《女巫养成日记》 001魔爪 从一些杰出的影视作品可以看出,“吸血鬼”总是能够引人入胜的题材。《暮光之城》、《吸血鬼日记》中,那些美型的演员们淋漓尽致的演绎了吸血鬼的共同特质,冰冷而魅惑、苍白而嗜血、强大而神秘、深情而无畏然而,真正的吸血鬼真的如主角那般深情而无畏?毋庸置疑的是,他们足以被列为“生人勿近”的危险区域。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气息,深邃而令人战栗。所以,无知的少女,千万不要为他们沉迷,不要为他们沦陷!迷恋上他们,只会让自己受伤!! 夏微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像奶奶那样,一辈子都跟原林镇密不可分——从出生到死亡。死亡,那是多么可怕的词眼,可就在悼念奶奶的这段时间里,除了麻木,夏微已从中感觉不到任何!然而另一种感觉从麻木中油然而生,那就是怀疑——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这个小镇。 原林镇,犹如世外桃源,看似传统,却处处充满着蓬勃生气。小镇有高山密林包围,有江河湖海环绕,好似与世隔绝的仙境。不,真正与世隔绝的应该是夏微跟她的奶奶。夏微从不知道,奶奶为何不跟镇上的人居住的一起,偏偏与她独处在小镇偏东的一个僻静的角落。 现在她对这里的眷恋,除了跟奶奶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房子,剩下的就是那些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都说人生如戏,夏微却一直认为自己很平凡,即便自己被众星捧月的拱上舞台,她也没有那种身为主角的感觉。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夏微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平淡无味,真希望大学的生活会好一点。是的,今年,她考上可镇上的唯一一所大学。今日清晨的阳光并没有那么灼热,即使坐在窗台上,沐浴其中,也没有窒息炙热的感受。尤其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脚背上,将她水灵灵的脚趾甲雕琢的如钻石般亮晶晶的,她喜欢坐在阳光里写日记。 “2012年8月31日,天气依旧是如火如荼的热,我的心情依旧是很糟糕。 今天是奶奶去世的第80天,亲爱的奶奶,您在天堂还好吗?如果真有天堂的话,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呢?一会儿我就要去学校报到了,亲爱的奶奶,我该拿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他们” 合上日记本,夏微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从胸腔中流失,反而觉得那里被什么东西压的更沉了。自从奶奶离开后,她也有80天没有露出笑容了。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免不了要跟朋友们见面,她并不想带着愁眉不展的苦瓜脸去面对那些将她视为知己的好友们。她并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她要压抑住逆流成河的悲伤,伪装成快乐安然的模样。走到镜子前,夏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拍脸颊。笑一下并不是那么难,无非就是活动脸上的肌肉,可夏微总觉得自己练习的微笑比哭还难看。反复几次练习,终于有了成果,接下来再说一句“我很好”,就大功告成了。 今日,窗外的阳光好美,窗外的庭院好美,窗外的一切都好美! 就在她沉醉在这份难得的美不胜收的景色和情绪中,一道黑影从她的余光中一闪而逝。夏微反射性的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树影斑驳,只闻夏风与树叶簌簌而舞,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但是,方才那一瞬的不自在,分明就是被人窥视的感觉! 炎炎夏日,夏微却觉得不寒而栗,探向窗外巡视,目光所及之处,并无人影,亦无人声。难道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夏微摇了摇头,似乎自嘲着自己的神经质。抬头看一眼滴滴答答的钟表,时值七点十三分,是该去学校的时候了。她早在几天前就接到通知,今天去学校领书。从夏家到镇上有半个小时的脚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夏微喜欢步行,每天徜徉林路,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放松,忘我……好似所有的烦恼都被鸟语花香、林荫幽径带走。这里是世外桃源,满目遍是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 大自然便是大自在! “微微……”是谁,在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呼唤她?叫她遍体舒畅,却又有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是谁呢? 夏微转身,心中的疑问、阴霾被刺眼的阳光驱散,有的只是惊愕——那分明就是从梦里走出来的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孔,却让人觉得他比任何都要光芒万丈!长而黑的发轻扬于空中,与光线交织出梦幻的色彩,好似一束束柔软的触角,抚摸着阳光,抚摸着空气,抚摸着能触及得到和触及不到的东西。黑色长衣随风猎猎而摆,松散而不乱。阳光从他身上破碎成一粒一粒,如细小的钻石闪耀…… 这样好似从古代仙境中走出来的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是……?” 夏微极尽所能想要看清对方,可除了轮廓,他的脸孔并不是很清晰明朗。这个奇装怪异的男人……认识她么?她该认识么?夏微并不确定—— 就在她愕然的间隙,对方主动接近了—— 随着对方一步一步的靠近,夏微只觉得越来越汹涌的寒气扑面而来,一阵强过一阵!迎着他精硕的身形,纤细的夏微忽然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可紧接着,对方朝她伸出手—— 那只关节分明的手掌,苍白有力。无论对方有没有恶意,夏微清楚的是,那只手分明就不属于正常人类!那尖锐的指甲,如锋利且坚固无比的利刃,好似轻轻的一下便可没入血肉之中!那是——魔爪么?这个拥有一双魔爪的主人,究竟想要对她做什么?是要伤害她么? 002幻境 “微微,微微!” “啊——不要!!”夏微在自己的尖叫声中清醒过来。 当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透彻时,夏微才发现身旁的人居然是—— “彭飞?”夏微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落在肩头的手,干净利落的五指,透明的指甲,并且是温暖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微微,你怎么睡在这儿啊?”隔着单薄的衣衫,彭飞清晰的感受到夏微惊吓过度后的寒颤。他迅速巡视四周,可除了夏风拂动林叶飒飒起舞,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这诡异的感觉是什么? 经彭飞那么一问,夏微才意识到此刻自己正身靠树干坐着,腿上、头上还有几片落叶,前方几步就是连接夏家与小镇的林荫小路,路上停放着一辆宝石蓝色的保时捷。她和彭飞,除此之外便是看不到始终的密林。 夏微记得自己正往学校的路上,可怎么就靠在林子里的一棵树边上睡着了! 刚才发生了的一切那个黑衣长发的男人呢? 飒飒林间中深藏不露的阴郁,目睹着四处巡视的夏微,看她仓皇疑惑,依旧无动于衷。 没有,没有——四处根本没有那个黑衣长发男人的身影。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她的一场梦么??这也太诡异了! 夏微抬手看了看表,指针显示,她从出门到现在只经历了七分钟的时间,除去之前她在路上花去的时间,她也仅仅只睡了三分钟!! 三分钟的一场梦真实么?三分钟之前,她是怎么坐在这里的?为什么才过去短短的三分钟,她却一点儿印象也没了? 坐在原地出神发愣,夏微有种虚脱的感觉,神思不由自主的飘荡,只为寻找那段三分钟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那三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她中暑晕了过去?即使这样,也是浑然不觉的晕在大马路上,而不是做在这里,就好像刻意挑选了一个位置一样! 既不是梦,又不是中暑,那个在短短的三分钟的时间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黑衣长发男子又算什么? 彭飞见夏微的脸色不好,又坐在潮冷的地方,便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显得是那么轻而易举,还帮忙揪掉她头顶的落叶。可夏微好似不领情似的,右手捂着左臂,一脸抱怨的看着他。 “怎、怎么啦?”彭飞有些尴尬,一向不善表露温柔的他,今日破天荒这么对待了夏微一次! “你对女孩子就不能温柔点嘛!” 言下之意,那就是他不温柔咯!怎么会是相反的控诉啊?而且这种控诉很严重哦!彭飞有些哭笑不得。 看夏微抱着手臂的模样,彭飞意识到刚才自己些许是用太大力了。 “喂喂,你不会那么娇气!”彭飞半开玩笑似的道。他所认识的夏微是不会轻易哭鼻子喊疼的。何况,他刚才拉她那一下,根本就没有使多大的力气。 清晰的痛楚自手臂传遍全身,夏微知道自己并没有冤枉彭飞。但是,她隐约感到其中的诡异——自己不至于娇弱到被彭飞轻轻拉了一下就吃疼喊痛! 夏微当着彭飞的面卷起半截袖子—— 左手臂上,那道明显的青紫色痕迹,不仅吓坏了夏微自己,也让彭飞觉得触目惊心! 那是一块青紫色的手掌印记,昭示着夏微的手臂分明被谁狠狠地紧握着过! 据彭飞目测,夏微手臂上的掌印与自己的不合,他明白了自己并不是罪魁祸首。虽然知道了不是自己所作所为,彭飞也并没有感觉到轻松。相反,这更让他提心吊胆——夏微被谁袭击了么? “微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彭飞并不想故意隐瞒什么,此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对夏微隐瞒什么。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样做才是对的!是啊,没必要让夏微也跟着担惊受怕!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无知是福。虽然这并不能摆脱早已被设定的结果——那就是再次受到伤害的结果。 即使彭飞已然默认,可夏微并不愚钝——她不说出真相,并不代表她坚强,只是不想让好朋友为自己提心吊胆。她很好,一切都很好。没错,这就是她今天决定的事,要带着“一切都好”的面具,面对即将要面对的朋友以及接下来的一切两人各怀心思,夏微率先打破突兀的静默气氛,说道: “抱歉,我肯定是忘了时间,还让你特地来接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当保时捷发动的瞬间,夏微才感觉从刚才的压抑中走出来。 “微微,你是一位很好很好的朋友,至少对我来说,你是很特别的存在”啊啊,别误会,这可不是某种狗血的告白仪式!彭飞承认自己嘴笨,但他想夏微是不会误会他想要表达的最最纯洁的友谊的!所以,当他注视夏微平静的双眼时,他确定自己的想法不会有错。“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尤其是在夏奶奶过世后”从那双如墨空般的眼眸中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哀伤,彭飞意识到也许他真不该提及这样的话题,可为了夏微的人身安全,他不得不将话说开来。“你一个人住这么偏僻的地方,别说是我,嘉嘉她们也不放心,所以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在镇子里!” 拢了拢被风吹乱发丝,夏微笑了笑,却不敢直面彭飞,生怕脸上的假面具被看穿似的,“如果这是安慰的话,我接受了。” 看她闪烁的眼神,彭飞就知道自己的邀请失败了。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夏微的奶奶去世后,他一直没有对夏微表示什么。难不成夏微真把他刚才的好意理解成了安慰么? “诶~~~~”突然间觉得好挫败啊!他是真的真的很担心夏微的安危啊! “小心!!!”正值彭飞垂头丧气之际,只听夏微一声暴喝,如叱咤雷电,闪逝得叫人措手不及!小心什么?彭飞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臂被紧紧地攥住!血肉中好似有铁箍被死死扣住!噢~该死的!女生的指甲都留这么长做什么!! 003受损的保时捷 “前面有人!快刹车!!!”夏微急恼得喊道。 饶是彭飞在听了夏微的提醒后慌里慌张的踩了刹车,可一切都太迟了—— “咚”的一声巨响——车的前身明显碰到了什么坚实的物体!惯性的冲击过后,车子猛烈停住,车上的人们思绪成了混沌一片! 这条路,夏微走过无数次,彭飞开车也驶过无数次,从来没有出过事故!可今天,怎么会有人冲出大马路,撞到彭飞的车子!?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突然了!肇事的责任,他们谁也逃不了,可生命的重量叫他们这两个还没真正走向社会的年轻人如何承受?! 看着车窗前空荡荡的一片,夏微和彭飞都吓丢了魂儿!那个人——死了么? 那个人,是不是已经血肉模糊,倒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可就在车前面!那个人是不是还有可能活着? 想到同一种可能,夏微和彭飞面面相觑一眼后,默契的急匆匆下车。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人! 夏微捂紧嘴,已经做好了让自己不尖叫出声的准备。然而,眼前的场面,几乎让她忘了尖叫——不,是根本已经超越了尖叫的程度!眼前的场景,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血肉模糊,没有支离破碎,根本就没有人的存在!! 但是她刚才分明就看见有个黑影从林子里窜出来,冲到了车前面!就连彭飞都清楚的感觉到车子撞到了什么,可眼下是什么情况?根本没有人—— 什么也没有——不代表什么也没发生! 彭飞的车子,车前的保险杠被撞凹陷了! 他的车子,到底撞到了什么坚固的东西?而且这样的东西还可以凭空消失不见??诡异的梦境,肩头的鬼手印,凭空消失的人—— 今天的怪事一桩又一桩,夏微被自己心里突然蹦出来的念头给吓到打了一个寒噤:这仅仅是个开始! 夏微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眼花,可她承认这事儿有够?人的!太突然太快了!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相信这一切都是一场虚假的梦境!她搓了搓两臂,依旧觉得毛骨悚然。“彭飞,你刚才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彭飞苦笑连连,所以早说了,他刚才的那些话不是单纯的安慰啦!更让他无奈的是,车子被撞成这德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老爸解释! 将夏微载到镇上,彭飞就跟她分道扬镳了。他还有其他任务,他的另外的一个青梅竹马可不像他跟夏微这样始终保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何嘉,夏微与彭飞共同的死党。只不过,彭飞跟她多了一层关系,撇去他们两家父母之间的交情不提,彭飞跟何嘉是邻居——门当户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笛——笛——”彭飞在何嘉的家门口不停的按着车喇叭。 当何嘉对彭飞的故意使坏忍无可忍,便一身睡衣,顶着鸡窝头,从被窝里爬出来,冲到窗前不顾形象的对他竖起中指,每每这个时候她才认识到自己跟彭飞“门当户对”是个多么大的错误! “找死啊,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信不信我去告你制造噪音!!” “拜托,猪都比你起得早!” “比我起得早的都是猪!”何嘉发誓,她没别的意思,这话只针对彭飞而已!“保时捷是要你开到别人面前炫耀的,不是给你拿来当闹钟的!” 彭飞比何嘉更清楚保时捷的作用。他十八岁,开保时捷,他知道这对其他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刺激。然而还是有一个人,她从不追求品牌。对她来说,所谓的保时捷只是一种代步工具,仅此而已。所以,彭飞很欣赏这样淡泊名利的夏微。她从不因为一部车子或其他什么,就将物主看的高人一等。那种接人待物的境界,早已超脱世俗,跟某个完全不知矜持为何物的鸡窝头女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何嘉已经梳洗打扮去了,彭飞正要去她家,却被头顶上方的一个声音叫住。 “飞飞——” 彭飞转身仰头一看,其实他没必要做这个动作就知道叫他的人是他家那个起的比猪晚的老爸彭鸟人彭鹜。顺便提一下,这位睡眼惺忪、胡子拉碴的大叔不仅仅是彭飞的父亲,还是原林小镇的镇长。哼哼~可笑的是,彭飞从没见过这个所谓的镇长对这个小镇贡献过什么,却被镇上的人奉若神明般供着,这得多逆天啊! “你把我的宝贝车子怎么了?”即使睡眼朦胧,眼神还是很好嘛! “给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彭飞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那样的真相就好像天方夜谭。问题是,老爸会相信么? “试试呗。”彭鹜慷慨的给了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倒真希望彭飞能找到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刚才接微微的时候,半路上撞到一个人” 彭飞话音未落,彭鹜便爬出窗子,抱着管子?溜溜的滑下来。看他身手敏捷,又想到他成天嚷嚷着自己腰酸背疼腿抽筋,彭飞就觉得可笑! “撞到人了?严不严重啊?那人有木有怎么样?”彭鹜光着脚丫子来回穿梭在儿子跟爱车之间,紧张兮兮的问东问西。据他目测保险杠的毁坏程度,如果真如彭飞所说车子是撞了人才撞成这样,彭鹜觉得那事情似乎很严重,不由心中大惊不妙! “问题就在这里,当我们下车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彭飞见彭鹜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他便双肩一耸表示解释完毕。 “什么、什么也没有?是什么意思?”什么也没有,他的爱车上会出现个这么大的坑儿??当他傻帽好忽悠啊! “字面上的意思。微微看到有人冲到车前面,我也感觉到撞到什么东西,可下车查看的时候,保险杠坏了,可车前面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诡异的感觉倒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彭鹜要是再追问,彭飞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更清楚了。 彭鹜跟儿子大眼瞪小眼,没细心留意,此刻才发现这毛孩子居然快跟自己一般高了! 004彭飞与何嘉 彭飞很少见到父亲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惴惴,同时还有些不被信任的气馁,“我都说了,就算我告诉你的是事实,你也不会相信!” 彭鹜将手搭在他肩上,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好了,你就别瞒我了。你告诉爸爸,是不是你们撞了人之后,直接找地方把人给埋了?”比起彭飞刚才说的话,怎么觉得这大叔说的才是天方夜谭啊!“你撞了人也就算了,别拖着微微一起下水,微微可是个好孩子啊!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飞飞,你就去自首,你也知道何爸何妈都是警察,他们会在里面照应你的~~~~”瞧瞧,这还是当爹的人吗!没有的事情都被他说得跟真的发生过一样,还把自己的独生子往火坑里推! “啧!我没撞死人,你都快烦死人了!” 被儿子亲口这么指责,彭鹜还自讨没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再确认,“我?烦人?” “啊啊,烦死了烦死了!”真不明白他老爸怎么会这么不着调,这么不着边际! 彭鹜却无比委屈的对天对地捶胸顿足,嘶吼道:“孩子他妈啊,你看见了!我给他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他、他就是这么对偶的,你赶紧也把我带了去~~~~” 彭飞不耐烦的极限已经到了,况且彭鹜偏偏又踩到了他的雷区!“你认为自己很搞笑吗?”充其量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要拿已经死去的人教训我!”他一脸的愠色。 “你以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有时候死人的影响力比活着的人更大。” 用那么认真的声音,说出这么深沉的话。从父亲的眼里,彭飞看不出一丝半点玩笑的味道,好像一种无法言喻的信阳。正当彭飞要嘲笑彭鹜迷信怪力乱神之说的时候,何嘉不适时的出现了。 “我收拾好了,可以走了!”睡衣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水绿色的碎花雪纺裙,鸡窝头也被梳理成形,踩着一双百搭凉鞋,何嘉一副小清新的模样蹦?到彭飞面前,顺便对彭鹜道了别。“彭叔叔,我们走了!” “说走就走啊,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了解大叔的寂寞~~~”彭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变形的保险杠,心中暗下决定梳洗后把保时捷开到修车厂,可他发现,悲剧了——“飞啊,你老爸我没带钥匙,快回来给我开门!” 该死的,他怎么就一时脑热从窗户上翻下来了呢!还是赤脚,穿着睡衣,半截裸腿上腿毛暴露无遗!他堂堂一镇之长,被人看见这样,岂不受人笑话! “从哪儿出来的,就从哪儿回去!” 彭鹜远远地听到儿子的声音,可抬头看看两层楼的高度,他这把老骨头不确定自己还有木有爬上去的能耐。 有时候,何嘉很羡慕彭家父子的关系,他们既是父子,又像兄弟,可说实话,彭飞对彭鹜的态度也太恶劣了! “你能不能对你老爸的态度好点?”要是彭鹜在场听到何嘉这么说,一定会对她感激涕零的! “我说——”彭飞倒希望自己跟彭鹜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变,可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横亘在他们父子之间,好似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你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么嗨皮?”彭飞转移话题。 “都一个暑假没见微微了,你说我能不嗨皮么!”何嘉有一大堆一大堆的话想跟夏微分享,还准备了一大堆的礼物送给她!这个暑假,她在外面有不少收获。 “但是你也知道,”如果可以,彭飞真不想扫兴,“夏微的奶奶才去世两个多月” “你说什么??”停下脚步,何处瞪大眼睛,满满的惊讶之后是止不住的泪水溢出。 “也难怪,你昨天才回来,所以还没人告诉你。”彭飞不是那种拿流泪的女生没辙的那种男生,相反的,他很喜欢泪水,他认为这世上没有比真情泪水更纯洁的东西了。他很小心翼翼的将何嘉的泪水捉到手掌心里,那温热的湿润感,好似沏好在紫砂壶中的香茗,哪怕品尝不到,捧在手心也是一种满足、享受! “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个月前才在我姑姑家见到夏奶奶啊!”这无疑是个噩耗,何嘉有种如置身梦中的感觉。她分不清真假,一个月前还好端端的老人,怎么会在两个多月前去世呢? 彭飞觉得事有蹊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见过夏奶奶?一个月前??” 想想一个月前,那时何嘉还在居住在大城市的姑姑家度假。那天,她一个人在家,突然就有人敲响了门。她去应门,见到门口站的是夏微的奶奶时,要多震惊有多震惊。想想那天夏奶奶在卧室对她交代的事,好似临终嘱托一般—— 夏奶奶为什么突然会叫她好好陪伴着夏微,做她一辈子的知心好友回想到这儿,何嘉仿佛明白了什么!天啊,她该留个心眼儿的!她应该从那时就觉得事情有所不对的! 撇去夏奶奶的嘱托不管,作为夏微最好的朋友,何嘉却没有在她最伤心痛苦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夏奶奶的去世,一定会对原本就无父无母的夏微的打击很大! “微微,微微——”所有伤心痛苦的泪水,何嘉为夏微宣泄! “好了,待会儿见了微微可不许这样哭闹。”正因为没有及时的陪伴在夏微身旁,所以这种迟来的安慰尤其伤人。至于应该在两个多月前去世的夏奶奶,为何会在一个月前找到何嘉,这是个谜!与彭飞分开后,夏微并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来到城镇中心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四季不歇的喷泉。这座喷泉不大,造型独特,尤其精致在喷泉中央的雕塑。四尊雕塑分别面向四个方向,跪地仰天祈祷状,四双手齐举过头顶,共擎着一座绽放的莲花,美丽而神圣! 夏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镇上的这座喷泉情有独钟,只是害怕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来这里坐上一会儿,不好的心情都会一扫而空。 很神奇,是不是? 005喷泉里的端木夜 但是今天与以往不同,不仅仅是今天早上那两三件诡异的事件,还有此刻,就眼下,夏微所看到的—— 一个男人淋着喷泉的水,在亲吻其中之一的雕塑! 夏微承认这些个雕塑栩栩如生,可不止于勾起正常人类的非分之想!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去亲吻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而且吻得那么深情动人,半蹲的身姿虔诚的让舞溅的水珠都变得款款生动! 比起那个男人大胆露骨的行为,夏微觉得自己这么堂而皇之地注视也算是一种赤裸裸的行为了。 夏微的出现惊动了这个男人! 在这个男人转身的那一刻,夏微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她有生以来见到过的长相最出众的男人!修长想让人依靠的身材,分明如被精心修饰雕刻过的轮廓,挑逗得叫人望一眼就春心萌动的眼神,尤其那件淋了水后几近透明的白色衬衫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淡淡的麦色的肌肤若隐若现,比那些个雕塑还要引人浮想联翩。即使是默默地站在那里,都是一种压倒性、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这就是所谓的气场爆棚! 要沉沦多少回,才能历练出如此男女通杀的性感。要狂放过多少回,才能拥有这样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此人很危险!各种意义上的危险! 他不是镇上的人,因为夏微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果镇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即便他足不出户,名声也是不胫而走的。原林镇太小了,小到几乎藏不住秘密。 “啧!味道不是很好啊,早知道就不伸舌头了。”这男人居然会这么悠哉的说出这么内涵的话!夏微听了后,莫名地感觉到羞涩! 两人相视无言,气氛好尴尬,夏微静默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有种做错事的感觉。一个华丽的转身之后,夏微只当自己没看见刚才的一切!不过要真的忘记刚才的一幕,只怕还得花上一段时间。 其实夏微很在意。在四尊雕塑中,面向南方的朱雀并不是最出色的,至少相较其他两尊女性雕塑是如此。原本这些雕塑是没有名字的,只是时光变迁,历史演变,镇上的人们赋予了他们四方神兽的寓意——面向、西、南三个方向的女性雕塑分明是青龙、白虎、朱雀,唯一一座面向北方的男性雕塑便是玄武。 那个几乎可以被形容为绝色的男人,对一尊并不出色的雕塑情有独钟,实在让人好奇得不得了。但是那种程度还不及夏微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心情更甚! “嗯哼——” 那个男人芙蓉出水般,跨出喷泉,便一步一步向夏微走去。她甚至能听到水珠从他身上掉落在地的声音——嘀咚嘀咚,一声比一声悦耳,嘀咚嘀咚,一声比一声清晰。 拜托!她都已经给他台阶下了,他非要把尴尬的气氛延续下去么?难道她做的还不够明显么?她可是从南边的朱雀雕塑前走到了最北边的玄武前啊!这明显是要保持距离的意思啊! “嗨~我刚到镇上,看到这个喷泉挺别致的,尤其是这些雕塑——”这个男人的嗓音听起来有种丝绸般的感觉,挑逗中带着无与伦比的性感,磁性中带着致命的诱惑!“你是这镇上的居民,知道这些个雕塑背后的故事么?”这个男人几步上前,姿态优雅的挡住了夏微的去路。他明明就是一副落汤鸡模样,可为什么就是让人感觉不到他身上一丝一毫的狼狈呢?也许是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强烈到万事万物都是他的点缀装饰。 敢情他是想找个导游么?但是夏微承认,每一尊雕塑后都有一个故事,这就是艺术——是艺术赋予他们形象和生命,生动的想让人追根究底,他们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他们为什么会被雕琢在这里?他们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夏微曾经追究过,她所掌握的版本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很多故事的细节褪色了,但不变的是这样的说法—— “他们是镇上的英雄。”夏微不想知道在那样战乱的时代,是多少鲜血、多少牺牲成就了他们这样的英名。她宁愿去听那些美好的童话和残忍故事最后美好的结局。“你刚才呃kiss的那个雕塑叫朱雀。”夏微想让这个男人知道,他看上的雕塑的名字。 不料,却换来一番嘲弄! “哈!朱雀?噗——”有那么好笑么?他刚才分明还那么虔诚的半跪在那尊雕塑前,待她爱人般亲吻着,此刻却嘲笑着她的名字!?这种行为不仅仅是对英雄的不敬,同时也玷污了雕塑在夏微心目中的神圣! 看他嗤之以鼻的态度,夏微心中对他的好感一扫而光。 “她应该适合更动听的名字。”这个男人逼得夏微无路可退——明知她身后是无路可退的喷泉,还不断的逼近,不断地逼近,直到两人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比如你叫什么?” 夏微不喜欢对方停留在自己双唇上的视线,为什么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让人无法抵挡的气息,深深一闻,都会觉得浑身软绵无力!一抹绯霞爬上夏微的脸颊,她慌不择路,想要借由自己娇小的身躯从他身侧溜走,可对方好似看破了她的心机,身形微微一侧,便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 “夏微。”无奈之下,夏微只好回答了他一直期待得到答案的问题,希望他能就此罢手,至少不要再靠近了!好闻的花香传来,萦绕在夏微的鼻头,久久不散。那是什么花的香味?她得承认,这个男人适合任何一种花香的香水,尤其是这么清幽又不失魅惑的味道—— 夏微的脚跟抵着水台底部,随着对方的倾身靠近,她的整个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后仰去,直到全身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栽去—— 这个男人在她落水前,及时的将她拦腰抱住。看夏微惊慌失措,他勾起唇角,邪魅一笑,“你好,夏微,我是端木夜。” 006孟涛 腰上是端木夜强有力的手臂,夏微知道该对他说声谢谢的,即使将她逼得无路可退的罪魁祸首是他本人!但是,现在,半分钟过去了,这个男人的手臂还停留在她身上,这就说不过去了!尤其是在她有过挣扎之后!! “谢谢你,我没事了。”这句话显然不能打发了他,夏微恼了,“端木先生,请你放开我!”这下,她表示的有够明显了! 夏微被松开时,发现t恤上已经被浸染了来自端木夜身上的水渍。这个疯狂的男人跳入喷泉去亲吻一尊雕塑的时候,淋了水。 “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对我心跳加速。”别怪某男自我感觉过剩,事实就是如此,一般情况下女生看上他一眼就会心跳加速来着。显然,夏微是个例外。端木夜并没有因此感到挫败,反而兴致盎然,“微微,你可得悠着点儿,我可是很擅长惹女孩子哭的哦~” 夏微只用一记白眼和三个字回应了对方的挑逗,“神经病!” 今天还没有结束,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不要再这么糟糕了!夏微快步离开,正当她以为自己摆脱了被淋成落汤鸡的端木夜,下一刻他又挡住了她的去路,还多了一辆代步工具—— “你去哪,我送你。”大方的人不必装模作样,可他这样的也太纠缠不休了!以为自己开了一辆好车,就可以随处炫耀,到处勾搭女孩子么?? 好车,是的,绝对的好车!就算不追求品牌的夏微,也知道那是辆如假包换的火红色的法拉利!夏微对保时捷都能无动于衷了,何况区区一辆法拉利!对付这样纠缠不休的男人,夏微选择了置之不理。 但他总有办法引人注意——不管夏微走向哪儿,端木夜都要把车子横在她前面,挡住她的去路。该赞叹他的驾驶技术么?夏微没那个心情—— “你很烦诶,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在前前后后跟他纠缠了十分钟之久,夏微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哦,得了。我对天发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没有哪个女人真心想赶我走。”端木夜挤眉弄眼只会叫夏微觉得不痛快,这恶劣的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 冲到车前,夏微迎着他魅惑的视线,振振有词,“哦,我也对天发誓,我想赶走你的心比真金还真!!”这男人到底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拿她当发情的对象——拜托,天底下的女人还没有死绝撒!还有,夏微要郑重声明一点,就算天底下的男人死光光,她也不屑端木夜一根手指头!意外的是,端木夜狼狈的躲过夏微的注视—— 看着端木夜沉默的侧影,夏微心生一丝不忍,是她太残忍了么?不想再跟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夏微趁着他恍惚之际,几乎是夺路而逃。 半路上,夏微遇见了好友谢珊。谢珊是一个极具感染力的女孩,走到哪里,都能让哪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嗨,微微!我听说了你奶奶的事——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如果这是安慰的话,夏微接受了。可谢珊的表情实在太滑稽了——明明是一副为迎接新学期而兴奋地样子,却极力表现出伤心的样子,然而她的安慰,夏微收到了。 “过去了——”但整件事释没释怀,只有夏微最清楚。“你暑假过的好么?” 这是个蹩脚的转移话题的方式,显然对谢珊很受用。接下来的一路上,她都在对夏微喋喋不休的讲着她度假的事情。那么有声有色,可夏微一句话也没听到心里去——她走神了。 到了校园门口,夏微又碰到了专门守在这里的何嘉和彭飞。她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何嘉了,对她的怀念就像对谢珊一样深,怎么说这两个女孩都是她的闺蜜。 “嘉嘉,好久——” 何嘉却已最直接的方式拆穿了夏微伪装的面具。当何嘉抱着她失声痛哭的时候,夏微愣了,她忽然有种身份对调的错觉——明明,那个趴在别人肩上哭泣的人,应该是她 谢珊受到感染,也加入其中。相拥哭泣,这两个女孩加在一起的泪水,也无法让夏微泪如泉涌。那份压抑在心底最深最沉的痛,亟需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可不知怎的,那道出口明明就在眼前,却好似被看不见的东西堆砌的没有一丝空隙!坚固的堤防大坝,任凭里里外外的人如何敲打,都纹丝不动——夏微的泪水并不是千金难买,她怕自己会如决堤之洪,一发不可收拾!明明该被安慰的人是她,夏微反过来却要安慰她的两个好姐妹,好不容易收拾住了她们的泪水,三姐妹并肩一起踏入校门,一起迎接她们大学生涯的开始。谢珊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她总会找点乐子打发时间。疯狂了一个暑假之后,一开学她又疯狂了一把——她自我主张的在今天晚上举办一场开学联欢晚会,换句话来说就是办一场party。 她有没有得到这个权限,大家不知道。但大家都知道的是,这所大学的理事兼校长是谢珊的妈妈!谢珊指派何嘉跟彭飞去制作这次party的宣传单,她务必要镇子上所有的年轻人都知道今天的狂欢! 目前,夏微还帮不上什么忙。她首先去了领课本的教室,在教师的门口碰到了学生代表孟涛。这个腼腆的大男孩对夏微心仪已久,每每碰到夏微,都显得举止局促,说话语无伦次。 “hhhh”张了半天口,孟涛始终还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嗨,孟涛!”没有多余的问候,夏微转身进了教室,显得那么坦然。走进教室,对照课表,她将每一本跟课程相配的课本放进准备好的书包里,每一个动作都流畅无比。 007多出来一个名额 不同专业课程的课本是分别摞起来的,以便新生选择拿取。本来并不是费工夫的事,可夏微还是碰到了难题—— 她跟一个男生的手,同时落在了剩下的最后一本的历史课本上。 “女士优先。”对方抽回夏微指尖下的手,风度翩翩,绅士有礼。 夏微抬头,只一眼便瞬间失神。一个从没见过的男生就这样迎着阳光闯进了她的视线。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夺走人呼吸的那种类型,可站在他身边,只是呼吸,都觉得空气中有种生机勃勃的青草的味道,让整个人的心情为之心旷神怡,整个人的精神为之清爽一振。看一个男生看到花痴,真是太丢人了!夏微微微的垂下头,以掩饰羞赧之色。 “还是你拿着”如果他是初来乍到,那就还不知道学校的图书馆的所在。而对夏微来说,去图书馆再申请一本课本,只是一阵子的腿脚功夫。 夏微是干脆利落的人,东西说让就让,很少多做解释。她忽然想到教室外的学生代表孟涛,他的职责就是登记今天新生的出勤和领书情况,也许可以叫他帮忙。 “嗨,孟涛!”夏微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已然说过一遍,“历史课本少了一本,还有多余的么?” 孟涛翻了翻登记表,历史课是今年新生的必修课,课本也是对照今年入学的新生人数订购的,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缺少的问题。“难道是谁领错课本了?” 在问题解决之前,只怕要耽搁不少时间。意识到这点,孟涛赶忙掏出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本历史书,双手奉到夏微面前。他还什么也没说,夏微便笑着拒绝了。 “谢谢,等有多的时候,再拿给我。”有或没有,对她来说并不是无关痛痒。夏微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发呆。走路的时候会发呆,睡觉之前也要发一会儿呆,上课的时候更不用说了。没有历史课本,这至少可以让她强迫自己专心听讲。犹记得高三那年,她是如何强迫自己熬过来的——她不断地强迫自己上课记笔记,这样她便不会留给自己发呆的空闲时间。 见夏微要走,孟涛鼓足勇气叫住她,满脸通红道:“等等!微——微微,你会参加今晚的新生晚会么?” 晚会?又是谢珊搞出来的名堂么?犹记得谢珊很钟爱联谊之类的活动,可夏微并不想跟谁增进交流,只要保持现在的存在感就好。“我会考虑的。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再见。”失望带着希望,孟涛痴痴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传来簌簌的写字声音,他才留意到身旁多了一个人。 慕风? 孟涛不是奇怪这位陌生的同学,而是登记册上显示的学生人数的数字,到慕风签名的这一行,正好是小镇大学今年招收新生班的人数,54人!想想刚才离开的夏微,孟涛提笔在第55行上一笔一划写上了她的名字,并在她的名字后备注少了一本书的信息。 无缘无故多出了一个人,到底是信息错误,还是谁是多余的?今年有插班生么? 夏微走出教学楼,发现谢珊所期待的晚会的场景已被置办的有模有样了。谢珊极尽所能的将有限的资源利用起来,校园的主席台当成了今晚晚会的中心舞台,乐器、音响等,已静候其上;课桌椅也被搬来当做道具。 然而整个晚会的布置远远超出了谢珊的预算,可惜她那吝啬的老妈说什么也不再给她多拨一分钱,于是她将注意打在了有钱人彭飞身上。 “诶,彭飞,你老爸是镇长,说什么也得给我们这些新生意思意思不是?”谢珊想要图个痛快,前提便是此次的晚会切莫告吹!已经努力了大半天的成果,也不能败在节骨眼上。 可一想到开口问老爸要钱,彭飞说什么也张不了这个嘴!与其被那大叔羞辱一番,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去! “要去你去,我不去!” 谢珊哪儿好意思啊,就算到彭鹜面前她把话说得漂亮跟天花板一样,以彭鹜跟她母亲斤斤计较的关系,他断然不会给她好颜色!但要说彭鹜对谁百依百顺,那个人非夏微莫属! 就连缺心眼儿的人都知道,彭鹜对夏微比对他亲儿子还亲! 于是,当夏微从教学楼一出来就被谢珊围追堵截了,瞧谢珊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好似不将人身上最后一滴油给榨出来不罢休! “珊珊,怎么了?是不是需要帮忙啊?”夏微惴惴不安的问,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让她搭把手、跑跑腿的活儿,她都乐意去做,千万不要是什么让人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老天似乎没有听到夏微的祈祷。 “你给彭叔叔打个电话,让他送点钱过来!”谢珊一开口便是强硬式的命令,随即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不对,立马又百般讨好道:“微微,你就帮帮忙~咱们的活动经费不够了,只要你开口,彭叔叔一定会答应的~” “……好。”夏微犹豫一番之后答应了。她暂时还没有手机,所以联系彭鹜的时候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忙。 虽然即将大放血的他是老爸,可彭飞一点也不感到肉疼,他甚至慷慨地拨了彭鹜的号码,接通后将手机递给了夏微。 “臭小子,把我的爱车弄成那样,你知不知道花了我多少钱才修好啊!!”电话一接通后,彭鹜以为是彭飞那小子,便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就算你去卖身也付不起!” 虽然被骂的对象不是夏微,听了这话后,再低头想想自己的意图,她多少觉得不舒服。眸光转盼,她向好友们流露出打退堂鼓的意思。可看到谢珊带着威胁的神色,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 “彭叔叔,是我” 一听是夏微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彭鹜微微一怔,随即道:“微微啊,我还以为是彭飞那小子呢!微微啊,找你彭叔叔什么事啊?”听听这口气,跟之前大骂彭飞的凶狠截然不同,搞得夏微才是他亲生孩子一样。 008慕风 “呃那个”夏微扭扭捏捏,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她是脸皮比较薄的那种人,很容易就脸红了。 何嘉实在不忍看夏微为难,索性一把抢过手机,对着那头就是一阵狂轰滥炸。“彭叔叔啊,今天是我们学校开学的第一天,同学们想办个晚会聚聚,可是经费预算不够,您是镇长,您看能不能给我们拨点儿款啊!” “敢情你们这是合谋一起来宰我啊!何家的丫头,你太坏了!你说你这样,我还敢要你这个儿媳妇儿嘛!”这什么跟什么啊!要说最坏的,看来还是这位大叔!嘴巴太坏了!为毛要把她跟彭飞扯到一起去!? 何嘉羞恼不已,她是不能拿彭鹜怎样,所以只好把一腔的怨气朝彭飞撒去!可怜的彭飞看着她快要喷出火似的的眸子,压根儿不知道她激动个什么劲儿! “废话少说,废柴大叔!赶紧送钱过来!”不管对面愿不愿意,何嘉气呼呼的结束了通话。话说奇了怪了,彭家是富豪之家,以前何嘉爷爷当镇长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老人家捞那么多油水呢?彭家的大叔坐在那个位置上,肯定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微微,你看见孟涛了没?”一提起孟涛,谢珊整个人容光焕发,尤其是那双本就瓦力不小的眼睛更是亮的吓人。 “我刚才看见他在楼上”夏微的话音未落,就见谢珊就转身翩翩往教学楼跑去了,跟一只快乐起舞的蝴蝶一样。 孟涛喜欢夏微,谢珊喜欢孟涛,在旁人眼里,这样的三角关系几乎是透明的。而身在其中却浑然不觉的夏微,跟个半吊子似的,只会看着谢珊追在孟涛后面开心,自己也穷开心。 夏微完全没有意识到孟涛的心思在自己身上!明白人何嘉看的是干着急,她恨不得在夏微身后推一把,一把能把夏微推进孟涛的怀里更好!其实只要是能让夏微感到开心的男生,能陪伴她度过一切的伤心事的男生,能为她阻挡外界的伤害的男生,何嘉很乐于将夏微跟那个男生撮合起来。尤其夏微现在孤寡无依,更需要这样的男生倍加呵护关爱! “我显然忘了一件事——”何嘉看着夏微,认真的说。她不得不把这个当成认真的事来做,即使她成为不了夏微生命力注定的那个人,但至少她可以做到那些要求。这不是承诺什么。为了眼前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是夏微,为了她,何嘉会做任何事。“微微,我忘记邀请你参加今天晚上的party了!喔!你知道么,珊珊给了我和彭飞一大堆传单,我们挨家挨户的都把传单发完了。你家太远,所以我们没去。不过没关系,你人在这里,我来负责邀请!微微,晚上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点!我跟彭飞去布置彩灯了,你也找点事做!别忘了party啊!” 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何嘉拽着彭飞逃也似的奔出了夏微的视线。一边气喘吁吁,一边隐忍着回头的冲动,何嘉知道自己不能转身回去,因为她不能给夏微拒绝邀请的机会。只有这样,夏微才会将它当做一个承诺似的来履行遵守。露天party的布置有模有样,转了一圈,夏微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但不能总这么无所事事,她想起领课本的时,教室经久未清洁,桌椅、窗户上布满了灰尘。看大家忙前忙后的布置一切,至少她也要为大家做点事。于是乎,她拿起了抹布,在教室里做起了清洁。 “嗨!”一个让人闻之清爽的声音打断了夏微擦窗的动作,偏头望去,她一眼就认出声音的主人,就是她将历史课本让与的那个男生。可以说,他是那种让人一见难忘的类型,而且夏微很喜欢他身上充满阳光般温柔的气息,虽然那看似与他本身有种违和感,却不破坏整体质感。 “嗨?”夏微有些不敢相信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但是话说回来,他怎么会在这里?别怪夏微问题多多。地方小,草都是个宝,何况是个绝色大帅哥!这样的人出现,女孩子们的尖叫应该是他的进场曲,女孩子们的拥护应该是他脚下的红地毯,可他怎么会安静的出现在小小的教室里? “你下来,我来擦。” 听他这么说,夏微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一条腿跨出窗户外了,望一眼三楼的高度,轻微的晕眩感和恶心感袭来,她至今才知道自己有轻微的恐高症。 夏微扶着他递过来的手臂,安全地从窗台上跳下来。隔着绵薄的布料,她清晰感觉到那只臂膀的有力和冰冷。就在她松手前,男生已经放手,不给她丝毫贪恋冰爽的机会。 “你休息会儿。” 一停下来,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疲累。夏微点头接受了这个建议,她放松心情全神贯注地倾听抹布和玻璃摩擦的声音,平复心情后,视线不由自主移到窗台方向,那个男生在——阳光将他照的更亮了。她几乎能从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看到被他麦色的肌肤打碎的阳光,如同细小的钻石,闪亮着纯粹的光彩,瑰丽的色泽绚丽得叫夏微几乎张不开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被阳光雕琢的男生呢?他就像太阳神阿波罗的孩子一样,天生被阳光眷恋着。 “你怎么会考入我们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如此突然,是有点冒昧。可她太好奇,她觉得这个男生应该适合存在于更耀眼的地方。 “我其实是本地人啦,我叫慕风,我父亲就在镇上工作。”他的神色忽然有些高深莫测,好似一股引领般的力量,让夏微不得不去相信。 夏微记得镇上的确有一户姓慕的人家,那对夫妇在镇上开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原来他们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么!夏微没多疑。 009从天而降的啤酒瓶 “嗨,慕风,我叫夏微,夏天的夏,微微一笑的微。” “慕名而来的慕,被风吹过的夏天的风。” 夏微笑了,她喜欢这样的介绍方式,就好像河塘边交织的两支芦苇,轻轻的随风摆动,芦苇尖在空中谱写美妙的旋律似的。 “我不是在小镇长大的,不是很了解镇上的事情,你能不能给我多讲一些跟小镇有关的事啊?”慕风的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青涩,微微一笑中都带着一些稚嫩的孩子气。他是个大男孩,眉眼中还有藏不住的桀骜不驯和不羁。 夏微左思右想,悲剧的发现这18年来,她对这个小镇所掌握的信息几乎是一片空白。也许不应该这样说,是慕风问的太突然了,还有就是夏微根本不了解这个男生感兴趣的是什么,家家户户鸡毛蒜皮的事情只怕引不起他的兴趣。 “你”夏微正要问清楚,流眸转盼时才发现自己与慕风之间仅仅只有一张课桌的距离!对方深深的凝视着她,正因此,夏微发现他有一双很漂亮很坦然的眼睛。此刻,那里正承载着探究和疑惑不解。夏微微微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同样不解的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对于夏微的为难和不自在,慕风回以歉笑,“我以前上学的地方,流传着什么不可思议神秘事件啊,我不知道这里会不会跟我以前呆过的地方很像。” 原来是怀旧么?不过坦白的说,慕风想要聊这样的话题,那他真的是找错对象了。 “对不起,我不清楚这里有没有什么神秘事件”夏微深深的自责起来,并不仅仅是因为帮不了慕风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因为自己的无知。 慕风洒然一笑,道:“即使不清楚也没必要道歉的。” “不过,我有一些朋友,他们也许”夏微对慕风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诸如这般的男生,其身边从不匮乏的就是朋友。即使目前慕风对这里还不熟悉,但夏微相信,他很快便会融入进来。她的朋友,很快也会成为他的朋友。那时候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帮忙。“算了。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学校,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慕风觉得很挫败,他不明白夏微怎么会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他亟需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可以把他带到这个群体中,帮助他尽快熟悉小镇和小镇里的一切。显然,夏微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样的人。同时慕风也很庆幸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女孩,跟他以前遇到的所有,都不一样。没有疯狂的尖叫,没有示好的攀附,也没有虚伪的冷漠,相反她眼眸中的色彩漆黑平静得让人读不懂、看不穿。 看着那双直白的双眼里不加掩饰的好感,夏微羞赧的错开视线,不自在的拢了拢耳廓的长发,但赤红的而翼还是暴露了她的不自在。 就在这股感情酝酿升温的时候,谢珊不适时的闯了进来。“微微,一起去吃……午……饭……~”本来一句干脆的邀请,在谢珊看到慕风后就变得销魂了许多。被帅哥煞到,谢珊脚下踩着虚浮的步子贴近夏微,一双如丝媚眼却直勾勾的盯着慕风不放,对夏微却悄声问道:“他是谁啊?” “新生,慕风。”谢珊的出现,让夏微悄悄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刚刚她跟慕风独处的时候太紧张了,感觉心中乱撞的小鹿都要破胸而出似的。“慕风,这是谢珊。” “极品诶~”谢珊如狼似虎的目光有些吓人,真不知道如果夏微不在场,她会不会直接扑上去把慕风给生吞活剥了!紧接着,她怂恿着夏微道,“你快问问他要不要跟咱们一起去吃午饭!” 真正的大餐还没摆在眼前,谢珊便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看她带着几分催促的眼神,夏微无奈的摇了摇头,抱着歉意和诚恳,她问:“慕风,你吃过饭没?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好啊。”慕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还没来得及完成一个点头的动作,他就被谢珊拽着胳膊走了。 “你喜欢吃什么?我请客!”谢珊的慷慨阔绰是有条件的,当然是彭鹜给她资助了不少。 慕风的出现果然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因为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不容被忽视的。 何嘉见了慕风后,都重复着跟谢珊一样的话。“极品诶~!” “那就去追咯!”夏微忍不住调侃她。 看着谢珊和慕风站在一起的画面,前呼后拥的人都成了他们的背景,何嘉口气酸酸的道:“可惜有人比我捷足先登了。” 那是视觉的盛宴,可何嘉宁愿跟夏微一起站在圈外享受,就让那群花痴挤破脑袋去!哼哼~但是咱们慕大帅哥的视线循着轨迹,何嘉幽幽的向身旁看去——夏微居然是慕风一直注视的那个人!哦哦~ 何嘉带着一脸暧昧的坏笑,撞了撞夏微的肩膀,“他在看你诶~你们认识?” “也是刚认识的。”夏微的口气不咸不淡,却有意无意的瞟了何嘉几眼,生怕她看穿什么似的。 “哦~”何嘉拖着阴阳怪气的长音,眼角里盛着邪恶的意味,“有猫腻哦~” “猫你个头!”夏微红着脸嗔道,“去吃饭啦,我快要饿死了!” 何嘉开开心心的挽着夏微的胳膊,抬脚时却被夏微猛的往后一扯,并听她一声惊喝:“危险!” “砰——”一瓶还未开封的啤酒,应声而炸碎在她们的脚前。绿色的碎片浸着啤酒的泡沫,在烈日的照射下,尖锐且刺眼。无力的不是差点受害的女孩们,而是那些很快便消失不见的泡沫,好似被大地残忍地夺去了支撑生命的力量般。危险!哪里有危险?危险的是那些耳朵灵敏伺机而动的狼!危险的是那些天真烂漫单纯无知的羔羊!每一言、每一语、每一声破碎的欢笑,每一声悲恸的呻吟,都逃不过他们的捕获!哪怕你进入梦乡,他也可以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呼吸!哪怕你走在漆黑的路上,他也在最黑暗的角落紧紧的盯着你! 010虚惊后 “谁扔的!?”惊吓过后,何嘉怒不可遏的冲着寂静的人群大喊一声。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们之中到底谁才是丢啤酒瓶的罪魁祸首!?何嘉可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卑鄙的人会使出这种算计人的下三滥的残忍的手段! 夏微却拉住她,说她想要息事宁人也好,她不想破坏大家的情绪。反正也没人受伤。“算了,嘉嘉,我们走。”“微微,”何嘉指着地上的碎酒瓶,怒道,“这是故意伤人诶!” “我们又不知道是谁丢的,你这样只会给大家造成没必要的猜忌。反正我们也没有受伤,算了。”夏微言辞恳切,说实话,她也不想就这么算了。无凭无据无人证,想要把凶手揪出来是很困难的,与其给大家造成动荡不安,不如暂时先将酒瓶事件当做意外事件来处理。“走,我们去吃饭。” 何嘉被说动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夏微带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看看人群,企图凭着她那一双火眼金睛锁定具有嫌疑的对象。可现在她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戴了凶手的面具一样可恶可憎,她心中一惊一凉,迅速抽回目光。 那个从天而降的啤酒瓶,到底是谁扔的! 大家彼此面面相觑,不安的波动迅速晕染开。人群中渐渐传出纷纷议论的声音,反应尤其激烈的是孟涛。差一点被伤到的是他心仪的夏微,可他将这一切归罪于谢珊,他不加掩饰的大声指责谢珊,“我早就说过,不该这么早把啤酒搬来!” 同时,他感到深深的自责,因为那差点伤到夏微的啤酒瓶、那碎掉的啤酒瓶,是从他家拿出来的。 谢珊觉得很是冤枉,她也没想到自己开开心心的成果,会差点成为伤人的凶器! 餐馆里,慕风的出现让一小部分男生极为不开心,孟涛就是其中之一。作为男人,他很明白慕风看夏微的目光意味着什么。谢珊的态度对他也是一再转变,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她的目标了。因为有了比他更优秀的猎物,谢珊被慕风吸引了——— “慕风,你今晚会参加我们的party么?”任谁都能看出谢珊脸上和眼中的期待。 “他当然会去,是不是,微微?”何嘉却将问题转了个弯,可要去不去也是看慕风本人的意愿,跟夏微有什么关系!? 夏微的视界跟何嘉的不同,她的焦点只在美食而非慕风,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慕风的视线其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手足无措的看看慕风,又看看何嘉。何嘉的眼神太吓人,于是她知道了——何嘉是希望她开口邀请众人所期待的慕风参加今晚的party。 “你会来参加今晚的party吗?”如果说夏微没有期待,那是假的!期待他参加,是有那么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不料,慕风直视着夏微,反问:“你会去吗?” “她当然会去!”何嘉和谢珊这俩姐妹淘的一左一右抓着夏微的手,十分默契的抢答。 慕风挑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我也去。” 有些感情,暧昧不清的时候,感觉才最美。慕风传达给夏微的好感,在众人眼里很梦幻很朦胧,他就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一样,惊艳了整个世界,温柔了漫漫岁月。 面对慕风的时候,夏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可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开始犹疑不定。唯一的亲人才去世两个多月,还来不及悼念过去的时候,却去追求那种懵懂不清的感情,夏微不确定这是否合适。 彭飞是奇葩,彭飞一家子都是奇葩。之前说服彭飞的父亲彭鹜掏腰包赞助新生晚会,在这件事敲定之后,彭飞便回家向彭鹜拿钱去了。当他掂着一摞钞票出现在饭馆的时候,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是来发工资的,一大票人围着那摞足有一本牛津字典后的钞票骚动不已,不过还没有人有胆子真的敢上去抢。因为在这个小镇上,谁也没有胆子惹彭家的是非。 见大家对那摞钱都虎视眈眈,谢珊冲上去把钱抱在怀里。“这有多少张?100张有木有!?”这之后,她的眼睛就没从那些百元大钞上移开过,好似她一眨眼,那些个粉红的票子便会消失不见。 “你有病啊!拿这么多钱在大街上乱逛!”何嘉知道彭家有钱,可拜托~他们父子俩能不能多张一个脑袋啊!一个普通的小小的聚会哪用得着这么多钱!有哪个神经病就这么一摞钱跟掂乒乓球似的掂玩着来的! “哈哈哈~”谢珊数着票子,忽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她吆喝道:“大家尽管吃,我请客!!” 啧啧!这女人真不知道“不要脸”是怎么写的! 这么多熟脸中多了一张想忽视也忽视不掉的生面孔,彭飞怎会注意不到。想要坐在一起,就不得不介绍自己。所以,在入座前,彭飞向慕风伸出手,言简意赅道:“彭飞。” “慕风。”相互告知了姓名,两人的手便握在了一起。男生打交道的方式,总是那么——意味深长。 可握住慕风的手的时候,彭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的手好冰啊!” 慕风很自然的抽回手,笑着解释:“我体质偏寒。” 体质偏寒?那种感觉就像他是极地里走出来的人!彭飞觉得慕风有些逢场作戏的感觉,他一定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场合,一定向很多人解释过他手冰的原因 慕风勾了勾嘴角,对彭飞怀疑的目光表示的不在意。他转向夏微,问道:“夏微,你有手机号码么?” 011孟涛和慕风的比赛 夏微一愣,有些受宠若惊。何嘉和谢珊也愣住了,不过她们反应倒快,争先恐后的掏出自己的手机,恨不得把慕风整个人闪存进去似的。 “记我的号码!我是微微的最最要好的朋友,记住我的就等于记住她的!” 谢珊自我推销的方式让何嘉很不高兴,什么叫“微微的最最要好的朋友”,如果朋友的概念真的能用一些形容词或副词定义,喔~那好,何嘉可以以散文的形式将她跟夏微之间深厚的友谊表示出来!! “微微没有手机。”跟谢珊一样积极的何嘉很快就后悔刚才幼稚的行为。人家慕风看上的是夏微,她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啊! 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不用手机的么——慕风的眼神想要表示的就是如此惊讶的意思。 慕风几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微身上,根本就没有回应谢珊的示好。于是,她也觉得自讨没趣了,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是啊,她能记住我们所有人的号码,可就是没有手机。” 一说到这,何嘉就忍不住指责夏微,“微微啊,现在的手机又不贵。你要知道,就算你的脑袋瓜子记住再多的号码,也不能拿来当手机使唤啊!” “那个……没有手机很奇怪么?我们都在一个镇子里,又离得那么近,有事的话走几步路就到了,还需要通讯工具么?”夏微奇怪为什么大家都用同一种奇怪的视线看着她。 “你真是奇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夏微是从哪个山顶洞里爬出来的,何嘉这么形容她有什么不对? 大家吃饱餍足后,谢珊从中挑选了几个精神头十足的同学继续回学校布置party。也许是受她母亲基因的影响,谢珊的领导力也是非同一般。 “微微,你跟孟涛去采购一些新鲜的水果,顺道的话再买些彩色气球。”不管谢珊是不是有心这样安排,反正孟涛是挺高兴的。 “那我待会儿去把车开来!”孟涛兴高采烈的说,他在这个暑假里考了驾照,他家的那辆小卡平时都是用来搬运酒水,今日用在这种场合也最适合不过。 不管谢珊看慕风时的目光多炽烈,不管谢珊对慕风的企图心多明显,何嘉都视若无睹,只管自我主张道:“慕风,你要来帮忙么?” “很乐意。” “那你就负责监督微微去,她经常发呆到忘了要做什么。”就这样,何嘉顺水推舟地把夏微推给了慕风,穷惹了孟涛和谢珊两人不愉快。 砍价是个脑力加嘴皮子上的功夫,孟涛当仁不让的揽下了跟水果店老板杀价的任务。将一箱一箱的水果搬上车,就是体力活了,虽然夏微做起来并不显得吃力,可某个人还是看不过去。 “我来。” 夏微的手上一轻,愕然两秒后,抬头对慕风回以感激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夏微几乎以为慕风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 见不惯慕风大显神威,孟涛很是愤愤不平。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真是阴魂不散,还抢了他本该做的事!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夏微会被这个家伙俘虏的! “哐——”孟涛故意将水果箱丢在车上时发出很大的动静。 “微微,你休息,剩下的我来就好!”怜香惜玉谁不会啊?尤其对夏微的怜惜,孟涛可不输慕风半分!说着,他跟比赛似的,搬运的时候加了十足的劲儿,还真是虎虎生威。 “那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卖彩色气球。”既然他们抢着做,夏微想着可以做些其他采购工作以节省大家的时间。 城镇虽小,可小到芝麻大到西瓜,还是应有尽有。夏微很顺利的完成了谢珊交代的买彩色气球的任务,只不过走了一些远路。返回的时候,又遇广场,夏微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啊——又来到了这个地方。这座喷泉,总有一股夺去她目心神的力量。今天,以后,只要再来到这个地方,夏微知道不会再有以往那种平和的感觉了—— 因为今后她一旦看到这个地方,便会想起那个男人,那个能够虔诚的亲吻着雕塑,却满身散发着邪气的男人——端木夜,深沉如让人琢磨不透的星夜,邪魅似叫人爱恨交织的君王,更美若般若…… 夏微又发呆了,当她清醒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喷泉前呆立了多久。想到慕风和孟涛一定等她等得很着急,她不由懊恼起来,为什么她做什么都不能把精神集中起来?正要转身离开,可手上一空,被她用来消遣的红色气球飘到了喷泉里。夏微在那只饱满的气球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就像是一个自我鼓励的象征。所以就某种意义而言,这个小东西还是比较重要的,可为了尽快和孟涛、慕风汇合,她不得不就这么将它丢在水里不管不顾。 慕风和孟涛已不在原来的水果摊位了,担心夏微会找来,慕风特地让水果店的老板给夏微捎了个口信,他们先行去市场买一次性杯具了。 接到水果店老板的口信后夏微想,也许她真该买一部手机的。 好在地方小,找人并不是很困难。夏微找到慕风和孟涛的时候,孟涛已经跟杯具店的老板商定好价钱,开始和慕风一起将杯具装车了。 “微微,你跑哪去了?我们等不到你,谢珊给我们打电话说要买这玩意儿,我们就先过来了。”一看见夏微,孟涛便对着马路对面的她使劲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孟涛还是那么勤快,不愧是酒小老板。想起孟涛有个“小老板”的绰号,夏微不禁莞尔。当她还没跑到马路中央,老天似乎便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让原本平静的街道变得如狂风骤雨过境似的。所谓的狂风骤雨,便是一辆马力全开的跑车! 夏微知道自己该躲开,可那辆呼啸而来的车子连呼吸的余地也不曾相留,将她脑海里空白的缝隙中填满的都是火红的影子。下一秒,会不会就是血色浸染的画面?! 012孙洋 心脏抽紧,似乎要不能运作,濒死的恐惧麻痹了夏微的全身,死神的召唤原来是那么冰冷彻骨然而令人寒栗的不只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还有慕风的身体!? 夏微整个人被覆盖在慕风的身影里,他们的身影交叠,难分彼此。当夏日的阳光唤醒她的神识时,她才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呆在慕风的怀抱里!是慕风,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了她!! “叽叽叽——”尖啸的刹车上刺痛夏微的神经,似乎是感觉到她的不适,慕风不经意的将手掌遮在她耳旁,为她挡去了一部分的噪音刺激。慕风的身体虽然冰冷,可作出的动作却让夏微感到温暖无比。 飞扬跋扈的法拉利,就在不久前,夏微还和它打过交道,甚至是这车的主人—— 端木夜。 墨镜掩饰不住他脸廓的俊逸,黑发微长些许凌乱,些许卷翘,不乏柔软,浅薄唇角挂着傲视万物的微笑,镜片下的眼眸有种摄人心魄魅惑和冰冷——端木夜,这个男人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危险!诸如谢珊之流,一定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越过车主的头顶,夏微看到火红的法拉利的后视镜上,系着的火红色的气球,那只飘动的气球上,还有一张笑脸标志——那不就是夏微丢在喷泉池子里的气球么?端木夜去过那里了么?还是他一直就在!? 感觉到慕风的怀抱骤然变得僵硬,夏微隐约觉得那是愤怒的前兆。可从他平静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这个人意外的将愤怒压抑的太过深邃。 “我没事,谢谢你。”夏微并没能成功的转移慕风的注意力。 即使慕风能做到无动于衷,可孟涛做不到!微微,他喜欢的夏微这一阵遭受到的惊吓还不够么?先是从天而降的啤酒瓶,然后是横冲直撞的法拉利,甚至还有他不知道的早晨时间发生在夏微身上的事情。 “喂,你会不会开车啊!?出了人命你负责的起么?”孟涛丢下手上的箱子,大步上前。可他还没来得及更接近车子的时候,端木夜就跟他开了个大玩笑!他迅速倒车,直冲孟涛而去,车身就在他双膝前零点几公分的地方划过!车子狠狠地擦身一过,孟涛双腿发软,站立不住,结果跌坐在地上。一腔的愤怒被恐惧代替,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冷漠和不在乎,不只是吓人的程度!他似乎有足够的能力让人看着自己被他一口一口吞噬掉的场景! “孟涛!”夏微从慕风的怀里挣脱出来,此刻她毫不怀疑端木夜伤人的胆量,因为任谁都能从他疯狂的行为里感受到赤裸裸的威胁!他在笑,好似极其享受他制造出来的一切!“孟涛,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可她再也不能承受失去谁的伤痛!!! “我没事,微微你你不要哭啊”手脚健在,却忙乱了,孟涛总算找回了一点点的知觉。谁哭,他都不在乎。可对夏微,他总没辙。 “你的手”夏微轻轻的拿起他的手掌,掌心已是血肉模糊。 “只是擦破了点皮。”刚才跌倒的时候,手掌蹭到了地面,擦破了皮,破碎的石子还残留在手掌上面。不是很严重的伤口,可对某些生物来说却是致命的诱惑!! 尤其是血的味道!! 深呼吸着空气中沁留着的血液的芬芳,端木夜别有深意的说:“很香,却不是最好的。”他从镜中看着背对着众人,身形变得越发僵硬的慕风,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嘲弄意味的笑。直到慕风变成一道残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肩膀颤抖着的夏微身上。 端木夜对着那到纤弱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是始终一句抱歉也没留下,就这么扬长而去。 但是,为什么慕风也不见了 等不到慕风,夏微和孟涛先行满载而归。刚才的那段惊魂插曲,他们都选择抛诸脑后。没必要讲出来让其他人跟着担心—— 今天,原本是个开心的好日子。 一整天,夏微惊魂连连。 校园里,男生们忙进忙出,将教室里的课桌搬到校园的草地上,拼凑成聚会所需的道具。女生们当然是涂脂抹粉,挑选漂亮衣裳去了,并不是所有—— 夏微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看到大家热情高涨,她却置身事外——她不想置身事外的但是,她不喜欢那些将她当做怪物看待的眼神。 所以,她选择一个人,静悄悄的呆在主席台舞台的后面。背后是有点复古的教学楼,身前百米处是依傍着大学并连接着无限广阔之处的深林。 那个站在林子前,穿着白色体恤和蓝色牛仔裤的男生是谁?他的上半身形被斑驳的林荫覆盖,辨认出他的身份来,花费了夏微不少功夫。 孙洋? 夏微跟他虽然是在一个镇子里长大的,关系却一般。话说,她今天一天好像都没有看到孙洋了,不过她记得孙洋的女友柳荷就在这附近,他们两个人没在一起么? 夏微巡视四周,没发现柳荷,却晃见孙洋做了一个动作。当她重新聚焦孙洋时,林荫底下,再无人影。 孙洋刚才指了一下林子的深处,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叫人去帮忙搬什么东西? 夏微左右一看,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孙洋的指示。重体力的活儿虽然不适合女生来做,可夏微还是很乐意去帮忙的。她走到方才孙洋刚才消失的地方,却并没有发现他的人影。 “孙洋?是不是需要人手啊?”夏微向林子里走了几步,回应她的是林叶簌簌、林鸟咕咕。 没有人影,没有人声。但是,夏微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十分不祥,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同时伴随着让人一触即逃的冲动! 正待她拔脚转身时,眼前倏地变得一片漆黑!好似谁忽然间拉灭了开关,将原本光亮的世界,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夜! 013错觉 好可怕的感觉!潮湿的空气中酝酿着刺骨的寒意,冰凉蚀骨,逐渐从夏微的背脊爬遍全身! 明明上一秒还是午后阳光洒遍大地,此刻却是无边的黑夜,寂静的只能听到虫鸣! 这种毛骨悚然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 是身后!身后有人! 不能回头!必须要逃!快逃! 脑海中,心底之处,都有一个声音如此告诉她! 恐惧,驱使夏微拔脚迈开了步伐。她不知道自己要逃离什么追逐,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感受到的却无比真实,尤其是那股发自心底的令人胆战的恐惧!! 前方,不知道是谁给她设定好了逃跑路线。有很多次,夏微都想脱离轨道,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直到脚下绊到一根突出地面的树根,她整个人向前栽去! 黑夜在她扑身倒下的那一刻消失了,夏微重回到了光明的世界。方才的恐惧感慢慢消失了,身体也渐渐回温,可夏微还是不敢回头,好似身后仍存在着吃人的魔鬼!!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逃了多久,不知道自己离学校有多远,但是她能感到那丝不寻常的气息并没有完全消失。 答案,就在绊倒夏微的这棵树后面—— 夏微站起来,来不及拍打掉身上的碎叶和泥土,抬脚移步到树后—— 呼吸在这一刻停止,时间好似也在这一刻静止,直到夏微以平生最高亢的一声尖叫打破了这所有骇然的寂静! “啊啊啊啊——” 林鸟惊散,却引来了不少人。这已是两分钟以后的事了——仅仅面对这等惨不忍睹的画面两分钟,夏微却觉得好似过了两个世纪! “死死人了!!!”不知是谁的惊呼,起了带头的作用,将恐惧在人群中传染开来。有些好奇大胆的家伙走上前,看到了足以令他们后悔有一探究竟冲动的场景,都捂着嘴别开视线,恨不得再插一双翅膀飞开! 死人,夏微不是没见过,比如她的奶奶。奶奶走的时候是那么安详,可眼前的死者无论是模糊的血肉还是脸上凝固的惊骇的表情,着实都能吓坏一个对自己的胆量有自信的人! 这个傍晚的黄昏,是浸泡在血色中央的! 警察来后,迅速封锁了现场。 何嘉牵着面色苍白的恐怖的夏微,接受着何嘉的母亲冯悦的盘问。 “微微,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这时候,何嘉很不喜欢母亲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于是不由抱怨道:“妈,你就不能放过微微么?没看见她都吓坏了么!”有谁愿意见到那样的场面?何嘉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死者的模样,可从夏微的状态中,她知道那是多么刻骨铭心的骇然! 孙洋……死的是孙洋!怎么可能呢!有谁经历过比这诡异的事情,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钟,一个好端端出现在夏微眼前的人,便血肉模糊的躺在林子里,了无生气 “孙洋,不可能的……”夏微含含糊糊的低喃如梦中呓语,她得了失心疯般,心没了着落,脑袋里也混乱一片,很快但为何会这么头疼不堪! 何嘉的父亲何仲拉开欲要对夏微穷追不舍的妻子,对何嘉道:“嘉嘉,先送微微回去,等她好点再说。” 何嘉对父亲点点头,然后对冯悦丢了一记不满的眼神,最后对夏微道:“微微,走,去我家。”她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夏微越需要有人陪。 “送她回自己家!”彭鹜本来不应插手此事,可镇子小,事情传得快。他身份又特殊,所以听到消息就赶来了,“微微,呆在家里,晚上不要出来。” 但彭鹜忽略了这群年轻人的叛逆,何嘉不会让夏微回到那个本就充满伤心的地方。夏微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陪,而不是在遭遇了冲击之后,还要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再去缅怀一个死人! 没有聚会了,没有狂欢了。校园里一切悉心的布置,那些五彩斑斓的装饰,在死亡面前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当柳荷悲痛的哭声传到夏微耳里,她才清醒些许。当她向失去挚爱的柳荷投递去同情时,迎来的却是对方憎恨的视线! 还有什么比得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来的更悲痛?孙洋的父母赶来时,孙洋的遗体已被警方带走了。那样的死状,还是不要让孙家夫妇看的好 比起孙家夫妇的崩溃,夏微受到的冲击几乎微不足道!但是—— 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为什么只有她一人才看得到?那死去的孙洋,就站在他父母的身边啊!!! 似乎察觉到夏微的视线,孙洋转头看向她,带着满目的震撼人心的悲怆! 夏微不知道自己是该害怕,还是该感动,当心有余悸下的泪水夺眶而出,孙洋的身影已然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在死亡面前,众人的期待成空。夜幕降临,没有狂欢,只有追悼似的哀默。没有挽回,只有无能为力。 何嘉的父母夜班未归,她把受到惊吓的夏微安置在自己家。夏微的神经没有何嘉想象的那般脆弱,只是任谁面对那样血腥的场面,都会一时失控的。她只不过做出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所以,到最后,不是何嘉安慰她,而是她反过来把何嘉安慰到熟睡。夏微不是睡不着,她不敢睡。一闭上眼,就感觉好像自己世界的开关被拉灭,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尤其是孙洋的残忍死状,盘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渐渐忍受不住睡意的侵袭,夏微决定给自己清醒一下。清凉的水扑打脸颊,夏微终于松了一口气。 关上水龙头,夏微抬头,镜子里的自己,身后赫然多了一个人影!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是孙洋!他又出现了! 夏微吓得屏住呼吸,猛回头却已发现身后根本就是空无一人!再看镜子里,那里除了自己,再无旁人!那刚才看到的是她的错觉么? 014不安 天啊——她不能再这么自己吓自己了!这样下去会生病的,现难道现在的她在大家眼里还不够神经质么? 夏微觉得自己需要清醒,足够的清醒,十足的清醒!她打开何家的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饮。关上冰箱的一刹那,孙洋又出现了!而且就在她身旁,离她如此之近!她甚至清晰的感觉到死亡逼近的气息! “啪——”水杯脱离手掌,摔在地上,应声而碎。夏微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幻觉!孙洋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了!! 然而,幻觉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夏微,我知道你能看得到我!”孙洋的眼神有些固执,似乎执意地想让夏微面对眼前既成的事实! “可可是你已经死了!”没错,那是她亲眼所见。孙洋的死状恐怖,身体好似被乱刀砍过似的伤痕累累。 “我知道”孙洋的声音变得低沉,显然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所以,夏微,我需要你帮我——”转而,孙洋的眼中带着深切的恳求。 夏微慢慢后退,也许远离了,幻象就不存在了。心中存在着一丝侥幸——灵魂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微微,你果然在这里!”彭家父子的出现打乱了夏微与孙洋发展的节奏。彭鹜千叮咛万嘱咐,要彭飞把夏微安然送回她自己家。可是他看到何嘉房间的灯还亮着,心里就起疑。夏微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何嘉没理由不去陪她的!他仔细问了彭飞,才知道这群孩子根本就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何、彭两家不仅是世交,还是邻居。双方都在对方家里留了备用钥匙。因此,彭鹜才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何家。 彭家父子的出现夺去了夏微一时的注意,等她回头再看时,孙洋已经不在了。夏微虚脱似的松了一口气。 看一眼地上破碎的狼藉,明知有事发生,彭鹜却什么也没问。“微微,我知道现在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呆着。走,我送你去个地方。” 夏微怎么也猜不到,彭鹜送她来的地方居然是个心理治疗所!难道他看出她心里的创伤了么? 彭鹜以将夏微丢在了治疗所里,准确的说,他是将夏微丢给了一个人。深夜叨扰人家,彭鹜连一句抱歉也没留下,就匆匆走了。 一个陌生的环境,任由环境多么舒适还是会心有不安;一个陌生的人,任由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多么强大的亲和力,夏微依旧如坐针毡。 可这个女人点了一根香薰蜡烛,沁人心脾的味道很快让夏微放松下来。她开始四处打量,百分百原木打造的居室,有一点点的复古。这里最具鲜活力的,只怕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了。就像夏微感受到的那样,这个女人身上散发一种让人不得不靠近的吸引力,引诱着人敞开心扉,放开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你就是夏微?”对方也将夏微上下打量一番,并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失望。“我是白卉,小镇的心理医生。” “白医生,你好。”已经坐在沙发最角落的地方,夏微还是觉得局促不已,似乎做好了随时夺路而逃的准备。 她搬来镇上没多久,即便是从患者和医生的角度出发,白卉也不想跟夏微的关系搞得那么生疏。“微微,我可以叫你微微么?”白卉用一杯柠檬水招待了夏微,然后与她面对面坐下。她还身穿睡衣,看得出她是被彭鹜从睡梦中拉起来的。“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如果你想找人倾诉的话,我是个很不错的倾诉对象。” 倾诉?对第一次才见面的人?夏微怀疑自己是否能做到,她甚至都没有对何嘉和谢珊这两个好姐妹倾诉过什么。面对夏微的沉默,白卉很知趣,她明白夏微对她有所顾忌。于是,她了然一笑,对夏微道:“今天,你就睡我家。在这里,至少我可以让你睡个好觉。” “谢谢。”不知道是不是香薰的作用,夏微真的生出一股睡意,没有噩梦所扰。 白卉将香薰蜡烛移到了客房,也就是夏微今晚要度过的地方。临睡前,她奉劝了夏微一句话,“微微,你要知道,一个人不能总是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下和自我封闭中。” 夏微听后,不由愕然,因为这句话说得在理,几乎是夏微目前的写照。白卉不愧是心理医生,居然连这些也能看穿。 见白卉带门要走,夏微急着喊住她,“那请问——我要怎么做?” 因为年轻,所以迷惘。正因为年轻无知,才需要人指点迷津。如果,白卉是一位不错的导师—— “要有胆量,有胆量面对身前和身后的一切。” 夏微睡前,一直琢磨着白卉最后的那句话。虽然没有了噩梦困扰她,可这句话却化为执念一样的东西折磨着她,痛得她不断呻吟,不断辗转反侧,却就是无法清醒过来。尤其是任由白卉怎么呼唤,也无法让她苏醒。 别无他法,白卉只好回房,拾起手机,拨通了彭鹜的号码。 “我无能为力了,我的香薰对她的效果不大。”她的语气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是的,她对夏微不耐,因为她不明白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小姑娘为什么她的神经会那么脆弱! “她现在什么情况?”彭鹜的声音异常疲惫,显然是彻夜未眠的结果。 “一直在梦魇,不安,呻吟,怎么叫也叫不醒。其他没有什么症状。”白卉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鹜,我怀疑夏微她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并不单单是因为今天的冲击。” 彭鹜那边沉吟了半晌,而后道:“你什么也不要做,只要她没事就好。” 这就是他思考半天给出的决定??说实话,白卉不能接受!她压抑着怒气道:“你不能一直这样保护她!你得让她学会自己面对!!” “我知道,可是她还小——” 彭鹜话未说完,便被白卉骤然打断,“嘘——” 房间里有动静!动静是从客房传来的,正是夏微睡的那个房间!是风声—— 015蓝色妖姬+满天星 可白卉记得,她睡觉前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都关好了啊! 声音是从夏微的房间传出来的,白卉攥着手机,压着步子,悄悄接近。推开房门,白卉发现窗户大开,清凉的夏风撩起窗帘,如梦如幻。而夏微睡得安然,睡得正香—— 白卉确定的是,她前一刻离开夏微的时候,夏微还被噩梦所扰。尤其是窗户,并没像现在这样敞开! “鹜,你必须得来一趟,有什么东西闯进我家了。”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白卉知道那并没有威胁。她让彭鹜赶来,那只不过是借口,因为她希望他在身边。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对夏微来说并不坏。 夏微在美好的晨光中醒来,伸个懒腰,一扫全身的慵懒。她忽生一种新生的感觉,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解放了似的。她不知道白卉的口味怎样,但是她坚持做了早餐。 然而闻香而起的并不只是白卉,还有睡眼惺忪的彭鹜!! “彭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夏微的记忆没错,她记得昨晚上彭鹜将她丢到这里后就匆匆离开了。 彭鹜抓了抓光着的膀子,眼睛滴溜溜的在桌上的煎蛋上打转。“呀!那个——彭叔叔,你的背”一道一道的,那是什么痕迹?被猫咪挠的么? 这什么情况?接下来,白卉穿着彭鹜的t恤出来,颈子上还带着昨晚欢爱的痕迹。饶是夏微再不经世事,看到这两人之间的暧昧,也明白眼下是什么状况! 这俩,有一腿!! 但是奇怪了,她居然没有听到滚床单的声音!是他们掩饰的太好,还是这里的隔音太好?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啊!羞死人了!! 夏微再也不敢多看彭鹜和白卉一眼,低着头,红着脸,拎上书包,逃也似的冲出门,“我上学去了!!” “喔,微微啊,中午我叫飞飞去接你!”看着莽莽撞撞离开的夏微,彭鹜无奈的摇头低叹,将整个煎蛋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感叹,“这丫头做的东西,总是那么有味道!” 总算逃离了那个充满了荷尔蒙的地方,夏微依旧脸红心跳不止!拍拍滚烫的脸颊,她用力摇摇头,想要把刚才看到的少儿不宜的一幕从脑袋里甩掉。 这时,迎面总来一个人。夏微虽然叫不上他的名字,但是知道他是住在镇上的人。这人的手里拿着一支花茎上缠绕着满天星的蓝玫瑰,他笑容满面的来到夏微面前,将花递给她,并说:“微微,这是送给你的!” 夏微犹犹豫豫的接过这支缠绕着满天星的蓝色妖姬,疑问:“你为什么要送我花?” 今天是什么节日么? “我不知道!但是有人叫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了!”完成了任务,对方开心的离开了。 狐疑的夏微呆在原地,闻了闻手中花的香味,心中的阴霾被花香驱散不少,顿时夏微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但是,接下来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她又碰到了十一个人,都是居住在镇上的人!这十一个人,各自带着被满天星缠绕着的蓝色妖姬,开开心心的送给了夏微,然后开开心心的离开。 整整十二支,蓝色妖姬加满天星。 送花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夏微每逢一人,就问一遍。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但是看得出,这样做让他们很开心,想必让他们送花的人也是很开心的。 十二支蓝色妖姬加满天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含义? 不管如何,夏微很开心,开心的想要跳舞!事实上,她一路上都在蹦蹦跳跳,穿过镇中心的喷泉,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去发呆。而是在它喷涌到最高点时,夏微迎着水柱,倒退着,直到齐发的水珠落下,她才转身快快乐乐的离去。 数只彩蝶闻香而来,随着她摇摆着手中的蓝色妖姬加满天星,一起翩翩。 这一刻的夏微,快乐的像森林中的精灵,闪烁着比星辰还耀眼的光芒,美若般若 夏微容光焕发的出现在校园,可大家都拿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议论什么。夏微的好心情瞬间被这些人的眼色淹没,手中的蓝色妖姬加满天星,也似失去了鲜艳的色彩。那十二个人给她带来的惊醒和期待,湮灭在校友们的视线里。 她不是猴子,不是怪物—— “微微,你还好?我听说了昨天的事,很抱歉我当时没在你身边。”慕风眼中的怜惜,暴露无遗。他看到的是一个脆弱的女孩,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夏微虚弱的摇摇头,道:“我没事。” “风——”一个夏微不认识的女孩跑来,拉着慕风的手臂,撅着嘴道,“不要跟这个怪胎走在一起啦!跟她在一起总没好事发生!” 在收到慕风抱歉的笑意之前,夏微已转身离开。说实话,开学的第一天,大家没心思上课,都徘徊在对孙洋的悼念中。尤其是夏微,一走进教室,就收到很多不友善的眼光,难道不应该是同情么?昨天她可是被吓丢了魂啊! “天,怎么会跟这个扫把星在一班!!我让我妈给学校说换班!!”“可就算换了班,课堂还是不能换——” “都死人了诶,还抱着一大束花进来,庆贺么?”“就是,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穿过流言蜚语,夏微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紧抿着唇,还要勉强自己面带微笑。她选择对这些冷嘲热讽的声音充耳不闻。但是她们说得对,她不该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还抱着一大束花走进教室。 016孙洋再现 这么漂亮的花,实在舍不得扔掉啊,可夏微也不想带着它备受周遭异样的目光。即使内心有所留恋不舍,夏微还是决定把这束花放到孙洋死去的地方。也许这样做才是最合适的。天知道,要她再次穿过林子到这个吓人的地方,需要鼓足多么大的勇气! 但是昨晚,有一位心理导师告诉她,“要有胆量,有胆量面对身前和身后的一切”。这句话,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可夏微不能接受的是,眼前盘桓不去的孙洋的身影。生、死,孙洋,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幻觉,那为什么为什么夏微却看不到她最思念的奶奶?孙洋死去的地方被放置了很多祭品,祭品中央摆放的是孙洋毕生拥有的笑的最灿烂的一张照片。夏微将蓝色妖姬放在孙洋的遗照前,为这个年轻的生命默哀着。 “至今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身边传来孙洋失落的声音,夏微再次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她甚至抓狂的对孙洋道:“就算是幻觉也好,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啊!” 鬼吓人,会吓死人!她可不希望这里出现第二具尸体!还是自己! 孙洋苦笑连连,“但是人死去,灵魂就是这样的。”来去无声,来去无踪。 灵魂?无稽之谈!“如果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存在,那为什么我看不到我的奶奶?”夏微一句话便推翻了他的理论。 孙洋无奈的笑笑,他不知道如何让夏微承认自己的存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夏微的问题。“你知道么?你在那边很有名——” 那边?那边是哪边?夏微用眼神询问他。 孙洋苦哈哈的笑了笑,“就是那边啦!人死后会去的地方,大家都在谈论你” 鬼才相信这样的话!夏微的脸上明显写着“怀疑”两个字,人死入棺,或者最终的归宿只是一个小盒子,最后的结果免不了与黄土为伴。世人也许都好奇人死后会去往什么样的世界,可她始终认为那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不知不觉的,她对孙洋并没有刚开始那样感到害怕了。 “听着,夏微,我不能告诉你有关那边的事。但是我可以给你带个消息,你的奶奶很有可能,还在人世!”天知道孙洋说完这句话后,心里放下了多么大一块石头!都说天机不可泄露,这时他却打破那边的规矩,不知会不会遭受五雷轰顶的惩罚!抬头望望天,万里晴空,嗯,很好,看来他不会有事。 “你说我奶奶还活着???”夏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急欲抓着他询问更多,可双手到了他身上,却如碰到空气一样,从他的手臂上穿梭而过! 明明像个鲜活的人一样站在她面前,可碰触的时候却一点质感也没有。如果这是幻觉 如果这是幻觉,为何会在碰触他的一刹那,感到那么悲伤??灵魂好似一种导体,总能让活着的人百般折磨! 悲伤,这就是孙洋此刻的心情。死了,真的一了百了了吗?死人让活人感到哀痛,那活人又何尝给了死人一片安宁?如果孙洋的父母对他的死能够释怀,他又怎会徘徊不去! “我不是说你奶奶还活着,我是说她的灵魂,跟我一样”孙洋解释。他总是不由自主还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的大活人。 “那我奶奶现在在哪?”夏微追问。 这个问题,孙洋真的很想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是他做不到。即使被夏微很多人唾弃,可孙洋知道,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尤其是心地善良。总觉得人死后,似乎能一下子看透很多事情。 “夏微,你能送花给我,但是能不能请你给我父母带个话?”孙洋万般乞求。他的死,已经给父母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但是他不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他的父母依旧沉浸在这个遗憾中。活着的人,何必拿死人来折磨自己?这样,会生不如死! “好。”犹豫了半晌,夏微答应了。不管这是不是她的幻觉,但是她很感激幻觉里的孙洋给了她希望。 可是当她敲响孙家的大门,跟孙家夫妇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看着这对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年的父母,夏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很好的代言人。 “夏微,我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儿子的人”孙妈妈的眼睛从来没有干涸,泪水掩去了她眼中的光彩,也洗去了她脸上曾经的荣华。相比之下,孙爸爸显得沉默很多。他表达悲伤的方式,太过深沉!“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儿子就算烂在那里,只怕也没人知道。” “孙阿姨,您不用勉强自己”夏微再也压抑不了自己,她猛然起身冲出孙家的大门。如果再晚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屋子里坍塌的沉痛淹没得窒息!!! 她没有完成任务,孙洋又出现了。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客气,如果可以,他很想把夏微塞进那个他曾经居住的家!“夏微,你答应过我的!你也看到了,我爸我妈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还在他们身边!他们听不到我的安慰!所以我才找你替我传话啊!!”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夏微压抑着呐喊的声音,孙家的房子就在她眼前,孙家的夫妇就在房子里面,可她就是做不来!!“在大家眼里,我已经是个怪物了!!就算我把你的话传给你父母,他们会相信我么?他们只会把我当怪物看啊!你想过没有!!”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除了这般乞求,孙洋已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完成自己在人世上最后的心愿。“夏微,我求求你,我只希望我爸妈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夏微只觉得心里有一个角落,崩塌了。她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清楚自己心软了。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帮助这可怜的一家人? “对了!”夏微忽然之间想起什么,她如此肯定的神色鼓励了孙洋。“你可以对他们使用那个——” “那个哪个?”孙洋满脸期待。 “就是当时你让我在林子里看到的那些的那种能力!”夏微极力搜索语言,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能力。 孙洋的期待落空,垂头丧气道:“他们看不到我,只有你能” “不是这个,是那个!当时你让我在林子里看到的不只是你的尸体,还有那些不停的逃跑的那一幕!!”夏微语无伦次的道。 017讨厌 孙洋隐约记得自己死前的那一刻为了逃脱那什么东西对他的追杀,他最后的记忆也是在那个林子里不停的逃跑。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向夏微展示那一幕的能力,他唯一的意图就是想让人发现自己的尸体,他不想无声无息的腐烂在那里! “夏微,你在说什么?你看见我被杀了?那你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除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孙洋再想不起有关他死的那天晚上的任何事情。 “那些不是你让我看到的么???” “我没有那种能力!但是那天晚上,我记得我在做同样的事,我记得有什么东西追我,我就一直不停地逃不停地逃——”至今,孙洋的灵魂里还铭刻着当时恐惧的感受。但是,既然已经尘埃落定,除了他的父母,他别无遗憾了。“你知道么?他们告诉我爸妈,我是被野兽袭击致死的。” 是吗?夏微忽生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却也说不清问题出在哪里。 “夏微,求求你帮帮我!这样下去,我爸妈会撑不住的!”当然,事情不解决,孙洋也会一直死缠着夏微不放的。 夏微想了想,道:“既然你说那边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你可以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活着的人,看到你。” 孙洋一愣,夏微点醒了他,这就是他一直忽略的。他总是着急的联系还活着的人,却忘了跟另一个世界的跟他一样的灵魂沟通!这是个多么愚蠢的失误啊!他惊喜交加的点点头,道了句“我去去就来”,整个人便消失眼前。 夏微以为自己终于打发了孙洋,松了一口气,转身回校。可前一秒刚走的孙洋,这一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看他满脸堆满笑意的样子,定是满载而归了!但是速度未免也太惊人了! “我打听到了!他们说有一种入梦术,可以让我爸妈在梦里看到我!” “那你还等什么?”等着给她施展入梦术么?哦,拜托,她不用做梦就可以看到孙洋的存在撒! 孙洋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他不好意思的对夏微道了谢,然后急匆匆的进了自己家的门。他就那么消失在门上,那东西对他来说如空气般存在,还是如空气般存在的是此刻的孙洋。 如果,人生道路上的阻挡物也如空气一般,那就轻松了是不是?然而,空气却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好不容易打发了孙洋,结果又碰到一个麻烦。就在夏微回学校的路上,又看到了一身浪荡气息的端木夜。说实话,夏微并不觉得他们的关系熟到有主动跟他打招呼的必要,可对方却不放过她。 “嗨,微微,要不要去喝一杯?”再诚恳的邀请,从他嘴里说出来,那都像是调戏!夏微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决定不理睬他。跟这种男人说话,总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好不自在! 就算他笑得再灿烂,也掩饰不了他邪恶的本性!别指望夏微忘掉昨日他撞人未遂的事!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夏微选择对他视而不见。 “昨晚睡得不好吗?黑眼圈都出来了。” 相反,她昨晚睡得很好。可是怎么会有黑眼圈?真的有黑眼圈么?爱美的天性让她有些在意。夏微对着端木夜车子的后视镜照了照,羞怒之气红上脸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黑眼圈!!! 这家伙分明在耍她,分明就是拿她寻开心!!夏微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会上了他的当!! “微微——哈哈——你真是太让人——爱不释手了!” 是吗?可夏微才不是端木夜用来消遣的玩物!他的戏谑,就像有些人的冷嘲热讽,让她无地自容。端木夜,这个男人总会把她逼得无所遁形。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给这个自以为不可一世的男人脸上来一拳!! 看夏微隐忍的牙痒痒的样子,端木夜更加不可遏制的大笑起来。 现实中不可以做到,夏微可以在想象之中将端木夜连车带人给pia——飞!至少这样,她可以好过一点。 “微微——”彭飞开车经过。事实上,他已经找了夏微将近一个中午了。这丫头的胆子也忒大了,上课的第一天就翘了一早上的课!“你一个早上做什么去了?嘉嘉和谢珊很担心你,知不知道。”他的口气中带着责备,是因为他也很担心。 当保时捷与法拉利擦肩而过,总有一种狭路相逢的感觉,彼此的车主难免要互相打量一番。端木夜是无所谓的态度,可彭飞对他的感觉很不好!与其说是不好,用不祥描绘那种奇异的感觉更为恰当! “微微,上车!”彭飞催促着,看脸色不善的一眼端木夜——他觉得最好不要跟这个男人有所交集。 夏微才上了彭飞的车,就听端木夜道:“要走,也不道个别?” “跟你,没那个必要。”语言,有时会变成刺,直扎进人心里。夏微不确定端木夜是不是有心的那种男人,所以她不在乎会不会伤害到他。 彭飞将夏微载去菜市场,路上,他问这位自家的专属厨师,“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开着法拉利招摇过市,他想不起镇上有这号人物。 “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夏微跟端木夜只不过见了几次面,却觉得跟他结了好几辈子仇似的。 白卉听说夏微的厨艺很好,早在午饭前就在彭家等着大饱口福了。从这个女人第一次进彭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彭飞就知道她跟父亲的暧昧关系,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微微,你终于被彭飞找回来了!”得知夏微逃了一早上课时,白卉倒没有像彭鹜那般着急。相反,她很高兴。如果夏微想要真正的独立,首先她就得学会叛逆。“你可得好好犒劳我们的大功臣!” 白卉什么时候跟他老子滚床单,彭飞不在乎。可他就是受不了她时不时的像这样变相的讨好!那做作的态度,真让人隐隐作呕! 察觉到彭飞的不快,白卉自告奋勇去厨房给夏微帮忙打下手,留彭家父子在大堂大眼瞪小眼。 018课堂开小差 “你瞪我干嘛?”彭鹜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瞪我,怎么知道我在瞪你?”彭飞跟吃了火药似的,想想这么多年,他跟他老子貌似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就打算这么把微微丢给那个女人了?”什么狗屁心理医生?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白卉那个女人身份不明!心理医生的身份,那只不过是为了接近夏微的伪装! “微微需要看心理医生。现在是她的关键时期,我可不想微微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创伤,走上邪门歪道。”彭鹜不觉得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 彭飞知道他话中有所保留,可就算要抚平夏微心中的创伤,也轮不到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人帮忙!“微微有嘉嘉和谢珊!还有我!” “有些事,不是嘉嘉、珊珊和你都能够跟微微一起面对的。”有些事,必须要夏微一个人面对。彭鹜在考虑白卉曾对他说的话,也许他对夏微的保护真的太过度了。 厨房里—— 说实话,夏微作为一个备受彭家保护的对象,白卉怎么也不能理解她跟彭家的这段水乳交融的关系。这段时间,白卉做了很多,她想尽一切办法讨好彭家的其他成员,可始终是遭彭飞的冷眼相待。 “微微,你跟彭飞是男女朋友??”白卉这是在打探消息。 “你说什么呢?彭飞喜欢的是嘉嘉!”夏微有些羞恼,而且她打心眼儿不信任这个心理医生的能力。既然白卉是心理医生,难道连这种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么? “微微,我听到了哦——”彭飞的声音从大厅传到厨房。 真是啊!这人长得一双什么耳朵啊!这么老远都能听到!抱怨归抱怨,可夏微知道不应该再在这种话题上纠缠了。谁没有一两个不想说出来的秘密?即使这个秘密已经众所周知——藏在心里,还是很美。 “我知道了,彭飞,我不会告诉嘉嘉的。”对别人来说显而易见的事,可当局者何嘉还不清楚彭飞的心意。短短几分钟,夏微就将新鲜时蔬放进锅里翻炒了。 从头到尾,白卉都没帮上什么。她承认,看一个人认真做事的样子,那是一种享受。眼前的这个女孩,还不知上天给了她多大的恩赐!那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微微,我听说了你今天早上逃课的原因。”白卉虽这么说,但夏微心里很肯定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你这么优秀,有没有想过自己不受欢迎的原因呢,微微?” 因为她是怪胎,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会用奇怪的视线看她—— 因为她是扫把星,走到哪里,就把灾难带到哪里—— 如此这般,夏微心里知道,却说不出口。那是她不敢直视的痛! “因为你与众不同——”白卉的答案,让夏微愕然。“因为你身上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们羡慕你,嫉妒你,恨你,却不能接受你。因为他们怨自己成为不了你,拥有不了你身上那些的闪光点。” 夏微低头看着苦瓜炒蛋,还没吃,嘴里就泛起苦涩的味道。“我不想跟大家不一样。” 她只想跟大家一样,作为一个正常不能再正常的人,活下去。 “每个人跟大家都是不一样的!那是特色,微微,你也有你自己的特色。如果你要放下负担去接受这些特色,你会发现——”白卉不知道自己的引导能起多大的作用,至少她现在在做她能够做到的。剩下的做不到的,只能由夏微自己去完成,“你所看到的,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世界!” 有时候,夏微也希望自己处在一个美好的世界。可更多时候,她只能靠想象去美化它。 流言甚于杀!!蜚语者甚于恶狼!!! 仅仅如此也就算了,她可以充耳不闻,她可以视若无睹。可是当这些升级到她想不听、想不看到也不行的时候,夏微的选择是默默承受。 下午的第一堂课,老师才讲了几句话就走到夏微身边,用手指敲打着她的课桌,问道:“夏微,你的课本呢?” 书包就在课桌的抽屉里,可是要她打开那些几乎每一页都用彩笔涂鸦着怪胎、扫把星、父不详、母不详等肮脏词汇的课本???夏微不怕被笑话,怕的是那些本将她当做正常人的好朋友们的双眼里也会出现那些令她不堪忍受的视线。 “对不起,我没带。”夏微带着深深的歉意道。也知道她最近的遭遇,老师也就没计较什么。 何嘉本想换到后排跟夏微坐一起,这样她们就可以共享课本。可是有个人的动作比她还快—— 落座夏微身边,慕风将课本推到她跟前,“我跟你看一本。” 夏微很想说谢谢,但是这样的状况只会让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变本加厉的恶劣!抬头扫一眼偌大的教室,哪一个女生不是对她抱着仇恨的视线?只怕也只有神经大条的何嘉了。眼下,独揽慕风大帅哥一人的注意力,这几乎成了夏微的特权。可她宁愿——不,她希望慕风在身边。此刻,只要他在身旁,别人是什么眼光,她都不在乎了。 “谢谢。”这个感激虽然来得迟了点,却包含了比原本还要多的东西,太多太多。 “你知道吗,她们不想让我接近你。”慕风压低声音,他不是怕被夏微以外的人听到,毕竟这是在课堂上。“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故意对我说有关于你的坏话” “你听到的那些”就算那些人添油加醋诋毁她也好,但都是基于事实。“都是真的。你没必要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夏微很苦恼,进退之间,都要万般思忖。得到慕风的关注,会让大家仇视她,可她不想失去这份关怀——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慕风般的这份温柔。 “扑哧——”慕风好似听到笑话般,轻笑起来,“你说她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们说你是杀死孙洋的凶手,这件事也是真的咯??” “当然不是!”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到底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实在太可恶了!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夏微,怎么可能拾起刀子杀人!? 019女厕所的诡异事件 夏微的反驳过于激烈,引众人侧目。看到大家投来的目光,她迅速红了脸,并低下头躲开大家的视线。不管杀人是不是真的,至少破坏课堂纪律的这条罪过非她莫属了! “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夏微是那么的——那么的她好似被上天眷顾的人,虽然生活在流言蜚语中,却从没憎恨过谁。当夏微的视线碰撞过来,慕风才知道自己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她。 四目相对——眼眸中传达的丝丝情意幻化成轻微的电流,蔓延全身,直达心底,迸发最美的悸动。如果在这一生中还有什么是幸运的话,夏微衷心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个温柔的像微风一般的男人—— 课间,夏微被三个高年级的女生堵在洗手间。看其他胆小的女生落荒而逃的样子,夏微就知道她们有多么不好招惹的人物。 “诶,扫把星!给我离慕风远点!”一个趾高气昂。 “跟你在一起总没什么好事发生,难不成你想要慕风跟你一样遭殃不成!?”一个帮凶,说的话没什么新意。 “你最好给我们有点自觉,慕风才不会喜欢你这个怪胎嘞!”第二个帮凶。这话倒新鲜,却没什么威胁力。 被她们气势汹汹的恫吓,夏微不怒反笑。她现在终于明白了,白卉说的是对的。她们羡慕她,她们嫉妒她,她们恨她,并不是因为她是个扫把星或怪胎什么的,而是因为夏微拥有她们求之不得的! “你笑什么?”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她们是纸做的么! 女孩子打架无非是抓、掐、挠,这三个徒有架势却毫无气焰的女生,她们除了扯头发,也别无新裁的招式了。 “砰——” 洗手间传来巨大的响声,夏微她们循声望去——真道是有人英雄救美来了,哪知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隔壁蹲间的厕所门还在受着惯性的作用,前后摇摆。可蹲间里外都没有人,那门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好似被踹开了一般??? “砰——”那扇摇摆不定的门被谁狠狠地推了一把似的,装撞在槛上又猛的弹回来。 “砰砰砰砰——”那扇门居然在不受外力的作用下,失去控制的开开合合,每一下都发出巨大的响声! 如果这还不够吓人的话,那足以说明夏微她们有足够的承受能力!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她们吓坏了——尤其是那三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女生! 夏微果然是扫把星—— 夏微果然是怪胎—— 夏微的身边果然没什么好事发生——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她们真是招惹了不得了的人物啊!! “你做了什么???”为首的那个女生愤恨的瞪着夏微,可她分明看到夏微什么也没做!“你以为这种低级的手段会吓到我么!!!”真的没有被吓到么?那为什么你会一副被吓尿的狼狈样子? 如果她真的认为刚才的发生的一切是低级的手段,那么接下俩的又要作何解释? “哗哗——”是谁拧开了水龙头? 她们闻声望去——水,兀自流淌。龙头旁,哪有什么人? 可怕的寒意爬上脊梁,这些女生可以从水龙头后的镜子上清楚的看到属于自己和属于别人的惊骇表情,脸孔扭曲的比这些诡异的事情还吓人!她们捂着丑陋的脸,似乎不愿再看,也不愿别人看到—— 厕所门发疯了,紧接着是厕所里的水龙头也发疯了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夏微造成的?可是这三个目击证人怎么也不想相信夏微有那种超越常人的能力!她们办不到的事,夏微也办不到—— 那这一切,究竟是这么回事? 水龙头中,本来急流直下的水柱突然变换了方向,向那三个女生喷去!她们尖叫着,抱着头,狼狈的逃窜而去,徒留夏微一人在厕所面对这诡异的一切。 “你吓坏她们了!”不得不说,夏微觉得身为灵魂的孙洋做的有些过头了。拜他的恶作剧所赐,那些个“扫把星”、“怪胎”等的绰号,是怎么也抹不去了!“还有,这是女厕所,就算你已经——你怎么可以进女厕所???” 真不敢相信——这下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她没有超能力,孙洋在某种意义上一定还活着! “她们在欺负你诶,我不过是想帮忙罢了!”孙洋看不惯那些恃强凌弱的女生。再说,就算以前他跟夏微的关系不怎么好,可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想到这,孙洋不由苦笑起来。难道不可笑么?有些本值得在生前珍惜的朋友,他却在死了之后才真正认识到夏微。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跟你父母道别了。”喔~千万不要再让她做什么奇怪的事了!难道她最近还不够悲惨么? “我是来找柳荷的。”柳荷是孙洋的女朋友,可能也是他在这世上除了他父母外最后的留恋了。 “柳荷?她不在学校。”说来,从那个血色的傍晚之后,夏微就再也没见过柳荷了。她犹记得当时柳荷眼眸中的恨意,好似夏微是夺走孙洋生命的野兽!“从昨天下午,我就没见过她了。” “哦,那她可能在家。”对柳荷,孙洋始终抱着歉疚。身为她的男朋友,他本该是她在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回忆,可他的死亡终结了他跟柳荷的一切。 “刚才的那些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灵魂,碰触不到现实中的任何东西。”夏微很好奇。既然孙洋有这种能力,那他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给他的父母留下讯息,何必还要她的帮忙? “其实,灵界还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在那边,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却很强大的灵魂存在。他们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他们是已经死掉的人。虽然我时有时无的这种能力,却不能在活人面前施展,这是那边的规矩。”目的就是不让活着的人,对已经死去的人怀有不必要的留恋。 020孟家酒吧 “但是你刚才做的没关系么?”难道不会受到那边的惩罚? “没关系,我是个调皮鬼嘛!”正所谓,初来乍到,多多包涵啊!“对了,明天是我的葬礼,你会去吗?”邀请别人参加自己的葬礼,还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会的,我们全班都会去的。”从出生到至今,夏微已经不记得自己参加过多少人的葬礼了。生命中,太多的人离去,有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 “砰——”这次的响声是真正有人踹开了女厕所的大门,那门上还留着何嘉的那只三十八码的大脚印。 “微微,她们说女厕所闹鬼,真的假的?”这还真是新鲜事,电影里面的玩意儿都出来了,何嘉本百般期待来着。可看到厕所里现象一切正常,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失望。 夏微干笑了几声,看一眼孙洋,然后对何嘉用自己也不确定的语气道:“闹鬼?怎么可能?” “我就知道她们肯定又是胡乱造谣!!微微,她们没欺负你?”那三个女生恶迹斑斑,连何嘉都有所耳闻。当她听说当时厕所里只有她们三个跟夏微时,她就有所怀疑。所以立马冲过来了—— “没事了。上课去。”夏微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要编造什么样的谎话欺瞒过去。她不想那样,尤其是对何嘉。 回到课堂上,夏微正要落座自己的位置,却被何嘉拉着走了。何嘉贼笑着对慕风道:“抱歉,把微微借我一会儿。” 夏微不知何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任由她将自己拉到她的位置旁。 “微微,你觉得慕风怎么样啊?嘿嘿——”本来不咸不淡的问题,被何嘉那么一笑,就变了股味儿似的。 夏微有些慌乱,红着脸反问:“什么叫我觉得他怎么样啊?” “拜托,瞎子都能看出你们互相吸引撒!”夏微能流露心迹,这是好现象,何嘉很高兴。 “我们之间没什么!”开什么玩笑!夏微跟慕风才认识一天诶! “上节课,你们半堂课都在互瞄对方!这还叫没什么?”要说何嘉半堂课都干什么去了?就是干偷窥这事儿去了,要不她怎么知道夏微跟慕风之间的奸情??“知道这叫什么吗?”她真该好好教导感情史一片空白的夏微,“这叫一见倾心!再见钟情!” 夏微啊,你就承认!你面对慕风时的心动,正是倾心钟情的结果!可悲的是,这个事实不是夏微自己发现的,居然是别人帮她察觉到的! “这怎么可能???”夏微始终不信自己轻易地将心意交托一个足可以说是陌生的人。 “不可能?那你摸摸你自己的脸。”何嘉从来没见过夏微的脸这么红,那小女人的模样,真想让人扑上去咬一口! 夏微摸上脸颊,不由震惊。她的脸,好烫啊!是因为慕风么? “心动不如行动啊!”要知道,咱们的慕风大帅哥,可是炙手可热啊!俗话说“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微微,下午最后一节没课,你带慕风在小镇四处逛逛!” 本来制定的两人约会,可不知怎地就变成六人行了。何嘉压抑不住好奇,坚持跟了去。彭飞无所事事,跟着去打发时间了。然而有慕风在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谢珊的身影的。孟涛自然是不放心夏微就那么被人拐跑了,于是也跟了来。 本来一切制定的好好的,可计划中的女主角不知怎的就变成谢珊了。 何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夏微恼怒道:“微微,你太不给力了!” 不过,要是慕风真的成为谢珊的囊中物,那说明他根本就没有配得上夏微的器量!但是何嘉能看得出来,慕风徘徊在夏微身上的视线,缠绵的让人放不下。 夏微当然也不想看到谢珊跟慕风打的火热啦,可她能怎么做呢?她也很想像谢珊一样活跃的走在慕风身旁,可她跟慕风之间是一种相视无言的默契感觉。即使走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喜欢那份安然的感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何嘉也太勉强夏微了。 “那就找你们之间的话题啊!其实说什么都可以的!”何嘉不清楚夏微在扭捏什么,但清楚自己要是不逼夏微一下,她是不会有所行动的。“慕风!!微微有话对你说!!!” 夏微惊愕的看着何嘉,压低声音抱怨道:“我还没准备好啊!”可对上慕风询问似的视线,她忽然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倾诉。这种没有头绪的感觉,慌乱了夏微的心神。“那个慕风,你不是想知道镇子上的神秘事件么?珊珊对这个也很有兴趣,她可以告诉你——” 扑哧——何嘉觉得自己内伤得要吐血了!好姐妹之间什么都可以让,就是不能让感情!!夏微到底懂不懂啊!!! 何嘉苦心经营的计划,被谢珊打破了不说,无奈夏微这个当事人不给力,也不去周旋一下。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明明对慕风有意思,却居然把他推给了谢珊!! 不过,话说慕风怎么会对镇子上的神秘事件感兴趣啊? 谢珊,公认的party女王,兴致勃勃的请大家去孟涛家开的酒喝冷饮。 这个名为“孟家”的酒,里头的气氛并不像大城市中的那类般热腾。更多的时候,这里优雅的如咖啡厅一般,偶尔的小吵小闹,无伤大雅。 孟涛的爸爸孟姜看到随大流回来的儿子,立马催促他给店里帮忙,“孟涛,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跑着玩?快给店里的客人上酒!” 孟姜是个酒鬼,而且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拐。若非彭鹜的帮忙,他至今还潦倒不思进取。自从开了这个酒,孟家父子的日子是变好了。可唯一没有变的是孟姜对待儿子的态度,依然是呼来喝去。即使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我行我素。 021小镇不可思议事件 然而,对夏微,孟姜换了一副孟涛从来没有从他那儿得到的态度,“微微啊,今天过得一定很难受。”看来,他也听说了不少事,“我店里的东西随便喝,不收你钱!” “谢谢孟叔叔。”每逢孟姜的殷勤,夏微都觉得特别不自在。 “那可不行!今天是我请客!”谢珊并不是想装阔气,她不想看到夏微被特别对待。谁都不想自己不被一视同仁的对待!“给我们这桌上几杯冰啤,贵的我可请不起。” “我要”夏微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孟涛截断了。 “还是一杯橙汁,对!”只要是能发现的有关于夏微的喜好,孟涛都一清二楚。没错,他知道夏微不喝酒。 “又是橙汁!”到最后,夏微的选择还是跟大家的不一样。这让谢珊心里不得不平衡,于是心不由衷的嘲弄了她一番,“微微,你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么?” 何嘉看不过去了。不管谢珊是不是故意的,她都不能在慕风的面前数落夏微的任何不是!“作为微微的好朋友,你连微微对酒精过敏的这点小事儿该不会都不知道!” 谢珊一梗,显得有些气鼓鼓的。夏微可不想坏了气氛,“其实酒,我还是能喝一点的。对了,珊珊,你不是对镇子上的一些事很清楚么?正好给我们大家都介绍介绍啊——” “拜托,微微,咱们都是一块在镇子里长大的,珊珊知道的事儿,我们能不知道么?”何嘉始终不想谢珊抢了先锋的位置,再说慕风身旁的那个位置应该是属于微微的! 真是可笑的安排!谢珊就喜欢抢风头! 谢珊变得得意起来,她自信满满的对何嘉道:“那你知道咱们镇上的七大不可思议神秘事件么?” 七大不可思议事件?这又是哪个无聊的人总结出来的?肯定都是些无聊的事——但是何嘉还是很想听,正好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哈哈!”这回不轮到谢珊出风头都不行!“所谓小镇七大不可思议事件还在不断更新中。这第一呢,就是吃人的林子。咱们的镇子被林子包围着,其实每年都会发生一两件失踪案,都是一些人进山采山菇因为迷路,没能出来。第二就是四神喷泉。镇中心的喷泉很漂亮,可你们知道么?并没有任何设备控制喷泉哦,至今都没人知道它里面的水是从哪来的。第三就是可疑的亿万富翁——”说到此处,谢珊刻意将不怀好意的视线转向彭飞。“就是彭家!彭飞,你爸爸到底是做什么的?居然会有那么多钱!” 彭飞能开上保时捷,不正是依赖他老爸的那点儿资产么?不过经过谢珊的提点,他忽然发现他对他老爸知之甚少! “现在不是你觊觎人家钱的时候,七大不可思议事件接下来是什么?”何嘉抑制不住好奇,她敢肯定,此刻的她对小镇这些神秘事件的好奇心并不亚于慕风! “第四就是东山幽潭”说起东山,那不就是夏微家的附近么?“那个幽潭并没有连接大海,可潭中水都是蓝幽幽的海水,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是海水么?夏微还以为是什么矿物质导致成潭子里的水成那样的。真不敢相信她自己经常去散心的地方,也会被列入不可思议目录! “第五就是密封的地下室。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座废墟么?”听说那里原本是一户人家,可大火燃烧殆尽了那里的一切,成了现在的废墟,也成了他们儿时的游戏场所。“那个地下室有一道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谢珊自己猜测那门后面不过是一道墙,为了保持神秘感,还是不要告诉大家的好! 趁着谢珊喝酒润嗓子的这段时间,何嘉追问:“第六呢?” “第六啊”不知为何,谢珊流露出难言之隐的神色。尤其是当她的眼神瞄向夏微的时候,何嘉就知道自己不该多此一问。“第六跳过!” 气氛瞬间僵了下来。第六件不可思议事件究竟是什么?想想谢珊现在含含糊糊的态度,又想想在大家眼中的自己,夏微了然一笑,道:“第六该不会是我?” 既然知道,干嘛还要提起来?又不是什么很好的话题!何嘉有些气恼。 身为好姐妹,谢珊当然也不想看到夏微受伤的样子。生怕夏微误会什么,她急忙解释,“微微,我不是故意逃避这个话题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一直觉得你很棒。你知道,一直围绕在你身边的那些奇怪的事,是那么不可思议!”她竭力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夏微的那些奇怪的经历,至少她想让夏微觉得好过点! “怎么?夏微你也经历过奇怪的事么?”慕风倒显得很好奇,不管他有没有察觉出这本身不是个很愉快的话题。但什么叫“你也经历过奇怪的事”?难道—— “慕风,你有什么事要跟我们分享么?”何嘉问,她希望夏微能够多了解慕风一些。 “我也有遇到过奇怪的事。记得我亲生母亲去世的那一阵子,我一直以为她从来我也离我而去。甚至有时候我还能从反光的平面体中看到她的身影,我还以为我自己发疯了。不过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脑袋有问题,我宁愿去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灵魂的存在。”说他自我安慰也好,可这样能让自己好过点。 然而,慕风并不知道,类似的事件已经在夏微的身上发生了!呵呵,如果把她能够看到孙洋的事情告诉他,他们之间不久多了一些话题么?但是夏微不确定她自己能不能开得了这个口,要知道她连何嘉也没告诉! “你那是幻觉啦!跟发生在微微身上的事比起来,你那不过是小菜一碟!”谢珊夸夸其谈,说到头,她并不相信这世上有超越人类的存在。“夏微唱歌,白天能引来蝴蝶,晚上能引来萤火虫。我们玩任何一款游戏,都赢不过夏微,尤其是抽王八,微微从来没当过王八。还有,小时候,我们经常看到她对着空气,一个人自言自语……” 022恶作剧 “那夏微唱歌一定很好听。”不管谢珊的列举的“罪状”有多么不可思议,在慕风听来那都是夏微无人可比的卓越品质。 夏微不好意思笑笑,但转念一想谢珊的话,说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可夏微本人怎么一点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啦?”这可是欲加之罪!! 等等!对着空气难道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够看到灵魂?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天啊——孙洋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说过,有些灵魂会像正常人出现在人面前。也许夏微遇到过,只不过没有看穿他们的本质??? 天啊,难以想象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至今为止,除了孙洋,还有谁? 端木夜 夏微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端木夜,也许在潜意识里,她认为那样外表出众的男人是超越现实在存在 端木夜,是已经死去的人么? 不不,不会的。上次的撞人事件,慕风和孟涛不也看到他了吗! 回过神时,夏微不知道发呆的这段时间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她正好赶上谢珊接下来要讲的重点。 “重点来了,小镇七大不可思议事件的最后一件就是——”夏微故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神秘兮兮的道,“野兽袭击案。”末了,她还刻意渲染气氛,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怪叫,“嗷呜~” “你是说孙洋的那件事?”何嘉问。 “你爸妈都是警察,这件事你该不会不知道?在咱们小镇,类似孙洋的野兽袭击案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明明是那么悲惨的事情,被谢珊得意洋洋的一喧闹,反而没有什么悲剧色彩了。 得知何嘉的父母是警察,慕风不由多加审视了何嘉一眼。就是这意味深长的一眼,落在了彭飞的眼里,凝成了不好的感觉。 “不知道是什么野兽么?”慕风显得不经意似的问道。 “官方认定是野狼。”这深山野林的,有些什么生猛野兽的,应该是很自然的事。谢珊自我感觉将七大不可思议事件改为六大不可思议事件也不为过。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彭飞接到彭鹜的消息命令,看了一眼天色,然后对夏微说:“微微,时间不早了,我爸要我在天黑之前送你回家。” “那我得回趟学校,去拿书包。”其实书包放在教室无关紧要,可紧要的是一些有心人在她课本上的“杰作”,她今晚要想办法把那些颜色五彩斑斓而意义却肮脏的字迹处理掉。 “我跟你一块儿去。”彭飞刚站起身,便被何嘉拉坐下。 何嘉给夏微递了一个暧昧的眼色,对彭飞佯怒道:“你着什么急啊!让慕风陪微微回家就好了,你别忘了今天是帮战!”最近她跟彭飞沉迷一款网络游戏,“帮战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抢不到战旗,有你好看!” 其实游戏什么的无关紧要,彭飞知道何嘉是故意给夏微和慕风制造独处的机会。但是他对慕风这个人,产生了非一般的警惕感,也许只是他的错觉,可同样对微微也不能马虎。 然而,深知彭飞心意的夏微,自然不忍心破坏他跟何嘉相处的机会。于是,她转而问慕风,“慕风,你有时间么?” “很乐意为你效劳!”慕风求之不得,同时感激的看了何嘉一眼。 唯有谢珊可怜兮兮的问了一句,“那我怎么办?”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的离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她孤苦伶仃,泄气的坐在那里,孟涛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给她多添了一杯冰啤,出于关心道:“喝完这杯,你也早点回去。” 谢珊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道:“这杯啤酒的钱,我可是不会付哦!” 孟涛知道,对于从不缺乏乐趣的谢珊来说,他的关心是多余的。本来夏微返校取书包,可到了教室才发现书包不见了。今天下午跟夏微同座的慕风清楚的记得,在他离开前,夏微的书包还好端端的躺在抽屉里。 “一定又是谁的恶作剧。”夏微勉强对慕风笑了笑。她的书包,不止一次被藏起来。 事到如今,慕风不知道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我们一起找找。” “不会那么轻易找到的。”再说,天色不早了,夏微怎么好意思劳烦人家?“反正它总会出现的,没有书包没有课本,又不是上不成课了。我们走。” “一直都是这样吗?”慕风为夏微抱不平。他不是想让她去怨恨那些罪魁祸首,只是由衷的怜惜她的遭遇。她本不该这样被对待的—— “嘉嘉、珊珊、彭飞、孟涛,他们都是这镇子上核心人物的孩子,也同样是我的好朋友。我没有什么特色,却跟他们的关系最好,所以——”大家都看不惯呗!夏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解释这么多。 慕风了然一笑,随即意识到一些事——昨天的酒瓶事件,今天的丢书包事件,该不会跟他有关!?他郑愕的看向夏微,很想说句抱歉,可又不想她承受太多—— 有一种感情,叫做默默地守候。 慕风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居然这么想不顾一切的去守护一个人!很神奇是不是?对仅仅只认识一天的女孩,他居然产生了这样强烈的感觉。也许这正如何嘉所说的那样,一见倾心 “去我家的路上,正好经过珊珊说的那座神秘的喷泉,我带你去看看!”夏微有些小开心,她希望自己喜欢的地方,慕风也会喜欢。“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之一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撑不下去的时候,到那里坐坐,全身的力量就会涌上来。” 能让她感到开心的地方?慕风拭目以待—— 可满心的期待,在夏微看到被浸泡在喷泉池水中的书包和课本后,化为了乌有。那里的狼藉,都是属于夏微的东西! 到底是谁这么恶劣!居然把夏微的书包和课本丢在了喷泉池子!虽然慕风什么也没说,夏微却感觉好似受到嘲笑般,浑身都是委屈的不自在。 023孙洋的葬礼 “真抱歉,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结果——”夏微本来想在这里跟慕风留下美好的记忆的,却被某些人的恶作剧破坏了。她跳进池子里,将书包捞上台。她不敢去看——如若她抬头看一眼,就会知道慕风眼中的怜惜,而不是如她想的那般嘲讽! “我帮你。”慕风的话音中好似在压抑着什么。是的,他很愤怒!任谁被这么对待都会感到愤怒,可是他所知道的夏微实在太善良了,她不会去怨恨任何人!如果是这样,那就将她所有该有的怨恨,全部都交付给他! 慕风欲将离他最近的课本从池子里捞出来,可他伸手指尖碰到池水的一刹那,好似碰到某种强腐蚀性的液体,将他指腹的那一层皮肤全然腐蚀不见!也终于让他尝到了深入骨髓的刺痛感!! 这个池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水?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慕风忍着发自心底的恐惧,一边后退,一边打量这座喷泉。那四座神圣的雕像,在他看来确实狰狞可怖的!不止这座喷泉,这整个镇子都有古怪!他一定要—— “慕风,你怎么了?”夏微将最后一本书捞上台,从始至终都再也听不见慕风的声音。可她明明就感觉他在身边,然而就在她抬头去搜寻时,他的身影却消失不见——“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也许是有什么急事—— 慕风以他最快的速度逃开了,他不想让夏微发现到他的不正常。此刻,他只能隐忍着冲到她面前的冲动,远远的看着她搜寻自己的身影。她那单薄无助的身躯,淋了水,不会着凉 手指的伤,慢慢愈合,正如最初般无暇。可慕风依然不能冒险走到夏微身边——夏微浸过那池子里的水,对他来说,只怕是致命的伤害! 但是那个男人出现了,从他出现在夏微身边的那一刻,慕风就知道他会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哟哟,咱们的微微也终于到了叛逆的时候么?即使是厌学,也没必要这么对待这些可怜的课本。” 期待的人不见了,不期待的人偏偏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夏微现在的狼狈,始终还是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料!她瞪了一眼笑得云淡风轻的端木夜,懒得跟他搭话。 在远处的慕风看得出,端木夜确实给夏微造成了困扰,但是那个男人——他居然在碰到池子里的水,还可以相安无事吗?他明明跟自己一样,都是—— 看端木夜一厢情愿的将夏微从池水中抱出来,慕风生出一股想要撕裂他的冲动!但是,他不得不隐忍,他不容许自己在这里露出他的本性!更不会原谅自己可憎的一面吓坏夏微—— “你快放我下来!”夏微恼羞成怒。她怕被别人看见这样,又成了话柄怎么办?大不了是再遭到一次丢书包的对待?只怕会是愈演愈烈—— “我的身子已经够凉了,你的身子居然比我还冷!”端木夜不着痕迹的拧起眉头,他是嫌麻烦,还是在担心?“坐好,我送你回家。” 端木夜将夏微抱到车上坐好,转身收拾了夏微的书包,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慕风所在的方向,并勾起一抹让对方恨之入骨的嘲笑! 一路无话,直到下车,走入院门的那一刻,夏微才想起要对端木夜说声谢谢。她转身,突如其来的迎上端木夜近在咫尺的身子!呼吸着他的呼吸,跟他一样潮湿冰冷的身子,夏微快速后退几步,刚稳住身形,就听他吊儿郎当道: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恬不知耻! “谢谢你送我回来。”除此之外,夏微跟他别无他话。她转身离开,意外的是端木夜居然没有纠缠上来!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如若这个世上没有了对吸血鬼的束缚,那将是一片血海。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们无法私闯民宅。 漫长的一天还没有结束,夏微就已感到疲累不堪。尽管她已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也无法缓解浑身疲惫后的酸痛。就这样,还有一堆残局等着她收拾—— 夏微备好吹风机,至少要把明天课堂上要用到的课本吹干。可是,奇怪的事情总是络绎不绝的出现—— 她所有课本上的那些词汇不堪的涂鸦,都不见了。除了被水浸泡过,这些课本完好如初,好似那些恶作剧从未出现过。“怪胎”呢?“扫把星”呢?“父母不详”呢?那些下流的字迹呢? 统统不见了—— 夏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起来,她已深陷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 “亲爱的日记,这一天,好漫长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感觉,这仅仅是个开始!” 今夜少眠,清晨为大雨滂沱而醒,夏微顶着昏沉的意识,打着伞,出门了。不是去上课,而是为参加孙洋的葬礼—— 雨骤歇,却没有传说中的雨过天晴。阴暗的天空好似在为逝者悼念,跟葬礼上的人们的心情一样深沉。 南山公墓,夏微在人群之外,旁观一切。多想以为这只是梦一场,可她的视线始终无法从孙家夫妇身边的孙洋身上挪开。 除了她,所有人都看不到吗? 原来逝者跟活着的人一样无助吗? “不想过去道个别吗?” 闻声,夏微向身旁看去。听声音就知是个十分温柔的人,没想到本尊会是这么出色。这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有着身在大雨过后的泥泞中也能污泥不染的气息。然而她一身的红衣装扮,与葬礼上灰色的格调显得格格不入,可夏微对她还是对她顿生好感,而且隐约奇怪,这人好生眼熟,在哪里见过般。大概是居住在镇子上的人—— “活着的时候,我们也没说上几句话”夏微忽然觉得好讽刺,她总觉得这辈子错过太多太多。孙洋的离开和出现,教会了她太多太多—— “那就别冷落了你的天赋。”这个女人的话,好意味深长。 天赋?夏微正要追究,却听到何嘉的声音。“微微,你在跟谁说话?” 024教室门前的端木夜 “我”夏微向身旁望去,欲言又止。那里,空无一人。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那个红衣女人的身影!她究竟是什么人? 闷热的阴天里,夏微却觉得全身发凉。没来由的恐惧,袭遍了全身,夏微望着阴霾的天空,抱着想要发抖的双肩,整颗心却在抖个不停。 雨滴打在夏微的脸上,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那一刻,何嘉以为她哭了—— “微微”何嘉以为她是触景伤情了。 夏微飘忽的神识,被她的声音拉扯回来。然而,越过何嘉,她看到一个人站在比她还要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目睹着整个葬礼。 “柳荷” 好似听到了夏微的声音,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到?但,柳荷确实迎上了夏微的视线,眼中不带一丝感情。柳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受刺激过了头?距孙洋的葬礼,已时隔两天。从那天开始,夏微的心情正如这鬼天气一样,没有晴朗过。周五的一整个早上都是艺术欣赏课,原定的户外活动因为天气的原因搁浅了,大家坐在教室里要么交头接耳,要么无所事事。夏微托腮呆望着窗外雾蒙蒙的雨丝,直到忽然落坐身旁的人夺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夏微,我为我那天突然离开道歉。很抱歉,我没打声招呼就走了……”至今,慕风仍没有为那天的行为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关系,你一定是有急事!”夏微冲他微微一笑。她是不在意那天他一声不吭突然离开,可她有些受不了他这两天来若即若离的态度。跟她交往,慕风好似总抱有顾忌,他大概还是在意其他人看她的眼光! 何嘉察觉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别扭,于是凑上来,俏皮道:“微微,我们翘课!反正看样子也不会有老师来了!” 听说,艺术欣赏课的老师一直没有定下来。去年倒是有一位艺术欣赏课的老师,可因为这门课在这里的大学并不受欢迎而专业了。 本来就是无聊的课程,与其坐在这里发呆,还不如出去散散心。于是,夏微同意了何嘉的主意。 “慕风,你也来!人多才热闹嘛!” 慕风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何嘉的邀请。 唯恐不够热闹似的,何嘉又拉上了彭飞,谢珊和孟涛。就这样,六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可才出教室,就在门口迎面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端木夜! “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啊?”端木夜的杀伤力是无形的,是致命的。 在场的没有见过他的谢珊和何嘉,一看到他,都跟灵魂出窍了似,一动也不动的愣在原地。她们双眼中迸发的惊艳和震撼,是无法言喻的。那是超越了尖叫的境界。 端木夜,他怎么会来这所学校? 数秒的寂静过后,是全班女生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此刻,夏微恨不得早他一步逃课离开! 端木夜双手虚空一点,便神奇的平复了骚乱,“从今天起,我就是同学们的艺术欣赏课的老师,你们可以叫我老师,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端木夜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不管他这种人懂不懂艺术,夏微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能写一手漂亮的好字。 从此以后,端木夜这三个字就像烙印一般,深深地镌刻在这些女生的心上。她们亟不可待的掏出手机,铭记这一画面,她们与他相遇在这一天! 端木夜的出现,对慕风来说有喜有忧。他喜的是自己不会再是那些花痴女的唯一目标,喜的是夏微并不像那些对着端木夜垂涎的女生一样。然而忧从何来?端木夜来这里,他究竟是奔着什么样的目的?是什么原因,值得让他舍弃了身份,放下了自尊,丢掉了以前的生活? “微微,这个新来的老师好帅哦~”天知道,何嘉使了多大的劲儿才压制住继续尖叫的冲动! “嗯。”夏微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就算她承认那是事实,可她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人品! “微微!” “嗯?”夏微下意识的回应了这一声急切的呼唤。她抬头望去,才知道是一脸焦急的孙洋站在她面前!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道:“你还来做什么?”她以为,她跟孙洋的牵扯早在两天前他的葬礼上就结束了!而且就算他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麻烦他看看当下的情况好不好!她在上课诶!好,夏微承认她在进行一节无聊透顶的课程。可要她在这种场合下跟孙洋交流?那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不过,好在大家的注意都在端木夜身上! “请你帮帮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爸我妈继续憔悴下去了!从我离开后,他们成日以泪洗面,都没怎么休息!我一有所行动,他们好像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一样,立马惊醒了!微微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这样下去,我根本无法托梦给他们啊!”如果可以,孙洋也不想这么麻烦夏微。可除了她,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人!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孙洋的这份孝子心也难能可贵。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想想孙家夫妇伤心欲绝的模样,夏微便再也没了拒绝孙洋的理由。 “好,你让我想想。” 夏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引得慕风侧目,“你在跟谁说话?”从刚才,他就对夏微差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她的周遭燃烧着一股令他无法涉足的气场。 “没、没有。”夏微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可邻座的那位对仰慕慕风的女生早就对夏微不怀好意,逮着机会就对她冷嘲热讽,“怎么?夏微,你又一个人犯傻啦?慕风,别理她!她经常这样,一个人自言自语!” 她的话音刚落,面前摆放端正的时尚杂志便被一股子诡异的风掀得翻起页来!可好端端的教室,哪来的风?真是邪门儿了! 025和孙洋一起逃课 “孙洋,快住手!”只有夏微才能看到那是孙洋的恶作剧。尽管她这一声警告再低声再小心,还是传到了其他人耳朵里。 孙洋?他不是死了吗?彭飞不由注视着夏微—— 那个被吓坏的女生尖叫着跳离自己的座位,惊恐的瞪着夏微,指着她大声质问:“你这个怪物,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因为这出闹剧,夏微成功的取代了端木夜,成为班里的焦点。不期望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夏微觉得自己没有继续留在教室里的必要,她受不了大家怪异的视线,更怕那些她在乎的人因此成为陌路人。 在她起身去墙角拿伞的时候,孙洋还在一旁劝道:“微微,你要是不反抗他们,他们以后还会这样对你!难道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当然不想!可夏微并不认为他们是错的啊,如果自己再正常点,他们就不会拿不同的视线看待她 不会了吗?那可难说啊—— “夏微,不管你做了什么!不能就这么甩头走人了,快给张娇娇道歉!”张娇娇不乏仰慕者,有个仰慕她的男人立马挺身而出以博取她的好感,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个跳梁小丑的角色! 夏微有些晃神,并没有听清这个男生在说什么。见她不理人,这男人奔到她身后,伸手就要揪扯她的头发!可他的如意算盘被一柄伞挡住了! 谁说夏微不会反抗? 比起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这个男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更让夏微觉得反感! “你确定要跟我动手?要知道,在这里除了彭飞,还没人是我的对手。”现在的她,还是好欺负的样子么?怎么也得让人刮目相看! 她冷冷的恐吓显然有了些效果,这个男生后退了几步,可一听到身后的同学们发出来的哄笑声,他脑袋一热,抬手朝夏微的脸上扇去! 夏微照样用伞挡去他的攻击,并在他出下一招之前,以伞的尖端抵住他的喉咙,将他逼退下去!仅仅两招,动作洒脱,毫无赘余,夏微做的如行云流水般,脸不红气不喘。 这不仅看呆了同学,连孙洋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哦,原来夏微是这么厉害吗?何嘉回过神后,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质问彭飞,“你那臭老爸居然把他的花拳绣腿传授给微微了吗!!”她记得彭鹜在成为镇长前,家里是开道场的。 彭飞倏地一下站起来,突然且迅速的吓人!何嘉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即使现在她看见的彭飞跟平常的他没什么不同,但是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怒气!是、是她说错话了吗? 正当何嘉要道歉的时候,只见彭飞扫视众人,并听他说道:“微微是我的家人,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她一句不好的话,再让我看到你们对她做一件不好的事,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全班鸦雀无声,一个个眼睁睁看着彭飞扬长而去。尽管对端木帅哥百般不舍,何嘉挣扎了几下,也跟着彭飞离开了。谢珊的注意力全在端木夜身上,她自然是舍不得离开的。而孟涛看了看全班同学的表情,始终没有勇气离开座位。 至于慕风,他不认为自己跟上去是个好主意。如果说彭飞是夏微的家人,那他算是夏微的什么呢同样拥有想要保护夏微的心情,可无奈立场不足。 在新来的老师面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翘课了,回头想想,夏微才知道这是自己做过的最大胆的事! “微微,既然你身手那么好,为什么还任凭别人欺负啊?”孙洋不明白,看夏微的样子也不像是软弱啊,可偏偏为什么受委屈的时候不出手呢? “至今为止,他们对我做的都是恶作剧而已,我不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跑去跟人打架?”如果那样的话,夏微成什么了啊?“再说,别人惊讶也就算了,为什么你也跟着他们一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厉害的人!” 孙洋尴尬的笑了笑,他承认,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夏微,那确实比什么武林高手厉害多了! “喔,好漂亮的车啊!”难怪孙洋会这么惊叹,端木夜的法拉利就这么大刺刺停放在校园里最显眼的地方! 蒙蒙小雨打湿了车身,夏微看着那变得水润的鲜红,微微郑愕。那天端木夜送她回家,她还没来得及说声感谢的话。想想,那个男人好像并没有给她说那样话的机会—— 但是这次,至少能为他做点什么。 夏微将伞撑放到法拉利的驾驶座上,为它遮去了细雨的拍打。 “微微,你怎么办啊?”孙洋甚是怜惜的看着发丝上噙着雨珠的夏微,即使他想为她挡风遮雨,也无济于事。 “我没事。走。”从端木夜对爱车的态度中,夏微就能看出来,他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同情莫名的转化成满腔愤怒,可她为什么会对端木夜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波动?夏微不想去寻找答案—— 今日,她的行为,还不知他会怎么想无论是逃课,还是为他的爱车撑伞——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在乎。这一路上,夏微一直忍受着孙洋的喋喋不休,知道他有很多很多话要说,知道他除了她并没有其他可以倾诉的对象了。她心里隐隐明白,她为孙洋做了那么多,帮的其实并不只是孙洋,更重要的还有孙洋的父母。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同病相怜!同样是失去挚爱的亲人,心中承受着同样的悲痛,所以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微微,微微!”孙洋终于意识到一路上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而夏微似乎心不在焉,他一连唤了几声,才成功的引起她的注意力。“对不起,我又发呆了。”夏微也很懊恼,似乎做什么精神都集中不起来。“你刚才说什么?”隐约觉得孙洋似乎提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026白卉 “我说,死了之后,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似乎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看穿了。”很不愿意将自己归为死人的行列,可孙洋不得不重复着刚才的话。他无奈的叹了一声,神情有些飘渺,“微微啊,最近我总是不经意间想起以前的事……”他甚至还记得徜徉在母亲腹中的混沌感觉,奇怪的是他活着的时候并不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拉着我,对我说有一个老奶奶要你警告我不要往林子深处去?” 夏微一愣,仔细回想无果,随后偏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学三年级,一群小朋友在林子里玩捉迷藏,孟涛是鬼。” 夏微的嘴角抽了抽,好,她现在承认孙洋比她还像个怪物!小学三年级?夏微最多能记得高中三年级的事情!亏他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甚至连一些细枝末节都记得那么清楚!夏微可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然后呢?”故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戛然而止? “你不记得了?”孙洋多少有些惊讶,可很快镇定道,“然后我没有听你的话,一个人跑进林子里去了。直到天黑,我还在等着孟涛来抓我,可是那时候小朋友们早就各回各家了,我跑的太远了。我爸妈为了找我,挨家挨户的找,挨家挨户的问,可谁都不知道我在哪里。最后很多小朋友的父母出动,跟我爸妈一起去找我,微微,你还记不记得最后找到我的是你!你说是一位老奶奶告诉你我在什么地方的,可是我躲在树洞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也并没有见到什么老奶奶经过!” 夏微有些明白孙洋想表达什么,无非就是想说她从那时候开始便可以见到灵魂了么?可是为什么她从前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看看孙洋,他的脸色显得那么苍白,身形飘渺,似乎风一吹就消失不见。即使他此刻与夏微肩并肩走着,也听不到一丁点儿的脚步声,尤其奇特的是同样是一路披着蒙蒙细雨而来,夏微早已落汤鸡似的,可从孙洋身上找不到一丝湿润的痕迹。那些雨珠落下来,直直的穿过他的身体,不受任何阻碍地打在地上。 忽然之间,夏微浑身一振,也许是淋雨过后的寒战,可更令她寒栗的是心中的那个可怕的想法——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孙洋的存在,这不就等于怪力乱神一说!? “孙洋……”夏微喃喃出声,同时抱了抱双肩,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我不相信灵魂的存在,你只不过是我的幻觉!” 与其说倍感无奈,不如说是同情,明明英年早逝的孙洋才是应该被同情的那一方,此刻他却觉得夏微的遭遇比自己还不堪,尤其这仅仅是个开始! “那你知道那个让你帮忙警告我的老奶奶是谁吗?”不管夏微会不会相信,孙洋都要实话实说,“那是我过世的奶奶。” “……那我奶奶呢?”如果灵魂真的存在,为什么夏微看不到她过世的奶奶的灵魂?满眼空寂,正如头顶灰暗的天空,阴沉、空洞,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拂去那一层雾霾。 孙洋一哽,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太熟悉这样的表情了,看着现在的夏微,就像看到了他的父母,悲伤到绝望,除此之外别无所有。他应该出言安慰吗?一个死去人的话管用么?生者因为逝者痛不欲生,谁又知道逝者因为生者魂牵梦萦! 白卉的心理诊疗所,夏微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在夏微按响诊疗所的门铃前,白卉正在练习厨艺。可无论她怎么精心搭配调料,始终烹饪不出像夏微所做出的那样好吃的味道。为什么连她也嫉妒起夏微的才能来了?不,也许她嫉妒的不是夏微的才能,而是她跟彭家不分彼此的关系。 “叮咚——叮咚——”两声门铃,不紧不慢。 白卉回神,匆匆忙忙放下味碟,去应门了。一见门口站的是跟落汤鸡似的夏微,白卉先是一愣,尔后愠色堆满脸,“微微,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知道打个伞呢!生病了怎么办?” 白卉自然看不见跟夏微一起来的孙洋,孙洋已死,躯体已下黄土,现如今的孙洋自称灵魂。 夏微不自然的笑笑,又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再低头看看身上,无一例外都是湿的。“卉姐,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还不快进来!”满腔怒责化为紧张与疼惜,白卉的催促也化为行动力,她将夏微强硬式的径直拉入浴室,此刻哪是顾得了夏微意愿的时候!“赶紧洗洗,我去给你找件干净衣服!” 白卉走后,夏微就瞪着空气,实则是瞪着孙洋,后者也盯着她不放,眼里还充满了疑惑。此刻孙洋有满腔的疑问,他自然看见了门外的招牌,但是夏微来心里诊疗所做什么?她是不是还不相信他真的是孙洋?难道她不打算继续帮他了么? …… “我要洗澡啊,你在这儿难不成要我穿着衣服洗不成!?”夏微窘迫道。这个孙洋怎么一点儿眼色也没有啊!看不懂现在的情况么?还非要她说明白! “洗澡?”夏微赶人的意思分明得不得了,孙洋还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你总不能让我跟个落汤鸡一样去见你父母?”是不是做了鬼之后,就不懂人情世故了? “喔!喔喔喔!”孙洋明白了之后显得特别不好意思,同时他心里也暗自高兴,因为夏微并没有说过不再帮他了! 孙洋的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浴室了。夏微生怕他又突然冒出来似的,攥紧领口,一双小鹿似的眼眸滴溜溜警惕的将整个浴室巡视一遍,这才安心了。 “微微,我把干衣服放在门口了。把你换下来的湿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就行了。” 夏微从浴室的帘子后探出脑袋,朝门外的白卉道了声谢,“谢谢你,卉姐!” 027衣服上的异香 待夏微一身清爽的从浴室出来,白卉已经体贴的将驱寒的姜汤备好,“微微,快把汤喝了,我去给你拿吹风机。”说完,她转身去拿吹风机。 夏微遍体舒畅,觉得自己不用喝姜汤,身体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是不能辜负了卉姐的一番好意。她走到桌前,端起碗,一边四处寻找着孙洋的身影,一边抿了一口姜汤。 “呜~”才喝一小口,她就不由皱起了眉头,看看黄澄澄的汤水,透明的还能看到碗底的姜片,可这真的是姜汤么?为什么会这么苦呢?还有,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夏微皱着鼻子嗅了嗅,循着怪异的味道来到厨房,见到厨房里如鬼子进村儿似的惨状的那一刻,她吓得目瞪口呆,也只能用无言来形容她目睹这片狼藉的心情了。 谁、谁在这里打过丈么? 为什么红烧肉会变成黑炭头,为什么咖喱饭会变成菜粥,还有那一团怪异的植物是清炒菠菜么…… “哎呀!微微,让你见笑了!”被夏微看到自己的杰作,白卉显得特别手足无措。她又跟毁尸灭迹似的,将那一堆变异了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水池里,然后华丽丽的用一块抹布来掩饰自己的“罪行”。 见笑?此刻夏微的心情只能用无语来形容! “还是我来。”让夏微来教教她怎样才能真正的将这些东西毁尸灭迹!白卉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夏微已经利落的将抹布掀起,迅速的把水池里面的异物赤手捞进垃圾桶里。 “哎——”白卉叹了一口气,有些挫败道,“我似乎没有厨艺上的天赋呢!我也好想像微微你一样,有拿手的好厨艺!” “怎么会,厨艺又不是天生的。”夏微没有笑话她糟糕的手艺,反而很真诚的鼓励道,“这种事情做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白卉眸光骤然一亮,并转到夏微身上,嘴角也爬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她心里似乎有了什么主意,却故作常态,说道:“微微,你以后能不能经常来教教我怎么烧菜!”见夏微怔愕的看着她,不做反应,白卉双手合十顶在脑门上,模样百般乞求,千般认真,万般诚恳,“拜托了!” 见状,夏微怎么会忍心拒绝,于是便答应下来。 白卉突出此招,并不仅仅出于偷师学艺的私心。其实她一直在想办法怎么跟夏微打好关系,投其所好并不失为一条良策,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了,但她知道夏微心地善良,又是重承诺的人,自然不会狠心拒绝她。 受了白卉那么多照顾,夏微差点忘记今日造访她的目的,此刻只怕孙洋已是等着急了。“对了,卉姐,上次我在这里你给我用的那种香薰蜡烛还有吗?” “有,我给你拿去。”白卉的这些蜡烛都是特制的,而且价值不菲,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夏微这些。当她把数根紫色的蜡烛摆在夏微面前时,只意味深长道:“微微,光靠这些蜡烛辅助治标不治本,要根除心结的话,你知道我可以帮你。” 虽然夏微向白卉讨蜡烛的目的并不是为自己,但是白卉的话足以让她深思了。白卉说得没错,这些香薰蜡烛只是辅助作用,真正能解开孙家夫妇心结的,只有孙洋,并不是蜡烛。然而她的? 夏微的心结谁能解开?孙洋的事情发生后,她一直期盼逝去的奶奶也能像孙洋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就算是她的幻觉也好!可这些天方夜谭式的想法,她能告诉别人吗? “卉姐,谢谢你,你的话我会考虑的。”如果今天没有特殊情况,夏微还真想坐下来跟白卉畅谈一番。“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孙洋又出现了,带着急切催促的眼神。 “那好,外头还下着雨,我去给你拿伞。”白卉将家里备用的红伞拿给了夏微。 道了再见,白卉注视着雨中擎着红伞渐行渐远的夏微,万般灰白的天地间只有前方那一点艳丽的红,似生生不息燃烧着的火炬,又好似遗世独立的红莲,莫名地叫人移不开眼。 直到夏微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白卉才折回屋里,这才发现桌上的香薰蜡烛仅仅少了一支,她有些欣慰的勾起一抹笑。将剩下的蜡烛重新收回,白卉还记得夏微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绞着,便折身将已脱完水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拾出来。 白卉本来要将夏微的衣物拿去阳台晾,可从夏微的衣服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味道,就是这股奇异的味道,促使白卉停下了前去阳台的脚步。她下意识的将衣服捧在鼻头嗅了嗅,这股即便是洗衣粉的香味也掩盖不住的异香怎么会那么熟悉? 为了确认,白卉又深深嗅了嗅,如此反复几次,她才恍然意识到什么,赶忙丢烫手的山芋似的将夏微留在这里的衣服丢在了地上。如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白卉连后退几步才停住,甚至脸孔都被吓得有些扭曲了! 下一刻,她又匆匆拾起地上的衣服抱在怀里,抄起门口竖在鞋架旁的塑料伞,冲进了滂沱大雨中。她这么急急忙忙,当然是去找彭鹜。 光着膀子的彭鹜将白卉应进家门,还不待他在超大尺寸的液晶电视机前坐定,便被白卉丢来的衣服盖住了头,并挡去了视线。 “这不是微微的衣服吗。”彭鹜好眼力,一眼便认出那一件中袖t恤和中裤是夏微的衣物,还不待他继续追问白卉夏微的衣服怎么会在她那儿,便被白卉抢先一步指示。 “你闻闻那是什么味道!”白卉一脸严肃。 彭鹜抓着衣服反复闻了闻,虽然能闻出衣服上有两种不同的香味,但却说不清,可隐约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否则白卉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找他来。 “怎么了?”彭鹜也是一脸不敢怠慢的神色。 “是蚁尾草的味道啊!”白卉些许急了。 什么蚁尾草一味草的,白卉嘴里的专有名词把彭鹜搞懵了。他肃然一凛,似乎显得不耐了。“不要拿你的学识在无知的人面前炫耀,这样显不了你多么高人一等!” 028如风筝 白卉心中愤愤不平,她急着赶来汇报情况,为的就是得到他的一番羞辱吗!饶是心中不快,她也不敢懈怠,继而解释道:“这是用蚂蚁的尾巴跟狗尾草,再用巫术调制成的香草,其功能是衰退人的记忆能力!” “……喔。”听完,彭鹜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然后陷入沉思。他不是最紧张夏微吗?怎么这会儿他的态度却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反倒是白卉焦急得不得了。 “这种草用不好的话会影响人的神智啊!我说微微怎么会经常精神恍惚,原来都是拜这种草所赐!”她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不知不觉中将夏微视为己出,对她这么关心了。“究竟是谁会对微微做这样的事!?” 是谁?谁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蚁尾草的香味熏在夏微的衣服上?彭鹜的眉头跳了一下,心理明显有了答案。除了曾经和夏微朝夕相处的夏微的奶奶,他再想不到其他人选。 见彭鹜恍然的模样,觉得他心里似乎有了真相,白卉不由追问:“是谁?” “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会加害微微的。”听他有所保留的口气,似乎是不打算说出事实了。就在白卉还要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之前,彭鹜打断她,说:“微微的衣服在你这里,她人呢?” “不知道啊,我见她往西头儿去了。”说到这,白卉不由心生疑虑。夏微的家明明在镇子的东头儿,她怎么拿着蜡烛往西头儿去呢? 来不及道出心中的疑惑,白卉就见彭鹜套上衣服,在此之前她不禁多瞄了几眼他的铜胸铁臂。虽说跟这个男人已经滚过不少次床单,此刻看到他结实的身体,白卉还是会蠢蠢欲动。 夏微再次拜访孙家,她发现现在的孙家夫妇比之前她见到的时候都要更加憔悴,更加消瘦了。尤其是孙洋的妈妈,疏于打扮不说,自从夏微坐在她面前的三分钟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是恍惚的,垂着头,目无焦距的盯着茶几,满眼空洞。 “微微,喝点凉茶。”还好家中还有孙爸爸在,自从孙洋死后,他便是家中唯一的天地,是他妻子唯一的依靠。但是,从他眼角的细纹和眼中抹不去的哀痛可以看出,他一直在强撑着。 招待完夏微,孙父便坐到妻子身旁,温柔小心的将松散在她脸廓的发丝别到她耳后,而后附在她耳旁,用一种生怕吓着她的小心语气说:“老伴儿,微微来了。” “谁?”孙母抬头茫然的看他,又飘忽几次,视线才落到对面夏微的身上。“微微啊,什么时候来的?你看孙阿姨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刚从外头进来,外头热?快喝点凉茶降降温。” 外头正在下大雨,闷而不热,她不知道么?孙母一味的沉浸在失去儿子的伤痛中,其他事对她来说似乎不重要了。夏微算是过来人,孙母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坐在孙家夫妇面前,她显得有些局促,尤其是双唇张了又张,合了又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看她犹豫不决,孙洋急了,以从来没有过的卑微姿态虚跪在夏微跟前,扬着脸,万般乞求的看着她,“微微,求求你了!告诉我爸妈我就在他们身边!!” 夏微的十指几乎要扣进沙发垫里,结实的皮革下属于海绵特有的柔软也没能软化此时此刻夏微固执的心情。她看也不看孙洋,她不是怕她注意力的转移在孙家夫妇面前暴露了伪装,她怕的是一看到此刻孙洋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真实生动的脸庞,自己再也受不了,从而给予孙家夫妇连她都不能确定的希望。在夏微心里的某个角落,仍对眼前孙洋的真实感抱有怀疑。 “孙阿姨,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要是孙洋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一定会难过的。”在某种程度上,夏微陈述了某个事实。 其实她不想对任何人撒谎,但有时候不得不将某些事实埋藏在心里。也许她可以像《鬼语者》里的女主角那样,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成为生者与死者之间沟通的媒介,在全世界都对她发出质疑的时候,仍有她的丈夫和好友在背后支持。故事都是好故事,可真是可靠性有待商榷。现实中,事事都能像《鬼语者》那样集集都有圆满的结局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夏微怀疑自己的勇敢和承受能力。 夏微不该提起孙洋的,孙母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孙父将她按在怀里安慰,孙母的泪水反而掉的更凶了。孙父也是,仰了好几次头,才控制住泪水没有从湿润的红眼眶内流出来。 夏微不记得在哪看过这么一段话,说孩子就像是父母手中放飞的风筝,风筝飞得越高,父母就将风筝线拉得越紧,哪怕手掌已是血肉模糊,也从未放松过。孙洋,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越出父母的视线,到达了父母伸手也触不可及的地方,孙家夫妇还是不停的寻找不停的寻找,茫然、无措地寻找。终于有一天有人告诉了他们一个不愿接受的事实,你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于是,他们变得哀恸、绝望。风筝想飞回来,可是身不由己——孙洋虽然死了,可他并没有走远。 前方就是触手可及的父亲母亲,可当他的手掌穿过母亲的脸庞,再也承受不住一滴泪水的重量,这一幕成了夏微心头挥之不去的惆怅。也是这一幕,给了她莫名的动力,让她觉得此时此刻不得不做些什么。 夏微终于将一直摆弄在手中的香薰蜡烛拿了出来,即便她说再多华丽的话语,也比不上孙洋的一句安慰。她只要帮助孙洋完成这项任务就行了。 “孙叔叔,有打火机么?”夏微将有小孩手臂粗细的蜡烛放在了茶几上。 “蜡烛?”孙父颇为不解,因为夏微此时的行为来之突兀。 029联想 夏微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用意完全解释给孙家夫妇,她只是将孙洋那部分的故事保留住,仅仅简单道明了这支蜡烛的功用。“这是香薰蜡烛,有安神催眠的功效。我想叔叔阿姨你们一定用得上,只要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点上就行了。” 孙父并不相信一支蜡烛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一开始本想拒绝夏微的好意,可他蹙着眉头看了看憔悴颓丧的孙母,紧接着动了动有些干涸的嘴唇,说道:“……那谢谢你了,微微。”哪怕多渺茫的希望,只要能让还在世上的人走出阴影活下去,他都要放手一试。 从孙父担心孙母的神情中,夏微就知道他会照做不误的,所以她可以放心的道别孙家夫妇,离开孙家了。刚刚走出孙家大门,拎着伞的夏微眼看外头哗啦啦的大雨,全身顿生一股无力感。 雨势太大了,即使没有锋利的刃,也好比不可挡的凶器一样,一下子就要把涉足进去的人吞没不见似的。夏微茫然无措,不知道去哪里,也不想回头再去叨扰孙家夫妇。她看到门口附近的屋檐下有个石墩,便走过去坐下,将一双着着蓝色凉鞋的脚小心的没入雨中冲洗,继而仰头呆望着不见停势的大雨。她又发呆了,可这会她的神识很清楚,她能看到接连不断的雨丝,能听到哗啦啦的雨声,甚至能察觉到孙洋的靠近——她的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晰,就像撕破了某种曾经一直朦胧在眼前的障碍,让她更加清楚明朗的看到、听到、感知到整个世界。 “微微,谢谢你。”孙洋也是突然意识到,从一开始他似乎并没有正式的向夏微到过谢,尤其是在她为他做出了那么多之后。 夏微的心里生出一种满足感,可很快她便怀疑这是不是自我感情过剩的一种表现,因为至今她还不确定孙洋是否真的存在。 “为什么只有我才能看见你……”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孙洋。 孙洋落坐在夏微旁边,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坐着,只是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从而给人一种“坐着”的错觉。孙洋的身体在绝大部分时候接触不了实体,也永远不会感到疲累酸乏。 “微微,其实我可以让你以外的人看见我,但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够厉害到做到那样的事。在那边的世界里,其实有很多强大的灵体,他们可以碰触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东西,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站在你面前,你几乎察觉不到他们是已经死掉的人。他们甚至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让想让的人看到自己,让其他人看不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孙洋一脸的向往,那是一种让人很羡慕的神态。 如果不是知道了孙洋生命已经走向完结,夏微还以为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突然也好想死一回试试。”夏微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可孙洋却无比严肃的指责她,“只有弱者才会这样想!” 为什么人们往往不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呢?尤其是生命,失去了,便不会从头再来了。孙洋固执的瞪着夏微,直到她说了句“我是开玩笑的”,他才缓缓的放松神色。 “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没有。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好朋友,没有父母管教,比我们谁都自由,再说你长得又那么漂亮,将来不愁嫁不到一个好老公。”说着说着,孙洋的神色显得不自在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灵体是没有血色的,此时此刻只怕他已跟煮熟的虾子一样面红耳赤了。 他的视线飘到屋檐下的水坑里,似乎心脏也跟着雨滴一样快速跳动起来。看他欲言又止,夏微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半晌后,只听孙洋诺诺道:“我告诉你,其实好多男生都对你有意思,只不过因为好多女生不喜欢你的原因,所以一直没有人敢放开胆量追你。” 夏微微微一笑,不置一词,可心里却在思量着孙洋的话。如果一个人的喜欢存有芥蒂,那便不是真正的喜欢。有时候谈情说爱,比死亡的话题还要沉重的多。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又重重的呼出去,夏微的双手左右撑在身后的石墩的边缘上,将上半身的重量全部交付上去。仰望着雨空的视线,那么虚无缥缈,夏微好似透过它观望着即将到来的晴空。 “孙洋,你想好对你父母说什么了么?”她忽然很想知道死者对生者的告别话语,也许可以通过孙洋告别他父母的内容来猜想夏微的奶奶在逝世前没来得及交代她的话语。 孙洋挠了挠头,苦哈哈的笑了笑,视线低垂的眼眸中涌动着太对太多复杂的感情,其中最多的便是不舍。“想说的太多,我现在最想的事情便是要他们好好活下去。” 孰不知,这句话在夏微心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除了东郊的那座老房子,奶奶似乎再没给她留下什么。什么也不留,这就是让她了无牵挂的活下去……吗? 奶奶是相信她足够的坚强和能力吗? 她辜负了奶奶的期望了吗? 想明白了这些,夏微突然觉得压在心头的一些东西终于释怀了。前所未有的豁然感,就像云雾下的天日一样明朗,夏微闭上眼睛,弯起唇角,笑了。 “孙洋,谢谢你。” 孙洋抬头,诧异的看着她。明明该道谢的是他,怎么反而是夏微对他说谢谢!? 这一刻,孙洋看到的夏微,就像被洗过的天空一样,蔚然纯净,美得让人窒息。 压抑着心头强烈的悸动,孙洋又慌张低下头,生怕夏微从他脸上瞧出什么端倪似的,他支支吾吾道:“我……我去看、看看我爸妈睡了没!” 说完,他逃也似的,身形毫无阻隔的没入了孙家大门。夏微目送他消失,待视线重新回到雨水连接的天地,看到一声不响地站在自己面前面色苍白的柳荷,犹如见了鬼一样,不由吓得吸了一口冷气! 030死亡幻境 柳荷?她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居然在一转眼的功夫就出现了,夏微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柳荷?你什么时候来的?”夏微不自然的笑了笑,刚才她与孙洋的谈话,柳荷都听到了吗?因为紧张,心跳的好快!夏微皱着眉头按了按胸口,神色中有一丝疑虑,为什么紧张之余,她还感到一丝丝恐惧?! 柳荷用一种很奇怪的视线打量着夏微,好似在问“你怎么在这里”。她的目光游到夏微坐着的石墩上,继而神色一厉,冷声道:“起开,那不是你的位置!” 曾经,她经常和孙洋坐在那里。她头枕在孙洋的肩上,说着悄悄话,偷偷的亲吻,十指相扣在任何人都窥不到的地方。 柳荷兀自沉浸在曾经的美好,出了神。她的神情一点一点的柔和,悲伤渐渐扩大,渐渐扩大,在即将防不住澎湃的悲伤更加泛滥的时候,她挣扎着从石墩上移开了视线。 当她再次回头看向夏微时,脸上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漠。“你大老远从学校跑到这里躲雨吗!” 柳荷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尖酸刻薄,对一个跟她毫无瓜葛的人如此态度,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夏微正思考哪里得罪她的时候,柳荷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全身一悚!“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还是改不了你的坏习惯!” 柳荷听到了吗!?她跟孙洋的谈话—— 很快,夏微紧绷的神经便放松下来,又自嘲的笑笑。别说孙洋不存在,即便存在,也只有她一人可以看到、听到,也难怪视听不到孙洋的柳荷,会认为夏微是个自言自语的怪胎! 见夏微但笑不语,柳荷尤其觉得她笑容里的嘲讽意味是冲她而来的。顿时,柳荷恼羞成怒,尖声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夏微险些被她突然的歇斯底里吓到,她担心的是柳荷的状况——她的态度怎会有如此大的转化,还这般激烈? 夏微记得柳荷出身书香门第,是很知书达礼的人,可她的情绪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波动波动一再波动,难道是孙洋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吗? 夏微眼中的担心转化为同情,而她的怜悯似乎更让柳荷抓狂!只见柳荷快步上前,伸手将来不及反应的夏微从石墩上抓了起来!她的力道大得出奇的惊人! “嘶——”夏微痛得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白皙的左臂,肘部上赫然留下了三道猩红的抓痕!疼痛刺激着夏微的神经,脑子一闷,只觉一阵怒气蓬勃心头,她抬头正欲严斥肇事的柳荷,可眼前哪里还有柳荷的身影! 大雨滂沱,不见了柳荷的踪影,她来时撑的小黑伞却被丢在屋檐下,任由雨水敲打,每一下都难以承重似的,直到灌入的雨水成渠,才扼杀了它似的,留它了无生气的躺在雨水里。 来无影,去无踪,柳荷到底拥有怎样异于常人的行动方式啊? 夏微放下袖子,勉强遮住肘部的抓痕。然而袖子刮着伤口的疼痛感,让她不由拧了拧眉头。尽管如此,她还担心此时此刻柳荷的遭遇,她匆匆忙忙把伞丢在这里,不会淋出病?外头的雨这么大…… 夏微撑伞走出屋檐,步入大雨中,弯腰拾起小黑伞,倒掉伞中的雨水,收起后抖了抖,决定趁柳荷现在可能还没走远,给她把伞送去。 沿着去柳荷家的路上,直到雨势渐小,夏微也没有找到柳荷。也许她这会儿应该到家了……雨明明就快停了,夏微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了,尤其是越来越觉得脚下跟踩着棉花似的虚浮不定。 她停下脚步,用多余的黑伞支撑着几乎站立不住的身形。另一只手却无力地垂下,红伞落在地上,伞柄却依然被握在夏微手中,不知千斤重的是红伞还是夏微的手臂,总之都是始终没有抬起来。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来势汹汹,就像是冰与火激烈的交戈!每一滴打在肌肤上的雨丝,都跟迸溅的火花似的,带给夏微的灼痛感几乎叫她承受不住而咬牙呻吟!从额头滑下的,已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了…… “微微!?”蓦然现身的孙洋,几乎在出现的同一时刻去接夏微倾倒的身体!饶是他的动作再快,在他接触到夏微的一刹那,夏微整个人就已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孙洋扑了个空!面对夏微势不可挡的倾倒趋势,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然而,对夏微来说,整个人穿过孙洋根本就是个毛骨悚然的遭遇!那一瞬间袭来的不仅仅是蚀人心骨的森寒,还有一刹掠进她脑海里的记忆——属于死亡的记忆! 黑夜里,月光森然,丛林间,树影魑魅。看不清阴影中的身影,却有一双利爪在不断的撕裂着夏微身上的血肉! 不,那人不是她!夏微却觉得那就是她!那如凌迟般不曾断绝的痛楚,此时此刻就发生在她身上似的! “吃吃吃——”她听到了血肉被利甲撕裂的声音。 “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雨空,在承受那么多非人的折磨后,难以置信的是夏?鼗鼓芊3銎缴?罡呖旱募饨校?p>  背上、颈上、臂上……全身上下,无一例外,被一下一下,亳无章法的撕开,迅速得几乎不给她喊痛的机会! 那已经是超越无情的杀人方式,凶手正在淋漓尽致的享受着精心雕刻杰作似的快乐! 短短的数秒钟内,夏微便觉得自己体无完肤了。 趴倒在雨水里,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着全身,驱走痛楚,化为麻木。虽然已脱离了恍似真实的幻境,夏微的眼前仍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直至全身失去知觉,随着渐慢的心跳,夏微失彩的瞳孔才渐渐合上。 “微微!看着我,微微!”冲上来的彭鹜迅速将夏微翻身朝上,他一边紧张的大喊,一边用手使劲儿拍打夏微的脸颊!在听到尖叫后,他立马和白卉赶过来,可还是迟了一步。 夏微趴倒在雨水中,状况不容乐观!见她不醒,他立马按压夏微的胸口,施展急救措施! 031死而复生 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紧凑,彭鹜几乎要按碎了夏微的肋骨,几乎要将仅剩的空气全部挤出她的胸腔,却还是感受不到她胸腔内的跳动。 这中救人的方式近乎是残忍的折磨!白卉于心不忍再看下去,悄悄地撇开了视线。 “鹜,停下!微微她已经……”阻拦的声音是那么有力,可既成的事实却难以说出口,白卉无力的滑落在地,此刻已顾不得满地雨水。半小时前,还在眼前鲜活无比的夏微,此刻却了无生息的躺在那里,身体苍白的几近透明,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这叫她怎么能接受!? 雨停了,同样,夏微的心跳也停了。 这似乎是老天给她的一场洗礼,是为了将她迎接到另一个世界的仪式。这就是老天对她的眷恋么?半合的的双眸,对着阴霾的苍天,虽然了无生气,却不染一丝铅华,依旧美得动人。 “微微微微!”紧接着赶来的何嘉看到这一幕,胸口紧的就好似被谁夺走了呼吸的权利!她扑上去,也顾不得满地的雨水,跪在夏微的身体边,从头到脚将她一再确认,似乎企图找出一丝不符合夏微的特征。 可那就是夏微,尽管长发湿濡,尽管面色苍白,尽管身体僵硬,也否定不了她的存在。 彭飞也难以置信的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夏微,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何嘉一声接着一声的刺耳尖叫,才稍微唤回他的神智。意识清楚后,他一眼便看到的却是何嘉伏在夏微的身体上,放肆的尖叫,放肆的痛哭,并且毫无节制的摇晃着她的身体!无论是嘶声竭力哭喊的人,还是静谧安详躺着的人,都给他带来一波强过一波且难以自制的心痛! “微微——微微!!”似乎除了这个名字,何嘉忘记了其他的言语,热泪打在夏微的身上,与还未来得及干涸的雨水混合,一半冷一半热,就像此刻夏微与何嘉身体上两种极端的温度。 这时谁也没有发现孙洋的存在,他静静地站在夏微的身体边,似乎在哀悼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除了他,似乎谁也没有发现那个异象——何嘉右腕上的手链——那是一串极漂亮的白玉手链,七颗圆润的小珠石被大地色的绳结连成一串,忽的就绽射出一道柔和的白光,犹如一朵白莲花,直入夏微的心口! 下一刻,夏微竟张开了眼,猛然坐起身,扩散的瞳孔骤然紧缩又恢复正常,整个人恍似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 夏微活了!? 在场的人是又惊又喜,哪里有心思去追究其中的奥妙! “呼——呼——”夏微掠夺似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直到胸腔中的紧窒感稍稍有些好转,她才放慢了呼吸的频率,却依旧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她失神茫然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两眼一翻,身体又重重的倒了下去!好在彭鹜眼疾手快,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她。白卉下意识的伸手去探夏微的鼻息,察觉到她的呼吸正常,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转而一摸夏微的额头,那滚烫的程度叫她忍不住迅速放开了手。 见彭鹜还呆愣着,白卉知道他心里可能疑惑方才的一幕——人死复生,本来就是天方夜谭的事,可她不得不催促道:“快送去医院,微微烧的厉害!” 似乎有些感动她这么关心夏微,一向对她没有好感的彭飞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何嘉的动作最快,她把眼泪一擦,在彭鹜行动前就把夏微给扶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由彭鹜将夏微抱去医院。 夏微的情况终于稳定了,在主治医生说她需要静修后,所有人都从病房集中到了门口。 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劫之后,彭鹜居然还能保持冷静,这不由叫一直惊魂未定的何嘉怀疑,他平日里对夏微的心疼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们当时怎么会在那里?”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彭鹜斜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跟何嘉,环胸的姿态摆明了他在等着他们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我们是跟着” 眼看毫无心机的何嘉就要和盘托出,彭飞适时地拉了她一把,然后紧接着说道:“我们逃课了,在那里是碰巧。” 尽管彭鹜对彭飞的话有所怀疑,却也没有追根究底。 不好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似乎不给人一刻放松的机会。本以为可以喘口气了,彭鹜却又被夏微的主治医生丁典叫了去。 丁医生也是突然被护士叫到夏微病房的,本以为是夏微的身体情况有所恶化,哪知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从夏微的病房退出来,带着一脸严肃,看了一圈留守在房外又都紧张的盯着他不放的四人,最终他的视线落到彭鹜身上。 丁医生头朝病房内一扬,指示道:“跟我进来。” 离门口最近的何嘉正欲率先冲进去,却被丁典拦了下来,不意外的遭来她气鼓鼓的瞪视。 走到门口的彭鹜,低头深思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决定。随后他回头对身后的三人道:“白卉,你也留下。彭飞跟嘉嘉先回去。微微有所好转,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 何嘉正欲置辩词,迎上的却是“碰”的一下关门声。 她从小便对彭鹜抱有一定程度上的畏惧,别看彭鹜平时吊儿郎当、有话好说的样子,可较真的时候堪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正因为心底的这份恐惧,才让何嘉伸向半空要去敲门的手缩了回来。她一转身,便将一肚子气撒在彭飞身上。 “你老爸怎么回事!里面可是微微啊!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她认为自己在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彭飞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他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何嘉也没多疑他的心思所在,兀自满脸怒容道:“还有,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 032九字终言 她和彭飞虽然真的是逃课出来的,却也是悄悄地跟着夏微后头。要不是中途的那场瓢泼大雨绊住了他们的脚步,他们早就追上夏微了,也不至于直到最后听到夏微的惨叫声才赶去! 彭飞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在想搪塞何嘉的说辞。 此刻他的脑子转得飞快,最后编了个连他自己都差点相信的借口。“看到刚才那个女人了?那是我爸给微微安排的心理医生,可微微一直没有答应就诊。如果我们告诉我爸我们神叨叨得跟踪微微,不就等于帮微微告诉他微微真的有病么!” 何嘉仔细一想,觉得有理,便不由自主赞同地点了点头。一个人受到重大的精神打击后,似乎是应该进行什么心理创伤治疗的,但有谁愿意主动承认自己心里有病?对于刚刚失去唯一亲人的夏微,彭鹜做了这么一个安排,也算体贴入微了。 “微微好可怜……”何嘉的目光依旧徘徊在病房门口,由衷地担忧着夏微的境况。夏微承受了那么多,摒去那些流言蜚语不说,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还亲眼目睹了血淋淋的凶案现场!她只想让夏微早早振作起来,并让她知道她并不是无依无靠了。 “好了,走。我们和微微的东西还在教室呢。”彭飞几乎是半强迫式的,才将何嘉带出医院。 如果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夏微,那非彭飞莫属了。凭着对埋藏在夏微柔弱外表下的那一份坚韧的了解,他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那些空穴来风地流言蜚语压垮。如果她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也不会那么毅然决然的融入他们其中。所以说,彭飞不相信夏微会精神失控。 至于孙洋—— 彭飞想起夏微在课堂上轻声叫出的名字,心里不由暗忖,难道夏微的失常跟死去的孙洋有关吗?可随即他便轻摇了一下头,似乎要把这个可笑的想法给驱出脑外。 孙洋已经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不会给一个不相关的人造成麻烦……彭飞的心中有那么一点的不确定。可夏微究竟为何如此混乱不堪,这一切还是等她醒来,再听她解释! 父子连心,彭飞这么想,彭鹜也是这么打算的。事实上,一切的优先权都掌握在彭鹜的手中,也可以说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当他和白卉进入夏微的病房内,丁医生便给他们呈现了一幅了不得的画面! 吊瓶下,夏微正熟睡。丁医生走到她的病床前,伸手拉开病服的袖口,露出夏微的半截手臂。那瘦弱的手臂上竟布满了紫红色的淤痕! 淤痕一道一道的交错,丑陋得好似被乱鞭抽打过一般,杂乱无章,且分外鲜明! 看到这一幕,彭鹜和白卉都是悚然一惊,尤其白卉更是全身一凉,细看她裸在外面的手臂竟泛起一层寒粒! 丁医生紧接着又说:“这是护士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不止手臂,她全身都是!” 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白卉看了一眼肃默不语的彭鹜,算是无言的请示。不待他给出答复,她便冲到夏微的病床前,翻开她的衣领,看到更惨不忍睹的景象,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关键是,看她的脖子。”听丁医生这么一说,彭鹜和白卉的视线都落在夏微的脖颈上,在错落交织的淤痕中找到两处不同寻常的痕迹来。说它们不同寻常,是因为它们的形状跟其它淤痕的形状极不相似,不是条条道道,而是斑点状。虽然细小,却并不难发现。 彭鹜和白卉彼此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虽然他们都没说出来,心里却无比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而丁医生似乎对整件事也是了如指掌。 “是咬痕。”丁医生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般,神情也尽是麻木。 “微微跟那东西接触了?”白卉忍不住道。说完,她看向彭鹜,眼中尽是不安,并屏住呼吸静待答案。 “……应该不会。”彭鹜起码知道人体如果直接受到伤害,是会流血的。如果夏微真的跟白卉口中的“那东西”面对面接触了,便不会全身而退了。可要如何解释她这一身的淤痕呢? “我虽然没有检查她全身的伤痕……”说到这,丁医生显得颇有些不自在。虽说医者无忌,可他这个单身男子还是把男女之别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他伸手擦了擦鼻头,继而重新将手收回白大褂的口袋中,继续说道:“我可以肯定的是,夏微身上的伤和孙洋身上的伤一模一样!” 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事物,离奇的是夏微身上竟会浮现出孙洋死时尸体上所带的伤痕?!实在诡异得不同寻常! “你确定?”从始至终,彭鹜的眉头都不曾舒展。他一边担心夏微的安危,一边又要纠结事情的来龙去脉,焦头烂额也想不出个究竟,便不由怀疑起丁医生的推测。 “别忘了,孙洋的尸体是我验的。”学识有限,可丁医生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患者也许可能觉得自己身上的伤痕很丑陋,在他看来却是富有特殊意义的记号,他是不会忽略那些记号的。“我已经把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了,剩下的全看你们了。我还有其他病人,先走一步了。” 彭鹜点头同意,其中也带着感激。 丁医生走后,他便一屁股坐到床边,看了一阵面色依旧苍白得让人心疼的夏微,接着又满怀愧疚地将脸深深埋在手掌里。他并不是对夏微心存愧疚,而是对夏微死去的奶奶——他没能代替她老人家好好的照顾夏微。 “鹜,不要太自责,微微她会没事的。”白卉半拥着他宽阔的肩膀,目光遣绻地看着这个愁眉不展的男人,想要把全身的力量都借给他似的。 白卉的安慰似乎没有起丝毫作用,看着神情中似乎有着一丝挣扎的夏微,彭鹜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想起夏微奶奶临终前对他的嘱托,他至今心有余悸—— 若夏微,行歧路,杀无赦。 九字终言,好似午夜梦回的杀人预告,一直盘桓不去。可对微微,他怎下得了手!? 033彭鹜的转变 夏微的眉头兀地一拧,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彭鹜被惊动,侧身小心的等待着。 夏微蓦地张大眼睛,惊恐的瞪着天花板,双手虚空乱抓一气,不住的尖叫着:“不要!不要——” “微微!”彭鹜一靠近,就被她一把挥开,乱脚踢掉靠近身边的一切东西,毯子、床单、枕头,包括床头柜上的暖瓶。 “啪——”暖瓶落在地上碎掉的声音,狠狠的刺激了一下夏微!她就像只受了惊的刺猬,横冲直撞,到处多藏,最终发现无处可躲时,抱着身子瑟缩成一团! “微微,冷静点!看清楚是我!是你彭叔叔!”夏微越是害怕,彭鹜就越是焦急。 他想帮夏微冷静下来,可他的接近只换来了对方歇斯底里的狂叫!“不要过来!不要!” 情急之中,彭鹜伸手切向夏微的后颈,将她打晕了过去。 在旁边看的白卉两眼一瞪,几乎是强迫式的,将彭鹜一把从夏微身边拉开,并指责道:“你做什么啊!?” “我只想让她冷静……”彭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有你这么给人冷静的吗!可以叫医生来啊!”这男人到底有没有常识啊!又不是什么事都能用拳头来解决!尤其夏微还是个女孩子!白卉埋怨一番后,随即查看夏微的情况,见无事后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又忍不住抱怨彭鹜,“你以为谁都受得了你的拳头吗?微微可是个女孩子!” 彭鹜嘴一抿,十分不悦她的指责,“我自有分寸!” 白卉知道他大男子主义严重,本以为对夏微是个例外,没想到他根本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沉稳的外表下窝藏着一颗暴虐的心,白卉就知道跟他扯上关系后不会有好日子过,本以为他会给她带来安全感,可他何时正眼相待?投靠这个男人,真的是一个好决定吗…… 一边收拾乱糟糟的病房,白卉一边想着安身立命之事。她清楚她跟彭鹜再亲密无间,也都是彼此手中的棋子,若不保留退路,注定逃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诶——突然觉得好累!白卉将拾起的枕头重新放回床头,在搬动夏微的脑袋时似乎惊动了这个不安的人。 夏微悠然张开眼,全身酸麻的感觉顿时袭来,叫她禁不住拧了拧眉头。稍稍抬一下手臂,都好似千斤重般。压低视线,看到四肢健在,可夏微怎么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呢! “微微!”见她不再大叫大闹,彭鹜欣喜若狂,赶忙将夏微扶坐起来。 发现自己在病房,身边还有彭鹜和白卉陪伴,夏微一脸茫然。仔细回想,那与孙洋的灵体交错后产生的可怕记忆,顿时涌向脑海!夏微心口一紧,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她以为自己死了! “微微,告诉彭叔叔发生什么事了!”彭飞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也许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最应该担心的是夏微的身体,而不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如此,也不要怀疑他对夏微的关心,为了不让夏微变得更糟,为了不让那个“杀人预告”实现,为了不让他的双手上沾染夏微的血,他必须做到滴水不漏!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夏微也同样不断的问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不知道这个小镇怎么了,她更不知道彭鹜是怎么了,她却清楚孙洋是怎么了! “彭叔叔,”夏微神色恍惚的看着他,似乎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般,“孙洋并不是被野兽袭击的,他的死其实另有原因,是不是……”夏微根本没有怀疑自己的话! 彭鹜神色发紧,眼神慌乱,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她!承认与不承认,看似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却实在难以抉择!彭鹜跟自己的理智较量着,可还未来得及思考,便脱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傻了吗?这么问不就表明他间接承认了夏微的话吗!难道他打算向夏微说出真相!?白卉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他。要知道,夏微知道真相后,她的人生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我……”夏微只觉脑袋里一片混乱,如果这一切都是孙洋造成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说出来他们会不会相信。 “微微,你太累了。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彭鹜生硬的说道,随后递给白卉一个眼色,便率先出去了。 白卉不解他为什么会打退堂鼓,于是追出去问个明白,“鹜,你还打算把微微蒙在鼓里吗!?” 彭鹜神色一凛,语气强硬的不容人置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抹去她的记忆!” 白卉悚然,马上为夏微抱不平道:“你根本没权利这么对微微!她该知道一切!” 彭鹜脸上堆满怒色,紧绷的身躯如开弓的冷箭,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他拳头紧握,经过半晌的沉吟才咬牙毅然说道:“我只不过是继续她奶奶对她做的事情!” 白卉愕然,她不知道这个小镇里究竟埋藏了多少秘密!那股神秘感就像死亡的深渊一样,随时都能将人吞没到无葬身之地!她终于领会到什么叫做“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了…… “你不是说那个什么草可以消除人的记忆吗?”见白卉惶恐不安,彭鹜放软语气。 “蚁尾草并不能消除认人的记忆,只能制造障碍暂时性的封闭人的记忆。”白卉冷然道。她开始觉得备受彭鹜保护的夏微可怜了。是的,她可怜夏微,不再是羡慕了。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谁的心,始终是热的了。 “怎样都好!尽快做!”彭鹜命令道。 别说白卉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就算不在意,她也不想成为残害夏微的帮凶。她斜眼不冷不热的看着彭鹜,说:“我没有蚁尾草……” 她话音未落,便被彭鹜捏着下巴。白卉吃痛,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整个人被他的大手抵在墙上!面对这个突然变得无情的男人,她的内心被惧怕填满,饶是强作镇定,那双恐慌不已的双眸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感! 034抓包 “不要跟我装模作样!如果这些事你都做不好,你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存在的价值!”察觉到有护士经过,彭鹜冷哼一声,匆匆放开钳制白卉的手,可神色依旧肃杀得叫人禁不住颤抖! 白卉的背抵在墙上,才勉强撑起发软的身子,不让自己滑落。如劫后余生般,白卉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却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她不知道下一秒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还愣着干嘛!?”彭鹜低喝。 白卉的身子一震,却强压着心头的惧意和声音里的颤抖,道:“我告诉你!你这不是在保护她,你是在害她!”说完,她转身匆匆离去。 彭鹜一拳捶到白卉刚刚离开的地方,手指的关节沾满了墙面的白灰,不只是嫌脏还是嫌痛,他甩了甩手掌,走到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卉离去的身影。 丁医生悄无声息的走到彭鹜身边,看一眼窗外,哼笑一声说道:“你对女人的方式怎么还是这么奇怪?” 彭鹜懒懒的看他一眼,嫌他多管闲事似的。他背靠窗缘,用一种莫名了然的神情问道:“微微身上的伤,你怎么看?” “我看不了,你得去找能看的人去看。”丁医生的话别有深意。 意会他的意思,彭鹜神色一滞,忽而失笑道:“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个老神棍的事情!?” 丁医生回以一笑,反问:“你相信这世上有吸血鬼,有狼人,有鬼,有女巫,为什么不相信这世上有驱魔人的存在?” 彭鹜深深地“靠”了一声,想起夏微被吓坏的样子,他真有些相信她是见了鬼。 当他衣冠整整的站在“隐世居”门前,看一眼左边的“通天理”,看一眼右边的“知人命”,他忍不住精神头一抖擞,有种被泼了冷水寒颤不已的感觉。 其实,自从他接任镇长职位以来,这个隐世居一直是他头疼的地方,里面的一老一小更是让他头疼的对象。自“严厉打击迷信活动”的政令一下,他就多次劝解隐世居的老主人关掉这个地方。那老人是个顽固的钉子户,还夸张到曾多次把稻草做的诅咒娃娃拿出来威胁他离开!最后,彭鹜也打消了赶走这老小的打算,只劝告他们行事低调些、收敛些。彭鹜吃了那老头儿不少亏,如今还心有余悸。 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彭鹜左右上下打量这方小小的宅门,暮色一临,这地方被一股说不清的诡异气息笼罩着,阴森森的直叫人喉头发紧,口舌发干! “杜老,杜老!” 彭鹜伸着脑袋朝宅子里面叫了两声,不一会儿就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一个五短身材的小老头儿冲了出来,左手捏着一只稻草扎的娃娃,右手捏着一枚大头针。 杜老对彭鹜吹胡子瞪眼睛,怒气冲冲道:“还来做什么?皮痒了是?还想要我扎你两针是?” 彭鹜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枚大头针,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觉得嘴里是越发的干燥了!他不知在那枚大头针上栽多少跟头了——据杜老说,要完成一个人的诅咒娃娃,必须要把那个人的血滴在稻草娃娃身上才行! “杜老,您误会了!”彭鹜抖了抖脸上的肌肉,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他是真怕杜老会趁他一个不留神儿,冲上来拿针扎他!“我这是求您办事来的!” 一听生意上门,杜老忽然觉得彭鹜的嘴脸不再是那么可恶了,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待宰的肥羊一般鲜嫩可口。杜老市侩一笑,随即又觉得不能给他好脸色,谁知道他求人办完事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很快,杜老笑容一敛,绷着脸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等着给我孙女做饭去呢!” “若曦还没回来哈?”知道他老人家心疼孙女,于是彭鹜投其所好这么一问。 “少跟我打马虎眼!”杜老一声冷哼,打消了他的讨好。 彭鹜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即正色道:“杜老啊,如果一个人啊,她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现和一个人死时身上带的伤痕,这会不会很严重啊?” 杜老眼中贼光一闪,一手捋着山羊胡子装腔作势,另一手在彭鹜面前搓来搓去,摆明了要钱的意思!彭鹜见状,无奈之下从口袋中掏出一卷钞票,扔到他手中。杜老就喜欢钞票沉甸甸在手的感觉。掂了掂手里的票子,小老头儿又瞄了瞄彭鹜鼓囊囊的口袋,不由露出豁牙一笑,满脸的褶子跟开了花儿似的。 “能让咱们镇长亲自来向我老头儿讨教的人,一定不简单!”杜老先吊了吊他的胃口,满意地看到他紧张的神情后,才笑呵呵地继续说道:“这是鬼上身了,得治!” 一听他没了下文,彭鹜配合问道:“……怎么治?” 哪知杜老又是手一伸,被财迷了心窍。彭鹜算是怕了他老人家这种掉钱眼儿里的态度了,索性把上下口袋都掏空了给他。杜老满载而归,最终也没说清具体的治疗法子,只问了鬼的来历后,高深莫测的留下一句“明天就会好了”,就给彭鹜吃了闭门羹。 彭鹜这是死马当活马医,暂且不说管不管用,只待明天一到,微微的身子还没好,他且来找这老家伙算账! 第二天一大早,彭飞便给夏微送早餐来了。他走到病房门前,却发现白卉在里面鬼鬼祟祟! 病房内,门窗紧闭,白卉面戴口罩,手拿着一捆冒着烟的干枯狗尾巴草在夏微病床四周走动。 她似乎在尽可能的让夏微吸入那些白烟!彭飞直觉不好,猛的开门而入,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白卉一惊,吓得差点将蚁尾草抖落到地上!在彭飞的逼视下,她的神色躲躲闪闪,最后支支吾吾道:“我……我比较迷信!昨天在网上看到用狗尾巴草能驱邪,我就想给微微试试!” 035中断的记忆 她大早上在夏微病房神神叨叨,就是因为迷信?狗尾巴草?驱邪?心理医生还信这一套?那她这个心理医生也当的不怎么样嘛!彭飞对她难得建立起来的好感一扫而光。白卉神色自若,视线移到他手上的食品袋子,借口转移话题道:“那是百味轩的豆腐脑!我正好也饿了,也去吃点。”说完,她便逃遁了。干草被点燃后不是有一股呛人的烟味吗,可为什么彭飞会闻到阵阵香气?他觉得事有蹊跷,便赶忙放下手中的袋子,开窗通风。久久不见香味散尽,他索性抱着夏微换了一间病房。夏微在他怀着惊醒,一看是彭飞,不由放松过于紧绷的身体,四下瞧了瞧发现仍身在医院,却不明白彭飞的举动,不由问:“彭飞,你带我去哪?” “到了。” 彭飞将她放到隔壁病房的空床位上,正欲转身回去拿遗漏的早餐,却见夏微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又抬头不解的问他:“彭飞,我怎么会在医院?” “昨天的事,你不记得了?”如果那时彭飞没看错,夏微确确实实死过一次!当时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虽没有上前确认,却确信无比! “昨天……”夏微敲了敲不争气的脑瓜,好似要让那里运作起来。也许电视敲敲画面会变得清晰,可她无论怎么用力记忆的画面还是一片模糊。“我记得我发现孙洋的尸体,记得嘉嘉把我带回了她家……” 然后呢? 夏微就像是坐在车里,透过布满雨水的挡风玻璃看着前方,明明前方的路经过无数遍,此刻却看不清道路两旁的景致。 “头好疼……”虽然不是头疼欲裂,却也要人受不住! “头疼就不要想了。”彭飞似乎一点也不惊奇这样的夏微,他将早餐布置好,便搬了把凳子坐在病床边,一边削着从隔壁病号那儿偷拿来的苹果,一边漫不经心的给夏微说着这些天的新闻。 “孙洋的葬礼过去了……” “是吗!我都没去参加,他应该不会怪我!”夏微瞄了一眼四周,警惕着孙洋的鬼混随时冒出来似的。可她竟然不觉得害怕…… 诶?她怎么有一种孙洋还存在的感觉? “昨天还来了个新老师……”彭鹜抬眼看了她一下,别有深意。 “唔,希望不要太严厉。”一碗豆腐脑吃的差不多了,夏微还是觉得肚子没填饱,不由觊觎上彭飞手中的苹果了。 “昨天你晕倒了。”彭飞将削好的苹果横竖切成四瓣,然后继续试探。 “难怪我会在医院。”夏微终于了然了。 可彭飞得出的结论是,夏微把这几天发生过的事都忘了,就像忘了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一样,那么自然而然,还浑然不觉。 她又失忆了。 这种事在彭飞看来已是家常便饭,他曾经向夏微提过她的健忘症,可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这点。 彭飞虽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却也隐隐察觉到邪门之处,尤其是他对白卉今天早上的行为耿耿于怀。 “微微,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彭飞将话题陡然一转。有些事不记得不代表不存在了,尤其是有关彭飞的累累罪行。他虽然不希望夏微记得那些不愉快的事,可自己每每想起都会有一种罪恶感盘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对你很坏?尤其是老爸让我们练功的时候,我总是拿你当沙包练习,对你拳打脚踢。” 夏微隐约记得彭飞不只一次跟她提过这件事,总是借这件事毫不余力的来奚落她的“健忘症”。 夏微轻轻的说:“你对我说过。” “微微,那你知不知道,从你发现孙洋的尸体后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彭飞奇怪的是,夏微这次“健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以前她经常是将前一天的事情忘记了了,这次她却忘了一连几天的事! “……”自己为什么一点也记不清这半个月内所发生的事情。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越是觉得不奇怪,越是觉得不安,夏微抓了抓衣领,胸口中那浓烈地化不开的窒闷感好似有什么东西揪扯其中,她很在意,却不清楚在意的是什么。 “微微,微微……”彭飞看她精神恍惚,尤其是双眼茫然得毫无焦距。她这种痴惘的状态,叫彭飞心生一股惧怕,惧怕夏微从今以后只剩下毫无内容的躯壳!他抓着夏微的肩膀,几乎将五指扣进夏微的肌理,他扬声高喊:“微微!” “嗯?彭飞?”夏微这才回神,依旧不在状况中,“你刚才说什么?” 彭飞一愣,垂下视线沉思起来。对啊,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微微,你先休息,我过会儿跟嘉嘉一起来看你。”道别了夏微,彭飞离开医院。 路上,他将前后一小时内的行程全部输入到了手机里。可输着输着,他的大脑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 他停下脚步,茫然张望四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站在人行道上,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手机记事本中的光标一闪一灭,如催眠的节奏叫人看了昏昏欲睡。彭飞手指滑动屏幕,记事本上记载的却是他完全不记得的事情! 6:00起床 6:20百味轩 6:35去医院看微微,姓白的女人在微微床跟前烧狗尾巴草,还戴着医生的口罩。大约两分钟过后,我抱微微到了隔壁病房。 6:40左右,微微的“健忘症”重犯了 记录到此便戛然而止。彭飞看看手机上方的时间显示是7:01分,也就是说他忘记了上一个小时内所发生的事情! 他看看前方,又回头看看身后,脚下还真是从医院出来的路!惊愕慢慢爬上彭飞的脸孔,他再低头看手机中的记录,其中”姓白的女人”这五个字尤其刺眼醒目! 036夏微的衣橱 白卉按照彭鹜的指令抹去夏微的记忆,却不料被彭飞抓了个现形。她从医院出来后便直奔彭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彭鹜,并一再确认:“他不会起疑心?” 彭鹜也不确定,只能坐等彭飞回来看他的反应。他一脸的沉重,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该拿怎样的脸孔来面对彭飞。他对他隐藏太多,也保留太多,他本以为这是保护他,让他强大起来的最好方式,可到最后质疑这些的人却是他自己。 “鹜,你要告诉他实情吗?”白卉能感觉出来彭鹜的犹豫,她这个心理医生还是有些斤两的。 就在彭鹜沉吟的这会儿功夫,门口有动静了——彭飞回来了。 跟平常一样,彭飞对他们视若无睹。 可彭鹜却莫名的紧张起来,尽管他掩饰的再好,紧紧交握的双手还是泄了他的底。“飞飞,微微怎么样了?” 听出这话中的试探,彭飞不动声色拿出他对彭鹜一贯的态度,说道:“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随即他抓起玄关附近鞋柜上的车钥匙,转身又走。 彭鹜急忙喊道:“干嘛去?” 彭飞头也不回,“微微家。” 彭飞用一贯恶劣的方式按汽笛吵醒了何嘉,何嘉照例趴在窗台上抱怨了几句才匆匆梳洗去了。 一刻钟后,何嘉坐上车,见彭飞往与医院背道而驰的方向驶去,不由问道:“我们不去医院看微微吗?” “先去微微家给她拿件衣服。”彭飞答。 何嘉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眼里是藏不住的迷惑。若不是彭鹜和彭飞这父子俩的眉宇间有太多相似的东西,何嘉还真不相信他们之间的亲子关系。那个性格差到极点的大叔怎么会教出这么好一儿子! 察觉到她久留不去的视线,彭飞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来摸着下巴,似乎很享受这种待遇。“怎么?终于被我帅气的外表电到了!” 何嘉可不是夏微,还不至于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调戏就红了脸。一记白眼过后,她慢悠悠的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渐渐缩短却依旧看不到尽头的林路,神情蓦然变得伤感起来。良久,她才自责似的说道:“我也想对微微好,可我永远也做不到你那样。” “嘉嘉,这不是比赛。”就像女生不完全理解男生们之间的友谊一样,男生也会对她们手牵手还能大大方方的走在马路的那种友谊觉得匪夷所思。在彭飞看来,何嘉和夏微之间就是那种无法让人插足其中的关系。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她们也不会对彼此产生怀疑,这让人羡慕,也让人嫉妒。“微微就算是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记你对她的好。” “如果这是安慰我的话,你就省省!”何嘉赌气似的,不过这回可不是气自己,而是气缺心眼儿的夏微。“微微只会记得别人对她的好!那个张娇娇啊,平日里老说微微的坏话,高考的时候微微还借给她笔!没笔不会自己买去啊,又不会跑对少路、花多少钱……你更过分啊——”控诉完别人的累累罪行,何嘉还不忘把最不应该被放过的彭飞做重点强调。“小时候你把微微打得鼻青脸肿的,她见了你还是呵呵傻笑!”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彭飞少不了为自己开脱,唯恐何嘉再继续数落下去,他赶忙一个加速,冲到夏微家门前,并急刹车停下。“到了。” 差点被惯性冲到挡风玻璃上,何嘉虽相安无事,却也不由对彭飞瞪了两眼才慢悠悠下场。 “钥匙呢?”走到紧锁的门前,何嘉回头,没好气地问道比她的动作还慢一步的彭飞。 “门口左排第二个花盆底下。”彭飞对这里早已熟门熟路。何嘉略带怀疑,可当她在花盆底下真的看到钥匙的时候,又忍不住唠叨,“微微也真是的!万一坏人来怎么办!” 拾起钥匙开门,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何嘉怔了两秒,随后环视四周。屋内的摆设依旧如从前,可乍一眼望去竟觉得空荡荡的,不知怎的,何嘉的心情竟有些失落感。 “彭飞,我要是跟我爸妈说让夏微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你说他们会不会答应?”何嘉难以想象夏微在这里独自一人的感受,但若是她,一定会忍受不了这里死气沉沉的气氛。 “你爸妈那边好说,微微不见得会答应。”夏家其实很大,起码有四五个闲置的空房间。彭飞记得夏微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的第三间。“我曾跟微微提过这件事,她说她会考虑。” 何嘉跟着彭飞来到夏微的房间,打量了一番里头简约却不失格调的布置,视线便落到了一头扎进红木衣柜的彭飞身上。那家伙竟然不知羞耻地抱着夏微的衣服猛闻上面的味道! 她立马冲上去夺过彭飞手里的t恤衫,红着脸羞怒道:“你干什么抱着微微的衣服闻来闻去啊!” 彭飞也对自己有意识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他一打开衣柜,就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一经确认,才发现是夏微衣服上的味道。可为什么他会对这种香味那么敏感呢? 彭飞的大脑被阻塞了似,一时竟运作不起来。 何嘉将呆愣着的彭飞轰开,继而开始翻箱倒柜。夏微的衣服样式多为休闲,想要找一件赶得上潮流的款式实在很难。但是夏微天生一副好身段,穿什么都带给人一种时尚感。 想着那香味毕竟是闻惯了的夏微身上的味道,彭飞便不再去追究香味的来源。百无聊赖中,他随手抓起窗台上的硬皮本子随便一翻,发现竟是夏微的日记本! 他刚要仔细阅读,手上一空,抬头便见何嘉怒目圆睁的瞪着他!“喂!你这人有没有道德啊!这可是人家的隐私!” 说彭飞没常识也好,他也不是不尊重夏微,只是无意识中觉得他跟夏微之间并没有所谓的隔阂,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不是海枯石烂恋情,也不是天荒地老的爱情,而是一种双生子似的羁绊。 何嘉催促着彭飞去医院探望夏微,两人驾车离开,夏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在医院的夏微,心中越发的不平静起来。 037住院 夏微不喜欢医院中充斥的消毒水的味道,更不喜欢这里紧张沉闷的氛围。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会有什么东西悄然离去,又有什么东西突然到来!身陷这种轮回似的状态,夏微总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一样,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摒除杂念,却觉得心中好似虚设了一道钟摆,尤其滴滴答答的响声越发清晰,叫她不得不细数分秒,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已时日无多,除了躺着等死外别无选择。 夏微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然离开病房,经过身旁的有行色匆匆的医护,更多的是病容满面的患者。一个身穿病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本来以慢得几乎是不可思议的速度行走,脸上的每一条细纹、每一道褶皱都是变态似的苍白,双眼茫然无焦距的直视前方,就是这样的人竟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挡住了夏微的去路! 只听沙哑中带着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请问320病房怎么走啊……” 夏微刚要好心引路,臂膀上却蓦地一紧!她回头一看,抓着她的人是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人,那张精致脸蛋的轮廓,分外熟悉。夏微拧着眉头想了想,却记不起何时何地见过这个女人。 “不要说话,跟我走!”没有帮到刚才那个问路的老人,夏微心有不安。 被那个红衣女子架着胳膊,她回头再看,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再也寻不到那个老人的身影…… 那些逗留在人世间,依然不相信自己已死去的亡魂,他们寻找着,寻找着来时的路,却不知所作所为是枉然。 看见的与看不见的,还有被看见的—— 忘了的与忘不了的,还有被忘了的—— 深夜里,寂静的走廊,无声无息彷徨着的是谁的脚步,传来的是谁的呻吟,又回荡着谁的尖叫。徘徊不去的残影,那是留恋着过去的亡灵,原来,人间真的有地狱! 夏微被红衣女子强拉着离开医院。说也奇怪,当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瞬间,堵塞在夏微心头的沉闷感竟统统烟消云散了,好似在挣扎的深夜里终于等来了期盼中的黎明。 在盛夏的阳光里,如获久违的安全感一般,夏微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还不待她在园中的长椅上坐定,便听红衣女人问:“微微,孙洋呢?” 夏微一怔,心中涌过千头万绪,且不说这红衣女人是如何认识她的,单凭她向夏微询问有关孙洋的踪迹,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孙洋不是死了吗?”眼神中带着探索,夏微上下审视着红衣女人,似乎要从她身上找到一丝跟自己记忆中对号入座的地方。 “我以为他一直跟你在一起……”察觉到夏微眼中陌生的情绪,红衣女子微怔,好似确认般,她问:“微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孙洋的葬礼上见过面?” “孙洋的葬礼……”夏微垂头回想,却对自己参加过孙洋葬礼的那段记忆完全没有印象。“我不……” 一抬头,那红衣女人竟不见了踪影,夏微四处巡视无果,却见一个跟她身穿同样病服的患者走来,手里拿着一朵满天星点缀着的蓝色玫瑰。 “微微,送给你,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夏微接收花后,那人笑嘻嘻的离开了,徒留夏微在原地绞尽脑汁,竟莫名觉得类似的情形似乎在哪里出现过…… 陆陆续续又来了十一个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医院里的患者,都是笑呵呵的来,笑嘻嘻的离开,似乎送花给夏微,是一件让他们倍感幸福的事。夏微手中多了一捧蓝色花束——被满天星簇拥着的十二支蓝色妖姬。 香幽之气挥散不去,夏微爱极了这种味道,正欲陶醉时却惊觉这不是消受的时刻—— 那个送花的幕后主使一定就在附近! 想到这,夏微霍然起身,四下搜寻,努力在来往的人群中找到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 那人一定和她相识! 却为何不能与她相认? 带着期盼,穿梭人潮,夏微一一辨认。 一张张不同的脸庞,一次次相同的失望,这种感觉重复叠加后变得越来越深沉,渐渐将她心中难得的愉悦冲淡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夏微自嘲的笑笑,正欲转身回原来的地方,后背却被猛地一撞!她踉跄几步才站住脚步,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个究竟,就听有人大叫着“啊”了一声,声音尖锐刺耳! “你没长眼睛啊!”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反倒怪罪起别人来了! 夏微正好奇她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转身一探竟是同班同学林盼盼。 一看是夏微,林盼盼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恼怒的瞪够了夏微后,她随即依偎到身旁人的臂膀上,娇嗔道:“夜,你看她啊!人家的脚都成这样了,她还撞上来!” 夏微的视线落到林盼盼打着石膏的左脚上,赶忙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为什么她明明才是那个受害人,姿态却要这么卑微?许是林盼盼此时的状况比她更悲惨,看上去比她更像一个受害者的模样。 “人家都已经道歉了,放过她。”听了这略带诱惑的轻声细语,夏微抬头一看,跟林盼盼随行而来的竟是端木夜! 一见是他,夏微心里的感激之情顿时荡然无存了。 尽管她嘴上没说,夏微那变僵的脸色分明就是在告诉端木夜:我讨厌你!我嫌弃你!我不想看见你! 无视她这明显的抵触情绪,端木夜略带惊奇道:“微微同学,昨天你在我的课堂上还神气活现的,今天怎么摇身一变,成林黛玉了?” “你的课堂上?”夏微瞬间恍悟了,端木夜就是彭飞提过的那个新来的教授。 可瞧瞧端木夜那德性——这家伙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是一副地痞流氓模样,比夜店里的牛郎还要像个牛郎!切!如果这样的人能当教授,夏微岂不是可以竞选人大代表去啦! 哼~懒得搭理这种人,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038蓝色妖姬 看不惯夏微将端木夜的注意力夺去,尤其是她都走了,端木夜的目光还追着她的背影! 林盼盼的脸色换了又换,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夏微暴捶一顿才甘心似的。她压抑心头的狂躁,强迫自己扯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贴在端木夜身上撒娇道:“夜,我们走啦!” “你先到车上去等我。”吩咐完,端木夜就要朝夏微离开的方向而去,可手臂上一紧,又不得不停下来。 看了看紧抓着他手臂不放的双手,端木夜的神情微冷,抬眼无视林盼盼恼怒的脸色,只直视着对方的眼眸,淡然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放手。” 望进那好似暗黑深渊的眸子,林盼盼如深陷泥淖,不可自拔。明明脑子里容不得其他事物,可还是被他的一声命令占据全部,林盼盼竟有些身不由己,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就空了!而眼前立着的男人……好陌生,尤其他眼中威慑的冷意,叫她如临冰川之地! “夜……?”林盼盼有些不确定站在面前的究竟是不是那个温柔的端木夜,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他好可怕! 猝不及防地,端木夜笑容一绽,他轻轻的拍了拍林盼盼的脸颊,宠溺道:“乖~照我说的做。” 林盼盼不由自主的点头,一记点头还没落下,便见端木夜朝夏微的方向快步去了。 夏微仍没有放弃寻找给她送花的人,心中的期盼大于好奇,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勾勒着那人的模样,可又总觉得每一笔每一划都稍显不足。她也不是没想过送花给她的也许是她身边的某一人,但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她自我否定了。要说有些东西朦胧的时候才最美,夏微没想着去破坏这份美好。否则,真被她猜度出答案了,反而不知该跟某君如何相处了。 夏微一味的沉浸在花香世界里,不料腰上蓦地一紧,脚下陡然一空,整个人竟被打横抱起!半晌的晕眩后,夏微定睛一看,这来之突然的人竟是端木夜! 就在她怔愕的这会儿功夫,端木夜嬉笑着说道:“真不乖,是不是从病房里偷偷溜出来的?” 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视线,夏微只领略了冰山一角便在羞怒中红了脸,头脑倒是挺冷静,“放我下来!”犯不着因为这种人着急! “病房在几楼?我送你上去。”端木夜意外的固执。 别说夏微不想回病房了,即便要回去也没有让他用这种方式代劳的必要。既然改变不了他的主意,夏微依然可以用她自己的方式扭转局势——单手扶在端木夜的肩膀上——别以为夏微这是妥协了! 她用力一撑,整个人在端木夜的怀抱里腾空而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夏微盈盈然落地,动作优美流畅得叫人禁不住拍手喝彩! 双手依旧平托半空,似乎是不习惯这陡然间空落落的感觉,端木夜怔了两秒才垂下手,继而笑盈盈地看向夏微,却满是邪气!他倾身靠近夏微,低头耳语道:“下回,不会再让你逃出我的怀里。” 下回?还有下回么?以为还会再给你那样的机会?夏微眼里衅意肆起,又有些意外的看他退回,暧昧不明的神色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调戏不成,反而碰了一鼻子灰,端木夜悻悻然地故作委屈道:“眼神凶巴巴的,真不可爱~” 见夏微忽地莞尔一笑,又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微微”,随即端木夜意识到那不是自己得到的待遇,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失落感。 何嘉率先跑来,彭飞慢悠悠的随后。端木夜一转身,夏微马上失去了何嘉所有的注意力! “端木老师!?”何嘉先是一惊,而后激动的扑上去,差点跟猫摁老鼠似的把端木夜摁倒在地!“求抱大腿!求合影!!” 除了抱大腿那段,端木夜倒是满足了她合影的要求。瞧这二人肩挨着肩,头靠着头,还为扮萌对着手机镜头比出的剪刀手,实在二屎了! 彭飞心里老大不痛快,索性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烦,跟夏微一起去找长椅坐下。 哪知他屁股还没放在椅子上,端木夜这男人就突然出现,硬是落坐到他跟夏微中间! “逃课三人组,这次就放过你们。”端木夜的身形颀长,尽管这长椅雅致地紧,也不能将他王者气派很好的发挥出来。“但下次,要是没有假条就随便翘我的课,可别怪我不客气咯~” 明明是一句威胁人的话,被他这么一说,反倒跟玩笑话似的。 夏微和彭飞不以为意,倒是何嘉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可她那一脸令人头疼的花痴表情分明就是在告诉端木夜:请调教我~ 可怜的彭飞又被当做局外人似的挤到了一旁,即便这回的罪魁祸首是何嘉,他还是忍不住把各种罪责归咎到端木夜身上。 “老师是专门来看微微的吗?” 怎么可能!夏微翻了个白眼,不期然却对上了端木夜的双眼,那似要融软地滴出水的眸子,让她在一阵心慌中赶忙拔开视线。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躲开彼此的注视,端木夜不留沉默的余地,对何嘉解释:“其实是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同学跳健美操的时候扭了脚,我正巧路过看到了,就把她送来医院了。” 林盼盼那么迷恋他,端木夜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种处处留情却薄情的男人在夏微眼里一文不值,落到何嘉眼里却是一副大好男人的嘴脸,真是可笑!这种男人空有一身好皮囊,里子里头不用细瞧就知道是何模样,夏微总觉得自己早八百年前就了解他似的! 何嘉笑的一脸暧昧,眸子骨溜溜的在端夏微和端木夜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视线落到夏微捧着的花束上,跟揪住人的小辫子一样不怀好意,“特地带花来,还说不是专门来看微微的!” “这花不是他送的!”夏微忙说道,急着跟谁撇清关系似的。 039康乃馨 “难不成是慕风??”何嘉眨了眨眼睛,她准确记得孙洋死的第二天,夏微也抱了这么一束花,那时她没多问花的来历,直觉是某人为了安抚夏微送的。可如果是慕风,他跟夏微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送花的程度了吗?“我昨天告诉慕风你住院了,他应该来过?”不知道为什么,何嘉无意识的推翻了“送花”理论。 夏微却打心眼儿认为这花就是慕风送的,可他为什么不亲自出现?还有,那“代劳”送花来的十二个人为什么会对他言听计从? 夏微心中的欢愉被一波波困惑取代,觉得手中玫瑰冶美得越发诡异,尤其那幽蓝的色泽越发的浓郁…… “微微,微微!”何嘉唤了几声,才将夏微飘到九霄云外的神识给拉了回来,“别发呆了!说曹操曹操到——” 夏微疑惑地看了看她,然后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竟见到慕风站在草坪旁,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 夏微对慕风的印象仅止于协作办晚会的那时,尽管对他的记忆短浅得让人觉得美中不足,可夏微对他怀揣的那份悸动好似刻骨铭心般,一见便相识,再见之后那种悠悠然的情愫也不曾有半分消减。 慕风将手里那小小的一束康乃馨往身后藏了藏,比起夏微怀里的那捧明艳瑰丽,他手里的这些未免显得太寒酸小气!他大概是觉得有些丢人现眼,所以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尤其当他看到夏微脸上掠过的失望时,慕风更觉尴尬了。 他却不知,夏微失望的不是这个—— 慕风来了,带了一束康乃馨,这说明什么?说明夏微原先的假设都不成立。有那么一阵强烈的欲望,夏微真希望送蓝色玫瑰给她的人是慕风! “诶——别丢啊!”见慕风要将康乃馨置入垃圾桶,夏微急忙先一步将花抢夺到手,“这么漂亮的花,丢了多可惜啊!” “我以为你不喜欢。”她一靠近,慕风稍有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我很喜欢。”可跟蓝色妖姬一比,康乃馨逊色的实在可怜。 慕风目露几分同情,转瞬间又是一脸担忧,“身体好些了吗?” “没大碍。”说实话,夏微根本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这么说算是一种逢迎的态度。“谢谢你来看我!” 淡淡的香甜缭缭绕绕,那是比花香还诱人的味道。遮不了,盖不住,拨弄人心蠢蠢欲动!慕风瞬间全身紧绷,目光里闪烁着一些不明意味的东西,是疯狂,是渴望,还有更深的压抑! 他的视线快速落到夏微的左臂上,声音里透着紧张,“你受伤了?” 夏微撩起衣袖,果然见左臂上有三道猫抓似的痕迹,细窄的伤口已经结痂,隐隐约约中泛着血红的颜色。这么点儿的程度都能被察觉到?夏微却没对慕风惊人的发现力多做怀疑,只歪头回忆这抓伤是怎么来的。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慕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暗地里却瞥见不远处的端木夜。对着他投来的嘲弄视线,慕风的目光倏地变冷,冷到几乎是不留余地的杀意! 慕风,就像一阵风,不期然的拂来,冷不丁的离开。夏微陷入深深的失落中,直到一只手在眼前摇来摆去,她才收回对慕风留恋不已的视线。 “嘉嘉,今天早上没课吗?”不待何嘉调侃,夏微猝不及防发问。 “哟哟,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慕大帅哥了?这人不是才刚走嘛~”事实证明,在调侃人这方面,何嘉是不遗余力的。 夏微羞得脸一红,嗔怒道:“我是看你太闲了!” “切!人家好心来看你……”何嘉怨念不已,这还真是那个什么见色忘友!“慕大帅哥能来,端木老师能来,彭飞能来,我就不能来啦!我这是怕你周围阳气太重,你吃不消,特地来给你补补阴~” “照这么说,他们都不来,你也不来了。”夏微戏笑着看她,忽地伸出一只手就要朝何嘉的痒痒肉抓去,一边追着逃开的何嘉,一边玩闹道:“把你给我补的阴都还给你,看我的九阴白骨爪!” 何嘉跑去躲到端木夜身后,玩笑似的求救,“端木老师你看微微,快帮我收拾她!” 端木夜唇角轻扬,低低的笑声好听至极,舌尖勾勒过漂亮的唇形,挑逗中带着十足魅惑的味道。尤其是那双布满邪气的双眼,欲勾人共攀销魂的巅峰似的,叫人忍不住将全身心魄都交出去!“我的九阳神功可是很厉害的哦~” 下流!什么话都可以用这种方式从他嘴里说出来呢……怎么说,这应该算是一种很厉害的天赋……对这种天赋,夏微只能用“无语”来赞美。貌似,何嘉这妞儿的本事比端木夜还厉害! “端木老师,求调戏~~”“你想我怎么调戏你呢?鞭打呢,还是滴蜡呢,还是s呢……”端木夜的配合真是默契得紧。 这俩人耍起流氓,似乎没了下限。夏微觉得还不如呆在病房里。可转念又一想,若他们把这等戏码也搬到病房里上演,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了。果然还是出院为上上策,反正她也没什么身体不适的感觉。“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办出院手续了。” 一听夏微要出院,何嘉立马把端木夜晾到一边,马力全开直奔向她,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夏微了,瞬间移动也没有这么快的! “不行!”何嘉坚决不同意,看她无比认真的脸色,活跟夏微的病情已入膏肓一样。“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差点死掉!” 夏微不以为意,因为她根本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潜意识里认为何嘉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嘉嘉,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 何嘉的脸色缓了缓,可仍一脸凝重。她不由加快脚步超前夏微一步,边看着她的脸色,边问:“我还没问你昨天怎么回事呢!” 夏微奇怪她的反应,就算何嘉不对她察言观色,夏微也没打算欺骗她。“彭飞没给你说,这半个月内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么?” 040小护士的忌惮 “啊?”何嘉愣了愣,继而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惊道:“选择性失忆症!?” 夏微承认自己有健忘症,可她还没厉害到想忘了什么就忘了什么那种程度。所以她对何嘉投来的崇拜目光,无奈地扶额以对,“我说嘉嘉,这……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本事……”怎么会有那么深沉的无力感…… 何嘉停在病房门口,指着仅仅一步之遥的房门,扭头对转身欲进隔壁病房的夏微道:“微微,你房间在这里,跑隔壁去做什么?” “今天早上彭飞带我换了病房。”换来换去还不都一样,夏微一转念,回身进了原先的病房。看到床尾贴的标签,才知道主治医生是丁医生。夏微从标签上收回视线,刚直起腰来就见门口多站了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 “丁叔叔你可来了!我们正要去找你呢!”凭着丁典和何家夫妇的交情,何家叫他一声叔叔似乎不为过,却让人觉得很是别扭,毕竟丁大医生才三十出头。 “是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说护士怎么跑来跟我说微微不见了,是不是你把微微带出去溜达的?”看他眼里尽是笑意,便知他口气中的责备是装出来的。 夏微却看没出来,才急忙帮何嘉开脱,“不是的,丁医生,是我自己想出去透透气。”说完,她急着又问:“丁医生,我能出院了吗?” 丁医生略有犹豫,半晌才回答:“微微,你还在住院观察期间。你要是急着出院也行,明天我抽个时间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夏微欲言又止,她虽然急不可耐,却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医院的病人那么多,丁医生能腾出时间来照顾她就已经很不错了。“……那好,谢谢你,丁医生。” “多休息,别跟着他们到处乱跑。有啥需要就跟小赵护士说一声,她都会给你安排好。”丁医生承认,他是想以这种形式把夏微“拘留”起来。虽然他是夏微的主治医生,可她能不能出院,到底还是要得到彭鹜的点头同意才行。 夏微感激的看了一眼为她布置好一切的丁医生,并对小赵护士恭恭敬敬的说道:“那就麻烦,也谢谢小赵护士了。” 可后者只对态度诚恳的夏微挤出一个古怪的笑,这不得不让人担心这个小赵护士会不会真按着丁医生的要求,善待夏微。 同事多年,丁医生可以肯定小赵护士的工作能力,可她今天的态度怎会如此奇怪?仔细想想,之前小赵护士发现病房里夏微不见时,便火急火燎的跑来找他,怎么一见着夏微平安无事了,她便不自在了? “微微,注意多休息。”丁医生又叮嘱了几句,便和小赵护士离开了。脚一踏出病房大门,他便被小赵护士拽着胳膊,强拉到少有人经过的楼梯转口。小赵护士似乎是有难言之隐,脸上的神情闪闪烁烁的让人捉摸不透,嘴里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直到丁医生带着鼓励的语调说了一句“小赵,有什么话尽管说”,小赵护士这才跟豁出去了似的放开胆子,把心里话说出来。 “丁医生,我昨天夜班,今天想休息了。那床病人,你能不能交给其他人来照顾?”丁医生多少修过心理学,一看小赵护士紧张地额头冒汗,双眼明明看着地板,瞳孔却明显在发抖!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出于某种惊吓后的状态!丁医生伸出右手,握住她紧绷的肩头,出于暗示,他紧了紧力道。这种方式的安慰成功的缓解了小赵护士一大半的不安。 “小赵,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丁医生轻轻的问,生怕吓着她似的。小赵护士似想起什么可怕的回以,一瞬间脸上布满了惧意,尤其是直视丁医生的双眼里放大的惊恐,让他也禁不住紧张得心跳加速起来! 小赵护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地问道:“丁医生,那床病人是不是进错医院了?” 言下之意,夏微应该去的是精神病院吗?丁医生直觉事有蹊跷,便将另一只手也放在小赵护士的肩上,带着几分催促道:“小赵,是不是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一想起昨晚的事,小赵护士便余惊不已,整个人跟筛子一样,在丁医生的手里禁不住的发抖。“昨,昨天晚上——”小赵护士稍稍鼓了鼓勇气,还是没能成功的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她吞了吞口水,这才好些,“我夜班,那床病人一个人在走廊里游荡,我看到的时候吓得半死!半夜三更啊,走廊里就她一个人,跟鬼似的!”小赵护士不住的强调,看来当时孤身一人的夏微真的把她吓坏了。“这还没什么——接下来我问她,你怎么还不去睡啊?她说,她一直听到一个敲门的声音,睡不着,就出来看看……”小赵护士的眼睛越张越大,越张越大,直到到达某种极限,她才眨了两下眼睛,却把盈满的泪水挤出了眼眶。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直到丁医生抓着她的双肩用力晃了晃,才让几乎魂惊魄散的她稍稍得到一丝安宁。 “小赵,到底怎么了?”故事还没结束,丁医生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也许这有些对不住胆小的小赵护士,可让她独自却面对,更是一个错误! 小赵护士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根本就没听到什么敲门声,觉得奇怪就问她,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她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是医院的北后门啊!” 医院的北后门——那是太平间!! 意识到这点,丁医生的胸口倏地一窒,随即摇摇头自嘲的笑笑,他怎会跟小赵一样,竟也胆小起来!他整了整神色,安慰似的对小赵说:“小赵,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那床病人你就不要管了。” 小赵护士忙不迭点头,对夏微那是避之唯恐不及!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虽然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不算怪异,她还是决定要跟丁医生报告一下,“那床病人昨天晚上最后还问我要了纸和笔。” 041鬼影 小赵护士走后,丁医生在楼梯转口怔了怔,忽觉一道黑影在楼下晃了晃,待他定睛去看,却只见那黑影飞快的一闪而过! “谁!?”丁医生冲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可回答他的只有死气沉沉的寂静!他不由将声音拔高了几度,这回他竟能清楚的听出声音里的恐惧!“谁在那里!?” 依然是无声无息,依然是静悄悄的可怕,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顿时,所有的台阶都好像是被死亡赋予了生命一般,层层级级都是通向地狱的引路者!丁医生壮着胆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去,却发现黑影闪现的地方,空无一人! 登时,一股凉凉的麻意爬上他的脊梁骨,悚然间又四下张皇的望了望,抬起脚步似有拔腿而逃的冲动!他竟也会感到害怕,看惯了死亡,终于在正视它的时候,也怕被那种空洞扭曲的黑暗埋没! 丁医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吓自己的一种表现,若置之不理,只怕下一个倒下的人就是他!在某种程度上,他十分渴望安慰!于是,他躲进办公室,立即给彭鹜打了电话。“市长大人,不介意破破费给我们医院办场法事!” 听了缘由后,彭鹜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他倒不是吝啬的人,只是这意味着不得不请“隐世居”的杜老出山,要知道他颇忌惮那个古里古怪的小老头!彭鹜没想着要搞多大的排场,排场出来的结果无非是让人开了笑话,也没必要搞得人心惶惶。哪有耗子就去哪抓,他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就把杜老请进来太平间。 杜老虽然势利,却不是小人,但让他空着肚子办事,多一两句怨言也是应该的。“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尊重长辈啊?具体情况也不明说,就把我拉到太平间来了,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彭鹜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一开始掉进钱眼儿里钻不出来的?这老家伙一看到钞票,小眼睛都直了,还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说着“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不是别人不愿意给他说清楚事情原委,是他这个财奴根本就没给人解释的机会! 太平间的冷气四季开放,森寒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的腐烂的味道。 杜老收敛神色,凝重地将这上上下下把墙面贴的密不透风的大冰柜打量了一番。医院本来就是阴气重的地方,很容易招惹邪秽,尤其太平间这装纳死人之地更甚!所以,杜老一踏进这个地方,就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一码归一码,杜老虽然不是好事之人,但他还是好奇彭鹜他们是怎么发现这地方有鬼祟的。于是,他禁不住问:“你们咋知道这地方不对劲儿的?” 除了柜子里的那些死人,加上丁医生,此刻太平间也就三个大喘气儿的。他看了一眼彭鹜,见他没意见,才对杜老说:“是有人听到这边有敲门声。” 杜老方才那不过是小小的刺探,可没想到丁医生那句稀里糊涂的答案,更让他老人家费神了!他兀自沉思了一会儿,忽地抬起头,无比认真道:“我想见见听到声音的那个人。” 还不待丁医生有所反应,彭鹜便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 这回杜老居然没跟他闹脾气,他背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彭鹜。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相较之下,彭鹜的气势竟输了一大截!杜老不怒自威的那股劲儿,像是要把人的整颗心脏都揪住似的!别说彭鹜不敢喘气儿了,哪怕再多看他老人家一眼,都觉得心脏被往上提了一分! “能听到鬼打墙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不是你我能比。”若不是看出彭鹜像是在极力守护什么,杜老早就跟他不客气了!他沉吟半晌,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正色说道:“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家祖上九代驱魔师,加上我这个快踏进棺材的老头子,没有一个人能听到鬼打墙的声音!” 彭鹜隐约能听出杜老的弦外之音,夏微不是一般人,这早在她奶奶抱着她出现在这个小镇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但他怎么也没料想夏微身上竟有连驱魔师都望尘莫及的能力! 这世界光怪陆离,彭鹜早已见识,如今才出现什么怪力乱神一说,也不足为奇。只是夏微真能够见常人所不能见,闻常人所不闻,能常人所不能,为何这么多年来竟不露一点儿端倪……彭鹜揉了揉眼睛,总感觉似乎要抓住什么,可他用力想要从疼得欲裂的脑袋里捞出点什么,都好似遭受某种酷刑般生不如死! “这里阴气重,你们先出去。”杜老出于关心才这么说,可某些人根本不领情。尤其是彭鹜,都难受成那样了,还是一副固执的嘴脸,生怕他这个老神棍掺什么水分,非要留下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杜老也不多做勉强,也打心眼儿想让他们见识见识他这个“老神棍”的厉害! 当下,他从肩上的搭裢里摸出一根拇指粗细的东西,卷开一看竟是一面青紫色的小旗子。旗子上印有一幅繁复的图案,乍一看跟一张迷宫地图似的。“这是我们老杜家的传家宝之一,借由北斗阵练就出来的神灵之器,名叫七星招魂幡。这宝贝在我们家传了少说也有一千年了,想知道它是怎么保存的这么完好吗……”抬头一看,见彭大帅和丁神医都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杜老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头,嘴里含糊不清地也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 不问他,是因为对他老人家口中的宝贝不感兴趣,彭鹜压根就质疑这老神棍的实力!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除非亲眼见证,彭鹜才会打消心头的疑虑。 正要开工,杜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彭鹜,“你昨天托我办的事,感觉还满意?”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本来就是杜老干这一行的规矩,但他一下收了彭鹜那么多钱,只办了点儿手到擒来的小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他老人家突然这么一问,就是想减轻心中的罪恶感。彭鹜不得不承认,正如昨个儿杜老所说的那样,今早夏微身上的那些奇怪痕迹就不见了。这是一大早去消抹夏微记忆的白卉探到的成果。 当时彭鹜只将这归为巧合,根本就不归功于杜老的能耐!一个老神棍有什么能耐?无非就是招摇撞骗! 哼哼!今儿,彭鹜他还要真见识见识这老家伙的“能耐”了! 杜老见彭鹜不答话,只抱着怀疑的态度定定的看着他,老人家登时做贼心虚似的,眼神儿不住的飘来飘去。他是怕彭鹜一个冲动叫反悔,把那些个款子要回去! 042招魂幡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丁医生竟觉得杜老手里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旗子,似乎变得更小了!惊奇之中,他不由脱口问道: “杜老,那旗子……是不是变小了?” “好眼力!”杜老先是赞了一句,后又不问自答起来,“这七星招魂幡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若遇上厉害的家伙,这宝贝会往疯里长!” 听杜老这么一说,丁医生竟觉得有些庆幸了,庆幸招魂幡是变小了,这说明太平间里的“这位”也就那么回事儿,不足为惧! 而彭鹜显然还不承认杜老的实力,什么旗子变小了,无非是老家伙的障眼法!他若要真有本事,倒是逮一个什么妖魔鬼怪出来让人瞧瞧啊! 若是杜老知道彭鹜有这等心思,早就抛下罪恶感跟他理论一番了!想他们老杜家九代驱魔师,每千年出一奇才,每百年出一英才,哪一代子孙不是为了保卫祖国的土地不受妖魔鬼怪的侵袭而兢兢业业、奋斗在驱魔行业的最前线……(此处省略n个字儿)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杜老并没有奇招百出!但见他将七星招魂幡握在手中,紧了紧,似乎催了什么力道进去。 刹那间,密不透风的太平间室内,竟掀起一阵诡异的阴风,带着七星招魂幡的旗帜猎猎飘动! 阴风何来? 阴风何去? 明明见招魂幡随风而动,却为何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丁医生觑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彭鹜,又重新探究着杜老手中的小旗子。它似乎……在旁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将阴风招走了! 七星招魂幡,招魂幡—— 莫非它招的竟是…… 太平间室内的气温似乎又降了几度,若非是紧绷着全身,丁医生只怕自己这会儿早就抖得跟筛子一样了!再看一眼彭鹜,丁医生不由骇住了—— 喂!老兄,你刚才的“目瞪口呆”呢!? 只见彭鹜抱着手臂故作无事的姿态,满脸都是对杜老“那一手”的鄙夷。可低头一看,露出拖鞋外的脚趾头蜷得都关节泛白了,尼玛,还装个毛的淡定啊! 风止了,旗子也没了动静。杜老在七星招魂幡停止飘动的那一刻,便迅速将其卷入搭裢。他华丽一转身,让人看到的是一脸大功告成的得意! “这就搞定啦?”怀疑,怀疑,还是怀疑!彭鹜认定了杜老方才的所作所为都是雕虫小技,、骗人的把戏而已!“你不是专门抓鬼吗?你抓的鬼呢?” “你要是能看见鬼,还要我干嘛?”杜老两眼一瞪,红着老脸羞怒道。饶是他脸皮又厚又硬,也容忍不了别人的质疑!尤其是彭鹜这小子,打心眼儿笃定了他是老神棍,专门打着驱魔师的幌子招摇撞骗来着! 不管彭鹜信不信有鬼,反正丁医生是信了。尤其是他想起在楼梯间看到的鬼影,越发觉得四周都不安全了!他借此机会赶忙向杜老谄媚,“杜老、杜老,百闻不如一见!您那宝贝七星招魂幡实在是太厉害了!啧啧,能驾驭这宝贝,可见杜老功夫深厚!” 彭鹜诧异地看着丁医生,要不是自己站在这儿亲眼所见,他差点就以为这溜须拍马的人不是丁神医! 听了丁医生的一番夸赞,杜老这才稍稍褪去一些怒色,捋着白花花的小山羊胡子,老神在在道:“日后在这儿供个钟馗神像,可保风平浪静、太平无事。” “杜老,这太平间的事儿解决了,您看能不能顺道把医院其他地儿也都给瞧瞧?”别说钟馗神像了,就是让他把杜老供在这里都愿意! “这你不用担心,我宝贝孙女已经‘清扫’去了。” 饶是杜老这么说,丁医生仍不免心中惴惴不安。话说老杜家孙女也就十七八,本事能有杜老厉害吗?这答案还用得着思考吗? ————————————— 正值午饭时分,何嘉和彭飞对医院的伙食自然是瞧不上眼的,于是他们二人结伴去给夏微张罗午餐了。 夏微静静的坐在病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正午的阳光格外盛灿,夺目得几欲逼出眼眶的泪水。夏微终于忍不住躲开刺眼的阳光,别开视线,垂下眼帘,缓解生疼的滋味。即使陷入黑暗,视觉中仍残留着灼热的明媚。 忽觉平伸的双腿上一沉,夏微张开眼,发现薄被上竟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 小家伙动了! 夏微定睛一看,这卧在床上的竟是一只通身雪白,唯有眸子是黑溜溜的尖嘴雏犬!这小萌货叫谁见了不是喜爱的紧?!一瞬间,夏微的小芳心便被俘虏了去! 夏微动也不敢动,唯恐将小萌货吓跑了!她试探的伸出手,这小家伙竟也不怕生,在她手还没伸到一半的距离,就凑了上去,小脸儿在夏微的手掌心蹭来蹭去,时不时还发出两声呜咽,颇讨人欢心! “是不是和主人走丢了,我带你去找你的主人好不好?”夏微将它小心抱往怀里,也不知小家伙听懂了,还是不满意被她抱着,竟发出一阵抗议的“呜呜”声! 很快,在夏微的抚摸下它的脾气便消了,蜷在她怀里安安稳稳闭目养神去了。 小家伙一睡便没了反应,夏微抱着它漫无目的地寻找它的主人。可事实上,她连它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 夏微路过一间医务室,里面传来的一声暴喝,吓得她顿住了脚步!好奇之下,她伸手将虚掩的门推开,正瞧见护士长在训斥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眼镜妹,那眼镜妹还穿着本地高中的制服。 “是不是你!?”这护士长好奇怪,为何对一个小女孩如此勃然大怒?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动这么大怒气。“里面的东西呢?” 循着护士长手指的方向,夏微看到两排空荡荡的橱柜,显然橱柜里之前是摆置过什么东西的,而此刻那些东西不翼而飞了!所以,护士长将罪责归咎到了那女孩身上! 043眼镜妹 “我都说不是我拿的了!”那眼镜妹一脸的倔强,不惧那气势汹汹的护士长丝毫! 夏微低头瞧了瞧怀里不受惊动的小家伙,只见它毛茸茸的萌耳动了动,便听护士长暴跳如雷的声音又传来: “你知不知道那些血浆都是用来救命的!你到底藏哪儿去了!?”护士长气极了,可怒气掩饰不了她眼底的害怕。突兀之间,医院丢了一大批血浆,还是在她管辖的范围内!若此事不事先妥善解决,上头若追究下来,罚款是小,丢饭碗是大!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跟你玩捉迷藏呢是!我还不至于拿救人性命的东西跟你开玩笑!”眼镜妹说的在理,看她教养不错,应该不会做害人之举。 “可我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 护士长的一句话,便让眼镜妹无言以对,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昂着头,红着脸,有些生气道:“反正不是我!” 夏微大体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血库失窃,眼镜妹被当成了嫌犯,尽管她口口声声说不是自己拿的血浆,可她此刻含糊不清的态度却让人不得不对她生疑心。 “不是她……”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夏微侧头一看,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定定的站在她身边,她竟无知无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夏微竟觉得他的身形飘渺的厉害,好似一眨眼便会消失不见! 这位男患者不会无缘无故为眼镜妹辩白,莫非他看到了什么? 男人猝不及防地对上夏微投来的视线,涣散的瞳孔中竟察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夏微尤其觉得他脖子转动的弧度,给人一股很强烈的违和感,甚至有一些扭曲! 他的视线越过夏微的头顶,朝房顶看去。夏微下意识的扭头望去,竟看到一个监控头悬在墙顶。待她再回头时,那男人却不见了! 夏微没多想那人的来历,只当他是路过的好心人,不便出面助人。 夏微鼓了鼓勇气,推门而入,但见护士长和眼镜妹剑拔弩张,见她进来,仍不肯放松紧绷的弦。一瞧这气势,夏微只觉头皮发麻,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之举。 “那个——”起先她支支吾吾,一看那护士长的脸色千变万化,她生怕她又怀疑到自己头上,于是连忙说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的谈话,如果谁拿了东西,一定会被外面的监控头拍下来。” 护士长被夏微一语惊醒,她仍带怀疑神色看了看眼镜妹,可又想如果如山铁证摆在她面前,就不怕这小贼不低头认罪!于是,她给眼镜妹撂了句“你等着”,便匆匆离开了。她干什么去,大家伙儿心里再清楚不过! 夏微正要离开,却被那眼镜妹叫住:“等等,你怀里抱的什么??” 夏微转回身,毫无预兆地对上一副厚重的大眼镜!她骇得不禁仰身后退,话说她好奇的不应该是她怀里的东西吗,为什么对方一直盯着她的脸猛瞧?还生怕瞧得不仔细似的,眼镜推了又推,上下左右把她脸上的毛孔都数了个遍似的才放过她! “老祖宗!”眼镜妹忽地唤了一声,夏微正觉莫名其妙时,只听她又说:“你长得可真像我们老杜家的老祖宗!难怪我家小狸会对你百依百顺!” 夏微招架不住,怀里一空,小萌货竟被她提着后颈拎了去! 陡然间失去温暖的臂弯,小家伙极不情愿的在眼镜妹手里挣扎,频频挥空的小爪子挠到人心里去似的!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呜呜”抗议,萌动非常的小模样叫整个人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夏微心中禁不住怀疑这眼镜妹到底是不是小家伙的主人,对方却先凑近她,对着她的两个肩头左看右看,大概是瞧出究竟了,才正视她,道: “你哦,你的阳气好弱!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东西缠上啦?”眼镜妹从书包里摸索出一张黑色名片,递了上去,名片正面镌刻如凤舞似的银字,尤其“隐世居”三个大字极为惹眼显著,上面还有其地址和联系方式。 翻过一看,名片背面居中也有几行小字: 通天理,知人命。 棒打妖魔,荡涤鬼神。 招牌打得挺响,无非就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夏微的嘴角抽动几下,勉强扯开笑脸,说:“那个,怎么说呢,我不信这个。” 倔强的人不会轻言放弃,隐世居老杜家杜老的宝贝孙女杜若曦天生一副菩萨心肠,以肃清天下间一切邪恶势力为己任,绝对不会看旁人都到穷途末路了,还不出手帮一把! “这位姐姐,俗话说,头上三尺有神灵,那个——半夜不怕鬼敲门!” 夏微怎么觉得这句俗话那么拧地慌!她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个学生妹子,松马尾,大眼镜,典型一副书呆子模样,可说出来的话怎么水平跟不上她形象的节奏捏? “这位姐姐,你大概不知道,其实人的两个肩膀上各有一团阳火,阳火越旺,就代表着那个人的生命力越强盛!可姐姐你的阳火弱爆了诶!小地几乎都快看不见了,你肯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不是我吓你,你要是不做好防范措施,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杜若曦的“危言耸听”,没有在夏微这儿掀起一点儿波澜。见她如此淡定,杜若曦倒是急了,不由加了一把火候: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到虚弱无力、头晕眼花?” “没有。” 咦?没有?杜若曦显然不大相信这个答案,她凑近,似乎想从夏微脸上扒拉出一丝一毫弄虚作假的神情,接着她又问: “那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到浑身发冷?” “没有。” 又是没有?“这不合常理,这不科学啊!”杜若曦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夏微。视线在夏微那身病服上溜了一圈,杜若曦莫名其妙道:“那你来医院做什么?” “昨天下雨,我大概是淋了雨,晕倒了,就被朋友送到医院来了。”关于这件事,夏微觉得自己应该是清楚无比的,可她的记忆却朦胧一片,好似突然跑丢了一样。 044灵异把戏 杜若曦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微,表情还真是千变万化,时而疑惑,时而恍然,时而惊讶,时而莫测,最后她嘟囔着:“莫非你跟我一样,也是通灵体质??” 毫无预警,夏微的腕上一紧,被杜若曦强拉着到了走廊的尽头。没来得及欣赏窗外的风景,夏微便又被强迫转过身,面朝走廊的另一头。 这个眼镜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夏微心中有数不清的疑问,尤其是对她的身份,似乎并不只是一个高中女生那么简单! 笔直的走廊,狭长的过道,僵硬的线条好似渐渐扭曲成迂回曲折的羊肠!那些来往的幢幢人影,都在视线中模糊不清了。夏微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都怪阳光太盛,即使背对着它,都逃不了被刺痛的下场! “仔细看,除了咱俩,数一数走廊里一共有几个人。”杜若曦突然变身为一位引导者,也许把她比作试探者更为恰当。小心翼翼中带着点儿欣喜若狂,她似乎笃定了夏微跟她是一类人! “……七个。”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夏微本不想在这种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问题上跟这个身份不明的眼镜妹纠缠,这无疑是浪费时间!可答案脱口而出后,她就后悔了,觉得跟眼镜妹配合的天衣无缝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多么闲的蛋疼! 哪知,眼镜妹摘掉特色招牌,强戴到夏微眼前,几欲不给夏微一丝喘息的余地,催促道:“戴上这个再看看!” 夏微狐疑的看着杜若曦,有些被她的一双杏眸惊艳到,那是一双很诚实很坦率的眼眸,叫人忍不住对她卸下防备。夏微将眼镜推到眼前,再次对准径直的走廊,那一览无余的人数根本用不着一一细数! 一位护士正和一对夫妇交谈,从那对夫妇的神色中便知他们急于探听有关他们孩子的病情。 还有一位护士正搀扶着一个架着拐杖的病人,那病人的行速很慢,饶是如此,那护士依旧很有耐心。 一二三四五—— 还有两个呢? 夏微分明看到走廊里还有两个病人,一个站在展板前看着有关健康知识的宣传,另一个就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 夏微将眼镜推离,眼前走廊里的人数居然又成了七个!再戴上眼镜,人数竟又成了五个! 夏微繁复循环,一再确认,似乎当人数不再改变,她才肯接受自己理想中的事实! 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不不——有问题的是这副眼镜!夏微好似丢烫手山芋似的,将眼镜扔回了它的主人!若不是杜若曦眼疾手快,只怕这宝贝眼镜就摔在地上碎成渣了! “喂喂!这眼镜很贵的!”杜若曦收好宝贝似的眼镜,再将注意力放在夏微身上,意外的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淡定。 好,夏微承认自己是强作镇定!杜若曦的眼镜把戏差点就让她打破以往的认知,她不知道那副眼镜上被做了什么手脚。被那种东西蒙蔽,她宁愿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看来,走廊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无异于正常! 子不语怪力乱神,千年来沉淀的传统可不是在朝朝夕夕之间就能轻易打破的。夏微相信亲眼所见到的,相信哲人所总结的,至于杜若曦犯什么毛病,她没有兴趣去追究。 “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差别。”夏微不是没有看过灵异片,她起码知道人和鬼的形态在一定程度上是不一样的。看到杜若曦一脸的挫败,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杜若曦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云淡风轻,以为是眼镜失灵了,她忙戴上一再确认,样子有些滑稽。 难道是她猜错了?夏微其实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特殊?杜若曦从背诵《唐诗三百首》的年纪就开始跟灵异方面的事情打交道,她这个“鬼事通”居然解释不了夏微的阳虚体质! “姐姐,你阳火很弱,不宜夜行,晚上最好少出门。如果有人突然叫你,千万不要回头,尤其是晚上,那样你自己的鼻息很容易吹灭肩上的阳火,一不留神就——”杜若曦龇牙咧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模样显得很是俏皮。“你的事情我会问问我爷爷,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他就在这附近,你等着,我去找他!” 杜若曦冒冒失失地跑走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嘴里成天胡言乱语,竟比自己还像个异类,想及此,夏微不由失笑。 她抬眼扫视走廊,早已物是人非。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他们都是普通人模样,可夏微竟觉一阵心惊肉跳—— 他们之中一定有“鬼”! 夏微胡思乱想着,不由加快了回病房的脚步。她不敢直视任何一个迎面走来的人,她不敢靠近任何一个经过的人,她对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份都抱有怀疑,她甚至觉得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是“人”! 这都是那个眼镜妹给她留下的后遗症,导致夏微心里此时有不小的心里障碍。就像一个从未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小兵,一上阵便陷入了鏖战之圈。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看着敌军渐渐逼近,看着冲锋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那泊中的血色在腐烂狼藉的土地上绽放不了一丝光芒!不见天日,日月无光,穷途末路之下,地上的一根枯萎的稻草拾起来都能化作保命的长枪!即便杀出重围,得以勾活,日后每每想起片段,好似铭刻在骨子里的仓惶,都让她心有余悸。 夏微不想让自己陷入狼狈的怪圈中,所以她选择忘记。午后,有彭飞跟何嘉的陪伴,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从眼镜妹的事上成功转移开了。 一直留到快上课的点儿,彭飞跟何嘉才离开。 将近傍晚时分,医院的寂静被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打破。就连近视八百度的人都能看到医院到处挂的“静”字招牌,正常人更不能视若无睹,何况那个尖叫的女人竟还是个…… 护士长?! 夏微的病房距事发地点并不远,目测直线距离大约也就七八步的路。她不知道自己是霉神上身,还是在她住进来之前,这层楼就那么怪异,总之一天下来,她根本就没得到真正安心修养的空间! 045血库失窃 跟所有围观的人一样,夏微也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她看到那个发了疯似的女人竟是之前见到的那个护士长时,她比任何人的心情都还要复杂! 有惊有疑,心头似乎还颤抖着那么一丝丝的恐惧,夏微的视线落到拘着护士长双手的手铐上,大脑有那么一刻的停顿,直到护士长夹杂着惨叫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不是我偷的!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 饶是护士长不住的为自己喊冤叫屈,都没能打动一左一右强将她架走的两个警察! 医院里竟有人监守自盗?还是个护士长?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曲折?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绝于耳,嘈杂中还是有些只言片语清楚的落在夏微耳中,她听到最多就是“怎么回事啊”、“林护士长犯什么罪了”…… 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可夏微心里隐约明白,林护士长的被捕可能跟血库失窃的事有关。林护士长之前还怀疑是眼镜妹偷了血浆,但警察也不会无凭无据就抓人,难不成是贼喊捉贼? 林护士长被带走了,之后据一个知情的小护士透露,医院血库失窃,院方调出了监控录像,才发现是林护士长监守自盗。 这都是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傍晚的时候,又有一批警察到医院来,似乎是来追查失窃血浆的下落。院方积极配合警方的一切行动,他们行事虽然高调,似乎却有意隐瞒着什么。每个病房都被挨个盘查了一遍,每个病人都被挨个盘问了一遍,轮到好奇、八卦的病患,警方却不愿再多透露什么。 询问夏微的是一个尚显稚嫩的年轻警察,即便一身端正的警服也为他壮不了多少威势,就算他荷枪实弹也掩饰不了他的生涩,哪怕他早已将询问流程练就得滴水不漏也吓唬不住早有准备的夏微。 “请问今天上午十点左右,你在哪里,具体做些什么?”道明来意后,这个年轻的警察便直奔主题。 夏微在病床上正襟危坐,仰头直视着即使手做笔录也站立得笔直的小警官。他似乎并不习惯被一个年轻女孩这么坦率的注视,显得颇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眼神时不时地躲闪她投来的视线,无措地不知放哪里才好。 “我就在病房里,跟我两个好朋友在一起聊天。”其实夏微大可以借助何家的关系避免这样的麻烦事,何嘉的父亲何仲是原林镇派出所的所长,何嘉的母亲亦在派出所工作,这对夫妻搭档在小镇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倘若她开这样的口,岂不是显得她很有嫌疑? 这个警察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心里琢磨着此地与血库位置之间的距离,粗略的计算一下,两地也就隔了几个病房,差得虽然不远,他却对夏微没抱多大希望。若是抓紧时间走访其他病房,说不定会有收获…… 注意力总算集中起来,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问夏微道:“……今天早上你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可疑的事?” 大部分警力集中在事发这一层,也就是夏微病房所在的这一层楼里,之前调查了好几房的病人都收获无果,这年轻气盛的警察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说的是血库失窃那件事?” 似乎早料到会被反问,他知道很多人都等着八卦这件事,这小姑娘定也不例外。他应付自如道:“就是这件事,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信息想要透露给我们的吗?” 夏微不明白—— 警方不是已经根据监控录像抓到窃贼了吗? 林护士长不就是那个窃贼吗? 警方为什么还会继续调查这件事? 难道林护士长并没有交代出失窃的血浆的下落? 见夏微若有所思,以为案情会有突破那警察的表情不由被狂喜覆盖。年轻人被急功近利的欲望驱使也是情有可原,尤其是对刚混迹警界的小警察来说,这不仅可以在同伴中树立威信,也是取得上司信任的大好机会! 但是他并没有高兴太久,恰逢何仲出现,他立即站定军姿,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并铿锵铮铮地道:“所长好!” “何叔叔。”因为何仲的身份,在这种时候见到他,夏微并不感到意外。 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年轻的小警察,他心里琢磨着夏微和他们所长之间关系的深浅。 何仲点头回应夏微的问候,随即对那警察道:“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去忙别的。” 眼看有所眉目,那警察自然不甘放弃,可权衡之下觉得大可不必因急功近利而给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他没做争辩,只看了一眼夏微后,道了一声“是”,便退出病房。 何仲的神情就像镀了一层秋霜,凝重且冰冷,让人望而生畏,真叫人如临萧瑟寒风中。其实何仲长相斯文,似乎不是硬派作风的人。然而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想来也是有一定手段的。 鉴于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夏微自然知道何仲不是专门来医院探望她的。何仲也没有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便问: “微微,今天上午你在血库做什么呢?我从监控录像里看到你在附近。” 何仲将那段监控录像看了数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夏微一个人在血库门口的行为动作! 夏微没做隐瞒,她一五一十的将今天上午的事讲了一遍。从她跟彭飞、何嘉分别,又到她在病房遇到一只狐狸犬,再到她抱着狐狸犬寻它主人到血库,碰巧看到林护士长与杜若曦争执,甚至连她在血库门口遇到一个似乎知道整件事情的病人那段也没放过。 何仲自始至终都不动声色,听完所有后,他低头沉吟了半晌,尔又忽地抬起头深深盯着夏微的双眼,似乎要将她剥离看透一样! “当时在血库门口不止你一个人?”何仲做确定。 “嗯,当时那个病人也在,不过最后他走了。”夏微回答,心里却升起一丝疑问,难道她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她不是感到不耐,只是何仲的态度太难以琢磨。 何仲的眸光闪了闪,嘴唇动了动,却问了一句似乎跟血库失窃事件不大相关的问题,“那只小狗的主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是出现在血库里的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儿。”一想起杜若曦,夏微不由因她精灵古怪的行为举止失笑出声。一对上何仲询问似的眼神,她便解释道:“那女孩儿挺灵异的,不过挺可爱,不像是会做伤害人的那种人。” 046肖像师 有关杜若曦如何灵异,何仲并没多问,他却将话中的焦点放到了夏微在血库门前遇到的那个病人身上。“微微,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血库门口遇到那个人的样子?听你这么说,他似乎是目击证人,你能给我们肖像师详细描述一下他的长相吗?” 尽管夏微心中有种说不清的疑问,她还是点头答应了。可她万万没想到何仲找来的肖像师居然会是端木夜!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肖像师没有别人了吗? 若不是夏微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何仲还以为她会被端木夜迷得晕头转向呢! 端木夜最大的资本便是,走到哪祸害到哪的那张脸!不,也许他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足以成为人间凶器! 何仲新奇不已,仔细审视夏微和端木夜两人,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很违和的气氛,却莫名让人的心都跟着氤氲而微微颤抖。比起夏微一脸的不悦,满眼的怨念,端木夜倒是一派乐天,虽然他打一进门就没正视夏微,可满是笑意的眼角都不曾将她放下。 “微微,这是端木教授,他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你应该知道?”何仲不明白,一向达礼的夏微怎一反常态,鸟也不鸟身为尊长的端木夜!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向她解释端木夜此行的来历,“我们所里的肖像师上个月就回老家了。这不听嘉嘉说你们老师是绘画方面的专家,就请来了。” 何、嘉!! 某人咬牙切齿的样子,真叫何仲为自己宝贝女儿堪忧。他有些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对端木夜道:“那就拜托端木教授了,我待会儿再来。”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病房里夏微跟端木夜大眼瞪小眼。 端木夜将画纸和铅笔搁在膝上,背靠在特地为他准备的黑色软皮转椅上,连投射进来的绯色夕阳也随着他的身形变得慵懒。 室内渐暗,夏微却不忍开灯。这一床的夕阳,伸手可触,却又飘渺得叫人攥不住。夏微莫名感伤起来,她并非那种多愁善感之人,心中却多了一股连她自己也捉摸不透的情绪。直到一位经过的护士好心帮了把手—— 顿时,室内大亮,入目可见白炽灯光,可怜望那窗外方能寻着夕阳踪影。 “夕阳一过,夜便来临……” 对上端木夜漾着深意的眸子里,夏微的心随之狠狠揪痛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挣扎,混乱不堪! “你想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不想陪你在这里坐一夜。”端木夜的怨言倒像是诱惑般,听上去暧昧得很。 夏微这才想起病房里还有端木夜这个人似的。说实话,看她恍惚的样子,端木夜有些受打击,他还没被什么人忽视存在过,可每每跟夏微接触,都叫他次次碰壁。 若是这世上的女人都那么容易搞定的话,那他的人生里可就少了太多的乐趣。因此,端木夜不会放过任何挑拨夏微的机会,但凭她的喜怒哀乐只为他,只为他…… 端木夜竟觉得这漫长,明明早已习惯了等待,最不奢侈的便是岁月,却因这漫长而觉失落。 端木夜只手抵着下颌,神思也飘远了些。他反应却极快,在夏微一个重重的呼吸声过后,他便拾起了膝上的画纸和铅笔。 在夏微的描述下,不消半一刻钟,端木夜便将那病人的肖像活灵活现的勾勒出来。 一直以为这男人是华而不实的地痞无赖,不料竟有这么一手神乎其技的本事,夏微心中不住惊叹,那些线条在端木夜的操作下就像被赋予了生命般,粗细、长短、深浅、浓淡都恰到好处! 肖像既成,活跟端木夜见过此人一般! 夏微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了,他还真没平白消受了“端木教授”这个称呼! “我知道我比画上的人好看,你也不至于一直这么看着我?人家会不好意思的~”端木夜故作娇羞状,十五分钟内树立起的厉害形象立马在这一刻销毁殆尽! 夏微用鼻子“哼哼”两声,丢他一记懒得搭理的眼神,随即用眼睛一指他手里的画像,道:“就是这个人。” 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夏微忍不住伸手将肖像画抽在手中,无意间竟发现这画地底下竟还有一幅画! 端木夜仓惶得险些失了方寸,唯恐泄露了心底慌乱的情绪,他故作玩笑道:“啊呀呀,被发现了,本来想当做谢礼偷偷放在你床上的。” 那画中的人竟是她!是望满床夕阳沉思的她! 简简单单的线条,在娴熟的笔锋下却柔和无比,只一眼,夏微便对它喜欢的紧。并非她如同端木夜那样自恋,只是她完全拜倒在他神乎其神的画艺里。黑与白的映衬,竟能十分突出光与影的质感,稍显不足的是侧坐在夕阳中的人,像是横亘在白纸中的一道败笔。即便线条将她的身形勾勒出优美的韵味,那也是端木夜的技艺所赐,并非她亲身附着。 “谢礼?”夏微捧着她的画沾沾自喜了许久才问道。 “昨天的那把小花伞是你悄悄搁进我车里的。”端木夜尚还记得清楚,夏微曾用那把伞是如何在全班人面前大展神威! “虽然我不记得了,你这么说便是有了。”夏微对这幅画爱不释手了。 端木夜的神色一滞,淡淡的笑容不知何时敛起。他精硕的身躯突然侵袭到夏微的领地,直将她整个人逼到床头!只要他再进一分,便可将她蜷缩的身躯圈在怀里! 比起夏微的恐慌,此时端木夜的态度太让人捉摸不定!如果他只是玩笑也就罢了,拜托他的视线不要这么有力好不好!夏微只觉浑身被他强烈得让人不得不去直视的目光撕扯的难受! “我说有便是有?”何必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呢喃,叫夏微以为端木夜此刻正是受了重伤而气息奄奄的病人,满眼都是快要承受不住的伤痛!“那我告诉你……” 端木夜要告诉她什么? 端木夜想要她相信什么? 夏微的意识渐渐飘离,可她隐约记得端木夜眼中逐渐沉淀下来的沸腾,还有心里的那股刺痛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却在忽然之间消失不见! 047都是网游惹的祸 何嘉来为夏微送晚饭,在她闯入病房门的一刹那,看到的便是端木夜几乎要将整个人埋在沉睡的夏微手中似的,寂寞的背影黯然得叫人心疼。 “端木老师……?”有那么一瞬间,何嘉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那个无与伦比的端木夜。他玩世不恭,笑傲红尘,像这世上没有任何足以与他匹敌,没有任何可以击溃他!可他此刻却像一头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当人们忌惮他的雄威时,又不得不在他潦倒的时候为他心碎。 端木夜将夏微的手轻放下,回首对何嘉便又是一贯的玩世态度,“我该去给你老爸交差了。” 即便端木夜已经走远了,何嘉的视线仍久久不能从他消失的地方拔开。她有些搞不明白夏微的感情发展轨迹,明明夏微跟慕风之间已经暧昧不清了,跟端木夜之间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夏微今年命犯桃花?? 桃花朵朵开,何嘉也想采摘~ 回头叫醒夏微起来吃饭,何嘉不放过任何八卦她的机会,“微微,你跟端木老师怎么回事啊?” 瞧她兴致勃勃,夏微忍不住嗔怒道:“还不是你跟你爸举荐他来画什么肖像!” 何嘉承认,是自己无意促成夏微跟端木夜接触的机会,可她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尤其看到端木夜最后离开的情景,她越发觉得他跟夏微之间有说不清的故事! “就只是画肖像?”显然,夏微那简单的说辞根本就满足不了何嘉的胃口! “他画画挺厉害的,还送了我一张呢!”夏微扒拉床头,最终在枕头下找到那幅黑白素描,却又抽带出另一页长方纸。 “这是什么?”何嘉眼疾手快,将那方叠得端整的纸张抢到手里。何嘉打开后还没来得及细读里面的内容,凭那娟秀的字迹和开头日期便知这是夏微的日记! 她立马又合上,跟犯了罪大恶极的坏事似的,不住的给夏微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边说着,一边又将那张日记叠好塞到枕头下。 夏微不曾记得枕下有这页纸,虽然对立马记载的内容也有好奇,她还是先把素描展示给了何嘉。 跟当时的夏微一样,何嘉一看到这幅画也是眼前一亮,不过她的反应实在激烈很多! “这是端木老师画的!!?”瞧她激动得跟这幅画是送她的一样,再进一步,若这画里的人是她,估计她这会儿已经欣喜如癫似疯若狂了!“太有才了!” 端木夜这个人,存在感强烈到可以与上帝媲美,很容易成为别人心目中的信仰。若只是拜他那一身皮囊所赐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他还是被艺术气韵缠身的大艺术家! 这分明就是老天在造人的时候,产生的漏洞!bug!绝对是bug! “诶诶,小心点儿,别弄坏了,我可是很喜欢这幅画呢!”见何嘉捧着画没节制得抖个不听,夏微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将画纸撕扯了。虽然她对端木夜这个人有抵触,可对这幅画却是心疼坏了! “哎哟哟,瞧你紧张的,就不怕慕风见了吃醋?”何嘉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夏微嗔怪地瞪她一眼,话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慕风跟这幅画有什么关系?”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微微,你是要鱼呢,还是要熊掌呢?”熊掌虽大补,可觊觎的人太多,即便攥在手里,也成天提心吊胆被谁夺了去。玩笑归玩笑,何嘉心里清楚的很,夏微心之所向,与其幽居深林,她宁可怀抱汪洋。 “什么鱼啊,熊掌的,我只知道鸭腿和鸭掌!”夏微捧着盖浇饭跟她装糊涂,唯恐何嘉再在这种暧昧的话题上兜圈子,她赶忙问:“彭飞呢?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 在夏微眼里,彭飞就是何嘉的尾巴! “我怎么知道!”何嘉有些负气,一看就知她跟彭飞闹矛盾了。“我又不是他的保姆!” 越说越厉害了,彭飞这是哪儿招她不痛快了?夏微知道彭飞是个比较坦率的人,虽说他对何嘉的态度暧昧不明,可何嘉毕竟是他心仪的对象,即便哪儿招惹了她,那也是无心的。 “他怎么你了?”夏微倒是想做个牵线红人,可也得先搞明白事情始末,要不然空有一腔热情也无济于事。 “他啊,这两天神神叨叨的,他昨天明明答应好了跟我去帮战。”何嘉沉迷网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听说她在那游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手底下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帮众。那游戏里似乎有个活动,在帮战中胜出的帮会,该会帮主便可成为游戏里一周的城主,还可以拿不少的福利。今个儿就因为彭飞的缺席,何嘉跟城主失之交臂,做惯了上位的她,一下子让她退位于人,她能甘心吗!“他今天没来帮我抢城,我一问,他居然说忘了!” “游戏而已,那么较真做什么。说不定彭飞他有要紧事呢!” 凡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彭飞和何嘉之间的纠缠,夏微早就一目了然。何嘉大大咧咧的,也难免会有些小性子,她习惯了彭飞总是将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一经忽视,心里反而不痛快了。倘若她仔细究其根源,便会发现这些年来彭飞对她的付出,还有她心里暗藏的对彭飞超出友谊之外的情意。 被夏微开导几句,何嘉想是不是自己太苛刻了,在游戏里当着帮众的面把帮战失败的责任全推给彭飞,这是不是惹恼了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不对,可她有忍不住怪彭飞的气量小。 心里天人交战,又久等不到彭飞,何嘉坐不住了,她霍然起身,对夏微道了句“我去找他”,便匆匆离开了。 半小时后,夏微吃饱喝足,精神饱满,却见何嘉垂头丧气回来了。 彭飞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何嘉找不着他人,也联系不到他,只好一个人蹬着自行车去夏微家把她的日记本给带来了。 “早知道你有写日记的习惯,早上那趟就把你日记给带来了,诶,我这猪脑子!” 048再访隐世居 夏微抱着心爱的日记本感动不已。见她不说话,何嘉还以为她心存芥蒂,便忙为自己澄清,“你放心!里面我一个字都没看!”对人起码的尊重,她还是懂的,尽管她跟夏微亲密无间,彼此还是需要一些秘密空间。 “你想哪去了!”夏微怪何嘉见外了,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何嘉跟彭飞身上。特意拿来日记本一事,夏微本想对何嘉道谢,可脱口便是,“彭飞的车在医院停着,他人应该在这!” 为了确认一番,何嘉扒在窗户上,伸着脖子张望。这会儿天早就黑了,别说找见一辆车了,就连人也都只能看出个影儿。 彭飞那小子既然在医院,为什么不露面? “你等着,我出去找找!”何嘉脑子一热,便头也不回得冲了出去! 夏微赶忙趿上拖鞋追了上去,可人一到门口,左右一望,哪儿还有何嘉的影子! —————————————— 何仲将今天上午血库附近的那段监控录像放了无数遍,血库内的林护士长和杜若曦的存在暂且不提,可血库门前,整个录像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夏微一个人,哪里来的狐狸犬和另外一个病人!?怪就怪在这里,画面里分明没有夏微口中所说的那一狗那一人,可她的行为举止却摆在那里! 难不成她抱的是空气,回头看的也是空气? 拿到端木夜绘成的肖像,何仲根本不必去找院方确认,那画中的人他再熟悉不过——那分明就是前任派出所所长! 去年年底患肺癌去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夏微满口谎话,还是—— 何仲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监控录像的画面上,空寂的画面中唯有夏微举止奇怪。此刻,何仲心中如擂鼓般,第一次觉得夏微是那么陌生。他甚至有种卑鄙的想法,就是让自己的女儿何嘉少与夏微这等怪胎交往! 何仲联系到彭鹜,请示他对此事的看法。 彭鹜深知这事超出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其他没多做解释,只告知何仲道:“这件事尽量不要牵涉到微微,回头我会跟医院那边谈谈这次损失的事。” 何仲听出来了,彭鹜是想将血库失窃这件事打压下去。他并不觉得自己所做是一种声张,在这几乎藏不住秘密的小镇里,一有风吹草动便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低调行事反而会让那些耐不住寂寞的人嘘嘘叨叨。 两人是电话联系,听那方沉默,彭鹜便猜想出何仲此刻的正义感又泛滥了。可这件事若要追查到底,对谁都没好处! “血库失窃,证据确凿护士长还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你还看不出是谁做的?” 经过彭鹜点播,何仲如梦大醒。早在将孙洋的死定为野兽袭击事件,他便有所觉悟了! 原林镇已不复往日那般安宁了。 “是那东西……”只有那东西可以控制人的神智和行为,何仲的心情沉了几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那林护士长也算是无辜的,但要轻易释放她又找不到令人信服的理由。进退之间,何仲终于承认彭鹜的话有几分道理。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找到失窃的血袋,给林护士长定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关几天再放她出来。一转念,他又觉出不对劲了,暂且不说这跟夏微奇怪的举止有什么关系,单就整个血库被扫荡一空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吸血鬼不是一直对外界隐瞒他们种族的存在吗?”吸干一个人的血,还要毁尸灭迹,制造出是野兽袭击的假象。他们行事如此小心,怎会做出清空血库这么疯狂的事情来? 彭鹜自然明白何仲的疑问,他现在怕就怕躲在镇里的这个吸血鬼会制造出更多的人命,闹出更大的动静!必须在事情不可收拾前,找到他,清理他! “我家儿子还不受管束呢,更别指望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了!”说到这,彭鹜有些咬牙切齿,不知是气那叛逆的儿子,还是气那无情的吸血鬼。他停下脚步,借着昏黄的灯光方能看清“隐世居”的陈旧木匾。“我有事,先挂了。” 今夜无月,星光微薄,一眼望去,隐世居的小宅院竟比这夜还要暗沉! 彭鹜的胸口紧了紧,告诉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壮着胆子,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杜老一见来人是彭鹜,抬脚就要抄拖鞋赶人! 一瞧这架势,彭鹜的气势立马就软了,躲在门后面只露一个脑袋出来,讨好道:“杜老,杜老,我是来找您那宝贝孙女儿的!” 听完彭鹜的来意,杜老整个人顿了一下,心都提高了一分,他警惕问道:“你找我孙女儿干嘛?” “这不医院出了点儿事儿嘛,当时您那孙女在场,我来问问情况。” 就算彭鹜没说清没道明,杜老大概也猜出他为何事。今天杜若曦一从医院回来就跟他老人家抱委屈,说被人冤枉偷了什么东西。饶是他心里有个底,也没有要将宝贝孙女儿牵扯进来的意思。 杜老横眉怒目,不容转寰道:“你走!跟我孙女儿没关系!” 彭鹜哪儿那么轻易就放弃,为达目的不由又将语气放软了几分,“别介啊,杜老,我问几句话就走。” 杜老老眼精光一闪,暗思着似乎哪儿有不对头之处。这医院里丢了东西,院方还没着急呢,怎么轮到彭鹜这小子上门问话?就算他是这小镇的镇长,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你小子别想糊弄我!”谁知道彭鹜暗藏啥子贼子野心,反正杜老就是不给他通融!“要文化也得警察来!” 这老头子的防人之心也太重了,彭鹜的双眼使劲儿朝里屋张望,心想着外头吵吵的动静都这么大了,杜若曦还没闻风出来,估计她这会儿是没在家。 这就容易多了!彭鹜就在门口蹲守着,还不信杜若曦一晚上都不回来了! 杜若曦上完晚自习,还没到家就看见有个人影在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走近一看是彭鹜,她立马掏出诅咒娃娃,也就是那个稻草扎的小人儿对着彭鹜举起来。 049夏微的身世 “呔!你这家伙又来要我们关门大吉了是!?”杜若曦跟她爷爷那是一个鼻孔出气,对彭鹜自然也是虎视眈眈! 回头一看是杜若曦,还有她手里的那个诅咒人的小家伙,彭鹜面露惧色,不由向后退却几步,直到背抵在隐世居的大门上。可以看她手里没有扎人的钉子,彭鹜的神情放松下来,心中也暗自庆幸。 彭鹜整了整衣冠,一掩饰刚才的狼狈,他正色道:“若曦,我来问你几句话,有关今天上午血库的事情。” 杜若曦这才放松警惕,但仍不敢掉以轻心,手里的诅咒娃娃愣是没放下来。 “不是说已经抓到人了吗!”一提起今天上午的事儿,杜若曦老大不愉快,她被人冤枉不说,更委屈的是那护士长分明就是贼喊捉贼! “你今天见到微微了?” 杜若曦觉得他这话问得就莫名其妙了,敢情他不是冲着血库失窃的事儿来的?那他装什么模作什么样! “谁是微微?”杜若曦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这号人物。 “她说找到你家跑丢的小狗。”彭鹜这话里带着试探,别说他在监控录像里没见夏微抱着什么小狗了,就是他来杜家几次,可连个狗毛儿也没看见! 杜若曦仔细一回忆,就恍然大悟了,可她扬头底气十足道:“我是见过一个女孩,可没、没见过什么小狗!” 杜若曦显然不是个说谎的行家,她虽然极力想要别人相信她所说的,用力过度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 一瞬间,彭鹜心头掠过千头万绪。他此行实则是为夏微而来,夏微的身份一直是个谜,打小无父无母,就一个奶奶伴身边。可那夏奶奶到死也没透漏一星半点儿有关她们租孙二人的来历,只交代了他一句连夜里也叫人睡不安稳的遗言! 早知道彭鹜会在大门口堵截杜若曦,杜老早就让他滚远了!他老人家开门探头出来,瞅了一眼彭鹜后,伸手去够杜若曦的胳膊,“若曦,进来!” “爷爷~”跟遇到救星似的,杜若曦身子一萎,从本来就开的不大的门缝里钻了进去。 “杜老,若曦!”彭鹜不甘被拒之于门外,他冲上去,眼疾手快脚下的动作更迅速!他一脚插在门中间,阻止杜老给他的闭门羹。“我是真的很想请你们帮帮忙!我在给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寻找她的亲生父母!” “就是今天我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女孩儿?”奈不住好奇,杜若曦从门缝里伸出脑袋。 彭鹜酝酿了一下感情,开始了自己动之以情的大计划,“若曦,她之前跟你一样,身边只有一个奶奶可以依靠,可前不久她奶奶去世了,现在只剩她孤苦伶仃一个人。”说着,他使劲儿挤了挤眼睛,努力让它们湿润起来,可咋到了关键时刻,演技那么不争气呢! “爷爷,那女孩看上去挺可怜的,咱们帮帮她?”不是彭鹜说劝的功底好,只是杜若曦一想到白日里见夏微独自一人,又听她的可怜身世,顿时感同身受,同情心窜动起来! 杜老沉吟一下,不是被彭鹜和杜若曦的话说动,他本来就对夏微这个人感兴趣。今儿听孙女说在医院里遇到一个奇特的女孩,他心里就在思虑,若曦说的女孩会不会就是能听到“鬼打墙”的那一位。 “爷爷,那女孩长得很像咱们家的老祖宗,你说她会不会是咱们老杜家的血脉?”杜若曦这个大胆的猜测不是没有根据的。 杜老早就听孙女这样说,本来是不大相信的,可鉴于夏微的能力,他也不得不冒出这个念头来。“我得见见那个女孩。” 彭鹜掏出手机,不用仔细翻阅,他手机的桌面便是他们彭家父子跟夏微的合照。 杜老眯着老花眼仔细一看,心里头确实有那么一些讶异。如果说长得相像是巧合,那夏微那一身的能力呢? “听到鬼打墙的就是她?”杜老问了一句,以便确认。待彭鹜点头后,他才敞开门,没说什么话,可请人进来的意思却很明显。 彭鹜终于堂堂正正走进杜家的大门,随处一打量,他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户人家,心里也对杜老见钱眼开的行为明白了几分。 从门户外头看,杜家范围很大,其实被整个院落占据了大半面积,主屋还是座感觉随时都会坍塌的旧瓦房,傍这主屋左右的同样是两间瓦房,一房用作厨房,一房作仓房之用。 彭鹜前脚还没踏进主房的门槛,整个人就震在了门口。他不为堂屋一目了然的陈设而震惊,真正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面朝门的那面墙上挂着的一幅残画! 那画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旧的发黄,可画中两个人的轮廓却分明得很!其中端坐着的那位温婉的古装女子,不正是夏微吗! 不,那女子应该是杜若曦口中的他们老杜家的老祖宗! 天底下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真叫人不得不怀疑她们二人的关系! “这是我们驱魔人老杜家的老祖宗,后头站着的是她儿子,也算是我们的祖宗。”杜老挑了一眼怔愕住的彭鹜,满脸的不欢迎,可要不是为了他们老杜家的血脉,他才不这么勉为其难的把人请进来呢! “微微竟然是驱魔人的后代?!”自从见了画像中的人,彭鹜对夏微的身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可现在就下定义也太早了,光凭这些似乎还不足以推断夏微跟杜家有关联,好在现代的一些科学技术更有说服力!“微微如果是你们杜家的后代,那她的dna应该跟你们符合才是。” 杜家祖孙听明白了,彭鹜这是想让他们跟夏微去做个亲子鉴定。这让杜老深深的“呸”了一声,“就算把我们老祖宗从坟头里挖出来,也不见得那姑娘的dna就跟我们杜家符合!” 彭鹜不明白了,既然杜老都给他看这幅画了,不正说明他老人家对夏微跟杜家的关联也有所怀疑吗,可这档子怎么有严词否认了呢? 050彭飞的鬼祟 “不好意思啊,镇长,我们老杜家世代是驱魔师,从我们老祖宗开始都过去一千多年了。再说,我们杜家的分支那么多,你说的那女孩不见得就是我们本家的人。”杜若曦倒是觉得可惜的很,即便驱魔一族香火传承不断,可一代不如一代,稍有灵感的子孙,家里人都是当个宝贝一样供着,可日渐成长,灵感也随之削弱,得到的下场自然大不如从前。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杜若曦的神色变得黯淡起来。 杜老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一阵重重的鼻息声过后,他下定了什么决心,毅然对彭鹜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到此为止,不要继续再追查那女孩儿的身世了!既然有人有心将她藏在这个镇上,一定是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理由,而这个理由的出发点便是保护那女孩儿的存在!” 惊疑之中,彭鹜心里盘算了一下,他虽然没有放弃的打算,但为了夏微好,也只能暂时静观其变了。临走前,他留心问了一句,“你家真没养小狗啊?” 杜若曦先探了探爷爷的神色,看他不反对,便神秘兮兮的对彭鹜说:“我家没小狗,但是有一只灵狐,平常的时候它不愿叫人看见别人就看不见,我没想到你说的那个微微居然在小狸隐身的时候也能瞧见它,我那时候还以为它现形了呢……”杜若曦嘟嘟囔囔,想着那时候要知道是这样,她就对夏微的通灵能力必信无疑了,也不至于去做那个什么试探了。 知道小狸就是灵狐,彭鹜心有戚戚焉。本来一开始他对怪力乱神之说是不信的,可知道夏微的能力后,他开始半信半疑了,能让他全然相信,除非那叫小狸的灵狐给他露一手! “它……现在在吗?”彭鹜眼睛滴溜溜的瞅着四周。 “祭台上呢!”杜若曦大拇指朝祭台一伸,彭鹜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循着方向朝祭台看去,就见杜老拎着拖鞋冲了上去! “叫你偷吃!叫你偷吃!说了多少回了,还偷吃!我们都还舍不得吃呢!”杜老在祭台上方甩着拖鞋,似乎在轰赶苍蝇似的,可别说苍蝇了,彭鹜连只蚊子都没看见! 那祭台上方供奉的便是杜家老祖宗的画像,一只香炉和几盘水果在祭台上放着。虽然彭鹜没瞧见那叫小狸灵狐的身形,可他确实看见一个拳头大的苹果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彭鹜忍不住整个人抖了一抖,活跟那一口是咬在他身上一样! 灵狐偷吃祭品,虽说是对杜家老祖宗的大不敬,可这老头子反应未免也太激烈了。刚才他还说什么来着,自己都舍不得吃?一个苹果而已,又不是什么金砖银山,至于这么可怜吗! “杜老,之前你从我这儿可是讹了不少钱,你都花哪儿去了!你看看,也不给家里整顿整顿!”彭鹜数落起来,他打心眼儿瞧不起这样的老顽固,守财奴! 哪知杜老脸色一变,厉声道:“跟你没关系!”随即,他脸色缓了缓,不正眼看彭鹜,却说:“我听若曦说那姑娘现在医院,你得尽快把她弄出来,那地方阴气重,常有阴魂出没,如果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和身份,那对她没好处!” 彭鹜仔细一想,便去安排了。虽说他早知道夏微的奶奶不同寻常,炼出的药其效果神乎其神,可他从没想到她老人家竟没让夏微继承她的衣钵,每每还瞒着夏微做。本以为夏微是某位神药师的传人,却不料是驱魔师的后代,彭鹜越来越觉得她的身世扑朔迷离了。 彭鹜还没赶到医院,就接到丁典打来的电话。 “你儿子偷偷潜进我办公室翻看夏微的病历档案,你看着办。”丁典挂断电话,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彭飞。 办公桌上还搁着夏微的病历档案,丁典突然觉得彭飞是故意让他抓个现形的!看他一点儿也没做贼心虚的样子,甚至冷静的叫人害怕!比起彭鹜,丁典更加看不透他这个儿子! “你看夏微的病历做什么?”丁典知道自己不能紧张,对面坐了一位潜力无穷的观察手! 彭飞没到等到期望中的破绽,他却不失望,只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知道你们隐瞒了什么。” 丁典像是听到了笑话般失笑出声,反问道:“我们能隐瞒什么?” 其实丁典早就被彭飞的敏锐折服了,他知道这个人表面不动声色,可内心却在做着大手笔的盘算。怕就怕这样的对手,因为你很难看出也很难猜出他们心中的想法! “咚——” 就连彭鹜推门而入闹出的那么大的动静,彭飞都没回头看一下。若不是他早料如此,那就是他冷静得太过头了! “飞飞,怎么回事?”彭鹜一听说儿子闯入丁典的办公室,便快马加鞭跑来了! “我只是想知道微微的病情。”彭飞这才微微侧身,脸上不带一丝愧色。“你们隐瞒了什么?” 彭鹜傻眼了,一下子摸不着头绪。起先他以为彭飞的行为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仔细想想除了探听夏微的病情,似乎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意图。他心中的石头不由轻了几分—— “我们能隐瞒什么!微微又不是病入膏肓了,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彭鹜觉得自己太过于迫切也不适合,便加了一句,“微微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了!”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又不是微微的主治医师。”彭飞又不是傻子,被他那傻子老爹糊弄不了! 这么说,彭鹜反倒觉得自己没立场了。他不由看向丁典,跟他求助。 丁典立马会意,接着就说:“夏微身体没什么大碍。” “那她为什么会昏倒?”那么触目惊心的一幕,彭飞毕生难忘。夏微静静的躺在雨水里,还有何嘉的痛哭,那画面,那声音,犹在眼前,犹在耳畔,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见不得自己最珍贵的两个女人受伤! 051肌肉 “她只是突发心肌梗塞,夏微的心肌功能似乎不太好,我明天会给她做个检查。”丁典的话听上去合情合理。 彭飞若有所思,心思连他老爸彭鹜都琢磨不透。 彭鹜竟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成天跟儿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心里知道彭飞眼里压根没把他这个父亲当一回事儿!可他还是头一回觉得儿子可怕,就连他对小时候的彭飞拳打脚踢之后,看到他投来的毫不加掩饰的憎恨的眼神时,他也没觉得彭飞可怕。不知什么时候,彭飞竟变得这么冷静沉稳了。 彭鹜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微微对何嘉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我不希望你们隐瞒有关微微的任何事。” 彭鹜一回想,觉得大概彭飞是在介意昨天他跟丁典、白卉避着彭飞跟何嘉在病房里看夏微的事,好在夏微现在没什么异常,彭飞就算有所察觉,也寻不着什么迹象。彭鹜心里如此庆幸,面上却对儿子笑道: “微微这不是没事儿嘛!你有那功夫瞎操心,还不如去看看微微,多陪陪她!” 彭飞听他这么强调,心里更加确定这些大人私底下在做什么文章!他现在抓不住他们的马脚,不代表他们就能一辈子掖着藏着! 彭飞离开丁典的办公室,本朝着夏微的病房去,途中碰着了火急火燎的何嘉。 彭飞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就被冲上来的何嘉拧了一把。这小伙子肌肉结实着呢,他更希望何嘉的那只贼手落在他胸前,他腹部上,让她好好尝尝他胸肌和腹肌的味道! “死彭飞!你不会就这么小心眼儿!不就在帮里抱怨了你两句嘛!” 虽然何嘉着急的不是他放在心上的琐事,彭飞还是忍不住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答应好的事情,是他没遵守约定,错的人本就是失言的他,没什么好跟人计较的。再说这人是何嘉,彭飞便更不会因为她的一些小脾气便闹情绪,没脾气的女孩子才没味道呢! 见他但笑不语,何嘉的眉宇间染了一层怒气,“这么久,你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你好久了!”说完,一拳落在彭飞胸口上,对方不痛不痒的样子,何嘉的手却疼坏了!“嘶——” 见她一边甩手一边吸冷气的模样,彭飞乐了。他毫不吝啬的撩起t恤卖弄起好身材来,连路过的年轻护士见了都眼馋得对他挤眉弄眼! 跟彭飞在一起那么久,何嘉竟不知道他有这么一身发达的肌肉。彭飞并不是那种壮实的汉子,相反乍一看去觉得他整个人精瘦得略显孱弱,可衣服一脱,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人不壮,胸肌和腹肌倒分明得很! 真可惜那种可以光着屁股一起洗澡的岁月,早早就过去了。何嘉心里惋惜不已,那只小贼手早就不受控制得伸过去染指人家的肌肉。好在何嘉尚存一丝理智,把那只不听话的手,拦截在了半途中! “可以给你摸摸。”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何嘉知道他心里满是得意!她嘴巴一撇,满脸不屑,可眼睛却从人家的肉肉上拔不下来,“?n瑟什么呀!哼~有长相有身材那才叫有型,你的这个——还算可以,可上面……噗——” 被何嘉嘲笑了一番,彭飞心里不是滋味儿极了。女孩子对漂亮美丽的东西天生有一种莫名的情结,彭飞承认他的长相是比不上刚到镇上便夺人目光的端木夜和慕风,可还不至于这么遭人嫌弃? “我是高富帅。”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没了你爸,你就是个矮穷挫!”何嘉不容他狡辩。 她这句话,在彭飞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情绪涌动,他忽然觉得没了彭鹜这个男人,他真的一无是处!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彭鹜花钱给他买来的?他只当这些是彭鹜想方设法拿来弥补曾经对他这个儿子酿下的过错,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吃了,穿了,用了,但却被何嘉瞧不起了! 何嘉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怨言,会对彭飞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之前找你找不到,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去微微家,把她的日记本给拿回来了。”何嘉这话里依旧带着对彭飞的抱怨。若他在,开着跑车,不知省下多大的功夫! “你给她拿日记本做什么?”彭飞不大赞同她的做法。 “你没看见啊,微微把日记写在一张小纸片上啊!”何嘉用手比划着,她这么做也是有意图的。“微微不是不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了吗,我就想如果她看了自己的日记后会不会想儿什么。” 彭飞若有所思,可他身后不远处的丁典更有所思! 丁典想起今天早上小赵护士的控诉,他记得小赵护士告诉他,昨夜里夏微跟她要了纸和笔,当时他不知道那是作何用。无意间听到彭飞跟何嘉的谈话后,他才有所意识。原来夏微有写日记的习惯! 丁典顿觉大事不妙,如果夏微有这个习惯那可就糟糕了!说不定在彭鹜撺掇着白卉抹去夏微记忆之前,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日记里了! 那张纸,一定不能留! 本来都在回家路上的彭鹜,被丁典的一通电话骚扰,又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了。还没进夏微病房,彭鹜迎面就碰上彭飞跟何嘉从里头出来。 “微微呢?”彭鹜伸着脑袋不住探看病房里头的情况,以为夏微睡了,却瞧着病房里头空无一人! “不知道。”何嘉跟彭飞一来,就没见夏微老实呆在病房里。他们在房子里头都等一刻钟了,也不见夏微人回来。“我正要和彭飞一起去找呢!” “哦,那赶快去!”彭鹜的话里带着几分催促的意思,似乎巴不得他们赶快在眼前消失。 临走前,彭飞忍不住多看了他这个鬼祟老爸两眼。 掏出手机一看,都十一点多了。半夜三更的,夏微这会儿能去哪溜达啊,说不上为什么,何嘉心里充斥着不安。这感觉就像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从不间断。 虽然彭飞的心思不比何嘉那样激烈,可同样担心夏微,却不怀疑她会有什么不测。就算这小镇里有野兽出没,也未必伤得了她! 052夜行 “真该给微微买个手机,这出什么事儿都找不着她!”找不着夏微,何嘉干着急。 彭飞只怪她瞎操心,“微微都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慰何嘉。 没想到安慰不成,却起反效果。听了这话,何嘉立马毛了,“微微会照顾你爸,会照顾你,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别人一说什么,她也没怨言,就是老跟自己过不去!” 何嘉觉得夏微的性子有时候太软弱了,才给人好欺负的感觉,让一些欺软怕硬的人欲罢不能,往往最后受伤的都是夏微自己! “那微微讨厌这个,恨那个,你就放心了?”彭飞倒觉得夏微的性格挺好,尤其善良。 “她总不能由着人欺负!”何嘉跟夏微老妈似的,总是对她放心不下。可每每她帮忙夏微,那些欺负她的人便会变本加厉! 说到底,何嘉是怕夏微出什么事儿。彭飞的话起不了安抚作用,只有用行动表示,“那咱们分头找找。” 何嘉却紧抓着彭飞的衣角,怕他一离开,心里越发没有着落。不安渐渐扩大,几乎要夺走她呼吸的权力! 昨天,微微死过一次。今天,她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端!何嘉不想再摸到夏微的时候,是一具冰冷没有生气的身体! 察觉到她心中的恐惧,彭飞心中既怜惜又生无奈。他的目光一直放在紧抓着他的那只手上,渐渐变得柔和,似乎要滴出水来。他的语气不由也柔软几分,说道:“那我们一起去找。” 这么晚,夏微能去哪儿? 她听见了敲门声—— 本来追着何嘉出病房的,夏微没找到彭飞,没找到何嘉。当她跑出住院楼,到彭飞的保时捷跑车附近寻人时,听见了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一节奏三拍,不紧不慢,却清脆得极有穿透力,就像回荡在歌剧院的交响,清晰中带着一股不寻常的震慑力! 夏微鬼使神差,循着敲门声而去。绕过住院楼,来到后方的一个角落,那似乎有个暗房,门口的灯忽明忽灭,飞蛾在闪烁的灯光中忽远忽近。每一次扑打,都为了更加接近那份灼热不堪的源头! 那门口立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形也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忽隐忽现,每一次黯淡,他都能完美的融入在黑夜中,给人一种他不曾存在那里的错觉! 那人似乎在敲打那扇门,察觉到夏微的靠近,他慢悠悠的回头望了一眼。 夏微认得他,借由闪烁不定的灯光,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正是今日她在血库门口碰到的那个病人! “先生,警察在找你……”夏微的话音还未落,就见那人身形一闪,钻进了门里。 夏微不由快步追了上去,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暗房的门已在身后重重关上! 暗房里别有洞天,前头还有一扇挂着铁栓虚掩着的铁门,从门缝可见室内的亮光。 这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 刚才那个人似乎有意带她来这地方! 夏微走上前,轻轻一拉,门便开了。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她不由瑟缩一下,才开始小心打量这里。 夏微从来没见过什么地方有这样的摆设,四周都是高大的铁柜,每个铁柜上都嵌着一个把手。 突然,“吱呀”一声,夏微条件反射的朝声源望去,只见左方二层的一只铁柜半开,把手还在丁丁当当的晃悠。 这里太过寂静,声音又来的如此突兀,着实吓了夏微一跳!她放松心情,迈开脚步,谨慎靠近,只往那半开的柜子里望了一眼,便被那触目惊心的红惊住了! 这铁柜里面—— 不正是今日血库里失窃的东西吗!? 这些血袋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夏微转加快脚步,她要赶紧将这件事去报告给有关人员! 离开那暗房,夏微大约跑了十几步,却陡然觉得背脊发凉!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悄然袭遍全身! 她停住脚步,心中莫名害怕起来,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什么东西,可她不敢回头! 这时候,那眼镜妹的交代闯入她脑海—— 眼镜妹告诉她最好不要夜行。 眼镜妹告诉她人的双肩各有一团阳火,不要轻易回头,否则会不小心吹灭阳火,后果不堪设想! 夏微拔开脚步,几乎以百米赛跑的姿势狂奔起来! 身后没有脚步声,没有喘息声,可那东西的速度似乎比夏微还快! 她的右肩被什么东西划破,刺痛感袭来,温热的液体滑落在背脊上,竟感觉异常炙热! 几乎不到眨眼的功夫,夏微的背上又一沉,被一只手掌似的东西大力推开! 那东西的力气太大了! 夏微整个人被抛出了三米开外,脚还没有着地,膝盖便重重落在地上,疼得她几乎掉泪!她分明记得自己被抛飞时,风刮在脸上的滚烫感! 等不及她呻吟出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咆哮似的低吼: “快跑!” 身后如激烈的斗兽之场一般,重重的搏打声,威胁似的咆哮声,甚至还有令人心惊肉跳的撕咬声! 那咆哮似的低吼,到底是谁的声音?撇去那扭曲感,她对那声音感到分外熟悉! 夏微咬牙忍痛,拼命似的一口气狂奔到住院楼的大门口,整个人才虚脱似的瘫软在地! 半个侧身染的都是血,即便整个人趴在地上,双腿还在逐渐麻木的疼痛中颤抖个不停!夏微已经没有力气叫一声救命了,可将她的日记偷到手并正准备溜之大吉的彭鹜见到这一幕,吓得魂不守舍! “微微!?”彭鹜赶忙抱起她,朝急救室而去! 夏微方才逃奔力竭,又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劫后余生似的还来不及庆幸,血液却又渐渐从身体里流失。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夏微早已神志不清,可她仍念念不忘发现失窃血袋一事。 “血……血……袋……”夏微几乎用尽了仅剩的最后的力气才完整的吐出这两个字,她抬起指着医院后方的手又无力的垂落! 不明所以的彭鹜看向夏微苍白的脸孔,却见她双眼紧阖,人已晕厥过去! 053车祸 右肩上方有撕裂伤,膝盖撞伤,夏微身上的这些伤虽然已经经过悉心处理,可她目前的状况仍不容乐观。 高烧不退,整个人趴伏在病床上,昏迷中,她隐约听到有人在交谈,那些声音忽近忽远,就像有人在拉扯着她的神智!每一次逃逸,却又被不留余地的拽回! 越拽越远,直到那些声音消失不见…… “看这伤,夏微跟那东西直接接触了……”夏微肩上的抓伤,跟孙洋身上的那些伤口如出一辙,丁典不会判断错。 失窃的血浆在太平间里找到了,这多亏了夏微的指示。就目前情况,作案的显然是某位神秘的吸血鬼!彭鹜却从没希望夏微牵涉其中! 何仲听说夏微出事,便立马要安排警力保护夏微。他的这个建议被彭鹜一口拒绝了,如果对方是个吸血鬼,即便派千军万马来也未必能作保护之用,只徒增炮灰的数量罢了! “微微可能看到了什么,那吸血鬼可能会来灭口。呆在医院里不安全,我想把这些医疗设备跟微微一起转移到我家,你能安排不?”要操心的事情太多,眼前除了夏微,彭鹜还要瞎编一个能将彭飞和何嘉等人搪塞过去的借口——夏微伤得不轻,这节骨眼上不将她留在医院治疗,似乎太不和情理。早在夏微受伤,这二人便不依不饶的说要陪在她身边。彭鹜好不容易以夏微静养的理由将他们遣回! 丁典虽然不太明白彭鹜这么要求的理由,却也没多问。他现在尽量的明哲保身,知道的越少,便不会怕夜半有心人找上门。他心存顾虑,还是慷慨的答应了彭鹜的请求。 彭鹜越发觉得事情有所蹊跷。暗藏在小镇里的那个吸血鬼,杀了孙洋,又伤了夏微,既然杀人放火这么大胆的事儿都做的出来,他为什么还要畏手畏脚的蓄谋去偷窃医院的血库? 杀人,偷窃,一条水平线上的犯罪行为,可搁在吸血鬼身上,却暴露着一股冲突感。 也许一位专业的心理侧写师能够很好的解释这个吸血鬼的人格……不,他们绝对没有人格可言! 这是他的小镇,这是他的地盘,任何来此作奸犯科的杂种,彭鹜都要他们有来无回! 对彭鹜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夜。 丁典私自调了一辆院里的救护车,将夏微和各样医疗器械安置在其中。好在深夜无人,不然就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少不了遭人怀疑是不是人口贩子! 小镇在黑夜里静静安睡,稀疏的路灯就像一只只迷蒙的眼睛,催出人的几分困意。街道上还残留着湿意,一呼一吸都是闷热的气息,渐渐在胸腔中沉淀出稀释不去的压抑。 丁典驾着救护车,操着方向盘,袭不过倦意,张开嘴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心里忍不住嘀咕抱怨着劳人命的差事。他不由加快油门,想着将夏微早早安顿好,自己也可以早些回家睡觉。 酸胀的双眼里被疲乏逼得湿润起来,眼前模糊一片,透过挡风玻璃,街道左右的景物在扭曲中又变得慢慢清晰,丁典用力眨了眨眼,借由此让自己稍微清醒。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出现一个人影,他面朝丁典驾驶的方向定定的站着,背对着路灯,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森然中带着几分诡谲! 眼看救护车冲他而来,他根本没有躲闪的迹象,他似乎就等在那里! “嘀嘀嘀——” 丁典按了几下汽笛,那刺耳的声音并没有打动那人分毫! 更近了,丁典将车开得距他更近了。 车前的灯光将他在地上的投影打散了,几乎要全部映射在他身上!丁典甚至能看清他黑色的长裤和棕色的皮夹克! 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姿一派悠闲,难道他看不见一辆疾驰的救护车正朝他驶来吗!?难道他没意识到他就要——命悬一线吗!? 丁典察觉到此人并没有躲闪的打算,着急着踩脚下的刹车!可已经来不及了! “碰——” 一阵剧烈的响声之后,救护车与那个人的身体重重的相撞在一起!他整个人飞起来,滚在车头,竟将救护车的挡风玻璃给碾碎了! 丁典下意识的将方向盘一转,车尾猛然甩开! “叽叽叽——” 那轮胎与地面的打磨的尖锐声好似催命曲一般,绝对不会让人再想听第二遍! 受到重创的丁典从方向盘上爬起来,手一摸额头,竟满是鲜血!此刻耳边竟是嗡鸣声,只怕是脑袋撞在方向盘上产生脑震荡了,他定睛一看,挡风玻璃破碎成了漂亮的花朵形状。 丁典怔愕了两秒,一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立马解开安全带,下车检查情况! 车前的保险杠不见完好的形状,只有一端摇摇欲坠的挂在车身上。丁典分明撞了人,可空荡荡的街头全然没有受害人的踪影。 他心中忐忑不已,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足足在安详得可怕的街道中央占了分钟有余,这才想起救护车里还有夏微! 不知经过刚才的大漂移,她的身体状况有没有恶化。 丁典还没走到车后,看到后车门打开放的一刹那,他心里就狠狠的“咯噔”一下! 丁典加快脚步,果然还是在车厢里看到了不期望的情况! 医疗器械安在,可救护床一头扎向车外,床上的夏微,不见了踪影! 一定是刚才车子甩尾的时候,夏微连人带床从后车厢滑了出来! 害怕、自责、愧疚…… 丁典说不清此刻他心中到底盘桓了多少噬人的感情,却没一样是好的预感! 心慌无措之中,丁典拨通了彭鹜的电话,还不待对方出声,他便仓促报告当下的恶况。 “夏微不见了!”说完,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彭鹜的制裁! 听他有头没有尾的话,彭鹜一开始觉得他是在大惊小怪。可他似乎感染到丁典的紧张,察觉事情不妙。 “怎么回事?” 没有预料中的苛责,丁典宁愿自己被打骂一顿,心里才不会被那些混杂的情绪吞没! 054获救 “我、我……我不知道!”他现在几乎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形,一旦夏微出事,他根本不知该拿什么颜面面对彭鹜,面对任何一个关心夏微的人!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站在一方小小的墓碑前,那种绝望中忏悔的心情似乎随时随刻都准备好要伴他度过余生! “冷静点,好好说!”彭鹜一声厉喝,才帮丁典找回了一些理智。 “我带夏微去你家……路上我撞了一个人,我踩刹车,脑袋撞在了方向盘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下车发现后面车门开着,夏微不见了!”丁典语无伦次的报告完情况,在彭鹜的追问下有告知了他此时所在的方位。 这大概是史上最诡异的车祸现场了,丁典明明以近百迈的速度将人撞飞出去,可他检查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留下血迹! 他将自己锁在车里,时刻留意着街道四周的情况。恐惧渐渐逼他冷静,他虽然不会成为随时对抗魔鬼的勇士,可为自己的小命,怎么也得搏上一搏! 那个突然出现在黑夜的街道上,迎面撞上救护车的人,分明是冲着夏微来的!夏微被带走了,生死不明—— 丁典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故事中,他以为这就是事实! 然而事实上,夏微从救护车里跌出来,人就已经醒了。可浑身的伤痛,和不断的高烧依旧在燃烧着她仅剩不多的神智! 夏微从扎到车外的救护床上滑下,整个人趴在地面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夏微恢复一些精神。 来不及多想眼下是个什么状况,夏微便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她的视线透过车底,看到被路灯照耀得昏黄的地面上有个黑黢黢的人影逐渐逼近! 她关住呼吸也听不到那个人的脚步声,却害怕极了这种无声无息的感觉!她就像弱小的猎物般,等待着悄然接近的猛兽,被无情的屠宰! 好在夏微警醒,尚有喘息的余地!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迈开脚步,借以车辆作掩护,朝没有灯光的小巷里蹒跚而去! 她想加快脚步,可颤抖的双腿偏偏不遂他的心愿!夏微借着墙壁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可扶着墙的那条手臂上方传来阵阵的剧痛!她伸手朝肩上一摸,掌上竟满是湿热的鲜血,可她竟感觉不到半点儿温度! 巷子的尽头就在眼前,可她此刻竟觉得天旋地转,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模糊、扭曲、重叠,薄弱的意志也要被燃烧殆尽了! 她就像置身在火炉中,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就连喉咙也被火撩一般,连费力气想要叫一声“救命”都是奢侈。 夏微不知道她还要陷在“猫捉老鼠”的游戏当中多久,唯有赤脚下的冷温才给她带来一点点的慰藉。 身后的狩猎者似乎厌倦了,似乎决定了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游戏。将猎物的命运操控在手,他尤其享受冒充上帝的角色! 黑暗中凭空多出了一只魔爪,它伸向夏微,捞住她的手腕! “滋——”就像热油锅里的培根,那只手在接触到夏微皮肤的一刹那灼烧起来! “啊——”伴随一声痛吟,对方抽手而退! 空气中多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引人作呕! 夏微浑然不觉刚才那一幕,她加快脚步,尽量将身后的恶魔甩开! 一脚踏在新的街道上,左右两旁的路灯绵延,在她眼里几乎成了两条水平线。 前方突然灯光大盛,一辆快车闯入了夏微的视线。她张开臂膀挥了挥,企图拦截下这唯一救命的机会! 那辆车的汽笛响了两声,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 夏微不闪,快车不停—— 它直直的朝夏微冲去,不曾减速,也不见加速。 双方好似对奕般互不相让,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车子在仅离夏微一步之遥的地方急刹车了! 这红色的车子好熟悉……失去意识前,这是夏微心中冒出的最后念头。 就在夏微瘫软在地上之前,她的身子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 命运就像个脾气无常的孩子,他安分时你怪他太平静,他吵闹时你怪他太淘气。虽然你时时期盼他能随你心愿变化多端,可你总提防不住他冷不丁的捉弄。 每一次靠近的结果注定是远离,端木夜今晚本打算彻底离开这个小镇的。他下了无数次这样的决定,可又总在后视镜快要映射不出小镇的灯火时转动方向盘,将车子调头回来。 这里是他得到重生的地方,也是成就“端木夜”的地方。 太多的相逢,太多的别离,从来没有一个休止符来终结这一轮回曲。 当谢珊身着一袭粉嫩性感的吊带睡裙迎接端木夜的时候,端木夜会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目的便不告而知了。 一向来者不拒的端木夜能跟谢珊闪电般得发展到如此关系,这并不算稀奇事件。 跟端木夜约好幽会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谢珊依旧无怨无悔的等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端木夜,谢珊一脸的兴高采烈却在见到他怀里奄奄一息的夏微时全然不见! “夜……微微这是怎么了?”谢珊这两天忙着跟端木夜逍遥快活,在听说夏微住院的时候也没抽空去探望她。她没想到夏微的情况竟是那么糟糕!一时间,谢珊心中的快乐被泛滥的愧疚袭击得溃不成军! 端木夜将夏微放到沙发上,他显然不是那种无微不至的细心人,不懂得脆弱的女孩跟瓷器一样是要轻拿轻放的。 夏微深陷入沙发,肩头的擦痛就像是不愿再承受的噩梦,挣脱不掉,痛苦难忍! “唔唔……”啜泣似的呻吟从夏微紧咬的牙关溢出,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孔上沁满的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 谢珊慌了手脚,满脸掩饰不住的是对夏微的关心,她一回头却又是对端木夜的责备。“端木夜!这到底怎么回事?微微在医院好好的,你带她出来做什么!?” 端木夜满脸无辜,就差大呼冤枉,“是她自己冲到我车跟前!” 这么说她该感谢他将落魄的夏微捡回来了!?谢珊可不这么对他心存感激,反而对他心生一丝嫌恶!她可以原谅别人没有常识,可人命关天的大事上也不拘小节似乎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可以把微微送到医院啊!”谢珊对端木夜气嚷道。 “好啦好啦,别让她破坏我们之间的气氛。”香槟花瓣,烛光晚餐,还有撩拨人情欲的美女立在眼前,这无一不刺激着端木夜的神经。他的目光在谢珊玲珑的身体曲线上打了好几转,他伸手将她捞入怀里。 一个吻上前,红唇一躲,落空在佳人耳边。 谢珊精心布置操办了一切,只为与端木夜翻云覆雨,可此刻当时的心情却不复存在。 这个男人的怀抱不再对她有吸引力,她现在一心一意的牵挂着不省人事的夏微! 在鲜血的气味中,再极品的香水味也不具了诱惑力。 谢珊深知夏微的状况不容乐观,不再与端木夜缠绵,她拾起电话拨打了120。以防万一,她还通知了一切跟夏微深深相关的人——这些人的数目,一个巴掌都清算得过来。 055休克 “微微,能不能听到我说话?!”谢珊几乎用光了冰柜了所有储藏的冰块,也没能让夏微滚烫的体温下降半分! 燃烧!燃烧!燃烧! 夏微的身体滚烫的吓人!热出一身的汗水不说,她整个人的神智夜早已不清!谢珊怕再这样继续下去,夏微的生命就要燃烧殆尽…… 好似做着困兽之斗,夏微的神情挣扎着想要逃出囚笼。她不住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溢出干裂的唇间。她的眉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可谢珊一刻也不敢怠慢! “微微!微微!”谢珊在她耳边大声呼喊的数次,才勉强捞回她的一丝意识。 夏微虚弱无力的张开眼,里头盛着的泪水不再受到阻碍,疯了似的往外流! “珊珊……”她的声音竟那么干涩沙哑!夏微正处于一种严重脱水的状态,眼前时而天旋地转,时而天昏地暗,她竭力定了好些次神智,才看清守在她身边,满脸紧张担心的谢珊。 “微微,你听我说话!”见她似又要昏迷的趋势,谢珊赶忙拍打着夏微的脸颊,强迫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微微!跟我说说话,医生马上就会来了!” 夏微舔了舔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她感觉身体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喉咙里更像是被塞了一块通红的炭一样!整条右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了! “我好疼……好累……”夏微气若游丝,眼皮越发沉重了,勉强支撑的意志似乎也残存无几了。 谢珊就怕她一旦合上眼,便再也不会醒来!她抓着夏微的肩膀,用力晃动,似乎要逼出她更多的斗志来! 左手指尖湿热粘稠的触感,那分明不是汗水!谢珊抬手一看,竟抓了一掌的鲜血! “她受伤了!你竟然不告诉我!?”谢珊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即便这个男人是端木夜,她也气的几乎要发抖!她发抖不是因为她害怕端木夜,她害怕的是自己控制不住而冲上去揍他一拳! 端木夜那事不关己的嘴脸越发让人觉得可恶! “她不是包着绷带呢嘛!” 绷带就一定能治好伤口吗?绷带就一定能止血吗?绷带就一定能防止伤口恶化吗? “你以为包着绷带就万事大吉了?微微还在流血!”再多的责备都只是浪费时间,谢珊不再对端木夜多费唇舌。她翻出家里的药箱,决定在救护车来之前先给夏微止血。 当她手忙脚乱的做好一切准备,她才意识到夏微伤在背上。她侧眼瞪着无所事事的端木夜,一声令下,“把微微扶起来!” 端木夜这才好以整暇的前去帮忙,他一手抓着夏微的胳膊正准备将她捞起时,又听谢珊一声厉喝: “你轻点!” 好,端木夜承认被看穿了,他是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端木夜一手扶着夏微的后脑,一手托着她的腰,几乎将她全身的重量交托在自己身上。夏微就像个被操控的木偶,整个人挂在了端木夜的胸前,微弱的呼吸中混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她不由贪恋了一阵,可这似乎要费尽她尚存不多的气力。 “微微!保持清醒,马上就好了!跟我说说话!”谢珊一边留意着夏微的精神状况,一边快速解开她的衣领,露出她的右肩头。 绷带被鲜血浸染的不见一处原来的颜色,还不住的往外渗着血!这景象虽然算不上惨不忍睹,却也是赫然惊心! 谢珊在为夏微拆绷带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得夏微紧绷着躯体高呼了一声!谢珊甚至能听到她咬紧牙关的“咯咯”声,她赶忙找话题来转移夏微的注意力。 “微微,你看那张照片!”谢珊指着距沙发不远处,正对着夏微视线的一张桌摆。 夏微眯了眯眼,眼前模糊一片,再怎么用力也只能勉强看到桌柜上的桌摆残影。 “那是前年暑假,我们在东湖照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我,嘉嘉,彭飞还有孟涛——”谢珊小心的拆掉湿得透顶的绷带,一看到那伤口的形状,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三道筷子粗细的伤痕,隐隐往外溢着血!谢珊第一次真正感觉到皮开肉绽的意思,即便是一个人的抓痕也不至于这么触目惊心! 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的疑惑,她赶忙给夏微清洗伤口,消毒止血,抹药,重新上了绷带,每一个过程都给夏微带来剧烈的疼痛! “微微,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太阳大大的,天蓝蓝的,水也蓝蓝的,我教了孟涛半天,他也没学会游泳……”谢珊又开始做着分散夏微注意力的工作。 “蓝蓝的天……”下巴枕在端木夜的肩头,夏微意识不清中却忽地弯唇笑了起来。“我看见……一座山连着一座山……遍地都是蓝色的……牵牛花……” 谢珊懵了,她根本不知道夏微说的是哪里!那年暑假东湖之游,四周除了林子还是林子,哪里有什么山和牵牛花!天啊,夏微该不会糟糕到产生幻觉了!不过,看她一脸的痴往,这就是她理想中的世界吗?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豪宅宝马,湛蓝的天空,连绵的山峰,还有遍地的喇叭花就是她的温柔乡了吗? 谢珊心中一痛,竟落下连串的泪水。明明什么不曾拥有过的夏微,却还是那么无欲无求,可她的条件比夏微好太多,却还是想要拥有所有。 谢珊嫉妒她,有时候嫉妒的快要疯掉!可一到关键时候,她又禁不住怜惜这个可怜的女孩。 当救护车来接夏微时,谢珊随手抄了一件衣服披上,便跟着一起去了。彭飞、何嘉、孟涛和彭鹜陆陆续续的赶到医院,却被止步在重症病房门前。 “连我也不能进去!?”彭鹜不敢置信这个医生的态度,这老家伙竟敢将身为一镇之长的他给拦在门外!不知道彭鹜的这张脸就是出入这小镇范围内的任何地方的通行证吗!要不是丁典也受伤,现在家休息,夏微哪轮到这老东西接手!? 满腹都是对夏微新任主治医师的诽骂,彭鹜咬牙切齿的模样估计把人家给吓到了。这医生这才战战兢兢道:“我们医院的血库里血液急缺,暂时还没找到能和她配型的血液,她不仅失血过多,还严重脱水。她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伤口感染而引发高烧不退,我们将她隔离也是为她好,一旦伤口再次感染,情况更不容乐观。我们好不容易才控制她的病情,你们就别在这儿添乱了!”这医生看上去是有些资历的,他这么一说,听得周围的人心惊胆战,便越发的理直气壮了。尤其将这当做一场大快人心的报复,说完他还不忘得意的看了彭鹜一眼。 瞧彭鹜的怂样,被他一吓还真以为夏微危在旦夕,再厉害不起来了! “她什么血型?”彭飞听得仔细,而且一回想血库失窃一事,大约猜出血库要做调动的话不是易事。他早些时候还听何嘉说,她父亲那边忙着采集血袋上的指纹。 “b型。” 至少不是熊猫血型,更值得庆幸的是,就算没有可配给的血袋,还有几个大活人在这儿可供采血。何嘉的血型是a型,谢珊的血型是ab型,孟涛的血型未知,只有彭家父子是o型血。彭飞不指望他那老爸会奋勇当先的站出来慷慨捐献,他自己便提供了的血量。 056魂天 彭飞刚把袖子放下来,就看到风尘仆仆的白卉赶过来,面上对她不欢迎的表情显而易见。 “你怎么来了?”彭鹜似乎也觉得白卉出现的不是时候。 白卉一见这阵仗就觉大事不妙,数一数人堆里偏偏少了夏微的身影,她便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那辆救护车就在我家附近出的事儿。”当她听到声音赶到现场的时候,丁典已经清醒了。当时丁典虽然什么也没告诉她,可她知道丁典是夏微的主治医师,心里便琢磨着是不是夏微出事了。她来医院撞运气,果然叫她碰见了彭鹜等人。“微微怎么样了?” 没有人来得及告诉她夏微目前状况的严重性,就见两三个护士冲进重症病房!其中一个留守在病房门口,把关不让闲杂人等越雷池一步。 越过她身后,彭鹜清楚的看见病床上夏微整个人抽搐不已!整张床在她剧烈抽搐的幅度下“咯咯”作响! “怎么回事?”彭鹜急忙询问门口留守的小护士。 “病人在输血的时候出现排斥现象,引起休克。”听她陈述的语气,这小护士似乎见惯了这种景象。也对,医院这地方上演了多少生死无常的戏码,看多了,叫人也逐渐变得淡漠了。 心电图上的数字越来越低,每降一分,人的心都跟着揪紧一分。 直到病房里传来再也没有幅度的“嘀——”声,病房门外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也出不了声,谁也不敢出声,唯恐触动这一时刻紧绷的气氛,将沉默在混沌中的哀痛爆发出来! 惨白的空挡里,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了慢镜头,尤其漫长的是这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夏微整个人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心跳仍不见复苏的迹象! 一下,一下,又一下——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心电图终于有了反应,那条漂亮的光线终于跳动起来,仪器上的数字也恢复了正常。 医生根本就不给大家松懈的机会,他望一眼门外苦心等待的众人,神色严肃的问道:“谁是病人的直系家属?” 彭鹜动了动嘴唇,稍微沉吟,继而说道:“她是个孤儿。” “我怀疑病人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血型。”虽然没有做细致的检查,凭他多年行医的经验,从夏微刚才身体出现排斥的现象做了这么一个推断。“你们得尽快找到病人的直系家属!” 关于这一点,彭鹜也束手无策,夏微唯一的亲人就是刚去世的奶奶。夏奶奶在离世前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有关夏微父母的任何一点线索! 这时候,他竟想起了老杜家的人! 白卉将陷入沉思的彭鹜拉到一边,即便无人告知她有关夏微的事情,就眼下状况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白卉悄声对彭鹜说道:“鹜,微微这样下去恐怕不行!我在诛天有点儿关系……你看行不行?” 乍一听“诛天”这个名字,彭鹜的神色蓦地一紧,这明显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兆!可他竟意外的没有发表意见,反而惆怅的看了一眼重症病房的大门,还有抱在一起直哭的何嘉跟谢珊。 “我现在离不开。”彭鹜不知道那个对夏微不利的吸血鬼何时会再来,他必须守在夏微的身边保护她!他低头想了想,又抬头扫视众人一圈,心里头似乎有了什么盘算。“飞,你过来——” 白卉立马意识到了他的目的,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压低声音低吼道:“你疯啦!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彭鹜定定的看这她,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神采。他虽然跟“魂天”那帮人接触的不多,却极为清楚他们的行事手段。他们虽然还及不上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却也是不容小觑的厉害角色! 彭鹜将车钥匙塞到彭飞手中,然后交代道:“你带白卉出镇,按她说的做。” 临走前,白卉搜刮了他们身上所有的现金。大家虽然不明白她这样的做法,可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她似乎要为夏微奔波,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那他们还有什么吝啬的理由? 彭飞跟白卉一走,彭鹜也没让其他人闲着。他又交代孟涛、何嘉、谢珊三人去做另一件是。 “你们三个去小南门,找一个旧宅子,门上挂着一个匾,匾上写着隐世居三个字,把那家人给我拉到医院来!”末了,他还不忘叮嘱,“你们三个不要分开行动!!快去快回!快快快!” 彭鹜根本就不给他们问为什么的机会! 两拨人兵分两路,彭鹜在医院留守。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却好似失调般,让人觉得这夜会一直走下去,一直漫无尽头的走下去。 彭飞不是没有听说过“魂天”,据他所知,“魂天”是建在一座举行仓库的酒。“魂天”每一次在网上发布活动,都会吸引无数年轻男女疯拥而至!他们的号召力在线上和线下都是出了名的强悍!可他不知道这节骨眼儿上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做什么。 一路飚驰,白卉数了数口袋中的钱,千把块钱不是大数目,若只为去买醉可也不算少。白卉的表情似嫌这些不够,可更像是担忧什么事。 她紧抿双唇,左右一看眼前这路段,有些小小讶异彭飞的开车速度。这前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竟把小镇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面上挂着假笑,语中带着奉承,这虚伪的嘴脸着实讨人厌,叫彭飞不肯多看一眼! “平哥,你那儿还有货吗?”白卉一边在电话这头讨好着那叫平哥的家伙,一边观察着彭飞的神色。她侧了侧身,似乎有意躲闪他。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小白花儿妹妹啊。我还以为你金盆洗手了,怎么?又想重操旧业了?”一听这家伙满口流里流气,便知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白卉不自然的笑了笑,心眼儿里似乎也不怎么待见这叫“平哥”的人。可有求于人的时候,这逢场作戏的态度自然是少不了的。 客套完后,白卉险些失去耐性。“平哥,该给的我一个子儿都不少你,你那里到底有没有货?我急着用!” “……你什么时候取货?”对方显然没有放过这一笔买卖的意思。 “一个半小时以后。”白卉估摸了一下时间,可一看到手里连定金都不够的钱数,又面带愁思。 “你知道在哪找到我们。” “那一个半小时以后见。” 白卉收了线,又呆呆的看了一阵手里薄薄的一叠钞票,直到彭飞出声,她才拉回神智。 “那些不够吗?我卡上还有一些。”他倒想知道什么“货”,会那么价值不菲! “他们只收现金。”白卉淡淡的说道。 彭飞这也听说过,似乎“魂天”里不接受任何信用卡类的消费,但没想过会这么严格。 见彭飞张动唇,似乎还要说什么的样子,白卉立马抢先道:“彭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为了微微,你能不能听我一句?” 彭飞合上唇,目视前方,静待着她的下文。 “……什么都不要问。” 这句不留余地的请求,并没有扼杀彭飞心中的疑问。可他竟有种不可思议的直觉,夏微的性命就被捏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想到这,彭飞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距原林镇百里以外的地方,有个叫龙盘的小镇。不必原林镇的太平盛世,龙盘镇简直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闹市区。 据说龙盘镇原本是名不见经传的贫民聚集地,可突然就在这几年发展壮大起来。 057嵩哥 “魂天”便建在龙盘镇的边缘地带,整个建筑上都是奇形怪状的喷绘,借着惨淡的灯光望去尤其觉得狰狞,开阔的四周被当做了停车场之用。从现场车的数量,和仓库酒里不断的乐响中的狂欢声便知聚集此地的人不少。 除此之外,这酒外最大的特色便在于有一座大小不一的集装箱垒成的城堡。从集装箱缝隙隐约可见的灯光来看,这里面是有人居住的。 彭飞跟着白卉刚要到酒里面去,便有一个人从集装箱城堡上跳下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哟~小白花儿妹妹,不说一个半小时吗,你可早了半个小时啊!”一听那人的声音,便知他是之前跟白卉通话的平哥。本来这人还有几分模样,可被他势利的态度一扭曲,竟变得有些下作了。 “东西呢?”白卉开门见山,不想在这里浪费一分一秒。 对方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道:“钱呢?” “我要先验货。”白卉的手伸进包里,作势要拿钱。她故意慢一步,让对方先亮出了这次的交易品。 一旁的彭飞仔细一看,那叫平哥的男人手里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瓶子。他虽然看不清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却直觉那小东西里头有大文章! “小白花儿妹妹,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哥哥我还会忽悠你不成?”平哥将小瓶子掂玩了几下,视线飘到白卉的手提包里。即便漆浓的黑夜也遮掩不住他眼中贪婪的色彩! 白卉的手一直没从手提包里掏出来,她满脸歉意,对平哥笑道:“平哥,你看,我这出来的太急了,身上也没带多少……” 平哥似乎没有跟她商量的打算,一只空手向她一伸,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白卉将钱交到他手上,这家伙便变了脸,“就这点儿!?打发要饭的呢!?” 虽然白卉早有心理准备,可她还是应付不过平哥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即便多少年交情的兄弟姐妹,他们也互相蚕食着彼此的血肉!他们绝不会把你榨干,却也不能容忍你放肆的得寸进尺! “剩下的,天一亮我就给你补上!”白卉一脸苦苦的哀求。 平哥不受丝毫打动,他胳膊一挣,便甩开白卉的手。上一刻还是跟对待亲妹妹似的态度,这一秒他却无情冷硬的说道:“你知道规矩!” 概不赊欠、现金交易,白卉当然知道“魂天”的规矩!她还从不知这一规矩曾为谁打破过。事有轻重缓急,若不是因为命悬一线的夏微,白卉也不会吃这种哑巴亏! 软的不行,骨头又硬不过人家,白卉清楚,当下跟人撕破脸皮不会有好下场!于是,她退了一万步,想起彭鹜这个财主来。 “彭飞,你不是带卡了吗,能不能取一万块钱出来?” 凌晨两三点,就算是银行行长也在被窝里睡大觉呢!而去鬼知道这地方的自动取款机在哪!跑来跑去无异于浪费时间,这时间彭飞花的起,可命在旦夕的夏微等不起! 先前受何嘉的影响,彭飞本来就打算不再动用卡里的一分钱。 于是,彭飞不退反进,并问了白卉一句:“只要有那个东西,就可以救微微的命?” 有其父必有其子,凭白卉对彭鹜那德性的了解,她大概感觉出彭飞接下来会做什么。可彭飞毕竟不是彭鹜,在人家的地盘上叫嚣示威,这无异于自杀!白卉可不想被他拖下水,可又不能放任不管。 “彭飞,你别乱来!”白卉心中着实不安,她宁可独自前来,就算交易不成,“魂天”的人也不会对她一介女流之辈怎样! 彭飞虽然身单力弱,一旦迈上铤而走险的道路,那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只会自取灭亡! 白卉想着,既然把他带来,就要好好的给彭鹜带回去! 哪知彭飞对她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平哥面前。一个黄毛小儿,气势竟然这般吓人!他渐渐逼近,每一步都跟踩在人的胸口上似的,步步惊心! 也不知是夜太黑,还是平哥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小子的周围缭绕着极为阴沉的气息,叫人不敢直视,更不敢靠近! 平哥不由后退几步,直到他背抵上集装箱的一面,他脸上的惧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得逞的笑。 “铛铛铛——” 他在集装箱上敲了三下,那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刚落,就见七八个身形莽壮的男人从上面跳下来,将彭飞半包围住! 乍一见这声势不小的阵仗,彭飞脚下一顿,眼睛一扫,似乎在寻找最薄弱的突破口。 “小子,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平哥的话音里带着得意的笑意,这种人最拿手的便是狗仗人势! 彭飞懒得唾弃他的嘴脸,这种人是纸老虎,胆子一戳就破。若没了这些人罩着他门面、护在他身前,对他扬一扬拳头,他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彭飞身形一闪,左脚迈出前,右脚便飞起一横踢,直冲离他最近一人的脑门而去! 那人没料到彭飞会动手,更没料到他出手会如此迅速!他仓惶中拾臂一挡,虽让自己的脑门免遭踢打之灾,却来不及卸去那一横踢的磅礴之力!臂上一痛,他整个人愣是后退了数步才缓定下来! 要是在平常他吃这等亏,免不了被同伴调笑一番,可今日的对手愣是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击退一人后,彭飞还没站定,便将身子一侧,右手主攻向另一人的腹部。他勾着那人的肋骨,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左手抓着对方的肩头,以倒栽葱的方式将他摔在地上! 那人一边不住哀嚎,一边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彭飞大展神威,震慑全场! 他的招式看上去简单,却带雷厉之风,极为犀利,甚至叫人防不胜防! 跟这样的战斗力一比,小女生之间的掐架简直就是小儿科!扇扇脸、揪揪头发,就算一辈子这样跟人掐架,也练就不出彭飞这一身本事! 剩下的人不由自主退出彭飞的攻击范围,实在有够窝囊!既然单挑胜不过他,那就来群攻! 说到默契,有时候那只是一个眼神的事儿,似乎也是这些三教九流之辈唯一可取的地方。他们无声的一交流,彼此传达出“一起上”的意思,然后各个都弓起身子,蓄势待发,如同扑杀猎物的豺狼虎豹! 彭飞也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找尽各种击溃对方的刁钻角度!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众人脑袋上方落下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 “住手。” 接着,从集装箱上方跳下一个人来。这人虽是个独眼龙,完好的那只左眼倒是有神的很,却是叫人不敢抬头直视的森然! 他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的威吓,一扫而过后,那些人不约而同放下架势。看他们对这人敬畏的态度,彭飞便知此人来历不凡。 即便接下来是单打独斗的戏份,彭飞仍不敢有半分松懈!他能感觉出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是一种令人生怖的强势! “嵩哥。”刚才气焰还算嚣张的平哥,这会儿见了此人气势一下就萎了。 可见,这个叫“嵩哥”的,算是“魂天”的领军人物,至少比那个叫“平哥”的辈分要高。 嵩哥看他一眼,那一眼虽淡然无味,却着实叫平哥打了个哆嗦! 嵩哥距彭飞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不发一言的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惊讶。他刚才在上面看得分明,对方虽然只出两招,却招招致命,动作漂亮叫人盛赞,却凌厉得又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若他不及时喊“住手”,只怕他这下手下的医药费还得他出。别说他舍不得,也丢不起那个人! 058人情 感觉出对方没有恶意,彭飞这才放松警惕,以同样的姿态打量着这个叫“嵩哥”的人。跟其他人不一样,这人浑身都是破绽!然而彭飞怕就怕这样深不可测的人,打斗起来根本不知如何出手! 高手过招,身未行,意先动。看不到期望中的拳打脚踢,两人之间却浑然有一场硝烟弥漫的战斗! 小小年纪,却如此沉稳,连嵩哥都端不住而败下阵来。 “猎魔千式,你是廖家的人?” 不知所谓,彭飞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猎魔千式”,他耍的拳全都是他那个无良的老爸逼着他学的。要真给这个功夫认祖归宗一下,那也得算是“彭家拳”! 看出彭飞的疑惑,嵩哥没再多追问,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但那招式,的确有廖家“猎魔千式”的套路。虽然对方只出了两招,却不是无迹可寻。 “你想要这个?”嵩哥手一伸,没有多余的指示,那杵在一旁的平哥便上前来将之前要交易给白卉的小瓶子交到了他手上。 “我可以付给你双倍的价钱。”没有多余的解释,彭飞的话里充满着让人信任的味道。 嵩哥瞟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保时捷,他相信彭飞不是泛泛之辈,更相信他的确有支付双倍价钱的能力,但问题是,规矩就是规矩。他“魂天”还从没因为谁打破过的规矩。 “你的车不错。”嵩哥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他们拿不出现金,就用有价值的东西作为抵押。看来,他不是做亏本买卖的人。 彭飞的眼里没有一丝慌乱,他不是舍不得那辆跑车,只是救命在即,他不可能跟白卉仅靠两个人四条腿跑回去! 然而,彭飞有所犹豫。可看一看周围,那些垃圾破车没一个能入他法眼的。就算把它们的马力加起来,也未必拼得过保时捷的速度,虽然这话夸张了一点。 “不行。”彭飞一口拒绝。 嵩哥早料如此,所以他并不意外。心里的算盘落空,他又寻思着能从彭飞身上揩油的其他出路。不过他越想越觉得可惜,因为跟彭飞这个人比起来,十辆保时捷也未必抵得过他的价值! 但是,对这个人,嵩哥还不清楚他的底细。他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完成这笔买卖。 嵩哥忽而勾唇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兄弟,大老远跑来,玩得不尽兴的话倒是我照顾不周。刚才我这些手下给你添了麻烦,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那种退而求其次的人,但他对彭飞这个人物太好奇。 彭飞看了一眼他手请的方向,正是“魂天”酒大门的方向。难得来一趟,他肯定想进去瞧个究竟,但时间不允许! “我还记着赶路。”彭飞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心知这个叫嵩哥的家伙就是“魂天”的负责人。如果能让他点头,达成这笔交易那是再好不过,但这不是轻松的一件事。若他是平哥那样三教九流的小角色,彭飞动动拳头就将所有的事解决了,可嵩哥不好对付。“你尽管开价,天一亮我就把钱给你送过来。” 这等于是彭飞给嵩哥开出了一张诱人的空白支票!可嵩哥似乎不为所动! 比起那些身外俗物,嵩哥倒是更想跟彭飞结识,但眼下的情况似乎是留不住他了。嵩哥低头想了想,然后问道:“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救人。”彭飞直言不讳。 可嵩哥好似听到了笑话般,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这种人。救人?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嵩哥晃着手中的小瓶子,瓶身一反光,彭飞隐约看清了里面似有液体在晃动。 彭飞是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可既然白卉和他老爸都笃定那东西能救夏微的命,他愿意为那东西拼命一搏。 “好,”嵩哥倒也不是不近人情,但凡有利可图的事,他都不会放过为自己谋利的机会。“我可以给你,虽然不是的,但我不收你一分钱。” 嵩哥的话说的很明白,但让人听了也觉得很糊涂。尤其是彭飞,他看不穿这个人,也猜不透他的想法。“那你想要什么?” “你可以拿它去救命,我只要你欠我一个人情。”一条命换一个人情,这看似是个亏本的买卖,可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嵩哥不怕彭飞不认账,因为他看得出彭飞是敢作敢当的汉子。 “没问题。”彭飞毫不犹豫的答应,他稳当的接住嵩哥扔过来的小瓶子。不出他所料,那瓶子里果然盛的是某种液体。“我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 嵩哥有些欣慰的笑了笑,他果然没有看走眼,这小子的确有担当!“不用了,到时候我会去找你。” 彭飞犹豫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嵩哥能这么自信,肯定是有一些手段的。 于是,不再多做逗留,彭飞冲他点点头,转身跟白卉走回车里。 拿到了东西不给钱也就算了,还伤了他们两个兄弟,见嵩哥就这样放他走了,平哥心有不甘,趁彭飞和白卉二人还没走远的时候,他急忙上前对嵩哥道: “嵩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嵩哥侧眼看他,斜扬嘴角对他冷冷一哼,满意的看他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去,他才说道:“连我都没自信能做他的对手,你有什么本事奈何得了他?” 众人皆知,嵩哥不是服软的人,能让他高看的定不是一般的人物!众人不禁仔细打量起彭飞来,刚才他们有眼无珠,此刻竟觉的他的背影别有一番强大气势。 直到彭飞开车走远,“魂天”的人才草草收兵。 车上,白卉不住的留意后方,生怕“魂天”的人会追上来似的。直到“魂天”的建筑消失在视野里,她也仍不敢掉以轻心。 “东西呢?”白卉有些紧张的问道。 彭飞将小瓶子交到她手上,方才没留意,他这才看清瓶子里装的是一种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彭飞不由好奇问道。 本来白卉松了一口气,被他这么一问,心又提了起来。她知道彭飞是很难应付的人,所以早早的给了他下了通牒。 “说好什么都不要问的。” 彭飞不再强人所难,若那真是什么神秘的灵丹妙药,他不会追根究底。怎么说那也算是人家的商业机密。 让他不得不在意的是,那个叫“嵩哥”的对他说的两句话—— 猎魔千式? 你是廖家的人? 彭飞的母亲姓廖,他对她的记忆仅止于小学三年级,印象最深的便是她出了一次远门之后,回来的便是一具尸体! 说起母亲,这一直是个悲伤的话题,所以他从不跟彭鹜提,也是彭飞跟无父无母的夏微渐渐走近的原因之一。 059魂元 深更半夜,杜老跟杜若曦爷孙俩被“绑架”到医院来,他老人家一路上骂骂咧咧,可见到了夏微的那一刻,竟没了半句怨言。 虽然已经看过夏微的照片,在见到她本人时,杜老仍禁不住吃了一惊。 这叫夏微的女孩,跟他们老杜家画像上的老祖宗的模样实在太像了! 若不是时隔了一千多年,他真要以为夏微活脱脱是从画像里走出来的! 待他张开灵力仔细看夏微时,夏微的脸庞竟然在他的视野里以惊人的速度震动起来! 没错,是震动!待他一收灵力静看,夏微分明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一脸的苍白。 杜老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可他再一次试探的时候,竟然还是相同的情形! 怎么会这样? 他执起夏微的右手,专注于交错的掌纹中,他又一次张开灵力确认。那些漂亮的纹理不意外的出现跟之前相同的现象,居然也震动起来! 仿佛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洗礼,杜老一脸的心有余悸。 见他神色凝重,彭鹜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老神棍又在搞什么把戏,可眼下人命关天,他要是再开吓人的玩笑,别怪他无情! “杜老,怎么了?是不是微微有什么问题?” 杜老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放到不省人事的夏微身上。即便给彭鹜说这女孩有大问题也是白搭,因为外行人根本就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现在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夏微的面相和手相竟然是支离破碎的,叫人难以观测。 “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杜老喃喃自语似的说道。他几乎一辈子都搁在了“驱魔”这个行当上,哪怕是凶鬼恶灵也不曾叫他老人家无计可施,可今儿却在一个人面前束手无策。“我竟然看不到这丫头的‘相’!” 相? 彭鹜果然一脸的茫然,本来还期待着听解释,可这老家伙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他只好硬着头皮问:“杜老,你说的‘相’是啥意思?” “你没听过看相算命吗?”杜老语带嘲讽,当下也没心思跟彭鹜纠结这个,只把话题放在夏微身上,“这丫头病成这样,你们不叫医生,找我这个糟老头子做什么?” “最近医院出了点事儿,找不到跟微微配型的血液。我儿子给她输了200毫升的血,可她的身体竟然出现排斥反应,曾一度休克过去” 一边听彭鹜的解释,杜老渐渐地露出恍然的神情。之前他们谈论过有关夏微的身世,本就怀疑她是老杜家的苗子,这次叫他们爷孙来是给她献血的。 彭鹜虽然还不能笃定夏微就是老杜家的子孙,但眼下的情况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杜老,也能借此机会看看微微是不是你们家的人。” 杜老深思一下,其实早在跟彭鹜谈论过夏微身世的那会儿,他就把老杜家的族谱扒拉了出来,好在他们老杜家上面的祖宗还没到十八代那份上,尤其到了杜若曦这一代的孩儿们又是少之又少。从本家找到血缘已经浅淡的分支,杜老根本就没查到任何跟姓夏族人有关的蛛丝马迹。 如果本族人更名换姓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丫头什么血型?”杜老虽然心中尚不确定,可试上一试又何妨! “b型。” 一说完,见杜老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彭鹜就知道这次拜托杜家来救命算是没戏了。 “我跟我孙女儿都是ab型的。”杜老紧盯着夏微不放,心中诸多疑问盘桓不去。 他虽然不能笃定,却越发觉得这个叫夏微的女孩跟他们老杜家有牵扯不断的联系,他虽然看不到她的命相,却能感觉到她微弱的气息。果然如宝贝孙女说的那样,这丫头的阳气极为薄弱。 杜老沉吟一番,掐起指头问彭鹜,“这丫头的生辰八字多少?” 这老头子真古怪,不急着救人,要什么生辰八字啊!彭鹜打心眼儿里不痛快了,不耐道:“九四年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 杜老掐指一算夏微的生辰八字,觉得有些奇怪。 戊土生于酉月,五行唯独火缺。 不愁木盛,不畏水狂,金在中央。 本该是流年大吉之势,身遭怎就围绕了一团阴沉沉的死气? 奇哉怪也,看不到夏微的相,又算不出她生辰八字中的含义,杜老心中难免讶异,世间竟还有这等奇人! “我没办法了。”杜老如实相告,却不见一丝惋惜,因为从彭鹜的不耐烦的脸色看,他应该有另一手准备。杜老现在好奇的是,夏微怎么变成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的,于是问道:“她怎么伤的?” “这跟你没关系。”一见杜老没了利用的价值,彭鹜翻脸不认人了,这态度未免转变的爷太快了! 杜老本就一肚子怨念,正愁没处发泄的,他指着彭鹜的鼻子刚要破口大骂,就听到杜若曦在门外唤他—— “爷爷,爷爷,你出来一下!”听上去,杜若曦似乎有什么急事。 杜老狠狠地瞪了彭鹜一眼,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甩头出去。可他刚一打开门,脚下一道白影蹿过,叫他猝不及防的一跳,眼睛追上去一看,才发现那是老杜家养的灵狐小狸。 从杜老进重症病房将杜若曦、何嘉等人关在房门外的时候,杜若曦就发现怀里的小狸一直在挣扎。她怕小狸乱跑碰了这儿撞了那儿的招人嫌疑,便一直强按着它。哪知这小畜生竟然张开嘴咬她,杜若曦直觉小狸很是反常,便叫了杜老出来。 病房门一开,小狸便从杜若曦的怀里蹦出来,窜了进去! 彭鹜、何嘉、谢珊、孟涛看不到小狸,自然不清楚这爷孙俩闹的是哪一出。 杜老只见小狸跳上病床,对着面无血色的夏微呜咽了几声,难过的似要滴出泪来。 这小家伙颇有灵性,它大概是感觉出夏微的生命气息正在逐渐消失! 小狸踩着小步子站到夏微的胸前,跟夏微嘴对着嘴吐出一颗白色的光球来。 杜老跟杜若曦看得都是心中一紧,他们很清楚小狸吐出来的是什么!那是只有道行极深的灵体才拥有的宝贝! 小狸竟然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牺牲了自己的一颗魂元!! 好漂亮,那东西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可那比云朵还要纯净的魂元根本就不留他们贪恋的机会,便亟不可待的钻进夏微的嘴里。 彭鹜见杜家的爷孙俩郑愕的看着夏微一动不动,他不由也循着望去—— 这一刻,似乎奇迹出现了! 夏微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整个人渐渐充满生气,变得容光焕发,哪还有半点刚才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怎么回事?”彭鹜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那一触可摧的紧张感叫人的神经隐隐作痛。 何嘉他们都忍不住集中到病房门口来,他们跟彭鹜一样摸不清头脑。 然而,知道事情真相的杜家爷孙似乎并没有作解释的打算。 “爷爷,怎么办?”杜若曦深知魂元的价值所在,它虽然不能让人死复生,却远比延年益命的功效来的更大,那是足以让所有人觊觎的宝物! 一颗圆满的魂元,千金不换,一向唯利是图的杜老,此刻竟然没有可惜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虽无六亲,却有贵人相近,这丫头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世上可唯之利太多,有人为财,有人为权,皆是贪念驱使,杜老绝口不提魂元一事,也算是为无知的人造福了。“若曦,咱们走。” 杜若曦隐隐对小狸招了招手,便随着杜老一起走了。 060痊愈 深更半夜被叨扰,又空手而归,还做了一个亏大发的赔本买卖,杜老心中越想越不服气,于是脚步一顿,调头回来对彭鹜说道:“医生出门看病还有出诊费呢!送外卖的还有小费呢!你大半夜叫我出来,还不意思意思点儿?” 本来彭鹜对此也是过意不去的,见这老头不知客气,心中的懊丧顿时一扫而光。“我钱包在椅子上,要多少,你自己去拿!” 彭鹜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白卉在去“魂天”之前,把他们所有人身上的钱财都给搜光了!所以,杜老虽然在椅子上确实找到了彭鹜的钱包,可里面除了一张照片和一堆亮瞎人眼的银行卡和之外毛儿都没有! 倒是钱包旁边的那个小本子里似乎有什么文章,他一气愤,便顺手拿走了。等彭鹜想起来的时候,肯定会上门来要,到时候敲他竹杠也不迟! —————————————— 白卉跟彭飞千辛万苦拿来的东西并没有派上用场,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夏微是怎么痊愈的,就连医生也惊奇连连,满口说着“这不科学”的言论,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早上,夏微精神奕奕的醒来,却看见周围一遭人都跟战场上爬出来似的,但他们眼中的惊喜显而易见。 “微微,感觉怎么样?”何嘉率先问道,虽然早在几个小时前听医生说夏微已经脱离的危险,可她还是坚持留在她身边。她怕夏微一个不小心又除了什么状况! 她留下,奔波了一夜的彭飞自然也不离不弃。孟涛心仪夏微已久,也是不放心,虽然抵不过困意早在沙发上睡去。谢珊跟何嘉一起,在病床边强撑着,怎么说,她也是夏微的好姐妹! 夏微摸了摸肩头,心中甚是困惑。昨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神清气爽的醒来竟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她一摸之下,哪里有伤口!? 浑身上下都完好无损,夏微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可一切太过真实,真实的让夏微忍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性! “我这是死了吗”可何嘉、谢珊他们怎么都会在这里? “你昨天可吓死我了!端木夜把你送我家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会死掉!”想起昨晚的事,谢珊心有余悸。她抬起双手,上面还有干涸的血渍,那都是为夏微处理伤口还没来得及清洗而留下的。 听她们说什么死不死的,何嘉立马连“呸”了几声。最近夏微已经够霉的了,别一个两个乌鸦嘴再招惹来什么晦气! 不过,等等!这件事跟端木夜有什么关系啊? 何嘉斜眼看着谢珊,一脸怀疑,“端木老师去你家做什么?” 现在捂嘴已经来不及了,都怪她一个不小心给说漏了嘴!谢珊神情闪烁不已,支支吾吾的说道:“他好像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就在我家借住了几天。” 何嘉不由自主想到暧昧的地方去,阴阳怪气的“哼哼”了两声后。她看上谢珊有所保留,但也不戳破。反正有木有发生见不得人的事,大家心照不宣。 “我的伤怎么都好了?”夏微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感,似乎伤口的痕迹也不见了,这不得不让人在意啊! 虽然这件事何嘉已经跟彭飞解释过一遍了,她依然乐此不疲的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们拉来一个怪老头儿,还有他的孙女儿,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反正你就是好了!” 跟彭飞当时的反应一样,夏微听完后仍是一头雾水的感觉。这世上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人的残败的身体瞬间痊愈的?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何嘉神秘兮兮道:“其实我早就听说咱们镇上有个占卜的地方,很灵的,我怀疑那个占卜师就是那个老头子!我刚跟珊珊商量了,过几天咱们一块再去那个地方看看。” 女孩子的浪漫主义情怀相当严重,即便这世上存在什么不科学的诡异事情,她们也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尤其是何嘉更对这一套深信不疑! 眼下,夏微对痊愈一事没有科学的解释,又听谢珊说医生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便对何嘉的话半信半疑。 虽然夏微的身体状况已经转好,可彭飞心情清楚,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因为那个对夏微不利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微微,你当时有没有看到是谁伤的你?” 昨天的事虽然记忆犹新,尤其那种恐怖的感觉更是刻骨铭心,但也仅止于她发现血袋,被什么东西追赶,被什么东西抓伤,被什么人解救,之后的事情她便记不太清了。 她绘声绘色的将那段过程把发现血袋前后的事情讲述出来,尤其在她受伤时着重的强调了一下。“我满脑子只有逃跑,可当时整个人吓软掉了!在听到那个声音后,我爬起来没命的逃——”夏微本该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的,可她更多的是惋惜,“要是我当时能回头看一眼就好了,都怪之前一个戴眼镜的高中女生忽悠我,说什么人的肩膀上各有两团阳火,说不宜夜行,还不能突然回头,要是吹掉了阳火自己也活不成” 夏微絮叨不已,一听她说及那个戴眼镜的女生,何嘉跟谢珊面面相觑。她们都想到了同一人,便是被她们“绑架”来的杜若曦! “你说的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应该就是那个怪爷爷的孙女儿。”孟涛早就醒了,一直坐沙发上听夏微讲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孟涛沙哑的声音,彭飞熬红了的眼睛,还有何嘉跟谢珊满脸的疲惫,这一切都让夏微暖在心里,却也过意不去。“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 “不行!”何嘉立马来了精神,她一想到夏微还置身危险,便害怕不已。“那个杀千刀的还没抓住!他肯定是以为你看到他的脸了,才对你穷追不舍,想要杀人灭口!” 夏微对关心自己的朋友们心存感激,可另一方面又于心不忍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要不这样,我去上课,一整天都呆在学校里。人多眼杂的地方,谅那人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谢珊眼中怀疑这办法的可行性,正要严词说教,却被何嘉一把拦住,见这丫头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也好!但是放学后,你一定要让慕风送你回来,不要回自己家,到彭飞家、我家都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跟人牵线搭桥呢!这段关系要是不成,看她是不会罢休了! 夏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虽然很不想辜负何嘉的期望,可也知道八字还没有那一撇呢,别错叫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反被慕风耻笑了去! 夏微想着先将何嘉敷衍了去,至于要不要护花使者那就另当别论了。其实她早就不想在医院呆着了。这里虽然是救人命的地方,夏微却感觉这里也是不祥之地,天知道她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还会出什么事端!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061日记 老杜家,杜老一大早就给宝贝孙女杜若曦烧了一锅红薯稀饭,还备了两个窝窝头。 杜若曦顶着鸡窝头,吸溜着晾好的稀饭,啃了一口窝窝头,惺忪的双眼盯着杜老手里的本子不放。 “爷爷,你不吃饭,抱着个本子研究什么呐?” 杜老也想知道这本子里有什么,他可是一直坐等着彭鹜来把这本子要回去呢!不过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敲竹杠,他得先瞧瞧这本子里头的文章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再琢磨琢磨敲彭鹜多少竹杠。 他一翻本子,从里面滑溜出一张纸片来。杜老将纸片从地上捡起,没留心拆开看里面的内容,便把纸片搁到了饭桌上。 戴上老花眼镜,一看本子的扉页上写着“夏微”二字,杜老心中一咯噔,不由悔道:“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搞了个大乌龙!合着这本子是病了的那丫头的,不是姓彭的!” 杜若曦嘴里的窝窝头没来得及咽下,含含糊糊道:“你拿人家本子做什么?” 杜老做贼心虚,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歪门心思告诉杜若曦,便没理她。他自顾自地翻看着本子,只看了一页,他便忍不住赞叹道: “好字!” 从那娟秀的字迹来看,杜老便感觉夏微品行端正的为人。虽然两人的交集几乎微乎其微,杜老心里莫名的对夏微喜欢的紧,另一方面他对她的身世又好奇的很。 日记本的第一页记载的是今年三月份的某一天发生的事儿—— “我快十八岁了,十八岁,那是人生的一个分隔符,是小孩成长为大人的一个过渡点。在外面,我是人眼中无父无母的坚强女孩,在家里却要事事依靠奶奶。关于独立人生,我首先想到便是自己洗衣服。可奶奶意外的固执,我知道她老人家能够心甘情愿的为我操揽一切,但我已经是大人了” 见杜老看的津津有味,杜若曦好奇,便凑过去一瞧,不由拍桌子怒道: “爷爷!你竟然没经过人同意就看人家的日记!”她一把抢过夏微的日记本,叉着腰瞪着眼睛对杜老说教,“你懂不懂的尊重人家的隐私啊!” 杜老嘴一撇,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他自知理亏,不敢狡辩,老脸是挂不住了,便埋头海吃起早餐来。 哪来的给人家放哪去,杜若曦可不敢这么说。她怕自己一转眼,杜老又抱着人家的隐私猛侵犯。杜若曦刷牙洗脸后,把日记本塞进书包里,背上便走了。 杜若曦本来是想把日记本还给夏微的,可一到医院听说她一大早就出院了。扑了个空后,她又一路打听,才知道夏微在原林大学就读。 虽然杜若曦读的高中就在原林大学附近,可眼下这点儿她若不敢进奔到学校去,只怕是要迟到给班里扣分的。于是她便决定先去上课,课间操的时候再把日记本给夏微还去。 —————————————— 夏微深感重获新生的畅快,虽然何嘉已经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那个追杀她的人,可夏微却觉得她大惊小怪了。 才两天没来学校,这里就像多了某种变化般,让人心生新奇之感。 夏微笑容满面的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慕风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还不待她坐定,慕风便问:“夏微,你的身体没事了吗?” 夏微神情一顿,有些不自在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 她本不想撒谎,可更不知道等慕风追问起来,自己该做怎样的解释。但对他隐瞒那些,夏微的心里实在不好受。 见她眼中涌动着莫名的伤感,慕风有些抱愧。当他听到有人嘲笑道“夏天生病的人都是笨蛋”,不禁怒由心生。那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从她看向夏微的那种尖酸的眼神中便清楚可见。他狠狠地瞪向那个碎嘴的女生,见她脸色狠狠一变,匆忙低下头去,这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预备铃刚落,慕风在夏微周围扫视一圈,问道:“你那些好朋友呢?” 夏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周围,有些怨愤自己,抬头冲他不自然一笑道:“他们陪了我一晚上,现都在家休息呢。” 他们的付出,夏微看在眼里,暖在心头,可同时又深深的自责自己的不中用。如果自己的身上没有发生那些不祥的事,她的朋友们根本没必要劳累担心。 虽然夏微坚持来学校上课,可一小节课四十五分钟里有半个多小时,她都抱着肩头心不在焉。 一大节课后,慕风都没怎么跟夏微搭上话,不免有些着急了。就在这课间,他注意到一件事,有个身穿高中制服的女生跑到他们教室门口抓着一个人问道: “请问夏微是不是你们班的?这是她的东西,能不能帮我还给她?” 慕风看了一眼伏在课桌上发呆的夏微,见她并没有留意到教室门扣的事情。也难怪,他们的位置离教室门口有段距离,而慕风听到那女生口中的“夏微”二字,才敏感了些。 那个同班答应帮忙的女生似乎叫张娇娇,可她并没有向夏微归还本子的打算。她百无聊赖的一翻,看到本子里的内容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赶紧招收召集了其他几个女生。 “快来看!快来看!是那怪胎的日记!” 那本子竟是夏微的日记?! 慕风脸色一变,倏然起身,可还没迈动脚步,便见日记本出其不意的被另一个人抢走了—— 端木夜! “你们竟然偷看别人的隐私,啧啧——”端木夜的话里听不出责备,玩笑的成分倒是有许多,“也不叫上我?” 且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要跟张娇娇她们同流合污,从他霸占夏微日记的态度里便得知这男人根本不打算将日记里的内容跟别人分享,包括张娇娇那些女生。 “端木老师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快点一起看啦!”张娇娇才不管那本子里写的什么日记,她现在只想跟端木夜肩膀挨着肩膀,头靠着头坐在一起! 这些女孩的心里全都写在眼里,几乎有把一个人淹没的疯狂趋势,端木夜却应付自如。“这东西我就没收了,你们老师我最喜欢一个人犯罪了~” 这半真半假的玩笑,经过一个挑逗的眼神竟显得暧昧极了。张娇娇她们这些花痴看呆了,等回过神时,才发现端木夜拿着日记已经走远了。 慕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差点一个冲动向端木夜追讨回夏微的日记!可冷静一想,他有什么资格做这种事?就算将这定义为正义感驱使,换来的也不过是端木夜的一番嘲弄! “夏微,夏微!”慕风将夏微叫起来,难掩紧张,他恨不得替夏微纵身飞去将日记抢回来!“你的日记本,我刚看到端木夜从张娇娇她们手中拿走了!” 夏微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可一回想,昨天何嘉确实将她的日记本从家里带去医院,今天出院的时候一时给忘记了,可她的日记本怎么会在张娇娇手里。 062教务主任 来不及细究,夏微赶忙冲到门口,果然见张娇娇她们鬼鬼祟祟。 “我的日记呢?” 张娇娇对她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不料夏微竟然直逼着她近了一步,那陡然间生寒的气势立刻撕破了张娇娇趾高气昂的面孔,叫她仓皇无措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端木夜呢?” 被那双凝着冰霜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张娇娇只觉自己的心脏被如利刃般的寒风刮过一样。谁也不知道一向温润娴静的夏微也会有这么无情冷酷的一面。眼看怒色就要如汹涌的海浪一样推进夏微的脸孔,张娇娇赶忙指着端木夜离开的方向说道: “他朝那边走了!”待夏微转身之际,她居然好比放下了一块大石,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端木夜会不加节制的看日记里面的内容,一瞬间,被侵犯的羞耻和对案犯的憎恶铺天盖地的包裹了夏微的全身! 此刻,她来不及计算仅存的理智还剩多少,她只想找到端木夜,拿回日记! 端木夜,最好祈求不要让夏微找到! 当夏微看到端木夜伏在办公室的窗边,迎着当空的烈阳,享受似的翻看她的日记一页又一页,竟还不时的扯起唇角轻笑两声,硕果仅存的理智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了! “啪——” 夏微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巴掌已经落在端木夜的脸颊上。手掌上传来的痛楚,提醒着夏微冲动的那一幕。 她有些张皇的看着捂着脸颊郑愕不已的端木夜,她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渐渐堆积满的愠怒,那如狂涛骇浪般的情绪,几乎能无声无息的扼住一个人的呼吸! 但不知怎地,端木夜眼中不再见一丝微波涟漪,却让人更加为那其中空白的含义忍不住战栗! “还我日记!”夏微尽量表现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借以掩饰心中对刚才冲动之举的一丝丝愧疚。 有那么一刻,夏微真以为端木夜会还手!她的心跳就像摇滚节奏的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待端木夜紧绷的全身放松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自嘲起来—— 她为什么要怕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端木夜是个危险的男人,他能不遗余力的作弄人,不费手段的玩弄人,这还不至于让夏微一败涂地的对他俯首称臣! 就算他是暴君,在他无常的统治下终究会有反抗他的义士。何况夏微尚处在叛逆期,有时难免会冲动行事。 就是那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倔强,将端木夜击得溃不成军。他是暗夜帝王,是众星簇拥着的月亮,总是用自己存在感无可匹敌的光芒去伤害别人,却还未习惯受伤。 亏端木夜竟能收敛那一瞬炸开的暴戾,成功压制住撕裂这本日记的冲动,他不怒反笑,笑的极其暧昧,好似刚才的那一巴掌无关痛痒。 “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在我面前找存在感,你大可以像其他女生一样对我投怀送抱多好~” 侵犯了她的隐私,没有一句道歉也就算了,竟还无所顾忌的说出这般调戏人的话来。 夏微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面红耳赤,对他主动张开的怀抱也无动于衷,可她心里却如地动山摇一般,狂躁不已。她不知道端木夜究竟看了多少日记,知道了有关她多少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那些羞耻的只能一个人在夜里独自向日记本吐露的小心思,还有那些狼狈和失去一样的痛苦…… 她不曾一刻暴露自己的伪装,此刻竟越想越觉得委屈,在双眼湿润视线模糊的一刹那,她一把夺过端木夜手中的日记本,落荒而逃! 云高天阔,骄阳似火,端木夜久久的久久的郑鄂在原地…… 从夏微一回教室,慕风就发现她脸色不对,不由关心问道:“夏微,你没事?” 夏微垂头丧气的哀声长叹,恨不得剁掉这只作恶的手掌。尽管端木夜那人可恶至极,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冲动反省,“我居然动手打了他一巴掌……” 慕风一听这话,立马紧张的扳着她的肩膀打量她的全身,“那你有没有怎样?他有没有对你怎样啊?” 奇怪了,慕风神经什么啊?搞得他早知道端木夜会对夏微出手不逊似的! 可夏微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学分,“呜呜~我这学期的艺术课该怎么过啊!” 见她相安无事,慕风也就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心生不解,凭他对端木夜那个男人的了解,他绝不会容忍别人触犯他的威严,他真就因为一个耳光而将夏微无罪释放吗? 慕风又替夏微深深担忧起来,他笃定那个自尊心极强到变态程度的男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夏微的! 事实证明,慕风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仅仅在一个课间的时间便满校风雨盛传着“夏微打老师”的流言。一时间,夏微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这就是端木夜的报复,慕风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反倒是他无动于衷,慕风倒觉得稀奇了。 “请一年一班的夏微同学,听到广播后,到一楼教务处来!请……”这个广播,接连在校园里外响彻了三遍,但凡是个健全的人,想忽视它都难。 每个字都跟石头一样投放在夏微的心湖里,掀起阵阵波澜,晕轮下的不安扩散得越来越大,她在慌乱中扫视众人,班里同学多半是幸灾乐祸的嘴脸。 当她的目光聚焦在慕风挂着“担心”的脸庞上,犹如一股暖流渗进心里,与波澜相消,却泛起了另一层让人心痒难耐的涟漪。 夏微好似得到了鼓励一般,变得无所畏惧了。“我去去就来。” 慕风不放心,也随后去了。 跟预料中的一样,端木夜果然向教务处的教导主任告小黑状了。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最舒适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好似在享受一场颇有趣味的游戏。 “主任好……” 夏微的话音未落,郑主任便声色俱厉的质问她:“夏微同学,你是不是打了端木老师一耳光?”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似乎是想起那一巴掌的厉害,端木夜满脸委屈的揉着脸颊,这无疑是在给郑主任和夏微之间火上浇油! “他没经过我的同意,翻看我的日记……” 郑主任压根没有听她解释的打算,反正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她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我问你,是不是!” 夏微看出来了,郑主任这个老女人是在千方百计的讨好端木夜。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偏向这个男人。她承认端木夜是有几分姿色,可难道他们的眼睛都瞎了吗?没看出这货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吗! “是……” “道歉!快给端木老师道歉!”郑主任不由分说,就要将这件事盖棺定论了。 夏微一怔,心里明白郑主任不会管来龙去脉了。纵然她有不对,是端木夜错在先,他一句抱歉也没有,凭什么她要唯唯诺诺的先说声对不起。 “我是不会道歉的,除非他先承认自己的错误!”夏微的牛脾气一上来,就算八个骡子也拉不动她! 郑主任摆着十足的官威,大发雷霆,好似那一巴掌跟打在她脸上一样。“夏微你简直是目无尊长!” 夏微并没有被她的气势所压倒,即便是鸡蛋碰石头,她也无法容忍自己对端木夜这种男人示弱!“是他先偷看我的日记,侵犯我的隐私!” 打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夏微坚决不服输,但跟掌握学生生杀大权的教导主任硬碰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063情书日记 “信不信我给你处分!”郑主任直接拿出杀手锏相要挟,搞不懂她千方百计的讨好端木夜有什么用,能换来他一眼青睐吗?暴露的只不过是那张丑恶的嘴脸! 这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吗?夏微隐隐作呕,不过她意已决!即便这个处分会成为伴随她一生的污点,她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而委曲求全!否则,日后每每想起这段,自尊心都会在撕裂中剧痛。 夏微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她双手落在桌子上,倾身向前,直逼郑主任,似乎要她看清自己眼中的坚决! 夏微这强势的模样,忤逆的态度,几乎可以算是对师长的大不敬。郑主任非但没有及时的控告她,反而吓得往座椅里一跌,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算给我记过,我也不会给他道歉!” 夏微的宣言好比是给端木夜下达的战帖,在这场华丽的战争中,只有你死我亡! 恰恰这两个都是不轻易认输的人,端木夜摆明了要看夏微低头,得到的却是她的不回头。 郑主任火冒三丈,往往不服管教的学生最为棘手。她算是碰到长钉子了,她滑动鼠标调出夏微的档案,当真是要给她来个“开门红”! 端木夜就想夏微对他服软,没打算叫她难堪。再说,这是他俩之间的游戏,即便是要利用别人来伤害彼此,端木夜也不容忍初他以外的人给给予夏微打击,这是他的专利! “主任,算了,也是我不对在先。”要是夏微没有甩头走人,她也不见得会瞧见端木夜为她求情的这一幕。 这已经不仅仅是关于端木夜和夏微之间的矛盾了,郑主任被夏微顶撞,失了颜面,心里自然觉得老大不痛快,她定要做些什么来报这一箭之仇! “我绝饶不了她!太过分了,她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不给她点教训不行!”郑主任气炸了! 端木夜唇角微微一挑,眼中却不见一丝笑意。他靠近郑主任,忍受着她身上廉价刺鼻的香水味,如屠夫一般无情的眼眸直逼她的双眼。 “我说不用了。”端木夜一字一句。 好似置身云端,陶醉在巅峰似的飘渺中,郑主任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她受蛊惑似的点点头,脸上还露出一个花痴笑容。 夏微一回到教室,就发现书包里的日记本不见了!如果端木夜不是跟她一起在教务处,夏微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拿走她的日记,要说这是谁的恶作剧,那肯定跟张娇娇一伙儿摆脱不了关系! “张娇娇,我的日记呢!?” 张娇娇坐等夏微来质问她似的,早有准备的样子让夏微肯定她就是罪魁祸首! 可张娇娇双手一摊,左手空空,右手空空,炫耀她有多无辜似的,还特别风情万种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你日记了?就算是我拿的,怎么,你也要给我来一巴掌吗?” 这时候还要凭证据说话吗?!她无非是想为端木夜抱不平,可夏微怒涛难平,似要喷出火来的眸子狠狠地瞪着快意无比的张娇娇。她一把揪住她的马尾,几乎将她整个人拎起来! 头皮被撕扯的疼痛叫张娇娇尖叫不止,她不住的骂道:“贱人,快放手!” 夏微充耳不闻,直逼近她因疼痛扭曲的脸孔,冷冷的说道:“张娇娇,你越界了。” 张娇娇哪里受得了被她这样牵制,她张牙舞爪,精心修过的美甲朝夏微的脸上抓去! 夏微怎会被她伤到分毫,揪着她马尾的手一转,张娇娇整个人几乎扭了个大平角弧度,头皮一挣,竟被夏微单手摔到课桌上! 头上、背上,皆是疼痛,刷的一下,张娇娇不加节制的呜呜哭起来! 如果是个男生可能还会对她怜香惜玉,可在她对夏微做出连番打击的时候,别妄想祈求夏微还会忍气吞声!倒是有几个男生来为张娇娇求情了。 “张娇娇,你就把东西还给日记。” “夏微,你也别太过分!” 夏微淡淡的朝他们一看,接下来是她的领域,不容不相干的人来侵犯。再说,丢的不是他们的日记,他们自然不着急! 再没人敢上前求情,各个都噤若寒蝉,眼前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夏微,谁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再问一遍,我的日记呢?”夏微转而继续逼问张娇娇。 张娇娇生怕她会再动手伤她,心有余悸的往后挪了挪。她现在才见识到,比起夏微对她做的,她之前对夏微做的那些恶作剧都是小儿科! 一个胆小的女生,怕了夏微这种暴虐不认人的驾驶,连忙将夏微的日记从张娇娇的挎包里掏出来,双手给夏微奉上。 夏微刚接过日记,一个跟彭飞关系比较好的男生从楼下冲上来给夏微报信:“夏微,你快去一楼的告示板看看!” 还不待夏微有所反应,就见张娇娇浑身一震,埋着头不敢看任何人,逃也似的推开围观的人跑走了。 “三农,什么事?”夏微走到跟她通风报信的那男生跟前问道。这男生本名叫农善,大家伙儿都亲昵的叫他三农,这里面并没有鄙夷的色彩。 农善比手划脚,看上去有些滑稽,“有人把你写的情书贴在一楼告示板上了!” 情书? 这从何谈起? 别说情书了,她长这么大,连普通的信都没写过一封! 夏微一头雾水,农善从何得知那是夏微写的情书? 正对着一楼大门口,特别醒目的位置上立着一块粘贴各社团部门通知的告示板。此刻,告示板前被围拥的水泄不通。圈外的人宁可破了脑袋也要拼命往里面挤,真不知前面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人! 见当事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夏微来了”,原本都跟鸭子似的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回头一瞻某女的风采! 一时间,哄闹的嘘声四起,也不知哪个作祟的人在背后推了夏微一把,教她猝不及防,踉踉跄跄,若不是有人及时扶住,只怕她一个跟头栽在告示板上! 夏微抬眼一看,那助她的人竟是慕风,此时四周更是暧昧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慕风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在,可不知为何,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暖暖的似要把人的心神都融化! 如垂柳扶风,夏微整个人都要飘飘然了!当她定睛往告示板的正中央一看,不由从头红到脚后跟,尤其是脸颊好比夕阳染红的霞光一般,美得惹人爱怜。 那是夏微的一页日记—— “我是夏微,他是慕风。我心慕风,欲与这个如破碎钻石一样的男孩共化夏日里的一缕微风,翻山越岭,漂洋过海……” 夏微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么肉麻的句子,可这分明是她的亲笔日记,如轻声细语情话一般的字句还真如情书一样! 这定是张娇娇将这页从夏微日记本里撕下来贴在告示板上,想要全校人看夏微的笑话! 被曝光的羞耻,对张娇娇的恼怒,虽然这两种情绪不能混为一谈,它们却同时吞噬了夏微的理智! 夏微赶忙将那页日记撕下来,滚烫的脸颊好似被开水烫过一般,她极力隐藏的感情竟被当成了众人的笑柄! 不知何时,夏微和慕风二人被校友团团围住,不留他们一丝逃跑的出路!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他们竟齐刷刷的重复着那个如同魔咒般的口号!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在中央这个小舞台上,夏微第一次体会到了身为女主角的感受,虽然此刻她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的心里仍有一丝小小的期待,希望自己能走进慕风的世界。 但她又害怕的不得了,如果这只是她一厢情愿,接下来叫她如何收场? 064不祥之兆 慕风会不会响应群众们的呼吁,和夏微一起牵手,他似乎在挣扎,似乎有什么阻碍在他与夏微之间。 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却无比自觉,他不能回应这个普通女孩的恋慕。 从慕风尴尬的神情中,夏微看到了不祥之兆!她好想逃,可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如蓄势待发的狂澜,只等将她淹没! 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期待,夏微早就忘记何时写过这样羞臊的日记。在慕风做出回答之前,夏微做了个惊人的举动—— 斯啦——斯啦—— 她当着众人的面,将那页如情书般的日记撕的粉碎。她一边撕一边若无其事的对慕风说:“不要介意这个,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怎么可能不介意!? 连自己也不记得何时写的? 这听上去太像夏微不想被慕风当面拒绝而被众人笑话的借口! 在鸦雀无声的世界里,夏微的鼓噪的心跳声刺痛了慕风的神经!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为任何人动摇,所有的禁锢却在夏微将粉碎的日记丢入垃圾桶的那一刻而打破了。他废了很大心思才将那修复如初,可真的能如初吗? 夏微和慕风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任务,虽然他们并没有众望所归的成为一对情侣,却成了大家眼中公认的金童玉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夏微决定远离慕风。她回到教室便将位置调到了最后,然而她这种显而易见的疏远却招来了慕风的不快! 她如今的态度远不必那日记文字里洋溢的热情,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心情意,慕风不可能将这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相反,这在慕风心中激起的波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深远! 放学铃一响,夏微就匆匆忙忙收拾了书包,仓促的快步离开教室。她这种明显是躲着谁的行为彻底击垮了慕风的理智!从他在课上无数次的回头,夏微就知道他会纠缠上来。 “微微,我们得谈一谈!”经过日记被曝光一事,慕风跟夏微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一番,别说夏微,就算是一向习惯了成为焦点的慕风也受不了那种暧昧的目光。 “如果你想说的是日记那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夏微加快了脚步,却没能将慕风甩开。放眼一扫,都是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的视线,她又匆忙低下头去。 “夏微,你听我说,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慕风急于想要给夏微证明什么。 可夏微却在心里对这句话的分量嗤之以鼻,一样?怎么可能会一样?几乎是被告白了,他心里是得意了,可她却难堪的不得了! “夏微,你等等!”慕风的每一次靠近换来的都是夏微的逃离,可他不明白了,明明该逃离的是他,为什么偏偏每一次却要忍不住靠近!他拉住夏微,强迫似的让她正视自己,“夏微你看着我!自己中意的女孩也喜欢自己,我真的很高兴!” 夏微浑身一震,他也—— 带着怀疑,夏微审视着慕风,似乎要从他无比认真的神情中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他是认真的吗? 还是他的演技太好了? 为什么他那温柔的似要滴出水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那里面压抑了千言万语,一触便要喷薄爆发出来似的!夏微小心小心再小心,唯恐一个不小心戳破了那层透明的屏障,会将她、他都吞噬在洪水泛滥的情绪里! “但是我们现在有太多难以诉说的苦衷,”慕风知道,即便他接受了夏微的感情,夏微也不一定准备好了回应他。“我不希望这是我们脑子发热的决定,等你——等你做好心理准备,今天的所有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这种如表决心似的宣言,打得夏微措手不及!她不敢相信慕风竟也对她倾心有加,如果这是梦,她宁愿一直梦下去! 好梦不长,夏微很快便认清了现实。像慕风条件这么好的男生,备受瞩目,走到哪里都不乏女孩子的尖叫,又怎会对她这个怪胎青睐有加? “如果这是安慰我的话,根本没必要,我很好!”她不好!一点都不好!这会成为她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然而受伤的不止夏微一人,当她看到慕风不加掩饰的黯然,她整个人被愧疚感包围。她才是被害者,偏偏慕风看上去比她的处境还悲惨! “……到时候我会等你的答案。” 为什么,明明都拒绝她了,离去的时候还要给她埋下希望的种子!?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 经过这么一段插曲,夏微将何嘉之前对她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她跟慕风早早的在校门口就分道扬镳了,如果她开口请求慕风当护花使者,后来的事情便不会那么麻烦了! 张娇娇之前在夏微那儿吃尽了苦头,她早退后便养精蓄锐、招兵买马,叫了一帮子朋友将夏微堵在暗巷里! 夏微不是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仔细一数有七人之多,除去趾高气昂的张娇娇之外,剩下全是清一色男性,无非是街头小混混! “夏微,你敬我一寸,我便还你一丈!”张娇娇咬牙切齿道,一点也没从之前的教训中学乖!她仗着人多势众,便嚣张跋扈起来,退出外围对那些小混混发号施令,“她就交给你们了,随你们处置!” 见夏微的模样有几分姿色,那几个那人便暴露兽性,态度猥琐至极!夏微正心烦意乱,一瞧他们不怀好意的样子,更是隐隐作呕! 她三拳两脚撂翻了两个打头阵的男人,惊得其他人都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失算了,本以为对付的是一个柔若无骨、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哪知她一出手竟这么彪悍,大有一妇当关的气势! “你们怎么那么没用!快上啊!”张娇娇慌了,她自己也没料夏微出手竟会这么迅捷勇猛。别说是女子,竟然连莽汉也拦她不住! “你可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她还会功夫!”其中一个小混混颇不满张娇娇的态度,他大概也是看出来了,夏微非比寻常。于是,他给其他弟兄递了个眼色,他们纷纷给夏微退出一条道路来。 夏微转换了一下心情,先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大兜子食材,跟寻常一样,到彭家忙碌起来。 饭都做好了,彭家父子还没有醒,可警车的呼啸声由远渐近,夏微便知是对面何家的人回来了。她打开门,正好赶上何仲迎头走来。 气氛似乎不对,夏微记得,何仲从来不会在自己门口拉开警笛。而且看他一脸凝重的神色,似乎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走到夏微跟前,何仲不由分说掏出手铐,拷在夏微的手腕上,生硬的说道:“夏微,跟我到局里走一趟。” 何仲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她铐起来!? 夏微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厚重,她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餐厅,一桌的盛餐还来不及与人分享,她便要先行离开。但是—— 看看腕上锃亮的手铐,夏微的心寒了几分,何仲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将她带走吗? 夏微还是头一次坐在警车上,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她的思绪如沸腾的水一样不断翻滚。一路的沉默几乎是难耐的煎熬,夏微忍不住问道: “何叔叔,出什么事了?” 何仲犹豫了一下,声音低沉的叫人害怕,“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女生叫张娇娇?”从后视镜中看到夏微肯定的点头,他才继续道:“她死了——” 065致命幻觉 张娇娇死了!? 这个消息对夏微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夏微始终不敢相信,尚在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跟她叫板的人,此刻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么…… “是被杀。”如果对象不是夏微,何仲绝不会来亲自实行逮捕行动。 夏微现在终于找到了造成内心忐忑的那股源头,可伴随事情的真相大白,她也终于明白她此刻坐在警车上的原因—— 跟张娇娇发生过摩擦,甚至有过肢体接触的夏微,有莫大的杀人嫌疑! 可怎么可能?? 杀人! 这种事情,夏微都不敢想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宁愿用自己的血去喂蚊子,也不会动手拍死它! 张娇娇的父母在警局认领完女儿的尸体,便泣不成声。他们的女儿花容月貌,那么年轻,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便被人一刀捅死了!张娇娇的母亲哭肿了眼睛,一见到何仲铐着夏微进来,那双眼睛里立马恢复生气却只有对夏微的憎恨,深不见底的憎恨! “你还我女儿命来!你还我女儿命来!”张娇娇的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如充满怨气的厉鬼一般,张牙舞爪的扑去就要索夏微的性命! 若不是周围的警员将她拦住,只怕她真要让夏微在这里血溅三尺,为她女儿偿命! 何仲赶忙将夏微带进审讯室,也算是避人耳目。 夏微虽然同情那人丧女之痛,可为什么笃定就是她杀了张娇娇? 夏微满腹疑惑,她是跟张娇娇有过节,她也出手以做教训,可从没想过要做出伤人性命那种出格的事情来! 此刻,审讯室里只有夏微跟何仲两个人。她不会乞求何仲相信她的清白,也不想据理力争,在死亡面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为什么麻烦总是时时刻刻围绕着她?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甚至不留她喘息的余地! “微微,跟何叔叔说实话,你有没有杀张娇娇?” 作为警察,何仲的这种审问多有留情。可作为认识了十八年的长辈,夏微可就要对他另当别论了。 他怎么可以怀疑她!? 夏微忘了,何仲不能完全代表何嘉。何嘉能够完全无条件的相信夏微,可何仲的身份复杂,这要求他不得不对各方面有所怀疑,有所顾忌。 “……没有。”满腹的委屈,夏微要向谁倾诉?她不由的将对何仲的怨言统统转嫁到了何嘉身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她究竟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证据对你很不利,杀死张娇娇的刀子上经鉴定有你的指纹,还有五个人证一口咬定人是你杀的!”何仲不用仔细给夏微分析当下的情况,她便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那七八个证人应该是之前张娇娇发号施令的那几个小混混!至于那个刀子,夏微也想起来了,是她空手夺白刃,将其中一人手里玩弄的瑞士军刀给缴了的。 呵呵,这一切——还真是讽刺! 自己耀武扬威的结果换来的却是致命的矛头! “我上午在学校是跟张娇娇发生了一些摩擦。放学的时候她带了几个人把我堵在巷子里,其中一个拿着刀子威胁我不要动,我夺过他的刀子,顺便撂倒了两个人。他们没敢再动我,我就去了市场买菜,最后去了彭叔叔家。” 这是大致的流程,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辩解。反正清者自清,那个别有心机栽赃她的人一定会伏法! “对不起微微,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我必须先把你关在这里。”除去公事公办,另一方面也是为夏微好。何仲也觉得事有蹊跷,与其将夏微放在外面乱跑而招惹更多的嫌疑,不如让她呆在这里也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独自一人在审讯室,夏微想了很多—— 安抚死者亲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算夏微不被当做杀人凶手,她也无法原谅自己,也无颜面对他们。毕竟,是她间接害死了张娇娇! 就在她埋头忏悔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人影。 “张娇娇?”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审讯室里? 乍一见夏微,张娇娇也是一愣,可随即两眼一瞪,指着夏微尖声骂道:“夏微你这个贱人!!”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还真和她的母亲如出一辙!“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夏微头疼欲裂,很快意识到眼前的张娇娇是她幻想中的产物。她对张娇娇的死无法释怀,深感抱歉,她承认自己要负上一部分责任,可难道这一切不是张娇娇她本人咎由自取吗!? “不是我杀的你!”夏微呐喊出否认这一切的心声,可这一点儿都不能缓解她心中的罪恶感!“不是我!不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死的那么惨!”张娇娇就像噩梦一样,纠缠着夏微。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疯狂,那眼中仇恨的火焰几乎要把夏微焚烧的尸骨无存! 夏微退到墙角,她不敢正视张娇娇。这个复仇女神的大驾光临,直将夏微逼如泥泞的沼泽,每一次的挣扎只会让她陷得更深,陷得更深…… 让她最为难受的,还是挥之不去的罪恶感。逃不掉,躲不开,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夏微,我不会放过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幻觉!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陪葬!!” 幻觉!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可为什么这幻觉是那么真实? 张娇娇的身影,张娇娇的声音,没有经过任何过滤的处理,赤/裸/裸的呈现给了夏微,撼动着她的神经,摧毁着她的理智,打破了她最后的精神防线! 几乎在张娇娇扑来的一刹那,夏微孤注一掷的做出了反应,她举起椅子朝“幻觉”砸去,张娇娇狰狞的身影终于一晃不见了。生怕“幻觉”重现,夏微冲到门前,不断的敲打房门,神经质的嘶喊: “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被困孤岛一样,无援无助叫人绝望!无论多少希冀都会以幻灭剧终,所以夏微不再心存一丝侥幸。可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门把手转动了,那好比扭转乾坤的举动,将夏微拯救于崩溃的边缘。 “微微,是不是你在里面?” 听到熟悉的声音,这一刻,夏微的神经一放松,竟落下眼泪来!她哽咽的唤着那人的乳名,强忍着亟待宣泄的泪水,“嘉嘉——” “你等等,我去找我爸拿钥匙!” 何嘉似乎走远了,惊觉此事,夏微又慌乱起来。方才那被死亡逼近的恐惧又重新席卷了她的全身,一阵又一阵的惊寒,一波又一波的战栗,没有空调的审讯室里竟有着接近临界点的温度!不做出疯狂的举动,一定会被冻僵,夏微拼命的捶打紧锁的房门,她不想呆在这里! “咚咚咚——” “嘉嘉,不要走!” “咚咚咚——” “放我出去!”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夏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好似天地未开的混沌,淼淼一片都是破不开的黑色的绝望! 突见一道亮光闯入视野,夏微举起什么东西朝那砸去! 只听嘭的一声,椅子撞在墙面的玻璃上,却未伤那面不透明的玻璃分毫,只落了个横倒在地面的下场! 夏微抱着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仿佛这世界唯独她一人,寂寥的让人发疯! 天旋地转,支离破碎的记忆,无法拼凑的画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连根拔起,却好痛好痛! 066七窍流血 脚下是干涸得龟裂的土地,眼看河坝那边的水汹涌澎湃,她却怎样也拉不动那道锈迹斑斑的闸。夏微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瞬间心里竟如此空落落的慌!那里分明就有什么存在,可掘地三尺也挖不出一丝有营养的东西! “咔嚓——” 门那边终于有了动静,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的人,夏微整个人一放松,身子一软,竟瘫倒在地! 乍一见满室的狼藉,何嘉先是一惊。可这远不如夏微的情况糟糕,何嘉立马推开父亲,冲去扶起夏微,一手堵在她的鼻子下。 夏微也觉不对之处,伸手一摸,那湿热的感觉无疑是血的触感! 鼻血? 不止如此,夏微的耳朵边,眼角皆有血的痕迹! 夏微捂着沉闷的胸口,喉头一动,竟呕出一大口血来! 夏微立即被送往医院,经过一系列仔细的检查,医生却告诉众人,夏微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 “七窍都流血了,这还叫正常!?”何嘉原本就一肚子气,这会儿听了丁典没价值的报告,立刻爆发了!她可没忘记这个“庸医”是如何偷偷摸摸将夏微运出医院,出了事故不说,还是害得夏微伤痕累累的罪魁祸首! “那医生,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吗?” 还不待丁典回复彭飞的话,另一个人便斩钉截铁道:“不行!” 众人应声看去,见一个拎着公文包且衣冠整整的男子随彭鹜一道来。此人叫慕楚,是这镇上知名的律师。他被彭鹜请来作为夏微的辩护律师。 让何嘉跟彭飞微微一惊的是慕楚身边的慕风,原来大名鼎鼎的慕楚跟他是父子关系么? 看来,慕风也很担心夏微的境况。 “我是夏微小姐的律师,在事情没有解决前,若非必要,任何人都不能跟我的当事人接触。” 一听慕楚这么说,何嘉好似被打入冷宫,虽然她心里明白慕楚大律师这么决定是为夏微好,可仍因被置身事外而感到恼怒! 然而心里不好受的不止她一人,就连跟夏微相识不久的慕风都对慕楚的“判决”有所质疑。“爸,夏微是我……我们的同学,难道你认为我们会对她不闻不问吗?” “风儿,你知道规矩。”慕楚的铁面无私,没让人觉得他有多高尚,倒怪他有些不近人情。 “我们就不能跟她说说话吗?”看一眼戒备在夏微病房门口的两个武装警员,虽然知道跟夏微见一面不现实,慕风还是忍不住请求道!天知道他心中有多么懊悔,要是那时他不顾夏微的忌惮而做出了选择,此刻也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 慕楚似有动容,就在此刻,丁典站出来说话了,“我想——在夏微跟律师谈之前,还是想让她的朋友进去看看。我能治好她身体上的伤,可是——”丁典推开病房的门,将呆坐在病床上的夏微暴露众人眼前。“接下来,已经不是我的领域了。” 慕楚看向彭鹜,得到他的首肯后,才默许了慕风之前的请求。只怪那病房的门太窄了,一次容不下那么多的人一拥而入。何嘉率先冲到夏微身边,她看上去……好像整个人被抽空了一样! 手铐将夏微连在病床上,她哪儿也去不了,可是她人在这里,明明是张着眼的,它们却因意识飘远而空洞。 何嘉就像看到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见她稍稍一动,反而被吓了一跳!“微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嘉嘉啊……”夏微似历经了一场劳筋骨饿体肤的体验,心志被消磨殆尽,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我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被锁住一样……” 何嘉看向她的右手腕,事实上,夏微的确被锁在床上。那个透着寒光的手铐,似乎昭示着夏微背负着十恶不赦的罪行! “嘉嘉!”夏微猛的抓住何嘉的手臂,她这毫无预兆的动作看的何仲心惊肉跳,他生怕夏微凶光毕露,伤了他的宝贝女儿!何仲按抢的举动,换来彭飞一个冷眼,这让何仲本人也多有不自在。 “我和你之间是不是有过约定?”夏微专注的逼视着何嘉,急于寻求答案,似乎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许久。 何嘉的脸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她的目光躲闪着夏微的视线,支支吾吾道:“现在、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夏微有些气馁,又困惑的看着彭飞,喃喃道:“还有彭飞……我和你之间是不是也有约定?” “微微,你现在被控杀人诶,还有功夫管什么狗屁约定!”夏微不在状况,何嘉干着急,一时失控爆了粗口。 “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两个约定,却忘得一干二净,嘉嘉,不该是这样的。”夏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触碰了什么开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却虚无缥缈的抓不住! 夏微被锁住了,她极力想开开那道门,直觉门里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她推不开,拉不动,如同置身迷雾。 “什么?我被控杀人?”夏微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重点吗?反应未免也太慢了!“我没有杀张娇娇!” “我知道,我知道!”何嘉安慰似的轻拍着她的背脊,“你要不要跟慕风的爸爸,律师谈一下?” 两姐妹谈心,其他男性基本上是靠边站,就连彭飞也没多做打扰,可他心里却在想着自己什么时间跟夏微有过约定了,同时更好奇她跟何嘉之间的约定是什么。 慕楚终于可以跟夏微面对面交涉,可有太多人不回避,这让他觉得多有不便。如果他跟夏微多跟警方保持沉默,反倒是像他在教唆夏微认罪伏法似的。他索性开门见山了。 “夏微小姐,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慕楚似乎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可以帮夏微洗脱嫌疑。“一是,鉴于你未满十八周岁,我可以尽量给你争取减少刑事责罚。另一个倒是可以轻松些,夏微小姐,我听说你在接受心理治疗……” 言下之意就是夏微可以假装精神病患者而逃脱法律制裁吗…… 为什么他可以说的那么轻松?! “框框——”夏微挣了挣手铐,慕楚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等着将夏微送之凌迟! 何嘉和彭飞无疑是相信夏微的清白,那些“判决”就像加诸在他们身上一样,背负着不能洗白的冤屈,不甘滋养着愤怒! “爸,夏微不可能杀人!”无凭无据,慕风宁愿被父亲指责自己感情用事,他也相信夏微的清白! 慕楚还没来得及置一词,夏微便怒极反笑道:“这两个选择的结果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无非是要她承认杀人的罪名!“张娇娇不是我杀的!在我离开那个巷子之后,她一定是跟那六个人又发生了什么!” 何仲心神一动,忙问:“六个?” 何仲的算术不差,他肯定目击张娇娇被害的证人是五个!他立马掏出手机,调出那五个目击证人的照片来,让夏微一一辨认。 “就是他们,张娇娇带着他们把我堵在巷子里,我教训了他们其中两个,就是这两个——”夏微尤其强调了一下其中一个样貌猥琐的男性,“这个人还拿着刀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咦?我记得还有一个带兜帽的家伙呢!”显然,她说的这个人并不在何仲列举的范围内。 067被拘留了 夏微对那个带兜帽的家伙有些印象,因为大热天还唔得那么严实,似乎是鬼怪了些。可现在一回想,当时她身陷暗巷时,那人一直不动声色,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本面目,这就更奇怪了! 好在那五个目击证人为了配合调查还留在局里,何仲打去电话让手下的警员顺便询问了一下,可问道的答案跟夏微给出的线索大相径庭—— 那五人一致矢口否认,现场从来没有第六个男人,更别说带兜帽的家伙了! 这倒令人匪夷所思了! 如果夏微没有撒谎,那问题一定出在那五个目击证人身上!何仲很快便找到蹊跷之处了,那五人被分开询问,然而他们描述的张娇娇被害的过程居然一字不差,就好像五人事先商量好一样,背了同一张草稿! 鉴于血库失窃,从林护士长那儿吸取的教训,何仲立马会意这五人一定是被吸血鬼控制了! 如果张娇娇的谋杀案涉及到吸血鬼,那便不在何仲的能力范围内了。他退出病房,找到彭鹜商量主意,却见彭鹜在跟谁通电话。 彭鹜之前便从慕楚那里了解过了,若要未雨绸缪,就要尽早做好一切准备。如果夏微要凭借精神疾病逃脱法律制裁,这不得不叫白卉准备一手,毕竟白卉是夏微名义上的心理医生。 而且彭鹜一直对夏微在审讯室里出的状况耿耿于怀。他虽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夏微会七窍流血,直觉白卉应该明白。所以他给白卉打去了电话,说明了眼下的情况。 “……我早就说过,蚁尾草的副作用很大,并不能消除微微的记忆,只会把她的记忆‘笼’起来!”电话那头,白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夏微接二连三遭遇不幸,好似被厄运之神缠身一样,叫人刚松了一口气,还没准备好迎接下一个打击的时候,它便猝不及防的给你再次下达了预告函!“就现在看,蚁尾草对夏微的影响不只是牢笼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彭鹜忙不迭追问,就连他这个外行人都觉得不妙了,真恨自己当初不听白卉的劝告! “能在微微衣服上加蚁尾草香的人,一定是她亲近的人。”白卉记得,夏微的衣服上有蚁尾草的异香。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彭鹜,这个男人根本没当一回事!“你说那个人不会加害微微,这个我不否认,但我也不完全肯定。她能将蚁尾草运用自如,一定对它的效果十分了解,并包括它的副作用。微微深受其害,蚁尾草对她不仅仅是简单的牢笼作用,日积月累下已形成坚固的堤坝。你知道摧毁一个堤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微微肯定是情绪过于激动,精神与堤坝相撞,才会导致七窍流血。” “这么说微微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彭鹜心中的疑惑明明已经解开了,不知为何却觉得更深了。 “这不是你我能控制的。”白卉这么说自有道理,毕竟谁也不能钻进夏微的脑袋里,控制她的情绪。“我会尽快开出微微的心里医疗证明,但是我想微微是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的,你还是尽快把凶手抓到!” 这种事情用不着白卉交代,彭鹜也知道该怎么做。多几手准备总是好的,但问题是现在他根本无从着手,事情来的太快了。 彭鹜一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行动,何仲便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完,他脸色微微一变,继而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那笑意里,竟有些嗜血! 何仲似乎有意推迟张娇娇谋杀案的调查进程,既然夏微根本没什么大碍,他便以嫌犯的名义将她送去拘留,不得任何人靠近。 另一方面,何嘉等人反对何仲的做法,一路跟到警局去“捣乱”,在那里跟闻讯而来的谢珊和孟涛等人碰了面。 何仲不知忙什么,一直抽不开身,何嘉只好去找母亲冯悦求助。冯悦拗不过牛皮糖似的宝贝女儿,破例对她松口了一回。不过为了避人耳目,她将女儿拉到空无一人的审讯室。 “嘉嘉,你别着急,微微会没事的。”冯悦安抚女儿。 “怎么会没事,你们都把她拘留了,见都不让我们见!”安慰的话说多了,听着也觉得虚假,何嘉没那么简单被蒙混过去。 “我们现在的重点不在微微身上,我们怀疑那五个目击证人有问题。但是微微现在仍逃脱不了嫌疑,我们只好先把她关起来。再多我就不能说了,你赶紧跟门口那些同学先回去,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母女俩说完悄悄话,冯悦便去忙了。谢珊、彭飞、孟涛三人立马将何嘉堵在审讯室里,准备套她的话。 谢珊一进审讯室,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一脸嫌恶道:“怎么又是这味道!?” “消毒水的味儿。”孟涛也发觉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谢珊想起什么似的,鉴于最近怪事不断,自己终于碰上了一个,她难免有些兴奋过头。“昨天晚上,微微不是在我家呆了一会儿吗,她的血弄得到处都是,可今天早上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沙发、地毯上干干净净,满屋子都是这种消毒水的味道!” “是你们家保姆打扫的!”何嘉心里有些怪她大惊小怪了。 谢珊却摇了摇头,她原本也觉得这事儿不奇怪的。因为她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今天中午就斥责了保姆一下,可保姆居然说那些血迹根本就不是她打扫的,而且她连见都没见过哪里有什么血迹!“不是哦,我问了。” 何嘉只觉脚下一亮,思绪不由自主放开,她记得这间审讯室就是夏微之前出状况的那一间。当时夏微七窍流血的时候,血也落到地上一些。可低头看看,足以映出整个人身影的光洁地面,哪里有什么血迹!? 何嘉自嘲的笑笑,都怪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为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儿,也开始疑神疑鬼了。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夏微会没事的,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说实话,他们对夏微杀人这件事,各怀着不一样的心情,但唯一相同的心情就是,着实为她担心。尤其是和嘉,她隐隐感觉父亲在预谋着什么。 068戴兜帽的 拘留室里,并不只有夏微一个人,还有一个醉醺醺的流浪汉躺在椅子上背对着她,正埋着头昏天黑地的酣睡,那扰人的呼噜声叫人静不下心来! 不知是不是夏微的适应能力太强,她很快融入了铁栅栏里的环境,几乎学会了对那醉汉的呼噜声充耳不闻,却不能对眼前的张娇娇视而不见—— 幻觉,又开始了! 夏微对张娇娇的形象定格在她死之前的模样,她身上穿的仍是那件露出酥胸的小吊带,和露着小蛮腰的低腰短牛仔。一模一样的还有就是她对夏微满眼的憎恶! “对不起啊,我想把你想象得更好,想来想去,你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跟踩了狗屎一样的表情……”夏微好像忏悔一样,低着头喃喃自语。她并不是害怕张娇娇,而是恐惧内心的罪恶感。“对不起啊,如果当时我晚离开一点,也许你就不会死了。” 不见张娇娇的身形有半点动作,她便坐到夏微旁边,似乎特意在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事到如今,她怎能不埋怨夏微。 但是事到如今,不管是谁说的对不起,还能挽回什么?张娇娇不想死,年华未老便已逝去,身后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只能带着它们暗自伤悲。 “以前我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恨你,现在我明白了。”死亡竟然能给一个人带来这么多的沧桑感,花样年华的张娇娇似乎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蜕变成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人。她目视前方,目光虚无缥缈不知聚焦在何物之上。“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别人的目光,我们费尽心思也讨不到一点儿好。” 回想曾经,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其实不是真正的朋友,都是坐在一起攀比吃穿用度的酒囊饭袋。然而一身寒酸的夏微,似乎拥有了全世界般。每次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脸,张娇娇之流都想扑上去撕扯破坏! “是你想太多了。”如果刚才张娇娇的话是一种赞美,夏微无力承受。“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但是那种感觉我不会忘记,你大概知道,小时候彭飞、嘉嘉、珊珊,孟涛他们其实一开始他们都不喜欢我。每次做游戏都把我排挤在外,我孤零零的在一旁看着你们,你们笑我也会笑,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快乐。彭飞说我忘记了很多事,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如果事情变得不正常,问题一定出在我身上。那个杀了你然后嫁祸给我的人,他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否则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啊张娇娇,把你拖下水真的很对不起,你恨我是应该的。” 跟自己的“幻觉”倾吐过后,夏微的心情终于轻松了几分。但她最后的那几句话彻底激怒了张娇娇! 说来说去,自己的死归根结底还是夏微的责任!她只不过是别人向她寻仇报复的牺牲品吗!? 她不甘心!她死的好不甘心啊! “我恨你恨你当然恨你!不要以为坐在一起说了几句话我们就算是朋友了!”张娇娇怒目圆睁,她霍然起身,像是被恶鬼附身一样!“我说过就算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利爪伸来之时,夏微只觉得一股森然的寒气扑面而来。那疯长的锐甲,如磨好的刀刃,还没碰触到她的肌肤,脸上就觉得被玻璃刮了一样疼! 就在这时,封闭的拘留室内,不知从哪儿刮起了一阵邪风,席卷着整个铁栅栏,也迷了人眼。 风停了,夏微张开眼,将挡在眼前的胳膊拿开。一切平静如常,除了那醉汉的呼噜声。张娇娇不见了,也根本察觉不到那怪风的踪影。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作祟,夏微薇觉得自己似乎是该看心理医生了。 夏微想通了,有人蓄意将张娇娇得死人栽赃嫁祸给她。她不知自己究竟跟谁结了深仇大恨,以至于让他用人的生命来开玩笑。深感罪恶的同时,夏微更愤怒那个人变态的罪行! 仔细想想,这一切似乎从她在太平间发现血袋开始。夏微没有看清那晚追杀她的人的模样,却清楚记得那只抓在她肩头的手指,似某种金属一般。她甚至还记得那只有猛兽特有的指甲撕破她皮肤的锋利感—— 那是人的手,却也不是人的手! “呼噜——呼噜——”那醉汉还真能睡! 暮色降临之前,夕阳染透了天边,不知不觉昏暗的拘留室也摄入了那血一样的颜色,直到灯管骤亮,白炽的光芒也没能驱散一室的骇然! 夏微只觉背脊陡然一凉,某种钻心的寒意自脚底而发,很快袭遍全身!肌肤上的毫毛好似被谁揪扯着一般,阵阵的疼痛感提醒着夏微在太平间遇害的那晚!如出一辙的恐惧感撼动着整颗心脏,然而不一样的是,这次夏微终于得见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个带兜帽的男人,就站在铁栅栏外。无声无息的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夏微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更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甚至也不知道他何时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窥视了她多久! 夏微留意到,他的右手上,缠了一圈绷带。兜帽之下,夏微虽然看不清他整张脸孔,却清楚可见这家伙嗜血的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表面上夏微先发制人,其实早就被占了先机! 从他对夏微的追逐战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却极其享受捕获的乐趣!他爱极了猎枪下的猎物四处逃窜的狼狈样子,还有他们眼中的绝望是滋养他欲/望的上乘佳品! 可是,夏微不一样—— 那人抬起缠满绷带的右手,歪着头表现出一副困惑的样子,好似那只受伤的手是一个极难的方程式,无论代入任何数字都得不到最佳的答案。 他猛然看向夏微,始终从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身上找不出一丝非凡的品质来!但是他忘不了这女孩的血有多美味,即使远远的站着,也能清楚的听到她血管里的血液流淌着的美妙声音,就像是盛大的无休止的交响,让人欲罢不能! “我才要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是人,为什么夏微觉得他的皮囊之下藏着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我倒想知道在我手上留下不可治愈的伤口,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夏微看向伸入栅栏的那只伤手,心中隐隐被他的话震惊——他是在说,把他的手弄成那样的是她么?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几时创造出了这样的作品? “明明就是你抓伤了我!”夏微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反咬一口。 “哈!”那人怪笑了一声,用完好的左手触碰着栅栏。那是一只漂亮的手,跟夏微记忆中狰狞丑陋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的指尖轻轻沿着栅栏从上而下划过,好似轻抚恋人的脸廓一般。“要不是中途有个碍事的家伙闯出来,你会知道我想要的不仅仅是抓伤你那么简单!”温柔的与其里,字字句句却包含着嗜血的味道,真不知这人究竟是冷血无情,还是人性未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说,那天晚上的确是有人救了她。夏微仔细回想,她记得分明的就是那个如野兽般的低吼声,让她快跑。 “你身边总有些碍事的家伙,跟苍蝇一样围着你转!”那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让他感到屈辱的事情,一瞬间变得暴怒起来!他左手狠狠一抓,他掌下的那一根栅栏竟有些微微变形了!发泄完毕,他又回复到了那种对待热恋爱人一般的温柔姿态。然而他再怎么想做如水君子,本性却已暴露无遗!“你太让我好奇了!昨天晚上,我本来有很多机会杀了你,啧啧——”他又开始打量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如欣赏艺术品一般,“我没想到你会给我留下这样的痕迹……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又趴在栅栏边上,像个充满探究欲/望的孩子,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 然而夏微已经领教过了他的本性,无论他再伪装的多么纯良,嘴角亟待被血填满的快意是欺骗不了她的眼睛的! “我不知道……” 夏微话音还未落,那人受什么刺激般,双手抓着栅栏,整个人几乎要依附上去,发疯了似的摇动,整个牢笼都随之震动!夏微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她生怕连铁栅栏都拦他不住!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伤了我!你伤了我!” 069洗脱嫌疑 为什么这个人性情那么多变?前一刻还温柔的给人嘴里塞一块蜜糖似的,这一秒又变身绿巨人似的残暴! “哐哐哐——” 在那人的剧烈晃动下,整个牢笼似乎都有了松懈。夏微不断的朝拘留室的大门张望,期盼着能有谁来将这个陷入狂乱的兜帽男拉走! 在有人来搭救之前,她必须先想办法稳定这个男人的情绪。 夏微化被动为主动,首先掌握了话语权。“如果真的是我伤了你,一来一往我们也算扯平了!” 对方霍然停止了对铁栅栏的攻击,歪头歪脑的,视线不停的在夏微的肩头打转,“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伤那么快就治愈了?”他突然倾身贴着牢笼,似乎要从那只有手臂粗细的缝隙里钻进来!咆哮似的吼声中带着不甘:“而我的手却跟腐烂的苹果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他会用“东西”来指代她本身的存在,让夏微不得不质疑她是否拥有在这世上立足的资格。事实上,她比那个人更怀疑自己的身份。 “你该去医院,而不是向我来讨说法!”如果是算账的话,那夏微可有得笔烂帐跟他慢慢理清。她要是猜想的不错,就是这个人偷了医院的血袋,就是这个人抓伤了她,就是这个人杀了张娇娇还嫁祸给她! “只有弱势的人才会讨说法!你好像搞错了,我千方百计才把你囚在牢笼里,才不让你背对着我——”自尊心强悍到变态的程度,这个人的性格明明已经扭曲到了极致,乍一看还是个绅士的模样! “张娇娇果然是你杀的!”这果然是个圈套! “你说那个蠢女人啊?她自不量力想要对付你,我只不过帮了她一把,举手之劳~”夺取了人命的家伙,他竟然还能如此轻松的笑出来!夏微可不是茶前饭后的跟他拉家常! “你——杀了人!”人命在他眼中算什么?草芥吗? “怎样?她是主谋,我不过是帮凶!你——简直就跟个逃跑专家一样!要不是你让我那么棘手,我也不会利用那个女人,你——跟我,都是帮凶!” 疯了!疯了!这个人简直是疯了!一个嗜血的杀人凶手,夏微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中闯入这么一个角色。她是想要改变,尤其是在奶奶离开后,但是她从来没有祈求上苍给她平静的生活里制造出这么大的一个波澜,不壮阔,却无比悲惨! “警察很快就回来了!”夏微不想再跟这个变态杀人魔继续纠缠下去。 没错,这里是警局!谅他也不会嚣张太久! 然而夏微的如意算盘却遭来毫不加掩饰的嘲弄,那人的话里带着同情的味道,把人逼到穷途末路,看着他们绝望,似乎是一种享受。“你是说那些连枪都端不稳的警察?” “你杀了他们?”夏微紧张的问。他能大刺刺的站在这里,一定是绕过了警察的防线,但那也是不容易的! “也许只有一两个。”那人侧首,丝毫不见悔意。对他来说,杀一两个人就跟嗑瓜子儿一样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在巷子里杀了我?”当时他分明有那样的机会,何必大费周章如此,还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你啊——是真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那人看着受伤的右手,其实对夏微心存莫大的忌惮。他不敢轻举妄动正因为此,但他也不会轻易原谅让他受伤的夏微。自尊和害怕交缠扭曲,他忽然又意识到留她一命似乎会有更大的价值。这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但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他可以考虑“格外开恩”一次。“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人!” 夏微没料到他深思半天会做出这样一个暧昧不明的决意,这回换她对他嘲弄了一把,她不会跟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凶手有任何关系! 夏微的嗤之以鼻无疑是对那人自尊心的强大冲击,他变得狂暴无比,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气晃动着牢笼!夏微绝没想到他的力气会大到将监牢的栏杆给扯开! 那相邻的两根栏杆竟生生的被他强力掰开! 就在夏微震惊他力气之大的时候,那人身子一委,从他制造出的缝隙中钻了进来。这下,轮到夏微怀疑他是什么东西了! 夏微直觉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可那人似乎忌惮什么,并不敢轻易靠近她。夏微一动,他竟然怯步不前了! 这倒新鲜了,怎么看眼下的形势都是向他那一边倒,但是他为什么莫名其妙会害怕起来?夏微知道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看了一眼那人缠着绷带的手,心想着,难不成真跟他说的一样,那伤是她的杰作? 豁出去了!夏微只得硬着头皮跟他一拼到底,那人对她显然没有杀意。她定了定心神,不再受恐惧感驱使,就在她出手前,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流浪汉竟然一跃而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头被削尖了的木棍,直直的朝兜帽男的心口扎去! 夏微终于看清那流浪汉的模样,居然是彭鹜!但那分明也不是平常的彭鹜,此刻他杀意横生,如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死士,全然不见一丝懈怠! 兜帽男也没料到会突生变故,见人突袭,他狼狈的侧身后退,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他设了个圈套把夏微关进牢笼,没想到自己居然掉进了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里! 彭鹜并没有追击,他抖掉脏乱的假发,从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警惕。他虎视眈眈的看着兜帽男,慢慢移步到夏微身前,老鸡护小鸡般将她护在身后。“微微,躲起来!” 夏微一愣,然后四处一打量,整个牢笼里哪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彭鹜在说笑话吗?再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感觉他好像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彭叔叔,就是他杀了张娇娇!” 不用夏微提醒,她跟那兜帽男刚才的对话,彭鹜也听的一清二楚。他的头微微往右上角一偏,意有所指道:“这房间里装了摄像头。” 循着大概的方向找去,夏微果然看到牢笼的角落里似乎特意安了一个监控装置,此刻那只“眼睛”正对着铁栅栏里剑拔弩张的三人! 刚才的一幕都被录下来了,兜帽男亲口承认了自己杀害了张娇娇,夏微的嫌疑终于可以洗清了!但现在绝不是高兴的时候! 夏微亲眼见到兜帽男以非比寻常的速度瞬间移动到彭鹜面前,他怎么——怎么做到如幻影一般,几乎在眨眼间把彭鹜撞飞了出去!几乎同时,彭鹜借着他的冲劲将那根尖锐的木棍留在了他的腹部! 彭鹜的目标本是他的心脏位置,他的反应远比不上那兜帽男移动的速度,但也值得叫人赞叹一下! 彭鹜整个人砸在栏杆上,又重重跌落,牢笼晃了晃并发出“吃吃”的抗议声。 一时间,血气弥漫。彭鹜可不是唯一的战斗力,夏微毕竟是经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身上的功夫虽然不及他儿子那般厉害,对付几个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 070消失的文字 夏微知道她不是兜帽男的敌手,至少还是可以为彭鹜拖延一点时间的。再说,那人已经被木棍刺伤,夏微自然有了轻敌的心态。 兜帽男眼睛也不眨的将木棍从血流不止的腹部抽出来,预料中的愈合没有出现不说,他整个身体都在渐渐麻痹!他抑制不住惊讶,恐慌的看向手里还没来得及丢掉的木棍。当他的视线触及木棍身上的五星圆图案时,手竟不受控制的一松。怕啦一声,木棍落到了地上,识路般滚到了夏微的脚边! 兜帽男惊恐的看看夏微,又看看从地上爬起来的彭鹜,连连后退,竟无预兆的一转身,钻出牢笼,身形朝大门一闪,就这么逃遁不见了! 危机解除,夏微却一头雾水。她拾起那根还带着血迹的木棍,还来不及细瞧就被彭鹜一把夺去! 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力量,夏微不知道该将那个兜帽男定义成什么东西。她只得问似乎对着一切了如指掌的彭鹜,“彭叔叔,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什么?” 那还算是个人吗?夏微严重怀疑! 彭鹜抓了抓头,视线瞟向斜上方。他忽的马步一扎,双臂一挥,左三圈右三圈过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说道:“他是基因变异的人造人,有超出正常人的力量和速度,你叔叔我是专门为消灭他们而存在的圣斗士!” “哦,难怪!”夏微居然信了!? 一边为她的智商捉急,一边庆幸将这事蒙混了过去,彭鹜撑着老腰,刚才撞的那一下着实不轻!他胳膊一伸,架在夏微脖子上,忍痛道:“微微,快扶我回去!” 回到彭家,夏微一一给关心她的朋友们报了平安。拗不过他们一再追问,她跟他们约定明天到学校再解释怎样脱险。 今天的事情,都是因为一本日记而起。彭鹜之前便对夏微的日记感兴趣,夜里趁着夏微熟睡,摸黑到她房间翻她书包。 这本日记本来已经到了他手里,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被姓杜的那老头儿当宝贝顺手摸了去。他今天追到杜家,才知道杜老的孙女杜若曦已经将日记送还给夏微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本日记会引发一件惨案!如果真要追究,把日记盗出来的他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 奇怪了,彭鹜翻来找去,也没见日记本在书包里。他灵机一动,挥出手臂朝身后劈去! 他这一招,被彭飞稳稳接住! “飞?这么晚了还不睡,跑到人家姑娘的房间里想做什么?”彭鹜这老小子居然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彭飞将手里的东西一扬,彭鹜定睛仔细看去,那不正是他在找的夏微的日记吗!? 彭鹜胸口一紧,心道大事不妙,居然被这小子抢了先机!他一紧张,脱口问道:“你看了?” 彭飞猝不及防的将日记本往他怀里一丢,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给彭鹜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彭鹜怎么就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他抱着夏微的日记本做贼似的躲回自己的屋,就是看禁断小说也不带他这么偷偷摸摸的! 彭鹜迫不及待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面,一下傻眼了——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这本子上怎么一个字也没有!? 他千辛万苦,就偷来了这么一个空白的本子? 彭鹜又踮手踮脚的去把日记本塞回夏微的书包,正准备回房蒙头大睡呢,一瞧彭飞那屋的灯还亮着。他连门也没敲,直接打开了房门,见彭飞枕着手臂躺在床上,似乎没有一点儿睡意。 “切~”彭鹜大失所望,他还以为这次突袭能撞见儿子撸管呢!“还不睡,仰着脸儿想啥呢?” “……”彭飞绝不会告诉彭鹜,他亲眼看着夏微日记里的文字一个一个消失!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彭飞宁愿相信是自己眼花,但是这两天来诡异的事情发生的还不够多吗!“就要睡了。” “哦。”彭鹜像彭飞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青春叛逆期呢!成天不是挤那一脸的青春美丽痘,就是猥琐的抱着电视看毛片儿,要不然就是跟一群狐朋狗友天南海北的吹嘘哪个女人的身材好、哪个女人的身材妙、哪个女人的身材呱呱叫!可看看他这个宝贝儿子,皮肤好的估计连女人都会嫉妒,成天一脸天然的呆,也不知道一个人胡思乱想些啥子东西!身为老爸的彭鹜,森森的为儿子担忧啊,这汉纸咋就一点儿也不像他捏?“要不要爸爸陪你睡?” 彭飞丢他一记白眼,身子一低,灯一关,眼不见为净! 这父子两人之间看似风平浪静,却是各怀心思!彭鹜不知道彭飞察觉到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跟白卉从“魂天”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而对彭飞来说,夏微的存在本是就是一个疑问—— 一夜之间就痊愈的重伤,被栽赃陷害,文字会消失的日记……在她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难以用常理解释! 有人一夜安睡,有人彻夜难眠。 夏微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之后,昨晚在拘留室发生的那一段记忆一下子涌如脑海!经历了那么一场灾难后,真不相信自己居然还能神经大条的睡着! 那个戴兜帽的家伙,他的身影一直在夏微的脑海里盘桓不去!说实话,她对那个男人还是心有余悸的,除了张娇娇,还不知有多少性命丧于他手!那个冷血的魔鬼还在逍遥法外,想想他的目的,夏微真的一刻也不能安心! 无意间,夏微撇见日记本的一角从敞开的书包里露了出来。她兴血来潮,想翻一翻日记,看看自己忘记的那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翻开本子,愣住了——这还是她的日记本吗?为什么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 夏微的心陡然一沉,不知为何一下就想到了课本上的涂鸦被泉水浸泡而消失不见那一事。 可她脑子立时一嗡,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自然而然想起了这件事,仔细一回想,却又忆不起这事的前后了! 难道,她正在慢慢回想起以前忘记了的事? 夏微心中大喜,可一看那空白的日记,瞬间心又沉下来了,想着是不是谁偷天换日,又把她的日记偷走了……? 眼下兜帽男就让她够烦心的了,何必因为一本没什么重要价值的日记雪上加霜?夏微将日记本往书包里一塞,摸了摸前胸都快贴着后背的肚子,到厨房筹备吃的了。 彭鹜拾了几片烤好的土司,狼吞虎咽的吃完,又端起夏微倒好的牛奶,仰头一饮而尽。 “微微,学校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这几天你就先在家里呆着。” 夏微手一顿,差点将牛奶倒洒出杯子。虽然彭鹜没说理由,但她心里无比明白这是为什么。那个兜帽男昨晚带伤逃走,天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给夏微一记闷棍。而且昨晚他表明,夏微是他要捕获的猎物,那样的男人不达目的肯罢休么? “我知道了。”夏微昨晚跟何嘉他们的约定也告吹了。 071早有怀疑 彭鹜吃饱喝足就匆匆出门了。彭飞顶着俩黑眼圈下楼来了,他看上去比平时还没精打采,刚在楼梯上的时候还差点崴了脚! “彭飞,你画眼影啦?”夏微记得何嘉有一阵特崇尚哥特风格的装扮,那几天把自己打扮的跟鬼一样。彭飞似乎也有朝那方向发展的趋势! 这都什么时候了,夏微居然还有余力说冷笑话,他可是担心的一晚上没睡着!彭飞颇有些无奈,他看一眼夏微精心准备的土司牛奶早餐,却没什么食欲。 “微微,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夏微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自顾自的道:“我这几天估计去不了学校了,你去的时候帮我跟嘉嘉他们说一下。” 这件事彭飞在楼上就听见了,可他不明白彭鹜为什么会对夏微有这样的交代。“怎么不去了?你身上的伤不是都好了吗?” “因为——”一时间,夏微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明白了。一想起那个兜帽男,她就有种噤若寒蝉的感觉。“杀张娇娇的那个人,他的目的是我。” “他要杀的人是你!?”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即便彭飞没有亲身经历,他也觉得这里面问题重重。既然那个人要消灭的对象是夏微,又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 “不是,他不是要杀我。”夏微脑子里一团乱,她不清楚那人的底细,更不明白活着的自己对他有什么样的价值。“他要抓我,但是又好像很怕我,我也说不明白!” 见夏微暗自懊恼,彭飞的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他不该因为自己的好奇而对夏微穷问不舍,但是憋在心里也不好受,他只能用最轻的语气让夏微不至于那么紧张。“你怎么会跟那种人有交集?” “他就是偷血袋的那个贼,前天晚上也是他——”夏微并不太记得前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那兜帽男却一味的将伤人的罪名加诸在她身上,可夏微并不记得他们有过拳脚接触!“我不知道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他找去警察局了……呐,彭飞,你相信一个人的力量能把监狱里的栏杆掰弯吗?他出手的速度快的居然看不见!你爸用木棍扎伤了他——” “我爸怎么会在警局?”彭飞打断他,要不是老早就怀疑那老小子在预谋什么,他听夏微说到这里也不至于那么神经质的喊停。 “他好像知道那个人会找上我,一直扮成流浪汉的模样跟我在一个拘留室里。我也是最后才发现那是他,彭叔叔打伤那个人后,那个人就跑了。好在他之前承认了自己杀了张娇娇,被监控录下来,我昨天晚上才跟彭叔叔一起回来的。” 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他老爸怎么会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找上夏微?彭鹜果然对整件事都了如指掌,看样子就连夏微这个当事人也被蒙在鼓里! “微微,你跟我说实话,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其他奇怪的事发生?”彭飞始终无法释怀,夏微险象环生,遇难成祥,这远不能用吉人天相四个字就能解释清楚的! 彭飞也察觉了吗?夏微本来没打算做隐瞒,但这毕竟不是能跟人快乐分享的好事啊!“我的伤莫名其妙就好了,你也觉得很奇怪!我今天早上发现我日记本里一个字都没了,估计是被谁调包了,我不知道谁对我的日记那么感兴趣。还有就是我开始想起以前的事了,你之前也说过我有健忘症。” 难道没有他不知道的吗?彭飞感觉得到,夏微对他有所保留,她在害怕什么?兜帽男吗?不像!如果夏微害怕的是那个家伙,在刚才提起他的时候就应该是一脸的心有余悸,而不是在彭飞追问她过后才露出害怕的表情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夏微去应门才知道是何嘉。何嘉连彭家的门也没踏进去,一看到夏微便劈头就问:“微微,你昨天在拘留室里是不是看到张娇娇了?” 夏微愣了两秒,回头看了一眼彭飞。这就是她对他隐瞒的那部分,奇怪的是何嘉怎么会知道她的幻觉呢?“你怎么知道?” 何嘉直接亮出一个光盘,这才神经兮兮的冲进彭家,熟门熟路的找到电脑房,把光盘塞进了光驱。“这是我爸昨天晚上带回家的监控录像,他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了,我就忍不住偷看了一下,微微,你能不能告诉我张娇娇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夏微有气无力的一笑,她不知道何嘉是在闹哪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因为张娇娇已经死了!昨天她在拘留室看到的张娇娇……那不过是……她的……幻觉!? 幻觉!? 当夏微亲眼看到画面上张娇娇的身影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揉再揉自己的眼睛,一擦再擦电脑的屏幕,根本就抹不去张娇娇在画面里的存在! 这不可能! 录像中,张娇娇凭空出现在夏微眼前。最后张娇娇反目成仇的时候,夏微当时没看清她是怎么消失的,在这段监控里却看的分明——张娇娇被一阵风拘走了! “张娇娇不是死了吗?” “我也想问你。”何嘉的疑问比夏微还要深沉,如果张娇娇还活着,那夏微受到的所有指控根本就不成立! “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幻觉!” “你们说什么呢?”彭飞夹在她们中间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倒让夏微跟何嘉觉得奇怪了,何嘉更是指着电脑屏幕里张娇娇所在的位置,问他道:“彭飞,张娇娇那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吗?” 彭飞异样的看着她们姐妹俩,见她们脸上逐渐布满了骇然的神色,自己竟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他看不到张娇娇! 她们却能看到张娇娇? 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夏微跟何嘉都有见鬼的能力!? 为什么会这样? 夏微不断的问自己,分明是无济于事,有没有人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了?脑海混乱中,夏微忽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她想起在医院里那个眼镜妹,也就是杜若曦说过的话。她当时只当杜若曦的胡言乱语是无稽之谈,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那个眼镜妹……”夏微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可她现在真的迫切的希望能见到杜若曦,问清一切。“之前我们在医院碰到,她说什么我跟她一样,都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如果当时她相信了那眼镜妹的话,又会是怎样的呢? 夏微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就连思维也跟着否定眼下所发生的一切,要怎么退回现实中啊…… “彭飞,带我去隐世居!”何嘉隐约感觉,所有的答案都在老杜家的隐世居里埋藏着。她拉着彭飞就走,却猛的停下,回头对夏微道:“微微,你现在还不能出去!那变态昨天晚上不是逃跑了吗,他肯定还在伺机报复你,你现在这儿呆着,我跟彭飞很快就回来!” 看了整个监控的何嘉,自然知道那戴兜帽的家伙对夏微图谋不轨!现在她不用问夏微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她的疑惑更深了。 路上,本来沉默的何嘉突然问彭飞,“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彭飞转动方向盘,隐世居太过偏僻,前头的路不好走。他不由自主想到前一阵课堂上发生的某件事,那是孙洋死后没多久,夏微却在课堂上叫了孙洋的名字。 “信。”他已经没有理由不信了。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换来了何嘉的诧异相看,她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跟她一样也坏掉了。“回答的这么干脆,你不再想想?” 彭飞懒懒的看她一眼,“我早就怀疑微微能看到鬼了。” “什么!?”何嘉惊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她转向彭飞,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孙洋死后没多久。当时我也不确定,我想追查的时候,夏微正好出事了,偏偏把那几天的事情给忘了。” 072爷孙危机 经彭飞这么一说,何嘉忽然想起下雨那天她跟着彭飞一起偷偷摸摸的跟踪夏微,原来那时候彭飞就已经开始怀疑夏微的不正常了吗? 何嘉眼睛一瞪,哼哼两声后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我倒是想问问你了,你跟微微之间有什么约定啊?”说实话,彭飞对这个好奇的不得了!要不是昨天夏微在医院隐约想起这件事来,他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这姐们俩之间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何嘉一下子就脸红了,神情闪闪烁烁,平时伶牙俐齿的,这会儿倒语无伦次起来,“要、要你管啊!你、你还不是一样,你跟微微之间不也有约定吗!” “没有。”这也是让彭飞觉得奇怪的地方,他跟夏微之间坦坦荡荡。“她估计是记错人了。” 何嘉哼了一声,只当这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不再看彭飞,她靠在车窗前陷入沉思。连环的故事一直都是围绕着夏微展开的,何嘉有种很自私的年头——她并不是想取代夏微的位置,她迫不及待的参与其中,只是想利用夏微的厄运来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改变。 夏微的奶奶,将这条白玉手链送给她,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含义!虽然这份礼物来之途径诡异了些,何嘉依然如此坚信不已。 隐世居似乎出什么乱子了,竟有一帮子人将杜家爷孙俩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越雷池半步! 奇怪了,隐世居不是杜老的地盘吗,这群看似来者不善的家伙怎敢如此嚣张!? “我们家可不是收容所!带着你们的东西赶紧滚!”其中一个人踢了一下脚边的行李。看行李乱七八糟的打包方式,定是他叫人仓促给扔出来的。 说也奇怪,杜老不心疼那些值钱的家当,只将一幅画卷拾起来抱在怀里。他还是老样子,肩头上挂着个搭连,却没了在彭鹜面前顽倔的气势。 “都是一家人,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杜老低头慨叹,自知这世间人情冷暖,却没料想眼前这人竟对他们爷孙孤寡也不容情。 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要不是还惦念着那么一点儿人情,只怕这人一口啐到杜老脸上也不奇怪。“别说的那么亲!你跟我们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爸老糊涂,你别以为我好糊弄!这一阵叫你们住这老房子里不收你们租钱,已经是对你们大慈大悲了!” “我跟你爸已经说好了,只要把钱凑齐,你们就把房契还给我们……”饶是杜老一副请求他宽宏大量的模样,那人仍不为之动容。 “我呸!那我爸还说好了等我结婚的时候就把这老房子划到我名下呢!”这人不近人情不说,竟还动气手来了。 他推了杜老一把,杜若曦立马护着她爷爷,对那人怒道:“你就会欺负老人和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那人上下挑了杜若曦好一阵,那色眯眯的样子好像当场要把她的衣服给扒光似的!感受到他明显的“视奸”,杜若曦忍不住一哆嗦,全身汗毛根根竖起! 彭飞跟何嘉认识那个带头肇事的家伙,那个男人是这附近有名的土豪,叫杜铭军。同样是富二代,何嘉觉得身边的这位姓彭的品行真是好很多! 不理会何嘉飘来的幽幽视线,彭飞上前,他本人无疑去解围,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可得理不饶人的杜铭军一看到他,立马脸色一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边递着烟一边叫着“飞哥”。 好,就冲着杜铭军跟彭飞的这层关系,何嘉收回前言。原来他们是穿一条开裆裤、一个鼻孔出气的兄弟! 彭飞推拒了杜铭军的殷勤,“我有些话要跟这位老人家说。” 这话说的虽然婉转了些,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杜铭军也算是个聪明人,会意了彭飞的意思后,便对身后的那些人一挥手,更是对彭飞毕恭毕敬道:“那飞哥你先忙,我带人到附近等着。” 说是附近,杜铭军约摸着彭飞不会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呆多久,便跟他请来的那八九个帮手一起站到隐世居拐角的地方。杜铭军一直观察这边的动静,似乎等彭飞一走,他就准备好跑过来继续之前的事。 这么看来,杜老和杜若曦这爷孙俩估计是逃不过杜铭军的驱逐了! 被人看到这么狼狈,杜老的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不记得彭飞,但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差点把他家门儿踹坏的何嘉。 他家—— 杜老望一眼隐世居的旧宅子,走上去将门两边挂着的“通天理”、“知人命”的牌子摘了下来。再抬头看看当初还是他亲自将“隐世居”挂上去的牌匾,老人家心里唏嘘不已。 这家,对他们爷孙俩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杜爷爷,我又来了!”生怕杜老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她这张脸似的,何嘉专门跑到他跟前打招呼。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也算是对上次深夜打搅他老人家睡眠的道歉了。 “你又来干嘛!没看我招牌都拆了吗!”杜老也不是有意给她使脸色,这都没家的人了,能心平气和的给人笑脸才怪了呢! “杜爷爷,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啊?那啥,我好像跟我朋友都看见了,你记得我那朋友,就是前天晚上你见的住院的那个。” “你也能?”杜老倒是小惊了一下,随即正了正神色,把摘下来的牌子收尽行李箱中。“若曦,收拾一下,咱们走。” 诶?这就走了?她还什么都没问到呢!何嘉哪能就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于是她立马扑上去霸住他们一个行李箱,她这是豁出去了! “杜爷爷,你这是不相信我?还是你不方便说啊?”何嘉不是没有看出来,杜老似乎有他的为难之处。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我劝你跟你朋友不要趟这趟浑水!”杜老似乎是黑脸专业户,除了在他宝贝孙女面前装装乖卖卖萌,当然他从来也不会跟钱钱过不去。 杜老的话显然把何嘉跟彭飞吓住了,杜若曦看不下去了,把手里散落的衣服往箱子里一丢,站起来责备杜老:“爷爷,你别又吓唬人!”杜老被杜若曦一喝,还真乖了不少。杜若曦一转脸,看看彭飞,又看看何嘉,口气里尽是抱歉:“对不起啊,我爷爷就是这样。但是他说的没错,有些人灵性过高,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到的这并不奇怪,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一张扬的话,反而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杜若曦似乎是个很好说话很好亲近的女生,何嘉没来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同时也对他们的遭遇升起一股同情。他们爷孙二人,又带着这么多行李,能投靠哪儿去呢? 彭飞简直就是何嘉肚子里的蛔虫,且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心帮杜家爷孙,反正讨价还价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他有听彭鹜抱怨过,口中那个见钱眼开的老头儿大概就是眼前这位长者了。不过就眼下情况,他老人家惜财也是有苦衷的。 彭鹜身上的那几块钱,估计入不了杜老的法眼,不代表他没有交换的筹码。“这样,你告诉我们想知道的,我可以帮你打发了那群人。” 杜老微微一愣,明显是为这条件动容了。何嘉更是强买强卖的帮着他们将行李往宅子里拎,“就这么说定了!”她暗暗朝彭飞竖起来大拇哥,心里想着彭飞跟夏微在菜市场混了几遭后,也练就出了一身杀价的本事! 073逢魔之子 杜老迟迟不肯进门,倒不是他不领情。虽然亲眼见了杜铭军那色胚子面对彭飞时低头哈腰的怂样,他心里还是不放心。就算彭飞出面说情,杜铭军那小子也不一定买他的账! 杜老跟被谁掐着脖子似的,伸着脑袋,目光尾随着彭飞一路跟到了宅子的拐角处。 只见彭飞似乎跟杜铭军交谈了几句,杜铭军那小子果然变脸了! 杜铭军隐隐目测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似乎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也没那么怕彭飞了。他手一抬,就要招呼身后的那群帮手教训彭飞。哪知他的手还没放下,就被彭飞给钳住了! 杜老虽然老眼昏花,却也看的分明。彭飞这一下有几分力道,拇指直接嵌入了杜铭军腕上的脉管!老人家忍不住多打量了这深藏不露的年轻人几眼。 杜铭军疼的直嚎,渐渐感觉被彭飞制住的那条手臂不是自己的了!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各个都对彭飞忌惮的不敢上前半步。一下没了人势,顿时杜铭军的气势也蔫了,对彭飞忙点头称好! 尽管脱困了,杜若曦可没把彭飞当救命恩人一样感激。她担心杜铭军再次找上门之后,会变本加厉的对他们爷孙俩凶残。“喂,你威胁他们没用!他们还会再赶我们走的!” “至少有一阵他们都不会来了。”彭飞当然不能给他们一世无忧的保障,但能保得了他们一时是一时。说不定此行过后,他跟这家人就再无瓜葛了。 杜老异样的眼光让彭飞浑身不自在,听老人家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廖家的人?” 为什么连他也这么说?彭飞记得,那天晚上在“魂天”的时候,那个叫嵩哥的也这么问他。难道这老头儿也是从他刚才的招式里得知的吗?可他刚才出手,连半招的程度都不到! 不待彭飞回答,何嘉抢先道:“他姓彭,叫彭飞,是市长的儿子。” 杜老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走到门前重新将招牌挂上,一边招呼道:“把行李都搬进去。” 别看彭飞纤瘦,力气倒不小,肩上扛了一个,胳膊底下夹了一个,手里又拎了一个,一点儿也不显吃力,一口气几乎将大半的行李都移进屋了。 当彭飞跟何嘉看到杜老将他一直宝贝的锦布花卷挂到正对堂屋门口的墙上时,两人都是一惊,那画上的人太像夏微了! 但看那画的材质,似乎是上了年头的,便推那画里的人定不可能是夏微本人。于是,何嘉禁不住问:“这画里的人是谁啊?” “是我们老杜家的老祖宗跟她儿子。”杜若曦已经对他们是表情见怪不怪了。刚才杜铭军撵人的那出闹剧,肯定惊动了他们老祖宗的神像了,杜若曦待爷爷将画一挂好,便点了几株香,两人对着画像拜了一拜。 拜完神像后,杜老坐在小凳子上,点燃了烟斗,抽了几口才神情幽然的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不过别怪我老头子事先没告诉你们,有些事,为我好,也为你们好,我是不会说的。” 何嘉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她似乎对自己能“见鬼”的新能力丝毫没有顾忌。有关这个新能力,她自然有一大堆问题想要请教杜老,可发言权却被彭飞抢先了。 “让微微伤口痊愈的人,就是您?”用科学解释不了的就是诡异事件,彭飞希望杜老能就此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不然他会一直耿耿于怀。 “这件事是跟我有一定的关系。”杜老就没打算将“魂元”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彭飞没强人所难的意思,杜老虽然没说清道明,夏微的伤痊愈这件事也算是有了答案。跟他不一样,何嘉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她看不惯杜老在夏微的事情上有所保留,便追问道: “那微微再出事了怎么办?” 杜老抿了几口烟草,幽幽的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天边的湛蓝,好似涌动的海水一样,清澈得让人抑制不住热泪盈眶。“你们真想保护她的话,就顺其自然。” “那微微能看到——” 何嘉还没说完,杜老便打断了她,“她眼中的世界跟你我看到的都不一样。不管是我们,还是我们能看到而别人看不到的那些,在那丫头的眼里都是一样的。” 何嘉跟彭飞不明白杜老的意思,就连杜若曦也似懂非懂。杜若曦拧着眉头思前想后,突然恍然大悟的怪叫一声,“啊!难怪那跟老祖宗长的很像的姐姐看不到阳火。” 记得杜若曦在医院给夏微传授的阳火之论,当时她就有种感觉,夏微体质偏阴,比她的灵力还高出许多,应当比她看的更分明才对。但是夏微不仅看不到阳火,还认为在她眼中穿梭的亡魂也都是正常人,经杜老这么一说,杜若曦想明白了—— “那姐姐是逢魔之子!” 逢魔之子? 虽然不理解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彭飞跟何嘉都从中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尤其是在杜老怪杜若曦多嘴时瞪的那一眼,彭飞更加确定这“逢魔之子”的禁忌所在。 被爷爷凶了一眼,杜若曦学乖了,她搬着个凳子坐杜老旁边画圈圈,再不插一句嘴了。 “什么是逢魔之子啊?”何嘉的语气中难掩迫切。 杜老依旧是一脸让人摸不透的神情,经烟雾笼罩,更显得飘渺起来。他慢悠悠说道:“成为逢魔之子的契机有很多,阴历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出生的孩子,还有赶在日全食那天出生的孩子,或者在夭折中重生的孩子都可能成为逢魔之子。这是我们驱魔师家族一直以来追寻的时机和目标……” “但是微微的生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啊!”何嘉仔细回想,一直以来夏微身上都没发生过什么怪事,直到最近才显露——不对!何嘉猛然一怔,她意识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 “你让爷爷把话说完。”彭飞继续听下去。 “万事万物无出阴阳之外,在逢魔之子眼里没有阴阳之分。他们看到的所有都是正常的存在。” 见杜老不再说下去,彭飞问出刚刚在心底萌生的一个问题,“您怎么知道微微是逢魔之子?” 正如何嘉刚才惊觉的那样,夏微出生的时机不对,小时候有没听说经历过什么大灾难,难不成还有其他成为逢魔之子的契机? 杜老从肩上挂着的搭连中摸出一张纸,对何嘉来说那分外熟悉。她曾经在夏微病房的枕头下目睹过这张写着日记的一页纸—— “那是微微的日记!” 何嘉的证实叫杜若曦和彭飞同时惊讶了一下。杜若曦以为她早把夏微的日记还回去了,彭飞惊讶的是在他亲眼目睹夏微整个日记本上的文字消失后,没想到竟然还会有漏网之鱼! 仔细一看,那张纸并不是出自夏微的日记本,应该是从别的本子上撕下来的。难怪这张纸上的日记会不受影响,尚保存的玩好。 “爷爷,你怎么可以偷看人家的日记!”杜若曦气鼓鼓的道,她昨天分明说的明白,看来还是没说到老人家的心里去。 “我怎么知道它会从本子里掉出来!”杜老赶紧为自己辩护,再说要不是因为这张日记,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夏微是逢魔之子呢! 何嘉跟彭飞一看,这日记上写的正是他们跟踪夏微那天她身上发生的事。 074盲灵麻瓜 “……孙洋接不到雨水,他好像跟空气融为了一体。我呼吸着他,眼睛里却是他无比真实的存在。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死了,我真以为眼前的就是他本人,在我看来他生前死后并没有什么差别……跌倒时,在我们身体交错的那一瞬间,我目睹了死神夺命的那一画面。我的灵魂几乎穿越到了孙洋的身体里,听着自己身体被撕裂的声音,感受着不欲生的痛,在无望中乞求救命,在黑暗中期盼最致命的一击……” 孙洋!? 早在之前夏微就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鬼了吗!?何嘉完全没有察觉到。 果然是孙洋,跟彭飞怀疑的不差。但是他看不出从这个日记里杜老是怎样判断出夏微是逢魔之子的。他仔细想着杜老的话,杜老说在逢魔之子眼里没有阴阳之分,那就是说夏微根本就分不清人和鬼—— “……在我看来他生前死后并没有什么差别……”就是这个吗? “之前微微看到孙洋,为什么我看不到?我今天明明看到张娇娇了啊!”何嘉有些着急了,她很渴望有“见鬼”的能力。难道不觉得这很新奇吗,就像老天爷在她身上开挂一样,就像在网游里学了一项新技能,让人兴奋不已。 杜若曦弱弱的说了一句,“有些人的灵力不稳定也是很正常的。” 哈?敢情这技能的施展还有一定的成功率吗?擦,这又不是合成什么极品宝石! 杜老看一眼天色,突然揉着肚子抱怨起来,“说了这么多了,我这个老头子都饿了,若曦,都快晌午了,去做饭!” 何嘉觉得杜若曦好亲近,便自告奋勇跟她一起到厨房帮忙,“我也来帮忙!” 堂屋里就剩杜老跟彭飞这一老一小,彭飞没了顾虑,便问出一直不敢在何嘉面前提起的话题。“爷爷,除了催眠术跟意外事故,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可以抹消掉一个人的记忆?” 杜老异样的看他一眼,他本来也是故意支开那俩丫头,好给彭飞交代一些事,没想到这小子也保留那么多。“有。巫医的药,还有其他一些强制性的力量。” “巫医?” “就跟现在的一医生差不多,但他们擅长炼制一些稀奇古怪却疗效甚好的药。”顾念彭飞的恩情,杜老说了许多,最后扯到彭飞的身上。“小子,我看你身手不凡,功夫是跟谁学的?” “我爸。”彭飞的一身本事,都是被彭鹜逼着练出来的。 “你爸只教你了功夫?”彭鹜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老小子竟生出这么个优秀的儿子,这倒让杜老对他刮目相看了。“好好,你医院里的那位朋友不是凡人,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别被坏人利用了去!而且她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近这一片不太平,你们更要小心。” 杜老最后的警告让人觉得颇有些深长意味,彭飞看着手里的那页有关孙洋的日记,若有所思的问道:“逢魔之子除了能看见平常人看不见的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能力?” “有我们驱魔师难以企及的能力。” 也就是驱魔了,但是让文字消失也在这个范畴内吗?难不成夏微日记本变成空白的那件事并不是她本人做的? 之后,杜老又给他们传授了一些驱魔的知识。在杜家呆了一上午,想着夏微还等待着消息,彭飞跟何嘉便没留下来吃午饭。送他们二人离开的杜若曦,在彭飞上车之前凑到他肩头左看右看,说: “你不用担心自己会遇到鬼,你的阳气很旺,鬼神不近。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阳气像你这么旺盛的人嘞!” “那我嘞!我嘞!”何嘉不甘落后。 “女性天生体质问题,自然不能跟男生比。你的阳气很正常啦,至于你所你能看到鬼的问题,我想那只是个意外。” 何嘉颇受打击,她之前在厨房追问了杜若曦半天,对方好不容易答应了给她做实验,但结果都是失败!无论如何,何嘉再也看不见亡灵了! “灵光乍现的事情也很正常,有些灵体强大到能控制自己在正常人面前现身呢!” 在何嘉眼里,杜若曦简直就是个灵异百事通,让她好生羡慕!“你有手机,我们互存一下号码,我们算是朋友了,以后有事我还可以找你吗?” 朋友……杜若曦脸微微一红,不自在的推了推眼镜,虽然她扭捏着似乎不大乐意,嘴上也说着“要收咨询费”什么的,可还是掏出了手机。 看到杜若曦手机桌面,何嘉眼睛顿时闪闪发亮。那手机桌面是一张自拍照,她指着桌面相片里趴在杜若曦肩膀上的小狸兴奋道:“你家小狗啊?真可爱,诶?怎么没见啊?”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在院子里巡视着小狸的身影。 “诶?诶——??”杜若曦怪叫连连,登时就把何嘉给吓懵了! 这是咋了?杜若曦咋跟见了鬼似的表情,话说那对她来说不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吗?何嘉觑了一眼彭飞,对方也是一脸的不解。 杜若曦将手机对着彭飞,“你看,怎么看我是我一个人的独照!” 彭飞点点头,这下换何嘉大惊小怪了。“诶?那照片里分明有个小狗狗嘛!” 杜若曦发现新大陆似的,满脸惊奇跟喜悦。她重新审视了一下何嘉,得出了一个自信满满的结论,“我知道你是什么了,你是麻瓜,以前我们管你这种人叫盲灵。你本人看不到鬼怪,但是借助一些媒介就可以,这种人是极少的。而且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借由镜子或者可以反射光线的东西,你却是多媒体。” 何嘉眼前的杜若曦,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穿着黑袍子,戴着眼镜,挥着某根小棍子的角儿了!这么比方的话,那夏微就算是哈利波特,何嘉就是那个麻瓜赫敏了!这样足以让她飘飘然了! “我果然是微微的好帮手!” 彭飞却没被她那二百五似的高兴劲儿给感染,夏微毕竟不是没心没肺的何嘉,这两个人的欲求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的。“嘉嘉,不要跟微微说她是逢魔之子。” “为什么?”何嘉只觉头顶被浇了一盆冷水,不由幽怨的看着扫人兴致的彭飞。 “你想让她成天疑神疑鬼,让她怀疑她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人吗?”每个人接受事物能力都是有极限的,彭飞虽然知道夏微很坚强,但是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了,就怕再接二连三的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这男生虽然看上去像个不良少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但是对身边的人体贴极了,不由为他的帅气增添了几分魅力。杜若曦有些看呆了,她红着脸故作淡定道: “把你的号码也给我!” 目送彭飞跟何嘉离开后,杜若曦折回家门,看爷爷坐堂屋门口吸着烟斗,比任何时候都还深沉。 “爷爷,他们走了!”杜若曦清脆的声音一响,为杜老驱散了不少忧虑。 “你又在门口跟他们纠缠什么呢?”若不是顾念着彭飞对他们家的恩情,杜老根本不打算对他们松口。今天实在跟他们讲太多了,不知日后会招惹什么福祸。 “没想到何嘉啊,就刚才那个女孩,她是麻瓜!”今天能交到两个朋友,杜若曦已经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 “你别一得意忘形,什么都跟他们说了。”杜老对孙女的这张快嘴不放心。 杜若曦怔了一下,跟保证似的,无比认真的看着杜老道:“我只给他们说了麻瓜的事,那件事我没说。” 杜老欣慰的点点头,心思不由又沉了几分。与其说他担心夏微,倒不如说他比较担心何嘉那孩子,那孩子的个性那么张扬,恐怕以后会惹出不少麻烦事。 “爷爷,我也是逢魔之子,为什么我就没医院里的那个姐姐那么好的视灵觉啊?”杜若曦百思不得其解,同样是逢魔之子,她能辨阴阳,夏微却不能,似乎有些没道理。 杜老没好气的瞅她一眼,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啊,就是个半吊子!” 好,杜若曦承认自己尚欠火候,可爷爷修炼了一辈子,也没见成精啊。可夏微跟她一般大,也都是十几岁,她怎么就能有那么强大的视灵觉?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075地下室 夏微很后悔没跟着彭飞与何嘉一起去隐世居,她总感觉彭飞跟何嘉回来后对她隐瞒了什么。饶是她一再追问,只求得一些没用的答案。何嘉说她阳气弱,偶尔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瞒着夏微,这可如彭飞的愿了,何嘉心里却难受的不得了。她担心她老爸何仲回来发现光盘不见而追究她的责任,就赶紧把光盘带回去放回原位,紧跟着又去彭飞家蹭了一顿饭。 “微微,你身上这件衣服穿几天了?”何嘉发现微微身上穿的还是那天她跟彭飞一起去夏微家带出来的那套衣服,起码有两三天了! 虽然眼看就要到九月下旬了,可这里的夏天离去的很晚。这样的大热天起码还要持续一个多月才能步入微凉的秋季,夏微一身短袖短裤,穿的清爽,出过一身汗后,衣服上难免会有些异味,偏偏这衣服上不知怎的有股奇香。 “是该换了。” “要不要我回去给你找件衣服换上?”何嘉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因为她跟夏微的身高和身材比例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诶~这是何嘉一辈子的痛! “不用了,吃完饭我想回家收拾收拾。” 彭飞毫无疑问的充当了护花使者,至于何嘉,她去学校上课了。据说今天下午有端木夜的课—— 再次回到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夏微的心情挺复杂的。一打开门,她在门口怔了好半晌才踏进这个本属于她的领地。 “微微,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还记不记得。”彭飞不忍夏微一直沉湎着悲伤的过去,鉴于最近发生的事,他更不能放任她一个人住这么偏僻的地方。“搬去跟我们一起住。”彭家一直给夏微留着房间。 “那我去收拾收拾。”也许离开这里一阵,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一打开衣柜,不由吓了一跳。衣柜怎么跟进了贼似的,乱成一团!仔细想想,肯定是何嘉给她翻找衣服时留下的烂摊子! 夏微想收拾几件衣服,可发现家里连个行李箱都没有。好歹先把衣柜给整理了,夏微还要多感谢何嘉的杰作,竟然连她压箱底的衣服都不放过。她抽出初中时的旧校服,竟从袖子里抖落出一个黑色的囊袋。 那囊袋被绳子紧扎着口,乍一看跟小老鼠似的。夏微将它从地上捡起,放在鼻头一闻,有一股甜丝丝带着苦味儿的杏仁味道,浓郁的几乎让人晕眩!这巴掌大的囊袋里究竟装了什么香料? 夏微解开绳子,抻开口袋,只瞧了一眼,便吓得手一抖,将囊袋丢到了地上! 囊袋里的东西洒了出来,那一袋子里竟然都是跟毛毛虫一般的东西,乍一看还真教人毛骨悚然!仔细一看,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并不是毛毛虫,倒像是某种植物。夏微见过,那些都是狗尾巴草。 衣柜里怎么放了这些东西进去?夏微赶紧将这些看着就恶心的东西收拾进了垃圾桶。 夏微决定去奶奶的房间看看有没有箱包之类的。说实话,自从她奶奶去世后,夏微再也没踏进这个房门半步。 一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苍翠的绿色,墙壁是绿色的,地板是绿色的,就连床铺也是绿色的,让人有种走进竹林的错觉。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房间里的装饰似乎太过鲜活了,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这房间有好几个月没打扫了,桌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夏微有些于心不忍,立即拎来水桶,沾湿了抹布打扫起来。 是生活欺骗了我们,还是身边的人欺骗了我们,当我们活在一场蓄谋已久的欺骗中而浑然不觉时,这未必不是一种好的状态。当夏微发现奶奶的秘密时,她后悔不该在无意间打开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门,她宁愿一辈子活在欺骗当中! 地下室?话说,夏家有地下室吗? 至少夏微不知道。她从没想过脚下会是一个别有洞天,也是她所不知的世界。 夏微奶奶的房间里树着一个衣柜,这衣柜的奇特之处不在它古朴的外观,而是空无一物的内里。奶奶的衣物都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这衣柜似乎显得有些浪费了。 夏微当时并没有多想,也没看出这看似普通的衣柜有什么乾坤。她钻进衣柜,挥着抹布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突然地面一震,伴随着嗡嗡的声音,夏微只觉一阵失重感袭来。她回头望向衣柜门外,视线竟变得越来越低,她整个人在下降,渐渐没入黑暗。 这个衣柜,居然是一架重力感应的升降电梯! 夏微会被电梯带到哪儿呢? 困在黑暗的电梯,陷入不定的惊疑之中,夏微百思不得其解,奶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家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电梯停下后,嗡嗡声也停止了,但是接下来却没了动静。夏微摸索着四周的墙壁,终于摸到一个类似门把手的凸物,推也推不开,拉也拉不动,她向左一滑,哗的一声,门终于打开了。 这里的灯光似乎是声控的,当夏微打开门的一刹那,眼前便放亮了。 夏微就像来到了一间古怪的工作室,左手边的高架上尽是些瓶瓶罐罐,右手边的高架上堆满了破旧的书籍,正对面是一张类似工作台的长桌,桌上置了一个半人高的三角鼎,鼎前正对着夏微的方向一封信树在了一本书上。 夏微亲启—— 信的封口处还有一块印着圆形图案的蜡封,她破坏了蜡封,拆开信纸,只一眼便瞧出那是奶奶的字迹! “夏微,将你束缚在这里十多年,我真的很对不起。今后的人生,你要自己做出选择了,但请你一定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夏花亲笔。” 这算什么?难道奶奶就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了吗?草草的几句交代就将她们之间的租孙关系画上句点了吗? 夏微鼻子一酸,眼睛一胀,心里为了这三四十个字难受起来。两行泪水滑落脸颊,夏微伸手拭去,视线一低,目光落到之前与信封在一起的书本上。 这本硬皮书摊放在三角鼎前,似乎是类似与《本草纲目》一类的医药书。这里所有的书看上去都有些历史了,书页泛黄可字迹依然清晰。 这书似乎是刻意摊开在三角鼎前的,那上面的文字完全是手写的,里面的内容立刻抓住了夏微的注意力。 只见摊开的那两页上记载着一种药材的制作方法,图文并茂,细细一瞧上面的图片,夏微竟觉得那药的形状有些眼熟! 那不正是她刚才从自己衣柜里抖落出来的狗尾巴草吗!? 蚁尾草 取其黑蚁尾部,白煮,滤残渣。 谷莠子晒干,取草头,浸泡蚁尾汤,封于鼎中,七日后开封,晒干,加持。 这些简略的说明文字都是附在图旁边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地方让人觉得模棱两可。吸引夏微眼球的,不是那些生动的图片,也不是那些娟秀的文字,而是制作的方法后面附带的说明。 蚁尾草的效用仅用了短短的一句话概括: 蒙心智,损气神,轻患者赞封其忆,重患者七窍俱伤。戒之,可缓。 076不是初恋 ———————————————————— “……奶奶啊,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一瞬间,夏微只觉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心里似乎有一处地方崩塌了,有似乎又有什么新的东西高筑起来。这么多年,在奶奶身边的生活,一直都是她老人家为她营造的吗? 除了抹去她的记忆,夏微感觉奶奶还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如果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地下室内……夏微还不能离开这里。她决定去回复彭飞,可关键是她要不要将她发现的这个地方一并告诉他。 彭飞之于夏微,就像她奶奶那样的存在。如果她事事都瞒着彭飞,那夏微的做法还跟奶奶有什么区别?即便换位思考一下,哪天彭飞发现夏微对他隐瞒了什么,他一定也会像夏微现在的心情一样—— 背叛的与被背叛的,伤害人的与受伤的,表面不以为意,内心却存在着悲痛的尖叫,夏微的心如针扎般,难以想象。 “彭飞,我果然还是不搬出去了。”夏微从地下室出来,发现彭飞已经替她在打包行李了。她不知道那个包是从哪里找到的,现在蓦然觉得彭飞比她还了解这个家。“那些衣服……不要了!” 夏微再也不想让自己的半点儿记忆消失,是该告别以前的生活了。 “怎么又突然……”察觉夏微的脸色不对,彭飞语气一沉,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微将彭飞带到地下室,这个人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夏微没有从他脸上发现太大的变化。彭飞接受事物的能力很迅速,他扫了一眼地下室,忽然想起杜老说过,其实这世上有很多鲜为人知的职业存在。 “微微,你奶奶该不会是个巫医。”据目测情况,彭飞得出这么个结论。当他看到了高架上琳琅满目的药材书,他更加笃定了内心的猜测。 “巫医?”怎么彭飞比她知道的还多?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跟驱魔师一样,大概巫医也是个稀奇古怪的存在。你奶奶那个人就挺古怪的。” 这不是冒犯人的话,而是事实。夏微记得奶奶很少与外界交往,虽然她老人家从未限制过夏微的人际关系,但对她总是有很严厉的门规。记得小时候,她跟彭飞他们玩的总是在未尽兴的时候,就被奶奶领回家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嘉嘉他们?”夏微很不安。 “你决定。”又把球面不改色的给踢回来了,真像是彭飞的作风!除了满脸默然,难道他就没多余的表情了吗! 真搞不懂这人有时候在想些什么! “还是先不要了。”夏微已经想象的到何嘉发现被骗时张牙舞爪的神情了,即便对已经知道的答案感到惴惴不安,总好过让夏微感到恐惧的被埋在地下室里的“定时炸弹”。奶奶将这里当做一个秘密场所,一定是有她的理由。 既然知道了一些真相,夏微心中总算少了一些迷惘。她将被蚁尾草熏过的衣服全部当垃圾收拾掉了,也就是说她清空了整个衣柜。 不做则已,一决定便要做的彻底。彭飞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夏微,他们几乎是一类人。 但是除夏微身上那件穿了两三天的衣服,她还有其它可以换洗的吗? “彭飞,我们下午跟嘉嘉一起逛街去!” 就连彭飞都觉得陪女生逛街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即便以前被他老爸逼着练功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么累! 其实,看着活蹦乱跳的何嘉怂恿着夏微买这买那,也是一种享受……也许,除了她们之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比她们还重要的女生了,彭飞将二十多件新衣服扔到车里,随后跟她们到了一家冷饮店歇脚。 各自点了喜欢的冷饮,何嘉恬不知耻的贴近夏微,撞着她的肩膀道:“微微,快把手机拿出来!” 在何嘉强烈“建议”下,夏微被半强迫式的买了一部手机。当然,目前除了何嘉跟彭飞的号码,夏微还没存别人的。 何嘉拿着她的手机,也不知在摸索什么。待夏微凑上去一看,整张脸蓦地一红,当抢回手机时已然来不及了,信息被何嘉发送出去了。 “慕风,我是夏微。这是我的新号码,以后要多多联系哦~o” 话说,那后面的笑脸是怎么回事? “嘉嘉,你——”面红耳赤的话还没说出口,铃声便响了,手机在手中震动,惊得夏微差点将手机甩出去!一看来电,竟然是慕风! 是接,还是不接? 夏微的意志动摇不定,眼看她就要到极限了,何嘉还火上浇油,“快接啊!” 夏微手指一戳,整个人立马暴走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按错键了!能不能重来!?” 何嘉强把她按坐定,不就是不小心挂断了一个电话嘛,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 “重新给他再打过去不就行了!”何嘉一瞥,突然之间倍感无力,微微啊微微,你所谓的“按错键”到底是指什么……“这不是已经接通了吗。”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夏微跟受惊的猫咪似的,全身的毛儿都炸起来了!她对着手机屏幕一顿乱戳,恰好就按戳到了免提。 从手机里传来一阵清越的笑声,熟悉的嗓音响起来,那是夏微所熟悉的温柔。“夏微,我是慕风。之前听你朋友说,你没有手机,新买的吗?” 不知怎的,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感到好安心啊,夏微虽然不手忙脚乱了,可整个人仍跟熟透的虾子一样,“……嗯,今天刚买的。” “那个——”慕风看似不经世事的样子,可每次说的话都让人觉得他在这方面很老练呢!“我是第一个吗?你是第一个把我的号码存进去的吗?” “……不是~~~”似乎听到一声失望的叹息,夏微赶忙加了句,“可你是我第一个通信的人!”她赶忙这样说啊,倒像是着急着跟他表明什么似的!“那个——你不要误会,我说的是事实!” “微微,我很高兴,我可以把你的号码存起来。” 夏微不行了,她不知道慕风是怎样做到的。她完全跟不上这个人的节奏,更不能气定神闲的说出那么让人害羞的话。 但是,竟然开着免提跟男生谈情说爱,夏微也不是一般的厉害呢! “……可以。” “我可以再得寸进尺的问你要一张照片吗?” 鉴于夏微还是个爪机生手,何嘉毫不吝惜当场拍了张三人合照,给慕风发了过去。羞窘的夏微被何嘉跟老大不情愿的彭飞夹在中间,这张照片亦被夏微当做了手机桌面。 虽然约好了明天见,夏微却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再出现在慕风面前了。偏偏何嘉还在她背后捅刀子,非要她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不好意思什么啊!又不是初恋了!” “小学的事情不算!”那时候毛儿还没长呢,懂什么是情情爱爱。夏微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暗恋过一个高年纪的小,那小哥哥,随着他升初中,这段恋情便不告自破了。关键是她喜欢上对方的原因很令人匪夷所思——那小哥哥有次尿急,误进女厕所被夏微发现了,他红着脸要求她保守秘密,从那以后,夏微就对人家萌生了异样的感情。 “噢~难得你还记得初恋呐~” 何嘉不遗余力的挑逗她,夏微一口气喝光她的冷饮以做报复。 如果早些时候何嘉问她的初恋,夏微也许连一个片段都不记得。现在她的生活终于逐渐步入正轨,她的记忆也慢慢明朗,但是仍然发现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不同来,怎么感觉,那些对她来说都是普通的记忆—— 077再逢葬礼 再次聚首墓园,夏微隐约觉得上次的葬礼也是这样灰蒙蒙的天气。阴霾中,就连风中飞扬的长柳,脚下杂生的密草,也被黑与白的格调铺就。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无声电影在上演。 这是张娇娇的葬礼,就算夏微已经洗清了杀害她的嫌疑,一些人还是将她当做“凶手”一样看待。那种嫌恶的目光,好像她是这里多余的存在。 若不是张家的父母“盛情难却”,夏微根本就不想到这里来。她有一度曾那么怀疑,这是不是张家父母因她间接害死他们女儿的报复手段,就是让她在众人憎恶的目光中陷入滔天的罪恶感中! “微微,你没事?”何嘉一直陪在夏微身边,那些不友善的目光,连她都觉得不舒服,更难以想象夏微的感受了。 夏微扯起嘴角,勉强的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只是摇了摇头。知道事情原委的何嘉一直安慰她,说那是张娇娇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所以夏微更不用对她的死负半点儿责任。 这毕竟是安慰人的话。 张娇娇下葬了,每个人都要上前为她送行。生前再怎么污秽的身躯,死后都会化成最原始的土壤,与其被拘禁在四方冷棺,被一方石铭刻一生,夏微宁愿在烈火中留下一把骨灰,撒于海风中。 见过太多的死亡,思考死亡的话题也不为怪了。夏微渐渐淡出人群,却被人抓住了手臂。 当她看到形同槁木的手时,便意识到抓她的人不是她原本以为的何嘉,居然是一位老奶奶。不知为何,夏微觉得这位老人家甚是熟悉。 “我孙儿还没有回来!” 就算她这么说,夏微也不知道她孙儿是谁啊。不过看她着急的样子,夏微心头一软,不由问道:“您孙儿是谁啊?” 那老奶奶手指身前,夏微看去,立在跟前的是一块成色很新的墓碑,那墓碑上赫然写着“孙洋”的大名,还附有孙洋的遗照。 这天似乎凉了几分,要不夏微的身上怎会爬满了寒意!夏微回头望去,却不见那老奶奶的身影,再自习寻找,也看不到她半点儿踪迹。 “微微。”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虽然柔和,在夏微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再好听的声音也好似来自地狱的丧钟一般!将人在极度的恐惧中,一点一点的催进无间道!夏微更是吓得汗毛直竖,差点尖叫出来! 一看靠近她的是彭飞,她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跟见到鬼似的?”说完,彭飞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孙洋的墓碑,也有些了然了。“是孙洋?” “不是他。”心仍如擂鼓般比平时跳得更有力,夏微缓了缓心神,其实放眼整个墓园,与奔丧而来的人们格格不入的身影大有所在。 彭飞来的方向,似乎不是张娇娇的墓地那边,夏微不解,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么从那个方向过来?” 彭飞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不远处一块有些年头的墓碑,话里听不出多余的味道。“我顺便去看了一下我妈妈。” 夏微隐约记得,彭飞的母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微微,你的胳膊……”彭飞的声音忽的紧张起来。低头看一眼,不难发现夏微的小臂上有一片醒目的青紫色於痕,似被谁抓过一般。 夏微抬起手,这是被那奶奶抓过的地方。她的皮肤并不是很白皙,但也觉得那抓痕有些触目惊心,令人欣慰的是,那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淡。 “一点儿也不痛。”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感觉,这痕迹总会消失的,可夏微却不得不在意,在意了能又怎样呢?谁来教教她该怎么做? 奶奶…… 奶奶生前什么也没告诉她,甚至刻意对她隐瞒一切,夏微想起越多事,总觉得忘记的远远更多。 夏微在她奶奶的墓碑旁伫了一会儿,彭飞一直陪她左右。累了,便往旁边的墓碑头上一坐,见他丝毫没有避讳,夏微凶他,“喂!会遭天谴啊!” 就算人神共愤,天诛地灭又能奈他如何?彭飞这么无所顾忌,还不是因为杜若曦说他阳气旺,神鬼不近嘛! “微微,你回头看一眼,除了来参加葬礼的,是不是还有其他……”他说的其他,当然意有所指。 “不多,只有几个。”其实这种能力如果可以转移的话,夏微宁愿塞给彭飞,大概她认为彭飞应该会比自己应付的还好。 那几个亡魂就徘徊在张娇娇葬礼的附近,不远也不近。虽说这是阴天,利于游魂出行,可也抵不过那集中的人群中散发出来的阳气。 “这些天地下室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彭飞的话题转移的太快,夏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嘴,在看到何嘉朝他们奔来时,便默然了。 这一片住的都是死人,再说他们还参加葬礼呢,也不知道这丫头兴奋个什么劲儿!何嘉翻出手机里的相册,刚才她在周围拍了不少照片。 “你们来看看,我拍了好多灵异照!”何嘉能通过多媒体看到灵体,即便照片上有生物,她也分不出哪个是人哪个是鬼。但是,当她一边拍照,一边对着她拍摄的地方做参照时,就容易多了。其实她心里也挺害怕的,就没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拍完照片立马走人! 这会儿,能给她分辨出那些是灵异照的人也就夏微跟彭飞了。郁闷的是,除了他们,何嘉还不能找旁人炫耀。 “微微,我问过杜若曦,就是你在医院里见过的眼镜妹,她看到的灵体肚子里都有一团鬼火,她管那叫阴火,跟咱们正常人的阳火一样,那也是维持他们生命的元气所在。微微,你眼中的灵体是什么样的?”何嘉知道夏微一直不喜欢自己的能力,所以尽量的对这种话题避而不提。可一味的逃避也不能否认这种事情的存在啊!再说,这未必就是坏事! “我看不到火,我也看不到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差别。”夏微看了看手臂,之前的那块於痕已经完全消失了。她能明白何嘉为什么会这么高兴,那是别人望尘莫及的能力,自己也应该感到高兴啊,可为什么她就是打心底厌恶这种能力呢!? 夏微的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是慕风。他跟张娇娇不沾亲不带故,又跟她没什么交情,所以没来参加葬礼。 “慕风,不用上课吗?”夏微要不是用脚示威,只怕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何嘉又上前来瞎闹了。 饶是如此,何嘉还是以唯恐手机那边的慕风听不到的声调嗲道:“慕风,微微好凶啊~” 慕风听到了她们的玩闹,轻轻笑了两声,随即说道:“现在是课间啊,你那边怎么样?” 夏微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吐了一口气,好想见到慕风。这几天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虽然两人之间的暧昧早已鲜明,可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什么阻碍似的。慕风也曾明确的表示过,问题出在她身上! “我永远都不想参加葬礼了。” “……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心?” 慕风总是那么体贴入微,他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夏微都有种置身梦境的感受,飘飘然中的愉悦几乎要转变成得意! “去哪儿啊?”慕风相约,夏微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去爬山!” 078苟且之事 原林镇附近最不缺乏的就是山山水水,花草树木。看惯了的自然,再美也不觉得新鲜了,可夏微由衷的期待与慕风同行! “好啊,那我叫上嘉嘉跟彭飞一起……” 何嘉挥着手打断了夏微的话,她是真的很想跟着去啦,但是为了给他们制造那么一点儿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只好牺牲一下她那点儿小小的好奇心。“算了,我们就算了,还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去!”紧接着,她伸着脖子嘴对着夏微手机的方向,拔高了声音,“微微,不把慕风推倒,你就别回来了啊!慕风记得把帐篷支起来~” 这不是故意给他们二人难堪嘛!何嘉真是的,总是那么口无遮拦! “慕风,你别听她胡说!” 慕风那边估计也是尴尬的不得了,声音多少都有些不自在了。“那——那就这样,到时候我们再商量细节!” 趁着夏天还未退尽,是要放开了潇洒一把,不过夏微可不打算按何嘉的那种下流的方式来。她跟慕风的关系,现在这样就挺好。 次日,夏微在学校跟慕风碰了面。两人乍一相见,想起昨天何嘉的戏言,都忍不住红了一下脸。夏微被人从身后猛撞了一把,几步踉跄,跌进慕风的怀里。 “你没事?”慕风可看得分明,绝对是何嘉故意的。 扑鼻而来的是慕风身上的青草味,那是久沐阳光后的清爽,久滋泥土的芳香,会让人沉迷,会让人晕眩! “没事!”夏微迅速站稳,浑身僵硬的跟木头似的。她可不像何嘉,是那样脸皮厚的人。 “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刚好跟你商量一下爬山的事。”慕风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约夏微,胆子也够大的了,听他的口气,似乎也有几分有意的味道。 夏微还没开口表态呢,彭飞抢在她跟前道:“中午不行,微微要去我家——”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嘉强捂着嘴。 何嘉一边拖着彭飞,一边朝夏微跟慕风暧昧的使眼色,“你们去!”回头她勒住彭飞的脖子,满脸凶神恶煞,“一顿不吃死不了你!” 慕风看一眼彭飞,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你跟彭飞有约了?” 生怕他误会什么,夏微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 正逢一周之内值得让人期待的体育课,户外的教学很快变成了自由活动。男生们在球场打球,女生们成群的凑在一起。 彭飞平时看上去整个人挺提不起劲儿的,打球的时候当仁不让,生猛的让人刮目相看。就连何嘉都忍不住脸红心跳了一下。 “微微,你说彭飞平时的状态也跟在球场时的一样,啧啧,我都不知道推倒他几回了!”何嘉也就逞逞口舌之快,真到了该上阵的时候,恐怕就不是这种狐假虎威的德性了! 趁着何嘉不注意,夏微给彭飞发去一条短信,“再加把劲儿,嘉嘉说你打球的时候特帅!” 一按发送,另一只手里便一阵震动,夏微摊开一看,她真是蠢了!彭飞打球的时候把兜里的钥匙跟手机全交代她这儿了! 夏微索性扯着嗓子对着球场嚎了一声,“彭飞,加油——” 何嘉特异样的看着她,嘴里带着一股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酸味儿,“你是不是加错油了?”胡说慕风跟彭飞可不是一个对的,两人是敌手,还不知道慕风他听了夏微给彭飞加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何嘉往球场一看,慕风整个人跟傻了一样,还特意往她们这边瞧了一眼。何嘉忍不住对夏微骂了句,“白痴!” “那个——慕风也加油……”夏微跟蹲在地上画圈圈似的,诺诺的嘀咕了一句。 何嘉一听就怒了,愤愤的为慕风打抱不平,“你刚才的气势呢!?”说完,她扯着嗓子朝球场那边示范了一嗓子,“该这样——慕风加油!” 孰不知这俩女的一来一往,给球场上的两个人带来多大的震动!彭飞听到何嘉给慕风加油,心里那叫一个恼火啊,更是不顾什么团队精神可着劲儿的夺球、上篮!心里不舒服的慕风哪忍得了他再出风头,理智一松,也不顾什么绅士风度了,频频的抢篮板,转守为攻! 顿时,场上双方局势逆转,慕风那方本来落彭飞那方很大的差距,半场下来便把分数追的差不多了。 看他们打的那么激烈,何嘉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拉着夏微躲头顶上的大太阳,“渴死了,我们去买点喝的。” 按说大家都出去上体育课了,这会儿教室里应该没人,偏偏被夏微跟何嘉撞见了一幕不堪的画面—— 谢珊居然跟端木夜在教室里做风流之事! 她们虽然惊讶,但也想明白了难怪谢珊这几天没跟她们还有其他人凑在一起,敢情是跟端木夜厮混上了! 被人撞见,谢珊羞愧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端木夜却不紧不慢的整了整衣衫,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似的! 端木夜在夏微心目中本来就没什么形象地位可言,可这事儿跟谢珊扯上关系,她心头不由窜起来几分怒气。谢珊怎么能跟端木夜这种人发生关系!? “咳咳,光天化日的,你们注意点儿影响。”何嘉想着要避嫌来着,可当时她跟夏微直接震惊在门口,动都动不了。不过现在想想,看了一出现场版的活春宫,她也没什么损失,就是怕夏微吃不消。 何嘉转眼一看,果然发现夏微的脸色不对。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夏微在心里隐忍着,谢珊跟端木夜两人之间毕竟是你情我愿的私事,她们不好插嘴。 “微微,你跟慕风迟早也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哟~”何嘉一句话本想化解尴尬,没想到起到的却是反效果! 夏微胸口不定,喉咙一动,竟然捂着嘴呕起来! 这这这反应也太大了! 何嘉傻眼了,回过神时赶忙扶着夏微去洗手间。刚转身,端木夜一阵风似的过来,让人措手不及,夏微被他从何嘉手上抢走,她拦都拦不住! “诶,端木老师,你干嘛啊!”何嘉追着他们到了洗手间,没想到端木夜把夏微扔进去后,就把门给反锁上了! 夏微伏在水台上干呕起来,她一想到那龌龊的画面就止不住泛起一阵恶心感,大概她天生就不适合参与那档子事儿! 当空伸向夏微的手一顿,想必是端木夜心软了。也就是停留了那么一会儿,他毅然拽着夏微的头发,将她按在盥洗池里不断的浇水! 夏微的挣扎没有引起他半分的同情,反而让他变本加厉,将水开到最大,将她的脑袋没入灌满水的盥盆中! 直至夏微将近窒息的时候,端木夜才将她捞起来,却又是毫不留情的一甩,致使夏微撞到墙壁才停下! 端木夜欺身上前,将她整个人抵在墙上动弹不得,他捏起夏微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 越过一层水雾,夏微看得分明,端木夜终于将他的本性暴露无遗!他以为在别人面前故作一派潇洒风流,就能掩饰得了他本质里的暴虐吗?笑话,他如果真的像表面上的那么温柔,就不会开车故意撞人了! “我就那么让你恶心!?”端木夜看不惯夏微面对慕风时总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对他却是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 “是啊。”夏微虽然虚脱无力,至少还有力气清楚的给出端木夜答复。“所以麻烦你请放开我。” 079饥渴难耐 端木夜勾唇冷冷一笑,一对上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笑僵在了嘴边,眼里也掠过慌乱。他意外的避开夏微的视线,松了几分钳制的力道,语气也柔软了几分。 “你跟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乍一听,夏微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是谁,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夏微不留余力的还他一个冷笑,重重的吐出五个字,“跟你没关系。” 何嘉跟谢珊已经在外面敲门了,而且听声音有越来越凶猛的趋势。夏微趁端木夜分神松懈之际,猛的一推,将她推离身旁! 端木夜有一些狼狈,待他站稳脚,又恢复一贯的不可一世,“离他远点!” 端木夜以为,在他做出了那些伤害她的事之后,还能指望夏微对他言听计从吗?别说不会了,就算没有发生那些事,夏微也不会受他指点。 托他的福,被冷水一冲,夏微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可一想到他跟谢珊的苟且之事,还是忍不住隐隐作呕! 夏微拧了拧湿漉漉的头发,知道对端木夜这个男人不能有一点儿示弱的表现。 “我要谢谢你,”夏微虽然这么说,可听她的口气可没有半点儿感激之意,“因为你的关系,让慕风提早知道了我的心意。”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张娇娇为了报复她扇端木夜那一巴掌,她也不会将夏微的日记贴在告示板上公之于众!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端木夜有些慌乱了,连声音都急促了几分。 “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无关。”夏微并不想限制谢珊跟谁交往,那个心性难定的女孩,她的真情太容易转移,先是孟涛,再是慕风,现在又是端木夜。如果她对端木夜是真心的,发生这种事情也无妨。夏微却不相信端木夜这个男人的心思会花在一个女孩身上,“……好好对珊珊。” 端木夜一愣,随即放肆的笑起来,报复似的将之前夏微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跟你没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夏微真想撕裂他那一副皮囊,看看他还剩下什么! 两人安然无恙的从洗手间里出来,不过夏微却是一身狼狈,上半身几乎湿透了,t恤变得透明,里头黄色的bra若隐若现的叫好几个男生看见了都唏嘘不已。 何嘉一直追问夏微有关她跟端木夜在洗手间里的事,“微微,你跟端木老师怎么了?你跟他在厕所里干啥了?” 本来在大家不怀好意的视线下,夏微已经够难堪的了,又被何嘉这么喋喋不休的一烦,立即不耐了,“拜托你别问了好不好!” “问问而已,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干嘛!”被夏微一凶,何嘉顿时也不高兴了。夏微就顾着自己在洗手间里跟端木夜快活,她刚才在门外敲烂了手,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搭理她,她还不舒服呢! 夏微也懒得跟她解释,护着前胸,只想快点离开学校,趁没有更多人注意到的时候离开众人的视线! 也不知道哪个唯恐不乱的家伙喊了一声,“大家快看啊,夏微的bra是黄色的!” 猥琐的口哨声四下想起,哄闹声更是不绝于耳,甚至有个大胆的家伙直接冲到夏微身边,拿着手机对着她一顿猛拍,记录她丢人的一刻! 一个篮球准确无误的盖在那人的头上,趁他头晕目眩之际,彭飞从他手里夺过手机,本来打算直接将他的手机给报废了,一想过后,他拆了手机,销毁了记忆卡。 慕风也眼疾手快,当下扒下球衣,冲上去给夏微套上。 “微微,别怕,没事了。” 慕风的声音就像是好听的轻音乐一样,让夏微不由自主安下心来。 并不是所有英雄救美的事件都被传为佳话,就算身经百战的彭飞能防得了一个人拍照,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很快,夏微的“透明照”就被传到了校网上,引起不小的议论,男的夸她身材好、胸型漂亮,女的说她是暴露狂、下贱胚子。好在总有那么一些人不为所动。 中午,慕风就在学校附近的饭馆里请夏微吃了顿冷面。夏微还穿着他的球衣,虽然心里也有点儿舍不得脱下来,可总得洗洗再还给人家。 “你今天怎么淋那么湿?”慕风没有让夏微难堪的意思,只单纯的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不是因为端木夜,不知道发什么疯,把我按到水池里!”对她撞见端木夜跟谢珊苟且的事,夏微绝口不提。她虽然提起端木夜就生气,可也不想故意宣扬损坏谢珊的名节。 乍一听是端木夜,慕风的脸色僵了僵,试探似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跟其他女生一样,也被端木老师迷倒了呢!” “他也就是脸长的好看点!”不提他了,想点别的开心的事,夏微的注意力落在了这顿饭的意义上。话说,别看他们现在同桌共食,但这还不算是约会,真正的约会是这周末的爬山之行。他们一起吃饭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商量爬山的事宜吗!“我几乎没出过远门,慕风你决定爬那座山了吗?” 慕风才到镇上,这下可伤脑筋了,他对周围的环境也不是太熟。“我还想你拉着我溜溜呢!” 说的跟夏微是他主人一样,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让经不起挑逗的夏微又是脸蛋一红。那流光溢彩的水汪汪的眸子,配着桃花色的脸颊,足以让对面的男生怦然心动。 也不知是不是慕风的错觉,他隐隐嗅到一阵阵水蜜桃的香味,来自夏微的身上,香甜,可口,让他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口干舌燥之意! 不好!情况不妙! 慕风赶紧捂着嘴,仓促说道:“微微,你先对你等一会儿,我去方便一下!” 即使远离了夏微,即使躲到了臭气熏天的垃圾箱旁边,属于夏微的味道仍不曾淡去,慕风的喉咙里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糖壳的外面包裹了一层蜂蜜,却也无疑是雪上加霜,那也是让他欲罢不能的毒药! 慕风不会原谅自己伤害到夏微,他更不能让夏微有机会看到他现在的这副模样! 森然的獠牙几乎戳破了他的下唇,他的意志力几乎接近了油尽灯枯之际,也没能收起那对吓人的玩意儿!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夏微的饥渴,迫切的想贯穿她、占有她、吞噬她!但他清楚现在的自己连轻轻的抚摸她一下都做不到,只怕会不受控制的撕裂她的肌肤,吸食她的献血,聆听她的尖叫! “吱吱吱——” 脚边窜过一条硕大的老鼠,慕风双眼赤红,以比野猫还敏捷迅速的身手捉住了老鼠,便往嘴边递去! “吱吱吱!”那老鼠做了最后一次挣扎的惨叫,便一命呜呼! 慕风将老鼠的身体丢到脚边,狼狈的靠着墙坐下,那一点点的食粮根本就无法缓解他的饥饿感,他努力将夏微的身影从脑海中挥去,然而越想忘掉,那画面却越深刻! 080野外写生 “哈哈哈——”冷冷的笑声打巷子口处传来,慕风抬头望去,果然是端木夜!“堂堂血协的贵公子,居然落魄到这种丑样子!如果我把这张照片传到你父亲手里,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分明就是落井下石,又想起他对夏微的戏弄,慕风上涌的怒火更是让眼中的赤红加剧!看端木夜掏出手机,慕风脸色一厉,身形一动,仅仅在眨眼的功夫间,就冲到端木夜面前,将他整个人推撞到墙上! “咚”的一声,墙壁上的砖灰都脱落一层,这一下分明撞的不轻!可端木夜眼睛都不曾眨动,迅速出手,将慕风整个人推飞了出去!他肯定是故意瞄准垃圾箱的方向,或者他本身就当慕风是垃圾一样,慕风重重的摔进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 “离夏微远点儿!”还没爬出垃圾箱,慕风仍不示弱的朝端木夜愤怒的恐吓!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的!”端木夜理平了刚被慕风抓皱的衣襟,眼里跟嘴角挂着的笑意一样冷。“你站在她身边,腿不会发软吗?你听到了,她脖子上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就跟贝多芬的《月光》曲一样美妙动听,她的味道闻起来就像上乘的鹅肝酱——”说及此,端木夜备受美食诱惑似的舔着嘴角,这再美好的食物也比不上他这一动作更具诱惑力! “不准你碰她!”慕风一字一句的威胁他。 端木夜不为所动,仍表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视线一落在慕风身上,目光中的鄙意也毫无遮拦!“真想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不能让她看到!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老天啊,这个被神明遗弃的子民衷心的祈求,千万不要让他在夏微面前伸出獠牙! 待端木夜离开后,慕风狼狈的爬出垃圾箱,掏出手机给夏微发了个短信,借口自己有急事,不能再去赴约了。 然而,夏微的手机接收到信息时,却在端木夜的手中震动!他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删掉了慕风的短信! 夏微等了一个中午,也迟迟不见慕风归来,深深的失落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付了餐钱,回到教室,从书包里翻出手机,给慕风打了个电话过去,却意外的发现对方处于关机状态! 夏微,慕风甚至没来上课。不知道他们之前是否真的心有灵犀,夏微也讨厌极了端木夜的课堂,这一个下午都必须要忍受这个男生在眼前晃来晃去! 何嘉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直没搭理她,彭飞硬是夹在她们中间昏昏欲睡。 上课之前,谢珊在她们跟前坐了一会儿,明显脸色不怎么好。被人撞见跟人做那档子事儿,不尴尬才奇怪咧! “嘉嘉,微微,那件事——你们没说出去?”这妮子原来是来封她们口的。 “我什么也没看见。”夏微只当这事儿从来没发生过,她不想让那一幕恶心的画面一直盘桓在她脑子中不去。 “珊珊,你自己悠着点儿就行了。” 说完,何嘉有些怯怯的瞄了夏微一眼,对今天只顾自得其乐的自己一直纠缠着夏微实在觉得很抱歉。她总想找个机会跟夏微说声对不起,可这三个字有时候是很难说出口的。 谢珊冲她们感激的一笑,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传出去的话对她对端木夜都不好。当时她也是脑子一热,禁不住端木夜那魅惑苍生、颠倒众生的一笑,直接就把对方给扑倒了。不过,被人发现也就算了,更让她受打击的是夏微的反应。 “我说微微,你居然会吐!会吐!”她一再强调,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当时端木夜愤怒的心情。 被勾起回忆,夏微脸色一变,嘴唇一白,又似要呕吐状,她虚弱无力道:“拜托你别再说了,”见她似乎很受伤,夏微赶忙解释,“珊珊,我不是讨厌你,只是纯粹的讨厌端木夜那个人。”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端木夜笑容满面的走进教室,宣布道:“就像上星期通知的那样,今天下午是写生课,请同学们带上画板、橡皮擦还有铅笔,跟我走。” 完了完了完了!夏微大呼不妙,她逃了端木夜好几节课不说,虽然都是事出有因,可这节课既然她来了,却什么也没带,那还真是说不过去! 正当她发愁之际,一副崭新的画板撂在她桌子上。夏微抬头一看,一脸别扭的何嘉立马躲开她投来的视线。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拿上!” 夏微抱着画板,暖暖一笑,道:“嘉嘉,谢谢!” 这两人总算冰释前嫌了,跟何嘉还有彭飞他们离开教室前,夏微回头留恋了一眼,慕风还没有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你跟慕风发生什么事了?”何嘉立马又故戏重演,没办法,她就是好奇嘛! “边走边说。”反正也没啥可以遮拦的,能跟人分享一下感情生活也是一件好事。 学校东侧的林子里有一个池塘,池塘里的水绿幽幽的,并不是很清澈,但周围的环境甚好,从这里再向东侧高旺去,还可以看到教堂的钟楼,的确是个可以写生的好地点。 端木夜这个人随性的很,上课的时候虽然有那么几分认真劲儿,可对学生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但是他人气很旺的原因可不止这一点。 “大家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没有主题,这次的写生根本就没意义,端木夜似乎就是想在户外跟大家开心一下。 “端木老师,我能不能画?”有个男人举手问道,一听就是玩笑话。 旁边的人附和道:“关键部位都打上马赛克,没有h点就没有得分点。” “有什么关系,画上bra其实也挺有看头的。”这话分明就是在挑笑夏微! 见大家哄笑不断,何嘉的脸上立马堆满了怒色,她刚要开口为夏微打抱不平,却被彭飞一把拉住,“别理那些家伙,你越理他们,他们越会得寸进尺。” 似乎没制造出想要的效果,那些人悻悻然的转移了话题。一些女生跑去跟端木夜抱怨周围的虫子多,其实也就是在找跟他故意搭讪的借口。一看到端木夜被那么多女生围着,谢珊心里自然不大痛快,她跑来跟夏微他们一起坐在树荫底下,满脸的幽怨。 “看来你的恋情也不大顺利啊。”何嘉不遗余力的吐槽,心里最愤愤不平的还是那个一声不吭就把夏微丢下的慕风! 跟夏微一样,谢珊也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她左右一望,有些惊奇道:“你们这儿真是好地方,完全没有虫子呢!” 夏微献宝似的,从腰带上解下一个还不足巴掌大小的锦囊来,郑重的给他们介绍,“有了六神草,不怕蚊子叮,不怕虫子咬,实乃居家常用,出行必备的驱蚊安神良药!” “多少钱?”何嘉顺口来了一句。 “只要九九八!真的只要九九八!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你们没有听错哦!不是一千八百八十八,真的只要九九八!” 夏微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挺滑稽的,笑点最低的谢珊首先破功了。听她噗嗤一笑,何嘉跟彭飞也跟着笑起来。 “真的假的,我看看!” 何嘉跟谢珊同时说道,但是何嘉的动作没有谢珊快,两人你争我抢的跑一边去了。 见她们走远,彭飞回头问夏微,“那六神草哪来的?” 夏微低声回道:“是我按那本药材书上做的。” 不一会儿,何嘉便一脸愤怒的跑自己回来了。她算是认识了那个见色忘友的谢珊,真是为了讨好端木夜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微微,珊珊不经过你同意,把你的六神草送给端木老师了!” 那一刻,夏微其实挺震惊的。不过当她看到靠在端木夜身边的谢珊满脸幸福加陶醉时,她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只是不期然对上端木夜的视线,叫她的愉悦瞬间化为乌有! “没事,回头我也给嘉嘉你们做个。”夏微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再说谢珊拿去送端木夜的那包六神草不过是她的试作品。话说,她怎么突然觉得这林子里多了几分寒意?四下巡视一番,她才发现一件事,“孙洋死的地方不就在这附近吗?” 081孟涛落水 别怪夏微神经质,对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啊怪的,她真的敬谢不敏!不过何嘉对这方面倒是兴致盎然的很。 “对了,微微之间见过孙洋的鬼魂了……”何嘉的话音未落,就被彭飞的膀子捅了一下。这才想起虽然他们通过夏微日记得知她与孙洋的鬼魂打了一番交道,可夏微对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何嘉立马噤若寒蝉。 “见过了啊,就是他的鬼魂指引,我才找到他的尸体的嘛!”仔细想想,夏微见了极度血腥加暴力的事情受一下刺激也就过去了,可当她撞见端木夜与谢珊苟合的时候怎么忍受不了那比她bra还黄的画面? 好在夏微想到的是最之前的事,何嘉心虚的瞟了几眼夏微,见她神色无样,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想着怎样转移话题,她四下一张望,还是没瞧见慕风,刚给他打了电话,正像夏微说的那样,慕风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慕风还没来,估计真有什么要紧事。”何嘉可不像夏微那样,什么事儿都往好的方面想。她决定了,要是到时候慕风不给出一个合理的放夏微鸽子的理由,他就别再想把她的夏微夺走!“微微,你可别那么轻易就原谅他啊!男人就是这样,给他们点儿颜色,就给你开染坊……” 怎么耳边何嘉的声音越来越远?怎么周围的吵闹声也不见了?更别提那刷刷的铅笔与画板相碰的声音了—— 夏微的眼前蓦地一暗,如同黑夜袭来,那森然欲搏人的树影更是鬼魅的紧!视线似乎能穿越一切屏障,迅速的掠过诡谲的深林,跳跃到熟悉的场景来。 干枯的花束中央有一幅相框,照片里那熟悉的笑脸能摒去所有忧伤似的。夏微记得,这是她发现孙洋尸体的地方! 她明明在附近写生,怎么会到这地方来?而且怎么一眨眼就天黑了呢? 不对!不对!这是梦!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梦! 突兀闯进梦境里来的竟是她自己,夏微不受控制的用树枝在孙洋祭位前画了一个足以能圈禁一个人的同心圆,并在圈内写了一层满满的类似蝌蚪形状的咒文,最后又在圆中央写了一个大大的“封”字。 她不知从哪抱来一个不足脚掌长的小瓮,放在了那个“封”字上。她很小心的退出圆外,生怕踩坏了画好的咒文。她面对那个瓮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通,以“封”字结尾,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周围忽然掀起一阵诡异的阴风,好似竭力拔河般,拉动着什么,只见孙洋一现,连同那阵风一同被吸进了那瓮中! 更让人惊奇的是,待孙洋被卷入瓮中,那地上的封印立时活了起来,蝌蚪似的咒文爬满了瓮身!一个与瓮口大小一样的碗倒扣在了上面,碗底浮现出一个“封”字! 地上的封印居然跑到瓮身上去了! 还没来得及拾起瓮,夏微先掏出了手机,一看正是子夜十二点半过一点儿。她看得很清楚,那手机桌面的主人分明是—— 眼镜妹跟她的宠物犬!? “微微!微微!!” 夏微清醒的时候,耳边还是何嘉的声音。眼前一片清明,何嘉与彭飞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夏微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松,手里的铅笔落到了草地上。 她整个人神志恍惚,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一幕。时空变化的太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彭飞抓着她的肩膀,连叫了数声她的名字,夏微才清醒了不少。 “我……我怎么了?” 见她终于恢复,何嘉惊魂甫定的拍了拍心口,“我跟你说话,你一直不理我,我才发现你整个人跟鬼附身了似的!叫也叫不动,两个眼睛木木的盯着画板!” 啊……夏微想起来了,之前也出现过同样的状况。当她跟着孙洋的鬼魂来到林子里的时候,也感知到了什么!虽然这回没了之前那样的恐惧感,但也相当让夏微不安! 孙洋的鬼魂被抓走了—— “微微,你这画的什么?” 听彭飞这么一问,夏微抬头朝画板望去,当她看到画板上的产物时,不由整个人一震,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居然将那个封印一丝不差的画了出来!?她竟然鬼使神差到这种身不由己的地步!? 夏微讨厌极了这种“触景生情”的能力,不知哪一天会不会因为这个能力连自我也丢失了! “我……”夏微正要给他们解释这幅画的由来,只听“扑通”一声,池塘里掀起了哗哗的水声。 他们跟其他人一样,都被那落水声吸引了。究竟是谁这么倒霉,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呀? 那不是不小心,分明就是某些人的恶作剧! 离池塘最近的一个男生,大家看得分明,就是之前拿bra当笑料的男生,还幸灾乐祸的指着池塘里挣扎的人道:“孟涛,你喜欢人家那么多年,你没看到人家都不把你当回事儿嘛!你还凭什么替她抱不平啊!笑死我了!” 那落水的人居然是孟涛吗!? 看他在水里扑腾,分明就是不会游泳的样子!他大可以爬上岸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越泅越远! 直到他在水最深的池塘中央一边溺着水一边喊救命的时候,没人笑的出来了! 这家伙居然真的不会游泳,这下坏了!眼下这情况,只怕真的会闹出人命! 直到眼角一道身影闪过,夏微才在惊愕中回过神,只见彭飞风驰电掣般朝池塘奔去,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朝孟涛的方向游去!她吓得来不及丢掉画板,跑到岸边,紧张的观望。 彭飞抓住孟涛了!彭飞抓住孟涛了! 正要和大家一样,松一口气的时候,夏微看见孟涛的脚跟前冒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随它渐渐浮出水面,夏微再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颗人头!湿漉漉的头发蒙着面,夏微尚还分不清那头是男是女,但是看她浮出水面的上半身,应该是个女人! 那女人抓着孟涛的脚,无论彭飞怎么用力,都拉他不动! “彭飞,后面!”夏微高喊了一声,然后看到大家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彭飞更是回头望去,除了背对着他的孟涛,后面空无一人! 难道大家都看不见吗? 那女人是个水鬼!? 彭飞跟那水鬼之间展开了一场拉锯战,那水鬼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这水里是她的天下,一开始彭飞就处于不利的地位!他渐渐感到吃力,现在他浮在水中居然动不了半分! “彭飞,我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孟涛一说话,被水呛了好几下。彭飞这才发现孟涛整个人越沉越低,水几乎已经没到他的下巴了! 彭飞身体一转,正要潜入水中找出阻碍,他身形一顿,只听身后夏微喊道:“彭飞,别动,抓住孟涛!” 彭飞猛然意识到,他一直没有放开孟涛。难道他潜意识里也认为不能放手吗? 身后又有了动静,彭飞一看,竟连夏微也下水了!她抓着画板笨拙的朝中边游来,他本以为她要跟他合力将孟涛拉上岸,没想到她居然游到孟涛的脚边停下,使劲儿甩着画板拍打着水面! 夏微神经质的在做什么啊!?她还不赶紧帮忙把孟涛拉上来!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岸上的何嘉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坏了,慌乱中她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对准了夏微他们的方向。她这才发现夏微根本就不是在拍打什么水面,那分明是一个长发女人! 何嘉将手机微微挪开视线,看到的和大家一样,夏微仍不懈的用画板敲着水! 082夜深人静 “放手!”夏微一声厉喝。 女水鬼终于退怯了,她松开孟涛,潜入水中,再也看不到半点儿踪迹。 孟涛也感到整个人一轻松,脚上被人抓住的感觉也没有了,被彭飞拖上了岸,却有一种殚尽力竭的疲惫感,一放松,整个人虚脱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孟涛,你没事?” 孟涛定了定视线,茫然中看到离他最近夏微浑身滴着水,瞬间心疼的不能自已。“微微,谢谢你啊……”他话音未落,胸口便猛的遭受一下重击,扭头一看,他的救命恩人彭飞一脸不爽的看着他。孟涛脸一红忙矢口改道:便“彭飞,也谢谢你!” 那个推孟涛下水的男生见孟涛侥幸得救,非但没有说声抱歉,还大言不惭道:“孟涛,美人救英雄,你要怎么感谢我啊!” 明明就是他差点害死孟涛,还有脸前来邀功啊!夏微见不惯他?n瑟的样子,冷冷的说了句,“滚!”见他对她的话不屑一顾,还不退反进,夏微冷笑着哼了一声,又说:“怎么?知道了我bra的颜色不够,还想来看看我内裤的颜色吗?” 众人哄的一笑,那男生刷的就脸红了,悻悻然的退到一边去了,却又被端木夜提着领子拎回来了! “能不能给他别的颜色瞧瞧?”端木夜将肇事的男生推到孟涛身旁,接下来的话出乎意料的让人对他刮目相看。“要不是这一位大英雄跟这一位大美人,你想在孟涛同学淹死后才对他的尸体说声抱歉吗?” 平时吊儿郎当的,现在倒有了几分老师的样子。拗不过他的威严,那男生低头对孟涛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了。”孟涛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但在这么严重的事情过后,也无法完全轻易的原谅他。他对端木夜也心存阴影,上次被他的车差点撞到,也害得夏微为他担心。“彭飞,微微,我们走。” “你能起来吗?” 孟涛刚要接过夏微递来的手,整个人一空,竟被彭飞给架起来了!要不要这样啊!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夏微,彭飞不会那么没眼色! 这是报复,这是彭飞红果果的对孟涛见色忘友的报复! 彭飞扶着孟涛已经走远了,夏微跟何嘉收拾了东西正要赶上去,一个拿着手机的女生跑来挡住何嘉的去路,脸上掩饰不住的期待。 “何嘉,刚才那一段你录下来了!发我!” “发你妹!”何嘉瞪她一眼,绕道而行。 刚才在岸边对孟涛漠不关心的是谁,刚才不顾一切冲下水去救孟涛的是谁,她分明的很!有些人就是喜欢把别人的悲剧当成喜剧一样传阅,何嘉不可能成为他们的帮凶! 目的没达成,没有再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孟涛将胳膊从彭飞的膀子上收了回来,有人却比他还入戏! “诶?你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吗?”彭飞故作惊讶道,真是个别扭的演员! 孟涛多少有些恼羞成怒,憋了半天道了句“少来”。 脚腕上还残留着那种冷彻心扉的感觉,孟涛低头看了一眼便大惊神色!他的右脚脚腕上虽然没有浮肿,却有半圈青紫色的於痕。虽然也不痛不痒,却有些触目惊心! “这怎么回事?”在水里抓着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彭飞一看,心里了然了几分,表面却不动声色,只玩笑似的道:“该不会是鬼手印?” 孟涛整个人一悚,立即反驳他的话,“应该是水草!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夏微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大概是心里错觉,总觉得身上隐约残留着池塘里的腥臭味。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怜慕风借她的球衣千万不要沾上这种味道!以防这种事情发生,夏微亲手将球衣洗了三遍,还特意加了清香。 她的头发还没吹干,就听到手机铃声大躁。她以为是慕风来电,便丢下吹风机,满怀期待的跑去大厅。将手机从桌上拾起,一看是本地的陌生号码,夏微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你好?”知道她手机号的就那么几个人,还会有谁联系她? 回答夏微的是一串轻轻的笑声,她心底顿时生出一股厌恶感。除了端木夜,不知道还有谁会让夏微那么讨厌! 夏微脸一拉,口气不善道:“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知道你手机号码的方法还不简单吗?”端木夜的声音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鼻音,听上去有一种让人心甘情愿为之沦陷的磁性。 夏微没有被他好听的声音迷惑,想了想肯定是谢珊或何嘉把她的号码告诉端木夜的!她咬了咬牙,生硬道:“对不起,我很忙——” “忙得一脸三四次逃掉我的课?”端木夜的声音虽然清冷了些,还是能听的出话音里的些许笑意。“夏微同学,虽然我的教学政策一向宽松,总不能继续这样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你还想不想要这门课的学分了?” 夏微心里多少有些惭愧,如果这门课换个老师,她肯定会认真对待,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到端木夜这个人!“无所谓。” 既然夏微都无所谓了,端木夜也操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那这门课我只能给你不及格了,期待我们下学期的再见。” “等等!”夏微暗骂自己是个蠢材!即便重修的时候,还是会见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她差点忘记了! “怎么?改变主意了?”端木夜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就坐等着夏微往圈套里跳似的。 夏微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一时间也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她正琢磨着这股情绪的由来时,只听端木夜又说道:“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缺课哦~” 他那阴阳怪气的声调是怎么回事,以为装装腔做做势就是卖萌吗!难道这个人一点儿都看不出她讨厌他吗,被他堵在厕所里的时候,她分明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等着,只要一挂电话,夏微就把有关他的通讯记录给删了! “对了,要把我的号码存起来哦~”这家伙隔着电话居然还会读心术吗!? 夏微心中凄然无比,是不是秋天提早到了啊?她怎么感觉周围凉飕飕的!“你要y字开头的,还是d字开头的?” “y字开头的。”端木夜的声音洪亮了几分,好似讨糖吃的孩子。 淫魔! “算了,还是d字开头的。”其实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没必要发展的太快,端木夜这三个字就足够了。 大淫魔! “那就这样。” 夏微答应的太爽快,反倒让端木夜起疑了。他正要追问时,对方居然把电话给挂了。这也太冷淡了,连句再见都不说! 夜一深,人一静,思绪万千。错乱开来,唯理清一条,便是夏微此刻念念不忘的慕风。他至今还没来电,究竟什么事绊住了他的脚步? 新月之夜,狩猎时刻,每一个落单的孤弱人类,都有可能会成为獠牙下的猎物! 谁比谁无助? 谁比谁更值得同情? 早已决定改变以往的那种不堪的生活方式,为了站在心爱的人身边,他不得不重拾过去! 慕风,已经那么爱夏微了吗? 明知道不能滋生这种感情,却越是压抑越是难忘,不如放任其自由,痛苦并快乐的爱着! 漆黑中的霓虹闪亮,那是昼夜颠倒的地方,一家热闹非凡酒的后门,连着一个静悄悄的深巷。慕风与一个穿着时尚的陪酒女郎紧紧相拥,他的头埋在她的颈子上,撕咬吸食,直到感觉那女人的呼吸渐渐微弱,眼中的贪婪才隐隐退去…… 083拜访杜家 让夏微耿耿于怀的不只是扰乱她心思的慕风,还有孙洋的事。 在她印象中,似乎跟孙洋没什么交情,却实在无法放着他不管。尤其想到前后有两个人向她打听孙洋的去向,她就坐立难安。一是红衣女子,另一个便是孙洋的奶奶。如今看来,那红衣女子也不是普通人了! 昨日野外写生的地点,正是孙洋遇害的附近。夏微大展神力,感官意外的穿越到杜若曦的身上,前后目睹了孙洋被卷进瓮中的一切。杜若曦曾在医院给过她一张名片,夏微记得将它夹在了日记本里。 她按着名片上的地址,蹬着自行车,找到了隐世居。 正值国庆长假,杜若曦跟杜老闲在家里,听到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生意上门了,当一看是夏微时,爷俩眼睛都直了! 夏微面色红润,气色正常,明明是那么健康的一娃儿,身上的阳气咋就那么弱捏?即便是逢魔之子,也不至于是踏进棺材的死相啊! 杜老跟夏微仅仅在医院那么一面之缘,当时的夏微奄奄一息,面如死灰,今儿个瞧她活脱脱的往跟前那么一站,他老人家更觉得夏微与他们老杜家的老祖宗又多了那么些相似之处! 那鼻子,那眼睛,那脸型,就连精神头儿都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你们好,爷爷您好。” 夏微这么毕恭毕敬的,倒是让杜老很是受宠若惊。大概就是因为她跟老祖宗长得太像了,才让杜老心里多了几分忌讳。 “快快,屋里坐!”杜老显得分外热情,唯恐夏微在太阳底下晒着了,赶忙将她往堂屋里迎。 乍一看正对着堂屋门口的那面墙上挂着的画,夏微跟之前来到这里的人一样,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但她心里的反响比其他人更为激烈! 这画上的人,好眼熟,夏微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看到画前有个香案,案上有鼎积满香灰的香炉,里面还插着三柱烟雾袅袅的燃香。 “我能上柱香吗?”夏微觉得画上的人亲切的很,不由也生出几分敬意。她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捏着杜若曦给她点的三炷香,对着画像拜了三拜。 看她认真的样子,杜若曦给杜老面面相觑,也都不由的心虚非常。瞧瞧人家一个外人都这么虔诚,平时随便应付差事的他们倒觉得丢了几分颜面。 “啊!”夏微恍然似的惊叫了一声,她抬头紧紧的盯着画像中的女子。怪不得会感觉那么熟悉,并不是自己跟她长得像的缘故,夏微想起来了,“是喷泉!” 画上的女子那张脸孔跟喷泉的一尊塑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小镇中心有个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喷泉。独特的是,这座莲花顶的喷泉下有四尊雕塑,以四方神玄武、朱雀、青龙、白虎各自命名。老杜家的这幅画像上的老祖宗,跟那尊叫青龙的雕塑如出一辙! 听了夏微的叙述后,杜老摸了摸山羊胡子,若有所思道:“如果那尊雕塑真的是我们家老祖宗也不奇怪,我们老杜家的祖籍就在这个镇子,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们老杜家的祖宅。” 毕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估计很难考究清楚。杜老挑着眉眼,将夏微跟杜若曦都打量了一番,将这两丫头一对比,他心中更是唏嘘不已。同样是逢魔之子,夏微这丫头的气息未免也太弱了! 老杜家的灵狐小狸对夏微喜爱的紧,自打她一来,这小家伙就在她的脚边磨蹭来磨蹭去。直到这碍事的小畜生被杜若曦收进一个破旧的口袋中,它方才消停,这也让夏微想起了来这儿的目的。 “姐姐,吃水果!”杜若曦切了个大西瓜招待夏微,她要不是事先把小狸收起来,只怕那小吃货胃口一开,别说西瓜了,估计连西瓜子也不给旁人留! “谢谢。”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夏微一时间还真不知怎么开口。 杜老看出她欲言又止,便做了个顺水推舟。“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被看穿心思,夏微颇有些不自在。再说她接下来要说的是平常事也就罢了,可偏偏牵涉到鬼怪一说,谁能淡定的住!“其实,我是来找我一个同学的。” 正海吃的杜若曦猛的抬起头来,脑袋一歪,甚是困惑的样子。“可这里除了我跟我爷 爷,没别人了啊!” 夏微比手画脚,当空描绘出一个脚掌大小的瓮的形状,“我看见你把他收进了一个这么大的瓶子里。” 杜老一听,心中顿起波澜,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忙细细追问:“啥时候看见的?” “昨天下午在我们学校附近的林子里。” “昨天下午我在上课,也没出任务啊。”这就怪了,连杜若曦都约摸出不对劲儿来了。 “我的看见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夏微摸了摸头,纠结着怎么解释清楚。“就感觉好像是附在你身上一样,是九月九号那天晚上——” 当时,她在杜若曦的身体里最后一刻看到的手机显示,正是九月九号十二点过三十分。明儿就是国庆了,夏微昨天能看到九号发生的事吗?这有些说不通啊! 杜若曦想不通,但记起那天晚上自己似乎是被爷爷差事去林子里出了一个任务,收了一个作祟的魂。“你昨天,看到我九号做的事?” 这有些天方夜谭了!杜若曦明显不信。杜老连抽了几口旱烟,似乎觉得没什么味道,便在门槛上将烟斗里的渣子敲了干净。 “不但会通灵,还会通感。”这可是他们老杜家求了多少年也没求到的人才啊! 通灵?通感?显然,这两个词在夏微听来都很陌生。 杜若曦用最通俗的话给她解释,“通灵就是你能看见灵魂,还能跟他们交流。通感就是你能通过别人的感官感受到他们所感受到的一切。” 听上去似乎是很厉害的技能,如果是何嘉估计会兴奋的不得了,可夏微始终高兴不起来。 她离正常人,又远了一步! 见杜老一个人愁眉苦脸的坐门边上,杜若曦知道他心里想着夏微的事。力量越大,不是绝对的好事,夏微能力特殊,前途多舛那是一定的。 杜若曦把夏微拉到后院,后院的墙边上堆满了封着口的瓮,别说大小了,就连长相也是一模一样!目测一下,估计有上百个,这上百个瓮里装的都是人的灵魂吗? “这些都是你做的?”夏微心里有些佩服。 这些都是杜若曦的功劳,她洋洋自得起来:“这些可都是我今年的战果!” 估计是看她尾巴翘的太高了,随后进来的杜老拿烟斗敲了一下她的屁股,“还不赶快把人家同学拿出来!” 本来杜若曦还欢欢喜喜的,结果一看到上百个模样相同的瓮立马就暴走了!她捂着脸,苦逼得跟碰到数学题一样!“我忘记是哪个了!” 这东西是专门用来消磨恶鬼身上的邪气的,不到特定的时间是不能开封的。所以自然不能一个一个打开封口来确认,但这封印也不是不能揭,有些鬼身上的邪气淡,消磨一两天便可放出来了。 别看这些瓮堆的满院,其实有好些都是过了期的。杜若曦这个糊涂蛋一向懒得将它们照顾的那么精细,以往都是过完新年全都开封。 就是因为杜若曦粗心得厉害,杜老都不知道收拾她多少回了!杜老举着烟斗,作势要抽她,却见夏微目不转睛得盯着院脚里的一个瓮,直直的走过去将它抱起来。 084瓷瓮 “就是这个了。”虽然不是大海捞针的功夫,但夏微一眼就能从百十来个一模一样的瓷瓮中挑出装有孙洋灵魂的那一只,也可谓是厉害到家了! 杜若曦羡慕的不得了,她不求跟夏微一样,哪怕有她一半的厉害就好!“夏微姐,哦,不不不,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不是三跪九叩之礼,杜若曦又是抱拳又是作揖,着实让夏微承受不起。她哪有资格做人家的师父,“你别这样,我现在连人鬼都还分不清楚呢!” 不得不承认,这是硬伤。但夏微想,其实分不清也好,知道的太明白只怕面对的时候也会留下心理障碍。 “那你咋知道这瓮里的就是你朋友?”杜老约摸着,夏微丫头估计是抓住了一些窍门。 看着怀里的瓷瓮,夏微陷入困惑。她是怎么知道这里面就一定是孙洋呢?其实她并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就是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感,想着,就是它了。” 灵感奇强,非常人能比,搁在一人身上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杜老却牙关紧咬,眉头紧锁,为夏微晦涩难明的未来提心吊胆。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夏微这丫头是个端正之人,不至于仗自己的非凡能力祸害人间。 夏微若有所思,想起那天在拘留室,张娇娇被一阵诡异的风卷走,就跟当时她借由杜若曦的身体看到的孙洋被收的情况一样。她不由怀疑张娇娇突然消失,也是杜若曦的杰作。 “若曦啊,前几天你是不是也收了一个鬼,就是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案。” “是有这么回事。”杜若曦还不知道是自己无意间帮了夏微一把,只记得那天爷爷似乎催的特别紧,跟家里着火似的。“那也是你同学?” “……是。”这是夏微不想承认的事实,她跟性格恶劣的张娇娇有同学之名却无同学之实,也是该让她呆在瓮里消磨消磨她的锐气了! “你要带她走吗?但是我可告诉你,那家伙可是邪灵!” “那就不用了。” 杜老也记起那几天的事了,他也不知道彭鹜那小子吃错啥药了,十万火急得跟催命似的,非让他一刻也不能耽误把那张娇娇的魂给收了。现在仔细想想,大概还是跟夏微这丫头有关! 眼看夏微就要把瓮上的封印给揭了,杜老赶忙上前拦着,“使不得!使不得!” 夏微的能力的确厉害,可太缺乏常识,这估计是杜若曦唯一能把她比下去的地方。她指着晴空,给夏微解释,“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正是一天里阳气最旺的时候,而且现在还是夏天。鬼啊,本来就是喜阴不喜阳。你现在把你同学放出来,他肯定受不了这么旺的阳气,会损伤他的灵体,也就是他的身体。” 夏微似懂非懂,感激的冲她笑笑。她摸着瓮身不断庆幸,还好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知害了孙洋,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跟他奶奶交代! “太阳落山再打开封印也不迟。这都该做饭了,丫头,就留下跟我们一块吃!” 杜老这么一说,夏微才意识到时间点儿。她差点耽搁了,估计这会儿彭飞还等着她回去做午饭呢!“我该走了!我也得回去做饭呢!今天谢谢你们了!” 本来就空手而来,走的时候多拿了人家一样东西,那多不好意思,夏微没什么贵重物品可以当谢礼,就把昨天晚上原本是给何嘉跟彭飞做的香囊掏出来送给了杜若曦跟杜老。 没在杜家多留,夏微蹬着自行车,一手抱着装着孙洋魂魄的瓷瓮,一手掌控着车把,这本来不是什么吃力的事。然而一个人突然冲到夏微车前,吓得她手一抖,眼看着落地的瓷瓮惊叫连连! 光影迁动,光速的确肉眼难见,一个人的影子移动的再快,也能被捕捉到。夏微只觉眼前一晃,便见瓷瓮稳稳的落入一个人的手中!她抬头一看,害她与助她的居然是同一人—— 慕风! 这个昨天一声不吭,消失了是男人! “微微,对不起,我昨天有急事就先走了,我有给你留短信,你看到了吗?”慕风有些无措,他第一次如此紧张一个女生对他的看法。 见他眼中慌乱,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夏微昨天的确没收到他的什么短信。算了,他有他的理由,这不是难以理解的事。夏微冲他莞尔一笑,说:“没事,你没事就好,我昨天一直没有联系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她上下打量慕风,不见他有恙,反而觉得他精神焕发,“你没事就好。” “那我们的爬山之约还可以继续吗?”慕风握着她车把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生怕夏微会跑掉似的。 夏微有些情怯,她拢着发丝点点头,“什么时候去?” “明天!”出言太快,一下子就暴露了慕风急切的心情。可一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小心的觑着夏微的神色,生怕她因为他的心急而生退意。 其实夏微挺惊喜的,她没想到慕风跟自己一样期待这次的爬山之行。既然他都那么爽快了,夏微也不扭扭捏捏,当下便说了“好”。 慕风终于松了一口气,难掩高兴,一时忘形,握着拳头做了个小小的胜利姿势。“那我晚上再联系你!” 慕风将瓷瓮还给夏微,目送她骑着车子离开。当他看到夏微进了彭家大门的时候,神情不由晦暗几分。 听见动静,彭飞给游戏挂了机,打着哈欠下楼来,一看果然是夏微回来了。整个长假他老爸都不会在,不知道他到哪逍遥自在去了,估计也是因为家里少一个人,夏微都不按时按点给他做饭了。 彭飞一见夏微抱了个跟坛子差不多的东西,就把鼻子凑上去东闻闻西嗅嗅,以为会闻到酸菜味道,哪知却是一股子土腥味儿! “这里面什么东西?”说着,彭飞就要揭开那瓷瓮上的小碗。 “不能打开!”夏微赶忙抱着东西躲开,她没忘记杜家爷孙的嘱咐。那碗上其实有一道封印,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时候。 “里面什么东西啊?”彭飞心痒痒的,夏微的神经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孙洋。”夏微将瓷瓮往桌上一放,当菩萨似的拜了两拜。“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请你以后不要缠着我了。”敢情她也怕鬼缠身啊! “现在还不能打开吗?” “到下午就能打开了。我先去做饭了。” 夏微在厨房里忙活,彭飞饿着肚子继续他的游戏去了,瓷瓮就在大厅的桌上搁着。这两人都没防住对门的何嘉。 何嘉本是来蹭饭的,一进彭家大门就看见桌上摆着个跟整个布局搭配极不协调的瓷瓮。人啊,总想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秘密,这瓮就好比是那种盒子,轻而易举的就勾起了何嘉的好奇心。 里面会是什么呢? 何嘉也没多想,伸手就把封印给揭了。瓷瓮腹中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倒是冲天吹出了一股子凉风!被这阴森森的凉风一扫,何嘉只觉得毛骨悚然,立刻僵在原地! 厨房里,夏微正要将土豆丝铲出锅,身后明明无声无息的,突然就有了一个声音:“微微。” 夏微回头一看,吓得手一抖,盘子落在地上碎成数块! “孙、孙洋!?” 听到动静跑下楼来的彭飞,一眼看见的就是那闯祸精何嘉手里拿着封印着瓷瓮的小碗,怔怔的立在原地! 085再见孙洋 何嘉莽里莽撞得将孙洋的魂魄被放出来了!? 夏微掂着锅铲从厨房出来,一看是何嘉干的“好事”,见她自己也吓得不轻,孙洋又没什么事,也就没指责什么。直到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她反身冲击厨房,换了个盘子,将土豆丝给盛了出来。 当何嘉知道这瓮里原本装的是孙洋的魂魄时,眼睛都直了。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见鬼”的机会,忙掏出手机,对着彭家上下拍摄。 夏微饭都做好了,还瞧见她捕捉孙洋的鬼影,便把她专用的碗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提醒她别“废寝忘食”了:“别拍了!孙洋看他爸妈去了!” 夏微就进厨房端了一碗紫菜蛋花汤出来,就看见孙洋一声不响的坐在彭飞跟何嘉对面。要不是有了前车之鉴,只怕夏微手里的汤连碗一起报废了! “彭飞,嘉嘉,孙洋在这儿。” “哪呢?哪呢?”何嘉掏出手机,左右拍摄,最后在正对着自己的位置照到孙洋。“嗨~” 她头一回跟鬼离的这么近,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一个劲儿的问东问西,“孙洋,刚你真在那个瓮里吗?啥感觉啊?那瓮那么小,怎么装的下你啊?” “这是技术问题,我也解释不了。”孙洋挺吃惊的,没想到除了夏微之外,何嘉也深藏不露。不过,看似何嘉的功夫不到家,不通过一些媒介就看不到他。而彭飞,孙洋之所以坐离彭飞那么远,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彭飞不是见鬼的体质,却是鬼神不近的金光之身。 “你爸妈还好?”夏微可不用何嘉那么累,只要孙洋在,她睁睁眼就能看到。 “嗯,他们已经渐渐习惯没有我的生活了。”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事,孙洋的神情哀伤起来。他知道也许他父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存在过,可是他呢?他该何去何从?他要选择忘记,去赴新的生命之旅吗,还是做永久的孤魂野鬼? 做人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迷惘过,做了鬼后倒多愁善感起来。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的规划过人生,死了后才想着要何去何从。 何嘉估计是想跟孙洋互动互动,以记者的口气采访道:“孙先生,能谈谈你做鬼的感想吗?” 孙洋哭哈哈的笑了笑,“我能保持沉默吗?” “说说嘛~” 何嘉一做小女孩的撒娇状,孙洋倒不知该怎么应付了。“碰”的一声,夏微把碗筷往桌上一摔,连孙洋也吓了一跳。 “嘉嘉,你够了!这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事!”被何嘉一闹,夏微没什么食欲了。夏微很少发脾气,大概是“通感”的作用,她被孙洋哀戚的心情传染了,就烦躁起来。 被夏微吼了一嗓子,何嘉学乖了,她不活跃,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盘子里的一个牛肉丸,不知怎地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就漂浮起来,看的彭飞眼睛都直了!他伸筷子一夹,那丸子却?溜一下掉到夏微的碗里去了! “快到碗里来!”为了博夏微一笑,孙洋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是不是很方便,我之前看一些老色鬼掀人家女孩的裙子,就跟他们学了几招。” 夏微噗嗤一笑,重新拾起碗筷,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何嘉一直按捺着不说话,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了夏微不高兴。 家里来了个鬼做客,彭飞还没尽地主之谊,倒是好奇起来,“孙洋都不用吃东西吗?” “他说他没有饥饿感,但是看到供品的时候会想吃。”夏微转述了孙洋的话,想起在杜家看过类似供品的水果,就在香炉前、画像下。 何嘉终于耐不住寂寞了,跟小学生一样举手提问,“孙洋的经纪人,我能问孙洋几个问题吗?”得到首肯后,她兴致勃勃的对着孙洋,问道:“孙洋,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孙洋抿唇一笑,略带一丝神秘感,“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有没有见到你以前的亲人啊?” “嗯,见到我奶奶了。” “那你爷爷呢?”何嘉又脱口问道。 又触及敏感话题,孙洋索性保持沉默了。他不怪何嘉,有些界线是不能被打破的,像他这样跟常人交流,已经违反了那边的禁忌。 “诶?怎么不说话了?”见画面不动,何嘉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 “嘉嘉,别问了。”看不见孙洋的彭飞都察觉出人家的不痛快了,真不知道长着眼睛的何嘉到底没心没肺到了什么程度。“吃饭。” 何嘉终于消停了,手机一合,赌气似的谁也不理了。孙洋苦涩的笑笑,原来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夏微真的过得很辛苦呢! “微微,我虽然这么年轻就死了,你也用不着为我担心。”终于不被人当猴子一样观赏了,孙洋也不显得那么拘谨了。在夏微为他做了那么多之后,他都没有好好道谢过。“有很多事我也是死了之后才知道的,要说我现在最大的感慨是什么,那就是死亡仅仅是个开始,并不是人一死,就什么也不存在了。你还在为你奶奶的事伤心,你看看我,我死了之后我爸妈看不见我伤心难过那是必然的,你有那么厉害的天赋,你不该跟他们一样?” “我理解你的意思,其实不是我伤心难过,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感。”夏微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垂视着碗里迟迟未动的牛肉丸,目光变得幽远起来。她的烦躁来自于对异能的厌恶!“那天在墓园见到你奶奶的时候也是。” “那你还苦恼什么?”孙洋的观察力自然不是常人能比了,他能看见夏微眉宇间凝着的愁丝。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害怕。” “害怕什么呢?我们?”如果是这样的话,孙洋可以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淡定的面对鬼怪。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孙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再多追问。 吃过饭后,夏微收拾了碗筷,又将明天的饭菜准备好,用保鲜膜覆上,放到了冰箱。 一想到明天跟慕风一起去爬山,夏微的心情忍不住愉悦起来。她跑到彭飞的房间,见他还在游戏。诡异的是,他正在跟孙洋打拳皇! 一个游戏手柄在彭飞手里,另一个游戏手柄漂浮在空中,本来这画面还挺惊悚的,可旁边蹲了个抱着手机对着孙洋猛拍的何嘉就显得滑稽多了! “彭飞,我已经把明天的饭菜准备好了,明天吃的话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了。” “你明天干嘛去啊?”何嘉觉得奇怪了,白天的时候,夏微几乎都在彭家呆着,直到晚上才回自己家。可听她这么一交代,好像明天不来了。 夏微小小的羞怯了一下,那甜蜜蜜的笑真是羡慕死旁人,“我明天要跟慕风一起去爬山。” “什么!?”何嘉跟孙洋都是惊得手一抖,一个是差点滑掉手机,一个是差点滑掉手柄。 孙洋就失神了一下,就被彭飞钻了空子,被他给ko了。他一直以为夏微的男朋友是彭飞,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我现在要去捏点饭团,你们继续玩。” 何嘉不放过八卦的机会,跟着夏微一起去厨房了。 086四字离言 俩妞儿一走,彭飞瞥着仍漂浮在当空的手柄,就知道孙洋还在。他出其不意的问了句,“孙洋,你喜欢微微?”要不是亲眼看到手柄在空中一抖,他也不相信孙洋还真有那个鬼心思!“诶~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你那个女朋友呢,叫柳荷。” “心和身体是可以分开的。” 彭飞并不是很理解孙洋在他手机里的敲在记事本里的这句话,只对他抱着遗憾,遗憾他连没有告白就离开人世了。 “我有很多告白的机会,可是我没有勇气。”孙洋继续抓着手机跟彭飞交流,他不期望自己被理解,只希望有人知道他曾将这当做秘密一样的心情。他注定不是夏微的良人,却衷心祝愿她跟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不要告诉她。” “兄弟,要不要再来一把。”彭飞没多在这个话题上计较,他将游戏手柄推到孙洋的方向,脸上难得露出多余的表情,“我会让着你的。” 孙洋很想接受彭飞的挑衅,可他似乎没那个机会了。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红衣女人来,瞧彭飞对她视若无睹的样子,孙洋就知道这女人跟他来自一样的地方! “孙洋,你违反纪律了!”红衣女人满脸愠怒,孙洋怎么也算是个无知的小鬼,她却一点儿也不留余地情的斥责,“你忘记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吗!跟我走!” 孙洋看了看还在等着他接过手柄的彭飞,对那一声“兄弟”久久不能释怀。“我能跟他们道个别吗?” 红衣女人一口拒绝,“不行!你在这里多留恋一秒,就会让他们对你留恋一世!你想让他们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吗!?” 孙洋一震,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说的不错,他不愿在父母身边多呆,就是想速速断绝这份眷恋。可他竟然自私的跑到夏微的身边来,还跟彭飞、何嘉他们做了朋友。他是寻着开心了,可他们总会在他离开后伤心的。 “那微微呢?微微是特别的!”见那红衣女人神情一松,孙洋立马动之以情,“她帮了我那么多,我还没有跟她说声谢谢!” 还不待红衣女人给他答复,孙洋便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厨房。这大概是跟夏微最后的道别了,可他一看到夏微充满朝气的背影,心里欣慰了几分。 “微微,”孙洋轻声唤道,总不能再把她吓得惊慌失措。“我该走了。” “诶?”夏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她看到孙洋身后的红衣女子时,心里明白了什么,又像是多了一个缺口,空的难受。她果然还是不能接受一个人的突然离去!“还会回来吗?” 孙洋回头看了一眼,苦涩笑道:“大概不会了。”有好多感谢的话要说,有好多不是感谢的话要说,可一再酝酿,最后只吐出了四个字,“谢谢,保重!” 这四个字是那么有力量,即使孙洋的身影已然消失了许久,夏微还能感觉到心头的余震,狠狠地抽痛着! “你要带他去哪?”夏微追问那红衣女人,为什么孙洋会说他不会回来了?夏微渐渐想起了,那么受伤的表情,她不止一次在孙洋的脸上看到过。当他刚离开人世时,走投无路时,在他父母身旁时,每一次都痛在夏微的心扉上。 “微微,这不关你的事。”红衣女人看着蹬蹬蹬下楼来的彭飞,脸上的表情柔和的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足以融化一切坚不可摧的寒冰。她回头堆夏微道:“微微,你有很好的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呢,谢谢你。” “什么……等一等!”眼看红衣女人就要消失眼前,夏微慌忙扑上去,没来得及问清她的身份,便不见了踪影。“你是谁?” “除了孙洋还有其他鬼在??”何嘉真恨自己没有随时带着手机。 “孙洋走了。” 孙洋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竟意外觉得悲伤。 仔细想想,那个红衣女人,夏微前后只见过她三次,但分外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尤其那女人还说她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更让夏微在意了。 夏微跟何嘉继续捏着饭团,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大不如之前了。彭飞回到房间,看着地上的游戏手柄,心里落寞了几分。 手机,记事本里多了一行字—— 兄弟,再见! “兄弟,再见。”彭飞喃喃的重复着记事本上的话,又似在跟孙洋道别。他关闭了记事本,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来,他毅然决然的按了“保存”。 晚饭过后,彭飞就把夏微送回家了。这几天,他没敢懈怠,毕竟那个杀害张娇娇又企图对夏微不轨的男人还没找到。 当晚,夏微就接到慕风的电话,两人聊了许久,不过话题都围绕在明日爬山之行的准备上。 为了能让夏微明天有个好精神,慕风便没多做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如约在镇子中心的喷泉广场见了面。夏微没出过远门,但还知道爬山要一身轻便,于是她就穿了一身运动装,背了个小包就出来了。她一看到慕风背了个超大的旅行包,顿时自惭形秽的抬不起头。 “背那么多东西,不重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搬家呢! 慕风轻轻松松抖了抖旅行包,玩笑道:“再把你放上去都没问题。”他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夏微准备好,这些东西,他还嫌太少。 两人徒步朝决定好的山头而去,据说镇子西边不远处有一座高山,站在山尖上能将整个原林镇一览无余。 越过田野,穿过山林,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山脚。经过的景色的确美不胜收,不过让慕风最欣赏的还是数码相机里的夏微的笑脸,比清湛的蓝天还纯粹,比盛放的油菜花还鲜艳。 烦恼就跟小镇一样,被夏微远远的抛在了身后。付诸期待居然会是这般开心,夏微偷瞄着慕风,不住的窃喜。 夏微的笑声断断续续,真叫人心痒难耐,慕风颇有些羞恼,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笑什么啊?” “想笑就笑咯!”夏微就是开心的想要跳起来,就连翩翩起舞的蝴蝶也没她这么快乐。此刻的时光,比花蜜还要甜上几分。“你还不是一样,你看你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夏微比着手势,做了个大大的笑脸。 “有吗?”慕风好不容易压下唇角,却又不自觉的上扬出漂亮的弧度。“微微,你跟彭飞的关系似乎很好啊?” 没听出这话中的酸味,夏微自顾自得道:“我们是青梅竹马,还有嘉嘉、珊珊、孟涛,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慕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追根究底的好,不然显得他过于小心眼儿了。谁身边没有一两个异性朋友?再说,他现在跟夏微的关系还跟矿泉水一样纯净,等到水乳交融的那一天,他自然会问个清楚。 “微微,我就这样把你约出来,你家里人不会担心吗?”慕风大约还不知道夏微目前是单身一人,本就无父无母,最近连最亲的奶奶也去世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哼哼,早在他父亲慕楚担任夏微的律师那阵,慕风就摸清了她的底细!他发出去的同情牌,在看到夏微那既悲伤又寂寞的笑容时,就后悔了。可他想收也是收不回来了。 “我的亲人都不在了。” “对不起……”他是真的觉得很抱歉,他恨自己不该用这么卑贱的手段来博取一个女人的好感! 087天籁之音 “你饿了吗?我这里有饭团!”夏微迫不及待的想让慕风尝尝自己的手艺,虽说这饭团并不能代表她的全部厨艺,也是她一边想着慕风,一边辛辛苦苦捏出来的。 夏微盛情难却,慕风怎好意思拒绝。他咬了一口饭团,嚼都还没嚼便笑逐颜开的说了声“好吃”。 夏微小小的期待竟然有种落空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总觉得慕风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存在着与她想象中完全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想什么呢?”把这么个大帅哥晾一边,只顾着自己神游天外,不让人家难受才怪!慕风就是捉摸不透夏微的心思,这是让他感到十分挫败的地方。若不是那张类似告白的日记,他至今还不知道夏微真正的心意呢! “没什么。”夏微身子一挺,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你说我们天黑之前能不能爬到山顶啊?” 没想到山路越走越崎岖,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慕风总能身手矫捷,爬上阻挡着他们去路的大石,将夏微拉上来。 “没问题。”慕风脚跨山石的裂缝左右,将夏微掐腰从裂缝的一边抱到另一边。 这一路上,夏微虽然跟慕风有过数次肢体接触,每一次都让她脸红心跳,这一次两人面对面几乎可以听到彼此心跳声的距离更让她倍感羞怯。 “这种程度……”夏微垂眼,脚边那是还不及她大腿宽的石缝,慕风似乎对她照顾过头了。“我自己可以跨过去啦。” “诶?”慕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话中更有着捉弄人的味道,“这种事情你要提早告诉我啊。” 明明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原来慕风也有这样暧昧的坏心眼。 好优美的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好动听的声音,让人沉醉其间。好温柔好体贴,让人沦陷。 夏微,好想把时光凝固在此刻。她与慕风,沐风而?原野,沧海桑田不过身后一道华丽的曲线。 历经一路崎岖,放眼身后的坎坷,两人终于荣登山顶!夏微却没有大获全胜那种畅快淋漓的心情,回首是凶险的道路,可她完全没有出过什么力呢! 夏微突然对慕风生出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这个厉害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把笨手笨脚的她领上山的! 慕风利索的将超大的旅行包从肩上卸下来,看他带着极强目的性的干脆动作,夏微忍不住问了句,“慕风,你要做什么啊?” 要做什么的话,夏微总不能杵在这儿什么也不帮。 “我要把帐篷搭起来。”慕风还真带了帐篷来,虽然是简易式的。 原本说好了就出来一天,明天早上日出过后就回去,但总不能在山顶上过夜!慕风似乎相当的没有常识啊。 “在山上搭帐篷,晚上会冷?” 慕风的动作一顿,意识到不能把自己所认知的常识用在一个普通人类女孩身上。他把拉出一半的帐篷零件往包里塞了塞,不住的笑着掩饰尴尬。他又从包里扒拉出两包泡面、酒精炉、锅、筷子、饮用水…… “那我们来煮面!” 他包里的装备相当齐全嘛,夏微忍不住探头往他包里瞅了瞅,不知道那里面还会跑出什么令人惊奇的家伙来! 山上果然有些寒气,面煮沸时,不断从锅里冒出蒸汽,肉眼都可见。好在夏微有先见之明,多带了两件御寒的衣服来。 一见她套上长袖外衣,慕风顿时彻悟了什么,又捣鼓他的旅行包去了。他一边支着帐篷一边说:“其实在山上搭帐篷没关系来,我带了毛毯来呢!还有睡袋!” 慕风献宝似的,将压箱底的装备都亮了出来,看来他为这次的出行做了不少功课和准备。不用看那些取暖的工具,感受到慕风的这片心意,夏微的心里就暖和极了。 美丽的风景已经不重要了,身边的人就已经养眼极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准备了。”夏微头枕在曲起的双膝上,全身心的投入在这片刻的幸福中。此刻她最期待的是压轴戏,就是明天的日出。他们约好一起看明天的日出。在这之前和,还有一段时间要打发呢! 他们在帐篷内打扑克牌,在帐篷外聊天,夏微惨败不说,还几乎将她记得的所有?迨露际涓?四椒纭?p>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会打架呢!”夏微曾在彭家以前开的道场里练习过,身手虽然没有彭飞那般厉害,也算的上是女中豪杰了。“以前有个叫孙铭君的家伙专门占女孩子的便宜,有一回他找到我头上,我就跟彭飞好好修理了他一顿!” 又是彭飞,在暮色降临之前,夏微满嘴彭飞长彭飞短的,那家伙几乎霸占了她生命中所有的足迹!慕风强耐着心中的醋意,却也抵不住渐渐萌生出杀意。他似乎在脑海中构想了彭飞的千百种死法,无意识中,他的身体骤然一僵,手快速一伸,稳稳的接住了夏微砸来的拳头。 那拳头中完全没有力道,更别说带着什么恶意了。慕风这一挡,根本就是身体的条件反射!慕风猛然一惊,生怕暴露了什么。 夏微却夸赞道:“反应不赖嘛!” 慕风掩饰性的一笑,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省的她左一个彭飞右一个的说个不停。他实在不想从她嘴里再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谢珊说你唱歌很好听,来一首呗~” 慕风记得在孟家酒馆中,谢珊无心夸夏微的唱功,但她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暮色一浓,连残阳都在西山头掩去。从山顶望去,黑茫茫的林海,正如地上的一床棉被。不远处是原林镇的千家灯火,犹比不上渐繁的星光,连同月光一样,距离她如此之近。 夏微从不矫情,但是从小学第一次登台献唱时就有了心里阴影。 那天也是跟这晚一样的夜,她天籁之声一起,便引来无数萤火虫,叫人赞叹叫人惊奇更叫人畏惧! 她忘不了那些人如同看野兽一样的目光,今天,她要放开歌喉,一洗那日的噩梦。今天,是美梦的开始。 闭上眼睛,开始做梦,夏微轻轻歌唱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飞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夏微张开眼,周围满是忽明忽灭的荧光,成群的萤火虫也不知从哪冒出来,好似早就事先藏在了山顶的石缝里,等待夏微的歌声将它们唤醒。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摆脱不掉,意外的是,慕风眼中除了惊喜,别无他样! 以为他默不作声,是将夏微当怪物看待,原来他是不想打破此刻的美好。这好似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夏微局促不安的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吗?应该说是惊喜!”慕风不以为然,夏微的天籁之声,这些灵动的小生物最懂。“我还认识一个女孩儿,她天生身上就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蝴蝶成天围着她转。还有一个女孩,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能驯服所有的动物,包括老虎啊,狮子啊,再凶猛也都乖乖的听她的话!这些都是你们身上别人求之不得的天赋。” “真想和她们做朋友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夏微想,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了!彭飞跟何嘉固然能接受她,可夏微不觉知足。她什么时候才能跟大家一样,过上普通的生活,没有异样的目光,没有追杀,更没有稀奇的能力—— 088夏微落山 “微微,你可别苦恼,不然我带你出来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慕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约她出来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不成?夏微不解,问道:“你带我出来的意义?” “我知道你最近一段时间很不愉快,尤其是张娇娇死后,你一直认为她的死是你造成的。人各有命,那是她咎由自取的,你根本不必在意!”为博取夏微的欢心,慕风也真是煞费苦心了。单单知道他这份心意,夏微就已经很满足了,哪儿还奢望他给的更多。 至于张娇娇的事情,夏微从此刻决定抛诸脑后了。反正她的灵魂现在被困在老杜家大院里的封印瓮中,夏微也没必要担心她会突然冒出来。 “慕风,谢谢你啊,你不用替我担心,虽然我不能说立马就释怀这件事,时间一久,我想我大概会忘记的。”不被愧疚困扰,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张娇娇因夏微而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夏微反过头来安慰慕风,要他不必为她担心。 “好,那不开心的事我们就不要提。”慕风倒是个爽快人,他也不愿在夏微面前提那些。夜风渐冷,夏微抱着双腿,受寒打了个喷嚏。慕风立即行到起来,“我去给你拿毛毯!”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也该休息了。” 夜已经深了,坐在外面的确受不了山上渐冷的寒气。夏微起身回帐篷,还没走几步,脚就陷进了一个石缝里,她整个人一歪,眼看就要滑倒了,她右手往地上一撑,在支起身子,可是她的手掌还是擦破了! 慕风身子一僵,顿在帐篷口,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夏微,满眼汹涌着的欲望渐渐在挣扎中平息。他强压着扑上去撕裂夏微喉咙的冲动,用残存的理智强迫自己离开了这里! 慕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黑夜中。 “慕风,你带创可贴了吗?”夏微的右手擦伤的不严重,只渗出了一些血。 夏微站起身,并没有在帐篷里看到慕风的身影。她忙巡视四周,整个山头除了她,哪还有半个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慕风呢? 夏微心中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恐慌的高声喊道:“慕风!慕风!” 回答她的,只有猎猎的风声,和静默的临海。 放眼小镇的方向,灯火通明。夏微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慕风再出现,真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响的将她丢到了山头! 如果一开始慕风的目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夏微觉得自己还真好笑,居然倾心了这样的家伙!对他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被抛弃的结果,夏微再也不会相信慕风了! 夏微想下山,都不知道来时的路在哪里。上山的时候,几乎都是慕风领着她。想找人求助,可今天她出门连手机都没想着带。 夏微迎风立了很久,直到冷风吹醒了她的头脑。她观察了一下四周,找到了一个比较好走的下山路。她也不算是摸黑下山,月光还是很亮的。可是夏微对这座山的地形完全不熟悉,加上她刚才摔倒时扭伤了脚,一开始还不觉得疼,这会儿脚腕上跟被锤子砸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着。 还没到半山腰,夏微脚下一滑,这回她连用武之地都无法施展,整个人就从山上滚了下去! 夏微早已失去知觉,跌到山下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生气! 一辆小轿车停在夏微的身体旁,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半夜,彭飞光着膀子躺在席子上熟睡,突然手机铃声大作。他下意识的按断了,不管是谁的电话,都别想打扰他的睡眠! 当手机铃声再次想起的时候,他整个人清醒了些,同时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他睡觉前明明把手机调成震动了啊! 究竟是谁给他来的电话? 彭飞拿起手机一开,屏幕显示半夜两点多,根本就没有人来电,也不是闹铃响了。诶?难道是谁跟他用的一样的手机铃声? 彭飞刚要把手机丢出去,只见手机屏幕一闪,记事本的软件居然自动打开了!没见屏幕上有任何操作的迹象,记事本里便多出了一句话,“微微有危险!” 夏微不是跟慕风爬山去了吗?难道他们被那个一直对夏微企图不轨的家伙抓到了吗!? 一想到夏微有可能遇害,彭飞顿时紧睡意全消,他紧张的问道:“在哪里!?”虽然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跟手机里的那位通话,总得试一试! “她被一辆车带走了。” 彭飞套上衣服,带上手机,不敢耽误片刻。他在手机的指示下,找到了带走夏微的那辆车。 车子就停在门口,彭飞仔细一看门牌号,他居然找到了孟涛家! 这是怎么回事?夏微怎么会跟孟涛在一起? 孟家灯火大亮,看来人还没睡,门也是虚掩着的,彭飞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没有发出半点儿动静。 彭飞背靠墙边,视线往大厅一扫,并没有发现有人。但是大厅东南侧的房间里有一阵?的声音。那好像是孟涛的房间。 彭飞压着步子悄悄接近,躲在门口往室内一探,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根本就没有可疑的人!但那是什么?孟涛坐在床边,床上似乎有什么人,他的脚边扔了一件满是血迹且千疮百孔的上衣! 彭飞认得那件衣服,上次他跟夏微、何嘉一起逛街,那件上衣正是他给夏微挑的! “涛,你在做什么?”彭飞觉得没必要躲藏,便现身了。他一看,床上躺的人果然是夏微!看看破烂不堪还带血的衣服,就知道夏微身上一定出了什么事! 孟涛根本没察觉到任何动静,彭飞就这么出现在他身后,着实被他吓到了。“彭飞,是你把微微一个人扔在山上的?她从山上滚下来了,你知不知道!?” 原来那个救走夏微的就是孟涛,他以为是彭飞把夏微害成这副模样,失控的差点出手揍他! 什么?从山上滚下来? 从彭飞的表情中,孟涛明白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夏微的衣服破成那样,但为什么她看上去一点事儿也没有?彭飞心想,这又是夏微的特异功能不成?他上前,细细一看,夏微身上并没有一点伤口的痕迹。 “是你给微微换的衣服?”夏微的衣服早就惨不忍睹,她现在身上的这套衣服估计是孟涛给她换上的。 孟涛知道他分明是明知故问,他心里琢磨着什么。彭飞毕竟是跟夏微朝夕相处的人,知道有关夏微他所不知道的很多部分。但是他所知道的一部分,彭飞肯定知道!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孟涛拿出手机,给彭飞放了一段视频。视频上,夏微静静在躺在孟涛的床上,可她的模样远远不是此刻这副毫发无伤的样子!视频里,夏微身上多出擦伤,惨不忍睹,可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你想说的是有关微微有异能的事。” 没什么孟涛一点也不吃惊?彭飞正困惑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又是一条消息,自然是之前告诉他夏微出事的那一位。 他说:“我可以去黑了他的手机。” 这对附在手机上的鬼来说,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可其实没这个必要,孟涛接下来的话,才更让人吃惊。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从小时候就知道了。” 孟涛早就知道夏微会异能的事?而且比彭飞知道的还要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089大打出手 事到如今,孟涛并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知道夏微身怀异能这件事。在他眼里,夏微一直都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那是小学二年级时候的事,我去夏微家找他玩儿,无意中看见她把一盆花给救活了。我说我会跟她保密,但是第二天我发现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而且从那以后特别喜欢养花的夏奶奶把她家里所有的花都给扔掉了。”这件事他一直保留到现在家,就连他上次野外写生被彭飞和夏微合力救出水,他也怀疑那时夏微肯定做了一件他想象不到的事。 “那你会继续保密?”就算彭飞不相信孟涛的为人,他也知道孟涛一定不会做伤害夏微的事。 “当然。微微怎么会掉下山的?”这是孟涛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他发现夏微的时候,她整个人遍体鳞伤,连一丝气息都没有,衣服也都磨破了!他本想送夏微去医院,可惊见她的伤口正慢慢愈合,血也渐渐止住了。如果不是发现这一点,他把夏微送到医院,医生肯定会把夏微当成哪儿冒出来的怪物! “这件事以后再说,”彭飞决定还是先不把夏微跟慕风出去约会的事告诉孟涛。孟涛要是知道了,吃醋是小,找到慕风家去闹事才是大!“你大晚上的开车跑山里去做什么?” “山里有一条去隔壁镇子的近路,我今天下午出去进酒,那老板有一笔账没跟我算清,就耽误到了半夜。”本来孟涛还对他把差使他去进就这件事抱怨连连,可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走了这一遭,要不然他也不会救了夏微! “你爸呢?”彭飞在想,该不会连孟涛的爸爸也知道夏微的事! “他晚上住店里。”孟涛知道彭飞忌讳什么,所以多加了句,“我没告诉我爸。” “也请你不要告诉微微。” 彭飞的话彻底把孟涛搞晕了,这事发生在夏微身上,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清楚自己的事。不对,彭飞的意思应该跟孟涛想的不一样。夏微落山将近死亡,伤痕累累的她无故痊愈,孟涛机缘巧合救了她——彭飞究竟要孟涛保守的是哪件事? 彭飞关上房门,接下来的话肯定是要避人耳目的。自从他知道夏微不是一般人后,就不住的在想这是好是坏。夏微的身世扑朔迷离,周围的大人对他们刻意隐瞒什么,彭飞当然不会装作不在意。他本不打算将更多的人牵连其中,可没想到孟涛这家伙比他保留的还深! “既然你早就知道微微有不同寻常的力量,那我就不瞒你了。上次如果不是微微,我想咱们两个都淹死了。”彭飞指的是上次野外写生,孟涛落水事件。“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当时也提醒过你——”彭飞的视线落到孟涛的脚腕上,“你脚腕上的鬼手印还在?” 看孟涛的表情,就知道夏微的能力范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为了让他好消化,彭飞言尽于此,没再多说其他事。 “既然微微知道自己的能力,你还让我向她保密什么?”孟涛不知夏微居然是这么的与众不同,他小时候惊鸿一瞥的不过是她的冰山一角!可彭飞的态度太矛盾了。 “但是这次——我也不知道微微的伤口会自动愈合,以前虽然她身上的鬼手印会很快消失,但是像这么严重的伤也能痊愈,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看到孟涛的视频,还有地上的破烂血衣为证,彭飞真不敢相信现在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夏微今晚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要是让微微知道了,她会更加不珍惜自己的,你懂吗?” 孟涛点点头,他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幸好彭飞及时提醒。“那她醒来怎么办?”他不知道彭飞的打算,自然要问问。 “我马上就走,微微还留在你这里。她醒来不要告诉她我来过,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彭飞今天的话格外多,如果他不找到一种发泄方式,他肯地会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对慕风的愤怒!“你就说你今天去隔壁镇上进酒,回来的时候碰见她晕倒在路上,你就把她带回家了。” “这些衣服怎么办?”有了这些“证据”,孟涛就算编再好听的故事也不能自圆其说! “就说脏了,你拿去干洗了。天亮后,我去买件一模一样的。”彭飞交代完,离开孟涛家了。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慕风家的方向。 慕风家也灯光通亮,似乎有人还醒着。这个人最好是慕风! 彭飞重重的敲响了慕风家的大门,来开门的果然是慕风。不知道他装什么病,居然戴了个大口罩! 慕风一见来人是彭飞,心下就明白他是为夏微而来。他正要问夏微现在的情况,肚子上便狠狠地挨了一脚! 慕风似乎特别能挨打,这正合了彭飞的心意!他就好好的替夏微出这口恶气!趁着慕风抱着肚子身子一矮的这瞬间,彭飞又是一拳呼上去,重重的落到他下颌上,将他整个人都打歪了去。慕风还没站稳,彭飞扯着他的后领将他往跟前一拽,肘子一抬,朝他的后颈狠狠砸去,不给他喊痛的功夫,彭飞抬起脚又是一踹,将慕风整个人踹了出去! 自始至终,彭飞都没有跨进慕风家的大门! “请你以后离微微远点儿!”打都打了,这会儿还装什么君子啊?彭飞的这招先兵后礼,算是他帮夏微给慕风下达的断交! 慕风自知是自己的过错,可他没想到今日会栽在猎魔千式的廖家人手里,可是彭飞似乎跟他想象中的有些偏离。 猎魔千式,不是向来不传外人吗…… 彭飞回到家,全然没了睡意。慕风的身体意外的结实,到现在他的手背和肘子还疼着呢,也可见他对慕风下力有多狠。现在,他更在意的是更他通风报信的那位。至于那位,如果不是一位很厉害的黑客,他断然不是人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方式侵入他的手机,跟他留消息,并跟他交流? 手机里的这位,彭飞心中有个怀疑的对象。 “孙洋,是不是你?”之前孙洋用过彭飞的手机,跟他交流。看手机完全没有反应,彭飞再次尝试了一下,“兄弟,是不是你?” 等到彭飞几乎快要放弃希望了,手机果然有了动静!手机收到了有一条署名标记着未知的短信,内容是:“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见没了下文,彭飞便配合着追问道:“什么交易?” “我可以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但是你不能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任何人。”这算什么交易,如果真是这样,对方图的是什么啊?“包括微微。” 也不能告诉下午吗?孙洋为什么不想让夏微知道他的存在呢?“孙洋,你是孙洋?” “我从那边偷溜出来的,好了,我现在要回去了,等有事我会再找你。”这条消息一过,孙洋便没了动静。 彭飞不知不觉迷糊着了,一大早又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以为又是鬼来电,抓起一看,才知道是杜若曦,那个老杜家的驱魔丫头。 “喂?”彭飞带着重重的鼻音接了电话。 跟无精打采的他完全不一样,杜若曦显得颇有精神,更有种火烧眉毛的感觉。她劈头就问:“夏微姐是不是出事了?我打她电话一直没人接!你知道她在哪儿?” “嗯,她在我朋友家。”彭飞迷迷糊糊的问,“你怎么知道她出事了?” “夏微姐果然出事了!?”听那边急得快要哭似的声音,看来杜若曦是真的很担心夏微啊。“她出什么事了?” “从山上摔了下来。”彭飞将事情大而化之的口气并没能把杜若曦蒙混过去。 杜若曦再怎么是个糊涂蛋,关键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靠谱的。“从山上摔下来?没那么简单?夏微姐是不是当时就断气了?” 彭飞心中一凛,想起孟涛之前是这么说过。当时他见夏微平安无事的样子,就没多在意。现在被杜若曦这么一提醒,他突然觉得事情似乎很严重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杜若曦当然不能告诉他实情了!之前她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不住的交代她不能将“魂元”的事情说出去。上次夏微重伤住院,奄奄一息,要不是老杜家的灵狐小狸给她分了一颗“魂元”,救了她的命,只怕夏微早就一命呜呼了!吞了“魂元”的夏微肯定大跟从前不一样,她现在与小狸是同命缘,小狸有九命,夏微一死,小狸就少一条尾巴。 杜若曦一早发现小狸少了条尾巴,就想到夏微肯定是出事了!她一着急就把电话打过去,没联系到夏微本人,她就给彭飞通了电话。 哎呀!现在要怎么跟他解释,她知道夏微断气过的原因嘛!杜若曦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她就不那么冲动把电话打过去,还说漏嘴了。 090陌生房间 杜若曦支支吾吾半天,才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我会算命嘛,夏微姐大前天来的时候,我看她印堂发黑,一脸灾相!” “喔……”彭飞怎么觉着这丫头片子在糊弄他呢! “那就这样,既然夏微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还要烧饭,不跟你多说了!”话音还没落,杜若曦便抢着挂断了电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杜若曦在搞什么名堂,彭飞没那个美国时间追究她了。他草草洗漱完毕,便奔到商场给夏微买衣服去了。 夏微一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起先是疑惑,后来发现这房间里外似乎一个人也没有,便不安起来。她将这房间上下打量一眼,虽然房间里收拾的有条有理,但一看就是男孩子的房间。她在书桌上看到了一个桌摆,里面的照片是他们几个青梅竹马小时候在河边留的影。 顿时她就明白了,这是孟涛的房间。 可是夏微又疑惑了,她怎么会在孟涛的房间? 仔细回想昨日,她跟慕风一早去爬山,打发了一天的时间,后来晚上的时候慕风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不见了,再后来她摸黑下山,好像是滑倒了…… 夏微打量着身上的衣服,自己怎么仅穿了一件t恤啊!连内衣都不见了! 该不会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记得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不会跟孟涛—— 一想到夏微有可能跟孟涛发生超出友情以外的关系,她顿时觉得羞耻的不得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 而且她昨天明明就擦破了手掌,脚也扭了,可她双手双脚都完好无损,昨天发生的一切都跟一场梦一样。 恰好这时,孟涛端着早餐来,一见夏微醒来,更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他打心眼儿里高兴。 “微微,吃点东西。” 夏微哪有心情吃东西,她现在心里乱的不得了!“我怎么会在你家?” “我昨天去隔壁镇上进酒,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晕倒在山脚下,我就把你带回来了。”孟涛完全是按照彭飞交代他的那样欺瞒着夏微,回想昨日看到遍体鳞伤没有一丝生气的夏微,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的衣服呢?”夏微并没有多疑,她记得昨天是从山上滑倒,会晕倒在山脚下并不奇怪。 “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衣服都脏了,我早上拿去给你干洗了。” “那我身上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夏微羞红着脸嗫嚅道。 孟涛也刷的红了脸,想起昨晚他不止给夏微换了衣服,还给她擦了身子。当时夏微浑身都是血,为了避免她醒来起疑,他就那样做了。但是他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夏微!“你别多想,我就是给你换了衣服,其他什么也没做!” 说的轻巧,夏微可是被孟涛看光光了! 不过仔细想想,小时候他们还不是光着屁股在河里你追我打的,看看那张桌摆,他们谁身上不是光溜溜、赤条条的! 尽管是这样,两人之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好在这时候有人敲门,孟涛逃也似的去开门了。 来的人是彭飞,他把干洗好的衣服交给孟涛,正准备走呢,却被孟涛拉住。看他神色踌躇不定,彭飞便问:“怎么了?” 孟涛也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一桩值得关心的事,毕竟这节骨眼上不应该再给彭飞添烦恼了。不过被彭飞这么一催,他决定还是说出来的好,“晚上我送你走的时候,好像有人进我家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微微之前的衣服不见了,还有我车上,当时微微留下的血迹也不见了。” 彭飞记得,谢珊也说过类似的事,当时谁也没在意,如今看来这不是什么巧合!不管那人是谁,好像都在暗地里帮着夏微抹去什么。那人想要抹去的究竟是什么呢? 血!? 夏微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彭飞更想起之前他跟白卉去“魂天”的事,当时他们为了一个小瓶子里的东西跟“魂天”的人闹起了矛盾。他清楚记得那瓶子里装的也是血一样的液体,难道夏微的血跟那瓶子里的血有什么关系? “彭飞,彭飞,你没事?”看他怔了许久,孟涛有些担心的推了推他。 “没事,微微醒了吗?”彭飞现在没必要躲着了,他跟随孟涛一起进屋,看夏微生龙活虎的吞着煎饼,他也就放心很多了。 “彭飞,你来啦!” “孟涛给我打电话说你就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彭飞故意装作不知道夏微身上发生的事,跟孟涛配合着演了一出平静无奇的戏码。“你昨天跟慕风怎么了?他把你一个人丢在山里?” 可孟涛一开始并不知道慕风跟夏微在一起,他把夏微带回来的时候一直以为夏微是孤身一人在山里!“微微你昨天跟慕风在一起??怎么回事啊?” 一想起这个,夏微就一肚子苦水。又不好跟彭飞他们发泄,便气鼓鼓的道:“算了!不提了!孟涛,谢谢你昨天晚上把我带回来,还有谢谢你的早餐!” 她的确对孟涛心存感激,可因为慕风无缘无故把她一人丢在山上的事,她刚说出口的感谢话,语气难免冲了些。听她这样说,孟涛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了。 “那回家。”彭飞忙了一大早,早餐还没吃呢,趁着夏微去厕所换衣服的功夫,他速速解决了她吃剩下的早餐。果然,这早餐里多了一种“爱”的味道,吃在嘴里有滋有味多了。接着彭飞语出惊人道:“涛,你追微微。” 诶?孟涛傻了。他是喜欢夏微,而且这感情埋藏了很多年,至今未采取行动。但是孟涛知道夏微对他的感情就像白开水一样,虽然滚烫,却也清淡非常。他没有奢望两人的关系能更进一步,保持目前的关系就好。 “彭飞,你也有一直喜欢的人。”就像彭飞清楚孟涛对夏微的感情一样,孟涛也清楚彭飞对何嘉的心思。“那你应该明白,如果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想回到现在的关系也很难了。” 当即彭飞就收到孙洋的鬼来信,对方说:“你小子怎么不去追微微?” 001突如其来的小姨 孙洋也不知道在他的手机里搞了什么名堂,现在彭飞天天手机不离身,就跟随身带了个监听器一样,有时候还真是让人觉得不自在。 “那我跟微微先回去了。”彭飞和夏微告别了孟涛。 这一路上,夏微浑身特别不自在,倒不是受不了衣服上干洗的那股呛人的味道,而是被内衣勒的快喘不过气了! “内衣好紧啊,难不成是我最近吃胖了?”照这种程度,夏微觉得自己胖了一圈也不止! 彭飞检讨自己,莫不是他目测的有问题,把夏微的内衣的尺码给买小了……他见家门口站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教训完后还不长记性的慕风! 夏微看到慕风,多少也有些吃惊。而慕风手机联系不到夏微,选择在彭家等她果然是对的。 “微微,昨天对不起……”慕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夏微道歉,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又不能把真相告诉她。陷入深深的苦恼中,他还是决定来给夏微道歉。 事已至此,还想夏微会对他摆好脸色?抱歉,夏微不是圣人,再被那样对待后还当做不在意,那根本不可能!“你不用跟我道歉,昨天的事我就当做没发生,你请回!” 夏微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错在慕风。他急了,不住的认错,“我知道我昨天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上,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也好,无意也好,我不是说了吗,我就当做没发生。”夏微加快脚步,还没来得及进彭家大门,就被慕风一个健步拦住了。 “微微,你别生气,我发誓,以后我会好好跟你解释这件事!” 就算慕风现在千般保证,也无济于事了。夏微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他纠缠,以前都是她一个人痴心妄想,才让自己难堪。现在慕风给她的教训让她充分认识到,是该认清现实的时候了! “没有以后了!”现在快刀斩乱麻,总比以后更加揪心的痛着要好,夏微身子一闪,进了彭家。 彭飞更是将大门一摔,给慕风吃了闭门羹。他不做声,那是因为夏微的一句话应该比他的一句警告还管用。这样一来,估计慕风不会在再纠缠不清了! 慕风多次试着破门而入,可他每一次的努力都被彭家门前的一道无形的禁制拦住。这就是吸血鬼的可悲之处之一,不要以为他们是来去自如的生物,自然之神若对他们没了限制,不知有多少无知且无辜的亡魂丧命于他们的獠牙下! 除非被主人邀请,否则他们跨不进房门半步!但是有哪个愚蠢的人类会引狼入室呢? 门铃一直响个不停,彭飞以为是慕风不死心,就没理会。可这声音着实扰乱了夏微的心神,她明明决定不要再跟慕风扯上关系,可现在她又忍不住想,难道慕风当时将她丢下真有什么要紧的原因不成? 夏微心一软,跑去开门,可门口站的这位根本不是慕风,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十分有味道的女人! 而且夏微也见过这个女人,她就是那个带走孙洋的红衣女子,可现在她穿的不是红色衣裙,而是一身轻便的牛仔装。 奇怪了,夏微一直以为这个红衣女子跟孙洋一样,也是鬼来着,可此刻一看,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乍一见夏微,那女的也一愣,她反应比夏微快了一拍,操着不敢置信的口气确认道:“彭飞?” “我不是。”夏微摇摇头,回头朝楼上喊了一声,“彭飞,找你的!” 主人还没出来迎客,这女人便推开夏微不请自入。她不住的打量彭家上下,频频露出满意的笑容,甚至还试了试沙发的舒适度,往那儿一坐,还真有几分女主人相! 彭飞不紧不慢的下楼来,当他看清找上门的这个女人的正脸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妈……”一瞬即逝的惊喜从脸上掠过,当他意识到他母亲不可能存在人世的时候,这一声“妈”便戛然而止了。 然而听彭飞对这女人叫了一声妈,夏微心中震惊不已。脑子陷入一片混乱,她渐渐理出了一些头绪。夏微知道,彭飞的妈妈早在他们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夏微虽然对他妈妈的印象不深,好歹现在总算知道了那红衣女子的来历! 那个带走孙洋的女人,才是彭飞的母亲! 那现在这个登堂入室的女人是谁? 闯入彭家的这个女人一见到彭飞,一开始还挺欢喜的,可她把彭飞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后,居然慢慢露出一脸嫌恶。她对彭飞上下其手不说,还对他评头论足,“哎呀,摸着倒挺结实的,你这也太瘦了!还一脸没睡醒似的呆相,瞧你这脑袋瓜子里头估计也都装的是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东西,啧啧啧啧,不合格不合格!”她捏了捏彭飞的胸襟,转而捧着他的脸,仔细瞧着,“就这张脸还中看一些。” 就算彭飞对她挑三拣四的那番话不在意,也受不了她性骚扰似的触摸。他挥开那女人的手,不耐的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终于隆重的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廖红英,你妈妈廖红叶的双胞胎妹妹,也就是你小姨。” 知道对方的身份,彭飞显得一点儿也不吃惊,只道:“我没听说过我妈妈还有什么亲人在世。” 廖红英有些急了人,她指着自己的脸,好比那就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你看我,难道我跟你妈长得不一样吗?” 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夏微还跟老杜家的老祖宗长得像呢!谁知道这自称廖红英的女人是不是来骗吃骗喝的。但彭飞隐约觉得某种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他母亲的确叫廖红叶。魂天的嵩哥和杜家的杜老前后都错认他是廖家的人,他们究竟误会了什么? 彭飞母亲的家族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你是我小姨,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彭飞试探着旁敲侧击。 002红姨 “你不只有个小姨,还有一个外公,你之所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那是因为……”廖红英说的正起劲儿,她瞄了一眼一直一脸好奇注视她的夏微。她对彭飞笑笑,“有外人在,不好说。”随即她对夏微板着脸,虽然她不清楚夏微的身份,但对彭家的底细还是十分清楚的。“喂,外人,我们亲人相聚,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可以离开了!” “微微不是外人。”彭飞为夏微洗冤。 廖红英看看夏微,又看看彭飞,立即暧昧的笑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噢~我知道了,女朋友~~” “不是。”误会他跟夏微关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彭飞也懒得解释了,他现在急着想知道的是跟廖家有关的事。 就算跟彭飞的关系再好,夏微毕竟不是彭家的人。她有自知之明,不便再多做逗留,便对彭飞说:“我还是先回去,你们慢慢聊。” 彭飞本想做挽留,却被廖红英拉着上楼去了,她急不可待的想要把富丽堂皇的彭家参观个遍! 超大的房间,超大的床,超大的液晶屏,这简直就是廖红英梦寐以求的家园。 看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这个外甥身上,彭飞心中对她好感度降了几分。就算这女人跟他母亲长得一样,可性格上千差万别。 “为什么从我出生到现在,我爸妈都没跟我提起过你跟我外公?” 廖红英一开始还有些惊疑,后来了然了什么,她做了解释,可现在彭飞的老爸彭骛不在,谁知这女人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她说:“那是因为我姐也就是你妈跟你爸私奔后就跟家里断了联系。那段历史还挺阴暗的,当时你外公已经给你妈物色好结婚的对象了,就在婚礼的前几天,你妈就跟着你爸跑了。” “那我外公呢?”且不管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就算她口中没有一句胡话,彭飞也不打算完全相信她。 “他啊,过几天就到了。”廖红英心不在焉道。 “廖家具体做什么的?”在彭飞看来,廖家似乎声名远扬啊,这其中跟他修习的功夫一定逃脱不了干系! 廖红英撇着嘴,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家里生意不好,倒闭了,我这不投奔我姐夫来了嘛!”她突然把话题一转,很奇怪的问道:“这家里怎么没有我姐的照片啊?” 彭飞的脸色颇有些不自在,他对母亲印象浅淡的原因也就是这个。“都被我爸收起来了。” 廖红英勾起嘴角,古怪的笑了一笑,眼中也尽是不明的意味。“我姐的墓地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彭飞带着廖红英来到墓园,远远看到母亲廖红叶的墓前立了一个人,仔细一打量,居然是夏微。 “微微,你怎么在这里?”彭飞以为她回自己家了。 夏微从彭家出来就直接来到这里,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想来这里看看。自从知道了那神秘的红衣女子是彭飞的妈妈后,她就一直心存疑惑,对方对她太熟悉,她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然而到了这里,她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那个一直让我纠结的约定不是跟彭飞你定下的,是跟你妈妈。” “什么约定?”廖红英抢先一步追问道。 夏微并不意外廖红英会出现在这里,毕竟这里埋葬着她的亲姐姐。鉴于夏微跟廖红英还处在陌生的关系,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一笑道:“没什么。” “你这丫头,大人问你话,要好还回答!”廖红英颇不满夏微的态度,端起了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子。“那约定是什么?” 她这么逼问着夏微,彭飞倒觉得她的态度有问题了。“你不是要看我妈的墓吗,你就好好的看。微微,我送你回去。” 临走前,夏微摸了摸廖红叶的墓碑,道了声“红姨再见”。 夏微知道彭飞说要送她是借口,估计他是想知道她跟廖红叶之间的那个约定。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廖红叶墓前气的捶胸顿足的廖红英,失笑道:“她虽然长得跟红姨一样,但感觉很不一样呢。” “你跟我妈做了什么约定?”果然不出所料,彭飞好奇的就是这个。 “红姨去世的时候,我记得咱们刚上小学。”夏微之前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当然是因为奶奶暗地里操作她的记忆,才致使她忘记了。“那天,我就站在这里。”夏微望着廖红叶的墓碑,记忆里的平坦的草坪不知何时被墓群代替,不免让人心生万千感慨。“……牵着我奶奶的手,第一次面对死亡,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了问题。我问奶奶,红姨怎么了?为什么她的身体被装在箱子里?大家为什么要围着那个箱子哭啊?”记忆如新的画面,夏微仿佛回到了儿时,看到了满眼悲怆的彭骛,现在她明白了当时他心碎般的绝望。“我还记得你跟你爸爸就在那里,彭叔叔他——在红姨下葬的那一刻,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不是你当时出手拉着他的衣角,他恐怕随红姨去了……” 彭飞对这些根本没有印象了,这都是小学的事,亏夏微记得那么清楚,看来她的记忆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奶奶怎么回答你的,那些关于死亡的问题。” “我奶奶说,你红姨不在了,那个箱子是棺材,大家以后都见不到你红姨了,所以很伤心呀……”夏微突然苦笑起来,她看向认真倾听的彭飞,继续说,“你猜我怎么说,我跟奶奶说,大家怎么会见不到红姨呢?她不就站在彭叔叔跟飞飞的身边吗……” 那是夏微潜意识里头一次知道灵魂的存在,她至今都忘不了当时奶奶的表情,就跟大部分的人一样,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 “你那时候就已经能看到——”彭飞没料到夏微那么早就有见鬼的能力,更吃惊的是自己的母亲死后居然跟夏微还有一段交集!“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跟我爸?” 003与红姨的约定 “因为约定——”接下来才是夏微要说的关键,彭飞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想想,红姨真的跟别人不一样。孙洋一知道我能看见死后的他,就缠着我帮他安慰他的家属,但是红姨完全没有这么做。我奶奶去慰灵时,我趁她不注意跑到红姨跟前,问她,红姨,我奶奶说你不在了,你要去哪儿呀?” 当时的廖红叶根本没期望会被任何人看到,她发现小夏微能看到她,还跟她讲话时,多少显得有些吃惊。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蹲下身子对小夏微说:“红姨不是不在咯,只是要去另一个地方。” “那你不会回来啦?”小夏微继续歪头歪脑的好奇发问。 “我这不就在吗?”廖红叶一笑,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 “那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你呀?”小孩子的问题就是多,当时的夏微还不知道死亡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她只管天真无邪的问东问西,对这个世界都有着旺盛的求知欲。 “不是还有你吗?红姨能看见大家就已经很开心了!”廖红叶的笑容里却满是悲伤。 “那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呀?我不想这样,我想大家都能看到红姨!”这愿望有多天方夜谭,就有多美好。 “不行哦,”廖红叶故作羡慕得不得了的样子,大大的将夏微夸奖了一番,“能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微微你好厉害哦!” 小夏微还从来没被这样称赞过,当即小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那我要去告诉叔叔和飞飞!” 看小夏微迫不及待的样子,廖红叶有些慌了,她赶忙拦道:“不行哦,微微,你看见我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你要答应红姨不能说出去哦!” 小夏微小脸一垮,顿时就不乐意了,“连叔叔跟飞飞也不能说吗?” “你想啊,叔叔跟飞飞看不见我,你要是跟他们说红姨就在这里,他们还以为你在撒谎,会不喜欢微微了哦!”廖红叶还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居然没有带糖就把一个半大不点儿的小娃娃唬的一愣一愣的。 小夏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看到廖红叶那张脸上掩不住的悲伤,便忍不住伸手去摸,可她居然摸了个空,顿时有一点点明白了廖红叶不在了的意义。她嘴一歪,哭起来,“红姨,以后我是不是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当时的廖红叶还是个新生的小鬼,一点力量也没有,触碰不到任何有形的东西。她见小夏微难过,真的很想很想出手安慰,可是她连摸头的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做不了。廖红叶的眼睛里漾着水光,对小夏微说:“虽然红姨不能做给你吃了,但是红姨可以交你怎么做。微微,跟红姨拉勾勾,你学会了之后也要做给叔叔和飞飞吃,好不好?红姨不在了,你要陪飞飞好好玩,做他的好朋友好不好?” 小夏微重重的点了点头。 再次来到墓园,勾起了夏微对那段故事的回忆。一旦忘记了,就彻底忘记了。一旦想起了,记忆犹新如昨。她后来虽然不记得这段记忆,不记得她跟廖红叶之间的约定,她的身体却没有忘记,一直在遵守这那个约定。 彭飞隐约想起来了,没错,他母亲死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夏微成天往他家里跑,打也打不跑,骂也骂不走。那一阵,他的确把夏微欺负惨了。 “之后,我再见到红姨的时候,没有想起她是你妈妈来。” 夏微的话深深的触动了彭飞,琢磨着她的意思,那不就是说后来她又见到他妈妈了吗!彭飞一着急,语气不由重了些,“你又见到我妈妈了!什么时候的事?” “孙洋的葬礼上,我住院的时候,那天在你家孙洋被带走的时候。” 那不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吗!听到这个消息,彭飞此刻的心情比想象中的还难平复。就连见到廖红英,他也没有想要落泪的感受。可彭飞听到母亲的消息,鼻子里酸酸的,眼睛里涨涨的,心里鼓噪着。 “我妈妈现在是什么样?”彭飞的声音里有些轻微的颤抖。 “就跟我印象中的一样,”廖红叶死了十多年,十多年前的廖红叶还风华正茂,自然不能拿她跟现在的廖红英比较。夏微记忆中的红姨,永远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知性,“一点儿都没变,总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 “红色的连衣裙吗……”彭飞隐约记得,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衣服。 这天,彭飞在廖红叶的墓前,立了很久很久—— 夏微知道自己不招廖红英的欢心,她很识时务的没再去彭家打扰。回到自己家后,她看到手机有上百个未接来电还有几十条短信,都是慕风还有杜若曦的。 夏微当即就想联系杜若曦,可电话一打过去才发现手机欠费停机了。 这段时间她又是买手机又是买衣服,花钱如流水般,奶奶去世后本来就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遗产,家里现在剩下的仅够她日常开销,可也撑不了多久。 对了,彭飞的生日快到了,夏微还得给他准备一份礼物。 趁着大好的晴天,夏微将房间里的被子搭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暴晒。 她必须强迫自己忙碌起来,不然她的脑袋又要不受控制的想到一些人一些事上去了,心思也会飘到好远。 一眼望去,夏家是有些破败了,其实规模还是很大的。光一个仓库,就抵的上彭家的客厅那么宽敞。 夏微很少去车库,记得上一次光临那里还是初中时候,为了追一个老鼠。就算现在她想进去也难,因为她没有这仓库的钥匙。那把锁还真是碍事的很,似乎引诱着旁人将它打开,一窥它锁住的秘密! 夏微正要回屋找钥匙,只听院子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是彭骛开车接近。 彭骛接到彭飞的电话,说有个自称他小姨的莫名其妙的女人来家里,让他老爸自己看着办。彭骛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顺便给夏微带了些土特产。 004廖红英 彭骛没有多留,把特产放下就走人了。回到家,乍一见跟自己过世的妻子极其相像的廖红英,他整个人一震,有那么一刻的狂喜,以为是自己的妻子复活了!但他很快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事。 “姐夫,你终于回来啦!”廖红英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你怎么来了?”彭骛将她拉开,神情中有些尴尬。 “反正放长假嘛!我来玩玩不行啊!”廖红英居然撒起娇来,三十好几都快四十的女人了,还一副小女儿家的作态,真叫彭飞看了隐隐作呕! “你们慢慢聊。”彭飞不想呆在这里看这女人惺惺作态的样子,简直就是抹杀他母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在彭飞出门之前,彭骛回头讨好着说了句,“飞飞,过两天就是你生日,想要什么给爸爸说。” “不用了。”彭飞一口谢绝了他的慷慨,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了旁人,廖红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她双手攀在彭骛的脖子上,几乎将自己整个人吊在他身上。“姐夫,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你都不开心吗?” “别闹了,红英。”彭骛拉开她的双手,将自己从她热情的环绕中解救出来。“你跟飞飞怎么了?” “没怎么呀!”廖红英一副可无辜的表情。 “没怎么他这么不待见你!?”彭骛就算眼睛再瞎,也看的出儿子不喜欢他这个所谓的小姨。虽然彭骛也不太喜欢廖红英的做派,可还不至于对她瞧都不瞧一眼的程度。 廖红英立马就恼了,为自己强力辩解,“我是他小姨,跟他母亲长得一样,他能怎么不待见我啊!”她想起什么似的,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女孩!一定是那个女孩给飞飞说什么了!她挑拨我跟飞飞的关系!” 彭骛一开始也觉得彭飞没有讨厌廖红英的理由,一听她又提起一个女孩儿,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便问:“什么女孩儿?” “就是那个叫微微的女孩儿,我一来,她就在家里不知道搞什么鬼!”廖红英不问缘由就将责任推给了夏微。 “微微不会说别人的坏话。她就像我女儿一样,跟飞飞一起长大,第一次见你,能说出啥样挑拨离间的话啊?” 一听他这么维护夏微,廖红英一不痛快,便口不择言起来,“那个叫微微的女孩儿该不会是你跟哪个女人在外面生的野种!” 彭骛顿时恼怒起来,一看到她那张跟妻子一样的脸,又不好发作,只得隐忍道:“我没那么好的福气!” 廖红英见他变了脸色,多少有些收敛自己的脾气。她将彭骛拉到桌前坐下,满桌子香喷喷的菜肴,就不信收买不了他的心! “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廖红英一脸的得意。 彭骛却不大相信的看着她,“这是你做的?” 廖红英点头如捣蒜,可心里却不由的虚起来,这些饭菜都是她从冰箱里搜刮出来加热的。反正不管是谁做得,被她拿来利用一下,那也是一种荣幸! 彭骛不蠢,不用下筷子尝,一闻这味道就知道出自夏微的厨艺。“红英啊,多少年了,你这说谎的习惯怎么还没改!”这话里有多少的沧桑,就有多少的无奈。当初彭骛跟廖红叶相爱的时候,廖红英曾假扮她姐姐来跟他赴约。当时彭骛拆穿她,她还死不承认!彭骛指着一盘菜,说:“你自己尝尝这味道!” 廖红英虽然加热了饭菜,可还没亲口吃到,彭骛就回来了。她本来是想用这一桌美食献殷勤,可一尝这味道,立马变了脸色。这菜的味道,分明就是出自她姐姐的手笔! “姐姐!?”廖红英一脸的恐慌,她没想到多少年以后还会吃到这味道。但是不可能呀,她姐姐早就死了,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做了这一桌美食! “这些都是微微亲手做的。”夏微做的饭,彭骛都吃了多少年了,还不至于搞错味道。 廖红英默默的将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果真都是她怀念的味道,没想到还有人得到了她姐姐厨艺的真传,但是廖家呢?她抬头看了一眼吃的正欢的彭鹜,状似心不在焉的问:“姐夫,你没把我们廖家的事告诉飞飞啊?” 彭鹜好不容易变好的心情,因为这句话又烟消云散了。他板起脸,警告道:“你不要给飞飞灌输那些思想,听见没?” 有了彭鹜的警告,廖红英怎么敢在彭飞面前乱说话!算是投其所好,她捡着机会给彭鹜放了个消息,“那你可要小心我爸了。你也知道,我们廖家一脉单传,到了我爸这一代,就生了我跟我姐两个女儿,现在死了一个,就剩我这个不中用的。我爸肯定会把注意打在飞飞身上,飞飞迟早要继承我们廖家……” 碰的一声,彭鹜一摔碗筷,吓得廖红英赶忙住了嘴,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够了!别忘了我儿子跟我姓!” 廖红英知道他气愤的是她老爸,也就是彭鹜的岳父,自己平白成了他撒气的炮灰,心里老大不乐意,故作一脸委屈,“这话你对我爸说去啊!” 彭鹜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不由缓了缓脸色,重新拾起碗筷来,饭菜到了嘴里却味同嚼蜡般,失了原来的美味。 “我爸说不定过两天就到了,到时候你可得把飞飞藏好咯!” 藏?怎么藏?就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跟他这种不和睦的父子关系,说不定被他岳父一忽悠,还真跟着他老人家屁股后面走了! 要说能留得住彭飞的,估计就是这镇子里他惦记的那些朋友了! ————————— 夏微从家里出来,本来是要去孟家酒馆送特产的,路上看到杜铭君那土豪带着一群家伙正欺负一位老人家。 那老人家似乎是外地来的,开着一辆超有型的房车。杜铭君那家伙估计是看着眼红了,缠着那位老人家借这房车玩一玩。 005解围 “诶,老头儿,别那么不识抬举啊,我都说要付你租金了,就借我玩两天怎么了?”杜铭君倒是会说话的很,可还是改不了他那副地痞流氓的德性! 夏微冲上去,要不是手里抱着特产,她肯定指着杜铭君的鼻子,“杜铭君,你怎么还没学乖啊?” 这软趴趴的声音对杜铭君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力,倒是让人听了浑身舒畅的很!杜铭君色心一起,笑的猥琐至极,“夏微妹妹,怎么?彭飞今天没陪着你啊?”说完,他故意在她身体周围打量了一遭。 “你以为彭飞不在,我就收拾不了你吗?”上次杜铭君这家伙对她毛手毛脚,被她跟彭飞合力教训了一番,没想到他不知耻,还是老样子! “哎哟,我好怕怕哟~”杜铭君故作出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揉着小心窝,凑近夏微贪婪的嗅了一下她头发上的味道,痴迷的说道:“啊——还是那么香!” 夏微扯了扯嘴角,却一点儿也不见高兴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香啊,那我就让你闻个够!” 她咬牙切齿的一说完,抬脚就给杜铭君的胯下来了一记很踢!趁他抱着蛋蛋哀嚎的时候,夏微侧身一踢,一脚勾着杜铭君的肩膀,将他甩翻在地。 杜铭君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不住的呻吟叫痛,他忍痛对那些所谓的兄弟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夏微左右一瞪,他那些兄弟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也不知谁先带的头,他们一个个夹着尾巴逃跑了! 夏微对杜铭君心生同情,居然交了这一帮不仗义的朋友。她走上前,瞧他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瑟缩了一下,就不由放软了口气,“他们都走了,你也回家。” 夏微本来就没想为难他,刚才也对他手下留情了。这种人得三天一打两天一骂,不给他一个教训,是不会学乖的。 杜铭君吃一堑了,至于他有没有长一智的那种水平,夏微根本不担心。现在他那些仗势欺人的朋友都走了,就剩杜铭君一人,谅他也捅不出什么篓子。 于是,夏微没再多做停留,朝孟家酒馆赶去了。 房车的主人,也就是那位一派硬朗的老人家,视线追着夏微的背影而去。他口中喃喃道:“猎魔千式?” 夏微到了孟家酒馆,刚走进一步就退了出来,被贴在门口的一张招聘广告吸引。原来酒馆需要人手吗?嘿嘿,正合她意! 一进酒馆,她就看见孟涛和彭飞交头接耳,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孟涛最先发现夏微的到来,他将彭飞丢一旁,从柜台里面撤出来,整个人大放光彩。 “微微,你怎么来了?” 夏微来这里的原本目的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满身干劲儿为自己谋求一份职业。“我来应聘,这是贿赂!” 这特产原本是的赠品,被夏微物尽其用的当成了赃物。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夏微不是对酒精过敏吗,孟涛怎么会答应让她在这酒气熏天的地方当帮手! “微微,我这里有时候会很忙的……” “你是怕我应付不过来?”夏微直白的说出孟涛拐弯抹角想要表达出的意思,她才不是那种含蓄的人呢,有那扭捏的功夫,早就招呼了好几个客人了。 这不,就来了一位客人,夏微热情的迎上去,笑脸灿烂,让人如沐春日里明媚的暖阳,浑身懒洋洋的,遍体舒畅。 “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 “一杯啤酒,加冰。” 孟涛不是担心夏微会抢他饭碗,他怎么忍心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正要上去劝一番,却被彭飞拉住了。 “这不是很好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彭飞的一番话过后,果然见孟涛有所动摇,他就再添油加醋说道:“微微离开她奶奶,现在的生活应该紧张了。” 果然,孟涛动容了,他心疼的看着夏微忙碌的身影,心里没有半点儿不愿意了。 夏微招待完了客人,回头才把注意力放在彭飞身上,看他跟前搁的空了大半杯的啤酒杯,拧着眉头问道:“彭飞,你吃饭了没?空腹喝酒不好啊!” 彭飞虚脱的趴在柜台上,有些撒娇道:“我快饿死了~~”也不知道他突然打哪儿来的精神,他一下子坐起来,从柜台内的收银机里抽了几张钞票出来。 敢情这是打劫啊!孟涛赶忙把他的贼手按住,不是他舍不得这些小财,他有他的顾虑,“喂!我爸要是发现账目对不上,会揍我的!” 彭飞顿时跟他装起了可怜,自从被何嘉说了一番后,他就就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做了。“我现在身上穷的叮当响,你就借我点儿钱去买菜嘛,正好,把你的车也借我。” “你不是有你爸吗?”孟涛松了手,并给他拿出了车钥匙。 “过两天我就十八了,我不想再继续花他的钱了。”一想到自己的生日近在眼前,彭飞很不客气的提醒孟涛道:“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 哼哼!孟涛在自己家的酒馆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了,就连从收银台里拿一块钱买雪糕都要跟他老爸请示,他哪有什么钱给他买生日礼物啊!到时候彭飞别嫌弃他送的生日礼物寒酸就行! 彭飞出去买菜了,孟涛还纠结着怎么补上收银台了短的这些钱,就在这时候,夏微欢快的蹦哒过来,给他递来酒钱。可那酒钱居然多出了整整一张百元大钞。 “你怎么收人家这么多钱?”孟涛吓了个半死,夏微还没开工呢,可别就把这孟家酒馆的招牌给砸了! 夏微高兴的不能自已,瞧她那一脸得意样,就知道就算有事发生,也是好不是坏。她的眼眸一动,朝她招呼的那一位客人瞟了过去,“这是那位老先生给我的小费。” 孟涛被打败了,他在酒馆里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小费是什么样呢! 006期盼生日到来 “好,你合格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到这里工作了。”孟涛不怕自作主张,他相信父亲一定不会拒绝夏微的。他环顾四周,此时客人寥寥,他放心腾出时间给夏微这个酒馆内未来的服务生交代一些事宜,“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整个酒馆并不是很大,里面很简陋,除了招待客人用的酒堂,里面还附带了一间仓库、一间男女共用的洗手间和一个许久未用的后堂厨房。据说酒馆以前也供客人餐饮,后来似乎生意不兴,孟老板无力支付厨师的工资,便把餐这一块内容去掉了。酒馆地下是个储藏酒水的地下室,算是机房重地,闲人不得随意进出的。 孟姜被儿子叫来,本来还因为那个吵醒他的电话老大不开心呢,一来到酒馆就傻眼了。这还是他的酒馆吗?变干净了好多呀,似乎还有一股许久未感受到的温馨,一想到儿子变得这么勤快,孟姜的心里就宽慰了好多。 可以看到是夏微在店里忙活,他就知道他对那蠢儿子的期望太高了! “孟叔叔,来的正好,一起吃饭!”夏微备了一桌子美食,当然菜都是彭飞买来的。 彭飞也没想跟谁邀功,他不过是跑了跑腿,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菜都买回来了。“我可是用的你们家的钱买的菜,叔叔你回头可别怪孟涛身上。” 四人坐了一桌,刚准备动筷子,就听到谁的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声音大的夸张。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朝靠窗的一个位置看去,那老先生正是之前慷慨的给夏微小费的那位客人,此刻他正眼巴巴的盯着四人筷子下的一桌美食。 孟涛站起来,添了一副碗筷,对那老先生说:“老先生,如果不嫌弃跟我们一起吃!” 孟姜觉得这人眼生的很,他这蠢儿子到底有没有防人之心啊!他拉着孟涛,刚开口教训,“他谁啊,你就——” 在气氛被他爸搞僵之前,孟涛赶忙打断他,“爸,这位老先生之前给了微微一百块的小费呢!”就不信钱还堵不住他的嘴! 孟姜立马换了一副态度,眉开眼笑的催促孟涛道:“还不去那两瓶酒来!” 那老先生也不客气,他笑呵呵的坐到彭飞跟前。习武之人都有自己防备的领域,然而彭飞的领域被侵犯了,虽然对方没有恶意,他还是感觉很不自在。于是,彭飞挪到了夏微跟孟涛中间。 那老先生对食物的态度非常认真,他闭着眼睛闻了闻一桌的香味,然后抄着筷子,动作优雅的叨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细细嚼着,一脸享受那唇齿夹香、滑而不腻的味道。 “肉嫩多汁,小丫头好手艺,敢问师承何处啊?”这老先生说话文绉绉的,好不让人适应啊! “是朋友的妈妈教我的。”夏微说完,整个人一顿,她仔细的看着这位老先生,突然怪叫一声,“啊!您不就是被之前那帮人欺负的老先生吗!” “还得多谢你出手相助。”若不是他一路尾随夏微,估计他也不会来这破酒馆的。 “怎么回事啊?”孟涛一问,夏微便把杜铭君欺负老先生的事说了一遍。 酒过三巡,那老先生跟孟姜不知不觉间就称兄道弟起来,两人喝得都是满脸通红,最后夏微还给他们多加了两道下酒菜。 眼看天渐黑了,酒馆内的客人也多了。孟涛跟夏微两人招呼着生意,彭飞那闲人不知怎的就夹到两个老男人中间,也跟着喝起来,一直喝到酒馆打烊。 孟涛心里对夏微过意不去,说好了明天才让她开始到酒馆打工,可今天着实让她忙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微微,我开车送你回去。” 已经是凌晨了,夏微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喝的酩酊大醉的二老一少。孟姜跟那老先生已经趴桌子上不省人事了,彭飞还靠体力强撑着。 “还是先把你爸跟那位老先生安顿好,我看到那老先生的车就在外面。彭飞,你先等会儿。” 彭飞张了张眼睛,左摇右晃的点点头。 夏微已经行动起来,她架起那老先生,望外走去。那老先生到了门口,吐了一遭。夏微摸到他腰间的钥匙,打开了房车的车门,将老先生半拖半拽的拉了上去。 夏微头一次见车房,没想到里面真的跟一个起居室一样,应有尽有,还有和卫生间。她之前还见车顶上安装了一个太阳能板呢!她将老先生放躺在床上,便关好门走了。 孟涛已经把孟姜安置在仓库的床上了,那三个酒鬼留下的残局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再收拾了。 “孟涛,你爸跟那位老先生就交给你照顾了,我把彭飞送回去了。” 看彭飞平时挺安静的,喝醉后立马换了一人似的。明明走的摇摇晃晃的,还不让夏微扶,站到何嘉家的门口就扯着嗓子喊道:“何嘉,我喜欢你!” 这表白的真不是时候,夏微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窗户,无奈的叹了一声,“嘉嘉不是到她爷爷那儿度假去了吗?” “后天我生日,嘉嘉也不回来吗?”彭飞还惦记着他生日那事儿呐! 半夜三更耍酒疯,站人家门口跟人告白,彭鹜可不记得自己生了个这么白痴的儿子!彭鹜看门见到的就是自己儿子赖人家何嘉家门口坐着不走的样子,夏微拉也拉不走,拽也拽不动,他非要坐那儿等何嘉回来。 彭鹜上前,伸手一拉,直接将彭飞扛在肩上。彭飞胀鼓鼓的胃被一顶,顿时翻江倒海起来,大呕一声,吐到了彭鹜背上。 “这死儿子,老子的睡衣多贵你知不知道!”彭鹜虽然嘴上这么抱怨,可眉头不曾扭一下。他伸手招呼夏微跟上,“微微快进来,今天就别回去了。” 夏微也想图个方便,就住下了。她把彭鹜和彭飞换下的衣服连同自己的衣服一起扔到洗衣机里搅起来,廖红英被洗衣机的声音吵的心浮气躁,她跑去一看,见夏微穿着一个不合身的t恤站在洗衣机旁边,顿时就恼火了。 007反抗 “大晚上洗什么衣服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廖红英存心是要给夏微一个下马威。 今天从酒馆回来,她身上带了一身难闻的酒气。夏微也是一时心急,她急着想把衣服洗出来,好穿着去打工。 “对不起啊,我马上关掉。”现在她只能手洗了,她刚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捞进盆里,就见廖红英又往盆里多丢了几件衣服。 “麻烦你了啊。”可看她的样子,可没有一点儿感激的态度,反而让人觉得给她洗衣服是一种恩惠似的。 虽然廖红英长得的确像红姨,夏微对她果然还是喜欢不起来。想她这么多年被周围的人欺凌惯了,受尽旁人的眼色,也是该站起来叛逆一下。况且她担心眼儿里看不惯廖红英这种拿鼻孔瞧人的人。 夏微将盆里廖红英的衣服一一捡出来,扔回她的脚边,冷冷的说:“抱歉啊,你不在红姨给我列的名单内。” 碰了钉子,廖红英恼羞成怒,道了声“死丫头”,一察觉彭鹜接近,她立马换了张脸色,被谁欺负了似的委屈,转身跟彭鹜来个恶人先告状,“姐夫啊,你看她,我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好好的,她为了洗自己的衣服就把我的衣服给扔出来了!” 这女人还真是个编故事的好手,夏微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搓她的衣服去,省的浪费那时间,天亮了衣服还干不了! “微微用盆儿洗,碍着你什么事了?”彭鹜一看眼前情况,就知道是廖红英无理取闹。还好夏微没跟她一般见识,彭鹜赶紧拉着廖红英离开。 夏微本来定的七点的闹钟,抓起彭飞的手机一看,都八点了,闹钟还没响,还是响过了她没听到。夏微匆匆收拾了一番,在大厅里留了一张字条,“彭叔叔对不起啊,今天没有早餐了,实在对不起!!!” 本来就好几天没吃上夏微做的饭,彭鹜想念得紧,一看到这张字条连死的心都有了!他一直碎碎念着,“微微是不是讨厌彭叔叔了……微微是不是讨厌彭叔叔了……” 廖红英见不惯他这种没志气的样子,不屑的说道:“那丫头不就是没做早饭吗,姐夫你至于这样吗?” “你会做倒是做去啊!”彭飞的一句话就将廖红英堵得哑口无言。 没错,她长这么大就会捡现成的,还从没下过厨。这世上不会做饭的女人多了去了,又不止她一个!廖红英自我安慰着,一旁怂恿着彭鹜道:“姐夫,我们出去吃!” 彭鹜对廖红英置若罔闻,他觉得事情不大对头。现在不是放长假吗,微微那么一大早能干啥去啊?正纠结着呢,他家那个起了大早的好儿子下楼来了。 虽然是醒了,彭飞终于尝到宿醉头痛欲裂的感受了,那就跟吃夏微第一次做的菜一样难受。而且,他完全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事。 “我昨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喝醉了,身不由己也是没办法的,但要是做出丢人的事,那可惨了,彭飞以后还怎么做人啊!他以往的形象啊—— “吐我一身算不算?”彭鹜没等来彭飞的道歉,反而看到他深不以为意的样子。他顿时就想捉弄捉弄他这个没心肝的儿子,“你记不记得你大晚上在人家门口,跟嘉嘉告白的事?” 彭飞虎躯一震,整个人石化了。末了,他不敢置信的说了句,“骗人!” “骗你是小狗儿,不信你问微微去!” 彭飞立刻清醒了不少,去冲了个澡后也冷静了不少。何嘉去她爷爷那儿度假了,没错,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只要封住那两个人的嘴!夏微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怕到时候他这个老爸给他把这件事抖搂出来! 彭飞警告完彭鹜后,就冲去孟家酒馆。他赶到的时候,夏微正在收拾他跟两个老男人喝酒留下的残局。 “微微,我昨天——” 夏微想着他就会来,没想到他速度那么快,她也一点儿也不意外彭飞接下来会问什么,所以自然而然的抢在他前头说:“你想说你昨晚上喝醉,站在嘉嘉房间的窗户下大声告白,还赖在人家门口不走的那件事?” 要不要这么坦白!这家伙就不能含蓄些吗!彭飞顿时就毛了,生怕别人听到他的?迨拢?笥乙豢矗?购妹蝗耍∷?睦锘诺梅19??杀砻嫒垂首魑奘拢?昂撸∥以趺纯赡茏瞿侵执朗拢?阋欢ㄈ洗砣肆恕!?p>  夏微意外的发现,原来彭飞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嘛!不过她有如山铁证,不怕彭飞不承认。“你可以把你的手机拿出来,我有全程跟踪拍摄喔。” 因为觉得很有趣,所以就录下来了,夏微现在才觉得当时这个决定有多正确。 可这一瞬间,彭飞好像看到了一个被小恶魔黑化的夏微,吼~他到底哪里招惹她了!彭飞果然看到凌晨的时候录的一个视频,里面的人真是丑死了丑死了! 彭飞打死不承认那里面的人是他!可他怎么删也删不掉他的罪证,这肯定不是他手机出问题了,又是哪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在搞鬼!就算用脚趾头想,彭飞也知道那家伙是谁! “孙洋,你够了喔!”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连夏微跟手机也疯狂起来! 酒馆还未开张,夏微就要照看三个因宿醉而头疼的男人。 昨天那位老先生似乎对夏微情有独钟,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这种奇怪的行为不免让人胡思乱想起来,最先注意到的是孟涛。 “彭飞,你们昨天一起喝酒,知道那老先生是什么人吗?”孟涛觉得奇怪,就算昨天夏微在那老先生危难之际帮助了他,他谢也谢了,不至于这么赤/裸裸盯着夏微?这老家伙该不会对夏微有什么歪脑筋! “他好像说,他是来探亲的。”彭飞似乎也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了,那老先生要探望的亲戚该不会就是夏微! 彭飞正想上前去问问,这时候接到谢珊来的电话。 008有借有还 谢珊是个爱热闹的人,她绝对不会错过彭飞的生日。但一听说彭飞还没准备生日派对的事宜,她大为失望。“十八岁生日诶,多重要!你可不能草草了事,否则别想要我给你送生日礼物!” “?g,反正我对你送的生日礼物没什么期望。”说实话,彭飞对今年的成人礼没什么期待,不过又长一岁,随便庆祝一下就可以了。 “我才对你没什么期望咧!”谢珊无奈的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上次咱们的开学礼没办成,你爸给咱们的资金还剩了好多,我就用这些钱给你半个派对,就当是还给你们家了,怎么样?” “好啊,等着你给我惊喜。” “你在哪儿,我想叫几个人一起商量商量。” 彭飞报了自己的所在位置,不到十分钟,谢珊就跟几个朋友一起来孟家酒馆了,没想到她还跟端木夜在一起,看来两个人真是要长期作战下去了。 看到夏微在这里当服务生,谢珊很是惊奇。如果她是夏微,大可依靠着彭家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何必来做这种辛苦的差事。不过看她做的挺开心,而且那身制服真是萌到了很多男性的眼睛,谢珊对这份工作也有些心痒了。 “微微,你最近很缺钱吗?我可以借给你!”就算是好姐妹,谢珊也不忍看夏微在这里受罪。 “借来的,终有一天是要还的。”现在自食其力,她还觉得轻松多了呢!夏微完成了他们的订单,便要忙其他去,却被谢珊一把拉住。 “微微,明天是彭飞的生日,咱们商量商量怎么给他过。”谢珊也冲孟涛招了招手,反正现在的客人就他们一桌,不怕耽误他们上班的时间。 夏微知道,上回开学典礼晚会没办成,一直是谢珊的遗憾。这次,她果断不会怠慢了彭飞的生日派对。夏微唯一的主意就是不让何嘉缺席,于是她上厕所为借口,跑去给何嘉打电话。 “嘉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已经在路上了,下午就该到了。”何嘉那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车响声。 听她这么说,夏微终于安心了。“我还以为你把彭飞的生日给忘了!” “切-我是那样的人嘛!叫他等着,姐姐给他送大礼去!” 夏微听到店门口有动静,似乎是有客人来了,就匆匆忙忙告别了何嘉,挂了电话。“好了不给你说了,我还有事忙,回头见!” 所谓的客人,是被谢珊一个电话叫来的慕风。从那天在彭飞家门口一别,夏微跟慕风就没有联系了。时间不算久,却像过了好些年。两人相见,竟有种久别重逢的惊喜感。可夏微不会忘记他所做的一切!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夏微根本做不到对他视而不见,但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她更做不到! “微微……”慕风满脸疼惜,造就他们两人如此痛苦的因素竟是他自己。 想要孟涛欢迎他光临,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比谁都清楚夏微所受到的伤害,所以他更不能容忍慕风这个罪魁祸首再继续做同样的事!“对不起,慕风,我家不欢迎你。” 说的难听点儿,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慕风又是谢珊亲自call来的。见这气氛不对,谢珊上前打圆场,“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没人回答她,这僵持不下的局面,惹得人好尴尬。慕风的视线不曾从夏微身上移开,浓浓的抱歉中带着深情,如一泓幽潭博人望眼欲穿。 “微微,我们能谈一谈吗?” 拜托,别再乞求她原谅了!夏微怕自己一个心软,又相信了他,又接受了他。她现在只想让这一波强过一波的惊涛骇浪,在心中停下来,停下来。“对不起,我不想跟你说话!” 慕风心中一痛,还没来得及说更多话,就被彭飞揪着领子推出了酒馆。 “我说过什么?”生日在即,彭飞也不想跟慕风闹得不愉快。可以看到这家伙,他就想到夏微山中所受的苦,大好的事面前也高兴不起来。 彭飞跟夏微的关系一直不错,慕风本就对他十分介意,此刻就跟见了情敌似的,自然也没有好脸色。“这是我跟微微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彭飞一顿,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没有立场拦在夏微跟慕风中间。大概是一时求胜心切,他脱口而出,“今天你也听到我外公说的了,微微是我媳妇儿,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们!” 不管当时廖世祥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听彭飞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很受打击。那一瞬间,他所铸就的美好世界就这么坍塌了。 “你要跟微微结婚?”一听这声音,彭飞顿时就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何嘉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选在这不恰当的时机出现,老天这不故意在玩儿他嘛!何嘉整个人都呆了,她才不见了几天,事情发展的落差居然就这么大了?“怎么回事儿啊?” “想知道怎么回事儿,进去我给你说。”彭飞将何嘉揽进屋,也就是他面对何嘉紧张的态度,和这一动作,让他之前的谎话在慕风面前不攻自破。 彭飞喜欢的不是夏微,而是何嘉吗…… 慕风似乎要重新定义彭飞跟夏微之间的关系了。 当何嘉听了夏微再次被慕风放鸽子,比彭飞还愤慨,当即就要冲出去找慕风理论,好在被夏微拦着。 “别去了,我不想再跟他纠缠不清了。”虽然这么说,可想要放下这段感情,真的很难,夏微需要一段时间冷静,重新思量她与慕风之间的问题。“再说,彭飞生日,你也不想大家闹得不开心。” 何嘉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跟慕风的计较,全身心投入到谢珊的作战计划当中去了。 忙了一阵,总算颇见成效。孟家酒馆前挂满了彩灯,就想穿了一件五彩斑斓的新衣。谢珊这次下了血本,包了整个场子,大家约好天一亮就聚集在这儿狂欢。 009最棒的礼物 天一黑,他们都各自回去了,只有养足了精神才有精力狂欢一整天。彭飞也陪着何嘉先回去了,十二点一过,彭飞就收到了第一份生日礼物,是何嘉亲手制作的一串风铃。 “贝壳是我捡的,也是我一个个粘上去串上去的,你可别嫌寒酸啊!”这样的礼物,何嘉还真有些拿不出手。 彭飞爱极了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像破碎的月光一样,即便深藏泥土中,也依旧透明着他此刻对何嘉的心情,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所以说,你跟微微结婚是骗人的咯?”何嘉知道,就算是让慕风死心,彭飞也不像是会编这种借口的人。 “噗——”就跟听到了笑话一般,彭飞更笑何嘉的白痴问题,“我跟微微,怎么可能啊!” 何嘉的心情轻松很多,她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扭头就走,“那我睡去了。” 彭飞也转身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彭鹜跟廖世祥,看这能把一个人活活给闷死的气氛,那两人估计是吵了一天!现在,彭飞心情大好,不想管他们的事。 彭飞在自己房间正对着床的天花板上定了个钩子,将风铃挂了上去,这样每天睁开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它,想到何嘉。 彭飞正一个人躺床上望着贝壳风铃胡思乱想呢,廖世祥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条用黑线穿的坠子。彭飞一眼瞥去,看到那坠子是一个狼牙形状的东西。 “飞飞,今天是你生日。外公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但这个是外公第一个战利品。” 从那磨损的绳子就可以看出,那狼牙坠,廖世祥一直不离身。 没想到十八岁的第二份礼物,竟然是无缘的外公送他的。彭飞没有拒绝,只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他果然不能不在意廖红英说的话,廖世祥真的是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吗? 廖世祥的眸光闪了闪,似有水波漾动,他懂了懂嘴唇,纵然有千言万语要说,到了嘴边只化为简简单单四个字,“生日快乐。” 廖世祥默默地退出彭飞的房间,一转眼见彭鹜站门口跟专门等着他似的。 “你想做的也做了,可以走了!”彭鹜无情的下了逐客令。 好像感受了那边的彭飞,廖世祥紧抿着唇,满眼悲怆的摸了摸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房门,终于将一切留恋抛于身后,离开了彭家。 孟家酒馆打烊后,夏微颇为不好意思的拜托了孟涛一件事,“孟涛,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会耽误你一些功夫,你可以拒绝!” 这会儿的天色是不早了,但夏微的请求,孟涛是不会置之不理的。“什么事啊,说的这么严重。” “其实是给彭飞的礼物,我一个人拿不来,想请你帮忙!”夏微求人的态度诚恳的让人难以拒绝,更别说是可以为她赴汤蹈火的孟涛了。 但是还真让人心情不爽啊,孟涛决定这辈子都不要原谅彭飞那家伙! 天一亮,酒馆刚开张,就有几个为彭飞庆生的朋友先来了,刚好凑了一桌麻将牌。那哗啦啦手洗麻将牌的声音,还真是愉悦身心啊! 没多久,彭飞也来了,他一看到夏微就手掌朝她面前一伸,不用说,肯定是讨礼物来的! 夏微在他手心里放了一个刚好跟他巴掌差不多大的礼物盒子。彭飞不用掂,也知道里面的东西没有外面的包装有分量。 他另一只手捂着眼睛,故作惊讶道:“啊!我的眼睛!” 夏微昨天跟他保证过,今天的礼物要亮瞎彭飞的双眼,可她怎么会听不出彭飞那话中羞辱人的味道。她恼羞不已,狠狠地瞪着彭飞,突然让人招架不住的朝他的脸挥了一拳,要是旁人肯定躲不过,可彭飞是何等的敏捷何等的身手,微微一侧身,便让那软绵绵没什么力道的拳头挥了空。 彭飞无奈,只得拆开礼物盒,要是里面是钻石什么的,他就原谅她了。可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钥匙。 “你家钥匙还用送我吗?”彭飞进出夏微家,早就犹如出入无人之境了。再说,夏微家的钥匙就在花盆底下……难道这丫头的防范意识终于增强了吗? “跟我来,”夏微看左右没人注意,便把今天的寿星拉到酒馆旁边堆放垃圾的巷子里,她千万交代,“这件事可别说出去喔!” 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什么啊?彭飞看到巷子里有个庞然大物,那东西被巨大的防水帆布遮盖着,看那形状,直让彭飞的心脏抢着往嗓子眼儿里跳! 他在裤衩上蹭了蹭冒汗的手心,三步一回头的往前走,终于走到那庞然大物跟前,又怕惊动它似的往回退了一小步。 彭飞猛的将帆布一掀,终于得见那庞然大物的尊容。 是车!是车! 是一辆超拉风的宝石蓝色的跑车! 流水曲觞般的曲线,在冷色调下不失柔和之美。即便调整为敞篷模式,无一丝赘色的车顶也会与后厢自动化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就像多了一对翅膀,亟待滑翔出最风驰电掣的美丽风景! 彭飞以为这是在做梦,他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终于发现这是现实时,一瞬间的狂喜又被冷水淹没了。 “微微,这该不会是我爸托你,让你送给我的?”如果是这样,他就不能收了。 “你说什么呢!”夏微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她本人是寒酸,难道她就不能拥有一两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吗?“我上网查了,这可是全球限量版的兰什么基尼的跑车,你爸舍得给你买吗!”虽然这话有几分道理,但并不能完全说服彭飞。夏微有更有力的证据,“你看轮胎,都跑这么旧了,这车不是新的。” 彭飞信服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了,“这车你哪来的?” “是我奶奶的,一直放仓库里。我发现的时候,上面有好多灰,好久没开过的样子。我又不会,就想着拿来给你用……”夏微越说,彭飞的嘴咧的就越大,知道他高兴,也不用乐成这德性!夏微捶了他一下,怒道:“你还是别笑了,太猥琐了!” 010名车小兰 彭飞迫不及待的跳进驾驶座,对杵着的夏微唤了一声,“微微,上来,我带你兜一圈!” 从巷子里驶出来,彭飞就看见孟涛用一种特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诶,跑车有了,美女有了,哪个男人不羡慕啊!不过看孟涛一点儿都不吃惊的样子,他肯定是早见过这份大礼了! “彭飞,你别得意,我可是第一个驾驶它的呢!”要不是孟涛昨天晚上帮夏微开过来,彭飞那小子能得意的那么早吗! “你就眼红!”彭飞一勾手,孟涛便跳到了车里。 “我加满了油,就当你的生日礼物了。” 有了这些,彭飞根本就不期待接下来的丰收了。他载着夏微跟孟涛在镇子中心兜了两圈,正好碰到晕头转向的杜若曦。 杜若曦的礼物跟寒酸比起来,用诡异一词形容更贴切,那是她亲手用稻草扎的一个娃娃。“这是我做的诅咒娃娃,你讨厌谁,就把谁的血滴在上面,折磨这个稻草娃娃就是折磨你讨厌的那个人。” 且不管那说法灵验不灵验,孟涛一听她是驱魔家族的小姑娘,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彭飞那小子心情还真真好,二话不说,就把稻草娃娃当成挂饰,挂车里了。这是诅咒娃娃,不是晴天娃娃啊,大哥! “彭飞哥,这车真漂亮啊,比你上回开的那个漂亮。”杜若曦的一句话,就让彭飞心里乐开了花,而杜若曦也因自己头一回坐这么名贵的车而沾沾自喜。 有了这车,想低调都难。往酒馆门前一停,所有人眼前一亮,呼啦一下围上来,那流着口水恨不得舔一口的样子,还真叫人忍俊不禁。 “彭飞,这车你爸送给你的?” “多少钱买的啊?他还真舍得!” 谁都没想到这是一直被认为是寒酸户的夏微给彭飞奉上的大礼,只怕就是说了,也没几个人信。 夏微跟杜若曦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在圈外才知道这场面有多壮观。有人抢不到车里的座位,索性整个人趴引擎盖上跟个装饰品一样。 “若曦,不理他们,你早饭吃了没?店里有吃的。” “我刚从家里吃了才出来的。夏微姐,你怎么这身打扮啊?”杜若曦被夏微的三角头巾跟制服萌到了,发现这套行头意外的适合夏微。 “我在这里打工。” 杜若曦恍然大悟,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因为小狸的尾巴少一条而没联系到夏微,她不由紧张的问道:“夏微姐,那天你没事?小——” 杜若曦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猛的拉着胳膊一拽,被推挤到人群中间。彭飞将她郑重的介绍给大家,“这算是咱们的小师妹,叫——叫什么来着?”他凑近杜若曦的耳边,轻轻的说,“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还不待杜若曦张嘴,又听彭飞阴阴的口气,那话好似从牙齿缝儿里挤出来似的。“你要是敢告诉微微,我就让他们把你的衣服扒光。” 杜若曦往人群中一扫,这才发现居然都是男的,此刻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彭飞的那辆宝贝车一样,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大、大家好,我是杜若曦……” “好可爱,做我女朋友!”当即就有几个人给她表白了,杜若曦哪受过这样的待遇,刷的一下就红了脸。要是她把自己的身家抖搂出来,看还有几个人有胆量来接近她! “小兰~~~~”不知道是谁,一边嚎着,一边朝这边冲过来了。 杜若曦一看狂奔而来的是彭鹜,吓得后退一步,左口袋掏右口袋摸,猛然间意识到今天随身带的唯一一个稻草娃娃当做礼物送给彭飞了,还被他当挂饰一样挂在车里。 “你这奇怪的动作是什么?”站她旁边的孟涛比谁都好奇她的行为举止。 杜若曦整个人一僵,扯起嘴角尴尬的笑笑,“没什么。”每次见到彭鹜,手里不捏着点儿吓人的东西,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啊…… 彭鹜以俯冲的姿势跳进了车里,抱抱这儿,摸摸那儿,满嘴深情的“小兰小兰”的叫个不停。彭飞就见不得他这副比见了他亲儿子还亲的嘴脸,他上去把车门一开,毫不给面子的开始轰人了。“别碰我的车,下去。” 彭鹜一愣,问道:“这怎么是你的车,这分明是微微奶奶的车……”他的声音陡转直下,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微微该不会把这车送你了?” “所以啊,我不是说这是我的车了吗。”彭飞顿时就得意起来。 彭鹜不乐意了,满脸委屈,跟只被抛弃的小狗狗一样,在人群中寻找主人的身影。他看到夏微,立马冲上去,跟耍赖的小孩子一样甩着她的手臂,“微微,不公平不公平!这车我都跟你奶奶商量好几年了,她一直不肯割爱,你怎么就给我那白痴儿子了,真是暴殄天物!快要回来,送给你彭叔叔!” “哎呀,彭叔叔,你这是做什么,今天是彭飞生日!”送礼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看大家那眼神儿,似乎都被送车的是夏微这件事给吓懵了。 彭鹜不依不饶的撒娇,都一把年纪了,卖萌起来倒是没个下限了。“那今天也是你彭叔叔生日……” 他话音还没落,就被彭飞一脚踹飞了,“玩儿你的保时捷去!” 彭鹜收整了玩笑的态度,在夏微面前端正了姿态。他从彭飞手里夺过车钥匙,交还给夏微,难得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连彭飞都不好再多说什么。“微微,这东西太贵重了。你看,要不这样,你说个价钱,你彭叔叔我把这车买下都行。” 夏微看了看没什么意见的彭飞,又看了看围在车旁神色怪异的一群年轻人。随即将车钥匙塞到彭飞手里,她对彭鹜笑了笑,“我在家里看到这车时,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适合彭飞,今天彭飞生日,我就当生日礼物送给他。与其让宝物在仓库蒙尘,还不如赠给有缘人。彭叔叔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女儿吗,所以就别再跟我见外了。” 011放着我来 这话说的漂亮极了,彭鹜顿时感动的泪如雨下,他张开手臂给夏微来了个熊抱,胡子茬在夏微脸上蹭了蹭去,眼泪鼻涕也一把一把的。有人比他更来劲,何嘉一来就听到这番感人肺腑的话,她冲上去一把将彭鹜推开,把夏微霸住,一副谁碰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微微,你傻啊,给你钱你不要!彭叔,你要是真把微微当女儿,就每天给她打点儿生活费,你看把我们家微微折腾的,我不在这两天,她都瘦了好几圈儿!” “什么你们家的,是我家的!”彭鹜跟何嘉来了一场争夺战。 让他们闹去,彭飞退到一边,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满脸笑容的孟涛,低声问道:“诶,有没有吃醋啊?” 孟涛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笑容更大了,“你说微微送你车的事?虽然我当时知道微微要送你车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儿不痛快,不过托你的福,我也从微微那儿得到了一件礼物。” 他宝贝似的摸了摸胸口,彭飞看到他t恤胸前印出了一个物件的形状,再往他脖子上一看,发现了一个粽红色绳子,似乎是个项坠。 “什么东西啊?”彭飞手在孟涛胸前摸来摸去,也没摸出也坠子的大概形状。他动手就要扒孟涛的衣服。 在场还有女生呢,彭飞这家伙还真是恬不知耻!不过,这画面,微妙的气氛超好,两个都是美少年,拉拉扯扯的让人莫名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彭飞,你干什么,别这样……” “咔嚓”一声,彭飞跟孟涛同时朝快门看去,接着又是“咔嚓咔嚓”的连拍声音。 “微微,你干嘛呢?”顿时,彭飞的脸就黑了一大半。 何嘉笑的阴险十足,她真真要对夏微刮目相看了!“微微,没想到你也有这么邪恶的因子!” 彭鹜-冲上去就给彭飞的脑袋上狠狠地来了一巴掌,他怒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彭家绝后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没有的事被他们一闹跟真的似的,彭飞和孟涛赶紧松了手,两人拉来百八十丈远的距离。彭飞硬是被彭鹜塞了一个东西,被包裹的很精致,看来是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彭鹜一副谆谆教导的样子,却让彭飞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飞飞啊,爸爸知道你也长大了,是该学学怎么做人了,不枉爸爸给你准备了这份礼物。” 彭飞忐忑的拆开外面的一层包装纸,差点没瞎了眼!尼玛,居然是一本尺度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成人杂志!他浑身一震,触电似的把杂志丢了出去,正好盖到夏微脑袋上。 夏微拿下来一翻看,两眼睛都直了。众人瞧她脸色一白,觉得不对啊,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不应该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嘛…… 只见夏微把杂志往何嘉怀里一塞,捂着嘴跑进巷子里呕去了! 某些人心里宽慰了些,上次被夏微撞见风流韵事,她也是这种反应。敢情不管是直播版的,还是转播版的春宫秀,都会给她带来翻江倒海的冲击,而不是针对某个人…… “微微,你尺度太小了。”何嘉一脸同情,光看猪跑就恶习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亲自上阵吃肉啊! 夏微正头晕目眩,被何嘉推进店里,又被伺候了一杯冰水后,才恢复脸色。 何嘉往麻将桌那儿一坐,嚷嚷着一缺三一缺三,凑够了四个人,便呼啦呼啦的开局了。 这一桌四人,都算是大神级的人物了,分别是彭飞、后来的端木夜,还有令人耳目清新的杜若曦。 杜若曦手一沾麻将,就开始滔滔不绝,“还是过年的时候搓麻将最有气氛了!” 估计是听出了一些门道,何嘉便问:“为什么非要过年搓才有气氛?” “你听这声音,噼里啪啦的,是不是很像鞭炮?”杜若曦这么一说,大家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没想到她下面还有文章,“过年搓麻将不仅可以避邪,还能看出一个人新的一年里的财运。” 没有人逢赌必输,也没有人逢赌必赢,虽说十赌九输是常有的事,可眼下这局面似乎朝一边倒的也太厉害了! 三圈下来,端木夜自摸两把,何嘉给他放胡一把。 码好牌,端木夜提出建议,“就这么玩没意思,要不要来个惩罚游戏什么的?” 这种逢赌必赢的家伙,还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照他这样赢下去,别人倾家荡产也不够输的! “什么惩罚游戏啊?”其实何嘉也觉得这么打没意思,“只要不玩儿钱,什么惩罚都行!” 端木夜暧昧一笑,视线遛了一圈,落到抱着薯片吃的正欢的夏微身上,“每人五袋零食,放胡的给赢家一袋,自摸的,三家各自掏一袋,没有翻倍。输光了,就没得吃咯~” 规矩已经定下了,何嘉眼看夏微就要把零食蚕食光,她着急道:“微微别吃了!再吃我连本儿都没啦!” “切,麻将而已,看都看会了。放着,我来!” 何嘉跟夏微换了位置,可夏微这手气,她还真不敢恭维,乱七八糟,要连没连,要对没对。 “微微,你今年财运果然不怎么样。”何嘉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臭牌啧啧两声。 虽然起手烂,到最后夏微摸的牌越来越好,眼看就要胡的牌,她却叫,“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这不挺好的吗!”何嘉一张一条就要扔出去。 “诶诶!怎么能打那张!”夏微把一条抢回来,重新放好。当下手里的牌一二三条是一句,七八九万是一句,二三四饼是一句,剩下两个对。 “反正都要拆,就把这连拆了呗!”何嘉的手又不安分起来。 夏微挥开她,指着手里的牌道:“上家一三条对对胡,对家七九万对对胡,下家二四饼对对胡,拆哪个都是输!” 真的假的?何嘉不信有那么巧合的事,往上家彭飞那儿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真不知该说夏微神好呢,还是财运不好。 “诶,就给今天咱们的寿星放胡。”夏微还是把一条撂了出去。 012嵩哥驾临 对家杜若曦开打之前还挺夏微直嚷嚷着不会不会,可现在哪是不会的样子,明明就是高手嘛!“夏微姐,其实你是老手?” “这牌很好算啊,你们每个人都剩七张牌,牌型一连两对有很大的可能。万子和饼子,彭飞是见张扔,端木夜也不要条子,我刚看你在彭飞跟前里的那堆牌里扒半天了,其他张也出的差不多了,我就想你们应该会胡那些。”夏微说的头头是道,虽然杜若曦跟何嘉听不是很明白,都把她当神一样的人物崇拜。 夏微上阵的第二圈,依旧不碰不吃,看的何嘉那叫一个干着急!最后牌都摸的差不对了,眼看就要和局了,夏微突然问了一句,“如果一炮三响怎么办?” “那是你的本事,你不但可以不掏钱就跟自摸一样,三个赢家给你钱。” 听何嘉一解释完,夏微就把三张六万给拆了,一张六万一离手,彭飞跟杜若曦同时推到牌,胡了!一个胡三六万,一个胡六九万。 还真是一炮——不对,还差了一响!何嘉用种特异样的眼神瞄着端木夜,冷不防的把他手里攥着的那张牌给夺了过来,一看那牌,立马乐疯了。“哈哈,单吊六万!” “叮伶——”有人推门进来了,门扉撞到了门上的摇铃,发出好听的声音。夏微抬头一看,似乎是客人,跟朋友进行游戏对战的孟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情况,夏微便起身,对何嘉说道:“嘉嘉,来雪耻。” 夏微跑去那客人面前,待看清那客人的容貌,她一时间竟没了开口的胆量。这人本来生的不错,遗憾的是他是个独眼龙。黑色眼罩之外的那只眼睛似乎也承袭了另一只眼睛的力量,如炬的目光有些摄人心魄。 “这、这位客人对不起,我们今天不营业。”尽管有些心惊胆战,夏微还是以礼相待。可她果然还是不能淡定啊,这人怎么一直盯着她看啊,而且脸上还浮现着奇怪的红晕。 果然,制服美眉什么的,最可爱了!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是开玩笑吗?那人还真掏出手机来,却被彭飞跟拦下了。彭飞虽然跟他只有一面之缘,却对他印象极为深刻,这独眼男人正是“魂天”的大头目,嵩哥! “微微,你去玩儿,这是我认识的人。”彭飞给嵩哥使了个眼色,那家伙跟上之前居然还对夏微恋恋不舍,眼睛一个劲儿的在夏微身上打转。 两人出了酒馆,嵩哥还没开口,彭飞就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可不信这是巧合的鬼话! “不要小看魂天的力量啊。”嵩哥想找一个人,就算那人住在老鼠洞里,他也能把人给揪出来。 “那你找我做什么?”两人之间的交易,还历历在目,彭飞一直奇怪,他拿来魂天的东西,嵩哥只换一个人情。也就是说,彭飞欠嵩哥一个人情。 果不其然,嵩哥是为追债来的。“我是来讨回人情的,你不会忘记了?” 彭飞怎么可能会忘,事情虽然是这样不错,可最后的结果嵩哥肯定没料到。“那个东西没有派上用场,你想要回去的话,我大可以还你。” “别别别!”他一听彭飞要退货,立即就慌了手脚。比起那玩意儿,嵩哥在乎的果然还是彭飞欠下的人情。其实他也明白,彭飞那么说无非是想从他这里讨个折扣。“把刚才那个女孩儿介绍给我,我就跟你一笔勾销了。” 彭飞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了。就算嵩哥要彭飞出卖他自己,彭飞也不会拿夏微做筹码。 从彭飞的神色里看到些许杀意,嵩哥立马哥俩好的拍着他的肩膀,大笑一声,反口道:“跟你开玩笑啦!”他的动作一顿,手落在彭飞肩头一动不动。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却从中看不到一丝感情。“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你吗?” 那只手……怎么回事?!彭飞只觉得肩头压了千斤重担,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他绷紧双腿,不让膝盖有一丝弯曲,可低头一看,他的双腿明显在打颤! 负了千斤顶还不屈膝下跪,果真是可塑之才,好小子!嵩哥在心里暗暗将彭飞称赞了一番,他终于松了手,一副前辈教导后辈的态度,“好好学着点儿,少年,这是猎魔千式的千斤顶。” “你到底想怎样?”彭飞整个人一放松,双腿软的几乎站立不住,他及时的扶住车门,才勉强撑住身体。 “我要一样东西,找到之后,你把它交给我,就当你还我人情了。”嵩哥欣赏着宝石蓝的跑车,就好像跟空气说话一样。 “什么东西?”彭飞决定,这次把人情还清之后,再也不跟这个男人扯上关系了。依这家伙的身手,那天晚上绝对可以绰绰有余的收拾掉闹事的彭飞,可这家伙的城府太深不可测了! “猎魔千式的下半部。”嵩哥的口气就跟白开水的味道一样,清淡无比。 且不管彭飞不知道猎魔千式具体是什么东西,就算知道,他也明白这也不是同学之间把课本借来借去那么简单的事。“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你是没有,廖世祥有。”嵩哥居然知道彭飞的外公廖世祥吗?他究竟是什么人啊?见彭飞对他起了防备之心,嵩哥立马笑的一脸无害,“你是他外孙,他肯定会把猎魔千式的下半部传给你的,我可以不要原著,你只要给我影印一份就可以了。这件事过后,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也行。”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果决的彭飞,难得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嵩哥是个爽快人,答应给他一段时间。 “对了,我听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本来给你准备了礼物,可是路上太寂寞了,我就先用了。”嵩哥从屁股后的腰带里抽出一本名叫“制服诱惑”的杂志,那封面是个摆着性感动作的护士。 013都是制服惹的祸 啊啊,现在的男人都是怎么了,癖好怎么都这么奇怪。彭飞也终于明白嵩哥怎么会对夏微瞧上眼了,都是那套制服惹的祸。 “不要那么一脸鄙视好不好?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嵩哥把自己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彭飞,可见他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不过,见彭飞无动于衷,他也自讨没趣了。“……能给我那女孩儿的电话号码吗?” “这书,你留着回去的路上,寂寞的时候慢慢看。不送了。”彭飞的双腿恢复了许多,可还是有一阵一阵的麻痹感,尤其走路的时候那针扎的刺痛甩也甩不掉。 丫的,这小子说走就走,也不说招待他一杯酒。“不请我进去喝一杯?” “女孩子会被你吓哭的。”彭飞当然是不想跟他进一步扯上关系。 嵩哥摸了摸眼罩,他这样的确不适合出现在那群年轻人面前,搞不好还真会把女孩子吓哭呢!没要着那女孩儿的电话,真是可惜了呢,不过知道名字也不错,是薇薇,还是微微呢?嘛,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再问她好了。 不过,里面真的很热闹诶,都是一群纯情的少男少女,嵩哥还真有点儿舍不得离开,同样是酒水生意的地方,他的魂天就没有这样暖心的感觉。 正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酒馆的门打开了。不管是哪个丫头、小子,肯定跟他没关系,嵩哥继续往他的奔驰方向走去。 “请问,你是彭飞的朋友吗?” 嗯?女孩子?是来打探他的底细吗? 嵩哥本来还一脸阴沉的,一回头看竟是他中意的那个女孩儿,不由小小的吃惊了一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请无论如何吃了这块蛋糕再走。” 嵩哥愣愣的接过蛋糕,那一瞬间,竟然有种被治愈的感觉,不纯洁好多年的他竟觉得此刻的他比纯净水还纯。啊,他好像听到了溪水潺潺的声音,在那鸟语花香的世界,嵩哥相信了那就是他的天堂。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夏微早就不在了。若不是手里的蛋糕还在,嵩哥真以为刚才的一幕是他白日里做的梦,闻一闻蛋糕,味道正如那女孩儿身上带着的甜丝丝的感觉。 啊,忘了问她的名字,嵩哥有些凌乱了。 彭飞有些介意嵩哥对夏微的态度,归根究底,嵩哥看上夏微都是那一身女裙制服惹的祸。他承认,夏微这身打扮是别有一番味道,可今天他生日,她还这模样也太奇怪了。“微微,今天不用上班,你怎么还穿这一身制服啊?” “从家里出来,不知不觉就穿上了。”这制服是孟涛给她的,本与孟涛身上的那套男性制服是一个风格。不过夏微身上的这套是以前在酒馆里打工妹穿过的,很合身就是了。 “怎么?彭飞你不喜欢?”何嘉看彭飞脸色不对,却没察觉出他别有心思。她可是爱极了夏微现在的打扮,萌萌的,闪亮闪亮的,就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主角一样!可在这里打工,收入毕竟赶不上花销,女孩子也不能太节俭了,何嘉心疼夏微,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微微,对了!你家不是有很多空房间吗!可以租出去啊!每个月多少还可以拿点房租。” 这法子是不错,可夏微一想到有人侵入自己的生活领域,就浑身不自在,更别说那将会是什么样的人了。“还是不要了,要是家里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搞得乌烟瘴气的,大家相处的又不愉快,那不就麻烦了。” “就是啊,微微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跟那么多人住在一起?”孟涛些许急了,怕就怕的是引狼入室。 “你是担心微微被欺负?”何嘉不怀好意的斜眼看着孟涛,那能将人从里到外看得精光的视线,顿时叫孟涛无所遁形了。何嘉怎么会不知道他担心什么,不就怕她落入谁的魔掌吗!“别说这不可能了,你以为谁都能去微微家住啊?有这么多人给她把关呢!” 一旁摸麻将练手感的端木夜出声了,还以为他会一直消沉下去呢。“那我能不能第一个面试啊?” “端木老师要去微微家租房子??”别说何嘉了,就连一直给端木夜提供食宿的谢珊也震惊了。 谢珊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夜,就好像看着她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现在她才发现,这一阵子的相处,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端木夜。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夏微毫不犹豫的拒绝。 “别这样嘛,微微,端木老师没有固定的住所,很可怜的。”何嘉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她到底打探了端木夜多少事啊! 尽管何嘉跟端木夜站在同一个阵营上,夏微也没有心软,她一时着急,没注意到场合,便脱口而出,“嘉嘉,你都不知道我多讨厌这个人啊!” 这话无关的人听了都觉得心痛,更难以想象身为当事人的端木夜的感受了。众人目瞪口呆的朝他看去,果然见他一脸受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讨厌了,他面子上一定挂不住…… “微微,就算你真的讨厌我,也用不着这么直接。” 端木夜那委屈的样子是做戏,夏微再清楚不过了。有谁被这样对待了,眼里还满是笑意的?“虽然很对不起,但我说的是实话。” “就算是实话,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呀,微微,太伤人了……”何嘉忍不住为端木夜打抱不平了。 “嘉嘉,你可别忘了他是个多么乱七八糟的人。” 何嘉当然没那么健忘,尤其是她比夏微调查了更多有关端木夜的事,更清楚他这个人的人际关系有多么复杂。虽然端木夜已经有了谢珊,可同时还有其他的女人……何嘉同情的看了端木夜一眼,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端木夜不以为意,不过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这个人呢,虽然风流,但不下流,放心微微宝贝,我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014露骨的讨厌 他什么意思?这根本不是问题的核心好不好!端木夜那一声“微微宝贝”,夏微浑身一股恶寒。“风流也好,下流也好,我讨厌的,纯粹是你这个人。” 气氛立马不对了,夏微的态度一再反常,是个人都受不了被她一而再的冷言冷语的对待。端木夜垂下眼眸,态度莫测。就在大家以为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时,他突然勾了勾嘴角,笑的宛若拂柳的轻风。 端木夜的笑意里突然多了一分别的味道,说是阴险狡诈,那似乎也太过分了。“你可以先听听我出的房租。每个月一万,你觉得怎么样?” 一万啊,是不少了。可是怎么那么让人纳闷呢?何嘉问:“端木老师,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啊?” 都这么交房租了,他还怎么维持生活啊!就是啊,这家伙该不会对夏微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太值得让人怀疑了。 见大家神色异样,端木夜不慌不忙的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个安静作画的地方。学校给的工资是不多,但我的一幅画可以卖到你们想象不到的价钱。一万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加,两万怎么样?不成的话就三万、四万、五万……” 这家伙好像穷的只剩下钱了,如果说夏微有一点点小心动的话,何嘉已经把持不住自己了。她抱着金主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成交!!”所有人都从何嘉眼里看到了某种货币的符号,这家伙也太好收买了。 “这种事一定要主人同意才行。”端木夜的视线落到夏微身上,看得出,她正在做天人交战的苦苦挣扎。 果然,再讨厌一个人,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夏微恨自己的不坚定,不过端木夜大可放心,尽管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她讨厌他的这份心情还是不会改变的。 “你——”夏微指着端木夜的鼻子,她从来没指望自己会相信这个人。可不事先立好规矩,他肯定会放肆。“一定要把我家当少林寺一样!” “只要不剃光头,什么样的清规戒律我都会遵守。”端木夜的心情大好,可一旁的谢珊,脸色越发的不自然。她不由紧了紧挽着端木夜的手臂。 “禁烟、禁酒、禁女色!” 有了这么好的一笔收入,孟涛很是担心,从明天开始,他肯定在酒馆里见不到夏微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不免失落起来。 其实彭飞也对端木夜抱有意见,他之前从很多人那里听说这个男人的生活作风并不是很好。但是他出的房租,的确很诱人。他看了看精神萎靡的孟涛,拍了拍肩膀以表安慰,“安心,我会尽快给微微多找一个室友。” “诶?为什么?”再来一个,孟涛似乎嫌多。 孟涛这二百五,难道跟他担心的事情不一样?这家伙到底喜不喜欢夏微啊!“多一个人总比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好!” 孟涛这才意识到关键所在——高富帅不说,端木夜是个极品中的极品,一双辣手摧过多少花,估计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夏微可千万别车成了他的俘虏之一,所以孟涛希望夏微讨厌端木夜的心情,一直保持下去。 孟涛见杜若曦在老虎机前奋战不已,好心上前帮忙。“若曦,这老虎机的钩子坏了,你是抓不到里面的娃娃的。” 难怪!?杜若曦气的七窍生烟,框子里的游戏币都被她一个人用光了,顶多也就是碰到里面娃娃的毛儿。“干嘛不早说啊,我都耗了一个多小时了。” 孟涛忍不住偷偷笑起来,这老虎机是一个开游戏城的朋友家送来的,他平时也靠这个骗骗人家点儿小钱,其实无伤大雅。还有个秘密就是,这老虎机没上锁,玻璃门一开,伸手就能抓到里面的娃娃。 “把你喜欢的指给我,我给你拿出来。” 杜若曦脸一红,不由扭捏起来。她不好意思多要,就指着她之前一直在捞的恐怖娃娃道:“就那个。” 那娃娃脸又黑又圆,四眼扣子当眼睛,嘴巴是用线缝的,还咧得好大,身子更不用说了,就跟杜若曦送给彭飞的稻草娃娃如出一辙。 孟涛不由纳闷,这小妹妹的口味还真奇特哈,放着那么多可爱的娃娃不要,专挑了一个最丑的。“就这一个?” 杜若曦点点头,没想到孟涛这人还真实在,不但把她喜欢的那个送个了她,还附赠了一个巨可爱的蓬头小辫女娃娃。 “谢谢你啊,孟涛哥!”她把两个娃娃一块儿系在了手机上,当挂饰。 到了下午,人渐渐多了,一个酒馆根本容不下了。好在柜台不是随便出入的地方,夏微躲在里面,与大家抢着空气。除了这里,也就墙边的小舞台能站的下人。 谢珊拿着麦,首先嚎了嗓子,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作为今天的开场曲。接着端木夜被大家推上舞台,这家伙长袖善舞,不知道是不是也能歌善舞。 点歌台里放着《千年泪》的曲调,端木夜一开唱,声音是不错,却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只是他越唱越深情,越唱越深情,丰沛浓郁的歌声饱满着一种说不清地缠绵,唤醒了心底某种像快感一般的痛楚,让人渐渐陶醉在这悲喜交加的浓情之中。 意外的,谢珊没有为端木夜的成功演出喝彩。在端木夜结束这一曲之后,反被谢珊一脸严肃的拉到了洗手间。 “端木夜,你到底什么意思?”谢珊看着端木夜,眼里尽是悲凉的陌生。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端木夜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端木夜,他的嘴角依旧悬挂着邪气味道的微笑。 “你刚才唱歌的时候想着谁?”谢珊第一次感受到那么深情的端木夜。他可以睥睨天下,可以傲视苍生,可以倾国倾城,就是不能有爱的资格!万人可以爱他,就是他不能去爱任何一个人! “我有没有想谁,跟你无关。”端木夜的笑意变冷了许多。 015至宝 “端木夜,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本来端木夜提出要住进夏微家,这就够让她心烦意乱的了,现在又知道他心里装了其他人,谢珊怎么受得了! “你把你自己当成我的什么了。”端木夜勾了勾嘴角,带着不屑。他不用勾手指,站着不动就有女人自动投怀送抱,谢珊不过是那其中的一个。“女人,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 “端木夜,你混蛋!”谢珊从来没遭受过这样的羞辱,顿时失去理智,不住的捶打他。 那无关痛痒的拳头,端木夜只怕它们脏了自己的衣服,他毫不留情的把谢珊推开却被谢珊误认为是心软。只见他掸了掸衣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人了。 谢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明明早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可以轻易靠近的家伙,还是不受控制的朝他走去。谢珊哭花了精心画的妆,蹲在厕所里不敢出去见人了。 谢珊一边哭,一边想,如果她也能像夏微那样讨厌端木夜就好了…… 杜若曦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柜台前,她对里面的夏微道:“夏微姐,我先走了。”说实话,她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人多混杂,而且天色已黑,夏微多留她,只怕只会给她造成不便。夏微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纸袋,里面装有彭鹜之前给她送的特产,还有今天夏微专门给杜若曦留的蛋糕。 “这个你拿回去。” “夏微姐,我不能收!我今天来本来就没带什么,这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啊!” 夏微故意板着脸,严肃道:“那你以后不要叫我姐了!” 她这一变脸,就给事情一锤定音了,杜若曦也不好再说推辞的话。“那谢谢夏微姐。” “你等等,我叫个人送你。”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她又不是第一次走夜路,想她出任务都是在夜深人静的大晚上呢!这点儿胆子要是没有,怎么担当的起驱魔师的大任呢! 夏微也觉得没什么,毕竟杜若曦是奈何得了孤魂野鬼的人。 可有人自告奋勇来了,一直在柜台附近的孟涛听到她们的对话,立马上前表现一番。“我送若曦。你等着,我去问彭飞拿钥匙。”说着,他就挤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夏微姐,你帮我给孟涛哥说声谢谢,我先走了。”杜若曦刚拎上东西,正要走呢,被夏微拦着。 “就让他送你,他就是想过把车瘾。”孟涛兴奋个什么劲儿,夏微怎么会不知道。 一听孟涛是为了过车瘾,而不是真心送她,杜若曦心里还真有点受打击。她有些没好气的摆弄这手机上挂着的俩毛绒娃娃,竟有一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孟涛把杜若曦送回家,没发现她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把人搁下,道了声“再见”就要走。 杜若曦抓着车门拦下他,“你等等,我有东西要你带给夏微姐,你给我进来。” 这丫头的脾气怎么突然间那么冲啊,说话都带着一股呛人的辣味儿。孟涛郁闷着呢,没发觉自己鬼使神差的跟她已经到了杜家的院子里了。 堂屋的灯还亮着,杜老听到院子门口有动静,早就汲着拖鞋出来了。虽说他对孙女儿有门禁,可抬头看一眼屋里的钟,这会儿才八点多一点儿,似乎回来的有点儿早了。 “爷,把你的药酒拿出来。” 杜若曦一回来就打杜老宝贝酒的歪主意,那不等于镐他胡子嘛,肯定不干!杜老瞪着俩小眼儿,跟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昂着脖子怪吓人的。“你要我拿药酒做啥?” 杜若曦把夏微给她的纸袋往他跟前一搁,发出咚的一声,还怪沉的。“这是夏微姐给咱们家添的一些小吃,我想爷你把药酒装点儿,给夏微姐送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是他们家一直都喜欢的夏微。这下杜老没意见了,只不过孟涛发表意见了。 “不用了,微微她对酒精过敏,从不喝酒。” 他一说话,这才引起杜老的注意。杜老记得这小子,上一回他跟俩丫头大晚上把他从睡梦钟叫起来,就是这小子边拖边拽,把他给背去医院的。 一别数日,今日一见,杜老发现孟涛这小子身上的气场变了。以前要是把这小子投到人海里都找不到的存在感,可现在居然有一种说不出让人不得不在意的感觉。杜老将孟涛仔细一打量,那视线让人挺不自在的。最后,他定定的看着孟涛胸前的某一点,问道: “你脖子上戴的什么?” 孟涛将夏微送他的坠子抽出来,那是一块如玉温润的卵形白色石头,无暇的就像月光一样漂亮。“这是微微送给我的。” 乍一看那物件,杜老怔了怔,本来就严肃的神色阴沉得越来越吓人了。“此物是至宝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孟涛摸着坠子摇了摇头,他打心眼儿里喜欢这石头,就像喜欢夏微的心情一样。但是这老人家的态度太难让人琢磨了,孟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值得摇了摇头。 这小子是榆木脑袋,跟彭飞比起来差的远了,杜老有些无奈,只得把话说了明白。“你知道和氏璧的故事,那宝贝石头关系着一个国家的兴衰存亡,你这石头跟和氏璧一样,它迟早有一天也会给你带来灾难。” 这么说,夏微送孟涛的石头也算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咯,想想彭飞从夏微那儿得到的名车,孟涛终于心里平衡了些。哪怕是开着车都有车祸的危险,这小东西能给他带来什么灾难。 孟涛重新将坠子塞进衣襟里,并没有把杜老的话放在心上,只信誓旦旦的说:“我会守护好的。” 杜若曦道行浅,看不出那石头是个宝贝,不由问杜老,“爷,那是啥宝贝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东西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厉害。小子,好好收着,不要轻易示人。” 016怂恿 杜老这么一忠告,孟涛心里还真有些忐忑。回去的时候,他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好奇着这石头的来历。这是夏微送给他的,应该没人比她更清楚了……不对,如果夏微知道这东西会给他招致灾难,一定不会送出手的。难道,夏微也不知道这石头究竟是何来历吗…… 店里的那群人,越玩越疯了,男生们光着膀子拼起酒来,几个女生也玩心大起,要么卷起袖子上阵,要么把气球里灌满酒水往人身上砸。夏微成了柜台里看管财务的保卫人员了。大部分人的手机、钥匙、钱包都被交到她这里了。 夏微从没想过能从七台型号一模一样的手机中准确无误的挑到彭飞的那台,她乐此不疲的反复实验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次中的。这种感觉像极了上次在杜家,她能百里挑一的找出封印了孙洋的那只瓷瓮一样。 这手机里,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虽然偷看人家隐私是不好,就看那么一下下,夏微会原谅自己的。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正准备点开短信软件时,手机冷不丁的被人抽走了。 “彭、彭飞……”做坏事未遂被抓包,夏微心虚不已。 彭飞盯了夏微还一阵了,当他发现夏微把几部手机当牌洗,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她该不会怀疑孙洋就附身在他的手机里了! “嗡嗡——”彭飞一拿到手机,就来了一条短信,不出意料,正是孙洋发来的。 “混蛋!别再把我放微微那儿了!吓死我了!” 大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是有那么多手机给你玩,你干嘛非要霸着我的啊?”之前是他太不小心,他实在低估了夏微的敏感程度。不过,这样倒显得他小心眼儿了。把孙洋的事瞒着夏微,其实彭飞心里也不爽的。没办法,这是孙洋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而且孙洋明确的威胁过他。一旦他泄露半句,他就会尝到鬼压床的滋味儿…… “我不知道啊,我觉得你手机……挺亲切的。”夏微也摸不着头脑,她一看到彭飞的手机,心里就会有这种感觉。 果然啊,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彭飞不想表现的太过小心眼儿,想起夏微的手机还在欠费停机当中,便说:“明天我给你交话费去。” 看他那么宝贝手机,夏微不怀好意的哼哼两声,那眼神中的怀疑显而易见,“你是不是怕我看见你跟谁有奸情啊?” “切,我能跟谁有奸情啊,我想奸情的那个人,她不想奸情我!”说着,彭飞看了一眼何嘉的方向。几乎喜欢了一辈子的女生,无数次想象着这段恋情以美满幸福的结局收尾,可他就是提不起告白的勇气。每次跟夏微讨论这事儿的时候,他总是激情四射,可一遇到何嘉,他当即就怂了。 这段恋情,还真是窝心啊! “跟不上你们男生的思维。”夏微颇有些无奈,相比彭飞之流的纯情小男生,端木夜的感情生活倒是华丽的过火。这大概也是班上的男生对无所顾忌的端木夜,向往的原因之一。 似乎感受到夏微探究的视线,端木夜的注意力从左右在侧的美女中飘向了台。仅仅在四目碰撞的一刹那,端木夜的目光狼狈的逃窜,一时竟不知放到哪里是好。 真是让人意外的反应呢,夏微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落拓不羁的勾一勾唇角,形骸放浪的笑一笑暗嘲。难道他在介意今天她毫不加掩饰的说讨厌他的那件事吗,夏微仔细想想,兴许是自己说的太过火了。 “你看他做什么?”听的出,彭飞对端木夜也有一定的成见。本来他今天生日,就没打算邀请端木夜来,都是谢珊自作主张,把他给带来了。 “想一想跟自己讨厌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呢。”要不是每月有五万块钱到账,她就算穷死饿死,也不会跟端木夜这种人有这种瓜葛。不知怎的,夏微竟想起慕风来。一想起他,夏微心中就涌起甘甜到苦涩的感觉,心也跟着揪着痛起来。“忘了问你了,你之前是不是去找过慕风,还把他痛打了一顿?” 不然,昨天白天,彭飞对待慕风的态度不会那么奇怪。 “事到如今,你还提他做什么?”彭飞等着夏微的回答,却被她目不转睛的直视盯的毛骨悚然。 “就像我不插手你跟嘉嘉之间的感情一样,我也希望你们不要介入我跟他之间的事。” 夏微下达的通牒让彭飞有些惊讶,他见过夏微做事认真的样子,可当下的认真的程度即便是之前的总和也不能相比的。 “微微,你变成熟了。”彭飞一时不习惯这样的成长。 “那是必须的,我总不能在你们身后躲一辈子。”夏微暂且将彭飞刚才的话当做夸奖收下了。 “……”彭飞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心里竟有些害怕夏微的变化,他明知道这不是坏事,却不甘落后在她之前。明明就该他走在最前面……听到门口悬铃的响声,彭飞抬头一看,是孟涛回来了。他回看一眼夏微,然后一边拖着孟涛一边往外面走,“你这家伙,有没有把我的车弄坏?” 孟涛当然知道彭飞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他只是在找借口跟他独处罢了。彭飞的力气还是那么大,明明就是孟涛比较壮实一些,居然整个人被勒住脖子毫无还手之力。 “彭飞,怎么了?”好不容易从彭飞的胳膊中挣脱出来,却见彭飞一脸凝重。 “不妙啊,微微好像要原谅慕风了……” “那怎么行!?”没有人比孟涛更清楚夏微当时的情况,要不是慕风那家伙不负责任的把夏微一个人丢在山上,她也不会——也不会从山上摔下来!“慕风那混蛋根本就不值得信赖!”听彭飞半天不出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副在打什么主意的模样。孟涛心里些许慌了,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热度。“你、你该不会又说要我去追微微那种事!我、我可不干!” 017被围在中间的女人 男人啊,大都是有色心没色胆的,孟涛更是中毒至深者,彭飞怎会不了解。他也没打算强人所难,便说:“你把微微救回来的那天晚上拍的视频还在不在?” “还在我手机里。”孟涛老老实实的交代,可还是不知道彭飞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给微微看。” 什么!?之前彭飞不是一直很反对夏微看这段视频吗?他这是怎么了?孟涛竟觉得眼前的彭飞有些陌生,“彭飞?你该不会是认真的!” “不能让微微那么轻易的原谅慕风啊,你想让微微被抢走吗?” 孟涛心中惶恐不安,彭飞似乎变了。不,变了的是彭飞对夏微的感情。他们青梅竹马,关系比一般男女都还要好,可他们不是恋人,又不是真正的亲人。孟涛无法给彭飞和夏微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完整的定义,他此刻好想问彭飞:呐,彭飞,你对微微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可是他问不出口,最害怕微微被抢走的那个人,应该是彭飞他自己!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突然就给微微看……”孟涛其实无法接受彭飞现在的提议,难道彭飞忘了之前所说的吗,如果夏微知道自己身体有不药而愈的特殊异能,她今后肯定会更加不知珍惜自己! “那你去追微微。” 啊——好无奈啊,孟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摆在面前的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他却难以抉择,因为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 为了夏微好,二选一的话,那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见孟涛点了点头,彭飞有些惊喜,说了句“我去叫微微出来”。便急匆匆进店了。 啊!孟涛还没有心理准备啊,彭飞这家伙居然叫他裸考上阵!?他的思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夏微就出来了,只有她一个人。 “孟涛,彭飞说你有话对我说?” 彭飞那家伙的速度居然这么快!这时候孟涛居然还收到他加油助威的短信! 孟涛左右躲闪着夏微的视线,这就是他最喜欢夏微的地方,坦然率真的让人不敢直视她漂亮的双眼。 “我……”这好端端的,喉咙里怎么就跟堵塞了一颗桃核一样,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想说的话说不出来。真是有够急人!就是店里高峰期满座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手忙脚乱过! “亲一个!亲一个!”不知何时,店门口竟站满了围观的人。还瞎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拒绝人,夏微这话绝情的让无关的人听了都相当的受伤,更别说是当事人孟涛了。可她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无不深深的同情那个可怜的男生了,“孟涛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他亲口说过他讨厌我啊。” 啊? 这是怎么回事? 有这种事吗? 他有说过那样的话吗? 听了夏微的话后。孟涛整个人呆若木鸡,喉咙里别说一个桃核了,再塞个鸡蛋都没问题! “怕打——”连手机滑落到地上,孟涛都没有意识到。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绝望的漩涡,这还没告白呢,他就已经失恋了。苦逼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宣判死刑的!但是他真的好想去屎~ 先别屎,先把事情解释清楚再去屎!彭飞跟其他几个男生把孟涛拉回店里。将他围了个团团转,颇有严刑逼供的架势。 “孟涛,你怎么能欺负咱们微微妹妹呢?” “快快从实招来,你怎么对夏微说出那种话的?” 孟涛脑子一抽,灵光一闪。记忆退回两年前,高二时光。情窦初开的年华,哪个少年心里没有一个春天。 “我想起来了……”这件事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孟涛怪只怪自己没勇气。“高二的时候,有天中午我跟班里几个男生一起侃大山,天南海北的瞎吹,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各自喜欢的女孩儿的话题上。”说到这,孟涛羞愧难当,他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戏言被夏微听了个完全。“他们问我喜欢的女孩儿是不是微微,我当时就急毛了,我知道那时候班里好几个男生都暗恋微微,我没勇气承认,就说了一些无心之言……” “说了什么呀?”见孟涛吊人胃口,彭飞忍不住追问道。 “我说,我怎么会喜欢那个没爹没娘的野种,谁会喜欢那神经兮兮的怪胎啊……”孟涛好想撞墙啊,他现在都不敢抬头看大家的脸色。 “看你这么坦白的份儿上,我就不说你什么了。”怎么说呢,孟涛这货还是挺值得同情的。 “这事儿得好好跟微微解释清楚啊。”彭飞承认孟涛这家伙自作自受,可好歹他对夏微的一片赤诚之心是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的,大家也有目共睹。与其让夏微投向别人的怀抱,还不如把这道误会解开,让夏微跟孟涛的发展没有后顾之忧。 “话说,刚才就没看到微微了。” 孟涛在酒馆内巡视一周,果然没有看到夏微,想着她是不是没有跟大家一起进来,便出门查看。果然,夏微仍滞留在外面。 可是—— 夏微拿着孟涛掉落的手机,整个人跟寒风中的枯叶一样,被埋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孟涛的胸口被谁射了一箭,箭刃埋在伤口里,有生命般的撕扯着他的血肉,无以复加的疼痛却没能阻止他奔赴到夏微的身边! “不要看!!”孟涛将手机从夏微僵硬却抖个不停的手中打落,都怪他不小心遗落了手机,才让夏微有机会看到那段视频!他早该料想到,这会给夏微造成难以想象的冲击,他早该把这段视频删去! 夏微仍久久的陷在震惊的余韵中,那是什么? 她触摸到手机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的脑海里会闪现出那样的情景? 是某部电视剧中吓人的片段吗? 可那躺在床上伤痕累累的主人翁怎么会是她自己!?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我没看……是它自己钻到我脑子里的……”夏微整个人被抽空了一样,承受那样足以说是恐怖的画面,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转身,抬脚,还没迈出一步的距离,夏微就被孟涛拉住,此刻她就像个任人摆弄的玩偶,连一个机械的反应都身不由己。木然的看着孟涛的嘴一张一合,她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说实话,她被隔离似的,与这个世界无关了一样,再也感受不到一切。 “拜托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夏微气若游丝的说道。 她的声音那么飘渺,一触即散,失魂落魄的夏微,身体里就像是塞满了空气一样,轻飘飘的脚步让人担心她随时会倒下。 孟涛不该那么轻易的就放手,等他回过神时,就像眼前空荡荡的街景一样,他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夏微孤魂一般的游荡,没有刻意想去的地方,可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站在了广场中央,四尊雕像在浸满月光的水帘中,冷艳动人。 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今晚的月亮,是漂亮的狼牙月呢。 夏微的双手仍微微的颤抖,她不断的问自己: 夏微啊夏微,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你身上总是发生奇怪的事? 天上的星星啊,天上的月亮啊,能不能满足她的愿望呢,她不想——不想带着这种来历不明的力量活着啊! 谁来——救救她!? “微微……”这就是上天给她派来的使者吗?披星戴月而来,如神的宠儿。 慕风—— 她好想赶走他,可喉咙里好似打了结,连一个简单的音节也发不出!眼泪落的仓促,可夏微的胸口好似被填满了一样,随着盈眶的泪水溢出了心湖。 两人在喷泉边紧紧相拥,慕风要将夏微揉碎进胸膛一样,强势的不留她一丝逃跑的余地。可他的声音温柔的出奇,让人欲罢不能的想要独占拥有。 “微微,不要哭……我知道那天我不该留你一人在山上,我有我迫不得已的苦衷……微微,快点让我习惯靠近你!其实我是吸——” “打断你们卿卿我我真心抱歉——”如果那是真心道歉的态度,端木夜的眼里就不会带着笑意了。然而这笑意倏然转冷,亦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碰触到那样冰冷的目光,慕风的心口顿时抽紧,也后怕不已。他刚才差点一个冲动,就向夏微坦白了自己的真是身份!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然而没有哪个缠身的噩梦比端木夜更可怕! “微微,我们该走了。”端木夜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什么话从他嘴里吐不出都带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 夏微从慕风的怀抱里退出,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在月光下尤其迷人。慕风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吻,声音略有些沙哑,“微微,你会听我好好解释?” 夏微点点头,她就像被慕风从无底深渊拯救了一样,失去的力量和精神在相拥的那一刻饱满了,跌落谷底造成的满身伤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018艰难的爱情 “嗯哼~”明明自己经常旁若无人的与人亲热,端木夜却无法习惯自己被当做空气一样对待,看着被月光女神眷宠着的两道身影相互依偎,他的胸口泛起了酸楚一样的海浪,却还要一边忽略一边微笑。“我可是已经等的不耐烦咯~” 夏微对他置若罔闻,仰望着让她心安的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她不禁这样想,慕风一定是听到了听到了她的呼唤,一点是这样……在崩溃的边缘拯救了她。 好想多抱他一会儿,夏微的身体却违背了心意,将慕风推离,说的话也好似下命令一般。“我给你一晚上时间,到明天为止,你给我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那明天我到哪儿找你?”听出夏微愿意与他见面的意思,慕风便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从没这么期待过黎明快点到来,不知不觉,不知不觉,他竟这么沦陷在这段感情中了。 “酒馆。” 夏微恋恋不舍,坐进端木夜的法拉利,直到端木夜将车开出好远,她还频频回首,留恋那一抹如雕塑般静悄悄的身影。慕风抱着疑惑,看着端木夜载着夏微离开。 夏微怎么会跟端木夜在一起? 虽然夏微答应了让端木夜租住在夏家,可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猴急,当晚就要搬进来。 夏家没有车库,端木夜只能将车子停在大院门口。跟在夏微后面走到院子门口,端木夜突然停下,脸色变了变,他尝试跨进大门,却被一道无形墙壁一样的力量挡在外。 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忌惮,看了看背对着他自顾自没注意到这一切的夏微。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斜靠在院门口。清了清嗓子,成功的引起了夏微的注意。 “嗯哼~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五万块的月租才勉强让我住进你家,”端木夜故作一副受打击的心痛模样,不断的揉着心口,“毕竟我们以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关系,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拿着屁股对着我?” 夏微咬了咬牙,为了每个月都要五万块到账,她一定要忍耐端木夜那不可一世的臭脾气。夏微转身,笑得跟花儿似的,除了咬牙切齿没有半点儿其他感情意义。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端木夜低头看了看修长的双腿。他全身上下的每一部分都是神明的得意杰作,完美得让人盛赞,让人心动。但是。再完美,也碰撞不到夏微的心里…… “对第一次到你家的人,你都不说一声请进吗?” 夏微笑容不变,心里烦躁不已,这个男人还真是意外的鸡婆。但他说的在理。以后他们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没必要把气氛搞得那么剑拔弩张。 “请进。”夏微走到房门前,蹲下身,搬起左边的一个花坛,取出钥匙。“家里的钥匙就在花坛下面。”她打开门,又说了声“进来”。 端木夜走到门口。脚步踌躇,他抬脚试探了一下,不受阻碍的跨进了房门。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你家还真……古朴。” 哼哼,夏微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过是嫌她家寒酸罢了。古朴也好,寒酸也好,夏微是个很怀旧的人。她喜欢原汁原味的东西,就像家里的一切几乎都不是金属制品。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就住进来。楼上的房间你可以随便挑一见,我会尽快把阁楼收拾出来给你当画室。”夏微尽量减少内心的罪恶感,尽管压榨的是个讨厌的有钱人,一个月五万块房租的要求也够荒唐了。 当晚,夏微便忙碌起来。阁楼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空旷的很,只是许久未用,积了很多灰尘。她仔细擦了擦,便干净敞亮了。 端木夜似乎睡去了,房子里多了一个人,这会儿也安静的过分。一看钟表,此刻竟十二点多了,夏微却无丝毫睡意。 一松懈下来,眼前又晃现血淋淋的一幕,夏微心惊肉跳,仍不敢相信之前碰到孟涛手机透视到的画面里的人是她自己。她记得那晚是跌落山下,竟没想到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势,因为自己醒来见自己毫发未损,连扭伤的脚腕和擦伤的手掌也好端端的,当时心里虽然有疑惑,也没料想结果竟是这么——荒诞。 夏微走进厨房,鬼使神差的抽出一把刀,将手腕放置在锋利的刀刃下。压下心里害怕疼痛的怯懦,她毅然在腕上划了一道伤口。那一瞬间袭来想要人尖叫的疼痛慢慢过去之后,夏微再也没有感觉。 伤口虽然不深,却也流了不少血。可很快血就止住了,夏微将手腕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再看手腕上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还跟以前一样干净。 “你在做宵夜吗?”端木夜出现在厨房门口,只着了一身黑色的珊瑚绒睡袍,敞开的领口将他性感的锁骨和胸膛暴露无遗,若隐若现的大腿也惹人随时遐想。这般惹火的身材,叫人生出扑倒他的欲望,可端木夜的露体挑逗,似乎对夏微并没有起到作用。 “没那个心情。”夏微将刀具洗净归位,与端木夜擦身而过,在即将交错的那一时刻,她停住脚步,淡淡的说道:“对了,阁楼我收拾好了。” “……我住进来就让你那么不开心?”端木夜收起了玩世不恭,他自认为可以讨所有女人的欢心,可夏微给他的始终是漠然的背影,尤其是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叫人抓狂! “不要太高估你对我的影响力。”夏微回了他一个陌离的眼神,径自回屋,独享一个人的空寂,直到天明。 夏微随便收拾了一番,便出门去酒馆。兴许是她来的太早了,兴许是孟涛他们昨晚玩得太晚了,总之店门还是紧闭着的。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慕风从旁边的巷子里现身出来,还是昨天的一身打扮,似乎是一夜未归的模样。 “微微……” 那一刻,夏微的喉头有些发紧,心里的沉闷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消失不见,满满的都是酸酸甜甜的感动。她真的没想到慕风会一大早就在酒馆前等她,然而事实上,他真的是一夜都守在这里。 慕风从来不知道,原来等待黎明到来的那段时间,是那么漫长,尽管对他来说从不觉得奢侈的就是时光。 所有的焦急难耐,都在见到心上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然而一种更焦躁的心情涌了上来,惊涛骇浪般难以收拾。 “你不给我一个像样的答案,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夏微故作气恼,然而慕风的沉默却让她急不可耐的想要收回方才的态度。她心里一个劲儿的催促着慕风能说点儿什么,急红了脖子终于等待慕风开口了。 “我可以给你无数个像样的答案,可是我不想骗你,微微,果然我还是不能欺骗你!”慕风想了一晚上,他可以编出无数个理由来解释他那晚将夏微一个人丢在山上的事。真的到了面对夏微的这一刻,那些虚构的谎言统统被他抛到了一边。一个谎言的开始,意味着今后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填补它,可慕风不想他跟夏微之间筑起一个一个谎言垒起的高墙。“我知道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接下来的要求也很过分,但微微我发誓,等时机到了,我一定会好好的解释给你听。暂且,就将它当成一个秘密,放在我这里!” 慕风越说,语气越强烈,他生怕夏微不会容忍他的过分要求,抓着她的双肩,眼神复杂。期待、害怕、诚恳……汹涌的更厉害的是眼底的狂热独占欲,随时都会从龟裂的情感缝隙中迸发出来。 他极度认真的模样,让夏微失笑。就是这一笑,慌了慕风的心神,他看不懂这女孩的态度。 “……谢谢你没有骗我。” “那你肯原谅我那晚我将你一个人丢下的事了!?”一瞬间,慕风被一阵狂喜淹没,可一见夏微板起的脸,又跌进了谷底。 “我能原谅你到什么程度,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夏微的装腔作势,没再吓唬住慕风。 她的宽恕,慕风视若至宝。他一时得意忘形,将夏微高高抱起,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夏微恼羞成怒,在他肩头轻轻捶打了一下,嗔道:“快放我下来,我可没说我已经原谅你了!” “只要你能让我在你身边就好。” 那么坦然的说出一些好像甜言蜜语的话,慕风诚实到达了一种像湛蓝的天空般纯净的境界。慕风像个孩子似的,明明没有暧昧的味道,依旧让夏微脸红不已,心动不已。 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孟涛,胸口好似有个小鬼在作怪,不住的撕扯着他的心脏,阵阵的揪疼让他妄想搭乘一架时光机器回到那个慕风没有出现在夏微世界中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向她大声的告白。可怖的是,他中学与他那些狐朋狗友玩笑的花语让夏微亲耳听到了。当下严峻的,让孟涛倍受打击的事实是,夏微误以为孟涛很讨厌她…… 呜呜~这段恋情想要开展,意外的艰难啊…… 019外公与外孙 夏微接受了慕风,孟涛便没有理由将他赶出地盘,虽然他真的很想那么做,可为了不让夏微为难,他必须忍耐…… 夏微和孟涛收拾着昨晚庆生留下的狼藉,慕风虽然当时被拒在门外,仍不计前嫌好心帮忙。 意外来客,廖世祥,彭飞的外公在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口小酒,兀自闷喝起来。他脸色不是很好,似乎有什么心事。 “老先生,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如果早饭没吃的话,请把这块蛋糕吃了。”廖世祥是彭飞的外公,夏微不禁多留意了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抬头一看是夏微,廖世祥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多了些许笑意。 “我才不好意思,这蛋糕是昨天剩下的。”夏微有些慌得手忙脚乱,生怕廖世祥会嫌弃她的好心。 意外的,廖世祥看着蛋糕,露出苦涩的笑,无奈的语气听了让人心里泛起一股酸意,“昨天没能亲口尝到外孙的生日蛋糕,今天尝尝也不算迟……” 夏微勾了勾唇角,很想附和着笑出来,可她怎样也做不到。她能感觉出,廖世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他真的很在乎彭飞。“……老先生,彭飞的性格古怪,看上去很难接触的样子,只要有些耐心,一定会靠近他身边的!” 听到这番鼓励的话,廖世祥有些惊讶。这丫头看上去不经世事,却意外的敏锐,一眼便能看透人心似的。“……丫头,你能不能坐下来多跟我说说飞飞的事?” “诶?我——”夏微有些手足无措。 “这样,你不是在做兼职吗?我那老房子很久没住人,脏的很,我一个粗人。做不了那么仔细的活儿,我看你手脚勤快,想请你帮我打扫打扫,我给你工钱,你看行吗?”与其说廖世祥在请钟点工,不如说是邀请夏微到家里做客。 话说,廖世祥怎么不跟彭家的人一块儿住?夏微有些为难,因为店里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这……能晚点儿吗?” “没关系微微,我一个人把店里收拾收拾就够了,再说。慕风会帮我的!”孟涛笑容可掬的看着慕风,可眼里尽是精光算计,慕风。你休想趁机接近夏微! 慕风顿生一股无力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还真是意外的强大啊…… 待夏微跟廖世祥走后,慕风听到孟涛“我不会给你工钱”的那句话,无奈感更深沉了。这小子对除夏微以外的人还是在抠门儿! “你把我留在这里。想跟我说什么?”慕风不是迟钝的人,他不用仔细观察孟涛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留下他。 “……你跟微微……”孟涛正琢磨着怎么开口,他不会说暧昧的话,更不想承认夏微跟慕风是两情相悦,可是他也不能容忍夏微再次失去笑容。“你还是不要出现在彭飞的面前比较好。别看他平时都打乖乖牌,其实脾气糟糕的不得了,而且他跟微微的关系很……很微妙……” “谢谢你的忠告。”孟涛对夏微的心意。慕风不是不知道。孟涛很腼腆,一站到夏微面前就脸红心跳,也只有那迟钝的当事人没察觉到这份掩藏的笨拙的感情。不过慕风很庆幸夏微的这种迟钝。 “昨天晚上,彭飞看见你跟微微在广场见面,回来后喝了很多酒……”孟涛突然意识到。这话将夏微跟彭飞之间的关系说得暧昧了些,他赶忙改口。“你不要误会,彭飞跟微微不是那种关系,他心有所属的!” “我知道。”慕风淡淡的应道,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要对彭飞跟夏微的关系追根究底不说,更糟糕的是彭飞竟然是廖家的后裔,这跟慕风得到的情报有些出入。因为据他所知,廖家的人似乎死绝了…… “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把微微一个人丢在山上?”孟涛忍不住问道,他会根据慕风的回答来裁判他的罪犯程度。不过让夏微受到那样严重伤势,慕风的罪行早已到达了不可原谅的程度! “这件事,我会跟微微好好解释的,所以你就不必操心了。” 丫的,慕风这小子连太极都懒得跟他耍,直接就把孟涛给踢出局了!果然,孟涛还是不能接受这种人成为夏微的对象。 廖家祖宅。 廖世祥说的“家”,原来就是彭鹜以前用作练习功夫的道场。这地方比较偏,房子也老旧,像是古老的房屋建筑,从地板到屋顶都是木质的,虽然陈旧却意外的坚固,不及夏微家,跟老杜家有的一拼。 总觉得这里,好怀念啊,有些事却又不太值得怀念。彭飞欺负夏微的那段历史,就在这里开始的。 “微微,你跟飞飞青梅竹马,从小就是好朋友?”廖世祥与夏微肩并肩坐在门口的木地板上,这一老一少望着庭院里的老柳树,何等的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不是哦,一开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真不敢想象,一个多月之前都还不记得的事情,在接触迷障之后,竟感觉过去的一切都记忆犹新,甚至能仔细回忆出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那你们怎么交上朋友的?” “一开始的关系很糟糕,不过是彭飞单方面对我很糟糕。”夏微苦哈哈的笑了笑,现在想来,从某方面她还挺感激奶奶把她的记忆抹去这件事呢。“红姨去世不久后,彭叔叔跟彭飞就在这里,在这里闭关。” “闭关?”廖世祥兴致盎然,难得彭鹜那老小子会到廖家的老宅子里来。 “嗯,跟武侠小说里的高人一样,彭叔叔在这里逼着彭飞练功,每天每天都是伤痕累累的,一连几个月不洗澡,不换衣服,搞得跟野人一样。我每天每天都会送饭到这里来,那时候彭飞还小,积攒了很多压力,就拿我当出气筒,天天对我拳打脚踢……”想想那时的日子,还真是让人背脊发凉啊,好在夏微那时候跟个二百五似的,成天傻呵呵的,好欺负的很。“彭飞的功夫一天一天的变好,我的厨艺也一天一天的进步。我记得有那么一两天我被我奶奶关禁闭,没及时来送饭,他还屁颠屁颠的跑到我家来要我做饭给他吃,就这样不知不觉关系就变好了。” “彭……他爸爸对他好吗?”廖世祥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错过了彭飞十八个年头,曾经没有后悔过断绝这段天伦关系,可相遇了之后才发现他制造了多么大的遗憾,晚年之忧,哪怕只能扮演一个小角色,他也想在彭飞的生命中留下点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很严厉,真的很严厉啊。不过彭飞初中有段时间很灰暗,拉帮结派,经常开车到隔壁小镇打架,每每都被彭叔叔教训。比起彭叔叔落在彭飞身上的拳头,彭飞打我时候的力气轻多了。”夏微记得,也就是那时候,彭鹜在何嘉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可怕的魔鬼教练,恐怕至今还尚存有阴影。“不过现在好多了,虽然现在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没什么改善,彭叔叔也不怎么介入彭飞的生活了。” 这也是夏微一直头疼的事,明明就是父子关系,干嘛要闹得那么僵。都多少年了,她都能原谅彭飞欺负自己的事情了,彭飞怎么就不能大度点儿原谅他父亲对他所做的事呢? “要是红姨没去世,大概我跟彭飞一开始就是朋友的关系,因为我是吃红姨的奶长大的……”一说完,夏微才意识到不该提起有关廖红叶的话题。她赶忙道歉,“对不起啊,老先生,我说了这么多,不是想惹你伤心,红姨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廖世祥的双眼湿润了,却还是宽慰的笑起来,“不,我很高兴。” 夏微虽然不清楚老先生辛苦跟彭家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纠葛,她能看得出廖世祥是真心想接近彭飞,弥补这么多年来错过的亲情。 从廖家离开,夏微去孟家酒馆的路上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 彭飞从同校的一个师姐李莎家里出来,两人竟还肆无忌惮的在家门口打啵。彭飞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似乎是一夜未归的样子。 李莎分明就看到了石化在原地的夏微,她冲夏微坏笑一下,紧搂着彭飞的脖子更加卖力与他唇舌缠绵起来。 我的天,昨天晚上她究竟错过了多少精彩的故事…… “诶,彭飞,你真的是处男吗?凭你昨晚的技术,怎么都觉得不像啊。” 彭飞第一次拥抱过女人的身体,食髓知味,甚至有一些了解他老爸到处勾三搭四的原因了。柔软、温暖、味道……女人身体的一切的一切,都让男人不可自拔的深埋其中,一再品尝。一想到自己心有所属,彭飞的心头禁不住涌起一股罪恶感。 “师姐,昨晚真的很抱歉。”一旦拥有了超越朋友以外的关系,那是不是纯粹的这层朋友关系也摇摇欲坠了? “用不着道歉,反正我也很爽,呐,彭飞,什么时候再做?” 020意外来的舅舅 彭飞的手不由自主的爬上李莎的胸侧,指尖的柔软触感登时开启了昨夜激情那一段的开关。好奇怪,居然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只纯粹的觉得舒服,这就是之前孙洋所说的心和身体是可以分开的吗? 原来,性里真的可以没有爱。 看彭飞愣出了神,李莎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将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摇了摇,终于引起了彭飞的注意。“怎样啊?” “……再说。”彭飞敷衍了过去,当然这随便的态度没能应付得了李莎。 她仔细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一丝惋惜,明明长得这么可爱,整天都是一副扑克脸,确实太浪费了。“彭飞,你只有在床上的时候,表情才是最好看的,我们交往试试?” 李莎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换男友跟换衣服一样,虽然品味不差,但是趣味也太低下了。 “所以我都说了,师姐,抱歉,就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彭飞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可这次是狠了心的将李莎推开。 彭飞的这干脆利落的要撇清关系的方式,倒是让李莎颇受打击。她不是示弱的人,也不会纠缠不休,拿的起放的下的个性还真让人对她讨厌不起来。李莎有思考过,如果对象是彭飞的话,她愿意定下心来一心一意的与他交往。不过,人家的话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她也不会再自讨没趣。 “我知道了,你有我电话,想做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说完,李莎抛了一个暧昧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媚眼。彭飞明显感觉到这眼神不是冲着他来的,循着飞眼的方向而去,他才看见杵在不远处的夏微。 一对上彭飞投来的视线。夏微整个人跟惊弓之鸟一样,全身的毛发都炸起来似的。她脑袋一片空白,想也没想拔腿狂奔。 可是,她为什么要逃啊? 难不成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是亲眼目睹了某现场的目击证人,怕彭飞会追上来杀人灭口? 呃……依彭飞的个性,这也不是不可能。 两条腿儿始终敌不过四个轮子,不出百米,夏微就被彭飞给拦下了。 “你跑什么啊?” 夏微立正站好,捂着眼睛大声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彭飞本来就没怀疑刚才的那一幕能逃得过夏微的眼睛,此刻瞧了她的有些激烈的反应。忍不住微微红了脸。“……我本来就没想瞒你的,先上车。” 夏微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那些过程,好在彭飞也不是那种喋喋不休的性格。只用了四个字概括了整件事的始末—— 酒后乱性。 夏微有些哭笑不得,她看不出彭飞有一丁点儿的懊悔,可自己心里却产生了罪恶感,因为这件事,她要对何嘉守口如瓶。 为什么她要内疚啊。明明做了坏事的又不是她…… 一看彭飞走的方向不对,夏微不禁疑惑道:“我要去打工,你干嘛带我来菜场啊?” 而且,说不定慕风还在酒馆等着她…… “昨天晚上运动量太大,没能量了。”彭飞这话说的意外的含蓄,本以为会让夏微面红耳赤的。也不知这家伙闹哪门子的别扭,赌气似的不肯下车。 “你随便找个馆子吃点嘛,我还要去打工!” 彭飞趴在方向盘上。头埋在臂弯里,一副垂死模样。“不吃你做的,我真的会死啊~~~” 真受不了他的撒娇,夏微败下阵来,泄气道:“好啦。我去买菜。” 彭飞偷偷的瞥着夏微,看她走远。眼里禁不住溢满了笑意。一想到孟涛给他发来的短信,他眼中的神采不由暗淡下来。慕风的存在是个很大的威胁,彭飞不怀疑他对夏微的心意,也看得出夏微从精神上很依赖他,这才是彭飞所担心的。 迟早有一天,夏微会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彭飞熄了火,拔出钥匙,跳下车追了上去。“微微,你早饭也没吃?” 夏微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将彭飞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奚落道:“我昨晚没有你那么大的运动量,就算不吃早饭我还有力气,你别要死不活的跟着我啊。” 彭飞非但不退,反而黏得更近了。这热乎乎的天气两人从菜市场出来都是大汗淋漓。 彭家似乎很热闹,应该说这家里有了廖红英这个女人,就别想着消停。原来昨天晚上夜不归宿的不只是彭飞,还有他老爸彭鹜。真不愧是父子俩! 彭鹜较早回来,身上带了一身女人的香水味。廖红英本来就不满他一夜未归,从他身上的味道得知他一整晚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顿时醋意横飞,一个劲儿的讨问他昨天在哪儿,跟谁在一起不拉不拉的聒噪得让人不胜其烦。 彭飞洗了个澡后给夏微知会了一声说开饭的时候叫他,回到房间看到床上睡了个裸男,整个人愣了两秒,然后快步上去,拽着床单将床上那人连带床单一起给扯了下来! 那人在地上滚了两滚,惺忪非常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的把床单卷在身上,勉强遮住重要部位。他眯着眼睛摸到床头,扒拉到一个黑色的物件,然后戴在了脑袋上。 啊……黑色的眼罩,彭飞总算认出了这个霸占他床位的男人。谁能告诉他,魂天的嵩哥为什么会在他家,而且是他的房间里! 那个——眼睛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好端端的吗,为什么非要戴个眼罩呢? “你怎么在我家?” 嵩哥迷迷糊糊的把眼罩都给戴反了,半张着一只眼睛眯着一脸不耐的彭飞。他一惊,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 “嗨~” 话说,现在是打招呼的时间吗?彭飞可是满腹疑问,摸不着头脑啊。他对神秘的男人向来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嵩哥这类的,跟他沾上关系,说不定哪天小命就没了。 “滚回你的魂天去。”彭飞的话中不带一丝感情。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嵩哥很是受打击,彭飞的反应跟他预料之中的大相径庭。他故作委屈的抽了抽鼻子,眼睛眨了半天也没挤出一滴眼泪。“居然对我这么生分,好歹我也是你的舅舅啊,在名义上……” 故事的发展有些波折,前不久彭飞才知道自己有个小姨和外公,今儿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舅舅?他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至于我是魂天的人这件事,我希望你能跟其他人保密。” 头疼,头疼,彭飞现在才感到宿醉后的副作用。不知怎的,他就被拉着到了楼下。明明是嵩哥强迫他来的,这家伙一看到夏微也在就把他丢到了一旁要喂狗似的。 “哎呀,这不是微微嘛~”嵩哥的记性还真好,听人喊过一次的名字,一下子就记住了,诚然,他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这简直就是命运的安排,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这家伙不顾形象,腰间就围了个床单,一看到夏微就跟个花痴一样,为什么这样的家伙是他舅舅!?彭飞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谁?” “他啊,你名义上的舅舅,廖世祥的养子,廖嵩。”彭鹜跟嵩哥的关系似乎很好,用哥们儿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当年我跟你妈私奔的时候,受了他不少照顾。” 这就难怪了,虽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里还没有彭飞的存在,但现在他对嵩哥多少抱点儿感激之情。毕竟那时候若不没有嵩哥的协助,彭飞有可能不会初三到这个世上来。 “要不是那件事,廖嵩也不会被我老爸赶出家门。”从廖红英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不怎么待见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不管她这话是有意还是无心之口,彭鹜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儿。廖嵩懂得察言观色,看出彭鹜的脸上写满了抱歉,他一掌落在彭鹜肩上,笑哈哈的说:“别听这个女人胡说,我被那老头子扫地出门不是因为你跟大姐的事儿。” 这听上去不像是安慰的话,彭鹜的心里头就自在多了。他回了嵩哥一拳,也笑道:“多少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邋里邋遢的个性,能不能穿好衣服去。” “你还不是一样光着膀子啊,还是嫉妒我身材比你好~”嵩哥这货的脸皮果然跟城墙一样又厚又硬,家里三个男人都赤膊上阵,凭他们的条件,绝对足以养瞎狼女们的眼睛。那廖红英是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这女人的眼睛就没从彭鹜的身上移开过。倒是夏微,看了这么绚烂夺目的景色,脸不红气不喘,淡定得就跟路人甲乙丙在她眼前飘过一样。 嵩哥禁不住想逗她一逗,他跑到夏微身后,叉开双腿,左右开弓把腰间上的床单解开,猥琐的大笑道:“微微,回头看哥哥养了个大鸟儿!” 奔奔奔,在夏微看到那下流的一幕之前,彭飞就冲上去一记飞踢,把嵩哥给踹开了。 竟敢对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夏微做这么下贱的事,就算是亲兄弟,彭骛也不原谅他!廖嵩这货就是欠教训,彭骛就地用床单把他给裹成了一个蚕蛹状,叫他动弹不得! 021初次见面 “……你们都在这里,那老先生一个人在老房子里怎么办?”夏微无心参演他们的闹剧,只是彭家这边越热闹,她不由的就想起廖世祥独自在老房子里冷冷清清的。他老人家明明是那么期待天伦之乐,然而应当在他膝前孝敬的儿女,却留他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明明气氛正好,你提那老不死的坏气氛干嘛?”廖红英冷言冷语,还不住的拿冷眼瞪着黯然神伤的夏微,心里诽谤着这丫头还挺能装的! “微微,我们家的关系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的,你就别操心了。”让彭鹜不痛快的人是廖世祥,他没有迁怒夏微的必要,但是语气不由衷的有些冷。 但是夏微的心里更冷,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总比她打小就无父无母,现在身边又没一个亲人来的强!真是受够了这种亲情游戏,夏微也不想再从中寻求安慰了,明明就有人比她更应该留在这个家里! 夏微将菜刀一撂,咚的一声刀尖陷入了案板里。手上没有了凶器,可她浑身都散发着杀人的气势,可把彭鹜给吓傻了。 “微~微……”彭飞阴阳怪气的唤了一声,看夏微收拾东西走人的架势让他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了,微微?来,叔叔给你打下手!”彭鹜不知夏微闹的是哪门子的别扭,可明显意识到是他惹夏微不痛快,他这样子近乎是殷勤的套近乎,也没能力挽狂澜。 夏微神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厨房的烂摊子,她现在没心思给这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瓜们喂食。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廖世祥一个人在老宅子里苦尝寂寞,她的心里不受控制的难受起来。尤其是…… 尤其是她还不能将廖红叶静静的守护在一旁的事情说出来…… 啊——快要忍不住眼泪了,心情一定是受了红姨的传染。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统统……喝西北风去!” “喂,你摆脸色给谁看呢!”廖红英的火气能给家里剩好几个煤气罐了,她就是不爽夏微这个人,凭什么周围的人都要紧张她!?给她点儿好脸色就恃宠而骄了,她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还真把自个儿不当外人了? “你啊……别顶着这张脸站在我面前!简直就是扭曲红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不同的人,拥有一模一样的脸,廖红叶那般美丽,廖红英却如此丑陋。人与人之间的层次果然还是有差距的。无论如何,夏微都无法对廖红叶的双胞胎妹妹廖红英生出好感。 廖红英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姐姐与她做比较。盛怒之下,她失去了理智,扬起手就要给夏微一巴掌教训。不过。她的手还没落下,就被彭飞拦住了。 “事实上,我也想说跟微微一样的话。”彭飞语气不善,也瞧不惯她以这个家女主人自居的嘴脸。仅仅靠着那一丝微薄的亲戚关系就想在这个家里占据一席之地,廖红英的想法也太单纯了!“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家里继续待下去。最好改变你现在的态度!” “你为了维护一个外人,居然不把我这个小姨放在眼里!?”廖红英不敢置信,夏微那家伙到底给大家发了什么好处,竟然将周围的人心都收买了去。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都巴结着她,廖红英怎能忍下这口气! “微微不是外人。她是我最重要的女人。” 彭飞的话有那么惊人吗?为什么廖红英和廖嵩看上去都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不过这两人完全没有想到一块儿去。廖红英很是受打击,她没想到彭飞居然会这么重视夏微。虽然廖嵩的感情上也有些受伤,他没想到的是彭飞居然跟他看上的女人在交往…… 诶?这气氛怎么那么奇怪?而且夏微的反应也出乎意料的平静。刚才那也算是彭飞对她的大告白,拜托你能不能感动一下! “这……你们俩是……男女朋友?”廖嵩快哭了的样子,脑袋里也充斥着乱七八糟的画面跟情景。他不想这样啊,舅甥俩居然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就模样,就年龄。各种条件他都比不上彭飞,廖嵩好自卑。差点没蹲到墙角里去画圈圈。 “不是那样,飞飞跟微微一起长大,就像是兄妹那样。”彭鹜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下了个定义,他看着他们长大,没人比他更清楚彭飞与夏微之间的关系。 “是姐弟!”夏微出言纠正,可不是个子高的就是长者。 “就比我大那么一个多月,还真敢自称姐姐。”彭飞显然不甘于被人看扁了。 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澄清,廖嵩无论如何还是松不了这口气。可惜,他萌生对夏微的那种感情,更不该放任这种感情的滋长。然而……然而,想要注视她……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这时候哪路神仙会拜访彭家? 廖红英抢着去开的门,如果她不从这怪异的气氛中逃开,只怕越发给自己找不愉快。结果每个人都不待见她,别以为她会打退堂鼓,她不是怕了夏微,更不是妥协!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门口站了一个女人,无论发型、模样,还是那一身打扮,都给人一种爽朗和气的感觉。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廖红英一看到白卉就心生敌意和厌恶! 乍一见来应门的是个漂亮而娇媚的女人,白卉也着实吃了一惊,当下就非常疑惑,彭鹜不是不喜欢带女人在家过夜吗? 两个女人互相打量一番,似乎在估算对方的实力和猜测对方的身份。彼此的眼中都掠过一丝惊讶,然后是一抹惊艳,留到最后的却是不服输的倔强。 “……请问,彭鹜在吗?”白卉首先打破沉默。 果然是来找姐夫的!廖红英心中一动,摆了个撩人的姿势,故意挡在门口,分明就是将白卉排拒在外的意思。 “你是谁?”廖红英的话中带着一股尖酸的味道,听上去甚是刺耳。 白卉轻轻一笑,有种得意,有种不屑,方才她真是高估了这个女人,看来她犯不着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而心生计较。“我谁也不是,他不在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 廖红英认出了白卉手里的东西,那是彭鹜的手机。她心中一慌,不由脱口问:“我姐夫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白卉笑而不语,却能绰绰有余的散发出暧昧的味道。她正要转身走,却被莽莽撞撞冲出来的夏微带了个踉跄,接着匆匆忙忙追出来的彭飞也跟她擦身而过。堵在门口的廖红英下场比她惨! 出来看好戏的彭鹜看到白卉在家门口,有些意外,便问:“白卉啊,你怎么来了?” “给你手机。”若不是今早他把手机落下,白卉也不会贸然造访。这家里的气氛不对,尤其是夏微跟彭飞之间似乎也发生了什么。她担心的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夏微似乎在闹别扭。“他们怎么了?” “微微啊,哈哈——”彭鹜哭哈哈的笑了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撒脾气的孩子,有些自暴自弃。“最近家里发生了点儿事儿,大概让她不愉快了。” “有亲戚来啊?”刚才那个堵在门口的女人不就管彭鹜叫姐夫吗,白卉知道外人难以融入这个家,不过看来并非仅仅如此,这个家的矛盾似乎很多呢。 “我小舅子,小姨子,还有我岳父来了。”一看白卉那恍然大悟的神情,彭鹜就知道坏了,都怪他这张坏事的嘴,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俩耳刮子! “喔~原来你昨天给我讲的故事都是真的啊。”白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彭鹜昨晚在她家过夜,话尤其多,说是讲故事不如说像是在发牢骚,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说什么他朋友跟老婆是私奔出来的,又说他们私奔的时候受到了不少阻拦,也得到过不少帮助,不拉不拉的,原来彭鹜嘴里所谓的朋友就是他自己啊!“那我就替微微给你说句话,她一定想这么给你说,不过家里多么四分五裂,至少亲人还在。” 喔喔,彭鹜终于有些明白了,难怪夏微会那么情绪化,原来是他们所有人对她做了一件残忍的事。亲人啊,亲人什么的……夏微没有啊,所以才更加想让周围的人珍惜所有! 可是彭鹜不会因为夏微,就对廖世祥有所改善! “进来,外头热。” 白卉没有拒绝彭鹜的邀请,虽说她不太喜欢廖红英对她的排斥,就算是为自己争口气也要踏进这个家的门。可没想到会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廖嵩! 白卉被廖嵩眼中的寒意冻住了似的,心中战栗得厉害,喉咙就跟打了结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为什么魂天的老大会在这里!? “这是我小舅子廖嵩。” “初次见面,你好!” 好一个“初次见面”!这简单的四个字就给白卉传达了清楚明白的信息,这个男人是不想她拆穿他的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022感情用事 有一丝诡异的停顿,彭鹜正纳闷之际,廖嵩却爆发出一阵自以为豪爽的大笑,“该不会被我这独眼龙给吓傻了!” 白卉扯起嘴角,附和着勉强笑了两声。害怕之余,她还不忘揣度了一番廖嵩的心思。魂天的大当家,手段狠辣,几乎可以说是六亲不认啊,彭家居然有这样的亲戚么他跟彭家的关系也算是亲密了,但是彭鹜似乎一点儿也不清楚他这个小舅子的身份! 咕噜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在闹空城计了,这都快中午了,别说一口饭了,彭鹜连口水都没喝。夏微闹罢工,不做饭,其他人的手艺没什么好期待的,眼看又要靠泡面度日了。 说到夏微,其实她也不全是因为彭家的事情在耍脾气。她本来接到孟涛的微信消息,顺便向他请了个小假,不知不觉就聊到那件事上了,就是夏微从山上摔下来的那件事。 昨晚夏微碰到孟涛的手机所看到的画面,她急需孟涛给她一个解释,要不是这段视频,她至今还不知道事情居然有那么严重。孟涛说,他本来无意要隐瞒她,只是彭飞要他这么做的。 孟涛把彭飞拖下水,没想到会让夏微发那么大的脾气。 原来彭飞什么都知道,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她,夏微怎么受得了别人在为她担心,而却把她蒙在鼓里! 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能恢复如初,这才更让夏微在意——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微微,”彭飞快步追上夏微,一把将她拉住,“微微,你听我说。”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要瞒着我!”况且还是她自己身体的问题! “我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你,你迟早会发现你身体的变化。”彭飞将她拉到幽静的地方,避人耳目,才放心把话说开,“你那天晚上跟慕风在山上发生了什么?孟涛说他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也不知道慕风为什么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不过我从山上摔下来一点儿都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夏微总算知道彭飞对慕风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恶劣了,他以为是慕风加害她的吗? 事到如今夏微还帮着慕风说话,彭飞大为不爽。他拧着眉头,脸色阴沉不已,“以后你少跟他来往。” “我喜欢他。” 夏微的坦白叫彭飞的心神慌了慌。他跟个玩具被夺走的孩子一样,露出一副很伤心的表情,“……不许你喜欢他!” “我就是喜欢他!” “就是不许你喜欢他!” 这两人居然你一言我一语的杠上了,态度也互不相让,只是夏微的眼里满是执着。彭飞的眼里却被受伤代替。 心中怅然所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彭飞真害怕夏微一走就是遥远。不,他害怕的不只是这些,夏微一步一步的在成长,而他却止步不前…… 夏微首先做了妥协,她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彭飞蓬松且柔软的头发。看他像孩子一样闭着双眼,难道他不知道他的不安早就泄露了吗…… 夏微微微笑了笑,手上动作却不似她笑得那般温柔。她狠狠将彭飞按了一把。差点让他栽了个狗吃屎。“寂寞的话就去找嘉嘉啊!你对她还要沉默多久啊?” 彭飞一脸羞愤,在喜欢的人面前坦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就不信夏微在慕风面前也能做到这样!“不用你管!” “我跟慕风的事也不要你管!” “我本来是不想管你跟谁交往,但是必须是我认可的人!” “那你就试着去认可慕风啊。” 说的轻巧,彭飞又不是没尝试过。可慕风一而再的将夏微置身险地。几句花言巧语诱惑得了小女生,彭飞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糊弄过去的。“他连保护你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认可他?” “所以我给了他一段考察期。”虽然一开始慕风暧暧昧昧,对她也是若即若离的,可现在他的态度很明确,夏微不是没有顾虑。然而太过仓促的答应与他交往,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考察他。” “如果他要是再让你受到伤害,我不会饶他。”这是彭飞做出的最后的退让。慕风的存在,越发让他浑身不自在,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要他一出现,彭飞就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这总行了。”对于彭飞的过度保护,夏微有些无奈。她一样不是省油的灯,大概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在遭遇不测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净让周围的人操心了。可只要慕风陪伴着,她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夏微心里的疙瘩不能说是完全消失了,可总算有了治愈。她挽着彭飞的胳膊重回彭家时,看到白卉在厨房里操劳,很是过意不去,便卷起袖子帮忙去了。不知怎地,白卉成了给夏微打下手的人。 白卉也偷了个清闲,彭鹜和廖红英出去买酒了,彭飞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廖嵩百无聊赖的看起了电视剧。少了那么多双眼睛,她没必要跟廖嵩玩儿什么陌生人的游戏。 “嵩哥,上回从你那儿拿的东西没用上,还在我家的冰箱里放着……” 白卉话还没说完,就遭廖嵩冷冷的一眼。他冷笑两声,继而说道:“你以为把货退给我,就两清了?小白花儿,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单纯了?” “嵩哥不会那么小气?” 想用激将法激他,该说这女人傻呢还是聪明呢?不过许久不见,一向清纯可人的小白花儿变得越发有女人味儿了。廖嵩心里明白,这都是彭鹜调教的结果。他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也不跟她客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反正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况且这笔账又没记到你头上,用不着你瞎操心。” 白卉看了看静静趴在沙发里的彭飞,她咬了咬牙,想要无视掉心里对廖嵩的畏惧,过于压抑而全身僵硬,使得她的声音都机械了几分。“彭飞可是你外甥,你想让他下海吗!?” “我不会对他怎样,但是那件事除了他,谁也办不到。” 白卉知道,廖嵩从不做折本的买卖,他要彭飞做的事,一定会超出那小瓶子里东西的价值!“彭飞还是个孩子,就算你再怎么六亲不认,也不能陷他不仁不义!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去取!” “……你紧张什么,我这回可是做的干干净净的事。”廖嵩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他与人相处,始终不甘于处在下风的位置。不管手段多么卑劣,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这才是他存活下来的方式。“我也说过了,这件事只有他才能办到。” 夏微将做好的菜端出来,见廖嵩与白卉正聊的热络,便好奇问道:“原来卉姐跟彭飞的舅舅认识啊?” “我跟谁都聊得来。”廖嵩自鸣得意,他目光锁定盘中餐的一块肉片,就要顺手牵羊。 夏微比他更眼疾手快,一巴掌把他的手挥开。“不能偷吃!卉姐,帮我看着他。” 白卉心中着实替夏微捏了一把汗。夏微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就跟他动肝火,搁着旁人这无疑是自寻死路一条!可那叫廖嵩的大人物并没将夏微对他的冒犯放在心上,反而一副孩子做错事的嘴脸—— 白卉心中一惊,仔细的极力要从廖嵩的脸孔上寻找一丝一毫的破绽,直到看到廖嵩的视线尾随夏微进厨房,她才在心里唤了一声:天啊—— 廖嵩居然对夏微—— “你不能打微微的心思!”白卉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廖嵩冷冷的一瞥,嗤笑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微微是我朋友,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点不用白卉说,廖嵩也比谁都清楚。什么不是一个世界?他们现在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同样的空气,待会儿还要同桌用餐,以后甚至还有可能同床共枕,然而白卉却说的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似的!即使比谁都清楚,也让廖嵩光火不已。 “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来自廖嵩那非比寻常的压迫力,几乎要夺走白卉呼吸的权力!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廖嵩态度一变,带着有色眼光将白卉上下打量一番,暧昧的说道:“你也不要太自命清高,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彭鹜是什么目的。” “……那已经不重要了。”白卉怅然道。是的,正如廖嵩所说,她一开始接近彭鹜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她对他产生了情意。现在这种感情已经凌驾于任何之上了。 哼,都是一些感情用事的家伙,这种伤人伤己又伤心的东西,与其小心揣着,还不如当垃圾丢掉!廖嵩心里头一乱,再加上饿得前胸贴后背,便烦躁起来。这等人到齐才开动,菜都凉了。 023跟踪是为了守护 白卉是个聪明人。廖嵩也相信她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识时务,会把握分寸,当然察言观色也是必不可缺的。只要廖嵩给白卉投递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怎么做。既然廖嵩说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那就当这是初次见面! “初初次见面,你、你好。”一出口,白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喂,小子,起来吃饭了!”叫了半天,不见彭飞有动静,廖嵩抬起脚,眼看就要落到彭飞的屁股上。 说时迟那时快,彭飞“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借势在空中来了个飞旋踢,动作迅速、力道威猛,看得直教人眼花!廖嵩差点没捕捉到彭飞的攻击,等他反应过来时,彭飞的腿已经扫到眼前。廖嵩被他风驰电掣的威势所迫,狼狈的将身子一歪,堪堪躲过这令人猝不及防的一招!“喂!你小子发什么疯!” 彭飞落到沙发后,扶着椅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廖嵩定神一看,他这小外甥的眼中布满通红的血丝,狰狞的吓人。这——俨然是一副噩梦中惊醒的模样!究竟什么样的噩梦,会把他吓成这样!? 彭飞回过神,收敛了一身的戒备,可心总是静不下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太多杂乱无章的东西一下子钻进脑袋里来,混沌不堪,还摸不着头绪。这些东西竟害他发起噩梦来! 他抬眼扫过惊疑不定的白卉跟廖嵩,没发现念想中的人,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微微!微微!”彭飞焦急的唤了两声,并慌乱的四处搜寻夏微的身影。 “怎么了,怎么了?”夏微闻声,从厨房出来,狐疑的看着彭飞。 太好了。微微没事……彭飞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渐渐放下一身带刺儿的戒备,平稳着急促的呼吸。 “……”自从夏微接二连三遭遇不测后,白卉多少理解彭飞的心情。这个男孩的成长,几乎被夏微占据了大半,除了她,再没有任何值得彭飞值得依赖了?这仅仅是她的猜测,然而不难看出,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微妙,同时也伴随着危险啊…… “微微。那个,你果然还是不要……”彭飞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了很大的动静。彭鹜骂骂咧咧的拎着一兜子东西走进来。紧随他身后的是一脸笑呵呵的廖世祥跟臭着脸的廖红英。 “老先生,你来啦!”夏微以为是彭鹜专门去老宅子把廖世祥接来,可她实在高估了彭鹜的气量。 “是我外孙叫我来哒!”廖世祥献宝似的把手机拿出来,将彭飞给他发的一条信息展现给众人看。 夏微抱着疑惑,一看那信息。竟满眼都是酸涩之意。 “做我一天外公。” 只有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只有交错的人生中万分之一的温情,廖世祥却像是得到了被施舍的至宝一样,抱着它到处炫耀。 只得到了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亲近机会,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吗?还真是寒酸的亲情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就算是飞飞叫你来的,要不要你进这个家门还是我说了算!”彭鹜龇牙咧嘴。一副恨极了了廖世祥的样子,果然还是顾及着彭飞对廖世祥的感情才没有彻底的对他赶尽杀绝。 “你这不是让我进来了吗!”说他死皮赖脸也好,廖世祥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尤其还是彭飞主动跟他亲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一定要趁此跟他的宝贝外孙套套近乎。 “吃完饭就赶紧滚!”彭鹜下了最后的通牒,也是他能做的最后的退让。 饭桌上没有料想中其乐融融的气氛,虽说廖嵩是廖世祥的养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出奇的紧张。平时最爱东拉西扯的廖红英也不知在顾忌些什么,意外的变得很沉默。要说脸色最不好看的。果然还是彭鹜。 这一家的人,还真是矛盾重重呢!被强留下来的白卉,都有了扔下碗筷扭头逃跑的冲动,亏夏微跟彭飞的还坐的住! “这菜——是微微做的?”廖嵩若有所思,其实心里极其怀念这味道。“名师出高徒呢……应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大姐做的还好吃!” 廖嵩口中的“大姐”,必是廖红叶无疑。一顿饭,一种味道,都能勾起人怀念的人,生前也必是值得让人装在心里的人。 一直无法取代姐姐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廖红英一听廖嵩的这话,立即怒火攻心,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狠狠瞪了夏微一眼,便埋头苦吃起来。 “我未来的孙媳妇儿,没有这点儿本事怎么行!”虽然廖世祥的这话是夸赞夏微厨艺好,可大家也听得出他话中的真心,他是真把夏微当自家人看待了。可这玩笑似乎有些过火,惹人不快。 首先站出来反对这门亲事的就是廖嵩。管廖世祥那老家伙要给他宝贝外孙找小妹妹还是老太太当老婆,反正就是夏微不行,他坚决不同意!“你这老不死的怎么还是那么一意孤行啊!?你也不问问人家年轻人的意思?就在那儿乱点鸳鸯谱,还要亲手制造出一对苦命鸳鸯是不是?!” 虽然廖嵩这话说得没错,正中廖世祥的伤口。可奇怪了,俩当事人还没着急呢,他紧张个什么劲儿?廖世祥稳了稳确实被搅乱的心神,带着怪异的神色看了廖嵩一眼,最后视线定定的落在夏微身上,毅然决然的说:“夏微是我们廖家的孙媳妇儿,这件事无法改变!” “喂!”彭飞将筷子一摔,满脸不悦,“我不是叫你来找茬儿的!”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至于个个都跟吃了火药一样吗!夏微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揽,毕竟彭飞是考虑了他的心情才把大家凑一起的。“老先生,我跟彭飞不可能结婚的,而且我们各自都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廖嵩一惊一乍,好不吓人!啊啊,真是的,到底是那个臭小子被夏微喜欢上了呢,为什么他不是那个幸福的人呢? “微微的功夫是你教的?”廖世祥向彭鹜求证,声音有点儿冷。 “你说彭叔叔教我的防身术吗?”见彭鹜没有搭理廖世祥的意思,夏微接过了话。 “那不是普通的防身术……” “够了!”彭鹜拍案而起,目露凶光,这回他可是真的生气了,连杀气都迸发出来!廖嵩、彭飞跟廖红英同时一震,那一瞬间有种被谁捏住心脏的感觉!“微微是我女儿,你要是把心思也打在她身上,别怪我不留情面!” 白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都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没个局外人中和一下,只怕饭桌上的这场仗会愈演愈烈。“老先生,何必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呢?彭鹜你也是,坐下来好好吃饭!不成的事就是不成的事,就算把微微跟飞飞逼到刀刃上,也未必能让他们成得了,这件事不是我们大人就能决定的事,关键还是要看他们两个的意思。” 白卉和和气气的话,终于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相较之下,大家的脸色还是比较凝重。 夏微灵机一动,蹬蹬跑到彭飞的房间,将数码相机翻找出来,给一家子人白白当了一回摄影师,记录了难得的瞬间。 夏微吃过午饭,便匆匆出门了。彭飞本以为她是急着去孟涛家的酒馆打工,一路尾随她后才发现她是去了师兄郭芒家的照相馆。看样子是夏微似乎拜托了郭芒什么事。 “飞飞,你觉得微微怎么样?”廖世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彭飞身后,着实吓了彭飞一大跳,足见这老家伙的身手相当好呢! “你不用明里暗里都撮合我跟微微,我跟她是不可能的!”说实话,彭飞有些泄气,他现在迟钝的居然连一位老人的接近都察觉不到。 廖世祥打量了一番彭飞的装备,虽然他没有刻意伪装,可他知道彭飞是不想让夏微知道他跟踪她。“那你偷偷的跟着微微做什么?不是怕她被奇怪的男生欺负,还是你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不要把我说得跟变态一样。”彭飞寸步不离的跟在夏微身后是有理由的,自从夏微接连出事后,他就没想过以后会有太平日子。那个觊觎夏微的家伙这阵子虽然是消停了,可彭飞却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对方没有得手前,肯定不会放过夏微!虽然彭飞很不想承认,但是夏微的特异能力很可能就是招致这些事情的祸端!“来了!那个家伙——光天化日,他还真敢出现!” 谁来了? 廖世祥本来就是来浑水摸鱼,主要目的是跟外孙打好关系,没想到居然叫他瞧见这么有意思的一幕!他到底该不该庆幸彭飞是他们廖家的一员呢! 原来跟踪夏微的不止是他们爷孙俩,还有一个戴兜帽的家伙也在暗中觊觎着她!夏微被当做猎物一样盯上了! 024鬼差 “你是怎么发现的?”廖世祥呵呵笑了两声,这种事情若不是彭飞一开始就注意夏微身边的一切,肯定是察觉不到的!要把他们两个撮合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开什么玩笑,那家伙一开始可是主动跑来要微微的命啊!”果然是发现了夏微的特异能力之后才开始改变原有的计划么?彭飞不想错估形势,更不会松懈的低估对手的实力。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对手!若不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他早就动手了! “……那你要怎么办?”廖世祥看着心里急躁的彭飞,话中有些试探的意味。 彭飞不是听不出来,廖世祥想将他一步一步引领在所谓的廖家的道路上。但是,被人掌控的人生有什么乐趣?就这点顽固程度来看,彭飞是个相当的有野心的家伙,尽管他平时看上去是个没什么干劲呆头呆脑的人。 “虽然我打架……除了我老爸以外没输过别人,但那家伙不是一般人。”彭飞也想做点儿什么,就形势而言他就算不顾一切冲上去也是鸡蛋碰石头之举。值得庆幸的是,那戴兜帽的家伙现在对夏微并没有杀机,只是在暗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感觉敏锐是不错,可惜还未到火候。”廖世祥回头看了一眼,正午的日头燎人的厉害,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赶回家避暑,似乎也有人像他们爷孙俩一样不畏炎热,伺机观望着一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这黄雀背后还有一只老鹰么……” 彭飞猛的一回头,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是这老头子故意放的烟雾弹,还是真如他话中背后的意思一样,他们也被跟踪了…… 不对,不是身后!是上面! 彭飞警觉中。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行动起来。可就算他的速度再快,也只掠到了一个一闪即逝的人影,就消失在身后那家旅馆的天台上!可恶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盯上的!? “不用过于担心,都只是些小喽啰,我更好奇的是微微是怎么被盯上的。”廖世祥问这话纯属自讨没趣,因为彭飞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其实他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廖世祥花些功夫随便打探一下,答案就出来了。有必要把他未来孙媳妇儿身边的杂虫打扫干净!“飞飞。你知道咱们廖家的祖传功夫为什么叫猎魔千式吗?” 彭飞根本就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一直关注着夏微的举动。她从照相馆里出来,他就发现她对着空气一个人自言自语。 显然。夏微这一怪异的举动也引起了廖世祥的注意。“她在跟谁说话?” 彭飞当然知道肯定又是“另一边”世界的某个朋友找上了夏微,至今这还是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他更不打算让多一个人知道,所以他不会告诉廖世祥这其中的原因。 “谢谢你,微微……”廖红叶的感激溢于言表。她心愿得偿,并不是一句“做牛做马”就能报答得了夏微的。 “红姨啊,你确定这样做就可以了吗?”超自然的力量,夏微至今还不能用一种很科学的理论来诠释。虽说是她提出要把照片给廖红叶一部分,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嗯,只要把照片在我的坟前烧掉就行了。”廖红叶强调了一遍方法。 呵呵。其实挺有趣的,夏微现在都要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的真实性了。“嗯……红姨,要不要多给你烧点儿纸钱?”如果这话是对一个大活人说得。肯定得不到好眼色。 “没用啦,两个世界的钱怎么可能通用?纸钱到我们这边只是废纸一张。你不用担心我的零花钱,我们鬼差有工钱……”一不小心,廖红叶竟然把话说多了,可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鬼差?” “换句话。就是死神。” 原来如此,所以上次孙洋才会被廖红叶带走吗?原来她是死神……夏微的神色有些暗淡。哪怕是一点点,她也偷窥不到另一个世界的模样。她有些忐忑,孙洋被廖红叶带走后,究竟怎么样了? “红姨,孙洋他……” “他现在很好。” 很好……就像是得知远方朋友的消息,又是从廖红叶嘴里说出来的,夏微安心了。 照片要等到下午才能洗出来,在这里等着也是耗时乏味,夏微就先回了酒馆。翘了一上午的工,这会儿店里的生意正忙,夏微二话不说便忙活起来。 “微微,那个人等你一上午了——”孟涛给夏微使了个眼色,得到示下的夏微才发现慕风坐在僻静的角落里,不知若有所思些什么。 夏微却觉得他沉思的模样好看极了,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无论他有没有闯入她的视线中,她的脑海里和心里都被他的身影、他的名字占据了大半位置。 “真过分,居然让我等这么久。”慕风半开玩笑似的抱怨,他将夏微拉坐到对面,依旧抓着她的手不放。 “过分吗?”夏微也玩笑般的回应他,一副难伺候的态度对着他,“跟你把我一个人半夜三更丢在山上比起来,我可不觉得我过分。” “那——乖乖在这里等你的我,表现的如何?”慕风的话中带着邀功请赏的味道,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映的满满的都是夏微的身影,荡漾着令人迷醉的神采。 “你以为这一点点就能弥补你的过错吗?”夏微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竟还耍起了赖脾气。“别想跟我抵账。” “好好好,我永远都欠你的!”慕风恨不能将夏微拉进怀里,揉碎在心上,哪怕是多看她一眼,还是想要汲取得更多,更多。“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今天已经旷工半天了啊。”因此夏微心里很过意不去,对孟涛是,对慕风也是。“你回去,今天就算你过关,我要去忙了。”她舍不得丢下工作,当然也舍不得慕风。 也许是慕风的本意,也许是他看穿了夏微的心思,他紧了紧握着夏微的手。这会儿带着她落跑的话,一定会增加夏微的困扰! “我坐在这里就是这里的客人,你总不能赶我走!”慕风不会告诉夏微,其实在这里多留一秒,静静的看着她工作,都是一种享受。 “如果哪个客人都像你一样对我毛手毛脚的那怎么行!”夏微轻轻的甩开他的手,红霞不曾从她的脸颊上离去,那诱人的颜色叫慕风看了又看,醉了又醉。“我要去工作了。”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廖世祥,不由玩味的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的彭飞说道:“吃醋了?” 吃醋?就算吃醋也轮不着他!难以想象对夏微心仪已久的孟涛看了这一幕究竟是怎样的心情,那个慕风明明就还只是个陌生人,夏微怎么能这么快就接受他!?彭飞好不甘心她就这样被抢走!还有那个端木夜,平时看上去很不着调,彭飞就不信他想方设法接近夏微会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个个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家伙,偏偏夏微毫无防备的就钻进了他们的套子里! 看,就像这样,一下子就被捕获了去,就算是兔子,还知道蹦哒两下呢! “呀——彭飞,你干嘛啊!”夏微哪知道他突然会抱着她的腰,害得她差点端不住手里的啤酒!她生怕老先生会误会什么,赶忙解释道:“老先生,让你见笑了。其实彭飞很怕寂寞,很会撒娇的!” 她话音还没落,腰上就被拧了一下。彭飞似乎故意是演给某人看的,当他如愿以偿的看到慕风阴沉下来的脸色,心里反而没有预料中的高兴了。那家伙对夏微是认真的啊—— “呀!嘉嘉来了,快放手!” 何嘉哈欠连天的走来,她几乎是天亮才睡下的,这会儿才起床,在附近买了一份凉皮子,就拎着过来了。 “哈啊——我都好久没看到彭飞撒娇的样子了。”何嘉记得,自从彭飞被人说有点儿娘气后,她就再没见过他流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了。“噢,彭飞的外公也在啊,你好~彭飞啊,你们家突然冒出来好多人啊,我都不敢去蹭饭了,害我只能跑出来吃凉皮子!” “嘉嘉,你坐里面。”夏微将彭飞拽起来,给何嘉挪了位置。 何嘉嗖的一下挤进去,才坐下,彭飞就被夏微推倒在她身上。大腿上突然多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何嘉的胸膛里好像塞了一头乱撞的小鹿! “起开啦!我怎么吃饭!”何嘉表面上像是在闹别扭,心里头却因为这份跳跃不止的悸动而慌乱。 “嘉嘉,帮我看着他!别让他给我添乱!”夏微忍着笑,现在的彭飞可是很享受很舒服的枕在何嘉的大腿上嘛!哎哟哟,还脸红啦! 真是丢人!彭飞被夏微瞧见这么难看的一面,窘迫得不得了,做了个轰人的手势,那意思是叫夏微赶紧离开。 夏微给何嘉上了一杯柠檬水,便忙去了。廖世祥看夏微是越看越满意,甚至唏嘘老天造了一个如此近乎完美的女人给他们廖家,真是三生有幸! 025执意 “飞飞,果然,我还是坚持让你跟微微结婚。” 听了老先生的话,何嘉嘴里的凉皮子差点喷出来。原来之前听到的不是耳背啊,说什么彭飞跟夏微结婚,她还以为是假的咧,敢情发起这么荒谬的主意的人是彭飞的外公啊! “彭飞的外公,你别说笑了,哈——彭飞跟微微,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就不可能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反对呢!他就瞧着彭飞跟夏微金童玉女,合适的很! “彭飞外公啊,你这是赶鸭子上架,逼着彭飞娶他老妈子。我们仨一起长大,不能说夏微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拉扯大,夏微从小就很会照顾人,我和彭飞都是她带大的。对彭飞来说,夏微就是他妈妈!这儿子不可能娶老妈!” 何嘉的一席话些许动摇了廖世祥撮合彭飞跟夏微的决心,也让他重新审视了他们的关系,更为自己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的自己而感到心寒。 不过,这毕竟不是亲血脉,精神上的依赖也管不住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廖世祥倒是瞧出了一段新关系,彭飞跟何嘉之间,似乎不是那么单纯啊! “恶~呸呸呸,恶心死了,什么东西!”彭飞将何嘉喂的一口凉皮子给吐了出来,这味道还不如夏微下的清水面条呢!“别吃了,我回家给你热饭去。” “你要我跟你回去吃剩菜剩饭啊?”何嘉满脸不情愿。 “就是剩菜剩饭,也比这垃圾好吃。”彭飞起身,拉着何嘉就走,回头不放心的看了慕风一眼。慕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目光从夏微的身上转开,冷冽的迎视着彭飞的警惕。 快傍晚那会儿,生意正好。很多人从夜市而来,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天南地北的聊着天。夏微接了个电话,是之前她拜托郭芒师兄洗的照片准备好了。 她看店里的生意稳了,便跑去向孟涛请假。“孟涛,我能不能出去一会儿?” 孟涛看了一眼慕风,那家伙在店里等了夏微一整天!一想到夏微是跑去跟他幽会,孟涛就怒火攻心,一时没控制住。话里带着呛人的味道,火药味十足。 “你要是像今天这样半吊子的工作,以后你就别来了!” 夏微心里一咯噔。明白孟涛教训的是,却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说完,孟涛就后悔了!他只是吃醋,看不惯慕风,便迁怒到了夏微头上。他不该这样,也不想这样!要道歉么? “对不起,今天就算我旷工一天,我马上就回来!”可恶啊!为什么夏微要道歉,明明说错话的是他啊!孟涛懊丧不已。一转头,发现慕风也不见了。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儿。这俩人一定跑哪儿去卿卿我我了! 夏微可没孟涛想的那么风流,她拿到照片就去找彭飞了。这会儿彭家一家人在院子里举办烧烤派对,夏微正巧赶上。也省的彭飞去接了。 没想到的是,孟涛的速度比她还快,提前到了几分钟。酒馆的生意已经扔给他爸爸照顾了,所以孟涛才那么放心过来。 “你怎么都把照片洗出来了?”彭飞心中有些抱怨,不过也明白了些夏微今天会去照相馆的目的。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把今天他们一家人的照片洗出来。 “彭飞,今天跟我一起去看看红姨。” 彭飞定定的看着夏微。像是明白了什么,那说不出口的东西竟是如此沉痛!明明想说点儿什么,可喉咙里就跟哽了一块骨头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嗯。” “孟涛也在啊。”夏微抱歉的冲孟涛笑笑,今天来吃肉的人似乎不少,但似乎也有些重量级的人物不在。“你外公跟你舅舅呢?” “别管他们。”什么外公跟舅舅彭飞可不记得跟那两个人亲近到用这种称呼的程度!“你跟孟涛是怎么了?”倒是这两个人,从刚开始,气氛就不对。 “孟涛……他果然是讨厌我的。”夏微尴尬的笑笑,今天旷工似乎真惹孟涛不愉快了! 哈?怎么又是这种话?夏微还真是意外的迟钝啊,分明就能把别人的感情看的那么透彻,却总是把旁人对她的感情不当一回事儿。反正肯定是孟涛又做了什么让夏微误会的事儿! “我帮你教训他去。” 彭飞走后,何嘉端着盘子蹭过来,悄悄的对夏微说了句,“微微,那照片上有彭飞妈妈的事,你给他说了没?” “没……”尽管如此,夏微相信彭飞肯定察觉到了。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派对,为什么大家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尤其是夏微,心里总是忽上忽下的,一直没个着落。 夕阳如血,艳红得骇人,铺就着一条叫人惊心动魄的残路。 这天不是好天,这景色不是好景色,惊得林中鸟儿四飞,高亢的嘶鸣声吓得夏微心惊肉跳,手一抖,连筷子都没端住! 夏微慌张四望,照理说,彭家所在的地儿连林子的边儿也够不到,她怎么可能听得见那么老大远的声响? “怎么了,微微?”何嘉抢走了从夏微筷子下掉落的肉,感觉夏微的脸色很是不好。 “我总觉得心里慎得慌。”夏微也不知道心里不踏实的感觉是因为什么,可总觉得心揪得难受极了。她给慕风打了几个电话,都没得到回应,就连她一直想要联系的廖世祥也不在。 “好不容易吃顿肉,你别自己吓自己。”何嘉怪她大惊小怪。 被何嘉这么一安慰,夏微反而觉得心跳的更厉害了!肉吃到嘴里没滋味儿,夏微也越发觉得坐立难安,她果然还是放心不下,要去彭家的老房子里看看。 “老先生?” 院子的门没锁,探头望一眼屋里,昏黄的灯光亮着,虽然家门内外诡异的安静,却不像是没人的样子。看不到任何情况,听不到任何动静,夏微以为自己闯了空门,正要离开的时候,廖嵩赤膊出来,似乎很累的样子,浑身都是汗! “微微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廖嵩的声音有些虚弱,却还是勉强着笑出来。 白天还见他精神奕奕的,这会儿怎么跟脱水似的一副无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样子? “那个……嵩哥,你没事?”夏微上前两步,仔细一看,廖嵩的腰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嵩哥,你流血了!?” “这个……”廖嵩懊恼自己大意,没把自己收拾干净,听到夏微的声音就忍不住冲了出来。他在腰间胡乱抹了几把,嘿嘿一笑道:“其实是我大姨妈来了!” “……”这……男人能跟女人一样,也有那么几天的潮来期,懂常识的人都听的出这是借口。夏微仔细打量廖嵩,也没从他身上发现什么伤口。“真的没事?” “没事啦,今天不是有烧烤吗?你怎么一个人跑来啦?”廖嵩像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目光灼灼的看着夏微,藏了一把火似的,熊熊的烧遍她的全身!“微微,那个——”抑制住没有节奏的喘息根本就没用,胸膛还是剧烈的起伏,廖嵩忍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才不会用这样狼狈的态度跟夏微面对面!“微微,你快去吃烤肉!我——大姨妈好点儿,一定过去!记得给我留点儿肉!” “嵩哥——”这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夏微想要靠近一点,廖嵩却退出十丈远,避她跟避牛鬼蛇神一样! “微微,你快走!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万恶的源头都怪自己太弱,进林子狩猎,一下子着了那可恶的吸血鬼的道儿!本来是要给那戴兜帽的家伙一木桩子,却反被牵制,腰上被那家伙给捅了一个窟窿。隋虽然失血过多,好在他随身带了几瓶“魂天”,喝了之后一下就治愈了身上的伤。可是这“魂天”虽是治病良药,却有一个很大的副作用,就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肾上腺素的指数会不断不断的飙升,抑制不住的荷尔蒙更加肆无忌惮的乱窜,无处宣泄难受的不得了! 所以说,廖嵩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化身为野兽! 从大屋门口到院子门口,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路,夏微却犹犹豫豫,走了将近两分钟,始终不断的回头。看不到廖嵩藏在屋里的身影,只听到粗重嘎哑的喘息声。果然还是不放心廖嵩的情况,夏微正要转身回去,手臂却被人捞住! “微微,不要过去!”廖世祥回来了,身边带了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廖世祥给这女人使了个颜色,她妖娆的睇了夏微一眼,摇身到大屋的方向去了。“微微,我们走。” 廖世祥的话,听上去很无奈,夏微不好拒绝,她隐约能够察觉出接下来大屋里会发生什么事。 “老先生,接下来你有时间吗?” 虽然廖世祥点头同意了,没想到夏微会把他带到墓园来,几乎是彭鹜对他严守的阵地,并且彭飞已经早在廖红叶的墓前等着了。彭鹜早已对他明令禁止,每年的清明和廖红叶的祭日,都不让他到这里来。 026强kiss 夏微见廖世祥有所犹豫,便推了他一把,多少有些鼓励他的味道。廖世祥走到彭飞身边,和他一起伫立在廖红叶的墓碑前,脚边有个小火盆,里面烧着还没燃尽的纸钱。 突然,彭飞又丢了一叠照片进去!廖世祥看着心疼,那不是白天才照的,夏微辛辛苦苦洗出来的吗! “飞飞,怎么把照片给少了?”廖世祥问,语气中带着无奈和宠溺。 “这些都是微微自作主张拍下来的,我没打算留。”彭飞淡淡的回答,这话刺伤了廖世祥,却很好的保护到了夏微。 “其实是这样的……”夏微不想让他们祖孙之间的疙瘩越来越多,正要解释来着,却被彭飞高声喝止了。 “微微,不要多嘴!” “彭飞,你别这样,红姨在天有灵看你们这样,她一定会难过的,一定会!”夏微话中有话,虽然不知道廖世祥有否察觉,可彭飞听明白了—— 廖红叶此刻就在他们中间,一定在! 黑夜,就算不见一丝星光的黑夜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此刻谁也看不见谁在静悄悄的落泪。 晚风拂来,轻轻的卷走了火盆里细盈盈的灰烬,还带着没有熄灭的火星灿若天上的星,却比不上泪珠的晶莹。 夏微心中怅然不已,抬头望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好不容易抑制住泪水不夺目而出。她的爸爸妈妈,也在什么地方看着她吗? 叮咚——一条消息蹦了出来,是慕风来的消息。 “你在外面吗?我在喷泉广场等你。” 要去赴约吗?这样也好,给廖世祥和彭飞爷孙俩留一方空间!有廖红叶的灵魂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就够了。 夏微来到广场,果然见慕风在那喷泉池旁,浑身漾着神圣而粼粼的水光,漂亮非常! “微微。我送你回家。”慕风牵住夏微的手,温暖的触感自掌心漫开,一点一点的侵蚀他的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皮肤下血液流动的声音,微妙动听得叫他喉头发紧! “你等我就是为了送我回家?”夏微觉得热传递原理根本就不适合用在她跟慕风之间。慕风的手很冰凉,冰凉的吓人,仅仅在触碰的一刹那就让她整个背脊爬满了寒意! “以后我每天都会送你回家。”这是慕风给自己留的每天的功课。 “可是我家有点儿远诶。”徒步走的话,一个来回大概要半个多小时,夏微是习惯了,就是怕委屈的慕风啊。 “是吗?”慕风的口气似乎很不以为然,“需要坐火车。还是需要坐飞机啊?” 他们的步伐很协调,一样悠然的速度,一样散步似的节奏。今晚没有月光。稀疏的星光也照不清脚下的路,夏微却不用担心会走岔路,有慕风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 “我今天下午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没接到吗?”夏微替慕风感到可惜。可惜他错过了烧烤派对。 黑夜中,慕风不自在的表情也落入不到夏微的眼睛里去。其实,今天下午他暗中跟踪廖家的人目睹了一场狩猎活动,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他险些因为夏微的来电而暴露身份,好在他逃得快! “……嗯。下午有点事。”对夏微隐瞒让他心里过意不去,可总比欺骗她来的好。慕风决心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多,“微微。既然你嫌家远,怎么不住镇子里呢?你一个人住郊外也不安全……” “我奶奶说,那个地方是我们家的祖宅,我爸爸以前就住那里。”夏微不知道她奶奶的话有几分真,那房子里出了她们爷孙。她找不到第三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那你一个人怎么生活?”慕风怜惜的看着她,仿佛从她柔弱的外表下看到了骨子里的坚韧。明明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却觉得那么实在,比任何都真实。 “我家房间很多,我可以租出去,而且我现在不是在外面打工呢嘛!”现在她不愁吃不愁喝,甭提多自在了!夏微乐的逍遥,看着慕风眼里也是快活。 “微微,以后我照顾你。”这话虽然是慕风脑子一热说出来的,却也是发自肺腑。 “这种话不要轻易说出口。”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夏微更多的是惆怅。她轻轻的叹息一声,然后说道:“你啊,还要靠别人照顾呢。” “你是怕我照顾不了你!”慕风好似看穿她的心思一样,却也觉得自己着实被小看了,那份挫败感也随之而来。“微微,就让我照顾你!虽然我不能保证照顾你一辈子,就是因为不知道,我会在能照顾你的这段日子里竭尽所能的对你好!” “但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残忍吗?”看慕风一脸不解,夏微继续说道,“你都说不能照顾我一辈子了,当你离开的时候,你那些竭尽所能对我的好成为回忆的时候,都会变成我的痛苦……抱歉啊,说了很任性的话。” 曾经拥有的,早已经失去了,对夏微来说,除了身边的朋友,剩下的也只有回忆了。回忆伤人伤心,回忆伤人伤心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究竟是谁任性妄为呢?慕风想把一切的美好都给夏微,这种心情越来越强烈,可他居然算计着,算计着让一切不该靠近她的人远离她!啊啊……这样的他,心思是多么丑陋啊!“你对彭飞,不也做着残忍的事吗?” “我对彭飞……”夏微即刻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会给彭飞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幸好慕风提醒了她!不知不觉,她对彭飞的照顾成了习惯,现在的她就跟个灾星一样,走到哪,哪里都有可能会发生流血事件。果然,这样的她还是尽量远离周围的人比较好! 为了不给任何人留下回忆—— 沉默着想了一路,夏微一抬头,家就在眼前了。估计也只有跟慕风一起回家的时候,才会觉得其实这段路近得可怕,也许更可怕的是她心里的那份想要独占他的贪婪。 “慕风,谢谢你啊,我明白了很多。”夏微看了一下家门,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她很想把慕风请到家里,可天色也太晚了。正如慕风不放心她孤身一人回家一样,她担心慕风形单影只。“我到了,你快回去!” 慕风什么也没说,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比星星还亮的柔美轮廓印刻心上。夏微为这样暧昧的沉默感到心悸,她害怕得只能闭上眼睛等待! 就在慕风和夏微的双唇仅差一指间的距离时,院门口传来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嗯哼~!” 真是抱歉,没让他们进行到香艳的那一刻,端木夜从来没怀疑过慕风的出手速度,倒是有些意外夏微居然这么快就被吸引了去。 比起悠闲自得的端木夜,慕风看上去相当的震惊——原来,夏微家的房客是端木夜?! 这分明——这分明就是引狼入室! 与慕风道别,夏微仍痴痴的呆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再也看不到一丝轮廓,这才不舍的转身,哪知端木夜笔直的立在她身后,静的吓人! “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更坏的那种类型。”端木夜半开玩笑似的,不由自主竟拿慕风跟自己比起来。 “他跟你不一样。”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谁要是把心放在端木夜这样的人身上,估计一辈子都会在心痛中度过!“你是太阳,他是月亮,我宁可在广寒宫里住一辈子。”即便一辈子都清冷相伴,寂寞纠缠,她也不愿一瞬就被灼得体无完肤、一刻烧得灰飞烟灭。 “还真把自己当嫦娥啦~!”端木夜轻笑两声,跟着夏微后面进了屋,带上门的那一刻,下意识的超林间的黑影瞧了一眼,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变冷。月亮啊,没有太阳,他还能发光吗?真是可笑! 端木夜关好门窗后发现,夏微已经钻进屋里去了,一个劲儿的不知道在偷笑些什么!不就是差点儿被吻了吗,她就这么高兴? 端木夜敲了敲夏微的房门,跟他预料的一样,夏微冷着一张脸出来了。看来,她对他笑,果然是要收费的! 想着那一幕就来气! 端木夜的吻,落下的太突兀,攻势太凶猛,根本叫夏微猝不及防!这家伙在舌头在她口中肆意搅动,似乎要掠夺点儿什么才甘心! 夏微足足怔了两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初吻,居然被她最讨厌的人给夺去了,还是那么的彻底! “呜……”夏微越是挣扎,他的吻就越是强势! 端木夜的力气大的出奇,似乎早看穿了她的路数,早在她出手的前一秒就将她的双手反制在她身后,两条细细的手腕仅仅扣在他一个手掌中!他甚至能游刃有余的腾出另一只手来压制她的下半身,所有的力气在他身上化为虚无。 不留挣扎的余地,不留喘息的空间,端木夜在理智崩坏的前一刻,骤然的结束了这场吻,正如开始一样的仓促! 不是假的,她眼底浮现出的恨意,不是假的,那是对他。 端木夜松了手,哈哈笑了两声,好似一切发生的那么自然而然。“抱歉,最近太缺女人了,不由自主就——” “啪——”除了卯足力气的一巴掌,夏微还能奉还他什么? 端木夜在夏微紧闭的房门前伫立了很久很久,那一巴掌很响,落在他脸上真的不疼,疼得大概是夏微的手。一切都混乱了,啊啊,他果然是个坏男人啊! 027自以为是的决定 乱了,乱了,什么都乱了! 夏微的脑海,还要夏微的心! 端木夜的吻明明冰冷得如同腊月里的寒霜,却带着一股子梅花般的清香,越清越浓,浓烈的如一闻就醉的酒,更像是一团火在口中燃烧。他残留下来的触感,阵阵强烈,阵阵灼热。 夏微觉得,嘴唇滚烫的惊人,伸手一摸,感到灼热的只是她的呼吸。她闭上眼睛,暗暗的警告自己、强迫自己忘却方才的那一幕,可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脑海里的记忆,都那么的深刻……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夏微就起床了。在家随便捯饬了几下,打发了大半会儿功夫,散步似的到了酒馆,她意外的发现孟涛也比平时还要早的就开张了。 昨天他胡乱对夏微发脾气,孟涛心里在意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现在别说好好的面对她了,他几乎都不敢抬眼看夏微。 “孟涛,这么早啊。”夏微跟平常一样,首先做起了杂活,趁着还没客人的时候,把酒馆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比平时还要有干劲儿,若不这样使自己忙碌起来,不干净的就是她的脑袋,总有什么要钻进去作祟似的! 不大会儿,彭飞蓬头垢面的来了。他平时本就是个没情绪的人。他看上去虽然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不知怎地,让人感觉他现在超不爽。 “微微,你那是什么意思?”他一跑来,就站在夏微面前质问她。别人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也只有夏微能明白了,毕竟让彭飞这么生气,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彭家,归还了他们家的钥匙。当时彭家的人都还没起床,她就把钥匙放到了大厅的桌子上。 “以后我不会再做你妈妈的替代品了。”通过慕风的点拨。夏微昨晚想了很多,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没人把你当替代品。”彭飞看不穿也猜不透夏微的心思,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夏微无奈的叹了口气,彭飞看上去很冷淡,却是比谁都还会撒娇的人。长久以来,他把对廖红叶的思念全都寄存在了夏微身上,即便如此,夏微也不能真的像他亲身母亲那样给他温暖。“彭飞,我不是你妈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也是时候你该独立……” “是不是慕风对你说了什么?”原先彭飞还不是很肯定他心中的猜测,但一看到夏微有些怔愕的样子,他就明白了。夏微会说出这样的话果然跟慕风逃不了干系! “……跟慕风没有关系。”看彭飞那不饶人的态度,夏微倒不好说出其中缘由了。 “你才认识了那个人几天,就听信了他的挑拨离间?”怒气堆满了眉宇间,彭飞恨不得将慕风生吞活剥了似的。 “做决定的人是我。”亏夏微还能淡然以对,就算慕风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也不该成为彭飞发火的对象。“彭飞,我不想再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到底怕麻烦的是谁啊?!”彭飞的声音大的吓人。 这算不上吵架的场面,孟涛还真怕彭飞失去理智冲夏微动起手来。他赶忙上前拉了彭飞一把,至少要将他的理智给拽回来。“彭飞,你先听听微微的想法。” 夏微又是一声叹息,虽然被孟涛看出她有难言之隐。她却没打算要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我不想拖累你们,孟涛也是,我今天是来辞职的。至于慕风。我也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什么意思?”伴随着门上铃铛的响声,第四者的声音插足进来。慕风在外面看气氛不对,才没贸然进来,可他没想到昨晚他对夏微的“建议”,也会将他自己拖下水! “就是这样。我会做完今天的工作,明天不会再来了。” 听完夏微的话。三个男人都愣了。同时,他们也明白了,夏微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不是彭飞也不是慕风,而是决定要远离他们每一个人! 彭飞一松懈,突然觉得刚才盛怒的自己好幼稚。他一味的揣度夏微的心思,以为是怎样就是怎样,似乎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也并不简单。 就在孟涛和慕风着急的追问夏微的时候,彭飞倒冷静了。情绪一平静,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彭飞仔细抓住那种感觉,终于猜到一些眉目了。 “微微,你在害怕吗?”一语惊人,彭飞这句话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气氛瞬间安静了,慕风和孟涛也不再问东问西了,只有些惊讶,并定定的看着夏微。 夏微面露复杂,终于还是被逮到了她的狐狸尾巴。从不示弱的她,还是败给了心底的恐惧。“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跟你们是该划清界限的时候了。” “微微,你在怕什么啊?”孟涛迟钝了一些。 “你们别忘了,还有一个杀人犯在追杀我。”夏微一手抓着另一手的臂膀,似乎这样就能制止颤抖,才能给予自己安全感。“而且我觉得不只是一个人,我现在四面楚歌,你们现在懂了。” “我会保护你!”意外的,慕风的反应很激烈。他旁若无人的抓紧夏微的双臂,传递他最坚定的力量和决心。 彭飞认为,这句话从慕风嘴里说出来实在太奇怪了。才跟他们认识了一个月的家伙,究竟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里,将自己堂而皇之的置身事内! 在彭飞说出呵斥的话之前,夏微挣脱开慕风的束缚,“我就是怕你们这样。这件事本来就跟你们没有关系。” “不要说出这么自以为是的话!你不是怕连累我们,是怕失去我们!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跟你的心情一样,也怕失去你啊!”慕风的这番话,倒是让彭飞对他刮目相看了。 为什么他能够这么坦率的面对夏微?大概他真的很喜欢夏微…… 彭飞对慕风的抵触有了一丝丝的动摇,但还不足以撼动对他的排斥! “别说没关系,”彭飞将慕风挤到一旁,他撇着慕风,接下来的话似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我跟你的命运早就绑在一块儿了!至于那个杀人犯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近你!” “不要说大话!”夏微将他的脸拧正,就算彭飞是赌气说的话,她也会当真的。虽然她不清楚那个杀人犯也就是那个戴兜帽的男人真正的实力,可她亲眼所见,连彭鹜都难以对付的家伙,彭飞有什么资本亮出狠话!“既然你知道的很清楚了,这件事就不用我再解释那么多了。” 夏微是认真的,她是铁了心要独自面对危险了。既然如此,彭飞的倔强不会输给她半分!“那是你自己的意思,我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 “我……”孟涛发现自己是最帮不上什么忙的那个人,他讨厌这种感觉。一看彭飞摆明了态度,他也做出了决定,“我也不会接受你的辞呈的,微微!” “我会保护你!”慕风的话最少,却最有力量,最能让夏微安心。 夏微的自以为是,造就了他们所有人的自以为是。她自然不能泰然的接受这一切,但不得不说,他们的关爱,正是她想要的。 心中如乱麻一样拧着,纠结的厉害,夏微在不平静中接受了他们的对白。表面上,一切如往常一样,可突然觉得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同了。 在夏微在酒馆打工的这段期间,端木夜似乎常常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男人有美酒相伴,左拥右抱还能伸着脖子跟对面的女人亲吻,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至少他还残留一些未泯的道德,那就是他从不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放肆。可以说,他还是个比较有原则的男人。 “嗯哼~!”虽然这么来了一下,可完全没有吸引柜台里夏微的注意力,端木夜轻轻撇了撇嘴,笑盈盈的敲了敲柜台的桌子。 “咚咚咚”三下过后,夏微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反正没什么要跟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说的,索性又垂下头自顾自的擦着啤酒杯。 嘿嘿,怪了!端木夜还从来没遇到过跟他肢体接触后还能这么冷淡的女人,难道是他的魅力退化了?他捏了捏下巴,有些悻悻然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把我扫地出门呢!” “为什么?那不代表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么。”夏微就当昨天晚上的强吻事件没有发生过,她考虑的很周全,虽然是有想过把端木夜赶出家门,可那会造成不好收尾的结果。这事儿一定会造成冲击性的话题,她懒得跟人解释。 听夏微急着跟他撇清关系的口气,端木夜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他却不认输,用一种很暧昧的语调反击,“昨天,我跟你有什么吗?” 夏微瞪他一眼,心道他不记得最好! “动不动就瞪我,你真的很不可爱诶!”端木夜控诉她的罪行。 “我什么时候动不动就等你了?”夏微撂下抹布,抬头一动不动的等着他拿出证据。 “你看你看——”端木夜指着她现在的眼神,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切~懒得搭理这种人,纯属没事找事儿的型! 028谁都不是泛泛之辈 调戏不成,又不遭人待见,端木夜很识相的退回座位,继续跟那些美女打情骂俏去了。在客人渐多的时候,他才打发了前后左右的美女回去,一个人对着落地窗喝起了闷酒。 落地窗虽然是透明的,端木夜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外面的景色上,只沉默的看着玻璃上映着的夏微的身影。 “端木老师~!”窗外多了一张脸的特写,何嘉贴着落地窗对着里头的人端木夜嘿嘿笑了两下,接着饶到前门,连招呼也不跟夏微打就迫不及待坐到了端木夜的对面。“端木老师,微微家的环境怎么样?住的还习惯?” “凑合。”端木夜的态度很敷衍。 何嘉却穷追不舍的发问:“那要住多久呢?” 端木夜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背靠座椅上,慵懒得如同暖阳下的黑豹。就在旁人还来不及对他怦然心动的时候,他好听的声音便响起了。“我啊,本来打算预付五十年的房租,可她只收了我一年的房租。” 他不是开玩笑!何嘉掰着手指头算账,一个月的房租是五万,一年就是六十万,五十年的话……那得多少啊,端木夜到底是多有钱啊! 就在手指头加脚趾头都不够用的时候,何嘉突然意识到即便端木夜富得流油,那也不是重点…… “啊,珊珊来了,端木老师,珊珊可是昨儿可是跟我发了一天的牢骚,你还是好好跟她说说话。”何嘉识趣的把位置让给了谢珊,同情的看了一眼谢珊后,便转身找夏微去了。 以前夏微是跑堂的,孟涛是收银的,如今两人的分工有了变化。 “微微,彭飞呢。我以为他跟你在一块儿呢。”找不到彭飞就来找夏微,这都成何嘉的习惯了。 “他跟慕风帮我去贴招租广告了。”端木夜给她预付了一年的租金,夏微手里总算是有了一些小资本,本来租房子的事儿也不着急了,可慕风跟彭飞也不知道操的哪门子的心,愣是要再给她找几个房客。 “喔~彭飞跟慕风一起~”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慕风是做了什么,这么快就收买了彭飞?那家伙可不是那么便宜的!“微微啊,你真好,有那么多男生围着你转。送几个给我呗~” “说什么呢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夏微恨不得把抹布塞进她嘴里,看她还能说什么有的没的!“那是我人缘儿好。你就羡慕嫉妒恨去!” “切~你倒是称心如意了,你看看那边的一对儿——” 朝何嘉眼神指的方向一看,夏微这才发现坐在端木夜对面的谢珊一直哭哭啼啼的,相较她的难过,那罪魁祸首冷淡的连眉头也没动一下! 啪—— 一块带着酒水味儿的抹布直直的盖在端木夜的脸上。瞧瞧这是谁干的好事儿,居然老远都能丢中目标,还挺有准头的嘛!这让端木夜该说夏微什么好呢。 说她好也行,说她坏也罢,夏微已经做好了跟端木夜吵架的准备了。如果这男人再有些原则,就不该对自己的学生出手! 谢珊也是。傻了唧的,付出的真心只怕是覆水难收了。 孟涛就怕事情到难以收拾的局面,他赶忙将抹布收回来。作势把夏微教训了一顿,“微微,你怎么对客人呢!”当了回黑脸,他一转脸又唱起了白脸,“端木老师。真对不起,微微肯定是手滑了……” 何嘉差点蹄子一翘整个人厥过去。孟涛这是在当和事老嘛?就算他存心向着夏微,也不至于编那么漏洞百出的借口了。哼哼~手滑,夏微这一下手滑,还真是有准头! 好在端木夜没跟夏微计较。 店里的生意渐渐忙起来了,何嘉见夏微没空搭理人,便自个儿找彭飞去了。最近彭飞没怎么玩游戏了,搞得帮会的声望大跌,何嘉这个傀儡帮主没法服众,想来想起果然还是要把彭飞给推上位。 话说,彭飞和慕风两人分别拿了一沓招租广告分道扬镳着到处去粘贴。贴了一圈,两人又碰到一块儿去了。不能说这俩人有缘分,镇子就这么大一点儿,估计找个公共厕所,俩人还能尿一个坑里去呢! “……你昨天跟微微说了什么?”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彭飞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你千方百计挑拨离间我们,没想到把自己也给填坑里埋了。” 有那么一刻,慕风还真以为彭飞有读心术。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看穿别人的心思了呢?不过,也许是他太高估了彭飞察言观色的能力了。他若真有厉害到家的功夫,就不该将他慕风当做防范的对象! “你还未有保护她的能力。” 瞧他正儿八经的样子,彭飞就来气,自己被小看倒无所谓,牵扯到夏微的安危那就另当别论了! 彭飞不是喜欢用拳头说话的人,不知怎地,还未经过思考,身体就先动起来了。 上回慕风甘愿挨了他三招,不叫痛不还手,那是他应该承受,也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大晚上把夏微一个人丢在山上?也从那时,他开始知道彭飞是廖家“猎魔千式”的传人。 可这回不一样,他没理由平白吃彭飞的拳头!要说有关于夏微的问题,他也是当仁不让的! 彭飞的招式虽然凛厉,却缺乏速度跟力量。慕风仅仅身形一动,便轻轻接住了他砸到颈骨前一寸的拳头,看似千钧一发,然而慕风的这种游刃有余的定力叫彭飞着实吃了一惊。 彭飞眉头拧了一下,不退反进,即便拳头被挡住了,他也借着后发之劲儿冲抵着慕风的手掌。 慕风不动如山,任彭飞怎么用力,拳头也前进不了半分! 上次彭飞以为自己将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看来是他错了!是他太轻敌了! 慕风——这家伙不是泛泛之辈! 慕风轻轻一甩,便让彭飞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彭飞,是我以前太高估你了。你根本不知道夏微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还有,你防的不该是我,而是千方百计接近夏微的端木夜!” “哼,你想借着我对微微的影响除去你的假想情敌吗?”虽然彭飞也不怎么喜欢端木夜那个人,他的个人作派是不敢让人苟同,不过夏微并没有将那个男人放在眼里就是了。 “你要除去他?”慕风嗤之以鼻,话里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如果他能被你轻易除去,我早就干掉他几百回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突然来到这个镇子上究竟有什么目的?”彭飞警惕的看着深藏不露的慕风,同时也疑惑着对方因他的话而微微的惊讶之色。 慕风上下打量了彭飞一圈,惊讶渐渐被一丝了然取代。虽说彭飞是廖家“猎魔千式”的传人,似乎对时势并不是很了解的样子,居然连他们这类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原来你根本不知道‘猎魔千式’的意义所在。”虽说慕风对彭飞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无知。他以为廖家的人聚集此地,就是为了将家业传承与彭飞,看来似乎是他料想错了。“你外公没告诉你?” 为什么一个外人会对他们家的事情那么了解? 彭飞如是想,相较之下,他觉得自己对廖家的事真的是一无所知。 自己家的事,他不想从外人的口中得知。 慕风看出了彭飞的执着,便没有在廖家的话题上多做纠缠。但夏微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微微她一定是察觉到这次的危险不同寻常,才不要我们插手。你也明白,现在除了我,没人能保护她。” 尽管很不想承认,彭飞忖度再三,心里知道他这话的分量。但是把夏微交给这种身份不明的家伙,能让人放心吗? “……你知道跟踪微微的家伙是谁?”彭飞倒想知道他有什么胸有成竹的资本,没想到慕风会坦诚的回答了他的试探。 “知道一点,这件事其实你可以去问你的外公。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慕风或多或少透漏了一点消息。 “你怎么……”彭飞还想说什么,只见慕风迅速的做了个悄声的手势,这才收住话尾。 慕风神色有些阴沉,他的双眼紧紧的攫着街角,一辆火红的跑车驶进他们的视野。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戴着墨镜的端木夜和何嘉。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彭飞突然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他虽然看不清墨镜下端木夜的眼色如何,却着实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声的、毛骨悚然的威胁! 他竟然拿着何嘉的性命,对他进行了一场无言的要挟!端木夜是什么意思呢?是要他跟慕风保持距离吗…… 彭飞垂下视线,看着灌了铅似的颤抖不已的双腿,从来没有如此深陷自责。他竟然真的如慕风所说的那样—— 太无能了! “抱歉……慕风,你能帮我把嘉嘉支开吗,我现在动不了……”彭飞低声乞求道。 快走!统统都消失!不要注视这么窝囊的他!别人给他丢了一个眼神,居然都能让他一败涂地! 慕风最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便朝何嘉的方向去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挺佩服彭飞的毅力的,区区一个人类承受了端木夜的“杀意”还屹立不倒,潜力不容小觑! 029怪事特别多 何嘉坐了端木夜的顺风车找过来,只替谢珊说了几句情,这端木老师就不耐烦了,一溜烟儿跑了。见慕风一个人朝她过来,而彭飞怔立在不远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她抱着双臂,对慕风佯怒道:“慕风,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彭飞了?” 慕风一脸被冤枉的可怜相,忙为自己打抱不平,“你可别瞎说啊,我欺负你们谁,微微都不会原谅我的。” “哼哼,算你识相。”何嘉斜看了他一眼,刚一动身就被慕风拦下了。 “你来真是帮我们大忙了!”慕风硬是把手里剩下的广告单一分为二,将一半塞到何嘉手里,半强迫似的推着她拐到街的另一头去了。“就剩这么多了,早贴完早撤退!” 慕风这是抽什么风,他居然叫一个姑娘家暴晒在太阳底下,他怎忍心啊!看来他的怜香惜玉只对夏微一个人才起作用。 彭飞很快就赶上他们了,当他大汗淋漓的出现时,何嘉还以为他淋了雨呢!可这光天化日的,太阳那么大,连个乌云头儿都没见着,他这是从哪个坑里爬出来的? “就那么热啊?”何嘉还真担心,彭飞的汗要是照这样流下去,他非脱水不可! “所以拜托你动作快点儿,早早贴完,早早回去吹空调。” 人家明明是在担心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口气还这么恶劣! 何嘉可没心思跟他逞口舌之快,她现在想快活也快活不起来。一想起谢珊跟端木夜之间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就发愁。端木夜也真是的,跟那么多女生暧昧来暧昧去,就不能挑一个专心点儿交往嘛!她没立场指责端木夜什么,就怕谢珊过不去这个坎儿。 更惆怅的是,端木夜对夏微的态度。在何嘉看来那就是个百慕大三角。仔细想想,他对夏微的方式根本就跟对其他女生的方式不一样。别人流着哈喇子巴结端木夜还来不及,端木夜偏偏要把自己送到夏微那张冷脸下,真叫人猜不透—— “……彭飞,你说端木老师是不是喜欢微微啊?” 想来想去,何嘉也就只能往这个方向想了。关键是她在彭飞面前说什么都行,难道她不知道慕风还在旁边吗!她这话无疑是给慕风投了个炸/弹! 彭飞一瞅,慕风的脸色果然没多好看。偏偏何嘉还当柯南当上瘾了,喋喋不休的推断着自己的结论。“你知不知道,端木老师他本来打算给微微交五十年的房租。就好像是变相的告白一样,他那意思不就是‘我要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么……” 在战场上,端木夜无疑是个劲敌。在情场上。他也如战场上那班强悍吗?慕风没有自信能敌得过他。但是他知道,只要夏微对他的看法一日未改变,端木夜就不会有机会。 近水楼台先得月,端木夜占据了这么有利的位置,只怕他早就有将夏微手到擒来的自信。 听了何嘉的话。彭飞虽然表面上没表态,可在心里已经认同了她所说的。但是,端木夜这样做图什么呢?他若单纯的喜欢夏微也就罢了,就怕他另有企图。好在夏微的心思是向着慕风这边的,现在不是自我安慰的时候,彭飞知道慕风也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的局势很暧昧。不仅仅涉及夏微的归宿问题,还有追杀她的人的态度问题。那戴兜帽的男人一改之前绝情的做法,现在竟然按兵不动了! 又是一连着几天。戴兜帽的男人出没在夏微看不见的地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小心的连自己的影子都不暴露在烈日底下! 眼看着长假过去了,开学的第一天,大家的话题显得特别多。第一就是彭飞的新跑车。第二是不知谁见了夏微与慕风一起来上学就传他们之间的恋情大公开,第三就是不知谁听说了班里来了个插班生和一位新老师。第四也是让人最大跌眼镜的柳荷之形象大改变! 自从孙洋的那件事过后,班里的同学几乎再也没见过柳荷的踪影。在那个事件里,夏微虽然跟她有过几次面对面的接触,然而她比谁都清楚,如今的柳荷绝不是她之前所认识的那一个! 在大家的印象里,柳荷乖巧的就跟邻家小妹妹的感觉一样,干净的就像是雨后的晴空,柔弱的如荷塘边轻抚杨柳的一缕细风。 今时今日的柳荷,彻底的颠覆了她在大家心目中的样子。当她踩着细高的高跟鞋,扭着腰摆着臀的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大家都被她那张化着浓妆、美艳到惊悚的脸庞给惊呆了!再加上她那一身皮装好似夜店小姐的打扮,在一些动机不纯的男生中间引起哗然一片! 在大家目光的追随下,柳荷坐到了夏微后一排的位置上,冷冷的盯着夏微的后脑勺,似乎要在那上面戳出俩窟窿! 因为察觉到背后目不转睛的视线,所以夏微不敢回头。 “孙洋走了,妹妹是不是很寂寞啊,要不要哥哥我来安慰安慰你~”一个男生大胆的来到柳荷面前调笑。 柳荷侧眸看着他,眼角竟是千百种风情。她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媚笑,声音一出,让众人竟觉得心里有种奇痒难忍的感觉。“好啊。” 那男生受宠若惊,他没想到柳荷答应的这么畅快,神色之中也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味道。他无措且窘迫的呆立着,居然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柳荷咬下笔帽,洒脱的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串数字。“记得打给我~” 尽管有些人眼馋这男生捷足先登的好运,但之后在没有人公然像他那般大胆,却在私底下疯传着柳荷的手机号码。 柳荷怎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怎么了?很多人都好奇,却没敢上前问个究竟。现在的柳荷,美得吓人,美得叫人感到害怕,美得让人望而生畏,却仍是有不少人被勾了魂儿去! 这班里不了解柳荷的大概也就慕风一个人了,他毕竟是新来到这个镇子上的人。他似乎对柳荷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不住的向何嘉打探着有关于她的消息。 何嘉把知道的基本上都告诉了慕风,不过难得见他对别的女孩子有兴趣,便不怀好意的开他玩笑,“……你就这样转移你注意力啦?小心微微吃醋哦~” 慕风腼腆的笑了笑,不怪何嘉误会,他的确对柳荷有兴趣,但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方面。“我就是好奇她以前是怎样的人。”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柳荷的耳朵里,她仔细将慕风打量了一番,眼睛一亮,倾身靠近他,敞露的胸口在稍刺鼻的芳香下更惹人匪想。“与其跟别人打探我的事,不如来问我本人啊。我会特别为你开~一~道~门~” “啊,抱歉,我不会随便进进出出别人的门。” 能面不改色的反击别人隐晦的调戏,慕风果然不是寻常人!何嘉对他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柳荷是不服输的人,她直勾勾的看着慕风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到那潭幽水的深处。当她眸光一动,瞳孔骤缩,她下了一道叫人惊心动魄的命令。 “吻我。” “我只亲吻我爱的那个女孩。”慕风的视线一转,这话竟是对着夏微说的! 喔呜~何嘉唏嘘不已,不住的后躺后躺再后躺,真不明白她非要坐慕风跟夏微中间做什么!不羡慕死,也被他们之间眉来眼去的暧昧气氛给捂死了!真希望自己凭空消失啊~~ 柳荷碰了一鼻子灰,挫败的咬了咬牙。她将满腔的怨愤都化作利刃般的视线,一刀一刀的向夏微划去! 夏微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的,如果这就是柳荷来学校的目的。那么她的信息已经彻底的传达给了夏微。但她大概是知道夏微跑不了,只要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的视线就不让夏微得到安生。 柳荷的视线虽然露骨,但还不是那么明显的在夏微一个人身上,至少她不会跟着到厕所来。 从厕所的水龙头洗了把脸,夏微才稍稍有种解脱的感觉。她不断的在想,孙洋的死,对柳荷的打击就那么大吗?她这样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从厕所出来,夏微准备回教室。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尾随自己,她快对方也快,她慢对方也慢,一直不远不近的保持着距离。 该不会是柳荷? 夏微正好要问问她,她究竟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一转身,看到的不是柳荷,而是一个即便是在夏天也全副武装的男生。 “嗨~!” 那张脸和那个声音,夏微绝对不会认错!虽然他不戴兜帽了,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杀人犯的事实! “是你!”夏微不敢相信,这个凶手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是我是我~”这人唯恐夏微认不出他来似的,一副兴高采烈她还记得的模样,“夏微,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传闻中的那个插班生就是他么?! 030奇怪的组合 夏微不敢放松警惕,紧握着双拳狠狠地瞪着他。对方似乎有所忌惮,稍稍向后退了一小步,笑得有些难看。“别紧张,我这回不是来杀你的,是来保护你的。”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就算需要人保护,夏微也不会跟一个杀人犯扯上关系! 见夏微一言不发的将他当仇人看待,他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继续唱着独角戏,“我叫李旦,从今天开始,我跟我的另一个同伴就是你的近身保镖,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一声就是了。” 夏微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要打110。李旦看出了她的意图,却也不疾不徐,“你要报警啊?你确定那些警察片子能对付得了我?夏微,你也不想看到一些无谓的牺牲?” 李旦虽然笑的满脸喜气,话中却透着阵阵的阴森之气。他这是在威胁夏微,虽然他决定了退而求其次,果然还是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暴虐! 听了他的话,夏微的动作顿住了。她权衡利弊,审时度势,李旦是个危险如恐怖分子一样的人,制造流血事件,不在乎夺取人的性命,又是个棘手的超能力者罪犯,警察还真奈何不了他。 夏微妥协了,但这不代表就此放过李旦,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你的同伴是谁?”况且像李旦这样的人还有两个,情况更为复杂,夏微如是想。可她的打探被李旦一笑置之,果然还是留了一手的家伙! 新来的历史老师段洪恩斯文温和,一看就像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贵公子,不少女孩的芳心被掳了去。 “那位没有课本的女同学,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段洪恩在教学的态度上,意外的认真。 夏微与慕风相视一笑。两人都想到了领书那天的小插曲。他们第一次相遇在同一本历史课本前,没有争端,只有相让,还有怦然间的心动。 然而那天也有不好的回忆,那就是孙洋的死…… 李旦用的课本就是孙洋遗留下来的那套。 下课铃一响,段洪恩就冲夏微招了招手。她赶忙跟着段洪恩走出教室,往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你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长假里太过松懈了,开学的第一天居然连课本也不带。”段洪恩教训起人来一点儿也不可怕,他的严厉始终改不了和和气气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放下戒心。 “段老师。对不起啊,”夏微有些手脚无措,早知道段洪恩是要求严厉的人。她早该跟他摊牌。“其实一开学我就没领到历史课本。图书馆那边好像也没有多余的,我应该早向师兄师姐他们谁借一本的。” 难得遇到认错这么认真的学生,看夏微一脸懊悔,段洪恩也不忍再指责什么。他停下脚步,也不打算将夏微带到办公室说教一番了。 段洪恩将怀里抱着的文件夹下的历史课本拿出来。递到夏微面前。看她迟迟不接,他催促道:“拿着。” 夏微怎么可能接手教师专用的课本?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拿着啊! 看穿了夏微的心思似的,段洪恩莞尔一笑,像是在安慰她,“这个你不用担心。即使没有了课本,我还有教学大纲在。”说完,他托着文件夹在夏微面前晃了晃。 “谢谢段老师!”夏微把课本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段老师真是个好人! 夏微蹦蹦跳跳的回教室,经过楼梯间的时候,听到一个女生的哭声。她本来不打算管闲事,径直离开的,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就算你流再多眼泪。也无济于事,我根本不会心疼。”端木夜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起伏。他就像是在陈述着一件事实。“喜欢我的脸和我的床上功夫也就罢了,你却比其他女人想要的更多,我不喜欢纠缠不清的女人。而且我也不喜欢做强迫人的事,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就别怪我无情。”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啊!”谢珊哭哭啼啼的宣告,可这句话说的再多,听的人也无动于衷。 “喜欢我的人多了,爱我的人也多了去了,就算把我剁碎了也不够分。你异想天开要做那个特别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知道了的话就别再骚扰我了。”端木夜铁了心要跟谢珊恩断义绝。 可谢珊依旧不依不饶,她就是自认为除了自己,没有人配得上端木夜。她的自尊心强过了头,几乎叫她失去理性。“你心中那个特别的是谁?究竟是谁啊?”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啊,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滚,我已经失去耐性了!”心中的隐私被触动,一发不可收拾的思恋在胸腔中汹涌,似乎要破胸而出!无论过多少年,端木夜埋藏在心中的爱与痛一刻也不曾消减。 夏微不想让谢珊觉得难堪,便先一步离开了。上课铃都已经响过了,谢珊还是没有到教室,她不免有些担心。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知道呢,端木夜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被爱! 奇怪的是,不止谢珊,就连慕风和彭飞也不知哪儿去了。夏微回头一看,后一排的柳荷不见了踪影,再隔着一排的李旦也不在位置上。 这四个人,是怎么回事? 慕风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只初生的牛犊当做了“目标”。他没打算跟柳荷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被跟踪了,所以他才会到了这片掩人耳目的林子里。 “原来你喜欢打野战啊,在教室里你故作清高,我还真以为你是老派的人呢!”一扫之前的挫败感,柳荷得意且妖娆的立在慕风的身后。 “我不知道初拥你的是谁,不过连自己的同类都分不清楚,看来你的长亲并没有教你太多嘛!”慕风转过身,亮出他身份的象征。 在看到那对獠牙的时候,柳荷心中一惊,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什么嘛,原来是同类啊,同类之间会更快活呢!” 慕风收起獠牙,但没有因此卸下武装。对付这样的吸血鬼新生儿,没必要太过认真,随便吓一吓就能让他们知道厉害! “如果不想我捏碎你手指上的戒指,就给我滚!” 柳荷条件反射的护住左手的尾戒,一脸惊恐的对慕风虎视眈眈。这戒指是特制的,能让她白天自由行走的“日光戒指”。没有了这个,一点点的太阳光都能让她千疮百孔! 一想到那样灰飞烟灭的下场,柳荷的恐惧越发强烈,身形一动,瞬间便消失在慕风的威慑下。 接下来的对手可没有柳荷那样好打发,慕风早就察觉到他在暗处按兵不动! “出来!”慕风冷声道。 不远处的树荫后走出一个人,李旦表面从容,却不敢靠近慕风一步。 “你也是被香味吸引来的吗?”李旦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跟慕风早认识似的,同类之间连家门都没有报,“但是能不能请你不要接近夏微同学?”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慕风隐隐知道此战难免,早就做好迎战的准备,身体微微弓起,蓄势待发如弦上之箭! 慕风与李旦正剑拔弩张之际,附近的草丛窸窸窣窣不停。两人不约而同朝旁边看去,只见彭飞踢开草堆,华丽丽的登场了! 这是很奇怪的组合。柳荷因为对慕风有兴趣,被他引到这里来。李旦的见光意味着与慕风公然敌对,他是来跟慕风叫板的。而彭飞对李旦格外的留意,是因为李旦手上缠着的纱布,正如他在光盘里看到的拘留室的录像中戴兜帽男的特征! 李旦看清了形势,他早知道彭飞跟慕风站在一个阵线上,便放松了一开始紧绷的神经,举着双手表示投降。让他应对一个与他实力相当的同类也就罢了,再加上一个“猎魔千式”的传人,这无疑是将自己往虎口里送! “慕风,我说你跟廖家的人扯上关系,这样好吗?小心哪一天不留神被自己养的狗咬到!”李旦在抽身而退之前还不忘嘴上逞快。他原本是不将慕风放在眼里的,可不知为何,他现在看彭飞的眼神有些吓人。忽而,他扯起一个算计的笑容,阴森森的对慕风说:“慕风,你还真是聪明啊!为了独揽功劳接近廖家唯一的传人,上头要是知道你一个人灭了廖家,肯定会让你升官发财!” 不管李旦的挑拨离间管不管用,彭飞跟慕风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但他的话,彭飞着实听进心里去了。 彭飞看了看似乎隐忍着什么的慕风,当他的视线再次回归李旦所在的地方时,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是一转头的功夫,李旦消失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慕风,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哪里来,你要是胆敢伤害微微,我不会放过你的。”且不管彭飞是不是慕风的对手,就算是做了鬼,他也不会放过让夏微受伤的人!至于那个李旦,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他! 慕风苦涩一笑,觉得彭飞的担心是多余的。听了李旦的话,他现在最担心的应该不是他自己家的事吗?“作为回报,我也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跟身上有刺青的家伙扯上关系!” 彭飞不是很明白他话背后的意思,不过终于对廖家的事情提起了几分兴趣。 031巫农 彭飞翘掉了接下来的课,他没有特别想来找廖世祥,可不知不觉,他的车就停在了廖家老宅子的门口。 “既然都来了,怎么不进来!”院子内,廖世祥的声音高高的响起。 彭飞的脚步踌躇了一下,抬起手毅然推开门扉。他有很久没到这个地方来了,从那件事以后…… 廖世祥将自己赤膊暴露在太阳底下。对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来说,廖世祥的身体精壮过了头了。 看到他臂膀上纹“8”序号的黑色刺青,彭飞到这里的目的,他想问的话,都在慕风的一句忠告中烟消云散了。 “你是来寻求答案的吗?”廖世祥多少清楚彭飞这次来的目的。 “我改变主意了。”也许慕风是对的,当彭飞看到廖世祥身上的刺青时,的确有一种很不详的感觉。 那个序号,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带着疑问,彭飞回到了家。这里并不是他的安乐窝,本来想一个人安静的想事情,可是一到家彭鹜、廖嵩和廖红英三人就吵吵闹闹。 可笑的是,这三人自成一派,各自为营,一个人恨不得生出两张嘴! 彭鹜跟廖嵩吵的是有关昨天晚上的“活动”把他排除在外的事。廖嵩跟廖红英吵的是在彭家吃白饭的问题。而廖红英跟彭鹜吵的是有关廖家传承的问题。 打从彭飞进门,他们就一直在吵,五分钟过去后他们还在喋喋不休,彭飞都替他们觉得累! 廖嵩休战了,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彭鹜和廖红英还在进行唇枪舌战。 彭鹜早看出廖红英是廖世祥派来当说客的,他们廖家果然在觊觎彭飞这个独苗! “让我说多少遍都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儿子是我生出来的。我绝对不会让他跟着你们家的姓!”彭鹜都忘了他们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跟廖红英这张与他妻子一模一样的脸大动肝火。 “姐夫,你怎么那么死板!”廖红英高估了自己对彭鹜的影响力,她以为彭鹜就算至少念着她姐姐的情面多少会做些妥协。“真不知道我姐姐怎么会受得了你这种牛脾气!我爸也没想对飞飞怎么样,就是想让他认祖归宗啊!” 笑话!就算要磕头跪拜,也轮不到孝敬他们廖家的祖宗!这将他们彭家置于何地!? 彭鹜一脸不耐烦,其实他不太想在彭飞面前争论这件事。倒不是怕他儿子夹在中间会为难,彭鹜压根儿就没想让彭飞卷入他们这种人的纠纷中。“廖世祥他要是真带种,就让他自己生个儿子去。反正别来打我儿子的主意!” “我爸那脾气你还不了解啊,就跟你一样倔,自从我妈死后。别的女人他看都不多看一眼,别提让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廖红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其实她很同情自己的父亲,知道他老人家不忍让廖家一脉葬送在自己手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们姐妹俩身上。廖红英自己没嫁出去也就算了。可怜她姐姐廖红叶虽然留下了彭飞这唯一的苗子,自己却走的那么早。一想到这儿,廖红英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接着动员彭鹜的思想工作。“姐夫,你不是把我们家的祖传功夫都教给飞飞了吗!你不就是想让他有一天能继承我们家的祖业吗!” “照你这么说,廖嵩不也一样可以继承你们家的祖业吗!”反正廖嵩不是他儿子。彭鹜没必要那么护着他。 虽然廖嵩的野心很大,一心想要得到廖家“猎魔千式”的后半部,但他完全没有继承廖家的意思。彭鹜这混蛋。怎么说也算是他半个姐夫,怎么能把他这个小舅子往火坑里推!? “彭哥,你可别害我啊!”关于继承廖家这点,廖嵩避之唯恐不及!既然彭鹜给他挖坑,廖嵩也没想着让他好过。他下巴一抬。指着舒舒服服躺在沙发里吹空调的彭飞说:“要不要进廖家的门儿,你不问问你儿子自个儿的意思?” 就是啊。廖红英恍然大悟,只要彭飞点头同意了,就算彭鹜想拦着也拦不住啦啦阿拉啦啦~啦啦啦?啊!她兴高采烈的抢坐到彭飞旁边,拉着他的手扮熟络。这会儿想起自己是他亲姨了,早干什么去了! “飞飞啊,你讨不讨厌你外公啊?”廖红英笑的特巴结人,嘴也跟抹了蜜似的。 彭飞将自己的手从廖红英手中抽离,懒懒的看他一眼,然后眯着眼继续打他的盹儿。他抬起唇,有气无力的哼哼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必须先经过那个男人的同意,毕竟我是跟着他姓的。” 彭鹜紧抿着双唇,也止不住它们颤抖。就像是听到了多么美妙的赞美,他感动的热泪盈,吸溜着鼻涕把彭飞的脑袋揉进怀里,尽管遭到他死命的抵抗,彭鹜还是用他那满是胡茬的下巴蹭着彭飞的脸! 即便彭飞再怎么埋怨彭鹜对自己的隐瞒,也逃不了血缘的牵绊。 也许他坦白的开口问,会变得轻松些,但他从来没指望身边的这些人会无所保留的将他们的世界呈现在他面前。有些人维持目前的关系已经很艰难了,彭飞也不希望他跟彭鹜或是廖家的关系变得更复杂。 烦躁,这就是彭飞目前阶段的心情,虽然从他那张呆呆的脸上看不出这种情绪。 他钻进房间玩起了游戏,这一阵他没空管理自己的号。但是他的账号在他熟悉的圈子里是公开的,有那么一个调皮的家伙总是操着他的号在游戏里杀人掠货,所以彭飞这个角色在游戏里的口碑并不怎么好。那家伙是何嘉创建的帮会里的一个长老,叫巫农。 顺便说一句,之前彭飞之所以知道“魂天”的存在,就是这个叫“巫农”的家伙透露给他的。 彭飞一上线,就把巫农那边的号给顶下来了。他立即收到巫农的私聊信息—— 【巫农】你终于出现啦~! 【硼灰】谁给你一样啊,天天闲的蛋疼。我是要上学的好不好。 【巫农】上学啊~真好~我也想有跟师姐调调情,调戏调戏小师妹~ 巫农总是没个正经,彭飞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成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家里都很有钱~ 彭飞还没来得及回消息的时候,巫农那边又有响动了。 【巫农】话说你长假干嘛去了? 【硼灰】我生日,我家亲戚也来了,还有一堆麻烦事。 【巫农】(⊙o⊙)生日快乐,迟来的祝贺。 彭飞想起之前他之前说“魂天”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强烈的迷幻药,但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白卉和他那天晚上就没必要向廖嵩索取这种东西去救夏微的命! 彭飞犹豫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如飞,一句话立马敲了过去。 【硼灰】你上次给我说的魂天,它能救人吗? 良久之后,彭飞才收到巫农的消息。他大概想否认之前自己说过的事情,估计是挣扎了好久才决定实话实说的! 【巫农】疗伤,春药,这么多年没人分的清它的副作用究竟是哪一个。你怎么想起问我这件事了?你小子该不会误入歧途,沾上那玩意儿了!我可告诉你,那东西就跟毒药一样,虽然不能见血封喉,一旦沉溺进去很难自拔的! 这话有点长,私聊消息都有字数限制,巫农是分两段说的。 巫农的担心,让彭飞还是有些小感动的。听他这么说,彭飞可以想象他的态度有多激烈多么的嫉恶如仇。冲这点,他就相信巫农不是跟“魂天”有关系的人。 彭飞一边消化着巫农给的消息,逐渐的心生一丝侥幸。他本来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完全超出了预期! 【硼灰】你知道猎魔千式吗? 【巫农】(⊙o⊙)哇呜~就凭你那炉火纯青的单挑技能,帮战里也能全身而退,我早该想到你不是一般人。 巫农答非所问,彭飞却已然清楚了答案。他知道不少事情,至少巫农的眼界要比他想象中的宽阔很多。 【巫农】副帮主,容我问一句,你是什么人? 【巫农】算了,这个问题就跳过,反正我可以从这游戏里直接黑出你的信息,把你祖宗十八代调查出来。 【巫农】抱歉啊,我闲着无聊,就喜欢挖人隐私。 【巫农】所以在我使用一些特殊手段把你家底儿掀出来之前,你还是自报家门! 【巫农】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不拉不拉 不知道他还要啰嗦到什么时候,彭飞索性挂机看电影去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吊人胃口,照理来说,他是求人办事儿的那一方,最着急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可半天不见他动静的巫农倒火急火燎起来。 【巫农】有啥问题,你快问我啊!快问我啊!问我~问我~我~ 这人肯定是太寂寞了,才这么缠着人不放。彭飞决定不让他等太久,便关了电影给巫农回了个消息过去。 【硼灰】我就是想知道猎魔千式是什么。 【巫农】猎魔有千式,寸劲可夺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夸张的说法,据我所知它的确让一些人闻风丧胆…… 032搬家 彭飞从巫农的口中得知,“猎魔千式”为很传奇的廖家的人所创,少说也有一千年的历史。 “猎”可以指一种人,类似“猎人”的身份,也可以说是一种“狩猎”活动。而关于“魔”的含义,巫农也没解释得很清楚,只说了廖家人最初有关于“魔”的理念。 他们认为,非人,即是魔! 巫农还说,廖家原本人丁很兴旺,可不知怎得,这一家族就跟受了诅咒似的,九脉单传至今。 【巫农】好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别以为这是的,作为交换,你得帮我想个办法! 说实话,彭飞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有种很无语的感觉。想起之前他去“魂天”,遇到廖嵩,进行的虽然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可人家廖嵩多会做生意!货已经摆在架子上了,哪怕知道收不到钱,他心里的算盘早就啪嗒啪嗒作响了! 跟廖嵩一比,且不说巫农不是做生意的料,就那智商都够让人为他捉急一把的! 在这场游戏里,巫农早把自己手里的牌亮出来,让人看的清清楚楚,连条件都没提就把所有的事情先告诉了彭飞。事后才要筹码,他就不怕彭飞反悔吗!? 彭飞得出一个结论,这人真特么的单纯,先不管他好不好骗,看看他有什么要求再说! 【硼灰】你要我给你出什么主意? 不知怎的,大概是彭飞的错觉,他总感觉另一边的巫农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没安好心! 【巫农】我要离家出走,你给我想个办法。 就这档子事儿啊!彭飞还以为他有多大点儿的出息呢!哼哼~ 【硼灰】开门关门的事。 【巫农】[猪]要那么简单的话,我还用得着你帮我出主意!? 那边儿好像有点抓狂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彭飞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有过,又在什么时候打消了。他能断定这个想要离家出走的巫农。年纪肯定大不了他多少,还有可能比他还小! 【硼灰】家里的矛盾,慢慢解决。 想想,彭飞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资格这样说他。结果巫农又来消息了。 【巫农】从我房间到大门,几乎可以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你想在这样的家里呆这么?自从我妈死后,这个家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爸成天把我当囚犯一样看着。我已经受够了,而且我有非做不可的事! 一样是单亲的家庭,彭飞却觉得他和巫农在不同的家教下长大。彭鹜的手段以前是严厉,现在对他就跟放羊一样。没想到巫农渴求着他这样的自由? 彭飞对他,在感激之后,对他多少产生了一些同情。 【硼灰】跳窗不行吗? 【巫农】馊主意!我房间在六楼诶!你到底帮不帮我!? 彭飞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完美的“越狱”计划。倘若巫农真在那么滴水不漏的环境中,只怕就算钻狗洞也是不现实的,也只能硬拼了! 【硼灰】我倒是有个办法。 【巫农】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硼灰】你那儿可以开视频吗? 【巫农】可以是可以,但是讲话不能太大声。 巫农似乎有些为难,彭飞倒不是很在意。 【硼灰】要不这样。我录个视频,待会儿发给你。你照着里面的学,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巫农】副帮主,我要是逃出去了,就当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就是了! 【硼灰】你能出来再说。 不得不承认。跟巫农在一起聊天真累,就跟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彭飞疏松着筋骨,准备到楼下拿点儿喝的东西。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底下的几个又吵起来。 这回有些不一样,彭飞停住了脚步,仔细听着。 只要是彭鹜跟廖嵩在吵昨天晚上的事。昨晚廖嵩没有参加烤肉派对,而是隐瞒着彭鹜去参加了另一个什么“活动”。 虽然他们没有说清是什么具体事宜。彭飞从巫农口中得知不少,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活动”—— 廖嵩昨晚狩猎去了。 “彭哥。我都说我跟义父两个人就够了,你瞎参和什么啊!”廖嵩听上去很不耐烦。 “瞎参和?”彭鹜满口不敢置信,声音不由高了几分,似乎在可以强调某个事实。“我是这个镇的镇长!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动刀动枪,还要我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可笑!就算镇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这件事不一样!”廖嵩的声音变得有些冷,跟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感觉很不一样。他厌烦了他说一句,彭鹜还他一箩筐,索性跟他摊牌了。“彭哥,我早就被廖家扫地出门,这次却被义父叫到这里来,你能不能多长个脑袋想想这是为什么!”看彭鹜一脸的愚蠢相,廖嵩恨铁不成钢,继续说道,“是为了给大姐报仇。” “什么……”彭鹜一时没有从太过强烈的冲击中缓过劲儿来,他几乎站立不住,四肢的感觉被谁抽走了似的。跌坐在沙发里,他机械的将视线转向廖嵩,奄奄一息的确认,“你再说一遍?” “这么多年,义父一直在调查那个杀害大姐的混蛋,那混蛋就在这镇上。”廖嵩一直不主张将这件事瞒着彭鹜,之前是廖世祥再三交代,他才一直保持缄默。可他实在受不了夹在这对岳婿俩之间的战争里,就算有再大的过节,看在死人的面子上也该放下了。“彭哥,你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是义父不让我告诉你的,要不然让他知道,肯定又该叨叨我了!” 廖嵩后面说的话,彭鹜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现在被复仇的怒火充满了全身心! 此刻的彭鹜,不再是那个装傻卖萌的大叔了,而是被复仇之神附身的傀儡,已然不惜将灵魂作为复仇的代价!他双目充血,额头青筋浮现,那睚眦欲裂的模样恍然给人一种骇人心魄的错觉—— 他已不是人! 那张人皮的面具下,是叫人退避三尺的魔头面孔!最为凶悍,也最为腐败! “那家伙是谁?!”彭鹜咬牙切齿的问。 廖嵩心里直叫着不好,彭鹜已经失去理智了,恐怕他接下来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 “彭哥,你冷静点!”眼下的情况已经够棘手的了,廖嵩没想到彭飞会淡定自如的下楼来。他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彭飞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没!搞得他现在左右为难,接着说不是,不说的话,彭鹜又那个崩坏掉的样子,这一家子人怎么那么难搞啊! 彭飞从冰箱拿出一大瓶矿泉水,周围气氛沉默的诡异,只听彭飞“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彭鹜的拳头紧的不能再紧,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斥着将杀害他妻子的凶手千刀万剐的欲/望!周围的其他人、其他事,已经装不进他的眼睛里了! 哗—— 彭鹜全身倏地一冷,一股子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他抬头看着持着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屹立在面前的彭飞,眼里的愤怒渐渐褪去,然而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悲愤化作刺痛眼睛的泪水,打转在眼眶里,异常夺目! 彭鹜蓦地垂下头,将双眼深深的深深的埋进手掌心里,掩耳盗铃般的掩饰着不争气而溃堤的泪水。 “红叶……”彭鹜呜咽出挚爱的名字,好似压抑着狂涛骇浪般,让人看了,心口都有一种撕扯的痛感! 彭鹜总算是冷静了,可看了他这般痛不自已的模样,廖嵩仍旧没能得到松一口气的余地。 把一个人装心里,满的时候居然那么痛! “嘟——嘟——” 彭飞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一看是何嘉来电,他便不再犹豫,接通了电话。 “彭飞,咱们之前不是一直在给微微找房客吗,珊珊说她要住微微家……” 谢珊有自己家,她干嘛要搬到夏微家去!这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搬进去不就是为了勾搭端木夜么! “你别恶心我。”彭飞简短的一句话,就当是表了态。 谢珊毕竟是何嘉跟夏微的好朋友,她有要求,她们怎么忍心拒绝?再说谢珊态度诚恳,一再激烈的保证自己不会在夏微家乱搞男女关系! 彭飞到孟家酒馆时,看到的是谢珊已经打包好行李的景象。看她满脸兴高采烈,春风得意,彭飞就知道夏微已经答应了她的请求!难道谢珊就不会长点儿眼色,看看别人都是一副什么脸色吗! “彭飞,你能不能帮我送送珊珊,我还要打工啦,抽不开身~拜托啦!” 既然是夏微的请求,彭飞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到嘴边上的话,也因为这个请求暂时先放回了肚子里。 彭飞将谢珊的行李放到了车上,何嘉正要往车里跳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 彭飞使一个眼色,何嘉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有话要对谢珊说,而这些话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前说! 彭飞是爱屋及乌,才对同是夏微跟何嘉的好朋友谢珊不那么心存排斥,但一旦她越过某个界线,也休想让他保持以往对她的态度! 033爱情没有逻辑 去夏微家的路上,谢珊一直在笑,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谢珊,你住进微微家,就别忘了自己的保证。”如果不是夏微同意在先,彭飞根本就不同意这件事。从后视镜看一眼车后座大包小包的行李,只怕谢珊也是先斩后奏才去请求夏微的! “我会让端木夜爱上我的!”谢珊从不包藏自己的私欲,这也是她坦率的一面。 彭飞猛地踩了刹车,受不住惯性的冲击而差点脑袋撞挡风玻璃的谢珊气恼的瞪着他。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那个男人爱上你,我只请你不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不顾别人感受的去利用微微跟嘉嘉对你的同情心!” 彭飞正儿八经的说教,不在人前,算是给足了谢珊的面子,可她仍感觉蒙羞不堪,立马变了脸色,不满得对彭飞尖声道:“这跟你又没关系!端木夜之前住的就是我家,我不过把他抢回去就是了!” 这话说的振振有词,却连三分理都不占!谢珊从来没想过,把所有人当成玩物的她,终究也逃不了沦为别人玩物的下场! “把微微、嘉嘉牵扯进你的爱情游戏里,谢珊,我告诉你,你已经够到了我忍耐的底线!”彭飞重新发动车子,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夏微家驰去。“现在的你,真是让人倒胃口。” 谢珊忽然感到好害怕,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怕些什么。只是听了彭飞的话后,她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觉得这么做似乎是过分了一些。 但是,那个男人是端木夜,是端木夜耶! 她又重新坚定了决心! 当端木夜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时,多少有些惊讶。他并不意外谢珊会做到这个地步。只是没料到夏微会一口答应让她住进来,而且还是那么快! 晚上九点多,夏微还没有到家,这会儿她应该还在酒馆打工,可端木夜急着听她的解释。 “夜,饭菜我已经做好了,洗澡水也已经烧好了,你是先吃饭呢,还是先洗澡?” 现在是什么情况?学生妹的角色玩够了,又扮起了人妻吗?但谢珊这种强买强卖的感觉。也跟端木夜理想中的差太远了! “你就不怕让人看了笑话?”端木夜只往桌上瞅了一眼,还是精心准备的二人烛光晚餐。她还真是“用心”啊,不知道这个屋檐下住着三个人吗! “为了挽回你。我什么都不怕!” 谢珊的宣言被端木夜当成了笑话一般,他冷笑一声,重复着那个关键词,“挽回?只是抱在一起滚了几次床单,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真命天女啦?” “为什么不能!?” 端木夜一个挑剔的眼神就把谢珊满满的自信击得溃不成军。他的视线每停留在她的某一身体部位,谢珊都连连躲闪,再也不能挺胸抬头的站在他面前! “你知道我屁股后面像你这样的女人有多少吗?多如牛毛啊!” 现在谢珊在端木夜跟前,就是自取屈辱,她多少也意识到这个伤人的事实,可她就是放不下端木夜。这叫她怎么办? 晚餐一动也没动,烛火摇曳,扑闪着餐桌前谢珊的身影。此刻。她就像被火熔化的烛油一样,心在滴着泪!痴痴的望着门口如雕塑般的端木夜,黑夜辉映着他的背影,就如一幅泼墨画一样,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终于,那道岿然的身影动了。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似的。 今晚,也是慕风送夏微回来。两人道了别后,夏微整个人垮掉似的,举步艰难的从院子里走到房子里,看到俩房客都精神奕奕的,她就满腹抱怨。 今天真是累炸了!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端木夜跟在夏微后头质问她。 “正如你想象的那样,珊珊今天起就住我家……”夏微有气无力的回道。 “你居然答应了!?”拜托她不要事事总迁就身边的人好不好! “你很烦诶!不要怪我,那是你自己惹的风流债!”夏微进了房间,毫不留情的给他吃了闭门羹。 谢珊心里满是对自己的嘲讽,她努力了这么多,端木夜正眼看都不看她一下!那个夏微,拿屁股对着他,他都穷追不舍! 这是什么世道啊! 搞了半天,端木夜在门口站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夏微!? “咚咚咚——”端木夜敲着夏微的方面,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我房租加一倍,能不能让那个女人搬出去啊?” “砰——”也不知道夏微将什么东西砸门上了,发出一阵巨响,紧接着门内传来她的抗议声,“我要睡觉了,别烦我!” “微微,这么累的话,兼职就不要做了。”端木夜的声音轻柔了几分,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夏微的回应,猜想她可能是睡着了,便作罢也回房挺尸去了。 要不是夏微身体里的生物钟作祟,只怕她一觉睡到大中午去了。 昨天晚上她顺手抄起往门上砸的东西居然是她的闹钟,小家伙已经支离破碎,表针也不动了。 晨浴后,她把昨晚上谢珊跟端木夜没动的牛排加热了一下,顺便剔掉了凝在桌面上的烛油。 谢珊也起来了,精神似乎不大好,昨晚的事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看着她为端木夜和自己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被夏微搞得面目全非,心里更是烦躁不已! “珊珊啊,下回点蜡烛,不用的时候一定记得要吹灭。我家房子基本上都是木头做的,很危险的。” 听夏微这么说,谢珊还真有股一把火烧了这里的邪恶念头!可恶!她怎么能这么想?夏微可是她的好朋友啊!!就是这个所谓的好朋友,看看她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谢珊咬了咬牙,目光一厉,冲上去将桌上的牛排连盘子一起扫进了垃圾桶里! 看她赌气的样子,夏微想着她肯定是在端木夜那儿碰壁了,便没说什么。 在这一阵动静过后,端木夜才施施然的下楼来。看夏微忙着将盘子从垃圾桶里拾出来,而谢珊冷眼旁观,他轻轻嗤笑一下。趁着夏微出门倒垃圾,他走到谢珊跟前冷声说道: “你在这里呆不久。我会让你笑着过来,哭着离开。” “对我这么冷言冷语,对夏微就是另一种态度,她在你心里就那么特别吗!?”为什么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偿所愿?谢珊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端木夜闭着眼睛想了想,似乎真的在计算夏微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而后,他张开眼睛,不带一丝犹豫,“她在我心里的确是特别的存在。” “她那种人哪里特别了!?”夏微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做,对待端木夜就像端木夜对待她一样,究竟哪里值得被他放在心上了!? “哪里特别?那你可得仔细瞧好咯。”端木夜细弱蚊蝇的哼哼两声,伤人的话被他用温柔的方式说出来,让谢珊承受着加倍的打击和痛苦。“她那种人,不是你这种人能比的。” 端木夜的话音刚落,夏微就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倒个垃圾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快乐,端木夜一出门,才发现院子门口推着自行车的慕风。 “端木夜,我跟慕风先走了,反正顺路,你就送送珊珊。”夏微有意给端木夜和谢珊制造机会。 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端木夜少长一只眼睛都不可惜。他谁也没理会,驱车便走了。 爱情没有逻辑可言。 从这里到学校,走路起码要二十多分钟诶! 夏微冲慕风抱歉的笑笑,“慕风,你先走,我陪珊珊一起走。” 慕风顿了顿,忽的笑了笑。这根本就不算是一道难题,他分别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和前杠,简单解决了事件。“你们都坐上来。微微,你坐前面~”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夏微蓦地红了脸,不自在的拢了拢头发,手指卷了一缕发丝不着痕迹的放在鼻头嗅了嗅。她早晨有洗头,头上应该不会有难闻的味道! 还有,她不会泄露了这小鹿乱撞的心跳! 一辆自行车,三个人,幸福的是两个人。 世界好小,只在慕风身边,夏微就好比领略了全世界所有的美好一样快乐,无上的快乐。 “微微,”慕风低头看着夏微,虽然只有一个头顶,那一个头旋都让他觉得那是夏微可爱的地方。“中午还要去做兼职吗?” “嗯。” 慕风的声音好近,虽然很轻,夏微还是感觉到了耳膜微妙的振动,听着心里也觉得痒痒的。 “下午只有一节课,你该不会一下课就要去做兼职?”听上去,慕风有些委屈。虽然在酒馆也能时时刻刻看到夏微,但两个人在一起跟两个人之间夹了很多人那是不一样的。他只想找个跟夏微独处的机会,现在这变得好奢侈。 “下午啊,下午店里会很忙,我当然回去兼职啦。”夏微没察觉到慕风的心意。 诶?难道这还不够明显么? 慕风有些无奈,那只好主动出击了!“微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约会啊?” 034全身而退 听他撒娇似的口气,夏微抿唇笑了笑。她生怕泄露了行迹,连忙重整颜色,故作镇定道:“每次跟你出去,我都没有好下场。” “以前是我错了嘛,原谅我啦好不好?” 夏微的颈窝好近,即便风在耳边刮着,慕风也能清楚的听见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还有那显露在白皙的肌肤上跳跃的脉动,让慕风好想好想将手指放在上面起舞。 慕风的目光动了动,在心头骤然发紧后赶忙移开了视线。突然觉得好口干舌燥,慕风的喉头动了动,忽然发现让夏微坐的里自己的感官这么近的地方,实在是一个错误! 他能闻得到,她皮肤底下,血液的芬芳。 今天,校园里多了一个热议的话题。不知怎地,端木夜在夏微家住着的消息传得满校风雨。一时间,夏微成了女生间的众矢之的。 从幼儿园,到学前班,到小学,再到中学,夏微都没有因为做错某件事而被叫家长,没料到了大学,倒是开了先例! 说起来很可笑—— 从夏奶奶去世后,夏微就没了监护人。不过她这么大了,也不需要人来监护。 但这次事件闹大了,二三十个学生的家长闹到学校来,说要投诉夏微! 教务主任招架不住这阵仗,她可没当事人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境界,直接联系了跟夏微关系最近的人,彭鹜。 镇长,这个身份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彭鹜一来,先把夏微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然后担心的问了句,“没受伤?” 她怎么可能会受伤!? 对付那些只会抓人头发、扇人脸颊、掐人肉的女生,就算再来二三十个。也不是她的对手! 夏微没受伤,就是被抓了头发而已。 “她哪儿受伤了!?你倒是看看我们家丫头的脸,被抓成什么样子了!”管她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家的大妈,她强拉着女儿,把她往彭鹜跟前一推。她女儿脸上果然有几道鲜红的抓痕,在擦了粉底的脸颊上显得分外醒目! “不是我抓的。”夏微淡淡的说,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只躲不攻。 “都说是你干的!你还想抵赖!?” “我家女儿也是,脸上还有个巴掌印呢!” “我家女儿也是……” “我家女儿……” 教导室里又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各位家长纷纷把孩子受伤的证据呈现给彭鹜看。好让他评论说理似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厉害,之前还惊动了学校的保安。要不是保安拦在家长们跟夏微的中间,只怕夏微这会儿也体无完肤了! 这是很奇怪的情景。“受害人”们跟犯了错似的罚站,“肇事者”夏微却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里看他们穷可怜的模样。 “噗——” 夏微这么一笑,大家都安静了。这可比彭鹜喊破喉咙让大家安静还来得有效果!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不知悔改的夏微,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孩子,为什么要聚众闹事。”彭鹜没打算从她们嘴里得到扭曲的事实。便回头问夏微,“微微,这怎么回事?” “我的书里夹了一张纸条,有人冒着慕风的名义让我到学校后面的仓库去。我到那里后,她们就骂我这骂我那,然后开始攻击我。我做的只有闪躲。没有出手哦。她们身上的伤都是她们自相残杀的结果。”夏微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方才她们趾高气昂的气焰可是消了大半。 但有人始终抱着侥幸心理,仗着人多势众。不能单单听信夏微一人之言,有个女生抓着她妈妈的手哭道:“妈!别听她胡说,就是她先动的手,我们才……呜呜,你看她把我们这些人打的!” 彭鹜知道夏微不会对他撒谎。可面前还有这么多“受害人”,她们的话也不能不听啊! 大家又开始指责起夏微的不是来。哭闹声不绝于耳,忽然,人群被强势分开。彭飞推着一个女生到大家面前来。 “这女生用手机拍下了全过程,孰是孰非,一看便知。” 彭飞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那个站得僵直女生身上。只见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口袋,紧紧的攥住四方形状的硬物。 “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了?”彭鹜有些幸灾乐祸,夏微毕竟是从他手底下带出来的,正所谓名师出高徒,他对夏微的身手还是有些自信的。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不在话下!“就算我家微微动手,那也是自动防卫!” “是正当防卫啊。”彭飞纠正道。他来得及时,并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他带来的女生有证明夏微清白的证据,这要归功于孙洋,也就是彭飞的异能手机。是它同步了与那女生的视频。 “你们想看自己有多恶心的证据吗?”彭飞的声音里带着威胁。 那段视频自然是不能见光的,家长们看了各自孩子的神色,也都了解了。 尽管心里头都愤愤不平,这些家长还是不得不对夏微一笑泯恩仇。 办公室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估计大家都没料到这场闹剧这么快就收场了! 夏微表面上故作无事,可心里却难以平静! 她们骂的再难听的话,夏微也忍了,不是认了!她不怪冲动的她们,只怪端木夜!端木夜! 夏微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看到了端木夜的身影,她脑子一热,顺手抄起离她最近的一个书呆子书里的课本,朝端木夜的那张脸丢了过去! 这回可不像上回扔抹布那样正中目标,没打着端木夜,却殃及了一个无辜的人,段洪恩! “呀!”夏微吓得惊叫一声,赶忙拨开人群去向段洪恩请罪,“段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她紧张的样子,段洪恩失笑道:“记得下回砸人的时候,可别再用我课上的书了。” 又是历史课本!夏微窘迫的无地自容了! 段洪恩将历史课本还给夏微,“快去把书还给人家。” 夏微消沉的连体育课都没去上,事实上,有可能的话,她不想和班上的其他人相处。因为早上聚众闹事的事情传开了,大家对夏微的看法不一。她不想成为话题的人物,但是她现在走到哪,都少不了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想一个人在教室里自生自灭的,有人就是不叫她安生。她想要人陪,可慕风一大早就没了人影,彭飞也就算了,李旦那家伙居然也在! “夏微同学,我知道是谁在传端木夜在你家住的谣言,要不要我告诉你?”李旦坐在夏微后一排,看她萎靡不振的趴在桌子上,他不由倾身向前,她的味道在吸引着他! 半路伸出一只手,抵在李旦的肩膀上。彭飞将他推回座位,他明明使了七分力,却仍感觉对方跟铜墙铁壁一样! “彭飞,谢谢你帮我,其实我是故意的……”夏微有气无力的道,可不知为什么,她脸恩人的脸都不敢瞧! “我知道。”彭飞回道。 这俩人打什么哑谜呢?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李旦听糊涂了。 事实上,彭飞看了聚众闹事的视频。当下的情况,夏微轻易逃脱根本不是问题。虽然没有动手直接伤人,可她左躲右闪故意制造她们“自相残杀”的空隙! “啊——”李旦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接下来他的话,也叫人糊涂了一把。“下面好像闹起来了。” 彭飞本来就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他为了让夏微打起精神,强拉着她到阳台去了。 居高一看,楼下的滋事者居然是何嘉,彭飞就站不住了。 夏微深感无奈,有气无力的冲他挥挥手,催促道:“你赶紧去。” 看样子是,何嘉跟谢珊闹翻了。具体因为什么,夏微不想知道,也不能去知道。 李旦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在彭飞走后,他悄悄地接近夏微,“我可以告诉你她们在说什么。” 这种距离,够不成他视听的障碍。 “我不想知道。”可她心里已然明白了什么。 谢珊心里不痛快,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因为她失恋了。何嘉本想陪着她,安慰她,没想到谢珊一肚子苦水都是夏微的这不是那不是,好像是夏微的存在导致她失去了端木夜一样!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就是没有夏微,端木夜照样不会选择她! 何嘉倒还好,只听谢珊倾诉,没想到旁边的柳荷忍不住来了一句,“所以你才故意把端木夜住在夏微家的事告诉杜萍,是想让她们帮你欺负夏微,替你出气?” 班上的人谁都知道杜萍的坏脾气,又是端木夜的爱慕者之一,最不能容忍哪个女生独享美色。 就算谢珊否认了这种事情也无济于事,只要去找杜萍求证,她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谢珊慌了,在这一刻,她的邪恶,她的丑陋在何嘉面前暴露无遗! 她不敢去看何嘉看她如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的确如柳荷所说,她是有那种让夏微受教训的心思!一个不会弄脏自己手的办法,依旧没能让她在这件事中干净的全身而退! 035白马王子和花冠 何嘉多想谢珊能否认掉柳荷的话,她失去全身的力气般,失望的看着所谓的好朋友、好姐妹,从没觉得谢珊是如此丑陋!“一个男人,把你变成什么样子了!谢珊,你告诉我,如果端木夜住进微微家,微微就是婊/子、不要脸的话,为了追端木夜就住进微微家的你又算什么?” “既然微微不喜欢端木夜,她为什么还要让他住她家!?” 夏微霸着端木夜了吗?没有! 除了要求他不在家里乱搞之外,她限制端木夜跟其他女人交往了吗?没有! 夏微左右不了端木夜的思想,谁也做不到这样! “你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微微把房子租出去怎么了就?你要是真有那本事,你倒是让你喜欢的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啊!”何嘉受够了谢珊的自我中心,难道她就没有一点点的自卑感吗?从孟涛到慕风,紧接着是端木夜,样貌稍微好点的,哪一个是她看不上的?她眼界高也就算了,偏偏还要牺牲掉别人的幸福来满足她。一个人受伤也就罢了,不满别人安慰她,还要拉着那么多人跟她陪葬。谢珊啊谢珊,你究竟要自私到什么程度!?何嘉同情的看着谢珊,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碍着好姐妹的情分她不好说出口,然而是该让她清醒的时候了!“谢珊,不是我看不起你,别把我们都拉进你的白日梦里!” 谢珊瘫坐在亭子里,光移影动,暴晒在太阳下依然无动于衷。她的双眼木然空洞的盯着地面,整个人如没有生命的雕塑一样,却是全世界最失败的作品! 失去了爱人,这一回,她连朋友也失去了。 哒哒哒——哒哒哒—— 这清脆的声音中带着灵动的感觉。搅乱着现代人的心。 有人驭着一匹漂亮的白马,驱进校园,闯入众人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女生都以为是梦里的白马王子,为她们而来。 然而,他只为一人! 是慕风!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谁而来! 夹在在失望的情绪中,是童话里梦幻般的悸动,不论男女,都艳羡着夏微的运气,佩服着慕风的勇气! 没有谁会比夏微更紧张!看到慕风行头的那一刻。她先是一惊,回过神后才发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一颗心脏来装下这个人,根本不够用! 她该去楼下迎接他吗? 就在夏微犹豫的时候。慕风勒马而下,朝着高高在上夏微的方向,单膝跪下。他的左手伸向她,右手贴在心口附近,似乎要把整个人和心都送给她! 是不是她不下去。他就一直这样跪着? 这个大傻瓜! 夏微转身的一刹那,她身边的李旦本想拉住她,可伸出的手立马又缩了回来。待夏微消失在教室,另一人出现,退去温柔的伪装,像个冷面索命的罗刹鬼。段洪恩。 “为什么不阻止她?”段洪恩的声音就像结冰了一样,冷得彻骨。 李旦苦笑着扬了扬绑着绷带的手,很无奈的为自己辩解。“我连碰都不敢碰她!不过你放心,段~老~师~慕风那么大胆的靠近她,肯定还不知道她是什么。” 这下可好,慕风一旦得宠,对他们的局势便很不利!段洪恩心里虽然急躁。但也审时度势了一番,若他们大张旗鼓的去阻拦他们在一起。反而更容易泄露夏微的底细和他们的目的!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夏微真想让鸟儿借她一双翅膀,她好用最快的速度飞到慕风的身边! 她一口气从楼上跑下来,不知是剧烈运动的结果i,还是因为大家的视线,让夏微的脸红透得如天边晚霞。 “你快起来!”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夏微羞窘得抬不起头来,低声嗔他:“你一个大男人,跪着多难看啊!” “夏微,我爱你,请你跟我交往。” 慕风的声音一落,周围的一些男生开始瞎起哄,结果变成了很多人一遍拍手打着节奏,一遍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不知不觉,声势浩大的连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全校人,见证着他们的爱情! “好啦,我答应,你快起来!”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夏微急着脱离“苦海”,便一口答应下来,倒显得没什么诚心了。 事情还没完,应该说慕风还有另一手准备。他从马匹上解下一个白色包裹,那包裹像极了谁家的床单。 慕风变魔术似的,捏着包裹的两角,猛地朝夏微抻开。顿时,漫天的花雨围着夏微一人飞舞,让所有人震惊的不止如此! 根本来不及享受着浪漫的时刻,夏微只觉得头上一沉,她伸手摸向头顶,将那重物摘下一看,竟然是一顶精心编制的美美的花冠!那些无名小花没有玫瑰的妖艳娇媚,也没有牡丹那么雍容尊贵,正如星星无法与月齐辉,却依旧有着独特的美。 夏微惊喜交加,在她的少女梦成真的这一刻,她竟觉得周围的一切又不太现实了! 慕风将花冠重新为夏微戴上,看着如灰姑娘初见王宫盛宴那样惊呆的夏微,不由看到失笑。“微微,说点儿什么。” 她该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她根本就像是做梦一样,等待着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将她从梦中唤醒! “亲一个!亲一个!”周围看热闹的人又开始瞎起哄了,他们沸腾着,他们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个太犯规了,也太超过了! 夏微脑袋充血,快要冒烟儿似的,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不自在,慕风看在眼里。他掐着夏微的腰,将她托举上马背,他跨坐到夏微身后,驭马带她逃离现场。 只要跟慕风在的地方,都是爱的现场。 夏微这回可是在人前风光无限了一把,白马王子慕风此举告白,自然而然的让夏微与端木夜的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头顶花冠,一身灰头土脸的打扮,早知道这样,夏微今天该穿件漂亮的衣服出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了! 她有些懊丧,只觉得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接受慕风的告白很羞臊,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人了! “你带我去哪儿啊?”夏微在马背上扭捏一下,话里有些嗔怪的味道。 “马爷爷的农场。”慕风轻轻的说。 似乎没有人知道马爷爷姓甚名谁,都知道他老人家爱马如命,就亲切的叫他为马爷爷。他一个人守在那片土地上,种种庄稼,养养马,自给自足的过日子,那里就像是他的王国。 “马爷爷可从不轻易让人把他的马牵出来。”一想到那个独居的怪癖老头儿,夏微心里就慎得慌。跟人比起来,他似乎跟马儿更能畅快的沟通。别人与他说话,无论声音再大,他都不理不睬,要么就是他置若罔闻,要么就是他自我封闭,也只有别人动他的宝马时,他才瞪着牛眼寻仇似的迎上去! “这马是我借来的。”慕风摸着马鬃,眼不离夏微。 白马蹶着蹄子嘶鸣了一声,哒哒哒踏着轻快的步子识路一样往农场的方向去了。 “马爷爷可不轻易把他的宝马借出去的啊!”夏微的双眼扑闪着好奇的光芒,它们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慕风时,就像是一对制成标本的蝴蝶翅膀,有着某种轻盈和执着。 慕风勾唇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眼带玩笑,然让人也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刚开始的时候,马爷爷当然不愿意借啦!我就告诉他,我要骑着白马去告白,他就给我开了一个条件,如果告白不成功呢,我就要付他白马的租钱。如果告白成功呢,只要我把我的真命天女带去给他瞧瞧,他就不收我钱。” 真命天女? 夏微太喜欢这个词眼了! 慕风不经意间的甜言蜜语,都快让她飘飘然了。明显而让夏微感到害怕的是,他眼中始终不灭的醉人神采,亮灼得让人全身发热!即便对它们视而不见,也逃不开那张感觉! 一时间,夏微真不知该把视线放在哪儿才能比较安心,她生怕暴露了心里的慌张,忙将话题转移到了马儿身上,“马爷爷的马都是很有灵性的!你也知道,咱们镇子周围都是树林,就算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在林子里迷路也不在少数,所以好多人在进林子之前都要去租马爷爷的马,骑着马不管在林子里走多远,它都能把你再带回来真真是应了老马识途那句话!” “既然知道容易迷路,还进林子里干嘛?”慕风的眸光微微暗了一暗,神情莫测的让人摸不透。 夏微没有发觉他的异样,正儿八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好多人到林子里采蘑菇啊,种种东西,钓鱼啥的。” 慕风恍然大悟似的“喔”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起来。他突然间不说话了,夏微觉得有些奇怪,一抬头就对上他似乎不曾移开过的视线。夏微的心漏跳了一拍,立马又垂下头去,慌乱中无处躲藏的眼睛只好去看马的脑袋! 036手掌心和马鞭草 这段路并不长,只是马儿有灵性似的,行的特别慢,给人一种能够就这样天长地久下去的错觉。 说老马识途,一点儿也不错!这白马就算不由慕风刻意去驱使,它也知道哪儿是回去的路! 白马王子慕风的白马,不是直接向马爷爷借来的,而是从他手底下的一个叫林泽西的帮工那儿借来的。偌大农场,马爷爷一个老人家自然打理不过来。当然,他向慕风提的那个告白成不成功的要求,只是他们男孩子之间的玩笑话。 林泽西比慕风、夏微大不了多少,二十来岁的样子,跟大多男生一样,大男子主义中充满着浪漫主义情怀。当他知道慕风借马是去告白用的,便满口答应下来,还开玩笑说要见慕风的真命天女。 林泽西把马匹借给慕风,也是冒着风险的。若是马爷爷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好在他一大早就到林子里去捯饬他种的那些青菜了,林泽西才敢趁他不在的时候自作主张! 慕风跟夏微还马来的时候,林泽西正在马房外给一匹红棕色的大马刷马背,且不提这红鬃大马的身形有多健美,就那油亮发光的颜色就足够叫人啧啧不已! 林泽西见慕风带来的女孩是夏微,先是一惊,尔后扯开大大的笑脸迎上去,有些不是味儿的说道:“你小子也太有福气了!” 慕风就当这是祝福的话接收了,他喜不自禁,一路上嘴就没合拢过,被他这么一说,笑的更夸张了!“嘿嘿,林大哥,马的事情。谢谢你了!” 也许是她做的关于慕风的梦太深了,也许是在马背上坐的太久了,夏微双脚着地的那一刹那,竟有如临云端的飘忽感觉,几乎站稳不住!她跟林泽西是在这次慕风的介绍下才认识的。 跟动物相处久了,难免不会生出一股亲和感,夏微觉得林泽西就是这样的人,但没想到他也是粗心大意的超乎寻常的人! 林泽西从慕风手里接过白马的缰绳,忘记了手上还拎着水流个不停的塑料水管。他的手一抬高,水管里的水直接冲着慕风身上去了。搞得他身上的t恤湿了大半!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林泽西又慌又忙,一边给慕风忙不迭的道歉,一边条件反射的去给他擦身上的水渍。 他不慌不忙还好。这一慌忙,结果又出事儿了!他往前疾走的时候,穿着胶鞋的脚绊住了长长的水管,他一下子失去重心,整个人直直的朝慕风身上栽去! 现场有点儿惨不忍睹。夏微张开眼睛才发现这两个大男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姿势暧昧的跌进了泥水里。林泽西的情况倒还好,给他垫背的慕风就糟了,他整个后背都贴在泥水里,这下别说是t恤了。连裤子也都拖泥带水了! “呜呜~真的很对不起!”林泽西皱着一张快哭的脸,洋相出尽了,人也丢尽了。关键是这冒失的家伙才爬起来,还没站稳,脚下一滑,整个人脸先着地,狠狠地栽进了泥水里! 都二十多的人了。还这么不可靠,林泽西也不想。谁让他就是这么倒霉的体质呢!就因为这茬儿,他都不敢出门,成天蜗居在着农场了,在这里祸害动物也比他出去祸害人强! 被连累到这种程度,慕风该感觉知足了。反正身上也脏了,他索性在水管底下冲了个凉,顺便把t恤脱下来洗了,背对着水管随便把牛仔裤上的泥泞冲了冲。 “慕风,你还是跟林大哥去换件衣服,你这样用凉水冲会着凉的!”夏微颇为担心,方才林泽西给慕风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没想到慕风坚持不换。 “没事,我身体很结实的。”慕风自信满满。 的确,平常还真没看出来慕风有副这么好的身材,夏微这回可真是大饱眼福了。就是那一身泥难看极了,这周围都是跑马场,几乎见不着水泥地。这原生原长的泥土地,有些地表很是松软,用水一冲,就变得特别泥泞,每次给马耍背,林泽西都是穿胶鞋作业。 林泽西好心给慕风拿了一套衣服,见他死活不把自己的衣服换下来,他也莫可奈何,只好把拿来的这一套随手搭在了马背上。 林泽西对夏微似乎特别的好奇,赤、裸裸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又一番。他这毫不掩饰的视线,惹恼了慕风,气的他恨不得用水管喷他一身水,也当是报复了! “喂喂,看什么呢你!那可是别人的女朋友!”慕风满脸不悦。 夏微以为慕风是在叫她,注意力便从那红鬃大马身上转移下来,可以看到慕风坦胸露怀的光着膀子,目光立马不自在的移开了。 这点儿就受不了了,其实夏微没那么脆弱!真是奇怪了,她以前看彭飞只穿个裤衩在眼前走来走去也没这么慌乱过,慕风不过是脱了个上衣,她就扛不住这美色了,慕风到底对她下了什么蛊! 林泽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一边挠着脑袋,一边不受警告仍不住的偷看着夏微。“我没你想的那么猥琐,我就是特好奇,原来马爷爷说的夏家的姑娘是这样的啊!” 听了林泽西的话,夏微一愣,不曾想过原来在认识之前,他就知道了她的存在。“马爷爷跟你说过我?” 林泽西咧着嘴笑起来,这人似乎特别爱笑,应该没人会讨厌一个笑的纯真的人。尽管他的个性有些马马虎虎。“马爷爷把你说的可神了!他说在林子里,你比他的马都管用!” 那是因为她从来没在林子里迷过路,应该不单单如此。夏微忽然想到之前孙洋对她所说的事,孙洋捉迷藏在林子里出不来的时候,还是夏微找到他的。夏微勉强扯了扯嘴角,附和着林泽西笑了一下。他的那个夸奖并非没打动她,只不过不是朝开心的方向发展罢了。 “林大哥,这么大的农场就你跟马爷爷两个人在打理啊?”夏微不是故意转移话题,她是真的好奇。 放眼望去,看到的只是整个跑马场,这仅是农场的一小部分。跑马场离农场的入口比较近,它的左右跟后头还有其他家畜的圈舍。 “怎么可能!”林泽西随着夏微的目光,也将周围望了一圈。他刚要接近夏微,就被慕风拦下了。 慕风对他的这种倒霉体质敬谢不敏,但他宁可让林泽西来祸害他,也不能让他有机会伤害夏微。“别别——你别靠近微微!” 林泽西好不委屈,他成天在农场忙前忙后的,别说交女朋友了,就是跟男性朋友打交道的时间都没有。这好不容易有一对俊男美女来了,林泽西还遭嫌弃了! “慕风,你别这样,林大哥又没有恶意。”夏微嗔责慕风,怪他保护过度了。 林泽西无奈,只得跟他们保持三步以上的距离,带着他们介绍了农场和这里的工人的相关工作。 等他们再回到马房,才发现之前林泽西拿给慕风的干净衣服已经变得不干净了! 衣服落在泥水里,上面还有好几个马蹄印子! 林泽西还来不及抱怨,迎面就来了三个人。 生意上门了! 这个三人组合,倒是让夏微差点跌破眼镜。彭鹜、廖世祥和廖嵩,他们三个装束怪异不说,还拎了一个大包小包,根本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他们三个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夏微,同样也是一惊。 “微微,你怎么在这里?”话说,现在不是上课的点儿吗?彭鹜似乎有些不愿意让夏微看到他这身行头,还不自觉的将手里提着的包往身后藏了藏。 “我跟我男朋友来这里参观。”夏微带着三分羞涩。 “哦。”原来是参观啊……等等!这不是重点!“男朋友!?” 彭鹜瞪大眼睛,嘴巴张的都能囫囵着吞一颗鸡蛋了!夏微什么时候交上男朋友的?他怎么不知道!?难道夏微背着他这个干爸爸偷偷跟人私奔了?也不对啊,她要是刻意隐瞒,现在告诉他做什么? 廖嵩同样是一副受打击的样子,这才几天的事儿啊,夏微就被人拐去了! “慕风,我男朋友。”夏微将慕风拉到彭鹜面前郑重的介绍。“我们是今天才开始交往的。” “彭叔,你好。”对夏微来说,彭鹜就是她爸爸一样的人物,所以慕风对他的态度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你小子——”彭鹜可不是林泽西,看旁人抱得美人归还奉上一句祝福,被抢走的可是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干女儿啊,他是又急又气,恨不得把慕风摁到马槽里! “彭叔,你就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微微的!” 听了慕风这句诚恳的保证,彭鹜反而不怎么好厉害他了。本来还在气头上,这下子倒冷静许多了。 彭鹜看一眼神色有些难测的廖世祥,突然发觉夏微交了男朋友也许不是一件坏事。这样就可以让廖世祥打消了让彭飞跟夏微结婚的念头了! 不过,这不代表彭鹜已经承认了慕风!想轻轻松松过他这一关,没门儿! 037手掌心和马鞭草 “微微,玩够了就赶紧回去。我们今天不回去吃饭了,中午你跟飞飞、嘉嘉他们随便吃点儿。”末了,彭鹜凶巴巴的打量了慕风一眼,这孩子模样好、身材好、家庭环境也好,夏微没理由不接受他,可他心里咋就这么难过捏!“改明儿一起到家里吃个饭!”到时候就不信挖不出这小子见不得光的一面! 慕风不知道彭鹜的阴险算计,只点了点头。 廖世祥跟林泽西挑选马匹去了,彭鹜跟慕风还在大眼瞪小眼。夏微细细上下将廖嵩观测了一番,见他平安无事,便松了口气。 “怎、怎么了?”一开始,廖嵩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听了她松气的声音,他开始提心吊胆了,他还很少像这样看不穿别人的心思。 “那天晚上——”夏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可稍稍一提醒,廖嵩就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跟夏微在廖家见面的事。对他来说,那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夏微忘记那天晚上的他!他差一点点就对夏微出手了,做出伤害她的事! “你没事就好。”夏微根本不知道哪天晚上的自己陷入了多么大的危机,她满门心思关心的是廖嵩的身体状况。 原来她是在担心他吗?一想到这个可能,廖嵩的心情就雀跃无比! 廖嵩的视线从夏微身上落到被彭鹜盘问的有些无措的慕风身上,表情变得有些阴森可怖。 “嵩哥?”夏微察觉他神色不对,阴鸷的让人感到害怕。 廖嵩的申神情松了松,继而对夏微绽开笑脸,“早上我听彭哥说你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看似夏微是无辜的受害者,其实她略施手段小惩了那些嚣张跋扈的人才对。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其实没什么,她们没对我怎么样。”夏微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件事孰对孰错她心知肚明。“对了,嵩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啊?”夏微这话有些转移话题的味道。 这可把廖嵩给问住了,总不能告诉夏微实话,他们此行是扮演猎杀者!最近林子里不太平,有飞鸟走兽为证。尽管不知道是不是吸血鬼在那里作祟,去一趟查查总比坐以待毙着强! “也没啥事儿,就是去打打猎。我可告诉你。这野味儿可比市场里卖的那些人工饲养的鸡鸭鱼肉好吃多了!”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廖嵩就得负责。如果他不带一两只野味儿回来,看他怎么在夏微面前树立威信! “喔。”夏微不疑有他。“那你们路上小心些。” 廖世祥从马房选好马匹出来了,林泽西在马房里配马鞍。 气氛有些变了,那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变化。 知道夏微有男朋友后无动于衷,那是假的,廖世祥虽然没有表态。但从彭鹜对慕风的态度里,他猜出了几分意思。 “这就是微微的男朋友啊,你好你好!”廖世祥的态度有些奇怪,刚才还不冷不热的,这会儿竟突然热乎起来。 看到廖世祥伸出右手,慕风条件反射的去握。当他心中警钟大作要收回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廖世祥猝不及防抢夺似的抓住慕风那只生退意的手掌,狠狠一握!慕风只觉得手掌似被火燎一般,那股钻心的疼痛袭来。他用全身的力气忍耐,还是痛得叫出了声! “呜啊——” 很快的,慕风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身体里又被谁灌了铅一样沉重的难以支撑!他膝盖一弯,整个人坠了下来。跪在廖世祥的跟前。 见状,廖嵩很配合挡住夏微的视线。强推着他往羊圈的方向去,还煞有介事的指着一头绵羊道:“快看,有草泥马诶!” 夏微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转移,这边彭鹜还糊里糊涂的没搞清楚状况。 直到廖世祥松开手,他才发现问题所在。廖世祥的手套里暗藏机关,只要在他与人握手的时候一用力,手套的掌心处便会露出一枚极细的针头。这枚针在特殊的药水里浸泡过,那药水也算是克制吸血鬼的法宝。如果针头是扎在普通人的手掌心,就跟蚊子咬了一样,不会有碍。 “是马鞭草……”慕风很清楚自己是中了什么样的诡计。 廖嵩已经带着夏微走远了,知道慕风是吸血鬼后,彭鹜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冷得叫人牙关打颤! 二话不说,彭鹜拎着慕风就走。尽管量不多,马鞭草的效果持续不长,这足够给彭鹜解决掉慕风的时间了! 他们在前,廖世祥断后。慕风被丢进农场附近的林子里,他已经恢复些许力气,有足够逃走的能力,可是他不想这样做! “我儿子跟微微身边居然有个这么大的祸害,我真是瞎了眼!”彭鹜痛恨着自己的大意,他狠狠地呸了一声,恨不得煽自己一个耳刮子才消气! “彭叔彭叔,你听我说——”慕风苦苦哀求。 “别叫我叔,我可承受不起!”一个可能活了几百年的怪物尊称他一声叔,彭鹜可真是要谢谢折了他的寿的慕风了! 见彭鹜从包里拿出一根木桩子来,慕风有些心慌了,他往后退了一小碎步,想着他就此逃走也许会比较好。可他心虚什么?他不怕彭鹜会对他怎样,如果不让他承认自己,只怕慕风将来在这个镇子上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我对微微是真心的!” 只有电视剧、电影看多的蠢材,才会相信吸血鬼的爱情是唯美的!彭鹜的纯情,早就淹没在他们嗜血的天性里了! “你对微微是真心的?”彭鹜就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满眼都是对这个说笑话的人的嘲讽。“你要是真心为她好,就不该接近她!” “我是真的喜欢她,而且我也一直在保护他!”慕风竭力想要彭鹜相信他的话,人有好有坏,他们血族也有好坏之分。慕风不会完全将自己归为好的一类中,但他一直一直都在努力做个好人! 彭鹜懒得跟他废话,他手执木桩,对慕风的心脏虎视眈眈! “你跟你儿子对微微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慕风不退不进,他不是视死如归,只是不想死的那么不值得!只要为他和夏微再争取一下下,再争取一下下!“我救过她,我救过微微!” 此刻的慕风,宛如一尊保护神,让彭鹜几乎快要忘了他吸血鬼的身份! 轻风一过,林间飒飒,像是谁在呼吸的声音,平稳的让人安心。 嗜血狂魔会救人? 这大概是本世纪最大的小概率事件!慕风救夏微,是他一时善心大发?还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对夏微是出自真心? 彭鹜倒想知道慕风的英雄义举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你不要告诉我你叫你爸给微微当了一回律师,就是救了她!喔,对了,慕楚也不是你爸?” “没错,是我控制了他。”关于这点,慕风不置可否。但是对夏微,他有着当仁不让的保护欲。“微微住院的一天晚上,她的肩膀上受了很重的伤,那天晚上是我在太平间附近救了她。” 彭鹜的神色变了变,他一想起那天浴血似的夏微,直到现在心头还发紧。对慕风,他仍未有懈怠,“我怎么知道那天微微受的伤不是你造成的?” 彭鹜有理由这么怀疑,但是这段时间很慕风相处夏微已经平安无事就是反驳他最有力的证明! 慕风要是真有害夏微的心思,只怕她早就千疮百孔了!彭鹜突然觉得自己很没脑子,才做了那个不合理的怀疑,不过他这也是关心则乱。 “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你去问微微就知道了,但是她还不知道那天是我救了她。”那天晚上,夏微受伤,慕风闻到她血的味道,好不容易才保持住理智!他也不敢保证当时的情况会怎样,说不定夏微再多停留一刻,他就跟那个凶手为伍了! 看慕风的样子,彭鹜推断他八成不是在说谎。现在是怎样,要他感激慕风大恩大德救了夏微一命吗? “利索点,微微他们回来了。”一直在望风的廖世祥催促了一声。 “彭……”彭叔彭叔的叫习惯了,慕风差点又脱口而出。仔细算一算,他比廖世祥大概还大上一辈分,尊彭鹜一声叔,的确清理不合。“我要一直在微微身边!你不懂,现在只有我在她身边,才能保她安全!” 彭鹜瞄了一眼慕风已经痊愈的手掌,心知肚明了一些事。慕风要出手,他躲都躲不掉,若他真有杀心,彭鹜早就非死即伤!况且因为慕风对夏微的真情,让彭鹜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见彭鹜的杀意有丝松落,慕风趁胜追击,“现在微微身边的吸血鬼不止我一个!只有我才能保护她!” “小子,话不要说的太绝对了。”廖世祥插了一句,他一直留意这边的动静,不是他不想插手这件事,只是不想在这件事上与彭鹜有分歧。就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够紧张了,没必要再找刺激! 038猎杀者与篮球赛 “所以说,你们不懂!”慕风有些气急败坏,他费着唇舌解释,“每个吸血鬼都有自己的领域意识,尤其是稍微有一点实力的,这种意识会更严重。我们都不会轻易接近彼此的领域范围内,否则那要么意味着宣战,要么意味着同盟。只要微微还是我的女朋友,其他吸血鬼就不敢明目张胆的伤害她!” 彭鹜若有所思,大概在衡量着慕风的话。他一旦对猎物有了犹豫,便不再会是一个好的猎手! 与其说同情慕风,倒不如说廖世祥更同情他!不过事情正是朝他料想中的那样在发展,所以他才决定不插手。 彭鹜的神情一再松动,虽然眼神依旧凌厉,却已不见杀意。“你说你跟另一个吸血鬼交过手,他现在怎么样了?” 慕风仔细回想那天,印象最深至今还残留的感觉就是很是庆幸当时的自己在医院外踌躇,才能够救夏微一命。“那个吸血鬼叫李旦,他实力虽然不在我之上,但是他有同伴,那天晚上他被他的同伴救走了。” 一说到这里,慕风有些心有余悸。当时如果那二人联起手来对付他,如今他绝不会有站在这里跟彭鹜摊牌的机会! “还是你认识的?”彭鹜果然对慕风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他现在跟我、跟微微、跟你儿子一个班!”慕风知道,李旦实力不如他。但既然他有自信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慕风身边,那就意味着他有绝对的把握对付他!“比起李旦,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他背后的那个人。这也正是我对微微寸步不离的原因,因为那天晚上他把李旦救走的时候,速度快的连我都没看清他的长相。” 原来李旦只是个无名小卒,彭鹜倒是对慕风有些刮目相看了。把他留在夏微身边果然还是有些用处的,但这小子就跟定时炸弹一样。难保不会出乱子! 彭鹜相信慕风说的都是实话,也许也保留了不少。他仔细一琢磨,觉得那话里字里行间的漏洞太多,照理说李旦那些人应该没理由追着夏微不放了啊。不对,那天在拘留室,李旦似乎把夏微当成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微微身边怎么会突然间出现那么多吸血鬼?难不成她有吸引吸血鬼的体质?” “被你说对了。”彭鹜的一句喃喃自语的玩笑话,被慕风严肃的肯定了。“她的血对我们来说就是上好的琼浆玉露。” 这种事情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血肉被一群嗜血狂魔瓜分,夏微又不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没有那么宽容大度! 彭鹜撩眼,看慕风的眼神带着怀疑。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慕风接近夏微,带着强烈的不纯目的! “我没有……”慕风虚弱无力的反抗着彭鹜合理的猜测。他没有不代表他不想。事实上,他一直在忍耐!“我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这句话说的倒有些分量! “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好。”彭鹜的眼睛里带着警告。 当看到三个人一起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廖嵩有些震惊,下一秒他几乎都要伸手拉住夏微,阻止她接近慕风一步!既然让慕风活着。那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慕风,彭叔叔没为难你?”夏微不知道彭鹜将慕风带进林子里的意图,只单纯的以为是彭鹜在考察她新上任的男朋友! 不用看彭鹜的眼色,慕风就知道该怎么在夏微面前表现。“没事,他们怕我以后欺负你,对我说教呢!” 哼哼。这家伙在夏微面前说谎,连眼睛都不眨,彭鹜倒是真想看看慕风是怎么实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说什么不会伤害夏微,听他鬼扯! 慕风和夏微从跑马场出来,在菜市场分道扬镳了。夏微在酒馆的小厨房做好饭,空着肚子回来的何嘉首先质问的是早上夏微跟慕风逃课后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夏微被问得哭笑不得。回道:“我们去还马,没做你想象中的那种事。真是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哼哼,慕风下手的神速,下嘴的速度一般般嘛!”何嘉等不及彭飞跟孟涛他们回来,就先开动了。她扒着饭,几乎赶上了饿死鬼的程度,就这还在喋喋不休的打探军情!“不过没办法,你讨厌做那种事嘛,要是慕风碰你,被你恶心了,他肯定特受打击!” 夏微仔细想想,她跟慕风之间的肢体接触都是不经意间的,就连手都很少牵过。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快要有突破性的发展时,还被端木夜这个煞风景的家伙给打断了! 夏微不喜欢做那种事,上回撞见端木夜跟谢珊的奸情,她不就反胃的厉害吗! 一想到谢珊,夏微就禁不住消沉起来,她默默地问:“珊珊怎么样了?” 何嘉的筷子一顿,脸色马上就不正常了,说不上是冷漠,反倒像一副难过的样子。她明明后悔对谢珊说出伤人心的话,却嘴上硬逞强道:“别跟我提她,我跟她绝交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谢珊已经变成了她们中不愉快的因素。昔日的好姐妹,一朝的光阴,就成为了背叛者。 夏微不想这么郁闷下去,便转移了话题,“彭飞跟孟涛他们呢?” 何嘉身边空空如也,这吃饭的时间,那两个人能干什么去? “他们一群男生打球呢!”何嘉有些受不了他们,为了抢个球而挥汗如雨的,多累啊!“那个新来的插班生叫什么来着?” “你说李旦啊?”夏微好奇,何嘉怎么会突然间提到这个人。 “他挺厉害的,在球场上就跟林书豪一样!”想想那光景,何嘉露出花痴的表情。 夏微一拍桌子,吓得何嘉筷子上的肉都掉了。她抬头一看,更被夏微那张表情有些可怕的脸给骇住了! 好端端的,她发什么神经? “你说彭飞他们跟李旦在一块儿打球?”待何嘉愣愣的点了一下头后,夏微愠怒喝道:“简直是胡闹!” 李旦是什么人啊?那是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怪物一样的人物!那家伙疯起来,谁能扛得住!? “我去叫他们回来吃饭!”夏微把店丢给孟涛的父亲孟姜照顾,便往学校的球场去了。 尽管天气很热,很多人都没有舍得这热火朝天的赛事,彭飞与李旦那以一挡百的气势,各自为营,为了那一模一样的比分,他们为什么就不放弃呢? 赌上所有的骄傲和自尊,他们谁都不想输! 平分? 彭对跟李对打成了平分? 如果不是李旦故意放水,那就是夏微小看了彭飞的实力! 啊啊,原来李旦一早便失利,他的右手绑着绷带,似乎很疼的样子,因为每次他拿球的时候都是左右手交换运球。 李旦的手受伤,实力减半,算是占着便宜彭飞一点儿也没有罪恶感,但就这样还是平分的情况,也让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ouch!你的手不疼吗?”彭飞绝对是个隐s,他是故意加剧李旦那只手的伤痛! 李旦皱着脸,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话里却带着三分暧昧,“是好痛啊,我也想快点结束,你能不能不要再追着我不放了?” 他示意了一下分数牌的方向,37:37,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会是平局的下场,这个对手还真是意外的难缠! 是吗? 那为什么他看上去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在玩儿啊!他在尽情的玩弄着这些如蝼蚁般的人类,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必须放低姿态,隐藏真正的实力! 李旦一边运球,一边冲锋,始终跨不过彭飞防御的范围。他的笑容里突然对了几分阴谋的味道,在彭飞还来不及琢磨的时候,只见李旦一侧身,肩膀重重的撞在了彭飞的胸口上! “嘘——”尖锐的哨声响起,当裁判的男生对全场比划着手势,大声宣布,“蓝队十一号,带球撞人,犯规!” 彭飞低低一笑,“好心”提醒,“你已经犯规四次了!” 就算离被罚下场只有一步之遥那又怎样呢?李旦抖了抖肩膀,表示无所谓,就好像带球撞人是他故意做出来的一样。 “彭飞!”篮球场上响起一阵暴喝,压得全场一片人默然的看向气势汹汹的夏微。夏微生气了,这难得的光景有谁会放过呢?“够了!跟我回家!” 当即,彭飞觉得身段在众人面前矮了一大截,丢脸到无地自容,夏微怎么跟他老妈子一样呢! 彭飞站在罚球线上,正要投篮,可手上突然一空,球被夏微抢去了! 凭夏微那个头儿,还不足以挡住彭飞的视线。可她往跟前一站,不知怎的,彭飞接的压力山特别大! 夏微背对着篮筐,随手那么一丢,球稳稳的落入筐内。 卧槽~连篮筐都没看就正中目标,她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男生抱着落下的篮球,一脸的惊讶,觉得夏微的背影突然变得很高大! 高手,让人望尘莫及的高手! “夏微,要不要一起打?”那男生巴巴的上前。 夏微瞄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我不会打篮球。” 这还叫不会打?存心打击他们这些对着篮筐十投中仨的篮球狂热族? 039梨花暴雨和腐尸 夏微除了会投篮跟把篮球当皮球拍外,完全不会在场上跟人争。所以,不会打篮球,不是假话。 她没心思跟其他人解释那么多,只把彭飞拉到一旁教训去了。“笨蛋,你着了人家的道儿,知不知道!?” 彭飞嗤笑一声,深不以为然。见他不信,夏微撩开他的t恤,露出他的胸膛。 “你自己看看!”夏微老远就看到李旦带球撞人的那一幕,看似劲道不足,实则巧得厉害!彭飞还傻了唧的把自己送上门,难道他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李旦那是故意犯规的啊! 看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彭飞的脸上当即堆满了说不出的愕然。他朝李旦看了一眼,那家伙乐的逍遥自在的样子是那么刺眼! 李旦对彭飞做了个吃痛的样子,然而那嘴脸分明就是在得意自己在彭飞身上留下的杰作! “比赛还没结束呢,就这样夹着尾巴逃了热?”似乎嫌彭飞还不够丢人,李旦不遗余力的奚落他。 平分的分数在那儿大刺刺的摆着呐,谁也没少谁一分,谁也没多谁一分,他还真当是自己赢了比赛! 夏微一声嗤笑,反讥他:“你敢跟我比投篮吗?” 李旦的样子有点儿怂了,嚣张的气焰顿时也被削去了大半。他眼睁睁看着彭飞就这么跟着夏微走了,有些意外。他们都是不服输的男生,但是彭飞可以轻易的为了某种东西而把输赢看得不那么重要了,李旦不明白那种东西是什么。 其实半场都没打完,孟涛就累的跟狗一样,早就想吐着舌头爬回去了!夏微这个救星一来,他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 他俩前头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很恐怖的“哐当”声。像是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们二人回头一看,那五体投地的彭飞跟大地母亲亲密的舍不得爬起来了! 他想爬起来,也得有那个力气啊! 一停下来才发觉浑身跟散了架一样,肌肉酸痛的跟蚂蚁咬似的,稍稍动一下,身体就跟千军万马碾过一样,啊啊,饶了他,还嫌他不够丢人吗! 彭飞是被孟涛全程背回去的。 一进店门,孟涛就对柜台方向喊了一声。“爸,我记得咱们店里是不是还有一瓶红花油啊?” “怎了这是?”孟姜一瘸一拐的从柜台里出来,却什么忙也没帮上。还被孟涛嫌弃了一把。 “红花油,爸,红花油放哪儿了?”孟涛不耐烦的催促道。 孟姜这又重新折回柜台,翻箱倒柜的找红花油。 孟涛把彭飞扔到椅子上,有迅速把他的t恤给脱了下来。露出他半身的青紫瘀痕。 何嘉看了,胸口一紧,明明担心得厉害,却冷着一张脸问:“你又跟谁打架了?” “这是被那个新插班生撞得,他在球场上故意犯规!”一想起李旦的恶劣行径,孟涛就气不打一处来。 彭飞很虚弱。很需要重点保护。他现在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的盯着一桌饭菜,奄奄一息的吐出一个字。“饭……” “微微,你喂他!”何嘉眼疾手快,给彭飞盛了一晚饭,夹了许多菜在里面。 明明自己都行动起来了,还差使别人。何嘉这要面子的家伙也不至于装模作样成这样!夏微很无语,不就是喂个饭吗。至于让来让去吗! 孟姜已经把红花油翻找出来了,孟涛一拿到红花油,就倒在手上一些,搓了搓,给彭飞受伤的地方做起推拿来。 “……轻点儿……”彭飞死活不喊痛,不代表他没感觉。这孟涛下手也忒狠了点儿! 何嘉把碗筷摆在夏微面前,催促道:“愣着干啥,给彭飞喂饭啊!” “啊呀!”夏微阴阳怪气的叫唤了一声,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甭管她的演技有多假,发反正她故意给彭飞跟何嘉制造亲密的机会就是了!“我想起来了,我家有灵丹妙药,我现在去拿,嘉嘉,还是你给彭飞喂饭,我先走了。” 灵丹妙药,真的假的啊?虽然夏微演的不好,这溜之大吉的速度倒是蛮快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蹬着自行车跑远了。 碾过一路落叶,来不及细数流光,叶片就有了稍稍泛黄的痕迹,不给人习惯的空间,突然发现这些变化的时候,才意外觉得,啊,秋天要到来了! 风一过,树下的落叶起舞,树上的绿叶为它们奏乐,快意无比。 红色的跑车在院落里静静的停着,向来早出晚归的夏微有些意外端木夜会这时候在家。 家门是虚掩着的,她本该如往常一样,推门进去,就那么简单的事。然而老天不断的跟她开着令她作呕的玩笑! “啊……嗯嗯……啊……” 听到一连串销魂蚀骨的呻、吟声,夏微的脚步顿在了门前。她的脸部肌肉就像打了麻药一样,木然一片。 她想逃,可这里是她的家,她为什么要逃!? 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来,比这更甚的是滔天的怒火,夏微头顶的蓝天不再,乌黑云海轰隆隆的翻滚,里头藏了一头暗黑的凶猛野兽一般,汹汹而来!不该是黑夜降临的时间,这天变化的却如此突然! 短短的时间,树林就跟染了别的颜色一样,不再那么绿意盎然,满眼都是灰色一片。 一阵猛风卷着落叶,从夏微身后袭来,堂而皇之的推开虚掩着的门登堂入室而去!有几片落叶,就停落在夏微的脚前。 房内大厅,谢珊跨坐在端木夜的身上,正挥汗酣战。她的好事被突如其来的诡风打断,当她看到门口如凶神一般的夏微时,迷离的神情渐渐退去,被惊恐堆满了脸!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天雷滚滚不断,夏微告诫了自己一遍又一遍,结果还是没能压抑住怒火,冲动起来!“谢珊,我不在乎背后捅我刀子,你那狗屎一样的保证让我想想都觉得恶心!你弄脏我的家就是不行!” “我不要搬出去,你明知道我喜欢端木夜!”谢珊反而是一副主人的姿态,她不屑夏微会不会愤怒,只要端木夜回到她身边,她可以放弃一切! “那你也明知道我恶心这种事!”夏微受够了,一再的迁就只会姑息养奸,纵容她的任性,这次她不会再心软!“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谢珊不理会夏微,只转头看端木夜,然而当她看到对方性质索然的态度,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害怕起来端木夜该不会是故意跟她在夏微面前演了这出戏!? 端木夜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回应了谢珊眼里的怀疑。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还在眉来眼去,究竟有没有将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滚啊!”夏微一声愤怒的咆哮落下,屋外噼里啪啦的亮起了一道闪电! 电闪雷鸣过后,暴雨倾盆而下,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微微你……”别说谢珊,就连端木夜也没想到她会动那么大的怒。 谢珊害怕了,当她被夏微毫不留情的丢进大雨天里,她就知道她们的这段姐妹情意到此结束了。 继谢珊之后,夏微也要把端木夜赶出家门。可这个男人的脚下跟钉了钉子一样,夏微怎么也拉不动他! “你可是收了我一年的房租。”端木夜拿这个理由要挟她。 “你的房租我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你!”夏微不该为拿五万块的房租心动。 “我不接受。”端木夜死活是赖在这里不走了,他的目的是让夏微把谢珊赶出去,不过这回做的真的有点过火了。 回到阁楼,这里已经形成他的风格了,四周堆着画板,架子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画。 暴雨打着阁楼的玻璃窗,那几乎可以破碎任何一切的力量,让端木夜的心中也沉重的隐隐作痛起来。 这天气变化的毫无预兆,天气预报上分明说是晴天。 这场雨,让人不安。 诡异不仅仅如此,酒馆里正放着泡沫剧的电视突然间就雪花一片,换了多少个频道都收不到任何讯号,手机也是如此。 即便透过落地窗 看到的仍是一片梨花暴雨,密集得没有任何穿透力。 何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她看到谢珊浑身湿哒哒的如鬼魅一样出现在店门口,心里对她有再多的怨言也统统不见了。 对谢珊来说,这雨来的真不及时,如果早点到来就好了,早点把她浇得一身清醒。 “呜呜……嘉嘉,我知道错了……”谢珊在望见满脸都是担心的何嘉时,泪水决堤了。 何嘉什么也没问,任由她在肩头发泄。然而她始终觉得这场雨,诡异的厉害! “砰通”一声,酒馆的后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过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孟涛觉得奇怪,便放下手里的活儿,循着声音去看了看。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一具好像被硫酸腐蚀过一样的尸体! 正当他要呼救的时候,那具腐尸动了! 上一秒他还在地上,不到眨眼间的功夫他就立在了孟涛眼前!他的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孟涛的双眼,然而他的那张脸已经跟放久了的苹果一样腐败不堪!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此刻更是亮的厉害! 040走出失恋的阴影 “忘记你看到的一切,就当我没有来过!” “忘记……看到的一切,你……没有来过……”孟涛失了魂儿似的,机械的重复着他的话。虽然从那张吓人的脸上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孟涛却觉得他的声音无比耳熟! 他究竟是谁呢…… 就在答案快要呼之欲出的时候,孟涛的脑海了霎然一白! 当他回过神时,有些疑惑不解,他怎么会木木的站在后门口?视线落到前方地板上的积水,他不禁又生疑问,刚才有谁来过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这场暴雨来势凶猛,去得也仓促。 不知是不是错觉,彭飞总觉得外头的空气变了,变干净,便通透了,被漂洗过的天空,异常的湛澈,就连被雨打过的草木,颜色也较之前鲜活了几分。 这场雨,给这个小镇到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宴。 雨一停,谢珊拒绝了何嘉的相陪,就回家了。 何嘉见彭飞直勾勾的盯着放晴的天外,她端着筷子的手都麻了,这男人还真不好伺候! “你到底吃不吃了?”何嘉怒道,下回要是再有这种给人喂饭的差事,她一定不干! 彭飞的注意力从落地窗外转移回来,一口含住筷子上摇摇欲坠的菠菜,嚼几下就咽下去了。他余光一瞥,见孟涛拿着个钳子朝后门去了,想起刚才的动静,他叫住孟涛问: “你拿钳子做什么?” 孟涛愣了足有两秒,才半梦半醒似的道:“后门的锁坏了,我去修修。” 好端端的,怎么会坏掉? 彭飞心中陡生疑惑,不由自主就把锁坏的事跟刚才的巨大响动扯上了关系。 彭飞突然站起身。打了何嘉一个措手不及。不敢置信的瞪了他大半晌,她砰的一下重重的将碗筷磕到桌子上,撅着嘴不快的表示抗议。 “你好手好脚,就自己吃!” 彭飞体力恢复的快,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也不是故意捉弄何嘉,两个人好不容易有这样接触的难得机会,他怎会让这大好机会溜走?“我现在浑身酸疼,你就饶了我!” 酒馆的后门是个小铁门,上的是传统的大头锁,从外面是没办法打开的。这会儿。锁头好端端的挂在门扣上,可门鼻儿给断了。看那门鼻儿变形的情况,彭飞猜测。那是被一股很大的力气给撞断的! 不止如此,原本平整的铁门外面,落下了一个几乎有手掌厚度的凹痕,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撞上去的。 “刚才有谁来过?”就眼前的状况,彭飞怎么也不相信这不是人为的痕迹。 孟涛有些不在状况内。他又是被彭飞问得一愣,半晌后才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答:“没有……?” “你刚才出来没看见?”彭飞不大相信,但又觉得孟涛不似在说谎,便追问了一句。 “……没有。”犹豫之后,孟涛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外加一个摇头。 孟涛去五金店重新买了个门鼻儿。回来后换上。他也觉得门上的凹痕有些文章,可记忆里一片空洞,似乎无形中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压迫着他。阻止着他想起什么…… 夏微是不会埋藏心事的那种人,她一来,从她那又臭又长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她遭遇了不愉快的事。 就算没人问,他们也知道夏微的不悦跟之前淋的落汤鸡一样的谢珊有关。 “这是九香玉露膏。专治跌打损伤。”夏微把一个圆形的小盒子塞到了彭飞手里,这就是她所说的灵丹妙药?“我下午不去上课了。你帮我请个假!” “怎么了?”彭飞接过盒子,问道。不过看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心里明白了多少。下午的课是端木夜的,夏微是不想见到那个男人!“……算了,不去也好。” 彭飞没有追问很多,夏微感激的冲他一笑,转身就跟孟姜一起守店去了。 一切如常,然而这却是一个诡异的下午。依旧是野外写生课,地点还是上次孟涛不幸落水的那个池塘边。 池塘里的水变清了,彭飞依稀记得上次来,这一池的水还很浑浊不堪,可今次往水底一瞧,近乎可以看见那里面浮游的绿藻。 这会不会是那场暴雨的作用? 端木夜开始点名了,班上一共差了四个人。撇去夏微不说,还有慕风、李旦、柳荷三人。 彭飞从来没指望慕风会舍命陪君子,知道夏微下去要翘课而去陪着她。但是他最好在外面不要搞什么名堂,一旦让彭飞发现他背叛夏微,定会第一个不饶他! 但是这李旦和柳荷是怎么回事?柳荷就不说了,自从孙洋死后,她就装疯卖傻,好一阵子没来上课,即便人来了,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但是有一点,让彭飞很佩服,那就是柳荷跟其他女生不一样,没有被端木夜的美色而倾倒。 至于李旦—— 今天中午李旦对他的所作所为,彭飞总算是领教了。不知是李旦当时在球场上手下留情了,还是夏微拿来的灵丹妙药显灵了,总之彭飞的身上不再那么酸痛了。 “夏微——夏微——”端木夜点了好几次夏微的名字,都不见有人应答。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跟夏微关系较好的几个人身上,“有谁知道夏微为什么没有来吗?”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他曾以老师的名义胁迫过夏微,一旦再翘他的课,她的学分不保!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不长记性! “夏微请假。”彭飞淡淡的声音透过整个人群。 “她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正常的情况下,不应该给他个假条吗? “大概是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闪瞎眼了。” 听懂了彭飞的冷幽默,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是孟涛。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端木夜拿着花名册的手一哆嗦,嘴角弯起的弧度几不可察的低了几分,侧目看向彭飞的眸光往外冒着寒意。对上彭飞淡漠的眼神,他的神情忽然哀戚了些许。不愧是跟夏微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连神色也有那么几分的相似。一样的神情,让他想到了夏微 何嘉见气氛不对,慌忙抽出嘴里的棒棒糖,小学生似的举着手高声道:“端木老师,不公平啦~没来的又不是微微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呢~你这么关心微微,会让其他女生吃醋的哦~” 夏微有了慕风,已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羡煞了旁人不说,她身边还有彭飞、孟涛、端木夜一群人围着她打转,自然让不少女生对她记恨在心。何嘉这话实则给端木夜解了一小围,其实也是想告诉他对已经名花有主的夏微不要过分关心的好。 至于应该被关心的,是现在的谢珊。何嘉从没想到谢珊会跟没事儿人一样出席端木夜的课堂,比起陷在感情纠葛中的谢珊,她觉得此时跟人嘻哈说笑的谢珊更有问题! 谢珊是不是被失恋打击的过了头了?! 发现何嘉脸上挂着担心,直勾勾的“监视”着她,谢珊回之一笑,就跟解脱了似的轻松自在。随即,她想到什么似的,笑容一僵,整个人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谢珊走近何嘉,有些尴尬的问道:“嘉嘉,微微是不是不想看到我才翘课的?” 何嘉往端木夜的方向瞄了一眼,不以为然道:“我觉得她不是不想看到你。” 她的一个眼神,谢珊就明白了何嘉的意思。她深陷自责中,以前是她错看夏微了,看来夏微是真的很讨厌端木夜这个人。 何嘉的目光一转回来,落在若有所思的谢珊身上,“倒是你,你没事?” 谢珊一愣,不过很快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她远远的望着端木夜,虽然仍是一脸的心驰神往,但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种释然。“那个人,我已经打算放下了。” 何嘉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她认识的谢珊,可不是那种轻易说放弃的人! 谢珊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但这总比被当做笑话看来的好。她不敢说经历了这些事,她已经进入了某种超凡脱俗的境界,但是总归是看开了一些事。 有些东西,还是失去了比较好。 有些东西,反而是万万不能失去的。 有那么多人,甚至用过恶毒的话提醒过她,她一意孤行的以身试法,最终落得得不偿失的下场,真的很不值得。 谢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目光依旧眷恋在端木夜身上,却用一种很无奈的口气说道:“我成不了他心里的那个人。” 哦,原来端木夜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啦?何嘉还是第一次知道,感到有些小小的意外。随即心思一转,猜测他喜欢的该不会就是夏微 轰轰烈烈的喜欢过一个人,才能多少明白那种伤。谢珊定定的看着单纯的何嘉,笃定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微微一定会爱上端木夜!” 就算这句是玩笑话,何嘉也觉得很可怕,悚然到让她背脊发凉!秋还没过,就进入了冬天的感觉 041失踪的人和血箭 “咚吃咚吃——嘟嗒嗒咚吃——咚吃咚吃——” 这么没有格调的铃音,何嘉一听就是彭飞的手机铃声。话说,刚才端木夜不是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说让静音或关机了吗,彭“咚吃咚吃——嘟嗒嗒咚吃——咚吃咚吃——” 这么没有格调的铃音,何嘉一听就是彭飞的手机铃声。话说,刚才端木夜不是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说让静音或关机了吗,彭飞是怎样啊? 这真心不怪彭飞! 现在手机的操控权几乎都不在他手上。他手机里住了个名叫孙洋的鬼,能自动屏蔽垃圾短信和诈骗电话,方便是方便,可有时根本不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就拿这次来说,他明明已经给手机调静音了,它想响的时候还是会响! 自动忽略一干纷纷投来的异样视线,彭飞对着屏幕一看,怪不得手机这时候这么积极的响起来,原来来电的是夏微。 好多人都以为彭飞会对端木夜略微的表示一下尊敬而把手机断掉,没想到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听了这通电话! “微” 那边不知夏微说了什么,彭飞忽然变了脸色。他一边听,一边匆匆的背着包夹着画板走了。 飞是怎样啊? 这真心不怪彭飞! 现在手机的操控权几乎都不在他手上。他手机里住了个名叫孙洋的鬼,能自动屏蔽垃圾短信和诈骗电话,方便是方便,可有时根本不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就拿这次来说,他明明已经给手机调静音了,它想响的时候还是会响! 自动忽略一干纷纷投来的异样视线,彭飞对着屏幕一看。怪不得手机这时候这么积极的响起来,原来来电的是夏微。 好多人都以为彭飞会对端木夜略微的表示一下尊敬而把手机断掉,没想到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听了这通电话! “微” 那边不知夏微说了什么,彭飞忽然变了脸色。他一边听,一边匆匆的背着包夹着画板走了。 出事了! 一看彭飞的脸色,何嘉就知道! 她抱着画板,连自己的捎带着把彭飞的假一块儿请了。“端木老师,我们请个假,我跟彭飞先走了哈~老师你最好了~” 不要以为说句好听的话,就把端木夜买通了。他执笔在花名册上鬼画符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模作样。“你们俩,我记住了,期末平时成绩扣分。” 对何嘉来说。所有的功课,能及格就成,她没那么高的要求。 “老师,我也——”孟涛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了。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不跟着彭飞他们一起离开。他着实也不想呆在这个曾让他差点溺死的地方! 谢珊欲言又止,她很想跟他们结伴而走,可是一想到夏微会不想看到她,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大家眼巴巴的望着铁三角走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捉摸不透的是他们之中竟然有种想跟他们结伴的冲动! 夏微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只道彭鹜、廖世祥,廖嵩一行三人好像失踪了。 彭飞他们跟夏微在酒馆里碰了面,夏微给他们引荐了一个人。林泽西。 这个裤腿上满是泥巴点,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奇怪味道的年轻男子,就像是邻居家走出来的大哥哥一样,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 “这位是林泽西,是马爷爷农场的人。”夏微也是碰巧看到林泽西在外面打转。走了一圈又一圈,好几次路过酒馆。满脸纠结的样子。她前去一问,才知道他在找镇长的家。 一个像模像样的人,却是个不像样的路痴,真叫人有点儿无奈。 “林大哥,这是彭飞,是镇长的儿子,你给他说。”事实上,夏微并没有想到连何嘉跟孟涛也会跟来。 林泽西将彭飞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模子里的确有三分像彭鹜,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事情是这样的,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彭镇长,也就是你爸爸还有两个人,在我们农场租了三匹马。但是快到下午的时候,那三匹马自己跑回来了,有一匹身上还中了一箭。”他不知道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总之放着不管又不能安心,便马不停蹄外加一路打听到这附近,结果还迷路了,亏得夏微看到他。林泽西将那支头儿还带着血痕的弩箭交到彭飞手上,“就是这支箭。” 其实彭飞从小就知道彭鹜有个严禁任何人涉足的兵器库,毕竟那些不管是冷兵器还是高端的武器,私藏的行为都是见不得光的。彭飞一开始以为那只是他特殊的收藏嗜好,从来没想到它们的“用途”上。 这支弩箭,刚好就是彭鹜的收藏品之一,极细的箭身上还有个精雕细刻的五星形状的图案。 林泽西的话带到了,没多久就回农场去了。 彭飞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不断的给彭鹜打着电话,可电话那头不断的重复的都是机械的“您拨打的号码,不在通话范围内” 林子的深处,哪来的通话信号? “报警。”孟涛说。 他这主意是不错,可是人失踪不到24小时,警察不会受理这个案件。好在何嘉的父母都是警察局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打电话说一声,找人的问题应该不大。 好巧不巧,这时候何嘉的父母都到外地出差了。何嘉正要仗着自己是警察局局长女儿的身份去调动警员,却被彭飞阻止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宜少不宜多,”彭飞表面没动静,不代表他不担心。眼下情况,不能让事情越来越乱才是上上策。不管怎么样,他不让报警,肯定是有理由的。“那林子是吃人的,要是把我爸他们找回来了,进去的人再有出不来的,那可怎么办?” 彭飞说的有道理,何嘉觉得是自己草率了,没有想到那么远的地方。这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天黑之前把人都找到。而且林泽西带来的那支箭,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彭飞,我跟你一起去找。”孟涛自告奋勇,这时候不挺身而出的就不是兄弟! “我也去!”大概也是被那支箭吓到了,夏微也觉得心里慌乱的很。 这时候何嘉倒沉默了,不是她不讲义气,只是心里突然有了主意。这主意还是夏微说要一起去的时候才冒出来的,她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贼兮兮的在夏微身上打转,看大家都是莫名其妙的态度,她才说:“让微微带着咱们去。” “我带着你们?”夏微一愣,不知道何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倒是想带着他们去找人,可她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何嘉笑的很没心没肺,“论起找人,没人比得过微微!” 彭飞和孟涛这才恍然大悟,一想起小时候捉迷藏,夏微当鬼,从来都是一个不落的把所有小朋友都找出来的那种可怕的完胜,他们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见大家都没意见,又都对她信任有加,夏微反而没了自信,她忙摆手,恨不得把脚也用上,“虽然我在林子里从来没迷过路,找人的事儿,还是不行——” “没关系,微微,你就当是彭飞爸爸他们跟你捉迷藏,你小时候怎么找到我们的,就去怎么找他们。”何嘉握着夏微的手鼓励道。 肩负如此大的重任,夏微表示压力山大。林子里的路虽然多平坦,却因树挡道也不好走,彭飞的车开不进去。 四个人徒步进了林子,越走越深。 小时候的捉迷藏游戏,怎么能跟这次寻人之旅比。那时候他们都是孩子,虽然顽皮,却很少叛逆,都是听了大人们的话,极少到林子里的深处去。即便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他们也不会跑远,找起来又不是很困难。 这回,夏微真真的没有头绪!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道红影从身边掠过,夏微本能的朝那道影子消失的方向看去,然而除了阴森诡谲的草丛树木,不见一活物。 是她眼花了吗? 夏微停下脚步,定了定神,那道红影,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廖红叶。 对了,是她—— 连她都没有坐视不管,彭鹜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夏微调转脚步,朝那红影消失的地方而去。 廖红叶,一定是有意在指引她方向。 “微微,没搞错,怎么又回去了?”不是孟涛信不过夏微,他们已经绕了好几圈不说,打从他一进林子,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么找不是办法。”夏微早有最坏的打算,但不能让他们四个一起陷在林子里出不去。“孟涛,嘉嘉,你们先回车里去,如果天黑之前我跟彭飞都没出来,你们就一直按喇叭。” 关于这点,彭飞没意见。但是何嘉意见可大了去了!“按喇叭一个人就够了,孟涛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孟涛一个人回去,那不是显得他特别没有男子气概吗!?他也有意见了,“我不回去!何嘉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042自相残杀和中毒 何嘉跟孟涛谁也不愿意回去,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在等着对方认输一样。 等他们谁败下阵来,无疑是在浪费时间!夏微一恼火,一嗓门儿喝道:“你们两个都回车上去!” 孟涛跟何嘉被唬得一楞,都噤若寒蝉,眼巴巴的看着夏微跟彭飞消失在比暮色还阴沉的林子中。 每当夏微摸不清方向的时候,红影就会再次出现。廖红叶不能接近他们的理由,大概就是因为彭飞。 杜若曦说过,彭飞身上的阳气很旺盛,神不能近,鬼不可侵,身为幽鬼的廖红叶一旦接近,便会被彭飞身上的阳气灼伤灵体。 “微微,这条路是对的?”一路停停走走,眼看太阳落山,夕阳普照,血一般的颜色映照着云彩,彭飞不免被这绚烂的有些悚然的天边景色给怔住了。 “我没那么厉害,彭飞,是你妈妈来了。”一路相伴,夏微本就没打算隐瞒廖红叶在附近的事。她只是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了,彭飞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彭飞抬头,重新仰望天空,一样的景,不一样的情。那漫天的红色,真的好美好美—— 廖红叶的消失,就跟她的出现一样突然。 夏微巡视四周,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便不由想,难道彭鹜他们就在这附近? 夏微的耳朵没有彭飞那么好使,她不知道彭飞是捕风捉影到了什么,一脸的肃穆。 彭飞能辨的出,前方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他眸色一凌,一马当先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夏微快步跟上,没有跑多远,也根本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她的心却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那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前方打斗的声音渐渐清晰,当她与彭飞看到那三人如凶猛的恶鬼一样混战的时候,都惊呆了—— 彭鹜、廖世祥、廖嵩,他们眼里不见了理智那东西,只有疯狂的杀戮,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敌人! 廖世祥的功夫明显高出他们一筹,别看他年近花甲,却一身硬派。那势不可挡的力量,连彭鹜与廖嵩联手几乎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最强的! 他们每个人都很强。然而他们却不知因为什么而自相残杀! 廖嵩不是省油的灯,他以一个千钧之势横挡了廖世祥全力挥出的一拳,这看似螳臂当车的防守,实则是破釜沉舟的猛攻之势! 然而在力量上,廖嵩显然胜不过廖世祥!他的招式却极其灵活。手臂一转,竟像蛇一般在廖世祥的胳膊上缠了半圈。廖嵩的脚下动作也不曾稍作停顿,他大步一迈,向廖世祥的身后而去,借着全身的重力狠狠的一拧,竟锁住了廖世祥的那只手臂! 彭鹜早就在一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他见廖世祥受制于廖嵩,手持被削尖了的木桩,向廖世祥的心口扎去! 本来是稳扎不失的一招。彭鹜的手臂却在半空中一歪,木桩堪堪擦过廖世祥的腹部,廖世祥只受了些许皮肉之伤。 彭鹜杀招落空,他红着嗜血的双眼,狠狠地向飞来一记侧踢的彭飞瞪去! 若不是彭飞冲上去将彭鹜的手臂踢开。只怕廖世祥的老命已休矣! 被吓得魂儿出了窍似的夏微,惊魂甫定的捂着心口。然而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又被揪了起来—— 廖嵩并没有因为战场上有第四个人出现就放松警惕,他依旧钳制着廖世祥的一只手臂,在明显感觉到他脱力的时候,用力狠狠地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让人心都跟着疼起来的脆响,廖世祥的整条手臂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垂在身后! “啊——”廖世祥俯身抱着没有生命似的手臂,惨痛的叫出声来。 大概是疼痛,他的脸色很可怕,那却不是复仇的火焰,而是挣扎!他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了些许,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飞飞飞,快打晕我!” 手起刀落,彭飞一记手刀敲在廖世祥的颈后,还真干净利落的将廖世祥打晕了过去。 不单单是针对廖世祥,彭飞似乎也有意将剩下两个因失去理智而满是杀意的家伙也给收拾掉!然而,以他一人之力对抗两个实力远在他之上的高手,这不是招架不住的问题,很可能一个不小心随时就把小命儿丢在他们谁手中的大问题! “微微,别愣着了,快帮我!”彭飞打一开始就没指望彭鹜会顾念亲子情而手下留情,事实上彭鹜现在别说他儿子,可能连他老爸在面前,他都不认识! 彭鹜看廖世祥倒下了,就把攻击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彭飞身上。他似乎有些不甘心,与自己苦苦缠斗了许久的对手,却轻轻松松的败在另一个人手上,他不甘心。要证明自己最强,他只有打到那个打到最强的那个人! 另一方面,廖嵩紧紧盯上夏微了! 彭飞担心夏微不敌廖嵩,在跟彭鹜对战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不住的偷空注意夏微那边的战事。 夏微的身手,看起来招招软绵无力,手段也没那么强硬,然而她动作的灵活度超乎彭飞的想象!大概是因为女人天生的直觉,她总能准确的预测到对手廖嵩下一个动作的趋势,然而堪堪躲过他各种招式的攻击。 从来没有看夏微认真出手过的彭飞,有些看傻眼了。 打了半天,都碰不到夏微一根毫毛,廖嵩恼火了,步调失了节奏,连招式都乱了。他跟捉蝴蝶似的,一个纵身向夏微扑去。然而夏微早就矮着身子在前头等着他了—— 夏微低身,飞起一记侧踢,脚掌直直的蹬在廖嵩的下颚上。廖嵩挨不住惯力,重重的磕在地上,那一踢着实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廖嵩的上下牙关一碰,耳朵了一嗡,脑袋里一蒙,躺在地上也失去意识了。他的眼罩,脱落在一旁。 见彭飞对彭鹜显得有些吃力,夏微瞅准了一根棍子,拾起来就趁着彭鹜的注意力被彭飞分散的这会儿,往他的后脑勺敲了一下! 彭鹜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彭飞左右分别拖着彭鹜和廖世祥,夏微一个人拖着廖嵩都显得很吃力。夜色渐渐降临,天幕还偷着蓝蓝的亮光,如被水浸湿的绸带一样。 天色稍微一暗,孟涛就按照夏微的吩咐,在林子外的小路上不停的按着车喇叭。 嘟——嘟—— 声音不绝于耳,附近已歇的鸟儿被惊的四飞而起。何嘉一面担心,一面被这不间断的喇叭声扰得心烦意乱,她不住的张望夏微与彭飞他们离去的方向。 林间晦暗不明,一棵棵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树木,像是阴森诡谲的黑影,在何嘉眼中似活了一般,随时都有扑过来的可能性!她知道这是自己吓自己,可一刻见不着夏微他们回来,她就一刻也难安心。 窸窸窣窣的,孟涛似乎听到了些许动静。他停止了按喇叭的动作,侧耳细细听来,那像是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剧烈的喘息—— “是彭飞,微微他们回来了!”孟涛何以如此肯定? 什么动静也没听见的何嘉,见孟涛跳出车,朝偏离夏微他们离去时的左前方跑去。 孟涛的身影很快没入黑暗中,何嘉一见四下无人,只有一辆无生命的车作伴,心底有一丝害怕了。她赶忙拔开脚步,追着孟涛去了。 果真是夏微跟彭飞,他们成功的找到了彭鹜一伙人,不过他们每个人的情况看起来都不是很好。夏微和彭飞连拖带拽的,把昏迷不醒的三人带了回来,累得惨兮兮的。 孟涛跟何嘉赶忙搭把手,将他们送去了医院。 丁典用了大半晚上的时间给彭鹜、廖世祥、廖嵩三人做了检查,不但不见他们三人有苏醒的迹象,而且他特地分别检查了他们三人的眼睛,发现他们的双眼里面都是通红一片,像是被染了颜色一样。 丁典又给他们做了血检,总算是有了特别的发现。 “他们三个人体内都有迷药的成分,但又不是我知道的任何一种毒、品。”丁典慢条斯理的对守在病房外的彭飞说道。 “他们被人下药了?”彭飞想不通,到底是谁会在背后下毒手呢? 丁典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应该不是被人下药,根据迷药在他们血液中的含量推测,他们应该是进入林子后才中的毒。” 原来是中毒,难怪他们会敌我不分,嗜血成性,如丧失了理智的野兽一般,身心被杀戮填满了一切! 那在他们自相残杀之前,林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办法治疗吗?”彭飞问。 “我刚才也说了,他们中的毒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我也爱莫能助。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打点滴,稀释他们血液中毒药的含量。”丁典学识有限,虽然无奈,他却并没有露出担忧之色,眼中反而有着一丝希冀。“去找能救他们的人。” 能救他们的人? 那会是谁呢? 043幽萝花和被附身 丁典医生指的果然还是杜家的人,他不止一次把杜家的人拖下水了。 这也是孟涛跟何嘉第二次半夜三更把杜老和杜若曦“请”到医院来了,一路上,杜老还是骂骂咧咧的。 “他们中了障。”杜老翻翻彭鹜一干人等的眼皮子,就下定了结论。 “障?”这个词儿对每个人来说都挺新鲜的。 “林子里是阴气旺盛之地,多不干净的东西,损人阳气。他们多半是中了林子里的障气,迷失了神智,所以那障气也可以说是迷障。”虽然找出了病根儿,杜老却面带愁色。 眼看就到黎明了,昏迷的三个人仍不见转醒的迹象,夏微些许急了。她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彭飞,知道他之所以不闻不问,是怕得到的是不堪设想的答案。 “杜爷爷,那要怎么破了他们的迷障?” 杜老面上难色不退,他倒有心相救那运数不济的三人,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说:“迷障皆有心起,人说的走火入魔、心魔都是由外物乱气攻心。我是知晓他们三人中了迷障,却不知他们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怪也就怪他们不是什么内心单纯的人,这么轻易的就被障物俘获了心智去。” 现在不是责备人的时候,杜老也知道,他这也是关心则乱。让他眼睁睁看着三人丢了性命,只怕他为数不多的余生里也难安。 夏微细细琢磨杜老的话,迷障由心起,那也是障物从中作祟。“是不是我们找到了彭叔叔他们中了什么障,就有办法救他们了?” 夏微开窍的厉害,杜老对她刮目相看一眼,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我再去林子里一趟。”彭飞的脑子转的也特快。既然那三人是在林子里出的事,那林子里一定有问题。 “我跟你一起去。”夏微和孟涛不约而同道。 累了一晚上的何嘉。敌不过睡意,早窝沙发里睡去了。听到他们自告奋勇的声音,她猛然惊醒,擦了擦口水,惺忪道:“发展到哪儿了?” 杜老看彭飞一眼,莫怪他嫌弃这小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去不合适。你身上阳气重,一靠近那些鬼祟全吓跑了。让我孙女儿跟微微一起去。要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我孙女儿比你们谁都管用!”说到杜若曦,他老人家不免有些得意。 自己家的事。关键时候却帮不上忙,甭提彭飞心里多憋屈了! 孟涛虽然知道夏微和杜若曦这两个女生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但只让她们去已经被下了危险定义的林子里。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让我也去!” 孟涛恳求似的看着杜老,只要他老人家一点头,其他人果断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杜老将孟涛上下打量一番,再看宝贝孙女儿那期待的小脸儿,他一个不耐烦。做了个赶人的手势。 彭飞不甘在医院苦等,虽然不能跟他们进林子,至少可以开车把他们捎到林子边上。 夏微刚下车,耳朵里突然多了个声音—— 这临近破晓的林子,就像被蓝宝石的光芒折射了一样,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幽蓝的面纱。 然而。那清脆如瓦罐破碎的声响是哪里传来的呢? 夏微竖起耳朵,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整个人却迷茫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方向感。 见她神色有异。彭飞问道:“微微,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夏微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随即她有些自嘲的笑笑,无奈道,“或许是我的错觉。” 没有再耽搁半分钟。夏微打头阵,带着孟涛和杜若曦二人炒之前她找到彭鹜等人的方向而去。这次即使没有廖红叶的带路。夏微也能准确的找到方向。 “夏微姐,这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杜若曦这一路根巡逻似的,真真正正的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她所说的“东西”,指不定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刚才杜老分明是夸下海口,说她这个宝贝孙女儿比谁都管用,结果呢,这一路上都没有她的用武之地。杜若曦很是泄气,而且不知怎的,孟涛一进这林子里,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不住的打着喷嚏。 “孟涛哥,你怎么了?”杜若曦担心的很。 “阿嚏——阿嚏——”孟涛这一路喷嚏不断,逼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还没回答杜若曦的问题,连着又是好几个喷嚏。“阿嚏——阿嚏——” “他这是对花粉过敏。” 夏微居然还记得他对花粉过敏? 孟涛心头一暖,突然觉得鼻腔里舒畅了许多。 没注意孟涛的神情变化,杜若曦一门心思扎进害孟涛过敏的罪魁祸首里去了。可她前后左右找了个遍,甭管什么颜色的花儿,她连个野花的叶子都没找到! 夏微似乎也发现了异状,孟涛的反应分明是花粉过敏的症状,可这附近连一朵花儿的踪影都不曾瞧见,这到底是怎样? “这——这里——”孟涛指着依附着一棵树的根部生长的草丛,他一靠近这个地方,鼻头就会有强烈的感觉,好像是某种呛人的烟丝味道生猛的钻入他的呼吸道。 夏微蹲下身,拨开那堆草丛。当她看到生长在草丛底下只有小拇指甲盖大的猩红小花时,她的脸色稍微变了一变。 “幽萝花……”夏微喃喃自语。 见她望着那些红的有些瘆人的小花出神,杜若曦表示无知,一副要求科普的模样,“夏微姐,什么是幽萝花啊?” 那分明就是草的形状吗,怎会被冠上花的名字?只不过草头生的些许奇怪,红的怪吓人的。 夏微的情绪莫名的有些低沉,她诺诺的说:“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这种花……” 但是不会错的,这花在她奶奶的药谱里有记载,这种花只有呈红色的花蕊,不长花叶,集天地之阴气、汲黄泉之水而生。它的花粉带有毒性,吸入者,轻者致幻,重者致命! 可以说,这花是黄泉的引渡者。 夏微终于明白了,彭鹜等人会出事,都是因为它!只怕,这也解释了长久以来人们为什么会在林子里迷路的原因。 这花生的极其隐秘,若不是此行有孟涛相伴,若不是他一路因花粉过敏而喷嚏不断,只怕他们翻山越岭,找遍整个林子,也断然不会得到什么收获! 他们就此可以打道回府了,夏微打算在回去的路上给孟涛和杜若曦普及有关于幽萝花的知识。 而在林子外等着他们三人平安归来的彭飞,接到了何嘉的电话,医院里生变故了—— 本该在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廖嵩,不见了踪影! 怪也就怪她跟杜老都眯着了,连廖嵩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杜老说,那一行三人,属廖嵩中毒最深,他不可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从医院走出去。怕是夏微那边会出什么乱子,让彭飞悠着点儿。 挂了电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彭飞毅然决然的踏进了林子里。他紧赶慢赶,就算插上了翅膀,只怕也难赶在廖嵩之前找到夏微。偏偏这林子里没信号,连个短信都传不出去! 彭飞快步走了一段距离,被朝阳一照,反而清醒了不少。估摸廖嵩失踪有段时间了,眼下又没有近路可抄,让夏微他们提防,只有那个方法了! “孙洋——孙洋——”彭飞对着手机叫了两声,手机轻微的震动以示回应。“这林子里没信号,但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联系到微微。” “那是必须的。”一条短信发来。 “你以我的名义告诉微微,廖嵩在医院失踪了,让她小心点儿。”有了孙洋的帮忙,彭飞放心很多。然而一转眼,他收到孙洋的短信后,又提心吊胆起来。 “晚了,廖嵩已经跟微微他们碰面了!” 果然还是晚了一步! 但这廖嵩是怎么回事? 当廖嵩出现在夏微他们面前,弄傻了一干人的眼。以他的情况,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点! “夏微!”廖嵩的口气有些怪,恨不得要把夏微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嵩哥……”夏微不明白,廖嵩为何对她充满愤恨的敌意。 “夏微,为什么你还能心安理得的活着?”这太不像廖嵩了! 夏微不曾记得跟他有过什么深仇大恨,难不成是因为幽萝花的关系?“嵩哥,你中毒了……” 杜若曦拦住正要上前的夏微,神色小心道:“夏微姐,别过去,他被附身了!” 被附身了?廖嵩……不是廖嵩?那他是谁? “我劝你最好还是赶快离开那个身体,否则别怪我再收了你!”杜若曦义正词严,难得见她这么有派头的时候。 孟涛却深深觉得,这些女人,果然都是强悍的! “你倒是收啊!”廖嵩身体里的那只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料定了杜若曦不会奈她如何似的。“只要我不离开这个身体,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杜若曦祭出一道红字黄符,明显看到对方脸色的变化,她稍稍有些得意了。“那我就把你从那个身体里赶出去!” 044张娇娇和长锁链 虽然不知道杜若曦祭出的那道黄符的作用,附身廖嵩的鬼魅显然是畏惧了。“他”面露不甘,双眼狠狠的攫着夏微,“夏微,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 这神态,这句话,还有这股露骨的恨意,依稀勾起了夏微对一个人的回忆。 “张娇娇……?” 封印张娇娇的瓮碎了? 原来之前在林子边响在耳边的破碎声,并不是错觉,而是预感! “夏微,你害死我,居然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活着!”附身在廖嵩身体里的张娇娇怎会甘心夏微活的逍遥自在,而她如花般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殒!“你知不知道最该死的人是你!” “你要我为你的死负责吗?”夏微不屑的哼笑了一声,“谁对谁错,有老天在看,他让你死才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夏微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就像她习惯了面对死亡一样,所以心有麻木了。况且她跟张娇娇没什么值得怀念的交情,如果不是她的自负,或许还能活的长久一些。 张娇娇显然被夏微的话激怒了,她心里有个角落清楚自己的死怪不得别人,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这个抛弃她的世界,还有在她活着的时候,那个拥有她所在乎的一切的夏微! 哪个女生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他的目光多停留自己身上。可夏微几乎没有做过任何努力,就得到了其他女生想要得到的一切! “夏微,你就是个贱人!我要你偿命!”张娇娇张牙舞爪,向夏微扑来。 廖嵩的身体比较魁梧,张娇娇借由他的身体占尽了身形的优势,她大概是忘了夏微灵巧的身手。见夏微左躲右闪过她的攻势,张娇娇料定她不会伤害这个身体的主人。于是她又猖狂了几分,更加肆无忌惮的追打夏微,即便她的动作多么毫无章法! 瞅准时机,孟涛纵身一扑,抱住了张娇娇的一只手臂,哪知对方的力量大的出奇,只那么一甩,就轻而易举的摆脱了他! 找不到空隙钻的杜若曦看着这场混战,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张娇娇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攻势不见弱下来的迹象,可夏微的体力渐渐不敌,显得有些吃力了。 “夏微姐。给你这道符,贴在他的天灵盖上!” 这纸片儿丢又丢不得,递又递不得,杜若曦索性把包里的符纸全掏了出来,往空中一抛。把小几率事件的可能性变大了,反正总会有一张飘到夏微的跟前。 杜若曦对付不了一个大活人,至少把张娇娇的鬼混从廖嵩的身体里逼出来,她就有办法治那恶灵! 夏微就地一滚,顺势捡了张符纸,借由她灵活的身手钻到廖嵩身下。趁张娇娇控制廖嵩身体低首俯身的一刹那,她胳膊一高,手里的符纸便盖在了廖嵩的脑门上。 只见他双眼一滞。脸上的恨意也渐渐褪去,整个人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夏微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又猛的惊觉张娇娇可能还操控着廖嵩的身体。就在她全身绷紧的时候,全然不见廖嵩有动静。 夏微抬头一巡。张娇娇竟在他们身后,大概是受到符纸冲击的作用。她被打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见张娇娇的魂儿被逼出来了,杜若曦一喜,赶忙从包里搜寻能够收拾她的道具。 来回摸着空空如也的包,杜若曦脸上的笑一僵,变得一副要大难临头的样子。她出门太急,包里就装了些符纸,刚还被她一股脑全扔出去了! 杜若曦急忙趴在地上找缚魂符,而孟涛根本就看不见张娇娇的存在,当他看到廖嵩不动了,就以为夏微的危机过去了。哪知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好的事! 张娇娇显然是恨毒了夏微,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那种程度。 看得到的正在找救命稻草,看不见的根本就靠不住,杜若曦和孟涛谁也没注意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张娇娇抱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几乎下定了与夏微同归于尽的决心,她的身形陡然间一变,竟成了青面獠牙利爪的恶鬼模样,眼中除了阴森的恨意,容不下其他情绪。 夏微第一次亲眼目睹一缕幽魂化成恶鬼的模样,有些吓呆了,直到张娇娇的利爪逼近她的心脏,她回过神,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条长长的通体全黑的链锁缠在了张娇娇的脖子上!那链锁的末端好似有生命般,自动在张娇娇的脖子上饶了一圈,打了一个结。 究竟是在这关键时刻帮了她? 夏微朝张娇娇的身后望去,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然而有一条长的不可思议的链锁从前方的迷雾中伸出来,悬在当空,这头牵着张娇娇,那头除了迷雾一片,却不见任何人。 夏微直觉,那团碍事的迷雾里,一定有什么! 张娇娇的身体被那链锁猛的一挣,整个人被拖向迷雾当中去! 夏微脑袋一热,竟鬼使神差的快步追了上去。她与张娇娇双双没入雾团中,不见了身影。 “微微,微微!”孟涛追上去的时候,那团雾已经渐渐稀薄了,然而就是不见夏微的踪影。 “找到了!找到了!”杜若曦终于找到缚魂符,差点儿喜极而泣。她不过是耽误了一会儿功夫,局势就变得她不认识了。廖嵩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孟涛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而夏微,根本瞧不见她的人影!还有那个张娇娇呢? 当夏微涉足迷雾中的时候,张娇娇已经不见了。她只觉前方有人影晃动,而且那身形着实眼熟的很,怎奈迷雾笼罩,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夏微追了上去,打算一探究竟。 也不知是不是这大雾的作用,周围的一切变得不那么透明,反而阴沉的厉害,就连一棵树的影子都瞧不见。置身迷雾,乍一感觉,夏微还以为自己身临某处相当开阔甚至是无边无际的地界。 夏微三步并作两步,正要加快脚下的速度,她胳膊一紧,整个人被挣得一个踉跄! 夏微回头一看,拉住她的竟是一身红裙的廖红叶! “红姨……?”夏微不明白她一脸的紧张是为何。 “微微,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廖红叶厉声道,她的话音一落,夏微周围的情景陡然一变,周围的迷雾不见了,廖红叶不见了,她甚至不在林子里! 哗啦啦—— 似乎有雨水的声音,除此之外,周围是一片过分的安静。 夏微回过神,发现自己竟在医院的大厅里!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左臂上还残留着廖红叶的五指印,但那青紫色的痕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淡去。 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从林子里回到了医院! 夏微来到彭鹜等人所在的病房,发现廖嵩竟然也回来了,此刻正和彭鹜、廖世祥一样,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一看见夏微出现,孟涛跟何嘉反应最为激烈,何嘉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恨不得把夏微扒光了检查看。 “死微微,你去哪儿了,不见了整整一天,也不给打个电话!” 从早上就开始下雨了,彭飞他们就先行从林子那边回来了。把廖嵩安顿好,杜若曦把林子里发生的事,包括夏微不见的事情给杜老讲了一遍。 杜老听后,神情深沉,却很认真的安慰在这里担心的一干人,说夏微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丧命之灾。 但不会死,不代表夏微不会出事! 雨下这么大,不好出去找人,万一再丢一个人,那岂不是乱上加乱,他们索性听了杜老的话,在这里等了。 彭飞带着杜老跟杜若曦去给他们张罗吃的去了,走了好大一会儿了,估摸着也是回来的时候了。 其实,早在听杜若曦说他们在林子里跟张娇娇打了照面,杜老就急匆匆赶回家去后院看封印恶灵的瓮。 瓮碎了—— 只有封印着张娇娇一个的瓮碎了,其他还完好无损。眼下这节骨眼上,不是他存心想吓唬彭飞,但这事儿如果不告诉他,只怕日后不提防着点儿,说不定又中了什么人蓄意设下的圈套。 至于是谁打碎了封印张娇娇的瓮,他们谁也不知道。 夏微对自己不见了一天的概念很茫然,她问何嘉,“现在几点了?” “都快赶上新闻联播了!” 这怎么可能,就在几分钟前,她还跟孟涛、杜若曦他们在一起啊!“若曦呢?” “这不,回来了!”何嘉示意门口。 夏微一回头,果然见彭飞他们三人拎着吃的来了。 “夏微姐,你可回来了!”找不到夏微,杜若曦可吓坏了,她还以为夏微当真被张娇娇掳了五去呢! “微微,你去哪儿了?”彭飞脸色上堆着些许怒气,瞧瞧他一家子人都在床上躺着呢,他可不希望再看到夏微跟他们一样! “我刚刚……我……早上的时候,好像在林子里看见一个朋友……”夏微支支吾吾道,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怎么回事儿啊?那张娇娇呢!”这可是何嘉跟孟涛都在担心的问题,他们都怕张娇娇会对夏微怎么样。 045一口纯阳之气 夏微舒了一口气,决定跟他们坦诚不公,不打算隐瞒林子里的事了,“张娇娇她被一条很长的链子拖走了,我正打算追上去,被红姨……彭飞的妈妈拦住了,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就在医院的大厅里了,不管你们信不信,这对我来说,仅仅是几分钟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下子都快天黑了……” 杜老将夏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看她一身干干净净,身上连泥点湿痕都不见一片,不由自主相信了她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微微,你看到勾魂使者了。” “勾魂使者?”这词儿听着有点儿慎人。 “也就是鬼差、人们常说的死神。拖走张娇娇的那条链子是索魂链。微微,下次碰到勾魂使者的时候离远点儿。”遇着勾魂使者勾魂的几率,就跟买彩票中大奖一样,偏偏运气好的往夏微这儿一边倒,杜老却深深地为她担忧,物极必反,有谁知道夏微的这种天赋不会给她带来厄运呢? “但是——”夏微不知在顾及什么。 “夏微姐,你就听我爷爷的!”杜若曦心有余悸,似乎夏微能完整的站在这里,对她来说就是个奇迹!“勾魂使者跟一般的鬼差不一样。一般的鬼差将灵魂引渡到那边的世界是要经过一道特定的‘门’,但是勾魂使者不一样,他们的身体就跟万能钥匙一样,也可以说他们本身就是通往那边世界的门,他们把活人引渡到那边世界的例子也是有的,但是等那些活人被发现再被放回原来的世界后,可能原来的世界变了几十年的光景,也可能他们自己变成了几十年光景后的模样。总之,那边的世界跟这边世界虽然是平行的,但是时光流动的速度完全不一样。” 听完杜若曦的长篇大论。何嘉有些似懂非懂,但她总算琢磨出一些结论来了,“那就是说,如果微微晚个一时半会儿被送回来,也许是几十年后的事情,我们都死翘翘了!?” 杜若曦对她点了点头,满脸开心何嘉能够听懂并且相信她的话。 “但是——但是那个勾魂使者……”若不是杜家人普及她这方面的知识,夏微竟不知道自己置身何等危险的情境。“太像孙洋了!” 孙洋? 听到这个名字,彭飞心头一紧,手不由伸向口袋。按住手机。难不成一直附身在他手机里的孙洋一声不吭的跑去给夏微解围?但是孙洋为什么没告诉他,他是勾魂使者的事? “孙洋?”何嘉记得上次孙洋被彭飞的母亲带走之后,就没了消息。这才多少天的功夫。他就混上了勾魂使者这个位置,怎么想都觉得不现实。“微微,你该不会看错了?” 夏微仔细回想,当时雾气那么大,也不排除何嘉所说的可能。她无力的笑了笑。道:“大概。” 孟涛是在不久前才知道夏微跟何嘉的异能,他一直因为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精彩的事情而耿耿于怀。虽然从彭飞口中得知了有关孙洋的事情,本以为已经是过去式的人,现在这个名字又突然冒出来,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微微,那彭飞爸爸他们怎么办?”孟涛问。他和杜若曦之前还向夏微打探幽萝花的事。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附身在廖嵩身体里的张娇娇打断了。 “他们中了幽萝花的阴毒,只要阳气重的人给他们渡一口气。就会没事了。”夏微也是现学现卖,她之前看奶奶留下的药谱上是这么记载的。 现在条件都是现场的,众人的注意力落在彭飞身上,在场的就属他的阳气最重,接下来就看他表演了。 “……怎么渡气?”结果救人的重担还是落在他身上。这让彭飞稍稍有些宽心。 “你就嘴对嘴,给他们每个人吹一口气就行了。”夏微有些害羞的做了个打啵的手势。 “……”彭飞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他是有救人的打算。却还没有做好献身的准备。 不就是嘴对嘴渡气嘛,比做人工呼吸简单多了,掰开他们的嘴,吹一口气就行了,哪有夏微表现的那么夸张! 彭飞先后给彭鹜、廖世祥渡了气,最后轮到廖嵩的时候,出事儿了! 廖嵩在彭飞给他渡气的过程中,他的意识多少就恢复了一些。也不知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做了个什么样的下流梦,一醒来就手一伸,按着彭飞的脑袋,两人来了个法式舌吻! 彭飞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他一恼火,给了廖嵩一拳,叫他继续做梦去了。 夏微一干人等,早就看傻了眼! “消除记忆!”如果彭飞当真有这本事,他肯定要他们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夏微他们自动闭紧了嘴巴,省得惹这大神一个不痛快而拳脚相向。 他们吃过晚饭,彭鹜他们就醒了,很明显,他们对林子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都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怎么会在医院啊?”彭鹜的记忆仅止于昨晚在林子里迷路的时候,这头脑清醒了,却一点儿也想不起迷路之后发生的事。 杜老抢在所有人前头,就跟讨债的似的,对彭鹜呼来喝去,“你们在林子里中了毒,大晚上又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绑来了,要不是我们老杜家,都不知道你们死几回了!既然你醒了,就赶紧把账给我结咯!” 原来杜老是抢着邀功行赏啊! 彭鹜完全没听明白,又问:“我们中毒?中什么毒?” “幽萝花的毒,能给人造成幻觉,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快点把账结了!”杜老催促道,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彭飞一眼。 何嘉跟孟涛有些看不过去了,杜老这意思不就是把功劳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吗! 彭飞一左一右拦住孟涛跟何嘉,那意思是不让他们多话。他很明白杜老的意思,他老人家是想为夏微打掩护。彭飞也不想夏微的能力被更多的人知道。 “我的眼罩呢?”廖嵩也清醒了,浑身酸疼不说,尤其是脑袋上跟被谁夯了一拳似的。他一醒来就发现眼罩不在了,只手捂着右眼,到处找眼罩。 “大概是掉林子里了。”夏微抱歉的对他笑笑,当时情况危机,她没顾得了那么多。 廖嵩也没介意,只扯着嗓子对病房外喊:“护士,护士,这有个病人眼睛受伤了,急需医治~” 他半开玩笑半撒娇似的语气,叫人以为他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他不依不饶的非要护士给他右眼上贴个绷带,他才肯服服帖帖的出院。 杜老一下子就成了他们彭家的救命大恩人,彭鹜不仅仅是高金酬谢,还有意请杜家爷孙吃饭。 杜老跟廖世祥算是同辈,可这两位老人家似乎都有所思,彼此都虎视眈眈的,杜老更是对廖世祥有所忌惮! “两位爷爷认识?”夏微瞧他们眉来眼去的,以为是这样。 “不认识。”杜老生硬的回答,他不可能不认识,因猎魔千式而名声远扬的廖家,同道中人有谁会不知廖世祥的大名? 不管怎样,彭鹜对杜老那是千恩万谢,不仅不计前嫌,还亲自送杜老爷孙回家。 到了家门口,彭鹜还一个劲儿的道感谢。 “杜老,这回真是谢谢您了,要不是您,这会儿估计彭飞把我的丧事都准备好了!” 有人这么道感激的吗?彭飞听了,一个白眼伺候了过去。不过想想当时他们在林子里自相残杀那情形,的确叫他后怕不已。 这一路上,杜老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哪跟筋抽了,把还没捂热乎的银行卡又还回去了。他老脸一开花,反而笑的谄媚无比,“哪里哪里,您是镇长,为镇长做这点儿小事儿,那是应该的~” 怪了,杜老的态度怎么变化那么大?以前见彭鹜还跟见仇人似的,这会儿怎么一副巴结都来不及的样子? 彭鹜多少有些察觉,杜老的态度变化跟廖世祥有关。“杜老,您有话就说,您这样我真受不起。” 哪知杜老老眼一红,差点没掉下泪来。他揩了一下眼睛,对杜若曦道:“你先回屋去。” 杜若曦欲言又止,她不知道爷爷有什么话要避着她说。可与其让他老人家操心,还不如自己做个乖娃娃。 “喔。”杜若曦先回家了。 看她进屋,杜老才回过头对彭鹜道:“我们爷孙无依无靠,既然到了你的地盘儿,就归你管教,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多多庇佑我们爷孙就是了。” 听了杜老有所保留的肺腑之言,彭鹜沉吟半晌,开门见山道:“杜老,是不是因为廖世祥?” “不仅如此,”杜老看他是个痛快人,索性跟他坦白了,“还有你那个叫廖嵩的兄弟,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很不祥的气息。” 彭鹜重新把银行卡交到杜老手上,脸色从未有过的让人信服的郑重。“杜老,这您就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在这个镇子上为所欲为!” 从他,当任镇长开始,他就有这方面的觉悟了! 046莫名急转的态度 难得可以在家里偷闲一天,彭飞跟彭鹜、廖嵩和廖红英三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气氛那是诡异的沉默。 廖红叶不知道前两天发生的事,大概除了她,没人把心思真正放在电视剧上。 彭飞心中有一种很深的挫败感,他明明就是廖家唯一的传人,曾经那么努力的练习自家的本事,现在却连彭鹜或是廖嵩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对付不了。夏微就不一样了—— 彭飞亲眼目睹她灵活的如猫一般,轻而易举的将失去理智的廖嵩降服。 彭鹜跟个变态一样,趴在彭飞身上嗅来嗅去,直到被一巴掌推开,他才消停下来,却问:“你身上怎么有九香玉露膏的味道?” “九香玉露膏?那不是巫药吗?贵的吓人,我想收购一些都没办法,你打哪来的?”九香玉露膏似乎名气不小,连廖嵩都在觊觎。 见彭飞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的样子,彭鹜心里有几分明白了。彭飞手上的九香玉露膏八成是从夏微那儿得来的。他恐怕是碍着廖嵩的身份,不便透露。 彭鹜眸光一动,直接给彭飞脑袋上来了一巴掌,气愤道:“你小子该不会动我的保险柜了!东西呢?快拿出来!” 父子连心,彭鹜故意演习给廖嵩看,彭飞哪会看不出来。他就陪他唱双簧又怎样? 彭飞把兜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状似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到了彭鹜手上。 “彭哥,嘿嘿,彭哥~”廖嵩谄笑着跟彭鹜屁颠屁颠的上了楼,一直到书房。 彭鹜挪开墙上的一幅字画,那后面竟然别有洞天,暗藏了一个密码锁的保险柜。 “彭哥。你别急着收,咱俩商量商量。”廖嵩跟个八爪章鱼似的抱着彭鹜不放,“就咱们俩这关系,你给我个折扣,九香玉露膏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彭鹜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我还想说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呢!” “彭哥,就咱俩这关系,你不给通融通融?”廖嵩一直抱着感情牌不放。 彭鹜撅着小拇指头比划着,“就这么一小拇指甲盖儿的九香玉露膏,五万块钱都打不住!” 这要是钱能解决的事儿。廖嵩还不至于这么低声下气。九香玉露膏金贵不仅在于它的价值,还有它独特的制作配方。 “彭哥,那、那你就把你这九香玉露膏打哪儿买的告诉我呗~”廖嵩打起了九香玉露膏货源地的主意。 彭鹜俩眼一翻。接着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他就是为了保密这九香玉露膏打哪儿产的,才这么小心翼翼,廖嵩脸皮厚得到了如此地步,他能有什么脾气。 “这件事免谈。给我药的那个巫医已经不在了。”彭鹜给保险柜输入密码,也没避着廖嵩的耳目。廖嵩一看那串数字,心里是喜是忧都不清楚—— 彭鹜对廖红叶的感情究竟是有多深刻啊,一直对她的忌日念念不忘。 “不在了?那巫医去哪儿了?”廖嵩傻了唧的。 “不在了就是over了,死了!”彭鹜哭笑不得,拿夏微的奶奶说事儿。心里头还真不是滋味儿。他生怕廖嵩不依不饶,赶忙转移话题,“那啥。我给你钱,你去跟红英到市场买点儿菜,今天中午咱们吃个团圆饭。” 廖嵩歪着脑袋一想,觉得这顿饭必须得吃,这不仅意味着可以有理由见到夏微。这大难不死的好好吃一顿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这就去。” 打发了廖嵩跟廖红英,彭鹜把彭飞招呼到书房。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一看到他儿子那呆蠢的表情,彭鹜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你跟微微啥时候知道夏奶奶的事的?”彭鹜本来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的,可别说过海了,连个小池塘都没过去就翻船了! “啊?”彭飞真的不是在跟他装傻。 “你不知道微微奶奶是巫医啊?”彭鹜傻了,别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喔。”彭飞对这些事情一直懵懵懂懂的,自从跟夏微一起发现了她奶奶的那个地下室后,他就没再细问。但是他知道夏微一直在研究那地下室里的东西。“微微知道,那个什么膏就是微微给我的。” “那幽萝花的事儿也是微微发现的。”一看彭飞肯定的神色,彭鹜狠狠的一拍大腿,恼羞成怒,他就知道被杜老给坑了! 不过当时那情况,为了保护夏微的身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你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彭鹜的声音多哆嗦嗦,“你去把微微接来,我有事给你们说。” 彭飞心里有不怎么好的预感,他把夏微从酒馆接来的时候,廖世祥早一步被彭鹜请到了家里。这本来老死不相往来的俩人,今天是转性了还是怎么? 四人两排,面对面坐着,气氛有点儿沉重。尤其是彭鹜的那张脸,从未见过的肃穆。 “飞飞,我跟你外公商量了一下,我也觉得微微嫁到咱们家里来比较好。” 彭鹜这么一说,彭飞就知道了,在这件事上,他跟廖世祥站在同一战线了。只是他不明白,一向最反对他跟夏微结婚的彭鹜,怎么突然之间就改变了态度? 要说这事,最受伤的还是夏微。前两天她还把男朋友慕风引荐给了彭鹜他们这些长辈,怎么一转眼就做了这样一个决定。这不是逼着她跟慕风分手吗! “彭叔叔,你是不是对慕风有什么成见?”夏微看得出,彭鹜做这个决定下了很大的决心。 彭鹜对慕风的成见大了去了!在他看来,慕风就是个吃人喝血不吐骨头的狼,他能把夏微羊送虎口吗!但是慕风是吸血鬼的这件事,又不能告诉他们,让夏微远离慕风,眼下这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敏感如夏微,彭鹜有些意外。“慕风不适合你”诸如此类的话,他一说出口,不仅收不回,还要做一大堆解释,他肚子里却没有好的借口。 彭鹜却把夏微不在人世的奶奶搬了出来,“微微,恐怕你奶奶没跟你说过。其实在你们来到这个镇子上的时候,我看你们孤苦无依,明确给你奶奶表示收留你,让你做我们彭家的女儿……” 夏微的确不曾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奶奶本来有机会在她不知不觉中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为什么她老人家到最后还是坚持独自抚养她长大成人? 见夏微有些动容,彭鹜便继续说:“我说哪怕不给你改名换姓也行,你奶奶还是不同意。你从小我就教你我们家从来不外传的功夫,那时候我就把你当做是飞飞的未婚妻来培养,我一直都想让你堂堂正正进我们彭家的大门。微微,从上学开始,你跟飞飞就形影不离,我觉得你们没什么不合适的。” 夏微动了动嘴角,彭鹜肺腑之言中的一番真情切意,着实让她感动。但是有些事情的确是勉强不来的,夏微知道,就算一直逆来顺受的彭飞,也不会赞同这样的事。“彭叔叔,我跟彭飞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你们各自都有喜欢的人,你们还小,不懂什么是情情爱爱,当你们回过神儿发现自己被那些虚假的表象蒙蔽的时候,受伤的还是你们自己。微微,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彭鹜苦口婆心。 夏微算是听出来了,他对慕风的成见不是一般的大啊!彭鹜做出这个决定,果然还是针对慕风。 “微微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彭飞终于开口了,他脸上隐隐挂着怒色,连声音也生硬了几分,“你们现在自身都难保,不是吗!我不管你们上一辈的恩怨是怎样,但是请你们不要牵扯到我们!” “小孩子就该听大人的话,飞飞,你也是,从明天开始,跟着你外公练功!”彭鹜态度强硬的不容他人再置喙。 练功? 这对彭飞算是一个极大的利诱,他的表情稍稍有些松动。如果他做出违背本意的选择,是不是就能脱离他们恩恩怨怨的纠缠? 那不过是新一轮的恩怨…… 不是说吃团圆饭呢嘛,廖嵩和廖红英买菜回来就发现彭家跟凶案现场一样肃杀。客厅里四人剑拔弩张,尤其是夏微的脸色有忧有伤,他便没好意思开口问。 夏微正想找个理由逃离这里,她见廖嵩回来,便起身从兜里摸出一条用金线嵌边的黑色眼罩来。 廖嵩仔细一看,这条眼罩虽然与他之前用的那条极为相似,可新旧程度显然不一样。他摸了摸尚用绷带粘着的右眼,迟迟没有接过夏微递上来的眼罩。说实话,他受宠若惊的程度无与伦比。 “嵩哥,你那个眼罩被我丢在林子里了。这是我新裁的,你就将就着用。”夏微艰涩的轻轻一笑。 “怎么了这是?”廖嵩看出她不开心,心中揪痛着。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夏微刚刚走到玄关门口,就被彭鹜喝住了。 “微微!”彭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即使强扭着,也要让夏微跟彭飞在一起。 047小雏菊和电灯泡 彭飞和夏微正是叛逆的时候,何况他们各自心有所属,即便彭飞拿出当裁者的权利,也不能扭转他们分毫。 但是,彭鹜是认真的。 然而,他的认真几乎将夏微逼到穷途末路。 如果不反抗,夏微知道自己的余生便没得其他选择了。 “彭叔叔,你为什么跟我奶奶一样,非要操控我的人生呢?”夏微每每争取什么,总有人横挡在她面前。以前她无知,总以为最近亲的人对她是最好的,然而他们就没想过他们夸张而过度的保护方式到最后深深伤害了她吗?“整整十八年,我奶奶把我困在这个镇子上,那个房子里整整十八年!彭叔叔,我不想我剩下的人生全权握在你的手里!” 夏微气呼呼的摔门而去,还没走多远,廖嵩就追了出来。明明都看到她不开心了,廖嵩还是硬拉着她,不知往哪儿去。 “你带我去哪儿啊?”夏微挣了一下,没有将自己从这个男人的手里挣脱出来。 “去了就知道了。”廖嵩神秘兮兮。 廖嵩貌似不是吃一堑长一智的那种人,明明在林子里吃了鳖,他还要带着夏微往林子里去。 “闭上眼睛。”到了林子里,廖嵩突然对夏微这样说。 夏微警惕的看着他,完全不信任他会做什么好事。 他该不会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似乎是看穿了夏微的心思,廖嵩恶作剧似的凑近她,“你要是不闭眼睛,我可要亲你咯!” 什么人嘛!真是没个正经! 夏微索性闭上眼睛,且看他卖什么关子。 “不要睁眼喔!”廖嵩一路上都在强调。 夏微就这么闭着眼睛在廖嵩的引领下走了大概有三分钟,方才停下,听廖嵩说“可以张开眼睛”了。她慢慢掀起眼帘。 看到地上金灿灿的一片,夏微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里绽放出又惊又喜的亮光,耀得醉人。 “是小雏菊!” 可不是满地的小雏菊嘛!夏微竟然不知道林子里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喜欢!”廖嵩像是赌赢了某场又悬又险的赌局,松了一口气后又兴奋的大叫了一声。这地方是那天他跟彭鹜、廖世祥一起进林子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 “小雏菊是我最喜欢的花。” 有那么一刻,廖嵩真想变成地上的一朵菊花…… “给哥哥说说,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廖嵩那同仇敌忾的模样,跟随时都要去为夏微打抱不平似的。 “没人欺负我。”夏微看上去就那么像受气包吗? “那你怎么欺负人家了?刚才你对彭哥好凶啊~”廖嵩故意卖萌,做了个怕怕的表情。 “……”夏微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不想别人掌控你的人生。微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廖嵩不仅想要了解她因什么而倔强,还想了解她心中所想。以及一切的一切。 “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至少没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受伤了不会一下子就痊愈,死了不会再复活…… 带着奇怪的体质,夏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怪物。也许,这就是她奶奶十八年来一直将她困在这个地方的原因。 “你有喜怒哀乐。你有自己想要的,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有喜欢的,也有讨厌的,你跟普通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你怎么会跟别人不一样呢?”廖嵩与她并肩坐在雏菊花群旁。搂着夏微瘦弱的肩膀,不带一丝情色意味。“哪怕你有什么地方跟其他人不一样,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那都是你的一部分,你要是这么讨厌你自己,那你期望着谁来喜欢你,喜欢全部的你?” 廖嵩的意思是…… 只要喜欢全部的自己,才会有人喜欢全部的你吗…… 夏微受教了。更没想到的是,平时看上去很不着调的廖嵩。在关键的时候还挺会安慰人的嘛! 夏微对廖嵩算是刮目相看了,她见廖嵩的右眼上还粘着绷带,不由问:“我给你做的眼罩不合适吗?” “不是不是,”廖嵩嘿嘿笑了两声,看上去有些小嘚瑟。他从兜里掏出夏微送他的眼罩,又递还给她,“你帮我戴上!” 廖嵩跟乖驯的金毛犬一样,背对着夏微蹲坐着。他一手扯掉右眼上的绷带,等着夏微给他戴上新的。 夏微一边给他绑着带子,一边好奇的问:“嵩哥,你的眼睛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戴眼罩啊?” “说了你也不信啦~”廖嵩话里的玩笑味道浓重,让夏微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其实我的眼睛被诅咒了~嘿嘿!吓到没?” “吓唬吓唬小孩子还行!” 跟廖嵩待了一会儿,夏微觉得心情好很多。 下午的时候,彭飞到酒馆找她说了一些话,无非是要她安心。就是彭鹜要赶鸭子上架,那也得看鸭子愿不愿意! 其实彭飞被婚事的影响并不大,他更多的是在意夏微会不会有压力。 本来就不可能成的事儿,根本没必要担心。 这天下午店里没什么人,孟涛把电视一开,跟彭飞坐一起自在去了。 《行尸走肉》,夏微真不知道他们男生对那些腐烂的东西怎么还会看得津津有味。 孟涛的注意力似乎没彭飞那么集中,那些行尸走肉的画面不断冲击他脑海的一处空白的角落,似乎要击碎什么东西似的。 孟涛晃了晃有些沉闷的脑袋,一闭上眼,突然有一张记忆的碎片跳到眼前与电视里可怕的画面重叠了。 “忘记你看到的一切,就当我没有来过!” 孟涛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回想,他明明就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还有在哪儿见过那张血肉模糊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脸! “孟涛,你咋了?”彭飞看他神色恍惚,便问。 孟涛只觉头晕脑胀,尤其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彭飞的关心,耳边就响起慕风的声音。 “微微,今天忙不忙?” 这个慕风,又来骚扰夏微了! 慕风的声音乍一响起,孟涛整个人一顿,愣了半晌儿后头脑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却完全意识不到方才响彻在脑海里的声音,还有盘旋不去的那张脸。 “看着人家甜蜜,你心痛,那就去追啊!”彭飞的这句鼓励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奚落他。 孟涛苦笑连连,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对早已经知道是失败的结果的事,何必再争取呢?即便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挣一份面子,勉强努力一下,到最后也是得不偿失的结局。 孟涛不想和夏微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又是新的一周,夏微一连在何嘉家里住了几个晚上。她刻意的避而不见,似乎惹恼了端木夜。 端木夜车子一甩,将夏微连带着何嘉一起堵在上学的路上。 “端木老师早啊~”何嘉神清气爽。 相比之下,夏微显得萎靡多了。正如端木夜想的那样,她根本不想看见他! 端木夜冲何嘉扯了扯嘴角,然后对夏微道:“这两天怎么没回家呢?” 夏微对他淡淡笑了一下,那笑容里什么含义也没有。“端木老师,你管的太宽了。” 端木夜脸色一变,笑容不在,慢驶着保持着与夏微跟何嘉步行的节奏。“夏微同学,我之前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的课堂上,你的出勤率是最差的。如果你想大学四年里都见到我,以后你缺席不缺席,我都不会过问了。” “我会控制在及格的范围内。”对端木夜的这门课,夏微已经不想着求高分了。 何嘉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忙笑呵呵的扮起了和事老,“端木老师,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看好微微,以后尽量不翘你的课!” “你也得看好你自己。”端木夜玩笑似的对何嘉说道,然后深望了一眼夏微,继而扬长而去。 夏微不是很明白,这个男人跟她多次在那么尴尬的情况下碰面,怎么就不知脸皮为何物呢? 端木夜跟谢珊发生关系,夏微不止一次撞见他们的活春宫,就像不能如常的面对谢珊一样,夏微也控制不住会拿有色眼光看端木夜。 要说夏微的人际关系复杂到何种地步,如果说她跟青梅竹马亲如姐弟的彭飞被逼婚不算,估计不会有人知道还有个杀人凶手在她身边逍遥法外,那就是李旦。 只要夏微在学校,不管她走到哪儿,李旦都跟她保持十步的距离。本来她一开始还觉得不耐烦,不过渐渐的也习惯了。只是慕风对李旦虎视眈眈—— 也该如此,每次夏微跟慕风在一起,李旦就跟个电灯泡一样,不远不近的照亮着他们。 这样下去,夏微不疯,慕风也会发狂的! 夏微发现慕风越来越坐不住了,恨不得一巴掌把碍眼的李旦拍飞似的。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对慕风道:“慕风,你让我跟李旦说句话。” 慕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离开了。 夏微坐在篮球场边,李旦就跟精打细算过似的,依旧跟她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048 和好如初的姐妹 夏微挪近两步,李旦就跟个受惊的刺猬一样,身体绷得直直的,全身都武装起来。 “李旦,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跟着我?”害怕的,明明就该是夏微。可她琢磨不清李旦的意思,不伤她,不害她,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难道真如第一天他入学时所说的那样,他要保护她? 可是为什么? “这句话,你应该对你那个男朋友说。”一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李旦颇为不屑的嗤笑一声。 “你也都说他是我的男朋友了,那他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夏微拿他的话噎他。 李旦也明白,对夏微来说,除了杀人凶手,他什么也不是。 见李旦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夏微轻问:“你就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吗?你也可以跟你的朋友在一起啊。” 李旦看了夏微一眼,很快低下头去。他奇怪的哼笑一声,根本听不出喜怒哀乐。他突然又抬起头,大胆的迎视夏微的目光。也就是这样,他给了夏微捕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的机会。 “朋友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关系。” “那就是说,你没有朋友了。”不由自主的,夏微的眼中流露出同情。 就是这样的色彩,让李旦有些抓狂,他反驳道:“你以为你的人际关系就很好吗!你在学校里还不是处处受排挤!” 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冷眼,夏微何必去在乎他们的眼光。她现在活的很知足,尽管人生里还有暂时过不去的坎儿。“我有彭飞,我有何嘉,我有孟涛,我有谢……还有慕风。”一想起谢珊,夏微还是有些不自在。 “就是因为你有他们。才遭人嫉妒,其他人对你怀恨在心。”虽然李旦来学校的日子不长,但对时局还是蛮清楚的吗! “那说明我跟彭飞他们的关系好,不像你说的什么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关系,那样太自私了,一个人的快乐不足以称为快乐。背叛的与被背叛的,我想不管是哪一方,心里都不会自在。” 夏微以为李旦会对她的话表示不屑,可再仔细一观察他的神色,他似乎是很认真的在听。就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一样。 夏微心里一动,很小心的试探,“所以……你也想要这种羁绊?” 李旦的双眼蓦然张大。他的牙关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结果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却不显得沉默。 夏微终于明白,李旦不是个孩子。却像个孩子一样。虽然他想要什么从来都不开口说,可他的身上总是能散发着“想得到”的气息。这种外在的坦率,对夏微来说很是新鲜。 “如果你想要的话,不是你坐在这里就会有人来给你的,你也要去争取啊。只是你不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夏微的话,对李旦的冲击很大。自从上次他在球场上跟彭飞对战。故意犯规撞人被发现,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找他一起打球了。从那以后,他只能坐在这里看篮球场上的那些男生挥汗如雨。他们的快乐,是他的苦涩。 夏微对球场上喊了一声,“彭飞,你们不是缺人吗!把李旦带上?” 彭飞抱着球停下,看了一眼夏微。又看了一眼李旦。球场上的其他人对李旦都虎视眈眈的,尤其是孟涛。 彭飞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他将球往李旦方向一投,算是对他的邀请了。 终于打发了李旦,夏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巡视四周,不见慕风的踪影,便去教室找。 她虽然没有在教室里碰到慕风,却遇见了段洪恩。 段洪恩作为历史老师,真正的尽到了各方面的责任。这会儿,他趁着大家上体育课,正按着座位,挨个儿给同学们的位置上放一份历史讲义。 “段老师,其实这种事你没必要亲力亲为的,随便叫我们其中的一人做就行了。”夏微看前排的桌子上还有一沓讲义,便抱起来去另一头发了。 听到夏微的声音,段洪恩才迟迟回头,有些惊讶她会出现似的。他笑了一下,方才回应夏微的话,“我只是不给他们找理由的机会,我按人头给你们每个人的位置上放了一份,你们谁要是再说没收到,那就说不过去了。” 听出这话里一丝玩笑的味道,夏微轻轻一笑,道:“谁都知道你认真,肯定没人会怠慢了这门课的!” “你是说我严厉。”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段洪恩挑了挑眉头。 “不会啊,段老师跟人的感觉很和气。” 听夏微这么说,段洪恩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的笑。 “微微——”教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闻声,夏微的身形一僵,回头看去,只见何嘉怂恿着谢珊上前。 “什么事?”夏微生硬的问。 一听这生疏的口气,谢珊就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她回头看了一眼何嘉鼓励的眼神,才勇敢的没有退缩。 段洪恩很识相,发完讲义就离开教室了。 没有了局外人,谢珊的底气似乎也足了一些。她上前几步,绞着手指头,欲语还休了好几回。“那个——微微……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对——我是真的有在反省了!” 夏微神情一松,心也跟着软了。“之前的事我都忘了。” 一听她这么说,谢珊禁不住兴高采烈起来,她就跟芭蕾舞者一样,欢快的跳到夏微跟前,双眼模糊道:“这么说,你原谅我啦!?” 夏微点了点头,立即被谢珊抱了个满怀,只听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微微,谢谢你!我之前还以为你怎么样也不会原谅我!” 夏微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肩膀,说起受害者,谢珊何尝不是呢?她肯定也被端木夜伤透了心! 何嘉受不了被冷落,张开膀子也跟她们抱成一团,“以后我们就是坚不可摧的铁三角!” 三姐妹和好如初,手牵手到校园里大秀恩爱去了。看她们的关系突然变得那么好,孟涛手里差点丢了一个球! 何嘉的眼睛在球场上溜了一圈,然后贴着夏微问道:“你家慕风咧?” 夏微也觉得奇怪,别说慕风了,就连球场上的李旦也不见了踪影。“李旦呢?” 何嘉一脸无语的表情,这怎么搞得跟李旦才是夏微的男朋友一样。她是不是关心错人啦? 旁边一个坐冷板凳的男生听到他们的对话,便说:“刚才李旦被慕风叫走了,我看到他们进林子里了。”说到林子的时候,这男生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忌惮。 自从孙洋死在那里面后,这林子就被大家认定是会吃人的了。 孙洋? 听了那男生的话,夏微的视线在林子边一晃,真的晃见孙洋的身影!可当她再回头找时,再没有发现他。 夏微知道那不是她的错觉! 孙洋变了,他不再是那些日子里无依无助的亡魂,他一身黑底金黄纹的风衣,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凛然和坚毅! 正如那天一样,夏微也是无意中发现了他,也正如那天一样,夏微感觉他似乎要告诉自己什么。 “我去去就来。”夏微起身往看到孙洋的方向走去。 何嘉跟谢珊一左一右跟着,谢珊似乎是怕极了那个死过人的地方,还一边劝道:“微微,你不会要去找慕风!他们应该会没事,我们坐在这里等不一样嘛?” 夏微也说不清心中腾升的那种感觉是什么,她总觉得坐在那里等的话,会来不及挽回一些事。况且她肯定这是孙洋的意思,就像那天他引她发现了他的尸体,这回也一定是要告诉她什么事! 就算真的有事,也不能把何嘉跟谢珊拖下水。夏微如是想到,“你们现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夏微卯足劲儿往前窜去,何嘉跟谢珊根本就跟不上她的速度,一眨眼便看到她消失在林子里。 彭飞把手里的球丢给队友,照应了一句,“你们先打。”他一路跑到何嘉身边,问道,“怎么回事儿?” “微微她跑进去了。”何嘉那神情,就跟夏微跑进虎口里了一样。最近发生的事情是在太多,先是孙洋死在林子里,后来又是彭鹜他们在林子里发疯,紧接着又是夏微差点在林子里进入另一个世界出不来,何嘉现在对林子是怕的不得了! “你们先在这里别动,我进去找找看。”彭飞交代。 林子那么大,彭飞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找。他只是凭靠感觉行事,往孙当日孙洋死的地方而去。还真被他给摸对了方向,不过彭飞没有找到夏微,却发现了慕风个李旦在附近。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彭飞觉得奇怪,而且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 李旦看了彭飞一眼,然后扭过头对慕风扯出一个邪气十足的冷笑,将声音压低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范围内,“想给我下套儿,先问问老天同不同意!” 李旦不能留,慕风为了去的廖家和彭家的信任,才跟他们联手除掉李旦,可没想到这个局被他们自己家的人给破了。真真跟天佑李旦一样。 049 对不上号的账单 彭飞的出现,打乱了慕风除掉李旦的计划。与廖家联手的计划泡汤,也让李旦对他生了警惕之心,慕风觉得以后的路就该步步为营了。 夏微寻找孙洋无果,却意外在林子里碰到了廖嵩! “嵩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虽说一样是在林子里,总觉得与之前不同,夏微觉得在学校附近碰到廖嵩,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 都已经在附近设下陷阱,做好伏击准备的廖嵩,见冒出来的是夏微,心里便知道慕风那边一定是出问题了。 他跟没事儿人一样,揽着夏微离陷阱越走越远,“微微啊,我正想参观你们学校呢!” 廖嵩真的是来参观学校的吗?为什么夏微觉得他之前待过的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呢?那似乎是一个图案。 廖嵩根本就没有给她探究清楚的机会,搂着她的肩头就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夏微好心带他参观,哪知这家伙的嘴里就吐出两个字的感慨,“好小”。 他们的大学学校就稍微比一般的中学学校大一点儿,每年入学的基本上都是镇子上的原住子弟,规模当然不能跟大城市的学校相比。 当彭飞和慕风看到廖嵩搂着夏微在学校里晃时,两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这夏微也太没危机感了,那廖嵩就是个危险人物,难道她就没有感觉到吗!? 廖嵩一直粘着夏微到放学,根本就不给他们打小报告的机会。 放学后,夏微一伙人浩浩荡荡往酒馆去了。夏微、何嘉、谢珊三位美女被一群俊男包围着,他们一路有说有笑,那种外人外全介入不了的气氛,让人忍不住驻足围观。 今天孟涛的爸爸孟姜亲自下厨,做了不少好菜。跟庆祝什么似的。 之后,他们才知道,这都是为了庆祝廖红英成为这里的正式员工而准备的。 如今,廖红英跟夏微一样,都是这家酒馆的服务生了。虽说是这样,廖红英却跟这里的老板娘一样,完完全全成为了这里的指挥家。 她差使夏微做这做那也就算了,竟连这里老板的儿子也不放过。 垃圾没倒,她嫌孟涛不长眼了。 把客人怠慢了,她怨夏微动作慢了。 客人走后。桌子没收拾,她又怪夏微尽职尽责了。 一个礼拜下来,夏微跟孟涛也没抱怨廖红英什么。毕竟他们上课的时候,店里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在做。 可这天,店里快关门的时候,孟姜来回把今天的账目算了三四遍,发觉怎么也对不上号。这账里怎么平白少了四百来块钱? “涛,你过来,你拿账单给我念,我再用计算机加一遍。”孟姜以为是自己的眼睛不好使,看漏了账目。 “喔。”就算在孟涛的帮忙下,算出来的数字还是和之前的一样。 “你今天从柜台里拿钱了?”孟姜问。 孟涛想了想。道:“就拿了二十块钱,不是买菜了吗!” 孟姜也觉得奇怪,往常儿子拿钱就算买个冰棍儿都会向他请示。如果这钱不是他拿的,那这四百多跑哪去了? 这时候夏微和廖红英都下班回家了,不如明天再问问她们。 孟姜把对不上账的钱整了整,放进了包里。只听孟涛问:“爸,是不是短钱了?” “短的不多。”四百多确实不多。只是这是他开张有史以来短的最多的一次,孟姜难免在意了些。 “多少?”孟涛觉得孟姜算账的时候。神色从来没有这么惆怅过。 “四百多。”这店里就这么几个人,怀疑谁手脚不干净都不好,孟姜虽然知道这会让大家很难堪,可就是忍不住不去猜测。 “四百多!?”难怪孟涛会这么惊讶,他从小到大,一次的零花钱还从来没超过一百块钱! 就冲他这反应,孟姜就知道这钱不是他儿子拿的。 孟姜的疑心病重,可这对孟涛来说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会不会是微微……”孟姜的话音还没落,就被孟涛打断了。 “绝对不会是微微!”孟涛极力袒护夏微,在他心里夏微几乎接近神圣的地位,他怎么会忍受别人亵渎他的女神呢!“爸,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看微微一个人生活,咱们给她开的工资又不高,就觉得她手脚不干净,对?微微不是那样的人!” 孟姜懒得跟他争辩谁干净谁不干净的问题,廖红英毕竟是彭鹜介绍来的人,他能怀疑到她头上去吗? “就四百多块钱,算了。” 孟涛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孟姜显然已经给夏微打上了“罪恶”的烙印,孟涛一定会证明夏微的清白给他看! 当天晚上,孟涛一个电话打到彭家家里,把这件事告诉了彭飞。 彭鹜闲着无聊,偷听了彭飞的电话,心里对孟涛说的这件事已经有了清楚的底。 第二天,夏微来做兼职,就觉得店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孟姜的腿脚不好,很少在这么早的时候到店里来,只有在人少的时候照顾一下生意。 而且今天是周末,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微微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跟孟叔叔说哈。”孟姜的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 夏微觉得莫名其妙,她见孟姜去搞柜台里的卫生,自己就去打扫其他地方了。 彭鹜来了,他跟夏微打了一声招呼,哪知对方就瞟了他一眼。彭鹜就知道她还在为他撮合她跟彭飞的婚事而生气。 不理他正好,彭鹜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孟姜跟前。 “什么呀这是?”孟姜狐疑着打开信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他没仔细数,但他一眼就知道信封里的崭新钞票绝对不下一百张! “你这什么意思?”孟姜有些不愉快了,总觉得自己被彭鹜当成穷要饭的了。 “昨天我听你儿子打电话给我儿子说你们店里短钱的事,这些是给你的贴补,要是以后再短钱,就从这里面扣。” 彭鹜这么一来,孟姜反倒觉得自己小心眼儿了。他看了一眼夏微,禁不住开口,话里还带着警告的意味,“你就这么帮着她?” 彭鹜笑了笑,没说破,只道:“不瞒你说,我遗嘱都写好了。将来我要是有个万一,我儿子跟微微各分我一半财产。微微这孩子心里有什么苦从来不跟人说,你就对照应着点儿。” 跟夏微无亲无故的彭鹜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孟姜岂会输给他? 孟姜将信封推还给彭鹜,“这孩子一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就收下。” “你就拿回去。” 两人你推我让的,最后着信封落到廖红英手里去了。 廖红英一来就看见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为一个信封扭扭捏捏,她抢过来一看,里面竟塞满了一沓钞票! “这钱谁的?”没人认领,她可要拿走了。 “放下!”彭鹜低喝道。 廖红英脸上的喜色尽退,她不屑的嗤了一声,把信封扔到了柜台上。 她屁股刚挨着凳子,就被彭鹜拉外面说话去了。无非就是要她跟夏微学学,别成天伺候别人的人,却摆着一副别人该伺候她的态度一样。 他们刚出去,孟涛就气呼呼的来了。他把四百块钱往桌子上一拍,没好气的对孟姜说:“钱是我拿的!” 孟姜一早出门,孟涛就知道他为那四百块钱的事儿过不去。不管是夏微拿的也好,还是廖红英拿的也好,这事儿说破了,不止他们难堪难看彭鹜的脸上也挂不住。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这儿子是他生养的,孟姜会不清楚他的性子?“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叫你给人背黑锅的是?” 孟姜一生气,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说到暴躁,孟涛也不输给他,“我没有背黑锅,钱就是我拿的,现在我还你了!” 父子俩的声音都不小,夏微看他们争的面红耳赤,还没来得及放下拖把,就上去劝:“孟涛,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有话好好说。” 孟姜是个瘸子,以为大家把他当废人看有自暴自弃起来,他经常酗酒,在戒酒之前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在经营这家店面以后才收敛许多。他暴躁的脾气一上来,根本不认人。 “还不都是因为你!”孟姜一肚子气撒到夏微身上。 “我都说了,这事儿跟微微没关系!”孟涛挡在夏微面前,他已经不是那个老爸一喝醉就害怕被他殴打的胆小鬼了。“柜台里的钱是我拿的!” 夏微虽然不明白整件事情的经过,可她听了孟涛的话,心里也大概猜到了多少。难怪今天早上孟姜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孟叔叔,少了多少钱就从我工资里扣。”夏微突然之间觉得好无力。 既然今天这事儿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孟涛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自从微微到咱们店里来,咱们的账上只会多钱不会少钱!” “我每天算账,是多是少我不清楚?”就算儿子要袒护夏微也不至于编瞎话来骗他,孟姜从来没见他所说的多的那一部分钱在哪里! 050 声嘶力竭的呐喊 “那是因为你每天算账之前我都会先算一遍!你根本就不知道微微在咱们店里打工一天会拿多少小费,她从来都没把小费拿走,都放柜台里了。我把她的小费拿出来每个月都给她当奖金还给她了。” 让孟姜震惊的不是孟涛的话,他很意外的发现他的儿子居然是个这么耿直的人。 也是听孟涛这么说,夏微才意识到上个月到手的奖金,并不全是她辛辛苦苦的酬劳。自己的努力一下子就被否定了,夏微的心就像被坠了一块大石一样,沉甸甸的。 区区四百块钱,就把一个人的人品问题给暴露了。然而并不是这样,夏微被各种各样的怀疑和猜测伤害的还不够吗? 她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却受不了身边亲近的人也对她这样。 值得欣慰的是,孟涛一直在她背后支持她。 “孟叔叔,这个工作我做累了……”夏微这么说,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辞职了。 孟姜觉得自己做的太过火了,他那么轻易的就怀疑了夏微。从这一阵她工作的表现来看,用区区四百块钱来衡量她的努力,实在是太廉价了! 他虽然嘴上没有明说,可他表现出来的这份怀疑已经深深的伤了夏微的心。 他本想挽留夏微,可她早就推门出去,消失在他的视野了。 从酒馆出来,夏微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广场的喷泉,早已成了慰藉她的神圣地方。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夏微总会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 夏微撩起喷泉池里的水扑了扑脸,那冰凉彻骨的冷刺痛脸颊,抑制不住的泪水滑落,那是冰与火交错在皮肤上的极致感觉,汹涌澎湃着模糊不清了视线。 “微微。你别在意我爸说的,他就那个样子!”孟涛一直跟在夏微的身后,本来想对她说声抱歉的,可以看到她通红的双眼,他的喉咙里就跟堵塞了一块核桃一样,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没事,他那样想也是应该的。”夏微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堪入目。 即便那是他父亲,孟涛也觉得气愤不已。 “你快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夏微背对过孟涛,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微微。你别这样,我爸那也是有口无心。你不会——真的辞职?”哪怕是自我安慰,孟涛也希望自己能和夏微有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我不会再去了。”夏微仰着头眨了眨眼睛。似乎这样才能不让泪水轻易的掉下来。 “微微,你不能因为受这么一点点委屈,就撂下工作?”现在是怎样?孟涛责怪起夏微的承受能力来了? “一点点委屈?”夏微显然对他的形容深不以为然。她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为自己控诉。 “我有家不能回!”她根本就不想看见端木夜那个男人! “学校不想去!”那里有个杀人凶手成天监视着她,每天在学校的日子里都胆战心惊的,哪里来地位快乐? “我现在到外面连谁是人谁是鬼都分不清啊!”这一身奇怪的能力。她都不知道从何而来! “只有在你家的店里,我可以忘记外面的一切,我觉得我自己就跟个正常人一样。”可现在呢?最后的一片净土只剩这里了吗? 孟涛小心的将夏微轻轻的拥在怀里,任她呜咽。他面前就是那座喷泉,哗哗的流水声在耳边,却依旧掩盖不住夏微的哭声。 也不知是不是孟涛的错觉。他总觉得正对着他的那尊雕像,空洞的眼中落下两行泪来。 孟涛本打算将夏微送到何嘉家里,可一转念想也许去谢珊家更合适。至少谢珊家与彭飞家不是面对面。 安顿好夏微。孟涛直接就来到杜家。 杜老刚吃了早饭,杜若曦也准备好去学校上仔细,她的学习成绩不是很优秀,在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再不努力的话,只怕她连镇上的大学都考不上! 孟涛一来。她就忘记了学习的事。 “孟涛哥,你来啦?”杜若曦笑嘻嘻道。 “嗯。我找你爷爷有点儿事儿。”孟涛虽然来过这地方没几次,却也算对这里熟门熟路了。 这意思就是没她什么事儿了,杜若曦郁闷的背着书包走了。 杜老一见来的是孟涛,便没好气的招呼道:“你小子又来干什么?” 大概是之前几次孟涛不请自来,冒犯了他老人家,结果让杜老对他生了不好的印象。孟涛如是想,所以他对杜老的态度很诚恳。 “杜老,我想请教您一件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杜老也不想表现的太小器。他的脸色缓了缓,可语气还是很强硬,“杜老那是你叫的吗?有话快说!” 孟涛抿了抿嘴,“杜爷爷,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夏微看不到幽灵?” 杜老咋一了个旱烟,心里有些疑惑杜老干嘛问这样的问题。不不过他想了想,也猜出了几分原委。他意味深长的说:“我没办法,那是她的天赋。” 孟涛总感觉,杜老不是不能帮他,而是不想帮他。他老人家大概不知道,夏微拥有那种特殊异能,根本一点儿也不觉得快乐。 孟涛记得杜若曦有一副眼镜,戴上它的时候会屏蔽特殊的视线,即便幽灵打身边经过也看不到。他便打起了那副眼镜的主意。 “杜爷爷,您孙女儿不是有一副眼镜,戴上它的时候就看不到那些幽灵了,那种眼镜您还有吗?” 杜老白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那种眼镜从哪儿都可以买是?” 不用想也知道那种眼镜得来不易,孟涛抓了抓脑袋。杜老看他费神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了,便好心透露了一些,“你那个朋友彭飞,他身上阳气重,神鬼不近。只要他在微微身边,不能说微微看不到幽灵,不能接近她就是了。” 孟涛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从杜家离开就去了彭飞家。 这时候彭飞正在跟何嘉在游戏里大杀特杀。孟涛心里清楚彭飞对何嘉的心意,但是为了夏微,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孟涛当着何嘉的面对彭飞说:“彭飞你跟微微在一起?” “我不是一直都跟她在一起吗?” 孟涛知道彭飞对夏微的事很上心,但如果让他从何嘉和夏微之间选择一个呢? “我的意思是,你们家里不是一直都很赞成你跟微微在一起吗?” 彭飞终于明白了,继彭鹜之后,就连孟涛也站在廖世祥那边了。他的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尴尬的得无地自容的何嘉,扭头对孟涛说:“你知道那不可能。” “只有你能救微微。”孟涛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我也想……”彭飞清楚夏微面临的死局可不止一个。他只能破其一,但剩下的呢?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坐在这里打游戏!”孟涛受够了他的漫不经心,一想到夏微的泪水和痛苦,他的心就好痛好痛。他更恨自己对夏微的事无能为力,“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暑假地位时候你们在外面逍遥自在——” “孟涛,你说这话会不会太过分了?”何嘉有些看不过去了,这世界又不只夏微一个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为她而活啊! 孟涛看也没看她,继续放肆控诉,“只有我,只有我陪在她身边,陪她哭!是我——是我在她绝望的时候陪着她的!是我在她自杀的时候陪着她!是我!是我!!” 自杀!? 彭飞跟何嘉显然对这个字眼的震惊不小,夏微的心里承受的痛苦就那么沉重吗?以至于她不堪重负…… “彭飞,我不像你,我身上没有那么重的阳气,也没有那么厉害的功夫。你有的,我都想有,如果让我保留着对她的这份心意,让我变成你都可以……”如果孟涛能够将这份心意大声的在夏微面前说出来,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有谁有过这样的心情,早晨醒来第一眼就想看到她。每次一想到她,心里就欢快的痛起来,即便是痛,也感到愉悦。 彭飞跟何嘉都知道孟涛喜欢夏微,却不曾想过他的喜欢到了这么深沉的地步。一触及那股浓缩在一起的感情,连他们的心也会跟着疼起来。 彭飞沉默了很久,他猛然起身,举起电脑椅狠狠地向液晶显示器砸去,一连数下,知道屏幕再也没有五彩缤纷的游戏界面,知道屏幕破碎成数块…… 当他冷静下来,抹了一把脸,愤怒的余晕又波及到椅子。他抬起脚狠狠的将电脑椅踹到三米开外,似乎又不解气,他对着还在运作的电脑机箱又是连着几脚。 他残暴的样子把何嘉吓坏了。看到这样的他的那瞬间,何嘉就像看到了刚刚失去妻子的彭鹜。最珍贵的东西不见了,这世上的任何其他都是值得破坏的。 也不知怎的,何嘉竟流下泪来。 看到她的泪水,彭飞才控制住自己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彭飞低沉着声音质问孟涛。 051 献血车被劫了 “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说?”自杀又不是闲话家常,捡出来就跟人八卦一下,孟涛没有那么无聊。“况且微微她……根本就不记得那几天的事了。” “不记得了?”彭飞疑惑,照理说夏微现在不应该受到蚁尾草的影响了? “我没有明白的问,就是试探了一下,微微完全不记得她奶奶死之后的七天里发生的事。”孟涛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偏偏那七天里,是他寸步不离的陪在夏微身边。 听了孟涛的话,何嘉的心猛的悸了一下。尤其对那个“七天”,特别敏感,“听说人死后的七天里,阴魂不散,该不会是微微的奶奶——” 对她的灵异理论,连彭飞都嗤之以鼻。那可是夏微的奶奶,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为什么要对夏微下手?就算说夏微得了失心疯,也不能这么想! “微微呢?”彭飞问。 孟涛便将夏微辞职前后发生的事给彭飞跟何嘉说了一遍。 既然在就跟做的不开心,这工作辞了也好。彭飞没表什么态,但他知道孟涛不会愿意。 彭飞收拾了电脑的残骸,直接去了廖家的老宅子。自从前几天彭鹜要他跟廖世祥练功,廖世祥便没了下文。这个老人家似乎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非但没有逼彭飞,还一副料事如神早知道彭飞会自己送上门来的样子。 “飞飞,想好了吗?”呷一口温热的茶水,廖世祥淡定自如,惬意非常。 “什么时候开始?”彭飞承认,如果不是孟涛对他的那份强烈的影响,他是不会决定到这里来的。 “你以为那么简单就能踏进我们廖家的门槛吗?”廖世祥目光犀利,他的态度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彭飞知道他是想开出条件。就凭这一点,他就能看出廖嵩果然是从他老人家手底下练出来的——就连亲情都能做出买卖和交易,他们付出的感情,果然是要收费的。 “要知道,没得选择的是你。廖家就我这么一条值得栽培的独苗。”彭飞也不是那么好坑的。 廖世祥沉吟半晌,神情有些淡漠,“我已经视死如归了,廖家九脉单传至今,到我这一代终结,那也是造化。”他抬眼看着彭飞。凌然道:“你不一样,你想要保护的东西有很多,至于我。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彭飞想听听他的条件。 “你的同学里是不是有个叫李旦的?” 彭飞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起这个人,“有。” 廖世祥将一根木桩放在他面前,眼睛也不眨的说:“杀了他。” “你叫我去杀人?”彭飞有些不敢相信,尽管他知道李旦是个逍遥法外的杀人凶手,也轮不到他决定李旦的生死。 “这就是我的条件。”廖世祥似乎习惯了这样杀人放火的事情。在让别人做这种事的时候就跟闲话家常一样,脸不红气不喘。 人生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忧。 他曾玩过暴力,彭飞却不知道在自己索然无味的人生里,将会有血腥事件。 这样以来,他不就跟李旦一样。也成为杀人凶手了吗?如果孟涛知道这样的事情,还会想成为他吗? 跟彭飞不一样,谢珊还沉迷在各种各样的活动中。继派对之后。她又迷恋上了学校里组办的各式各样的社团活动,她甚至还怂恿夏微跟她一起参加。 社团里勾心斗角也厉害,夏微虽然没同意成为他们的成员,却一整个礼拜都跟在谢珊后面打杂,而且是随传随到。 这天。夏微坐在献血车旁,负责给来回献血的同学登记和发放营养品。 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何嘉忍不住上前问:“你男人呢?” 夏微脸一红,不自在的说道:“他有事先走了。” “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把女朋友一个人扔这儿,这算哪门子的男朋友啊!何嘉有些替夏微打抱不平。 谢珊听到何嘉的声音,冲到献血车的车门口,笑问:“嘉嘉,要不要放点儿血?刚才微微都捧了个场,献了的血。” 何嘉不怕放血,就是怕针头,怕疼。她一脸嫌弃的问:“你怎么搞了个献血车来?” 谢珊见四周人多,便跳下车,把何嘉拉到太阳伞下,夏微的旁边。她神秘兮兮的说:“就是上次医院的血库被盗,有一部分血浆没追回来,现在血液成了咱们医院的紧俏资源。医院院长联系到我妈,说要在周围办个献血的活动,我妈就把这活动批给我们社团来办了。” 何嘉恍然大悟,既然是好姐妹主办的活动,她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点儿。于是她袖子一撸,胳膊一伸,大义凛然道:“那就给你们!” “?”这也太小气了,谢珊玩笑道,“还差不多!” 何嘉瞪着眼睛,不敢置信道:“!?我还活不活了!?” 这活动要办三天,第一天就有三四十人慷慨献血。 第二天,献血车没来。 谢珊正着急呢,夏微也跟着她干着急。她们正准备去医院问呢,何嘉一个电话打来,说是昨天晚上献血车被劫了。 何嘉的父母都是警察,他们正查办这件案子。 谢珊挂断电话,神情莫测的看着夏微,“微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夏微心有余悸,回道:“我想的跟你一样。” 她们都不由自主的把献血车被劫的事情与之前血库失窃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她们能想到的事情,那些大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件事没有她们能插足的余地,可夏微就不一样了。 如果这两件事有关系,那么李旦一定知道些什么。 夏微按捺不住,一个人去找了李旦。李旦正跟班里的其他男生打球,她直接把李旦叫到了人气少的林子边。 李旦正打在兴头上呢,一看夏微那张不容拒绝的脸色,他就不敢造次了。“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儿啊?” 夏微没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献血车被劫了,是你做的吗?” 李旦翻了一个白眼儿,不过转念一想,夏微的确有理由这么怀疑他。毕竟他前科累累,一旦听了哪儿发生恶行,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梦游做的。“不是我。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宿舍,而且我们宿舍是有门禁的!” “喔。”夏微松了一口气。 自己被信任,反倒让李旦不自在起来,“你就这么相信我?” 夏微一脸肃然的反问:“你骗我?” “我不是那意思。”李旦有些哭笑不得,他几乎要跪着求夏微了,“你能不能不要就这么轻易的相信别人?” “喔。” 看她显得这么漫不经心,李旦更是啼笑皆非,“我说真的!”她当他说玩笑吗!? “你那意思是叫我不要太相信你?”夏微听糊涂了。 李旦真的要给她跪拜了,真是恨铁不成钢,“我的意思是叫你谁也不要相信!” 夏微狠狠地看着他,那模样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不要把你的信任危机传染给我!” 李旦彻底跪了…… 夏微回去找谢珊的时候,发现献血车来了,而且车门口左右还一动不动的站了两个持枪武装的警察。 夏微就在太阳伞底下,没敢走近。看这架势,警方和院方都很重视这次的事件,知道一些案情的夏微抱着秘密不说,算不算是知情不报? 可一想到把李旦卖掉,夏微就有种出卖自己朋友的感觉,这让她左右为难。 献血车上,敞开的车窗里冒出一个脑袋来,“微微。” 夏微应声一看,原来是丁典,话说昨天负责献血车的不是一位女护士吗? “丁医生,今天是你呀!” 丁典脸上的笑突然变得有些不自在,他趴在车窗上玩笑似的问:“你昨天献血了吗?” “献了。”夏微觉得自己再来也没问题,她的身体状况难以想象的健康。 “那今天就不能再让你献了。” 夏微没那么慷慨,如果她今天再来一袋血,还不知道周围的人把她当什么怪物看待呢! 谢珊的消息来的比谁都快,昨天她一直跟负责献血车的女护士在一起,还听那女护士说这三天都将是她来负责。可今天来的却是丁典,谢珊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一经打听,谢珊才知道为什么医院那边跟警方为什么那么重视这次事件了。 她跟夏微躲到太阳伞底下,开始私相受授自己得来的小道儿消息。“微微,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个女护士,她好像死了。” 夏微讶异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听说昨天的那辆献血车找到了,那女护士就死在车里,车上昨天咱们募集来的血袋都不见了!” 谢珊也不知道这消息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今天一来都看到武装警察,这消息恐怕八九成是真的了。 这件事居然闹到这么严肃的地步了吗? 夏微始终想不明白,前后两件事都跟血袋有关,偷血的贼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052 杀人惊醒梦中人 不该她们操心的事,夏微何必去惹得一身腥。 晚上只盖着薄毯子睡觉的夏微,这天早上起来终于感受到了入秋的微凉。她是被啄着皮肤的凉意惊醒的,张眼一看,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泛着一层寒粒。 温热的晨浴过后,夏微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不由惊了一跳。 端木夜不知何时站在浴室门口,即便他要用浴室,也不至于这么不声不响的吓人! 端木夜稍稍靠近夏微,深嗅了一口气,脸上微带陶醉,轻声感叹,“好香啊——” “变态!”夏微瞪了他一眼,就奉陪了这两个字,之后再没搭理他。 今天是距离献血车被劫的第二天,夏微忍不住去想一些很糟糕的事情。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事情发生的经过,只听镇子上的人传的那些闲言碎语,她就能想象得到那名死在献血车上的女护士,死状有多么悲惨—— 那护士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动物撕咬过,几乎要将她的脑袋与身体分离开。 慕风依旧推着自行车在夏微家门外等着,想要见一个人,等待的哪怕只有分分秒秒也觉得如世纪一般漫长。当他看到夏微笑盈盈的从家里出来,慕风不由自主,脸上也浮现出醉人的微笑。 一阵清香随着夏微的靠近扑来,慕风被香薰得有些失神,“微微,你喷香水了?” 夏微觉得奇怪,她刚从浴室出来那会儿,端木夜也说她身上有股香味。她嗅了嗅衣领,还有头发上的味道,不经意说道:“大概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慕风的嘴角动了动,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微微。这两天我可能会出去办点事……” “学校那边请好假了吗?”难道夏微就没听出来,慕风这是在向她请假吗! “嗯。”慕风含糊应道。 夏微低头不语,她看着脚下的路,还是头一次跟慕风在一块儿的时候希望这条路快点走完。 她也不知道哪里变得不对劲了,总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没有交往之前那么亲近了。也许是她太贪婪了,想要的更多了。 今天是献血活动的最后一天,却也是来献血的人最稀少的时候。第一天,献血车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尽管第二天波澜无起,人们对献血这事儿还是有了忌惮。 李旦钻到太阳伞底下。脸上写着不安,“夏微,前天的事情我听说了……” “你的消息来的也太慢了。” 李旦没心思跟她开玩笑。如果不跟她说清楚,只怕这莫须有的罪名就扣在了他头上。“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不是你,你不是已经说了吗。”夏微从身边拎起来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些维维豆奶都营养品。“要不要?” “这……”他又没献血,哪好意思伸手要啊。 “剩了好多。珊珊叫我处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夏微眼带乞求,哪怕就算是帮帮她,分担一点儿嘛! 李旦终于伸出了手,见他的右手上还绑着绷带,夏微觉得奇怪。“你的手怎么还没好啊?” 李旦的动作一僵,触电似的缩回了手,脸上的表情极其难堪。那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忘记了夏微对他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人物,忘记了与她保持距离了! 李旦东西没拿,直接扭头就走了。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真是莫名其妙! 正是日上三竿。夏微不知怎的就来到了小镇北郊垃圾站。她看到一个跟她一样大的女孩不断的在跑,一边跑一边回头。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夏微认得那个女孩,虽然叫不上她的名字,却知道她是这个垃圾站老板的女儿。因为她家经营这类生意,从小就被周围的人嫌弃,总会有意无意的说她身上有股垃圾的臭味。这女孩正是因为和其他人相处的不好,初中没上完就退学了。 她在逃什么? 夏微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却觉得自己走的比跑的还快。她还来不及数清脚底的步伐,一瞬间就到了那女孩的身后,好似脚下的土地突然之间缩短了一样! 夏微伸出手,她根本就没看清自己的动作,她的手就已经抓在那女孩的肩头。 咔嚓——咔嚓—— 夏微觉得自己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她竟然就捏碎了那女孩肩膀的骨头! 她的手—— 她的手何时变成了钢筋铁骨般的利爪!?正如兽爪一样! 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夏微猛然惊醒,惊魂甫定,张皇的望一眼四周,她依旧身处校园,坐在太阳伞底下,身边就是献血车。 她不是在垃圾站吗! 夏微可以确定的是,她的耳边依旧回荡着那那女孩的尖叫声!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夏微头晕目眩,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天旋地转,夏微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一空,在她倒地的一刹那,落到了彭飞怀里。 “微微,你怎么了?”彭飞见她神志不清,晃了晃她的肩膀。 “我杀人了!”夏微反而紧扣住他的双肩,失魂落魄道,“我杀人了!” “微微,你冷静点!”彭飞见她就像得了失心疯般。 他看了一眼四周,周围的人都因为夏微的失常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半抱着夏微,把她拖进了无人的献血车里。 这会儿的功夫,丁典和其他人都去吃午饭了。彭飞本来也是叫夏微去吃饭的,看到她趴在太阳伞底下睡着了,突然间惊醒后就是这副失常的样子。 一开口就是“我杀人了”,彭飞料想她肯定是做噩梦了。 “微微,你刚才睡着了,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那只是梦!”彭飞安慰她。 夏微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她不住的做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安稳下来。“是真的,我真的杀人了!” “你刚刚睡着了,你知不知道?”彭飞无奈,还想着夏微最近是不是承受的压力太多了。 “那是真的!”虽然夏微也不知道那是怎样发生的,那股强烈的真实感不会欺骗她。她紧抓着彭飞的手臂,眼神恳求着他的信任。 彭飞深感无力,勉强自己陪她一起疯下去。“你说你杀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杀了谁?” “就刚刚,北郊的垃圾站,那里老板的女儿!” “你别自己吓自己。”看她这么肯定,彭飞差点就要相信了她。 “报警,彭飞,我们报警!”夏微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在她按下110之前,彭飞把手机抢了过去。 “又不是真的,你怎么跟警察说?”彭飞觉得麻烦的是善后的事情。 夏微抬起手,才发现自己从来没停止过颤抖。就是这只手,抓碎了那女孩的肩膀! 看她全身僵硬,不听使唤的颤抖,彭飞心里有些忐忑。想起之前孙洋的事情,似乎跟这回有些类似,他就在想这会不会是又是夏微的预感作祟。 “微微,你先别怕,现在还没动静,我们先打听打听消息。” 这事儿,彭飞没敢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把夏微带回家,安顿好在自己的房间里。 彭飞没耐心等消息,他自作主张,直接开车去了北郊的垃圾站。 臭气漫天,夏微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彭飞放眼望着四周,完全没有头绪。夏微真的在这里看到有人被杀了吗? 嗡嗡翁—— 彭飞耳朵里不断传来苍蝇的嗡嗡声,他想了想,偏偏哪儿苍蝇多,他就往哪儿转。 大概经过了半小时,他终于在一辆废弃的旧车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不对啊?这怎么跟夏微说的不一样?! 这地方没什么人来,要等着人来发现这现场,估计得猴年马月去了。彭飞虽然无奈,却不想放任不管。 他报了警,经过他这部特殊手机的处理,他是匿名报了警。 在警察到之前,彭飞就先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马脚了,当天晚上何嘉的父亲就找到他了。 “彭飞,你今天是不是去北郊了?” 何仲就像谈心一样,坐下来与彭飞促膝长谈。他见彭飞一愣,心里就有了些底。他不给彭飞否认的机会,直接搬出了证据。“我们鉴定科的人在北郊附近发现了一些车轮印,是你开车去的?” 彭飞的车是夏微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的名车,车轮印特殊,难怪他们一下就会找到。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彭飞也不打算跟他虚与委蛇,当即就点了一下头,“是我,报警的也是我。” 何仲并不意外,只问:“你去北郊做什么?” “我去找杜兰。”彭飞说的杜兰就是北郊垃圾站老板的女儿。“我没找到杜兰,就去他们家的废车场转了一圈,我知道孟涛一直在组装一辆摩托车,我就想着会不会在那里跟他找一些零件,没想到发现了杜兰他爸爸的尸体。”说到最后,彭飞露出遗憾之色。 何仲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对他的话却有了判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053 精神失常的夏微 何仲其实很佩服彭飞的镇定自若,如果坐在彭飞对面的是个经验尚浅的警官,只怕是招架不住他的从容。 “你去找杜兰做什么?”何仲觉得奇怪,几件事撞在一起,未免也显得太巧合了。 “何说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杜兰一直对我纠缠不清,我不胜其烦,今天本来就是要找她说清楚的,让她不要再缠着我。”杜兰的家里虽然经营的是跟垃圾有关的生意,可怎么说也是个老板的女儿,家境也挺富裕。杜兰在中学跟彭飞告白的事儿,还曾一度被传为笑谈。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臭天鹅恋上青蛙王子也没什么不可以。自从杜兰被彭飞拒绝,她就一直纠缠不清。 这件事,何仲不用去打听,他从自己女儿何嘉那儿就听说了不少。不过,他还是觉得彭飞去的太巧合了。 何仲沉吟半晌,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杜兰死了?” 彭飞双眼蓦地一张,他本以为夏微梦中的情形不靠谱,它居然真的发生了! 见彭飞惊默,何仲继续说道:“本来我们接到你的报警,派警犬触动,在垃圾站找到了两具尸体,一个是杜兰的,一个是杜兰父亲的。” “杜兰怎么死的?”现在这就是彭飞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这件发生的事真的跟夏微描述的一样,彭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记得夏微曾经提过她开学见到孙洋的前后经过。在她的幻觉里,她是孙洋的角色,感受到了孙洋整个死的过程。可这回不一样,夏微说自己杀了人,而不是被杀…… 何仲一愣,没想到彭飞关心的会是这样的问题,普通人的第一反应不该是否认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吗! “……被野兽袭击。” 是跟孙洋一样的判定结果。彭飞突然觉得这答案很可笑。如果那袭击人野兽也生的是一副人的模样,他情愿不再相信周围的任何人,把话说的这么官方的何仲就在彭飞的黑名单之内,而且还是名列前茅。 看彭飞勾唇笑了一下,何仲的心里有点儿虚了。 “既然是野兽袭击,那就跟我没关系了。何叔叔来问我话,该不会是怀疑我杀了杜兰父女?”彭飞没有亲眼见到杜兰的尸体,但他这下完全相信夏微的描述了。他可是亲眼目睹了杜兰父亲的死状,那脖子上被撕裂的形状的确很像野兽撕咬过而留下的痕迹。 何仲不料彭飞会变得咄咄逼人,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被列为嫌疑人,心里也会不好受。“好,今天我突然来。是我太冒昧了。” 送走了何仲,彭飞一回头就看见楼上有一团黑影,他早知道夏微藏在那里偷听了。他上楼,见夏微蜷成一团,缩在楼梯角。 “你也听见了。何嘉爸爸说杜兰是被野兽袭击的,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绕是彭飞这么说,夏微也无法打消心头的不安,她忍不住不去胡思乱想。如今多么天方夜谭的事儿都发生在她身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彭飞,如果我就是那个野兽怎么办?” “你别多想。”彭飞心里对那什么野兽虽然没有具体的描绘。但是他很肯定夏微不是杀害杜兰父女的凶手。这一点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杜兰死的时候,你就在学校里,少说有几十双眼睛给你作证。这件事儿肯定另有蹊跷。” 夏微这么害怕,实在是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她的耳膜里,好似还回荡着杜兰的尖叫。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惊现的都是她因恐惧而扭曲的那张脸! 当天晚上,她连家都没敢回。夏微不知道如果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她会慌乱成什么样子。 夏微也没有去何嘉家里,一想到何仲。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于是,夏微去了谢珊家。 即便有谢珊陪着,安慰着,夏微也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了学校,一整天都战战兢兢地,小心的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生怕他们会把她当成杀人凶手看待!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有风吹草动,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警惕的瞪着眼睛。 她身边的人,任谁都察觉到夏微的精神状况失常了。 下午一放学,为了消除夏微的不安,彭飞、何嘉、谢珊和孟涛,都陪在她身边。 谢珊最努力,她不断的讲着他们以前经历过的开心事,尽管她早就发现夏微心不在焉,神不由主,她还是不胜其烦的滔滔不绝。 突然之间,夏微的眼睛一瞪,毫无焦距却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她紧声道:“什么声音!?” 周围沸沸扬扬的,能有什么声音?大家都以为是夏微出现了幻听。 夏微却能清楚的听到悠悠扬扬、如泣如诉的呜咽一般的丧乐。 “我们去喝酒!”谢珊大声提议。 她真庆幸自己这么大声音,因为她终于唤回了夏微的一点儿注意力。 孟涛有气无力的说:“微微她酒精过敏。” “那就去和冷饮,加很多冰的那种!”也许这样,可以让夏微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 夏微被众星捧月似的带到孟家的酒馆里,一口冷饮下肚,真如谢珊所想的那样,夏微终于变得不再那么神经质了。 自从夏微辞职后,孟涛的父亲孟姜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就一直过意不去。他见夏微来,便一瘸一拐的上前,尴尬的笑笑,“微微,那天的事儿是孟叔叔对不起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孟叔叔,没多大的事儿,你也别在意。”夏微一笑置之。 孟姜猜不出她的心思,真不怨他,还是表面上惺惺作态。怎么说都是他的不对,此刻他有点儿悻悻然。 不消片刻,杜若曦来了。她跟其他客人不一样,买的既不是酒水,也不是饮料,她要的是冰块儿。 孟涛好奇的不是她来买冰块,只觉得她胳膊上戴的黑袖标着实刺眼。那是“孝”,说明她家里的亲人去世了。 孟涛看这她胳膊上的孝,眼神一暗,心一沉,低声道:“你爷爷他……” “呸呸呸呸!”看他的神色,杜若曦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虽然感动孟涛的态度,可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她活的还好好的爷爷给卖了!“我爷爷好好的!” 家里都死了人了,这小妮子一点儿难过的颜色都没有,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那你这个——”孟涛指着她胳膊上的孝,有口难言。 “是我们家亲戚,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过世了。他们也可怜的很,我爷爷见没人给他们收尸,就给他们收殓了。这不还办着丧尸呢嘛!他们的尸体要在家里放七天,现在的天气虽然入秋了,可一到了正午还是热。我爷爷怕他们的尸体臭了,就让我来买点儿冰块儿给他们镇镇。” 见她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孟涛给她倒了一杯水。看她一饮而尽,孟涛觉得有些好笑。可他心里面琢磨着他们家的亲戚到底是何方人物。 杜……那不就是杜兰他们一家嘛! 杜若曦离开后,孟涛把听来的事情告诉了彭飞。 彭飞越发觉得杜兰父女死的蹊跷。他问何嘉,“上次你爸他们在哪儿找到那辆被劫的献血车的?” “……”何嘉一愣,神色茫然道,“北郊……”似乎就是在北郊垃圾站的废弃车场。 “是谁发现献血车,报警的?”彭飞又问。 何嘉的神色慢慢变得肃然起来,她这倒没听说,不过她大概猜出来了,报警的肯定是杜兰父女中的其中一个。“彭飞,你在想什么?” 彭飞定定的看她一眼,本想虚与委蛇过去,可他不想撒谎,便如实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在想杜兰父女会不会是看到了劫持献血车、杀害女护士的凶手了。”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次灭口行径!? “我爸他们不是说,把他们所有人杀死的是一头野兽吗……”何嘉越说,声音越小。 “你相信吗?”反正彭飞是不信。 虽说有点儿兴奋,何嘉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她凑近彭飞,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程度,“该不会是之前追杀微微的那个兜帽男?” 是李旦吗?何嘉还不知道彭飞已经知道了那兜帽男的身份。彭飞不是没有怀疑过李旦,最近因为廖世祥的关系,他一直在关注李旦。 但杜兰父女的死,彭飞不敢说和李旦没有关系,至少没有直接关系。 杜兰父女死的那一天,李旦一直在学校,跟他一起打球的师兄师弟可以作证。 不是李旦,那会是谁呢? 彭飞灵机一动,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值得怀疑的目标—— 那就是消失不见的慕风! 何嘉虽然没有彭飞考虑的那么周全,可她一心为夏微着想是不假的。在夏微面临这么糟糕的情况下,慕风却没了影儿,这还算是男朋友吗!想想就让人生气! “微微,慕风人呢?”何嘉口气不善。 “他说他出去两天办点事儿。”夏微回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054 阴气森森的灵堂 出去办事儿,再大的事情有女朋友重要吗! 何嘉怎么觉着慕风跟夏微一交往,那态度真是大不如从前了。“他没说干啥去了?” “没有。”夏微茫然的很,心里还奇怪何嘉怎么突然问起慕风来了。 “你也没问问?”何嘉觉得夏微的神经也太大条了!万一慕风出去偷腥,她也这么不上心吗!? “没问。”夏微也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仔细想想,慕风最近这一阵子对她总是若即若离的。可她忍不住安慰自己,慕风不会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转念一想,她也觉得自己对慕风要求太多,毕竟她还对他隐瞒着有关自己特殊体质的事情。 野兽袭击案,即便官方的消息是这样,可从来也没有谁讲清那尖牙利爪的野兽究竟长什么样。 何嘉见夏微又开始心不在焉,她赶紧暗地里给谢珊使劲儿,“珊珊,你还有什么招儿,快使出来!” 谢珊一看何嘉的眼色,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何嘉问的太突然,她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安排。“要不然我们去看电影!彭飞家不是有个超大size的显示屏吗!咱们去彭飞家看电影!” 何嘉有些无语,谢珊这是安慰夏微呢,还是借着机会满足自己的私欲呢? 何嘉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见夏微鬼使神差的站起来,往酒馆外走了。 “微微,你干什么去?”何嘉拉住她,有些紧张的问道。 夏微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她木然的对何嘉说:“不是要去看电影吗?” 何嘉与谢珊面面相觑,她们不知道夏微这种精神状况还要持续多久。 “先等等,我去上个厕所。”谢珊喝了两大杯啤酒,这会儿尿意上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谢珊传染了。何嘉也觉得内急了,也跟着一块儿去厕所了。 待她们都走后,夏微才迟钝的点点头。她茫然的看一眼柜台里外的孟涛和彭飞,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事情。她隐约听到“杜兰”的名字,便猜想可能是彭飞在给孟涛说昨天他应付何仲的事情。 听完之后,孟涛觉得彭飞那样对何嘉的爸爸,似乎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现在微微的事情你最清楚,就连我跟何嘉还要谢珊都是一知半解,彭飞,你说夏微是不是先知啊?”孟涛其实并不是很排斥一些天方夜谭的事情。说他有小女生的心态也无所谓,他觉得那样的事情有时候也挺浪漫很美好。 “不瞒你说,关于微微的能力。我想到很多种可能性。至于你说的先知,我觉得不大可能。”彭飞深不以为然他的话,紧接着他说出了反驳孟涛的理由。“你看,不管是孙洋那件事还是杜兰这件事,微微感受到的都是过去和现在发生的事。” 孟涛仔细一想。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要知道夏微第一次出现幻觉的时候,她在感同身受到孙洋死亡的过程时,那时孙洋早已经死了。而这次夏微梦见杜兰被杀,那几乎是同一时刻发生的事情。纵观之前发生的一切,夏微似乎并没有预知过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打算把微微的事情告诉你爸吗?”孟涛有时候挺没主见的,他们毕竟还很年轻。很多时候需要依靠大人拿定主意。 “微微的事,我连跟嘉嘉还要谢珊都没说清楚,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彭飞见何嘉跟谢珊从厕所出来。赶忙装模作样的住了嘴。 何嘉扫视四周,不见夏微的踪影,她便问:“彭飞,微微呢?” 彭飞一愣,也开始搜寻夏微的身影。他本以为夏微跟何嘉她们在一块儿,看来不是这样。 “微微会去哪儿啊?”谢珊也焦急着帮忙找。 何嘉给夏微的手机打电话。谢珊的包里却有铃声大作,她打开一看,原来夏微的手机放在了谢珊的包里。 依照彭飞对夏微的了解,他觉得夏微十有八九去北郊了。 正如彭飞所想的那样,夏微随着耳边传来的丧乐声,到了北郊,杜兰的家。 杜兰的家正在办丧事,很传统的那种。这些都是杜老所崇尚的东西。可夏微一看到那画棚里的神话故事,那上面青面獠牙的鬼,她就有种如临地狱的感觉,不见天日的黑暗吸食着人内心的恐惧,害怕的夏微几乎喘不上气。 她来到灵堂,那里有两副大小颜色一模一样的棺材。灵堂前,大大的“奠”字下摆放的是杜兰父女的遗照。 杜兰,就是这个在夏微梦里出现的女生。夏微只记得那一脸扭曲的恐惧,却不知她还有这么笑靥如花的一面。 杜老披麻戴孝,跪在边上给他们父女二人烧着纸钱。 这次的丧事虽然办的热闹,人烟却冷清的很。 乍一进灵堂,夏微只觉得一股寒气逼来。 见夏微缩了缩脖子,搓了搓胳膊,杜老低头又在火盆里添了一叠纸钱。 “这对父女也算可怜的含冤横死,若不好好的办场法事,只怕双双化作厉鬼,含恨不去。”杜老就是见这里阴气重,又惦念着远亲的关系,才赶紧给他们收了尸,办了丧事。 夏微给杜兰父女上了香,拜了三拜。 “杜爷爷,请节哀。”夏微转身给杜老鞠了一躬。 杜老长叹一声,看灰烟袅袅,最终也逃不过散尽的下场。人啊,一生就是这样,曾经有过么多平淡无常或者轰轰烈烈的日子,也不过是过往云烟。 “其实没什么悲哀不悲哀的,人都死了,没人张罗后事,我们做亲戚的总不能放着不管。”杜老也是心怀仁慈。 “说得好!”有人高声道,并伴随着一阵掌声。 夏微跟杜老回头一看,原来是杜铭君一家子来了。 杜铭君的父亲杜青峰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杜老,很快又逃避似的低下头去。 杜铭君笑的那叫一个目中无人,好似这办的不是丧事,而是喜事一样。 “杜老头儿,你刚才说的话真是漂亮极了!”杜铭君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蹲在杜老跟前,皮笑肉不笑道,“所以这里就不劳烦你们爷孙俩的。” 杜老脸上的惊讶还没褪去,听到杜铭君赶人的话,更是神色一滞,有些茫然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由我们家接管了!”杜铭君蛮横的很。 杜老觉得这事儿可笑的很,他好端端的好心给人办着丧事,坐着不动,这招谁惹谁了? 杜铭君见他迟迟不动,口气更加不善,“你跟杜兰他们家什么关系啊?八杆子够不着的远亲,按辈分,杜兰还得叫我一声堂哥呢!他们家的后事还轮不着你们来办!” 杜铭君的妈妈一副牙尖嘴利的刻薄相,她附和着说:“就是啊,杜老爷,您就到此为止,前面您置办了多少钱,我们回头给您补上。” “就是啊,要把您老人家的棺材本都贴上了,我们这多过意不去啊!”杜铭君厚颜无耻的说完,还以为自己说的多好听,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瞧他们那一家子的嘴脸,夏微就觉得反感。她见杜老沉默不语,自己先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家跟杜老他们家也是八杆子够不着的远亲!乱认亲戚认到死人头上,可笑不可笑!” “你一个姓夏的,这是我们杜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杜铭君的表情有些狰狞,话里话外都是威胁夏微,让她靠边儿站的意思。 夏微要是害怕他的话,早在他们来的时候,她就避嫌走了。杜铭君一家势利的很,她不是没听说过。“这是你们杜家的事儿吗?”夏微哼哼一笑,“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杀死杜兰父女的凶手还没抓到,该不会就是杜铭君你?” 杜铭君一听她把他当成杀人凶手,他有些怕了。“你胡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父女,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的!” “这可说不好啊,虽然杜兰家经营的是垃圾生意,可他们死后,身后可是有一笔庞大的财产啊,你们该不会是惦记他们死后没人继承的家产,才来认亲戚的?”夏微看他们心虚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所猜不错。“也许你们就是觊觎杜兰家的钱,才策划谋杀他们父女的?” “夏微,你不要胡言乱语!”杜铭君慌了,他投去眼神,向他父母求助。 杜青峰尴尬的笑笑,好声好气道:“夏微,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你要是说我们有嫌疑,那杜老一家的嫌疑不比我们更大?这人一死,他就着急着给人办丧事,那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到底谁做贼心虚,大家心知肚明。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给死者拜祭拜祭,常言说,头上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么冒昧的来,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一直沉默的杜老终于开口了,他倒不是为自己洗脱嫌疑,而是为逝者求一阵安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055 凶残的自杀行为 杜老的话说的挺玄乎的,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杜铭君根本就没被吓到。他口出恶言,“老东西,想独吞杜兰家的财产就直说,少在这儿说那些有的没的!快给我滚,不然把你的丧事一块儿办了!” 他的话一落,整个灵堂内狂风大作。卷起火盆里的还带着火星的灰烬,在空中打着转,识路一般朝杜铭君一家扑去,搞得他们灰头土脸的。 这风来的太邪乎! 杜铭君一边扇打着飞灰,一边惊恐道:“老东西,你耍什么花样!?” 杜铭君以为这股邪风是杜老搞得鬼,其实杜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看这邪风作祟,他心里也明白这都是杜铭君一家自找的。谁让他们这么贸然触犯了死人呢! 夏微看的分明,这都是杜兰的杰作。 杜铭君口不择言,在死人面前还这么放肆,利欲熏心之下,他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杜兰的手就在杜铭君的嘴巴上贴了一下,当然,这一切只有夏微看得见。 登时,杜铭君只觉得扑面而来一阵森然的寒气,然后脸一僵,舌头也直了,再也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来,只呜呜啊啊叫唤个不停。 他父母一见宝贝儿子阴阳怪气的模样,这才发现杜铭君居然中风了,整个脸都瘫痪了! “铭君,我们还是走!”杜青峰本来就不主张来这里索死人的财,因为他觉得太丢脸了。 “就是啊!这里太邪门儿了!我们赶紧走!”杜铭君的母亲害怕的紧张不已,俩眼珠子转个不停,生怕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会突然冒出来似的!在不干净的钱财面前,还是生命最重要! 把杜铭君一家吓退之后,杜兰便走到灵堂前,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还有她父亲的遗照。 她的头猛然间转了个九十度。双眼直直的像夏微看去。一触及她的视线,夏微触电似的别过头,有些害怕,也有些心虚。 夏微生怕杜兰也会对她做出跟杜铭君一样的事,她小心的蹭到杜老身边,以寻求庇护。 “你能看见我?”杜兰问。 夏微看向别处,就是不去看杜兰。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杜兰的问题。 看夏微紧张的样子,杜老就知道大概出了什么事儿。“死人徘徊不去,一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人不害她。她也不会伤人。微微,你不必害怕。” 夏微觉得无颜面对杜兰,她梦见杜兰的死。而且她就是杀害杜兰的凶手! 夏微觉得身边一凉,一转眼就看见杜兰就坐在了她身边,好像在等着谁一样。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杜兰自言自语道。 “你……你是说彭飞吗?”夏微小心问道。 杜兰看着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夏微的超人之处。“夏微、夏微,如果我是你多好……”杜兰羡慕神往道。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跟彭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夏微解释,不过这听上去却像是安慰人的话。 “你们亲如姐弟,谁都说你们亲如姐弟。”杜兰的目光变得幽深,暗藏的悲痛在其中涌动,如深海一般深邃。“我一直看着他,所以也在一直看着你。即便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也想取代你在他身边的角色。” 夏微听了有些动容,可她不免为杜兰感到遗憾。她知道彭飞对这段感情,除了拒绝。没有其他回应的方式。“彭飞会来的。”她有这种感觉。 杜兰虚弱的轻轻笑了一下,并不像是得到宽慰的样子。“这一点,我相信。因为你在,他一定会来!” 杜兰跟夏微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不像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远处看着彭飞,默默的守护着他。幻想着一些不可能发生却美好的事情。 夏微想起了那个杀人梦,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显得很笨拙,问道:“杜兰,你还记不记的你是怎么死、死的?” 杜兰茫然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涉及这种话题而愤怒。可以说,现在杜兰的一门心思都在期待着彭飞的到来。“她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模样。”她回头看向灵堂前的遗照,双眼中流露出悲哀来。“没想到我爸爸也被她杀死了。” 杜兰父女究竟怎样招惹到这般厄运的,夏微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不过经过杜兰的解释,她很快明白了这一切。 原来,有一天晚上,杜兰父女看到了一些事。 献血车被劫的那一天晚上看,他们父女在找宠物狗的时候,在废车场看见了被劫的献血车,并看见有人从车上下来,那身影如鬼魅一般,很快的消失在暮色之中。他们父女靠近献血车,发现车上有一具女护士的尸体,当即就报了警。 “那你有没有看清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夏微问。 杜兰茫然的摇了摇头,当时天色太晚,而且那个人消失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不过她尚还记得大致的轮廓,“跟你的身形很像。” 夏微哆嗦了一下,她又不自觉的将杀人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了。 正说着,一条纯白的萨摩耶溜了进来,卧在两副棺材中间,时不时的呜咽两声。看着它,杜兰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微笑来。 “你能帮我收养它吗?它叫小莫。”杜兰请求夏微。 “好啊,你拿什么报答我?”夏微玩笑道,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我都死了,你叫我拿什么报答你。”杜兰有些哭笑不得,她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了,此刻夏微是能看见她唯一的人! “那就把你们家银行卡的密码告诉我!”夏微半认真道。 杜兰没笑,只听一旁的杜老哈哈大笑起来。听到他老人家爽朗的笑声,杜兰也附和着笑起来,不过那样的笑却是越来越悲伤,直到最后流下眼泪来!、 小莫突然竖起耳朵,对着门外狂吠起来。 夏微细细听来,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猜想大概是彭飞来了。 杜兰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一看果真是彭飞来了。她欣喜若狂,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可到了离彭飞十步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火墙一样的屏障。她一碰到那道屏障,真如被烈火焚身一般,虽然没有给她的灵体尚留下任何伤口,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一丝一毫不曾消减! “彭飞!”杜兰以为夏微能看得到她,彭飞就一定能吗? 夏微一走出去,就看见杜兰不顾一切的与那道屏障顽强的做着斗争! 那道屏障,就是彭飞神鬼不侵、不近的理由吗? 那道屏障就是彭飞身上的阳气所作用的结果吗? 彭飞每向这里走来一步,那道屏障就将杜兰的灵体推远一步! 夏微直觉,如果杜兰再继续这样下去,会有很不好很不好的结果! “杜兰,你别这样!彭飞身上的阳气重,你不能靠近他!”夏微终于明白,为什么廖红叶每次出现的时候,都选择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不是不想靠近,而是不能靠近她的儿子! 杜老看不见目前的形式,但是从夏微的话中,他能猜出事情的严重性。只听他大喝一声,“不好!微微,快告诉我杜兰现在在哪个方向!” 夏微伸手一指,杜老竖起双指,嘴中念念有词,“缚!” 一道黄符从他的口袋中祭出,朝着夏微手指的地方飞去,却落了个空,直直的贴在了地上。 “偏了!偏了!”夏微突然觉得有种很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果这时候杜若曦在的话,一定比她有用处的多!“彭飞,你别再过来了!” 彭飞有些莫名其妙,他根本看不到杜兰的所作所为,只听夏微在那儿大呼小叫。可是,他后退,杜兰前进,她不愿与彭飞拉开更远的距离。 杜兰不住的叫着彭飞的名字,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微微,别让她在靠近那小子的,再这样下去,她会魂飞魄散!”杜老恨不能把夏微的眼睛挖出来给自己用。 魂飞魄散!? 那不就是再也没有活着的机会了吗? 夏微顿了顿,回过神来之后,她赶紧冲了上去。她一碰到杜兰的身体,雾霭霭、暗沉沉的画面猛然见掠过她的眼前,正如一瞬间黑夜白昼颠倒。她看到了杜兰那晚看到的一切。 一个女人从献血车上走下来,那身型的确与夏微相似极了! 这个画面过后,夏微的视线渐渐恢复,眼前的杜兰捶打着屏障,整个人就像个泥塑的娃娃一样,脱落了一层皮! 是不是做鬼了之后,力气就会变得很强大? 反正夏微是根本就拉不动杜兰! 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动,夏微心急如焚,真害怕杜兰真如杜老所说的那样魂飞魄散。 她眼前一道黄光闪过,看到地上的那道黄符,她灵机一动,快步过去将黄符捡了起来。 之前夏微见杜老祭出这道黄符的意思,就是要用这道黄符束缚住杜兰,不让她再继续这样的自杀行为,可这道黄符要怎么用啊? 夏微求助的眼神向杜老投去,只听杜老道:“把符贴在她身上!” 056 见过飞蛾扑火吗 待杜老一声令下,夏微抓起黄符。那黄符迎风顶在她整个手掌上,向杜兰的后背拍去! 就在那黄符接触到杜兰的一瞬间,夏微的手掌也甚至感到按压在了杜兰的背上,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杜兰整个人炸为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肆射开去! 这就是魂飞魄散吗? 就像飘散的灰烬,什么也没留下…… 夏微呆住了,她竟然亲眼见到了杜兰的第二次死亡! 见夏微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彭飞立也不是,近也不是,只能无措的呆在原地。 黄符还在夏微的手里,清风掀起它的一角猎猎而动,最终,她和它,还是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微微,微微!” 夏微只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了,虽然看见杜老,听见他的声音,却觉得一切一切都离她好遥远,好遥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 夏微晕了过去,杜老说她没大碍,只是受了点儿刺激。 彭飞一踏进灵堂,里面就再也感受不到半点儿阴森之气。 “不送去医院,你怎么把人给抱进来了?”杜老有些气急败坏。 彭飞倒是想把夏微送去医院,但是那地方不适合她去,包不准又被哪路妖魔鬼怪缠上了,又是麻烦事。 “我上柱香就走。”彭飞将夏微放坐在椅子上。听杜老说杜兰可能因为他而魂飞魄散了,彭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夏微一定是想阻止杜兰,才弄成这样的。亲眼见证了杜兰的二次死亡……“杜爷爷,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能看到鬼吗,为什么这次没看到杜兰?” 这小子还真敏锐!杜老神情默然,心中却戚戚然,“你别告诉若曦。其实我早在前一段时间,就看不见那些东西了。像我孙女儿跟微微这样的拥有强大的通灵体质的人其实是极少,有些人一开始能看见,突然看不见并不算稀奇。” “既然不算稀奇,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若曦?” 彭飞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杜老倒不是显得不耐烦,只有些气愤他这么追根究底做什么! 杜老呼哧了一口气,这口气不吐不快。“像我这个年纪,突然失去通灵的能力,这是预兆。我们老杜家祖上的经验都是如此……” “什么预兆?”这彭飞真心不会察言观色,没看到杜老本不想说吗! 还问!? 杜老气愤过后,突然有些泄气。要是现在有一口烟抽就好了。他的话里听不出感情,就像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老头子我……大限将至。” 彭飞要是再问大限是什么,看杜老不上去耧他一顿!? “大概多久的事?” 杜老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居然问他还剩多少日子的活头!?有这么刺激人的吗! “不知道!”这句话显得挺精神的。 彭飞笑看了他一眼。人老精神好比什么都好,细数日子徒增伤悲有什么好? “杜爷爷,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快死了,那天才让我爸庇护你们爷孙俩?”其实彭飞不必问这个问题,他心里就已经清楚答案了。 他自己倒无所谓,杜老就是放心不下他的宝贝孙女儿杜若曦! 从夏微昏厥过后。她一睡就是两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房间里,而且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当她下楼。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时,简直是哭笑不得。 彭飞、何嘉、谢珊,还有孟涛,她这四个好朋友竟然将一只狗看的比她还重要! 那只纯白毛色,却已经显得有些脏的萨摩耶。不正是杜兰家的小莫吗! “微微,你醒啦!你知不知道你睡了足足两天诶!”发现夏微。何嘉那双沾着狗毛的脏手把夏微拉到小莫跟前,双眼亮晶晶的问:“这谁家的狗狗,怎么跑你家来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她可是在床上卧了两天,她还以为是他们谁把小莫从杜兰家里带来的。 “它在院子里呆两天了,谁叫它也不理,喂它东西也不吃,你看它,好没精神啊!”谢珊的同情心大作,不住的摸着小莫的脑袋,似乎要把自己的力量分它一些。 夏微勉强勾了勾嘴角,却不像是在笑。她一想到杜兰魂飞魄散的场景,心里头就无比苦涩。 难怪狗狗没精神,原来是主人死掉了。 夏微蹲下身,摸了摸小莫的嘴巴,只听它呜呜的呜咽了两声,似哭泣一般。 “彭飞,你收养它。”夏微做了这个决定,其实杜兰指明让夏微收养小莫的。不过夏微想,彭飞比她更适合当小莫的主人,这也算是慰藉杜兰的在天之灵了!“它叫小莫。” “你让彭飞养它?”何嘉不敢置信,她不是同情彭飞,而是堪忧小莫的未来。“彭飞他连自己都养不活!” “微微,你是不是知道这狗狗的来历?”孟涛小声问。 “这是杜兰家的狗。”夏微轻轻的回道。 突然之间,谢珊笑的很难看。在他们之中,她觉得自己是最受排挤的那个。她知道自己做过错事,做过傻事,可她现在真心想要了解他们每一个人,尤其是夏微。 当谢珊听说夏微有跟杜若曦一样的通灵能力,其实是很兴奋的。她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全世界,可彭飞跟何嘉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她,让她不要把这件事外泄出去。 “微微,这次你昏倒,睡了两天。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但是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来承受,不要把事情总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谢珊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但她并不像夏微这样抑郁封闭,她那是自负。不过自从跟夏微还有何嘉说开之后,她就觉得整个世界变了,变敞亮了,变美好了!不再自私,不再小气了。 刷的一下,夏微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滑落出眼眶。她哭哭啼啼的把从孙洋开始的事情一直说到她二次见证了杜兰的死亡。 “你们见过飞蛾扑火吗?就那么一下子,她在我面前就像是被狂风吹散的灰烬,什么也没剩下……” 整件事,他们听的心惊肉跳。 原来李旦是个杀人凶手吗?就是他杀了张娇娇! 原来夏微的奶奶一直对她暗下毒手。她老人家明知道夏微有超常的能力,却一直遏制她的成长。 原来夏微的心中一直承载着深不见底的罪恶感…… 大概是终于将满腹的心事一吐为快了,夏微的胃口变得特别好,整个人也变得轻快多了。 杜兰父女入土那天,夏微他们带着小莫一起去墓园拜祭了。现场很冷清,不出百人,来的人大多数都是镇子上的长辈。 本来是肃杀的气氛,杜老一看到夏微,笑的那叫一个垂涎三尺,跟饿狼看着羊羔子一样。 杜老把夏微拐到一边,避人耳目问道:“微微啊,那啥,你杜爷爷平时对你不错?” 夏微翻了个白眼儿,就这开场白,料定就没好事!“杜爷爷,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 “那我可就说了喔!”杜老倒真不见外了,狮子大开口就道,“杜兰他们家银行密码是多少?前几天我拾掇他们父女的遗物,扒拉出来不少存折,就是还有几张银行卡的密码不知道,嘿嘿……” “我跟他们非亲非故的,我怎么知道他们家银行卡的密码!”虽说她那天开玩笑,问了杜兰一下,那也不是认真的。 杜老摸了摸鼻头,有些悻悻然。 突然间,小莫对着一个方向狂吠起来,拔腿狂奔而去,带的彭飞狼狈的跟着去,差点儿摔了个狗啃屎! 夏微望去,先是一愣,而后会心一笑。 “是杜兰……”虽然她的身形飘忽透明,不过夏微知道自己是不会看错的。“没错的,是她……” 杜兰在笑,笑的那么忘情。虽然她没能得偿所愿,看着小莫代她欺负彭飞的画面也不错,这都要感谢夏微呀! 杜兰虚晃的身影,犹如即将破碎的片段一样,虽然残缺破败,却像钻石一样闪耀着完美的色彩。 杜兰对着夏微深深鞠了一躬,还不见她抬起头来,就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下了。 “你说你看到杜兰了?”杜老觉得奇怪,杜兰不是魂飞魄散了吗,按理说不会在出现了呀! “我听彭飞的母亲说,他们那边有灵魂修补师,是地狱的拾荒者,专门把破碎掉的灵魂修补起来。但这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要将一个人的灵魂收集完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夏微给杜老上了一课,虽说她也是现学现卖的。 看着被小莫搞得晕头转向的彭飞,夏微哈哈大笑起来。小莫不喜欢被狗链栓着,偏偏它跟彭飞在一块儿的时候特不老实。彭飞就给它买了个项圈跟狗链,他这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经常被狗链绊住不说,还常常不知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 这么严肃的场合,居然笑那么大声,不少人向夏微投去异样的目光。 谁都不了解她现在有多开心。 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水,夏微对杜老认真道:“杜爷爷,请收我为徒!” 057 成事不足的家伙 夏微要杜老收她为徒,这件事其实她仔细考虑了好一阵了。为了不让像杜兰魂飞魄散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夏微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并学会利用自己的力量。 杜老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师徒就不必了,咱们之间不必那么认真,你啥时候有时间,就上我家去,我能教你的东西也不多,你现在的问题是啥?是空有一身能力却不会用,我能做的就是让你在实战中多多积累经验。” 最近就是因为夏微勤往杜家跑,她跟杜老和杜若曦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看夏微最近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备受冷落的彭飞这天终于按捺不住性子,牵着小莫去了杜家。 如果不是彭飞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夏微的能力岂止是超出常人一般,那已经是到达了足以让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境地! 夏微可以将一团水控在掌心里,变换不同的形状。当水球被她扔到空中炸开,竟又化成万千气泡! 彭飞就不说了,看的杜若曦那叫一个羡慕! 这反应是不是错了? 怎么说夏微的师父也算是她爷爷啊,再怎么说杜老也养育了杜若曦那么多年,她的身手不可能比夏微弱! 夏微察觉到门外彭飞的气息,她突然恶作剧心思大发,从盆里又抟起一团水球来,跟发动龟派气功波一样,她双手一推,水球直直的朝彭飞的方向射去。 眼看水球就要到跟前,彭飞连连后退,他看出那团水球没有一丝恶意,就知道夏微存心逗他玩儿,炫耀她的新招式呢! 果不其然,水球在砸着他之前落地。溅了一地的水花,也溅了彭飞一裤管。 杜老也发现外头有人,但不知道那是彭飞。他见夏微出手,也跟着立马抄起扁担,凶神恶煞的秒人去了! 结果他老人家一出来,没把彭飞吓着,反倒把小莫吓了一跳。小莫对着他狂吠起来。 “你偷偷摸摸的人在我家门口儿干嘛呢!”杜老一见是彭飞,气不打一处来。 虚惊一场,彭飞还真怕杜老的扁担头子落在他身上。“我来看你把微微教的怎么样了。” 彭飞跟着杜老屁股后面进了门,又被小莫带到水盆跟前。看它伸着舌头喝水去了。 “彭飞,你看!”夏微兴冲冲的给他展示自己的所学,她从水盆里撩起一些水。双手紧紧一握,当她的手再打开时,她的手掌心里竟有一朵冰莲花! 这简直跟魔法一样! “这些都是杜爷爷教你的?”彭飞都要考虑要不要拜杜老门下了。 “是啊!” 听夏微这么自豪又骄傲的回答,杜老老脸一红,嘟囔道:“我哪有那么厉害。那都是微微自己的本事!”他要是真有那本事,他宝贝孙女儿早就能上天入地了! “是你说只要我用心,这世上的风啊、水啊,各种元素,我都能操作它们!”夏微有些沾沾自喜。 杜老恨不得把她翘到天上的尾巴给削了,他忙瞪着眼望风似的。紧张道:“你这死丫头,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怎么办?都告诉你多少回了,让你小心着点儿小心着点儿!” “这儿又没外人。”夏微看了彭飞一眼。彭飞又不算外人。 “隔墙有耳!” 就在杜老说完,小莫突然对着墙头狂吠起来,它挣开彭飞朝墙头飞奔而去,身手矫健的往墙头一窜,前面两个爪子扒落了一层墙灰。 一颗人头从墙头没了下去。紧接着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地。 还真隔墙有耳!这分明就是个大活人! 杜若曦赶紧打开门追了出去。只见一个人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是杜铭君!”这家伙就算是化成灰,杜若曦也能认出来! 不知道杜铭君趴在墙头多久了,听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 “他往哪儿跑了?”彭飞出来的晚,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杜铭君的人了。 杜若曦的手朝西头儿一指,彭飞就携狗追上去了。 追了一阵功夫,彭飞索性收了狗链子,让小莫自个儿赶去。 小莫的鼻子比他灵,腿脚也比他快。四个蹄子一撒,跟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样,凶猛的朝杜铭君飞奔去,不大一会儿就把杜铭君整个人摁在了地上。 小莫对着杜铭君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的声音。杜铭君就怕它那尖牙利爪把自己给撕了,干嘛求爷爷叫奶奶的饶命。 “彭飞,飞哥,我求您了,快让你家狗从我身上下去!”杜铭君吓得都快哭了。 “我说你不老实,翻人家家的墙头儿做什么?”彭飞看似是给杜老一家打抱不平来了,实则是来探杜铭君的口风,想知道他趴在墙头上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我不是看好多泡泡从他们家飞出来了吗!以为他们在家吹泡泡玩儿呢,我就想去凑凑热闹……”杜铭君无比委屈。哪知道他才爬上墙头,就被这头萨摩耶给发现了,还扑上来咬人,吓死他了! “以后离他们家远点儿。”彭飞给小莫栓上链子,折回去了。 杜铭君翻墙头这件事,算是给杜老提了个醒儿。他们家老旧宅子,防个猫猫狗狗还可以,还真防不住那有心的贼。夏微要是常在这里练习,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发现了。 以防万一,杜老劝夏微道:“微微,反正你都掌握的差不多了,练习的事儿等以后有个安生的地方再说,我这里人多眼杂的,你也是,以后小心着点儿,别动不动就耍出来玩儿,普通人看见了还不被你吓死!?” “知道了,杜爷爷,我会小心的。”夏微知道杜老爱操心,她好态度应着,也算是为了打消他老人家心中的担忧。 夏微跟彭飞的午饭还没解决,就被杜老以给自己家省粮食的借口给轰出来了。 两人一狗正要下馆子去呢,经过孟家酒馆的时候,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 也不知怎的了,廖世祥对着廖红英拳脚相加分明已经把她半边脸都打肿了,廖世祥还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 彭鹜还好,在挡在廖红英前面差点儿挨了两巴掌后,他就改去阻拦廖世祥了。廖嵩根本就是一看热闹的人,劝都不带劝的。 廖世祥见彭飞跟夏微来了,才停手,可嘴里却愤恨的骂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怎么了这是?”夏微被这排场吓到了。 孟涛小声对彭飞说:“你小姨又偷钱了。” 彭飞动了动嘴角,他知道廖红英在店里偷钱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估计这次她玩儿大了。“偷了多少?” “八万。”孟涛伸出手比划道。 “怎么那么多?”别说夏微,就连彭飞听了这个数字也吃了一惊。 “那是我爸放店里准备还贷款的钱。”孟涛家当初把这个店面买下来,借了不少钱。这几年生意一点儿一点儿的好,借的钱也一点儿一点儿的还上了。“我爸把钱放店里,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会儿,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你小姨连人带钱一起不见了。我爸赶紧找你爸去了……”说着,孟涛竟面露愧色来,“要知道你外公是这样的人,我爸就不该当着你外公的面儿说这件事情。你小姨偷你车去了,结果被你舅舅发现了,结果事情就成这样了。” 该同情廖红英吗?这完全是她自找的。 可她做了这一切,非但不知悔改,还自有理由了。“我才不要留下来跟你们一起送死!” 廖世祥差点儿又是一巴掌甩上去,把廖红英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脚。“你要是想跑路,你就干干净净的赚你的跑路费。你不想成为牺牲品,别人就该为你牺牲是?” 廖红英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脸色。她想逃走,却被抓了回来。她不明白这些人,这些人也不明白她。 “微微,走,吃饭去。”这热闹本身就没什么看头,站在这里,彭飞只觉得丢人。 夏微愣了愣,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一听去吃饭,廖嵩正饥肠辘辘呢,打从早上他就没吃东西。“诶,带上我一个!” 廖嵩一靠近,小莫转过身对着他凶残的吠起来,吓得他连蹦带跳退了好几步! “彭飞,我我我不是给你的狗娃子搭了个狗窝儿吗!你怎么还成天牵着它出来吓人!?”廖嵩跟动物贼没缘,尤其是小莫,跟欠了它几百万跟骨头似的,仇大发了! “就你搭的那危房?没几天就塌了,把我家小莫砸坏了怎么办?” 危房?他辛辛苦苦搭建的狗窝怎么可能会是危房!?廖嵩对小莫虎视眈眈,不敢靠近。“反正你让它离我远点儿!” “你别靠近不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狗不明白,难道人还不懂吗! “我是你舅舅,你怎么心疼狗比心疼我还厉害?”廖嵩为自己抱不平。 “哼哼~”彭飞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 廖嵩懒得理他,伸出胳膊勾住夏微的肩头,哥俩好道:“微微这几天做什么去了?这几天都没好好看见你。” 058 成为你的刽子手 夏微跟彭飞、廖嵩去吃自助火锅,她在店里选菜,那俩人坐在店门口的桌子边上,低着头坐在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小莫从隔壁捡了一块客人吃剩下的骨头,卧在彭飞身边的抱着啃得正欢。 “我给你说的那件事儿,进展怎么样了?”廖嵩不明不白的,低声问了彭飞这么一句。 “什么事儿?”彭飞特茫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装出来的。 “就是猎魔千式的下半部,老爷子给你了没?”这件事儿,廖嵩惦记了好久了。他虽然跟着廖世祥一个姓,毕竟不是人家的亲儿子。他早就看出来廖世祥无意把他们廖家的猎魔千式完整的传给他。 “他是有条件的。”彭飞觉得廖嵩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廖世祥要是只顾念着亲情,早就把猎魔千式给他了! “什么条件?”廖嵩洗耳恭听。 彭飞看了一眼正专心选菜的夏微,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他让我杀了我的一个同学,李旦。” 廖嵩惊了一惊,而后陷入了沉默。他若有所思没多久后,毅然道:“这个条件我帮你达成,你手上不用沾血,我成为你的刽子手,你只要想办法把猎魔千式的下半部给我搞到手。” 彭飞看着无比认真的廖嵩,攸关一个人性命的话题,他居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正说着,夏微端着各式各样的菜来了。“嵩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拿了一些。” 廖嵩那叫一个受宠若惊,他瞄了一眼彭飞跟前的菜盘子,心里又有些失落。如果要让夏微像她了解彭飞那样了解他,廖嵩宁愿花十八光载也在所不惜。可惜,可惜—— 可惜他们的相遇。晚了十八个光载。 彭鹜和廖世祥都不知道廖嵩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他离开廖家的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他不如,大概彭鹜和廖世祥都不知道。可那日在林子里,彭飞看的分明。他们都中了幽萝花的毒时,廖嵩无意识的使出了他真正的实力。 廖嵩赤手空拳,单枪匹马,以一敌二,毫发无伤。当然,把他制服的夏微也不弱。不过要比起蛮力来。夏微肯定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廖嵩的动作很快,吃过饭,他就示意彭飞自己要去动手了。 狩猎行动开始了。 廖嵩并不像廖世祥那样。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单刀直入的就去学校找到了李旦,当时李旦正跟校友打球。 廖嵩站在球场边,紧盯着李旦不放。 李旦察觉到了他咄咄逼人的视线,也向他看去。两人之间虽然有一段距离,可廖嵩语调平平的话还是传到了听力惊人的李旦耳里。 “跟我来。” 为什么要跟他去?李旦朝他丢了个挑衅的眼神。 廖嵩又道:“我听说你加入了你们学校的篮球队。如果你不想让你的队员知道你是个怪物的话,就跟我来!” 这分明就是威胁! 廖嵩的威胁在李旦心里激起了千层浪,他扫一眼世事无知,痛快在挥洒汗水里的队员们,他好不容易在夏微的建议下建立起的纽带…… 李旦妥协了。 林子里,向来是人少。事端却多的地方。 李旦与廖嵩面对面站着,不必对方的肃杀,他一派悠闲自得。“找我有何贵干啊,魂天的大老板?” “你居然知道我是魂天的人?”廖嵩有些意外。 “当然——自从你跟廖世祥,还有那个什么镇长,联合慕风,妄想解决掉我的时候。我请圈内的人做了一咪咪的小调查。”李旦的态度有些玩世不恭,谈吐间有种玩笑的味道。“还有你的右眼——是被诅咒了?” 廖嵩嘴角一撇。冷笑道:“你想看看吗!” 说着,他把眼罩一摘。李旦被他的双眼直视,只觉得自己如待宰的小兔子,被一只庞大无比的猛兽狠狠的攫住,一动也不敢动! 廖嵩身遭的气焰熊熊,恍惚中只觉得他的身形高大了好几倍,十足的霸气如同巨石一样压的李旦的胸口,被捞出的恐惧渐渐剥夺了他思考的权利! 待李旦醒来,他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凿在山洞里的储藏室。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身影,地上的影子就像是随时都会活过来的魑魅魍魉,森然可怖! 李旦发现自己被麻绳绑在一把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 哼~!以为区区草编的绳子就能将他困住吗?! 李旦不屑一笑,随即发力,只轻轻一挣,就听他凄惨的尖叫起来! 再一看那麻绳所绑他之处,都是与他的皮肤直接接触的地方。他刚才用力想要把它挣断,但麻绳勒住的他的皮肤,好似被强酸腐蚀,旺火灼烧了一样溃烂起来! 细瞧端倪,那麻绳不是干燥的,像是被某种液体浸泡过,湿漉漉的。 “马鞭草!”意识到这一点,李旦愤恨的用身体撞了一下椅背。都怪他太大意,小瞧了那个男人的实力! 士可杀不可辱!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李旦歇斯底里的朝洞口的方向大喊。 廖嵩从黑暗中走出,残杀让他兴奋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他靠近李旦,未达眼底的笑意让人觉得悚然。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廖嵩抽出一把腰刀,森然的寒光撼人心魄!他的视线一低,落在李旦受伤一直未愈的右手上。“如果你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让你活久一点。” 李旦的右手五指紧握一起,却藏无可藏。 他心里清楚,就算他说出来,也难逃一死! 刀柄落在李旦的右手上,廖嵩恶意至极,他强按下去,直到听到李旦的惨叫声才满意。“你的手,是谁给你弄伤的?” 李旦因疼痛浑身痉挛,他稍微一挣扎,带有马鞭草的麻绳就勒进他的皮肤里,那又是新一轮的疼痛! 他隐忍着剧痛,不屑道:“这伤是我来这镇子上就有的!” 答非所问!廖嵩要是相信他半个字,有鬼了!他用刀尖挑开李旦右手上的绷带,将他满手腐烂的伤口暴露出来。 “这种连吸血鬼都无法自愈的伤,一定是巫力所致。”廖嵩看他神色之中有躲闪之色,他脸色一沉,无情道:“你在保护谁?”继而他又神经质的大笑起来,似乎看到了一个多么天大的笑话! 李旦恼羞成怒,只恨自己浑身不自由,否则他一定亲手撕碎这个男人!此时,他却奈何不了廖嵩半分! 李旦越想越气,他的愤怒忽遇决堤之口,猛然间一声嘶吼朝廖嵩发泄了出来! 乍一见他化身为吸血鬼的模样,尤其那对白森森的獠牙,惊得廖嵩后退一步。 “你们吸血鬼之间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都可以出卖吗?”廖嵩冷嘲热讽道,他就给李旦举了一个最好的例子。“我们一发现慕风是你的同类,他就一下子把你卖掉了。” 就算廖嵩再怎么威逼利诱,李旦还是三缄其口。 “你知道吗?本来不是我想杀你,是彭飞,你们校篮球队的队长——是他,奉命要杀你!”廖嵩将彭飞搬了出来,终于让李旦纹丝不动的表情有些松动了。见状,廖嵩火上浇油道:“为了让他成为廖家的传人,你知道廖世祥首先教他的是什么吗?不是猎魔千式,是心狠手辣!你知道关键是什么吗?关键是彭飞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只要告诉我是谁伤的你额手,我就立马放你走,让你回归平静的生活。” 李旦大笑起来,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要他一字不说,尚还有活命的机会。这男人当他是傻瓜吗? 可笑!可笑! 廖嵩折磨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更厉害的是他手上的刀,锋利无比。每日每夜,都能听到山洞里传出来的惨叫。可是在叫声到达第三者的耳朵里之前,就消弥了。 一连三天,李旦都没在学校出现,更没在篮球队出现。对于他的缺席,很多人都在担心。 彭飞隐约猜到,廖嵩得手了。 这天,他找到廖嵩,开门见山问起了李旦的行踪,“你把李旦怎么了?” “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就把他的脑袋给你提来,你直接拿去给你外公。”廖嵩显得漫不经心。 彭飞没有多问,但他心里有了别的主张。李旦既然还活着,那一定对廖嵩还有利用的价值。 这其中到底生了什么变故? 彭飞当天就跟踪廖嵩,来到了三公里外的后山。他见廖嵩进了一个山洞,很快就出来了。 等廖嵩走远,彭飞才朝那个山洞里去。 山洞被凿得很精心,不会担心有坍塌的危险。狭长的过道里散发着金属的腥味儿,彭飞每深入一分,那味道让人忍无可忍的程度更加深了一分。 这地方以前似乎是个开采煤矿的矿洞,因为是非法开采,最后这地方被查封了,一直荒废至此。偶尔附近的人当成杂物的囤积地。 昏黄的灯光摇曳着一个人的身影,彭飞放轻脚步,渐渐靠近,此生永不忘那样的场景—— 059 彭飞的第一滴血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腐臭气息,彭飞强忍住反胃的冲动,不由的屏了屏呼吸。 石洞中坐了一个人,从他的背影看,是李旦无疑。 彭飞绕到他正前方,才发现李旦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缚住,并且绳子已经深深的没入了他的皮肤里! 不知如此,李旦浑身都是血,尤其是腹部附近的血渍都是黑色的。虽然彭飞猜想李旦的腹部受过很重的伤,他却从那里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除此之外,李旦的脚下周围,还有一些从人体身上切割下来的异物,已经开始腐烂,恶臭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李旦已经虚弱不堪,他的双眼张了一条缝,看见是彭飞,他无力的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原来是你啊。”李旦气若游丝,马鞭草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我说他今天怎么那么快就离开了……” 他还以为是廖嵩今天特别对他大发慈悲,让他喘口气儿呢! 彭飞正要动手给他解开,李旦却躲闪了一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极其微小的动作,都能牵动他身上的任何一处伤口! “你别动我!”李旦痛吟一声说道,他恢复了些许,张开眼睛,无比认真的说,“彭飞,杀了我。” 彭飞落在半空的手一抖,后定定的看着他,带着十分不解的意味儿。 “那个男人肯定知道你跟踪他,他就要回来了!快点杀了我!”李旦有些歇斯底里的催促道。 彭飞连鸡都没有宰杀过,更何况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活着虽然没有热度,却也呼吸着的人! “我……我下不了手。”看这里的惨状,彭飞可以想象李旦在这里受尽了廖嵩的百般折磨。“我可以放你走!” “我走不了……我被他的眼睛锁定了,无论我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李旦苦笑不已,他倒是想逃也无能为力。“彭飞,杀了我!他要是在对我这样严刑拷打下去,我不保证我还会不会继续保持沉默。”李旦突然紧绷全身,全身的意识都投向洞外。他紧张不已,仓皇错乱的压低声音挑战彭飞的忍耐力,“快动手!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那边有个木棍,你捡起来朝我心脏的位置刺进去!” “他想知道什么事?”彭飞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手……手!”李旦动了动一直没有愈合的右手,一边睇着洞口的动作,一边不停的用眼神催促着彭飞。 就在彭飞捡起木棍。踌躇不已的时候,他眼前一闪—— 只见李旦奋身一挺,整个人连带着椅子一起撞向他!而李旦的心脏。直直的对准彭飞手里尖刺一般的木棍! 李旦的身体渐渐沉下去,彭飞急忙将他扶靠在自己身上。温热的液体淌进彭飞的身上,流进他的手掌。 李旦的身体冰冷彻骨,原来血液一样是炙热的! “李旦你——”彭飞的身体忽然被寒意包裹,感觉李旦的血是越发的热。烫得灼人! 李旦呕出一口血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道:“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李旦这样说,是不想让他良心难安吗? “你怎么把他给杀了!?我还有消息没从他嘴里套出来呢!”廖嵩一进来,就看见彭飞手里握着凶器,自然没多疑。不过他看到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李旦。满脸的心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廖嵩是在为他默哀。 “有什么事情比猎魔千式还重要?”彭飞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人后居然还能表现的这么冷静! 廖嵩被他问的一滞。打量彭飞那一身血,他就算有火也撒不出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跟踪我做什么?” 彭飞不得不承认,廖嵩倒打一耙这一招确实用的好。他不慌不忙的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的效率有多高呢!” 廖嵩看他面无表情。心里头忽然毛毛的。再厉害的高手,他也不怕。就怕彭飞这样的人,总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这一刻,廖嵩觉得自己手上的血债,还不足彭飞身上担负的仅有一人的血腥来的深重、沉重。 廖嵩拔出腰刀,彭飞不解,问道:“你要做什么?” “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好让你提去见你外公啊。”廖嵩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彭飞看着地上的李旦,于心不忍不留他全尸。他的视线又落在自己身上,t恤、牛仔裤上都是李旦的血,就连胳膊上还有血滴坠落下来。 彭飞说:“不用了。就我现在这模样站在他面前,他不由得不信。” 廖嵩一看他,觉得他说的也是。就彭飞现在这模样站在别人面前,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杀了人。 “我去把人埋了,等晚上再回去。”彭飞想的很周到,让廖嵩没有反驳的余地。 彭飞虽然在网游里杀过不少人,也觉得过瘾,可在真实世界了,杀人的感觉不一样。那不是痛快淋漓,是沉重的罪恶感。 彭飞人生中的第一滴血,李旦,他永远不会忘记。 夜深人静十分,彭飞敲响了廖世祥的家门。 “我做到了你说的,希望你最好履行你承诺过的事。”这一夜,彭飞没有回家。他呆呆的坐在院子里,仰望满天的星星。他身上穿的是廖世祥给他找来的干净衣服,那些带血的体恤和牛仔裤,已经被廖世祥烧掉了。 廖世祥处理好一切后,在彭飞的不远处坐下。尽管看的只是外孙的背影,他也觉得此刻的时光如此迷人。这是他梦想中的天伦,哪怕只有那么一个小片段。 “飞飞,我听说你从小,你爸就是在这里教你猎魔千式的?” 彭飞微微回了一下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学了几年?”廖世祥可是为了这门功夫花了一辈子。 “大概九年,初中的时候就停止了。”彭飞依稀中只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练习功夫了,也好久没踏进过这里了。 “那怎么突然不学了?”廖世祥一听他初中就断了,觉得有些可惜。 彭飞轻轻的笑了一下,有些无力。他慢慢道来:“那时候我很叛逆,我爸跟微微就像我人生中的两个极端,一个对我特别坏,一个对我特别好。那时候我爸对我很严厉,只要我稍稍做错一点事儿,他就对我拳打脚踢,从来不会拿嘴来教训我……” 就见现在彭鹜对彭飞的态度,廖世祥很难相信彭飞说的。但既然是彭飞亲口说的,廖世祥也能想象得到彭鹜当时的状态。向来他失去妻子的那段时间,他也沉痛在对亲自的哀念之中,对所有的事都满不在乎。 “……他越是打我,我就越是变本加厉的叛逆,我用他教我的,打我时用的招式,全部用在了跟人打架上。”彭鹜不想要个懦弱的儿子,彭飞就到处恃强耍威风。想到那时的自己,彭飞苦笑连连。 “那是什么事情改变了你?”廖世祥刚说完,就招来彭飞的一记无情的眼神,那双眼中的寒意叫他都不寒而栗! “谁说我改变了?”彭飞不曾变,手上沾染了血腥的彭飞没资格说“改变”这个词。如今的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谁改变的话题,要说谁改变了,应该是我爸,自从他差点杀了微微之后,就不再勉强我学功夫了。” “他差点杀了微微!?”廖世祥直觉这其中有故事。就他所观察的,彭鹜对夏微比对他自己亲儿子还好,他怎么可能忍心动手杀夏微呢! 彭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因为我。我把隔壁镇镇长的儿子收拾了,他们找上我爸,我爸收拾了我一顿。就在这里——”彭飞还记得当时彭鹜对他失望的眼神,无论他怎么做,都讨不了他的欢心。“那一次特别严重,他带着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看着我。我就等着他那一拳,可是微微为我挡下了那一拳。微微当场就躺地上不动了,当时医生已经判定微微成植物人了,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不过微微好了,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后,才能下床走动。就是从那以后,我爸再也没让我练功。” “既然微微对你的影响力那么大,你对她就没有一点儿异性的感情?”廖世祥拐弯抹角,瞅准机会就要当这个撮合彭飞跟夏微在一起的媒人。 彭飞很想跟他清楚的说“没有”,可这么简单只怕廖世祥根本不会理解他跟夏微之间的关系。他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廖世祥,无比认真的说道:“自从我妈死后,微微一直一直就在扮演着她的角色,在我身边照顾我,我就像尊敬我母亲一样尊敬微微,至于你说的那样的感情,我们对彼此都不会有!所以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勉强微微。”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管,也懒得管,但是你跟微微这件事,由不得你们!怪就怪你爸当初不该把廖家的猎魔千式传给她!她只能是我们廖家的媳妇儿!”廖世祥的态度一变,那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060 猎魔千式失传了 他们的倔强,一脉同宗,不愧是爷孙俩。 “我不会娶微微,微微也不会嫁我!”彭飞的固执不输给廖世祥。 可廖世祥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当即就放下狠话,“你如果不跟微微结婚,就别想继承我们廖家的猎魔千式!!” 空口无凭,本来就不是让人信不过的交易。早知道廖世祥不会是信守承诺的人,彭飞就不该顾及那么多,最终还搭了李旦的一条性命! 彭飞霍然起身,大步离去,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他们廖家少了他这个继承人,总之吃亏的不会是他! 就在彭飞的身影没入夜色的一瞬间,廖世祥后悔了,意识到是他自己太急躁了。 彭飞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廖嵩,廖嵩似乎专门在这条路上等着他。 “老头子跟你说了些什么?”廖嵩表面上显得特别漫不经心,其实心里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巴不得彭飞马上把“猎魔千式”的下半部放在他面前! 可这回彭飞要让他失望了,关于这件事,彭飞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他又开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廖嵩慌忙道。上次是杀人,这回该不会是放火! “他让我跟微微结婚。”彭飞一说完,就见廖嵩瞬间绷紧全身,活跟开弓却无回头的箭。 只听廖嵩咬牙切齿道:“那老东西逼人太甚!” 廖嵩的态度变化让人莫名其妙,彭飞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廖嵩对他一笑,手起刀落间,他就失去意识了。只隐约听廖嵩道:“乖外甥,借你一用。” 廖嵩他想干什么!? 彭飞被绑架了!! 当天晚上彭鹜就接到绑匪的电话。一开始,彭鹜以为是恶作剧。就没理会。过了一会儿,彭鹜察觉到不对劲儿。彭飞不在家里,他的手机更是没有人接。彭鹜试着联系跟他的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都说从傍晚开始,就再没见过彭飞了。 当绑匪再次来电话的时候,彭鹜才认真对待。 “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彭鹜急促道,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只为换取儿子的性命! 对方很小心。不仅用变声器改变了原本的声音,还特地变化了一下语气。“想要你儿子活命,就拿猎魔千式来换。记住,是正本完整的猎魔千式!” 彭鹜当即就觉得奇怪,既然绑匪想要的是“猎魔千式”,怎么不去找跟“猎魔千式”直接相关的人?难道对方清楚彭飞跟廖世祥的关系? “你是谁?”彭鹜厉声质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要不要他活命。就看你了!” 对方根本就不给彭鹜考虑的机会,哐哧一下挂了电话。 彭鹜仓促的翻着通话记录,一看显示的竟是未知号码,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就在彭鹜急得抓狂的时候,廖嵩回来了。 廖嵩一进门就见周围能碎的东西碎了一地,便急忙问:“彭哥。怎么了这是?” “飞飞被绑架了!”彭鹜是又急又怒,根本就是方寸大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什么!?”廖嵩故作惊讶。表演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要钱是!对方要多少?彭哥,对方该不会知道你富甲一方,用彭飞的命勒索你!?” 被廖嵩这么一说,彭鹜倒冷静了些许,他思维转动。摇头否认掉廖嵩的话,“不像。以飞飞的身手。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这次的绑架,肯定不是一般人做的。“对方只要钱的话,倒简单好办了,他一开口要的就是老廖家的猎魔千式!” “那给他呀!”廖嵩那语气就跟这不是一件难办的事儿似的,“咱们直接把猎魔千式给他不就得了,咱们又不是不会!” 彭鹜一想,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就凭他们俩,东拼西凑,还怕整不出一本“猎魔千式”的秘籍来? 这事儿不必劳烦廖嵩,彭鹜正好手头上有一份“猎魔千式”的草图,虽然不是完整的,但里面的招式就他所知的一切了。不管怎样,先糊弄一下那绑匪再说! 彭鹜去书房,从保险柜里把草图拿了出来。才一拿到手,他才意识到,绑匪根本就没说明白在哪儿跟他接头。 他跟廖嵩都正着急呢,电话又响了。一声还没落下,彭鹜就一把抓起电话,紧张的“喂”了一声。 “考虑好了没有?” 彭鹜一听那被改造过的声音,立马就认定是绑匪,可他没想过策划这次绑架案的幕后主使就坐在他身边! “考虑好了!我到哪儿去换我儿子?”彭鹜问。 没想到对方冷冷的“哼”了一声,似乎早知道彭鹜会作假。“你少糊弄我!我告诉你,我既然能绑架你儿子,我就能了解你周围的一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重,猎魔千式,我知道不只是这个名字而已!我再重复一遍,我要的是完整的猎魔千式!如果你再想耍花样,你听到的不会再是你儿子的尖叫,我会让你连他的声音也听不见!!” 对方那边突然间就没了声音,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彭鹜只听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彭飞的痛叫声! “飞飞,飞飞!!”彭鹜吓坏了,就好像那一刀是扎在他自己身上一样!他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感,绑匪不是跟他开玩笑的!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拿到猎魔千式,就放在镇南五公里外的一个竖白旗的石头下面,否则,就来认你儿子的尸体!” 对方又在彭鹜给出答案之前收了线,不过这个答案对彭鹜来说是唯一的! 那就是他儿子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绑匪怎么说?”彭鹜一挂断电话,廖嵩就急忙问。 “还是猎魔千式,对方似乎对廖家有一定的了解,他要的是完整的猎魔千式。”彭鹜的面色,刻不容缓。 廖嵩也是一脸为难之色,心下也是不敢有半点儿放松,就怕被彭鹜识破!“看来这回得请老头子出马了。” 彭鹜想了想,点头称“是”。 彭鹜在赌,廖嵩也在赌。他们在赌廖世祥对他这个外孙究竟有多在乎。 廖世祥的表现让他们很失望,当他听说了整件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说完,他老人家还特别鄙视的看了他们两眼。 “这要是报警能解决的事情,我还会坐到你面前吗?!”彭鹜的口气很重,好像句句带理,字字珠玑。 “我爱莫能助。”廖世祥的反应并不算冷淡,从他紧握的双手就可以看出他也是担心彭飞的安危的。 “你外孙的命没有猎魔千式重要,你就直说呗。”廖嵩冷嘲热讽道。说什么“爱莫能助”,这分明就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廖家的猎魔千式,虽然真的有一千式,但也并不是真的有一千式。”说了这句话,廖世祥的脸上有一丝挣扎,看来他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的。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彭鹜和廖嵩都听糊涂了。 “我跟彭哥也只会四百多招,你以前不是常跟我说,猎魔千式其实还有下半部吗?”廖嵩急着寻求答案,别他这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了! “根本就没有下半部,猎魔千式后面的部分早就失传了。”廖世祥终于说出了苦守多年的秘密,好似心中放下了一块儿巨石,轻松了许多。 “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猎魔千式的下半部??”廖嵩仔细察言观色,廖世祥的脸色并没有说谎的迹象。他自己外孙,廖家唯一的传人被绑架,他没必要在这节骨眼儿上撒谎! 廖嵩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差不多花了一生所追求的东西,到现在才知道那是子虚乌有的存在,那一瞬间袭来的空虚沸腾在他的全身心,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一样,连震惊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了,飞飞不是养了一条狗吗?能不能让那条狗循着飞飞的气味儿,带我们找到他?” 廖世祥一言惊醒梦中人,彭鹜一拍大腿,这件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彭鹜赶忙折回家,把狗窝里睡的正香的小莫给叫了起来,放开它的链子,它撒丫子就跑了。 彭鹜赶紧追了上去。 小莫直奔一个山洞里去,彭鹜跟了进去,那越来越浓烈的腐臭的味道,着实让他心惊胆战了一路! 彭鹜发现彭飞的时候,彭飞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口鼻都被不透明的胶带蒙住,惊心的是,他的左腿上插了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飞飞!”彭飞赶紧上前给彭飞松绑,他还一边警惕的观望四周,生怕这里埋伏了什么人似的。好在这里人去楼空,只剩彭飞一个人,看来绑匪是望风而逃了! “爸……”失血过多,让彭飞显得有气无力。 “我背你去医院!”自绑匪伤害彭飞,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看彭飞的伤口,那整把匕首几乎都没入,伤口深得惊心动魄。 彭鹜也不敢现场给他做急救,就怕他血流的更多更快!为今之计,也只有赶紧把彭飞送往医院,交给医生救治了。 061 乱七八糟的治愈 不意外的,彭飞住院接受观察了。 丁典给彭飞检查了情况,并让彭鹜做好心理准备,他说彭飞的左腿治好是可以治好,就是可能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看着病房里彭飞跟夏微、何嘉一起打斗地主,彭鹜着实于心不忍儿子以后就成了铁拐李一个。 他想到了很坏的可能性,却做了很好的打算。 “魂天”,那个可以治愈伤口、救人性命,却也害人至深的“药”,彭鹜想到了这个。 上回夏微情况堪忧时,彭飞和白卉曾去“魂天”讨了一瓶来,结果还没派上用场。 彭鹜记得,那瓶“魂天”还在白卉家的冰箱里放着。他没在医院里做停留,往白卉家去了。 病房里,三人正打着牌,夏微跟何嘉都发现彭飞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如金纸一般惨败。 何嘉低头惊叫起来,“彭飞,你流血了!” 可不是!彭飞左腿才缠上的绷带,这会儿已经完全见红了。 “嘉嘉,你先去叫医生。”夏微觉得彭飞的情况不太乐观,她把手里的牌一扔,忙扶着彭飞躺下。在何嘉走后,她又对彭飞说,“你先忍着点儿,我回去看看我奶奶有没有留下什么药可以用的上的。” 彭飞强撑着点了点头。 夏微一走,就有人进病房来了。彭飞以为是何嘉,可突然又觉得何嘉的脚步没有那么轻,他抬头张开眼睛一看,来的人居然是廖嵩! 害他成这副模样,廖嵩还好意思来!? “乖外甥~”彭飞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学着廖嵩当时的口气叫了一声,接着嘲弄似的“哼哼”笑了两声,“叫得真亲,下手真狠!” 廖嵩不仅没有一丝抱歉。还装的特无辜,“你可真冤枉舅舅了,我把你交给我手下看着,我可没对你动手。要怪就怪你上回在我们那么多兄弟面前给小平难堪,他一直记恨着你呢!” 彭飞仔细回忆,上回他跟白卉去“魂天”,是招惹了一个叫“平哥”的人。“你既然知道,还把我交给他,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死你外甥我么。” 彭飞现在已经感觉不出这条腿是他的了,半个身子都没知觉了。 廖嵩恬不知耻的嘻嘻一笑。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说不定日后你们还生出感情了呢!”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风凉话啊,敢情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他了。就赶紧幸灾乐祸了! “你别来烦我,我就谢谢您了。”彭飞又是哼哼两声,这次是难受的。他现在觉得意识越飘越远了,已经神不由主了。 “我再说一句话就走。”廖嵩有自知之明,早知道“绑架”了彭飞以后会遭他不待见了。他本也想让那平兄弟出口恶气。没想到他这个手下会下手这么狠。“现在老爷子已经没有筹码逼你跟微微结婚了,廖家根本没有猎魔千式的下半部。” “哼哼……”这种事情,彭飞早猜到了。“猎魔千式”如今就足够让人闻风丧胆,不管它有没有下半部,只要散步这样的谣言,就会在江湖上造成一定的恐惧效应。给廖家树立足够的威信。 “还有,这是‘魂天’,足够治好你的腿了。”廖嵩在彭飞的床头放了一个小瓶子。正是“魂天”的特装瓶。 廖嵩见彭飞连抬个手的力气都没有,就拔开瓶盖,准备将“魂天”往彭飞嘴里倒。 彭飞猛的张开眼,伸手狠狠地攫住了廖嵩的手腕,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他。 “你不想喝。我也不强逼你。”廖嵩将“魂天”的重新封闭好,抓着彭飞的手。将小瓶子塞进他手里。“等你忍受不住痛苦的时候,就喝了它。” 嘱咐好之后,廖嵩就离开了。 他前脚一走,何嘉后脚就带着医生进来,经医生检查,彭飞的伤势已经恶化,恐怕已经感染了。医生已经把他转入重症病房了。 看彭飞神志不清,何嘉焦躁不已。她现在只寄希望于夏微,盼着她真能找些灵丹妙药来,减轻彭飞的痛苦。 “嘉嘉,帮我照看一下小莫……”彭飞有气无力的说。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你的狗呢!”何嘉偷偷的抹着眼泪。 “微微还不知道我换病房?”怎么彭飞这一病,变得唠叨了许多。 “你放心,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她了!”说着,何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他高烧还不退,眼中不由流露出恐慌。“怎么打了针还这么烫啊!” 彭飞的眼中溢出柔光来,他贪恋极了何嘉手上冰冰凉凉的温度。 “嘉嘉,我渴了……”彭飞只觉得全身的水分都蒸发了似的,这高烧让他难受的不行,尤其是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块儿通红的炭一样,灼的厉害。 “水来啦!”何嘉赶紧端茶送水来了。她一手扶着彭飞的后脑勺,一手端着水杯往他嘴里送。 才喝了两口,彭飞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看彭飞面无血色,何嘉手足无措。她又唤来了医生,结果医生连病房的门儿都不让她进了! 这时候,夏微来了。 看夏微两手空空,何嘉急得直跳脚,“微微,你带的药呢!!” “我家没有现成的治疗这种外伤的药,现做我怕来不及。”虽然夏微这么说,却没有一点儿慌张的样子。她探头往病房里瞧了几眼,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吗?” “医生刚走,留了个护士在里面看着,不让人进去!”何嘉幽怨的说道。 “你想办法把护士引开,我有办法救彭飞。”夏微神神秘秘。 何嘉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之后再告诉你,你快点帮我把护士引开!”夏微催促着。 何嘉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办法,既然这里是医院,她第一反应就是装病。 于是乎,她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往地上一滚,大声“哎哟”起来。 夏微极其配合,赶紧唤来了彭飞病房的护士,“护士,护士,快来,我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看!” 这护士一看何嘉在抱着肚子地上滚来滚去,很是痛苦的样子,职业习惯大发,立即把何嘉架走了。 夏微溜进彭飞的病房,见彭飞几乎都快要失去生气似的,她心头一紧。 夏微探了探他的额头,被他滚烫的热度吓得缩了一下手。 她踌躇了一下,似乎在做心里准备,然后她试探性的握住了彭飞的手。 也不知夏微运了什么功,只见一丝丝黑气顺着彭飞的血脉,从他全身通过手臂流动进了夏微的身体里。 就在彭飞渐渐恢复血色,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的时候,夏微的脸上却渐渐失去了血色。 与此同时,夏微的左腿渐渐抖簌起来,蓝色的铅笔裤上突然晕出了一朵血莲,鲜红的触目惊心! 渐渐的,夏微左边的正条裤管都被血湿透了。 夏微也渐渐站立不住,可她始终坚持紧握着彭飞的手! 彭飞恢复意识,感觉大好。他一张开眼,就看见夏微面色苍白,紧握着他的手。 他动了动左腿,又下意识的低眼去看夏微的左腿。只一眼,他就意识到夏微在做什么! 夏微竟然将他身上的伤口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承受着他的痛苦! 意识到这点,彭飞赶忙甩开夏微的手,失去了这道支撑,夏微在原地摇晃了几下,身体一软,瘫在了地上。 这时候,孟涛正巧来送饭给他们。看到这一幕,他丢下手里的兜着饭盒的塑料袋,冲上去,还没扶起夏微,就见一地的血! “微微!微微!”孟涛将夏微扶坐起,将她模糊的意识拉了回来。 彭飞正要下床,刚一动左腿,就听他痛得“嘶”了一口气。他掀开被子一看,左腿伤势虽然大有好转,却没有完全愈合。 “孟涛,门——去关门!”彭飞见病房门大敞,就怕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发现夏微的异样。 “我去叫医生来!”孟涛乱了方寸,正要离开,被彭飞一把扯住衣领。 “我叫你去关门!把门锁上!”如果夏微是普通人,彭飞当然不反对立刻把医生叫来。 想想之前夏微受过那么严重的伤,都能自己愈合,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如果让医生发现了这点,谁来解释?谁能保证夏微还能像现在一样活着? 孟涛被彭飞一喝,冷静了不少。他迅速去锁了门,只听彭飞又说: “快把地上的血擦干净,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彭飞示意孟涛,好在重症病房里有自带洗手间。 孟涛把病房里收拾干净的这会儿功夫,夏微的情况也在一点一点的好转。 从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可知,她明显是在强忍着疼痛的! 看她一身狼狈,彭飞又对孟涛说:“涛,给珊珊打个电话,让她带身干净的衣服来。” 夏微意识恢复,对彭飞虚弱的一笑,气息奄奄的道:“还差一点……” 说着,她伸手去拉彭飞的手。 彭飞哪还能让她代自己受苦受罪,她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治愈术的,这根本就是将别人的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天底下哪有这么傻的人! 062 并没有尽职尽责 “微微,你怎么那么傻啊!”彭飞心中有些无奈,现在才觉得让她起杜家学什么超能力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说不定会死啊!”夏微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力,刚才那阵疼痛几乎要去了她半条命!难以想象彭飞承受着这些一直到现在! “我只不过是伤口感染,发烧一阵,挺过去就好了!”看着夏微为他牺牲至此,彭飞更难受。 “是……是你妈妈拜托我的。”要不是她半路上遇到廖红叶,夏微也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种厉害的能力。“她也是不想看到你受苦……” “那、那你以为有几个人想看你受苦?!”彭飞恼怒道。 夏微按住左腿,血渐渐止住了。她微微一笑,并不认为承受这点痛有什么不值得。“我的痛会很短暂,不消片刻,伤口就会自己愈合,你看,血已经开始不流了。” 彭飞突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孟涛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种事情还真让彭飞说对了,一旦夏微知道自己拥有这种不药而愈的能力,一定会更加不知节制的珍惜自己……果然让彭飞说对了! 夏微换上了谢珊带来的干净衣服,当她褪去身上的那条左腿尽是血色的铅笔裤,擦去血渍时,发现她左腿上依旧平坦一片,什么也没留下——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谢珊来了,又免不了唠叨一番。 当然,彭飞生龙活虎起来的时候,在医生眼里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现在,彭飞伤口未愈,以轮椅代步,这两天可有人把他伺候好了。舒服得他都不想站起来了。 也是从夏微救彭飞这件事儿开始,何嘉、谢珊跟孟涛才知道夏微惊人的异能。 这天,几个人履行了之前没有实现的约定,在彭飞家看电影。片子是谢珊选的,《暮光之城》。 夏微被里面男女主角的唯美爱情给吸引了。 不过,谢珊跟何嘉的注意力可不在那些个剧情里,她们一直缠着夏微,让她露两手。 “微微,你之前把彭飞身上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何嘉是从孟涛的口中得知的。一开始还不大相信,直到她亲眼看到彭飞健健康康的样子和夏微那一身带血的衣服,她才意识到身边有个多么神通广大的好朋友! “我也不知道。”夏微也是云里雾里的。当时她在路上遇到廖红叶,是廖红叶告诉她,既然她能治愈自己身上的伤口,也一定能治愈别人身上的伤口,求她一定要救救彭飞。“杜爷爷说我能‘通感’。可以感受别人感受到的一些东西,我就在想,能不能把彭飞身上的伤转移到我身上。我就试了一试,没想到会行的通。” 何嘉用一种特崇拜的眼光仰望着夏微,赞道:“微微,你太伟大了~” “你不是还跟杜爷爷学了其他东西吗?都是些什么啊?”谢珊禁不住要亲眼观摩魔法大秀了。 夏微耸了耸肩。会个一招两式没什么特别的。她现在不过是个小学徒,还不到让人膜拜的程度。“我现在就学了控水术。” “控水术?”何嘉惊奇的重复,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很拉风似的。 “就是把水变成各种不同的形状。”夏微师范了一下—— 只见夏微的手一抬。彭飞跟前的半瓶可乐就空了。红棕色的液体活了似的,从瓶口冒了出来。然后在空中又是小熊又是海星,变换着各种不同动物的形状。 夏微的手一拧,一条跟小莫相似的金毛出现了。 正待空中的那团可乐水要变成另一个形状时,它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地板上。溅了彭飞一身。 夏微幸灾乐祸的一笑,道:“别着急。我给你甩干~”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发力,再也操控不了半滴水! 怎么回事儿?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的状况! 夏微一急,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她的心头,导致她整个人一懵,眼前也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眼看她就要坐不住,摇摇晃晃要倒下去似的,谢珊赶忙扶着她,担心的问了句,“微微,你没事?” 闻声,夏微虚弱的笑了笑。映在她瞳孔中的谢珊的脸孔,忽然变了样子—— 夏微只见她的嘴一张一合,耳边尽是些缥缈的声音,根本听不清谢珊在说什么。 夏微的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如黑夜般深邃。只是谢珊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可是,谢珊不正在彭飞家吗? 不对呀,夏微意识到自己所看到的地方的并不是彭飞的房间,像是一个停车场…… 她看到谢珊慌不择路,似乎在逃避什么! 这一刹那,谢珊的身影与杜兰好像重合了,夏微知道那是错觉。 谢珊在逃命! 她遭遇危险了!? 还是即将要跟杜兰一样的遭遇……? 夏微猛然惊醒,回过神后才发现她躺在彭飞的床上,紧紧的攥谢珊的手! “珊珊,你没事!?”一醒来,夏微更加握紧了谢珊的手。 谢珊一头雾水,她好端端的在这里。有事的是倒下去的夏微啊!“我能有什么事!你刚才就这么睁着眼睛倒下去了,叫你也不应,吓死我们了!” 不等她说完,夏微就迫切的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在停车场,好像有人在追你!” 谢珊还没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还有心开着玩笑。她摸着脸颊,故作含羞道:“追我的人多了去了~” “就像上次我预见杜兰的死一样,珊珊,这次我看见你被——”夏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意识清楚前最后的画面就是谢珊躲在一辆车后,和她那张惊恐得扭曲的脸孔。 一听自己会和杜兰一样,谢珊变了脸色,不过她还是自我安慰着,“你预见杜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微微,你慢慢说——”既然是攸关谢珊的安慰,那这件事不得不重视起来。何嘉不怕一万,只怕有个万一,谢珊真的会和杜兰一个下场……“你说的是哪里的停车场?” 夏微绞尽脑汁仔细回想,“不对不对,不是停车场!”夏微尚还记得墨蓝色的天幕和一星半点的光映着一道影子,是篮板的影子!“是在咱们学校的篮球场!不知道为什么,广场上停的都是车。珊珊你穿的是红色的晚礼服裙子!”除了这些,夏微再也想不出别的细节。 谢珊见他们一个两个跟哭丧似的看着她,她虽然心里也害怕不已,毕竟夏微前后几次预见的人们下场都不是很好。她居然越害怕越冷静下来! 本该得到安慰的谢珊,却安慰起她这些朋友来。“你们是知道我妈的规矩的,她从来不让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在校园里乱停车!”谢珊的妈妈是他们大学的理事长,基本上学校里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就算微微真的预见了我的未来,不好的事情我可以避免啊,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所以你们不要担心。” 听她这么说,夏微哭了起来。她不住的给谢珊道歉,“对不起珊珊,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她一哭,何嘉的泪水也收拾不住了。可她现在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谢珊,安慰夏微。 谢珊把一肚子的委屈咽了下去,其实她怕极了,怕极了自己会和杜兰、孙洋他们一样…… 彭飞有了主意,却也不是主意,他说:“珊珊,以防万一,这几天你晚上最好还是尽量少出门。” 谢珊压抑着恐惧,含泪点了点头。 夏微在心里做了决定,就算真的出事了,她一定会像救彭飞那样把谢珊也救过来! 这两天风平浪静的,要说有动静,那就是失踪了一个多礼拜的慕风回来了。 慕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个多礼拜,虽然夏微之前得到了他的报备,可她心里还是有一些过不去。 他们两人之间变生疏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这天早上,慕风突然出现在夏微的家附近。他知道早上第一节没课,夏微这会儿可能还在休息,他也没打扰,直静静地伫立在夏微的窗下,期盼着能看到夏微举动。 端木夜从夏家驱车出来,看到慕风,便将车停靠在他身边。“所谓的男朋友,终于舍得出现了。” 端木夜的话里话外都是对慕风的嘲弄。 慕风也意识到自己身为夏微的男朋友,并没有尽职尽责。但这还轮不到端木夜来教训他! 慕风反唇相讥,“你倒是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是怎样呢?” 端木夜动了动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一声,道:“但愿你的嘴在对微微解释你这几天的去向时也能这么厉害。” 看着端木夜扬长而去,慕风一脸阴鸷,可一想起夏微,他的脸色又变柔软起来,可很快又暗淡下来。 夏微一定很在意他这今天失踪是去哪儿了。 就像端木夜说的那样,他该怎么跟夏微解释他这几天的动向呢?总不能告诉她实话,说她这些天其实一直都闷在家里想她! 063 我知道你是什么 慕风不奢求夏微能原谅他,只盼望着她能理解他的苦衷! “微微——微微——”慕风对着夏微房间的窗口高唤了几声。 夏微的脑袋从窗口冒了出来,她早就听出那是慕风的声音,只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他一眼。 不过,他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个礼拜多,绝对不能轻易的原谅他! 夏微瞥了他一眼之后,任他再怎么叫唤,她都不搭理。 大约又等了半个小时,慕风才见夏微背着书包从家门出来。他立马迎了上去,夏微却绕过他,径直走了。 “微微,微微!我昨天晚上去孟涛家的酒找你,他说你辞职不干了,发生什么事了?”慕风离开的这几天,错过了许多事情。 夏微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走着。 慕风追了上去,主动示弱,“我知道这几天一直没联系你是我不对,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每次一拿起手机,就觉得好像所有的话都有分量似的,它们挤压着我,都有想要冲破我的胸膛,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可夏微这态度冷淡的直让慕风着急。 夏微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段时间烦心的事情太多,虽然时不时的回想起慕风,可总觉得他们之间横亘了千山万水。 “慕风,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夏微对他隐瞒了很多,却不知道其实慕风也一样,隐瞒了她许多。“我们都该想一想,我们是不是适合彼此……” 一听这是要把他打入冷宫的意思,慕风急了。他两步挡在夏微面前,满脸的焦急。“微微,难得我们在交往之前做的准备还不够充足吗!?” “后来发生的事情会改变原有的初衷。”夏微淡然的说。其实心里揣着很多秘密会觉得很沉重。她也不想将慕风卷入她的世界中,希望他一直过着她梦想中的普通生活。 “不是,微微——”慕风突然有种有口难辩的感觉,“微微,我有很多难言之隐,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从来没有对你弄虚作假!我有时候离开你,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她,免遭他嗜血的冲动下的獠牙的伤害! 但是他不能告诉她! “那请你也相信我。我离开你,也是为了保护你。”夏微望着他,眼带乞求。 慕风怎会放手。他为了保护夏微不惜去折磨自己、压抑自己。“微微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危险,我从来不觉得那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夏微挣开他的双手,不以为然他的话,“但我觉得是。而且挡在我们之间并不仅仅有这些,求求你让我好好想想。” 既然夏微需要一个冷静期,慕风不吝给她。夏微不是用甜言蜜语就能打动的女孩,慕风别无他法,只得默默的在她身后守护着。 最近一段时间,夏微很忧郁。 不只因为她预见了谢珊跟杜兰一样的命运。还有一连几天都没见到李旦,就好像这个人突然从人世间蒸发了一样。 显然,慕风也留意到了这个异样。直觉便是李旦是被廖家的人猎杀了。他万万没想到真正动手解决李旦的人是彭飞。 李旦曾经常在篮球场出没,于是夏微找到几个经常跟李旦打球的校友,可他们都不知道李旦的行踪。 关于李旦失踪,其实彭飞的压力也特别大。 他一边承受着那晚的痛苦,还要面对来自篮球队队员们的压力。李旦不知不觉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主力。也渐渐和他们打成一片。他一不见,这些队员就问彭飞这个篮球队队长。关于李旦的消息。 彭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每天撒着同样的谎言。 篮球场,队员们正在彭飞的带领下,准备训练。 唯独又是李旦缺席了。 很多人都不满了。 “队长,再过几天咱们就要跟法学院的开赛了,李旦人呢?”其中一个队员问,少了李旦,无疑少了一员猛将。 “我怎么知道。不管到最后他会不会回来,你们也不能泄气。”彭飞虽然身为队长,可一点儿气势也没有,虽然话说的挺鼓舞人的,可就他平常那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没什么力度。 不让他们泄气,他们已经蔫巴了。“队长,你看你腿也伤了,根本就上不了场,李旦不在,我们根本就扛不住法院的那班野蛮人好不好!” 正巧,法学院的篮球队的队员就在旁边的场子训练,一听这话,立马一个球砸过来了。 “说谁、谁野蛮人呢!?” 彭飞他们队一个脾气好的队员立马站出来打圆场,“对不起对不起,各位,我朋友他没别的意思,他意思是说你们打球特别强悍。” 对方非但没有接受道歉的意思,反而奚落起彭飞来了。他们先是幸灾乐祸的上下打量了彭飞一眼,后笑说:“哟,彭飞,这么快就站起来啦,前两天不还见你坐轮椅来着吗!” 彭飞队里有个平时胆子特小,却特爱充胖子的队友,直接对着法学院的人竖起中指,回道:“我们队长半条腿就能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了!”末了,他还不确定的回头向队友求证,“是?” 这二货!除了白眼儿相赠,没别的! 孟涛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这场争执上,他们队里少了李旦和彭飞实力大减,而且疏于练习,输球是毋庸置疑的。他倒是有个想法,当场就说出来了,“彭飞,要不然咱们把慕风拉队里来。” “慕风?”有人不愿意了,“他实力平平啊。” 跟慕风打过对手的彭飞知道,慕风每次上场都过于压抑自己的实力。 “而且他好几天都没来学校了?”不是跟他一个班的不知道慕风今天已经现身了。 “刘亮师兄,你先帮我带他们练习,我去找慕风说说。”彭飞觉得孟涛这个主意不错。可他让那二货撑场子,立马引来孟涛他们抱怨的声音。没办法,在这里,就属他的辈分最大,总不能让人家当小,彭飞只好委屈了他们级小的队友。 刘亮拿着鸡毛当令箭,彭飞还没走呢,当即就指挥着众人先绕场子跑了三圈。 彭飞笑了笑,找慕风去了。 有夏微的地方,就一定有慕风。 所以,彭飞先给夏微打了电话,问了她的行踪。 夏微这几天跟谢珊形影不离,因为前些日子预见她会遭遇不测,生怕那一幕会真的发生。 慕风果然就在夏微身后不远的座位处,默默地看着她。 彭飞见夏微脸上有些喜色,便上前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我刚遇到李旦了。” 夏微一说完,彭飞微微变了脸色。他却故作不经意的问:“他这几天干嘛去了?” “他说他回家了,他爸爸妈妈接他回家了。”夏微现在还记得李旦那一脸幸福得让她嫉妒的表情,那一刻却让她全身心充满愉悦,余晕至今。 听到他们的对话,慕风不禁心生疑问,李旦还活着? 彭飞却无比清楚,夏微看到的十有八九是李旦的灵魂! “慕风,要不要参加篮球队?”彭飞直接问了慕风这么一句。 慕风愣了一下,视线从夏微身上移到彭飞身上,问:“为什么要我加入?” “眼看就要跟别的学院比赛了,我这不是受伤了么,就想找你帮个忙。”彭飞如实说来。 慕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一到了训练场上,慕风显得特别力不从心。彭飞见他答应了却这么不配合,心里有些恼了。 “慕风,你过来。”彭飞对球场的慕风招了招手。“其他人继续训练!” 慕风跟他到球场边上。 “你能不能好好打?”彭飞问他。 “我就这实力。”慕风故意给他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能不能别跟我装。”彭飞低声道。就算他不在乎输赢,也不能不顾及其他队友的心情。况且他又是队长,不得不肩负起赢球的责任。“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你聪明点儿,就该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 慕风屏息不语,当他知道彭飞是廖家的传人的时候,就考虑过要不要杀了他。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彭飞即将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他跟夏微一样嫉恶如仇。 “我不只想让你给我们多进几个球,更想让你离微微远点儿!”彭飞的话中带着警告的味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就该知道我不能参加这种肢体接触过多的运动,我控制不好我的力量!”慕风是怕伤了那些队友,不止如此,他也怕因为自己的怪力而遭人怀疑。 “你连李旦一丝一毫都不如!”一开始彭飞并不知道夏微为什么会对李旦有所改观,之后跟他本人打球后,他才明白一些。 李旦真的变了。 以前打球的时候,他都是横冲直撞。 后来也不知怎的,再跟他打球的时候感觉就不一样了。 李旦打球很小心,跟他打球的时候他不曾放水,却给人一种被保护着的感觉。 “你把李旦卖了的事,我会跟微微保密!”彭飞清楚,李旦跟慕风互相都知道彼此的身份。李旦的底细败露,一定跟慕风逃不了关系! 064 她不是你的贝拉 彭飞等于是跟慕风撕破脸了。 慕风百思不得其解,彭飞是怎么知道他吸血鬼的身份的! 难道是廖家的人跟他坦白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彭鹜的态度可是强硬的很,他一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卷入这些战争中。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彭飞会站在李旦那边,帮他说话。 “你别忘了,李旦曾经想要伤害微微。”慕风刻意提醒他。 这件事不用慕风说,彭飞也更清楚李旦曾经对夏微做过什么。“我曾经也伤害过微微。” 如果非要比一比的话,那彭飞岂不是跟李旦是一样的人? 并不是一心想着保护夏微,就能成为站在她身边冠冕堂皇的理由! 慕风明白彭飞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对夏微的心意。 “我喜欢她。”慕风说。 “你喜欢的是獠牙放在她脖子上的感觉!”彭飞说。 他的直白勾起了慕风在很多个夜晚对夏微无数个相同幻想的画面,顿时他就感到口干舌燥起来。 看他的喉头波动,彭飞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你想做爱德华,她不是你的贝拉。” 慕风的目光一暗,若有所思起来。突然,他惊醒了一下,抬头向教学楼的大门方向望去。 夏微、何嘉跟谢珊三人一块儿出来,有说有笑。 秋风徐来,扬起夏微披肩的长发,即使远在这里,慕风也能闻得到专属于她的味道,同时也伴随着危险的气息。 端木夜的出现,让慕风在老远的地方就提高了警惕。 端木夜拍了一下夏微的肩膀,道:“微微。要不要一起回家~” “谢您了,您老慢走。”夏微不买他的账。 端木夜做出一副身受重伤的难受表情,滑稽的逗得何嘉哈哈大笑,谢珊也抿唇笑了笑,就夏微赏了他一个白眼儿。 “那我这个老人家先回了。”端木夜指着何嘉跟谢珊,故作严肃,“你们可要给我看好微微,让她早点儿回家。” 端木夜什么时候成夏微家的管家婆了,真让人大开眼界。 端木夜一走,夏微又被另一个家伙缠住了。 “夏微!”是柳荷。 柳荷现在的生活态度特别高调。孙洋的死真的带给了她很多改变。 “什么事?”夏微很客气的回应着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柳荷抬首示意,意思是让她一个人过去。 夏微给了何嘉跟谢珊一个眼神,便去了柳荷那里。 柳荷对夏微的态度显得很不耐烦。明明是她叫夏微来的,却在她靠近的时候明显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旦呢?” 夏微听她一问,觉得奇怪。柳荷为什么要跟她打探李旦的行踪?她又跟李旦是什么关系? “他不是回家了吗?”这点,李旦已经向夏微表示清楚了。 “回家?”柳荷似乎觉得很可笑。她不屑的对夏微说,“如果他到家了,我家主人还要我出来找他吗!” 柳荷说什么? 主人? 夏微一脸不解。 柳荷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用厉害的气焰掩饰住,“我问你,你到底见过李旦没有?” “今天还见了啊。他跟我说他见着他父母,回家了啊。”夏微耐心的跟她解释。 却没想到柳荷变了脸色,满眼恐惧。小退了两步,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就好像她面对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对手! 她意识到是什么降临到李旦身上了,她害怕一样的结果也降临到她自己头上。 柳荷转身快步离去,连道别的话也没有给夏微说。 夏微觉得莫名其妙。柳荷这是怎么了? 她也没太多时间疑虑,她跟杜老约好。今天要去听他老人家讲课。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她赶忙挥手给何嘉和谢珊道了别,便小跑去了。 何嘉和谢珊在篮球场等到彭飞跟孟涛训练结束,一起去吃饭。 “今天该谁请客了?”孟涛昨天可是被他们狠狠地刮了一笔。 何嘉跟谢珊显得很心不在焉,她们相视一眼,似乎都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俩装什么神秘呢?”孟涛看出他们神色不对。 彭飞停下手中的动作,把球托在手里,扭头看着何嘉跟谢珊。 谢珊对何嘉点了点头,何嘉才一脸心有余悸道:“李旦……李旦可能死了!” 彭飞的手一抖,手里的球差点丢掉! “你们说什么呢,微微今天不是才见过李旦吗?”孟涛也是听人说的,也有人向夏微打听李旦的行踪,不止彭飞一人。 “你们不知道,微微见着李旦的时候,我们就跟她在一起!”谢珊有些急躁,“关键是我们连李旦的影子都没见到!” “什么意思?”孟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何嘉真为他这智商捉急,“我们都看不到,只有微微一个人能看到的是什么——” 经她这么一提醒,孟涛恍然大悟,终于领会了,夏微今天看到的李旦是李旦的灵魂! 孟涛惊讶道:“微微不知道吗?” 谢珊摇了摇头,当时她跟何嘉虽然在场,就看见夏微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当她们听到“李旦”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也都忐忑不已。因为最近李旦缺席,一直没露面,她们才大胆猜测李旦已经…… “你们没跟微微说吗?”沉默的彭飞终于开口了。 说起这个,何嘉一脸的为难。她嗫嚅道:“当时我是想告诉微微来着,可看她那么高兴的样子,我跟珊珊就都没说……” 彭飞点点头,表示了然了。“不说也好。” 何嘉觉得彭飞今天的态度特别奇怪,却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微微还跟杜爷爷学异能呐?”谢珊跃跃欲试,就是不知道杜老介不介意多收她一个当徒弟。 “那些我们都学不来。”彭飞知道,他们却不清楚。杜老能教夏微的都是些心得,至于异能,那是夏微本身就具有的天赋,只是她控制不好而已。 正说着,他们一行人在路上碰着了杜若曦。杜若曦一脸疲惫,似乎快要被沉重的书包压垮了。 “若曦——”孟涛第一个看见她,又瞧她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不由担心的问:“若曦,你没事?” 杜若曦摇了摇头,只道了句,“我讨厌高三的生活。” 他们也都是从高三过来的人,所以大家都心领神会。 “其实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如果想考本地的大学,其实随便应付一下就过去了。”谢珊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妈是本地唯一一所大学的理事,就算她随便应付过去了,别人哪有那个资格啊! “你别忽悠她。”何嘉嗔怪的看了谢珊一眼,然后对杜若曦说:“她除了那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那句,其他都是屁话,别听她的。” 谢珊不以为然的皱了皱鼻子—— 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知道穷孩子的哭! “我们正要去吃饭,跟我们一块儿去!”孟涛向她邀请。 杜若曦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走,有人请客!”何嘉指了一下彭飞,在场最有钱人家的孩子。“微微到你家当学徒去了,都不给我们饭吃了。” 杜若曦尴尬的笑了笑,怎么搞的她家把夏微专门忽悠去做饭的嘞? “若曦,你爷爷都教微微些啥啊?”这是谢珊最感兴趣的那方面。 “其实也没什么,都靠夏微姐自己领悟了。”杜若曦诚实道。“不是说去吃饭吗?”没看着她都快饿趴下了吗! 要说夏微从杜老那里都学到了什么,她自问收获很多。就如今天,杜老终于教她如何区别人鬼。 一个不相识的人,一个不相识的鬼,让他们站在面前,夏微根本分不清他们谁是人谁是鬼。 今天是一堂很重要的课。 杜老觉得,光用干巴巴的语言不足以向夏微解释人与鬼的不同。 他索性做了一个实验,直接召出小狸来。 小狸就是他们老杜家的灵狐。 杜老跟小狸往夏微的左右跟前一站,问:“你看我们有什么区别?” “你是人,它是小狐狸。”夏微很茫然道。 杜老知道她说的不错,可他的目的可不是这个。“我们的存在感,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 夏微左一眼,右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不同,你们对我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你就仔细看看,仔细感觉,直到找出不同来为止。”杜老有些无能为力了,夏微是超脱阴阳的存在,这点他又不能说明。 好在夏微比较敏感且领悟能力范围内极好。 夏微定睛观摩了杜老与小狸半晌,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恍然的神情。 “我好像知道了——” 夏微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可总想抓住这种感觉的时候,却又觉得空落落的。 “是感觉,当我看到小狸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多了一种感觉。”夏微仔细琢磨着那份说不清的情绪。 “什么感觉?”杜老轻轻的问,怕吓跑了她的感觉似的。 夏微闭眸冥想,想用一个最适合的词语来描述它。她的双手在心口前扬了扬,张眼道:“是喜悦!是一种莫名的喜悦!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沸腾!” 065 窗口逃生遇恩人 这种感觉,夏微太熟悉啦! 就在今天的不久之前,她还怀着这种莫名“喜悦”的心情面对着…… 面对着李旦! 这不就意味着李旦已经……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夏微心中的哀痛就像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一看夏微没来由的哭了,杜老慌了手脚。他找遍全身上下的口袋,就摸出一个擦过鼻涕的手绢儿,也没好意思递过去。 等他找到干净的面纸时,夏微竟转身跑出去了! “这……这怎么了是?”杜老特纳闷,他又没做错什么,也没说错什么,怎么就把人家姑娘给惹哭了呢! 杜老追了出去,夏微早没影儿了。 他回头给家门上了锁,趿着布鞋往镇子里面去了。 他没找到夏微,倒是碰上了他孙女儿跟彭飞一行人。 见杜老孤身一人,神色焦虑,杜若曦忙赶上去问:“爷爷,怎么了?” “你夏微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杜老拍着大腿,真是急得恨不得捶胸顿足。 “她那么大个人儿,还能跑丢了?”谢珊到底是没看出来杜老跟夏微演的是哪出。 彭飞清楚,要不是出了事故,杜老是不会这么着急的。他便问:“杜爷爷,出什么事了?” 杜老愧疚的长叹了一声,这事该让他怎么解释呢?他也解释不清楚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微微就突然从我院子里哭着跑出去了!” 何嘉拿一种特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心想着,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对夏微耍流氓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杜老要真对夏微耍流氓,只怕还没碰着她头发,就反被制服了! 彭飞若有所思。突然就把手上的球拍了个空。篮球滚到一边,也不见他去捡。 只听彭飞喃喃自语道:“她知道了……” “啥?”就连站的离彭飞最近的孟涛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彭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眼其他人,淡然说道:“她去找李旦了,她知道李旦死了。” 正如彭飞猜测的那样—— 夏微一路跑到了学校,今天就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她遇到了李旦。 “李旦,李旦?”夏微试着唤了两声,尽管她知道这么做多么可笑。 此时的学校,基本上相当于一座空城。晚上学生都没有课。只有几个热血的难受还趁着未歇的暮色,在篮球场奔跑打球。 夏微来到教室,在李旦经常坐的位置坐下。 她知道。李旦一直在这个角度“监视”她! 不知不觉,夏微趴在李旦的位置上睡着了。 待她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教室窗外闪烁着一星半点儿的昏黄路灯。 夏微搜遍全身,也没找到手机。她眯着眼瞧着挂在高墙上的钟表,仔细一看 竟是午夜过后了! 夏微摸黑找到了教室门口。走廊里回荡着她“哒哒哒”的脚步声。 四周诡静的让人生寒,夏微心中有些忐忑,不由放轻了脚步。 她越小心,就越觉得面前的走廊没有尽头似的,怎么也走不完。 不知是不是夏微的错觉,她总觉得身后有个人在跟着她! 脚步也是一样的轻。就连节奏也跟她一模一样!夏微隐约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重叠的声音。 不管是不是吓自己,夏微都不敢回头看。 杜若曦曾嘱咐过她,因为她身上的阳气极弱。且夜晚不比白天,是阴气大盛的时候,所以要她千万小心,晚上不管察觉到身后有什么诡异的动静,不要轻易回头。一旦自己的鼻息吹灭了肩头那微弱的一团阳气。会有性命之忧! 夏微谨记这个忌讳—— 蔽月的乌云轻挪开,一时间。月光大盛,洒进走廊的窗口。 夏微在窗口对面的墙壁上,清楚的看到了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个影子是她的,那后面那个影子是谁的…… 那是属于身形与夏微极为相似的女的影子! 就那么一晃,影子就不见了,墙壁上的投影只剩她一人的。 夏微没有回头,但她却转动脚步,整个人转了一个身,却发现原本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寂静的走廊和窗外的月光。 难道刚才的影子也是她的错觉? 今天的错觉,未免也太多了! 不,她身后确实有人! 每当夏微要捕捉她的身影时,那人就如同鬼魅一般,一晃便消失不见! 到底是谁在跟她玩捉迷藏!? 夏微紧握双拳,加快脚步,终于来到了教学楼的正门前。可紧闭的大门已经召示大门上了锁,此路不通! 夏微晃了晃大门,似乎在异想天开着门上的锁会就此脱落,就此打开。 她有些慌了,连正门都锁了,肯定其他通道的出口也锁了! 对了,还有窗户! 夏微急中生智,可就在她转身去寻找能逃生的窗户时,只见楼梯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突然,楼上传来“哒哒哒”快速奔跑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快速下楼的脚步声。就在声音渐渐靠近的时候,又戛然而止了! 夏微只觉眼角有人影闪过,她的视线追去的时候,那人又没了,然而身影却在她的另一边又出现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就跟有分身术一样! 夏微再也没有耐心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打开靠近楼后的一扇窗户,一跃而上,并跳了下去。 她不再耽搁一分一秒,快步朝学校的大门口而去。就在她绕过教学楼的时候,一道强光照在了她身上! 夏微一惊,飞起一脚,只见强光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才落到地上。 夏微仔细一看,她踢飞的竟是一个手电筒! 那不就意味着,刚才她踢飞的差点是一个大活人吗! 借着月光,她转身一看,一个人吓坐在地上,竟是她们班的历史老师,段洪恩! 夏微赶忙上前扶起他,不住的道歉,“段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是您——” 段洪恩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个女豪杰,他不禁退后了一小步,生怕自己遭遇不测似的!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段洪恩问。 夏微望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定了定心神,不太好意思道:“我在教室里睡着了,一醒来就这么晚了。” “你看看你,怎么那么粗心!”段洪恩不禁责备道,后又无奈的叹道,“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家其实挺远的。”夏微怎么好意思劳烦人家大老远的把她送回去,然后大老远的再跑回来。“我去同学家住一晚就行了,她家就在这附近。” 夏微决定先到谢珊家里将就一晚上。 “那我就把你送到你同学家。”段洪恩很坚持,大概每个男性都有一点儿大男子主义。 夏微推辞不过,便点头允了。 夏微捡起手电筒,歉然的对段洪恩笑笑,然后把手电影交还给了他。 路上,段洪恩突然问起了李旦。他似乎特别介意有学生缺席他的课堂。 “夏微,你知道李旦最近在做什么吗?他前后旷了我的两节课。” 夏微的笑容突然变得很难看,夜色正晚,她不自然的神情并没有落到段洪恩的眼里。 夏微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清楚……” “诶?”段洪恩发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他说,“我今天向其他同学问起,有人说你今天见过李旦,你不知道他这几天为什么旷课吗?” 此刻,夏微很怕段洪恩这种认真到底的态度。她总不能无凭无据的告诉他,李旦已经死了! “我今天是碰着他了,他说他爸爸妈妈来接他回家了。”夏微有所保留,她偷偷的观察这段洪恩的神色。 段洪恩似乎还是觉得很奇怪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不对啊,如果是他父母接走他,不在这里上学了,他父母应该会给他办退学手续……” 可段洪恩完全没有接到任何一个学生的退学通知。 “这就是人家家里的事了,我更不清楚了。”夏微见段洪恩神色缓和,再也不问跟李旦有关的事情了,她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谢珊家就在眼前了,夏微见房间里还有灯光,有些雀跃。 “段老师,我到了。” 夏微敲响了谢珊家的门,来开门的是谢珊的母亲,朱冰冰。 段洪恩才知道这是他工作单位上司的家,急忙却又显得不紧不慢的道了声:“理事长,原来这里是你家啊。” 朱冰冰一见这两人组合,难免有些惊讶,“段老师,微微,你们怎么在一块儿啊?” 夏微很礼貌性的退到了一边,把解释的权力让给了段洪恩。 知道事情前后的朱冰冰,把夏微拉进家门,带着抱歉向段洪恩致谢,“段老师,你看这么晚了还麻烦你把微微送回来,微微,快跟段老师说谢谢!” 夏微对着段洪恩,标准的鞠了一躬,“谢谢段老师。” 朱冰冰再次歉然的对段洪恩笑笑,“段老师真麻烦你了,你也赶紧回去,我们一家子都是女流,也不好意思多留你。” 段洪恩点点头,给她们道了晚安,便提着手电筒离开了。 066 我欠你们家的吧 送走段洪恩,朱冰冰把夏微迎进家门。她总是贵人事忙,跟伴随谢珊长大的这些孩子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 难得一见,觉得甚是亲切。 这时候谢珊已经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睡熟了,朱冰冰和夏微都没有吵醒她的意思。 “朱阿姨,珊珊说你这些日子到外地出差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你了。”夏微仔细一算,自从她奶奶的葬礼过后,夏微就再也没见过朱冰冰了。 “我也是今天才回来。”朱冰冰仔细打量夏微,觉得她跟之前不同了,看来是已经走出她奶奶死亡的阴影了。“这段时间还要谢谢,你跟彭飞、何嘉他们照顾珊珊。” “没有。”夏微哪好意思接受她的道谢,毕竟他们跟谢珊都是一起长大的,互相陪伴都是应该的。其实,夏微觉得该说谢谢的是她自己! “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被我娇惯坏了,微微,她要是哪儿做的不好,你可要多担待点儿。” 前些日子里,夏微与谢珊因为一个男人大闹别扭,朱冰冰估计是从哪儿得到风声了。 夏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突然觉得不自在极了。 朱冰冰毕竟是人家的亲妈,夏微能奢望她对自己有多好呢? “那朱阿姨,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夏微正要起身,却被朱冰冰按住了双手。 朱冰冰笑了笑,并没有表示出要挽留她的意思,只说了一见毫不相关的事。“微微,我最近要办一个展览会,为地震灾区的人募集一些善款,我听说你奶奶收集了不少古董,你奶奶不在了。朱阿姨就想从你这儿得到允许,借你们家的古董在我那展览会上放几天,你看怎么样?” 夏微也没多想,当即就回应,“好,我回家收拾几件出来……” 夏微的话音未落,朱冰冰就不客气的说:“不用麻烦你了,我明天叫几个人开车到你家,也好拿是不是!” 明天正好休息,夏微想了想。点头说了声“好”。 她也没多做停留,并拒绝了朱冰冰客套的挽留,深更半夜一个人步行回去了。 一个人在深夜里孤寂的行走。竟是如此萧条。 夏微回到家,已是凌晨快三点时分。 她生怕吵着端木夜,很小心的走进家门。 然而打开家门才知道,端木夜根本没睡,他坐在黑不隆咚的客厅里看电视。又像是在坐等她回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端木夜的话里带着一丝丝的幽怨。 “发生了点事。”夏微显得很疲惫,她约摸着自己早上可能起不来,便对端木夜交代,“明天可能会有几个人到家里搬东西,你帮我照顾一下。” 端木夜目送夏微进了房间,待整个房子里归为只有电视响声的平静。端木夜才索然无味的关掉了电视,也回房了。 天才大亮,夏家门前的宁静就被一辆小卡打破了。 从小卡上下来三个人。他们身形精壮,步伐矫健,然后面向有些凶险,尤其是他们的眼睛如勾魂摄魄的魔珠一般,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这三人在围绕夏家。转了一圈,似乎在打量这片土地。 当他们回到夏家门前时。端木夜已经施施然的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他们一看从这里出来个男的,都觉得有些奇怪。这跟他们听说的事实不符啊,不是说这家是个女主人吗?难不成是女主人偷养的一条汉子? 其中有个人将端木夜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莞尔一笑。不知怎地,竟让人觉得他这一笑,极为下流! “我们是来搬运古董的,叫这家的主人出来。”这话里严重的充满了蛮横的味道。 端木夜不以为意,只说:“我家主人还在休息,不过她对我有交代,你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门就在这——” 端木夜还刻意的往门边儿上挪了挪,那意思是他没挡住他们的去路。 领头儿的那个人有些恼了,但也不好发作。只走到院门前,在藤条编织的院门上左右端详,怎么也没找到能按响门铃的按钮。 端木夜觉得他那样子很滑稽,便笑了出声。 那人登时就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质问:“你笑什么笑!?” 端木夜的笑声反而更大了。 这人一冲动,上去就把端木夜推了一下。也不知是他太用力,还是端木夜的身子弱不经风,就那么一下子,端木夜就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了。 这一幕落在披着衣服还没洗漱就出来的夏微的眼里,她看的分明,端木夜没招他没惹他,对方就下那么重的手。 再加上来的那三人眼生面恶的很,夏微对他们根本没有好感。“干什么你们?” 那三人见走出来一个女的,就没再管倒在地上的端木夜,连自报家门都省了,直接就说出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们是来搬东西的。” “我看你们不是搬运工,是黑社会!”夏微见端木夜倒地上半天了,把人伤了,他们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喂,你不是跟朱冰冰说好的吗,我们今天过来搬东西!”对方倒显得不耐烦了。 夏微很怀疑他们的身份,倒是想问问他们了,“你们来搬什么东西?” “古董啊!”对方理所当然的道。 夏微这才确信他们是朱冰冰派来的人无疑,可朱冰冰怎么会派三个流氓一样的人物到她一个女孩子住的家里!? “都是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你们就这态度来讨要啊?”夏微觉得可笑的很,“我看你们来拿的不是我家的古董,是我欠你们家的!”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遇上了这么个不好招惹的主儿。 有个人看见端木夜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就立即指着他,对夏微喊道:“他是故意的!” 夏微的视线往端木夜身上一落,看见的依旧是他一脸的痛苦之色。 不管端木夜是不是装的,夏微都觉得这三个人不正常。他们急着澄清,不就是想进她家的门吗!不应了他们,难不成他们还会硬闯不成? 夏微倒要看看,在她的地盘上,他们能撒野蛮横到什么程度! “你们回去,如果真是朱阿姨派你们来的,你们就告诉她,这古董,我不借了。”夏微拢了拢外套,瞥了地上还在演戏的端木夜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那三个人没追上来,算他们识相! 那个把人推到的人愤恨的瞪了端木夜一眼,然后才转身跟其他两个人上车走了。 人都走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了。 端木夜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拍了拍身上的落叶,也回屋了。 夏微正在浴室洗漱,端木夜就进来了。 “你看见我被欺负,也不上来拉我一把?”端木夜颇有些恼火。 “你自己演戏也就算了,还想拉我跟你一起?”夏微含着牙膏沫子瞪了他一眼,她漱了口,将毛巾蘸了水,擦了擦脸。 “那我问你,要是那个什么朱冰冰亲自带人来你怎么办?”端木夜身子一挪,给夏微让了路。就在擦身而过时,他清楚的嗅到了夏微的发香。 端木夜有些微微的失神。 夏微正为难,如果朱冰冰真带人来了该怎么办才好呢?她是谢珊的母亲,又是她大学里的理事长…… “反正这几天你也不在家,这事就交给我办。”端木夜自告奋勇,揽下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夏微一想,觉得也好。虽说在学校里,朱冰冰是端木夜的上司,可他们毕竟是同辈人。至少端木夜在朱冰冰面前不会像夏微这样有所顾忌、唯唯诺诺。 “那好,只要你不乱搞,你就看着办。”夏微扎了头发。 看她一身轻便,端木夜不禁好奇的问:“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把自己打扮的跟村姑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去约会的。 “我到山上挖点儿野菜。”收拾过后,夏微就拎着篮子,拿着小锄头,到后山去了。 夏微走后没多久,果真像端木夜预测的那样,朱冰冰果然带着那三个人来了。 朱冰冰看到端木夜住在这里,显然很意外。 “端木老师怎么在微微家?”朱冰冰拔高了音调,就好像在说他不应该在这里一样。 端木夜扣了扣耳朵,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我花钱租房子,就住这儿了。” 朱冰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暧昧,大概是觉得端木夜跟夏微的关系不单纯。她道:“端木老师可以住我们学校的教师公寓啊。” “与其花钱买罪受,不如花钱买舒服,朱理事长,你说是。”端木夜意有所指。 那学校里的教室公寓是什么条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自然没有居家的条件好。 “就算这样,端木老师也不该住在学生的家里呀,招人闲话怎么办?”朱冰冰似乎是一心为夏微的声誉着想。 “闲话?我跟哪个学生的闲话最多,理事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端木夜就不信朱冰冰再怎么贵人事忙,也不可能忽略了她自己女儿的近况。 067 你又不是她亲妈 端木夜跟朱冰冰女儿谢珊的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传闻中多么难听的版本都有,朱冰冰不会不知道。 朱冰冰对着端木夜的脸色僵了僵,用掩饰性的口吻道:“端木老师,怎么不见微微呢?” 说着,她还伸着脖子,往房子里瞅了瞅。 端木夜看她动作好笑,嘲弄了两声,便道:“微微有事,出去了。” 朱冰冰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以为端木夜在撒谎,还特地又朝屋子里的方向看了看。 朱冰冰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身后的一个人,那个人对她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 夏微果然不在。 “那我们过会儿再来。”朱冰冰对端木夜笑笑。 她正要转身,只听端木夜那特有的低沉带着玩世不恭味道的声音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一样,毕竟我也是住在这个家的人。” “算了,还是等微微回来再说,有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我还怕你自作主张了以后,微微回来说叨你呢。”朱冰冰的这话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 端木夜也不为难她,只随意的挥了挥手,算是跟他们说再见了。 目送他们离开,端木夜回屋,烧水沏茶,坐在院子里独享惬意。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朱冰冰又带人来了,这次还多带了三个人。 朱冰冰让身后的人先等着,她迈进院子里,还是没看见夏微的身影,倒是端木夜在躺椅里舒服的很,旁边的小茶桌上还搁着冒着热气的茶杯。 “端木老师,微微还没回来啊?”这回朱冰冰先走到敞开门的屋子里瞅了一圈。 既然她知道答案了,端木夜也懒得再画蛇添足了。 朱冰冰打量了端木夜一眼。见他悠哉的坐在院子里,就跟专门等着她一样。她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今天太阳不大,端木老师怎么坐院子里喝茶,该不会专门等着我来呢?” 端木夜的脑袋向她撇了一下,恨不得给她两个赞!“太聪明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朱冰冰干笑了两声,便招呼了她带来的三张新面孔进来,让他们往屋子里去搬东西。 “那端木老师,就跟我之前我和微微说好的那样。我把东西搬走了哈。”朱冰冰也不客气了,夏微不在,她压根儿没把端木夜当这里的主人。 眼看一个人把客厅里的红木雕花藤椅搬了出来。那可是端木夜喜欢的座椅之一。原是一套,四把同样的椅子和一张八仙桌。 “诶诶诶,放下放下,东西都放下。”朱冰冰是领导,端木夜也只跟领导说话。他看着一派尊贵往那一站的朱冰冰。不明意味的笑了一下,“理事长该不会就这么把东西搬走了?” 朱冰冰显得很茫然,她还是把夏微,这个家的主人搬了出来。“我跟微微说好了呀。” “理事长真会做事啊。”谁都能听出这句反话是嘲讽朱冰冰的意思,“说搬就搬,也不列个明细单就这么搬走了。这说不过去?” “用完我就还回来了!”朱冰冰脸色难看,端木夜这个人还真纠缠不清! “谁知道你用着用着,用到哪儿去了。”端木夜倒是想信任朱冰冰大公无私。不会中饱私囊。夏微对这个家不上心也就算了,既然是他主动请缨,就不会让这件事随随便便解决了。“等你还来,万一发现少了什么,谁来给你买单?你也看见了。这里随随便便一件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就你——”端木夜伸手指着那个搬红木椅的。“你手上的东西少说值百十来万,那一套千万块钱都打不住!”听他这么一说,那人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是多么金贵的宝贝,赶忙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放下,一脸委屈的向朱冰冰求助。 端木夜又说了,“理事长,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搬走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你想怎样?”朱冰冰板着脸,有些咬牙切齿。“微微呢?叫微微来!”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你又不是微微的亲妈。你要真是她亲妈,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搬,没人说你。”端木夜不紧不慢,显得游刃有余。不顾朱冰冰的难看脸色,又继续说,“我听说理事长你办的展览在下个月,这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你倒是想把这些古董放哪儿去啊?” 一说到这儿,朱冰冰哑口无言了。她承认,她觊觎夏家的这些宝贝很久了。表面上夏家穷的叮当响,实际上却是坐在一座金山上! 朱冰冰本来料定夏微不会为难她,让她把这些东西都搬走,没想到夏家居然有一条难以应付的看门狗! “知道我的意思,就别像强盗一样了。”端木夜这话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就这么空手回去,朱冰冰不甘心。况且端木夜让她这么难堪,她怎么也得讨回来! “你说我是强盗!?”朱冰冰的声音尖锐刺耳,她压抑着愤怒道,“我现在打个条子,你可以让我把东西搬走了!” “现在给债主打欠条的都是爷。”端木夜哼哼了两声,似笑非笑。他站起来,走到朱冰冰跟前,面色微冷。他小声对朱冰冰说:“理事长,你非要我跟你撕破脸?你是带着那群畜生走呢,还是要我请廖家的人来处理掉?” 朱冰冰一脸惊恐,她看了看院门外立着的三人,又定定的看着端木夜。 没错,那三个人没有得到这个家主人的允许,是进不来的。可端木夜怎么知道他们三个是吸血鬼!? “你——”朱冰冰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端木夜眸色一暗,里头沉淀着危险的意味。“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第二个吸血鬼进这个家门!知道了就带着你的人滚!” 朱冰冰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你竟然是吸血鬼……”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足以让端木夜听得一清二楚。 “我倒是想知道,理事长是怎么和海帮的人接上头的?”端木夜也以同样低的声音问她。 朱冰冰浑身一凌,没料到端木夜连海帮的事情也知道! 她还从端木夜地位话里听出另一种味道—— 威胁! 如果让彭家的人知道她跟海帮的人勾结,只怕这镇上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知道了就带着你的人滚!”端木夜冷冷的说道。 朱冰冰带着人走了没多久,夏微就拎着一篮子野菜回来了。 端木夜见她把野菜拎回来,又拎走了,便追她到门口,问:“你去哪儿啊?” 端木夜还以为过会儿有口福了呢。 “我去彭飞家,用这些野菜跟粉条包些包子去。”夏微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朱阿姨没来吗?” “你说理事长啊?她来过了,又走了。你蒸好包子回来给我捎两个。”端木夜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不再给夏微继续追问朱冰冰的机会,便上楼去了。 夏微蹬着自行车,载着野菜朝彭家去了。 半路上,她就被朱冰冰堵住了。 朱冰冰添油加醋的把端木夜前前后后两次阻拦她的事情给夏微说了一遍。 夏微听得仔细,有些意外端木夜竟然会这么顾家。 在朱冰冰说完后,夏微道:“朱阿姨,我觉得端木夜做的没错。” “你都答应我,把东西借给我了!”朱冰冰颇为恼火,还有夏微居然连名带姓叫端木夜,他俩是什么关系? “我是答应过你,但也不是叫你带着人带我家见什么搬什么。”该生气的是她,夏微倒是觉得朱冰冰的态度很奇怪,便紧接着问了句,“朱阿姨,你实话告诉我,你要我家的古董到底做什么?” 朱冰冰的脸色有些发青,她以为夏微至少会念着她跟谢珊的情意,而对谢珊的母亲格外宽宏呢! 朱冰冰支支吾吾道:“我就想办个展览会,要是哪个老板顺便看上你家的那些古董,可以给你说个好价钱……” 夏微哭笑不得,她自己家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朱冰冰做主说卖就卖了!夏微看她根本就是想从中捞一笔! 都说朱冰冰势利,夏微今天可终于是见识到了。 “别说那些东西价值连城了,那都是我奶奶留下的遗物,怎么能说卖就卖!?”夏微被朱冰冰伤透了心,身为一个长辈,在利益面前居然连感情都能出卖! “微微,我也是看你一个人生活,无依无靠的,想给你减轻一下负担——”朱冰冰满口仁义道德,她若真有心如此,怎么一开始不早说! “朱阿姨,我真谢谢您了!” 听夏微这口味颇重的语气,朱冰冰就知道借古董这件事吹了。 夏微在彭家已经拌好了包子馅,这几天彭家清静的很。 惹事精廖红英自从被廖世祥收拾了一顿后,收敛了许多,在酒馆做工的时候老实多了。 廖嵩自从知道“猎魔千式”没有下半部后,就借口有事,离开镇子了。 朱冰冰说的那个展览,似乎真的在筹办中,连身为镇长的彭鹜都一块儿帮忙去了。 至于彭飞,腿伤还未痊愈,在家呆着呢。 068 一卷 杀人录像带 夏微才把包子馅拌好,彭鹜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从谁嘴里听说了,朱冰冰向夏微借古董的事。回来后,他就对夏微说: “微微,谢珊她妈,你别理她。展会要是办起来了,到时候你就从家里随便挑个什么东西去凑凑数。” 估计彭鹜在外面听了一大堆难听的话回来了,脸色不怎么好看。 夏微应了一声,彭飞却问道:“什么展会?” 夏微就把朱冰冰要办个古董展览会的事情说了一遍,彭飞听完,也就阴阳怪气、似笑非笑的“哼哼”了两声,没表什么态。 夏微拾出来一屉蒸好的包子,连同着剩下的野菜,带着一块儿送杜家去了。 半路上,夏微的手上一松,装包子的袋子口的带子断了。整个一兜的包子落在地上,还有一个从口袋里滚了出来,弄脏了。 一个人走上前,俯下身,捡起了那个脏包子,拿在手里拍了拍,递到嘴里就咬了一口。 “段老师!”夏微惊道,她赶忙把兜子拾起来,递上前,“段老师,那包子都脏了,吃这里面的!” “即便脏了,也改变不了它的美味。”段洪恩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这么说,夏微听成的意思是对她的厨艺变相的夸赞,竟不好意思起来。“如果段老师喜欢,就多拿几个!” 段洪恩犹豫了一下,然后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刚告别了段洪恩,夏微又碰上了马场里干活的林泽西。他奉场主马爷爷之命,出来采购大料的。 貌似他们农场才宰了一头长熟的猪,正准备炖一锅肉呢! “什么东西,好香啊!”林泽西蹲在夏微的脚边,在装包子的袋子里嗅来嗅去。 瞧他那一副馋样。夏微立即打开兜子,让他拿了几个包子回去。 这一屉十个包子,一来一回的送人,眼下就剩四个了。夏微都不太好意思往杜家拿了。 夏微出门没多久,彭飞在家一个人一口气解决了大半屉的包子,肚子撑的实在不行,就溜着狗,出去走走消食了。 彭飞也没个方向,他牵着小莫,也没个方向。就让小莫在前面带着他走了。 走着走着,小莫竟然带着他扒垃圾桶了! 彭飞挣了挣狗链子,把小莫扯了回来。他这一下子。虽然是把小莫拽回来了,却没招呼住让它的狗爪子把垃圾桶给绊倒了。 有两个大小形状都差不多的东西扑簌簌滚了出来,小莫上去对准一个就是一口。 彭飞定睛一看,那脏呼呼的两个小东西不正是夏微做的包子吗! 奇怪了,夏微怎么把包子扔垃圾桶了? 彭飞狐疑不已。四下张望了望。待小莫吞完包子,这一人一狗就走了。 今天虽然是星期六,但对备战高考的杜若曦来说不是个休息日。夏微来了,她也没时间招待,顺手抄起夏微带来的包子,就上学去了。 昨天夏微突然一边哭着一边跑出去。杜老还没整明白呢,今天正好问个清楚。“微微,昨儿你是咋了?怎么就哭着跑了?” 杜老倒是挺喜欢夏微带来的野菜。心里盘算着晚上烧上一锅菜糊糊。 “我只是意识到有个朋友离开了,就突然变得特别难过。”夏微隐约已经把握了区别人鬼的诀窍,她却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杜老看她今天心不在焉,也没多做辅导,就早早的打发她回去了。 夏微低着头。思绪混乱。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失了方寸。不知道该聚焦在哪一件事上。 眼前突然多了一双脚,穿着便于运动的鞋。不管她是向左还是向右,它们都挡在前面。 夏微有些不耐的抬起头,发现面前的竟是慕风。 “微微,虽然你现在跟我分手了,难道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慕风看到夏微闪避的神色,心里痛得要心碎。 “不是啊,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讨论我们现在的关系。”不知不觉,慕风在她心中由心动的对象变成了心烦的对象,夏微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是愧疚呢,还是喜悦呢……“你先让我处理完身边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好好谈一谈。” 就在夏微跟他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慕风从来没有过像此刻这般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的感情,持续不到一个世纪,却有一个世纪那样美好而漫长。 夏微回到了彭家,看到门前的邮箱里有不少信件和包裹,顺便带了进去。 最上面的是个牛皮纸的包裹,方方正正的,前后左右干干净净,连个标签都没有。 是个匿名包裹。 这里是什么啊? 夏微好奇,担心是可疑的东西,便拿起来正打算仔细瞧一瞧。 就在她的手碰到牛皮纸包裹的一瞬间,眼前突然一暗—— 一座暗室里,一个红衣女人被钉在十字架上。左右手的掌心都被钉子穿透,正汩汩的往外冒血! 不知如此,她的身上不满了被利刃划过的伤口! 这个恐怖幻象,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廖红叶会是幻象里的女主角! 夏微的手一抖,牛皮纸包裹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彭飞进门,看到这一幕,觉得夏微跟见鬼了似的,一脸惊恐。 但也不对啊,夏微就算见了鬼,也不是这种反应啊。 “怎么了?”彭飞不由问。 夏微张皇失措,心脏更是急促的跳个不停。她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掩饰道:“没、没什么!” 看她的脸色,就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彭飞也不戳破,只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夏微脚边的牛皮纸包裹。 夏微小心的把牛皮纸包裹捡起来,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卷老式的录像带。 这个居然是彭飞的妈妈廖红叶被杀时候的录像带! 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又是谁把这卷录像带放在了彭家的邮箱里……? “微微,你哭什么?”彭飞见夏微的神色越发的不对。 经他这么一说,夏微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她伸手一摸,竟还有泪水不断的溢出。 “没、没事。”夏微擦干净了脸色布满的泪水。 彭飞没在保持沉默,直接把她手里的牛皮纸包裹给夺了过来。 彭飞从家里的地下室翻出播放这类录像带的机子,夏微却拦在他面前,摇着头死活不让他看这录像带里的内容。 “那你不让我看,你来告诉我这录像带里是什么!”彭飞态度坚决。 如果这两种方式,只能选择一个,夏微宁愿亲口告诉他实情,也不想他亲眼目睹母亲被杀的一幕! “这是杀人录像带,是红姨……你妈妈……”夏微泣不成声。 彭飞只觉得整个世界轰塌了一样,那一瞬间,他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这带子……怎么会在你手上?”彭飞怔然不已。 “我从你家的邮箱里拿进来的。”夏微还不住的抽噎着,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于是不确定的问:“彭飞,要不要告诉你爸?” 彭飞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告诉彭鹜,被他知道了那还得了,他不失去理智才怪呢! “你在录像带里看到了什么?” 夏微细细的给彭飞讲了一遍,她虽然没有看全乎,只在录像带里看到廖红叶一个人。 “彭飞,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夏微开始怨天尤人起来。 彭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现在自己还需要安慰呢!他虽然知道一些,廖红叶的死跟廖世祥有关,却不知道她居然惨死如此! 难怪彭鹜恨透了廖世祥! “这件事你我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我爸。”彭飞自作主张,把录像带藏木于林,直接跟游戏碟放在了一块儿。 他们以为不说,彭鹜就不知道这件事了吗? 彭鹜正在赶一个饭局,中途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对方用变声器改变了声音。 “彭先生,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彭鹜一听对方的声音,就觉得他非善类。他沉声问道:“什么礼物?” “看来你还不知道,哼哼哼~”对方竟然冷笑起来。“我知道你对你的妻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我帮了你这一次,你可别忘记我的恩情。” “你什么意思?”彭鹜追问。 对方却答非所问,“等我需要你报恩的时候,我还会再联系你的!” 对方连家门都没有报,就挂断了电话。 彭鹜思来想去,觉得事有蹊跷,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家。 这时候夏微已经被彭飞安抚回去了,而彭飞躺在沙发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 “飞飞,今天有没有收到特别的东西?”彭鹜找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礼物”,只觉得家里一切跟平常一样。 彭飞故作不知,还反问:“什么什么东西?” 彭鹜见无异样,心里还琢磨着,莫不是他被谁摆了一道儿? 可不对啊,对方设计了这一番恶作剧,对谁有好处呢? 彭飞看了一眼彭鹜,心下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回来。 不过看样子,彭鹜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知道有什么,却不知道是什么。 069 谢珊的展览主意 身上压了一座山又一座山,夏微快要喘不过气了。她却还要和同样承受着不小压力的彭飞,故作无事一样与何嘉他们谈笑风生。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是星期天。 快到中午的时候,谢珊来拜访夏家。 她敲响了夏微家的门,来开门的是端木夜。 端木夜倚在门口,绕有兴味儿的打量着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谢珊对这个滥情的男人笑了一下,用安慰的口气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 说完,谢珊越过端木夜,不请自入了。 被无视的端木夜笑了笑,回身又上下打量了谢珊一眼。 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吗? 也许谢珊不是专门来见他的,可她那一身精心打扮是为了谁呢? 端木夜也不戳破,只明知故问道:“那你找谁?” “微微不在吗?”谢珊往楼上看了看,并没有拾步上去。 “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呢!”端木夜故作一脸深受情伤的样子。 谢珊有些不敢置信的笑了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打击到这个男人?!“你果真跟微微说的一样!” “她说我什么?”端木夜似乎很紧张夏微对他的印象。 “她说你自作多情啊,是荷尔蒙过剩随时随地都能发泄的公马!”谢珊发誓,这千真万确是夏微的原话。 “她真这么说我啊……”端木夜的神色有些消沉,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抬眼,玩笑似的说:“就算你想学微微那一套,对我也是无济于事的。” “自作多情!”谢珊白了他一眼。 她承认,心里对端木夜还存有一丝侥幸。从这一刻开始,就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断的彻彻底底! 谢珊下了这样的决心。 “既然微微不在。那我走了。”谢珊犹豫着要不要到彭飞家去找找,夏微的手机也不知道整丢哪儿去了,打通了也没人接。 端木夜的声音再次响起,说了一句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我知道你找微微什么事。” 谢珊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她倒想听听她跟夏微姐妹之间的事情,端木夜知道些什么。 “你妈妈派你来当说客的。”端木夜早就看出朱冰冰不会死心了,她是看到夏微家的这座金山了。 “我妈是来让我找微微商量借古董的事情,怎么了?”谢珊估计还不知道她母亲真正的意图。 端木夜心思一转。他就要把朱冰冰的真实面孔告诉她的宝贝女儿,看看谢珊会是什么反应! “你知道你妈妈想把微微家的古董据为己有吗?”端木夜看谢珊脸上闪过吃惊的表情,他继续说。“昨天微微不在家,你妈妈带了一帮人来,见着东西就搬,就像强盗一样。她带来的人,还打了我。我昨天听微微回来说。她已经很严肃的拒绝了你妈妈借古董的要求了。” 自己妈妈是什么样的人,谢珊自己最清楚不过。像强盗一样——她母亲绝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母亲派她来跟微微说情,原来是这个意思! 幸好她今天没碰到微微,没跟她说借古董的事情,否则她这脸面往哪儿搁! 谢珊越想越气,她跺了跺脚。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朱冰冰正在家满怀期待的等谢珊的好消息,一看谢珊灰着脸进来,她的心情一样跌进了谷底。 朱冰冰毕竟是她妈妈。关于抢人家古董的事,谢珊也不忍说什么。 “妈,你们那展览什么时候办啊?”谢珊没好气的问了句。 一提起这个,朱冰冰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已经定好下个月办起来,可她一时间到哪儿筹那么多古董去。所以她在投机取巧,打起来夏微家那些旧东西的主意。“下个月。” 谢珊看她愁容满面。脑袋一转,凑到她身边,亲昵的搂住朱冰冰的肩膀,“妈,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办!” “你!?”朱冰冰脸上写着的都是怀疑,她怀疑谢珊的能力,况且这不算是小事情,她不亲自做总是不放心,然而朱冰冰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哎呀,妈~”谢珊撒娇似的,抱着朱冰冰的脖子晃了又晃,“你就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办,展览的场地啊,人手啊,古董啊,你都不用操心了!” 有这么好的事情? 朱冰冰更加怀疑的看着她,心想着,她女儿该不会是在说大话! “妈,你就看好!你不用出钱出力,把这件事交给我办,我还会给你赚大把大把的钱回来!”谢珊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就像是看见白花花的钞票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谢珊说服了朱冰冰,把办古董展览的事情揽在了社团里头。大家一听有钱赚,都兴致勃勃的跟谢珊一起干。 第二天一上课,就见谢珊一个人占了三个位置,桌子上摆了一堆草稿纸,旁边又是圆规又是尺子的。 “珊珊,你这干嘛呢?跟打仗一样。”何嘉把包扔到她旁边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画平面图呢。”谢珊挠了挠头,她为了这事儿,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哪儿的平面图?”何嘉又问,还伸着头看了看。 “咱们教学楼大厅的。”谢珊早有打算,她也不愿意花冤枉钱租别的场地,索性就把展览在学校办了得了。这当然少不了在大厅里精心布置一番。 “我说珊珊,你哪个年代穿越过来的?不知道用电脑啊。”何嘉看着就累的慌,用电脑随便几下子,可不比她一笔一划拿着尺子画出来的强?! “对哦。”谢珊看见夏微进来,急忙把她拉到旁边来,神神秘秘道:“微微,我给你说个事儿。” “啥?”夏微看她跟前乱糟糟的,心里的问题多的很。 “那啥,就那啥。”谢珊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她生怕夏微误会,便先把手上的活儿解释了一遍。“我妈把古董展览的事情交给我办了。我现在有个主意,我呢,会在展览的各个角落安置一些展柜。这些展柜里呢,就放要展览的古董……” 谢珊还没说完,夏微就打断她,“你是想找我借我家的古董?” “别啊,你先听我说完。”谢珊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讲她的伟大事业。“古董呢,不止你家有,谁家没有一两个宝贝的东西,光把你家的古董展出去不公平。我就想啊,联系镇子上的一些人,谁家有宝贝有古董都可以拿来放我们展柜里,想不想卖掉凭他们自己的意思。想把宝贝拿出来让人开开眼也行。” 夏微拿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觉得谢珊跟朱冰冰是一伙儿的,是被派来说漂亮话说服她的。 “当然,我们展柜也不是的,是要收租金的。每个角落的展柜价钱都不一样,显眼的位置,租金当然会贵一点~” 不得不承认,谢珊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场地,有现成的,可以给镇上的人出售古董赚大钱的机会,自己的腰包也被展柜的租金丰满了。 一直在聆听的孟涛有问题了,“你们的展柜怎么办?” “这个我们自己可以动手做,我已经交代下去了,等有时间我们社团集体出走一次。”谢珊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计划特美~“我们打算到北郊的垃圾站去看看,捡一些可利用的东西回来,重新装饰装饰,我记得学生会还有几个玻璃柜,仓库里还有几个高脚架,貌似那个垂钓社还有一些鱼缸,收拾收拾都可以用!” 谢珊一说完,就看见大家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觉得奇怪,摸了摸嘴角,又擦了擦眼角,可别是脸上不干净的东西让人看了去,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都看着我啊?” 何嘉跟夏微一前一后给她送了个怀抱,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珊竟变得这么可靠了,这让她们好生感动!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听谢珊一番慷慨陈词,夏微也想跃跃欲试了。 谢珊抓着她的肩膀笑了笑,她只道:“下午我就分工下去了,微微你啊,等我把展览会的平面图画好,你就选一两个位置,然后到你家找一两件宝贝,到时候你就拿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夏微点点头,当即就同意了。 其实最累的不是那些布置场地的苦力活,而是要去挨家挨户的说服人家把自己家里的宝贝拿出来展览。 不过谢珊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凭她能把古董展出有机会卖钱的主意,肯定会有不少人会把家里那些破瓦破罐什么的看上去稍微有些历史的东西都拿出来。 谢珊亲自监督筛选展品的工作。所以她这几天忙的几乎见不着她的全影。 彭飞这几天也忙,不过他不是人忙,而是脑袋忙! 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虑,他隐约得出一个结论—— 这几天,彭飞满脑子都是那卷杀人录像带的事情。他这几天也观察出来了,彭鹜一直在家里找这个东西,不过他还不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 有人故意把廖红叶被杀的录像带送到他家,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070 只有一个人看见 彭飞想,将杀人录像带寄来的一定不是凶手本人。 既然对方不愿意露面,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对方明显知道谁是彭飞的杀母仇人。 可他不说明,只把录像带寄来,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而且对方怎么会有这卷录像带的? 彭飞摆弄着录像带,前后左右就差没有把他解剖了看,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果然还是要看里面的内容…… “飞飞,吃点儿水果!” 彭鹜人还没进房,彭飞就听见他在门外的声音。他赶忙把录像带丢进游戏盒里,故作无事的躺在床上看电影。 只见彭鹜一边吃着,一边端了水果拼盘上来,因为腾不出手来,他索性用了脚丫子开门。 彭鹜把拼盘放下,一转眼就看见老式录像带的播放器在柜子上横着。 他是极为怀旧的人,当下就特感慨,“现在很难找到这种宝贝了,飞飞,你拿它出来干嘛?” 彭飞才想着若要彭鹜问起,他该怎么解释呢! 幸好他早有准备,彭飞脸不红气不喘,撒谎不带打草稿。“准备丢到谢珊办的展览会上去。” 彭鹜一听,不乐意了,立马跟小孩子护零食那样,把播放器抱在怀里。还舍不得了,可转念一想,这老旧的东西能卖个好价钱的话,其实也不错。 “这东西都放这么久了,没坏?”彭鹜见线都与电视机连接好了,便顺手抄起彭飞游戏盒的录像带装上。 “你干什么啊?”彭飞拦也没拦住。 “我试试看好着没。”正说着,彭鹜已经按了播放。 彭飞屏着呼吸等待着地狱的到来—— 孜孜孜孜—— 电视屏上雪花一片。 等了许久,仍是一片雪花。 彭鹜尝试着倒带,可貌似这卷录像带从头到尾除了雪花,没有别的内容。 彭飞心头翻滚着无限思绪—— 这不是一卷杀人录像带吗? 夏微不是“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吗? 甚至还告诉他。这录像带里的被害者就是他目前廖红叶! 碰碰碰—— 彭鹜拍了拍播放器,依旧没能让它显示出图像来。他骂骂咧咧的说了声“破玩意儿”,就拍拍屁股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彭飞又仔细端详着录像带,心想着:难道这带子里又什么文章不成!? 想到这,彭飞拿着录影带,去了杜家,想看看慧眼如炬的杜老能不能从这里看出什么。 当杜老接到这卷带子的时候,彭飞并没有告诉他老人家这带子里的内容是什么。 彭飞只请教他:“杜爷爷,你看这盘带子是不是有问题?” 杜老一看他递上来的是一卷现在很少用的录像带。心下正疑惑之际,就听彭飞这么一问。 他仔细看了了小半天,心里头还寻思着要不要向彭飞讨咨询费 “这带子能有什么问题。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无缘无故的给他拿了这个东西来,杜老还摸不着头脑呢。 “这带子里的内容放不出来,”彭飞只说了结论,不过他的语气有些莫测高深。“貌似,这里面的内容只有微微一个人能‘读’出来。” 恕杜老听不懂了,他翻来覆去就是没有看出这带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况且彭飞的说法也不对啊,“这带子不是用来‘看’的吗,怎么是‘读’啊?” “微微碰到带子的时候,‘读’出这里面的内容。但是我把带子放到播放器里的时候,这带子是空的。”当杜老问起这带子里的内容是什么的时候,彭飞摸了摸鼻子。显然是不想告诉他的意思。 杜老也就没勉强。 虽然杜老不知道这带子里的内容是什么,但他确实知道这是什么。 他对彭飞说:“这可能是‘媒介’。” “媒介?”彭飞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通俗的来说,所谓的媒介就是可以传递信息的东西。这世上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媒介——”杜老见录像带摆在彭飞的面前,吸了一口旱烟,才继续说道。“这个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个录像带里被移植的信息。被有心人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所以这里面的内容一般人是看不见的。” 杜老之所以不加追问这录像带里的内容,就是他看出了这东西被一种不祥的气息环绕,阴沉的厉害!只怕知道的人,回背负着难以承受的负担。所谓无事一身轻,他老人家细数日子,安度晚年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带子里的内容只有微微能看见”彭飞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但是,总不能把夏微卷入他们家的恩怨里!就算她本人不介意,彭飞也会过意不去。 彭飞有了一个主意,不用劳烦夏微就能找出杀他母亲的凶手,当然是要花钱的。 杜老被彭飞盯得浑身发毛,虽然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他老人家能感觉得到这小子心里肯定在算计着什么! “你想怎样?”杜老把胸口一捂,活跟见了流氓的小娘子一样,滑稽的很。 “杜爷爷,我在想,能不能劳烦你把我母亲的魂魄招出来?”彭飞可是记得,杜家专门做这种营生的。 杜老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可以是可以——” 既然说可以,那还摇头晃脑什么呀!彭飞有些不解,但他隐约有种感觉,这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烦?” 杜老点了点头,“我听微微说,你母亲死后成了鬼差。这鬼差可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他们有天命在身,不会受常人驱使的。除非他们自愿现身——”说到这,杜老就奇怪了,他问,“微微跟你妈妈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这事儿你可以问问微微啊。” 彭飞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他还会跑这儿来吗? 彭飞想亲口问廖红叶杀人凶手的事情泡汤了,他又带着录像带回到了家里。 因为把办展览的事儿交托了出去,彭鹜现在也是个大闲人。 他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夏微给他做牛做马,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好生伺候着他。 果然还是有个女儿好啊~~ 彭鹜正在心里这么感慨着,他的不孝子回来了,不由调侃道:“飞飞,我发现你这几天很深沉啊。” 彭飞回他,“我不是一直都这么深沉吗?” 彭鹜有些哑口无言,想一想,确实,彭飞的话很少。只不过这几天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彭鹜自己也说不出来。仔细描摹心中情绪的形状,应该用惴惴不安来形容。 “你去你外公那儿了?他都教你了一些什么啊?”估计是喝了小酒的缘故,彭鹜有些话多了。 “他还能教我什么?廖家的猎魔千式,下半部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吗?”彭飞不经意的说道。 彭鹜也不经意的听了去,过了半会儿,他才琢磨出味道来。不对啊,廖世祥只讲“猎魔千式”下半部失传的事情告诉了他跟廖嵩,彭飞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想到这儿,彭鹜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彭飞一顿,心道糟糕,看来言多必失一点儿没错,他这一错口,只怕彭鹜不追根究底是不会罢休的! 他面不改色的说:“是廖嵩告诉我的。” 彭飞心里只期盼着,彭鹜要是找廖嵩问起,廖嵩可得跟他口径一致! 彭鹜“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不过他对彭飞招了招手,说:“你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彭飞没有拒绝,他暗地里给夏微使了个眼色,然后把兜里的录像带交给了她,然后示意她把录像带放回他房间去。 夏微没吭声,对他点了点头。 彭飞坐到彭鹜身边,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又开始长篇大论的对他说教了,明明就一脸滑稽相,还偏偏装的特慈祥的样子! “飞飞,我说你看看人家谢珊,都知道替她妈妈分忧,你也不上点儿心,跟人家比比。”彭鹜哪是在责备他啊,说的彭飞整个一与世无争。再说来,与世无争有什么不好的啊! “我知道了。”彭飞淡淡的应道。 彭鹜斜着眼看着他,他除了知道吃饱不饿还知道什么呀!“你知道什么啊?” “我去给谢珊打下手。” 听彭飞这么说,彭鹜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彭鹜只想彭飞能跟谢珊一样,做出点儿属于自己的成绩,而不是一天到晚只知道遛狗! 彭飞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夏微上去小半会儿功夫了,怎么还不见她下来?为了不让彭鹜起疑,他又不敢突然地上楼去。 夏微本来是把录像带放彭飞房间的游戏盒子里头去了,可一转身,不知怎的,脚下的步子就停住了。 那天她只算是瞥了一眼带子里的内容,至今可怕的余韵还在。 可对她来说,这盘录像带本身具有了莫大的吸引力,她就是禁不住这名叫“恐怖”的诱惑,幽幽然的朝录像带伸出手去。 夏微知道这带子里内容的可怕,所以她做足了一切准备。 071 幻影一般的身影 在彭飞的床上坐稳之前,夏微碰都不敢碰那盘录像带。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就好像面临一场盛大的比赛。 夏微将录像带从牛皮纸袋中掏出来,应该说她并没有像上一次幸运。这一次在她碰触到录像带的时候,一切如常,眼前并没有发生异常的幻象。 她有些不解,难道每次都是在不经意间,她才能“看到”那些东西的吗? 就在她心中不存有一丝幻想的时候,夏微的眼前一黑,她再次“看到”了录像带里的内容—— 一间暗室,三个人。 唯独廖红叶遍体鳞伤,被钉在十字架上。手心中央,血流如注。 一人翘腿独坐,如暗夜眷恋的帝王,他的身影被笼罩着,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然而,他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耀着与他一身幕后统治者般的邪恶气息格格不入的柔和光辉。 一人如侩子手,指甲留的异常尖锐且有两寸长,如同利刃一般,一下一下的轻而易举的划破了廖红叶的肌肤。他的脸上带着嗜血并快乐的笑! 他的脸—— 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居然是!? 夏微惊醒,那张脸就像是刻在她脑海里一样,久久挥之不去。 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犹如极地里走出来的一样,浑身冰冷! “微微,壶里没热水了!”楼下传来彭飞的声音。 同时还伴随着彭鹜骂骂咧咧的声音,“臭小子,想喝水自己去烧啊,别总把微微当你的佣人使唤!” 夏微匆匆忙忙定了定心神,待她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她才神色如常的下楼来。 见彭飞拎着暖壶。带着询问一样的神色打量着她,夏微对他虚弱的一笑,草草了之。 下午历史课上,夏微鬼使神差的在草稿本上涂鸦。她的心不在焉落到段洪恩眼里,一两分钟后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一二十分钟过后,夏微依旧没有专注在他的课堂上。 段洪恩似乎有些人忍无可忍了,当即指名道姓道:“夏微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夏微赶忙用课本遮住她的涂鸦,视线一扫,见全教室所有人都盯着她瞧。她臊的脸一红。对段洪恩摇了摇头便低下了头去。 “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段洪恩嘱咐了一句,便继续讲课了。 放学后,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散去。 由于筹办展览。谢珊的社团里人手紧缺。她死后要拉着彭飞、何嘉、孟涛和夏微四人当苦力。 夏微被段洪恩点名留堂,拖延了一段时间。 待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人时,夏微还拿着她的涂鸦发呆。等她回过神后,才将涂鸦夹在历史课本中,一起带去了段洪恩的办公室。 走过寂静的走廊。夏微的心绪不宁。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晚,她发现李旦死去的那一天,在黑漆漆的教学楼里碰到了如鬼魅一样的影子。 她总觉得那个影子随时随刻随地还会再冒出来似的,每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心里总有些战战兢兢的。 段洪恩在办公室里。也是一个人,他一边在备课,一边在等着夏微来似的。 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夏微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他伏在办公桌上认真的一幕。 夏微敲了几下门,段洪恩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声“进来”。 待夏微走近,他才扬首,显示上下将夏微打量了一番。才示意她说:“坐。” “谢谢,我还是站着。” 段洪恩动了动眉头。听她的口气,似乎并不打算在这儿久留的意思。他扬了扬嘴角,可惜主导权并不在夏微手里。 “夏微同学,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奇了怪了,段洪恩怎么跟她聊起这方面的事情来了?如果他是心理辅导老师,聊起这方面的话题,夏微并不觉得稀奇。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又听段洪恩道:“我听说你最近失恋了?” 夏微的视线低低的盼着地面,仍是一言不发。这还真真印证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跟慕风,只怕还有不少人盼着他们恋人的关系快点结束才好! “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失恋,就把消沉的情绪带到课堂上来。”段洪恩富有耐心的开导她。 夏微却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因为这件事。” 段洪恩猜错了女生的心思,有些悻悻然的笑了笑,他不由得问:“那是因为什么?” 夏微将自己在他课上的涂鸦从历史课本里拿了出来,呈交到他面前,幽幽然的问:“你还记得这个女人吗?” 黑白涂鸦,更显得那草稿纸上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女人的身姿有多么悲惨。身上的黑色是血,地上的黑色也是血。黑暗中凄惨的受害者,好似正面对着一个冷血的狂徒。涂鸦中虽无狂徒的影踪,可他就在那里,一切都跃然纸上! 段洪恩的胸口阵阵紧缩,他握了握拳头,眼睛里却带着冰凉的笑意。他的视线从涂鸦上移开,落到夏微身上,状似波澜不惊的问道:“你在我的课堂上就干了这些?” “那你又干了什么?”夏微真想还他一笑,可她笑不出来。她心里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想那廖红叶死了十几年,竟是在段洪恩手下惨死! 夏微的目光一低,落在段洪恩蜷握着的双手上。 她从录像带里“看到”的是他的脸,然而此刻他的双手却与录像带里的不一样。 夏微眼前,段洪恩双手的指甲干净整洁,就像精心雕琢的玉石一般,有着温润的质感。真不相信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残忍无情的夺取了彭飞母亲的生命! 十几年,段洪恩的样貌竟然一点儿也没变。这也是让夏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段洪恩口气生硬,看来他是要否认他做过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杀了红姨,也就是彭飞的妈妈!我亲眼看到的!”夏微的声音洪亮,不容他置辩。 段洪恩却不屑的一笑,胸有成竹的嘲笑般的道:“开什么玩笑,你那时候还在家里吃奶呢!” 哼哼,这下他不打自招了!、 好一个历史老师,居然掉进了自己历史逻辑的陷阱里头去!还真是可笑死人! 这下,不用夏微再多说他什么。 段洪恩也意识到自己的措辞,脸色倏地一变,目光犀利的射向夏微。 他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暗,越来越沉,夏微明显感受到了其中危险的意味。 夏微心中警钟大作,在她来没来得及转身逃离时,段洪恩伸手一抓,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瞬间,夏微只觉得碎骨般的疼痛袭来。她狠狠地一抽,虽然成功的甩脱了段洪恩的钳制,但是在她的手腕上留下的深深地三道血痕。疼的夏微深吸了一口冷气,她低头一看,那三道血痕正如录像带里廖红叶身上所承受的那样,就像是被利刃划过一般! 夏微下意识的去留意段洪恩的双手,可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身旁有一道身影如风驰电掣一般闪过,紧接着“碰”的一声巨响,只见段洪恩的身体重重的被顶飞了,他被撞到了墙上,又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夏微定睛一看,眼前一道身影伟岸的如同一把保护伞,坚强的屹立在她身前。 虽然只是个背影,可夏微知道,那是慕风! “慕风” 夏微的声音未落,只听慕风如同嘶吼一般的声音传来,“走!” 这种类似于低吼咆哮的声音,夏微觉得耳熟,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她在医院的太平间附近受重伤的那一晚—— 那一晚,原来救了她的居然是他! 见夏微愣着不动,慕风微微扭了一下头,再次吼道:“快走!” 他的声音震耳,夏微只觉得耳朵里犹如擂鼓一般。 她倒是想走,可她居然在这种时候拔不动脚! 眼看段洪恩在震荡的余韵中恢复了过来,慕风紧咬牙关,狠下决心,夏微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整个人如幻影一般冲了出去—— 大概是谁按了极速快播的遥控器,夏微的眼前混乱不堪。 明明就有两个人在她眼前扭打成一团,东西也被撞坏了不少,她却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然后他们也不是变透明了那种,只是他们的速度是人肉眼捕捉不到的快! 轰的一声—— 紧接着又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办公室里突兀的恢复的平静,慕风和段洪恩都不见了,然而一阵强风却在里面兴风作浪起来! 夏微转眼一看,办公室里的窗户居然破了个很大的窟窿,中间的那一片整个就空无一物! 夏微拾步上前,在窗户的边缘上向下望了望。 三层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 夏微分明就见到慕风跟段洪恩两人从这里摔了下去,可楼底下哪里有他们的踪影!? 楼底下,只有一地的碎玻璃,和一滩血迹,证明慕风和段洪恩从这里跌落下去的痕迹。 072 原来你跟我一样 望着三楼的高度,夏微有些头晕目眩,脚下若有一个不稳,几乎都有栽下去的可能! 她转身欲追出去,然而整个办公室里头的狼藉,就像台风骤扫过的境地,凌乱残破的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夏微的脚下再也没有犹豫,她快步离开,绕到教学楼的楼后。 那一地的玻璃还在,抬头望一眼事发现场,好似被炮轰过的窗户还在不断的灌着呼呼的烈风。 夏微循着血迹,一路走进林子里。 这地上是谁的血? 段洪恩的? 还是慕风的? 一想到慕风遭遇不测,夏微的心中弥漫着恐慌,胸口也阵阵的紧缩着。 血迹在前头的一棵树根边止住了,夏微放慢脚步。当她的视线渐渐的缩近,那棵树后面的身影就越来越清晰。 夏微虽然只看到了那身影的一半,却认出那是慕风。 慕风虚弱的靠着树根坐着,他察觉到夏微靠近的脚步声,却无力站起来逃走。 如若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悲惨到足以吓人的模样,她会是什么反应?他们又该将会如何? “别过来……”慕风气若游丝,声音小的几乎连他自己都难以听见。他在心里不断的做着同样的呐喊。 但这完全止不住夏微的双脚,来到他的面前。 如果不是慕风的眼眸还在转动,夏微几乎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能说慕风已经遍体鳞伤,除了他手臂上的数道抓痕,最严重的上就在他接近心脏的位置的胸口上。他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正往外汩汩的冒着鲜血! 让夏微吃惊的不是他深受多么严重的创伤,而是他的伤口—— 他的伤口竟在慢慢的愈合!! 慕风眼看着夏微的表情变化多端,有一闪而过的不解。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也有一闪而过的震惊…… 当慕风要细细捕捉它们是因为什么存在的时候,最后留在夏微眼中的竟是饱满的怪异,就像见了活生生的怪物一样。 慕风自嘲的笑笑,他还能期盼夏微对他存有什么样的情感呢?他不正是个怪物吗! “你……”夏微不敢置信,她眼睁睁的看着慕风身上所有的伤痕都不见一丝痕迹。慕风也慢慢从虚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你居然跟我一样!?” 你居然跟我一样……? 这下换慕风变得疑惑不解了,他抬头看着夏微,夏微的双眼不曾离开过他,只是那里面盈满了莫名的悲怆。 慕风的视线一低,落在夏微的手臂。 她的手臂之前不是被段洪恩抓破了吗? 为什么不见一丝伤痕呢? 慕风脸上露出惊恐的恍然。他心中也不敢置信。他这才理解夏微话中的意思—— 夏微居然跟他一样,有不药而愈的能力。 难道夏微也是吸血鬼!? 在慕风得出结论的时候,夏微却转身离去。 夏微不得不离开。她怕自己再多留一刻,就止不住的尖叫起来! 她压抑着内心的惊恐,然而这种情绪一经浓缩,竟变得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几乎要剥夺她喘息的权利! 大脑在她艰涩的呼吸中短暂的缺氧,一时间,她眼昏目眩,整个人如同痉挛了一样,连走路都困难! “微微,微微!”何嘉的声音传来。带着焦急关切。 夏微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尤其周围的声音嘈杂的厉害!她根本无法平复下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多重的人影在她眼前晃动。摇摇欲坠的不知是她自己还是她眼前的一切。 “微微这是怎么了!?”谢珊跟何嘉将脚步不稳,呼吸急促,浑身冒着热汗的夏微扶坐在凉亭的长椅上。 “是哮喘?”孟涛以为夏微的情况是哮喘病发的症状。 “微微没有哮喘史。”彭飞见夏微眼中惊恐的余韵没有消去,便做下结论,“是惊恐症——” 惊恐症? 好似这症状会传染一样。受到感染的何嘉跟谢珊都惊恐的看着夏微。 “微微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跟那件事有关系?”何嘉胡乱猜测着。 还不待何嘉说清楚那件事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孟涛催促着。“还是赶紧把夏微送医院!” 再任由夏微这样继续下去,孟涛正担心她会不会因为窒息而死! “不用送去医院。”彭飞不认同孟涛的决定,他决定亲自帮夏微恢复过来。 彭飞抓着夏微的肩膀,强迫她的双眼对上自己的,借此来聚集她的注意力。 彭飞引导着夏微,帮助她调正呼吸。“微微,呼吸,深呼吸——” “我、我做不到!”夏微明明是想呼吸,可她的身体偏偏不受控制的屏住了呼吸,她只能张大嘴巴,一味的抢夺着空气! “你可以!”彭飞收紧了手上的力道,鼓励着她,“慢慢来。” 谢珊情不自禁,将夏微当作尚不经世事的孩子,抱在怀里安抚起来。她的手掌轻轻柔柔的在她的背上,帮助她理顺气息。 夏微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在几番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夏微终于找对了呼吸的频率,呼吸慢慢的平稳下来。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夏微一恢复,便问。 “拜托,你现在是怎样,我们还没问你到底怎么了呢!”何嘉有些没好气,他们在不在这里不是重点,重点是夏微的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夏微这才发现自己跟他们一起在校园的凉亭里,这会儿已是暮色时分。宝蓝色的天上,遍布不均匀的浮云。 眼角红灯一闪,夏微下意识的朝那道闪烁的光良看去,只见两辆警车在校园内停放着。 居然有警车来!? “发生什么事了?”夏微不解的问。她不由自主的朝最坏的情景里去想,难不成又发现尸体了不成!? “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呢!”何嘉指着整栋教学楼。 夏微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整栋教学楼已经被戒严了,楼后面还围了不少人群。 夏微这才知道,肯定是谁发现了楼上楼下的异象报了警! 看她倏然变换的脸色,彭飞就知道这件事跟夏微逃不了关系。 他们还没向夏微问清楚状况,就见何嘉的父亲何仲朝他们这里走来。 不用猜,他肯定是奔着夏微来的! 段洪恩的办公室里明显有打斗的痕迹,目前段洪恩本人行踪不明,警方也无从插起。 何仲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才来找夏微的。他没有按照惯例把夏微带进审讯室,已经够客气的了! “微微,你在这儿啊,我正找你呢。”何仲点头,一一回应了彭飞他们的问好。“微微,你知道你们的段洪恩段老师吗?” 夏微看了一眼彭飞他们,然后才对何仲回答道:“知道,他是我们的历史老师。” “你在二十分钟以前见过他吗?”虽然不在审讯室,何仲却跟审讯一样的问夏微。 夏微故作担忧,反问:“他怎么了吗?” “我们接到报警,他的办公室里明显有激烈打斗的痕迹,你们的段老师他失踪了。”这里不少同学对段洪恩的印象不错,他若有个什么闪失,何仲都觉得惋惜。 听了何仲的话,夏微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然而她不是个合格的撒谎者,接下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彭飞见夏微显得有些局促和无措,便对身边的其他人都使了个眼色。“何叔叔,这跟微微有什么关系?” 何仲看着他笑了一下,说:“我听你们班上的几个同学说,下午的时候段洪恩叫微微去他办公室,我就想问问微微有没有什么线索。” 何嘉故作气恼,为夏微打抱不平,“爸,你该不会怀疑微微一个弱女子跟段洪恩一个大男人发生肢体冲突!” 如果真是这样,夏微也不可能好端端在这儿啊!何仲想想都知道,他解释:“我不是怀疑微微,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从她这里找到些线索。” 谢珊双手一抱,昂首挺胸,也站在夏微这边,“微微能有什么线索啊,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办展览的事情。” 既然夏微有时间证人,何仲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在走之前,他又问了一句,“微微,你下午没去你们段老师的办公室吗?” 夏微摇了摇头。 见何仲走远了,何嘉才放心的畅所欲言。她在夏微身边坐下,有些迫切的问:“微微,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微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告诉他们,其他人听了倒是无所谓,只是彭飞…… 一旦知道段洪恩是他的杀母仇人,彭飞会怎样? 她低头沉思,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她整个人一惊,不由惊呼出来:“糟了!” 瞧她一惊一乍,谢珊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她禁不住问道:“怎么了?” “我的书——我把我的历史书落在段洪恩的办公室了!”夏微都已经告诉何仲,她没有到段洪恩的办公室去过了。如果让何仲发现了写有她名字的历史课本,她该怎么解释书在办公室呢! 彭飞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发生了什么回去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微微的课本拿出来。” 这件事简单,有了何嘉的帮忙,就不难办。 073 尽全力保她周全 何嘉跟彭飞默契配合,一人借着局长之女的身份分散警员的注意力,一人潜入教学楼内,直奔段洪恩的办公室而去。 当彭飞亲眼目睹现场的惨状,才知道夏微曾经经历过多么激烈的场面! 他没敢擅动办公室里的任何东西,只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看到了夏微的课本,拿上就走了。 就在彭飞出办公室的时候,听见楼梯间有人声,他立即放轻脚步,迅速转身绕道进了教室。 他从三楼教室的阳台纵身一跃,斜身跳入二楼隔壁教室的阳台,再从二楼轻身跃下楼。 彭飞单膝伏地,就在他只手一撑,整个人站起身的时候,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他脚边。 他居高临下,看着那张草稿纸上涂鸦的如同受刑一般的女人,彭飞心口阵阵紧缩。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这涂鸦上的女人,彭飞必须得问夏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飞去找夏微的时候,才从谢珊、孟涛他们口中得知慕风先他一步把夏微约走了。 夏微不知该觉得可笑,还是敢感到惊讶。慕风的速度够快,不是因为他伤势恢复的快,也不是因为他沾满血的衣服换的快,而是就在何仲找过她谈话之后,慕风来找他的速度够快! 夏微跟着慕风来到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却被他放鸽子的饭馆附近的巷道,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在这里,慕风被端木夜羞辱过一遍! “你说你要跟我谈谈,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夏微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跟着来,她明明就已经知道了慕风是个多么危险的生物。她甚至于都在想,她发现了慕风是个吸血鬼的身份,是个披着人皮是嗜血的狂魔。他该不会把她带到这里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她吗!? 见夏微对他渐渐生起警惕,慕风苦笑不迭,“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夏微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看穿自己的心思,难不成慕风跟《暮光之城》里的男主角爱德华一样,拥有读懂人心的能力吗? 夏微稍稍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她身后是巷道的尽头,而出口却在慕风的身后。 看夏微这么提防他,慕风心中有些挫败。他不是有意要将夏微逼入绝地,这只是他多年为护自身安慰的习惯。所以总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做出一些保护自己的行为。 “我知道你找我来的目的。”夏微看了一眼巷道的入口,如果她不能插翅而飞,那里就是她逃走的唯一出路。“你也放心。我什么事都没说。” “微微,你不用那么害怕……”慕风不希望夏微只盲目的看到他丑恶的一面,他对她一往情深,以往若是有伤她之心,夏微还能好端端的活到今日? 夏微本想不屑的哼笑一声。却不受控制的笑的有些凄凉。“我怕的不是你,我怕的是我自己。”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段洪恩呢?” “我不知道,他打伤我后就跑掉了。”慕风心中有愧,却不解夏微这话中的意思。他有所隐瞒。却不料毫无心机的夏微也对他保留许多。“微微,我希望我们坦诚布公……” “坦诚什么?”夏微以为自己找到了对的人,还竭尽一切的不让他卷入她世界里的纷争。让他在她布下的净土里看不到邪恶,看不到肮脏,可她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跟我一样的怪物!” “微微你——”夏微究竟是不是吸血鬼,慕风还不敢确定。以往他与她多经历的。慕风知道,夏微对血的存在并没有欲望。“微微。你跟我不一样——” 夏微摇着头,否认他的话。 她亲眼看见,慕风跟她一样,身受伤,都会慢慢愈合,不药而愈! “微微,你听我说,你跟我不一样!”慕风极力想要夏微认同他的话,由于急切,他不由的缩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是他一靠近,夏微就慌张退却到更远的地方去。 “不管一不一样,我们都不是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只有他们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夏微终于愿意靠近,却是要离他而去! 慕风心中有种不知道是不是会真的发生的预感,他总觉得他们二人这一别,心就再也不会靠近。 但愿那只是他的错觉! 就在夏微与他擦肩而去的一瞬间,慕风一个冲动,转身紧紧抱住了夏微。 “微微,我们明明互相吸引,一开始就是这样,为什么你却突然想要斩断它?”不过就是与人有些不同,他们有血有肉有情,只不过他们比人类强壮了些,所有的感情深刻了一些,长久了一些。 “那是因为一开始我不知道我是现在的我,也不知道你是现在的你。”夏微挣开慕风的手臂,幽幽的说道。 “我一直都是我!”慕风高声说道,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隔了很多事情,可那些事情又不是现在才存在的,那是一直都有的。只不过现在它浮出水面了,夏微却不敢面对它了。 “我们之间的,那不是爱情,那只是同性相吸的一种感情。”夏微再也不做留恋,决绝的离开。 然而泪水不期然的落下,心头就好似堵塞了一般,一股子难过的气息抵在她的喉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夏微的泪水落得更凶猛,视线被泛滥的泪水覆盖,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夏微哭哭啼啼的,蹒跚着走到巷口,只见彭飞在侧面,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靠在墙边。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彭飞!”夏微有些不敢相信,彭飞居然早就知道了慕风的身份,不然,他偷听到了她跟慕风的对话,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吃惊! “微微,这件事说来话长……”彭飞瞒着夏微,必然用心,但非恶意。 “什么都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夏微打断他,便走了。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觉得是虚弱的脚步带着她,在没有人的路上走。 夏微面前横了一辆车,泪水将那绚丽的红荡漾得更加夺目。 端木夜从车上下来,见夏微失魂落魄,泪水止不住的流,他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微微,这是怎么了?”端木夜关切的问。 夏微却一头栽进他怀里。 端木夜身子一僵,整个人顿了一下,就势将夏微揽在怀里,抱着她的肩膀,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与他合二为一。 端木夜几乎有些忘情,当他察觉到不远处的慕风时,他才从夏微的颈窝里抬起头来,对着慕风,挑衅的笑了一下。 “微微,走,我带你回家。”端木夜将夏微扶上车,载她扬长而去。 回到家,夏微哭累了,端木夜就看着她睡去。 久久的看着夏微的睡颜,端木夜情不自禁,手指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划过。 抚去夏微眉宇间的痛苦之色,端木夜无奈的轻叹一声,“和那小子划清距离,就让你那么痛吗?微微啊,你可知我痛了多久吗……” 房屋外清风异响,有物异动,端木夜的脸上的深情尽数退去,眉头动了动。他起身走到窗前,撩起窗帘,一看果然是慕风在夏微房屋的窗下,痴痴的望着。 一见端木夜在夏微的房间里,慕风的脸色倏然一变,只见那窗头的身影一动还没有捕捉到他身影之前,端木夜掠到他身前。 端木夜的身形直逼慕风。 慕风虽然从中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在他身上,他却强撑在原地纹丝不动。 端木夜语带笑音,大有幸灾乐祸的味道。他说:“微微知道你是吸血鬼了?” “她还不知道你也是!”慕风显得很愤怒,他不敢松懈。他怕自己一旦放松下来,就会承受不住端木夜的威压,就地屈膝而跪!“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要是夏微知道端木夜也是吸血鬼,肯定不会让他进家门半步! 端木夜说了句让人不明白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一直都知道我是。” 慕风却没有多想,只一心系着夏微的安危,然而有端木夜这种人在夏微身边,那才是最不安全的!“我知道你接近微微的目的,其实你早就知道她是女巫了?” 端木夜总是不遗余力的挑衅着慕风的忍耐力,“不是早就知道,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还知道有关于她,你所不知道的一切!”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管怎样,不管将来夏微对慕风的态度如何,他都暗下决心,只要他还在夏微身边一天,定要护她周全!“微微的人,微微的力量,都不会是你的!” 听了他的话,端木夜失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 慕风关心则乱,他只顾着与端木夜对峙了。回头再想他说的话,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让慕风不解的是,端木夜留在夏微身边,似乎是要保护她的意思。 最让慕风不解的是,端木夜说他一开始就知道夏微是女巫,如果这是真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074 同性相吸不成立 当夏微以为这是一场梦的时候,她却回到现实里了。 不得不面对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学校的时候还不得不面对慕风。 即便对他,夏微想选择视而不见,却越发感觉到慕风炽热的视线。 昨天的事情,夏微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于是,今天何嘉他们缠着她,一个劲儿的发问。 除了夏微,他们再也不知道谁还有那么厉害的破坏了,就现场那惨烈的状况来看,肯定不是一般的人造成的。 “微微,你昨天是不是跟段老师发飙了?”何嘉觉得自己的怀疑合情合理。因为昨天夏微呗段洪恩叫进了办公室,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不过大胆的放开想象力猜一猜,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夏微跟段洪恩撕破了脸,两个人估计打起来,然后夏微一发威,就把整个办公室连带着窗户一块儿毁了。 何嘉是猜中了一些,夏微跟段洪恩的确撕破脸,但办公室会变成那样,的确不是夏微直接造成的。 夏微苦笑不迭,她要是把实情说出来,不但会吓他们一跳,还会泄漏慕风的身份…… 夏微一想到慕风,心口阵阵紧缩。她现在居然还挂念着那个人,他会变成怎样,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呀! “你们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虽然夏微决定跟慕风划清距离,但这不表示她就要把无辜的人卷入这场危险的事件当中。“就像我昨天跟何叔叔说的那样,我什么事都不知道。” 夏微有意隐瞒,引起了谢珊的不悦。她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还要腾出功夫来担心夏微,她何必呢!“微微,你这是连我们都要瞒着啊?” 孟涛也觉得不敢置信,事到如今。他们什么离奇的事情没见过啊。据他观察,今天慕风跟夏微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再想想昨天慕风突然把夏微叫去,他不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微微,这件事是不是跟慕风有关?” 夏微变了变脸色,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何嘉想不明白了,段洪恩跟夏微之间的纠葛,怎么就把慕风也扯进去了?登时,她灵光一闪。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道:“难不成是传说中的三角恋!?” 开什么玩笑,敢情何嘉还不知道夏微跟慕风已经分手啦?这件事不是早就传的风风雨雨了吗?谢珊显然对何嘉的神经大条有些无可奈何,她推了推何嘉。示意她少说两句,何嘉这才注意夏微的神色有些难看。 “我跟慕风已经结束了。”现在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要是再有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自动面壁去! 夏微虽然这么说,可看慕风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视线可是追了夏微一天! 谢珊可没时间跟她儿女情长。她还等着去忙展览的事情呢。她最后问了句,“微微,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微想了想,虚弱的笑了笑,“等你们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忙完了,我给你们好好说。这件事一两句是说不清的。而且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段洪恩莫名其妙的失踪,几乎全班同学都知道最后跟段洪恩在一起的是夏微,他们都自然而然的把段洪恩的失踪跟夏微牵扯上的关系。他们看夏微的眼神。更怪异了些。 夏微也见怪不怪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当他们用正常的眼光看待她时,夏微才觉得奇怪呢,何况这些都是她理所应当得到的,因为她是个怪物了! 放学后。另一个怪物又找上了她。 慕风对夏微纠缠不清了! “我以为昨天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夏微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慕风也知道夏微不乐意见到他,但是他不想就这样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微微。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向你展现我自己的机会!”慕风有些急切的说道,他真的希望夏微能够更深入的了解他! 不料,夏微冷笑一声,语带讥讽的说:“展现你自己?怎么展现?把你的獠牙放在无辜的人的脖子上吗?” 慕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看之色,他不能否认夏微的嘲讽,因为他们这种人一开始谁都无法避免那样的生活,嗜血! “微微,我知道我是多么黑暗的生物,但是我渴望光明,一开始我也是人类啊!”慕风压低声音,这校园里人多眼杂,况且他们二位又是这里的风云人物。明明传言他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却还站在一起,这画面实在显得有些奇怪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夏微根本不是配合的态度。慕风显得有些急躁,他索性直接强拉着夏微,不顾她的挣扎,一路将她带到了林子了。 慕风的力气出奇的大,夏微做过功课,强大的蛮力是吸血鬼共同的特征! 等到周遭没人的时候,慕风突然抱起夏微,夏微只觉得身子一轻,腾空而起,整个人落在慕风的背上。 慕风的速度太快,夏微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要做什么!?”夏微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带走,眼前的景物迅速的向身后移去,她就像乘坐着疾风一样速度的列车,就连时光也像这速度一样变快了。 一开始夏微怕极了,可一股子兴奋的劲头在她心里越来越膨胀。这就是慕风的速度,跟疾风一样的速度。即便是逆风而上,夏微也能感觉到空气刮在脸上的疼痛感。 慕风,变成了风。 就在夏微以为慕风要带着她到达某种顶端的时候,慕枫渐渐放慢了速度。就在他停下的那一秒,夏微恍然中有种错觉,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样,实在是刚才慕风奔跑的速度太快了! 夏微的双脚刚一落地,她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慕风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扶靠在怀里。 “希望刚才没有吓到你。”慕风的声音轻的不可思议,好似怕惊吓坏了夏微。 夏微稍稍恢复过来,便推开了慕风,她嘴上无情道:“如果这就是你想向我展现的,那么我知道了,我现在可以走了。” 夏微一转身,才发现置身高山,身后几乎可以俯瞰到半个小镇。从这里返回,起码有六七公里,她只觉得趴在慕风的肩膀上短短几分钟,不知不觉竟到了这么远的距离! 趁着夏微失神的功夫,慕风说:“我一直很想带你来这里。” 在山的顶端之上,鸟瞰大地,的确是一番美不胜收的景色。 有些东西尽收眼底,明明是美的却无心欣赏,显得索然无味了许多。 “慕风,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也不想也没什么资格知道有关你的事了。”夏微觉得自己似乎撇的太干净也太干脆了。仔细想想,慕风前后两次在危急关头救过她的命,她似乎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还没说过。 夏微挫败的咬了咬下唇,却不敢直视慕风的双眼。她怕望见里面深不见底的深情,而一时心软。 “不,微微,我想告诉你,你说过我们是同性相吸,我只想告诉你我们的感情并不是因为我们跟普通人不一样,都是异类才相互吸引的!”慕风急急忙忙的解释,语气急促的厉害,他生怕夏微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恨不得把一肚子的话都倒给她,让她知道!“你的话根本不成立,如果你我是同性相吸,那你对李旦,对段洪恩,和对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就在知道了慕风是吸血鬼之后,夏微回想以前的种种,才知道身边的吸血鬼并不止一个。李旦、段洪恩,还有那些不知道身份的—— 难怪李旦一再警告她,要她不要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极有可能,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最危险的人!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又怎样?”有时候夏微挺害怕慕风这么直率的爱慕,但是谁能保证他的喜欢能一直单纯下去。尤其是在他们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之后,还知道彼此的欺骗之后。“我们已经回不到一开始的时候了,慕风,难道你就不明白吗?” “一开始我们是怎样的?我知道一开始我们都在彼此的骗局里,但是我们的喜欢是不参杂任何负面的因素,我知道一开始我瞒着你我是吸血鬼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我们扯平了,你也没告诉我你的身份呀。”慕风的这话有点像是在为自己抱不平,有像是在控诉。 “你错了,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一直以为自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夏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可是有些时候,那些控制不住就源源不断上涌的力量实在让他不知所措的厉害。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该跟谁说,不知道该怎么说。 似乎是看穿了夏微的害怕,慕风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触及冰冷,这也是吸血鬼的特征之一。夏微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她的视线从慕风的那只手上,一路上移—— 他幽深的眼底缱绻不去的情谊,着实让夏微整个人怔住了。 075 杀人只是个误会 “微微,你试着了解我一下吗,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人。” 慕风知道,就算夏微没有特异的能力,她跟普通人也不太一样。 夏微自幼无父无母,唯有奶奶相伴。长此以往,她在内心设立了一道谁也无法逾越的高墙,别人很难靠近她的内心世界。 就算是奢望,慕风不仅仅想只是做她身边的人,也想成为她的心灵伴侣。 慕风的手冰的吓人,也许是被他握太久的缘故,夏微的手渐渐失去了知觉。 “你看——”慕风轻声说,稍稍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他将夏微的手带到胸前,贴在他的心口位置,让她感受那怦然不已的心跳。“我的皮肤虽然是冷的,但我也有心跳,我的血跟你一样也是热的。” 慕风心口的鼓动,传递到夏微的手掌心。 恍然中有种错觉,夏微竟觉得自己心跳的节奏逐渐与他的合而为一了! 夏微张皇的抽回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跟慕风一样的生物。可她的手为什么是热的? 她也没有慕风像疾风一样的速度,也没有他能开天辟地一样的力量 见夏微低首看着自己的手愣神,慕风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夏微有关她身份的事情,也许现在的时机不对。 “慕风,即便你这样说,我也不想重新接受你,继续我们的感情。”这不是夏微想要的,她只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而不是一味的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纠缠。尽管她现在身陷其中,但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摆脱它们。 夏微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拾步向山下走去。也许这条路她会走的很久很久,她也决定一个人走下去。 “微微。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我甚至我甚至救过你!”慕风慌了,他明知道夏微对他其实尚存情意,可就是没办法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难道夏微就跨越不了他们是超越物种的这段坎儿吗! 夏微停下脚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知道你救过我,可我不能因为感激你,就选择跟你在一起,如果是那样,你觉得你自己会开心吗?” 慕风语塞了。当夏微再次转身离去的时候,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在这几个小时内。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夏微平安到家,慕风也久久没有离去。 次日,大家见夏微跟慕风的情绪都很消沉,何嘉不由得想给他们牵一条红线。 何嘉坐到慕风旁边的位置上,往前的两排就是夏微跟谢珊的位置。彭飞和孟涛在她们的一左一右。她见慕风痴痴地望着夏微的背影,就连她的靠近都没有察觉到。她用胳膊肘推了推慕风的手臂,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跟微微闹矛盾了?”何嘉问。 慕风抿了一下唇,点了点头。 “去道歉啊。”何嘉以为这是轻而易举就解决的小事情,她见自己的鼓励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就忍不住给慕风讲了一堆跟女孩子在一起时为人处世的大道理。“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矛盾。就算是微微的不对,毕竟她是女孩子,你得迁就她。让着她点儿” 慕风苦笑了一下,就算有何嘉的支持又有什么用呢。 彭飞不太关心夏微跟慕风之间的故事到底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两个人分了就分了,分了也好。如果是他,他也不能忍受身边亲近的人是像慕风那样的危险生物。 其实。他很想知道慕风到底是怎么在夏微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这肯定不是慕风故意和愿意的。 彭飞将那天在办公室里拿到的课本还给了夏微,夏微翻了一下课本。没有在里面找到那张涂鸦,她就问:“那张画呢?” 彭飞定定的看着她,“微微,我看过录像带了。” 夏微心中一悸,躲闪开彭飞的视线。录像带里凄惨的画面,一下子袭入她的脑海!“那你知道了彭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怕你受不了,所以我才没告诉你里面的内容。” 彭飞低着头,整个人显得很沉重的样子。他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夏微的下文。 “你打算去找段洪恩,替你妈妈报仇吗?”夏微小声问。 段洪恩跟他妈妈的死有关? 彭飞心中一动,虽然他知道那卷录像带跟他母亲的死有关,但是除此之外,那录像带里还有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录像带里除了廖红叶,还有其他人!?那个其他人就是凶手吗? 凶手竟然是段洪恩? 彭飞的心中有理不清的千头万绪,这次他承认有套话的企图,但他如果不这样,夏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告诉他真相! “微微,我正要告诉你,那卷录像带里的内容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听完彭飞的话,夏微的脸色千变万化,先是不解,又是恍然,又是震惊的。 最后,夏微有些恼怒自己的这张嘴,她这一个不小心,就相当于把什么事都告诉彭飞了! “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谢珊好奇的凑过来。 夏微借口上厕所,开溜了。正当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找到她,然后交给了她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折叠的白纸,夏微打开一看,白纸上画有一个黑色的十字架! 当即,她从这个十字架联想到了录像带里,将廖红叶钉住的十字架。 “他说他等你。”那个男生说。 “没说在哪儿等我吗?” 那个男生茫然的摇摇头,走了。 夏微盯着白纸上的十字架呆了呆,她知道这根段洪恩逃不了干系。 但是段洪恩想见她?又没说是在哪里。 十字架十字架 难道这十字架里的有什么玄机? 玄机倒是没有,只是暗藏含义罢了! 如果是十字架的话,段洪恩既然没有约定她见面的地点,那一定就在镇上的唯一一所教堂里! 夏微琢磨出了这十字架的含义,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赴约。 对方是段洪恩,他不仅仅是彭飞的杀母仇人,还是个所向披靡的吸血鬼啊! 夏微咬了咬牙,狠下决心,决定去一探究竟! 小教堂终日对方开放,因为平常很少有人问津,所以这里的管理并不是很严。 夏微推开教堂的大门,阳光跟她的影子一起洒在地上。 教堂左右有大窗,四周敞亮的很,但唯有两排长椅中间通向十字架圣台的过道有些肃穆的晦暗。 夏微的脚步在教堂中回荡着,她巡视四处,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段洪恩。”夏微试着叫了两声。 回应她的空无一声,夏微不经意低头一看,发现地上的影子居然多了一条! 她迅速转身,看到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立在离她不远处的教堂大门前! 那人背着光,夏微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从他的身形可知,那必是段洪恩无疑! 段洪恩是吸血鬼,夏微一想到这点,她就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段洪恩轻笑了一声,在最后排的长椅后慢慢走动,似乎是让夏微放心,又似乎是在为自己设立一道防线。 他去掉了鼻梁上的眼镜,发型也有些改变。 退去了一身斯文的气息,此刻的段洪恩就像张扬的雄鹰一样,盈满笑意的眼底尽是逮捕猎物的犀利! “夏微同学,你不用怕,如果我要杀你,你绝不对活到今天!”他显得很漫不经心。 仔细想想,夏微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可靠性。之前有很多次丧命段洪恩之手的机会,但是他都没有那么做,甚至一点儿杀意也没有。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夏微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段洪恩举双手做投降状,他没有半丝玩笑的味道,“我是来讲和的。” 夏微很是不解,他一个吸血鬼,本该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什么要对她一个小女生委曲求全?难道段洪恩知道她身怀异能的事情,所以他忌惮的是她身上莫名其妙的力量? “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知道你跟彭飞他们家的关系很好。”段洪恩不打算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他这才约夏微出来,就是要跟她开诚布公的。“就像你说的,我杀了彭飞的母亲,但那只是个误会” “误会?”夏微哭笑不得,如果杀人之罪能用一个误会就撇清的话,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恶行是摆脱不掉的?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我只是个小喽啰,替别人办差的。”段洪恩一脸无可奈何,他演的太逼真,夏微几乎看不出他的真心假意!“这是我的主子跟廖家之间的恩怨,其实跟彭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你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夏微显得不耐烦,她不想掉进段洪恩的语言圈套里。若对方是个普通人,这种动之以情的把戏对她来说可能还会起一些作用。 夏微也不想自己的同情心浪费在一个吸血鬼身上。 “我之所以说这是个误会,是因为我们杀错了人。”段洪恩不再跟她绕弯子。 076 祖上传下的规矩 段洪恩杀廖红叶只是个误会!? 这是个多么可笑又可悲的误会啊! 夏微倒要听听段洪恩怎么解释他杀人这一件事! 段洪恩并没有做详细的说明,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只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当时我以为那个女人是廖红英。你知道的,廖红叶的双胞胎妹妹,廖红英。” 夏微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她虽然与廖红叶不熟悉,却深知她与彭家的关系。然而这一切是怎么牵扯到廖红叶的呢? “廖红英那个女人跟我有些过节,我是除她而后快,我却完全不知道当时我杀的是她的姐姐。” 很显然,段洪恩也不知道廖红英偷梁换柱的细节。 夏微想不明白事情始末,却在琢磨这段洪恩说这番话的意思。她道:“你对我说这么多是想封我的口吗?” 其实,段洪恩并不介意夏微会将这件事说与谁。他虽然不清楚夏微力量的底细,在经过一番权衡之后,他还是决定不和夏微站在对立的场合。而且他相当好奇夏微是怎么知道他杀了廖红叶这件事的。 “我想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仔细算一算,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段洪恩却没有一个可以值得合理怀疑的对象。 难道是廖红叶没去投胎转世,亲自告诉夏微的? 可这不合常理啊—— 段洪恩知道人死后,灵魂会去另一个世界。他也知道另一个世界自有一套行为准则,绝不会干预现世的事情。 廖红叶泄露天机,她是想魂飞魄散,还是要得到永世不得超生的处罚呢? 夏微的回答却超乎了段洪恩的想象,“没有人告诉我。” 段洪恩自然是不相信的,他仔细聆听。夏微的心跳速度并没有任何变化的征兆。他知道夏微没有撒谎。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夏微也不想对他穷追不舍,可是不和段洪恩明确关系,她反而怕段洪恩会一直纠缠住她不放。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段洪恩嗤笑一声。如果夏微要把他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还用等到现在吗?她昨天就该报警了!“我知道你也不想被人怀疑,毕竟你也不是普通人。” 夏微变了变脸色,这个的确被段洪恩说中了。她的确有想逃避这一切的打算,但是让段洪恩就这么逍遥法外吗? 从教堂离开,夏微失魂落魄的在路上走着,一直在想着怎么处置段洪恩这件事。 突然之间,她只觉得地动山摇。脚下一震,整个人一个不稳,差点没站住! 待到一切归为平静的时候。夏微定了定神,张皇四望,却只见一切如常。、 刚才分明就是地震了呀—— 她现在清晰的记得那份失重的感觉! 夏微已经做好准备,等着下一波的地震到来,然而许久之后都没有动静了。 警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警车与夏微擦身而过,向郊外驶去。 夏微一看那方向,就知道是马爷爷跑马场的方向。 她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去。 当夏微赶到跑马场的时候,不由大惊失色! 马爷爷举着猎枪,以一敌百,谁靠近。就在谁脚下留下一发子弹,百发百中,不偏不倚! 局面正紧张。夏微仔细一看,彭鹜跟何仲都在。 “马叔,你把枪放下,咱们好好说!”彭鹜绷紧神经,在人枪口下。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马爷爷满脸厉色,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他语带威胁。“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不叫他们走,我这子弹可就不是打在你们脚底下了!” 说着,马爷爷用枪指了一下彭鹜身后的那群人。 夏微一看,那些人似乎不是镇上的。他们每个人都穿着施工的制服,是哪里来的工人。 那些工人的附近,还停了一辆巨大的伐木机。 这是要干什么呀? 林泽西在人群中看到夏微,就凑了上去。“微微,你怎么来了?” 夏微一脸困惑,她不解的问:“马爷爷跟人较什么劲呢?” 林泽西这才给夏微解释道:“镇上好像要在马场附近建新区,今天马爷爷不在,一些工人跟一辆伐木机本来从这里借道儿过去了,这不才伐了一棵树,就被马爷爷逼退回来了。” 镇上要建新区? 这事儿,夏微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听说。 不过将心比心,要是在她家附近动土砍树,她也不愿意。马爷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的马场,跟马场周围的那些树林。 直到朱冰冰靠近,夏微才意识到她也在。 朱冰冰大概是把他们刚才的对话听了去,还想着跟夏微套近乎,便说:“微微,其实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展览的事儿,就是给咱们镇上建新区拉投资的。我们一旦跟那些大老板洽谈好,这整个小镇周围都会扩展。微微,包括你家附近,以后也都是要建立新区的地方” 朱冰冰的话音未落,夏微就急促的表态,“我不同意!” 朱冰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这地儿都是公家的,要不要建新区还得经过某个人同意的话,他们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带着队伍过来!? 夏微不是看人脸色行事的那种人,她知道事情原委之后,毅然决然的选择站在马爷爷这一边。 一看夏微跟马爷爷站一块了,彭鹜不满,这孩子还真不会看现在什么情况吗!“微微,你别瞎胡闹!” “彭叔叔,建新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说建就建,还建在人家门口,你们跟人商量了没?”看这排场,他们也不是跟人商量的意思,让马爷爷一个人跟他们所有人对抗,那太可怜了,夏微不会让他老人家单枪匹马作战的! “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快回去!”彭鹜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不是没关系,你们不是也打算在我家附近也建新区吗,我跟马爷爷一样,我也不会同意的!”夏微的态度很坚定。她跟马爷爷对视了一眼,她从这位老人家的双眼里看到了感激。 “建新区这事儿是这些年计划中的,公家都已经批下来了,款子也已经落实了,工人都请好了。为咱们镇子发展,这些都是好事啊,你们怎么都那么死心眼儿呢,不就是砍了几棵树吗,这地方的林子那么大,也不差那几棵树?”彭鹜好言好语的相劝着,根本就说不动那两人分毫。 “既然是公家的,凭什么你们一意孤行的说建就建,你们经过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同意了吗?”这么多年的计划,有多少人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建新区这件事。在这个镇上活了一辈子的夏微,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微微,你别来捣乱!”跟马爷爷的牛脾气比起来,彭鹜觉得夏微的倔强更难对付。她总是拿一些很合理的话来堵他,彭鹜能不急吗! “你们这才是捣乱!”一声高喝自人群中传来,众人散去,只见又一位老者出现,腰带上插了一根旱烟杆,背着手走到马爷爷和夏微跟前,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你看看你们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地方要糟蹋成什么样子!?” 嘿,今天还就奇怪了!夏微家跟杜家分明就够不着这跑马场,怎么两家的主人都跑这地方凑热闹来了! “杜爷爷,你怎么来了?”夏微有些欣喜交加。 杜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他瞪着彭鹜,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跟上来。 杜老回头对马爷爷跟夏微说:“你们先让我跟他谈谈。” 如果说在场的能有谁能阻止这场施工之行,也只有这里的最高权威,这里的镇长彭鹜了。 彭鹜虽然有些疑虑,不过看杜老似乎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于是便跟他老人家避开人群,到一旁谈话去了。 “杜老,你这是要把我带哪儿去啊?”彭鹜跟着杜老走,这都已经出了跑马场了,还不见杜老停下来的意思。 见与人群的距离拉开的差不多,杜老方才停下,却还是满脸的不安心。他忍不住训斥道:“你是这原林镇的镇长,难道你就不知道这镇子万万是不能动土的吗!”见彭鹜一脸的不解,他杜老又没好气的问,“上一代的镇长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他就交代我好好干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交代啊? “愚蠢!”杜老也不知道在怒个什么劲儿。他又重复着,语气有些强烈,“这镇子万万不能动土!!” “为什么啊?”彭鹜就不明白了。 “这是祖上的规矩,是每一代的领导者传下来的的规矩,你是镇长,难道你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个镇长是怎么得来的!”杜老觉得要被彭鹜气出心脏病了,可他话一出口,很快变了脸色。彭鹜当即吓得还以为他真的犯心脏病了!杜老有些惊恐的看着他,心里冒出个可怕的想法,“你——你——你该不会是谋权篡位,这镇长的位置得来的不光明!” “呸呸呸!”原来彭鹜在杜老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啊! 077 进得来却出不去 彭鹜可是光明正大的坐上原林镇镇长这个位置上的,他哪里像杜老想的那么猥琐,搞得他是个多么阴险狡诈的人,这位置是他骗来的一样! “我这个镇长,是何嘉的爷爷提拔我上来的!”彭鹜拍着自己的良心说道。 “何……何一凡?”见彭鹜肯定外加困惑的神色,杜老气急了,他跺了跺脚,道,“何一凡,他就是个糊涂蛋!” “合着您二老认识啊?”要不然杜老怎么敢直口骂上一任的镇长。 “我们是小学跟初中的同学!”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杜老也没心思跟彭鹜瞎扯。他一眼扫过四周,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叫那些人先撤了,你跟我走。” 彭鹜不知道他老人家卖什么关子,他看了一下天色,此时正是将近暮色降临,即便动工,也做不了多久,还不如把工人先打发回去。 算是尘埃落定,彭鹜跟杜老坐在车里,半晌都不听他老人家说话,他心里琢磨着,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在耍他,故意故弄玄虚,好让他把人从跑马场撤走!? “开车呀!”等这么久了,不见有动静,杜老还觉得奇怪了呢! 彭鹜一楞,问道:“去哪儿?” “当然是我们老杜家了!”杜老显得很理所当然。 原来这老家伙是想搭顺风车啊! 杜若曦这会儿吃了饭,上晚自习去了。现在就杜老跟彭鹜在家。 杜老示意彭鹜随便坐,彭鹜找了条冷板凳坐下了。 杜老搬着个小木凳子,坐在他旁边,点上旱烟砸着,悠悠然的说道:“有些人在这个镇子上出生,他的根基深深地扎在了这里。不知不觉中就跟这里的一切息息相关了。” “杜老,你到底想说什么。”彭鹜只见他老人家吞云吐雾,戒了烟了他手指又痒了。 “我正在家做饭,突然感觉脚下一阵晃动,我以为是地震了,但看外面一切如常,就觉得事情不对了。”地震之后都是人心惶惶的,可杜老当时出门一看,外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就掐指一算。才知道是这个镇子上除了问题。 虽然杜老说的事情跟他问的扭头对不上马嘴,彭鹜还是静静的听着。 看他听进去了,杜老有些欣慰。 “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到这个镇子上其他老人的家里打听一下,他们有的人当时可能也感觉到了地动山摇。他们会以为那只是错觉,是人老眼花,身体不济,头晕目眩。”杜老说的有些神乎其神。他本来就是这方面的行家。看他说的真煞有介事的样子,也不由得彭鹜不相信。 “但是这跟镇上建新区有什么关系?”思来想去,彭鹜还是搞不明白杜老说的那些现象跟他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杜老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双老眼里满是坚定。“大大的有关系!” 杜老拿着烟斗,在门槛上磕了磕,一小撮烟灰被敲了出来。随着风消散了。 这件事不能不认真对待,杜老变得全神贯注起来,也不抽烟了。 彭鹜感到气氛的沉重。急不可待的追问:“杜老,这怎么说?” 杜老不言不语,只用烟斗的一端在脚下的泥土地上画了起来。 彭鹜看着他的动作先是疑惑,然后仔细盯着他画的版图看了看,虽然只是个轮廓。最终他还是看出那版图的形状,才恍然大悟道:“这不是小镇的地图吗!?” 杜老在地上把小镇的地图画出来。这是何意? 小镇的地图轮廓已经成型,但是还没有完,杜老在地图的周围又画了个三角形! “你听说过三角阵吗?”杜老神色凝重,他看彭鹜一脸茫然,就知道这货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悠远的沧桑感。“这是古时候,一神人在这个小镇周围设下的阵法,把整个小镇牢牢地围在中间。” “什么意思?”彭鹜显然还是不懂他的话。 “这件事说来话长。”杜老并不知道详细的经过,但是整个故事的线索还是很清楚的。这件事有关这个小镇的历史,他缓缓道来,“古时候,这里原本是一个小村庄,却不知怎的演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屠宰场!?”彭鹜有些激动,他不知脚下的泥土竟然埋葬着那么多的亡魂!他的兴趣被勾引起来,忙问道,“这里以前是战场吗?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杜老对“战场”那一名词很是认同,也深以为然的认同了彭鹜最后一个问题,“是死了很多人,但是屠宰的却不是人” 见杜老只顾着定定的看着天边如血的的残阳,彭鹜很小心的问:“那屠杀的都是什么。” “吸血鬼。”杜老重重的吐出三个字。 彭鹜以为自己听了会很惊讶,但他却感到很理所当然。 “为了不让吸血鬼从这里逃走,一神人在这个地方的周围设下了最坚固最牢靠的三角阵,把他们团团的围困在了这里!”说着,杜老猛然间一回头,死死地盯着彭鹜,那双空洞的老眼让人发毛!“这里是吸血鬼的监狱,吸血鬼能进得来,却出不去的监狱!” 彭鹜心口一紧,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收紧僵硬的手指,关节阵阵泛白。他突然感觉自己任重道远,那是他继承镇长这个位置头一天的也难以比拟的兴奋感觉! “这里是吸血鬼的禁忌之地,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大兴土木工程了!”此刻彭鹜的神情肃然的,让杜老都觉得有些害怕。他见彭鹜一言不发,就继续语重心长,“每个阵法的阵眼只有一个,但这三角阵不一样。这三角阵的阵眼有三个,就是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三个阵眼在哪里,所以祖上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得在这里大兴土木!” 三角阵与这个镇子的土地息息相关,早已血脉相融为一体。镇子上动辄之间,就会可能破坏到三角阵。 杜老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剩下的全凭彭鹜自己思量去! 所以这么说,现在镇子上每一个吸血鬼,他们都从这里走不出去!! 听杜老说了这么一番话,彭鹜也不是全然就相信了。他半信半疑的问:“杜老,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杜老沉默了一阵,淡淡的说:“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你大可以去问何一凡本人。” 这个不用杜老明说,彭鹜自然会去向何一凡求证的。不过眼见为实的最好办法,就是抓一个吸血鬼,在这个镇子上绕一圈! 彭鹜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他回去后,撤销了建新区这个方案。 彭鹜的这个决定来的太突然,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朱冰冰——这个一直主张建新区计划的女人。 “彭鹜,工人我们都已经请来了,就连机器我们都已经花钱租好了,你到底是听了谁的话,说停就停的?”朱冰冰的态度有些激烈。 彭鹜知道他这个决定一出,很对不起这一段时间忙着为这个计划奔波的朱冰冰。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突然了,就连他自己也是措手不及! “停了就是停了,以后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提了!工人跟机器都退回去!”反正他官最大,他说了算,就算有人怨言不断,也不能改变他这个一镇之长的决定。 “到底是为什么吗!你要是害怕马场那边的人不同意,我可以派人去游说啊!”朱冰冰忙前忙后的努力付诸东流,她接受不了到头来的这一场空。 “我都说了不要再提了,这次就当是我们赔了,这个漏洞我自己掏腰包补上!”彭鹜这个独裁者显得不耐烦了,他瞪了朱冰冰一眼,对方就噤若寒蝉了。 彭鹜回到家,一直在想着杜老之前对他说的话,又不知不觉联想到廖世祥这次回来的目的—— 那就是为了给廖红叶报仇! 廖世祥追踪一个跟廖红叶的死有关的吸血鬼很久了,不知怎的就追到了这里来。 可是那个吸血鬼一直没有动静,他们一直以为他跑路了,离开这个小镇了。 可今天杜老几言,彭鹜又看到了希望所在! 那个吸血鬼分明就是被困在这里,无路可逃! 这时候,正好何仲带着丁典医生到他家里来。 丁典呈上了那天他在学校的破窗下采取到的血样鉴定,他们都是知道相关事情的人,自然知道这件事单靠着警方是无力追查的。 段洪恩失踪那天的事情,何仲只当做普通的案件处理了。 但是现场采取的血样一经鉴定,他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那天彭鹜不在,他不知道那件事的原委。何仲就给他大概的回报了一下。 “所以你们在现场采取的血液不是人类的?”听明白了整件事,彭鹜才反应过来。 “而且是两个不同的血样。”丁典重复着细节。 一下子两个吸血鬼!? 他们自然而然的都想到所谓的段洪恩根本就不是学生们口中所说的斯文教授,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吸血鬼! 078 故事里的高人们 建新区的计划虽然搁浅了,但是彭鹜好歹也没有终止谢珊办古董展览的计划。 大人们的计划泡汤了,总不能让孩子们的努力也付诸东流!不能打击到谢珊他们的积极性。 彭鹜也想借这个机会,给那些已经洽谈好建新区的有钱老板道个歉。 虽然展览在即,彭鹜的一门心思却在另一件事情上—— 那天何仲与丁典前来,告诉他血液鉴定的事情。彭鹜知道事情经过后,已经断定当日在学校打斗的是两个吸血鬼。 如果失踪的段洪恩是其中一个吸血鬼的话,那另一个是谁? 彭鹜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慕风。 要在这个镇上找到慕风并不难,相比其他潜藏在暗地里的吸血鬼来说,慕风算是高调的了。 彭鹜找到慕风,也不怕与他单独相处,直接把他带到了僻静的巷子里。 “你们段洪恩老师失踪的事情,你知道不?”彭鹜就像对待犯人一样盘问慕风。 慕风淡淡的笑了一下,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只是他,就怕整个校园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这镇子小,我们学校也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传开了。”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他知道这件事了,彭鹜也不跟他卖弄关子,直接问:“那天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又干了些什么?” 慕风一愣,他没想过事情会败露,就没有备为自己洗脱罪名的方案。不过他还是应付自如道:“你这么说该不是怀疑我造的?” “我不是怀疑你,我很确信就是你跟段洪恩当时在现场!”彭鹜用很肯定的语气告诉他。 慕风掩饰性的笑了笑,故作蒙受了不白之冤,“我那天可一直都跟微微在一起!” 慕风突然间就拿夏微做了掩护,他心里着实没有底。因为到时候他不确定彭鹜追问起她来,夏微会不会帮他圆这个谎。 “我可是早听说,你跟微微分手了。”不要以为他跟夏微的关系亲如父女,慕风就可以拿她来当借口。彭鹜看慕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即他就把血液鉴定的事情给提了出来,“那你敢不敢让我采你的血样回去做下对比?现场有你流的血,你不知道吗?” 吸血鬼的血液跟人类的自然不一样,普通的医生根本就无法鉴定出来。慕风对这件事本来是很放心的,可见彭鹜的身边尚有高人在! 慕风变了脸色,他沉默。不再为自己强辩。可一时间他又想不到别的说辞,不由得脱口而出,“我是为了保护微微……” 又是这种话! 彭鹜都已经听腻了。上回在马场,他发现慕风直吸血鬼的时候,慕风也是找的同样的托词! 可这回—— 彭鹜隐约感觉出不对劲了,他想起何仲对他说过的话,夏微似乎跟段洪恩失踪的事情有关。当时彭鹜不信。今天看慕风的态度,他确信了。 “你是说微微……”彭鹜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结果。 慕风脸色很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不愿让夏微看到的事情。“她知道了……” 彭鹜有些不敢相信,他潜意识里甚至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夏微知道慕风是吸血鬼了,她知道了—— 她居然什么都不说! 彭鹜的脑袋里混乱一片,夏微知道的事情。彭飞能不知道吗!这两个孩子居然不动声色了这么久,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这个长辈! 彭鹜稳了稳心神,一字一句的对慕风说:“你告诉我。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风顿了顿,他没想到彭鹜是个这么追根究底的一个人,还真让他措手不及。 此时,慕风的脑子转的飞快。他就现场给彭鹜编了一个故事,“我之前跟你说过。微微的血对我们吸血鬼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那天段洪恩的课上,微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被他叫到办公室去了。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儿,就偷偷跟上去了。没想到段洪恩他居然在办公室里就要对微微出手,我怕微微受到伤害,就跟段洪恩打起来了……” 彭鹜好像是全然相信了慕风的话,脸上没有半丝疑惑。他还在想着找时间怎么跟夏微还有彭飞好好聊聊。 别怪彭鹜多事,他也不是好奇八卦之人,就是顺便问了那么一句,“微微就是因为知道你是吸血鬼这个原因,才跟你分手的?” 彭鹜不知道,其实夏微跟慕风之间的感情问题,早在这之前就出现了。可是慕风要将故事编的合情合理,所以在彭鹜说完之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微微她接受不了我是吸血鬼这一事实,她现在很害怕我。”此刻慕风脸上的伤神,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彭鹜看着他,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他本来就不愿意看一个吸血鬼常常出没在夏微身边,美其名曰是保护她,可背地里还不知道慕风在打什么鬼主意!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彭鹜还没打算放过慕风。他还要向慕风求证一些事,那天杜老跟他说的“三角阵”的事情,听上去挺匪夷所思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彭鹜摸了摸鼻子,这件事说起来挺难以启齿的。他倒不是不好意思问慕风,只是怕泄露了“三角阵”的事情。 杜老曾千万叮嘱他,这件事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吸血鬼那一派,否则他们肯定会煞费苦心的前来这个小镇,在周围大肆破坏,找“三角阵”的阵眼!到时候,整个小镇里的人都岌岌可危了。 “慕风,虽然我饶你一命,但没想着就这么放过你!”彭鹜神色严厉,让人有些心惊胆战。“我虽然不知道你来这个镇上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了这个小镇上的居民,作为镇长的我,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你这么招摇过市,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彭鹜的态度转变的有些突然也有些奇怪,慕风一时没有反应过?彭鹜不说还好,他一说,慕风觉得这个镇子确实怪得很,就好像被困在里面怎么也出不去一样。 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每每走到镇子的边缘,就像遇到屏障一样,怎么也再前进不了一步! 慕风的眼珠子动了动,就像他对彭鹜保留夏微的事情一样,这件事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彭鹜毕竟是吸血鬼猎人,跟他们吸血鬼是势不两立的。如果让他知道这地方就像是专门为他们吸血鬼做的监牢一样,他肯定是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在这里策划着一些对他们族人不利的事情。 当即,慕风便不动声色的对彭鹜说道:“我办完事情,就离开这个镇子。” 彭鹜仔细观察着慕风的神情,发现他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彭鹜看不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探不出底细,他也只好作罢。毕竟“三角阵”这件事情是好事,他宁可信其有! 跟彭鹜道别后,慕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夏微的家里。 夏微正在院子里的角落触地,她身边放了一包凤仙花的种子。 凤仙花,别听这类花的名字好听,其实这种花开出来其貌不扬,但是花的颜色极其好看,可做染色之用,尤其是女孩子家常用来染指甲,所以这种话又有个俗名叫指甲花。 夏微见慕风再院子门口立着,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呆了多久。 她扔下锄头,就往回走。 见夏微的态度冷淡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的程度,慕风赶忙叫住她,“微微,我来找你是因为段洪恩的事!” 夏微猛地一震,每每想起段洪恩,廖红叶被残忍杀害的画面就会跳进她的脑海中,让她的身心都不得安宁! 夏微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示意他进来,“那你进——” 不料她的话还没说完,慕风就着急着打断她,“别别!微微!” 夏微狐疑的看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微微,其实这个世界有吸血鬼的存在,也就自然而然的有对他约束的自然法度。”慕风跟她解释,虽然这听上去可能很不可思议,但是他不得不对夏微做好这些功课,以免她放松警惕,随便就把吸血鬼邀请进了家门!“吸血鬼在没有得到房屋主人的邀请之前,是不能进入私宅的。” 夏微觉得,这虽然离奇,可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吸血鬼,对他们这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种族来说,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来约束他们,那这个世界不乱了套,还有人类尚存吗? “那你有什么事就站在那里说。”夏微侧身对着他,虽然嘴上语气淡然,其实她心里乱极了。她刚才因为慕风的体贴,再次动心了! “你知道彭飞的爸爸彭鹜,他是吸血鬼猎人吗?”慕风的语气中带着试探。 夏微听后一惊,她怔愕的看着他,又迅速低下头去。 彭飞的爸爸是吸血鬼? 夏微觉得吃惊不已,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是合情合理。毕竟跟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 廖家的“猎魔千式”就是最好的证明! 廖家 难不成廖家也是吸血鬼猎人!? 079 发动能力有媒介 夏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廖家的“猎魔千式”是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的! 难怪廖世祥会一直说他们家的功夫是祖传的,而且是传内不传外。 但是夏微就不明白了,慕风突然跟她说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这跟彭叔叔有什么关系?” 慕风抿了抿嘴,这件事他不太好启齿。他是要夏微帮他圆谎的,那就意味着当彭鹜问起的时候,夏微要对他撒谎。 “他知道我跟段洪恩都是吸血鬼了,他今天来找我了,我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慕风看到夏微紧张的神色,急促的解释着,“我当然没有告诉他实情,我只是说段洪恩想对你不利,我出手救了你。” 夏微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这下可好了,慕风编的故事里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做圣人一样,而她夏微就是吸血鬼獠牙下可怜的小角色! 她也不是很介意这个,只是那天她已经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何仲,那天段洪恩失踪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然而慕风今天来了这么一下,这让她如何做解释? 见夏微不言不语,慕风有些着急。 “微微,我这么对彭飞的爸爸说,并不是想为自己开脱。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慕风这倒说的是真的,他现在还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夏微身怀异能的事情。 夏微也不蠢,慕风这么说,她就知道怎么做了。至少在彭鹜问起之前,她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应付的准备。 就在这会儿,夏微这段时间避而不见的第二个男人来了,那就是彭飞。 逃避彭飞,那是因为夏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慕风也不再自讨没趣。看彭飞来,就先离开了。 彭飞的出现,显然让夏微感到不安。 彭飞不是吸血鬼,夏微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微微,你知道我来的用意?”彭飞不想跟夏微打太极,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来向夏微问过他母亲廖红叶的死因。 那卷录像带,着实让彭飞费尽了心思。 无可奈何的是,能看到那卷录像带上杀人的影像的只有夏微一个人! 彭飞不来问她,那去问谁? 可彭飞刺探了好久,夏微对那件事都只字不提。 夏微将彭飞引进屋。此时端木夜不在,她也毫不忌讳的跟他谈论这件事。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在录像带上看到了三个人。一个是红姨,一个是段洪恩,还有一个带着玉扳指,我没看清楚她的长相。”夏微还是千篇一律的用录像带上的内容应付着彭飞。至于她在教堂又见过段洪恩的事,她不知道该不该提。 “不对。应该是四个人。”彭飞又没有看过录像带上的内容,他为什么如此确信? 夏微不解的看着他,不由重复道:“四个人?” 第四个人在哪里? 在录像带里,夏微可是全然不见第四个人的影子! 等等!没错的,就是影子! 夏微仔细回想那带子中画面的片段,她看到的是三个人。可似乎有着四个人的影子! 当时那第四个人究竟藏在了哪里? 夏微百思不得其解。 彭飞沉吟过后,才开口道:“前几天,我拿着那卷带子去找杜爷爷了。他告诉我那卷带子被人动了特殊的手脚。只有像你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那里面的内容是被人移植进去的记忆。” 照彭飞这么说,当时夏微看到的画面全都是某个人记忆中的一切!? 那就是说,在画面里,从夏微的视角看,那也是一个人! 那地上的第四道影子。竟然是“她自己”的! 有人亲眼目睹了廖红叶的死亡! “微微,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不只是关于我妈妈的事情,还有你的。”彭飞将所有的事情回忆了一遍,猜得出了上述“第四个人”的结论。他仔细的给夏微道来,“从你亲身经历了孙洋的死亡,然后又看到杜兰被杀害,还有这次看到录像带里的事情,再又是看到谢珊遭遇不测的事情,你能看到过去,又能感知到现在,还能预测未来发生的事情,这些都不是你偶然间发生的事情。” “不是偶然?”难道这些能力发动的时候还需要什么契机不成?夏微一脸的茫然。 “先从你亲身经历孙洋的死亡开始,杜爷爷也说过了,那是‘通感’。因为现场留下过于强烈的残念,所以那时候你几乎与濒死时留下强烈恐惧的孙洋合为一体,才经历了他所经历的一切。”彭飞本身不太主张夏微跟她的这身能力过于打交道,因为他知道夏微她并不想拥有这些。但是如果让夏微很好的了解到自己的能力,会让她以后注意到很多事情,避免发生类似。“然后是你几乎在同一时刻看到了杜兰的死亡——” 说到这,彭飞顿了顿。听故事的人觉得他是卖弄关子,其实他是口渴了,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夏微见他喝足了,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看到杜兰的死是因为什么?” “你的血——”关于这件事,彭飞做了一些调查。他知道献血车来校的第一天,夏微就去献了一些血。“杜兰的死,很明显是吸血鬼所为。那天献血车被劫,可能也是吸血鬼干的,她可能在无意间喝了血袋里你的血。你的血在她的身体里,跟她融会贯通,当她嗜血兴奋的时候,你的血在沸腾的时候成为了连接你跟她的媒介,让你亲眼目睹了她自己干的好事!” 由此可以推断录像带的事情。 夏微能看到录像带里的内容,也是通过某种媒介,那个媒介的本身就是那卷录像带。录像带里的内容画面是被某个人移植的记忆,所以她看不到那个人! 彭飞并不想跟夏微纠缠过去的事情,夏微预知了谢珊不测,那是将来不久之后要发生的事,结果还不得而知,眼下最要紧的是保全谢珊! “所以微微,这次一定要知道你是用过谁的眼睛看到了谢珊遭遇不测的!”彭飞深感自己责任重大,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推理管用与否。但是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想些对策,采取行动的好,也不至于到了最后发生了糟糕的事情才追悔莫及! “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夏微很是泄气,她这里可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至少可以让那个人提醒谢珊,救她一命。” 彭飞说的是,夏微突然觉得自己虽然身负异能,却完全无能为力! 见夏微绞尽脑汁的样子,彭飞有些于心不忍。让她费神思考,可能会造成反效果! 也不算是转移夏微的注意力,彭飞的问题也是想知道她跟慕风之间的始末,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你是怎么发现慕风是吸血鬼的?” 夏微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那天的事情她本来不愿意再想起,可是既然彭飞提起来,她索性也不瞒着了。毕竟她都将段洪恩是彭飞的杀母仇人这件事如实相告了,她发现慕风是吸血鬼的这件事跟段洪恩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我发现段洪恩是杀害红姨凶手的时候,那天他正好叫我到他的办公室。”夏微的语气很轻,她抬头看了彭飞一眼,见他神色默然,她又很快低下头去,继续说,“那天你们走后,我故意留到很晚才去找段洪恩的。我去质问他的时候,段洪恩突然就变了样子,变得很凶!他的指甲变得很长,还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那时候慕风冲进来,跟他扭打在了一块。两个人同时从窗户上掉了下去。我循着血迹只找到了慕风一个,我看到他的獠牙,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当时我以为我自己是跟他一样的生物,我吓坏了” 夏微哽了哽,没在继续说下去。她现在还在困惑,如果她跟慕风不一样,那她到底是什么! “你当时以为?”彭飞觉得其中有蹊跷,便多加问了一句,“那是什么改变你的想法?” “有一天慕风找我谈话,他告诉我,我没有嗜血的冲动,我不是吸血鬼。”即便是这样,夏微也不能心安的松一口气。 彭飞点点头,心里自有一番忖度。这么说的话,慕风似乎知道夏微是属于什么种类了?既然慕风对夏微保持缄默,他也不想贸然的就在她面前贸然猜测。“我看慕风刚才来过,他来什么事?” 彭飞以为,夏微发现慕风的身份后,会跟他断的一干二净的,原来藕断丝连的说法果然是有科学依据的! 夏微便将慕风要她帮忙向彭鹜圆谎一事对彭飞说了。 当时彭飞心里就有些犯愁,慕风这一谎话,出卖了多少人! 慕风对彭鹜虽然没有提及彭飞,可彭飞跟夏微朝夕相处,既然夏微都知道慕风是吸血鬼一事了,彭鹜会自然而然的怀疑他儿子彭飞也知道! 还好夏微给他提了个醒,到时候彭鹜问起的时候,彭飞就有心理准备了。 080 强大巫族的后代 能不能让谢珊避免那日夏微预知的不测,那就看他们大家的造化了。 但是廖红英怎么办? 夏微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彭飞交代有关廖红英的事情。 那日在教堂里,段洪恩已经很明白的告诉夏微,当年他们残杀廖红叶的时候,那是因为误将她当做了廖红英! “彭飞,你的小姨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夏微首先来了一个试探。 不过话一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彭飞又不是自小在廖红英的身边长大,他哪能知道廖红英有什么冤大头啊! 没想到彭飞哼笑一声,有些轻蔑的说:“她得罪的人还少吗?” 想想廖红英平时的所作所为,夏微觉得也是。 夏微低头抿了抿嘴,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段洪恩,他他跟我说了一些事。” 彭飞猛的看向他,难道段洪恩对夏微还纠缠不清着呢吗?他根本不知道在那次校园事件过后,夏微再次见过段洪恩。 彭飞以为夏微是个聪明人,知道段洪恩是吸血鬼,是危险的生物,所以会聪明的不去靠近! 看来是他错估了夏微的胆量! “他跟你说了什么事?”彭飞的语气平淡的有些吓人,往往他不漏声色的时候,是他感情最为澎湃的时候! 这让夏微有些紧张,她比谁都清楚段洪恩是彭飞的杀母仇人,她居然还接近段洪恩,不知道彭飞会怎么想她! “段洪恩他虽然没有告诉我详细的事情,但是他多少给我透露了一下关于红姨死因” 夏微还没说完,彭飞就打断了她。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任谁都听得出,“我妈的死因是什么。就是被他杀死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夏微难堪的笑了笑,改口道:“是关于红姨死的一些曲折”她突然意识到,她这么跟彭飞讨论有关他母亲的死亡,实在是显得太唐突了。于是她先将故事放了放,“彭飞,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冒昧的谈论红姨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我觉得我不得不说——” “你说。”彭飞的话里有几分催促的味道。 “红姨是代替你小姨死的,段洪恩说他杀错了人。他把红姨误认成是你小姨了!” 夏微根本不知道这句话给彭飞带来的打击有多大! 从他父亲彭鹜那里受到的影响,彭飞也一直以为是廖世祥把他母亲害死的,原来害死他母亲的真正始作俑者居然是廖红英! 也是在这一时刻。彭飞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廖世祥带着人到镇上来,是为了给廖红叶报仇雪恨的,然而廖红英好像比谁都了解仇家的厉害,竟然想卷钱跑路! 他们所有人都被廖红英蒙到鼓里了。 到现在彭鹜跟廖世祥还不知道他们追杀的对象具体是谁,只知道是吸血鬼。但是彭飞想不明白了。既然他们不知道对方是谁,那廖世祥是怎么追到镇子上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廖世祥来到这个镇子上的目的并不单纯,说什么为女儿报仇,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只不过是巧合。 巧合的是彭飞的杀母仇人真的在这个小镇上罢了! 彭飞可不相信廖世祥是为了亲情彩回到这个镇子上的。 “这件事不说可不可靠。我会记下的。”彭飞决定这一阵先观察观察廖红英的动向。他起身准备告辞,“谢珊办的展览就快到了,你还是赶快准备一下。看看拿你家什么东西在会上展出。” 彭飞也得回家翻箱倒柜,看看家里又什么又老有值钱的东西。如果真算上一份,那他家的老子彭鹜,身家过亿,可谓是宝贝中的宝贝! 夏微送走了彭飞。继续中她的凤仙花去了。 彭飞开车到半路,看到慕风还在夏微家的附近徘徊。便停下来,将他交上了车。 不料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慕风就喊了停。 “先在这里停一停。”慕风说。 彭飞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此路是通往夏微家的必经之地,因为地处偏远,算是人迹罕至。慕风选择了这么避人耳目的地方,看来对彭飞是有话要说。 彭飞也不意外慕风为什么会在夏微家附近徘徊不去了,估计就是专门为了等彭飞回来打这儿经过。 “你想说什么?”彭飞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慕风有些赞赏的看了彭飞一眼,要说以现在彭飞的实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彭飞能淡定的跟他单独相处,的确是勇气可嘉! “你知道这个镇子有多古怪吗?”慕风的开场有些令人感慨。 彭飞相当认同他的话,仔细想来,这里的确是古怪的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接二连三。甚至,这里还聚集着一些非同凡响的人们! “你知道这个小镇的历史吗?”慕风突然又问,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似乎比谁都要了解这个小镇。看来他来之前,做过了不少调查。他看不出彭飞心中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道:“一千多年前,这里还是个小村落,一位身怀灵力的强大女巫诞生在了这里。” “女巫?”彭飞显然对这个词汇很敏感。就他现在所知的异类就有吸血鬼、驱魔人,他们猎人也算是一份子,这女巫又是什么种族? “巫族,据说是神的后代。他们精通占卜、驱魔很多事情,可以说是无所不能。”说着的时候,慕风的申请显得很是敬畏。“巫族是这世上一切邪恶势力的劲敌,当然也是人类眼中的异类,你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人们是很愚昧的。” 就在慕风说话的这段时间,彭飞也沉思过。其实听了这番话,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夏微,因为夏微一身的能力,的确像极了慕风所说的巫族的那种神灵般的味道。 “这跟微微有什么关系?”彭飞斜眼问。 慕风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我怀疑微微就是巫族的后代。”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彭飞早先就想到,慕风知道夏微身怀异能后,也许会知道她的身份,甚至知道她来自何方。毕竟吸血鬼的寿命跟人类是不一样的,他们的人生可以漫长到悠远到寂寞的地方。 “我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这些的,毕竟这事关微微的安危!”慕风不想跟他打马虎眼,天知道他做了这个决定,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夏微是女巫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对夏微本人来说就多了一份危险。 “既然她是女巫,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伤害到她的呢?”听慕风的口气,他可是把巫族说的很厉害呢!况且彭飞也见识过夏微的能力,知道她如果想保护自己,就绝不会受到伤害! 慕风发现彭飞有些不开窍,心中有些急,也有些气愤,“你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在巫族里也不例外!巫族的人本来就很可怕,一旦利欲熏心,仗势欺人就更可怕了!我不知道巫族是神的后代,到底是不是真的,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话倒是真的,就像天谴一样,巫族的人们从古至今做了不少错事,所以老天罚他们一代不如一代,他们身上的巫力渐渐被老天收回了。” 彭飞很认真的听着,他想知道慕风究竟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巫族人现在还存在,如果让他们知道微微身上有那么高强的巫力,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来拉拢她!”慕风终于说到关键所在了。他甚至心有余悸的说道,“巫族的人是很可怕的!” 彭飞默默地消化着慕风的话,至于他所说的什么巫族,彭飞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神奇的一族。彭飞下意识到认为慕风是在耸人听闻,如果巫族人真像慕风所说的那么可怕,彭飞倒宁愿他是在吓唬他! 彭飞以为慕风的话说完了,没想到还有下文。 “不单单是巫族,如果微微的事情一旦暴露,对她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甚至是吸血鬼,甚至是你父亲,甚至是你外公,还有你那个所谓的舅舅——” 彭飞悚然一惊,他想到之前李旦的事情—— 那时候廖嵩将李旦困在山洞里,似乎是因为李旦的手的事情。记得李旦死之前,也一直在暗示他,给他看了他那只一直没有痊愈的手。 原来那时候廖嵩想从李旦嘴里盘问出来的就是有关夏微的事情,难得李旦那样的人竟然保护了夏微。 “你对我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彭飞低沉的问道。 慕风苦口婆心了大半会儿的功夫,彭飞是真的没有听明白,还是在跟他装傻! “我知道你不会利用微微,去做一些她不愿做的事情” 慕风的话音未落,彭飞就打断他。“没有人能勉强的了微微!” 如果慕风那么认为夏微会轻易的被人牵着鼻子走,那他根本就不了解夏微的倔强!夏微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有自己的判断力,分得清是非,不是谁随便给一颗糖就跟人走的那种白痴! 081 慕风讲述的故事 如果摒弃种族歧视,为了夏微的事情,可以说彭飞跟慕风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听了慕风的一番忠告,彭飞思考的不是如何去保护夏微的一些特殊的事情不被人知道,而是在想,也许有些话真的如慕风所说的那样。神的后代也好,吸血鬼也好,有些地方跟人类一样,也有好坏之分,虽然这里面不存在绝对的说法。 不过就这一段时间跟慕风的相处,彭飞单纯的觉得慕风这个吸血鬼还不错,至少不是恶贯满盈的那种。 慕风关心的并不只是夏微,他似乎在意的事情有很多,就连彭飞都是其中之一。 说完了夏微的事,慕风就把话题放在彭飞身上了。 “彭飞,关于廖家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别怪彭飞多想,廖家是猎人,专门猎杀像慕风这样的异类,这两方毕竟算是死对头。彭飞就在想,慕风是不是想从他这里打探一些关于廖家的事情。 这可能要让慕风失望了,关于廖家的历史,彭飞知道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你想知道的是,我是不是会继承廖家的‘猎魔千式’?” ‘猎魔千式’。这四个字一出,就见慕风的脸色变了变。 这果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功夫吗! 令彭飞气馁的是,他偏偏不争气,对‘猎魔千式’疏而不精,对付对付普通人还行,只怕遇上个不济事的小吸血鬼,他都没辙!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慕风并不在乎彭飞是否是‘猎魔千式’的传人,“我想说的是”他先观察了一下彭飞的神色,显得很小心的样子。他不是故意卖关子,实在是这毕竟是他们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好开口,“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我听说廖家的人跟巫族有牵扯。” 廖家的人跟巫族人有牵扯? 这是哪跟哪的事? 但是彭飞听明白慕风的意思了,慕风是要他跟廖家保持距离么。 这事儿算是慕风瞎操心了,就算他不这么说,彭家跟廖家的距离就在。 等等! 彭飞警醒了一下,他突然间意识到,说不定可以从慕风的口中,探知一些有关于他母亲死因的事情。 所以,在慕风说完之后。彭飞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说起来。猎魔人廖家跟异类的克星巫族,算是志同道合的!他们有牵扯不奇怪?” 慕风似乎没有听出彭飞话中的试探,毫不避讳的解释:“我之前也说过,巫族人一代不如一代,巫力渐失。他们本着神的后代。自以为高贵,自古以来就在暗地里控制了不少势力。但是他们害怕失去原有的一切,所以想方设法的巩固他们的地位,如今的巫族,拉拢各方势力,只要可利用的。他们绝不放过。廖家是大家,有制服吸血鬼的能力,他们早就相中了‘猎魔千式’的威名。所以巫族的人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对廖家做思想工作。” 没有彭飞插嘴的地方,他很认真的听着,但是听了半天,他还是没听出这跟他母亲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说来很奇怪,我听老一辈的吸血鬼前辈说。廖家本是枝叶旺盛的大家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九脉单传至今,到了廖世祥这一辈更是可怜,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说着,慕风同情的看了彭飞一眼。这眼神他该对廖世祥施展,而不是彭飞!“知道廖家的‘猎魔千式’可能会后继无人,巫族的人就想尽方法讨好他们。他们一开始说不动廖世祥本人,就将主意打在了他的两个女儿身上” 自古以来,两国邦交,其中一招就是联姻。 彭飞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真相要浮出水面了。 见彭飞流露出哀戚的神色,慕风才意识到他只顾着自己说了,还没见彭飞表态呢。 见慕风突然停住了,彭飞觉得奇怪,问:“你怎么不说了?” “具体的事情我并不知晓,但是后来巫族人没有跟廖家共结连理倒是真的。”慕风所知道的这些事,全都是他从活的比他更长久别的吸血鬼那儿打听来的。这里头有多少真实性,有多少水分,他就不得而知了。一开始,他挺奇怪的,带给他这份感觉的是廖嵩。就他本来掌握的信息,廖家本没有儿子,可廖嵩是哪里冒出来的?听说了廖嵩是廖世祥的义子之后,慕风留了个心眼儿,也打听了一些关于廖嵩的事情。“你那个舅舅廖嵩,他是巫族的后代。” “什么!?”彭飞听后,有些震惊。 当他镇定下来,结合慕风所说的一想,觉得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巫族的人对‘猎魔千式’虎视眈眈,派个人安插在廖世祥身边,也是情理之中。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巫族人知道‘猎魔千式’可能后继无人,便为廖世祥到处寻找这世上根骨奇佳的人来做候选人,最后,巫族人在他们族里挑中了一个人。” 彭飞想明白了,难怪廖嵩会那么在意李旦手伤的事情。廖嵩为了族里,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只要不跟巫族的人牵扯上关系,就对了。”彭飞很想多谢慕风的忠告,但是对一个吸血鬼怀有感情,那真是对的吗? 彭飞看的出夏微的态度,她知道慕风是吸血鬼后,更加排斥他了! “只怕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慕风感慨道,真到了跟巫族的人较量的那一天,面对那么强大的势力,连他自己都没自信能不能好好的保护夏微。“我有预感,巫族的人一定会找上微微的。” 身为一个男人,将心比心,彭飞不忍看慕风为情伤神的样子。 也许慕风根本不知道他跟夏微的感情,问题出在哪里。 作为回报,彭飞好心将原因说了出来。“你知道微微为什么不接受你吗?” 慕风扭头看着他,一脸的困惑。他困惑的不是彭飞问的这个问题。他错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然而仔细想想,他心中却不敢肯定了。“因为我是吸血鬼?” 彭飞摇了摇头,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慕风跟夏微相处的不久,对她也不过九牛一毛的了解。 “微微她连自己都接受不了,怎么可能去接受你?” 一开始,慕风并不明白彭飞这话的意思。 他低头沉思,仔细想来,夏微惊现一身异能,一心只想做个跟其他人无样的她,只会感到茫然无措,而不是欣喜。 夏微不知道自己是女巫,她甚至想丢到那一身能力。 难怪她会说害怕自己。 “我明白了”慕风喃喃自语道。 慕风没有了下文,彭飞便发动了车子,往镇中心去了。 就在半路上,彭飞见端木夜也驭车迎面而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对方故意放慢了车速。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端木夜嘴上挂着笑,是那么刺眼。 当两车的距离拉远,彭飞不经意间才发现身边的慕风,浑身僵直的有些让人担心。 “刚才他对你说了什么?” 彭飞的话音一落,慕风就特意外的看着他。 方才端木夜经过,只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那根本就是常人听不见的野难以观察到的,彭飞是怎么发现到的? 彭飞向来是个敏感的人,端木夜放慢车速,必然是有目的的。 “你不用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反正你以后小心他就是了。”慕风似乎在压抑着怒气,就连声音都稍微变了调子。 端木夜对他说了什么? “微微的睡相真可爱”。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慕风的极限! “你为什么要我小心端木夜?”彭飞有些不明,方才慕风所讲的故事,可是跟端木夜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至少故事里从没有出现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慕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愤怒的气韵暂时还没有消退,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他跟我一样,也是吸血鬼!” 彭飞猛的刹住了车,定定的看着慕风,“你说什么?!” 夏微居然跟一个吸血鬼住在一起!? 说来,将端木夜引狼入室,彭飞也有一份责任。 当时夏微手头拮据,彭飞他们就为她支了一招,端木夜是夏微的第一位房客! “这个你不用担心——”说完,慕风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直担心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吗!“他似乎比谁都清楚微微的身份。” “他知道?”彭飞还奇怪端木夜是怎么知道的。 “端木夜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很奇怪,我告诉你他是吸血鬼,并不是让你对他采取行动。他很强,我们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没必要再为自己树立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慕风想的很远,“如果真到跟巫族对抗的那一天,端木夜会是个强大的助力。” 对他这个想法,彭飞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不由得会担心,将端木夜放在夏微身边,就相当于与虎作伴,根本就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端木夜,这个人不得不提防。 不过正如慕风所说,如今四面楚歌,怪事一桩接着一桩,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怎么保全谢珊! 082 最大的成功因素 慕风的故事让彭飞提高了警惕,不管慕风的立场以后会不会发生改变,从他的话里,彭飞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比方说,有些人有些事,能利用的时候尽管利用。 当下,彭飞跟夏微他们正着急谢珊的事情,他就觉得这种时候慕风应该会派上用场。 不管慕风的用处有多大,至少多了一份人力,就多了一分助力。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彭飞唯恐自己的面子不够大,慕风不会答应,他便把夏微给搬来出来,“说来这件事微微也在一直担心。” “什么事。”慕风问,只要能有一分接近夏微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保护谢珊。” 短短的四个字,引来了慕风的狐疑。 彭飞并没有解释太多,“至于为什么,你就不要问了。” 慕风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谢珊是夏微的好友,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夏微一定会伤心坏的。 跟慕风分开后,彭飞就回家了。 他早料到彭鹜会在家里等他,看现场的气氛,彭飞就知道有一场审判在等待着他。 今天仔细打量了彭飞,彭鹜突然觉得他对自己的儿子了解的不够多。 甚至,他们父子似乎从来没有坐下来促膝长谈过。 有时候真觉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人,却跟不认识的人一样陌生。 “飞飞,过来坐下。”彭鹜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沙发位置。 彭飞走去坐下,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真到应付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在紧张。他紧握了一下双手。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多看彭鹜一眼。 “你跟微微,都瞒着我什么了?” 一上来,彭鹜就是这样的质问。 这不是彭飞料想中的开场白,他想着彭鹜至少会更加谨慎小心一些。毕竟他们要谈的并不是家常淡饭的琐碎事情。 彭飞没想过要否认,但是在彭鹜的质问下,他心里突然有一股无名火升起来。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你都瞒了我们什么?” 父子对峙,谁的态度都不相让。 半晌过后,反而是彭鹜败下阵来,他苦口婆心。就连脸上都多了几分无奈的神情。“飞飞,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能参合的。” “你不要总把我们当小孩子看待。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是最清楚时局的人。”此时,彭飞比彭鹜更像一个大人的样子,他的冷静让彭鹜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害怕。“我知道这个镇子上发生了什么。我甚至知道这一段时间造成一连事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野兽。” 彭鹜从来不告诉彭飞关于吸血鬼的事情,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自己的下一代也参与到这场厮杀中来。一旦跟这些异于人类的生物打交道,那就意味着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凶手! “飞飞,你不害怕吗?”彭鹜的声音低沉了许多,竟然也夹杂着让人窝心的颤抖。 彭飞心中一动。险些让自己的双眼湿润。然而那酸胀的感觉,久久也散不开去。 他怕,他怎能不怕? “我怕的是。自己的力量不够,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东西。”一想起会失去他所在乎的,彭飞的心中便怅然若失,那是无边无际的空洞,是再也填不满的。 彭鹜虚弱的一笑。想当初他也像彭飞这么年轻的时候,想法也是这么的单纯。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一个男孩,而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如果彭飞真的要惹一身腥,彭鹜也是阻止不了的。 从现在开始,他不能仅仅的把彭飞当一个不经世事的儿子了。 “飞飞,你知道羊和羊群的区别吗?”彭鹜的语气渐渐变得愉快起来,他大概是想开了什么事儿,又或是他跟彭飞直接那唯一一层被他看得很严重的芥蒂从此也不存在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就跟牧羊人一样,有时候狼来了,为了保护那一群的羊,不得不放弃一两只羊。” 彭飞听得明白,彭鹜的意思是在说他的眼光很狭隘,看得不是很远。即便他参破时局,似乎是忽略了长远的打算。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被狼叼去的可怜羊只。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力量不足,这一段时间,你就先跟你外公一起练功。”彭鹜的谈心,仅止于此。 结束的这么仓促,彭飞有些意外。 难道彭鹜就不想问一些别的事吗?他要怎么对待夏微呢? 彭飞知道,既然慕风找了他,那就一定也跟夏微串通好了说辞。所以他不敢追问彭鹜打算对待夏微的态度,他唯恐自己说错了话。 彭飞点头答应了彭鹜的安排,并承诺跟谢珊忙完展览的事情,他便好好的跟着廖世祥练功。 其实,他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练功。 自从听廖嵩说“猎魔千式”的下半部失传了,彭飞对这门功夫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其实他觉得闭门造车的用途没多大,他答应去练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接近廖世祥本人,说不定可以从他那里察觉一些他来到这个镇子上的目的。 这件事暂时可以先缓缓,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谢珊的安慰。 虽然彭飞把慕风安排在了谢珊身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也知道比他更不放心的大有人在。 他正想着,何嘉给他来了个电话。 到了何嘉的家里,彭飞意外的发现,大家居然都在! 夏微、谢珊,还有孟涛,都是被何嘉的一个电话叫来的。 看她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我有办法了~”何嘉兴高采烈的对大家说。 “有什么办法了?”谢珊是经不起别人故弄玄虚的人,她见何嘉故意卖关子,就忍不住催促道:“你快说呀!” 何嘉定定的看着她,然后又突然把视线落在夏微身上。“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珊珊的事,今天我突然有了个主意,大家一直苦恼,这件事解决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听何嘉这么说,彭飞也觉得有什么东西逐渐变得明朗了。 的确,这一段时间,他们总是想着怎么去保护谢珊,反而忽略了一个最大的成功因素。 这个因素就是夏微! 就是预知谢珊将要遭遇不测的夏微! “微微,你就再发动你的预知能力,好好的感应珊珊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事!”迷迷糊糊了这么多年的何嘉,难得的聪明了这一回。 孟涛也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了,顿时,这几天的愁云一扫而光了。 然而夏微为难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发动自己的预知能力! “我我不会啊。”再说了,夏微还没有从杜老那里学到这样的东西。 “那你那天是怎么看到珊珊出事的?”何嘉觉得奇怪了,其实她就担心夏微的这种能力实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生的。 不过她也相信,谋事在人,只要夏微控制好了,一定会把握好这种能力。说不定,哪天还可以预知中大奖的彩票号码呢!这可是发大财的机会啊! 夏微仔细回想,那天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她生怕自己的错漏而让谢珊真的遭遇不测,所以她很用心的记下了任何一个细节。 “那天就是珊珊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的眼前就猛然一黑,然后看到了那些事” 夏微正说着,何嘉赶紧抓着谢珊的手,放在了夏微的手里。 夏微跟谢珊都傻眼了,何嘉怎么看上去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还着急啊? 过了许久,夏微的眼睛也没眨一下,眼睛里面都快干了,让人失望的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何嘉凑上去,很小心的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要夏微说说现在的感受吗? 那就是眼睛好疼啊。 夏微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气馁。 她甚至都用上了双手,紧握着谢珊的手都出汗了,还是一场空。 何嘉没有放弃的打算,她显然料想过这种结果,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要不然这样,这几天呢,微微你就别放开珊珊的手了,吃饭睡觉都要握一块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微微神功大发,就看到珊珊的未来了。”其实她之前还有更夸张的想法,那就是用三秒胶把这两个人的手跟黏在一块! 吃喝拉撒都在一块儿? 别说夏微会愿意,就谢珊本人也不愿意啊,如果真这样,那在别人眼里,她们成什么了? “其实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未雨绸缪很久了,你们也别为我的事情太担心,我自己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微微不是说,那天晚上我穿的是红色的衣服吗?你们看——”谢珊扯着自己的大花t恤,献宝似的道,“这几天红色一直是我的禁忌。” “还有,不能到车多的地方去!”孟涛忍不住提醒道。 听他们这么说着,夏微预知谢珊会遭遇不测的记忆逐渐被勾起。她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083 吸血鬼碰不得的 看出夏微异样的神色,彭飞不由问:“微微,怎么了?” 夏微偏着脑袋,一手按在脑门上,她总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越发强烈,直到撼动她脑海里画面的地步! 她记得,今天还跟彭飞谈论过谢珊遭遇不测的这件事。当夏微想起“媒介”的问题,她才觉着哪里不对劲了。 夏微的眼神有些怪异,她直直的盯着谢珊,半天不说话,也不回答彭飞的问题。 其他人又不敢吱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打断她的思绪。 夏微应该是想起来了什么。 只见夏微拉远了与谢珊之间的距离,她旁若无人的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何嘉的房间就那么大一点儿,当夏微与谢珊的距离远的不能再远的时候,她摇了摇头之后,突然蹲下身,眼睛还是不离谢珊。 夏微露出一丝恍然的神情。 “微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见状,何嘉急忙问。 “是高度。”夏微的手在不同的高度比划着,“我记得那天我看到珊珊的那段影像,是在一个很低的视角看到的。” “什么意思啊?”不仅是何嘉,就连其他人对她的话也是一片茫然。 一时间,夏微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她在不经意间看到何嘉房里的照相机,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她抄起那台照相机,镜头对准谢珊,手指却没有在快门上按下。 “在那段影像里,我的眼睛就相当于一个镜头,我看到珊珊的时候,并不是从我现在这个高度,而是从一个很低的角度看到珊珊的。” “这么说的话。微微你很可能是从一个小孩的眼里看到你珊珊发生的一切。”彭飞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媒介是个大人,照夏微刚才所说的,具有很低的视角的媒介那可多了去了。 别说是小孩,就连动物也足以被列为可能性的名单里。 不过,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下定论还尚早。 除此之外,夏微再也想不起其他来。 谢珊由彭飞跟孟涛护送回家,夏微也回家了。 谢珊在临走之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忘记展览的事。 夏微回到家时,端木夜已经准备好饭了。 对于端木夜这样的人。夏微从来没期待他的厨艺。 不过这一桌的饭菜,色香勉强可以过关,就是不知道味道怎样。 夏微夹了蒜泥茄子。放在口中细细品尝。 她还没嚼出味道,端木夜就迫不及待的问:“味道怎么样?” 夏微偏偏没给他期待中的答案,只淡淡的说了句,“还行。” 什么叫还行,这味道明明就是好极了。依一个普通人的口味来说。 夏微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端木夜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一桌子好菜,不入某人法眼也就算了,吃了一口就撂那儿了,未免也太打击人了! 夏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一桌美食。她就是没胃口。“我不饿。” “我亲手做的,你这么不给面子?”端木夜不敢相信。 夏微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反问:“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面子?” 端木夜语塞。他就不明白了,夏微怎么总是跟他有仇似的,处处不给他好脸色。 夏微留他一人呆若木鸡,独自到院子里去了。 在空气中,夏微闻到了一股很微弱的香气。 循着味道。夏微走到院门口,一捧蓝色妖姬静静的躺在那里。散发着幽香。 又是蓝色妖姬! 时隔这么长一段时间,夏微以为再也不会收到这神秘的送花人送来的蓝色妖姬了。 她小心的将花束捧起来,细细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支,还有满天星在里头相衬。 她听谢珊还有何嘉说过,十二支蓝色妖姬加满天星的花语代表着一心一意的爱! 这神秘的送花人,有心将蓝色妖姬与满天星装一起,不可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到底是谁,在默默的思慕她呢? 夏微在花束中间发现了一张小纸片—— 这与之前几次收到花的情况都大不相同。 夏微将纸片打开来看,上面一排隽永的字迹—— 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虽然简单,夏微却从中感受到了饱满的关切。 夏微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在回屋之前,她首先张望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在家的附近发现半个人影。 送花的人,估计是将花一放下就走掉了。 端木夜都要把碗筷饭菜收拾掉了,夏微却坐饭桌前开吃了,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反差,分明就是跟他过不去嘛! “你不是说你不饿吗?”端木夜皮笑肉不笑的冷嘲热讽道。 “我刚才不饿,现在饿了不行吗?”夏微回道。 端木夜冷眼一瞥,淡淡的看着她旁边放着的花束。 端木夜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头,闭着气道:“你能不能把这东西扔出去,我鼻炎犯了怎么办?” 这好办,夏微放下筷子,直接把花抱自己房间去了。 端木夜有鼻炎,他总不会跑到她的房间里故意找不自在? 端木夜气不打一处来,突然有一种掀桌子的冲动!好在夏微很快就下来了,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展览就定在这个周末,还有三天的时间。 夏微跟慕风的关系依旧紧张,虽然慕风总是时不时的在她身边最近的地方出现。 上课铃打响之前,慕风在夏微身边的位置做下。 这个位置还是何嘉让给他的,她实在看不过夏微跟慕风闹别扭,便想着借这个机会撮合他们一下。 “微微,你又收到蓝色妖姬了?” 夏微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收到花这件事,她连谢珊跟何嘉都没说。慕风是怎么知道的?总不会是端木夜告诉他的? 似乎是看出了夏微的疑惑,慕风动了动鼻头,解释道:“你身上有一股蓝色妖姬的味道。” 听他这么说,夏微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却是什么也没闻到。 慕风有超人的嗅觉,这大概又是他们吸血鬼的强烈感官在作祟! 慕风记得,上一次夏微受伤住院,也收到了一捧蓝色妖姬。当时端木夜也在场,他自然而然的以为花是端木夜送的。 “是端木夜送给你的吗?”慕风很小心的问道。 “怎么可能会是他。”不是夏微故意瞧不起端木夜,因为那个男人看上去实在是不像那么有心而且懂得浪漫的人。 “微微。你知道蓝色妖姬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什么吗?”慕风的声音很小,却足够夏微听的清楚明白。 我们这样的人? 慕风似乎刻意强调着,夏微立马就明白过来。慕风指的是他们吸血鬼。 夏微虽然显得很好奇,却并没有追问。 慕风解释,“是不可亵渎的圣洁之花。”他定定的看着夏微,忽然觉得夏微的某些神韵与蓝色妖姬像极了。“蓝色妖姬会在我们的触碰之下立马枯萎。” 竟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夏微半信半疑,她从课本里翻出一片蓝色妖姬的花瓣。她觉得花瓣飘零。扔掉太过可怜,便将它们一一做成了书签标本。 一见她拿出蓝色妖姬的滑板花瓣慕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慕风伸过手去,就着夏微的课本,指尖只在花瓣上按了一下。 那枚花瓣立马从幽艳的蓝色变成了死败的黑灰色!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了才觉得神奇。夏微忍不住倒吸一了口冷气,变成黑灰的花瓣。随着她的鼻息起起落落。 慕风唯恐那抹黑灰会随着夏微的鼻息进入她的肺腔,便轻轻一口气将它们吹散了。 见夏微受惊,慕风小心的问:“没吓着你?” 夏微轻轻的摇了摇头。有惊无险倒是真的,只是她怎么也甩脱不了慕风的视线,这让她局促坏了。 接下来就是段洪恩的历史课了,从他失踪的这两个多礼拜来,就没人给他们上这门课了。 本来这门课可以请其他老师暂时先代理。但是大部分老人都怕担任了跟段洪恩一样的课程老师,生怕自己也遭遇什么不测。就跟历史老师这个职位本身就受到诅咒一样。 可今天不一样,铃声一响,教室里就走进一个人来。 班里的女生们立马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尖叫。 端木夜跟交响乐队的指挥一样,平了平双手,便止住了这看似没有尽头的尖叫声。 “历史也是一门艺术,所以我来了。”真亏端木夜会这么说,只怕他是想拿两份工资才这么做的! 由端木夜担任历史课的老师,让夏微唯一操心的就是,说不定既美术之后,历史课将是下一门要可能要挂掉的课程。 “我还怕自己没有段老师受欢迎呢~”端木夜拍了拍胸口,故作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夏微并没有附和他,跟大家一起笑。她可是最清楚段洪恩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想到那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夏微被段洪恩转过的手臂就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很清楚那是她心理作用的缘故。 听到夏微心跳的节奏变乱了,慕风有些无措。他伸过手去,握住夏微放在课桌上僵硬的关节都有些泛白的手,似乎要将全身的力量都传递给他。 084 夏微家里遭了贼 夏微感觉到了他给予的安全感,当她充满感激的抬头向慕风望去,不期然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她触电似的收回了手,仓促的低下头去。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端木夜,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眉目传情的两位,请看我这里。”虽然端木夜没有指名道姓,可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朝坐在一起的慕风跟夏微望去。 顿时,夏微觉得难堪极了。 听到一些议论声,慕风竟然还笑起来。 夏微觉得没好气,嗔怪道:“你笑什么!?” 看到她这么难堪,觉得很好笑吗?可是跟她是天涯沦落人的慕风,是没资格对她落井下石的! 慕风又是不经意的一笑,他低声对夏微道:“他们在猜我们是不是真的分手了。” 端木夜的一句话,就跟一块石头一样,一石激起千层浪,造成了就连他也料想不到的反应。 放学后,夏微意外的发现慕风没有跟着自己。见他收拾了东西,急急忙忙要走掉的样子,她不由心急问道:“你干什么去?” 慕风很高兴,夏微终于肯开口主动与他说话了。他们的关系,哪怕只是这一点点的进步,慕风就觉得开心的不得了! “彭飞没告诉你吗?”慕风还没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他本以为彭飞已经将他所有的安排都告诉了夏微呢!看来并不是这样,“他让我这几天保护谢珊。” 夏微恍然大悟,心想彭飞做这个安排,多了一道保险。毕竟有慕风在谢珊身边,这比他们任何人都管用。 “那你赶紧去!”夏微催促道。虽然展览就在眼前,谢珊这两天还是没有消停的忙着。这会儿已经不见她人影了。 慕风前脚刚走,端木夜后面就来了。“微微,我们一起回家~!” 夏微本不是记仇的人,但是端木夜课上故意给她难堪的这笔帐,她记下了! 夏微冲他灿烂一笑,就在端木夜陶醉在这花儿一般的笑容里时,夏微却猛的一收,板起脸道:“谢了!” 端木夜承认,他刚才的心神确实荡漾了一下。他追上夏微,不放弃道:“我是为你好诶,最近的治安有多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你要不是我房东,我还不会瞎操心呢!” 夏微不想听他啰嗦了,直接道:“那你开车去。” 趁着端木夜取车的这会儿功夫。夏微早就走出学校百米以外了。 她以为自己的腿脚能跑过四个轮子吗?还不是被端木夜逮到了! 两人一同回到家,夏微正要像往常一样,从花盆底下拾钥匙开门,却突然被端木夜拦住! “嘘——”端木夜做了个悄声的动作,神色难得这么认真的时候。他警惕的靠近房门,轻轻一推,门居然就开了! 哐当! 从后院传来一声巨响,端木夜急促的夏微叮嘱,“在这里别动!”说完,他就赶忙往后院去查看情况了! 夏微觉得特意外。端木夜刚才是在担心她吗? 哈!也不想想他担心的是谁! 夏微看上去像是那么柔弱的经不起风的女人吗? 夏微转身,直接从房屋外绕进了后院。 后院本种了今年秋里就要收获的菠菜,此时的菠菜田里有一串仓促的大脚印。后院的篱笆院墙也有些毁了,看来贼人是从这里翻进出去的! 后院的门是开着的,夏微从这里进去,发现家里的客厅一片凌乱。虽然桌椅都摆放整齐,可所有的柜子都像被洗劫了一般。只残留下一片狼藉! 夏微心中一惊,她赶忙跑回奶奶的房间。看到里面没有闯入的痕迹,她才放心下来。 话说端木夜这腿脚也真利索,追贼人而去,这会儿就回来了。 还不待夏微发问,端木夜就责备起她来。“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小心点,能不能不要把钥匙放到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 夏微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向都是风平浪静,别说小贼了,就是耗子也没发现一只! 见夏微一脸的无辜,端木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赶紧自己想办法,我住你这儿,你怎么也得把最基本的安全问题给保证了?你自己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我那一副画可好几十万呢!” 他这么说,都是为了让夏微意识到危险性,提高警惕,别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让人看不过去! 说完,端木夜就上楼去,不见动静了。 正是暮色时分,炊烟已过,经得起入秋的初寒的一些虫儿,时不时的鸣叫一声,显得有气无力。 林间,一个女人焦急的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这女人一身干练,虽然上了年纪,可精致的五官中央依旧凝着媚惑风韵。 此人正是谢珊的母亲,朱冰冰。 当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的欣喜若狂。 可那人一动不动,立在她的不远处,静得有些诡异。 朱冰冰心中一吓,唯恐自己认错了人。她上前几步,看清果然是自己熟悉的人时,才重拾方才的愉快,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那人还是如木鸡一般立着,一声不响。 朱冰冰心中又升起一丝忐忑,她催促道:“你说话呀!” 砰的一声,那人直挺挺的就在她面前倒下了,然而另一个人的庐山真面目暴露出来了。 “朱大理事长,你倒是派这人到微微家找什么呀?”端木夜似笑非笑的问。 这女人怎么就是学不乖呢?难道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吗? 要不是端木夜当日把朱冰冰带来夏微家的人都记下了,他还真不知道朱冰冰有这个胆子,敢再犯! 朱冰冰吓坏了,她抖着手,指着地上的了无生气的人,话都吓得说不囫囵了,“他他——你把他杀了!?” “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端木夜懒洋洋道。 朱冰冰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还是对微微家的宝贝不死心啊,你想找什么?”端木夜见过贪得无厌的女人,他发现朱冰冰跟谢珊果真是母子俩,个性像得很。不过他对现在的谢珊,还是稍稍改观了。 朱冰冰的脸色僵硬,她板着脸空,却装不出无辜的样子,只生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端木夜学着她的腔调,重复着朱冰冰方才说过的话。 看他阴阳怪气的模仿她,样子滑稽非常,朱冰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就算她保持沉默也没关系,早在这个地上的人沉默之前,端木夜就已经让他供出了一切。 “我想你也不会收手的。”端木夜也不会把这个女人逼急了,事不过三,他可以再给朱冰冰一次机会。 就在今天傍晚,他会让朱冰冰的恐惧深深地印在心里! 端木夜摸了一下性感的薄唇,撒娇一样的说:“我突然感觉好渴的说——” 他的视线故意在朱冰冰的脖颈上打了一个圈。见对方恨不得做缩头乌龟似的不是自己的脖子藏起来,端木夜轻笑了一声。 根本看不清端木夜的动作,他身形一换,地上的人就被他重新拾起来! 那可怜的打酱油的家伙,脖子被端木夜一阵撕咬!直到心脏停止了跳动,头埋在他脖颈里的端木夜才直起身子,就像用过的餐巾纸一样,将那人往地上一丢。 “朱大理事长,现在这人才死了,死的透透的。”端木夜就跟哄小孩一样,对吓得动弹不得的朱冰冰说道。“你自己的人,你自己处理。” 端木夜就如一头餍足的野兽,吃饱喝足后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扬长而去。 久久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朱冰冰这才捂着口鼻,恐惧的看着地上死去的人—— 待她稍稍恢复一丝理智后,她才打电话,叫人来收拾了现场。 朱冰冰叫来的人是莫魁,海帮的一个手下,平时鬼主意多的很。 莫魁被朱冰冰叫去收尸,把那死人找个地方悄悄埋了。 从朱冰冰的口中听完始末后,本来还在挖坑的莫魁突然就停住不动了。 “朱姐,找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就不应该这么忍气吞声,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朱冰冰知道莫魁这人猴精,便问:“那你有什么主意?” 莫魁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瞅一下四下无人,他还是很小声的对朱冰冰说:“等再晚一些,我直接把人丢到镇子上的巷子里去。”见朱冰冰一脸的嫌弃他这主意似的,他才继续说,“他有咱们的把柄,他的把柄也在咱们手里!朱姐,你别忘了,镇子上还有那么多案子,虽然都说是野兽袭击才出的人命,但你我都知道闹出那么多人命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听他说到这,朱冰冰渐渐明白了,脸上也堆了些许赞赏之色。 莫魁说的对,她根本没必要这么惧怕端木夜。 端木夜是吸血鬼,他毕竟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戳穿。 端木夜威胁她,她大可以反击回去! 到时候把镇上的那些案子,罪名全栽到端木夜身上去,朱冰冰就不信他到时候还能嚣张! 085 夏微被理事退学 镇子上又出人命了! 夏微不是入殓师,见不惯死亡的她在听了这种事情之后,没来由的竟有一种麻木之感绕在心头,这种感觉阻止她去听,阻止她去看。 端木夜就愁了,那人的尸体一公开,那就意味着朱冰冰并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正式对他宣战了。 端木夜会让朱冰冰知道她做的现在这个决定有多愚蠢! 第二天一上课,夏微就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很多人都在谈论昨晚上发现尸体的事情,在谁谁家发现的,谁谁发现的,那尸体有多惨等等等等! 大家都以为是野兽又出没了! 听他们说死者的伤口主要集中在脖子上,夏微就料想这次的案件十有八九又是吸血鬼的杰作! 说起来可笑的很,接二连三的“野兽袭击案”本应该是闹得人心惶惶,可夏微瞧大家的那股劲儿,可以说他们是越说越兴奋! 就夏微所知道的吸血鬼,除了段洪恩就是慕风了,她虽然没有参与别人的讨论中,心中却在猜测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其中之一犯下的! 夏微正失神,教室门口有个别班的女生来报,“夏微,理事长叫你去她的办公室!” 对方故意说的很大声,并不是唯恐夏微听不见的意思。她的话里本身就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在看到大家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后,那股劲儿也更加明显了。 如今是,夏微被理事长传唤,居然盖过了小镇死人的风头。见大家不谈论谁死谁活的问题而都看着她,她就知道有这么多人等着看她出洋相。 在去理事长办公室的路上,夏微的第一反应就是朱冰冰找她很有可能是因为两天后展览的事情。 办公室里,朱冰冰的脸色很不好看。 夏微就连站着。都一副很小心的样子。 “夏微,你知道你已经给学校里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吗?”朱冰冰的语气严肃,就连看夏微都是挑着眼皮子看的。 夏微知道,她存在的本身落在旁人眼里都是话柄。要说影响的话,从一开始,夏微的流言蜚语就不断。 “你知道学生跟教师是不能私通在一起的吗?” 等等! 朱冰冰说什么? 学生跟教师私通? 朱冰冰是在说夏微跟端木夜吗? “私通!?”夏微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朱冰冰——一个为人师表的人嘴里说出来。“你没凭没据就是这样说你的学生的?” 难怪夏微会生气,朱冰冰那句话说的实在过分难听! “如果说过端木夜跟我住在一起就是私通,那你不会不知道你女儿珊珊跟端木夜的事——” 夏微突然意识到自己越说越过分,便在朱冰冰难看的脸色下住了嘴。 关于谢珊跟端木夜的绯闻,朱冰冰自然清楚不过。 “对不起理事长。我刚刚把话说重了。”夏微生硬的道歉,她跟朱冰冰的脸色都不好看。她实在不能接受朱冰冰给她莫须有的罪名,她跟端木夜确确实实一清二白! 朱冰冰自然是不相信的。既然夏微已经对她的态度摆明了剑拔弩张,那她也没必要使出怀柔政策了。 “我女儿跟端木夜的事早过去了,反而是你,跟这男人住在一起,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朱冰冰说话的口气很激进。就像是当街破口大骂的泼妇一样,骨子里透着一股尖酸刻薄之劲! 夏微好像略微明白朱冰冰的意思了,她这是故意存心的想让她难堪。不管朱冰冰是不是在报复夏微之前不借她古董的事情,她这意思是非要夏微跟端木夜走一个不成! “理事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来上课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对着脸色稍稍满意的朱冰冰,夏微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上课铃刚过,老师正给班上的人讲课,就见夏微突然闯进教师,风风火火的收拾完东西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一下子,整个课堂都乱了。 最先追出去的是慕风。紧接着跟夏微关系好的那几个都接二连三的出去了。 就算慕风的脚步再快,还是被端木夜抢占了先机。 夏微从教学楼出来这会儿。正好碰着来上班的端木夜。 见夏微气冲冲的出来,看到他只瞪了一眼,端木夜上前问:“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还有脸问! 如果这一切不是因为他,夏微现在还安安稳稳的呆在学校里! “我会把房租一分不差的退还给你,请你明天就从我家搬出去!”夏微从朱冰冰那儿得到了不顺,全迁怒到了端木夜身上。 端木夜莫名其妙的惹来一身腥,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夏微就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在夏微走后,端木夜从楼顶听到一声轻蔑的笑声。他抬头一看,理事长办公室的阳台,朱冰冰含着笑,环胸而立。 端木夜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朱冰冰想借夏微来拆他的台,那就让她尽管放马过来! 端木夜就如了朱冰冰所愿,继夏微之后,递交了辞呈。 端木夜当天辞职的事,那也是后来的事儿。 但是夏微退学的事,已经传开了。 谢珊跟朱冰冰也闹翻了。 在听说夏微退学这件事后,谢珊就冲进朱冰冰的办公室去了。 “妈,你怎么能让微微退学呢!?”一看到朱冰冰,谢珊就大声质问她。 朱冰冰不慌不乱,她本以为自己的女儿跟夏微、端木夜之间是三角矛盾,她这个做母亲的帮她除去情敌,写谢珊不感谢她也就算了,反而怪责起她来! “都说了多少遍了,在学校的时候要叫我理事长。”朱冰冰的口气不容忤逆。 “理事长!”谢珊一字一句的咬着,真心不知道这个位置在朱冰冰的心里有多重要!谢珊知道她母亲是个要面子的人,可没想到她只顾着自己的面子,不惜去狠狠地伤害其他人!“你为什么要把夏微同学辞退?” 既然朱冰冰非要公事公办,那就别怪谢珊也用这么生疏的口气跟她说话。 朱冰冰反而受不了她们母女之间这么生分,立即就放软了态度,她好声好气道:“夏微跟端木夜,一个咱们学校的学生,一个咱们学校的教授,他们住在一起像什么话?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多难听?” “那好,那我也退学!”这学真是没法上了,谢珊不是因为讲姐妹情分才说出这么冲动的话,她此刻只觉得朱冰冰的嘴脸是如此丑陋! “珊珊!”朱冰冰警告性的叫了她一声,她自然不高兴自己女儿把夏微看的比她还重。“我是为了学校的声誉着想!想让夏微回来继续上学也行,她必须跟端木夜分开!”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端木夜敲了两下门进来了,他漫不经心的在朱冰冰的办公桌上丢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手写着“辞呈”两个字。 “理事长尽管煞费苦心的把我跟微微分开,我可以明白着告诉你,我来这个镇子是为了她,来这个学校就职也是为了她,我会好好的守住那个家,你要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端木夜留下这番话,就扬长而去了。 这下好了,夏微走了,端木夜也走了。 朱冰冰好不容易除掉了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了一样大快人心,可她很快就尝到苦头了。 当天下午,很多人知道端木夜辞职的事情,都罢学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女生。 甚至还有人抗议到在班级的阳台上挂横幅说要请回端木夜,就连校园内也是恶作剧一样的涂鸦。 这哪里还像个学校,分明就是个菜市场! 朱冰冰这一次不止给了夏微难堪,给了端木夜难堪,给了自己难堪,还给了彭鹜难堪。 彭鹜因为夏微退学的事情找到了学校来,一看到学校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校园里,朱冰冰正指挥校园里的清洁工跟一些学生在打扫喷了漆的墙壁。 朱冰冰最要面子,彭鹜偏偏不给她面子,当着这么多打扫的人的面,他直接怒道:“当初我把学校交给你管,你看看你给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朱冰冰脸色异常,还不待他置词,彭鹜又说:“过分的是你居然把微微给退学了!你看着她长大的,也能狠下这心噢!” “在外面我还是她阿姨,在学校我是理事长,她做错事,我退她学,难道我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吗!”朱冰冰强词夺理着。 彭鹜不怒反笑,当初他们在争夺镇长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就该听何嘉的爷爷的忠告,一点儿权利都不该给这个利欲熏心的女人! “就这点儿权利,你就把整个学校闹翻天了,你还想怎样?”彭鹜手指了一圈,所到之处尽是五颜六色的涂鸦。“你自己造的,你自己收拾,反正后天别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后天就是展览开放之日,朱冰冰没有忘记。所以她才着急着指挥这些人赶紧把这些痕迹清除掉。 086 不到一秒的拥抱 为了平息学生们的愤怒,朱冰冰卑躬屈膝,放下身段,当天晚上就拜访了夏微家。 就朱冰冰屁股底下的那张红木椅子比较值钱,其他粗茶淡饭,夏微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招待她。 朱冰冰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僵硬。 夏微受不了这尴尬气氛,正打算把空间让给朱冰冰和端木夜独处,她一起身,朱冰冰就说道: “微微啊,今天你朱阿姨把话说的严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夏微冷笑一声,对方绝口不提让她返校的意思,那她还继续坐在这里干什么? 所以她很识相的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对于夏微的冷淡,朱冰冰动了动唇角,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一转眼,她对着端木夜又是笑逐颜开。 “端木老师——” 朱冰冰的话音未落,就被端木夜伸手打住。“受之不起!” 他已经递交了辞呈,现在的端木夜已经不是学校老师了。这点朱冰冰应该很清楚,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呢? 朱冰冰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白色信封来,仔细一看,那正是白日里端木夜给她递交的辞呈。 这还没捂热乎呢,怎么就拿出来了? 端木夜就跟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朱冰冰将辞呈推还到端木夜面前,抬头时这才发现对方玩世不恭的态度。她的神情中顿时就闪过一丝不耐,要不是迫于彭鹜跟一干闹事学生的压力,她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吸血鬼委曲求全! “端木老师,你看,那么多学生都等着你回去呢!”朱冰冰为自己打着圆场,可笑的是她也没想过自己临场竟然会这么低声下气的求着端木夜。 端木夜迟迟不肯接过辞呈,朱冰冰端的太久。手都开始抖了!对方的静默也让她感到害怕! 唯恐泄露自己的恐惧,朱冰冰把辞呈放到他跟前,便收回了手。 “理事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端木夜笑道,狭长的眼眸在不经意间往楼上夏微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将辞呈又推给朱冰冰,其实他早跟朱冰冰摆明了态度,他是不会跟夏微分开的。“我才不管你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我只管一个人的事——” 听端木夜意有所指,朱冰冰也往夏微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会心的一笑,知道了端木夜的意思。 看来夏微不回学校。他也是不会回去了。 “端木老师,一开始微微跟我说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朱冰冰话中有话。她的态度也暧昧了许多。 如果对方不是个女人,端木夜真想撕烂那张下流的嘴脸! “我跟微微之间的确没你想的那么下流。”说起夏微对他的态度,端木夜如鲠在喉,所以这方面的事情,他不愿多谈。“如果理事长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天黑,走夜路不安全。” 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朱冰冰哪里还好意思继续逗留。她起身,对着夏微的房门张了张嘴,始终没吐出半个字来。要她一个长辈央求一个晚辈。她实在做不到! 朱冰冰走后,夏微风风火火的从楼上下来,甩给端木夜一张银行卡。 那银行卡还是端木夜之前给她的。里头是他一年的房费。 如今夏微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是什么意思? “房租我还你,你明天从我家搬出去!” 端木夜刚给人下了逐客令,这会儿轮到自己被下逐客令了?端木夜只当她是在说笑,打在他身上落在地上的银行卡。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端木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微打断了。她不敢相信发生了这种事情,端木夜还能当做一切如常!“好端端的?发生了这种事你居然还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知不知道自从你闯入我的生活后,我过得有多么糟糕!?” 言下之意,夏微希望他立马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吗…… 端木夜的胸口突然揪痛起来,他按了按失去节奏的跳动。然而那里就像抚不平的涟漪,当遏制它的时候,它却扩散的越深刻越悠长。 端木夜不该对夏微有这样的情绪啊! 然而看到她的那双泪眼,夏微整个人与他思念的残影重叠时,端木夜再也不受控制,上前一步,紧紧的拥住了她! 仅仅是一瞬间—— 端木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的放开了夏微。 避免让她误会自己的举动,就当这个不到一秒的拥抱是诀别! 端木夜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离开了夏微的家。 夏微习惯了早起,就在她起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早起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她已经退学了,这就意味着以后都不用在去学校了。 楼下,端木夜的银行卡还静静的躺在地上。 夏微将银行卡拾起,放在了木桌上,想着什么时候碰着他,再还给他! 夏微打开房门,挥散昨晚沉淀下来的压抑气息。 她正要转身回屋,眼角瞟到一抹火红的颜色。 夏微整个人一顿,朝那方向看去。一辆火红的跑车,在院子里停放着。 端木夜昨晚不是走了吗?他的车怎么还在这里? 夏微狐疑不已,拾步靠近。不意外的发现端木夜整个一米八有余的人,竟蜷着身子缩在车里! 就在夏微的脚步停在车边的时候,端木夜睁开眼了。 “你怎么还没走?”见端木夜醒了,夏微也不用在小心会不会吵到他。 “除了这里,我没地方可去啊!”端木夜把自己说的特可怜。 夏微就不明白了,开的起名牌跑车的人,腰缠万贯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蜗居在她家!?“你不是有钱的很吗,随便都可以在镇上找个房子买下来。” 端木夜嘻嘻一笑,很有谄媚讨好的味道,“哪里都没有这儿好!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安心的画我的画!”末了,他还故作很无辜的样子问,“我倒是想把这里买下来,你愿意卖吗?” 夏微投给他一个受不了他的眼神,这种人死乞白赖的怎么也赶不走,她现在都没脾气了! “一晚上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只要夏微能消气,再让端木夜在车里度过一晚上都没问题。 端木夜正要追夏微进屋,院门外传来一阵骚乱,吸引了他的注意。 显然,夏微也留意到了那阵动静。她回头一看,起码有五六十个人朝她家的方向来,仔细一看那些人竟然都是她班上的同学。 夏微很有自知之明,那些人果断不是冲着她来的,十有八九是来请他们最敬爱的端木老师回学校的。 在消失之前,夏微对端木夜道:“我不会招待他们的,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端木夜得令而去,把那些同学拦在了院子门口。 端木夜承认,朱冰冰这招挺行。将出面解决不了的事,就派小兵前来。这样一来,朱冰冰落的一身轻松,不管能不能请回端木夜,现在都是学生们的事了,跟她这个理事长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端木夜正跟学生们周旋,夏微在同学之中看到了慕风,顿时就觉得奇怪。 慕风似乎并不是随大流来的,他渐渐从人群中脱离出来,沿着篱笆院墙一路走到夏微那天中凤仙花的角落地方。 夏微不由自主上前,与他相对而立,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你也是来请端木夜回去继续上课的?”夏微问。 慕风轻笑一阵,他暂且把夏微的问话当笑话收下了。 很显然,慕风的目的并不在端木夜,“你不打算再回学校了吗?” 说实话,在上大学之前,夏微就很期待大学里的生活。然而这一段时间,让她并没有感到大学里的生活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非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夏微身边出现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这并没有让她在学校里的生活很愉快。 “我想冷静一段时间。”夏微现在正处于一个迷茫期,但是不重回学校,这个决定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与其每天面对那些不友好的脸色和眼神,她还不如找个不用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做。 夏微陷入深思,就连风吹乱了发丝她也浑然不觉。慕风伸出手,正欲为她理顺,然而他的手当了篱笆上空便再也接近不了夏微一分一毫。 见慕风的手突遇屏障似的顿在那里,夏微鬼使神差的牵着住那只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在萧瑟的秋风里打了个寒噤。 夏微整个人顿了顿,好似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慕风的那只手上。 她似乎在试探。 隔着篱笆,夏微很想要把慕风的那只手牵进来,然而真的如慕风之前所说的那样,大自然的禁锢魔法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那是一道透明的屏障,慕风的手无论怎样也穿越不过,即便有夏微亲自带领。 实验反复失败了多次,夏微才气馁的放弃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多的停留在慕风身上。 夏微赶忙放开他的手,她掩饰性的道:“既然有这样的束缚,那为什么你能随便进入孟涛家的酒馆呢?” 087 一波又一波客人 吸血鬼出入公共场合,可以如入无人之境,但出入私人场合确实有诸多限制。正如没有夏微的邀请,慕风不能进入这院子一样。 慕风垂眼,低目看着篱笆院墙上缠绕着落败的牵牛花草,顿时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没有主人的邀请,我们进不了别人家的私宅,孟涛家的酒馆也一样。”说完,慕风就见夏微一脸不解。他知道夏微的疑惑,他刚才那番话非但没有回答夏微刚才的问话,反而让她更加困惑了。他轻笑一下,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孟涛家的酒馆门上,不是挂了一个‘欢迎光临’的招牌吗!” “这也行?!”夏微真是大开眼界了。 见她听的开心,慕风投其所好,也说上了瘾。“还有,一些店门口还挂着录音的那种娃娃,也算是主人对我们的一种邀请。”说着,他捏着嗓子,学了两声娃娃音,“欢迎光临,欢迎光临”的叫唤着。 夏微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他们谈笑风生,端木夜的心口阵阵紧缩,面前的这些学生们的嘴脸也都让他不胜其烦,就连虚表情义也都无心应付。 “你们都别嘚嘚嘚了,事情到这个地步,怨不得谁,错都在你们。”温柔的外表退去,端木夜的冷淡与漠然打了诸位学生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从来没见过端木老师对谁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如果不是你们造谣生事,那些不切实际的流言能跑到你们理事长的耳朵里去吗?” 在场的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端木夜怎么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他们头上?如果不是因为喜欢端木夜,想要靠近他,他们至于只要谁跟端木夜稍微走近一些就说三道四吗?说穿了,那也是他们的羡慕嫉妒恨的心作祟! “端木老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有人听不惯端木夜的话了。 此刻,端木夜正巴不得有人出来打抱不平。“我就是这样,你们现在终于认清我的真面目了!” “端木老师,你要是为了把我们赶走的话,大可不必这样说。”有人还不相信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这些落在端木夜眼里都是不接受现实的蠢人,就算是一个鄙夷的眼神,他都懒得施舍给他们。 “我知道我这副皮囊很吸引人,你们也不要因为是一个人长得好看点儿,就对他心存幻想,我拜托你们别来打扰别人的生活了。至于你们以后爱说什么。随便说去。我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烦。”端木夜言尽于此,他们要是再不走人,那就是他们不识相了。 端木夜也是第一次厌烦成为流言中的主角。 端木夜对他们的态度确实残酷了一些。以往的他不会轻易这么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今天怎么就这么心烦意乱,失去方寸了—— 端木夜看了一眼慕风与夏微的方向,心里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怕这些学生没完没了的缠着他,一定是这样! 端木夜打发走了一群人。结果在彭鹜的带领下,又来了几个。那几个无非就是跟夏微的关系比较好的彭飞、何嘉、孟涛还有谢珊。 端木夜很清楚,这一波人不是冲着他来的。他对着夏微的方向叫了一声,打断了她与慕风的甜蜜气氛,“微微,找你的!” 夏微特奇怪。端木夜的话里怎么有一股子火药味儿! 夏微跟慕风道别—— 她现在还不确定要不要邀请慕风进家,显然慕风也不愿让夏微为难。 彭鹜他们来的仓促,夏微也没准备好茶。便用清水招待了他们。 只一杯白水,就透着一骨子甘冽的清香,彭鹜直觉这水有些来历,不由赞道:“好水!” 听他这么一说,彭飞他们也逐个端起茶杯来。小酌了一口。 “这是从山上采来的露水。”夏微直言不讳。从杜老那里学来的东西,她都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不遗余力的用在了各种地方。 彭鹜当即就疑惑了。夏微是如何以一人之力采集到这么多的露水? 见他生疑,彭飞赶忙将话题转移到他们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上。“微微,你不打算去学校了吗?” 提起这个,没人比谢珊更感到愧疚。造成一切的都是她那个死要面子的母亲!“微微啊,回学校,我妈她不会说你的!” 看他们不同的模样,却是同一副担心的表情,夏微很欣慰也很感动。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再上学了。” “微微,你不上学,你去干什么?”在彭鹜看来,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就应该好好的在学校里读书。 “很多人去上学,也许是生活所迫,也许是社会所迫,他们根本没得选,可我不一样,我觉得我自己与其在学校里浪费时间,不如走出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经过一个晚上,夏微想的很明白了。她在学校里听到的流言蜚语比听的课还多,看到的怪异眼神比她看的书还要多。她并不是非要面对那种生活,她走出来或许是很好的选择。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彭鹜看着夏微成长,突然之间才发现她似乎是长大了,成熟了许多。在怅然若失的同时,他又为夏微遭遇不公而心痛。 夏微若有所思,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 彭飞看出夏微心中有所决定,所以她并不感到好奇。 然而何嘉对她穷追不舍,“微微,你倒是说话呀!” 夏微掀起眼帘,眼眸中如碧波之水,荡漾着迷离的神采。尤其是那其中的凛然与肃穆,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 “我决定要继承我奶奶的衣钵,当一名巫医。” 夏微的决定,尤其让彭鹜感到震惊。然而他仔细一琢磨,却追查不出这种情绪打从哪里来。 夏微要做一名巫医,那就意味着她将要和那些让人想象不到的事情打交道,也意味着她将要冲破他与夏微奶奶为她设下的牢笼…… 夏微的成长,让彭鹜感到害怕!让何嘉他们感到的却是一种望尘莫及的失落感—— 不得不说,今天夏家的客人不是一般的多。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彭鹜他们前脚一走,林泽西后脚就来了。 其实林泽西早在之前那帮学生来的时候就到夏家附近了,他以为出什么事了,就没敢上前。 那群学生刚走,林泽西就高兴的从林子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一篮子鸡蛋。可一看到大哥大似的彭鹜又领了几个人进了夏家的门,他又怯生生的缩回去了。 好不容易见他们都走了,林泽西做贼似的又等了一阵,才溜了出来。他笨拙的在院门口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夏家门铃的所在,好在夏微早早的就发现了他在门口鬼鬼祟祟。 “林大哥,你怎么也来了?”夏微的声音里透着惊喜,林泽西还是老样子,脚底下穿着鞋跟泥泞的胶鞋,腰上系了个脏兮兮的大褂。 “不欢迎我,那我走了……”林泽西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他抽了抽鼻子,当真就转身离去了。 夏微上前捞住他,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快进来坐!” 本身就是冒昧的打扰了,林泽西知道自己一身脏,哪敢走进人家家门!他也不多说,直接把手里一篮子的鸡蛋交到了夏微手上。 夏微双手托着篮子,根本就摸不着头脑,“林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夏微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而值得承受这么一份大礼。 “这是马爷爷叫我送来的。”林泽西笑嘻嘻的道,他见夏微依旧不解,便解释,“上回他们不是要在马场附近盖新区吗,就你大胆的跟马爷爷站一边,他很感激你,就让我拎了一篮子鸡蛋过来。” “这个我实在是受不起。”夏微实在受之有愧,她很清楚,当时要不是听朱冰冰说她家附近的结果也会跟马场一样,她根本就不会想着跑别人的枪口下!“其实我真没做什么,马爷爷也谢错人了,他真应该感谢的是杜爷爷!” 夏微觉得这话说起来有些饶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泽西解释事情的原委。反正新区计划撤销的事情,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看她抱着篮子急得直跳脚,林泽西双手按住她的双臂,“不管怎样,马爷爷的感谢我已经带到了,你要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老人家说,改天就抽时间到马场去一趟,我就不多留了。” 林泽西根本就没给夏微挽留的机会,正要转身走,夏微腾不出手,直接绕到他面前拦他。 “林大哥,你还是把这鸡蛋拿回去!” 要知道林泽西这迷迷糊糊的个性,能把一篮子鸡蛋完整的带到这儿来多不容易,他就怕摔碎了它们,每走一步路都是很小心的!要让他再这样带着鸡蛋走回去,他才不干! 林夏微以为他伸出手来的意思就是为了接篮子,便将一篮子鸡蛋推给了他。哪知他只做了个摆手的动作,可已经来不及了,夏微的手一松,整个一篮子的鸡蛋都掉在了地上—— 088 诅咒一样的传言 篮子最底下的鸡蛋基本上都碎了,上面幸存的鸡蛋差不多身上都带着裂纹。 蛋清和蛋黄顺着篮子的小窟窿流到了地上,看上去挺凄惨的。 林泽西一下子就慌了,蹲在地上,不知道怎么下手解救那些下场可怜的鸡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夏微不住的道歉,说她自责也不为过!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如果林泽西不在场,说不定她还可以将地上的鸡蛋完好的分离出来。 “呜呜~鸡妈妈,对不起,我把你的蛋蛋都打破了~”林泽西挤出两滴眼泪,当真给哭了。 夏微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可怜这些鸡蛋,还是该安慰林泽西。 夏微一手拎起篮子,一手挽住林泽西的胳膊,将他们一起带到了家里。 “林大哥,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夏微必须先去处理这篮子鸡蛋。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夏微只觉得自己就跟这篮子破损的鸡蛋一样。她就是看上去处处有可乘之机,所以才招惹了那么多是非。 林泽西就跟第一次进到女孩子的家一样,显得十分局促。他唯恐自己身上的泥泞弄脏了地方,所以觉得坐哪儿都不合适。 端木夜觉得林泽西小孩子一样的行为很是可笑,眼看他就要坐地板上了,端木夜才道:“随便坐,反正地方脏了,总会有人打扫。” 端木夜这么一说,林泽西显得更不安了。 尤其是端木夜观察一样的眼神,让林泽西感到更不舒服了。 林泽西不住的朝厨房的方向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惜夏微并不在厨房门口站着。 “先生贵姓?”端木夜唠家常一样问。 “2、27。”林泽西的双手不住的蹭着膝盖,紧张的连端木夜的问题都没听清。 端木夜着实被他逗乐了,他在问他贵姓,又不是贵庚! 半个小时后。夏微拎着同样的篮子出来了。 随着她的靠近,林泽西闻到了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他掀开篮子上方的花布,几块金黄色的鸡蛋糕静静的躺在篮子里,还冒着热气。 林泽西一脸惊奇,就像是见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他猛的将篮子抢抱在怀里,脸上却挂着不好意思的笑。“你看,明明是我打碎的鸡蛋,还劳烦做出来这么好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端木夜显然不待见林泽西,撇去他一身从屎堆里滚出来的味道不说。见着夏微根本就是一副吃货的嘴脸。他就是不稀罕林泽西看夏微的眼神,就跟看那些屎黄色的鸡蛋糕一个样! 送走了林泽西这个吃货,端木夜忍不住在夏微面前说闲话了。“他是谁呀,你就把他请到家里来?” “这是我家,请谁来还要问过你的意思?”不过就是一个房租客,端木夜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夏微也不喜欢自己的家里有人反客为主。 “你知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有多恶心?”端木夜就不明白了,夏微能对乞丐一样的林泽西那么热情。对他就不正眼看一下。这样也就算了,夏微就没看出林泽西对她的心怀不轨吗。“你怎么一点儿危机意识感都没有,随便一个人讨好你一下,就能接近你?” “我就是太没有危机意识感了,才会糊里糊涂的让你住进我家!”夏微觉得端木夜这些话说的太对了,尤其是他本人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例子。说着。夏微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赶也赶不走!” 端木夜无语问苍天,他怎么挖了一个坑。自己跳进去了!他再不敢多说一句,唯恐夏微翻脸又要赶人了! 夏微正要去厨房,将剩下的鸡蛋糕端出来,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纸飞机从敞开的大门里飞进来。悠悠的落在了她的脚边。 夏微拾起来,隐约觉得这纸飞机里面藏有蹊跷。便拆开一看。 果不其然,那张纸的中央,一个黑色的“十”字印在中央。 夏微脸色一变,生怕端木夜有所察觉,赶忙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 见她有异样,端木夜暧昧的问:“该不会是谁给你传的情?” 夏微冲他一笑,然而那笑又在猛然间刹住,明显是怪他多管闲事的意思。 这纸飞机,分明就是段洪恩给她传的书! 她走出屋去,四周张望,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想来以段洪恩的身手,只怕在纸飞机丢进来的一瞬间,他就如幻影般消不见踪影了! 段洪恩到底是有什么事,又约她在旧教堂见面? 夏微只身来到教堂,也不知是秋风季节来临的原因,夏微只觉得这里比她上次来的那一回还要荒凉! 在走进教堂破败的大门之前,夏微就在想,难不成这里就是段洪恩一直藏身的地方?还是对一个吸血鬼来说,段洪恩也有自己的信仰? 夏微一入教堂,就觉得身后有一道人影迅速闪过! 她正要回头,脖颈后面猛的一痛,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夏微恢复意识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结实的塑料绳捆绑着,就连嘴上也被宽胶带粘的密不透风! 脖颈后面还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提醒着夏微这前后发生的一切。 有人在教堂袭击她! 那她现在又是在哪里? 夏微挣扎了几下,手脚上的绳索好似有生命似的,竟变得越来越紧了! 夏微抬眼四望,就浑身的颠簸之感,还有她所见到的,发现她在一辆面包车的后车厢! 开车的是谁? 夏微勉强撑起身子,只瞄了一眼,整个人就沉下去了!她的手脚被用一种很刁钻的角度捆绑着,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但是从后视镜里,她还是看到了司机的庐山真面目—— 是段洪恩! “你要带我去哪儿!?”只可惜从夏微喉咙里发出的都是“呜呜”声! 夏微蠕动到后车厢的门边,用肩膀撞了撞后面,然而那门纹丝不动! “你醒了?”段洪恩似乎很意外,他大概是没想到夏微这么快就会清醒。他下手的力道虽然放轻了不少,但是落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还是吃不消的,没有个两三天只怕是醒不来的。 段洪恩只把夏微绑上,抬上车,这还没出镇子呢,夏微路上就醒来了。 “比起廖红英,你可值钱多了。”段洪恩一副会把夏微卖掉的口气,他会不会真的把夏微卖掉,利用她赚钱倒是真的。“现在彭家的人联合着警方的势力,一直在找我,害得我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段洪恩大概也猜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才会招致彭鹜这么大张旗鼓的追捕。他现在受够了露宿在荒郊野岭,每一天都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 段洪恩并不忌惮普通人,只是担心那个传言—— 传言来到这个小镇的吸血鬼,都有来无回! 这就像一个诅咒一样,缠绕在段洪恩的心头! 车行了老远,镇子几乎被甩在身后。 段洪恩突然升出一股诡异的感觉,左右一看,此刻这条路上一人无有。他试着减速,然而无论他怎么样摆弄,车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就连刹车也失灵了! 那个诅咒竟然是真的么? 段洪恩的心里害怕极了,他一慌,扭转了一下方向盘,车轮一转,车头一拐,眼看着整辆车子向树上撞去! 车身猛的一晃,夏微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车后门上,整个人又失去了知觉…… 而段洪恩,也没逃得过撞击,碎掉的挡风玻璃甚至在他的脸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车头变了形,将段洪恩整个人困在座位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他勉强抽出一只手,忍痛将脸上扎在屁肉里的玻璃清除掉。就在他将碎玻璃拔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的伤口在没有用药的情况下自行愈合。 附近,一伙飞车党听到动静,来到了车祸现场。 他们看到段洪恩,就像农夫看到了自己一头撞在树上的兔子一样,开心极了! 其中一人掏出电击枪,熟练的朝段洪恩的脖颈上射去,将他整个人晕倒了。 “平哥,后面还有一个女的!”有人对那带头的喊道。 平哥指挥着其他人,将段洪恩从车里揪了出来,然后慢悠悠的走到车后,趴在车窗上看了看。 “这什么情况?”平哥摸不着头脑,隔着障碍看,他根本就看不出里头的是吸血鬼还是人类! “居然让咱们碰上两个!”有人喜出望外,好不容易将变形的车门打开,将夏微整个人从车里拖了出来。那人有些不相信手上的触感,这才紧张的向平哥报告,“平哥,这女的是人类!” 平哥似乎不信,走上前,蹲在夏微身边,伸出手背贴在夏微的脸上,果然是一片温热。 这就奇怪了,一个吸血鬼带着一个人类女孩做什么?难不成是殉情?看灾难现场,平哥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 “带回去当饲料。” 平哥一声吩咐,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夏微架着走了。 然而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架着段洪恩的那两人正要将他拖到摩托车边,就在他们离开出了事故的面包车,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089 把他们的手剁了 平哥根本就没发现他们的异样,顿时就不满他们拖拖拉拉的作风,便不耐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啊!” 架着段洪恩的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道:“平哥,不对劲儿啊,我们走不动了!” 说着,他丢下段洪恩,自己抬起脚往前试探性的迈了一步,没有任何阻碍,那脚落在前面。待他再去和同伴理会段洪恩时,便不是这样了!前面就像是横了一道无形的墙,他们是可以过去,可怎么也挪不动段洪恩! 平哥还以为他们自导自演着默剧呢,觉得他们演的还挺像的。不过转念一想,这帮孙子哪有那种演技神乎其神的天分? 他半信半疑,走上前去,拽着段洪恩一边的领子,往前拖了拖,果真跟遇到屏障一样,怎么也拉不动他! 平哥变了脸色,终于察觉出蹊跷来。他紧张的催促一声,“赶紧给嵩哥打电话!” 他一说完,身边的一个弟兄立马掏出了手机。 平哥扫了一眼现场,旁边撞在树上的面包车还冒着腾腾的烟。方才这车祸发生的动静不小,能把他们引来,也一定会引来其他人。 平哥唯恐他们来这里的事情败露,赶忙命人道:“快把人先抬到林子里去,走远一些!” 平哥率人往林子里去之前,还留了一部分人将摩托车开了回去。 远离了现场,有人觉得把段洪恩带上也就算了,留下夏微根本就是个累赘! 一人见她模样生的好,便起了不轨之心。他凑到两手空空的平哥身边,谄媚的讨好着,笑的更是一脸猥琐! “平哥,那女的不错,您老要不要消受消受?”说着。他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两声。 平哥看了一眼夏微,明显有所犹豫。一想到嵩哥快来了,他便立即收起心猿意马的心思。 平哥在那人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以示警告。“大哥还没来呢,你这小子活腻歪了!” “玩不了,先摸摸总可以!”说着,那人的爪子便袭向了夏微的胸口。 见状,平哥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怒道:“别那么下流!” 嗡嗡嗡—— 摩托车的咆哮由远及近。 一辆摩托车穿过林子,朝平哥他们而来。并停在他们身边。从摩托车上下来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她的头盔一下,妩媚的模样也露了出来。 好身材。好模样,在场的人对她却不是对夏微的那般态度,而是一种敬畏。 他们叫这女人为“火姐”。 火姐扫一眼众人,视线落在夏微身上,脸色稍微变了变。 注意到这番变化的平哥。嬉皮笑脸着问:“怎么,火姐认识这女人?” 火姐的神色带着躲闪,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淡淡的道:“不认识。” 平哥不疑有它,想着既然火姐到了,那嵩哥也快了。 火姐似乎显得有些心急。她旁敲侧击着,“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是跟这个吸血鬼,一块儿在车上发现的。”平哥一句话解释完毕。 火姐对夏微嫌恶的表露无遗。有人很会察言观色,就是之前对夏微起色心的那人。 他给架着夏微的那两个兄弟一招手,示意他们将夏微抬离火姐的视线范围。他还嘻嘻哈哈的对火姐笑道:“火姐不喜欢这女人,我们这就把她弄走,不碍火姐的眼。” 火姐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那三个男人带着夏微远离了部队。廖嵩就到了。他一边朝平哥他们这边走,一边摆弄着手机。对天又是对地的,似乎在找信号。 看他纠结的样子,平哥赶忙上前献媚,他把自己的手机奉上,道:“嵩哥,我这手机有信号。” 廖嵩完全不买他的帐,把自己的手机往兜里一揣,走上前看着段洪恩,便问:“急着叫我来怎么回事?” 平哥不敢怠慢,赶紧把发生的奇怪事情告诉了廖嵩。 廖嵩听明白了,似乎比他们更明白这里面的故事。在听平哥说完之后,他还喃喃自语道:“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平哥一愣,想也没想便问:“什么传言?” 这中传言岂是随便就能对人说的?廖嵩懒懒得看他一眼,不答反问:“不是说还有个女人吗?” 廖嵩听平哥说在吸血鬼的后车厢发现了一个手脚被捆绑的女人,他越想越奇怪,一个值得被吸血鬼费尽心思的女人,他实在好奇的不得了。 平哥望一眼夏微被带离的方向,又看了火姐一眼。火姐看他的脸色很不善,尤其眼神中还带着警告的味道。 就算火姐在“魂天”的地位高,也比不上廖嵩厉害。 平哥一面忌惮着火姐对他施加的压力,一面支支吾吾的对廖嵩道:“那女人被小六他们带到那边去了。”说完,他指了一下夏微离去的方向。 廖嵩本来就好奇那女人的身份,看平哥跟火姐眉来眼去,心下就更觉得蹊跷了。他径自往平哥指的方向而去,大约走了十几步,他就隐约听到了一阵淫笑声。 廖嵩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三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上下其手,抢着将那女人的上衣给剥掉了。 那女人的脑袋一歪,廖嵩这才看清她的面目。他心中大惊,一股麻痹感从脚底心窜遍全身,他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将那三个人从夏微身上拨开,还发了疯似的吼道:“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 廖嵩手忙脚乱的将夏微的上衣给她重新穿好,见平哥追来,指着小六那三人怒道:“他们的手——把他们的手给我剁了!” 小六那三人一听,吓坏了,立马原地跪下来,磕头认错,“嵩哥饶命啊!嵩哥饶命!我们不知道这女人是嵩哥认识的女人!” 廖嵩怒视着平哥,咆哮道:“还不快去!” 平哥心里也自有打算,他给诸人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叫他们装模作样,先把小六他们带离廖嵩的视线范围,这事儿等廖嵩气消了,再做打算。 廖嵩见夏微双目紧闭,慌里慌张的问:“你们把她怎么了?” 平哥赶忙悄声解释,“嵩哥,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了,她坐的车出了事故,她大概是脑震荡,晕过去了。” 脑震荡就意味着头部受伤,廖嵩赶忙检查夏微的脑袋,并没有发现异常,又察她吐气均匀,这才放心下来。见她衣襟乱做一团,廖嵩不禁又锁起眉头。 他的眼神充满怜惜,手指划过夏微的脸颊。“才几天不见,你就瘦这么多了……” 说完,廖嵩将夏微抱在怀里,一路去了“魂天”。路上,廖嵩还对平哥吩咐,“你跟火儿先回去,让弟兄们这几天惊醒着点儿,都收敛收敛。” 平哥看了他怀里的夏微一眼,立马会意了,点头去了。 廖嵩将夏微抱到自己房间,他就傻眼了。 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平日里邋遢惯了,房间里那可不是一般的乱。脏衣服一堆一堆的就不用说了,地上还是吃剩的食物好几天都没都出去,少儿不宜的书刊他也不知道藏着点儿。 廖嵩小心的将夏微放到床上,然后看着房间里的狼藉,苦恼的挠了挠头。 平哥他们围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面看。 廖嵩的房间就是接着地面的一整个大集装箱。“魂天”的弟兄平日里都在集装箱里起居生活,这是他们的特色。 廖嵩把房里的书刊收拾了出来,抱给了平哥他们。 平哥还嘻嘻哈哈的调侃着,“怎么,嵩哥从良啦?” “从你妹的良,去叫几个人把我房里收拾收拾。”廖嵩的话一说完,便有几个大手大脚的人挤了进去,看他们风风火火,他赶忙压低声音急道:“你们小心点儿!脚步轻点儿!” 几个大男人收拾房间还要蹑手蹑脚的,可不可笑! 平哥忍不住好奇,问:“嵩哥,床上那睡美人是谁啊?” 廖嵩自作多情的害羞起来,挥手否认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平哥纳闷了,他还没说什么呢,廖嵩就急成这样,要真说什么了,廖嵩会是什么反应?他刚要调侃,就见火姐狠狠地瞪着他,他只好摸了摸鼻子,悻悻作罢。 房间是收拾干净了,可总是有一股味儿挥之不去,廖嵩赶走堵在门口的一群人轰开,好散散空气。 廖嵩想起什么似的,对平哥道:“你去到镇上的花店,把所有的小雏菊都买回来。” 见廖嵩对夏微的态度,平哥就知道夏微在廖嵩心里的位置与众不同。所以买花的事,他一点儿也不敢怠慢,自己亲力亲为去了,他还很有心的准备了几个漂亮的花瓶,摆在了廖嵩的房间。 夏微一出现,廖嵩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跟他关系不寻常的火姐,看到他跟夏微相处的一幕,心里极为不舒服。 其实早在林子里见到夏微的第一眼,火姐就认出她这张脸来。她记得很清楚,夏微就是廖嵩手机桌面上照片里的那个女人。 火姐心里极为不忿,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廖嵩的房间,步子故意下的很重,发出很大的“磕磕”响声。 090 一只板鞋打蟑螂 听高跟鞋跟地面摩擦的声音扰人心烦,廖嵩不耐的看了火姐一眼。 触及廖嵩警告的眼神,火姐才放轻脚步下来。她轻踱到廖嵩的床边,眼睁睁看着廖嵩浑然忘我的凝视着床上的夏微,心中阵阵揪痛着。 “嵩,她是谁啊?” 廖嵩没听出火姐话里带着的幽怨,双眼在夏微的脸庞上流恋不已。他回道:“她呀,是我前一阵去原林镇认识的一个人。” 火姐对廖嵩一往情深,她怎会听不出廖嵩话音中的柔情。他什么时候对身边的人有过这样的态度?火姐仔细回想,却不得而知。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嘭”的一声轰响! 这集装箱当房间,本来就空旷,随便一点响动就能将声音放大。 刚才那一声动静,显然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铁壁上造成的。 廖嵩见夏微被这巨响惊动的锁眉梦呓,他一阵火大,只身冲了出去,见几个镇上的小孩竟跑到这里踢球来了! “你们这群小比崽子,给我滚远点去!要不然我把你们的脚给剁了!” 廖嵩这么一吼,那群小孩子吓得急忙抱着球跑了。 廖嵩一走,火姐见四下无人,见夏微睡得正香,十分不忿她什么都不做,就只静静的躺在那天就受到廖嵩的全神贯注。 火姐突生报复心里,心中很是不平。她一时冲动,按捺不住上前在夏微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夏微受到疼痛的刺激,轻哼了一声,她眼眸微动,悠然转醒了。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人,夏微顿时就对火姐生出警惕之心! “你是谁?段洪恩呢?”夏微质问她。声音里透着紧张。她下意识的就以为眼前的女人跟段洪恩是一伙儿的。 火姐瞪着她,不耐烦的道:“醒了就赶紧滚!” 她要放她走? 夏微十分困惑,该不会是她在玩什么把戏? 夏微小心的朝敞开的大门睇去,从床上下来,绕过火姐。她不得不小心的避开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一旦她说假,夏微也好有个防御的空隙。 夏微挪到门口,见火姐不动,仍不敢松懈。她瞅准方向,拔腿就跑。眼前一暗,只觉得一个人朝他逼来! 夏微没有减速,就这么直直的撞在了那人身上! 夏微的双臂被那人抓住。她自然而然的将对方误以为是段洪恩。对付一个吸血鬼,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实力。 夏微不受控制的挣扎,还一边大喊着:“放开我!” 廖嵩见她失去理智一般,他之前听了平哥的叙述,也亲眼见自己的兄弟对她上下其手。就以她现在的状态。他更察觉到夏微在遭遇车祸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时,才如此惊吓过度! 廖嵩紧紧的箍着她的手臂,给予她安全感似的,又着急又心疼道:“微微,是我,我是廖嵩!” “嵩哥?”夏微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放弃了挣扎。即便抬起头确认了真的是他,她依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刚才挣扎的动作实在太过激烈了,夏微止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此时的夏微。就像是个吓坏了的孩子。廖嵩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柔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看到廖嵩安抚夏微的这一幕,火姐在房间门口气的跺了跺脚。 待夏微平静下来后,廖嵩便迫不及待的问:“微微。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一直打你手机。你都不接!”这话里还带着幽怨的味道。 廖嵩小心的看着夏微的脸色,生怕她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期待中的那样。 夏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近也算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让她心力憔悴,都没心思操心她手机的去向了。“我的手机在几天前就丢了。” 仔细想想,手机丢的那一天,还是夏微在叫学历里遇到鬼魅,碰见段洪恩的那一个晚上! 一想起段洪恩,夏微的脖颈忍不住又开始疼了。她在教堂遇袭,被捆绑着手脚丢在车上……可怎么醒来就到了这里,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见夏微摸着脖子困惑的打量四周,廖嵩轻笑道,也算是好让夏微安心。“这里是我家。”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段洪恩呢?”夏微不由紧张的问道。 廖嵩压根儿不认识什么段洪恩,不过仔细一想叫这名字的人是那吸血鬼无疑了。 这时候廖嵩也不知道夏微其实已经晓得吸血鬼存在的事情了,所以他有所保留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被绑在车上,你坐的那辆车还出了车祸,幸好我几个弟兄在附近,听到动静才发现了你,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段洪恩,我不知道,反正我到现场的时候,就你一个人。” 说完,廖嵩当即就思忖着,之后他一定要跟平哥他们对好口径,绝口不能提段洪恩那个吸血鬼的事情。 听廖嵩这么说,夏微以为段洪得空恩逃走了,也没怀疑什么,就是怕段洪恩还会卷土再来!“我被他绑架了。” 看她神色戚戚焉的样子,廖嵩也不忍夏微再回想那么可怕的事情,便道:“不说了不说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在车上有没有撞到哪儿?” 说着,廖嵩还仔细瞧着她。 夏微记得当时一阵轰响,然后脑袋撞在了后车门上。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部,当时被一阵剧痛袭晕,可现在已经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可能是她的身体自己愈合的。 夏微对廖嵩摇摇头,说:“我没事。” 听她这么说,廖嵩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平哥买小雏菊回来了。见夏微醒了,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就这,廖嵩就不愿意了,冲平哥摆了摆手,让他赶快滚的意思。 平哥却把廖嵩一块儿拉出来了,两人说起了悄悄话,“嵩哥,那个吸血鬼怎么办?” 段洪恩么? 他居然敢绑架夏微!? 廖嵩咬了咬牙,小心的看了一眼屋内方向,生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传进去似的。他刻意压低声音,冷冷的说:“把他抽干,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平哥领命去了,走之前忍不住伸着脑袋望屋子里的方向又望了一眼,直接被廖嵩一巴掌给按回去了。 廖嵩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他狐疑的前去一看,只见夏微手拿着自己脚下的一只板鞋在打……不是打,是在驱赶蟑螂! 蟑螂听到响声,吓得四处逃窜。 廖嵩生怕她单脚站立不住,便上前扶了夏微一把。“微微,你这反应会不会太奇怪了?” “怎么了?”夏微有些明白他在说什么。 廖嵩瞄了一眼地上的蟑螂,再看一眼见了蟑螂面不改色的夏微,道:“一般女生见了蟑螂不都是吓得尖叫吗!”说着,他抱着拳头放在嘴边,学起了女生吓得跳着脚尖叫的架势。 夏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要是那种见了蟑螂就吓坏了的女生,那见到吸血鬼可不吓死了就? “咕噜噜——”夏微的肚子不合时宜的闹起了空城计。 廖嵩嘿嘿一笑,揽着她瘦弱的肩头,“穿好鞋子,嵩哥请你吃大餐去!” 廖嵩也算是个崇洋的人,他带着夏微到了这个小镇上的一家西餐饭店,吃意大利面跟牛排去了。 本来气氛挺好的,这时候廖嵩的电话响了。他本来不打算理会的,一看来电显示是平哥便想着他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微微,你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廖嵩便出去了。 要是不是重要的事情,等平哥回来,廖嵩一定活剥了他的皮! “喂!”廖嵩的声音听上去就没好气。“那个吸血鬼的事情办完了?” 平哥是个很识相的人,便很小心的道:“嵩哥,那个吸血鬼说他有话要跟你说。” “让他屁话少说!”廖嵩根本就没将段洪恩当一回事。 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平哥自会处理,还用的着打电话破坏廖嵩跟夏微独处的时机? 平哥很严肃的说:“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的!” “哪个女人?”廖嵩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抱回去的那个女人!”平哥有些怪廖嵩的忘性大。 廖嵩有些惊讶,他回头看了看夏微的方向,落地窗边的位置,夏微似乎真的是饿极了,也顾不得餐桌礼仪,大快朵颐起来。廖嵩心里有些疑虑。总之,跟夏微有关的事情,他不会轻率的处理。 廖嵩交代平哥等着,自己折了回去,对夏微道:“微微,你先吃,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会儿。桌上的东西全部吃完啊!” 廖嵩嘱咐完,便朝平哥之前电话里说的地点去了。 由于平哥他们没办法将段洪恩弄出原林镇,便将他藏匿在了深林里。 如果脚下没有那个禁锢吸血鬼的六芒星符咒,对付这几个小喽喽,对段洪恩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段洪恩被捆缚在树干上,树根正在六芒星的中央。那六芒星是平哥用一根很结实的树枝画的,对普通人来说,那痕迹很轻易的就可以被消除,但对吸血鬼来说那是很费力的,只要陷在中央,他们就逃脱不了。 平哥已经按照廖嵩的吩咐,将他的血抽了大半,此时的段洪恩即使没有这道符咒束缚,也很虚弱。 091 那不是个好兆头 段洪恩的下场在这儿摆着呢,就算他抱有侥幸,谅他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廖嵩来时,惊奇的并不是段洪恩此刻悲惨的模样,而是他嘴角挂着的某种志在必胜的笑! “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给我吗?”廖嵩可不是那种富有同情心的人,如果段洪恩唤他来是求饶的话,他会毫不考虑的亲手结果了他! “我只想跟‘魂天’的老大做笔买卖。”即便段洪恩换了个讨价还价的方式,那还是求饶的意思。 不过他的内容跟口气,的确引起了廖嵩的兴趣。既然段洪恩叫他来这里,是跟夏微有关,他倒要听听段洪恩能编出个怎样打动他的故事! “喔?”既然段洪恩故意吊他胃口,廖嵩做出上他当的神情也无妨。 段洪恩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又挣了挣缚住他的绳子,那绳子是浸泡过马鞭草的液体,现在对他可以说是凶猛无比的利器!他每挣扎一下,绳子上的液体,就会多腐蚀他一寸肌肤。 段洪恩闷哼一声,难掩痛苦之色。待他恢复少许,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杂。 廖嵩立马会意他的意思了,微微转身,对平哥他们说道:“你们先离开一下。” 屏退了闲杂人等,段洪恩大胆的跟廖嵩讲起了条件。“廖嵩大人,能不能劳烦你替小的松下绑?” 虽然自称“小的”,他的口气中却完全没有自甘下贱的味道。 廖嵩也没犹豫,伸脚蹭掉了那六芒星的一些痕迹。 段洪恩挤出了一个几不可察觉的轻笑,就在廖嵩收回脚的一瞬间,他忍着剧痛,猛然间挣断了绳子,整个人如风驰电掣一般逃离而去! 然而并不像他计划中的那样顺利。没几步,他便再也抬不起脚来,整个人如雕塑一般保持着奔走的动作! 廖嵩漫不经心的走上前,拍了拍段洪恩这颗榆木脑袋。 吸血鬼果然都是一群胆大无脑的家伙,段洪恩就不想想,廖嵩这么放心的就把他的束缚解开,难道就不留一手吗? 既然知道廖嵩的大名,想来段洪恩对“魂天”首脑的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廖嵩走到一动不动的段洪恩面前,几乎跟他脸贴着脸,很同情的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我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吗?” 段洪恩狐疑的看着他。视线在他的脸上打量了好几圈,这才惊觉出不同寻常来—— 廖嵩居然没有戴眼罩! “你的眼睛——”段洪恩从没尝试过这种厉害,看见廖嵩戴眼罩。当以为他的右眼不好使呢,可瞧他的右眼,似乎也察不出什么异样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让他动弹不得呢?段洪恩十分不解。 廖嵩也没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居然还有力气挣开绳子,我看是你的血放得还不够多。” 知道他的厉害,听出他话中的威胁,段洪恩更觉得这男人有多可怕,“我说!我说!” 段洪恩已经够虚弱了,他现在口干舌燥。只觉得喉咙在烧,急需血液来满足自己的饥渴! 刚刚已经被平哥他们抽去了不少血,要是再经过廖嵩的一番折腾。只怕自己真的没命了!段洪恩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对廖嵩供认不讳。 “我车上的那个女人——在你们手里,不要杀了她,她活着比她死了更有价值!” 不想也知道,段洪恩说的是夏微。 廖嵩不以为意的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没有得到多么有价值的信息。 段洪恩焦急如焚,脸上带着癫狂。他似乎对夏微存在某种程度上的敬仰。“她是巫族的后代,把她交给巫族,肯定可以换个好价钱!” “可是她不姓巫。”廖嵩并不是疑惑,而是提醒着他。 “可她有巫族的力量!”段洪恩终于把最关键的一句话说出来了,他就像是完成了某项巨大的任务一样,整个人都是洋洋得意。 廖嵩终于变了脸色,这下他不在游刃有余,却是阴森不定的问:“你说什么!” 廖嵩的变化助长了段洪恩的自得,他几乎用一点儿也不带夸张的口气说道:“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本世纪最强大的女巫!” 廖嵩仍陷于震惊中,他的双眼一眨也不眨阴鸷的闪动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那不是个好兆头! 一股胆战心惊的气息撼动着段洪恩的心魄,他误以为廖嵩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便急忙解释,“我伤过她,我亲眼看着她身上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见廖嵩的身形突兀的一动—— 廖嵩从袖口里抽出一把有他脚掌长短的匕首了,横臂一挥。段洪恩只觉得一股劲风刮来,他错愕的看着廖嵩骤然间停顿的动作,整个视线一歪,什么也没意识到时,便再也没了知觉! 段洪恩的整颗头颅,竟被廖嵩狠狠的割了下来! 鲜血从碗大且平整在伤口出喷涌出来,廖嵩躲闪开之后,段洪恩的那具无头尸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廖嵩一脚踢开滚在地上还张大眼睛的断头,那空洞且毫无生气的眼孔中还残余着来不及表露完全的惊恐。 夏微是不是女巫这件事,廖嵩并不需要段洪恩来给他证实。 想起了李旦的事,廖嵩就隐约察觉出了一丝端倪。 那时他拼命对李旦严刑拷打,就是质问谁伤了他的手,谁有那种可以给吸血鬼造成无法愈合伤口的力量,李旦闭口不提,只说那手上的伤是在来镇子前就有的…… 原来,那时候李旦是在保护夏微么…… 平哥他们见廖嵩过来,以为他跟段洪恩之间的长谈结束了。 然而见廖嵩擦拭匕首,平哥就觉得奇怪。虽说廖嵩是喜欢动刀动枪的人,但是他的表情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平哥跟其他人再回到捆绑段洪恩的地方,才知道此时段洪恩的身体已经跟他的脑袋分家了! 平哥觉得可以,在杀了段洪恩之前,至少先把这个吸血鬼的血抽完! “去去,找个地方埋了去!”对一个吸血鬼的死,平哥没不要为他哀悼什么,其他人也一样,没有一丝痛苦难过的表情。 吩咐完,平哥就追廖嵩去了。他见廖嵩已经恢复神色,便嬉皮笑脸道:“嵩哥,那吸血鬼跟你说了什么?” 廖嵩掏出眼罩戴上,又成了独眼龙一个。他用一只左眼懒懒的看着平哥,分明就是懒得搭理人的意思。 夏微是女巫……现在廖嵩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看待她。 想起死去的段洪恩,廖嵩对平哥道:“小平,让今天在场的弟兄把嘴给我捂实咯,不能对外泄露这个吸血鬼的事,尤其是在微微面前更不能提起这个吸血鬼!” 平哥知道廖嵩对夏微这个女人很伤心,算是爱屋及乌,他没敢怠慢,立马回头去嘱咐其他人了。 另一方面,夏微在西餐厅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廖嵩。她索性闲逛一样,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小镇缺乏一种鲜活的生气。在路上,她碰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神情恍惚,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廖嵩住的地方,集装箱的附近有一间酒,四周的墙壁上都是些喷漆做的胡乱涂鸦。 夏微见一个人走进那间酒,她只觉得那人的脸孔很是熟悉,便不由自主追了上去。 “蓝晓?”夏微冲他的背影,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那人停下脚步,机械的回头看她,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小心翼翼,是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被吓坏一样! 果真是蓝晓。 夏微知道蓝晓,不止因为他是这个镇上镇长的儿子,还因为他跟彭飞有一段恩怨。当时两个镇长的儿子们掐架的新闻,可谓是名噪一时。 蓝晓并不记得夏微,他左右一看,四下无人,便对夏微做出了一个口型:“救——我——” 夏微看的分明,整个人怔在那里。就在她失神的瞬间,只见蓝晓的身形一闪,没入了酒的大门里。 夏微下意识的追了进去,酒似乎还没到营业的时间,整个空间显得特别昏沉空旷。 然而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坐在台前,独自买醉。 夏微认得这个女人,就是她一醒来见到的火姐! 火姐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去。本来微醺的脸色,在见到是夏微时,便变得十分难看。 “抱歉啊,本酒还没到开业的时间。”火姐那是赶夏微走的意思,赶紧还来一份清净。 在蓝晓对她留下那个信息后,夏微怎么还放心的下!她四周打量,除了堆放在一起的桌椅,就只有火姐一个喘气的。夏微知道火姐对她的态度很不友好,可眼下也没别的人可以求助了。“我在找一个人,他刚进来,你看到他了吗?” 火姐歪着脑袋,眼中算计的目光一闪而过,可嘴边阴险的微笑却停留了很长时间。 火姐朝台的左侧睇了一眼,那里有个楼梯间,然而楼梯只有连接着去地下室的方向。 “他到地下的酒窖去了。” 092 高贵冷艳装气势 夏微并没有嗅出火姐话里阴谋的味道,朝酒窖的方向而去。通往地下的楼道,没有一星半点的光亮,但是隐约可以看到从深处传来的灯光。 她拾步而下,有种地平线没过头顶的感觉。 那底下果然是个酒窖,酒桶酒瓶排列整齐,酒架满室仍显得空旷。 一眼望进去,夏微只看见数不清的酒,只闻熏的人醉的酒相,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蓝晓?蓝晓?”夏微唤了两声,细细一听,还有微弱的回声。 夏微走进酒窖,只听吱呀一声,身后的酒窖大门在她转身的一刹合上!那门即便是在她眼前关上,那嘭然一声巨响,惊吓了夏微浑身一震! 一道黑影袭来,夏微只觉身后被无形的压力覆盖住。她被映在门上的黑影吓得后退一步,不期然的撞上了一堵肉墙—— 身后有人!? 夏微惊疑不定,她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穿蓝天色衬衫,气质干净的男子好奇的打量着她。 这男人不是蓝晓! “honey~”对方笑嘻嘻的叫道。 就算夏微大学没毕业,她也知道这称呼的意思。对方居然叫她甜心,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对方将手机在夏微眼前晃了晃,夏微定睛看那屏幕,只见一条来自“火儿”的短信—— “甜心已送到,慢用!” 对方把她当甜点一样,馋兮兮的舔了双唇。 对方冷不丁的凑进夏微,动了动鼻头,“意大利面和牛排的味道?” 夏微学着他的样子,也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身上果然残留着午饭的味道。 “我饿了。”对方跟孩子似的,摸了摸肚皮。 夏微从鼓鼓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有拳头大小的餐巾纸包。她拆开来,里面包的是一块提拉米苏。 好,夏微承认这是她从西餐厅偷偷带出来的,因为那里不让打包。 “噗哈哈哈——”对方看着那碎得几乎掉渣的提拉米苏,不可遏制的大笑起来。看来这女人是完全没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要的甜点可不是那碎得掉渣的蛋糕!“你——很厉害,我很中意你,走,我请你喝杯酒去!” “可是我来找——”夏微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搂着她。一边打开门,一边强迫似的把她带出酒窖。 夏微被安然无恙的带出来,火姐似乎感到很意外。她不悦的看着夏微身旁的男人,幽怨道:“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极品的东西,就要慢慢享用不是?”夏微身边的男人说道。 夏微来回看着这两个人,她怎么觉得自己就跟一道菜一样。她见那个女人手里玩弄着一把小刀,竟用刀尖剔指甲! 小刀的刀身上。冒着金属质感的森然寒光。 从他们眉来眼去的态度,还有着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就把,夏微深深的感觉到了不寻常。 就在夏微打量这间酒的时候,那男人已经钻进台,倒了一杯黄里泛着血色的酒水推给了夏微。 夏微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拒绝道:“对不起。我不喝酒。” “我请你都不给面子!?”那男人的脸色说变就变,让人招架不住。 火姐坐在一边,只当是看一场好戏。 夏微并没有因为那男人的脸色就做了退让跟妥协。她将酒杯推回给他,说:“我对酒精过敏。” 说实话,夏微觉得很不安。蓝晓进这间酒来,到现在还没出现,不知他现在怎样了。难道这间酒有什么名堂不成? 如果这里真是豺狼虎穴之地。夏微只身在这里,岂不是将自己置身险地! 想到这。夏微不敢在这里多留一刻,便起身道:“我先走了。” 夏微刚一转身,本来在台里的男人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种速度—— 常人怎么可能会有眨眼间就消失出现的速度!? 这个男人不是人类,是吸血鬼! 难怪她被当成了“甜心”! 那男人见夏微有惊无恐,很是佩服她的胆量。似乎吓不到她不甘心,男人张嘴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比起这些吓唬人的把戏,夏微更觉得这是一场闹剧,她嗤笑一声,环臂而立,似乎在等着男人接下来的独秀。 看她气定神闲,将他当小丑一般的态度,男人反倒有些畏惧了。“哎哟哟,我们这里还真是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夏微并不觉得自己算得上是个人物,对她来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自己曾经的男朋友就是个吸血鬼! “我可以走了吗?”夏微也不想摆出这么一副高贵冷艳的架子,但装装气势,总比示弱求饶的好。 那男人也不在为难她,给她把道路让出来,还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微离开酒后,火姐愤愤不平的瞪着那男人,恼怒道:“就这么放她走了,思凯,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到嘴的食物都不吃,思凯从来不会这样。 那是以前他无所顾忌的时候,现在可不一样,他想做个聪明人,总得先学会明哲保身! 思凯对火姐不屑的哼笑道:“你想让我做你的炮灰,替你除去情敌?拜托,我没那么傻,傻到连嵩哥的女人都会动手!你别以为我一整天睡在下面就什么也不知道,小平早就把这女人的照片发到了他的微博上,说谁是个带回来的女人。”现在,谁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不摆弄几下手机?思凯虽是个老古董,却也懂得现代的潮流,这大概就叫与时俱进!思凯掏出手机,点开平哥的微博,上面有一张廖嵩抱着昏睡的夏微的照片,他拿着这张照片,在火姐面前摇来晃去,看到火姐一脸的嫉恨,他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思凯想起之前火姐给他发的短信,让他把夏微当“甜心”吃了。火姐的这番诡谲心思,大概也只有他一个知道! 思凯翻出那条短信,继续在面色难看的火姐跟前招摇,“要不要我把这条短信拿给是跟看看呀,我再把今天遇到那女人的事情一说,你猜他会对你怎么样?” 虽然思凯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讲,火姐还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恫吓。她面露惶恐之色,对着思凯咬了咬牙,却没敢多说一个字。 夏微刚出酒,迎面就碰见廖嵩。廖嵩似乎着急着找她。 “微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还跑西餐厅找你去呢!”廖嵩见夏微从酒出来,神色有些几不可察觉的变化。 “我刚刚看到一个认识的人进去了。”一想起蓝晓,夏微不由流露出担心的神情。 见她这么关切那认识的人,想来应该不是寻常的关系,廖嵩不禁问:“认识的人?” 夏微点了点头,担忧的看了一眼酒的方向自从蓝晓进去,便再也没出来过,他该不会被那个吸血鬼怎么样了!“蓝晓,他是这个镇镇长的儿子,以前跟彭飞有些过节。” 也没多大关系的人嘛,真搞不懂夏微怎么会这么关心他。兴许是善良过了头! 廖嵩并不希望夏微跟“魂天”有所牵连,便很嫌弃似的唾骂那酒,“诶,微微,以后不要再到那种地方去了!那种地方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都有,不适合你!” 话说,廖嵩,那种肮脏龌龊的地方不正是你自己经营的么! 夏微并没有因为廖嵩的这一番话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既然是这么不干净的地方,蓝晓去那里做什么? “蓝晓在进去之前,对我说‘救命’啊!”夏微怎能放任不管,更何况那酒里还有个吸血鬼在!她现在误以为思凯就是那间酒的老板,便无所顾忌的对廖嵩讲,“那家的老板不是好人啊!我怕蓝晓他进去之后再也出不来了!” 廖嵩一滞,很清楚夏微肯定是误会什么了。误会就误会,误会了更好,省的他在编一箩筐的瞎话来敷衍她! 廖嵩挺纳闷的,既然夏微不知道他是“魂天”老板,那她嘴里说的“老板”是谁? “你说这里的老板不是好人?哪个老板?”即便明白夏微说的不是他,廖嵩还是有些受打击。不过他这话里也带有试探的意思,打听打听夏微在酒里究竟见到了谁! “就那个个子高高的,头发黄褐色,看上去挺和善的,个性却阴晴不定……” 廖嵩想他大概明白夏微说的是谁了,夏微竟然跟思凯见面了?那小子不睡到星星月亮出来,那是不会起来的呀! “你说的是思凯?”在夏微看来,廖嵩跟那酒老板认识也不算稀奇,毕竟他们住的那么近!廖嵩也不大介意夏微这么形容思凯,还帮着她道:“思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末了,他还很担心的问:“他没对你做什么?” “他要是没对我做什么,我能说他不是好人吗!”夏微有些没好气,她这种嫉恶如仇的个性,廖嵩看了也是喜欢的紧。 不过,廖嵩听了夏微的话后,变了脸色。思凯那小子果然对夏微不老实了吗!?可他表面上装作无事的样子,对夏微笑呵呵道:“微微,你先回屋里休息会儿,我去找思凯,教训他一顿!” 093 不害怕也不意外 一听廖嵩要独自去找思凯,孤身面对一个吸血鬼,夏微些许急了。 她急忙拉住廖嵩,想阻止他,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她以为廖嵩是生活在普通世界里的普通人类,并不知道吸血鬼存在的这类诡事。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吓坏了这个男人! 廖嵩看出她的关切,心头一暖,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我跟思凯是老朋友了。”见夏微还是没有安心,他又说:“这样,要是我半个小时之内没有出来,你就直接冲进去救我。他要是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个人进去总比两个人进去送死的好。” 就以半个小时为限,夏微做了退让,这才放开廖嵩。 其实廖嵩巴不得被夏微多抓一会儿,但一想到夏微的身份,他这份心思立马退却了。然而看着她,没多久后,他的心神又开始荡漾了。 廖嵩进去酒,思凯正跟火姐在台边喝酒呢。他凑到两人中间坐下,只感觉火姐一身怨气冲天,活跟谁杀了她全家一样。 廖嵩正想问她,只听思凯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嵩哥,你带来的那妞儿胆量不错,我站在她面前威胁她,她居然面不改色。” 廖嵩整个人一顿,细细的品味着思凯话中的意思,着重琢磨着“威胁”二字的含义。他整个人周围的气息都变得不对了,好似临近爆发的瞬间浓缩的硝烟,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感让人汗毛直竖! 思凯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处在龙卷风的中心,被某种压抑的气氛震撼的连酒杯都险些端不住! 不待思凯有所反应,他的脑袋被猝不及防的按在台上!他的后颈被廖嵩的五指狠狠地扣住,指尖的冰凉如同利刃的寒光! “你威胁她!?”廖嵩操着不敢置信的口气质问思凯,他太明白思凯这个人了,他一个小小的恶作剧都会闹出人命。又何况是一个威胁!“你把你的獠牙放在她脖子上威胁吗!?” 一旁火姐见思凯遭殃,心中实在快意,她嘴上貌似帮着思凯说话,实则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味道更多一点:“没有,也差不多了。” 廖嵩冷冷的看了火姐一眼,后者便怯懦的噤声了。既然她眼睁睁看着思凯威胁夏微而不出面帮忙,这也不过是个五十步笑百步的家伙罢了! 这样想来,难怪夏微会说思凯不是好人了,她知道吸血鬼么…… “你把你是吸血鬼的身份亮出来了?”廖嵩还是不敢相信夏微已经介入了这样的世界。 “是,但是她不害怕也不意外!”思凯的态度配合。这才被廖嵩放过,然而后颈依然残留着被禁锢着的紧致感。 廖嵩大约知道了,夏微来这里之前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事。段洪恩绑架她的这段故事暂且不提,一定还有其他什么事…… 思凯见廖嵩那么紧张夏微,他自然对夏微也生出一种他对廖嵩那样的忌惮。不过,火姐的脸色就好看不到哪里去了。 “蓝晓是怎么回事?”廖嵩没忘夏微之前对他说过的有关于蓝晓的事情,而且对于蓝晓。他本人也是很熟悉的,但是他想思凯应该比他更为熟悉!“他不是你的活饲料么?” 思凯一脸茫然,蓝晓跟夏微之间的关系,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是真心不知道。他一手摸着后颈,状似是漫不经心缓解疼痛。实则是怕廖嵩一个不受控制对他又来一下! “你自己的人闯的祸,你自己想办法掩盖过去。”廖嵩已经将段洪恩的事情隐瞒了过去,实在不想在安排一场骗局来欺骗夏微。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人。我闯祸也不见你替我打掩护……”思凯不满的嘟囔着。 “现在你是‘魂天’的老大。”廖嵩的话音一落,思凯跟火姐都很诧异的看着他。 廖嵩的心思,他们大概也猜出来了。 “你是不想让那个女人知道,这个肮脏龌龊的地方是你的地盘?”之前廖嵩跟夏微在酒外面的对话,思凯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廖嵩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就不要废话!”结果他还是在安排骗局忽悠夏微,为了将这场骗局演的天衣无缝。廖嵩打电话给让平哥交代下去。末了为了妥善的解决蓝晓的事情,廖嵩对思凯道:“你现在立刻出去给微微解释清楚蓝晓的事情!” “现在?”廖嵩也太强人所难了,思凯还没编好故事呢!看到廖嵩警告的眼神,思凯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夏微见只有思凯一个人出来,不免担心的望了望他的身后。她绷紧全身,紧张的声音都变调了,“嵩哥呢!?” 有了前车之鉴,思凯也不敢在明目张胆的吓唬她,只睇了一眼酒的方向,道:“好端端的在里面喝酒呢。” “那蓝晓呢?你——你把他怎么样了?”夏微至今仍在担心蓝晓的安危。 “你想多了,我没把他怎么样。”思凯见夏微明显不信,便那拿蓝晓还活着的口号做证明,“你知道蓝晓是镇长的儿子,他爸爸拿一身劣根性的他没办法,就送到我这里来磨练。蓝晓现在是我们酒的招待,你要是不信的话,晚上来,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夏微思前想后,觉得他说的合情合理,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破绽。但是一想到蓝晓向他求救时,那胆战心惊的样子,夏微又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蓝晓他现在人呢?” “他晚上工作,白天当然是睡觉咯。”思凯说的理所当然。 思凯到底有没有说谎,晚上自会见分晓。 夏微心中也有打算,不知道这酒里究竟有多少个吸血鬼,藏了多少秘密,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他们肯定是借着方便来满足自己的食欲。如果这里真的是个“饲料加工场”,那附近一定会有那种东西—— 就是别人看不见,夏微却能看见的灵魂。 然而夏微在这附近并没有发现异常。 思凯却发现了她的异常,他十分不解夏微为什么围着整座酒饶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她在找什么呢?蓝晓么?似乎不像啊。 夏微重新回到酒门前,正要进去找廖嵩时,正巧发现酒对面的公路上,一个人迎面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 “段洪恩!?”夏微不由惊呼出口,在段洪恩转身而去的一瞬间,她随即快步追了上去。 夏微觉得自己是没救了,段洪恩可是企图要对她不利的,她这样一个人追上去合适吗虽然心里清楚,夏微还是不受控制的跟在段洪恩后面。 说来也奇怪,段洪恩的脚步不快不慢,刻意与夏微保持着就算她奋身疾跑也难以追上的距离。他似乎刻意引夏微去什么地方。 逐渐到了林子深处,段洪恩的身影就凭空消失了一样,夏微再也搜寻不到。 空气弥漫着一股铁锈一般的味道,若有似无的,让人隐隐作呕。 夏微只觉得脚下的触感略有不适,她低头看去,鞋子底下竟然粘了几片枯叶。叶子上沾的那是……血么!? 夏微心中有些害怕,她抬头循着走来的方向看去。顺着她来时的路,那附近的不远处果然有一大滩血迹,还有凌乱的脚印! 一瞬间,段洪恩的头颅与身体错位的那一幕袭上夏微的脑海! “啊——”夏微惊叫一声,吓坐在了地上。她捂着嘴,压抑着尖叫,如同压抑着那一瞬间画面的恐怖带给她的急促心跳! 魂天酒,廖嵩发现夏微不见了踪影,就跑来质问思凯:“微微呢?” 听廖嵩那口气,就好像思凯把夏微藏起来了一样。不过在夏微离开之前,思凯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没错。 “她叫了一个名字,就跑了。”思凯无比冤枉。 “什么名字?”廖嵩困惑的问,想来夏微在这个镇上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啊。 思凯细细回想,道:“段洪恩?”他对这个名字完全很陌生。 不料,廖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变了脸色。他太清楚不过,段洪恩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夏微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她往什么方向去了?”廖嵩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林子里。”思凯最后看见的就是夏微一个人进了林子,他不知道事情原委,自然不明白廖嵩在紧张什么。 廖嵩追了出去,林子那么大,他却凭靠直觉,往段洪恩死时的地点出发。他沿着马路,还不待他钻进林子里,就见夏微出来了。 夏微的状态很不好,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坏了一样,失魂落魄的让人看了心疼。 “微微!?” 夏微吓得几乎脚软,廖嵩赶忙冲上去扶住她。 “嵩哥!”夏微反抓住廖嵩的手臂,五指紧扣,双眼圆睁,里面写满了惊恐。“我在林子里发现了好多血——段、段洪恩他死了!?他的头——被人砍下来了!” 廖嵩心中一惊,实在不解,夏微怎么说的跟她亲眼看过一样!? 他心中某个角落害怕的在颤抖,连死亡都不畏惧的他,竟然也会感到害怕了! 094 眼睛突然不舒服 夏微看到段洪恩人头落地的那一幕,不就意味着—— 廖嵩不敢想象,因为是他亲手斩断了段洪恩的脑袋! 夏微被吓得不轻,就连廖嵩也跟着战栗起来。 他屏住呼吸,很小心的试探,“那微微,你有没有看到是谁砍下了段洪恩的脑袋?” 夏微一愣,她刚才只是单纯的被闯进脑海里的那个画面吓坏了。现在想来,那只是一个片段,就在段洪恩的头跟身体错位的一瞬间,好似地上的那滩血最后留下的记忆,夏微并没有想太多。 可听廖嵩这么一说,夏微才意识到什么。 段洪恩的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掉下来,一定是有人—— 夏微张皇四望,似乎觉得那个凶手随时都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跳出来!她却浑然不觉,那个凶手就在离她最近的眼前! 仔细看她的反应,廖嵩觉察出夏微根本不知道他就是真凶,只是看她草木皆兵吓得没有方寸的样子,他的心狠狠的揪疼着。 “微微,没事了!”廖嵩蹩脚的安慰着夏微,即便觉得他无情也好,只要能让夏微好过一点,什么样的话,他都能说出来!“段洪恩跟你又没关系,他不是还绑架你么,即便他真的死了,也不值得你为他难过!” 为段洪恩感到难过? 夏微的确是有一丝丝难过,不过她多半是被吓到了。 听了廖嵩的话后,夏微的情绪平复了不少,被他半搂半抱着沿着公路回去了。 思凯很下作,在他当了代理老大后,大家才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下作! “小平啊,叫兄弟来咱们酒前面集合。”没什么事情,他却把大家集中起来。跟军训一样,让他们按大小个一字排开站。所有人站着,瞪着眼睛看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喝酒。“报数。” “一。” “二……” “三!” …… 大家的精神节奏不一,有人有气无力的,有人跟打了鸡血一样,还有人看思凯当了大哥,虽然他只是个代理,那也是相当的不服气他。 “大哥好,大哥辛苦了。”这是思凯让他们喊的两句口号。 真正的大哥来了,这口号喊的比之前还响亮。那些个兄弟也是一个个站的昂首挺胸抬头,欢迎廖嵩归来。 他们搞什么排场,廖嵩才不感兴趣。他现在最牵挂的就是夏微,即便到了人气旺盛的地方,她还是如惊弓之鸟一样。 “微微,你先去冲个澡。”廖嵩感觉夏微整个人吓得浑身冰凉,还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听女人洗澡。那些个弟兄个个如狼似虎的对夏微虎视眈眈。 魂天的洗澡间在酒内部,本来是给这里的员工专用的,其实老早以前就成了公共浴室。 问题是,这浴室没有门。 廖嵩不放心夏微一个人进去,便在外头守着,就连火姐一女的也不让靠近。 火姐本来看夏微洗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觉得身上痒了,可她一到浴室门口,就被廖嵩拦下。还被当成佣人使唤。 “你去给微微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廖嵩的要求也就罢了,可是为夏微,火姐心里老大不痛快。她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衣服贡献出来,便在酒的仓库里随便找了一套女招待的制服给送去了。 别说,这制服还真合身!夏微穿这一身。就跟邻家的小店里走出的奶茶妹妹一样,活灵活现中还带着一丝清纯却不乏妩媚的味道。她穿着这身行头一出来。一干人等都看傻了眼。难怪他们嵩哥对夏微这么上心,这无疑就是廖嵩的菜! 见他们一个个盯着夏微猛瞧,廖嵩恨不得剜了他们的眼睛! 夏微本不是爱表现的人,她实在拗不过廖嵩渴求的眼神,答应他专门给他做了一桌子菜。话说中午的时候,廖嵩离开的仓促,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晚饭还没到,就饿得饥肠辘辘了。而且他也实在怀念夏微的手艺。 闻着香味的,都蹭饭来了。 廖嵩撵都撵不走,反正他现在不是老大了,况且夏微在场,他也不敢发作。这些人就是抓住了他这个弱点,才这么嚣张! 有人吃得香,一时得意忘形,对夏微道:“妹纸长得好,厨艺又好,这叫什么来着,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我们这儿缺的就是这样的人,妹纸干脆到我们魂……” 眼看这位就要将“魂天”的根据地暴露出来,平哥眼疾手快,立马用半颗皮蛋堵住了他的嘴。他赶忙笑着对夏微解释,“微微小姐,我这兄弟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来当我们的嫂夫人,我们就可以天天吃到你做的菜了,是,嵩哥。” 说完,平哥还冲廖嵩谄媚的笑笑。 嫂夫人?这话廖嵩受用极了,可他不敢太得意,只很小心的瞧着夏微的反应。 夏微也没不好意思,只当平哥是在开她玩笑,于是也开玩笑似的回他道:“一般人不是说给我做老婆么?” 见廖嵩的脸一变,平哥赶忙对夏微招手,诚惶诚恐的摇着头,“不敢不敢!” 这媳妇儿,他实在受之不起啊!估计还没到手,廖嵩非得活剥了他一层皮不可! “以后不许开这种不三不四的玩笑了,人家还是学生呢!”廖嵩投给平哥一个警告的眼神,对方立马跟缩头乌龟一样,恨不得藏起来。 然而听了廖嵩的那个称呼,夏微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呀…… 虽然她最后强颜欢笑起来,廖嵩却没放过她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他直觉夏微可能是在原林镇发生了什么,便追问:“微微,你怎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微本不想惹大家不愉快,她见大家都巴巴的瞅着她,各个都是很担心的样子。她心头一暖,想起以前的种种委屈,险些落下滚烫的泪水来。 “我被退学了……”夏微轻声说,话音还未落,泪水便滑了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不该这样,便捂着眼睛跑出去了。 廖嵩起身追了上去,以免大家都去凑热闹,平哥招呼着周围的一桌兄弟,把话放开了,“咱们吃咱们的,让他们小两口恩爱去。” 廖嵩追上夏微,拉住她,本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才这样。不料夏微转过身,以手遮住眼睛,话中不带丝毫哭音,“哎呀,我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 廖嵩以为这是在安慰他来掩饰失态的她自己,他柔声道:“没事,想哭就哭。” “我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夏微真的是难受极了,不是心里难受,而是眼睛! 廖嵩察觉一样,拨开她的双手,这才发现真如夏微说的那样,她禁闭的眼睛周围通红通红的,却没有肿起来的痕迹! 夏微尝试着张开眼,可一遇到光,眼里就刺痛不已,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别揉!”夏微那哪是揉眼睛,分明就是在折磨自己,这样根本就无济于事,甚至于雪上加霜而已,廖嵩赶忙压下她的双手。“是不是刚才做菜的时候,被油烟熏着了?” 夏微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反正突然就这样了。 幸好夏微看不见,看不见廖嵩此刻满眼的深情。 廖嵩请了眼科的医生来,医生也不知道夏微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把这个庸医赶走后,平哥去药店买了一瓶珍视明滴眼液,希望能管用。 可夏微的眼睛此刻是受不了半点儿刺激,一招呼不住就是止不住的泪水留下来,两眼睛周围一圈都是红的,看上去挺心疼人的。 廖嵩他们的好心,变成了对夏微的折磨。 “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一辈子都这样——”平哥一身边小兄弟如此说,他还没说完,就被摁住狠捶了一番。 “你这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平哥见廖嵩脸色不好,便装模作样的教训了那人几句。 夏微并不担心自己的眼睛能不能好转,她现在心里忽上忽下的,总觉得有事将要发生。她拿不定这种情绪,只突然说: “嵩哥,什么时候了?我也该回去了。” 廖嵩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怎么放心夏微就这样离开,“你这样子想回哪儿去啊!” “那我给彭飞打个电话,给他说一声。”虽说夏微是被段洪恩绑架出来的,她现在没事了,可别彭飞发现她不见了,真把这事当绑架案处理了。 “你歇着,我给他打去就是了。”说着,廖嵩给闲杂人等招了一下手,把他们都赶出去了。他本来是想按自己说的给彭飞打个电话过去,可转念一想,那小子一旦知道夏微在他这儿,肯定二话不说立马赶过来把人接走! 一想到这,廖嵩就闷闷不快,这打电话的事情也就作罢了。 对夏微来说,这天黑下来就是瞬间的事情。 周围的人一走,整个房间里显得特别安静。 尤其是眼睛看不见,整个人就特别的清醒,平定下来,心里却忽然装满了许多事情。 她感觉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甚至没有听到对方进来的脚步声,甚至没有感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可她就是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 “是嵩哥吗?” 095 狞笑背后的阴谋 廖嵩悄然坐在夏微身边,心疼的瞧着她通红且紧闭着的双眼,心想着夏微莫非对什么东西过敏不成? 他思前想后,夏微究竟接触了什么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夏微又开口,轻轻的唤了一声,“嵩哥?” 这声音动听极了,好似莺声燕语一般婉转。 廖嵩长长的舒了口气,之前听夏微说她被退学,就一直没能放下心来。“微微,你在原林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夏微愕然,心下还思量,廖嵩该不会以为她此刻眼睛的状况是从原林镇带过来的?其实她也拿不定主意,自己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我被退学的事吗?”夏微反问一句。 廖嵩胸口一滞,他问的不就是这件事么!难道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别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得罪了我们学校的理事长,她退我学也是应该的。” 于是,夏微将她被退学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于了廖嵩听。 就在他们谈话的期间,“魂天”的酒内部也在上演着一段骇人的故事。 思凯之前跟夏微保证过,到了晚上她自然会见到蓝晓。这时候在地下酒窖的思凯还不知道夏微的双眼出了问题。 就在酒开张的前一刻钟,思凯生怕出纰漏,便找到蓝晓训示。 “你跟一个叫夏微的,是不是认识?”思凯挑眼打量着蓝晓。他不是怕不好对夏微交代,只是怕自己无法跟廖嵩交差。 蓝晓瑟缩着,战战兢兢的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在思凯问过之后,他低头想了想,然后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当真对夏微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他也不知道今日在“魂天”酒门口认出他来的那个女孩就是夏微。 思凯自然是不相信他。他上前一步,指着蓝晓的头顶,警告道:“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你要是再说错一句话,小心我把你整个人撕成两半!” 被思凯一威胁,蓝晓吓得整个人抖了三抖,牙关打颤不说,上下嘴唇都泛着些许的紫色。 蓝晓的弱势,大大的满足了思凯的优越感。 思凯走上前,暧昧的撩开他的衣领。露出蓝晓犹如女人般细致的脖颈。他似乎爱极了蓝晓此时畏畏缩缩的反应。 思凯在蓝晓脖颈处深嗅一阵,后者越感到恐惧,脖子上的脉动就越快。即便隔着他的肌肤。思凯都能闻到血管里血液的香甜! 思凯露出獠牙,狠狠的噬咬住动脉跳动的地方。蓝晓痛哼一声,紧咬住牙关,眼中的怯弱慢慢退散。 他受够了被这般对待,每一次思凯都会像一头不知足的野兽一样。吸取他全身大半血液!他真想就此死去,可思凯偏偏让他生不如死,就在他濒临死亡的前线,又反喂他吸血鬼的血液,将他救活! 在这里,他一点人权也没有! 蓝晓的眼中布满了愤恨的目光。他的脸孔渐渐扭曲,偏头看着沉浸在他血液香甜中的思凯。思凯是满足了,可他却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流失。寒冷渐渐袭上他的全身! 蓝晓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就这么反抗起来。大概是处于报复心里,蓝晓学着思凯的样子,对准他的颈窝,狠狠的咬了下去。硬生生的撕扯下一块血肉来! 血液的味道在嘴里化开,铁锈一样。完全不是吸血鬼嘴里的那种甘甜! 思凯受挫,猛的将蓝晓从身边推离。他一摸脖子,竟是满手的血!虽然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可他还是不可遏止的暴怒起来。 思凯不敢置信的瞪着血盆大口之下挂着狞笑的蓝晓,他心一狠,失去理智般,以惊人的速度逼上前,两手一掰,将蓝晓的脖子拧断了! 蓝晓的身体重重的栽在地上,脑袋与身体以一种扭恐怖的姿态扭曲着。 思凯一收手,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他总不能将已经死翘翘的蓝晓带到夏微面前! 思凯的伤口虽然是愈合了,可血迹还在,甚至沾到了衣服上。他换了身衣服,洗干净了脖子上的血迹,再折回地下酒窖时,意外的发现蓝晓的尸体不见了! 思凯整个人一顿,不由大惊道:“糟了!” 他竟然在无意识中“初拥”了蓝晓! 蓝晓一旦变成吸血鬼,这下可如何是好? 思凯怕极了,祸是他闯下的,万一廖嵩怪罪下来,保证他吃不了兜着走! 犹豫再三,思凯先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平哥。 眼看开业在即,到时会来很多客人,这就意味着给蓝晓提供了一个莫大的“转换”成吸血鬼的机会! 如果思凯今天要不是代理大哥,平哥肯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厉害!“代理大哥当的一天还没到,你就得意忘形了是?你把停业的招牌挂门口,守在这里别让人出入,我去找大哥。” 好在“魂天”的酒是没有后门的,也没有人看到过蓝晓从酒里出来,那就意味着蓝晓还在酒里面! 廖嵩听平哥说了整件事后,并没有怪罪思凯的心思,他第一时间担心的是夏微的安全! 如果没有找到人类的血源,蓝晓处于转换期,正是虚弱的时候,就算跑也跑不远。 廖嵩低声对平哥道:“叫火儿来跟微微在一起。” 尤其是夏微眼睛看不见,分不清敌我的时候,他就担心万一蓝晓跑到她面前来,她还当朋友一样对待。 平哥领命去了,廖嵩转身回屋。他不想让夏微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自己却不由用安抚的口气说:“微微,没事,你累了就睡,我出去一下。” 夏微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她听到关门的声音,就知道廖嵩出去了,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廖嵩还很小心的上了锁! 然而不一会儿,就有人开门进来了。听到那咯咯的脚步声,夏微猜想进来的应该是个穿高跟鞋的女人,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是火姐吗?”夏微听平哥他们说过火姐的事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夏微也不着急。她知道火姐不怎么待见她,她也没必要去无事生非。 见夏微的眼睛出了问题,火姐幸灾乐祸的勾了勾嘴角。突然间,一股邪恶的念头涌上来,她放轻脚步,走到门前,将门敞开到最大的限度。她回头看了一眼浑然不觉的夏微,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样做太过明显,也太过招摇。 她一闪身,走出门外,然后将门虚掩上。看着门缝里露出的灯光,她满意的勾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狰狞的笑容。 做好这些之后,火姐张望四周,见无人注意到,便快步离开了。 听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还有哄哄闹闹的人沸声,夏微觉得奇怪,怎么一下子外头聚集了那么多的人? 酒停业,来狂欢的人们被挡在酒门外。他们大老远跑来,却扑了个空,自然抱怨迭起。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又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又是嘻笑声。 是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的,似乎还喝了点酒。他们本以为屋里没有人,便推门进来了。他们见夏微坐在那里,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夏微的那双眼睛。 “呀,你看她的眼睛!”那女人惊叫了一声,丝毫不介怀被她指指点点的人的感受。 那男的笑声有些猥琐,对他的女伴道:“她看不见不是正好么。” 说着,男人勾了一下女人的下巴,并顺势将她推倒在了床上,自己欺身过去,压在了那女人的身上。 床上突然多了两个人的重量,夏微有些无措,赶忙从床上移开。听到那两位不速之客的淫言淫语,她顿时就意识到他们要在这里做什么。 这两个人,真让人反胃! 夏微摸索到门口,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一到外面来,夏微更觉得人声鼎沸。 看不见,又不知道到哪里去,夏微着实慌乱的很。她只能摸索着集装箱房屋的墙壁,沿着边缘的地方徘徊。 “微微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一个身影由远而近,夏微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你是?” “我是小平啊,嵩哥身边的那个小平!” “原来是平哥。”夏微有些放心了。 平哥哪里承受的起她的这一声哥,夏微可是廖嵩看上的女人啊!他赶忙敬畏道:“微微小姐,你还是叫我小平!”他见夏微笑了笑,心想,方才廖嵩不是交代火姐看着她了么,她怎么一个人从房子里跑出来了?火姐呢?他正疑惑着,然后转眼看了看房间的门,“微微小姐,你先在这等一等,我马上回来。” 说完,平哥转身进了房间,一看到里面的男女正做那苟且之事,这才明白夏微怎么会孤身一人在外面,而且脸色还很不好看。他不由怒火滔天,大喝一声:“你们这对狗男女,好大的胆子!居然跑到我们嵩哥的房子里乱搞!” 见那对男女浑然忘我的沉浸在欢爱里,平哥上去将那男人拉开,连穿裤子的机会都不留给他,直接将他丢出了门外去! 096 报复心切的一刀 平哥还真是不留情,把人丢出来之前,至少让人家把裤子穿上。不让人家穿裤子也就算了,他见那男人怕被人看了精光忙捂着重要部位,就在那男人的屁股上踹了两脚! 那男人被人指点看了笑话,愤恨的瞪了平哥一眼,迎着冷风,在夹着尾巴逃之前,咬牙切齿的给平哥留了一句话,“你给老子等着!” 平哥反瞪他一眼,那男人就吓跑了。待那男人离开后,平哥转身回放,对那已经穿戴整齐的女人怒道:“老子要不是看你是女人,也把你一块儿丢出去了!赶紧给我滚!” 将这女人骂跑后,平哥也不好意思把夏微请进这弥漫着恶心味道的房子里来。他便出去对夏微道:“微微小姐,要不然我带你一块儿散散步,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 说着,他指着只见乌云不见半点星月的黑压压的夜空。 别怪平哥撒谎骗人,其实也是为夏微好。现在聚集在“魂天”酒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头龙蛇混杂,有的都是一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匪类。吸血鬼也不在少数——只要他们只觅食而不闹出人命,通常情况下“魂天”的人也将他们当一般客人对待。 平哥将夏微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很体贴道:“微微小姐,你抓着我的肩膀,我带你走哈!” “谢谢。”夏微扶着平哥的肩膀,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就这样,平哥带着夏微压马路去了。 “微微小姐,你的眼睛好些了没有?”夏微是廖嵩看上的女人,平哥担心她也是应该的。 夏微摇了摇头。她本以为天黑之后,没有光亮的刺激,眼睛就不会像白天那样一张开就流泪泛疼。她尝试过。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夏微问:“嵩哥他人呢?” “这个……”一说起廖嵩,平哥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他怕自己说漏嘴,违背了廖嵩原本要隐瞒他身份的意思。他想了想,便断断续续道:“嵩哥啊,他、他被我们老大叫去了!场子里有人生事,嵩哥帮老大调解去了。” 说完之后,平哥都觉得自己特有说谎这方面的天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暗暗的给自己了个赞! 原来是出事了,难怪酒外面会那么吵。夏微有些明白了。但是又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果——如果她的双眼变成如此,这是个预兆的话。那么它预示着什么呢? 平哥心中明白,廖嵩没把夏微当一般人对待。于是他借着机会做了回好人,探听夏微的口风,“微微小姐,你觉得我们嵩哥人怎么样啊?” 他决定了。如果夏微对廖嵩的印象不好,他就不参合这两个人的事情了,也劝廖嵩不要对夏微继续钟情下去。如果是好印象嘛……嘿嘿,廖嵩就等着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嵩哥啊,怎么说呢,他是个很会照顾别人。却不会照顾自己的那种人。尽管知道他有多么厉害,也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夏微很少在人面前对另一个人评头论足,说完便觉不好意思起来。 平哥觉得心里特对不住廖嵩。因为他怎么就从夏微的这番话里听不出酸甜苦辣的滋味呢!这女的对这男的到底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呢…… 平哥正琢磨着深层次的意思,就听夏微又道:“平哥给人的感觉很可靠,可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人拿他没办法。” 平哥心里唏嘘不已。他怎么就觉着夏微跟廖嵩的发展那么玄乎呢……这就叫暧昧来着…… 两人不知不觉摸黑走了大半路,平哥转了个身。带着夏微往回走了。 突然,路边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平哥直觉不妙,赶紧嘱咐夏微,“微微小姐,你现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看看——” 听到他声音里透着紧张,夏微不免不安起来。她正要拉住平哥,却伸手抓了个空。她又不知该往哪儿追,就算追上去自己一个瞎子也是人家的累赘,她便喊道:“你小心点啊!” 平哥循着林子里发出动静的方向而去,他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亮白的光向前方照去,只见一个光脚的男人站在那里。 “是你啊。”平哥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半小时前他从廖嵩的房间里赶出去的那个男人。平哥将他上下一打量,看他穿戴整齐,唯独没了鞋子,不由嗤笑了一声。 那男人被当众给了难堪,心中已是气愤不已。这下听到平哥的那声嘲笑,心中更是愤愤难平。他绷紧全身,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平哥虽然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是从对方散发的那一身骇人的气势可以看出,那男人动了杀意。 平哥丝毫不畏惧,他搬出“魂天”的名号,有些得意洋洋道:“谅你也不敢在‘魂天’的地盘上撒野!” 他这句话并没有吓退对方,反成了催动那男人杀伐决心的利器!男人的手中,一道寒光闪光,仔细看去,隐约可瞧出那是一把水果刀的形状。 他如蛰伏许久的野兽,奋身一扑,猝不及防的袭向平哥! 平哥躲闪不及,身子一侧,虽然让那男人当场扑了个空,却硬生生挨了他一刀!他整个人一顿,几秒过后便瘫软在了地上。 那男人分明感觉到白刃入肉的触感,他心里充满了快意。然而当他看到平哥栽倒在地上之后便一动不动,他顿时就心慌了!他是报复心切,可是没想过要闹出人命啊! 如果真闹出人命…… 男人忽生侥幸心里,他四下一望,就见林子外面的马路上站了一个女人,他顿时起了歹意。他看那女人隐约的身形,立时认出是在房子里见过的那瞎子,便放弃了灭口的念头,转身隐身黑暗,就此离去。 “平哥,平哥——”夏微在原地高声叫了数声,都没听见有人回应。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起来! 她忍痛张开眼睛,哪怕只是双眼眯成一条小缝都让她难受不已,尤其是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就在模糊残破的视线下,夏微看到了一点亮光,那亮光正是平哥的手机发出来的! 夏微快步走上去,一边摸索着,以免自己前路受阻而撞到树上。百来步过后,夏微的脚下踢到了一个障碍物,那分明就是一个人! 她蹲下身,摸索着,十分确定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就是平哥! “平哥?平哥!”夏微的声音并没有换得平哥的回应,她清晰的闻到周围的血腥味是越来越浓重。 她急忙摸索平哥的身体,检查他的身上哪个部位受了伤。然而不是一句伤重,就能形容平哥此时的情况! 当夏微的手来到平哥的脖颈处,汩汩涌出来的鲜血打湿了她的手指!她整个人一震,顿时就觉得那血如同岩浆一般,带给她滚烫的感觉。回过神来后,她赶忙按住了他脖子上的伤口。 平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只能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嵩……哥……喜欢……” “你先不要说话,我给你疗伤!”若是放任不管,平哥只有死路一条!他脖子上的伤口又长又深,只怕几分钟过后,他就因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平哥只觉得身体里有一部分被抽走了,又有什么东西流入进来。夏微的手掌温暖得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带给他一种蓬勃的朝气。很快,他的伤口就不痛了,但是由于他体内流失了一部分血液,还是感到很虚弱。 平哥以为自己到了天堂,还想着自己在死之前有个美女陪伴的感觉还不错。当他睁眼一瞧,登时就被吓坏了—— 夏微的脖子上居然多了一道伤口,小瀑布似的血顺着伤口止不住的往下流! 平哥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虽然有血,伤口却不见了! 他震惊不已的看着夏微,然而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待他的脑子恢复平静之后,他顿生深深地罪恶感,他刚才对夏微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感激,而是逃离她!? 这个女人明明就把他身上的伤口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救了他的命啊! 那她本人会怎样? 平哥再看夏微,她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他突然很想抬手在她的脖子上摸一摸,她的伤口似乎也没有了。 平哥困惑不解,气若游丝的问道:“微微小姐,你究竟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动静!他躺在地上,感觉的最为清楚,地面在微微的震动! 平哥感觉不妙,他轻轻的推了夏微一下,有气无力的催道:“你快走!” “魂天”酒附近多是觅食的吸血鬼,他们大概是闻到了血的味道,赶过来了! 就在夏微与平哥深陷危机的时候,在“魂天”酒门前做门神的思凯,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香甜。他神色一暗,顿觉喉头发紧。 撂下这里的烂摊子,思凯以惊人的速度穿过人群,所过之处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他这一走,酒门前没了人看管。有一部分人以为解了禁,便涌进了酒里面—— 097 前有豺狼后有虎 正在酒里“捉鬼”的廖嵩,一看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人瞬间就恼火起来。 蓝晓正处于转换的关键时期,这家伙也不知道躲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廖嵩都快挖地三尺了,翻遍整座酒也没能找出他! “思凯呢!?”叫他在外面看着,这时候人死哪去了!廖嵩虽然火大,但头脑还算冷静。他扫一眼涌进酒里的人,只觉得奇怪。不仅仅是思凯,就连平时常来的几位吸血鬼客人也不见影踪! 廖嵩顿时就觉大事不妙,他吩咐手下人把人赶出去,然后丢下酒里的摊子跑到他住的地方。 房间里灯光明亮,床单凌乱,还有一地男人的衣服,就是不见夏微的踪影。不安压在他的心头,越来越沉重。 他冲出房门外,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声,“微微!” 一怒之下,他一拳横落在集装箱房屋的墙壁上,顿时巨大的轰响声骇了遗留在酒门前的人一跳! 有个人战战兢兢的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嵩哥你是说那个眼睛不大好使的女孩吗,我看她跟平哥往那个方向去了——” 还不待这人说完,廖嵩便朝他手指的方向去了。 林子里—— 夏微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渐渐逼近。 平哥虽然虚弱,但他很坚持的让夏微躲起来。他见不远处有片半人高的密草,就对夏微说:“微微小姐,有人来了,不知道是敌是友,你先去躲起来!”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夏微始终对平哥放心不下,她能感觉到,平哥因为失血过多。虽然伤口是止住了,可此刻是浑身冒着冷汗! “他们毕竟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平哥哪里有感动的时间,他不住的催促夏微,“前面有个林子,我给你指路。”他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似的,别说站起来了,就是坐起来也困难。 平哥在地上躺着,夏微着实不能放心,“我先扶你起来。” 在夏微的帮助下。平哥靠坐在了树边上。他不由感到诧异,夏微失去的血液虽然没他那么多,却感觉她有源源不断的力气似的。 “微微小姐。我在这里就可以了。这附近的人都认识我,不会对我怎么样。等我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你再出来。”其实平哥心里一直打鼓,毕竟他现在虚弱的很,没有平时的气势。这种丧家犬似的模样。只怕是威胁的力度维持不了多久。他现在期盼着廖嵩能快点察觉这里的事情,赶快赶过来。不然别说他自己,只怕夏微的性命也会交代在这里!“微微小姐,转身往前走……” 夏微在平时话语的引领下,腿脚果然碰到了片草的边缘。她趟进去,蹲下来。甚至能感觉到干枯的草叶划破脸颊的刺痛感。不过这种刺痛感,太微不足道了,很快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在眨眼的功夫。就有两个人出现在了平平哥面前。 平哥认得他们,这两个吸血鬼是“魂天”的常客。 他故作镇定,扬起嘴角一笑,玩味儿道:“两位好雅兴,出来散步赏月么?” 今天没有月亮。所以这两个人赶紧哪来回哪去! 其中一个吸血鬼凑近平哥,深嗅了一口。很失望似的,“不是这种味道!”此时风一来,带过阵阵香甜,他的鼻头迎风而动,獠牙即便在笑弯了的嘴角下也显得特别狰狞。“是这种味道!” 说着,那吸血鬼的视线落在了平哥对面的草堆方向,平哥心头一紧,正要放厥词 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吸血鬼的身形一闪,只听一声尖叫,尖叫声过后,那吸血鬼揪着夏微的头发依旧站在平哥面前,就跟他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的血让我发狂!?” 眼看他凑近夏微的脖子,另一个吸血鬼上前扣住他的肩膀,带着威胁的口气道:“喂,你该不会想一个人占有?” 那揪着夏微头发的吸血鬼,指着她脖子的另一边,很大方的说:“一起啊!” “喂,你们住手!我们‘魂天’的人,你们也敢动!”平哥瞪着他们怒道。 乍一听“魂天”,那两个吸血鬼顿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一眼,然后仔细打量着夏微的脸,真不好意思,他们根本不知道“魂天”还多了张新面孔。 一吸血鬼对另一吸血鬼道:“你刚才有听到什么么?” “没有啊!” 从他们的无情中,平哥可以看出,夏微之后接下来就是他了! 夏微可不是吃软饭长大的,她捞住左边吸血鬼的一只胳膊,后退一步后,将他狠狠一甩,直接将他丢在了另一只吸血鬼身上。 见她有两下子身手,他们其中一个开始怕了,“她真是‘魂天’的人!?” 另一个看他没出息的样子,骂道:“怕了就滚!别打搅老子的兴致!” 那人自然不愿做孬种,退堂鼓也不再打起。他见夏微的眼睛不好使,便闪到她身后去,锁住了她的手臂。 夏微挣了几下,显然是抵不过吸血鬼的力气。“放开我!” 她感到迎面有个人,抬起便是一脚。可她的速度再快,落在吸血鬼眼里也不过是慢镜头。 夏微的脚也被另一只吸血鬼抓在手里 ,对方倾身而上,挤进她的双腿间,猥琐的气息让人反胃! “老子真想一边操你一边咬你!”污言秽语从这个吸血鬼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两个吸血鬼一前一后禁锢着她,夏微挣扎不过,所有的力气使在他们身上似乎都化作虚无了一样。 平哥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冲上去把欲将对夏微做下流之事的吸血鬼扑倒在地,然后双手一抱,紧紧的锁住了那吸血鬼的脚腕! 那吸血鬼本来就想在蚕食了夏微之后,再将平哥这个目击者做掉,既然他找死来,那就让他早点去投胎! 那吸血鬼杀招一起,五指曲成爪状,正当他要向平哥的后心刺去的时候,思凯突然出现—— “喔喔喔,两位,在我们‘魂天’撒野,你们似乎是选错地方了?”思凯不疾不徐道,那口气说的就跟他们离死期已经不远了一样。 那两个吸血鬼见同类出现,一开始还有些畏惧。不过他们立刻明白,思凯也是被夏微的血吸引过来的! “兄弟也想来分一杯羹么?”那个胆子比较大的吸血鬼一脚将平哥踢开,虽然看上去是轻轻的一下,可这力道也着实不小了。平哥整个人被踢飞,撞在树上才落下地面! 思凯显得游刃有余,其实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一对二,这实在是个不利的局面,何况夏微还在他们手上,稍有不慎,只怕她今天晚上就交代在这里了! “嵩哥的女人,你们也敢碰?”思凯扬了扬眉毛,淡淡的说,可这话里分明就是带着威胁。 乍一听嵩哥的名号,那两个吸血鬼果然忌惮了。甚至那个尚钳制着夏微的吸血鬼,吓得神由自主,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已经松开了手。 夏微本以为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可那个胆子大的吸血鬼突然上前来,一手扯着她的前襟,一手似乎在驱赶什么,扇了两三下。 “闻见了,这是极品,极品中的极品啊!我知道你跟嵩哥交情好,别忘了我们是血族,别忘了我们的天性!”他不断出言诱惑着思凯。 可以看得出,思凯隐忍的很痛苦。他的喉头不断上下滚动,獠牙也早已露出,双眼紧紧的定在夏微的脖子上,真的化身饥渴十足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去一样! “我还不想死。”思凯知道廖嵩将夏微看的有多么重要。 “以前我也不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直劝说思凯的吸血鬼,决定不再跟他啰嗦。他嘴一张,对准夏微的脖颈咬下去—— 夏微也不是吃素的,她要是乖乖的成为了别人的猎物,那她都不知道可以死几回了!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对面那个吸血鬼的气息。她趁身后的吸血鬼松懈,就在对面的吸血鬼袭来时,她整个人一矮,直接从他的胯下钻了过去,她顺势一倒,整个人压在欲要咬她的吸血鬼的背上—— 失去重心后,两个吸血鬼面对面的撞了个满怀! 思凯手疾,在夏微脱困的一瞬间就将她拉到了身后。他没必要再对那二位和颜悦色,佝起身子,凶狠的瞪着他们,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类似野兽咆哮的声音。 二对一,那两个吸血鬼本来是不惧怕思凯的,可是他们听到一阵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就乱了心神。两人面面交汇一眼,身形一闪,便没入了黑暗中。 来者果然是廖嵩! 虽然在夏微最为危机的关头他没有出现,可是他以他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嵩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思凯气喘吁吁的道,显得比疾跑来的廖嵩还疲累。他捂着嘴,深深的看了夏微一眼,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扑上去撕咬这个女人,他知道自己必须得离开了! 098 变得有人情味了 在思凯离去后,廖嵩跟夏微一同将昏迷不醒的平哥架了回去。 路上,廖嵩虽然极度想知道前后发生的事情,可他一直按捺自己,并没有向夏微询问太多相关的细节。 不过,他转念一想,问了也是白问。因为夏微的双眼现在看不见,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有光亮的地方,廖嵩才惊愕的发现,夏微跟平哥两个人的前胸上都是血,却完全找不见伤口。 他动了动嘴,却咬住了舌头,始终没有开口。然而他的担心,却是完全的挂在脸上。 到了“魂天”,平哥被其他兄弟抬走了。廖嵩将夏微安排到了他的房间,他把那不知谁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连同脏掉的床单一起塞进了垃圾箱。 说来可笑,当时他看到现场的凌乱,还以为夏微被谁给玷污了,害得他差点失去理智! 廖嵩见夏微表现的平静,不由的奇怪,禁不住问道:“微微,你都不会感到害怕吗?”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在林子里,她跟平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们身上的血,他着实寒意遍布全身,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你说吸血鬼吗?”夏微能感觉的到,廖嵩对她很避讳这个词。“慕风是吸血鬼,李旦是吸血鬼,段洪恩是吸血鬼,我身边不知道还潜伏着多少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我都需要感到害怕的话,我还要怎么去面对以后的事情?” 廖嵩油然的佩服夏微,他在像夏微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不知道是非对错。就连他自己现在所从事,他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夏微的出现。才让他一点一点的感觉到自己原来的观念是扭曲的,也让他尝到了他从来没体会过的滋味儿。 “我去给你找身衣服。”这一晚,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解决,廖嵩还有的忙。 夏微的跟前突然就多了一盆温热的清水,手里被塞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对方虽然沉默着,从他离去的脚步声,夏微能感知到那就是廖嵩。 夏微的手落在床上,不意外的摸到了一套爹放整齐的衣服,跟她现在穿的酒制服一模一样。 廖嵩出来之前虽然带上了门。可他还是不放心。他交代守在左右门前的两个小兄弟道:“你们要是敢偷看一眼,我就剜掉你们的眼睛!” “明明想偷看的是嵩哥你……”其中一人摸着脖子小声嗫嚅道,结果被廖嵩狠狠地瞪了一眼。 集装箱上面的房间。有个兄弟下来报告,“嵩哥,平哥他醒了。” 廖嵩爬到上面的房间去,见平哥已经换好了衣服,不过整个人显得虚弱的厉害。脸色都是煞白的。 周围有几个兄弟一直在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带着一身血回来。可平哥一直都是闭口不提,知道廖嵩到来。 平哥不胜其烦,对周围的人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嵩哥说几句话。” “这么重要的事也瞒着我们。太不厚道了!”有人抱怨道。 平哥难看的笑了笑,如果这事能当着兄弟的面说再好不过,但是他不想让他们跟现在的自己一样战战兢兢。知道了夏微的事情后。他没有兴奋,没有惊喜,有的只是胆战心惊! “你们先出去。”廖嵩看出了平哥的为难,便发了话。 既然廖嵩都开口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抗议什么。 待只剩下他跟廖嵩两人时。平哥才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廖嵩一直听着,他的眉头也一直没有松开过。当他听到夏微被两个吸血鬼钳制的时候,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 “嵩哥,微微小姐跟你一样,有不同寻常的能力。她是个好人,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陷她不义,所以你让思凯‘强制’我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平哥很镇定的说道。 廖嵩有些感到意外,在遭遇了这些后,平哥居然连自己的后路都铺好了!廖嵩并没有反对,他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平哥似乎还有一些顾虑,他又对廖嵩道:“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做一件事。” “你说。”在平哥没有说出来之前,廖嵩就已经给了他一道空白圣旨。 “嵩哥你知道我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忘记微微小姐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那个伤我的男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说到最后,平哥愤恨的咬着牙,眼睛里迸发着凶险的光芒。 这件事好办,只要廖嵩一声令下,他相信“魂天”的弟兄会很快把那个男人带回来,交由平哥处置。 对于他这个要求,廖嵩也点头了。 平哥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就冲着廖嵩暧昧的笑了起来。“嵩哥,你想不想知道微微小姐是怎么看你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廖嵩怪不好意思的,虽然他嘴上凶狠,可还是抵不过心头的欲望,“她怎么说我的?” 平哥故意卖起关子来,他从床上下来了穿上拖鞋,故意打岔,“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好好的跟微微小姐道谢呢!” “去去去你的,微微现在在下面洗澡呢!”廖嵩挡在了他前面。 平哥坐回床上,抱着头苦恼道:“今天真是丢人了,你说我怎么能在微微小姐面前丢那么大的人呢!” “她到底怎么说我啊!”廖嵩催促道,看平哥颤抖的肩膀,他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一番。等平哥玩高兴了,廖嵩却不愿意听了,“你还是别说了。” “为什么?”平哥感到诧异。 “一旦知道了,就会让我更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平哥从来没见过廖嵩流露出这么感伤的表情。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自从廖嵩在原林镇走了一遭回来后,变得有人情味了。现在想来,廖嵩的这番变化跟夏微脱离不了干系。平哥有些欣慰,也有些担忧…… 半小时后,“魂天”的弟兄果然找到了那个伤平哥的男人。平哥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兄给他带回来的视频,看着画面里那男人苦苦求饶,却始终惨死在刀下,他顿时就觉得解了气。 “平哥,你放心,我们做的干净利落!”端视频的那兄弟咬牙切齿,恨不得钻进画面再给那男人补上几刀似的。 平哥给廖嵩递了一个眼神,廖嵩立马会意,对那兄弟道:“去把思凯叫来。” 思凯进来,他似乎还没有从夏微血液香甜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整个眼神都是涣散的。在听完廖嵩的吩咐后,他坐到平哥面前,与他四目交接。 思凯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很无奈起来。“你成天服用马鞭草,这会儿让我来嘚瑟什么!” 在马鞭草的作用下,思凯对他的催眠是无效的。 “我现在都这样了,这点儿能耐你都没有么?”平哥虚弱的说道。 显然,他的激将法对思凯很凑效。 思凯虽然很想知道在他去搭救夏微跟平哥之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眼下情况,连平哥都要舍身忘记这件事情,知道这事情后一定有相当的风险。思凯是聪明人,他为了明哲保身,没有多去追究。 思凯继续与平哥四目相对,他的眼睛似乎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磁力来,看的平哥是心惊肉跳,都有些打退堂鼓了。 “嵩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微微小姐。” “忘记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发生的一切——”在思凯开始催眠的时候,平哥整个人的表情都是呆滞的,他看上去似乎浑然不知自己所在何地所做何事。 “但是不要忘记你对微微的那份感激之情。”廖嵩突然开口说道。 思凯撇了他一眼,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他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要忘记你对夏微小姐的那份感激……好了,现在你睡。” 在思凯的催眠下,平哥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真的是睡去了。 思凯没想到廖嵩会为夏微做到这种份上,看到这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着实不一般。思凯很庆幸自己当时在林子里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何不投其所好,借着机会来表现一把! 反正有些话,在思凯心里也是藏不知的。 思凯见廖嵩露出放心的表情,低沉道:“嵩哥,你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那两个袭击小平跟夏微小姐的那两个吸血鬼,把他们做掉!” 这个不用思凯提醒,廖嵩自然会放在心上。 见廖嵩漫不经心,思凯有些急躁,他不知道该怎样让廖嵩理解这件事的至关重要性。“嵩哥,这件事必须要快!如果传开了,只怕会对夏微小姐不利!” 廖嵩这才警惕起来,他警惕的看着思凯,心里惊疑不定,难道思凯看见了夏微救平哥的那一幕!? 思凯自然不知道廖嵩心里所想,只当他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能换个方式来警告他。 思凯猛然露出獠牙,眼里突然是对某件事物的饥渴。他也是至今才知道原来吸血鬼也会流口水,可想而知,夏微的血对他的诱惑有多大! 099 认祖归宗有概率 廖嵩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失控的思凯,他突然想起当时他赶到林子里的时候,思凯那落荒而逃的模样。现在想来,他才意识到那时的思凯行为有些古怪。 思凯见廖嵩渐渐跟上他的思维,打铁趁热道:“嵩哥,你知道夏微小姐的血液有多美味么?仅仅只是气味,就会让人发狂!你不是吸血鬼,永远也体会不到这种美妙的感觉!” 原来思凯想告诉他的是另一件事,他并没有发现夏微有特殊能力的事情,而谈论起她的血的话题。廖嵩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他是不能理解思凯的感受,也不知道夏微的血具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微微的血跟常人不同?”廖嵩只能这样理解。 “何止是不同,就好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思凯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真替夏微赶到庆幸,当时被引去的吸血鬼是少之又少。“她的血究竟美味到什么程度,嵩哥,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很后悔下午的时候没有在酒窖里对她出手。” 廖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通过这个眼神,思凯就明白了。如果他当时做了后悔的那件事,现在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有了思凯的警告,廖嵩会小心对待这件事。但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记得那两个吸血鬼,他们不仅仅是“魂天”的常客,他们还是海帮的人。杀了他们,就等于“魂天”与海帮正是开战!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廖嵩转念一想,觉得这件事不宜急着处理。既然他们压根儿不知道夏微真正特殊所在,只因她的血而有蠢动之心,他急于将那两个吸血鬼封口、制裁,反而会事与愿违,将夏微推到风口浪尖上。 虽然廖嵩心里已经有所决断。他却没有向思凯表明态度,只对他说:“现在你还是着急着想办法把蓝晓的事情解决!” 蓝晓至今还藏匿在酒里,遍寻不着。 之前由于思凯的疏忽,一大批人涌进酒,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快到黎明的时候,酒里几个兄弟抬出一个伤者,那人还有一口气,只是脖子上有两处伤口。血已经凝固,看了他撑了有一段时间。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蓝晓的杰作。 待酒的人散去。思凯熏着血的味道追踪到洗手间,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再无其他。 现在蓝晓转换成了吸血鬼,他的行迹更不易追踪了。 既然如此。思凯索性豁出去了。他在酒的大厅里,也不打算再跟蓝晓浪费时间,他放开声音喊道:“蓝晓,出来!你现在跟我一样了,难道还怕我不成?快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缩在通风管里的蓝晓,听到这番嘲弄,心里自然是不甘的。但是这份不甘远远没有超乎他心中的那份胆怯。 绕是思凯喊破了喉咙,也没得到他半点回应。 思凯险些都要失去耐心了,就在这时,他闻到一股香甜。这种味道太让他刻骨铭心了。那分明就是夏微血液的味道! 他伸着脑袋,朝酒外看去。只见“魂天”的一个弟兄,在集装箱的房屋外架起了一喷火。胳膊上还挂了一件带血的衣服。 那弟兄见火势差不多了,正要把血衣扔进火里去,思凯的突然出现吓得他心肝颤了颤。他惊魂甫定的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对思凯道:“凯哥,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 思凯扬了一下头。示意他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那弟兄愣了一下,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嵩哥叫我把微微小姐的衣服烧掉。” “先别急着烧,这件衣服借我用用。”说着,思凯不待他点头同意,便一把将血衣抢了过来。 那小兄弟着实一脸为难,他急得脸都红了,就是说不出来半个字。 思凯的视线从衣服上的那块血渍移到他脸上,也不存心刁难他,“你就给嵩哥说是我拿的。” 这小兄弟虽然看上去憨厚傻气的,可脑袋不笨。当时廖嵩一脸严肃的将这件事交代给他办,他就觉得不能怠慢。既然思凯想要这件血衣,他自然不能自作主张。 看思凯拿着血衣进了酒,他转身回房,找廖嵩去了。 这时候夏微已经安稳的睡了,廖嵩一直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好像能一直这么天长地久下去。 看着这画面,有些让人不忍心上去破坏。那小兄弟见这一幕,自然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小声嗫嚅道:“嵩哥,凯哥把微微小姐的血衣拿走了。” 廖嵩拧着眉头,淡淡的睇了他一眼。廖嵩还没责备他什么,就见他低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廖嵩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夏微的睡颜,似乎要将这难得的画面刻在心里一样。他起身朝酒的方向而去,正好见思凯站在门口,两手空空。 他们两个算是知晓夏微血液的奥妙之处,所以廖嵩也不跟思凯打马虎眼,见着他就直接问道:“衣服呢?” “在台上。”思凯朝酒里面示意了一下。他见廖嵩正要往里走,便伸手拦住他,“嵩哥……”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整个人的神色都变得警醒,然后他对廖嵩做了个悄声的手势。 蓝晓现身了! 不得不说,思凯的这一招还真是简单快捷又有效。他是特意利用夏微衣服上血液的味道将蓝晓勾引出来的! 蓝晓果然上钩了—— 正当蓝晓在台附近踌躇的时候,被思凯抓了个正着。 对于蓝晓一个新生的吸血鬼来说,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对鲜血的渴望。 但是在廖嵩看来,他似乎对某样东西渴望过了头! 此时的蓝晓双眼赤红,獠牙暴露在外,整个人犹如一头失去理智的饥渴野兽,亟待吞噬一切! 看他这副样子,廖嵩才意识到夏微的血究竟多么让吸血鬼发狂! 蓝晓的力气格外的大,他挣扎剧烈的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形。思凯险些困他不住! 咯吱一声,思凯痛叫起来。他手上一松,顿时就给蓝晓逃遁的机会! 只见蓝晓身形一闪,逃出了酒门外。 廖嵩本想出言责备思凯的疏忽大意,可他一看他的手,涌上喉头的话硬生生的被他咽了下去。 思凯的一只手,起码有三根手指骨头断裂,以骇人的弧度扭曲着,可见蓝晓当时挣扎的力气之大。 思凯将手指复位,由于他的体质,他的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廖嵩就不明白了,照理说是思凯初拥了蓝晓。他作为蓝晓的“父亲”,蓝晓应该会对他言听计从才是。怎么反而思凯拿他不住呢? “你跟他不是有认祖归宗的力量吗?”廖嵩问。 思凯一开始就想到了,可是吸血鬼的世界,哪里有他想的那么单纯。如果非要这么计较的话,现在蓝晓跟思凯也算是血亲了,按照他们祖宗不可弑亲的规矩,思凯就不该对蓝晓有这份心思。 思凯活动了几下手指,灵活自如了才说明恢复的好了。他觉得还有些僵硬,便又矫正了一下手指。“血亲里面出现认祖归宗的情况也是有一定概率的。” 廖嵩本想让思凯继续给他科普一下有关吸血鬼的知识,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连连的尖叫声。不用想,肯定又是蓝晓在外面作祟了! 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天空是宝蓝色的,美得压抑。 此刻的蓝晓就是一头没有理智的嗜血猛兽,见人就咬。“魂天”有好几个弟兄都被他的獠牙伤着了。所幸的是,蓝晓并没有下杀手。他就像是在寻找什么,将他看到的每个人都浅尝辄止了一遍,那些血的滋味完全不符合他的胃口! 看到这些,廖嵩跟思凯显然明白了蓝晓的行径—— 蓝晓在找夏微! 夏微被外面的尖叫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尝试着张开。然而她的眼睛还跟昨天一样,受不的半点刺激。 她摸索到门口,开了门,即便面前是一场血战,她也浑然不觉。 “呼呼——呼呼——”蓝晓正揪着一人的领子,对准他的脖颈正要狠狠咬下去的时候,突然一丝无与伦比的香甜味飘到他的鼻头。 他深嗅了几口,丢下手上那无关紧要的人,朝夏微的方向看去。 他确认似的,上前几步,扬起鼻头动了动。没错了,就是这个味道,让人欣喜若狂的味道! 此刻要是蓝晓冲上去,只怕夏微性命休矣! 廖嵩赶忙摘下眼罩,思凯也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蓝晓的后背,突然着起火来! 思凯在他七步远的地方停住,转身看了看东方的亮白之光。 是太阳升起来了—— 蓝晓似乎对自己的异常感到特别的奇怪,他转过身,迎着从地平线投来的亮光。不止他的后背,就连他的前胸也开始燃烧起来! 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尤其是脸孔都在火焰中逐渐焦黑缩水,失去了原本的模样,恐怖之极! 蓝晓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危机来临,太阳的光芒成了伤害他的最大的凶器! 100 廖嵩鹰眼勾摄力 蓝晓心底的恐惧也被燃烧了出来! 虽然蓝晓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何等悲惨的模样,可他亲眼看着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在黎明完全到来的那一刻灼烧起来。 他的皮肤,不在有一丝丝的完整! 这分明就是如同他曾经度过千百个的白昼一样,却不曾觉得天边的朝霞是如此的令人惊艳! 蓝晓转身直逼夏微而去,直到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觉得这个女人散发着在黎明到来时比朝霞还美艳的光芒,她的气味几乎临近于天堂!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解救他,那一定是她了—— 蓝晓向夏微深处手臂,他惊恐的发现他的手臂正如同薄纸一般,在火烧火燎之下,逐渐化为灰烟,几近透明! 终于,就在最微弱的火星消弥之时,他的手臂与他遭受同样酷刑的身体完全断裂开来! 那条手臂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就化作灰烟,飘散而去…… “救……我……”蓝晓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的声音。 然而这就是蓝晓留下这世上最后的话语,他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整个人扑倒在地,完全没有听到他摔地的声音,只见地上留下一滩类似人的痕迹的灰烟。 夏微只感觉一团热气扑面而来,刺激她快速的眨动眼睛。 光亮袭进双眼,夏微意外的发现,她的眼睛不再流泪了,也不再犯疼了! 她看大家东倒西歪,满心的欢喜一瞬间被冷水浇灭了似的。 “嵩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袭击这里?”现场的人员伤逝状况。可不就是夏微理解的那样么! 既然夏微没有察觉,廖嵩也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她。他走上前,踏在蓝晓变作的那堆灰烟上,看它们如同灰尘一般微小的经不起半点儿风浪便飘散,廖嵩心里突然有了诸多感慨。 “没事,都过去了。”走近之后,廖嵩才发现夏微的双眼已经不再通红,似乎是恢复了正常。即便如此,他仍放心不下,显得有些紧张的问道:“眼睛好了吗?” 闻之。夏微揉了揉眼睛,失笑道:“好了。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一张开就跟火烧一样疼。” 火烧…… 廖嵩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蓝晓灰飞烟灭的地方。那里还有些许的灰烟,已被他狠心踢散,只是不见了原来的形状。 他心里不由嘀咕一阵,夏微的眼睛该不会跟蓝晓有关? 想到这里,廖嵩近乎失笑。这么疑神疑鬼。实在不是他的性格,而且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魂天”的狼藉,并没有在夏微眼前呈现多久。她见大家的伤势并不严重,也就稍稍放心了。 廖嵩决定好好跟夏微谈一谈,他将他们两人关在房里。见他踌躇不已,夏微首先发问:“嵩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要谢谢你救了小平。”有些事情,廖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如果对方不是夏微,他可以用以往罪直接的手段来对待。 “平哥他没事了?”想起平哥濒死时的情形。夏微的心里现在还打着鼓。不过,廖嵩这么说的话,她明白了他要打探什么了。她看出廖嵩难以开口,便说:“嵩哥,你是不是对我很好奇?” 廖嵩毫不意外夏微的坦然。这个女孩为别人着想惯了。然而他却没料想到这个女孩竟会如此与众不同。他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放下了好大一块石头。 “我已经让思凯把小平的记忆抹除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你跟小平到底在林子里发生了什么。”当然除了廖嵩本人以外。他见夏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急忙问:“微微,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好吗?” 夏微摇了摇头,她低头,扣着手指,小声道:“我只是不喜欢你们一个个这么保护我。” 你们一个个? 廖嵩心里恍然,他的猜想是对的,夏微果然在原林镇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觉得夏微所说的也不尽然是对的,如果她真的有好好的被保护的话,怎么还能被退学呢? 廖嵩的声音沉了几分,神情中也多了几分深深的执着,他问:“微微,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微不太喜欢向别人吐苦水,只是被廖嵩这么关心,她心头一暖,险些眼泪滑下来。 她动了动嘴唇,压抑着一肚子委屈,良久之后才将最近的事一件不落的讲于廖嵩。 当廖嵩听到段洪恩在办公室要挟她的时候,一颗心不由的提了起来!还有听到她遭受委屈,被理事长强退的时候,廖嵩恨不得去将那整座学校给拆了! 然而在听到她于慕风分手的时候,廖嵩心里还是有些暗喜的。 廖嵩双手紧握,沉思了良久。就在夏微说完,他忽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些比暗淡稍微生动的光芒。他问:“微微,你真的不怕吗?” 廖嵩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跟吸血鬼打交道的生活,他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恐惧叫还给了上帝,让上帝将它化为力量。然而,就在蓝晓冲向夏微的那一刻,他怕了—— 那从心底油然生起的恐惧,瞬间迸发,几乎要夺走他的性命! 夏微虚弱的朝他笑一下,其实这个问题,早在昨天她就已经回答过廖嵩了。想必这些事,廖嵩已经习惯了,甚至会处理的比她更好。 习惯…… 这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啊! 如果这就是夏微的生活,每天提心吊胆着自己会不会成为别人獠牙下的食粮,每天胆战心惊着身边的人会不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如果这就是夏微的生活,她索性就抛弃她平淡的梦想,去习惯这种生活。 “嵩哥,你是说我怕不怕吸血鬼么?”那可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近乎神一样的存在,夏微似乎应该惧怕他们。可她仔细琢磨她心中对吸血鬼的情绪,又好像多出来一些什么。“应该是敬畏,就像敬畏神明那样。” 廖嵩失笑,笑声中带着诸多嘲弄。他对吸血鬼,自然是不屑的。如果可以,如果有能力,他绝对会肃清这个世界! 吸血鬼,一个不留! “……至少……至少他们不会像人类那样,会那么轻易的死去。”夏微的泪水涌上眼眶,她轻轻的甩了甩头,似乎要将眼中的酸涩如数剔去。 听了她的话,廖嵩很是惊讶。他这才意识到,夏微失去了很多人,尤其是身边最亲的人。 廖嵩沉吟片刻,然后紧咬了一下牙关,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他一脸凝重的看向夏微,带着某种决心,“微微,其实我跟你一样。” 夏微诧异的望着他,有些不太明白廖嵩想要表达的意思。她见廖嵩摘下右眼的眼罩,露出完好无损的眼睛。 “我的这只眼睛,具有勾摄力,就是勾魂摄魄的意思,所以他们管我这只眼睛叫鹰眼。”廖嵩重新将眼罩戴好,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将夏微归于他的同类。只是他实在不忍看着夏微压抑着痛苦和委屈。“我从小就有这种能力,我的父母把我当工具一样贩卖给了别人。”他瞧见夏微眼中流露出了同情,廖嵩赶忙补充,“微微,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让你可怜我!我只想告诉你,有些人不值得你思念,就将他们抛在脑后!”一想起自己的悲惨身世,一想到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曾见过,夏微心里惆怅不已。也许正像廖嵩所说的那样,她的父母也是自愿将她舍弃。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夏微都很感激廖嵩的安慰。“嵩哥,谢谢你。” 廖嵩神情颇有些不自在,他掩饰性的抱拳捂嘴咳了两声,然后道:“总之,以后你自己小心点,不要再暴露自己的能力了。”他想起段洪恩之前对他所说,不由担心的问:“段洪恩是不是之前知道你的事,才故意接近你,伺机绑架你?” 夏微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她不清楚段洪恩是否知晓她的根底,但是有一件事是明朗的,那就是段洪恩一开始并不是为了接近她。“一开始,他是为了彭飞的小姨。” “廖红英吗?”廖嵩就觉得奇怪了这怎么又跟那个女人扯在一块儿了。 “段洪恩杀错了人,当年他们把红姨错认成了彭飞的小姨了。”夏微对廖嵩直言不讳,那是因为她觉得廖嵩应该知道这件事,至少有资格知道。不管怎么说,廖嵩也算是廖家的一份子。 夏微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里面包含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廖嵩一时不知道该抓住哪方面的重点了。 段洪恩杀了廖红叶的凶手,廖嵩杀了段洪恩,居然在无意识间为他姐姐报了仇。但听夏微所说,杀人凶手似乎不止一个。这里面最大的关系者就是廖红英,他就知道这女人也逃不了干系! 没想到他离开原林镇才没多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廖嵩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夏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101 夏微离开魂天了 于是,夏微又将杀人录像带的事情给廖嵩说了。 当廖嵩听到某处时,整个人突然激动起来,他梗着脖子,扬声问道:“你说玉扳指,你确定有个人手上戴的是玉扳指!?” 看他的反应,廖嵩似乎对这个戴玉扳指的人颇为熟悉。 也难怪夏微会这么认为,“嵩哥,你认识那个人?” 就在她这么问的时候,廖嵩的神情突然闪烁起来。他心里懊丧着方才的失态,稳着全部的心神来抵抗遍体的凉意。能让他忌惮如此,只怕对方来头不小! “大姐的死,怎么会跟巫族有关……”廖嵩忍不住嘀咕着。 夏微见他神色不对,不由担心道:“嵩哥,你没事?” 夏微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智,廖嵩唯恐她追问戴玉扳指那人的事情,便急忙说道:“微微,你饿了,这都中午了,咱们出去吃点东西。” 廖嵩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夏微还真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了。她摸着肚子,对廖嵩点了点头。 外面那些被蓝晓重伤的人,已经被转移去疗伤了。夏微尚且还不知道蓝晓已经死了。 夏微一出来,就看见对面马路上不断有私家车驶过。那些车都是朝原林镇的方向去的。 今天好像是什么日子来着,话说今天星期几啊? 夏微歪着脑袋算了下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今天是第二天的话,那么就是说今天是星期天,也就是说今天是谢珊苦心经营的古董展开张的日子! 夏微差点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她顾不上跟廖嵩去吃饭了。“嵩哥,我得马上回去了!” 听她语气紧张,廖嵩觉得她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虽然不好做强留。廖嵩还是要试一下,“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夏微不自在笑了笑,她不愿再劳烦廖嵩了。在这里两天不到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多少也都是因为她的关系。“嵩哥,不好再麻烦你了。你昨天白天忙了一天,昨天晚上你也没睡觉,你还是好好休息,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多懂事体贴的一丫头啊,廖嵩心中顿时就生出一股罪恶感。他总觉得自己对夏微没安好心。 就在这时,廖嵩看见一个陌生人朝酒去了。他忙喊住那人。道:“诶,我们白天不营业。” 那人回过头来,抱歉的对他笑了笑。“我就是想找个歇脚的地方。我的车抛锚了,正等着人来接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跑车停在马路边上。 夏微不住的打量这个人,她总觉得这人的眉眼之间有一股让她很熟悉的神韵。 她搜肠刮肚,对眼前的这个人还真有一段记忆。 “田宇哥?”夏微小心的唤了一声。 那人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疑惑的瞧她,脸上却是一副陌生的样子。他确实曾经叫田宇无疑,可他显然没有夏微那样好的记忆。儿时的事情,他大多不记得了。 “你是……”他显然对夏微没什么印象。 “我是夏微,你以前跟孟涛是邻居,我想你大概不记得我了。” 说起孟涛。那人露出恍然的神色,但是对夏微,他果然还是想不起来什么。他很礼貌的向夏微伸出手。“我现在叫南宫宇。” 夏微一愣,歉然的对他笑笑,然后与他握了握手。 廖嵩打量了南宫宇一阵,觉得他看上去挺和善的,心里也就对他放松了警备。“既然是微微认识的人。那就进去坐坐,台里的酒。随便喝。” 南宫宇赶忙摆了摆手,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待会儿可能还要开车,酒就不喝了。” 廖嵩也不跟他客气,“那你就随意,我先跟微微吃饭去了。” 夏微跺了跺脚,对廖嵩急道:“我真的该回去了!” “好好好——”廖嵩颇为无奈,“那总得先吃了饭?” 正当夏微踌躇的时候,平哥从集装箱上面的房子里下来了。经过昨晚那一战,若不是夏微相救,他几乎大半条命都丢了。 平哥刚起来,只觉得身体虚弱,对昨天晚上的事情那是一个细节也不记得了。他刚才在上面听到廖嵩跟夏微的对话,便下来道:“嵩哥,要不然我把饭买回来,你就跟微微小姐在家里吃。” “那行……” 廖嵩话音未落,就听夏微惊叫道:“那怎么行!?”她视线在平哥的脖子上打了个转,见他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她看平哥的脸色不是很好,便道:“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到处乱跑呢?” “还是我去。”廖嵩见夏微那么关心平哥,心里颇不是滋味。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平哥突然叫住他。 “嵩哥——”只见平哥玩弄着手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怯生生的说,“我要一份金牌烧鹅饭……” 这小子是欠抽了!居然敢这么使唤他的老大!? 夏微在场,廖嵩也不好发作,只带着威胁对平哥道:“你还想要什么!?” 平哥吞了口口水,小碎步一移,躲在夏微身边,抬了一下脑袋就赶紧低了下去,“多放点辣椒!” 还真敢有要求,廖嵩不敢置信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买饭了。 廖嵩走后没多久,南宫宇就等到来接他的人了。 一辆宝石蓝色,非常有型的跑车停在了“魂天”酒前的场子里,车上坐了两个人,彭飞和孟涛。 车刚一停下,孟涛就冲下车。南宫宇以为他要给自己来个热情的拥抱,哪知这小子根本就把他当空气,直奔夏微而去的! “微微,你怎么在这儿?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找你啊?你跑出来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也不打个电话回去!”虽然孟涛满口责备,其实他还是很担心夏微的安危的。 “我没事。”夏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昨天晚上深更半夜,端木夜挨个给我们打电话。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你不见了呢!”好在是,孟涛跟彭飞来接南宫宇,在这里碰到了夏微。虽说意外,但总归叫人松了口气。 夏微一听端木夜也在担心她的行列,不免有些意外。担心房东,他这个房客做的还算是尽职尽责。 平哥跟彭飞之间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他俩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子了。彭飞是那种很闷的性格,可平哥是个憋不住话的人。 他看了彭飞的大腿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道:“你气色不错啊。开来是我上回把你照顾的挺周到的哈!” 上一次,那时廖嵩还在原林镇的时候。廖嵩设计绑架彭飞,欲向廖世祥勒索“猎魔千式”的下半部。平哥也是那起绑架案的帮凶。当时在山洞里,平哥为了报那日在“魂天”的一箭之仇,他用匕首刺伤了彭飞的腿。 被平哥奚落一番,彭飞也不甘示弱。他上下将平哥挑了一眼,淡淡的说:“你的气色倒是令人堪忧啊。”真的吗?平哥对着彭飞跑车的后视镜照了照。自己都被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吓了一跳。 南宫宇被忽视好久了,他忍不住委屈道:“我说你们到这里究竟是为了谁啊?” “田宇哥!”孟涛跟才看着他似的,激动的扑了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迟来的问候,南宫宇觉得哭笑不得。“我现在不姓田了,我现在叫南宫宇。” “那就叫你南宇哥。”为了叫起来顺口。孟涛当即就下了决定。 南宫宇打小就跟孟涛的关系很好,他在外地这么多年,可一直跟孟涛还保持着联系。两人的友谊能持续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在他们兄弟叙旧的时候,彭飞打量了周围好一阵了。那日他跟白卉来这里,正值深更半夜,没机会熟悉这里便跟平哥结下梁子,还跟廖嵩初次见面。 “微微。我们走。”既然彭飞已经在这里碰到夏微了,带她走那是毫无疑问的。 夏微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多留。然而真到该离去的时候,心里头忽然间多了些许不舍。 她看了看廖嵩之前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然后对平哥道:“平哥,嵩哥回来的时候,麻烦你给他说一声,我先走了。” “这……微微小姐,你不在等等他?”廖嵩对夏微的心意,平哥是清楚的。如果夏微就这么不告而别,他知道廖嵩一定会为这个伤心好一阵的。 夏微想了想,道:“不了。” 平哥送走了夏微他们,心里惆怅的不行。夏微走了,廖嵩回来,他该怎么解释啊。 廖嵩左右手各拎了一大兜子东西回来了,本来喜滋滋的,可一看到平哥脸上悲催的表情时,他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扑通一声,两个兜子同时落地。 廖嵩顿时就没了食欲,他默然的走进屋里,呆呆的坐在床上。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也只有在看着夏微睡过的这张床,他才稍稍有些满足。 “嵩哥,你别难过。那个叫南宫宇什么的小子,他的车还在咱们这儿,微微小姐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平哥笨拙的安慰着廖嵩,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丢在外面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廖嵩嗤了一声,别人的车在不在这,跟夏微有个毛的关系!他白了平哥一眼慕风没好气道:“吃你的去,去去去,都拿走!” 平哥嘿嘿笑了笑,拎着东西走了。他可算是沾了夏微的光,心里头对她千恩万谢的感激了个遍。 102 人体自燃碉堡了 一车四人,彭飞驾驶,南宫宇坐副驾。夏微跟孟涛坐在后排。 从“魂天”离开,夏微因为没有亲口跟廖嵩道别,心中一直是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一路上,孟涛不停的追问她怎么会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别的镇上。 夏微被他问的不耐烦,扭头喝止他,“你能不能别问了!” 兴许是她的语气太冲了,惹得孟涛不快,“我也是担心你啊!” 夏微无奈的摇了摇头。孟涛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没眼色,南宫宇在,夏微总不会在一个外人面前摊牌!他大概也是因为关心则乱。 眼看就要到昨天夏微出车祸的地点,她不由的坐直了身子,留意着路边。果然在一棵树上,看见了还算新鲜的痕迹。 孟涛显然是知道这件事了,可他万万不曾想过夏微当时就在车祸现场,还是受害人之一!夏微的神色就对他说明了一切,他不由惊呼道:“微微,昨天出车祸的事该不会跟你有关!?” 夏微看着路边的风景,故意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见夏微不理他,孟涛有些急了。他正要穷追不舍时,从后视镜看到彭飞带着警告的眼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差点忘了,车上还坐了一个南宫宇! 孟涛终于悄悄的了,夏微耳根清净后,不由的吐了一口气。然而她才一放松,一个人影从她眼前一晃而光!正待她的目光追寻而去的时候,她却再也看不到了那个人! “停车!”夏微急忙喊道,“彭飞停车!” 车子刚一停下,夏微就跳下车,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不会看错的,刚才那个人是孙洋! 可夏微追到方才孙洋停留过的地方。再也看不到半个鬼影! 林子里,枯叶簌簌,响的诡异,似乎有一种凝抑的气息潜伏在更深处。 夏微正要往林子里面去,她的一只手臂被捞住。 “微微,你做什么?”彭飞追了来,他不想阻止夏微什么,只是希望她不要在南宫宇面前表现得那么神经质。 夏微总觉得林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兴许是她总觉得孙洋的灵魂就在那里面等着她。也或许是杜老说的没错,勾魂使的身上确有让人无力抵抗的魔力。 “我看到孙洋了。”夏微又朝林子里张望了一阵。她的胳膊被彭飞挣了挣。 彭飞并不觉得夏微见到孙洋有什么奇怪的,他握了握兜里的手机。最近这一段时间,夏微每次见到孙洋。他几乎都在场。他并不意外,因为孙洋就附着在他的手机里。 “走,回去再说。”彭飞给夏微使了个眼色。 夏微很快明白过来,她不该在南宫宇面前表现得那么奇怪。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树林的方向,拧了拧眉头之后。摇头甩掉脑子里的联翩浮想,然后拾步朝车子的方向而去。 “咔嚓——” 彭飞正欲转身,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他不由扫了一眼传来声音的方向,然后除了簌簌飒飒的风吹树动,再无其他。 他抱着疑惑,跟上了夏微的脚步。 那是他的错觉么?他怎么觉得林子里有人在窥探着他们? 夏微跟彭飞一回到车上。南宫宇就问:“孙洋是谁?” 两人加上孟涛都是一阵紧张,南宫宇是怎么知道孙洋的? 彭飞还是比较镇定的,他目测了一下他跟夏微回来的那段距离。少说也有一百米。就算南宫宇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他的听觉未免也太好了! 彭飞故作惊讶道:“这么远你都能听着?” 南宫宇反而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掩饰什么似的,说了句,“我的听力向来比较好。” 之后。南宫宇便默不作声了。 彭飞刚一发动车子,孟涛就怪叫一声。只见他抱着手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吓人的画面。 孟涛将手机递给夏微,紧张的问:“微微,这是你?” 夏微拿过手机一看,里头是一段视频。 拍摄这段视频的人,似乎在车里,还能清楚的看到有雨水痕迹的挡风玻璃。拍摄的距离也很远,但是夏微很清楚拍摄的地点在哪里。正是“魂天”酒附近! 有一个满是喷漆涂鸦的集装箱房子,房子前有两个人,背对着镜头的看体型无疑是个男人,正对着镜头的是站在集装箱房子门前的夏微。 虽然拍摄时间是黎明前后,那是天还不是大亮,整段影像的清晰度也很差,人的轮廓也很模糊,但是不会错的,那个人是夏微! 没错了,是今天早上! 夏微立马就回忆起来,她的眼睛大约就在那时候恢复的。 这视频里的男人是…… 是蓝晓! “啊——”当蓝晓的身上突然起火时,夏微吓得尖叫一声,手一抖,整个手机被摔落在车里。 即便如此,视频依旧继续播放着。画面里的蓝晓倒在地上,很快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了。 就在这时,孟涛跟彭飞的手机同时响起来,分别是谢珊与何嘉打来的。 “你看那个微博里的视频了没?那是微微!?”谢珊与何嘉显然是商量好的,急得给彭飞和孟涛双管齐下,生怕他们二人都不知道这事。 彭飞看了孟涛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他当着南宫宇的面道:“应该不是,微微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段视频。” 电话那头的何嘉一愣,又惊又喜道:“你们找到微微了!?” “嗯,找到了。她现在被那段视频吓坏了。你别急,回去再说。”彭飞抢似的,将孟涛的手机夺了过来。他挂断了谢珊的电话,然后上网搜出了那条点击量遥遥领先的微博上的名为“酒门前惊现火人”的视频。视频的发布时间是今天早上,也就才一个早上的时间,回复就有几千条,有人说真有人说假。 “人体自燃什么的碉堡了!” “现在的3d技术能做到这么逼真,楼主才是碉堡了!” …… 南宫宇似乎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在夏微受到惊吓过后,他以为是什么恐怖片之类的小电影,便特别好奇的追问:“什么视频?” “就网上一个叫‘夜趴’的在自己微博上发了一段视频,人体自燃什么的。”孟涛也不好不回答他的毕竟这段视频是公开的,想藏也藏不住。 南宫宇困惑的眨了眨眼,一脸惊奇道:“听上去挺厉害的。” 这时,彭飞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孙洋的短信,“小心那个小子。我刚才在他的手机里查了一下他的上网记录,他早就看过那段视频了。” 彭飞自然知道孙洋短信里指的是谁,他看了南宫宇一眼,对他的深藏不露有些感到意外。 似乎察觉到彭飞充满戒备的心思,南宫宇猝不及防的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机,乐呵呵的说:“你是不是在看那段视频呀,给我也看看呗。” 彭飞心下暗叫糟糕,孙洋给他发的那条短信还停留在界面上呢! 南宫宇看了一眼,愣住了,然后悻悻然的将手机还给了彭飞,“原来是手机欠费了呀。” 彭飞有些愕然,他接过手机一看。只见界面确实停留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却是移动公司发来的欠费信息…… 不得不承认,孙洋的反应比他快。人家现在毕竟是电子产品么…… “咚嚓——咚嚓嚓——”彭飞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南宫宇一惊,狐疑道:“不是欠费了么?” 都怪孙洋乱编的短信,编什么不好,非要编个欠费的内容!好在彭飞反应及时,他面不改色道:“只能接,不能打。” 彭飞一看是廖嵩的来电,毫不犹豫的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彭飞先把惊魂甫定的夏微送回了家。 夏微被那段视频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当时就在她眼前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一幕么?她虽然感觉到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就是蓝晓自燃…… 夏微一进家门,就听到端木夜的嘲弄,“终于舍得回来啦。” 夏微根本无力反击他,她如茫然若失的游魂一般,脸上难得见一丝生气。 夏微最想做的就是洗个热水澡,她刚要上楼,端木夜就叫住她,“谢珊给你的电话——” 谢珊还真是有办法,为了找她,电话居然打到端木夜这里来了! 夏微接过端木夜手机,放到耳边,无精打采的回应了一声,“珊珊——” 谢珊的精神状况明显跟她的成了反差,“微微,你可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没忘。”夏微无奈的轻叹一声,如果可以的话,她实在不想出门。 “那就赶紧带着你家的宝贝到学校——不,到我举办的展览上来,别忘了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点,穿的体面点。还有,这两天你去哪了,从实招来!” 夏微有些受不了谢珊的喋喋不休,她抚了抚额头,看了一眼正在拿平板上网的端木夜,然后道:“等我去了,再给你们说。”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正是傍晚了,她一天没吃饭,精神上接连受到惊吓,搞的是身心俱疲。 103 一对青玉白玉镯 跟谢珊结束了通话,夏微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就简单的喝了些水果腹。 天不早了,只怕她洗澡收拾后,便赶不上古董展的开场。 夏微回房换了身衣服,随便梳了头。把自己打扮完之后,她才顿然醒悟过来,差点忘了她要在会上展出的古董。 端木夜也被邀请出席古董展,他顺带将夏微捎了过去。 夏微坐在端木夜的车里,她今天并没有多么惊艳,也算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湖绿色的长裙搭配了一条白纱披肩,她端庄的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膝上放了一个雕花的红木盒子。 那只盒子四四方方,精致非常,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端木夜瞄了一眼那盒子,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化了小妆的夏微。 “你这两天去哪了?”端木夜问。 “在一个朋友那里。”夏微看着倒退的路边风景,显然没有多搭理他的意思。 端木夜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他侧眸看着身穿单薄的夏微,不由拧了拧眉头。 端木夜将车子驶进校园,看着篮球场上停放整齐的车辆,他们显然是来晚了一步。 端木夜几乎在找不到停车的位置,便将车子停放在了篮球场的外围边。 夏微下车,站在篮球场边,不由的愣住了。 这场景,好熟悉…… 夏微虽对眼前的一切生出这种感觉,却始终没有想起曾经在哪个桥段中见过类似的场面。 “微微!”谢珊早就在教学楼门口恭候大驾了,教学楼的大厅已经被她当做了古董展的场地,所以整个古董展就是在学校里举办的。 夏微上前,见谢珊穿一袭白色的晚礼服裙,,不由疑惑。“你不是最不喜欢白色了么?” 谢珊嘻嘻一笑,扯着仅到大腿的裙摆,似乎在炫耀她美美的衣着。“我本来想穿我那件红色的裙子嗒,可现在红色是我的忌讳嘛!” 忌讳? 夏微一愣,猛然间明白过来什么。她回头朝被当做停车场的篮球场望去,心中不由惶恐! 难怪夏微会觉得那场面熟悉,没错了—— 就是她预见谢珊出事在幻象中看到的场景,和现在停车场的景象十分相似! 谢珊没察觉到夏微的异样,她盯着夏微手里抱着的盒子道:“微微,你该不会要展出这个盒子?” 谢珊似乎嫌这盒子寒酸了。她是外行人,自然看不出这盒子的真正价值。 夏微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将谢珊的装扮仔细打量了一下。才打消了心中不安的疑虑。好在谢珊穿的不是跟她幻象中看到的红色衣服。 “我要展出的是盒子里面的东西。”夏微轻笑一声,然后走进会场,不由被教学楼里的布置惊艳到。 不得不说,谢珊举办的活动,似乎从没让人失望。 走进大厅。夏微恍然中有种错觉,她错以为自己走进了一家画廊。只不过这次展览的不是画,而是古董。 夏微租的展位在最偏僻的走廊边上。那是一个用高脚凳做的展位,因为这是给夏微预留的位置,所以上面还贴有她名字的标签。 夏微将红木盒子放在凳子上面,然后将盒子打开。 一看到里面的东西。谢珊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呀——” 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捂住了嘴。 盒子里是一对玉镯子,一只青玉里头却有白色蛇纹的青玉镯。一只白玉里头却有青色蛇纹的白玉镯。 看那对镯子玉色温润剔透,就算是外行人也看得出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至宝! 夏微带来的这对镯子很快吸引了会场上嘉宾们的眼球,一时间,走廊上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伸着脖子,想要一瞻那对玉镯子的风采。 蛇纹玉镯成了古董展的话题。其中最兴奋的人莫过于朱冰冰!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朱冰冰终于亲身体会到了!她千方百计的要从夏微那里得到这对玉镯子都没有得逞,今日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然而,朱冰冰眼巴巴的看着玉镯子在眼前却不能得手,她有些犯愁了。 她伸手招来她的私人保镖余军—— 自从被端木夜威胁了一番过后,她便草木皆兵,以为谁都要害她似的。于是朱冰冰便花钱雇了一个保镖,随时随地保护她。 朱冰冰掩人耳目的余军低声道:“你去制造一些乱子。” 这时候,很多人都围在玉镯子周围,她实在不好下手。 朱冰冰在人群里没有看到夏微,便情不自禁扯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来。 何嘉早就看到她跟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交头接耳什么,看到朱冰冰的可怕神色后,她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自从朱冰冰将夏微退学后,何嘉对朱冰冰的印象就一直很不好。她该不会是要计划着谋害夏微,何嘉的心里忽然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不过还好,让何嘉庆幸的是,就在上一刻,她见到灰头丧气的慕风—— 慕风只是惊鸿一瞥,就看见了今日盛装打扮的夏微。那是让他怦然心动的惊艳,他却强迫自己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何嘉打他身边过,看到他一个人在外面纠结,便不由问:“慕风,你咋不进去啊?” 说着,她伸着脑袋看了看大厅,里面似乎很热闹的样子,而且她瞄见了夏微,顿时就明白过来慕风的惆怅什么了。 何嘉忍不住赞叹道:“微微今天可真漂亮啊,是不是,慕风?” 慕风登时就张皇无措起来,眼睛看也不敢看夏微的方向。他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何嘉的话。 “哎呀,慕风,你是真纯情还是装纯情啊?”自从知道夏微跟慕风分手后,看到慕风还每天对夏微穷追不舍的,其实何嘉很感动来着,可怎么关键时刻这男人这么不上道儿啊!“你不去找微微,还等着她来找你啊?你看她今天打扮那么漂亮,你也不想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抢走!我可是看到好几个男人有意无意的打从微微身边经过了喔。” 也不知道何嘉是在说真的,还是编假话来刺激慕风。不管真假,反正这话对慕风来说很受用的。 尤其是在听到何嘉为他惋惜的口气时,慕风心里的士气顿时就上来了。他可不能给人看扁了! 何嘉跟慕风一块儿进了会场,却发现夏微不见了。 看慕风急慌慌的样子,何嘉忍不住安慰他,“没看见微微出来,你就去里面找找。” 慕风对她点点头,留下了一声“谢谢”,便快步离去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何嘉看见朱冰冰跟余军似乎在串通着什么。如果他们想要害夏微,慕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安心了好多人何嘉便挤到人群里,凑热闹看玉镯子去了。 “哇——哇——”看到蛇纹镯子的时候,何嘉的反应比谢珊还要夸张。 “嘉嘉,你来的正好,先帮我看一下。好多人问镯子的事,我去找微微。”谢珊把呆若木鸡的何嘉拉到展柜前,有些好笑她的表情。这又不是吃的,她流什么口水啊!“你听见我说的了没?” 何嘉的魂都被镯子勾去了,难怪谢珊会担心。 “你去,让我好好瞻仰瞻仰!”何嘉恨不得快点打发了她。她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玉镯子,总感觉它们全身都在散发着柔和的光,又似乎那里面的蛇纹有生命似的。 这时候的夏微,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玉镯子上。她有些不适应应付那么多的人,便从侧面退了出来。 迎着夜风,夏微猛的打了一个冷战。她紧了紧披肩,正要回去的时候,却晃见一片亮光。 那亮光来自篮球场的方向,白炽的灯光将篮球场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夏微忽然想起,她从端木夜的车上下来,便有一种错觉。 此时,整个篮球场停满了车辆,就跟那日她预见谢珊遭遇不测的幻象里看到的情形极为相似。 待夏微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放开脚步,朝篮球场的方向去了。 她低头想了想,去确认一下也无所谓。 夏微站在篮球场边缘的一个花池旁,在她面前有一条通道,通道两旁是车辆。 她沿着通道拾步向前,每走一步,她心里的熟悉感就越发的强烈一分! 快要到篮球架的时候,夏微停下脚步,抬头朝篮板看去。 唰—— 一道黑影从两辆车的缝隙中一闪而过,夏微急忙向那看去,却连一丝残影也没有捕捉到。 是猫咪么? 夏微记得学校周围有很多野猫。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篮板上。夏微清楚的记得在跟谢珊有关的那段幻象里,她确实看到了一个篮板。 但是,她现在的这个角度,似乎太高了。 夏微不由向后退去,与篮球架一点一点的拉开距离。 唰—— 又是一声,这回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大,就像一阵疾风从耳旁刮过一样! 夏微的背后撞到了一堵肉墙,冰冷的气息打在她的脖颈上,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地上突然多出的那一条不属于自己的影子。 104 预见已成为事实 虽然身后的这个人给夏微的感觉跟慕风很相似,却完全是陌生的气息! 那人还有意无意的朝她的脖颈侧吹了一口气,夏微顿时觉得汗毛根根竖起了。她并不是觉得不寒而栗,而是那下流的感觉让她反感! 夏微转身,看清身后的人面目时,不由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并后退了一步。 “美女,可让我好找啊你!”居然是夏微跟平哥一起遇到的那两个吸血鬼中的其中一个!他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他的同伴呢? 夏微的第一反应是张皇四顾,寻找另一个吸血鬼。 周围这么多车辆,想要藏住一个人的身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似乎是察觉了夏微的心思,对方得意的笑了一下。他可不是那种乐意跟人分享好东西的人。 但夏微也不是乖乖任由他宰割的那种人! 她自知在力量上抵不过对方,既然她硬拼不得,只好借助周围有利的地形来逃跑了! 夏微往车辆之间跑去,然而对方的速度比她还快。 那个吸血鬼就在夏微身形一动的时候,他就看穿了夏微的动作!于是他先一步挡在了夏微即将要逃去的方向。 夏微登时就暗叫一声糟糕,她不止在力量上敌不过对方,就是在速度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夏微及时的收住脚步,对方却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捞她的脖子! 夏微往后一仰,堪堪躲过他的攻击。她顺势双手扶地,就地打了一个后空翻,提起来的脚正中对方的胯下! 夏微这一下果断击中对方的要害位置,只见他捂着下身,低头忍痛呻吟。待他再抬起头来时。对着夏微骂了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便一脸的汹涌怒火冲了上去! 对方显然是失去了猫捉老鼠的耐性。兔子急了都能跳墙,老鼠急了反咬猫一口也不奇怪。他大步上前,直逼夏微。见夏微就要退出对他来说是安全的范围,他一时情急,对着夏微挥起就是一拳。 夏微加快后退的脚步,见对方拳头袭到眼前时,她同样是后仰,幸运的躲过这力道着实不小的一击。然而拳头擦过她的脸颊,落在了旁边一辆车的后视镜上。居然硬生生的将整个后视镜给打穿了一个窟窿。镜片碎成数块,掉落在地上。 车子的警报声立马响起来,与此同时。那个吸血鬼的后脑勺忽然重重挨了一下! 他甩了甩有些发闷的脑袋,转过身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礼裙的女生气势汹汹,手里攥着一条拖把棍子! 夏微定睛一看,居然是谢珊。方才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这个吸血鬼身上了。对于谢珊的靠近,她是浑然不觉。 谢珊见自己刚才的那一下全然没有伤到对方丝毫,她扬起拖把棍子对准对方的脸颊又是狠狠地一击,似乎不将对方击晕不甘心! 谢珊一而再的打击,显然触怒了对方。 察觉到对方要对谢珊不利,夏微心中一急。从地上捡起一块碎镜片,趁着对方背对着她的时候,朝他脖子上刺去! 噗嗤—— 夏微明显感觉到手里的利器扎入肉了。她兴许是握的太用力,就连自己的手掌心也被那碎镜片给割破了。不过对于夏微来说,这种皮肉之伤的疼痛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短暂时间。 那吸血鬼的脖子被刺伤,顿时鲜血喷涌出来。他直挺挺的倒在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的谢珊身上。顿时,谢珊身上的白色礼服。被直流的血液浸染成了鲜红色。 鲜血在她身上流淌,那热滚滚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 就在谢珊惊恐不已的时候。夏微突然将倒在她身上的吸血鬼拉开。 “珊珊,你快走!”夏微见她一动不动,不由吼道,“快走啊!” 谢珊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她从下到上,看着自己的全身,好端端的一条白裙子,却成了近日来她最忌讳的颜色! 谢珊猛然间想起夏微的预感,怕极了!这一切,不正是朝着夏微预见的轨迹发展么!那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她真的会死么…… 谢珊全身战栗着,她真的很想逃,偏偏这个时候她根本拔不动脚! 她亲眼看着那个想要袭击夏微的男人,突然直起身子,拔掉了脖子上的碎片。夜黑,谢珊虽然看不见对方伤口愈合的过程,但是突然止住的血流分明就已经告诉了她结果! 方才因为没有招呼住夏微的伤害,血流的急促,让他大脑暂时晕了一下。吸血鬼的恢复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他看了看夏微,又看了看谢珊,猛然露出獠牙! 谢珊虽然看过不少吸血鬼题材的影片,然而在现实中切实见到真正的吸血鬼时,她居然吓得连尖叫都忘记了! 夏微推了谢珊一把,又急又气的催促道:“快走啊!” 谢珊顿了顿,但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兴许是被吓得失了方寸,她居然朝没人的林子方向跑去了! 谢珊一走,夏微飞起一脚,朝那个吸血鬼横踢而去。对方仅仅一甩手,就轻轻松松挡过她的攻击,再轻轻一弹,竟将夏微整个人抛出三米开外! 夏微重重的砸在一辆车窗上,又重重的落在地上!顿时她就觉得五脏六腑移位了一样,那钻心的疼痛险些让她晕厥过去。她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胸中一闷,喉头一热,嘴一张,硬生生呕出一大口血来! 夏微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整个人歪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抬起眼,正看到谢珊钻进一辆车后,不见了人影。 “微微——”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不知是不是夏微的错觉。 那吸血鬼本来朝瘫在地上的夏微而去,看到有人来后,才生了退意。他十分不甘心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他一咬牙,朝谢珊藏匿的地方去了。 慕风寻踪而来,一看到夏微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哪还顾得了周围有人没人,直接动用了他吸血鬼的能力,快速一闪,就见他上一秒还在夏微数丈远的地方,这一秒他就将夏微抱在怀里了。 夏微忍痛,不断哼哼着。她气息奄奄的抬起手,指着谢珊跟那吸血鬼离开的方向,气若游丝道:“救……珊……珊……” 救谢珊?慕风哪有功夫去担心她,夏微才是马上快要死的那个人呀! 看出慕风的担心,夏微断断续续道:“我……不会……有事……” 慕风知道夏微有惊人的异能体质,可看她这样,他怎能放心!? “你先别说话——”慕风实在担心急了,夏微每用力吐出一个字,嘴里就会往外冒着血! 慕风的衣袖突然被夏微紧紧攥住,他对上夏微乞求的眼神,不由一时心软。“求你——” 只要夏微开口,哪怕是刀山火海里去,慕风也义不容辞。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大堆脚步声传来。 他心一横,这才将夏微平放在地上,朝她之前手指的方向去了。即便没有夏微给他明示方向,慕风也会循着血的味道追去。 大队人马赶来,为首的是彭鹜,身边还跟着丁典、彭飞,还有其他一些受邀而来的人。 “微微!”彭鹜见夏微倒在地上,情形不容乐观,他赶忙冲上去,正当他要下手扶夏微时,被丁典喝止了。 “不要动她!”丁典上前,查看了夏微的情况。 夏微几乎不能呼吸,嘴里鼻子里不停的往外冒着血,整个人由于窒息的痛苦而憋的脸色接近僵紫。 丁典轻轻按了一下夏微的胸口,听她闷哼出声,他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却一言不发。 丁典几乎掌握了现场的控制权,他一把扯住对面彭飞的领子,压低声音道:“我需要你把这里夏微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能做到吗?” 彭飞心中一惊,直直看着他。丁典……原来是这个男人么?每当夏微受伤时,之后现场都不会留下一丝夏微的血迹,原来就是丁典三番两次的处理掉的吗! 现在不是问缘由的时候,彭飞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丁典抱起夏微,对着挡道儿的人群大声喊:“大家都让一下,让一下——学校的医务室在哪里?” 彭鹜冲在他前面,为他引路并帮助分开凑热闹来的人群。“医务室这边走——” 一进医务室,丁典急匆匆的将夏微平放在病床上。他开始在整间医务室里搜刮一切可以用到的东西。 丁典头也不抬,对彭鹜道:“你出去看着,别让人进来。” 这太好办了,彭鹜直接将医务室的门反锁上了。他一转身,就见丁典拿着一把手术剪刀,剪开了夏微的衣服,将她整个上半身露了出来。 丁典并没有停止动作,就在他要拿捡到对夏微动手时,彭鹜吓住了。他赶忙上前抱住丁典的手,阻止他,惊问:“你要干什么!?” 丁典急得满头大汗,就连夏微也是,口鼻里冒着血不说,整个人也因为在忍着剧痛而大汗淋漓! 眼看夏微因为疼痛痉挛着,丁典甩开彭鹜的手,开始尽他身为一名医生的职责。 105 朱冰冰反咬何嘉 时间紧迫,丁典与彭鹜多耽误一分一秒,夏微就多承受着一分一秒的剧痛! 彭鹜并不是非要对丁典纠缠不休,看夏微生不如死的状态,他就知道情况紧急。只是丁典真的要在这间医务室里,用一把未经过消毒的剪刀,给夏微做手术吗!? “不送微微去医院吗?”彭鹜紧张的问。 丁典看他一眼,显得特别没好气。他急促的对彭鹜解释,“夏微的肋骨断裂,刺穿肺叶!你要是想帮忙的话,就去楼下的教室,帮我的包拿过来,我包里有一把手术刀!” 丁典显然也意识到,他手里的这把剪刀再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彭鹜不敢耽搁,立马冲了出去。 见他走后,丁典伏在夏微的床头。看她全身抽搐,还不住的翻着眼睛,丁典握着她的满是汗水的手,坚定的说:“微微,你不用担心。我是你这边的。一会儿我会帮你把肋骨矫正过来,麻醉药对你不起作用,你能撑住吗?” 夏微歪着头,额头上的汗水早已将她的头发和枕头打的湿漉漉的。她对丁典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了他话的意思。 “你现在能感觉你的身体在自动恢复吗?”丁典看着她呈紫黑色的胸口,不由担心的问。他看到夏微又对他眨了眨眼睛,却是全然没有放心。 夏微的肋骨断裂,刺穿肺叶。虽然她的身体正在强迫着肋骨一点点的恢复,可是肋骨却在一点点的撕扯着夏微的肺叶而重回到正常的位置上。 丁典的袖口一抖,从里面滑出一柄铮亮的手术刀来。这手术刀本是他防身用的,却不料也在这种危急关头派上用场。 方才他有意支开彭鹜,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这一幕。 丁典用手术刀划开夏微的胸膛,只听她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整个人痛晕了过去。 就在丁典因为这一声尖叫而愣神的功夫。他方才在夏微的胸膛上留下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愈合了。 夏微不省人事,方便他操作许多。丁典赶忙重新将夏微开膛,在可见夏微身体内部构造时,他迅速动手将她断裂的肋骨扭正。 夏微肺部的伤口很快恢复,肋骨也无事了。待她身上的伤口一切恢复正常,夏微张开眼睛,猛然坐起身子,将身体里的淤血呕了出来。 刚才那阵剧痛似乎一下子被抽走,可余韵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四肢百骸里的麻痹感,提醒着夏微之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真实! 丁典比她更加适应这惊人的战场。在给夏微做完手术后,他就翻找出医务室里的消毒液,开始清扫现场了。 夏微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想着自己生不如死的时候,正是眼前的这位帮助她解除了痛苦。 夏微对丁典自然是心存感激的,但是她肚子里还有好多刚才紧张的时候来不及问出的疑问。 “丁医生,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体——”看见丁典投来又赶忙移开的视线,夏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她前胸的裙子被齐齐剪开,此刻一对酥胸活脱脱的暴露在外。 夏微赶忙将毯子抽来,给自己裹上。 “我在业余的时候会做一些超自然生物的研究,上次你住院的时候,我鉴定你血液的时候,发现你的血液有很强的再生能力。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暗中注意你了。”丁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即便夏微已经将自己包裹严实了,他也一直秉承着非礼勿视的执念。 夏微仔细消化着丁典的话。她受伤住院那次,大概是血库失窃的那一回。 那谢珊家、派出所审讯室,还有她失足落山被孟涛搭救的那次,前前后后夏微已经数不清她有过多少鲜血淋漓的时候。原来都是丁典一直在暗中,将她的血迹清除干净的。 就在这时候。彭鹜闯了进来。当他看到夏微好端端的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就……没事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将彭鹜拉回了现实。他大步上前,将夏微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平安无事了,他却仍放心不小,反而更加担心了。 “微微,你没事了?”彭鹜惊愕的问道。 夏微对他无力的笑了笑,虚弱的说道:“我本来就没多大事。” 彭鹜不信,他扯了扯夏微身上的毯子,“我看看。” 夏微露出一角,皮肤完好无损,也再没有紫黑色的淤痕。彭鹜心里不禁生疑,他前前后后离开不到十分钟。他离开之前,夏微还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居然完全跟没事儿人一样。 既然如此,她身上那一大滩血迹是怎么来的? “微微,发生什么事了?” 夏微将她跟那个企图要伤害她的吸血鬼之间的恩恩怨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彭鹜。 谢珊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慕风处理的怎么样了。 对于这点,彭鹜还是有些放心的。毕竟慕风也是个吸血鬼,尽管他不信任慕风,但是相信他还是有些实力的。 彭鹜走不开,他就让丁典开车把夏微送了回去。 就在出事的时候,整个古董展的人几乎都涌出去看热闹了。何嘉本来就是爱凑热闹的人,当时她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在夏微身上发生的事。 她本来是要随大流一块儿去看热闹的,可心里还惦记着夏微的镯子。她不由回头朝走廊看了一眼,只见摆放夏微镯子的那个展柜上空空如也—— 镯子不见了!? 何嘉心中一急,反而机灵了不少。她计算着不到一分钟,镯子就不见了,肯定是被人偷偷拿走了不用说。 那人应该是趁着大家都往前门去的时候,从后门溜走了。 何嘉一边想着,一边急急忙忙追去后门,果然看见一个人抱着装着镯子的红木镯子,正往学校侧门走。 “朱阿姨,你拿走微微的镯子看什么!?”何嘉警惕起来。尽管朱冰冰是谢珊的妈妈,这个学校的理事长,她也不会徇私就这么看着她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拿走! 朱冰冰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脸色难看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顿时就对何嘉起了杀意! 见朱冰冰一言不发,何嘉上前,抢夺着她手里的红木盒子。可朱冰冰死活不放手,两人便你抢我夺,争执起来。 “何嘉!”就在这时候,孟涛追着何嘉出来了。 孟涛本来是跟彭飞在一块儿的,就在出了乱子之后,彭飞不放心何嘉一个人,便请求孟涛来找他。 大厅的人往外涌出去的时候,孟涛挤进来,眼看着何嘉跑去后门的方向,这才追了过来。 朱冰冰见有人来,整个人一慌乱,便松了手。 何嘉将红木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跟孟涛站在一块儿。 眼看到手的东西被抢走,朱冰冰好不甘心!她脸露狰狞,浑身冒着狠厉的气息。她心一横,不过就是两个普通人,她只要叫余军过来,轻轻松松就解决掉了他们! 余军从朱冰冰的身后走出来,来到孟涛跟何嘉面前。 一看出现了一个这么魁梧凶狠的一个男人,孟涛跟何嘉都吓得不由后退了一步。 孟涛将何嘉护在身后,咬牙忍着因心中迸发出的恐惧带来的战栗。 余军步步紧逼孟涛,阴测测的瞪着他。就在他要下杀手的时候,突然看见孟涛他们身后冒出一双金色的双眼,那双眼睛仅仅是一闪而过! 就在孟涛对余军虎视眈眈的时候,他发现余军脸上划过一丝恐惧之色。 余军是看到了什么吗? 孟涛不由朝身后看去,只见南宫宇笑盈盈的走来。 “孟涛,原来你在这里呀!”南宫宇似乎没有察觉到现场如箭在弦的紧张气氛。他对余军和朱冰冰视而不见,只对孟涛道,“你们干什么呢?” 朱冰冰做贼的喊捉贼,她立即反咬何嘉一口,尴尬的对南宫宇笑道:“南宫先生,我这个女学生把展品偷出来了,我这不带人追上来了吗!”朱冰冰对南宫宇解释完,回头对孟涛身后的何嘉厉声道:“何嘉,快把东西给我!” 南宫宇来回打量他们两拨人,似乎会意了什么。他状似无意的走到孟涛跟前,将吓得发抖的何嘉挡住。他客客气气的对朱冰冰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朱女士,你不要那么紧张。你看你带来的人都把你的学生吓坏了!” 有了南宫宇的庇护,孟涛的胆子壮起来不少。他相信何嘉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朱冰冰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也是清楚一些的。 “理事长,我想你也知道何嘉跟微微是什么关系。东西放在她这,比放在你那里安全多了,也合理多了!” 孟涛感激得看了南宫宇一眼,然后扶着吓失神的何嘉往回走了。 南宫宇深深地看了余军一眼,然后也跟着孟涛走了。 离开了朱冰冰跟那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余军,孟涛松了一口气。可何嘉还是没缓过来,仍死死的抱着红木盒子,唯恐被谁抢走一样。 106 亲手扼杀了谢珊 南宫宇替他们解了围,孟涛对他心存感激那是应该的。同时他也很好奇,当时南宫宇是怎么到现场的。 孟涛不由多看了南宫宇两眼,想起方才余军对他忌惮有加的样子,而且朱冰冰也对他礼让三分,他就忍不住怀疑南宫宇的身份。 “南宇哥,你怎么找到我的?”话一出口,孟涛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就算要打探对方的底细,总得拐弯抹角的跟对方绕一下,哪有像他这么直白的! 南宫宇似乎没听出他话中的别有深意,只笑了一下,道:“我一直在找你好不好。刚看见你从人堆里挤进去,我正要叫你,结果被挤出去了。” 南宫宇说的自己有多委屈似的,孟涛听不出他话中真假的成分,只顺着他问:“找我什么事?” 孟涛心里还想着,原来南宫宇没有跟别人一样出去凑热闹吗? 南宫宇显得很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吗,结果一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想说能不能暂住你们家,你放心,房租我不会少的!” 原来就为了这事啊,孟涛不禁松了一口气。兴许是他刚才多心了,不该对南宫宇心存怀疑。就算南宫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冲他刚才在朱冰冰跟余军面前帮了他们一把,孟涛就觉得他不是坏人。“没问题的,房租什么的就算了。” 孟涛满口答应下来,可心里不免有些顾忌。他的父亲孟姜可算不上一个慷慨的人,回去的时候,他必须得好好得跟他父亲打声招呼。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将何嘉安顿好,孟涛给彭飞打了电话,约定了在篮球场见面。 到了说好见面的地方,孟涛见车边只彭飞孤身一人。四下搜寻不到夏微,他便问:“微微呢?” “好像先回去了。”彭飞见何嘉死死的抱着盒子,浑身发抖,他心口一揪,恨自己不能一开始就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这时候,他们似乎忘记了谢珊的存在。也兴许是介于朱冰冰的关系,孟涛他们心中都有些迁怒于谢珊。 将何嘉交给彭飞,孟涛就安心的跟南宫宇回去了。 彭飞正要把何嘉安顿到车上,可何嘉一感受到他的靠近,整个人吓得缩着身子。将红木盒子紧紧的抱住,似要将它嵌进身体里。 “我们回家好不好?”彭飞扶着她的肩膀,跟哄小孩似的说道。 何嘉看看他。又看看四周。她好害怕,然而她害怕的不仅仅是怀里的盒子被抢走,还有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时时刻刻都受到了威胁。 “珊珊的妈妈要杀我!”何嘉凑近彭飞,小声的说着惊人的话。 彭飞搂住她的肩膀,似要借她温暖和力量。他将何嘉揽进车里。离开了这令人心寒的地方。 现在想来,也许夏微选择离开学校是对的。 就在彭飞要开车离去的时候,朱冰冰跟余军挡住了他的去路。 见她对何嘉抱着的盒子虎视眈眈的样子,彭飞心里就已经清楚何嘉被恐吓成这样的前因后果了。 “展会还没有结束,你们怎么可以把展会上要展览的东西拿走呢?”朱冰冰理直气壮的教训着他们,正待她要对余军使眼色的时候。彭飞从车上下来。 “理事长,你觉得这世道公平吗?”彭飞忽然间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就把朱冰冰给问懵了。“我觉得它很公平。总会有人为你现在的猖狂付出代价的。” 朱冰冰愣了愣,总觉得彭飞话中有话。她突然间意识到,事发到现在,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谢珊。 朱冰冰心里一慌,忙向彭飞打探有关谢珊的行踪。“珊珊呢?” 彭飞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同情。他上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话说丁典将夏微送回家,一路上他对夏微的沉默觉得特别的忐忑。她的身体,她的能力,多少人望尘莫及。然而天之骄子在眼前,丁典却觉得她很可怜。 没注意,今夜竟是朔夜无月之夜。平日里本就阴森的林荫大道,此时更显得诡谲了。 丁典越想结束这一段旅程,却发现这段路比想象中的还要漫长。 车前方似乎有一个人影? 丁典就着灯光,眯起眼,仔细透过挡风玻璃观望。的确是那样,前方有一个人。 轮廓逐渐清晰,丁典才发现不只是一个人。 显然,夏微也发现了。在丁典还没有搞明白状况前,她就急忙喊道:“停车!” 丁典遵照夏微的嘱咐,在那人几米开外的地方刹住了车。车刚一停下,夏微就跳下车。 丁典发现,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来到车前。那人的速度非同一般,对方分明就是个吸血鬼! 于是,丁典正要打开车门的动作停住了。 夏微显然跟那个吸血鬼很熟悉,除了慕风,还会有谁。 然而让夏微紧张的并不是慕风,而是慕风怀里打横抱着的谢珊。 慕风走上前,将谢珊放在夏微跟前。他神情沉痛,抱歉中又带着懊恼跟自责。“微微,对不起……” 在车上看到谢珊的情况不容乐观,身为医生的丁典立马自觉下车,一时间忘记了对吸血鬼的害怕。 他快步上前,检查了谢珊的身体。他试探了一下谢珊的鼻息,又将手指按在她脖子的动脉上,居然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扑通一声—— 丁典身边的夏微瘫软在地上—— 随即,哀痛的哭声从她嘴里爆发出来。 该感到抱歉的不是慕风,而是夏微。是她预见了谢珊的死亡,却没采取好任何措施。 是她将那个变态吸血鬼引进小镇,是她一手促成了这一切的发生! “啊啊啊——”除了放肆的宣泄悲痛,夏微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在既定的死亡面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抓住谢珊冰凉而僵硬的手,哭声却在一刹那间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的长大眼睛,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刚才那是她的错觉么? 谢珊的手,似乎在她手里活动了! 丁典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他看谢珊的睫毛扇动了几下,似乎有转醒的迹象。他再次确认了一下,仍丝毫没有感受到谢珊活着的气息。 丁典整个人一愣,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蓦然张大眼睛,猛然看向慕风,激动的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正如丁典所猜测的那样—— “我转化了她。”慕风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夏微显然对他这句话感到很茫然。“我给她喂了我的血——” 其实,早在慕风发现谢珊的时候,谢珊当时虽然还有一口气,他就已经断定她就没救了。他本来打算就那么看着谢珊吞下最后一口气,看着她死去,可是一想到夏微为此感到悲痛欲绝的那一幕,慕风就做了个决定—— 他咬开手腕,喂了谢珊他的血,然后又亲手扭断了她的脖子。 这是完成转化所必须的程序,当然还有最后一道程序,这全要看谢珊自己的意思了。 “你居然转化了她——”丁典显得十分气愤,愤怒几乎让他语无伦次。难怪他刚才给谢珊检查身体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谢珊虽然死了,他却完全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道伤口的痕迹!他张大满是火气眼睛,怒不可遏道,“吸血鬼的血本来就有疗伤的作用,你居然做了全套!?你是有多寂寞,要拉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陪你作伴,变成跟你一样的怪物!?” 慕风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他不否认丁典的话。但是对这件事的原委,丁典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慕风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毕竟他亲手扼杀了一条现鲜活的生命,这是事实。 然而事实的真相又是什么,慕风不得不说清楚。“的确跟你说的那样,我们吸血鬼的血可以刺激人类的肾上腺激素,为他们受伤的皮肉组织创造再生细胞,同时也会给人类带来生理上的冲动。但是,这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谢珊对我的血,出现了排斥反应——” 当时慕风给谢珊喂食了他的血,谢珊很快就出现休克的痉挛现象。他也是一时情急加上无奈,才亲手葬送了谢珊的性命。 不过,谢珊虽然对他的血出现了排斥反应,好在还是有效果的。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快就要醒了。 但是也别高兴的太早—— 之前说过,还有一道至关重要的程序没有完成—— “作为人类,她还有三天存活的时间。”慕风的血只能给谢珊带来一次回光返照,按道理来说,谢珊此刻应该算的上是一个死人了。她身体里的血肉与慕风血液融合只是一时的,待她将血液新陈代谢出来后,谢珊的生命也就告终了。“三天后,是就这么死去,还是要像我一样活着,全看她自己的决定。” 就在慕风说完的同时,谢珊的睫毛闪动了几下,悠然转醒了。 她记忆里最后的片段,就停留在自己被那个要袭击夏微的吸血鬼追上,被他咬住了脖子,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107 为何被弃之不顾 谢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五指,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此刻的身体正跟手掌心下的地面几乎是一个温度。 阻止了一下记忆的片段,在脑海中回放,谢珊不由的摸了摸脖子。 奇怪?她不是被咬了么?为什么脖子上没有一丝伤痕? 光洁的触感给谢珊带来了许多困惑,她抬头见夏微泪如雨下,立刻紧张起来。“微微,你没事?” 夏微一个劲儿的摇头,除了哭泣,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她对谢珊的歉意。“珊珊,你已经死了……” 或许,这个事实从夏微的嘴里说出来,更能让人信服。然而谢珊却对她的话置之一笑,完全是当她开玩笑。别说在场除了夏微还有两双眼睛能看到她了,就是地上的影子还牢牢的跟着自己。谢珊好端端的,哪里像死掉的样子? 等等! 为什么丁医生跟慕风的表情看上去那么沉重,夏微似乎也不是在说玩笑的样子,还有她的手……好热—— 不对,是她自己的手太冷了! 谢珊终于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她屁股贴着地面坐着,却完全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凉。她的四肢就像突然间生锈了一样,竟有些不听她使唤—— 还有,喉咙里是怎么回事? 又炙热又干燥,就像塞了一块通红的木炭一样,梗得她好难受! “微微,有水吗,我好渴……” 慕风知道,她需要的并不是水,而是人类的血液。 慕风见夏微泣不成声,他上前,蹲在谢珊身边。为她解释这一切。“谢珊,微微说的是真的,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 “快死了,这不是没死不是吗!”谢珊指出他话中的矛盾。慕风跟夏微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呀! 慕风沉吟了一下,然后唰的一下露出自己的獠牙,“我想你看到这个,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了!” 谢珊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当然知道!之前那个要袭击夏微的男人,也有这么一对獠牙!她当时完全没有闲工夫去思考吸血鬼存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问题。 “吸血鬼……”谢珊下意识的想要远离慕风。却发现自己被钉在地上了一样,身体完全跟不上大脑的节奏! “我本来想用我的血救你,可是你的身体出现了排斥反应。我迫于无奈,只好转化了你……” 就在慕风话音刚落,谢珊两眼写满恐惧,她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激动的确认道:“我现在也是吸血鬼了吗!?” “还不是。这要看你自己的意思。”慕风拧着眉头,不管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打算,他都考虑到了。无论谢珊最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会给这个小镇上的很多人造成影响。他看了一眼泪流不止的夏微,心口一痛。他定了定心神,对谢珊毅然决然的说道:“你还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要么作为人类死去,要么就成为我一样的怪物——” 乍一听“怪物”这个词。谢珊很是抗拒的猛摇着头。但是三天后就这么死去,她也不要!她还这么年轻,甚至还没好好的交往过一个男朋友! 借着车灯光,谢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晚礼服。被血浸染透的白色裙子,此刻艳红的是那么讽刺。 红色。这就是夏微在预见她遭遇不测的景象中看到的颜色。原来所谓的“红色”指的就是血吗!任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还有三天的时间么…… 在这仅有的三天里,一定要好好的跟她在乎的人告个别。谢珊如此决定。但她总不能穿着一身吓人的血衣。出现在别人面前。 夏微家就在眼前,谢珊就近去将自己收拾,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丁典也原路返回了。这时候夏微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不过还是一脸的憔悴与悲怆。 谢珊打心眼儿里不想看见她这种丧气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样。 “微微,我先走了。” 听谢珊要离开,夏微有些心慌意乱。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都接近午夜了,她一个人能安全吗?“你留下来休息吗?” “休息?”谢珊对这个词汇嗤之以鼻一笑,她心里泛起酸涩,低眉之时却是一脸苦苦的笑意。她再抬头看夏微,人已经走到门前了。“微微,如果你只有三天可以活,你会觉得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休息。” 谢珊说话的口气有些冲,夏微多少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任谁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心情都不好很好。何况夏微又是冥冥之中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谢珊拿她撒气,也是应该的。 “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夏微有些急切,如果可以敌我话,她能偿还谢珊什么呢?然而这种时候,她连一句最简单的“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谢珊看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冷。她僵硬的拒绝了夏微的好意,“不用了。” 她现在是死人一个,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谢珊走出夏家,她知道夏微追了上来,跟在她身后。她抬头看前方立着一道人影,走近才知道那是慕风。 看到幕后后,谢珊的表情多少有些缓和。谢珊对慕风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她朝慕风微微点点头,然后大步离去。 从未发现脚下的路如此漫长,漫长到让谢珊觉得每走一步都要争分夺秒。她实在不想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时间,浪费在这条无谓的道路上。 谢珊觉得喉咙里的不适感越发的严重,明明是烧的厉害,待她去摸索的时候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不知不觉来到孟家开的小酒馆,谢珊如获大释一般,正要冲上去借两口小酒一解喉头里的饥渴,顺便浇一浇心中的苦闷,走到门前就见里头的灯光唰的一黑,孟涛从酒馆里走出来。 孟涛分明是瞧见谢珊了,他却装作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 “孟涛,跟我进去喝两杯?”谢珊心中好不容易涌上来的欣喜,在对上孟涛漠然的眸子时,一瞬间幻灭了。 “对不起,我们打烊了。”孟涛生硬的说道。他丝毫不顾及情面,当场就把酒馆的大门上了锁,分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谢珊顿时觉得委屈难受极了,她本来是想跟她在乎的每一个人好好告别的。可现在是怎样?她遭受冷眼也就算了,孟涛还是这样一副疏离的态度。 “孟涛,你怎么了?”见孟涛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走,谢珊追了上去,艰难的跟着他脚步的节奏,才能并排与他齐行。 孟涛甩脱不掉她,忽然毫无预兆的停住了脚步。他张大眼孔,怒气填满他的胸腔,他有些急促的喘息着,愤声道:“你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个可爱可敬的妈妈怎么了?” 谢珊被他吼得六神无主,就在她愣神的时刻,孟涛已经大步远去。 又是因为夏微么—— 谢珊误以为孟涛是在因为朱冰冰除了夏微的学籍而生气,并不知道今天傍晚朱冰冰对孟涛跟何嘉所做的一切。 待已看不到孟涛的身影时,谢珊才迟迟转身,只见慕风立在她的不远处。她动了动嘴,本想招呼一声,可刚才那一幕,实在让她觉得难堪得不行。 谢珊朝何嘉家的方向走去,很庆幸得看到她房间窗户里的亮光。想来何嘉还没睡下,谢珊便敲响了她家的门。 来应门的是彭飞,谢珊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彭飞家跟何家就住面对面。 谢珊觉得彭飞的态度有些奇怪,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只问了句:“嘉嘉呢?” 彭飞堵在只有半身宽的门缝前,将谢珊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疑惑的问道:“你没事?” 谢珊虚弱的笑了笑,她不期望从彭飞那里得到一丝关心。但是他巴不得她出事似的口气,实在让谢珊感到不愉快。同时,谢珊也很为自己感到悲哀。 谢珊不想跟彭飞多说什么,只重复问道:“嘉嘉呢?” “不劳你烦心,她现在很好。”彭飞手扶上门扉,再次奇怪的打量了谢珊一眼,很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明天学校见。” 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大门关上,不留一丝缝隙,谢珊努力不让自己受伤的情绪宣泄出来。 为什么她在乎的人,都要在她生命最后的关头弃她于不顾? 当她再次转身,又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慕风。他就像一道影子一样,时时刻刻无声无息的跟在她的身后。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谢珊知道慕风一路从夏微家跟她到这里。难道慕风还觉得她不够难堪吗?还是说他故意看她出洋相来的!“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你现在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四周无人,即便站着不动的慕风,自然毫无理由的成了谢珊的出气筒。慕风丝毫没有退却,既然谢珊想要安静,何不就将他当成影子一样的存在? 谢珊对着路边的垃圾桶发泄了一番,情绪这才渐渐稳定下来,然而她心中依旧愤愤不平。 108 蓄意制造的流言 老天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谁来告诉她! 谢珊一直觉得脑海里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呐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理智。不至癫狂,不肯停下。 她强烈的压制着脑袋里的那个折磨着她恶魔,用双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企图用疼痛来对付痛苦,然而她才知道原来越痛,就越苦。 慕风不忍见她这般虐待自己,便上前制止了她自残一样的行为。 “谢珊,你别这样,跟我去微微那里!” 如今的谢珊,就是一个潜在的安全隐患。一旦她止不住喉咙里逼迫她嗜血的冲动,便极有可能成为吸血鬼。新生的吸血鬼尤其难以驯服,因为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对血的渴望。 所以慕风不能放心的将谢珊一个人放任在外面。 谢珊不知道,此时不是别人对她有多危险,她确实对别人来说最大的危险。 谢珊一听到“夏微”二字,反倒冷静了许多。她说不清心中对夏微的感情,是爱还是恨? 当谢珊仔细品味琢磨,想要对她跟夏微之间的感情下一个定义,她才发现此时此刻她心里将夏微存放过的地方,什么东西也没有纠缠在里面,而是一片空洞,亟待什么东西填充进去,是爱还是恨呢? “是微微叫你跟过来的?”谢珊突然很同情慕风。他对夏微的深情换来的什么?他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任凭她差遣么? 夏微之前的确有这么嘱咐过他照顾好谢珊,慕风是可以为夏微做任何事,却是最知道夏微不会让他做不道德的事。“即便微微没有说,我也会跟过来的。” 谢珊嗤之以鼻,只当他这话是让人听上去反感的借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慕风的身份—— 是啊。她差一点就忘了慕风是个吸血鬼了! “你是爱德华,可你确定夏微就是你的贝拉吗?”谢珊可是一直都在夏微身边的人,夏微周围是什么情况,她看的是一清二楚。谢珊承认,慕风跟夏微是两情相悦,但是那么那么多的问题和障碍挡在他们中间,他们到最后还不是分了!“你们每个人都是微微、微微的,她是比普通人特殊了那么一点儿。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怎样,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又怎样,还不过就是个矫情的贱人。利用别人对她的感情来为所欲为!” 慕风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将难听的话说下去。“我不许你这样说微微!” 夏微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慕风怎么会让别人亵渎她的神圣呢? 慕风也了解。谢珊会说出这样的话,都是因为她的嫉妒心作祟。 慕风一发威,谢珊吓得不轻。她紧闭着嘴,如虎口前的无助羔羊,在恐惧中连祈求上苍的念头都没来得及有。她胆战心惊的看着慕风脸上的怒色渐渐退去。整个人的心神这才好似从悬空中被慢慢解救下来。 然而谢珊心中的恐惧化散不开,她一张嘴却是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一直嚷嚷着回家找妈妈。 慕风拿她无奈,便将她送了回去。 从傍晚发现谢珊不见的时候开始,朱冰冰就派人四处找有关于她的行踪跟消息。她也是不眠不休的一直在家里等待着女儿,当她看到谢珊终于平安无事的回来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珊珊,你可回来了!吓死妈妈了,你知不知道!”朱冰冰赶忙将谢珊迎进屋。触手一摸她身体冰凉,又赶紧拿了一条毯子披在谢珊身上。朱冰冰发现谢珊的脸颊上挂着泪痕,不由心疼的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谢珊不知道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悲哀。这时候给予她温暖最多的居然是一直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疏于照顾她的母亲,天天跟她待在一起的伙伴好友却各个对她不理不睬。想起自己遭受的不公和委屈。谢珊顿时泪如决堤,一头扎进朱冰冰的怀里。 “妈——”数不清叫了多少次的“妈”。唯有这一声最让人心酸和心痛。 朱冰冰为之动容,也险些落下眼泪。她不断安抚着伏在她怀中哭泣的谢珊,同时也是安抚自己心中的恐惧。若不是谢珊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几乎都要以为谢珊已经—— “妈妈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怕啊,珊珊,妈妈在这里——” 谢珊心里装着无数思绪,一夜未眠。她看着母亲的睡颜,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便有诸般不舍涌上心头。 她本打算这几天在家好好的陪着朱冰冰,可朱冰冰貌似是个工作狂。 眼睛一睁开,这是周一。朱冰冰一大早便已收拾好了去学校的行头,她见谢珊还磨磨蹭蹭,便在临走前催促她道:“珊珊,上学别迟到了!” 谢珊这才意识到,昨日是周末,今天学校里新的一周的开始。 谢珊将今天上课的课本翻找出来,塞进了皮包里。在出门去学校前,她站在镜子前良久。 谢珊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失去血色的脸,生命中最后的几天本应该是最精彩的时候,她却觉得好苍白,一点儿也没有活着的存在感。 她昨天,昨天就已经死了。 一到学校,谢珊就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大家都在传一件事。那就是昨天晚上何嘉盗窃展会上古董的事情。 谢珊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且不说她对何嘉本人有所了解,就是昨天当时那情况,也是不允许出现那样的事情。 “嘉嘉,昨天怎么了?他们为什么那么说你?”谢珊将皮包放在何嘉旁边的位置上,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看到彭飞跟孟涛投来的异样眼神。她扭头看何嘉,只见何嘉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那书包鼓鼓囊囊的,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形状。 谢珊顿时就了然于怀,何嘉抱的是夏微昨天带来的红木盒子。她不由问:“镯子还在吗?” “你怎么不去问你妈妈?”孟涛阴阳怪气的说道。 谢珊特别不喜欢孟涛这样的口气,她好端端的有没招惹他,凭什么就遭他这么不待见的对待啊? 谢珊也不气恼,只心平气和的对孟涛说:“孟涛,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孟涛登时就没好气,“误会”真的出现的时候,谢珊当时她人在哪儿?真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妈!“你问你妈去!” 不用谢珊去找,这时候朱冰冰她自己来了,而且显然不是冲着她宝贝女儿来的。 朱冰冰直奔何嘉,她一靠近,何嘉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就差没有尖叫出来。 何嘉紧紧的抱着书包,恐慌的看了朱冰冰一眼,然后整个人缩在了彭飞身后。 朱冰冰看了一眼何嘉怀里的东西,眼角流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她手一伸,明摆着是要东西的意思。“既然东西带来了,就给我。” 听朱冰冰的口气,好似何嘉护着的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一样! 孟涛简直不敢置信,朱冰冰的脸皮居然厚的这么彻底!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今天关于何嘉偷窃的那些流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朱冰冰是看中了证据在何嘉那里,才让她百口莫辩。况且她又是这里的理事长,有谁会想到堂堂的理事长才是真正做那些下流之事的人呢! “这是微微的!”虽然害怕朱冰冰这个人,何嘉还是鼓起勇气为自己辩驳了一声。 “这是你昨天从展会上偷走的!”朱冰冰同样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模样还带着三分道貌岸然的谆谆教导的味道。 何嘉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她仍紧抱着怀里的书包,虽然跟朱冰冰对抗,却也不松懈一分。“你胡说!这东西是你从展会上偷走的!” 朱冰冰被当众指控,见大家都哑口无言,似乎是相信了何嘉的话而对她产生了怀疑。她不慌不乱,反而一笑,就跟听到了天底下莫大的笑话一样。她对着何嘉还没收回来的手顺势一指,嘲讽道:“东西可是在你那儿,怎么会是我拿的?再说作为理事长,我监守自盗,负责人的是我,东西丢了,你知道我要赔偿失主多大一笔钱吗!!” 朱冰冰振振有词,句句的口气都是对何嘉的责备。她的这一番慷慨陈词,成功的为自己洗刷了大家心中对她这个理事长暗生的怀疑。 何嘉在她的威势之下,完全没有了气势。在她向彭飞投去求助的眼神之前,彭飞就站到了她的身前。看着他的背影,何嘉多少有些安心了。 见彭飞站出来,朱冰冰心里多少是有些忌惮的,这都是因为彭飞的父亲彭鹜是这个镇子上镇长的缘故。 可是,彭飞还没开口说话,孟涛就先沉不住气了。 孟涛霍然起身,指着朱冰冰的鼻子,他就不信朱冰冰就那么有威信,他非要撕破这个女人的脸皮不可!“大家听着,理事长昨天晚上差点就让人杀了我跟何嘉!” 此言一出,满座惊哗。 109 让它代替你陪葬 被孟涛一语道破,朱冰冰的神色里闪过一丝慌乱。 这时候,有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完全就等于是看了一场猴子变戏法。只怕那人是想在理事长面前大出一回风头,才这么不给孟涛情面。他甚至还道:“孟涛,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就是啊,杀人岂是儿戏,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口呢!那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多么危险世界的人们,附和着那人的大笑声,也笑了笑。 孟涛辩解无能,急得面红耳赤。看大家不信他说的话,他只得狠狠的等着朱冰冰。 彭飞是相信孟涛所说的,不然何嘉也不会吓成这样。不过他也没想着跟朱冰冰当众撕破脸,否则遭她记恨又欲加害谁,那就麻烦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彭飞面不改色,可话里难免有所偏颇。“理事长,你口口声声要拿回何嘉昨天晚上从展会拿走的东西,你是想做什么呢?” “当然是还给失主了!”朱冰冰说的理所当然。 彭飞一笑,完全是为朱冰冰的幼稚感到可笑。他看了一眼何嘉怀里鼓鼓囊囊的包,然后对朱冰冰道:“理事长,我想你也知道这东西是谁的。我想你也知道把夏微辞退的你跟夏微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跟夏微又是什么关系。我想东西由我们交还给她会更合适!” 不错,鉴于前一阵朱冰冰跟夏微的矛盾,她完全没道理站在这里刁难夏微的好朋友们。情理之中,大家也觉得朱冰冰的做法有些奇怪,态度有些偏激。 朱冰冰脸色难看,她扯出一个轻蔑的笑,目光落在何嘉的怀里。有些咬牙切齿道:“那东西可是很贵重的,你们可要小心保管好了!” 说完,朱冰冰扫了一眼众人,便华丽转身离去。 别人也许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可谢珊总算是听明白一些。想起昨天深夜孟涛跟彭飞前后对她的态度,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原来都是因为她妈妈么…… 不管孟涛刚才说朱冰冰要杀了他们的话是不是真的,谢珊心里听得动摇。如果毫无根据,孟涛是不会说出这种夸张而吓人的话,何况彭飞跟何嘉不会跟他联合起来一起欺骗大家。尤其针对的对象还是理事长,谢珊的妈妈! 谢珊心中半信半疑,她追朱冰冰去了理事长的办公室。朱冰冰跟余军似乎在商谈什么事。她只当没看见。如果昨天发生的事情真像孟涛说的那样,那余军也逃不了干系! “妈,你昨天对孟涛跟嘉嘉都做了什么?”谢珊劈头质问她。 朱冰冰不慌不乱的将余军打发了出去,这才回应谢珊,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学校要叫我理事长。” 谢珊的嘴动了动,以前也就算了,可在她生命最后的几天也要这样吗?她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叫她“妈妈”了呀! 谢珊现在没心思跟朱冰冰纠结称呼这个问题,想起昨晚遭受的一切,她撒气似的道:“怪不得昨天晚上孟涛跟嘉嘉那样对我,妈。该不会真像孟涛说的那样,你要杀了他们!?” 朱冰冰被问的一滞,她没想到谢珊会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跟她针锋相对到这种地步! 虽然朱冰冰不想欺骗自己的女儿。但在这件事上,她觉得无益跟谢珊坦露,不然只会将她们的母女关系搞得更加紧张。 朱冰冰有些窝火,她未得逞当然会心情烦躁。“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至于把事情搞得那么严重的地步吗?” 朱冰冰没有明确的回复她,不过谢珊还是听出她明显否认的意思。“那你说。昨天晚上那对镯子到底是谁拿的?” “东西又不在我这,你赶紧让何嘉他们把那镯子还给夏微!别到时候东西丢了。又找到我头上来!”朱冰冰显得很不耐烦,对谢珊说了谎,她心里显然也不好受。“好了,你去上课!” 谢珊回到教室,发现旁边两个位置空空如也,她便问孟涛:“彭飞跟嘉嘉呢?” 孟涛登时就没好气,“你是在为你妈打探他们的行踪吗?” 谢珊语塞,孟涛处处提防着她,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仔细想一想,谢珊大概也知道他们去哪了。于是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公然翘课了。她一出来,就发觉有人跟在她身后,回头一看才知道是慕风。 谢珊在孟涛他们跟朱冰冰之间拿不定主意,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相信那哪一方。一边是她的好朋友,一边是她的亲生母亲,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慕风多少参与昨晚的事情,谢珊便想或许从他嘴里能知道些什么。“慕风,你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我妈跟孟涛还有嘉嘉之间——” 慕风一脸抱歉,他约摸着朱冰冰跟孟涛他们的事情是发生在他去救谢珊之后了,他还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对谢珊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正如谢珊想的那样,彭飞跟何嘉他们去了夏微家。 何嘉终于将东西完璧归赵,还没放下心来,就听夏微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见过珊珊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想起与朱冰冰的种种不快,何嘉撇了撇嘴,不太情愿提及跟朱冰冰血缘最密切的谢珊。她将红木盒子拿出来,并打开,将一对青玉和白玉镯子呈出来,“微微,我把东西给你拿来了。” 何嘉邀功请赏似的小开心,被夏微心不在焉的一句话给浇灭了。 “就放那儿。” 何嘉瞬间火气就上来了,她捧着盒子的双手都起得在发抖。昨天她为了这对镯子遭遇了怎样的事,夏微她知道吗! “微微,你知不知道昨天我为了这对镯子——” “嘉嘉,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跟你讨论镯子什么的事情,你就放那儿。” 何嘉顿时气恼的不行,她把盒子重重的放在镯子上,对彭飞道了句,“我们走!” 何嘉都走出夏家的门了,仍不见彭飞跟上来,她不由回头道:“彭飞,你还愣着干什么?” 当她看见彭飞坐在夏微身边,手按着夏微低垂的头,胸口蓦然一滞。当何嘉仔细看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夏微已然是泪如雨下。 “微微,怎么了?”彭飞轻声问。其实他一进门,就察觉到夏微的情绪不太对。 “珊珊死了……”夏微哽咽着吐出让何嘉跟彭飞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谢珊还活的好好的。可夏微依旧对自己深信不疑,重复着:“珊珊昨天晚上死了!” 怎么可能!? 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彭飞跟何嘉同时朝门外看去,正好见来的人是谢珊。他们心中的震惊才因为谢珊的出现,打消了震惊。 “她人不是好端端来了吗!”何嘉口气不善道,她果然还是因为朱冰冰的关系对谢珊不是很喜闻乐见。 “只有两天多了,她的生命只剩下两天多了……”夏微抬起泪眼,正好迎着他们口中的主角进门来。 谢珊一来就看见夏微丧气的样子,她不由恼火起来,愤然说道:“微微,你能不能收起你的眼泪!” 她一句话后,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夏微一个劲儿的压抑着哭声,彭飞跟何嘉根本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谢珊。他们完全不知道…… 昨天晚上何嘉他们遭遇的一切跟谢珊遭遇的比起来,完全是小事一桩。他们却拿着那种好比鸡毛蒜皮一样的事情在谢珊面前炫耀一样似的大发脾气! 何嘉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她愕然的问谢珊,“珊珊,刚刚微微说的是真的?” “说我死了吗?”谢珊刚才虽然没有完全听到他们的对话,但看这气氛,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了。“你们都不待见我,我死了不是正好!” 谢珊有些赌气,她现在不是因为自己细数仅剩不多的时日在难过,一想到她这些所谓的好朋友对她的态度,她心里就特别难受。 哗啦啦—— 某个人的眼泪就跟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宣泄着如雨下。何嘉抓着谢珊冰凉的手,这死人的温度更让人揪心的难过,于是何嘉的眼泪落得更凶了。“珊珊,你有什么愿望,我一定会满足你!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真的对不起!” 见何嘉真心为她哀痛,谢珊得到不少安慰。她是个爱热闹的人,就算要为她举办追悼会,她也希望大家不要为她的离去感到伤心。 “真的吗?什么愿望都会满足我?”明明要死的那个人是她,谢珊怎么反而倒过来安慰何嘉!她有些为自己愤愤不平,但看到何嘉鼻涕眼泪一把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我特别喜欢你床头的那只小熊,到时候就让它代替你跟我陪葬。” “不行,那是我爷爷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丫的,这丫头刚才说什么来着!看看她,这像是对一个快死的人的态度吗!谢珊还真是哭笑不得。 110 不可以坐以待毙 何嘉原先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吸血鬼的存在,在听完夏微讲述了这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后,就跟见到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觉得惊奇不已。 谢珊在知道结束了她生命的那个吸血鬼是冲着夏微来的时候,心中特别不平,当即就冷下脸来,开始怨天尤人起来。 而彭飞心里多少是有些自责的,想起昨天他跟孟涛把夏微从“魂天”接回来的半路上听到那阵从林子里发出的动静,应该就是那个追踪夏微而来的吸血鬼无意中制造的。那个时候夏微还看到了死去的孙洋,孙洋一定是想提醒他们身边藏匿的不安因素。都怪他一开始没当一回事! 对何嘉来说,这事情其实用一种很简单直接的方式就可以解决了。“只要珊珊变成吸血鬼,那就不用死了啊!” 事情没摊在她身上,她才觉得轻松。谢珊忍不住白她一眼,现在其他人无论怎样安慰她,都是在刺伤她。“我是被吸血鬼杀死的,那个吸血鬼咬断我的脖子啊!你让我以后也像那种怪物生活着吗?” 何嘉自觉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她悻悻然的皱了皱鼻子,静悄悄的紧挨着谢珊坐着。 气氛一瞬间就沉默下来,夏微讲完故事就一言不发。比起时日无多的谢珊,她的精神状况更让人担忧。 “微微,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快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谢珊就是看不惯夏微这种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像她才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她也清楚事情到这种地步,夏微觉得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才觉得愧疚。 可谢珊想象不到的是,夏微心中的那份深深的愧疚,几乎将她拉入深渊。吞噬她! 夏微反而是那个最难过的人,何嘉有些于心不忍。她想方设法的要让她快乐起来,何嘉无意间瞄到院门外的一道身影,惊叫起来,“微微,是慕风诶!我去叫他进来。” 何嘉刚起身,就被彭飞拉住了。“他进不来。”见何嘉神色带着疑惑,彭飞解释道:“慕风是吸血鬼,没有微微的邀请,他进不来这个房子。” 简直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何嘉对吸血鬼感兴趣极了。她抱着手机百度着一切跟吸血鬼有关的内容。谢珊见她抓机,也掏出手机,更新着自己的微博。 彭飞懒散的躺在沙发椅中。咬着手指背,默默地看着对面镯子上放着的红木盒子。红木盒子是打开着的,里面的青玉和白玉镯子散发着诱人的温润之色。 他突然说:“微微,你这镯子是从哪弄来的?” “就从家里收拾出来的。”这也是夏微在她奶奶房间的地下密室里,无意间发现的。当时红木盒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打开看到那对镯子时,也是说不出的惊讶。 看夏微给他递来的眼神,彭飞立马就明白了。原来这东西是夏微奶奶私藏的吗? “我见过这对镯子。”彭飞昨天傍晚到达古董展的时间有些晚,并没有在大厅了目睹这对镯子的风采。虽然装着镯子的红木盒子被何嘉抱了一晚上,但是并没有打开过。他今天来夏微家,这才看到镯子的真面目。 谢珊跟何嘉清楚。这对镯子昨天才展出,莫非彭飞在这之前就见过了? “是吗,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夏微也对这对镯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杜若曦家的画——”彭飞都提示到这份上了。见夏微还是拧着眉头想不起来的样子,他这才坦白说了。“杜若曦家里不是挂着一幅画吗,画里面他们家老祖宗的手上就戴着一模一样的镯子。” 夏微这才知道,原来彭飞的熟悉感跟她的熟悉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她是记得杜家供奉了那么一幅画。可她仔细回想,还是没有印象。然而那画上的两个人的模样。却深深地烙在了夏微的脑海里——杜家的老祖宗跟老祖宗的儿子。 多亏了彭飞提醒她,夏微脸上的悲戚忽然间褪去了不少。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迅速打包了红木盒子跟那对镯子。 见她要出门的样子,何嘉不由问:“微微,你去哪儿?” 夏微看了看谢珊,然后才回答何嘉,“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找让珊珊不用死的办法。” 这对亏了彭飞的提醒,夏微想起杜老一家专门跟灵异志怪的事情打交道,说不定他们知道复活谢珊的办法!顺道也打听打听这镯子的事情。 “我跟你一起去。”彭飞对那对镯子的来历很感兴趣。 谢珊觉得夏微说的对,她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她细数身上流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难忍,与其这样呆坐着,不如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也去。”谢珊起身道。 彭飞却拒绝了她的同行,“你还是让嘉嘉陪着你出去走走。” 说实话,彭飞对夏微绝处逢生之举,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人死真的可以复生,那天底下会少了多少伤心人! 听出彭飞的用意,谢珊有些心灰意冷了。即便夏微好心为她奔波,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那不是徒劳吗!谢珊动了动嘴,阻止夏微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她不是不忍,她就是想报复一下。谢珊很想看看夏微跌落谷底,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就让她在愧疚的深渊中悔恨终生! 谢珊跟何嘉有慕风陪着,夏微跟彭飞就放心的去杜家了。 这将将到了要吃中午饭的时间,杜老备好了红烧鱼跟大米饭在家等着宝贝孙女,可杜若曦没等着,却等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一下多了两张嘴,杜老还真怕一条鱼不够吃。 夏微一进杜家,第一反应就是朝杜家堂屋里的那副古画望去。还真如彭飞所说的那样,画中的女子两条纤细的皓腕上戴着的正是一青一白的两个镯子。 “真是一模一样……”夏微喃喃自语,她仔细瞧过了,就连镯子里的蛇纹都细致入微。 “什么一模一样?”杜老见她望着画失神的样子,不由好奇的问道。 夏微将手里的红木盒子端到杜老面前,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是镯子。” 杜老脸上挂着困惑,不过当他打开红木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有些大惊失色。他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不住的将画中的镯子与夏微手上此时端着的镯子来回对照以便确认,还真没有找到不同的地方。 这镯子显然是他们老祖宗的东西!问题是,怎么会到了夏微的手里。 “微微,你怎么会有我……这对镯子?”杜老脸上的惊奇没有褪去,他显然不敢承认这少说有千年历史的珍贵东西是他们家所有,毕竟东西在夏微手里。 “大概是我奶奶收藏的。”夏微还是觉得自己对这对镯子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不是因为那副画,也不是因为她奶奶——“杜爷爷,我这次来不是问你有关镯子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可以让死人复活的办法?” 杜老乍一见她严肃的样子,又乍一听她天方夜谭似的话语,整个人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微微,如果这世上真有让死人复活的办法,那墓地里就不会有那么多坟头了。” 果然是这样么…… 夏微抱着尝试的心情来,虽然已经料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失望了。 杜老却奇怪夏微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微微,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不要将谢珊的事情告诉他为好。毕竟越多人牵扯进来,就会有越多的人受到危险。 她对杜老艰涩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她将红木盒子推到杜老跟前,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杜老,你知道这对镯子吗?” 杜老也不是很清楚,这镯子说来也是有历史的宝贝,外头有关于它的传言自然也是不少的。他听说的那些都是不太靠谱的版本,就挑挑捡捡了有些道理的来告诉他们。 “有人说这是灵器,有人说这是骨玉。” 杜老简单的表述,同时把夏微跟彭飞搞懵了。 “什么是灵器?什么是骨玉?”彭飞问。 杜老抬起松松垮垮的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似乎鄙视他的薄陋寡闻。“古时有仙人,仙人身上佩戴的器具,就如这镯子、指环之类,日积月累东西上都会带有仙人身上的灵气。所以后人把有灵气注入的器具都叫做灵器。前头那个气是生气的气,后头那个器是器具的器。”杜老喝了口菊花茶,继续给他们说道,“所谓骨玉——你们都听过佛家舍利子,那便是骨玉。骨玉就是人死后,用他们的肉体凡胎炼化出来的东西。你们看这镯子里有一条白蛇跟一条青蛇,所以好多人都说这对镯子是白素贞跟小青的骨玉。”杜老这一说,话匣子就关不上了。说来也是,他一个老人家抚养着一个为高考奋战的小孙女,孤家寡人的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没人说话唠嗑确实闷得慌。 111 其实是两对镯子 杜老还告诉夏微跟彭飞,“在骨玉之上,还有魂玉……” 他老人家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到这个份儿上,他还奢望夏微跟彭飞会放过他吗? 见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夏微就更好奇这“魂玉”是个什么东西了。 夏微追问:“杜爷爷,魂玉又是什么?” 杜老张着嘴叹息一声,他本来不想将这些方面的事情传给他们太多。毕竟他们知道的多了,也无益于事。他老人家怕的就是那些贪心不灭的人。如果让那种人知道这世上存有这么珍贵的东西,怕江湖上又是血雨腥风一场。 让杜老庆幸的是,好在他眼前的两个孩子心肠还算可以。他就将魂玉的事情也告诉了他们。 “在某方面来说,骨玉其实跟灵器一样,都是储存灵气的容器。两者相较起来,不过是容量的大小问题。容器毕竟是有限的,但是魂玉就不一样——”说到这,杜老的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点上了旱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可他心中的愁绪跟着烟雾不一样,那是难以化开的。“前两者都可以算是灵器的话,那魂玉可以说是魂器,因为它里面寄宿着骨头主人的灵魂。” 夏微的消化能力不比彭飞,但她大概是明白了一些。任何东西被注入灵气都可以成为灵器,而骨玉虽然可以说是灵器的一种,但它确实如佛家舍利一般,是人死后炼化的骨头。那骨头里包含着那人生前的灵气。魂玉是价值远高于前两者的存在,它虽然是骨玉的一种,里面却栖息着死者的灵魂。 夏微正沉思着,忽然听杜老恼怒的吼道:“臭小子,你干什么!?” 她抬头看去。只见彭飞站在香案上,将悬在墙上的那副画给摘了下来。 彭飞不慌不忙的跳下来,却遭到杜老烟杆子的狠抽。 “杜爷爷,你听我说!”彭飞闪过杜老的攻击,还要一边小心的保护着古画不遭殃及。“这画是留不住了——” 听他沉重的语气,杜老直觉得这里头有故事,便放了彭飞一马。 彭飞将画铺在桌子上,正挨着夏微的那个红木盒子。 “现在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这对镯子,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因为这对镯子差点出了人命。”彭飞好心告诫杜老。 杜老听到他的话后。神色有些紧张。 啪嗒——啪嗒—— 两滴眼泪不期然的落在了画布上,夏微的手指轻抚着画布残缺不堪的边缘。胸腔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蜂拥而出,她难过的喘着气。 见她毫无预兆的哭起来。杜老跟彭飞都吓坏了,一个手足无措,一个六神无主。 “这不是一幅画,这是半幅画——”夏微抬起泪眼,向杜老求证。 杜老默然的点点头。他不记得有没有向夏微他们提过这样的事。不过的确如夏微所说的那样,这不是一幅完整的话。 “这也不是一对镯子,是两对镯子——”夏微的手指滑到画中女子的皓腕上,一一拂过她左右手腕的一青一白的玉镯子。“那半张画上的女人,手上也戴着一模一样的镯子。” 什么? 杜老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清楚这画不完全。可他从来没见过那半张画上中的内容。他激动的问:“微微,你见过那半张画?” 夏微摇了摇头,她只是手指挨着了画布的残破处。然后就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这大概就是她“读物”的能力。 只是她为何这般难过呢? “杜爷爷,这是夏微的能力。”彭飞反应神速,他知道夏微不是个爱哭的女生,可最近她的泪水似乎特别的多。看来谢珊的事情带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夏微现在这种精神状况,实在不适合给杜老解释。他便代劳了。“杜爷爷,好记得我上次带来的那盘录像带吗?那盘带子里的内容只有微微一个人能看到。她好像一触碰到某些东西,就能无意识的看见一些相关的东西。” 杜老脸上闪过惊讶之色,这时候他也没工夫探讨夏微还有什么惊人的能力的问题。他现在跟彭飞一样一门心思都在镯子上。他见彭飞笨拙的拍着夏微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来证实而已。 “如果说一模一样的镯子还有一对的话,那微微手里的这副镯子不见得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虽然杜老不知道那半张画里的女子是谁,可既然她跟他们家的老祖宗坐在一起,那必然是有所关联的。“微微说不定真是我们杜家的血脉。”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爷爷,我回来啦!” 一听就是杜若曦,夏微赶忙狼狈的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 杜若曦见夏微跟彭飞在,有些意外,“彭飞哥,微微姐,你们怎么来啦?”这丫头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看见桌上放的画,有些心急,“爷爷,你怎么把画拿下来啦?老祖宗,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杜若曦双手合十,在桌子跟前拜了拜。 杜老当着她的面,把画卷起来收进柜子里,只当孙女儿是给他行的大礼。“有人看上你夏微姐家的古董了,我怕他们也惦记咱们家的画,我得赶紧收起来。” 杜若曦显然没将杜老的话当一回事,见她没有起疑,杜老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可一看到她把夏微带来的红木盒子打开了,杜老的心又跟着提起来了! “好漂亮的镯子!”任谁见了那对宝贝镯子,都是眼前一亮,更何况又是偏爱这样的小女生呢!她满脸的喜悦渐渐变成了困惑,她抱着盒子将那对镯子上下左右端详了个遍,自言自语似的说,“诶?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她喜欢的紧,夏微轻笑了一下,“你看哪一只最漂亮?” 彭飞忍不住看了夏微一眼。 “白色的,里面的小青蛇好有爱~”杜若曦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 夏微将盒子里的那只白玉镯子拿了出来,然后抓着杜若曦的手,将那只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送给你……” 她的话音还未落,杜老就几步抢上前去,愣是把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杜若曦手上的镯子给摘了下来。“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太珍贵了!” “杜爷爷,你既然认定我是杜家的血脉,又何必跟我见外呢?”夏微重新将镯子套在杜若曦的手腕上,然后将另一只青玉镯子给自己戴上。“你一只,我一只——” 就像那画上的两个女人—— “微微,这东西太珍贵的,我们真的是受之不起!”杜老推辞着。 夏微见她慌张,心里转念一想,兴许他老人家有自己的顾虑。不过他担心的也是,他担心的也是夏微正在担心的。“觊觎这对镯子的人很多,杜爷爷,你是不是怕这个镯子会给你们家招来横祸?” 这样看来,的确是夏微没有考虑周到。 “不是不是——”杜老赶忙否认。不能说他们得到镯子是百益无一害,这么宝贵的东西放身上自然会顾虑别人会不会虎视眈眈。“灵器对我们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微微,你慷慨相赠,让我们受不起啊!” 听上去,杜老似乎很无奈。他自然是想得到镯子,可就这么便宜轻松的得来了,反而让他于心不安了。 “没关系,杜爷爷你尽管厚脸皮收下。”就连彭飞也支持夏微的做法,可他劝人的方式也是在太—— 夏微附和着彭飞,也开起了玩笑,“就是就是,杜爷爷,其实彭飞现在开的车,也是我送的噢!” 杜老的固执敌不过夏微的坚持,杜若曦在听到夏微跟他们杜家有亲戚关系的时候,很是高兴。 夏微跟彭飞两人要走,杜老将他们送到门口。本来杜若曦也要跟上来,被杜老训斥了一顿便吃午饭去了。吃完午饭,她还要去赶功课。 彭飞跟夏微都上了车,杜老还是迟迟不肯转身回去。看得出来,他老人家是有话要说。 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话真没错。夏微的一番慷慨,让杜老心生愧疚,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解开夏微现在的疑难杂症。 杜老扶着夏微旁边的车门,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微微,关于你一来就问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 夏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杜老要说的是跟人死复生有关的事情,她猛的按住杜老的手,急迫的问:“杜爷爷,什么办法?” “还魂。”杜老凝重的吐出两个足有千斤分量的字,说完他就后悔了。“但是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还魂的代价,谁都承受不起啊!”他见夏微满脸不解,有些无奈她的愚钝。正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还魂真那么简单容易的话,人们也就不害怕死亡了。 但是夏微早已决定,无论什么方法,她都要试一试。她不能因为她的关系,就让谢珊这么离开人世! 112 不能说出的真相 杜老虽然没有明说还魂之法,却将还魂所必要的条件告诉了他们。不过最让他老人家耿耿于怀的还瘦镯子跟画的事情,虽然明知道那画有上千年的历史,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微微,你有没有看到另外半张画里那女人的长什么样子?” 坐在车里的夏微摇了摇头,却告诉了杜老另一个意外的结果,“那半张画里不止有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中窥见,也只看到了他们一半的身影,完全没有瞧见他们的面目。不过那对男女,让夏微衷心的感觉到了一股很温馨的气息,就像杜家老祖宗跟她儿子一样,他们也应该是一家人。 还魂…… 在回去的路上,杜老的话一直在夏微的脑海里盘桓不去。 要让谢珊复活,必须要找到一个跟她生辰八字一模一样的人来代替她被鬼差勾去魂魄。正所谓,一命抵一命。 为了谢珊,夏微有了牺牲自己的觉悟,却没想到要不相关的人来偿命。更何况茫茫人海,到哪儿去找一个跟谢珊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的人的? 送走夏微跟彭飞后,杜老转身回屋。他瞄着正在海吃的杜若曦,手一伸,命令道:“拿来!” 杜若曦赶忙将戴着镯子的手往背后藏去,这可是夏微送给她的,她还没戴热乎呢!“这是微微姐给我的!” “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剁了!”杜老放狠话吓唬她。 杜若曦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被他吓唬住。反正东西在她这,谅她爷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果然,杜老退让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戴着它也可以,不过咱们事先约法三章,要是让我知道你拿出去炫耀。我可真就剁了你的手!” 听杜老的口气,看他严肃的神情,似乎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杜若曦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话说彭飞本来是想载夏微会夏家去的,可半路上她突然说要去医院。他便把方向盘一转,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他知道夏微一向对医院那种地方不是喜闻乐见的,医院的魂灵尤其多,夏微在那会有不小的压抑感。不过彭飞想想自己神鬼不近的体质,陪在夏微身边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彭飞多少知道夏微去医院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要去见丁典。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好,他们并没有在医院找到丁典。听一个护士说。丁典医生这两天休假。 打听到了丁典的住址,夏微跟彭飞两人又去了小镇东边的居民区。到了地方,他们才知道。丁典的住所居然跟夏微家是意外的近。这让彭飞不得不怀疑丁典的企图心。 敲响了丁典公寓的大门,听到一连串开锁的声音,大约半分钟过后,门才开了一条小缝,中间还连着一条锁链。 一看到造访他的是彭飞跟夏微。丁典流露出放松的神情。这才将最后一道防御解除,将他们迎进了门。 进门之后,夏微特别回头看了一眼,惊奇的发现门上居然上了六七道锁。丁典到底活得是多么心惊胆战啊! “夏微,你那个朋友怎样了?”谢珊死的当晚,丁典也在场。一想到这世上可能又会多一个吸血鬼存在。他就担心的一整晚都睡不着觉。所以,今天他的黑眼圈才这么严重。由于他的精神状况,他还特地向医院请了两天假。 “并不乐观。”夏微并不知道丁典的顾虑。 谢珊尽早死了比活着好。这就是丁典坚持的,可真的是这样吗? 见夏微听不懂他的意思,丁典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他带着指责的口气问夏微,“你该不会想让她变成吸血鬼?” 夏微低下头。说实话,她心里确实有一点儿这样的侥幸。无论是以什么样的面目身份活着。那总算是活着的…… “夏微,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电影里演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丁典不敢置信的笑了两声,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情绪自然是暴躁了些。“什么吸血鬼比人类深情,比人类高等,那都是狗屁!他们可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啊,你知道每年经我手被吸血鬼伤害的患者有多少人吗?我自己都数不清啊!” 夏微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听出来了,丁典的意思无疑就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谢珊死去!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他自然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丁医生,我来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夏微义正词严的转移了话题,这也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被夏微的气势所迫,丁典整个人怔了怔。接着他不慌不忙的交握起双手,垂下头却抬着眼,似乎在观察着夏微的神色。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说话的时候也显得非常小心。“我说过,我对超自然的生物比较感兴趣。” 夏微厉然的神色里突然多了一分嘲弄,她扬着嘴角,似笑非笑,“别骗人了。如果你真的对超自然感兴趣,就不会巴不得谢珊快点儿死,而是支持她变成吸血鬼!” 丁典一滞,他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夏微会跟他针锋相对。他示弱般的举手投降,“夏微,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我一直都在帮你啊!” 就是暗地里将她迫不得已留下的血迹清洗掉吗?夏微虽然有些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可是一方面又不得不怀疑丁典这个人的底细。 恰逢她每一次受伤,丁典就会出现在事故现场为她善后,这看上去是不是有些巧合的太过诡异了! “为什么我每次受伤之后,你都能迅速的出现,又不被人发现?”夏微不是笨蛋,就算丁典三番几次的帮助过她,也不代表她就会轻易的相信他这个人的用心! “这个我不能说。”丁典干脆的回答让人意外。“不过后面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就像去你那两个朋友家,还有警察局,我都是经过一番变装偷偷溜进去的。” 丁典所说的那两个朋友指的应该就是谢珊跟孟涛。夏微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第一次她重伤被端木夜所救,并带到了谢珊家里去。然后就是她被慕风放鸽子,在山上不小心失足掉下去,被孟涛所救。至于警察局那一次,就是跟张娇娇的案子有牵连的那一次…… 彭飞知道夏微不会强人所难,但是他不一样。必要时期就用必要手段,他真的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用必要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站起来,走到丁典旁边。在丁典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他仅仅使用单手,就将丁典的手臂扭到背后,将他整个人按在茶几上。 “哎,彭飞你要干什么?”就连夏微,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 “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开口。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彭飞面无表情,可手上的力道不曾松懈一分。他低头对痛苦不已的丁典说道,“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我真的会扭断你的胳膊。” 丁典无奈极了,他放松身体,不敢挣扎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挣扎带来的痛苦就会更多。只是他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他的整张脸贴在茶几上,都变形了!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如果没有苦衷,谁愿意承受这样的罪啊!丁典的另一只手按着茶几,却不敢用力,他怕这么一撑起来,左边被彭飞挟持的胳膊就真的被扭断了!“看我耳朵后面,看我耳朵后面——” 丁典似乎在着急给给他们证明什么。彭飞扒拉着他左边耳朵的碎发,露出耳朵根子,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右边啦,右边!” 彭飞拨开他右耳边碍着视线的头发,果然在他耳朵后面看到一个尖朝上的心形圈印记。那是一个不完整的心形圈,因为它就像是被谁一笔画上去,并没有在下面封口。 “那是个咒印,一旦我违背他们的意思,这个咒印就会发动,直击我的大脑神经,让我生不如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不是有这道防线,丁典也不会绝口不提啊。 “他们?”看来丁典背后的势力非同小可,尤其是能给他下咒印的人,必然也不是一般人。彭飞松开丁典,也不在为难他。对于这个活得小心翼翼又胆小的人,他没必要真下狠手。刚才那一段,只不过是吓唬他罢了。 “这个我真的不能说啦!”丁典揉着酸痛的胳膊,不满的看着彭飞。区区一个后辈,居然这么不尊老爱幼,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受得了他这般虐待!“不过我觉得夏微你总有一天会跟他们面对面打交道的。” “给我一个关键词。”总是“他们他们”的,彭飞很不喜欢被人在暗处窥视的感觉。 丁典想了想,然后吐出了两个字,“中立。” 中立吗? 可是这种“中立”夹在什么跟什么之间呢? 尽管丁典已经摆明了立场,这个男人还是不得不防啊! 丁典也只对他们说了这么多,那家伙求饶似的将夏微跟彭飞赶出了家门。 113 不可改变的定数 丁典以为这样就能打发了夏微跟彭飞二位,他也太异想天开了。 尽管他已经摆明了立场,可夏微对他依旧有所怀疑。 想想昨天的场景,丁典应付自如,没有一丝慌乱,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镇定。夏微对他的救命之恩自然是心存感激的,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表现的游刃有余不说,按当时的情况,他出现在那里就很让人值得怀疑。这不是用“巧合”两个字就能说通的。 再联系之前的事情,夏微心中不由生出一种猜测。难道丁典料事如神,早就知道她会遭逢厄运,所以每次他才能出现的那么及时吗? 昨天古董展,到场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大人物,丁典一个一天到晚一个人恨不得当仨人使唤的医生,怎么会在那里? 不是夏微瞧不起他,这是她觉得这里面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丁医生,昨天晚上你怎么会在古董展?” 丁典愣了一下,此刻他脑子转的飞快,更是满腹狐疑。夏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不成她是想旁敲侧击出来一些什么? “我收到邀请函了啊。”丁典说的理所当然。如果不是被邀请的话,他能在百忙之中闲的去参加什么破展览?不过好在他是去了,才能让他在巧合之中救了夏微一命。 “就是说你为什呢会收到邀请函?”瞧瞧丁典的公寓,虽然算不上家徒四壁,可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生活的很节俭。 丁典颇受打击,他看上去就那么不上档次么?他尴尬的咳了咳,说:“我想你们也知道那个被搁浅的建新区的计划。我本来在夏微你家附近那边投标了一块地。” 原来是这样么…… 可是夏微怎么突然觉得丁典的良苦用心,让她那么害怕呢?她看了看也同样对丁典产生怀疑的彭飞,想想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有丁典刚才所说的话,夏微神色怪异的问:“你说你在我家附近买了一块地?”丁典这么说,不正表明了他是故意接近夏微的吗?“你为什么要在我家附近买地?还有你为什么要住在我家附近,你这套公寓离你工作的地方并不是很近?” 的确,在医院附近有很多公寓可以入住。甚至,医院里面还有给职工专门提供的宿舍。 丁典抿了抿嘴,他承认夏微问到了关键之处。他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匪夷所思。他定定的看着夏微,望进她充满戒备的眸子里,他忽然笑了笑。却又觉得这种时候的确是不适合说笑的时机。丁典重整神色,对夏微说:“夏微,我是为你而来的。” “为……”的确。丁典的话太不可思议了,夏微急得她在上小学的时候,丁典就在这个小镇的医院里工作了。丁典在这小镇的十几年生活却都是为了微不足道的她? 这一刻,夏微心中五味陈杂。她说不上自己复杂的心情,但她明白自己对丁典的感觉有愧疚。有感激,也有同情…… “微微,我虽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这不过是暂时的。我刚才也说过我们是中立的,我在你身边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保护你,还有就是不希望你被一些有心的势力利用。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你加入我们。”丁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诚恳,神色也很凝重。他一直在观察着夏微的反应。却没见她的表情有一丝松动的痕迹,便扔了最后一枚炸弹,“毕竟,从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什……”夏微震惊不已。她的出生在某些人眼里,早就是一个不可改变的定数吗?丁典背后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丁典面露疲惫之色,两天一夜没合眼,又跟夏微还有彭飞周旋了一段时间,他是真的累了。“微微,刚才我说希望你加入我们,那只是我个人的期盼。如果你考虑好了,就来找我,到时候,就算违背上头的命令,我也会为你做好一切准备。至于你那个朋友的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那是她的劫数。” 丁典显然是不想再多留他们的意思,他今天传递的信息,足够他们消化一段时间了。送走了夏微跟彭飞,丁典拨通了一个电话,将这边刚才发生的情况告诉了电话那头的人,意外的是对方听完之后什么指令也没有下达给他。 丁典突然觉得很玄乎,上头派他来“监视”夏微,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不是要将夏微吸收进组织吗? 从丁典的住处出来,彭飞就将夏微就近送回家了。 何嘉跟谢珊在院门口坐着,慕风在院门外。那两个女生似乎对吸血鬼不能随意出入别人家的禁制很感兴趣,慕风却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非要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那边是大自然的奥妙所在。 见彭飞跟夏微回来,何嘉跟谢珊冲了上去。何嘉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好消息?” 夏微看了彭飞一眼,然后消沉的何嘉摇了摇头。 何嘉也失望的垂头丧气起来,这时候心情最为难过的应该是谢珊本人,毕竟这是事关她的生死。何嘉抬起头,同情的看着谢珊。 谢珊好怕,怕的不是她两天后就要死去。她怕的是他们这些人都拿同一种眼神看着她,这种压力比她死了还要难受!“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珊珊,对不起……”这时候,除了道歉,夏微不知道还能对谢珊说些什么。 看她丧气的样子,谢珊一下就火了。她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假惺惺的!?” 她突然之间发这么大脾气,吓得在场人都是一愣。何嘉不明白,夏微为谢珊尽心尽力的人奔波去寻找让她不死的方法。她知道夏微是最不想看到谢珊死去的那一个,难道谢珊就没看出夏微的苦心吗她干嘛对夏微发那么大火? “珊珊,你怎么了?”就算是谢珊心情不好,何嘉多少也能理解,她会尽力安慰。 “怎么了?”谢珊重复着她的话,眼里带着临近崩溃的色彩。当她的目光落在夏微身上,那里面又生出跟无底洞一样的恨意。她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似的,大声道:“我快死了!我快死了啊!我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啊!” 谢珊指着夏微的鼻子,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牛吗?你不是可以治愈别人的伤口吗?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偏偏等我死的时候你才出现!” 谢珊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每一句都给夏微带来重重的一击。她毫无怨言的承受着谢珊的指责。 可慕风哪里见得夏微受半点儿委屈,他将谢珊拉离夏微,脸色不善道:“你的死不怪微微……” 慕风的话音未落,谢珊就打断他,“我不怪她,怪谁!?” 她甩开慕风的手,狠狠的瞪向夏微。这就是让她最不爽的,每个人嘴里都是“微微,微微”的,在别人眼里夏微永远是对的! “夏微,就算我死了,也要诅咒你一辈子活在悔恨中!”谢珊一字一句道,她说这话实在太严重了! 看着夏微一下就掉入那诅咒的漩涡中,看她一脸的纠痛,看她落下泪来,谢珊快然的狞笑起来。可慕风一瞬间的逼近,让她顿时感到不可抵抗的压迫感袭来,她抬着头,惊恐万分。 慕风的脸色好吓人—— “听着,如果不是微微拜托我,当时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她身边而去救你的!”如果一定要因为谢珊的死追究责任,慕风会当仁不让的承担这一切。“你该恨的人是我,因为当时我犹豫了——” 慕风在大家面前忏悔似的说出了一个事实,昨天出事的时候,他虽然在夏微百般的乞求下去救谢珊。可当他离开夏微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去找谢珊,而是一直躲在夏微的附近,直到她安全后,他才去寻谢珊的踪迹。 “……所以,因为我的迟到,才害你丢掉性命,你该恨的人是我!”说完,慕风看着比谢珊还惊愕的夏微。说出了事实,他却付出了代价。 那代价就是,为了转移谢珊对夏微的憎恨,慕风招来了夏微的记恨……至少,夏微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看待他了。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只要夏微不再痛苦就好。 对谢珊来说,慕风是她的救命恩人,一下子却变成了害死她的帮凶,她一时间怎能接受。她不相信慕风的话,认为他一定是为了洗脱夏微的罪责而编出来的借口!“你一定要帮着她说话吗!?” 谢珊不相信他,慕风很无奈。可这时彭飞开口,证实了他说的真实性。 “他没骗人,我看见了——”彭飞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跟大家一块儿发现夏微的时候,他特地四处巡视,寻找可疑的肇事者。就在篮球场不远处的林子边上,他看见了慕风。当时他还怀疑慕风是不是造成那一切的凶手,并没想到他们手里还系着一条人命。 114 严重的自我中心 谢珊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仅在一瞬之间就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变化,她的死亡居然经过了这么多人的见证。尤其是迟来的慕风对夏微表达深情的行径,让谢珊觉得是那么可耻! 即便慕风承认了谢珊的死是他的责任,夏微一点儿也不觉得宽心。到头来,还不都是因为她么…… 谢珊眼里尽是歇斯底里的憎恨,她憎恨眼前的每一个人,憎恨每一个比她过得好的人,憎恨这个抛弃她的世界……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谢珊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看他们一个个面带抱歉的样子,无助感顿时就像狂风骤雨一般,向她袭来。“你们现在开心了?” 谢珊落荒而逃,她不想看到他们,更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追上来安慰她。还是省省那些同情的话! 不能放任谢珊不管,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慕风比其他人的速度快出许多,“我去,你们都不要跟过来。” 他留下这句话后,便匆匆追了上去。 谢珊不断的乞求神明,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就请他开开眼看看这个不公道的世界! 谢珊茫然无助,这种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去向哪里。她最想最想见的就是她的妈妈,那个打心眼儿里疼爱她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却总是做出让她失望的事情。谢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朱冰冰。 这条路上只有谢珊一个人,眼泪仍然止不住的流。往事一幕幕涌上她的心头,直到回首这些,她才发现自己留下了多少遗憾。 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声,可谢珊知道慕风就跟在她的后头。一想到他几乎就是那个害死她的罪魁祸首的凶手,她便有一肚子的冤屈不吐不快。 谢珊转身。冲慕风喊道:“你去找你最爱的夏微啊!跟着我做什么!?” 慕风自己有多么的厚颜无耻,他实在无法撇下谢珊不管,因为他不想看见她就这么带着恨意离开人世。毕竟谢珊还没有遭遇到真正意味着死亡,等她真的停止了呼吸,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人的时候,那时候感到遗憾却为时已晚。 慕风三两步便追上了上的脚步,见她苍白的脸颊上布满了泪水,慕风心中的悔恨更上了一层楼。 意识到被慕风追上,谢珊赶忙抹去眼泪。即使这种时候,她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么…… “谢珊。我比任何人都理解你的心情……” 慕风的话音未落,就遭到谢珊嗤笑一声的嘲讽。谢珊斜眼看着,眼眸里尽是森然的冷意。“比任何人都理解我?慕风。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需要你理解的不是我,是你最爱的夏微!” 不管谢珊对他是多么的冷嘲热讽,慕风都不为所动。如果在这种时候还跟谢珊斤斤计较,那必然是冷血无情之人! 慕风的脸上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他等着谢珊的面前。定定地直视着她。“我是说真的,因为我也是曾经经历过死亡的人。” 也是曾经经历过死亡的人…… 谢珊因为这句话有些动容,但还是对慕风所说的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在这个世上,纯血的吸血鬼其实很少。虽然我现在是个吸血鬼,但我曾经也是个人类。”慕风让开道路,与谢珊并肩齐行。他的心情很比快要死的谢珊的心情还沉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让人知道他以前那不堪的故事。 谢珊的脸孔上闪过一丝别扭的神色,她其实很好奇慕风的过往。但是又不愿意自己听了他的故事后而对他产生同情。“你对我说这些干嘛?” 慕风轻笑了一下,任谁都看得出这笑容里有着或多或少的苦涩。“我并不想解开你我之间的误会,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为难你自己,也不要再为难微微他们。” 谢珊不屑的哼了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说到底,慕风还是为了夏微。“说的轻松。事情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慕风毫无怨言的接受了谢珊的一肚子火气,他突然觉得很无奈。但是他感到无奈的不是谢珊,而是早就谢珊这一代人的整个时代。 “谢珊,你太骄傲自大了!不要以为这个世界是因为你而存在的,就算你死了,这个世界也不会跟你陪葬!你现在憎恨的,都是在你死后会感到悲伤的人。你恨的不应该是这些人,而是那些在你死后依然痛快大笑、幸灾乐祸的人!” 慕风的话虽然给谢珊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但她依旧觉得这是慕风为了给夏微开脱而找的借口。“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哈哈哈,我是不是该这样笑着离开?我才刚满18岁,凭什么我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吗!” “你总是说我我我怎么样,那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下别人的感受?”慕风严肃的指责她,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谢珊怎么还是这样子,严重的自我中心!再说了,摆在她面前的,又不只是死亡这一条路!“那你知道我18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没有黎明没有黑夜,时时刻刻都担心着自己会不会成为枪林弹雨的战场上的一缕亡魂。真到我死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愤愤不平,为什么老天要夺走我年轻的生命。每一天我都在杀戮度过,我真的好想看到战争以后世界的样子。”慕风拧着眉头,看着谢珊就像看怪物一样。他们那时候的牺牲,居然换来了一群自私鬼吗,想一想实在太不值得了。所以慕风才特别珍惜夏微,因为她与众不同,不管是为了谁的事情,就算勉强自己也会全力以赴。“看看你们现在都是什么样子!如果你真的恨夏微他们,就请你在你死之前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你就好好的跟最爱你的家人去告别!” 谢珊的心在慕风凶狠的威胁中颤栗,慕风居然会为了夏微做到这种份儿上吗? 谢珊并不是听从了慕风的话才回家的,她是在他的监督下回家的。 谢珊进家门的时候,朱冰冰刚好在。 朱冰冰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然后脸色不悦的问谢珊,“你怎么不上课跑回来了?” 谢珊的嘴唇动了动,一时间竟抑制不住满腹的委屈。她偷偷的擦了擦湿润眼睛,然后神色疲惫的回答她,“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朱冰冰不以为意,她涂着脚趾甲油,头也不抬的问:“微微的那对镯子,你们给她还回去了?” 她一提起这个,谢珊就觉得奇怪。想想今天早上的事,她就觉得十分不合情合理。尤其是何嘉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从何嘉的态度里,谢珊也看明白了几分,不免就对朱冰冰产生了偏见。 “妈,你对那对镯子怎么那么感兴趣?” 听出谢珊话中有话,朱冰冰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来看着她。一看到谢珊苍白的脸色,尤其是红肿的眼睛,她顿时就忘记了她们现在讨论的话题,也忘记了脚趾甲上的指甲油还没有干。她穿上鞋,急匆匆来到谢珊面前,一脸担心的问:“珊珊,你是真的不舒服?” 刚才她以为谢珊是说假,便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才发现谢珊死人一般的脸色,才紧张起来。 “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谢珊不耐烦的说道。其实她的不耐烦是伪装,她心里害怕极了,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敢告诉她妈妈她就快要死了。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想把事情搞清楚。 朱冰冰看到了她的坚持,心里突然慌乱起来,她不得不编造谎话来安抚谢珊。“珊珊,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孟涛他们今天早上说的,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以为我真的会做那些荒唐的事情么!” 朱冰冰的感情牌打在谢珊身上很有效,谢珊信了她的话,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朱冰冰扶着谢珊的肩膀,将她带到房里,这时候扮演着一个好妈妈的角色。“好了,不舒服就躺下了休息,别想那么多了。” 朱冰冰正要离去,谢珊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她挪出位置,撒娇似的说:“妈,陪我睡一会儿。” 朱冰冰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便躺在了谢珊身边。谢珊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妈妈的手在她的背上轻拍着,一边唱着摇篮曲一边哄她入睡。可是那样的日子在什么时候结束的呢?谢珊已经记不清了。 现在回想起来,一股暖流涌在心头,谢珊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她闭上眼睛,以防自己的情绪泄露。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知道母亲知道了她的即将死去后会是一番什么态度。 “妈——”谢珊轻轻的叫了一声,她已经没有张开眼,只当是说笑一般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朱冰冰也轻笑一声,对她拿生死问题开玩笑有些哭笑不得。 115 毫不死心的夏微 朱冰冰哪里知道谢珊并不是在开玩笑,本来轻拍着谢珊背部的手顺势而上,摸上了她的头发。朱冰冰眼里的宠溺显而易见,只是这种宠溺中又包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一些东西。 见谢珊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她的答复,朱冰冰轻笑一声,道:“傻孩子,好端端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干什么?” 谢珊压抑着涌上喉头的哽咽,她的头靠近朱冰冰的怀里,掩饰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不得不说的是,这么多年以来,朱冰冰对她的爱,从来没有让谢珊失望过。 或许慕风说的对,她根本没资格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在别人身上,也没资格奢望别人都要像朱冰冰一样爱她。 过了半晌,朱冰冰见谢珊闭着眼睛似睡着了的样子,她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间。这一天来,他跟彭鹜忙着同一件事,就是应付那些昨天来到展览会上的大老板。他们中大多数都在追问着一一样东西,那就是有关于夏微展出的青、白玉镯子的事情。 朱冰冰懒于应付他们,便一个人躲在家里,甚至关了机。所以所有的事情全都搁置在彭鹜一个人身上。不知那些人从哪儿打听来他家地址的消息,便都拜访来。一时间,彭家门庭若市,热闹不已。 彭飞回家,几乎连停车的的地方都没有。好在跟他一起回来的何嘉慷慨的很,把她家大门前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彭飞,让微微一个人呆着,没问题?”这个时候何嘉不是应该最关心的是快要死的谢珊么,怎么突然间问起好端端的夏微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夏微真的好端端的,何嘉也不必问起,她可能是察觉出什么来了。彭飞自知在某方面。他比不上何嘉的敏锐。但他了解夏微,他知道夏微对谢珊的事情抱有愧疚,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也猜不出夏微想要做些什么,或者还能做些什么。 “现在最有问题的是谢珊,你这两天多陪陪她。”彭飞不太会安慰人,但他至少可以让眼前的这位佳人放轻松些。 彭飞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家里乌烟瘴气的,七八个大腹便便的人七零八落的坐在客厅里,每个人手上都夹着一根烟。彭飞记得这些人。都是昨天在展览会上出现过的。 间彭飞进来,那几个人的神色十分不善,甚至有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怎么?又来一个?” 彭鹜好声好气的跟那些人介绍,“这是我儿子。” 一听来者是彭家的人,那些人的脸色多少有些缓和,看彭飞的眼色中也多了些许的讨好和谄媚。 “镇长,你就开个价。多少钱都不是问题!”说话的这个人穿着一身名牌却不是很合体的西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说完这番话后脸上带着后悔之色。这种海口谁都能说得出来,只是一旦不是玩笑话的时候,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支付得起那么昂贵的代价呢? “李老板,就连我都不知道镯子是谁的,你让我开价。这不是为难我么。”看得出来,彭鹜几乎已经无力在应付这些所谓的大老板了。 彭飞无视彭鹜求救的神色,正要上楼回房间睡一觉来着。这时候却接到何嘉的电话。奇了怪了,他们分开还不到两分钟,何嘉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么? 彭飞狐疑的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何嘉小心翼翼的声音,唯恐谁听见了她似的。“彭飞。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围着你的车打转呢!你快看看!” 彭飞来到窗前,撩开窗帘。一眼看到对面何嘉趴在她房间的窗户上,贼头贼脑的往下张望着。循着她的视线,彭飞果真看到一个中年人背着手俯身探视着他的车窗。 那个中年人昨天似乎也参加了展览会。 彭飞挂断电话,走上前去,问:“你有什么事么?” 那人指着跟前的宝蓝色的跑车,脸带惊讶道:“这是你的车?” “有什么问题么?”彭飞觉得自己被这个人小瞧了。怎么,年轻人就不能开名车么? “这个车里面的盒子,莫非就是昨天展会上装那对青玉和白玉镯子的那个盒子?”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记忆,别人专注的都是那对镯子,他却意外的发现很多其他细节的地方。 彭飞本来觉得他挺和气的,但是一听他也是为了镯子的事情,对他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好感顿时降到了最低。“那只是个盒子。” 彭飞想起来了,当时他跟夏微去杜家的时候,夏微将其中一个镯子送给了杜若曦,另一个镯子被她自己戴在了手上。然后这个空盒子便随手扔到了他的车上。 彭飞看了一眼墨色的车窗,车窗几乎是不透明的。他心里纳闷,亏这个人能发现盒子在他的车里。 “既然盒子空了,能让给我吗?”那人说道,忽然之间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唐突了,他便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价钱。” 彭飞觉得更奇怪了,别人在乎的都是盒子里的东西,这个人怎么本末倒置,反而更看重这个盒子呢?他觉得这里有蹊跷,当然也不会答应这个人的请求,“抱歉啊,盒子不是我的,我说了不算。” 那人似乎还是不死心,追问道:“那你能不能把这个盒子主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跟她谈谈。” “恕我不便透露。”彭飞的语气生硬了一些。 那人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了声“那就算了”,便走了。 待他走远后,何嘉从家里出来。其实她躲在门后好久了,将那个人跟彭飞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何嘉望着那个人的背影,神经兮兮的说道:“我觉得那个人很可疑啊。他刚才对着你的车一顿狂拍照!”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吗? 彭飞看了一眼车里的盒子,心中涌出一股疑惑的情绪。那盒子是用上等的红木制作的,应该也算是值不少钱。想到这个可能,彭飞便也没在意。他装作不在意,是因为那个看中盒子的人并没有走远。彭飞不能让他起疑心。 彭飞总觉得不能放任这件事情就这么下去,他得去给夏微提个醒,怎么也得让她守口如瓶。毕竟现在的情形对他们还是有利的,因为夏微将镯子看的不是特别重要,送出去了一只。一只镯子只怕是大大降低了它原有的价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是大大降低了这对镯子会给夏微带来的不好的风险。 彭飞重回夏家,却见夏家大门紧闭。夏微跟端木夜两个人都不在。 这种时候,夏微会去哪儿呢? 其实夏微依旧没有死心,她虽然从杜老那里知道了还魂之法可以让谢珊不必死去,但是这个法术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她就试着去找她能支付得起代价的方法,于是,她就想到了孙洋。 可是孙洋已经死了,他在另一个世界貌似升任了不小的职位。按照他现在勾魂使的地位,想他应该会知道让谢珊回生的办法。他的魂魄虽然时不时的在夏微面前出现过,但是偏偏这种关键时刻却看不到他半个鬼影。 夏微便在他家附近转了一圈,可是孙洋的父母在他死后那没多久就离开这个伤心地了。现在孙家已经空置了,处于代售中。 她突然想到有一次在写生课上,她在幻象中看到了杜若曦拘魂的一幕。杜若曦拘魂的地点便是在孙洋死去的地方。于是她又壮着胆子来到了孙洋死时的现场。 如今天气已步入深秋,林子枯叶也落,能看到的视野更广阔了。就在夏微快要到达孙洋死的地方时,她看到了一个人。 “柳荷?”如果不是看见她,夏微真的快要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柳荷是孙洋生前的女友,然而让夏微意外的是,孙洋在死后对她的眷恋并不多。 听到夏微的声音,柳荷浑身一震。她机械的回头,眼中带着阴鸷,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夏微。 “你来干什么?”柳荷口气不善。 夏微总不能诚实的回答她,她来这里是为了找孙洋的魂魄!她答非所问,“你知道孙洋的父母搬走了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柳荷环起双臂,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夏微就问一个跟她有关系的问题,“孙洋都离开那么久了,你还没有放下他吗?” 柳荷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痛,她的神情中对夏微的防备松懈了不少,声音也低了许多,“你不是也没放下吗?” 夏微倒是想放下,然而每当她要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时候,却越是容易被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缠身。“我很愧疚,因为一直都没能抓到杀害孙洋的凶手” 夏微的话音未落,只觉得面前一阵疾风袭来。她身感不适的眨了眨眼睛,当眼前一片清明时,却见柳荷整个人挡在她跟前,带着一脸的狠厉。 柳荷咬着牙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夏微心中一惊,柳荷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如果她真的对孙洋念念不忘的话,应该是最积极主动的想要抓住凶手的那个人啊! 难道孙洋的死,跟柳荷有什么关系么? 116 孱弱的让人心疼 夏微被柳荷警告了,柳荷似乎并不希望杀害孙洋的真正凶手被找到,如果不是她亲手杀害了孙洋,那就是跟真凶有关系。总之,柳荷一定跟孙洋的死有所牵连。 不是忌惮柳荷,夏微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追究这些。在柳荷甩头走后,夏微又在孙洋死的地方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下起雨来。 夏微仰起头,茫然望着灰蒙蒙的天。天空何时乌云密布,她都浑然不觉。任由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夏微清醒许多。就连她自己都清楚的听见她心中的呐喊,几乎与神明同在的孙洋为什么迟迟不出现? 雨水不期然的被隔绝了,一把格子伞挡去了夏微的视线。她回头一看,竟是南宫宇施然立在她身后。 “田宇哥……” 夏微的话音未落,就见南宫宇拧着眉头,无奈的笑起来。“都说我不姓田了。” “对不起……”叫他“田宇哥”,全是夏微记忆中的习惯所致。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南宫宇向来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只不过对他的名字有着让人意外的坚持。 让夏微更意外的是南宫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田……南宇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夏微实在想不出南宫宇孤身一人来这林子里做什么,尤其还是孙洋死的地方。 对她那一声“南宇哥”,南宫宇似乎感到更加无奈,他也懒于纠正了。一个两个都叫他“南宇哥”,那就随他们去,只当这是他们这些比他小几岁的弟弟妹妹们对他的亲切称呼。 南宫宇低头看着地上的狼藉,那些狼藉原先都是好心的学生悼念孙洋的纪念品。他将伞交给夏微,“你先帮我拿着。” 夏微接过伞后,就见南宫宇蹲下身。虚跪着。他双手合十,神色肃穆的对着眼前的小祭坛拜了拜。 夏微纳闷不已,南宫宇跟孙洋是什么关系?他怎么祭拜起孙洋来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南宫宇开口了。“我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子,听说那房子原先主人家的孩子就死在这地方,我就想着过来拜一拜。” 真的是这样吗? 夏微却觉得似乎哪里有不协调的地方,可她一时又说不上来。正这么狐疑着,她的视线落在跟前的狼藉上。 祭拜死人的话,于情于理不是该带一些祭品么,比如花什么的。可南宫宇两手空空,他真的是特地来祭拜孙洋的吗? 夏微虽然有所察觉,可是完全想不透。如果南宫宇真的有意要欺骗她,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正在夏微出神之际,南宫宇突然问:“这位是你同学吗?” 夏微见他缓缓站起身,在他的手还没伸来之前,便将伞交给他。夏微虚弱的笑了笑。道:“是的。” 南宫宇又不是第一次见夏微了,而且他们在同一把伞下站了这么久,现在看夏微的眼神里才多了几分奇怪的打量。 眼看雨渐大起来,南宫宇很绅士的对夏微道:“我送你回去。” “谢谢南宇哥,我还想在待一会儿。”夏微婉言拒绝,主要是因为她还没见着孙洋。 南宫宇怎么可能将她一个人丢在雨中呢。听雨点打在伞上怕啦怕啦的声音,就知道现在雨下的有多大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夏微伫立在祭坛前的身影,孱弱的让人心疼。 他将伞一递。整个人置身雨中,“那伞给你,我先回去了。” 看到瞬间成了落汤鸡的南宫宇,夏微慌乱起来,忙将伞推到他头顶。“那怎么行!” 南宫宇抿着嘴。笑的有些得逞,果然不出他所料。夏微是个好姑娘。“那我要去孟涛家的酒馆,你要一起来吗?” 夏微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被雨水打的不成形状的祭坛,然后对南宫宇点点头。 两人到了孟家酒馆,就连外面的雨声都没掩住里面一对男女的戏笑声。 端木夜坐在台外,跟台里面的廖红英调笑着。 见到他在这里的时候,夏微觉得有些意外。自从昨天一别,总感觉有好几个世纪都没跟这个男人再见了,原来是跑来这里寻欢作乐了吗。 孟涛看到夏微与南宫宇结伴而来,觉得十分意外,便不由问道:“南宇哥,你怎么跟微微在一起?” 南宫宇一边抖着伞上的雨水,抬头冲他一笑,“我们在路上碰见的。” 看外头这么大的雨,夏微庆幸非常。还好当时南宫宇及时出现,不然她早就淋成落汤鸡了。她感激的对南宫宇道:“南宇哥,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南宫宇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来给他掏腰包。“怎么也得我来请!” 省的他们推来让去的,孟涛是不会收他们一毛钱的。于是,他给了他们一人一杯热饮。 夏微捧着杯子,只喝了一口,不知是呛住了还是怎的,忽然间就剧烈咳嗽起来。 她捂着嘴,避开人群。咳嗽还没止住,胸口又有了一阵一阵的闷痛。她另一只手紧抓着胸口,咳得越来越严重。 看她紧蹙额眉,脸色煞白,孟涛紧张的问:“微微,你没事?” 温热的液体打在掌心,血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夏微整个人一顿。她压抑着咳嗽的冲动,张开手掌一瞧,竟是满手的鲜血! 趁着没人发现,她赶忙又捂着嘴,迅速钻进了洗手间里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咳出血来? 应该说夏微这种体质的人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不管原因是什么,夏微没有一丝害怕,她居然觉得很惊喜。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肉体凡胎,该有的也总会来的。 有多痛就有多快乐,就让它这么痛着!至少让夏微觉得她还是个人! 冲洗干净手,又漱了口,夏微这才一副安然无恙的态度回到位置上,孟涛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见他一副担心的神色,夏微对他轻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只是呛住了而已。” 虽然孟涛的脸色有所舒展,他似乎没想就这么放过夏微。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毫无头绪,昨天将夏微从隔壁镇上接回来的时候,他就很想把事情搞清楚了。“微微,你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涛还不知道她跟谢珊身上发生的事情,夏微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么伤心又吓人的事情告诉他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昨天跟珊珊吵了一架。” “为什么啊?”孟涛完全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情。 “就是女孩儿们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说了。”一想起谢珊,夏微流露出哀戚的神色。 孟涛以为是戳到了她得伤心处,这件事便没再提。那之前的呢?现在网上疯传的那段不知真假的视频,夏微又作何解释呢?“那段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夏微虽然知道孟涛是关心她才问的,可她真的不喜欢自己被当成犯人一样审问。孟涛所说的也不过是昨天早上的事情,夏微也在云里雾里,又怎么能解释清楚呢?“我也不知道,昨天早上之前,我的眼睛都是看不见的。” “眼睛看不见?”孟涛的声音拔高了许多,他完全没意识到酒馆里已经有不少人朝他这边看齐了。“怎么会这样呢?” “不知道,就是突然看不见了。”见孟涛似乎还要穷追不舍的样子,夏微又说,“你就别再问了,事到如今发生的哪件事情又是能解释清楚的呢?” 孟涛胸口一闷,顿时就有种被置身事外的感觉。他总是想着进入到夏微的世界,说不定就可以多了解她一点,看来是不行吗?还是他不够努力呢? 不过夏微说的对,事到如今哪一件事可以按照常理来解释呢? 孟涛心事重重,到底要不要将心事对夏微坦白,将这满腔澎湃着的情意告诉给她听呢?他看着夏微的手,突然有种抓上去的冲动,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端木夜的声音响起—— “小酒保,上酒啊。”端木夜朝孟涛晃了晃滴酒不剩的空杯子。 廖红英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就脸色一变,可还是笑着对端木夜说:“我来给你倒酒。” 端木夜却抓着她的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眼眸里是微醺的醉意似乎也传染给了廖红英,顿时就让这个女人飘飘然起来。“你陪我说说话。” 孟涛忙碌起来,夏微看着雨过天晴了,便起身告辞了。 孟涛在店里抽不开身,便对夏微道:“我给彭飞打电话,让他送你。” “不用!”夏微突然神经质的叫了一声,她见孟涛愕然的模样,忙掩饰道:“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夏微落荒而逃似的,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孟家酒馆。孟涛虽然觉得她的举止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夏微想要见到孙洋,最忌讳的就是彭飞在身边。因为彭飞身上的阳气过重,鬼神不近。夏微可是亲眼见过一个无助的孤魂被彭飞身上的阳气打散了魂魄的情形。彭飞在她身边,孙洋一定不会靠近她的。 但是孙洋现在到底在哪里? 117 不用担心她没事 就在夏微独自一人回家的路上,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孙洋。她总觉得孙洋一直就潜伏在她身边,选择对她避而不见。 夏微的困难,孙洋看在眼里,可他也是爱莫能助。 “果然是你啊,孙洋……”太多的时候,夏微都只看到的是孙洋的残影。想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跟孙洋这么直接的面对面。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孙洋虽然与她齐行,却听不到一点儿脚步声。 夏微忍不住认真打量了他一番,孙洋穿着一身很奇怪的衣袍,黑色的袍底用金线绣着花纹,那衣服似乎是用绸缎做的,光亮鲜丽。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啊?”夏微嗔怨道。 孙洋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他抿了抿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不起啊,微微,你要拜托我的事,我办不到。” 夏微一惊,她甚至还没说出请求,孙洋怎么会知道?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是在情理之中,毕竟现在的孙洋是如同神明一样的存在。 不忍看她这么失落下去,孙洋继续说道:“要知道,我们这边是有规矩了,就算我想帮你,可也不能触犯这些规矩。” 夏微仔细琢磨着孙洋的话,渐渐品出一些味道来。她又惊又喜的确认,“那就是说,真的有让谢珊不用死去的办法?!” 孙洋无奈,夏微太敏感。即便被她察觉出来又能怎么样,他还是要守口如瓶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却答非所问道:“微微,你都没发现,最近你都没见着跟我一样的鬼差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夏微才意识到,她似乎是真的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过彭飞死去的妈妈。廖红叶了。她更意识到,孙洋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之间提起这么一个人。难不成—— 夏微不敢想象,看孙洋沉重的神色,她瞧出了一些端倪。她紧张的问:“红姨她怎么了?” “因为违规,被贬了。”孙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勾起了夏微许多的回忆。 即便是鬼差,也不能插手凡间事。可夏微想起来,廖红叶为了帮他们解难,曾几次三番的泄露天机。包括夏微可以治愈别人伤口的事情,都是廖红叶告诉她的。 看夏微如此震惊。孙洋忙说:“不过你放心,她没事。” 现在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谢珊的事情还没有对策。彭飞的事情又出问题了。夏微不知道该不该将廖红叶的事情告诉他。 孙洋收到那边世界的召唤,是时间该走了。他深深的望着夏微,别有深意的重复着刚才的话,“微微,她没事。你不用担心。” 当夏微抬起头来时,孙洋已经不在了。一条连接东西方向的笔直道路,两边树林间秋风萧瑟,现在只有夏微一个人了。 夏微到家,还没进门,就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车。正是彭飞天天开的那辆宝蓝色的跑车。看跑车上有雨水的痕迹,想来彭飞在下雨前就来了。 夏微并没有发现彭飞在房里,于是她到她奶奶生前住的房间。通过衣柜里暗藏的电梯,到了地下室,不意外的在那里看到了彭飞。 彭飞正抓着一本名为《虫药》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察觉到夏微靠近,他懒洋洋的抬了一下眼皮子。然后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书中那些奇形怪状的虫子身上。“微微,你没住进上面的那个房子里?” 夏微知道他说的是她奶奶生前住的那间。也就是这个地下室上头的那间。“还没有,我本来打算收拾收拾住进去的。” 可是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搞得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彭飞放下手中的书,问:“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夏微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她竟不觉得饿。彭飞似乎跟她一样,夏微浅浅的笑了一下,“厨房里还有些东西,我做给你吃。” 彭飞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这一阵都没有好好吃过夏微做的饭了,怪是想念的。 就在两人踏上电梯的时候,电梯居然一点也没反应。 奇怪,一般情况下,只要站进电梯里来,它就会自动上下啊。 “难道是两个人太重了?”夏微退了出去,留彭飞一个人在电梯里。可是他们两个也不是没有一起乘过这个电梯,记得那时是刚发现这个地下室没多久,那时候电梯还是好端端的,载着他们两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就算电梯里只有彭飞一人,结果还是没有动静。 怎么会这样? 夏微心里头升起一丝恐惧,她脑海中有无数吓人的猜测。是谁在上面动了手脚吗?难道他们就要被困地下吗? 彭飞还算镇定,他仔细观察电梯内部,手指扣在四面的壁上敲了又敲。他发现这虽然是个电梯,却是不带电的。那它靠什么在运作呢? 彭飞终于在脚底发现了异常,按理说他们虽然是在地下室,现在这状况也算脚踏实地才对,可他现在敲的那个地方好像是空的。 彭飞掏出手机,对着他发现异常的地方打开了手电筒。仔细摸索之下,他的指甲碰到了好似缝隙一般的东西。他试着用力,竟没有扣开。 这下他也无能为力了,只得问夏微,“没有其他出口了吗?” 要是有其他出口,夏微还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在彭飞看来,这里面空气清晰,应该是有其他出口的。他吮了一下手指,将手指立在当空,果然感到一阵凉嗖嗖的寒意来自他右上方。 右边是个书架,上面搁置了许多看上去很陈旧的书籍。彭飞尝试着搬动书架,书架的顶上是一个通风的窗口,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夏微看着那个窗口,感觉着大致方向,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个窗口应该连着仓库。” 彭飞知道夏微家有个仓库,却从来没有进去过。看这个高度,两个人叠罗汉的话,彭飞轻轻松松就可以送夏微上去。 “你踩我肩膀上,我送你上去。”说着,彭飞蹲下了身。 好在夏微的身躯很娇小,她爬上去后,直接就从窗口那里钻了过去。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个窗口是连着她家仓库的。 夏微推开堆在窗口附近碍事的杂物,将窗口的木板拆卸下来。如此一来,像彭飞那样精壮身材的人,也可以从这里自由进出了。 她记得仓库的角落里有一把梯子,她将梯子从这个窗口里送进了地下室,彭飞顺着这个梯子爬了上来。 头一次来到夏微家的仓库,彭飞多少还是有些惊奇的。他曾经听夏微说过,这个仓库一直是上锁的。夏微送他的那辆蓝色跑车,就是从这个仓库里发现的。大概是车子空出去的原因,整个仓库中间显得很是空旷。四周堆了很多杂物,但更多的东西都尘封在大大小小的木箱子里头。 虽然他们从地下室里出来了,可他们怎么从仓库里出去呢? 彭飞看了,仓库的大门是从外面上锁的。从他这个方向,是要拉门,才能将门打开。可他使了半天劲儿,也没能锁链挣断。如果这仓库像那个地下室一样也有窗口,他就不用这么惆怅了。 “微微,微微,是你在里面吗?”外头有一个声音叫道。 夏微扒在门缝,向院落外看去。这个仓库就在靠近院落的篱笆网边上,她一眼就看到篱笆外的慕风。 慕风刚刚听到锁链作响的声音,一猜想就知道可能是夏微在那里面。可她怎么会被困在那里面? 夏微没带钥匙,如果有钥匙,她从门缝里一伸手,就可以将门锁打开。“慕风,你能不能进来帮我们把门打开?” 彭飞猛的将门推上,挡去了夏微的视线,“你真的要让他进来吗?” 夏微当然知道不能,一旦邀请慕风进来,那就意味着她时时刻刻要提防着一个吸血鬼会不会闯进她家里来,咬断她的脖子!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夏微无奈的问他。 彭飞自然是不愿意被困在这里,但他们不是没有退路。“你等着,我给嘉嘉打电话。” 彭飞退到一旁,虽然拨通了何嘉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 外头的慕风似乎显得很焦急,他抓着篱笆,朝仓库的方向大声道:“微微,你听好,我说完之后你千万不要紧张!谢珊跟何嘉被一群人带走了。” 什么? 他说什么? 什么叫谢珊跟何嘉被一群人带走了? 夏微忙将仓库的大门拉开到最大的缝隙,她张大眼睛,这才看到慕风的上衣挨着腹部的位置都是血迹。 “慕风,你进来,帮我把锁打开!”夏微激动的喊道,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邀请,当她看到彭飞如入无人之境似的越过篱笆,就知道她这句话是凑效了。 慕风迅速来到仓库门前,稍一用力,便将锁链挣断了。 仓库的门一打开,夏微就抓着他,慌张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慕风愧疚不已,他总是一次次的将事情搞砸,一次次的让夏微失望。 118 镯子和它的主人 慕风根本无法安抚住夏微的情绪,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吓坏了。他只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他原本就在谢珊的周围,说监督、监视什么都好,总之他不能放任她不管。就当是在谢珊生命的最后几天里,慕风为了补偿她,也为弥补心中的愧疚,所能为她做得最后一些事! 那是在下雨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当时慕风看见朱冰冰从家里出来,当然朱冰冰并没有发现他。紧随其后,谢珊也出来了。谢珊随后在跟踪朱冰冰。 慕风跟她们一路到了彭飞家,然后谢珊在那里遇到了何嘉。何嘉并不知道谢珊是偷偷跟着朱冰冰来的,她还以为谢珊是特地找她来的。 姐妹俩说好要去学校转转,就在半路上突然下起雨来。就在她们慌忙找地方躲雨的时候,忽然冲出来三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直接就将何嘉给敲昏了。 眼看何嘉就要被他们带走,谢珊冲上去跟他们缠斗起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是那三个男人的对手! 好在慕风本来就在她们附近,他前去解围,可是他小瞧了对方的实力,原来他们之中也有吸血鬼!就在争斗中,慕风受了伤。对方三人留一人跟慕风拼命,剩下的两个人将谢珊跟何嘉一起带走了。 现在还不知道那群人的身份跟目的,更不知道何嘉跟谢珊两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说完这些之后,慕风一脸沉痛的向夏微道歉,“对不起,微微,都怪我——” “这不是你的错,对方有三个人呢……”况且还不是普通人。事到如今,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夏微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似乎情绪激动的时候,胸口就会有所波动。她强忍着咳嗽的冲动,看了一眼尚处在震惊中的彭飞。 何嘉被绑走了…… 偏偏这时候最能冷静的人,估计也镇定不下来了。 “微微,我觉得那些人的目的,一定是你的镯子。”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为了一对青玉白玉镯子,彭鹜那边已经是人仰马翻。慕风自然也是听说了一些的。 不过对方还没有表明态度,现在慕风说这样的话还太早了。 夏微暗暗的按住手腕上的青玉镯子,一想到白玉镯子在杜若曦身上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利。她心里忐忑不已。就算这对镯子里蕴藏着力量,那又怎么样呢? “我要去找她们!”可眼看就要天黑了,到哪儿去找她们。夏微是完全没有头绪。 “微微,我知道你很担心她们。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镯子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找到你的。与其这么漫无目的的去找,不如我们先想好对策。”慕风虽然也是挂着一脸的担心,可是他担心的事情完全跟夏微不一样。他相信那些人不会伤及何嘉跟谢珊的生命。反而是何嘉——跟谢珊在一起的何嘉…… 就在这时,夏微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曾经为了得到镯子不惜牺牲一切的人!“谢珊的妈妈——” 绑架何嘉跟谢珊的这件事,该不会和朱冰冰有关系! 夏微这样怀疑朱冰冰,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刚才慕风不是也说了吗,对方一开始的目标是何嘉。谢珊是在他们迫于无奈下才一起被带走的吗! 彭飞显然将夏微的怀疑,当成了一件很笃定的事实。他开车去谢珊家的时候,几乎是马力全开。一路狂飙。这短短的一路上,夏微在疯狂的车速下,紧紧的抓着扶手,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本来是冲着谢珊家去的,可就在突然间。彭飞猛的一打方向盘,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他想起慕风之前说过。朱冰冰在下雨前去了他家,这时候那个女人应该还在! 果不其然,彭飞与夏微到彭家的时候,朱冰冰整跟彭鹜忙着将最后一波客人送走。 就在朱冰冰也要离开彭家的时候,彭飞直接将她拉回客厅,重重的将她甩在沙发上。 朱冰冰不敢置信的看着彭飞,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一个后辈如此蛮横无理的对待。 彭鹜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变成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家伙,他厉声训斥道:“飞飞,你干什么!?” 彭飞自始至终都没有将他这个老爸放在眼里似的,他定定的看着揉着手腕装柔弱的朱冰冰,冷冷的问:“何嘉呢?” 朱冰冰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何嘉的妈妈,就算何嘉人不见了,彭飞也不该跑来质问她啊! “是不是你把何嘉绑走了?”彭飞又问。 绑…… 彭鹜明显察觉到事情不对,他透过窗户望了望对面大门紧闭的何家,然后忙将门窗关好,窗帘拉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追问:“出什么事了?” “嘉嘉跟珊珊被人带走了。”夏微脸色惨白,如果真的是这对镯子的关系,那不就意味着谢珊跟何嘉被绑走是她害得吗。说到底,还是因为她…… 夏微的胸口又开始抽痛了! 朱冰冰在听到谢珊也出事后,整张脸刷的一下也变得异常苍白。她猛的抓住彭飞的手臂,五指几乎隔着衣服嵌进他的皮肤里!“珊珊出事了!?怎么可能,她明明在家睡觉——” 看来朱冰冰是完全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她掏出手机,拨通了谢珊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她接近歇斯底里的问:“珊珊,你没事!?你现在是不是在家!?快告诉妈妈!” 然而电话那头却发出一连串奇怪的笑声,那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朱女士,不好意思啦,借你宝贝女儿一用。” “你要多少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快放了我女儿!”朱冰冰的声音几乎接近声嘶力竭的吼声。冷不防的,她手里的手机被彭鹜夺走,他对大家做了个悄声的手势,然后开了免提。 就在这时,对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让那对镯子的主人带着东西,明天上午九点在废桥那里等我。到时候如果我见不到人和东西,你宝贝女儿的小命,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那人一说完,便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对方的意思已经明确表明了。他们想要的是夏微和那对镯子。 至于那个人所说的废桥,那里曾经是连接两座山之间沟壑的栈道,由于年久失修,镇上又通了便捷安全的道路,那桥便废了许久。 “明天我去。”为了救谢珊跟何嘉,夏微当然是义不容辞的,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做好心理准备迎接明天早上的到来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得到镯子!”朱冰冰的话冲口而出,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泄露了多大的机密情报,又赶忙住了嘴。 彭鹜依旧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那对镯子到底有什么好,居然叫那么多人觊觎它们。甚至还有人为了得到它们,不惜采取这么激进当然手段! “那对镯子是微微你的吗?”彭鹜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在隐忍着什么。 “对不起啊,彭叔叔,我没想到这对镯子会引起这么多事。我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镯子……”夏微深感抱歉,欲言又止。 朱冰冰和彭鹜看向她,跟她眼中的震惊不同,彭鹜更多感到的是疑惑。“难道那不是普通的镯子吗?” 夏微黯然的点点头,“是灵器。” 乍一听“灵器”这个词,彭鹜的神色蓦然一紧。但他的疑惑更深了,他对灵器之类的东西并不太了解,“灵器……就跟我用的木桩一样?上面都加持过特殊的力量?” 夏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原来彭鹜用来猎杀吸血鬼的木桩,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吗?“大概。” 现在朱冰冰将夏微当做了救命稻草,她扑上去,紧抓着夏微的肩膀,目露惶恐,“微微,你一定要救救珊珊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明天会去的。”夏微她拨开朱冰冰的手,不耐道。 被夏微冷漠的对待,朱冰冰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对夏微的伤害有多大。可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即便夏微将她当仇人也好,朱冰冰还是要乞求她,“微微,你一定要救珊珊啊!”她害怕因为她的关系,夏微会对眼看遭遇危险的谢珊会置之不理。 “总之,先冷静下来!”彭鹜虽然这么说,可愁容满面得让人担心。“这件事不宜惊动警方,所以只有我们知道就行了。”他担心的有道理,就怕把对方惹毛了,然后给谢珊跟何嘉一个不痛快。“绑走何嘉跟谢珊的人,我想应该是出席过昨晚展会的人。我先顺着这条线索查,朱冰冰,你跟我一起来。飞飞,你就陪着微微。” 最后,彭鹜深深看了一眼夏微,神色中带着让人害怕的陌生。当夏微触及到他的视线时,心中一慌,仓皇的扭过头,咬着指甲。 彭鹜的领子被紧紧揪住,他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对上儿子那张愤怒到他几乎快要认不出的脸,他着实震惊不已。 119 请再给我点时间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微微!”彭飞松开彭鹜,过了许久,脸色都没有缓和下来。 夏微抱着宁死的觉悟想要将谢珊跟何嘉救出来,他们这些无能无力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孩承担了什么!所以,彭鹜没资格将她当怪物一样看待! “我用什么眼神看她了?!”彭鹜十分不高兴彭飞这样以下犯上的态度,这小子前前后后完全不将他跟朱冰冰放在眼里头。 或许是不想听到两父子因为她的关系争吵,或许是不想待在将她看做怪物的彭鹜的眼皮子底下,夏微起身,手足无措的走到门口,说了声,“我先回去了。”然后就走了。 夏微怎么能这么就走了,她可是救出谢珊跟何嘉的关键人物啊! 就在彭鹜避开彭飞的阻拦追出去的时候,看到夏微在夜幕下与慕风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夏微在哭吗? 看她埋在慕风的怀里,依旧停止不住颤抖的双肩,彭鹜想应该是这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夏微渐渐的态度转变了呢?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她才一次一次的躲进怪物的身边。如果微微也变成怪物,那都是你们害得!”今天晚上,彭飞的情绪一直都没停止过波动。在他听说何嘉出事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在也冷静不下来了。要说的话,其实他也有责任的。之前他不该怂恿着何嘉跟谢珊在一起,应该让她离得远远的才对! 彭飞看了一眼自暴自弃的朱冰冰,他不相信这次的事跟这个可怜的妈妈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彭鹜全然不认同彭飞的话,虽然他心中对夏微有着或多或少的罪恶感。但那是夏微自己的选择,不是吗?“飞飞,你知道的,微微她本身就跟我们不一样。” “我们有的。她都有。我们没有的,她也有。不是她跟我们不一样,是我们跟她不一样。”说完,彭飞就匆匆上楼。 见他打包了行李下来,彭鹜顿时觉得不安,他紧张的问:“你去哪?” 彭飞还能去哪?现在夏微孤立无援,他总不能放心将就任由她在吸血鬼的身边!“我这一段时间会住在微微家。” 在他的身影埋没在门口之前,朱冰冰突然神经质的叫了一声,“别忘了明天上午——” 彭飞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他对这个女人突然心生同情。这时候这个女人的心里完全只有谢珊,别的似乎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也只有这时候,她看上去才像一个人。要说谁是怪物。大部分的时候,只有这些人才是…… 看到夏微哭着从彭家跑出来,慕风完全没有头绪。将她揽在怀里,好不容易安抚了她的情绪,慕风却听到夏微说出了这样的话。 “慕风。你果然说的没错,对方的目的是那对镯子。是我害了嘉嘉跟珊珊。” 慕风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要给她打气,他自己就不能自暴自弃。虽然他现在很后悔说出那样的话,表面上他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微微,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带走何嘉跟谢珊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我觉得他们昨天一定出席过展览会……”于是,夏微将朱冰冰给谢珊打电话,电话却是绑匪接的。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她都告诉了慕风。 慕风安慰她,“对方要的只是镯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废桥那边,我发誓。我一定会把她们两个救出来。” 慕风是个吸血鬼,他有力量有能力。做出来的保证自然有可靠性,足以让夏微对他信服。 虽然利用了慕风,夏微心里不好受,可眼下也只有他能依靠了。之前慕风不是也说过吗,对方那里也有吸血鬼。用吸血鬼来制衡吸血鬼,这不是最保险的办法吗? 慕风本来是要护送夏微回家的,就在两人走了没多远之后,彭飞开车赶了过了。 “上车。”彭飞扬头示意道。 看到后车厢放的行李包,夏微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彭飞,你这是……” “先上车再说。”彭飞催促道。 慕风也想知道彭飞这一举是什么意思,也跟着上了车。夏微坐在副驾,他只能孤零零的跟行李包为伴。 “彭飞,你不至于因为我跟你爸吵架。”其实夏微已经习惯了别人投来的异样眼神,只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跟一直视她如己出的彭鹜身上。突然之间,有些让她接受不了。 “我搬出来不是我一时冲动做得决定。”彭飞从后视镜冷不丁的看了慕风一眼,然后继续对夏微道,“其实我很早就想住你那去了。既然那个房间你没有在住,就给我。” 那个房间?慕风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夏微一下就意会过来,“可是那个房间……” 不能通过电台到地下室,那个房间的作用已经不在了。彭飞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会修好的。”彭飞给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至于慕风,夏微今天在情急之下邀请了他,现在他似乎可以自由出入夏家了。然而事实表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慕风虽然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夏家的院子,就在他要跨入夏家房门的时候,他的脚步被阻拦下来了。 完全没道理,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照常理说,房子的主人开口邀请他后,他就可以自由出入这个房子了。但是事情怎么会这样,慕风居然又碰到屏障了! 见慕风一脸困惑在停在门口,夏微不由问:“你怎么不进来?” “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慕风喃喃出口,他惊奇的看向夏微,突然发问,“微微,你家居然有两道屏障吗?” 什么屏障?夏微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她也以为慕风现在可以自由进出她家,所以才没了那么多顾忌。看来不全是这样啊! 可彭飞不是傻子,他一看到慕风站在门口不动,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如果你要进来,需要夏微的第二次邀请吗?” 慕风点了点头,他很明白这是他跟夏微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他很识时务的转身走了,他不想让夏微为难。 看着他落寞而去的背影,夏微一时不忍,她拔腿追了出去,叫住他,“慕风——” 即便两人的空间只有一个院子,慕风也心满意足了。夏微的这一声疾呼,也足够让他欣喜若狂了。 “微微,你快回去。你的脸色很差知不知道,今天晚上不要行动,好好休息。”慕风扶着她瘦弱的肩膀,竟发觉她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一个如此柔弱女子,究竟在隐忍着什么?慕风担心的打量她全身,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慕风,对不起……”夏微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看他愁眉紧缩,她几乎哀求似的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总有一天我会放下所有防备……” 慕风捧起她的脸颊,隐忍着吻上她泪眼的冲动。他得眼眸中深邃的爱意里缠绵着痛,却化作丝丝柔情,将夏微束缚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我知道的。所以在我有资格光明正大的照顾你之前,请你先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唔……”夏微的齿缝里泄露出一声听了让人心都跟着揪痛起来的呜咽,她握着彭飞冰凉的双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慕风消失在夏微的视野中,但她不知道他走没走。因为即使看不到,夏微依旧有种他在身边的错觉。 夏微回屋给彭飞收拾房间,她突然想起坏掉的电梯的事情,便走到衣柜,准备一探究竟。 然而衣柜的门一打开,夏微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啊——” 她赶忙捂住嘴,以防被自己的尖叫声吓到。 彭飞听到动静,赶到房间,只见夏微神色惊恐,颤抖着手指着衣柜的方向。他走到衣柜前,看到那黑而空洞的隧道里盘绕的东西,整个人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电梯在最底下停着,现在看衣柜里整个都是空的。里面有一条四周都被凿的很平坦的隧道,直通底下。然而就在那条隧道里,竟盘绕着一条足有人大腿粗的花蟒! 彭飞看到这条有七八米长的花蟒时,虽然感到震惊,却并没有感到害怕。他甚至还很恍然大悟的叫出了这条花蟒的学名,“万斤蛇吗……” “你知道?”夏微整个背上都是发凉的,一想到家里有一条这么个东西,她竟浑然不觉那么长时间,整个人都是毛骨悚然的。 “以前不知道啊,今天在地下室里看过一本叫什么虫的书,那上面记载的。”彭飞记得,那书上记载万斤蛇虽然看起来挺吓人的,但是性格还是很温顺的。因为它能托付比自身重好几百倍的东西,所以古时候有人专门驯养它承重。万斤蛇可谓是天然的吊车。 “它怎么不动了?”原来当时就是这个吓人的家伙害她跟彭飞被困在地下室那么久吗? 120 用小莫寻找出路 看万斤蛇整个挂在衣柜上方的吊钩上一动不动,夏微壮着胆子上前,伸手戳了戳它冰凉的身躯。那万斤蛇在这样的刺激下,也全然没有反应。 “大概是冬眠了。”彭飞也不确定,但是书上记载的是这样,万斤蛇似乎很娇贵,受不得一丁点的寒冷。 “那电梯怎么办?”夏微指着黑洞洞的衣柜底下。 “你总不能让它托着东西睡觉?”这是显而易见的常识啊,就连彭飞睡觉的时候也是一晚上翻好几个身,找个最让自己感到舒服的姿势。“但是啊——”他凑近万斤蛇垂在半空有气无力的舌头,仔细观察着它的眼睛。“好像吃了狼的心脏,它就可以挨过一个冬天了。” 这时候到哪儿给它找狼的心脏去,而且猎杀一头狼还是那么残忍危险的事! 要说到睡觉的话,夏微恨不得尽快退出这个让她觉得恐怖的房间。“彭飞,你还是要住这个放开吗?” 彭飞将衣柜的门一关,带着逞强的味道说:“当然住。你害怕什么,它要是把人当老鼠吃的话,你早就不在了,好不好。” 夏微怎么听着,他这话像是在安慰他自己啊。看穿了他的心思,夏微道:“彭飞,你别勉强。” “谁勉强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勉强!”就算与蛇为舞怎么了,说出去那是多酷的一件事啊!彭飞揽着夏微出去,“你快给我整点吃的,我要饿死了!” 夏微这才想起来,他们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家里还剩些青菜,夏微清炒出来,然后煮了一锅粥。她跟慕风两人正要开动的时候,端木夜一身醉醺醺的回来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彭飞跟前。凑近他,张着微醺的双眼一个劲儿的瞧着他,似乎第一次看见他似的。“廖红英的小外甥,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一身的味道,就跟他刚从酒钢里钻出来似的,彭飞挪开了一些距离。还不待他解释他在这里的原因,夏微就开口了,“从今天起,彭飞要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 “你——”端木夜扭头看向夏微,脸色很不悦。“问过我了吗?” 夏微比他更不高兴,她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在看到端木夜时候便完全没了食欲。“这里是我家。让谁住进来,还需要问过你的意思吗?”夏微冷冷的说道,显然是将端木夜当做了局外人一样。 不过也是啊,夏微受尽磨难的时候,他却在外面喝酒逍遥。这样的人。能期望他做出一番什么样的成绩来呢? 就在这时,夏微家的门被敲响了。 夏微与彭飞面面相觑,这么晚了,谁回来拜访这里呢? 借着酒意,端木夜的胆子似乎特别大,就算鬼来了。他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疯疯癫癫的自告奋勇道:“我去开门!”听他这口气,搞得他生得多伟大一样。 门开了,外头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一看到端木夜。就笑逐颜开。这不正是最近跟端木夜厮混在一起的廖红英吗?她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夏微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感到意外的时候,廖红英扑到端木夜身上,娇嗔道:“夜,原来你住这里啊。” 端木夜坏笑着戳着她的脑门,“你跟踪我~” “你的房间是哪个。我扶你上去。”廖红英媚眼含笑,完全不将夏微跟彭飞放在眼里。 “楼、上~”端木夜指着天花板。跟个卖萌的三岁小孩一样,摇头晃脑道。 就在廖红英半扶半抱着将端木夜送上楼的时候,夏微却挡在楼梯口。廖红英立马就不高兴了,她抓着端木夜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抬起头来瞪着夏微,“你没长眼睛啊?” 需要夏微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廖红英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吗?这里是她家,还轮不到廖红英在这里大放厥词,“请你们出去。我不想你们在我家做那种事的时候,再把你们赶出去。” 廖红英的脸孔扭曲了一下,依旧蛮横无理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这里是我家!端木夜住进来的时候,也再三保证过,说不会在我家里乱搞男女关系。”夏微在她面前,没有丝毫的示弱表现。她甚至故意要去激怒廖红英似的,将端木夜那段不堪入耳的往事给提了出来。“他已经在我家犯过一次规了,那次搞得大家都很不愉快。如果你们真的要做,就请你们到外面另寻地方。” 廖红英一天在酒馆里看够了人的脸色,没必要在夏微面前又给自己找不痛快。她扶着端木夜正要出去,端木夜却推开她,整个人挂在楼梯上,死活也不跟她走。廖红英也只好悻悻然的一个人离开了。 没了廖红英这个支撑后,端木夜坐在地上,朝夏微伸出一条胳膊,“拉我起来。” 夏微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绕过他,继续喝粥了。 彭飞小声问:“他每天都这样吗?” 夏微头也不抬的说:“别管他,他装的。” 在地上坐了半天也没人来搭理他,端木夜似乎觉得没意思了,站起来拍拍屁股,健步如飞的上楼去了。 刚看了他跟廖红英的那一场表演,彭飞还真以为端木夜醉了。端木夜到底是什么人啊?慕风对他有所忌惮,他对夏微的态度似乎又暧昧不清,这个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微微,你把镯子给我,明天我代你去。”彭飞道。他知道现在不宜提起这个不开心的话题,毕竟夏微紧张了好一阵,几乎都没有好好放松过。他本来打算让夏微今晚好好休息的。 “彭飞,你知道我比谁去都合适。”这不仅仅因为夏微原本就是镯子的主人,还有上天对她的眷顾,几乎让她拥有了不死之身。所以一旦出了事情,她比谁都能应付得过来。 这件事的结果是不需要讨论的。 月色正浓,夜微凉。半夜三更已经过去,夏微全然没有半点睡意。她独自坐在房里,连灯也没开。月光透过窗,洒在地上,正借了她一点光亮。 她披上衣服走出房间,下楼去,悄悄的推开彭飞房间的门。见他四肢朝天的横在床上,她上前将落在地上的被子给他重新盖好。她回头看到衣柜上上下下的缝隙被透明胶带粘得严严实实,不由轻笑了一下。 今晚的月亮弯得十分漂亮,夏微踱步在凉风习习的院落里,觉得四周的黑色树影都变得可爱至极。偏偏这时候的大好心情,在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待天亮,原来是这么漫长的一件事。 “呜呜——”院子里,彭飞的车旁突然传来一声呜咽。 夏微惊吓不已,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看到一条被挣断的狗链在地上拖曳,一条狗爪子从车底冒了出来。 “小莫?”原来是金毛犬小莫跟着跑来了吗? 小莫自然认得夏微的气味,它从车底钻出来,舔着她的手心不断示好。 既然有狗…… 夏微突然有个很大胆的想法—— 前天,也就是谢珊遭遇不测的那天晚上,她换下来的衣服还在夏微家。如果让小莫记住谢珊衣服上的味道,会不会带着她找到谢珊跟何嘉呢? 夏微牵着小莫到了当时谢珊她们被绑走的地方,可是她的作战策略失败了。因为当时谢珊她们被人带走的时候,还正下着雨。就算有味道可寻,也被那场大雨给冲散了。 小莫似乎很喜欢出来溜达,大概是被栓在狗窝里太久了,它一出来就撒丫子狂奔,看上去欢乐极了。 前头突然多了两道闪烁的金色亮光,小莫也不知怎么了,吓破胆似的落荒而逃到夏微身边。它躲在夏微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朝前方那两道金色亮光狂吠起来。 夏微觉得小莫的反应很奇怪,它就算是平时见了陌生人都不害怕,这会儿是怎么了? 前面有什么东西吗? 就在夏微认真寻找的时候,那两道金色亮光不见了,却走出一个人来。 “南宇哥?”夏微惊道。这么晚了,南宫宇怎么会在静无一人的大街上?不过她好像没资格这么怀疑他,试想一下,其实她还不是一样! 南宫宇渐渐走近,夏微不由的将手上的衣服往身后藏了藏。谢珊的这件白色的晚礼服上全是殷红的血迹,很难瞧出半点原来的模样。 看到夏微的时候,南宫宇很惊讶,“夏微,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夏微难看的笑了笑,指着对南宫宇龇牙咧嘴表示凶狠的小莫道:“我出来遛狗。” “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的。我送你回去!” “不了不了——”夏微急忙道,都说这么晚了,她哪还敢好意思劳烦人家的。 “要不然这样,你到我家来,我家就在附近。”深更半夜丢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南宫宇可不是那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 之前就听他说将孙洋的家给买了下来,夏微现在才意识到她此刻的位置真的离孙洋家蛮近的。不过她还是谢绝了南宫宇的好意。 121 海帮的头领谢肇 夏微显然是已经拒绝了南宫宇的好意,可是她觉得很奇怪,不单单是因为在深更半夜的静谧街道上遇到他,还有南宫宇看她时的眼神…… 南宫宇看她时的眼神,就像是探索一件很不可思议的物品一样。 在他探究一样的目光下,夏微忐忑不已,南宫宇该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她不由的将谢珊的那件血衣往身后藏了藏。 南宫宇似乎对她躲躲藏藏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他看着夏微,流露出关切的神色。“夏微,你的脸色很难看,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从刚开始,夏微就觉得胸口很痛了。她忍了好半天,难道她的脸色真的有那么差吗?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夏微的神色有些慌张,她唯恐南宫宇会对她穷追不舍,遮遮掩掩的抱着血衣,牵着小莫快速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南宫宇的神色有些莫测。他回去的路上,经过孟家酒馆,碰到了正在为打烊做准备的孟涛。 南宫宇上前打招呼,“孟涛,今天下班很晚啊?” 说起这个,孟涛就忍不住满肚子牢骚。他抱怨道:“之前有两个客人留得很晚。” 他说的应该就是端木夜跟廖红英了。 虽说南宫宇很不想插手夏微的事情,但是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他拍了一下孟涛的肩膀,引起他的注意,“孟涛,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你暗恋的那个女孩——” “你是说微微么?”一看南宫宇的神色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孟涛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居然不经意间承认了他暗恋的女孩是夏微!孟涛刷的一下脸红到脖子根,他慌忙否认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微微只是普通朋友——” 看他这么可爱的反应,南宫宇忍不住搂着他的肩膀戏弄他。“别装了,我早看出来了好不好!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孟涛没有再做辩解,可是他觉得尴尬的不得了。他不敢怠慢南宫宇刚才提起的话题,忙追问道:“南宇哥,你想说什么?关于微微的——” “我刚才在路上碰见他……”南宫宇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孟涛紧张起来,两只眼睛不安的望向通向夏微家的方向。 都这么晚了,夏微还在外面晃悠吗? 南宫宇一眼就看出他在担心什么。他紧了紧缠着孟涛脖子的手臂。这小子单纯成这样,还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他喜欢那个女孩吗?“她现在大概已经回去了。”南宫宇知道孟涛想追上去,可总也得看看时候。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人家姑娘家想想。他这么大晚上冲去跑人家身边,还不被人质疑他的企图吗?“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看到她的身体里……”突然间,南宫宇欲言又止。他状似无心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看到她的脸色很不好,这段时间,你最好劝她抽空去看看医生。” “我知道了,谢谢你,南宇哥。”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啊。” 南宫宇挥挥手跟孟涛道别走远后。孟涛这才意识到他忘记问南宫宇这么晚还在外面溜达什么了。 夏微正在回家的路她上,此时她完全不知道家里正在上演的事情。 彭飞跟端木夜之间突然就硝烟弥漫起来,端木夜不知在多愁善感些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房间来,正巧看见彭飞推门进夏微的房间。 端木夜面色不善的质问:“你到微微的房间做什么?” 这深更半夜的,彭飞跑到一个姑娘家的闺房,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啊! 彭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反问:“你故意接近微微。为什么?” 端木夜被他问的一怔,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彭飞钻进夏微的房间。 端木夜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待他一饮而尽后,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他条件反射的藏进了黑暗的厨房里,虎视眈眈的盯着外面的一切。 夏微将小莫栓在院子里,小莫兴奋的狂吠了两声。 “嘘嘘——哥哥们在睡觉,小莫乖,不要吵哈。” 大概是从外面散步回来,夏微终于觉得有些疲累了。当她来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彭飞占据了他大半张床,不免有些惊讶。 “彭飞,你快点去自己房间里睡啦!”夏微拉开被子。 然而彭飞将被子整个裹在身上,呈一团球状,就是赖着不肯走。“有什么关系,以前我们不是也经常睡一张床。” “那是小时候好不好——”夏微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不由坏笑一下,戏弄他道,“你该不会在害怕那条万斤蛇?” “啰嗦!” 夏微捞了捞被子,“把被子给我留一点。” 然而真的一躺下,夏微又全然没了困意。彭飞闭着眼,却也没睡。两人陷入黑暗的房间,意识倒是异常的清醒。 彭飞的声音突然响起,“微微,明天你要怎么办?”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夏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明天的话,慕风会陪我一起去废桥。” 之前她也说了,她跟慕风一起去,比谁去都合适。至少他们两个去可以将伤亡的风险降到最低。 “那镯子怎么办?”彭飞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夏微手上现在只有一个镯子,另一个镯子在杜若曦手上。 “说实话,我并没有打算将镯子给他们。” 彭飞似乎有些明白夏微的计划了。毕竟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动向,一旦对方耍诈,他们手里就有了谈判的筹码。留一个镯子在对方猜测不出来的范围内,这样做确实是保险了一些。 “彭飞,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把嘉嘉安全带回来的。”既然夏微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她心里应该有了一番打算。 彭飞多少能揣测出现在夏微心里可怕的想法,他低声问:“你是打算牺牲谢珊吗?” 夏微的胸口一滞,心思被戳破,她居然一点儿也不感到心虚害怕,反而心里更多的是罪恶感。谢珊本就是快要死的人,而且她现在依然觉得这次的绑架事件跟朱冰冰有着密切的关系。虽然一时间她找不到证据,可她的心里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即便她不为谢珊准备退路,谢珊也不会有事的。 “珊珊她不会有事的,她妈妈不会伤害她的。” 正如夏微所预料的那样,即使朱冰冰完全不知道谢珊会被绑架,可这次的事情也跟她逃不了干系。 彭鹜焦头烂额的忙了大半晚上,终于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当然这些都是在慕风的帮助下。 根据慕风的描述,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是出席过那天展览会上的人。那是一个叫龙冲的男人,因为此人是朱冰冰亲自宴请来的人,彭飞多少也知道这人的一些底细。 这个叫龙冲的人,似乎是帮派出身。他代表一个叫“海帮”的帮派出席了这次的展览会。 “你可以回去了。”事情一有眉目,彭鹜就将慕风赶下了车。 一旦利用完就没价值了,其实人才是最可怕的生物啊!慕风盯着彭鹜的冷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了车,消失在夜幕下。 慕风一离开,彭鹜就松懈了。他趴在方向盘上,双腿上还放着几份纸质档的名单和一个平板电脑。平板电脑里存有那天展览会上,一些学生拍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正是龙冲! 彭鹜不得不想,这个人是朱冰冰请来的,难道这次绑架的事情真的跟她有关?一想起他刚才打电话敷衍何仲的事情,他心里就过意不去。 到头来他还是没能告诉何仲,何嘉被绑架的事情,只说她跟彭飞一起去了夏微家过夜。 彭鹜不能什么都不做,他抓起手机,给朱冰冰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一通,他劈头就问:“你知道海帮吗?” 朱冰冰心口突然一紧,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女儿她们是被海帮的人带走的。”听到朱冰冰倒吸了一口冷气,彭鹜觉得奇怪,难道朱冰冰真的不知道会有绑架的事情?这件事情真的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真的是海帮?你确定?”朱冰冰不知在紧张什么,她得到了彭鹜的肯定后,就匆匆收了线,然后又急急忙忙给另一个人打了电话。“谢肇,是你吗?” “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听的出来,电话那头的人还没睡醒。 朱冰冰却没那个心思跟他玩太极,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吼道:“是你绑架了我们的女儿吗?” “说绑架会不会太难听了?”电话那头的谢肇,正是朱冰冰的现任丈夫,谢珊的亲身父亲。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海帮的头领。“珊珊也是我的宝贝女儿,你这个蠢女人以为我会忍心伤害她吗?” “你赶快把珊珊放了!”朱冰冰依旧没有缓和,她愤怒得胸口剧烈起伏。她自认有时候行事龌龊,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的女儿分毫。谢肇这个男人居然无情的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 122 不经意之间转化 这世上只怕没几个人知道谢肇就是海帮的头领。就连朱冰冰也是突然有一天被谢肇本人通知到的,当时她虽然有一下子就当上王妃一般的惊喜,然而美梦还没好好享受,就出了这么一件事。 谢肇全然不顾朱冰冰对谢珊的担心,他甚至认为她那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说你蠢,你还真蠢起来了!” 朱冰冰太了解谢肇这个男人了,毕竟跟他是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夫妻了,她清楚这个男人的狠辣—— 为达目的,完全可以不择手段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你快点把珊珊放了!”朱冰冰还是那句话。 “事到如今,这是能说放人就放人的事情吗?”电话那头,谢肇的声音听上去显然是失去耐性了。“我都告诉你了,我不会伤害我们的女儿。只要天亮,我的人一拿到镯子,我就叫他们立马放人。这样你不用招来怀疑,谁也不知道是我做的,多好的事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朱冰冰想过了,就算谢肇不顾及与她多年的夫妻情分,至少虎毒不食子,应该是不会对谢珊怎么样的。她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宽松,但是为什么她还是感到隐隐不安呢? “你把我们女儿关哪儿了?”朱冰冰问。 “就在镇子边上的一个粮仓里,我的人在那儿看着,你就放心。” 谢肇虽然千百般安慰朱冰冰,但是他完全没有交代给他的人,说谢珊是他的女儿。所以当天龙冲等人将何嘉掳走的时候,带走谢珊那完全是一个意外。龙冲觉得这样做比较保险一些。 镇外,粮仓。 真是一个建造在田地里的粮仓,周围还是刚播下种的小麦地。趁着夜幕一眼望去,空旷非常。可以看见远处隐隐约约起伏的山峦。不过最显眼的还是镇子里传来的灯火,猛地一看,如海市蜃楼一般,美妙绝伦的不可思议。 粮仓内部很脏乱,到处散发是一股陈年旧谷子的霉味。这里面唯一的光亮就是透过窗子流淌进来的月光。 虽然谢珊跟何嘉是被打晕后带到这里来的,可她们早就醒了。她们的手脚被困着,被迫坐在冰凉的地上。她们两个已经朝粮仓大门叫嚷了好一阵,一开始有个人恶声恶气的回应她们之后,大概是觉得厌烦了,便再也没搭理她们。 因为谢珊跟何嘉是在下雨的时候被带来的。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她们的衣服还是湿哒哒的。尤其被困在这么潮湿又阴冷的粮仓中,谢珊是没感到什么。可何嘉早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谢珊的头埋在双膝中,她现在很懊恼,如果当时她没有冲动的扑上去救何嘉,也不会被带到这里来了。奇怪的是,她竟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看她这么消沉。何嘉以为她是自暴自弃的,便压抑着发抖的声音,安慰谢珊道:“珊珊,你别害怕,微微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听何嘉将希望寄托在夏微身上,谢珊没来由一阵恼火。“她不是很厉害吗,我们现在在哪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她要来早来了!” 听夏微的口气,何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学起谢珊。也气馁的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珊珊,我想我明白你对微微的心情。因为有时候我跟你一样,也很羡慕她、嫉妒她……” 心思被说穿,谢珊虽然觉得尴尬,但是更多的觉得是不甘心。然而听到何嘉的心情跟她一样时。她又觉得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样。“微微她明明就可以救我的不是吗!不然我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些人肯定是为了她的镯子才把我们当成筹码绑到这里来的!” 听谢珊一个劲儿的将罪责推到夏微头上。何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要说错的话,她们也不是没有啊!早知道事情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就该眼睁睁的看着谢珊的妈妈把镯子拿走,而不是傻乎乎的追上去阻止! “珊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总是期待着微微给我们做这做那,我们都为她做了些什么呢?”何嘉仔细回想,似乎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一直以来,她这时候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能为朋友付出。 谢珊态度依然,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如果我要是微微,我也有她那种能力,我一定比她做得更好!” “你别大言不惭了,你总是不顾别人的感受为自己着想,如果你有微微的那种能力,你早就把我们搅得翻天覆地了,说不定我们都被你害死了……”虽然何嘉不愿意伤害谢珊,但是她现在何尝不是那个受伤的人呢? “你现在是怎么样,微微把我们害成这样,你反倒帮她说话了!?”谢珊愤怒不平,她心中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上天总是眷顾夏微呢?好男人是她的,好东西都是她的,谢珊真想现在就撕烂夏微的嘴脸!“她就是个伪善者!” “就算你恨她也无济于事,你也变不成她啊……” 这件事就算不用何嘉明说,谢珊也明白,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啊!她心里越是暴躁,喉咙里就像是一团火在烧,饥渴难忍。 夜渐渐的深了,可她们谁也没有睡意,就在满腹牢骚过后,她们沉默着等着天亮。好不容易盼来了黎明,却没想到下一刻就是修罗场—— 粮仓的大门突然开了一条缝,黎明的光亮从门缝中洒进来,将整个室内照要的异常明亮,却带着一种淡蓝色的诡异。一道黑影突然覆盖住了光亮,在地上拉开了一张如阴森剪纸一般的形状。 一个男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进来,渐渐靠近何嘉跟谢珊。 “小爷我还没上过女大学生呢,小妹妹来陪大哥哥玩玩!”男人朝何嘉伸出手,浑身散发着令人生厌的气息。再过几个小时就要把这两个女生交还出去了,这男人只怕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她们走了,于是生了歹意! 何嘉头一撇,躲过他袭来的手掌,满眼嫌恶的瞪着他,“滚开!” 看样子,现在只有这一个男人看着她们。何嘉记得天还没黑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见粮仓的门外有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何嘉手脚被捆绑着,不能挣扎,她只能不断的蠕动着向后退去。 这个男人色心一起,恐怕是难以收拾住的。何嘉害怕了,然而这之后她的头脑却冷静了不少,这大概就叫急中生智! 她往门口瞟了一眼,发现那个男人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将门关严实。如果这个时候她跟谢珊其中一个能逃脱,肯定有得救的机会!然而她们的手脚被捆住,能逃得了真真算她们有本事! 何嘉豁出去,打算跟这个男人拼了!她绝对绝对不要让这个恶心的男人碰到她!她蜷起双腿,双脚用力猛的一蹬,她这个人借助地面的力量奋起一搏。何嘉的整个脑袋撞在那男人的肚子上,虽然是逼他后退了几步,却没伤他分毫。 男人显然是震怒了,他稳住脚步后又几步上前,伸手抓着何嘉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贱人,敢动老子!老子倒要看看你多贞烈!”男人开始扒何嘉身上的衣服。 何嘉只觉得头皮快要被撕扯下来一般,她忍着哇哇大叫的冲动,不住的扭动身体来反抗这个男人! 被吓呆了的谢珊看到那男人解皮带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她脑袋一空,整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跳起来扑到那男人的背后!手脚不能用的她,只得用牙齿狠狠地咬住那男人的耳朵! 尝到满口的血腥味,谢珊居然产生了一种很舒畅的感觉。就在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的时候,男人的大手往后一伸,扯住了她的头发。 谢珊忍不住痛叫一声,同时也放开了他的耳朵!不行,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谢珊对着男人的后颈猛的一咬,这几乎用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整个人挂在男人身上,即便头发几乎被他就扯断,她死活也不松口! 男人背着谢珊后退,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对何嘉行凶,他只想把身后的这个疯女人给搞下去! 天啊,为什么他的血会那么甜!? 谢珊猛灌几口,虽然她喉咙里的饥渴终于有些缓和,却发觉身体里某处的一部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就好像全身的细胞张开了一样! 谢珊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将手脚的绳子一下给扯断了!她双手不由自主抱上男人的头,此刻的她就像个贪婪的婴儿一样,吮吸着他的血液! “珊珊……”何嘉被谢珊吓坏了,她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在谢珊的攻击下翻了白眼,最后他整个人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只有身前似被血雨淋过一样的谢珊,饱足的站着。何嘉觉得尤其刺眼的是,谢珊嘴边的两颗被血液浸染过却依旧森白的獠牙! 谢珊居然为了救何嘉,在不经意之间转化成了吸血鬼!? 那一刻,何嘉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害怕…… 123 一只镯子换一人 如果刚才那个想要侵犯何嘉的男人,让她感到的仅仅只是害怕,那么何嘉在面对现在的谢珊时,感到的却是深深的被死神威胁着的颤栗! 谢珊双眼嗜血,嘴角挂着畅快的笑意,正一步一步朝何嘉走去。 何嘉只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她双脚着地,一蹦一跳的向粮仓大门而去。兴许是她太害怕太着急了,她整个人一歪,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也就是这一声,将谢珊的神智唤醒。 谢珊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她舔了舔嘴巴,明知道那是血,却感觉那味道美妙无比。她抬起胳膊一擦,似乎有什么东西挂住了她的衣袖。她伸手朝嘴角摸去,竟触到一个冰凉却锋利的东西,那是她的獠牙吗…… 谢珊这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什么东西,从何嘉惊恐不已的神态中,她就知道此时的自己是有多么可怕! “嘉嘉,我……”谢珊仅仅上前一小步,何嘉就吓得失魂落魄。谢珊想做的,只是要将何嘉的束缚解开,从地上扶起来而已。然而这一切在她成为吸血鬼的一开始,就变得这么艰难。现在的她难以接近何嘉! 谢珊只要一靠近何嘉,就能听到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还有她血管里流动的血液似乎在召唤她一般,谢珊再一次感到饥渴难耐! 她强忍着嗜血的冲动,快步走上前去,就在她的脚踏入从门缝溜进来的黎明之光时,她整个脚背如泼了火炭一般,滋的一声,就这么燃烧起来! 谢珊痛得尖叫一声,条件反射的缩回脚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已经被烧掉一层皮的脚背,在离开阳光的时候。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何嘉惊慌的看了一眼大门方向,她离大门只有一小段距离,只要她爬过去,将门大大的敞开,谢珊整个人就会暴露在阳光底下! 然而当何嘉再向谢珊看去的时候,往事一幕幕的浮上脑海。她果然还是做不到那样残忍的事情! 谢珊现在是吸血鬼,敏锐程度自然超出了一般人类,反看何嘉方才的神色,她就知道何嘉心里的那个可怕的想法! 这粮仓因年久失修,屋顶有数道残破的裂缝。漏进粮仓內的阳光是越来越多。谢珊的胳膊撞到了一缕光线,皮肤立马就被灼伤了! 谢珊慌张起来,心绪一动。渐渐的狂乱起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就连得知自己快死的时候,她虽然感到害怕,却没如此绝望! 她脚步一动,下一秒她就缩进了麦秸堆后面。麦秸堆帮助她挡住了阳光。却挡不住何嘉呜呜咽咽的哭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外头的天已经大亮。粮仓内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何嘉屏住呼吸,静静聆听。她一安静,手机的铃声被放大了一样,响得刺痛耳膜。 她朝那个躺在血泊里的男人看去。手机铃声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那个男人显然是已经死了。 何嘉壮着胆子,爬过去将还在响的手机从那个男人的裤兜里摸索了出来。男人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何嘉能感觉得到。鉴于她父母都是警察的原因。何嘉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了。对这个男人的死虽然抱有同情,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 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被标明“冲哥”的人,何嘉还不知道来电的就是龙冲。待响铃结束,她迅速拨通了彭飞的号码,就在铃响的第一声。被她摆在地上的手机被一只大脚给踩碎了! 来人正是龙冲! 何嘉惊恐的抬起头,看着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孔。她忽然想起来了,在当晚的展览会上,她见过这个人! “居然把我的手下干掉了,小妞儿,你有些本事嘛!”龙冲居然丝毫不在意的踢了那死人一脚,然后将何嘉从地上拎了起来。他环顾粮仓四周,有些紧张的问,“还有一个女人呢?” 何嘉不着痕迹的往麦秸堆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即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大喊道:“她早就逃走了!你就等着,等她叫人来,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既然她逃走就逃走,反正我们老大也吩咐下来不能伤害她。有你当人质就够了。” 等等!龙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的绑架果然…… 说什么都是夏微害她们变成这样,分明就不是! 谢珊,居然是谢珊自己—— 谢珊不敢置信,她整个人懵了。悄悄地靠近麦秸堆的边缘,她往何嘉的方向小心看去。当她看到龙冲的真面目时,不由捂住了差点泄露出尖叫的嘴! 她认识这个男人,她曾经看见这个男人跟她母亲在一起…… 龙冲显然是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猛的朝麦秸堆看去,警惕道:“谁在那里!?” 龙冲兴许是觉得将何嘉拖住是个累赘,他将何嘉丢到一旁,放轻脚步接近麦秸堆。当他经过地上那个死人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人脖子上的两个窟窿。他太清楚这样的伤口是什么样致命的武器造成的,原来这个粮仓里还藏着一个吸血鬼吗!? 虽说龙冲也同样是一个吸血鬼,但是他刚转化不久,跟比他年长的吸血鬼比起来,自然是弱了许多。 “出来!”龙冲又朝麦秸堆的方向喝了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迅速闪到何嘉身边,将她拎起来,一手紧扣着她的脖子,只要她轻轻一捏,何嘉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粮仓的大门被推开了,夏微气喘吁吁的跟慕风赶来。 本来夏微跟慕风是要去废桥那里跟龙冲赴约的,半路上慕风突然说他闻到了血的气味。夏微直觉不妙,便拜托他循着血的味道将她引到这里来。 龙冲自然也是要去废桥赴约的,他本来给他的手下打电话,让他带着粮仓里的人质出来。他隐约也嗅到一丝血腥味从粮仓的附近传来,便迅速赶来,没想到他的手下已经死了,人质还不见了一个!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掐死她!”龙冲根本不将夏微这个弱女子放在眼里,他害怕的是她身边的慕风。他知道慕风是个很强大的吸血鬼。上次在雨中绑架何嘉跟谢珊,龙冲跟慕风对战。当时要不是他逃的快,只怕已经成了慕风手上的亡魂了! 何嘉的表情变得越发的痛苦,夏微心急,喊道:“等等,你不是要镯子吗?镯子在这里,你把她放了!” 龙冲看到她拿在手里的青玉镯子的时候,眼里露出不加掩饰的贪婪。可他随即一惊,忙问:“怎么只有一只?另一只呢?” 夏微显得不慌不忙,她个女就没有将另一只白玉镯子带来,因为她已经送给了杜若曦!“一只镯子换一个人!” 龙冲看了一要窒息的何嘉,想想虽然这是个很合算的买卖,但是眼下的情况居然是他手里只有一个人质!“另一个女人已经逃掉了——” 听龙冲的口气,他是想用手上的人质交换夏微的两只镯子。 可夏微却不给他丝毫讨价还价的机会,她很执着道:“我说了,一只镯子换一个人!” 龙冲恼怒不已,他不怕夏微不从,至少他手上还有一条人命做筹码!“我看你是不想要她的命了!” 说着,龙冲收紧了掐着何嘉脖子的力道,以此来要挟夏微! 夏微的视线不偏不倚,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知道自己一旦有一丝一毫的妥协,对方就会得寸进尺。要她拿人命开玩笑,夏微做不到,可她不妨赌一把! “那你就试试,看看你最后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夏微的威胁果然起了作用,龙冲忌惮的看了看慕风。经过一番犹豫,他的目光落在夏微手上的镯子上,咬牙道:“好,一只镯子换一个人。你要他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要挽回不利的局面?夏微真不知道这个人是聪明,还是愚蠢。他们双方手上各有一个筹码,现在的情况只要夏微让慕风离开,龙冲肯定会孤注一掷的对她行凶! 这个慕风自然也明白,所以他才一动不动的留在了原地。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他听到了麦秸堆后面的动静。 慕风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何嘉。当何嘉对上他询问似的眼神时,她眨了眨眼睛,表示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谢珊居然转化了么…… 慕风心中是说不出的喜和忧。 他故意做出妥协的态度,安抚何嘉,“何嘉,不要怕,我会就你的。” 就在这时,夏微突然上前走来。见她朝自己走来,龙冲携着何嘉往后退了退,渐渐接近了麦秸堆。 慕风不由心中一惊,难道夏微已经知道谢珊藏在麦秸堆后面,才突然来此一举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夏微又没有慕风那样惊人的听力,她怎么可能知道谢珊就在那麦秸堆的后面呢?何况刚才龙冲不是说谢珊逃走了吗,夏微当时就相信了。 既然是这样,夏微到底要做什么? 124 竟觉得无比美妙 夏微完全就是虚张声势,她一步一步接近挟持何嘉的龙冲,特意将镯子举在面前。她见龙冲在她步步紧逼之下慢慢后退,不由就勾起唇角,嘲弄的笑了笑,“你可是个吸血鬼啊,我一个弱女子能拿你怎么样呢?” 夏微的激将法显然是奏效了,为了表示他并不害怕她,龙冲止住脚步。可他手上卡住何嘉脖子的力道是完全没有松懈。 这时候龙冲也在为自己寻找退路,他微微往后瞄了一眼,他身后靠近左侧的地方是麦秸堆,正后方是窗子。如果慕风胆敢轻举妄动,他便杀了手上的女人,然后从那个窗子越出去。但前提是,他必须得到夏微手上的镯子! 他对夏微说道:“你把镯子放在地上,推过来。” 以防镯子被都过来被摔坏,龙冲这个还是比较保险的办法。 夏微会照着他说的做,她慢慢蹲下身,真的将镯子放在了地上。她正要将镯子推过去,只听身后哐当一声,一个人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龙冲的注意力显然是被突然到来的彭飞给吸引去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条右手臂一下就没了知觉。一瞬间剧痛袭遍全身,他抱着痛处尖叫起来,惊觉之中发现自己的右手完全不听使唤了! 他低头一看,手臂何止是不听使唤,分明就是整条手臂都不见了!他肩膀处只剩一个拳头大的伤口,断臂处血流不止。 慕风将撕扯下来的断臂丢到一旁,他身后站着何嘉,正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下来的。若不是为了救下她,慕风完全可以游刃有余的将龙冲的脑袋给拧下来! 仅仅一瞬间,局势便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此刻,龙冲不仅没了威胁旁人的筹码。还成了少了一只翅膀的笼中之鸟。 龙冲忍着剧痛,连连后退,还不见他有动作,整个人就化为一条黑影,往上窜去。嗵的一声,窗子立马破了一个大洞,龙冲也不见了踪影,可是却留下了一条血迹。 慕风本想追上去,反而一思,觉得就这么将夏微他们留下不好。毕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敌人来。 “嘉嘉。你没事?”危险退去,夏微本想是松一口气,可依旧担心何嘉在经过这些残忍的遭遇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何嘉显然是吓坏了,她眼中惊恐久久都在涌动。没想到吸血鬼这么可怕,慕风居然眼睛都不眨的卸下了一个人的一条人的手臂! 彭飞上前,将瑟瑟发抖的何嘉揽在了怀里。他本来早在九点之前就在废桥边守着了,可等到九点以后。仍不见任何一个人来,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突然之间,他接到一个电话,但是电话仅仅响了一声就戛然而止了。他让附在他电话里的孙洋追踪到了对方的所在位置,有孙洋出马,gps都比不上他! 然后彭飞就追到这个粮仓来了。 “我们走。”慕风这个雷达很尽责。虽然他已经察觉周围已经没有危险了,但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何嘉却喊道:“等等,珊珊也在。” 对啊。一紧张,慕风居然把这件事忘记了。 “珊珊在这里?”夏微吃惊不已,她四处张望,完全没有瞧见谢珊的踪迹。而且刚才龙冲不是已经说了吗,他说谢珊已经逃走了。 谢珊不禁往麦秸堆的更里面缩了缩。她制造出来的动静,也让夏微跟彭飞察觉到了。 谢珊居然一直在那里藏着吗? “珊珊。你在那里吗?”即便是一只小老鼠也能制造出同样的动静,夏微有些半信半疑谢珊是否真的在里面。她便试探着,这么叫了一声。 “你们走,不要管我!”谢珊的口气完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他人不明白,可慕风再清楚不过。谢珊不是不想出来,她是不能出来。“她出不来,阳光会杀死她。” 夏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真的,吸血鬼是见不得光的。她想起在孟涛的手机上看到的那段视频,蓝晓在她眼前身体燃烧,然后化为灰烬。正是因为蓝晓变成了吸血鬼,当时被黎明照耀,才变成那样的。 然而她也有疑惑了,既然吸血鬼是见不得光的,那为什么慕风还有龙冲他们可以跟常人一样,太白天里也能自由活动? 谢珊该怎么办? 慕风走到麦秸堆的入口处,看谢珊瑟缩成一团。是他初拥了谢珊,那种已经血脉相连的羁绊已经让他不能坐视不管了。“你别怕,我会给你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吗?”夏微急忙问,她自然知道慕风一定有主意,因为他可是能够自由活动在阳光下的吸血鬼。 “我可以去给她找个灵器……”慕风的话音未落,就看见夏微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镯子。他本来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得到这个镯子,原来这镯子是灵器吗? 夏微正要走近谢珊,却被慕风拦下。“微微,你不能接近她,她现在才刚刚转化,你知道她急需的是什么。” 夏微拧着眉头,一脸担心的看着谢珊。她将青玉镯子交到慕风手上,“那你帮我把这个镯子给她戴上。这个镯子就是灵器。” 慕风拿到镯子,对夏微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去,将镯子套在了谢珊的手腕上。“谢珊,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慕风笃定的语气,让谢珊还是很担心,她不太相信一个镯子就能让她抵挡住阳光对她的伤害。但是慕风牵着她的手,让她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退出麦秸堆。 麦秸堆的旁边就是之前龙冲逃走时的窗口,阳光从窗口里流泻而出。慕风虽然安然无恙的从阳光中穿过,谢珊却打了退堂鼓,将手缩了回去。 “谢珊,你手上戴的那个镯子是灵器,它里面蕴藏着你想象不到的力量,可以帮你在阳光下自由行走。”慕风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他的这番话会不会驱走谢珊对阳光的恐惧,让她恢复勇气。“你也知道很多人都想得到这个镯子,正因为它的价值所在,它不单单是个玉镯子。” 仔细思虑慕风的话,谢珊多少有些安心了。她一手握着镯子,心里头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身下破掉的窗口底下,明显感觉到阳光打在手上的温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被灼伤。 她心里高兴,却没想到自己竟喜极而泣。当她看到地上的尸体时,整个人变得不对劲了,血得味道让她身体里的一部分蠢蠢欲动起来。她的眼里有了一种很危险的光芒,看向夏微时更是嗜血无比。 慕风赶忙将夏微护在身后,一瞬间,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把你的獠牙收回去!” 慕风的声音不大,谢珊却觉得震耳欲聋。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么畏惧慕风。 “我好渴……”谢珊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是沙哑。 慕风必须在谢珊发狂前,将夏微他们遣走。“微微,你跟彭飞他们先回去,我要跟谢珊离开几天。” 这才解除了危机,就要跟谢珊分开,夏微抓着慕风的胳膊,紧张的问:“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不会出这个镇子,谢珊现在不适合呆在人多的地方。你们快走。” 就在夏微他们离开之前,慕风带着谢珊如风一般冲出了粮仓。 谢珊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慕风就带着她跑到了医院的太平间里。 谢珊不由害怕起来,慕风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避人耳目的杀了她? 她有什么心思,慕风一看便知道了。他只说:“你要知道,你已经杀了一个人,如果不想再闹出人命,就乖乖的等在这里!” 慕风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照顾婴儿的保姆。正是这样,虽然他看过无数新生吸血鬼被转化的场面,可谢珊是他第一个转化的吸血鬼。 慕风离开后,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抱了十几袋的血袋。谢珊顿时就明白了,他是为她去医院偷血浆去了。 “这么多应该可以给你止渴了。”慕风将血袋全数丢到她跟前。 虽说谢珊知道今后要嗜血为生,可她的转化完全就是个意外。这对她来说是第一次喝血,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 看着那些血袋,谢珊就觉得反胃,不仅如此,她竟然真的作呕起来。 然而当慕风撕破了一个血袋,她闻到血的味道之后,整个人就觉得舒畅无比。 “你以后会习惯的。”慕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谢珊从他手里结果血袋,闭着眼睛咕咚咕咚灌进了喉咙里。血的味道在嘴里漫开,她竟觉得香甜无比!不得不说,这味道是意外的美妙,比牛奶好多了! 谢珊含住血袋的破损处,知道里面的血液已经被她吸干,血袋整个在她手里缩成一团,她还是不知足。她迫不及待的咬破另一个血袋,就像个吮着母乳的婴儿一样,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125 比人类更加强烈 谢珊将慕风带来的血袋全部喝光了,即便止住了喉咙里的饥渴,她却稍稍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一开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在太平间的一个冷柜里发现一具尸体,她才惊讶那不足之处是什么。 谢珊有所察觉,却觉得这不足之处相当的可怕。 不,可怕的不是这个想法,而是她这个吸血鬼! 谢珊呼吸急促起来,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快要被这恐惧感给吞没。 慕风见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并不感到意外。他将谢珊留下的狼藉收拾完,然后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我们去哪儿?”谢珊早就看出来了,慕风做事滴水不漏,很小心的没有留下他偷窃血库的证据。 “去一个人少的地方。”慕风说。 原来他所谓人少的地方,就是山里。 站在半山腰上,谢珊俯瞰一眼望不到边的小镇。她知道其实小镇很小,但真正渺小的是她自己。她更清楚慕风将她带出来的目的,她一天控制不住嗜血的欲望,那就意味着要与身边的人多隔离一天。 “慕风,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当时喝血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谢珊就是不明白,慕风为什么会控制的那么好。他不仅可以正常的跟人接触,甚至在闻到血的味道时也能不乱,谢珊也想像他一样。 “其实我也是个菜鸟。”慕风坐在她身边,眼神飘渺。他明明望着天边的方向,却让人觉得他看的是更远的地方。“但是在微微身边隐忍的久了,就觉得在别人面前,做同样的事情更简单了。” 夏微的血不同一般,她就好比是佳肴美味中的极品,气味极其诱人。却是他不能染指的存在。 一想到夏微,谢珊的心情就很复杂。她完全把握不住头绪,明明觉得自己是讨厌她的,可是心中似乎还为她留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她受不了这种彭涛海浪一样的情感,一时间都堆积在胸口处,似乎要爆炸了一样。 “慕风,我觉得我很不对劲儿,我明明就变成吸血鬼了,却能像正常人一样思考,甚至——”有些难以言明的东西。涌动在谢珊的全身之中。她明明就已经是吸血鬼了,她甚至已经将自己定义为死人了,这时她却觉得现在的存在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强烈。 “其实很多人跟你一样。对吸血鬼有着误解,都认为吸血鬼是没有感情的。”慕风曾经也跟大部分人一样,认为吸血鬼是嗜血的凶手,然而这仅仅只是一方面,可以说是肤浅的一方面。“其实恰恰相反。吸血鬼的感情,比人类更加强烈。” 对了,就是强烈。 谢珊从没觉得自己的感情这么强烈过,甚至就连她曾经对端木夜的那份喜欢,对夏微的那股恨意,跟她现在这时候所感受到的比起来。那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谢珊捂着胸口,真是奇怪了,她明明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却觉得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一样。 “如果你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根本就没办法跟人类相处。”慕风抬眼看着她,他看上去耐心极了,就像个循循善诱的导师,“闭上眼睛。抛开心中的杂念,你只需要认真的听就好。” 谢珊照做了。在慕风的引导下,这一切似乎变得简单多了。她从没觉得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神奇,不不,神奇的是现在的她。她仔细聆听,大到不绝于耳的呼啸的风声,天空中鸟鸣的声音,她甚至还能极小的动静,就像草丛里爬虫的声音。她还可以听到很远很远风吹叶落的声音—— 谢珊闭着眼睛,明明完全没有感受到身边慕风的存在,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却能听得如此清晰。 “吸血鬼的感情能强烈到,一点点的讨厌就会变成憎恨。一点点的喜欢就变成深爱,一点点的害怕就变成恐惧,谢珊,不要让太深的感情淹没了你,当它朝你汹涌而来的时候,你要学会压制它!” 谢珊不明白了,她想慕风应该知道情不自禁这个词。就像他对夏微的感情一样,出于情不自禁。 “谢珊,你要让自己变成个人类啊,还有,不要伤害微微。” 这种时候,他还为夏微着想,谢珊真想给他冠上个“好男人”的称号。 以前,她不相信所谓命运,但是现在,她却好奇命运会将他们带向什么地方。 一连好几天,谢珊都跟慕风在外面闲晃。每一天都是学习的课程,当然进行这些的时候,她已经将后事办好了。谢珊跟慕风出走的当天,就给朱冰冰打了电话,让她不要担心,她只是在外面散散心,过几天便回去。 半个月后,她真的如约回去了。 当谢珊平安无事的出现在她面前,朱冰冰都快要喜极而泣了,但是她不可不维持身为母亲的威严,她不能放任着谢珊这么自由自在下去。 “珊珊,虽然你这几天每天都有给妈妈打电话,你到底去哪儿了?”朱冰冰给谢珊做了一桌好吃的,看谢珊吃的欢快,她不由伸手上前,想要拂去她脸庞的发丝。 谢珊躲闪过她的碰触,一旦自己冰凉的身躯被朱冰冰碰到,一定会引起她的怀疑。就像刚才她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家门外,虽然这种事情慕风已经给她提醒过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惊奇,要不是朱冰冰让她快进来,只怕再过片刻,她吸血鬼的身份便会不攻自破。 “妈,我看到绑匪的脸了。”谢珊放下碗筷,她本来就没有胃口。自从她变成吸血鬼后,她的味觉就变了,已经她喜欢吃的饭菜都觉得不那么美味了。美味的东西对她来说,对所有像她这样的人来说只有一样,那就是血。就像谢珊此刻渴望着朱冰冰血管里流动着的新鲜血液,原来忍耐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她多少有些明白慕风的感受了。 在谢珊说完这句话过,她惊人的观察力明显起了作用,她能看到朱冰冰脸上最微小的表情变化。惊人的听觉能让她察觉出,朱冰冰当然心跳此刻正在加速。 果然是这样啊,不用再印证什么了,朱冰冰跟这次的绑架果然逃不了干系。 “珊珊,别害怕,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警察已经发现他们的尸体了。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参合了,那天何嘉得救后,就给警方描述了绑匪的长相。” 面对这样的朱冰冰,谢珊突然好想哭。她看了看手上的镯子,觉得可笑的是,她现在最想见到的人竟然是夏微! 朱冰冰显然也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那只引人注目的青玉镯子,她脸上闪过又惊又喜的神色,激动的问:“珊珊,你这镯子哪来的?” “啊,这个?”谢珊故作不在意,“是微微送给我的。” 她看得出,朱冰冰有难言之隐。她很想要这只镯子,但是这只镯子是维持谢珊自由活动在白天的珍贵东西,就算朱冰冰开口要,她也是断然不会给的。 “她送给你了!?”朱冰冰显然是不相信夏微有那么大方,她更不愿意相信的是,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谢珊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 “妈,这次我能得救,都是微微的功劳,我要去谢谢她。”说着,谢珊就已经动身了。她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尽量压抑着自己的速度,她一定要在人类面前表现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谢珊出门了,她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太阳,摸索着手腕上的镯子,心有余悸的是慕风之前给她讲的一些事情。其实关于吸血鬼为什么不能在阳光下自由活动的事情,慕风给她说的并不是很多。他只给她看了一段视频,就是网上疯传的那段跟夏微有关的视频,那更是一个像她一样的吸血鬼被阳光烧死的情形。 谢珊就在经过孟家酒馆的时候,碰见了何嘉。 没大脑的何嘉显然忘记了她现在是什么东西,一激动,直接张开手臂向她飞奔而来。 “停——”谢珊及时打住,实在无奈,何嘉这是在找死,还是想要她死啊! “珊珊,你没事?”何嘉担心的看着她。 谢珊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搞得她是个多可怜的人一样。“我现在感觉好极了,就是有点渴,所以别靠近我。” 谢珊听到酒馆里传来争吵声,说是争吵声,其实那是孟涛一个人的声音。 “彭飞,你别忘了你是兼职,不是微微,你干嘛跟个太子爷一样坐那儿玩手机,你没看见你的活儿,微微都帮你做了吗?” 谢珊愣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似乎错过了很多好戏啊。“孟涛他发什么神经?” 何嘉告诉她,“彭飞这段时间一直在微微家住着,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就跑来这里打工咯。” 她还偷偷告诉谢珊,其实彭飞另有目的,他是想撮合孟涛跟夏微在一起。如果他不表现的懒一点儿,夏微根本不会到店里来帮他做事。 126 让我们相亲相爱 谢珊不曾知道,孟家酒馆是随便一个吸血鬼都可以自由出入的。 当她随着何嘉的脚步之后,来到酒馆的门口,脚下的动作停住了。她担心这里会像她家一样,也为吸血鬼设立了一道屏障来着。 就在谢珊犹豫不决的时候,何嘉催促了一声,“珊珊,快进来呀!” “嗯。”谢珊低头看着门槛,突然觉得两脚十分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正当她发呆,背后被人撞了一下,她不由向前踉跄一步,毫无阻碍的迈进了酒馆的大门。 谢珊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表现过门,没惹人起疑。 谢珊进来之后,孟涛还对着彭飞吵个不停。 “彭飞,你就动一下!”孟涛实在看不过去,整一个店里,就他跟夏微在忙碌着。廖红英这个全职女招待,居然跑去跟端木夜调情。彭飞明明穿着这个店里的制服,却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腿翘在桌子上玩手机! “我在动啊。”彭飞招摇的在孟涛面前挥了挥手。 就动动手指头在那玩游戏,这叫个什么事嘛! 孟涛气不打一处来,可一看到彭飞雷打不动的样子,又突然之间没了脾气。他只得好声好气的央求着,“彭飞,我拜托你,微微的身体不好……” 夏微的身体不好?彭飞只当孟涛是在说笑话,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他懒懒的道:“你就放心,微微是金刚不坏之身!” 彭飞显然是觉得孟涛杞人忧天了,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证过的,就算夏微的身体受了致命伤,也会自动痊愈的。 孟涛急了,“我说真的啊,半个月前我就一直劝微微去医院做检查。她不听我的劝啊!” “好了好了,我会问问她。”彭飞觉得还是向夏微求证一下比较好,反正也费不了多大会儿功夫,能让孟涛安心是最重要的。 彭飞抬眼一扫,并没有在店里发现夏微的踪影。他扭头问何嘉,“微微呢?” 何嘉指了指门外,说:“刚才丁医生把微微叫出去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店里说么?当彭飞看到谢珊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丁典宁愿看着谢珊死去,也不想让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吸血鬼。只怕丁典找夏微来,就是因为谢珊的事情。 正如彭飞所想的那样。丁典一听说谢珊回来,就在第一时间赶来找夏微。 丁典跟夏微在酒馆旁边的巷子里,他问夏微。“夏微,你那个朋友变成吸血鬼了?” 夏微点点头,虽然谢珊没有亲口告诉她,但这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看丁典的紧张溢于言表,她道:“丁医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请你放心,珊珊她在慕风的引导下,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不杀人的吸血鬼。” 丁典无比认真的反驳她,“这世上没有一个吸血鬼不杀人。况且她还是新生的,根本无法控制她嗜血的欲望。” “会有办法的。”虽然夏微这么说,可她心里实在没有底。现在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慕风身上。“慕风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不就是可以控制嗜血欲望的吸血鬼吗?” 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丁典轻笑起来。也不知他是否在嘲弄夏微的天真。“他能控制?你问过他吗?当初他成为吸血鬼的时候,杀了多少人,喝过多少人的血吗?” 夏微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试想一下,她从来没有很认真的跟慕风讨论过彼此的过去。对他们任何一方来说。这大概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就在夏微无言以对的时候,丁典掏出一个小药瓶。里面的药丸撞在瓶身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很是动听。 夏微接过他递来的药瓶,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血剂片。”丁典只是粗略的给夏微解释了一下,“这是人工合成的血剂片,对吸血鬼来说就像是润喉糖一样。你把这个拿给你的朋友,至少可以让她有一段时间不去吸人的血,还要,你再给你的吸血鬼朋友们带个话,让他们别再来医院偷血库了。血库里没有那么多血浆给他们偷。” 夏微显然不相信丁典有那么好心,她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谁知道这叫什么“血剂片”的“润喉糖”里有没有可以给吸血鬼造成致命的毒药成分。 丁典忍不住满腹牢骚,他曾经把立场表明的那么清楚了,夏微怎么还是那么不相信他的为人呢?他指着夏微手上的药瓶,“你可以去百度一下我恩师柴立的名字,他是国际著名的外科大夫,暗地里做的是跟我一样的研究。血剂片这东西就是他发明的,颇受好评,当然是在吸血鬼中颇受好评。” “我收下就是了。”免得丁典再没完没了的罗里嗦,夏微将药瓶握在手里。 丁典的话明显还没说完,“这是我用你的血做的血剂片。” 夏微虽然吃惊,但心中也明白。丁典曾经暗地里帮助她将她流的血回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知道了。” 丁典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怪异,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他总觉得夏微说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丁典上下扫描了夏微一眼,突然问:“你的身体没事?” 夏微整个人一怔,手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她勉强一笑,心虚道:“我没事。” 送走了丁典,夏微回到酒,发现慕风也在,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刚才夏微不在那会儿,孟涛好不容易拽起彭飞忙碌起来。他生怕彭飞偷懒,便将夏微推给了慕风,“微微,你先休息去。”待孟涛回到柜台,看到彭飞投来的异样眼神,不由问,“怎么了?” “笨蛋。”除了这个词,彭飞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他了。他居然将自己心仪的女孩,推到别的男人的怀抱里,这样人不是笨蛋是什么! 夏微做到慕风对面,她的兜里还揣着丁典送来的血剂片。如果这东西在吸血鬼中大受欢迎,没道理慕风会不知道。于是她问:“慕风,你知道血剂片吗?” “血剂片是什么?”即便夏微用很小的声音说,也逃不过现在谢珊的耳朵。她现在还不太适应当一个吸血鬼,所以以防自己不受控制的扑到夏微身上咬断她的脖子,谢珊跟慕风并肩坐在了一起。 慕风当然知道血剂片是什么,只是不明白夏微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血剂片是一种人工合成的药瓶,里面浓缩着人类的血液。因为成本太高,供不应求,而且有一部分不愿做素食主义者在吸血鬼在暗地里破坏血剂片的销路,这东西现在只在黑市上流通了。” 夏微将装满血剂片的药瓶掏了出来,搁在慕风跟谢珊面前,“这是刚才一个朋友给我的,你看看血剂片是不是这个东西。” 虽然丁典没有刻意交代夏微要隐瞒是他将血剂片交给夏微的,但是在听了慕风的话后,夏微觉得还是不要明说出丁典的名字比较好。 “麻烦你给我取一杯清水来。”慕风扭开瓶盖,对着瓶口嗅了嗅,并没发现什么诡异的味道。 很快,夏微将一杯清水搁在了慕风面前。 慕风很小心的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便迅速倒了一枚血剂片在手心上,并将它丢进了被子里。 明明是白色的小药片,却在碰触水的一刹那就有血色化开。在药片沉入杯底之前,整个药片就已经融化了,只剩下一杯如鲜血一样的液体。 慕风将这一杯血水推到谢珊面前,毕竟他没有资格品尝,因为这个血剂片是丁典要夏微转交给谢珊的。他在来酒馆之前,就听到了丁典在巷子里跟夏微的对话。 谢珊抱着杯子,一饮而尽,她摸着喉咙,不由惊讶道:“真的跟真血没什么两样诶。” 那是因为谢珊没有直接从人体里摄取血液的经验,不然她就不会这么说了。慕风将药瓶交到谢珊手上,千万交代,“记住,一天一片,不要太贪,这可是很珍贵的。吃完这一瓶,很难再有下一瓶。” 谢珊很珍惜的将血剂片握在手里,难得跟夏微面对面,她突然开口说了声“谢谢”。 夏微觉得她没必要那么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 谢珊定定的看着她,心中有着无数情绪在翻滚。“微微,谢谢你,不止因为血剂片的事情,还有谢谢你来救我,谢谢你把这么珍贵的镯子送给了我。还有,对不起,我以前太任性了,总把你对我的好认为是理所当然,把你迟来的救赎当做是一种无可原谅的罪。慕风,我也同样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了崭新的人生。” 这时候谢珊的坦率,着实让夏微感动了一把。她发现自从谢珊变成吸血鬼以后,突然变得感性了许多。 见夏微落下眼泪来,谢珊慌了,她连忙递上纸巾,在看到夏微的笑容后,心中无比喜悦。“微微,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让我们相亲相爱!” 127 整个院子乱了套 为了庆祝谢珊新生,尽管他们错过了谢珊新生真正的日子,何嘉还是决定要为她办一场迟来的庆生会。毕竟,谢珊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何嘉把自己的想法给孟涛说了一下,一听她要借酒馆当场地,他就连忙摆手不同意。 “不行啊,晚上的时候,端木老师跟彭飞的小姨会在这里乱搞,你知道的。”孟涛的口气既无奈,又很暧昧。 孟涛还没有被告知吸血鬼的事情,别说他不知道谢珊是吸血鬼了,现在他压根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吸血鬼存在。如果他一旦知道了,不感到害怕的话,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何嘉的请求。 何嘉已经被夏微跟谢珊明确告知,不要将孟涛牵扯进他们这些奇人异士的争斗中。身为灵媒的何嘉多少明白她们的心情,如果真的要有一个人作为普通人幸福的生活下去,他们所有人都期望那个人是无知无觉的孟涛。 孟涛并没有发现他被周围的彭飞很好很好的保护着。 见何嘉气馁的回来,夏微跟谢珊就知道结果怎么样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何嘉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家提供为派对的场地,可谢珊现在是一个吸血鬼,她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邀请一个吸血鬼登堂入室的。 “今天晚上,我们吃烤肉!”夏微突然提议。 连地方都没有,他们去哪儿吃烤肉啊?不过这附近好像是有一个烤肉店来着。不过夏微可不是那个意思。 结果,大晚上,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夏微家院子的门口。彭飞、何嘉、孟涛跟慕风,都毫无阻拦的走进了院子里,就谢珊一个人被挡在了外面。 谢珊连试了几次,最终不得不挫败的放弃。这是慕风没有告诉过她的。只有夏微家是个例外,如果没有主人的亲口邀请,连院子的门都不能进。 夏微很正式的将谢珊邀请进来,“欢迎伟大的谢珊同学莅临寒舍,小的感到无上光荣,您这边请——” “哈哈哈,珊珊的表情好囧啊!”何嘉捧腹大笑起来。 谢珊再一次尝试,才顺畅的走进院子。她回头看了一下院门,觉得无比奇怪。见她正要发问,夏微给她做了一个悄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正在架烤肉炉子的孟涛。 彭飞完完全全又是偷懒,他状似有意无意的撞了孟涛一下,然后仰望着星空感叹道:“如果这时候能让那孩子来就好了。” “那孩子?”孟涛不知道他在说谁。 “就是喜欢你的那个孩子。杜老的孙女,杜若曦。”彭飞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这家伙真的很迟钝诶。自己喜欢的不敢表明心迹,还看不出来谁对他有意思。 孟涛恍然大悟,虽说这样。他八成是将彭飞的话当成了玩笑。“她怎么会喜欢我,你别损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这人没治了,彭飞心中颇为无奈。如果什么事情不跟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怕孟涛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彭飞说:“我可是看见了,那孩子一直带着你送她的布偶吊坠。” 孟涛想了想,他记起来了。他跟杜若曦第一次在酒馆见面的时候。是从老虎机里头拿出过几个吊坠送给了她。如果这能当成感情的印证的话,那他就可要好好的反驳彭飞了。 “你还不是一样?”孟涛指着彭飞的车子,他也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彭飞的生日,杜若曦送给他了一个很寒酸的稻草娃娃。至今那个小草人还在彭飞的车子里头挂着呢。“你不是一直挂着人家送你的娃娃吗?难不成你也喜欢人家?” 算他没理好不好,彭飞不跟他玩了。不过多亏了孟涛的提醒,他想起来还有几罐啤酒在他车里放着。 彭飞前去将啤酒拿出来,却看到了一直被他扔在车里的红木盒子。早在之前。这盒子是装那对青玉和白玉镯子用的。想起曾经有人觊觎过这个盒子,他便好奇起来。这盒子里到底是有什么名堂呢? 彭飞看着盒子顶上层层叠叠的花朵形状。心里有一种感觉,却说不上是哪里奇怪。他想起电视剧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盒子里面有暗匣。 榆树彭飞打开盒子,将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出所谓的暗匣。 这盒子既然没有名堂,还是还给微微。 彭飞正这么想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端木夜驱车回来,他本人风风火火的闯进院子,一脚蹬翻了孟涛辛辛苦苦架起来的烤肉炉子。 “这怎么回事?” 端木夜问怎么回事,夏微还想问他怎么回事!什么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好端端的气氛就被端木夜给破坏掉了! “端木夜,你发什么疯!?”比起他蹬翻路子,夏微更生气的是他差点将一炉子的炭火整到孟涛身上。 “你发什么疯?”他指着慕风,又指着谢珊,“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就这么让他们进到家里来?” 夏微脸色大变,且不管端木夜是怎么知道慕风跟谢珊是吸血鬼的,就他的态度,让夏微十分不喜欢。“这里是我家,我要请谁进来,用不着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也请你不要以我的监护人自居,你不是!” “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的保姆吗!?要不是汐儿……”端木夜一激动,竟将他一直以来隐瞒的事情说漏了嘴。 听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夏微直觉这个“汐儿”不简单,至少对她来说应该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谁是汐儿?”见端木夜保持沉默,夏微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再一次大声质问,“谁是汐儿!?” 可是她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她胸口里似乎有什么在撕扯一样,剧烈的疼痛不已。她向后退开几步,一张嘴“哇”的一下,呕出一大口的血来。 顿时,整个院子里乱了套。 谢珊一闻到血的味道,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看她露出獠牙,慕风迅速向她扑了过去,两人撞断篱笆,双双滚出了院子。 孟涛的注意力本来在夏微跟端木夜身上,听到一声巨响后,他朝慕风跟谢珊的方向看去。说时迟那时快,彭飞上前狠狠的给了他后颈来了一手刀,将他击晕了过去。 “嘉嘉,你看着孟涛。”给何嘉交代完,彭飞走到夏微跟前,一把将端木夜推开。“你别碰她。” 原来孟涛的担心是对的,夏微的身体果然有问题。彭飞后悔没有好好的听从他的劝告,他更气的是夏微。 身体是自己的,夏微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怕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作了! “微微,我送你去医院。” 夏微抓着他的衣袖,正要说什么,可却剧烈的咳嗽起来,而且咳出来的都是一滩一滩的血。她说不出话来,只得对他摇了摇头。 吐血都吐成这样了,彭飞哪里还会给她说不的机会。他不再询问夏微,直接将她塞进了车里。 彭飞带夏微来到医院,又不能将她交给其他医生,他只好找丁典来了。 夏微坐到丁典跟前的时候,还是在不住的咳血。 彭飞已经是丁典给夏微的身体动了手脚,便满口责怪,“你是不是对微微做了什么,她怎么病成这样?” “拜托你不要把我说的那么猥琐,好不好?”丁典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夏微的情况,他率先用听诊器听了夏微的心跳,然后正要将她的上衣拉起来,他的一双贼手被按住了。 “你现在不正是在做猥琐的事吗?”彭飞就不明白了,大人怎么都这样,嘴上说的是一套,实际上做的却是另一套。 “我是医生啊,医者无忌,我在给微微检查身体。”怎么听起来,丁典这话都像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彭飞转念一想,反正他在场,不怕丁典有不轨的举动,于是他放了手。 丁典将夏微的上衣撩开,在她左右两侧的胸口各按了一下,不意外的听到了夏微的痛哼声。“还是给你拍个片。” 彭飞瞪了他一眼,早知道可以拍片,这家伙还对夏微动手动脚什么啊! 丁典趁b超室无人在,便将他们两个带了进去。 在图像上,彭飞跟丁典发现,在夏微的肺部,有几处小小的卵状一样的痕迹。 不知是不是彭飞的错觉,随着夏微的呼吸和心跳,他总觉得那些小东西在活动。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丁典的话还没说完,彭飞就惊道:“这些是虫子吗?” 丁典瞟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这些是骨头的碎片。” 夏微的身体里怎么可能会有骨头的碎片? 经过丁典的一番解释,彭飞才清楚。古董展览会的当晚,夏微其实受了很严重的上,肋骨断裂,甚至刺进了肺部。虽然丁典已经将夏微的肋骨重新接了回去,但是当时没注意她的肺部里还残留着骨头的碎片。 彭飞看着图像,仔细一数,夏微的肺部里竟有六处骨头的碎片。 128 我不会告诉她的 碎骨在夏微身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b超室的辐射太大,人呆了一会儿就会觉得很不舒服,所以知道了结果后,丁典就带着彭飞跟夏微出来了。 回到办公室,丁典不得不给一脸期待的彭飞泼了一头冷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没办法把夏微身体里的碎骨取出来。” “你是医生啊。”除了他,彭飞完全不知道还能去求助谁。 夏微觉得彭飞不仅仅是在为难丁典,更觉得彭飞太看得起丁典的医术了。她站出来帮无辜的丁典说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来医院了,还用等到被你们发现后才强迫我来吗?” 丁典也无奈,他并不是为自己辩解什么,真真是爱莫能助啊。身为医生,不能救死扶伤,他自己也觉得打击很大,可眼下情况并不是他可以应对的。彭飞确实太看得起他的技术了。 “我一不能给夏微开止疼药,二不能给她动手术。”丁典一一给彭飞做了解释,他太了解彭家父子了,完全就是一个脾气。平时看上去挺绅士,挺君子的,其实脾气坏的不得了,阴晴不定的,说动手就动手。“就连麻醉剂,在夏微的身体里也发挥不了作用。我倒是想把她肺里的碎骨取出来,除非我下刀的速度能赶得上她伤口愈合的速度。” 彭飞这才意识到,他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丁典别有深意的盯着夏微,“这关键还是要看她本人,只要情绪的波动不是太大,伤痛变不会那么轻易发作。” 临走前,夏微偷偷的问丁典,“丁医生,那个血剂片。可以做多一些吗?” 彭飞头一次听到“血剂片”这个词,觉得挺新鲜的,便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那小子刚刚为难完他,就连夏微也不放过他吗?丁典几乎要哭了,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合成那么一小瓶血剂片,他们知道他有多辛苦吗?知道这其中要反复经过多少道工序的加工吗? “大小姐,血剂片合成的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啊。如果这东西要来的容易,早就批量生产了。你知不知道那一个小小的药片,就价值千金啊!”丁典主要就是想要发发牢骚,牢骚过后。他突然抓起夏微的手腕,很认真的说,“如果你还想要血剂片。就让我抽你的血。你的血跟别人不同,合成的概率几乎接近百分百。” “好。”夏微当即便还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的爽快让丁典惊讶不已,鉴于她现在的身体因素,丁典只抽取了她的血液。 一离开医院,彭飞就留意到夏微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本以为是她失血过多,然而看她的脸色并非如此啊。 啊啊,大概是因为端木夜说的“汐儿”。其实彭飞也很在意这个人啊,如果他没有猜测错的话,这个叫“汐儿”的,一定扮演着夏微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在他们在医院逗留的这段期间。慕风好不容易安抚了谢珊。 怕院子里的血再刺激到她,何嘉已经将夏微咳出来的血处理掉了。 大概是因为叛逆的心思作祟,慕风和谢珊再次来到夏微家的院子。与端木夜面对面。 “保姆喂饱了婴儿回来了吗?”端木夜话里话外尽是嘲讽,他所说的保姆理所当然指的就是慕风,婴儿自然是刚刚转化成吸血鬼没多久的谢珊。 如果他们要开战,何嘉显然不能做任何一边的帮手。实在是因为她的小命太脆了,经不起吸血鬼一捏。她拖着孟涛沉重的身体。躲进了屋子里,至少在这里是安全的。 谢珊一点儿也不意外端木夜知道她是吸血鬼的身份。看她这样,慕风反倒觉得奇怪了。因为他从没给谢珊揭穿过端木夜的真正身份啊! “端木夜,比起你那像小孩子一样任性的脾气,我这个婴儿可比你成熟多了。”自从变成吸血鬼后,谢珊才发现以前单恋端木夜的自己是多么可笑。“你以为你耍耍小性子,微微就会注意你,看上你吗?死心,微微喜欢的人是慕风!” 见端木夜上前一步,慕风将谢珊挡在了身后。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谢珊没对端木夜流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不要说的好像你很懂我。”端木夜脸色阴沉,曾几何时,他暗暗对自己发誓,除了自己,他绝对不会让第二个吸血鬼踏进这个家门一步。没想到夏微一次居然给他赠送了两个吸血鬼来! 谢珊拨开慕风,大胆的跟端木夜面对面,“我是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但是现在,你后悔了吗?” 端木夜整个人一震,谢珊嘴角上扬,那不屑的笑意就像一根刺一样,扎着他的心窝。 慕风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他扭头问谢珊,“你在说什么啊?” “微微为什么会咳血,我想多半是因为展会那天,把我杀死的那只吸血鬼对微微动的手脚。”说着,谢珊伸手一指,指向的是全身僵硬的端木夜。“当时我可是看见了哟,在我跟微微遭遇危险的时候,你在车里袖手旁观。你说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微微,她会不会把你扫地出门?” “你这是在威胁我?”端木夜的声音低沉的接近危险。 即使端木夜不动手,慕风在听了谢珊的话后,没压抑住怒火,直接向端木夜扑去。 “你当时为什么不去救她们!?”如果端木夜不坐视不理,夏微不会受伤,谢珊更不会香消玉殒,慕风的一拳还没落在端木夜的脸上,就被他稳稳接住。 慕风几乎是抱着牺牲一条手臂的觉悟,狠狠地一甩,将端木夜整个甩飞了出去。只见夏微家可怜的篱笆网又破了个洞。 慕风将脱臼的手臂重新接了回去,不待他的手放下,整个人被扑飞了出去。端木夜的速度快的几乎连他都难以捕捉。 谢珊只看见两团扭在一起的人影闪来闪去,正因为那两个男人的杰作,夏微家的篱笆网已经惨不忍睹了。 结果,慕风惨败,身上多处伤口才渐渐愈合,却又被端木夜制造出许多新的伤口。 端木夜似乎是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捏着端木夜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没有人会喜欢弱者,就算现在她的目光在你身上,那又怎样?迟早有一天,她会看向我这边。” 吸血鬼打架,实在太疯狂了。谢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介入他们其中。扫视院子里的狼藉,她对端木夜跺了跺脚,怒道:“端木夜,你快点放了慕风,我不把这件事告诉微微就是了!” 慕风的双脚悬空,他抬起双手,掰着卡在他脖子上的手。 “但是……我会!”这四个字,几乎是从慕风齿缝里挤出来的。 谢珊恨铁不成钢的捶胸顿足,真不知道慕风在逞什么能,整个人都狼狈成这样了。他就不会服下软吗?只要从端木夜手中出来,他将来对夏微说什么不行啊! “慕风,你果然很碍眼。”就在端木夜收紧五指的时候,他突然放开了。 谢珊正奇怪这家伙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里,身后传来车轮滚滚的声响。她这才知道是彭飞载着夏微回来了。 谢珊不再管端木夜跟慕风的闹剧,在夏微下车后,她上前一边打量她,一边紧张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去医院检查了吗?” 夏微点了点头,不过她不能因为谢珊的关系,就装作没看见她家的院子遭了殃。她家的篱笆院啊,怎么残成这样了? “这……怎么回事啊?”比起她的身体,夏微觉得自己肯定是错过了一段精彩的好戏。 谢珊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端木夜和慕风,然后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知道我还是个菜鸟嘛,慕风压制我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这里弄成这样了。不过你放心,慕风一定会给你修好的,是不是啊,慕风?” 谢珊使劲儿给慕风打着眼色,她多少能感受慕风现在的心情。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想揭穿端木夜的丑恶嘴脸,但也不能不忌惮他那强大到过分的力量。现在只能瞒着夏微了,谢珊此举也是撮合她跟慕风,她相信那个男人不会看不出来。 “嗯。”慕风回应了一声,这就要动手收拾起来。 夏微无奈的叹了口气,吸血鬼都这么没常识吗?难道慕风不会看看现在的天色?“慕风,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谢珊松了一口气,比起这个破破烂烂的院子,夏微重视的果然海曙慕风。 谢珊按住夏微的肩膀,希望接下来的话题不要再被扯开,“微微,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没有多大的事,就是上次被吸血鬼打断肋骨的时候,有几个骨头的碎片跑进了肺里。只要情绪的变化不是很大,就不会有事。”夏微也没想瞒着他们。毕竟这种事日子久了,迟早会被发现的。 谢珊不着痕迹的看了端木夜一眼,他站在黑暗里,落寞的就像一只惨败的野兽,却不让人看到他的伤口。 129 觉得自己很可笑 啊啊,看看,那个男人果然后悔当初袖手旁观了。 夏微看谢珊这么关心她,一时间感动不已。她现在也感到特别抱歉,因为之前谢珊陷入危境的时候,她却无能为力。 “珊珊,对不起!”夏微捂着腹部,站在谢珊面前深深的低下了头。“所以那时候我对你并不是见死不救,我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谢珊手足无措,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夏微。虽然她现在还不习惯身为一个吸血鬼来生活,但是她并不讨厌现在的自己还有现在的感觉。她甚至有些高兴,因为她终于能赶上夏微的脚步了,因为她现在也不是普通人了。 “微微,我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谢珊突然感觉到背脊生出一股寒意,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居然是她身后的端木夜强加给她的。“而且我现在觉得挺好的,倒是你,你的身体怎么样?” 夏微没有听出谢珊声音里头的紧张感,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望治好了。“我现在也挺好的,因为我的身体的原因,现在还不能动手术把我身体里的碎骨取出来。现在很晚了,珊珊,你跟慕风先回去,彭飞,能麻烦你把嘉嘉还有孟涛送回去么?” 所有人都明白,夏微这是要跟端木夜独处。鉴于之前端木夜说出的那个名字,他们大家都听见了,夏微把他们屏退,大概是要向端木夜询问那个叫“汐儿”的事情。 在进一步就是夏微自己的私事了,彭飞他们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毫无怨言的给夏微跟端木夜腾出了空间。 待无关的人都离开后,端木夜却见夏微一言不发的进屋了。他随后也进去了,不大一会儿见夏微从她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手上拿着他住进这个家的那一天给她的银行卡。 夏微面无表情的立在端木夜跟前,根本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她将银行卡递到端木夜的手边,视线从未移开过他的脸。 “端木夜,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不要因为你跟谁的约定,再来打扰我了。” 端木夜无比震惊,他一时情急,不经大脑的话突然脱口而出。“难道你不想知道汐儿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她跟我的关系,也不想知道她跟你的关系。”其实在跟彭飞回来的路上,夏微就已经仔细的想过了。当她第一次从端木夜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是激动了些。只不过那也仅限于当时。见端木夜一脸不解,夏微解释,“即便那个人跟我的关系亲密到无法再亲密的地步又怎样?那种血缘的羁绊我早就抛开了……” 夏微的话音未落。端木夜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怒不可遏,“她要不是因为保护你——”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过分。”夏微打断他,眼眸里没有一丝动摇的情绪,反而是早已下了什么样的决心似的坚定不移。“端木夜。我想你也清楚我的能力。”见他神色肯定,夏微继续说道,“既然这样,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我是那个汐儿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她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的眼前?” 的确如此,端木夜神色纠结。正如夏微所说的这样。无论生死,在夏微看来都是一回事呢,不管汐儿是活着还是死了。她都没道理不来看看自己的孩子! 碰嗵—— 房屋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端木夜的思绪。 夏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身影,她快步冲出房屋,绕到后院,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当夏微重新回屋的时候。端木夜已经不在了。她的手里却还握着没有来得及还给他的银行卡。 彭飞回来的时候,发现夏家里头十分的冷清。他左右张望。没有发现到端木夜的踪迹,只有夏微一个人在打理院子里的狼藉。 “微微,你问了端木夜有关汐儿的事?那个汐儿是你什么人?” 夏微没好气的丢了他一记白眼,然后将手里断裂的篱笆扔出了院子外面。“不用想也知道她跟我什么关系。” 果然是这样啊,彭飞没有感到一丝意外,那个叫汐儿的果然是夏微的母亲吗?但是奇怪了,夏微的反应怎么这么淡定。 “端木夜呢?他没告诉你更多关于你母亲的事吗?”彭飞这话一出口,遭到了夏微的第二记白眼攻击。 在某些方面上,夏微不得不跟孟涛站在同一立场上。彭飞还真是个没眼色的人啊,看见她在忙,居然都不说搭把手。 况且,夏微不想提起端木夜这个人。“端木夜的话,我让他走了。我也没问更多关于汐儿的事。” 端木夜跟夏微的母亲显然是老相识,彭飞想,如果是他的话,现在一定会后悔。不过看夏微的情况还好,尤其精神,想来她不问过多的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怎么不问呢?” 别说彭飞这么感觉,就连夏微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她现在心里头异常的平静,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呢。” 听夏微幽幽的口气,彭飞有些心疼。他拍掉夏微手中的枯枝烂叶,将她往房子里头拉。“慕风不是说过明天他来收拾吗,你就别管了。” “可是我不做些什么的话,我心里会很慌。”有句话叫做闲的发慌,正适合用在夏微的身上。 一个两个都是这么不好伺候的人,彭飞险些就要失去耐性了。他就跟看白痴一样看着夏微,“你还喜欢慕风?如果你都做完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跟他长时间的相处在一块儿啊?” 夏微一滞,不得不承认彭飞说的对极了。 在对待端木夜的立场上,彭飞的态度跟夏微的一样。 端木夜走的仓促,他所有的东西都留在夏微家没有带走。如果想让他彻底断了纠缠夏微的念头,彭飞必须把事情做绝了。 彭飞登上阁楼,自从这个阁楼被端木夜住进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涉足过了。 彭飞摸索到吊灯的开关并打开,灯一亮,照得整个阁楼通明。 让彭飞吃惊的是,整个阁楼堆满了画板。这当然不是稀奇所在,每个画板上都有两道倩影,虽说一眼看去就知道那是转属于女性的身影,然而视线从下往上看去,才发现她们都没有脸孔! 彭飞随手翻了翻,竟发现每一张画板都是相同的情况,尽管背景都有所不同,但是画板上的两个女人都没有五官,这让人略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感觉天一黑一亮,世界就平静了。 第二天,慕风如约来为夏微修葺破坏掉的篱笆。见他一早便来了,夏微问:“你今天不上课吗?” 慕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学校里,你不在,我去了也觉得没意思。” 夏微脸一红,不自在的低下头,拢了拢头发。 听到树林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慕风瞬间绷紧全身,警惕的朝林子里看去,大喝了一声,“谁在那里!?” 一个人影闪过,紧接着是疾跑的声音。 察觉出那个人想逃,慕风身形一闪,紧紧在秒钟之内便追上了那人。夏微也快跑着追了上去。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一个如鬼魅一般身手的男人突然挡在他逃跑的路线上。他一惊,手一抖,整个人连同他手里的东西一起跌在了地上。 “呜啊——”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吓得不轻。 要比起震惊的话,慕风的惊讶不亚于任何人。他完全没想到…… “林大哥?”夏微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一眼看到跌坐在地上的林泽西。 等等,他旁边的那一束是什么东西?那不是一捧蓝色妖姬么,周围还缠绕着满天星! 难道一直给她送花的神秘人,就是林泽西吗? “这花怎么回事?”慕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碰都没碰地上的蓝色妖姬,依旧是警惕的眼神看着林泽西。 林泽西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拍了拍屁股,又从屁股兜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其实是这样的,刚才我吃早点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人问我认不认识夏微。我就说认识啊,然后他就塞给我这束花,说只要我把这束花送到,他就跟我一百块钱~!” 听上去,林泽西因为这一百块钱的小费挺开心的。 “那是什么样的人?”夏微急忙问,她太急切了,甚至觉得自己急切的有些可笑。昨天晚上听到有关“汐儿”的事情,她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情,对方明明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林泽西遇到的那个仅仅是送花给她的神秘人…… 林泽西跟无辜的摇了摇头,说:“我没见过诶,不过我觉得他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林泽西的心情明显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夏微拿他无奈。她捡起地上的花,请林泽西到家里喝茶,却被他拒绝了。 “我刚吃过早点,下次,我要回马场喂马儿们吃饭了。”林泽西挥手给夏微道别,走之前别有深意的看了慕风一眼。 就是这样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慕风心里忐忑不已。 130 一模一样的吊坠 慕风不是很明白,夏微收到这种来历不明的花,怎么还能高兴的起来。 不是他想故意扫兴,无论是那束蓝色妖姬,还是林泽西这个人,慕风都觉得很诡异。 慕风在院子外摆弄篱笆,夏微在院子里摆弄花。 “微微,你知不知道蓝色妖姬对我们吸血鬼来说是什么?” 夏微不解的看着他,问:“是什么呀?” 难道不是简单的一束花吗? “是纯净之花。”慕风走到院子里,坐到夏微身边。他伸出手,轻轻了碰了一下一朵花的叶子,令人惊奇的是,那朵花瞬间就枯萎了! “怎么会这样?”比起心痛那一朵花的枯萎凋谢,夏微觉得不能碰触这些美丽的东西,更是一件可悲的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慕风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给她表演这一段宛如奇迹一般的事情,他要把他心中的担心告诉夏微。“微微,你之前也告诉过我收到这些花的经过,我要告诉你,送你花的人,很有可能是个吸血鬼。” 这种可能,夏微从来没有想过。听慕风说出来,她只觉得手上的花好似生了刺一般,扎手不已。“你怎么会这样想?” 夏微似乎不大相信。 慕风叹了一口气,他给夏微仔细分析,“你之前不是说过,你连续几次收到花的时候,都是镇上不同的人送给你的。当你问他们真正的送花人长什么样,他们却说不知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听他这么说,夏微回想过去收到花的时候,似乎情况是慕风说的那样。但对慕风提出来的问题,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懵懂无知。 “他们被控制了啊。” “控制?”这并不是一个新鲜的词。但是从慕风嘴里说出来,夏微觉得这里面包含着一股力量。 “仔细看着我的眼睛——” 慕风的话里似乎有一种诱惑力,让夏微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对上他的瞳孔。她总觉得慕风的双眼里似乎有一个大大的漩涡,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有些力量强大的吸血鬼,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人的思想。”慕风眨了眨眼睛,忽然就躲闪开视线,他差一点就要不顾夏微的意愿,吻上她的双唇。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那些给我送过花的人。他们是被人控制了?”宁桐有些明白了,就算事实是这样,她还是觉得送花给她的吸血鬼没有恶意。 慕风冲夏微一笑。然而笑容却僵在嘴角。他陡然间感到一股寒意袭来,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太让他熟悉了,是端木夜,端木夜回来了! 慕风可是听夏微说,她昨天已经放逐端木夜了! 端木夜大刺刺的将车开进了院子里。见了他,夏微姑且也没有好脸色,“你怎么又回来了?” “目无尊长的小鬼!”端木夜从车上下来,夏微不待见他没关系。只要他坚持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好了,这个女人怎么看他一点儿也不重要。“这个家,也有我一份啊。毕竟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端木夜分明就是在无理取闹,慕风看不过去,对夏微道:“微微。我们报警……” 他的话音未落,夏微就拿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以为警察来了有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也是个吸血鬼啊!” 端木夜几乎都要鼓掌为她喝彩了,难得他在夏微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隐瞒了他吸血鬼的身份这么长时间。“你是怎么发现的?” 夏微冷冷的看向他,在她知道吸血鬼不能自由进入民宅的时候。她就有所感觉了。“你忘了你住进我家的那天了吗?你有意无意的让我邀请了你两次,没有我的邀请,你是进不来的!” 不仅如此,连慕风都忌惮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啊! 端木夜还以为自己很有演戏的天分呢,他小心再小心,居然还是被察觉了。“我是不是该夸夸你呢?” “大可不必,反正我已经收了你的房租,一年的期限不过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月而已,到都是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滚蛋了。”夏微兴致缺缺,她抱着花回屋去了。只是可惜了难得彭飞那么勤快的帮端木夜收拾好了行李,看来也是不管用了。 想起彭飞,夏微就担心,今天可是谢珊变成吸血鬼后入学的第一天,不知道她适不适应在人多的场合。 夏微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现在谢珊即使是跟何嘉胳膊挽着胳膊一块儿走都没问题。 中午放学,何嘉都快饿趴下了,以往跟她一样精神状态的谢珊却精神奕奕的,害她差点都想变成吸血鬼了。 “珊珊,你不饿么?”何嘉特别好奇的问,话说,吸血鬼的身体到底跟人类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啊? “不饿啊,我有这个。”谢珊将血剂片拿了出来,不过这似乎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献宝的东西,所以她只给何嘉快速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 一个小药片就管饱?何嘉还真是被勾起兴趣来了,一路上她都缠着谢珊问这问那。两人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谢珊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定睛瞧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谢珊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肩膀,指责对方手机上的月牙形金属吊坠,有些愠怒的说:“柳荷,这是微微的坠子?” 柳荷合上手机盖,她的手机不像是别人的那些智能机,她用的还是以前的老式翻盖手机。她很珍惜这个手机,因为这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孙洋送她的生日礼物。 柳荷对谢珊轻轻一笑,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你有什么证据吗?” 何嘉跑来一看,也跟谢珊是一个态度,她也认定了柳荷手机上的吊坠原本是挂在夏微手机上的。“微微的手机不见了,原来是你偷走的吗?” 柳荷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态度从容的重复着刚才的话,“所以说,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谢珊跟何嘉两人同时掏出各自的手机,她们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有同样一款吊坠。 柳荷的笑容更大了,她就跟看一群弱智一样,拿着不屑的眼神瞄着她们。“就因为一款很大众的小饰品,就说我偷东西,你们也太厉害了。非要这么说的话,你和你,是不是都有可能是偷走夏微手机的罪魁祸首呢?” 柳荷的话让何嘉无言以对,谢珊却不一样。看着柳荷离去的背影,她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不可能认错的,那绝对是微微的坠子。” 虽然她们三个人的坠子款式都一样,可每个人月牙形状上的都嵌着一颗不同颜色的小水晶。谢珊坠子上的水晶是红色的,何嘉坠子上的水晶是蓝色的,夏微坠子上的水晶是金色的,跟挂在柳荷手机上的吊坠一模一样。 看到彭飞开车过来,何嘉拉着呆立着的谢珊过去,“孟涛呢?” “他先回店里了。”彭飞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赶快上车。何嘉钻进车里的时候,脚碰到了一个硬物,她拾起来一看,只觉得有些熟悉。 谢珊一眼就认出她手上的东西,“这不是微微装那对镯子的盒子吗。” 听她这么一说,何嘉立马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因为这个盒子,还引发了一段小插曲呢,何嘉记起来她跟谢珊被绑架的那天,有人对彭飞摆在车里的这个盒子很感兴趣。 谢珊摸着盒子上层层叠叠花瓣一样的纹路,“总感觉这朵花里有什么玄机啊!” “是不是因为太好看了?”何嘉没心没肺的说道,印得谢珊白了她一眼。 “因为是微微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一定是不同凡响啊。” 这回何嘉白了回去,比起她刚才那个理由,谢珊这个理由更瞎好不好! 将谢珊跟何嘉送回了她们各自的家,彭飞正准备开车去夏微家,车前突然床出来一个人。 “飞飞,我们谈谈?” 彭飞看了彭鹜一眼,犹豫了一下,便将车熄了火。 彭飞跟着彭鹜屁股后面进了家门,他跟夏微不在的这几天,彭鹜的日子似乎不好过啊,家里整个都乱了套。沙发上要么是脏衣服,要么是吃剩的快餐,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屋子里还有一股异味。 彭飞索性就站着跟他说话了,“你要谈什么?” “微微,她怎么样?”彭鹜先是打量了彭飞一眼,看他挺精神,就知道夏微没有亏待他吃喝。 “你说她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彭鹜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他紧张的问:“是不是微微出什么事了?” “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挺消沉的。展会那天她受伤,肺里面多了几个骨头的碎片而已。” 而已?这是而已么? 彭鹜听着心痛不已,他完全无法放着那孩子不管啊。这几天他也想了很多,他原以为夏微的天赋跟夏奶奶一样都是巫医一族,看来远不止那样啊! 也难怪夏奶奶临终之前,会给他留下那样的遗言。 131 一靠近就不自在 彭鹜觉得,如果要推心置腹的取得彭飞的原谅,他就要将一切开诚布公。 即便这会让彭飞觉得沉重,彭鹜也不打算将夏奶奶的遗言隐瞒下去了。 “飞飞,”彭鹜揪着自己的头发,失魂落魄的让彭飞突然间对他心生怜悯。“我很痛苦,你知不知道?我并不是将微微当成怪物一样看待,毕竟我也是看着那个孩子长大的。可是知道她那种超凡入圣的能力后,夏奶奶的话就一直在我耳边萦绕不去……” 彭飞心中一动,他真好奇彭鹜到底勉强给自己背负了一些什么东西。又或许,夏奶奶将什么东西强加在了彭鹜身上。 见彭鹜迟迟不开口,彭飞追问:“微微的奶奶给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杀了微微啊!”彭鹜几乎是将这句话嘶吼出来的,他对夏微视如己出,怎么可能下的了狠手。 彭飞觉得很意外,他意外的是自己听了这样的话后并不感到吃惊。仔细想想,夏奶奶的顾虑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有些时候,就连他也觉得夏微的力量很恐怖。在他看来,夏微似乎是神遗留在凡间的杰作。他也相信终究会有一天,夏微要么是爆发,要么是灭亡,要么就是被神带走。 彭飞落座到彭鹜身边,他屁股底下压碎的饼干什么的管它是什么东西,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安慰彭鹜,道:“你就不要多想了,你是杀不死微微的。” 彭鹜惊愕的看着他,他总觉得彭飞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是神族的后裔,无论死几次,都会复生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彭飞有些惆怅。 “你……怎么知道?”彭鹜一脸纠痛,他自以为自己向那些孩子们隐瞒了很多,没想到他们所隐瞒的,远远要超过他啊! “就是说……微微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不得不提醒彭鹜的一件事是,彭飞曾经跟他共同面对过夏微的死亡。“那一次下雨,微微昏倒在路上的时候,你也在,还有白卉那个女人。那时候微微的心脏确实停止跳动了。之后还有一次,微微从山上摔下来。再然后就是最近发生的这一次,展会那晚你亲眼看见微微口吐血沫、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我知道了。别再说了,我知道微微是什么了。”彭鹜怎么也不会料想到,“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这下彭飞好奇了。“什么传言?” 当然,这个传言彭鹜也是从杜老那里听来的。暂且不说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但是结合夏微的事情,他多少搞明白了一点。他眼里的茫然渐渐褪去,剩下的是一部分肯定。“咱们这个小镇。被一个三角阵包围着。那是一个很厉害的阵法,所有吸血鬼到这个小镇上都有进无出。据说这个阵法从古时候就存在了,布下这个阵法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巫,兴许,微微就是那个女巫的后代。只要那个女巫的后代生生不息。这个阵法就永远不会消失。” 有关三角阵的说法,彭飞从慕风那里听来一些。他一开始是不大相信的,现在被彭鹜这么肯定。他倒有些半信半疑了。只是,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既然夏微是那个女巫的后代,夏奶奶为什么还要给彭鹜留下那么可怕的遗言? 彭飞料定这个问题的答案,彭鹜也不会知道。于是他追问了另一件事。“咱们小镇。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因为这里曾是吸血鬼的屠宰场。”更确切的原因,彭鹜也不知道了。 彭飞顿时觉得脚底下生出一股凉意。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却总是抓不住。似乎哪里有种违和感,如果这里真的曾经是吸血鬼的屠宰场,先不管那时发生了什么,就现在而言,这里也不会聚集这么多人来居住。虽然原因之一很有可能是吸血鬼对三角阵的忌惮…… 彭飞正陷入沉思中,彭鹜突然起身说道:“飞飞,这两天抽个时间,咱们一块儿去你外公那里吃个饭?” 彭飞一愣,“你什么时候跟他的关系那么好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彭鹜对廖世祥可是恨之入骨的。 “红叶的事,我当然还没有原谅他。但是最近小镇不太平,我需要他的力量。”彭鹜直言不讳,估计这有引起彭飞的好奇了,于是被追问了一句: “不太平?” “海帮的人混进来了。”看彭飞一脸无知,彭鹜便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海帮是近几年来成立的帮派,发展迅速,不仅进行黑市交易,最近一段时间还把势力扩展到金融领域里来了。上回绑架何嘉跟谢珊的,就是海帮的人干的。”一说起这个,彭鹜就想起来了。绑架的事件虽然解决了,可等他察觉到的时候,粮仓里就剩一具冰凉的人类尸体。他一直没来得及追问夏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那天在粮仓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到的时候,慕风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彭飞避而不谈谢珊被转化成吸血鬼的事情。毕竟站在彭鹜的立场上,他是个吸血鬼猎人,跟吸血鬼是势不两立的。从彭鹜听到“慕风”这个名字时拧了一下眉头,彭飞就看出来他有多厌恶吸血鬼了。 孟涛给彭飞来了个电话,说身体不舒服,麻烦他去照看一下酒馆的生意。 彭飞赶去的时候,果然见孟涛的脸色不好,却也不是面如菜色,反而是红得过了头。 彭飞一来,孟涛就赶紧去医院了。给他看病的是丁典,可以说,孟涛是医院的常客了。 “药吃完了吗?”丁典检查着孟涛的五官,他已经尽力的不表现出任何情绪了。这反而让孟涛忐忑不已。 “吃完了,丁医生,最近我发现我的哮喘似乎变严重了。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动不动就发怒。胸口里闷闷的,有时候还喘不上气。”虽然丁典早已判定他这症状是哮喘,身体是自己的人孟涛再也清楚不过,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强作镇定,问,“丁医生,我是不是得癌症了?”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看他这么认真,丁典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有意无意的说道:“有些事情比癌症还难以接受啊……”他突然话题一转,问,“夏微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概的确跟丁典说的那样,有些事情比自己得了癌症还难以接受。孟涛的脸色一下就阴云密布了,“丁医生,微微的身体真的不能好转了吗?” 比起自己更担心夏微么……这家伙的心思太容易懂了。面前坐了一个这么单纯的大男生,丁典突然觉得羞愧起来。“我继续给你开药,还是那几句话,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不要做太过消耗体力的事情。” 孟涛回到酒馆,一进门就看见彭飞特别悠闲的抱着手机玩儿,结果一摊子事情全落到夏微身上。他忘记了丁典的医嘱,顿时怒不可遏。他大步上前,猛的一拍桌子,吼道:“彭飞,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你不知道微微她是病人么!” 一瞬间,整个酒馆安静下来。 孟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等他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发现整张桌子的桌角都断了。尤其是他的手掌,不知道是不是过度使用力气的原因,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别说酒馆里的其他人了,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彭飞,都被这样爆发的孟涛吓了个惊心动魄!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孟涛的脑海,等他去抓住的时候,那个画面却消失不见了。 孟涛挫败的坐到彭飞对面,垂头丧气的给他道着歉,“对不起,彭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靠近你,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家伙是在认真的道歉,为什么彭飞会觉得很受打击呢。该不会他将夏微当佣人使唤,真叫他这么怀恨在心! “微微,剩下的我来收拾,你去安慰安慰那头受伤的小野兽。”彭飞现在对孟涛是避之唯恐不及,他抢过夏微手里的抹布,擦起桌子来。 夏微的耳朵,现在还因为孟涛刚才的那阵吼声嗡嗡直响。她回过神来,看到彭飞不断的朝她使着眼色,她才亦步亦趋的坐到孟涛对面。 她小心的问:“孟涛,你没事?” 一听是夏微的声音,孟涛抬起了深埋的头。他勉强对夏微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他分明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丁典却说他的身体不碍事。如果真的不碍事,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沉重…… 当然,孟涛是不会将这些事告诉夏微的。比起时时刻刻都在忍着疼痛的夏微,他这点小毛病是在不算什么。 “我没事。”孟涛的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他这副筋疲力竭的样子,看上去实在不像是没事。夏微还在想,是不是这阵子孟涛太忙于酒馆的事,累着了。 132 这就是爱的力量 夏微脸上的担心之色显而易见,就在一刹那间,她的脸色猛的一变,整个人被吓得后背撞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孟涛的眼睛,居然变成了金色,甚至是瞳孔都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夏微快速眨了眨眼睛,上一秒的所见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孟涛还是孟涛,他的眼睛依旧跟以前一样。刚才那一瞬间,是她的错觉么…… 大概是刚才后背撞到靠背上,引发了她身体里的一些变化,这会儿安下心来,竟一发不可收拾的咳嗽起来。 “微微,你先回去。”彭飞发觉自己懒惰的有些过分了,他虽然“好心”将忙碌的机会让给她,还让她将集中在疼痛的注意力转移出来,这无疑也成了加剧夏微身体恶化的因素。 一察觉到彭飞靠近,孟涛就狠狠地瞪向他,那杀人一般的眼神,跟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你别靠近我,你一靠近我,我就想打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坦白了。”其实彭飞很受打击的。 比起她自己,夏微更担心的是孟涛的身体。她只手覆上孟涛的额头,被他滚烫的体温吓得缩回了手。她惊道:“孟涛,你发烧了!!” 除了有些窒息的感觉,孟涛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没有不适感。“微微,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就听彭飞的,你先回去。” 拗不过孟涛的坚持,夏微骑着自行车回家了。她到家的时候才发现,慕风依旧兢兢业业的修葺着她家院子的篱笆。 让夏微惊讶的是,慕风居然在她的院子里扎了一把秋千椅! 见夏微对那秋千椅很是喜欢,慕风心里也很高兴。 “这是你做的?”夏微迫不及待的坐了上去,发现秋千椅稳稳当当的托着她一个人的重量,完全没有掉下来的危险。 “你喜欢就好。”慕风也加入其中。他做好这个只能容纳两个人的秋千椅时,就想有这么一刻——跟夏微一起坐在上面。 夏微仰头望着天空,明明是她在动,却有着天随她一起摇动的错觉。其实,自从慕风告诉她吸血鬼有可以控制人的思想那种能力后,她就一直在想这种事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慕风,控制思想这件事,你有对我做过么?” “你说强迫?”在慕风他们这个圈子里,“强迫”就是吸血鬼控制人类思想这种能力的专有名词。他失笑,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对你做过。”他根本就怀疑,“强迫”用在夏微身上管不管用。“我对孟涛倒是做过,因为之前无意间被他发现我是吸血鬼的时候。我对他用了这种能力。” 夏微并没有追问他过多的细节,有关于吸血鬼的问题,她想了很多很多。据谢珊说,慕风的真实年龄比他们大好多,认真算起来。应该是他们爷爷一辈。 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那慕风现在的父母,岂不是就不是他真正的父母亲了么? “你对你现在的爸爸妈妈,也用了这种能力么?”见慕风的神色黯然下来,夏微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这样的事情……” 慕风不介意的笑了笑,他倒是很高兴夏微对他的事情感兴趣。于是他据实回答,“没错。我对慕楚夫妇也使用了这种能力。在决定做他们名义上的孩子以前,我仔细调查过他们。慕楚的妻子有不孕不育症,结婚近二十年一直没有孩子,而且慕楚跟我同姓,这两个条件便是对我身份的最佳掩护。” 站在理性的角度上。夏微并不觉得慕风这么做有什么错。可是如果是她自己,一定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即便是真的做了。她也无法原谅自己。而现在,慕风是一番什么样的心情呢…… 心思一转,夏微猛然察觉出不对之处。她抬头看着慕风,认真的问:“慕风,你来这个镇子上的目的是什么?” 慕风一滞,竟有些紧张起来。他掩饰性的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看出他有难言之隐,夏微也不便再做勉强,“不方便说就算了。” 慕风难堪的笑了笑,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又让夏微对他心存芥蒂,于是他直言不讳道:“我在寻找神的遗物。” “神的遗物?”这听上去,似乎是天方夜谭了一些。 看到夏微流露出他意料中的惊奇表情,慕风不禁莞尔。细风轻拂耳边,天上浮云流过,也不及他这风轻云淡的一笑,瞬间就让夏微失了神。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慕风的视线渐渐的变得迷茫起来,他似乎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不是眼前当然距离可以比拟的。他给夏微讲了一个故事,“微微,你听过这个传说。传说一个仙女下凡来洗澡,被一个男人看见。那个男人对仙女一见钟情,为了不让她飞回天上,便趁着仙女洗澡的时候,偷偷的将她的羽衣藏了起来。” 这个故事,夏微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可突然从慕风的嘴里说出来,她突然觉得这并不仅仅是一则简单的神话故事。“难道它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么?” 慕风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暗暗感叹,夏微果然很敏感啊。“其实那个男人藏起来的不只是仙女的羽衣,还有她的首饰。那些首饰在当时看来是寻常可见之物,但那毕竟都是天界里的东西,何况又是仙女的贴身之物,必然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灵器?”不知怎的,夏微就想到了这个。灵器的知识还是杜老给她传授的,但她一直以为那些所谓的灵器是凡间之物。 “很类似,不过仙女的首饰比灵器还要厉害,是仙器。”慕风的神色里带着向往,那么珍贵的东西,谁不想得到呢? 就连夏微也感兴趣啊,“都是些什么样的首饰啊?”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仙器到底有多少个。”一说起这个,慕风就很挫败。虽然翻阅无数资料,得知了一些线索,可那些仙器的下落,他完全没有头绪。“我已经找了二十多年,也只打探到一件事,那就是据说这个小镇,就是那个仙女落入凡尘的地方。” 一听慕风找寻仙器有二十多年的时间,夏微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就意味着,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慕风就已经在寻找了么。“听你这么说,总感觉跟天方夜谭似的。话说真有什么天界跟仙女么……” 夏微再次仰头,似乎要从天空中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说完那句话后,头顶上有一颗星星闪了一下。大白天里看到星星,她兴许是眼花了。 慕风凝视着夏微的侧脸,含笑道:“我身边不就坐了一位仙女么。” 夏微脸一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男生总是这样么,随时随地都能把甜言蜜语说出来。 栓在一旁的小莫,突然起身,吵着院子外狂吠起来。 似乎是有人来了,夏微在院门外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半个人影,只是背后陡然间感到一阵寒意,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双肩就被拍了一下。 夏微吓得惊魂甫定的拍着胸口,一看身后是谢珊,不由恼羞成怒的捶了她一下。这一拳头落在谢珊身上,根本就不痛不痒。 “你吓死我了!”夏微嗔怪道。 谢珊有些得意,她实在是技痒得不行,一整天都要在大家面前压抑自己做人类,没想到对吸血鬼来说居然是这么累的一件事,亏慕风还这么乐此不疲的跟夏微坐在一起。她单单是闻到夏微身上飘来的香味,喉头就跟火燎一样难受。 “我就知道慕风在你这里。”原来谢珊是冲着慕风来的,她趴在慕风跟夏微两人中间的靠背上,“慕风,再过半个月就是校运会,我能不能参加长跑了,百米啊,接力棒啊……” “不行。”在谢珊还没有掰着手指头数完想要参加的项目前,慕风就一口否定了她。就算她跺脚发脾气也没用,他们早就约法三章过了,不能参加有可能暴露他们是吸血鬼的身份的活动。 谢珊很清楚慕风的顾虑,她再三跟他保证,“我发誓,我不会抢第一名的!得个第二第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能担保当天不会出意外呢?”慕风突然变得跟老妈子一样啰嗦。 谢珊知道自己说不动她,便对夏微展开泪眼攻势。只要夏微一句话,慕风不敢不从! 慕风一个严厉的眼神投来,夏微就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开口帮谢珊的意思。可谢珊毕竟是她的好姐妹,爱热闹这点即便是成了吸血鬼也没改变,这让夏微很欣慰。 所以她的眼神央求着慕风,左右为难的说:“我好像好久都没看过你打篮球了呢,慕风——” 看到慕风落败的样子,谢珊比出胜利的姿势。果然就跟她料想的一样,只要拿捏好时机,夏微一句话就让慕风没辙,这就是爱的力量啊! 133 这越说越扯了吧 跟慕风聊了会儿天,夏微稍微开心了一下。 昨天的烤肉趴体被端木夜破坏掉了,她趁着主要任务慕风跟谢珊都在,就再次架起炉子,将昨天来买来的各种食材拿了出来。 看不出来,变成吸血鬼后,谢珊的食量也变大了。不过让夏微不能接受的是,她将还不到三分熟的烤肉就塞进嘴里,还吃的津津有味。谢珊渴望的果然还是生肉里面的血液。 “微微,不等嘉嘉他们来就开吃,这样好么?”谢珊还有脸说,吃的最欢的那个人就是她。 “这些肉再不吃就放坏了。”夏微虽然也觉得对何嘉、彭飞、孟涛他们有些过意不去,她实在是饿极了。 夏微的背后陡然间升起一股寒意,她整个人一惊,猛然向身后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刚才总觉得有人在窥视她。仅仅是一瞬间,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 “怎么了?”察觉到夏微的异样,慕风担心的问。 “我刚才觉得身后有人……”夏微指着院子外头不远处空荡荡的林子里。 慕风跟谢珊茫然的相视一眼,如果真的有人,他们两个吸血鬼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当然,如果是他们看不到的东西,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栓在院子里的小莫,突然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它对着夏微手指的方向不停的狂吠着。 慕风跟谢珊都心生奇异的感觉,慕风放下手上的烤肉架,做了个让她们留在这里的手势,“我去看看。” 慕风的脚步放的极轻,他来到夏微刚才手指的林子边上,先是很谨慎的望里面逡巡了一圈,并没发现那里有活物存在的迹象。最后才大胆的走进林子里头去,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 小莫也停止了狂吠,慕风猜测,即便这里曾经真有什么东西存在,这会儿大概早就望风而逃了。 慕风回到院子里,也不想给她们两个女生造成紧张的情绪,便笑笑说:“什么都没有。” 夏微却知道,即便他什么也没看见,也不代表那东西没有在过那里。不过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神经质,说不定那只是她的错觉呢! 吃饱喝足后。慕风跟谢珊就双双告辞了。 晚上,躺在床上,夏微回味着跟慕风聊天的快乐时光。大概是受了他讲的神话故事的影响。这天晚上,夏微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仅仅是一个人,一个很诡异的人。 身着华服,体态婀娜。手持一把木扇,然而脸上紧紧扣着一张无表情的白色面具…… 彭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他见夏微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胳膊底下压了一张草图,草图里是一个面目不清的女子,一看就不是现代女子。 彭飞叫醒了夏微。问:“微微,这是你画的?” 夏微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草图,她居然不知不觉的将梦里的人画下来了么。她见彭飞对这草图有着浓厚的兴趣。反问:“怎么了吗?” “微微,”彭飞指着草图里那戴面具的女子漂浮的衣摆,“记得这个花纹么?” 那是一团黑色的祥云纹路的宫形图案,夏微茫然的摇了摇头。 彭飞不会记错的,他先前绝对见过同样的图案。那是杜老家的七星招魂幡上。有着跟这一模一样的图案。不过他跟夏微提出来,反而指着草图里木扇的下端。“那你总记得这个?” 夏微定睛一瞧,扇子底下坠的似乎是个扇坠。因为整个草图是用黑色铅笔画出来的,她总觉得那扇坠的形状很熟悉,并没有想到这一颗像石头的东西是什么。 “这不就是你送给孟涛的项链么?”彭飞等不及了,便给她提了个醒。 夏微眨了眨眼,有些不在状况内,“好像是诶。” 她聚精会神,仔细看那图里的女子,越看越发觉得她不像是凡尘之人。她整个人猛然一惊,拍着桌子道:“这该不会就是那个仙女!” 这下换彭飞茫然了,最后挺夏微将慕风给她讲的故事给他讲了一遍,他也觉得这画里的女子就是慕风口中的仙女,这仙女身上的饰物就是所谓的仙器。 彭飞的眼神直直的放在那张草图上,将画中的一切印在脑子里后,又将草图摆在夏微面前,“给你十秒钟,记住这张图里的东西。”十秒过后,彭飞不顾夏微的阻拦,拿着草图进了厨房,将整张纸给烧了。待草图灰飞烟灭之后,彭飞交代夏微,“这件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不要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夏微主要是为慕风感到不值,他找仙器有二十年了。要不是受了他故事的影响,她也不会一朝梦醒就将仙女和仙器描摹出来。她的记忆力不必彭飞,短短的十秒怎么可能全都记住嘛!尽管那些都是她做梦梦见了东西…… “你想给孟涛和杜家招来不幸吗?” 听了彭飞的话,夏微一愣。她虽然是有所动摇,但是这关杜家什么事?她想到刚才彭飞特意让她留意仙女衣服上的花纹,也想到了七星招魂幡的事。 夏微突然觉得如芒在背,她猛然一回头,发现什么也没有——之前那种恐怖的感觉又来了!之前在院子里也就算了,现在在房子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都能穿透一切似的,给夏微带来强烈的感觉。 想不察觉到夏微的异样都很难,彭飞正要发问,就听见院子里头小莫狂吠的声音。他走到院子里安抚小莫,不由朝它狂吠的方向张望去。他只觉得院子外头有两道金色的光闪过,等他再去寻找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夏微也出来了,仔细看院子外头似乎没有人来的迹象。现在半夜三更,没必要出去做无益的事情,夏微对彭飞说:“大概是我多心了,总觉得有人在窥视我,我们回去。” 彭飞也觉得敌人在暗对他们不利,便没追究,揉了揉小莫的狗头,随夏微进屋去了。 “对了,明天跟我爸还有我外公一起吃个饭。”彭飞想起彭鹜今天对他的嘱咐,而且廖世祥在下午的时候去了孟家酒馆,将明天一起吃饭的具体时间传达了给他。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夏微跟彭飞一起来到廖家的老宅子。 廖世祥早就将午饭准备好了,彭鹜也提前来了,待夏微跟彭飞入座后,四个人便开动了。 一开始四个人都没说话,廖世祥多日没好好的看彭飞了,只觉得他这个外孙又长精壮了,多了些成熟的味道。 “飞飞,我把这里的老宅子拆了,给你重新盖个房子?” 一听廖世祥这么说,夏微有些心痛,“诶?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 兴许是怀旧的缘故,夏微真心觉得这宅子里的景致漂亮的很。 “哪里好,这宅子都被荒废了好久。不管是里头还是外头都破破烂烂的……”廖世祥说。 “不会啊,我觉得里头挺好,不管是院子里的柳树还是老井,都觉得很有田园的味道呢!”夏微一说完,就见周围三人神色怪异的看着她。她心里一咯噔,不由摸了摸嘴角,也没沾上饭啊,那他们干嘛跟见鬼了似的看着她? “我家院子里哪有柳树跟老井?”廖世祥幽幽的问。 夏微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指,“就在那里啊——” 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这下心里的一咯噔比刚才还厉害。她惊惧的一一扫过彭家三辈诡异的脸色,然后直直的看向柳树的方向。她来过这个宅子里好几次了,怎么可能眼花,直到现在,那颗柳树依然在啊!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向院子里的柳树,踏出的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她轻轻的伸出手,挥像柳树,却是触了个空。就像是梦境被打碎了一样,夏微回到了现实,眼前的景物变换,柳树和老井都不在了,只剩下满院的荒芜跟杂草。柳树和古井的这个幻觉,居然纠缠了她十几年! 诶? 夏微摸了摸湿润的脸颊,惊觉自己已是满脸的泪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呢? “微微该不会是……”廖世祥突然开口。 听他犹犹豫豫的口气,彭鹜跟彭飞紧张的面面相觑。廖世祥察觉到夏微的能力了吗? 就在父子俩绞尽脑汁寻找打掩饰的理由,只听廖世祥又说:“……微微该不会是残留着上一世的记忆?” 彭鹜跟彭飞,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宿命论什么的,这不可能。”彭飞打了一句马虎眼,其实他心里也纳闷。夏微看到幻象,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打一开始,夏微似乎就笃定这个院子里有着别样的景致,难不成在上一世,她真的在这里生活过? “有可能。”廖世祥摸着胡腮,若有所思。“说不定微微的前世,就是我们廖家的人。” 彭飞无法忍受的拍了拍脑门,这越说越扯了!他们才刚刚确定夏微这一世的身世给杜家有关,廖世祥拿什么肯定夏微的上一世就是廖家的人呢? 134 猎魔千式下半部 廖世祥看出彭飞跟彭鹜都不太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夏微的前世是廖家的人,他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彭飞跟彭鹜就等着看他拿什么来证明。 廖世祥不疾不徐,他唤来夏微,待她情绪平稳之后,他突然提了个惊人的要求,“微微,你跟飞飞打一场!” 夏微挺惊讶的,如果让她使用她的特殊能力的话,对战彭飞,她有稳胜的把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夏微几乎在秒秒钟中里就能拿下他。可是如果仅仅是比试拳脚功夫的话,她完全没自信能赢过彭飞。 被廖世祥一提,彭飞这才意识到,他从小到大跟夏微一起学功夫,似乎没有面对面的交手过呢。以前他脾气暴躁,夏微脾气好,每次他对她动手,她都是挨打的份儿,根本不带还手的。 谁强谁弱,彭鹜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他更好奇的是廖世祥的用意。廖世祥似乎笃定夏微一定会赢似的,这点很让他在意。 “飞飞,你就跟微微就在院子里打一场。用三分力就行了,别伤着微微。” 彭飞没什么意见。其实他对夏微的身手也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他想起前一阵廖世祥、廖嵩和彭鹜他们中了幽萝花的毒,迷失在树林里的事情。夏微以灵活的身手完胜发狂的廖嵩,那是彭飞就开始好奇夏微身上蕴藏的功力了。 对打的时候,彭飞跟夏微摆出的架势都是一模一样的。对方会出什么招式,他们都会料到。 一开始,谁都没有轻举妄动,气氛寂静的让人感到紧张。就好像是高手对决,一招就能定胜负。其实他们的交锋已经开始。 跟彭飞一样,夏微也在脑海里如何出招拆招。因为会的功夫都一样。对方会出什么样的招式,她完全可以预测到。 “微微,尽管出手,别舍不得打我。”都这种时候了,彭飞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就在他松懈的一瞬间,夏微找到了攻克他的弱点。她猛的长大眼睛,原地起跑,向彭飞冲去。 彭飞原以为她会出拳,已经摆好格挡的动作。哪知夏微冲距他还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变化动作。朝他的裤裆中央滑去。 彭飞大惊不妙,遭了,夏微这是要攻他的下盘。虽然她有勇有谋。可惜的是她没有速度。彭飞在她得手之前,就向后跳了一大步。 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之前,夏微突然就单手撑地,一跃而起,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扫荡腿。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华丽。 赞叹之余,彭飞身子向后一仰,堪堪躲过夏微的一记腿踢。 然而夏微的脚虽然向他扫去,却并没有过他的头顶,就停在了他头顶的上方。只要她一脚落下,必中彭飞的罩门! 彭飞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不敢有片刻的停顿。他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好在他闪躲的及时,夏微的那一脚正砸在他的裤裆前几厘米的位置。 当下正是彭飞出手的好机会。他双腿一夹,欲要缠住夏微的那条腿将她绊倒。可他的意图好像被夏微猜中,她如猫的身手一样轻盈,角度就那么一转,她便收回了腿。 依旧是单手在地。夏微整个人如等待最佳捕食机会的野兽,俯撑在彭飞面前。 怎么回事。彭飞完全猜不着夏微下一步的动作了。不认真对待的话,会输,彭飞讨厌输。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改之前大意的态度,彭飞在跟夏微对决的时候,不知不觉拼上全力了。他出招锁喉,被夏微拆招不说,还用了同样的锁喉招式来对付他。一连数次,无论彭飞对夏微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她都用同样的招式来对付他。 渐渐的,彭飞遇到瓶颈了。不是他感到吃力的,而是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夏微总能准确无误的拆掉他的招式,而他去拆夏微使出的同样的招式时,完全模仿的是夏微之前用过的动作。因为他不熟练那些动作,所以耍起来的时候有些生疏和狼狈。 彭飞逮到一个空隙,抱拳向夏微的侧腹捶去。夏微脚尖一点,身子轻飘飘的转了半个圈,在躲过彭飞攻击当然同时,她抱住了他那条来不及收回去的手臂。她再次转身到彭飞背后,将他的手臂扭到了他的身后。 彭飞“嗷”的怪叫一声,另一手拍着大腿说:“我认输我认输!” 叫她别不舍得出手,丫的,这丫头还真下手不留情!彭飞差点儿就以为自己的胳膊要断掉了! 胜负已分,夏微挺惊讶的,她居然赢了彭飞么? 比她更惊讶的是彭鹜,他完全没想到夏微的本事居然超过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但是刚才夏微用的都是些什么招式啊,虽然里头有“猎魔千式”,但貌似还参杂了其他一些邪门的功夫。 不过彭鹜没忘廖世祥的那个保证,他说:“就算微微打赢了飞飞又怎么样?这也不能说明她上一辈子就是廖家的人?” 廖世祥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没看出来吗?虽然我也没见过那些招式,但是微微用的确实是我廖家的独门绝技——猎魔千式!” 彭鹜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但廖世祥这么说,他依旧不敢置信。他自以为夏微的功夫是他传授的,而且确实,夏微从小就往这儿跑,看他跟彭飞练功,她也受影响,跟着他们一块儿练习,学的非常快…… 学的非常快…… 原来如此,早在他教夏微功夫的时候,她就已经会猎魔千式了么?可为什么看她也是云里雾里的样子,貌似一点儿也不知道她会猎魔千式。 难不成真如廖世祥所说,夏微拥有前世的记忆,而前世的她,生在廖家…… 这么想的话,极有可能啊!毕竟廖家的猎魔千式一概是不外传的。 看着彭鹜恍然大悟的神情,廖世祥若有所思道:“看来你跟我想到了同一件事……” 这件事不仅彭鹜想到了,就连彭飞也深信不疑。 “微微身怀猎魔千式的下半部。”廖世祥笃定不已。 “这怎么可能嘛!”当事人完全不在状况内,夏微见三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不由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彭飞逼近她,用少女杀手一般的微笑威胁她,“我说师父,你会收我为徒!” 除了夺路而逃,夏微还有别的选择么?她特别不自信的说:“前世记忆什么的,我根本没有。说我有猎魔千式下半部什么的,我根本不清楚,我的功夫都是彭叔叔你教我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彭鹜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廖世祥和彭飞一样,都笃定她有前世什么的。跟无稽之谈一样的事情,她才不相信呢! 即便有了猎魔千式这个惊喜,廖世祥也没忘今天请他们来吃这顿饭的主要目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聚集到这里的吸血鬼越来越多。你们可都要小心了。” 最近因为吸血鬼引发的事端,的确不少,夏微跟谢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跟彭飞面面相觑,亲近他们身边的还有三个吸血鬼—— 慕风和谢珊,还有端木夜。 “……得想个法子驱逐他们。”廖世祥正担心,由于过多的吸血鬼会给这个小镇带来灭顶之灾。 在吸血鬼的事情上,彭鹜的立场跟廖世祥一样。再说,身为一镇之长,他有责任保护整个小镇的居民。当然,仅凭他一人之力是不行的。 “这些日子,我会下宵禁令,晚上九点以后,所有人都不许出门。”这是作为镇长,彭鹜最具有优势的地方。 “微微,飞飞,我知道你们有几个吸血鬼朋友,能不能请你们拜托他们帮帮我们?”廖世祥态度诚恳,几乎接近哀求。 夏微跟彭飞相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下来。夏微觉得很为难,“这件事的话,能不能让我先跟我的朋友商量一下?” 廖世祥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莫测。 看他这样,彭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彭飞跟夏微一起回到夏家,见何嘉、谢珊跟慕风几个人,蹲在院子里边喝可乐边啃披萨。 夏微还好,一看到彭飞吓人的脸色,谢珊就知道出事了。“你们从哪儿回来的?出什么事了?” 夏微虎头虎脑,更觉得莫名其妙,谢珊怎么会这么问,一切正常啊! 彭飞就知道神经跟何嘉一样大条的夏微,没有察觉到廖世祥的阴谋诡计。“的确出事了。廖家的人要把吸血鬼从这个小镇上驱逐出去。” 廖家的人跟吸血鬼势不两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慕风觉得彭飞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你是说廖世祥跟你爸吗?” “我爸还好,廖世祥那个老狐狸城府挺深的,估计连我爸都没看出来。”彭飞就担心这个,他的话让夏微感到不解。当时她就跟彭飞一样,坐在廖世祥旁边,她怎么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廖世祥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135 君子有成人之美 “彭飞,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夏微听的糊里糊涂的。她不知道彭飞怎么会把廖世祥想的这么阴险,如果廖世祥真的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她当时也应该会察觉到啊。 彭飞却对自己的怀疑深信不已,他看了一眼慕风,又看了一眼谢珊,那个莫名其妙的端木夜不知跑哪儿逍遥快活去了。跟他们关系亲密的吸血鬼,也就这三位了。 “被廖世祥知道吸血鬼身份的,都有谁?”彭飞问。 就慕风一个人弱弱的举起手来,仔细回想,他当时还是被廖世祥当面戳破吸血鬼身份的呢! “这是怎么回事啊?”夏微紧张起来,她本来觉得廖世祥的态度挺好的,不是还说让慕风他们帮忙驱逐镇上其他作恶多端的吸血鬼么? 彭飞淡淡的看着她,想火却火不起来。夏微该不会真的相信廖世祥的目的有那么单纯!“廖世祥是在试探我们,试探我们身边到底有多少个吸血鬼!微微,该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他要驱逐的是别的吸血鬼?他要驱逐的是所有的吸血鬼!” 夏微一惊,只觉得如鲠在喉,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慕风沉吟半晌,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廖家雷厉风行的手段,而且对吸血鬼之流不分好坏,一旦锁定目标就绝对不会手软! 然而却不得不考虑一些客观的因素,慕风跟彭飞打探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才知道廖世祥主要对付的是海帮的那群人,他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廖世祥真要驱逐吸血鬼的话,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有吸血鬼跟他联手。他这么说的话,大概是不知道这镇子上有三角阵的事情。”慕风思虑的很周到,而且也下了判断。“不过,他要真这么做的话,很快就会发现三角阵的事情。” 何嘉跟谢珊她们,还是头一次听到三角阵的事情,听慕风解释后,才知道在她们土生土长的家乡有这么一道神奇的保护罩。 慕风跟彭飞商量,与其让廖世祥自己去发现三角阵的事情,不如让彭飞去告诉他老人家有关这件事。 何嘉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彭飞的外公?” 她很害怕,害怕廖世祥知道三角阵的事情后。就千方百计的破坏这个阵法。兴许是土生土长在这里,何嘉对这个小镇的一切都有着莫名的依赖和不舍。 谢珊也有自己的担心,她虽然清楚自己是吸血鬼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被更多的人知道。可现在她还没做好那样的心理准备。 慕风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害怕什么,但眼下情况可不允许任何人明哲保身。他们不能被廖世祥牵着鼻子走,总得采取一些措施。 “彭飞,你就当今天才知道三角阵的事情。待会儿你就去廖世祥说,这是你向我转达廖世祥的要求时。我告诉你的。” 彭飞点点头,他明白慕风这么安排的意图。他这一来,不仅可以取得廖世祥的信任,多少还能试探出廖世祥接下来对付吸血鬼的态度。 彭飞不敢多做停留,马上就开车去了廖家的老宅子。他到的时候,彭鹜还没走。正跟廖世祥商量追踪海帮的措施。虽说他们想将海帮的吸血鬼驱逐出去,然而就他们所知道的吸血鬼也就那么一两个。 吸血鬼平时的活动跟常人无异,所以很难将他们从人群中区分出来。 廖世祥见彭飞重新返回。觉得有些奇怪,“飞飞,你怎么回来了?” 彭飞坐到他们旁边,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我刚才把你的话转达给慕风了。” 彭飞小心的偷觑着廖世祥的神色。然而他只是波澜不惊的“喔”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彭飞将廖世祥空掉的茶杯里斟满茶水。继续说道:“慕风他说你的驱逐计划不会成功……”他顿了顿,然后问,“不知你知不知道三角阵的事情。” 三角阵!? 廖世祥跟彭鹜都是一惊。廖世祥以为三角阵只是个传言,而彭鹜虽然是一早就知道三角阵的事情,可并没有打算将这个事情告诉廖世祥知道。彭飞不像是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彭鹜揣测,难道他是故意要这样说的? 廖世祥也不跟他装傻,三角阵当然事情他的确早有耳闻,“就是那个史上最强大的一个女巫给她的子孙留下来的遗产?据说只要她的子孙生生不息,这个三角阵的力量就不会消失。有这个东西在,的确让人头疼啊——不过也不尽然,这样不是正好吗,那些吸血鬼都成了瓮中之鳖,想要逐个消灭他们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消灭…… 这一刻,彭飞察觉出来,廖世祥动了杀机。果然跟他所想的那样,廖世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吸血鬼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彭鹜跟廖世祥站在相同的立场上,可他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怕我们力量不够?” 廖世祥摸腮沉思,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果然还是要找到那个么……” “那个是什么?”彭鹜忙问,他直觉廖世祥所说的“那个”就是对付吸血鬼的关键。 “圣水。”廖世祥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就是供奉在教堂里的那种?”彭飞打趣儿的说。 廖世祥不禁莞尔,对于圣水,他知道的也不多。“我只见过圣水的威力,至于圣水的配方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不是用马鞭草煮出来的水么?”彭鹜问。他一直以为圣水就是从马鞭草里提取出来的,这是吸血鬼猎人出门在外必备的武器之一。 廖世祥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马鞭草虽然对吸血鬼来说是足以腐蚀身体任何一个部位的剧毒,但跟圣水比起来,那就像慢性毒药一样。“我给你这么打一个比方,在没有保护伞的情况下,阳光可以杀死任何一个吸血鬼。圣水好比就是加强版的阳光,无论吸血鬼有没有保护伞,它都可以给吸血鬼造成巨大的伤害,比马鞭草厉害多了。而且马鞭草有个巨大的弱点,那就是一旦吸血鬼长期服用,习惯了它的毒性,就不会再受到马鞭草的伤害了。” 彭飞觉得,从廖世祥这里知道了不少事情。像马鞭草、圣水这些事,慕风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彭飞也知道慕风对他是刻意隐瞒,毕竟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弱点被人攥在手里? 从廖家回到夏家,彭飞将廖世祥已经不容转圜的态度告诉了慕风。 战争还没开始,谢珊就开始战战兢兢了。听了彭飞的话后,她才知道廖世祥这个人有多么可怕。长得那么慈祥,却是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彭飞本来还想继续跟慕风讨论一下圣水的事情,可这时候孟涛给他来了一个电话。 孟涛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让他先去店里顶替他一会儿。 挂断电话,彭飞问夏微,“微微,你要不要去孟涛家的店里?” “你跟嘉嘉一起去,待会儿的话,我有别的地方要去。” 夏微所说的别的地方,就是白卉的家。其实从前不久开始,夏微就接受白卉的心理治疗了。说是治疗,不如说是谈心,夏微将她跟身边人的感情、矛盾、纠葛,细细的说给了白卉听。 不得不说,白卉是个很好的听众,也给出了不少的建议。 “卉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太三心二意了,现在面对慕风,我觉得我还是很喜欢他,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 比起夏微跟慕风的事情,白卉更感兴趣的是她跟彭飞的事。“微微,你为什么不选那个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守护你的那个人呢?” 夏微一愣,茫然的问:“你说彭飞么?与其说我们像姐弟一样,有时候我倒觉得我跟他是双胞胎,好像还没出生就认识了他一样。”其实她也明白白卉为什么会对彭飞的事情这么上心,她不由坏笑起来,“卉姐,你还再跟彭叔叔交往吗?” 白卉脸一哄,羞道:“哪有!” “脖子上的吻痕又增加了,昨天晚上很激烈么”夏微一脸戏谑。 白卉尖叫一声,立马跑到镜子跟前确认,这才发现上了夏微的当。她好气又好笑的戳着夏微的脑袋,羞恼道:“你啊——难怪彭鹜说你翅膀硬了,要单飞,不要他这个叔叔了!” “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夏微为自己辩解,“我要是经常去彭叔叔家的话,他不就不经常来你这里了么!” 白卉无奈当然摇摇头,心里是感激夏微的成人之美。彭鹜那个男人外表是个大男人,其实心里头住着一个小孩,是很容易受伤的类型。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夏微埋着头,一直苦写菜谱。这是她为白卉和彭鹜准备的另一份礼物。 在她离开白卉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因为忌惮海帮的人,夏微也不敢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在外面多做停留。所以从白卉家一出来,她就往家里走了。 136 两道金色的亮光 已入深秋了,不知从何时起,夜风已经变得这么彻骨的冷了。 夏微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更是不由加快脚下的步子。她现在只想快点走完阴森森的夜路,到家的时候洗个热水澡,然后钻进暖暖的被窝里面去。 卡兹卡兹—— 脚下每一步,都有踩碎落叶的声音,要么就是经过耳边呼呼的风声。 夏微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那并不是这萧瑟的季节能够带给她的感觉。又是那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的感觉,就好像她整个人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攫住了一样,让她打从心底生出颤栗的畏惧。 即便是她加快脚步,依旧甩脱不掉它。 白卉曾对她说过,与其害怕它,不如勇敢的去面对它。 如果这也是夏微生活的一部分,是她躲闪不掉的一部分,她情愿按照白卉的意思,选择面对它! 夏微不进也不退,就定在原地,大胆的迎向那道视线。在林子里,她窥见了两道金色的亮光,只是那两道亮光渐渐的隐去。 那种恐怖的感觉不见了,夏微安下心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这才意识到,刚才不知不觉中她屏住了呼吸。 夏微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了端木夜的车子,彭飞似乎还没有回来的样子。 她如愿以偿的冲了热水澡,却发现自己放在托架上的睡衣不见了踪影。 夏微左右张望,看到浴室的门外立了一个人影。那人似乎已经察觉被发现了,便将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一手勾着她的睡衣,慢悠悠的递了进来。 这明显就是端木夜的恶作剧! 夏微抢过睡衣,快速穿上,然而内裤却不见了。然后端木夜又勾着一条雪白色的内裤。胳膊伸进了门缝里来。 夏微恼羞成怒,吼了一句,“端木夜,你有完没完!?” 门口外传来一阵轻笑声,将夏微捉弄到此种地步,似乎才是端木夜的目的。“你听过那个故事,有个仙女洗澡,结果她的衣服被一个男人藏起来了,然后那个仙女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人啊,总是会把美好的东西留下来。”夏微才不会相信那个仙女跟那个男人的恋情会这么顺利。正所谓此事古难全。“如果你的意思是让我爱上你的话,我劝你还是早早的死了那条心。” “为什么?”端木夜突然将浴室的门推开了,且不管他是不是故意为之。反正夏微已经换好衣服了。 “你就在对汐儿的思念中,默默地祝福我跟慕风!”夏微绕过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想到端木夜竟跟着她进来了! 察觉到夏微对慕风尚存情意,端木夜颇有些恼火,“你对那小子还没死心?” “在知道他是吸血鬼的时候。一开始我也感到害怕,但是慕风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从来没有。”兴许是想起了跟慕风之间的甜蜜,夏微不由流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来。 端木夜只觉得她的表情很是刺眼,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夏微的监护人,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夏微跟慕风在一块。“他只是暂时没有伤害你。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每次来找你之前都要喝多少人的血才能压制住对你的渴望?他不会像我一样,即使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会受你的血的诱惑!” 听了端木夜的话,夏微无比震惊,她震惊的是她从来没有发现慕风有过对她嗜血的倾向,原来在每一次跟她接触之前,慕风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震惊归震惊。但是端木夜揭露别人的嘴脸,只让夏微觉得恶心。她冷冷的说:“你端木夜。什么时候甘于拿自己跟别人比较了?” 端木夜一怔,全然没料到夏微了解他竟到了这种地步。他的自尊,的确不容许有人跟他相提并论。他沉声问:“你对你母亲的事,就一点也不好奇?” 端木夜的目光有些危险,他似乎不能容忍夏微这么无视“汐儿”的存在。 夏微坐进被窝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低头看着被子上的花纹,突然之间就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么无所谓。我不是没想象过双亲长什么样,大概从小就没有他们的陪伴,所以对他们也不怎么在乎。” “他们没有陪在你的身边,那是因为在你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端木夜似乎没有看出夏微的消沉,或者说对她的消沉根本就是视而不见,让她痛苦才是他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你,汐儿才……” “你是想让我有罪恶感吗?你能不能不要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夏微冷笑了一声,她抬头看着有些惊讶的端木夜,眼露不屑,“最近我才知道,有阴阳两个世界。如果他们真的对我有所眷恋,即使是死了,也会来找我的,但是我期盼了这么久,谁也没有出现。如果汐儿出现了,我会帮你传话了,现在,我要睡觉了,请你出去。” 端木夜默然的将门关上,回到了自己的阁楼里。他面对着画板上没有完成的一幅画,轻抚着画中其中一个女子没有面孔的脸,低低的呢喃了一声,“汐儿……” 就在端木夜沉浸在伤痛中的时候,他听到了房门的动静。他走到窗前向院子的方向看去,只见夏微衣装整整,一步一步的迈入夜色中,离家远去。 要察觉到端木夜对汐儿的情意并不难,像他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会甘心听从一个女子的话,来这微不足道的小镇,照顾微不足道的夏微?除非那是端木夜心爱的女子呀…… 夏微想起第一次跟端木夜见面的场景,就是在这广场的喷泉边。 因为季节的原因,喷泉已经不往外冒水了,但是池子里的水依旧是满汪汪的一片。夏微从来没有见这里干涸过。 跟端木夜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夏微发现他正在亲吻喷泉里四尊雕像中的其中之一。他吻得那么温柔、那么深情,难不成这个名为“朱雀”的雕像就是以“汐儿”为原本制作的? 曾经好多次,何嘉他们就说过,这个叫“朱雀”的雕像,面孔中有神似夏微的地方。 夏微就是为了看这尊雕像,才从家里出来的。可是看到它的时候,夏微心中并没有澎湃的感觉,依旧是无动于衷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等! 朱雀的胳膊上的东西是什么? 居然是镯子吗? 借着月色,夏微仔细看去,果然在朱雀左右两条的胳膊上,发现了镯子模样的雕塑。 夏微围着喷泉绕了一圈,竟在朱雀旁边青龙的女塑像身上也发现了一对一模一样的镯子。 她曾记得她告诉过杜老,青龙的面孔很像杜家画像中的老祖宗。 夏微回想,她触摸到杜家画像时看到的幻象。杜家老祖宗的身边本该坐着一个女子,她们同佩戴着一对一模一样的镯子,难道那个神秘的女子就是朱雀……“汐儿”,夏微的母亲吗!?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可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啊! 夏微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是千年前的古人呢! “微微?”大半夜见喷泉边上站了一个女子,身形有些像夏微,孟涛一时不敢确认。待他靠近,才知道那真的是夏微。“微微,你怎么哭了?” 发现她满脸的泪水,孟涛顿时慌了手脚。 夏微惊讶不已,她伸手触摸脸颊,果然摸到湿漉漉的一片。她根本没发觉自己在哭泣。 孟涛笨拙的撩起衣袖,给夏微擦着眼泪。“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夏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就在这时,熟悉的感觉骤然降临,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夏微战战兢兢的靠在喷泉池边,她将孟涛也往身边拉了拉。 夏微的行为举止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孟涛还浑然不觉她感受到的恐怖。“微微,怎么了?” “有人在盯着我。”夏微的牙关都在打颤,她往街道的拐角处看去—— 此时夜雾腾腾,她明显感觉那拐角处有什么东西在,却怎么也看不清,只看到了两道金色的亮光。 显然,孟涛也注意到了。他大胆的上前一步,往那个方向喝了一声,“谁在那里!?” 夏微完全没有发现,此时孟孟涛的眼睛也出现的异样。她只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在陡然间变得寒冷了,深秋还没过,就已经进入了寒冬时节。 拐角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鸣声,然后那两道金色的亮光闪烁了一下,便隐去了。 孟涛的身形一动,夏微没来得及拉住他。他居然就这么胆大的朝拐角处跑了过去。 没错,他刚才也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人在。可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微微,什么也没有。”孟涛咧嘴笑了一下。 夏微正要松一口气,却忽然发现孟涛的眼睛陡然亮起金色的光来,正是她之前见过的好几次亮光! “孟涛,你的眼睛……”夏微捂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尖叫起来。 137 这只是小伤而已 生怕自己看错了,夏微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她的错觉,孟涛的眼睛根本就没什么异样。一定是她太在意那两道金色的亮光了,所以才误将孟涛的眼睛与那两道诡异的亮光重合在一起了。 “怎么了?”见夏微受到惊吓的样子,孟涛着急的问。 “没事。”孟涛靠近,夏微观察他瞳色无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孟涛将夏微送去自己家的酒馆,他在家里睡了将近一下午,他这是来接彭飞的班的。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无意间对上镜子中的自己,惊然发现他的双眼突然闪现出金色的光芒。 孟涛吓了一跳,然而他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甩了甩头,难不成刚才是他的错觉么? 从洗手间出来,孟涛就让彭飞跟夏微回去了。 大晚上,店里基本上没什么生意。彭飞走后,孟涛也只是收拾烂摊子的份儿。将店里打扫完之后,差不多就可以打烊了。 就在他以为没什么生意会上门的时候,门口有了动静。 孟涛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南宫宇,却并不觉得意外。这几天晚上,天天如此,南宫宇都会在同样的时间来这里喝上一杯。 “南宇哥,今天也是这么晚啊?”孟涛已经掌握了南宫宇的习惯,给他打了一杯啤酒。 南宫宇刚端起酒杯,细瞧了孟涛的脸色之后,说:“孟涛,你的脸色很差啊,身体不舒服吗?”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气不够喘,常常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孟涛拍了拍脑袋,就像现在这样,他只觉得脑袋里灌了铅似的,又沉又重。 南宫宇抿了一口啤酒沫,不经意的问:“吃药了吗?医生怎么说?” “一直在吃,医生说我是哮喘。”说着说着,孟涛又觉得胸口发闷起来,身体更是疲累的不行,这都是睡久了的缘故吗? 南宫宇对他轻轻一笑,他作为一个过来人似的说:“我以前也有哮喘。经常觉得头沉沉的,身体酸疼,胸口还发闷。也总是喘不上气似的。” 碰着同道中人,孟涛多少有些惊喜,但他观察南宫宇的气色大好,并不像是久疾缠身的样子。他不由疑惑的问:“南宇哥,你现在……” “治好了。”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南宫宇抢先回答了他。他搁下啤酒杯,慢条斯理的说,“其实比起吃药,一些物疗的方式比较有效。你可以试着早晨起来慢跑,晚上睡觉前也跑一圈,这比吃药管用多了。不信你试试。”看孟涛半信半疑的样子,南宫宇加了把劲儿,“要不然这样。我明天跟你一起跑,其实我现在还保持着每天早上锻炼的习惯。” 孟涛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果然第二天早上,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扮的南宫宇就在孟涛家的门口等着了。当时孟涛还在床上,听到南宫宇的叫声后。他才匆匆忙忙的穿衣起床。 跟着南宫宇慢跑了一阵,孟涛按了按胸口。发现胸闷的感觉果然不在了。他惊喜的跟南宫宇说:“南宇哥,真的诶,我觉得舒服多了。” “我就说,你与其用药物抑制,不如出来释放一下,这还比较畅快。”南宫宇拽着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孟涛对南宫宇感激不尽,他真想再跟南宫宇跑上一段,但是时间不允许,他得回家取书包上课去了。 孟涛是跑着去学校的,看他难得一身清爽,彭飞有些奇怪。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孟涛总是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见他这次又要坐到后排的位置上去,彭飞拉住他的衣角,一脸受伤的问:“涛哥,我是怎么你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你身边,我就浑身不舒服。”孟涛抖了抖双肩,那种感觉奇痒无比,就好像彭飞身上带着让他过敏的东西一样。 这时候谢珊正在乐此不疲的统计着运动会上报名的人数,她见孟涛坐下,便问:“孟涛,你要报什么项目?” 孟涛知道最近就是校运会,他想了想,回应道:“给我跑所有跑步的项目。” “诶哟,你还真是精力旺盛啊。”谢珊取笑他。然后她又问彭飞,“彭飞,你要报什么?” 彭飞瞄了一眼精力旺盛的孟涛,然后托着腮,懒懒的回答,“我懒得动啊。” 谢珊猛的一拍讲桌,吓坏了一干人等。她迅速的看了一眼慕风的眼神,果然见他在警告着她。她吐了吐舌头,刚才她没控制好力道,好在是讲桌还完好如初。 谢珊盛气凌人的指着慵懒的彭飞,“是男人就给我动起来!” “那就长跑。”彭飞自认为自己的耐力跟肺活量还是不错的。他转过身,戳着孟涛的胳膊,“精力旺盛的家伙,多多指教啦。” 被彭飞一碰,孟涛只觉得全身毛骨悚然,“你别碰我啦。” 彭飞似乎从困扰孟涛之中找到了乐趣,更加卖力的戳着他的胳膊,甚至袭向了他的胸口。 孟涛被惹毛了,突然就暴躁起来,他挥开彭飞的手,怒吼道:“我都说叫你别碰我了!” 这一声吼,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那可不是谢珊刚才那一记拍桌子的响声可以比的!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孟涛一个人身上,彭飞更是呆愕的看着他。 孟涛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可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大部分人都以为孟涛是今天才抽风的,只有彭飞才知道孟涛这一阵的情况很不对劲,尤其是跟他的关系极其紧张。 彭飞苦思冥想,就是想不起自己哪儿得罪了孟涛。 孟涛意识到自己的窘态,给彭飞道了一声“对不起”,便懊恼的离开教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谢珊忽然捂着嘴快步出去了,慕风见情况不妙,立即跟上。在经过彭飞跟前的时候,他压低声音提醒道:“彭飞,你流血了——” 慕风虽然没有看到彭飞身上的伤口,但是他明显闻到一股血的味道从彭飞身上传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勾起谢珊嗜血的欲望。 彭飞愣了半晌,这才感觉到手背上传来一阵疼痛感。他撩起袖子一看,从他的手腕到手背,竟有三道赫然醒目的抓痕,明显就不是人类所能造成的。可刚才确实是孟涛将他—— 彭飞纳闷,难不成孟涛留长了指甲么? 彭飞拎着书包早退了,何嘉这个迟到大王进教室的时候,她的好朋友们都不见了。 彭飞身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被身边唯一的好哥们儿厌恶,他跑回去跟夏微诉苦去了。 夏微在院子里开了一片麦地,前些日子她在市场里买了一些大麦种子,便想着反正院子里空的很,试着种一点,看看来年有没有收成。 她一边刨地,一边听彭飞怏怏不乐的吐苦水。 “微微,你说孟涛他该不会是怀疑我有那种倾向?”彭飞的脸有些绿了。 “哪种倾向?”夏微被他说的糊里糊涂的。 “就是那种倾向啊!”有时候彭飞拿夏微单纯的这点挺无奈的,“就是他怀疑我的性取向!” 夏微对他的话心不在焉,倒是一眼瞄到他手上的抓痕。她摘下手套,抓起彭飞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了?” “被孟涛抓的,”这种事情还要他重复一遍么,彭飞有些恼火的瞪着她,“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啊?” 猛然间想起夏微能治愈别人身上伤口的能力,彭飞忙抽回手。他可不是想让夏微帮他治愈伤口才回来的! 然而彭飞却发现夏微一脸震惊的表情,他心一动,难不成他刚才的举动伤害到她了么? “奇怪啊,让我再试一遍!”夏微坚持抓住彭飞的手,就像刚才一样,努力治愈彭飞手背上的抓痕,但是他的伤口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诶?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失去治愈的能力了么?” 彭飞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多想,“大概是你的能力还不稳定。” 是这样么?夏微看着自己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几次在彭飞身上做实验,依旧对他的伤口无效。 “果然还是先去医院看一下。”夏微已经对自己的能力失去信心了,她原本想用自己治愈的力量将彭飞的伤口移到自己身上,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有好的快的体质。 “不用那么麻烦。”对彭飞来说,这只是小伤而已。 夏微却是一副坚持的态度,她一本正经的教训着彭飞,“一定要去!你可别忘了,慕风跟珊珊都不能闻到血的味道。” 彭飞仔细一想,觉得夏微说的有道理。他回忆起谢珊跟慕风在教室里奇怪的反应,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血在作祟。 彭飞去了医院,是丁典给他做的检查。 看了他的伤口,丁典不经意的问道:“被什么东西抓的?” “不是被什么东西抓的,是被人抓的。”彭飞纠正他,却发现丁典在听到这句话后,脸部产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像是担心……? 138 魂印有任何形状 丁典反复端详着彭飞手背上的伤口,给他上药包扎完后,他不放心的建议:“打一针!” 彭飞觉得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就拒绝了,“不用了。” 没想到丁典嗤之以鼻,嘲弄道:“你原来怕打针啊?” 彭飞知道他这是激将法,还是上当了,打针就打针。谁还怕那小小的针头不成? 从医院出来,彭飞就直接回夏家去了。夏微还在摆弄抛她家院子里的地,他真心不知道种地有什么乐趣。 昨天晚上,彭飞从夏微那儿学了新招式,他正手痒痒。见慕风跟谢珊并肩而来,他便对慕风伸出了拳头。“慕风,跟我来两招。昨天晚上微微教了我一些新招。” 如果不在实战中多加磨练,他永远不会变强!彭飞深知这一点。 真不是慕风瞧不起他,就彭飞这肉体凡胎的模样,只要他一认真起来,彭飞必死无疑。 “我承认廖家的猎魔千式很厉害,但彭飞你还——太嫩。” 慕风这直言不讳的话,彭飞就不爱听了。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慕风怎么也得给他留点面子! “不用中伤我,你在微微面前的形象依旧很光辉。”彭飞有些不快道。 听了他的话,夏微险些失笑。 慕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挫败道:“我是说真的。当初我也以为廖家的人有多强悍,而且我也承认廖家的猎魔千式很厉害,但是通过这一段时间跟你还有你爸的相处,我总觉得廖家让人闻风丧胆还有别的原因。” “那是一定的——”这声音—— 是端木夜! 端木夜不知何时靠在房屋的大门口,嘴里掉了一根烟,整个人看上去有着华丽的慵懒。也不知为什么,最近端木夜迷上了烟草入口的苦涩味道。 “你知道原因?”慕风虽然这么问。可并不觉得意外。就连他也不清楚端木夜到底活了多少个年头,可以说端木夜是慕风所知道的最年长的吸血鬼。 “当然知道,因为我是见证历史的那个人。”端木夜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夏微。他脸上的期待显而易见,好像等着某人发问似的。真是无趣的女人啊,怎么又去刨她的地了,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好奇么? “端木夜,你要是故意开玩笑的话,就不要打断我们好不好?”谢珊没好气的说道,这个男人的感情还真是露骨。竟然对夏微这么不加掩饰的流露出关注,她很难想象慕风看了心里是一番什么滋味。 “我年纪一大把了,跟你们这些小年轻有什么玩笑可开的。”端木夜坐在台阶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我可是见证了廖家兴衰的人呢,当时我跟廖家打交道的时候,那时候的廖家有三样东西让人闻风丧胆……” 这似乎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端木夜见这些小年纪都找地方坐下来。不由勾起唇角笑了笑。 夏微跟谢珊坐在了秋千椅上,慕风跟彭飞都靠车而坐。 端木夜继续将他的故事,只是他嘴角上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一样是猎魔千式,一样是天赋,最后一样就是空前绝后。廖家最强的男人,廖辞。” 这第一样跟最后一样,基本上是没什么悬念的东西。只是端木夜说的“天赋”,究竟指的是什么东西? “廖家的天赋是什么?”彭飞从来没有听廖世祥或是彭鹜提过这样的东西。 “廖家的天赋,就是他们有着人类之中最适合修仙的体质。” 彭飞跟谢珊听的是目瞪口呆,慕风跟夏微的反应还好,他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谢珊反应是最大的。“修仙?这也太扯了!”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端木夜的故事意外的简短。难怪他会挂着恶作剧得逞似的笑容。他拍拍屁股上楼画画去了,留下院子里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 留下这么大的悬念,端木夜就这么走人了!?谢珊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微居然还有心情刨地! “微微,你也太淡定了!”谢珊不敢置信道。 夏微反而觉得表现出激动的谢珊很奇怪,只不过是修仙而已,之前经历过那么多天方夜谭的事情,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大同小异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啊,彭飞你说昨天晚上我教你新招,可是我没有啊。”夏微耸了耸肩,如果她没记错,她是在梦里耍了几招猎魔千式来着,可那也不过是做梦而已。如果彭飞能够感知到她梦里发生的事情,他去修仙什么的,夏微也不会感到奇怪。 “你在说什么啊,昨天晚上明明就——”彭飞仔细回想,他抖了抖肌肉,并没有发觉酸疼的感觉。他昨天晚上似乎真的是没有运动过的样子,难道这就是神通么…… 彭飞决定,他要恶补修仙小说。 一直沉默的慕风终于出声了,“难怪啊——这个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听了端木夜刚才的那一番话,他似乎死想明白了什么。 “难怪什么啊?”谢珊看出来,除了夏微,慕风也是淡定的那一个。难道就她觉得修仙这种事情是无稽之谈么?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魂印是什么?”慕风张开空空如也的双手,“你们看,我也是吸血鬼,但是我不怕阳光的照射。” 听他这么一说,他们还真发现慕风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佩戴灵器,他是怎么自由的在白天活动的呢?话说这个什么魂印,当时在谢珊变成吸血鬼的那天,他在夏微面前提过。 “你跟我说过,吸血鬼想要不惧阳光,要么佩戴灵器,要么身上有魂印。”因为当时的情况很紧急,夏微也没有多问这件事,不知不觉就忘记了。 “没错,那是因为我身上有魂印。”慕风给他们解释,“魂印可以打在任何人身上,这需要能力高强的巫师才可以做到。”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刻意的去看了夏微一眼,“我明白端木夜所说的廖家的天赋是什么了,就是跟魂印有关。根据人的体质不同,魂印在人身上的作用也不同,它就像一道通关令牌,彭飞,你现在看修仙的小说没用——”彭飞抓着手机,慕风就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有拿到这个令牌,你才能获得修仙的资格。” “居然有那么方便的东西啊——”谢珊围得慕风团团转,“魂印长什么样子?给我看看呗!” 慕风难堪的笑了笑,“在身上就跟刺青一样,可以是任何形状。吸血鬼的魂印是不能轻易示人的。” 谢珊也不是糊涂蛋,她立马就明白了慕风话中背后的意思。看来这个叫魂印的东西,也不是完美的,一旦遭到破坏,对吸血鬼来说就失去了抵挡阳光伤害的作用。如果魂印跟灵器对吸血鬼来说都是一样的效用,那它们也没什么大的区别,灵器比较容易暴露就是了。 想到这,谢珊握了握手上的镯子。 关于魂印,夏微听的却是糊里糊涂的。 彭飞定定的看着慕风,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说魂印的事情。而且他知道廖世祥身上也有魂印,廖嵩跟彭鹜都警告过他,千万不要跟身上有刺青的家伙打交道。 既然慕风身上也有这东西,彭飞突然间好奇他的来历了。仔细想想,慕风确实是来路不明。听夏微说,他是为了寻找仙器,他是为了谁寻找仙器,寻找仙器又是为了什么…… “修仙的事,我会问问廖世祥的。” 彭飞本来没有自信能撬开廖世祥的嘴,可是廖世祥意外的很坦白。廖世祥跟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们的老祖宗廖辞的事情,廖世祥说,廖辞是他们家族中羽化登仙的第一人。 彭飞虽然觉得有些扯淡,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说到魂印的时候,廖世祥扯着领子,露出他臂膀上的数字编号。 “是慕风那个吸血鬼给你说魂印的事情么?”廖世祥一猜即中,不知为何,他渐渐惆怅起来,“我想你爸爸也警告过你跟我保持距离了。我身上的魂印,是巫族的一个巫师给我打上的。那个巫师的能力并不强,但是手底下有很多像我这样寻求他的魂印的愚蠢之人。魂印自古就有,也是我们廖家成就猎魔千式必不可少的东西,但是飞飞,我劝你最好不要像我一样,为了追求强大就将自己的身心卖给了别人,成为别人的走狗!”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彭飞听的是一片茫然。 “魂印是巫师与受印者契约关系的证明,像我现在,也是逼不得已在为巫族卖命。如果我违背了他们的意愿,这个魂印发动,将灵魂吞噬。”廖世祥再次向彭飞展示了自己的魂印,真的就跟刺青一样。如果不是内行人,很难知道那个东西蕴含着那么大的力量。廖世祥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告诉彭飞,“飞飞,千万不要跟巫族的人扯上关系。” “这点,慕风已经警告过我了。”彭飞还记得慕风曾经跟他说过有关巫族的事情。 139 突如其来的试探 关于巫族的恐怖统治,彭飞虽然没有亲身领教过,但听慕风叙述的时候,他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彭飞又向廖世祥询问,“魂印是怎么打到身上去的?” “巫师用他们的精神力打上去的,据说巫师的精神力不同于一般人,就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力过于强大,才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能够将一些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操纵自如。” 廖世祥的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夏微嘛! 彭飞知道廖世祥还不知道夏微就是女巫的事情,甚至可能就连夏微她自己也不知道。 彭飞若有所以,廖世祥看不穿他的心思,但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他就怕彭飞一个冲动,为了魂印,成了巫族的傀儡。 “飞飞,我之前给你说过,魂印可以有任何形状,像我这样的编号是最下等的。在巫族里根本得不到人类的待遇,所以这件事你就别想了。” “喔……”彭飞了解他的担心,但是他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夏微真的是女巫的话,那应该也会给人刻上魂印这种事情。然而一旦给她说了这种事情,她必然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啊啊,好纠结啊。 从廖家的老宅子回来,彭飞就心不在焉的。 夏微的地刨完了,现在正在撒种子。人都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来年夏微种的麦子能不能发芽还是一回事,开花结果这种事情,彭飞想都不敢替她想。 中午休息的时候,何嘉用零花钱买了一大堆零食带了来。 何嘉特别好奇吸血鬼的味觉,于是她采访了一下正啃着薯片的谢珊,“怎么样?你现在的味觉有没有发生变化?” 谢珊撇了撇嘴,如果真要说变化的话。她宁可相信是手里的薯片出了问题。“吃东西时,味道虽然没变,但是完全不觉得美味啊。”她特别期待的对何嘉摇着尾巴,“嘉嘉,你让我咬一口!” 她现在还没真正尝试过人类的滋味呢。 谢珊刚才的话一落,慕风就赏了她一记暴栗,“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成天形影不离的跟着你!” 谢珊颇为无奈,就是因为身边有这么个监护人,让她的行动自由变得有限了。“占了你跟微微独处的时间,还真是对不起了。” 慕风脸一红。不由分说,又给了她一拳。 就在这时,慕风跟谢珊突然变得警觉起来。察觉到有人来,慕风递给谢珊一个快离开的眼神。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来人已经到了夏家的大院门口了。 来人居然是……彭飞的外公,廖世祥!? 彭飞看了一眼紧张的慕风跟谢珊,不是他们的感知能力失去了作用。只怕廖世祥是故意让他们察觉不到的。彭飞相信,廖世祥有那个能力。 之前彭飞说廖世祥居心叵测,夏微不信。待他找上门来时,她才感觉不对劲。 廖世祥来这里的目的,肯定是印证他们身边到底谁是吸血鬼! 谢珊是吸血鬼的身份,这件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如果她在这里做出引廖世祥怀疑的事情。日后廖世祥肯定不会放过她!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夏微却谈笑自如,将廖世祥迎进了屋里面。“老先生,里面请。” 在随夏微进屋之前,廖世祥不忘身后的那群小鬼,“微微,怎么不请你的朋友们也到屋里坐坐啊?” 果然如此。廖世祥来这里的目的现在是显而易见了。 夏微面不改色,“彭飞。嘉嘉,珊珊,你们都进来。”随后她抱歉的冲慕风笑笑,“慕风,就拜托你先在外面留一会儿了。” 夏微这是在为谢珊打掩护! 察觉到这一点,何嘉挽着僵硬的谢珊,亦步亦趋的朝大屋走去。 大概是夏微刚才的那句邀请起了作用,谢珊在进门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约束。 给廖世祥端上了茶,夏微见他一一审视着何嘉跟谢珊,生怕他起疑心,夏微介绍说:“老先生,这两个都是跟我和彭飞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嘉嘉就住在彭飞家的对门,珊珊她家就在学校附近,她妈妈是学校大屋理事长。” “我知道,就是把你退学的那个——”廖世祥随口说。 “哎呀,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夏微没有料到,原来她退学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廖世祥的耳朵里。“都怪我自己不好,反正我也有厌学情绪,想着在家种一些东西,摆弄一下药草,总比在学校里浪费时间的好。” 廖世祥莞尔一笑,他开始打量夏微家的布置,楼上楼下似乎有很多房间。“我听说飞飞现在跟你住在一起,就你们两个人住吗?” “还有一个人,他现在出去了。” 廖世祥留下来寒暄了一阵,就放心离开了。 他一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谢珊,不知道为什么,坐到廖世祥跟前,她总觉得被一道无形的压力压迫着,让她喘不上气的感觉。 “微微,谢谢你。”谢珊对夏微感激不尽,毕竟夏微为了掩护她的身份,除去了对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用这么客气了,其实我觉得我早该这么做了。”想起慕风还在外头,夏微走到门口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秋千椅上,有些于心不忍。 慕风还是比较多愁善感的人,他也觉得谢珊的吸血鬼身份暂时不要暴露的好,但为此夏微牺牲了一些宝贵的东西,这让他于心难安。 “微微,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慕风别有深意的看了谢珊一眼。 “你就放心,有你监护着,还怕我伤害得了微微不成?”谢珊不是对自己的控制力有自信,她是对慕风的监护能力有自信。 与白卉约好了在她家碰面的时间快要到了,夏微给彭飞嘱咐了一声,便骑着自行车走了。 夏微一走,慕风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谢珊,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 谢珊有些委屈,事到如今了,慕风就不能施舍给她一点信任感么?每天都是这样,她走哪,他跟到哪,完全将她当犯人一样看管着。“我不会伤害微微的!” “现在连我都没有自信做到这样,你凭什么这么说?”慕风有些急躁,他心里是有不甘的。总觉得他是被抛弃的那一方,一直以来他都奢望着夏微为他除去那道防线,然而谢珊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他一直在期盼的事情。果然还是因为谢珊在成为吸血鬼之前,跟夏微的那点儿羁绊吗? “在我看来,你们两个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彭飞可没夏微那样大条的神经,谢珊能在夏家来去自由了,就连他都觉得少了一份安全感。“不过这么做的话,微微一定不会开心的。” 何嘉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彭飞是说真的呢,看来他还是比较顾虑夏微的心情。“我觉得你们,想的都太复杂了。如果你这么继续这样复杂下去,是跟不上微微的节奏的。微微这么做,单纯的只是想保护珊珊,其实我觉得慕风你大可不用着急,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进这个家的。” 彭飞总觉得噩梦要来临了,他不敢想象何嘉说的那种事情会发生。不过依夏微的性格,他不得不承认何嘉说的事情,会发生的可能性很大。 按照惯例,夏微跟白卉一边谈心一边做菜,时间过去的很快。待她从白卉的家里出来时,已经是傍晚的天色了。 夏微向喷泉的方向走去,老远就看见端木夜立在朱雀的跟前,出神的望着那尊美轮美奂的雕像。 察觉到夏微的视线,端木夜偏头看着她,双眼里却是一片迷蒙。他看着她,却又不像是看着她。 端木夜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外面瞎逛什么?” 这时候,他操着让人讨厌的口气管束着夏微。 夏微不理睬他,径直走到喷泉边坐下,仰头看着蓝蒙蒙的天色。 夏微的身边陡然升起寒意,肩头一沉,原来是端木夜紧贴着她坐下,头还枕在她的肩膀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微的抗拒,端木夜忙说了一声,“不要动,就让我这样待一会儿。” “端木夜,我很讨厌你啊——”这句话要她说多少次,这个男人才明白啊? 然而听了她的话,端木夜只浅浅的笑着,也不说话。 夏微骤然毛骨悚然起来,她猛的站起来,朝拐角处虎视眈眈而去。那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又来了,在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端木夜包裹住。 夏微挣了挣,却没有甩开他。 端木夜捞住夏微的手,贴在他的胸口处。 “就算我是吸血鬼,也是有心跳的,你说那样的话,也会让我很受伤的。”端木夜神情有些凄惨,他抬眼,不知在哀求着什么。“微微,我只有你,只有你啊,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喜欢上我啊?” 夏微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好几拍,她真的不忍心看到这样寂寞到狼狈的端木夜。 即便这样,她的心情依旧不会改变。 140 是这么珍惜着她 夏微无情的抽回手,然而手上依旧残留着端木夜的体温。 说来很奇怪,吸血鬼们的身上,温度都是一样的冰冷,夏微却觉得端木夜身上的温度与慕风身上的温度截然不同。这兴许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是两个人,两个不一样的人。 夏微不再逗留,她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总觉得端木夜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他的脚步声,莫名的让她感到心烦意乱。终于,夏微失去耐性,转身吼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 就在她气喘吁吁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咦?奇怪,刚才在她身后的不是端木夜吗?既然不是他,那会是谁?又或者……刚才的脚步声只是夏微的错觉,其实并没有人跟在她身后…… 糟糕,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胸口又开始疼起来。 夏微捂着胸口,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她赶忙用袖子捂着嘴,生生的呕出一大口血来。血渗进衣服里,在她手臂上的一片肌肤上浇灌出滚烫的热度。 “夏微,你没事?”南宫宇及时扶住夏微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南宫宇,这种时候,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夏微一多心,不经大脑便问了句,“南宇哥,一直跟踪我的就是你么?” “先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南宫宇神色紧张,却意外的被夏微推拒开。 “南宇哥,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即便是这种关头,夏微也不容他妄想转移话题。她今天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不然总是这么战战兢兢下去,即便是身体没病。心里也会吓出病来。 南宫宇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在跟踪你,我是在保护你!” 南宫宇的言辞,让夏微感到更奇怪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慕风是,丁典是,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端木夜也是,然后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南宫宇! “你为什么……” 夏微的话还没说完,南宫宇就打断她,“你不去医院也行。总之我先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夏微畏惧的向后退了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南宫宇,总觉得他的身上洋溢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危险气息。虽然夏微并没有察觉出南宫宇有伤害她的意思。 夏微逃也似的。一路狂奔回家。 跑进院子里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南宫宇并没有跟过来,便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朝大屋走去,却撇到秋千椅上的一个人影。 是谢珊。 这么晚了。她在这里做什么呢? “微微,你怎么跑回来了?是不是有人追你?”谢珊从秋千椅上跳下来,站在夏微身边,警惕的朝她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却从夏微的身上嗅到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气! 谢珊猛的捞住夏微的手腕。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的袖子。 夏微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刚才她咳出来的血,还残留在她的袖子上。这不会引得谢珊血性大发? 看到谢珊变了脸色,并露出了獠牙,夏微抽回手。 就像猎物被夺走一样,谢珊猛的抬起头,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珊珊。你冷静点……”这些安慰的话,听上去像是在求救。夏微不知道这管不管用,但看谢珊的神色,分明是失去理智的样子。 夏微拔腿跑回大屋,却在猛然间惊醒,现在就算她躲进大屋里,也是挡不住谢珊了。因为就在今天,夏微亲口邀请了谢珊进屋,打破了这个家对她的限制。 夏微不敢做片刻的停留,她逃进自己的房间里,并关上房门上了锁。 “微微——” 夏微好像听见了慕风的喊声,她三两步奔到窗子的跟前,打开窗子,对空无一人的楼下喊道:“慕风——” 咚——咚——咚—— 夏微身后的房门,传来三声巨响。她惊吓不已,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谢珊的撞击下,房门明显有了松动的迹象。 当夏微的注意力再次落到楼下时,心急如焚的慕风已经站在那里了。 慕风张开双臂,迎向夏微,大声说道:“微微,快跳下来!” 夏微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她没有自信能制服发狂中的谢珊,但是慕风,她真的信得过吗? 眼下,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夏微一脚踏上窗户,纵身一跃,投向慕风的怀抱。慕风不负期望,稳稳的接住了她。 “微微,怎么回事——”慕风正要询问原由,嗅到夏微身上血的气味,突然就止住了声音。他顿时就觉得口干舌燥,却努力的压制着体内强烈的冲动。“微微,你身上怎么有血?” “慕风你——”夏微推开他,向后不断退去。 看她这么害怕的样子,慕风恍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竟在夏微面前露出了丑陋的面孔。他捂着獠牙,却没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紧抓着夏微的手腕不放。 慕风双眼一沉,眼里的理智不再。他捞起夏微的手腕,对准那有血的气味散发出来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从这一刻,夏微才真正意识到,慕风跟谢珊不仅仅是她的朋友,还是吸血鬼,这两者之间的真正区别。 夏微愣住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做出如何反应。 慕风大口大口的吸着夏微体内的鲜血,他似乎不知足,又将獠牙深深嵌入了她的皮肤几分。有那么一刻,夏微要以为她的手会从身上断裂掉! 就在这时,谢珊从窗子上跃下。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夏微的时候,就被人从身后扭断了脖子。 在夏微回过神来时,慕风的脖子也成扭曲的状态,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端木夜拍了拍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两个吸血鬼,他居然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他瞄着夏微那只还不断往外冒着血的手背,他走上前轻轻将它执起,将她的伤口放在嘴前。 “浪费了多不好啊……”说着,端木夜伸出舌尖,舔舐着夏微手背上的鲜血。 他的舌尖不住的在伤口周围打转,很小心的没去碰触伤口。 渐渐的,在他的舔舐下,夏微的手背上的伤口在止血前,就自动愈合了。 端木夜真的是吸血鬼吗? 在他将夏微的血舔舐的一干二净时,这点就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他为什么不露出獠牙来? 夏微深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地上躺着的两个人,那可是她的朋友! “你……杀了……” 端木夜忽然伸出一只手,堵住了夏微的双唇,也镇压了她心中的恐惧。 “嘘——别那么破坏气氛。”端木夜含住她的手指,甚至连她指缝里和指甲盖里的血迹都不放过。 触碰到他柔软的舌头,夏微只觉得一股电流遍布全身,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体内急剧升温! 听到她加速的心跳,端木夜露出邪气十足的笑,他吐出夏微的手指,将唇递到她的唇前,眯着双眼说道:“你要不要尝尝自己的味道……” 啪—— 夏微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鼻子一酸,她的双眼溢出眼泪来,愤怒的向端木夜咆哮:“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们啊!” 不痛,不痛,这一巴掌一点也不痛,可是他的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 端木夜眼前一闪,竟是夏微冲到慕风跟谢珊跟前,身子一软,跪在他们二人中间。她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该抱哪具冰冷的身体。 端木夜上前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你还没学乖是不是?等他们醒来,你还想被他们咬吗!” 夏微一愣,哭声也止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夜,又惊又喜的问:“你说他们还会醒……他们没有死是不是?” “吸血鬼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端木夜强拉着夏微的手腕,正准备将她带进大屋里。 这时,躺在地上的慕风,一声嘤咛,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整个人神色大变。他沉痛的看向夏微,狼狈的跪在地上,一直说着“对不起”—— 明明是伤害她的人,却像是受伤至深一样,夏微于心不忍。她甩开端木夜,走到慕风跟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慕风,你别这样,快起来。” 慕风悔恨不已,他居然真的做了他一直害怕不已的事情。他一再小心,一再珍视她,还是伤害了她么! 慕风分明感觉到,夏微的血液流淌进他的喉咙里,那是多么美妙绝伦的感觉。甚至,他现在还能感受到她的血液在他的体内滚动的声音。 慕风抱着夏微的手,她的手背上已经没有伤痕了。这多亏了她的自愈能力。在庆幸的同时,慕风依然痛恨着软弱的自己。 “微微,对不起——”慕风将脸深深埋进她的手背里,他不敢抬头看夏微一眼,他害怕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夏微看得出,他有多么的痛,也有多么的抱歉。她是被伤害了,然而心头却暖暖的,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慕风是这么珍惜着她…… 141 孟涛冲破强迫术 这两天,夏家一下子便冷清了。 自从慕风跟谢珊对着夏微发狂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家里。 这天早上,在彭飞上学校之前,夏微问他,“彭飞,这两天你有见慕风跟珊珊吗?” 关于慕风跟谢珊发狂的事情,夏微对彭飞只字未提,但这并不表示他不知道。谢珊已经原原本本的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他了,还向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夏微家了。 然而谢珊只说了属于她的那一部分,彭飞还不知道夏微跟慕风的那一部分。 “在学校里有见过,他们偶尔也会去孟涛家的店里。”见夏微神色暗淡,彭飞就知道她很在意那天发生的事情,也清楚她的在意跟慕风和谢珊在意的事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我今天跟你一起去学校。”夏微快速收拾了一下,便搭着彭飞的顺风车,一起出门了。 跟谢珊比起来,慕风觉得自己更没脸见夏微。所以在他看到夏微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他全身僵硬,机械的离开了。 “慕风——”就这么放任他离开,夏微来这里的意义就没有了。她快步追了上去,总算是在楼梯口堵住了他的去路。“慕风,你为什么躲着我?” 这地方学生来来往往不少,并不是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好地方。为了掩人耳目,慕风将夏微拉到了教学楼后方的操场上。 “我倒是要问你,你为什么要追上来?”慕风觉得他跟夏微之间的角色完全对调了。他明明就是个捕食者,他应该追着夏微不放才是,夏微应该躲着危险的他才是!然而她这个又笨又蠢的猎物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可笑的是,他居然被猎物捕获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啊?那天你应该见到了,也亲身感受到了,我可是会随时随地都会做出伤害你的……” “不会的!”夏微仓皇间打断他的话。虽然慕风对她发狂的确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她知道慕风真正的内心,即便他做出什么伤害了她的事情,那也不是他的本意!“我知道你并不想那样!” “不要说的跟什么都懂似的!”夏微的包容虽然让他很感动,但是慕风还是很自责那天晚上对夏微做出的事情。他可以对夏微发狂第一次,很有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为了杜绝以后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他必须将夏微从身边推开!然而,慕风无法放手,他的感情输给了理智。“你不明白,当时要不是端木夜阻止我。我根本就停不下来!” 此时的慕风,无助的像个迷路的小孩。夏微反握住他的手,另一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她并不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想的那么美好。但是她相信慕风。“你可以停下来,我相信你能停下来!” 夏微给予他的信任,让慕风很雀跃,但他还是没有那份自信。 夏微将他拉进了林子里,见她敞开领口。慕风紧张的问:“微微,你什么意思?” “咬我。” 夏微的心甘情愿,对慕风来说无疑是很大的诱惑。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伤害她,更不能容忍她这么不爱惜自己! 慕风颤抖着双手收紧了夏微的衣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他还是知道的。一旦他咬下去。真的就停不下来了!这种时候,也没人会来阻止他…… 居然真的有人来了! “放开微微,你这个恶魔!”孟涛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慕风浑然一惊。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孟涛靠近的脚步声。 深秋时节,孟涛却穿着短袖短裤。因为他即将要参加校运会,所以每天早上他都会来学校的操场上训练跑步。只是今天,他没想到会这么巧,看到了慕风跟夏微。 偷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孟涛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是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下雨天。他在酒馆后门看到的全身腐烂的慕风。尽管当时慕风面目全非,孟涛还是能辨认出那个腐烂的人就是他! “微微,你快离开他!慕风他是个怪物啊!”见夏微呆若木鸡,孟涛急忙喊道。他不知道慕风具体是什么,他感觉得出来,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想起来了,那个下雨天冲破我家店里后门的那个怪物就是你,慕风!” 孟涛体内的某种本能复苏了一样,有种不知名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让他对慕风产生了敌意! 慕风很惊讶,他不能否认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也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对孟涛施展了强迫术。所以孟涛应该忘记了当时看到他腐烂的那种模样……一般情况下,普通人是无法冲破吸血鬼的强迫术,除非那个人的意志力很强大。 “孟涛,你别急,我知道慕风是什么……”夏微安抚着孟涛的情绪,追究起来,夏微也有责任。毕竟是她主张将这一切瞒着对吸血鬼一无所知的孟涛,但是夏微没有料到,孟涛发现这世上有吸血鬼,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孟涛跟慕风,发生过什么事么…… 夏微将慕风是吸血鬼的事情,慢慢的讲给了孟涛听,看他的脸色变化,她就知道孟涛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孟涛岂止是不能接受事实,一听谢珊也成了慕风的同类,他顿时就有种被身边的好朋友抛弃的感觉。夏微、慕风、谢珊、彭飞,还有何嘉,他们竟然都拥有不寻常的力量!而且他们合起伙来将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慕风和谢珊是吸血鬼,他们居然是那么可怕的生物! 想起镇上发生的命案,孟涛明白了什么。那些命案,无疑是吸血鬼造成的! “我要报警!”在夏微说完事情之后,孟涛做了决定。 然而他这个决定吓坏了夏微,慕风在孟涛掏出手机的那一刻,就采取了强制手段。他紧抓着孟涛的手腕,几乎要捏碎他似的。 孟涛感受到痛楚,手一松,手机落在了地上。 “慕风,你不要伤害他!”慕风的动作太快,等夏微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涛一脸痛苦的在挣扎。 即使被抓住了一只手,孟涛也不示弱,他扬起另一只手,猝不及防的反抓住慕风的手臂,不过就是比力气,他也是个男人啊! 让慕风意外的是,孟涛的力气出奇的大。 感觉到慕风松懈的那一刻,孟涛反手一扑,甩开了他的钳制,并在慕风的手背上留下了三道抓痕。 这对慕风来说只是轻伤,不消片刻,他手背上的抓痕就自动愈合了。 跟这样的怪物对战,孟涛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他抓起地上的手机,拔腿跑开了,就在他要掏出树林的那一刻,被突然出现的彭飞一脚绊倒在地。 “你跑那么快干嘛去?”彭飞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孟涛的手腕不仅在痛,还在微微颤抖,稀奇的是他并不害怕慕风,“我要去报警!” “就算把微微牵连进去?”彭飞一语击中了孟涛的弱点。 孟涛仔细一想,没错,他们一直在保护着夏微的身份不被泄露。但是慕风跟谢珊的事情一旦暴露,势必会把她牵扯进去。 彭飞按住他的肩膀,“要不要大家坐下来一起谈一谈?” “你别碰我!”孟涛抖掉他的手,似乎跟慕风比起来,彭飞的存在更让他厌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彭飞有些受伤,但是考虑到孟涛的心情,他止住了开玩笑的心思。 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微,孟涛转身离开了。 不知不觉,孟涛来到了他们上高中时的学校。静静的站在一楼的一件教室的窗边,这时候教室里虽然坐满了人,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一处。 这间教室是孟涛跟夏微他们公用过的教室,那时他跟夏微同桌,每一天……他期待着每一天上学的时候,每一天坐在夏微身边,他都好开心!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呢? 都是因为慕风的出现!如果不是因为他—— “孟涛哥——” 孟涛的身后,有个很小声的声音想起。 孟涛转过身,才发现是杜若曦。 杜若曦蹲在地上,用一种很滑稽的姿势朝他挪过来。 孟涛忍俊不禁,他走上前,问:“你这时候不是应该上课吗?” 杜若曦停下来,靠着墙坐下,依旧用很小的声音说话,唯恐被谁发现了似的。“我刚才从楼上看见你了,就骗老师说要上厕所,偷偷溜出来了。” 孟涛索性跟杜若曦一起坐在地上,高中部的格局跟大学部的建设格局差不多,教学楼后都有一个很大的操场。 “若曦,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孟涛突然很感慨的问。 杜若曦吓了一跳,顿时就红了脸,她看也不敢看孟涛,低着头嗫嚅问:“你怎么这么问啊?” “我啊,有个从小到大就很喜欢的女孩,我一直没有勇气表白,但是她被抢走了,我好不甘心啊!”没错,就是慕风的出现,破坏了他跟夏微间的感情!孟涛抓紧手臂,然而疼痛一点也没缓解他心中的苦闷情绪,反而让他更加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无能软弱! 142 只有一个人回来 杜若曦大概猜的出孟涛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是谁,孟涛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因为她跟孟涛一样,也处在单相思中。 “孟涛哥,你要是觉得不甘心的话,那你就不是真的喜欢微微姐。”杜若曦不是在指责孟涛,只是在为夏微抱不平罢了。如果孟涛口口声声说的喜欢,是建立在某些东西的基础上,那他不仅看轻了这份感情,对夏微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单相思是不比两情相悦痛快,但是这是他们自己情不自禁的选择,由不得老天,也怪不得别人。 孟涛本来对杜若曦的话抱持着疑惑,毕竟喜欢夏微的心思埋藏了这么久,他是最清楚不过的。然而就在一瞬间,他臊红了脸,他手足无措,慌里慌张的解释,“我没说我喜欢的是微微……” “拜托,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的女孩是谁,好不好!”杜若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什么好隐藏的。不过她也没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因为她也半斤八两!“我也在单恋啊,单恋是什么,是看到那个人心里产生痛楚,那是甜蜜的。” 孟涛好挫败,他居然输给了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看来在感情方面,他还欠些火候啊!等于是在杜若曦这里取了经,孟涛的心情变好多了。 跟杜若曦告别之后,孟涛给彭飞打了个电话。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对彭飞的态度,孟涛就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把他约出来道个歉比较好。 彭飞特意挑了个他们不常去的茶餐厅,这里应该不会有熟人路过,放心谈话应该没问题。 跟孟涛想的不一样,他明明就是带着抱歉的心情来的,没想到一面对彭飞。他心里又莫名烦躁起来。 看他不耐烦的样子,彭飞问:“孟涛,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你身上散发一种让我很讨厌的气息。”孟涛直言不讳,就连坐到彭飞对面,他也一副是刻意避开彭飞的姿态。一开始来的那份心情,他已经找不到了。“彭飞,既然你知道慕风是吸血鬼,还要让他靠近微微吗?” 彭飞环顾四周,好在是这里人少。不会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个废柴身上。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责备孟涛,“你小点声。”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想你也该清楚,这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事情。慕风跟微微他们两个互相吸引,就算我们警告慕风不要接近微微,微微也会主动靠近慕风的。” “你知道慕风很危险!”孟涛一时情急,忘记了压低声音。 彭飞不温不火的抿着咖啡。“我知道你在为微微担心,我也不希望她跟慕风在一起。但是慕风对微微能起到保护伞的效果,你以为这镇子里只有两三个吸血鬼吗?” 被彭飞淡淡的一瞥,孟涛的心里顿时就忽上忽下的。他完全没想到这样,原来这镇子上不止慕风跟谢珊两个吸血鬼么? “之前微微遭到袭击,嘉嘉跟谢珊被绑架。都是吸血鬼干的。”彭飞在说出这番话时,没有带任何的感情色彩。但是身为一个男人,当时他对什么都无能为力。着实让他有种败北的感觉。 “我什么都不知道……”比起彭飞,孟涛更感到挫败,这种事情,没有人来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嘛! “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就连我也没帮行什么忙。要不是慕风,谢珊也不会活到现在。”就客观来讲。彭飞还是可以接受慕风的存在的。他也不是很担心慕风会对夏微造成伤害,毕竟夏微身边还有一个神秘的护卫端木夜在制衡着慕风。“你现在明白了。我现在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没有慕风在,我们是派不上用场,至少暂时是这样……” “暂时?”孟涛总觉得彭飞这话背后的意思不简单。 “嗯,我在想办法。”彭飞一句话敷衍了过去,其实他是在想“魂印”的事情。如果夏微能够给他打上魂印,也许她依赖的就不只是慕风一个人了。 彭飞的话总算是让孟涛对慕风稍稍有了改观,这并不代表他从心里面就接受了慕风。 孟涛想起什么似的,对彭飞道:“对了,这几天你不用到我家做兼职了。” “嗯,为什么?”哪怕是混日子,彭飞也想混点零花钱啊! “昨天晚上来了一批登山队,他们把我们家的酒馆给包下来了。”孟涛也觉得奇怪,那对登山队的头领似乎是他爸爸孟姜的老相识,而且还是个酒鬼。他们一对一共有七个人,每天都把店里搞得乱七八糟,他每天都烦不胜烦的还要去收拾干净。“你今天跟我去店里,我把你之前的工资给结了。” 终于有钱花了,彭飞立马就带路走了。想他离家出走,住到夏微家里以来,成天就是在她家混吃混喝。他已经受够这种小白脸一样被人包养的日子了。 到了孟家的酒馆,彭飞看到了孟涛所说的登山队,他们一对七个人,这时候都在酒馆里。他们的头领叫横山,脾气貌似很不好。 横山见孟涛带了一个陌生人进来,当即就变了脸,他粗生粗气的说:“小子,我不是告诉你,在我们包下这里的这段期间,不要随便带人来吗?” “这是我同学,之前在这里做兼职的,我今天把他的工资给结了。”孟涛尴尬的给横山解释。说完,他走近柜台,打开收银机,数起钱来。 就在这空挡,彭飞一一打量他们这一对人马,竟然在他们之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彭飞并不认识那个人,但是以他惊人的记忆力,还是一下就想起在哪儿见过他来。正是何嘉跟谢珊被绑架的那天,在绑架之前,彭飞在何嘉家楼下碰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他记得当时那个男人还向他提出了收购夏微的红木盒子的请求。 那个人显然也没有忘记彭飞,但是在他认出彭飞的时候,他躲避什么似的,慌里慌张的撇开了脸。他好像害怕彭飞会认出他来。 既然如此,彭飞就遂了他的心愿,装出一副没认出他的样子。但是那个人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彭飞的兴趣。 突然到来的登山队,一定有特别的目的?是跟红木盒子有关么? 他们似乎在准备出行了。 但是他们登山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他们这一队人马,到了第二天早上,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到了傍晚的时候,孟姜觉得可能是出事了,就报了警。 这一个小镇,哪里来的那么强大的警力?不过警局姑且是出动了一队人马,领着两条警犬入林寻找那批登山队的行踪了。一晚上下来,什么音讯也没从警察那里传出来。 平静之中的暴风雨—— 孟涛之前跟横山那伙人接触过,而且他爸爸孟姜跟横山的关系不错,所以从孟姜的口中多少探知到了一点儿消息。貌似登山队那七个人在山里出事了,回来的只有身受重伤的横山一人。 现在每天,孟姜都会起医院探望横山。 因为剩下的六人还没找到,警察一直向横山询问那些人的下落。但是无论是那六个人的行踪,还是他身上的伤口,横山都闭口不谈,只说自己跟他们走散了,然后从山上滚下来才造成了这一身的伤口。 这天,孟涛代替他爸爸给横山送饭的时候,无意中在人群中看到了慕风。慕风这时候在医院做什么呢?好奇之下,孟涛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让孟涛震惊的是,慕风的目的居然是横山! 横山刚刚从重症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里,他几乎全身都缠着绷带,躺在床上,两眼发直,看上去就像个毫无生气的木乃伊一样。 慕风之前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从横山身体上的伤口来看,那并不是从山上滚落而造成的伤害,伤口整齐,似乎是被什么薄如蝉翼的利刃所划伤的。 慕风对上横山的双眼,开始施展他的强迫术,“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上山。” 一对上慕风深如幽潭的双眸,横山只觉得有一股力量把自己的灵魂都吸引进去了,不知不觉越陷越深。他魂不守舍的回答:“神木……” 神木? 慕风显然对这个词不是太敏感,他拧了拧眉头,“什么神木?” 在门口偷听的孟涛,直觉不能让慕风再继续盘问横山下去。于是他猛然现身,推开房门,大声质问:“慕风,你在干嘛?” 慕风一惊,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孟涛。又一次,他又一次没有察觉到孟涛的脚步声,难道是他最近感知能力变弱了? 慕风整了整颜色,淡定自若道:“我在调查一些事情。” 他看了看横山,然后对孟涛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就快步离开了。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该死的,神木到底是什么?会不会跟仙器有关呢?总之,得好好的调查一番,只是孟涛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彭飞的…… 143 身陷泥淖的彭飞 孟涛从来没有照顾过四肢不健全的病人,此时被包扎的木乃伊一样的横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用四肢不健全来形容他,一点儿也不为过。 孟涛打开饭盒,顿时整个病房里都飘荡着火腿粥的香气。基于现在横山的体力和身体因素,他现在也只能消受这些清粥小菜了。 孟涛吹凉了勺子里的粥,再喂到横山的嘴边。 这些天来没有好好的饮食,横山的嘴唇有些干裂。而且因为失血过多,他脸色十分虚弱难看,看上去很可怜。 孟涛心中一动,十分不忍看他这样,于是轻轻说道:“横山叔叔,吃饭了。” 横山并没有做出反应,他丝毫没有掀动嘴皮子的意思。孟涛见他神情恍惚,又见他沦落至此,不由对横山的同情更深了几分。 孟涛正要收回手时,突然就被横山抓住了手腕! 他这个全身不能动弹的病人,也不知道忽然间哪里来的力气! 横山的头一动不动,眼珠子以一种很诡异的角度转向孟涛。他的声音啥呀,似乎是用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快……丢掉……扔掉……逃!” 孟涛只含含糊糊的听清了这几个字眼,待他要凑近横山时,横山突然失去了意识,昏厥了过去。 孟涛唯恐他有个闪失,便在第一时间叫来了医生。 经过一番检查后,神经绷紧的医生松了一口气,对孟涛说:“病人只是睡着了,没事的。” 这下,孟涛可以放心了。 从医院离开,孟涛本想当面将这件事讲给彭飞听,但一想到最近他们两人一接触。孟涛就会莫名的暴躁,孟涛就改变了想法。如果他对彭飞的情绪继续这么激进的话,只怕有一天他们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孟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看到彭飞,就想揍到他满地找牙! 所以,为了避免他们兄弟俩有肢体上的接触,孟涛采取了保险的手段,就是打电话。 “涛哥,终于想我了?”电话那头的彭飞,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声音听上去暧昧极了。 与其因为听到彭飞这样的声音脸红心跳,孟涛宁愿在他跟前面红耳赤的咆哮! 真是作死喔! “彭飞,你要在继续这种找死的节奏。我就把你的那些下流事告诉何嘉跟微微!”孟涛大概也猜的出彭飞这段时间在干嘛,毕竟这两天在店里,彭飞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调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这两天有个传言让他很在意,不少人对他们家的酒馆指指点点。说他们开的不是正经家的小店,而是牛郎店!这个传言,一定是从彭飞那里开始的。想到彭飞这么堕落,孟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要是真需要钱,我可以借你。” 彭飞也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赚钱。但是事情的开始也是他始料不及的。前几天晚上,他喝醉了酒,酒醒后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跟同样是浑身精光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彭飞自然认识这个女人。仔细算起来,这个女人的年纪正好比他大一轮。 她叫林什么来着,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常在下班的时候去孟涛家的店里喝闷酒。 如果事情发展成这样,那之前的就不是他的错觉。他在孟涛家的酒馆做兼职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察觉这个女人投来的炽热视线,当时他还以为是自我感情过剩呢! 如果硬要给他的卖身行为下个定义的话。不如说是彭飞在敲诈她。因为当时那女人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姐姐,满意我的表现吗?” 这位林箐想起昨晚火热的一夜,身体似乎还残留着当时的快感,她微微颤抖起来。 彭飞的指尖轻轻的在她的双峰间画了一条直线,就好像是三岁小孩在涂鸦一般。他的动作引起了林箐全身的痉挛。 “如果你适当的给我一点回报的话,我每天晚上都会来喔。” 林箐颤栗了一下,她蜷起身子,似乎不想让彭飞残留在她身上的热度这么快散开。她嗔怨道:“如果每天都被你这么对待,我的身体会坏掉的。” “骗人,你明明就有很舒服的说。”虽然彭飞不太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但脑袋中多多少少残留着一些激/情的片段。 “你每个周五过来,剩下的时间也要随叫随到,表现好了,姐姐有赏。”不得不承认,林箐已经爱上了彭飞的身体。彭飞的身材不算高,但是特别匀称,而且没有一丝赘肉,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他暴露出的野性味道,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呆蠢的人。想着他炉火纯青的技术,林箐开始嫉妒起以前被她拥抱过的女人,“这是你的第几次?我是你的第几个女人?” 林箐问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反而是一副开玩笑的姿态。 “两个问题的答案一样,都是第二。”彭飞并没有听出林箐话中的深层含义。 林箐一愣,她完全没有料到彭飞还是个生涩青年。她心里冒出喜悦的同时,又不禁猜测着是哪个好运气的女人抢占了她的先机。仔细回想,在彭飞身边的确围绕了不少花花草草。她想到的大概是夏微、何嘉、谢珊、慕风跟孟涛那些人。 林箐爬到彭飞的肩头上,在他耳边轻轻吐气,“经常跟你在一起的有三个女孩子,你的第一次给了她们中的谁呢?” 彭飞瞥向她,眼眸里带着让人胆颤的冷意。 对上他的视线,林箐打了一个激灵。她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吓得全身汗毛直立!她难看的笑了笑,笨拙的打住了这个话题,“我开玩笑的。” “不要拿我珍惜的人开玩笑。”明明就是陈述事实一样的语气,彭飞的话却让人明显听出了其中的威胁。看林箐脸色变得铁青,他轻笑着勾了勾她漂亮的下巴,“呐,姐姐,你听说过晨/勃,早上可都是男人最有精力的时候。” 说着,彭飞将林箐扑倒在了床上。 “色狼!”林箐嗔怪了一句,却化被动为主动,两条藕臂自动缠在了彭飞的脖颈上。 已经到另一个世界的母亲,请原谅他; 还活在世上的父亲,请原谅他; 即便这种龌龊的事情被朋友们知道了,也请原谅他; 至少,不管再怎么肮脏,这些钱是用他自己的身体挣来的。 以上就是彭飞被诱拐的过程,尝到了甜头的彭飞,已经跟两三个女人勾搭上了。 所以在孟涛给他打来电话的时候,彭飞的欲望还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驰骋。 看到是孟涛的来电,彭飞抽身而退,对身后欲求不满的女人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待她安分后,彭飞这才接通了电话。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将自己穿戴整齐,离开了卧房。 跟孟涛调笑了两句,彭飞回应了他之前抛来的忠告,“……我会见好就收的。你打电话给我,到底什么事?” 唯恐孟涛会继续在他的话题上做纠缠,彭飞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被他一提醒,孟涛这才想起他的目的。于是他将刚才在医院里碰到慕风的事情,给彭飞讲了一遍。而且他很在意横山之后对他做出的反应,孟涛的手腕上至今还残留着横山五指的触感。“……横山当时给我说把什么扔掉、丢掉,逃什么的,断断续续的,我也没听清,他就那么昏过去了。” 比起横山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对孟涛说的那些话,彭飞更在意慕风从横山口中打探出来的信息。“横山对慕风说‘神木’是?” “嗯。”孟涛肯定了他的确认。 彭飞听夏微说,慕风来这个镇子上的目的是寻找仙器。慕风以为这镇子上有仙器的踪迹,难道横山口中的“神木”跟慕风要寻找的仙器有关系吗? 彭飞在电话那头踌躇了一下,然后对孟涛说:“今天晚上不管你跟你爸找什么借口,你都要给横山去送饭,我会跟你一起去。” 孟涛知道彭飞这是要跟他一起到横山那里打探消息,于是到了晚饭时间,孟涛以复查哮喘为借口,再次给孟姜代劳,顺便将晚饭给横山送了去。 正如彭飞多担心的那样,在横山清醒之后,无论他们问他什么,横山都不开口了。 彭飞小小的试探了他一下,“你们做的事,是不是跟一个盒子有关?” 横山微微张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继续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天花板。 见他不言不语,孟涛有些急躁了,趴在他病床边追问道:“横山叔叔,你今天早上对我的要扔掉、丢掉什么?你为什么要我逃?” 横山的眼珠子淡淡的朝他这边转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到了原来要死不活的样子。 彭飞倒是不着急,从他刚才的反应里,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既然知道了登山队在做的事情跟夏微的那个红木盒子有关,他就可以把注意力放在那个盒子上。 那个红木盒子,可是在他手上! 144 登山队离奇事件 彭飞从医院出来,就回到了夏家。 前天是星期五,这两天又是周末,彭飞基本上都在跟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可以说这段时间没有好好的跟夏微相处了,他一回到夏家,看到的就是夏微的那张臭脸。 “我打给你爸,他说你不在家。我打给嘉嘉,她也说没见过你。孟涛也跟我说你这两天根本就没有去做兼职,彭飞,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夏微有些气急败坏,她一路追着彭飞来到浴室门口。两天来,彭飞无音无信、无影无踪,着实让夏微担心了一把。 “你不是有慕风陪吗,就算没有我在家,你也不会感到寂寞?”彭飞将夏微堵在了浴室门外,他这话听上去倒是有些像抱怨。 夏微一拳轻轻的落在他的胸口上,她无奈道:“跟慕风无关啊,我是担心你啊。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慕风跟珊珊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了。我寂不寂寞无所谓啊,你不在的这些天,小莫很没精神,你是它的主人,宠物可都是很敏感的,你多陪陪它。” 彭飞不由失笑,夏微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嘛?她居然将一条狗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彭飞揉乱了她的头发,“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我跟小莫一起洗澡。你去帮我把它牵进来。” 夏微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儿就将小莫带了进来。站在浴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夏微不敢贸然进去,不然撞见浑身赤/裸的彭飞,那多难为情啊! 咚咚咚—— 夏微敲响了浴室的门,小莫也朝门的方向吠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哗哗的水声骤然停住了,浴室的门一打开,夏微尖叫一声。捂着眼睛背过身去。 彭飞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常识啊,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光溜溜的出来了。 看到夏微的反应,彭飞觉得很新鲜。他恶作剧的心思一起,坏笑着戳着夏微的脊梁骨,“微微,你在害羞什么啊,你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啦,拜托你有点儿羞耻心!”夏微浑身僵硬,小时候他们裸裎相见在河里洗澡,那时候连“羞耻”二字都不会写呢!平时他穿个三角裤头在家里面溜达也就算了。夏微也已经习惯了他们父子不修边幅的样子,可是刚才,她真的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定会长针眼! “诶?你看到我这样会害羞么?”彭飞伸手抓了抓两腿间的东西,还真是奇怪呢,就算他现在想象着夏微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彭飞也完全没有那种冲动啊。“帮我去把睡衣拿过来。” 夏微夺路而逃,就在彭飞要牵着小莫进浴室的时候。他瞥见阁楼上有个人影。 刚才,端木夜一直在看么……? 彭飞还在浴室里磨叽,听到手机的响声,便喊了一句,“微微,帮我接电话——” 夏微从彭飞乱丢的脏衣服中摸出他的手机来。看了一眼来电,居然是何嘉。 “嘉嘉,你还没睡么?” 夏微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对面何嘉兴奋不已的说道:“微微,大新闻!之前你听说过登山队!” 登山队?什么登山队?夏微现在基本上过着原始人的生活,镇子上有什么新鲜事,她一概不知。 就在夏微疑惑的时候,何嘉又狂轰滥炸道:“之前他们失踪的人。找到了三个,不过其中一个人死掉了。微微,我看过那个死了的人的伤口,我觉得应该是杀孙洋的那个凶手干的!等等啊,我还趁我爸不注意偷拍了一张照片,我现在发彭飞的手机上——” 夏微还一句话也没说,何嘉就挂断了电话,不大一会儿彭飞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只有一条从担架上露出来的一条胳膊。那条胳膊毫无生气的垂着,胳膊上都是一些细小的伤口,伤口的痕迹看上去很整齐,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刀片刮到了一样。 夏微知道何嘉在紧张什么,她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杀害孙洋的凶手给揪出来。可不是夏微打击她的自信心,这个结果只怕真的要让何嘉失望了。 夏微当即给何嘉回了一个电话,无奈道:“嘉嘉,你想多了。不管是什么东西给这个人造成了伤害,应该跟孙洋的死没有关系。” “诶?为什么?”何嘉疑惑的是,夏微怎么会那么肯定。何嘉记得,孙洋身上的伤跟登山队这个死者身上的伤口很像,都是遍体鳞伤的样子。 “因为伤口不像啊,孙洋身上的伤好像是用什么东西撕裂的一样,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可你仔细看这个人,他胳膊上的伤口,形状太整齐了。”因为当时是夏微发现孙洋的尸体,那么触目惊心的一幕,她记得很清楚。虽然她也很想将杀害孙洋的凶手绳之以法,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是吗,我以为是一样的呢!”何嘉有些挫败,她一下跟泄了气得皮球似的,有气无力的说道,“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结束通话,夏微再去看何嘉发来的那种手臂照片,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感觉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夏微打了个寒颤,关掉手机屏幕,但是那张死气沉沉的手臂的照片,依然盘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彭飞洗完澡后,将小莫的毛发吹干,向夏微问了何嘉打电话来的原因后,就带着小莫一起上床睡觉了。 小莫很乖巧的趴在床上,尾巴一直不停的摇摆。从前几天,彭飞就重新住楼下来了。即便那个已经被他用胶带粘的密不透风里的衣柜里有一条冬眠的大蛇,他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兴许是习惯了,也兴许是这些日夜都有小莫在房间里陪着他。 彭飞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红木盒子,这个盒子是夏微只用用来装玉镯子的,后来他又发现登山队里的一个人对它比较感兴趣,然后就是今天他从横山那里察觉到登山队的几人失踪跟这个盒子有关。 这个盒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彭飞将盒子里里外外端详了个遍,死活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这个盒子本来是很朴素的,因为盒子顶上有一层花纹浮雕,便显得有些复古。 果然,秘密就在这个盒子的花纹里吗? 但是这个花纹跟登山队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进山里该不会就是为了采这种花? 话说彭飞从来没见过这种花的形状,像牡丹又不是牡丹,还是哪一种类的菊花么? 这么抱着看,彭飞总觉得这花像别的什么东西。 彭飞拿出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盒子的花纹,拍了一张照片。 这样放在手机里,他更觉得这种花纹像什么别的东西。 不要想了,还是睡一觉。彭飞决定明天拿着这张照片,去探探横山的口风。 第二天早上,彭飞将夏微送到菜市场,就往医院去了。虽说今天是礼拜一,他翘课几乎成了习惯,上的时候在外面混,有些空虚,但也挺刺激的。 夏微的习惯却像个老太太,买菜的时候宁可自己挎个菜篮子,也不用塑料袋。 今天菜市场的气氛,似乎跟往常不一样,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谈些什么。 还有老板不顾自己的菜摊子,都围到卖土豆那家的王大妈身边,甚至还有几个来买菜的主妇也在中间。 夏微记得那个王大妈,她家有个女儿似乎是在医院当护士。 “真的假的?”不知是王大妈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大家满脸惊恐,甚至还有人不敢置信。 “是我女儿告诉我的,她昨天晚上在医院里上夜班,看的一清二楚,医院里有三个人被杀了,喉咙被整整齐齐的割开,惨不忍睹啊!”王大妈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好像当时亲眼目睹惨状的不是她女儿,而是她自己。 有人被割喉了,而且还是三个人,不管真的假的,她全身都生出一股恶寒。 夏微浑浑噩噩的买完菜,从菜场出来,就看见彭飞脸色铁青的在菜市场门口等她。话说,他刚才不是走了吗?夏微还以为他是上学去了,怎么这会儿又拐回来了? “怎么了?”看他脸色不对,夏微忙问。 彭飞皱了皱眉头,话中带着不敢置信的味道,“那几个登山队的人死了,在医院被杀了。” 夏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刚才王大妈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但是,话又说过来了,彭飞怎么会对那几个登山队的人那么感兴趣? “彭飞,你刚才不是去学校,是去医院吗?你去医院干什么?”夏微的话中带着责备,彭鹜让她好好照顾彭飞,结果这小子尽做一些让人操心的事情。如果夏微是他亲妈,一定会忍不住用擀面杖伺候他! “我怀疑是慕风干的。”彭飞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夏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后,才意识到听了彭飞说这样的话,她有多么生气。 她大声为慕风辩驳,“慕风不是这样的人!” 145 被麻烦事缠上身 夏微也太容易相信人了,还是她把慕风想象的太神圣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性格,彭飞知道她是太信任身边的人了。 彭飞有些吃味,一些难言之隐顿时在一股冲动的劲头下脱口而出,“我说我杀过人,还从事着一些微妙的交易,你相信么?” 夏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只当彭飞这是在说玩笑,但是一看到他无比认真的神情,心里对他话倒是半信半疑了。 “你啊,别把人想的那么好。”彭飞示意她上车,将他为什么怀疑慕风是杀人凶手的原因,在路上讲给了夏微。 “孟涛看见慕风去过医院?”夏微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慕风身为一个吸血鬼,可以说是身体倍棒,堪称打不死的小强,这样的他去医院,本身就是一个矛盾。既然他不是去看病的,慕风去医院该不会是洗劫血库?那可不行,丁典已经交代过她,不能在让她的吸血鬼朋友为所欲为了。 “我觉得他是去找仙器的线索的。”彭飞又将从孟涛那里听来的跟横山有关的事情给夏微说了一遍。 这下,夏微有些明白了。慕风怀疑登山队进山是冲仙器去的,所以才会去找横山求证,但是才问到一点点的线索,就被孟涛给打断了。 虽然慕风跟夏微坦白了仙器的事情,却保留了他的冒险过程。 “比起仙器什么的,找到那些失踪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夏微是不知道仙器是有多珍贵,但是跟人命比起来也算是微不足道了。 彭飞嘲笑着夏微的单纯,“医院里躺着的那三个都被杀了,你以为其他人还会活着吗?” 挺彭飞这么一说,夏微的背上陡然间升起一股寒意。 彭飞之前在医院来看到了不少警察在做现场处理,只怕警方已经将这起割喉事件立案调查了。这几天跟横山接触最多的就是孟家父子。这回孟涛无疑会被牵连进去,但愿他知道怎么说话,不要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才好。 慕风突然猛的一转方向盘,朝学校的方向驶去。 这会儿想到上学,至少先把她放下来,夏微拧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停车。” 彭飞将车停在路边,挥手给夏微道了再见。 夏微路过一条巷子,听到里头传来人声,便不由朝里头看了一眼。只见南宫宇跟一个看上去有些娃娃脸的男人争论着什么。虽然夏微没有出声,可是他们都感觉到了她的注意,便不约而同停下来。朝她看去。 夏微记得南宫宇身边的人,好像叫李峰来着,是个警察,在何嘉爸爸的手底下工作。夏微记得他,那是因为在张娇娇的凶杀案中。李峰盘问过她。 南宫宇低头,匆匆给李峰交代了几句,似乎说什么“不可能是那样,我会给你证明”之类的话。 李峰有些不甘心的瞪了南宫宇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打发了李峰,南宫宇朝夏微走去。“夏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买完菜,正要回去呢。”夏微觉得南宫宇跟李峰的举止行为有些奇怪。不知在掩人耳目些什么。 “你一个人吗?”南宫宇流露出担心的神情,“以后出门要小心点,医院的割喉案,你应该听说了,现在还没抓到凶手呢。” 夏微从南宫宇的话里听出一些味道来。虽然南宫宇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表现出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可他这番话似乎是刻意说给夏微听的。 夏微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南宫宇这是在保护她吗?可是为什么呀?她不记得她跟南宫宇之间有那种谁有责任去保护谁的关系。 “我想应该会很快查出凶手的。医院里不是都有监控器吗?”夏微还记得,在医院的血库第一次被洗劫的时候,她还因为重伤住院。在调查血库的时候,医院的监控录像就派上了用场。 南宫宇沉吟了片刻,突然把话题一转,扯到了孟涛身上。“夏微,你知道孟涛在哪里吗?今天一大早,我就联系不到他。警察也在找他,刚才那个李警官就是来向我询问孟涛的下落的。” 夏微知道他这么说,是想掩护他跟李峰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她也不戳破,只顺着他的话说道:“今天是星期一,孟涛应该在学校上课?” 南宫宇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失望,看来夏微也不知道孟涛在哪儿了。“警察去学校找过了,他今天没去上课,他也不在家。” “是吗。”夏微不知,孟涛居然跟彭飞也是一个德行,都是得了厌学症么,不然为什么都不去上课。夏微想了想,突然间灵光一闪,“啊,一定是因为那样了!”见南宫宇迷惑不解,她耐心解释,“我们……他们学校过几天就要开校运会了,我听珊珊说,孟涛报名了所有长跑的项目,他临考的时候通常都会这样,就连小测验也会紧张,他这时候肯定是躲在哪里偷偷练习呢。” “报了所有跑步的项目?”南宫宇重复着夏微的话,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孟涛会这么疯狂。他有些着急了,不过更多的是感到自责。因为是他建议孟涛平时多运动多锻炼,但是没想到孟涛会这么极端。“夏微,你知不知道到哪儿能找到他?” “学校,因为学校里有操场。他这会儿不在大学,那应该就是在高中部了。”就夏微对孟涛的了解,他不会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跑远。 南宫宇感激的拍了拍夏微的肩膀,掉头去了高中部。果然跟夏微说的一样,孟涛在高中部的操场上练习短跑,他旁边还有一个给他计秒的女生,那女生是杜若曦。 百米冲刺,孟涛的成绩从十几秒到九秒多,他觉得自己可以越来越快,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涌出来,让他情绪高昂的不得了! 孟涛正在起跑,南宫宇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孟涛从来没见过这么生气的南宫宇,便问:“南宇哥,你怎么了?” 南宫宇特意到这里来找他,该不会他生气的事情跟孟涛有关?孟涛心里没底。 南宫宇看他精神没有异样,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有所缓和。“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慢跑吗?你身体好一点,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吗?” 被南宫宇指责,孟涛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实话实说道:“我觉得跟长跑比起来,短跑之后会觉得更舒服。” 南宫宇有些恼火,“太过剧烈的运动,会让哮喘病发的。” 南宫宇忍不住打量起孟涛的行头,眼看就要入冬了,这家伙居然只穿了一条短袖跟短裤,竟不觉得冷吗? 孟涛知道南宫宇是真心关怀他,他让杜若曦赶紧去上课,然后拾起地上的书包和衣裤,随南宫宇走了。 “南宇哥,找我什么事啊?” “警察为了找你,都找上我来了。”南宫宇忍不住抱怨,他小心的观察着孟涛的动作。这段时间下来,孟涛似乎长壮了。 孟涛发觉书包里的手机在震动,掏出来一看是彭飞打来的,便不好意思的对南宫宇说:“南宇哥,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一通,彭飞劈头就问:“警察已经找上你了?” 孟涛看了南宫宇一眼,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便这样回彭飞,“我正要去。” “你的横山叔叔跟他的两个队友死了,警察找你,肯定是要调查这件事……” 彭飞还没说完,孟涛就惊道:“什么!?被杀么?” 孟涛显然还没有听出医院割喉事件,昨天晚上他跟彭飞从横山那里离开,横山整个人还好好的,医生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 “孟涛,我跟慕风见过横山的事情,都不要跟警察说,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彭飞担心的是,如果慕风向横山调查的事情跟仙器有关,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传扬的好。仙器的事情,彭飞甚至都没有告诉孟涛。 所以孟涛根本不明白彭飞要他这么做的用意,“为什么?” “你先不要问那么多。你先去跟警察周旋,我还有事。” 彭飞也没说清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孟涛楞楞的盯着手机,直到被南宫宇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走,警察还在你家酒馆等着呢。”南宫宇催促道,然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他的手机一眼。 孟涛呆滞的点点头,既然慕风跟彭飞见过横山的事情都不能说,那就意味着彭飞想要掩盖“神木”的事情。彭飞跟慕风,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孟涛回到酒馆,发现何嘉的爸爸何仲,跟他手底下的一位警官李峰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孟姜愁眉苦脸,眼中有哀痛之色,他大概已经听说了横山的死讯了。 “何叔叔,爸,你们找我?”孟涛察觉出不寻常的气氛。 何仲推给他七张照片,“涛涛,你见过这几个人没有?” 孟涛一一看过那些照片,照片里的七个人正是横山带来的那批登山队,照片里也有横山本人。 146 孟涛的一念之差 孟涛其实不太明白何仲为什么会找上,仔细想想,他跟横山一伙人的死亡没有半点儿关系。 如果何仲只是例行公事来的,孟涛也不介意坐下来跟他聊聊。 为什么心里会烦躁,孟涛自己也不知道。 “我见过他们,之前他们租用了我家的店。”孟涛浏览那七张照片,除了横山之外,他跟其他的六位还真的只有一面之缘呢! 孟涛记得,那七个人是在晚上住进来的,天亮之后他们就收拾装备进山了,不过后来回来的只有横山一个人。至于登山队那七个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何仲选出其中三张照片,其中包含横山,另外两张照片上的人正是昨日警察们在山里搜寻到的三个人中的其中两个,第三个人在住院以前就死了。 “这三个人昨天在医院被杀了,我想你也听说过了?”这镇子很小,小到几乎包藏不住秘密。何仲顿了顿,孟涛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继续说道,“涛涛,我听你爸爸说,是你昨天给这个人送饭的?” 见何仲指着横山的照片,孟涛点了点头。他的神情有些闪烁,心里也一直打着鼓,真不知道何仲接下来会问什么,他该怎么回答?虽说彭飞有交代他不要暴露一些事情,可是那样真的好吗? 就在他精神恍惚之时,何仲又给他踢了一球,“在那段期间,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孟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慕风,但是他该不该说呢?他踌躇不决,抬头看了一眼等待着他答案的何仲。当他的视线扫到李峰身上的时候,孟涛整个人一震! 李峰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怀疑他就是杀人凶手!孟涛心里很不舒服,也有些坐立难安。 孟涛定了定心神,咬了咬牙关,毅然说道:“我昨天中午给横山叔叔送饭去的时候,看到慕风在他的病房门口徘徊。” 说完,孟涛松了一口气。但是辜负了彭飞的交代,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罪恶感。不过他可没有将“神木”的事情抖出来,这样就可以了! 从一看到孟涛,李峰的神色就不大爽快,似乎也是刻意针对他一般。在孟涛说在医院见到孟涛后,李峰口气不善道:“你该不会随便找了个替罪羔羊!” 孟涛一愣,就连何仲也吃了一惊。李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乎判定了孟涛有杀人的嫌疑似的。 孟姜比他们谁都慌急,他猛的站起身,摆着手为自己的儿子辩护,“昨天晚上我儿子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们也说过。横山他们是在夜里被杀的。” “爸,你冷静点。”孟涛将他拉回座位,他又没有杀人,被孟姜这么一闹,搞得他真有嫌疑似的。 何仲若有所思半晌,随即站起身。对孟家父子道:“我们会去找慕风问清楚。现在那个凶手还没抓到,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人会受伤,涛涛。你要是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居然有这么严重么…… 孟涛神色一凛,一句“对不起”差点脱口而出。一时间,他的心里好像被挖空了一样,大大的质疑着彭飞交代他的事情。 在他想要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时。何仲跟李峰已经走了。 见孟涛起身,孟姜紧张了一下。“你干什么去?” 孟涛奇怪他的反应,茫然的指着厕所方向,“厕所。” 躲进厕所,孟涛给彭飞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好久之后才被接通。 “警察已经找过我了。”孟涛并没有将他跟何仲的对话告诉彭飞,毕竟他把慕风给供了出来,彭飞知道了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彭飞,这样做好吗?凶手不是还没抓到吗,万一……” 孟涛的话还没说完,彭飞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个凶手针对的只是那个登山队,要不然一整个医院的人,他干嘛只朝那三个人下手?” 孟涛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提心吊胆。想想登山队七个人都已经遭毒手,孟涛就觉得心惊胆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把我当成了凶手。” 跟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彭飞笑出了声,“怎么可能……”说完,彭飞的心陡然一沉。他竟然跟夏微一样,也无条件相信起了身边的人。毕竟孟涛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两人之间这点儿信任如果没有的话,还怎么称兄道弟呢!彭飞定了定心神,坦白了自己心中对这次割喉案的看法,“其实我怀疑凶手是他们自己人。” “什么!?”孟涛不敢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彭飞干嘛不早说出这种事情!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不会把慕风给供出来了! 孟涛现在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毕竟说出去的话等于是泼出去的水。 “孟涛,所以横山之前给你说的事情,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彭飞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很沉很重,此时的静默中似乎凝结了一层紧绷的东西在里头。“不然我怕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如果刚才孟涛还有力气倒吸冷气,他现在已经无力在呼吸。跟前彭飞提供的线索,他总算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凶手刻意针对登山队,一定是不想让他们将什么东西泄露出去,所以这次的杀人事件可以说是封口行动。孟涛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定跟横山对慕风说的“神木”有关。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孟涛心里忐忑不安,这下可如何是好,他真的不该将慕风供出来的。 见孟涛从厕所出来,孟姜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涛涛,你昨晚去哪儿了?” 孟涛只觉得孟姜这段时间的举止很反常,他刚才何仲面前不仅说了多余的话,这会儿还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在家睡觉啊。”不然大晚上的,孟涛还能去哪儿? 孟姜神色严肃,一点儿也没开玩笑的味道。他逼视着孟涛茫然的双眼,再次问道:“昨晚两点多我起夜,没看见你在床上,你那段时间去哪儿了?” 孟涛的脸色,渐渐被震惊爬满。为什么孟姜说的事情,他没有一点儿印象? “爸,你在说什么啊?昨天晚上我可是一直都在家睡觉啊!”孟涛对这点深信不疑,昨天一入睡,他不记得自己有行动过,而且他也没有起夜的习惯。 孟姜不是瞎子,昨晚两点之后,他确定自己没有看到孟涛在房间了。偏偏何仲刚才也说了,医院里横山那三个人就是在那段时间被杀的。 孟姜唯恐是自己的儿子做得那些残忍的事情,他失控的抓着孟涛,“涛涛,昨天晚上给横山送过饭后,你没有再去医院!” “没有啊。”孟涛百思不得其解,他挠挠头,问了句,“爸,你怎么了?” 知子莫如父,孟姜知道孟涛没有在撒谎。但是昨天晚上,这小子到底去哪儿了?孟姜以为他一晚上都不会回来,但是在天亮之后,他发现孟涛就睡在床上。 孟涛也并没有太介意孟姜的话,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慕风身上。他等于说是出卖了慕风,不知道何仲会拿他怎么样…… 因为从孟涛口中得到了慕风这一条线索,何仲找去了学校,偏偏慕风不在。然后他又跟李峰一起去了慕风的家里,慕风的爸爸慕楚说他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 仔细想想,慕风的行迹真的很可疑啊。 慕楚请何仲跟李峰到家里坐,他电话联系慕风,却没有打通。 何仲跟慕楚可以说是老相识,觉得他突然冒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觉得很奇怪。而且从慕家来看,不太有生活的气息,倒是给人一种界限分明的味道。 何仲寒暄似的跟慕楚说道:“老慕,你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孩子,吓我一跳呢,你也真会藏!” 慕楚很难为情的笑了笑,说道:“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慕风是我跟前妻的孩子。我老婆她的身体不能生孩子,我听说我前妻去年去世了,就跟我老婆商量把慕风接到我们这边了。” 何仲了然一笑,又问:“慕风经常不在家吗?” “也没有啦,偶尔会这样。”关于这点,慕楚也拿慕风没办法。每当慕风夜不归宿回来之后,慕楚都会担心的问他的行踪,慕风总是含含糊糊的敷衍了过去。“对了,你们找慕风有什么事么?他该不会是在外面闯祸了?” 慕楚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但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至于惊动警方吗?慕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我们只是来询问一些事情,今天凌晨的时候,有三个人在医院被杀了。昨天慕风好像去医院了,我就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兴许是何仲说这话的时候太过云淡风轻了,并没有给慕楚造成太多的压力和紧张感。 147 海的距离和深度 身为一名律师,处事不惊大概成了慕楚的习惯。他虽然有点儿紧张,表现的还算是泰然。况且慕楚不相信慕风真的跟那三人的死有关。 “居然有这么严重……”慕楚顺着何仲的话说,是他把事态看的太轻描淡写了。“我家慕风最近一直在追一个女孩,我想那个女孩应该知道慕风在哪儿。” “谁?”何仲问。 “我记得是叫夏微,我之前被镇长请去做过那孩子的辩护律师,真是一位不错的姑娘呢。”慕楚有些赞赏慕风的眼光。因为他接触过不少案件,对女人有着很独到和挑剔的眼光。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比起来,文静的夏微着实给慕楚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何仲有些惆怅,没想到夏微又被卷进离奇的事件里来。仔细想想,从她发现孙洋的尸体,到张娇娇被害,再到杜兰一家的惨遇,还有这次的割喉事件,她似乎跟死亡有着莫名其妙的关联。 “老慕,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就先走了。”何仲跟李峰,又开着警车往夏微家的方向驶去了。 话说夏微跟彭飞分道扬镳,之后又碰上了南宫宇。在跟南宫宇聊了一阵之后,她便挎着菜篮子回家了。 在路上,夏微跟慕风打了个照面。 慕风风尘仆仆,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了。 他看到夏微迎面走来,捂着嘴匆匆躲进了林子里。 夏微看他举止怪异,不由上前过问:“慕风,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慕风背靠在一棵树上,听到夏微靠近的脚步声,大喝了一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现在正是他虚弱跟渴求鲜血的时候。慕风闻得到。夏微身上的香气比平时更加清晰了。自从慕风尝过夏微血的美味,已经食髓知味了,其他人的血液根本就满足不了他! 夏微停下脚步,只要她再上前几步,就能看到那棵树背后的慕风。然而她却觉得这几步,好似隔着汪洋的距离和深度,真的很难迈出。 “你现在很渴吗?”夏微小心的问,却不曾向后退却半步。“我这里有血剂片,你要用么?” 说着夏微掏出一瓶血剂片。这是她刚才遇上丁典,丁典交给她的。 慕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一只手掌摊在了地上。 夏微上前,拧开瓶盖,在他手心上倒了两粒。 慕风迫不及待的将那两粒血剂片送入口中。仅仅在一瞬间,血的味道在他口腔里化开,无比美妙,这血剂片果真是用夏微的血制作的。 慕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夏微却仍在担心。“够吗?” “够了,谢谢……”慕风站起来,他暂时习惯了夏微身上飘来的血香味。在她靠近的时候,这种味道更加明显强烈。意识到了什么,慕风有些难为情的撇开视线。他支支吾吾的说:“微微,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夏微脸一红。忙退避三舍。慕风居然闻见了她“大姨妈”的味道!? 太丢人了! “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啊!”夏微窘迫道,慕风这是故意让她出洋相吗? 慕风也是不由自主,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抱歉……”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起来。猛然间,他警惕起来,他似乎听到了警车的呼啸声。 呼啸声由远即近,分明就是往夏微家的方向而去。慕风不由紧张起来,夏微又被什么麻烦事缠上身了吗? 警车在他们身边停下。何仲跟李峰从车上下来。何仲有些意外,他本来是想碰运气,没想到慕风果真跟夏微在一块。 “何叔叔,你怎么来了?”夏微被他的阵仗吓到了,虽然何仲只带了李峰一个人来,可刚才警车的呼啸声的确挺惊心动魄的。 “我来找慕风。”何仲并没有在夏微面前有所避讳,他当即就掏出文件夹,夹子里面是那七个登山队员的照片。“慕风,你见过这几个人吗?” “在孟涛家的酒馆里见过。”慕风还指着一个叫郑遥远的男人,附加了一句,“这个人的话,我之前在我们学校那次办的古董展上也见过。” “是吗。”何仲若有所思,没想到从慕风口里得出了一条新的线索。他琢磨着,这七个人的失踪和死亡,会不会跟古董展的事情有关。何嘉跟谢珊被绑架的事后,他就听彭鹜提起这件事了,而且他还知道都是因夏微的一对玉镯子而起。“昨天有人看见你在医院里出现过,你昨天去医院做什么?” 慕风一片茫然,他不明白何仲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出事了吗? “出什么事了!?”不经大脑,慕风脱口而出。 何仲也不相瞒,指着横山跟其他两人的照片,说:“这三个人今天凌晨时间,在医院被杀了。” 这件事,夏微已经有所耳闻,所以当她再次听何仲提起的时候,并不感到吃惊。反而是慕风一副无比震惊的样子,他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似乎真的不知道横山他们的死讯。 夏微相信他,便挺身而出,为慕风做掩护,“慕风昨天去医院,是为了给我拿药。”说着,夏微还将证据拿了出来,就是那瓶装有血剂片的药瓶。药瓶上的标签却是止疼片。“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什么……”何仲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但是见她满脸悲戚,又不像是在说假。“微微,这是怎么回事?” 夏微看了不知所措的慕风一眼,然后斩钉截铁的对何仲说:“我的身体出了一些故障,胸口里面每天都疼痛难忍,昨天我感觉很不舒服,就让慕风帮我去医院拿药。” 何仲从她的话里辨不出真假,就连他身旁的李峰也是一种半信半疑的神色。然而李峰看夏微的眼神,又多了一份同情。 “微微,你得的什么病?”何仲毕竟是看着夏微长大的,听说她生病会担心那也是自然而然的。这件事何嘉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何仲就不由在想,夏微生病的这件事一直瞒着大家吗? “是肺里面出了问题。”夏微突然变成了一个撒谎的行家,就连她自己都快要相信这些话了。虽然这些话里真实的成分很多,然后为慕风辩护后,总感觉都成了谎话。“何叔叔,慕风这些天一直在照顾我,他不可能有那个时间去医院杀人的。” 既然慕风有了时间证人,何仲也不再怀疑他。他安抚夏微道:“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来问个话而已——”说着,他转向慕风,“慕风,昨天你在医院附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和可疑的事?” 慕风仔细回想,然后摇了摇头。他心里想的其实是另一回事,既然横山死了,何仲自然是找过跟横山有关的人之后才轮到了他。慕风昨天在横山的病房被孟涛抓了个正着,何仲会找上他来一定是孟涛告的密。 事有蹊跷,慕风觉得奇怪。何仲跟李峰出勤,似乎是没抓到凶手的样子。 “何叔,医院不是有监控吗?从监控里面一定可以找到凶手!” 听慕风这么说,何仲跟李峰相视了一眼。他们又不是笨蛋,这种事情早就确定过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挨个儿询问,找到什么线索就往那条线索上冲。 “医院里这三天的监控画面,被人洗掉了。”何仲直言不讳,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既然从慕风这里知道了郑遥远曾经在古董展上出现过,他就不得不向夏微询问一些事情了,“微微,你的那对镯子到底是什么宝贝?” 夏微胸口一滞,她没想到会惹火上身。“那是我奶奶的遗物……” 慕风不忍见夏微这么为难,便强势的将他拉到了身后,“何叔,我希望你不要再追究镯子的事情了。毕竟微微可是用那对宝贝镯子换了你家女儿的性命。” 夏微感激的看着慕风的背影,感受到一种备受保护的温暖。但是对方毕竟是长辈,夏微也觉得慕风的态度有些傲慢了,“慕风,你别这样说,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的那对镯子才害的嘉嘉跟珊珊被绑架……” “绑架!?”一听到这个词眼,李峰立马激动起来。他心中怀揣正义,是个固执的好警察。他见何仲闻风不动,别知道在这之前何仲已经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了。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是不是太奇怪了!?“局长,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关于这件事,我事后会向你报告。”何仲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话中带着警告的味道。 李峰心急如焚的杵在一旁,不敢再多嘴了。 何仲看着夏微,眼神深邃。在他听彭鹜说起夏微已经跟各种不可思议的生物和事件接触的事情之后,他心里对夏微油然生出一股敬佩。这个女孩背负了很多事情,却没有崩溃,这种承受能力是何仲所不能比的。因为他害怕吸血鬼。他负责过吸血鬼伤人的很多案子,深知他们的残忍无道。 148 难道被鬼附身了 吸血鬼只为了满足自己嗜血的欲望,就可以残杀无辜的人类。这一点,让何仲无法接受。 吸血鬼存在的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宣扬出去,不然造成了恐慌,会一发不可收拾。 交代了慕风几句,何仲就跟李峰离开了。想着李峰跟他跑了一早上,是时候该放他回去休息,何仲就放他走了。 送走了何仲他们,夏微如释重负。她将血剂片交到了慕风手上,“这个请你帮我交给珊珊。” 慕风攥着药瓶,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警察来盘问的事情,夏微也都清楚了。夏微不仅不问他去医院做什么,还帮他在警察面前打掩护,这让慕风心里没有着落,“微微,你就不问我当时去医院做什么了吗?” “反正是因为仙器的事情。”夏微付之一笑,其实她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向慕风过问这方面的事情,毕竟跟仙器有关的事情,她也向慕风隐瞒了很多。 “没错,我昨天晚上进山了,可一晚上什么也没有找到。”慕风有些失落,他正纠结,横山当时说的“神木”到底是什么,而且那个“神木”究竟在哪里,他一概不知。 “这种事情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夏微淡淡一笑,神情有些闪烁。彭飞让她防着慕风点儿,所以很多事情都没向他吐露。其实隐瞒就跟欺骗一样,夏微觉得不好受。“我得回去了。” 跟夏微告别之后,慕风突然之间就像失去了方向一样,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待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孟涛家酒馆的附近。 慕风摸出兜里的血剂片,小小的药瓶就是夏微一样,惹人怜爱。 对了,他得按照夏微的嘱咐。将这瓶药给谢珊送去。 就在他要将药瓶装进口袋里,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诶?这药不是夏微的吗?既然是你从医院里给她拿的药,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慕风回头一看,竟是跟他刚刚分别不就的李峰。这下真是感觉既糟糕又为难的情况啊,不过让慕风惊奇的是,他居然没有察觉到李峰靠近的脚步声。 李峰啃着肉夹馍,一副看他好戏的样子。没错,他正等待着慕风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想想就可笑,李峰当时就没察觉到慕风跟夏微的谎言。多亏了这个长了腿似的药瓶,从夏微手上辗转到慕风手上。夏微说什么那是她的药。只怕那药瓶里根本就不是止疼片! 慕风坚守着他保持沉默的权利,转身欲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微微侧了侧目。只见李峰的手正向他的肩膀上袭来。 慕风侧身躲过,却始料未及,李峰的手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触及冰凉,慕风皮肤上的温度冷的吓人,李峰顿时觉得整个人被一座冰山所压迫。打从心里都感到阵阵寒意。 慕风一甩,却没能挣脱掉李峰的手。刚才他可是用了三分力气,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 “放手!”慕风终于察觉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体温就像是两个极端。从李峰手上传来的热度,超过了正常人的体温。 “你不是普通人?”李峰紧了紧手上的力度,他的试探果然有了结果。慕风要是普通人,早就疼的哇哇大叫了。 “彼此彼此。”慕风眼神一暗,这次几乎用了全力—— 他重重的一甩。将李峰整个人给抛了出去。李峰居然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的伏在地上。他落在地上的单手一撑,整个人就站立起来,就连气息也不曾紊乱。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峰虎视眈眈,他不敢轻举妄动。两人之间是彼此的安全领域。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慕风从李峰刚才的身手中看出来了,他的动作华丽漂亮。只怕就算彭飞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僵持不下,李峰突然一惊,似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刺激。他给慕风留下一句“算你走运”,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李峰怎么突然改变状态了? 慕风记得刚才李峰似乎朝他身后瞄了一眼,他回头看去,然而只瞥见一道残影消失在拐角处。原来李峰还有同伴么……慕风竟然连对方什么时候在他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这个镇子上,似乎又进军了一批不得了的人物呢! 孟涛从酒馆里看到慕风经过,便放下手里的活,追了出去。他将慕风拦下,紧张的问道:“慕风,警察去找你了没?” “找过了。”慕风淡淡的看着他,一想到孟涛就是出卖他的人,他心里就窜起一股怒火来。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个算是情敌。只是孟涛排除情敌的手段,是不是太过恶劣了一点?!“孟涛,你说话和做事,是不是从来没考虑过后果?” 孟涛一愣,被慕风说教,说句真心话,他很不爽!“你还不是一样!即便你跟微微的结果是坏的,你还不是一直在纠缠着她?” 孟涛这么一说,反倒让慕风无言以对了。他是应该跟夏微保持距离,他也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是有些事情是情不自禁的,就算拥有再强大的理智,最终也会成为失控的局面。 没错,慕风的心已经失控了,他的心沦陷给了夏微。 想起夏微,慕风的心里就会有一种很甜蜜的痛楚。他曾经千万次压制这样的情绪,却不料只是徒劳。这种情绪就像是扎根在他心里,就算连根拔起也带着他的血肉,那地方一定会留下一个怎么也弥补不了的黑洞,他会坏掉…… “你冲我来可以,就是不要再把微微卷进去了。”慕风淡淡的对孟涛说。 一听这话,孟涛就觉得其中有文章,他慌张起来,“微微怎么了?” “她为了排除我的嫌疑,跟何叔撒了谎。”具体是怎样,慕风也懒得跟他讲。对上孟涛责怪的视线,他皱了皱眉,“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把我的名字说出来,何叔也不会找上我跟微微。” 所以这一切的错,都在他身上么…… 孟涛悔恨交加,他要是听彭飞的话就好了…… 这一天,孟涛浑浑噩噩,他就跟个行尸走肉一样,意识全无。 脸上的痛楚,将他拉回了现实,此刻却是慢车深夜,他站在夏微家的院门口! 怎么会这样?他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到这里来啊,现在是几点钟了? 孟涛面前的彭飞,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半夜三更,你站在人家家门口做什么?”彭飞怀疑孟涛是不是有梦游症,刚才要不是他用力扇孟涛的脸,孟涛现在还跟丢了魂似的空壳一样,呆立在夏微家的院门口。 彭飞之所以知道孟涛在这里,是因为他听到小莫的吠声,他不放心,就出来看了一眼。 孟涛根本不相信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最后的记忆是躺在床上,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孟涛愕然道。 看他说的跟真的似的,彭飞有点被吓到。他掩饰性的哈哈笑了两声,矢口否认,“不可能。” 孟涛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他爸爸也说过他前一天晚上不在房间,难道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是梦游症发作还是被鬼附身的,在外面游荡? 他这次是被彭飞唤醒,那他上次是怎么回到家的?可能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 孟涛的心被恐怖笼罩,他对彭飞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孟涛努力回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这一路上他是怎么到这里的,就连个破碎的片段也没有,脑袋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他想到头疼,他以手扶额,并揉了揉太阳穴。月光将他的影子拉了好长,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在他还没来得及回头查看的时候,脖子上猛然一痛,脑袋一空,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在他醒来时,已经到了早上,而且好端端的躺在他自己的床上。 想起之前有人袭击他,孟涛坐起身来揉了揉后颈,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他晚上跟彭飞见过之后,到底是怎么回来的?难道这都是一场梦吗? 孟涛不信,最好的求证方法就是给彭飞打电话证实一下他们晚上有没有见过面。 “彭飞,昨天晚上我……” 孟涛的话还没说完,彭飞的声音就响起来,听他的口气,似乎事态很严峻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你没走多久之后我就去追你,结果看不到你半个人影,给你打电话也关机。”其实昨晚孟涛没走多久之后,小莫朝他离开的方向狂吠起来,彭飞不放心,就追了上去,然而在笔直的那条路上没有发现孟涛半个人影。电话打不通,他还多此一举的跑到了孟涛家去,结果他爸说孟涛早早就睡下了。 被孟姜带进孟涛的房门里,彭飞果然见孟涛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要不是看到他鞋底沾有碎叶子的痕迹,彭飞都要以为刚才跟孟涛见过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149 得到够多的信息 当时孟涛消失的速度太快,着实把彭飞给吓了一跳。 说不定,这件事情真的跟灵异有关呢。 彭飞给孟涛出了个主意—— 在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孟涛将一台dv机摆在了正对着他床尾的书架上。他要用这台dv来记录今晚会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全部事情。 结果一觉起来,他就很自然而然的把这件事情给忘掉了。 穿衣穿裤、洗脸刷牙、解决早饭后,孟涛就到学校去了。结果还是在彭飞问起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有这茬事。 “今天早上忘了看了,晚上回去再说。”看了下一节不是很重要的课,孟涛又对彭飞说,“我接下来要去跑步,你要不要一起?” 彭飞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跟着孟涛去了高中部的操场。 跟孟涛慢跑几圈下来,彭飞看他渐渐体力不支的样子,就拉着他坐到一旁休息了。 “你不冷吗?”跑之前看孟涛把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只剩短袖跟短裤的时候,彭飞就想这么问了。看他一头汗水,彭飞只觉得这问题显得很多余。孟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是没听进去他的话,于是彭飞问道,“孟涛,你怎么了?有必要坐的离我这么远吗?” 明明就是孟涛邀请他来的,结果还刻意保持着这么远的距离,两人之间都可以塞二十个人了,彭飞还真伤心啊。连说话时的音量都要提高到平常的好几倍。 “你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毛骨悚然。这是安全距离。”孟涛挥汗如雨,即便做这么远,他还是比较火大。因为他跟彭飞消耗的是同样的体力,那家伙跑完这么多圈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昨天警察来找我的时候,我把慕风出现在医院的事情说出来了。” 彭飞一点也不惊讶。其实昨天夏微就告诉他,她跟慕风碰到不就之后被警察缠上的事情。既然警察已经去找过慕风了,那就表示孟涛将慕风的事情抖了出来。 “我知道了。”彭飞撇了孟涛一眼,看他那么颓废的样子,彭飞也不忍心再说什么责怪的话了。“这不怪你,毕竟是微微她自己把自己牵扯进去的。” “微微喜欢的,为什么不是我啊!”孟涛真的好不甘心,十几年的友谊居然比不过夏微跟慕风朝夕相处的那么一天。“都怪我自己太窝囊,不敢对微微说出心里话!” 彭飞仰望着天空,想象着孟涛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不只是两人之间距离太远的缘故。还是因为孟涛将自己藏的太厉害,彭飞觉得此刻他的好脆弱、好渺小。 “孟涛,你的独占欲比我想象中的还强呢。”彭飞突然就感慨了这么一句。这时候。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彭飞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孟涛。“我也是啊,如果把我的感情告诉了嘉嘉,我们两个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了。她接受了我最好,不接受的话。估计连朋友都没办法好好做了。顺便说一句,我也很爱微微——” 孟涛抬头瞪着他,怒道:“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气吗?” 最后那一句话,明显就是多余的嘛! 彭飞的脸上没有半点调笑的味道,“我是认真的,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总感觉我跟微微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用这么认真的态度,诉说着听上去像是玩笑的话,怎么说。孟涛忽然觉得彭飞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厉害之处啊,应该说是天然呆。 孟涛也明白,正因为彭飞对夏微没有抱着邪恶的念头,他才能够大大方方的亲密接触夏微。 可是孟涛完全做不到那样啊,最近他变得特别奇怪。一靠近夏微就感觉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似的,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了呢! 孟涛晃了晃脑袋,似乎要将里头龌龊的画面甩开。“彭飞,你就报了长跑么?” “嗯。”彭飞自认为耐力还是不叫好的。 “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百米赛跑取消掉。”这是听从了南宫宇的建议后,孟涛做出的决定。不过他内心深处却有质疑,南宫宇说什么短跑剧烈的运动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可孟涛却觉得这类赛跑比较适合他。“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百米冲刺的感觉的。” 彭飞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正儿八经的说:“就某方面来说,我也比较喜欢冲刺的感觉。” 孟涛愣了愣,随即红了脸。彭飞这货还真是个下流的家伙,能不能不要再惹火他了!害得孟涛现在又开始对夏微想入非非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孟涛跳下了观众席,“我要去再跑几圈。” 彭飞瞄了他一眼,笑的意味深长,孟涛还真是个纯情的家伙。 彭飞呆了呆,随即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看着他前几天拍的红木盒子的照片。 红木盒子上有一朵像花又不是花的东西,看久了,总觉得它像别的什么东西。 红木盒子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真的跟仙器有关么?至少是一条线索,不然登山队的那个郑遥远不会对这个那么感兴趣,甚至还惊动了一直寻找仙器的慕风。 就在彭飞看着这张照片出神之际,一团黑影笼罩在他的头顶。他仰头一看,是站在他身后高台阶上的杜若曦。 “彭飞哥,你也跟孟涛哥一起训练啊?”杜若曦还以为彭飞专注看的是他女朋友的照片,好奇之下就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可那照片里是什么,一朵花吗?“你在看什么啊?地图么?” “哪里像地图了?”虽然说彭飞也曾一度往这个方向上思考过,可从这朵花中实在瞧不出名堂。 “分明就是啊。”杜若曦跳下台阶,坐到他身边,指着照片里的花,给他比手画脚。“这是等高线,看上去有点像……” 彭飞恍然大悟,对了,正是杜若曦说的那样。这的确是一幅地图啊,而且是一座山的地势图。只怕郑遥远跟横山那群登山队早就发现了这点,他们登山的目的就是在找跟这个地势图相吻合的山! 彭飞刚才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刚才杜若曦后面的话没有听完,他追问:“看上去像什么?” “看上去有点像我爷爷给我说的那座山呢。”杜若曦仔细回想,这好像是他们爷俩刚来镇子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有一次我爷爷帮人家的目的看风水,就跟那家人一起到山上去了。我还记得爷爷回来的时候,神情很凝重呢,而且还告诫我不要接近那座山,会被不好的东西吞噬什么的……” 彭飞相信杜若曦不会说假话,但是奇怪了,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他手上的这张照片就是她所说的那座山的地势图呢?“你确定就是那座山?” 听彭飞怀疑的口气,杜若曦老大不爽快,她有些气呼呼的道:“当然!我爷爷给人看风水的时候,都会把地形画下来。他画的那座山的地形图,给你手里这张照片里花的纹路很像啊!” 彭飞突然抓着杜若曦的手,上下摇了摇,“太感谢了,帮了大忙呢。如果你能告诉我那座山在哪里,就再好不过了。” 被人用这么热情的手段,却那么冷淡的口气表示感激,杜若曦还是头一次呢。彭飞明明就是个很坦率的人,却意外的不擅长将真实的感情从脸上流露出来呢。所以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常常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彭飞从杜若曦那里得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只要到那座山上溜一圈,大概就知道登山队的秘密了。 不过嘛,说不定他会被杀,毕竟割喉案的凶手还没有被抓到。 见彭飞跟杜若曦打得火热,孟涛跑到他们跟前,对杜若曦问了句,“若曦,你不去上课吗?” “我翘掉了眼保健操,所以这个课间会比较长。”杜若曦笑嘻嘻的冲他比划出了剪刀手。“孟涛哥,你们校园会什么时候开啊?” “周四周五。”看杜若曦跟彭飞坐的如此之近,孟涛整张脸都给绿了。他一胳膊将他们分开,咬牙切齿道,“若曦,你别靠近这家伙。这家伙超下流!” “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很伤心的,我每次跟人做的时候都有做好保险措施啊。”彭飞真不懂,孟涛到底紧张什么啊?是不是对杜若曦的保护太过度了,他又没有下流到对谁都出手的程度。 孟涛朝他脸上挥起一拳,结果被彭飞松松躲过。“不要教坏小妹妹啊!” “什么啊,若曦迟早也会经历这种事情的。” 彭飞跟孟涛又打又吵又闹,旁边的杜若曦猛然间拔地而起,气势吓人,直接就把他们两个大男生给镇压住了。 杜若曦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明明就差不多大,居然说她是小妹妹什么的,实在太可恨了! 杜若曦朝孟涛竖起了中指,大骂了一声“你特么的才是小妹妹呢”,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孟涛愣了愣,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居然是他把杜若曦惹毛的么? 150 果然是别有用心 彭飞从杜若曦身上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呢,那丫头还真是容易被看穿的家伙。不过他就不明白了,跟孟涛比起来,还是他比较有优势……孟涛哪里吸引到了那么好的姑娘呢? 见孟涛傻得还杵着不懂,彭飞踢了他一脚,“你不去道歉吗?” 孟涛这才从打击中回过神,火速追上还没跑远的杜若曦,手忙脚乱的给她说对不起。 彭飞还发现了一件事,孟涛果然很适合短跑。他回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决定今天下午就行动,到杜若曦所说的那座山里去一趟。 趁着孟涛跟杜若曦那两人还在纠缠,彭飞给慕风发了一个信息,“我们见一面……” 彭飞约的地方是慕风想象不到的,这个地方很偏僻,而且是在林子里,彭飞还牵了一条狗。 更让慕风惊讶的是,彭飞脚边的小山包,那无疑是个坟头,里面葬的是谁呢?居然连个墓碑也没有。 见慕风留意到了这座坟,彭飞也没有可以隐瞒,毕竟是他主动向慕风提出约在这里见面的。“这底下埋的人,你也认识。” “该不会是李旦!”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慕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震惊的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彭飞,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知道这底下埋的是他?” “……”彭飞淡淡的看着他,他还以为慕风有多聪明呢,这种事情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因为李旦是我亲手杀的,也是我亲手把他埋在这儿的。” 彭飞说的这么清楚明白,反而让慕风有些消化不了。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彭飞将他约在这里的目的,也是要杀了他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彭飞身上留着吸血鬼猎人廖家的血液吗! 威慑慕风,只是彭飞带他来这里的一小部分目的。不过效果倒是出乎彭飞意料的好。 “你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吓唬我吗?”这一刻,慕风想了很多,只怕夏微现在还不知道李旦是被彭飞杀的。虽然他料到彭飞总有一天会双手沾满血腥,没想到会是这么早。 “找到神木了吗?”彭飞以为他的这句话会对慕风造成爆炸性的影响,结果看到的却是慕风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怎么说呢,有些失望啊。 慕风并不惊讶,他对横山施展强迫术命其开口的时候。孟涛就在旁边。被孟涛听到“神木”的事情,也在慕风的意料之中。“孟涛果然告诉你了?” “之后你会知道我知道的不光只有神木的事情,你在找神木的话。就是说你以为神木是仙器的一部分咯,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看到慕风露出震惊的神情,彭飞轻轻的笑了笑。 跟仙器有关的事情,慕风只告诉了夏微。虽说他并没有刻意让夏微隐瞒谁,她却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下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彭飞。慕风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但是有一点慕风觉得很奇怪,彭飞似乎对仙器很了解的样子,慕风记得他跟夏微提起仙器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神木不是仙器?” 彭飞听的出来,慕风这是在试探他。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就算慕风多活了几十年又怎么样。彭飞又不是傻帽。 “我不会告诉你,仙器是什么东西,我大致上都猜得到喔。”彭飞顿了顿。看慕风因为他的话而变化多端的表情,他似乎很乐在其中。“我不告诉你的话,你会对我使用强迫术吗?” 慕风整个人一震,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难道彭飞会读心术吗?这不可能的! 慕风绷紧全身,提高了警惕。就算他露出杀意的时候,彭飞牵着的小莫突然对着他狂吠起来。 真是一条忠犬啊,一旦主人受到一星半点的威胁是,它就跳出来向敌人露出獠牙。 看慕风半天没有动静,彭飞觉得有些无趣,“来嘛,我也想知道我会不会被吸血鬼的强迫术迷惑。” 彭飞显然是在拿他开玩笑,发现这一点,慕风有些气恼。如果彭飞只是为了拿他做实验的话,慕风就此告辞了。 见他转身就走,彭飞在他身后说道:“我们要从这条路上山,你不去找神木吗?” 关于彭飞所说的“神木”可能不是仙器的事情,彭飞有些不太相信他。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情愿去试一试。只是彭飞的态度让人看不懂,于是慕风问:“你为什么要找我一起去?” 彭飞已经开路了,慕风紧随其后。 慕风刚才问的问题,彭飞也一直在问自己。当彭飞知道盒子上的花是一张地图后,又听杜若曦将那座名叫“迷岭”的山说的那么凶险,彭飞总得找一两个强悍的家伙为自己挡子弹。这一两个强悍的家伙就是慕风跟小莫。 “就当是谢礼,你上次帮微微救出嘉嘉跟谢珊,我还没有好好的谢谢你呢。”彭飞这话说的有点冠冕堂皇,随意慕风听了之后一点也不受感动。“你听过迷岭吗?” “不知道。”听起来像是一座山的名字。 彭飞知道,慕风这几天翘课,只怕是一直在寻找“神木”的踪影。 就连昨天,慕风都在致力于这件事上。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追查那几个仍在失踪中的登山队的踪影,结果搞到自己筋疲力尽也没结果。回来的时候,还在路上遇到了夏微,最后又被警察找上。 “迷岭啊,我也只听过名字呢。”那是老早以前,彭飞都有些淡忘了。他母亲还没有过世的时候,经常教导他出去玩的时候不能往林子里面跑,尤其是那个叫“迷岭”的地方。“迷岭,那是让人容易迷路的山,进去的人很难走出来。” 慕风琢磨着,彭飞应该不会突然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地方,难不成“迷岭”跟“神木”有关? 彭飞撇着一言不发的慕风,觉得他的个性蛮容易看的穿的。总是在关键时候沉默,心里有什么总是藏得很深,也不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这样的人还是蛮阴沉的,真的适合夏微吗? “神木说不定就在迷岭上。”彭飞一直表现的很大方,他将登山队的郑遥远对红木盒子感兴趣引起他怀疑的事情告诉了慕风,将红木盒子上的花其实是一张地图的事情也告诉了慕风。在彭飞看来,这些事情已经没必要向慕风保留了。慕风要是够聪明够自私的话,绝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别人听。 慕风总觉得彭飞的态度有些过于热情了,他忽然停下脚步,问:“彭飞,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彭飞是个聪明人,他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谢礼啊。”能让慕风觉得物超所值,就达到了彭飞想要的效果。因为他就是想让慕风觉得欠他了一样。“当然,也是为了卖你一个人情。” 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彭飞对他这么“好”,果然是别有用心。 “你到底想怎样?”慕风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实在不好受,总觉得身为男人的尊严被彻底败坏了。 “别生气嘛,我只是想跟你好好做朋友而已。”彭飞自顾自的牵着小莫往迷岭的方向走,他不怕慕风不会跟上,因为他知道慕风不会放过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你喜欢微微,但是考虑到你是吸血鬼,不是会爱屋及乌的那种人,所以我想在你这里给自己创造一点有利的条件,也就是所谓的存在感。” 彭飞这样的人,夏微到底是怎么跟他相处下去的!?慕风已经开始受不了他了,不过仔细想想,他似乎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为了讨好彭飞,慕风也告诉了他很多跟“巫师”有关的事情,也就是跟夏微有关的事情。 “待会儿要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听彭飞突然这么说,慕风有些受挫,“我还用不着你来保护。” 这种逞强的话,似乎说的太早了呢。如果可以的话,彭飞也不想保护一个大男人!他淡淡的看了慕风一眼,然后说道:“我想迷岭让人很容易迷路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幽萝花。” 彭飞想起来了,上次他们廖家三人廖世祥、廖嵩和彭鹜集体中幽萝花的毒在林子里发疯,慕风并没有参与那件事呢,所以他大概还不知道幽萝花是何方神圣。 于是,彭飞便耐着性子给慕风解释了一遍。幽萝花吸取天地间的阴气而长,且生长在极其隐秘的地方,如果不用心很难找到。最重要的是,幽萝花会散发一种迷惑人神智的阴毒。 因为彭飞本身特殊的体质,他身上阳气重,并不会收到幽萝花花毒的影响。 但是慕风不一样,他大概是极其容易被侵蚀的那一种类型。 “难怪啊……”听了幽萝花的事情,慕风突然恍然大悟。 “难怪什么?”见他欲言又止,彭飞追问了一声。 151 山顶上的大石头 “这两天晚上我都在山里,”虽然慕风没有地图,但是找“神木”的话,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活了这么多年,再笨的人多少也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至少慕风有那个自信,他的智商原本就不是垫底儿的。“我回来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去时的路,昨天还迷路到微微家附近,这都是因为中了幽萝花的毒么……” 彭飞还以为慕风会是那种极容易就被幽萝花的花毒侵蚀的那种体质,毕竟吸血鬼的身体真的很冰冷。既然慕风没有因为幽萝花的花毒失去理智,彭飞也没什么好为他担心的了。 现在想想廖世祥、廖嵩和彭鹜中毒互相残杀的那时,彭飞觉得脆弱的果然还是人类自己啊。 来到迷岭的山麓下,慕风才意识到一件事,这么大一座山,他们要从哪儿开始寻找呢? “我们要不要分头找?”慕风问。 “用不着,直接上山顶就好。”花蜜通常都会在花朵的花蕊中心,如果将迷岭看做是一朵花的话,要采蜜当然是去山顶了。 迷岭之上,并没有一条专门通向山顶的路。这座山上,遍布树木,这里的树木已经接近疯长的程度。 慕风总觉得他们现在走的地方,之前也碰到过,但是彭飞依然如故的牵着小莫,不停的往前走。 “彭飞,这棵树我们之前也碰到过。”慕风总觉得周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该不会是迷路了? 听了慕风的话,在前头看路的彭飞回了一下头。看到他的脸的一刹那,慕风居然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刚才他看到了什么?彭飞的脸怎么变成了史莱克!?这可不是慕风的冷笑话,这是他亲眼所见啊! “你已经中毒了吗?真是意外的脆弱啊。”很明显,不管慕风刚才看到了什么,那都是他的幻觉。看到这样。彭飞知道他无疑是种了幽萝花的毒。“都告诉你了,不要离我太远,你看,小莫就没有事。” 小莫蹲坐在地上,咧着嘴吐着舌头,似乎在嘲笑慕风一样。 慕风尝试着接近彭飞,果然一到了他跟前,慕风就觉得周围的空气不一样了。彭飞果然是幽萝花的克星啊。 一路披荆斩棘,他们总算是在天黑前到达了山顶。 迷岭的山顶上意外的空旷,而且周围有很明显的足迹。 到了这里。慕风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飞身到了一颗巨石旁,因为他从这里闻到了一股血的味道,虽然气息很微弱。 即使没有石头上干涸的血迹为证。从地上凌乱的脚步中,彭飞就可以看出这里发生过打斗。 “应该是登山队的那几个人。”彭飞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能穿过幽萝花的这道屏障,找到山顶上来。 显然,慕风跟彭飞抱持着同样的疑惑。“他们是怎么上来的?” 慕风很清楚,如果这次不是彭飞的帮忙,他很难到达这个地方来。 彭飞的脑海里突然略过一个画面,那是在孟涛家的酒馆里,彭飞跟登山队的那几个人曾打了一个照面。当时他看到地上似乎有氧气瓶一样的东西,那是登山必备的。 “我只在这里发现了四个人的脚印。这四个人应该包括横山在内。”彭飞如果猜的不错登山队的那七个人应该不是在同一时间到达山顶上来的。“看来只有四个人到过这个地方。” 慕风也有所发现,在巨石的脚下有明显被挖掘过的痕迹。登山队的人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慕风沿着那圈痕迹,在巨石周围绕了一圈。到了巨石背后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彭飞,你快过来看!” 闻声,彭飞牵着小莫跑了过去。 巨石后有一个坑,坑里面有一个细长而破损的木盒子,整个盒子周身都被黑色的金属链子缠绕着。看上去有些神秘且恐怖。 “看来神木已经被拿走了呢。”这盒子里抓的是神木,彭飞觉得八九不离十。盒子里已经空空如也。看来这次他们是扑了个空。“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内讧了,有人想独吞神木,对其他伙伴下了毒手。” 慕风不知不觉就跟着彭飞的思路走了,“死在医院里的那三个人,会不会跟到山顶的四个人走散了?” “应该是这样,也亏了横山能逃出生天。凶手大概是不想让他们把神木的事情泄露出去,便一路追杀他们。除了横山以外,到达山顶的那两个人,大概在遭到他的毒手了。”彭飞越发觉得对方不是省油的灯,就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样。他甚至在杀人前关掉了医院的监控,在山上杀人之后还处理掉了尸体。 而且这个所谓的“神木”,也是个谜啊。 “神木”被盒子密封着,又被链子栓着,又被藏到了这么难以涉足的地方,做这一切的人,显然是不想这东西被人发现到。 小莫突然发起狂来,它一边挣着狗链,一边对着彭飞身后的方向狂吠。 “有人!”慕风看到一个人影闪过,便飞身追了上去。 彭飞也被小莫拽着走了。 吸血鬼的速度超乎想象,慕风身子一纵,就挡住了那个鬼影的去路。 “郑遥远?”慕风万万没想到,还能见着活的他。 郑遥远正要向后退去,然后就在这时彭飞追了上来。 跟慕风比起来,彭飞见到郑遥远的时候,没有一点儿惊喜。“就你一个人活着吗?” “是又怎样?”郑遥远警惕道。他眼观四方,似乎要在找逃跑的空隙。但是对面那个慕风,看上去实在不好对付,他……应该不是人类! “是的话,说明就是你在医院杀了横山他们的。”彭飞一直觉得割断横山他们喉咙的人,就是他们登山队的自己人。而且现在,他依旧对这点深信不疑。 “你说什么!?”郑遥远震惊不已,显然,在彭飞告诉他之前,他并不知道横山他们被杀的消息。“人不是我杀的,这两天我一直在这座山上找出去的路!”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他自己想错了?彭飞摸着下巴,他细细打量着一身狼狈而且脸色发黑的郑遥远,似乎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被困在了这座山上好几天。 “幸亏你在山上,不然的话,你现在也应该被杀了。我想凶手应该不敢到这山上来。”因为这座山很容易迷惑人,彭飞清楚郑遥远找不到下山的路就是因为受了幽萝花的迷惑。“毕竟在这座山上很容易迷路。”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郑遥远突然就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他抱着头跪在地上,脸上爬满了惊恐。他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们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风逼问,对郑遥远施展了强迫术之后,才让他的情绪安定了下来。 回想他们登山当日,郑遥远一脸哀痛,这似乎是他做的最后悔的决定。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本是个地质学家,对地理方面的知识很感兴趣。 看着彭飞的脸,郑遥远想起了他们相遇的那一天。“我在你车里看到了那个红木盒子,盒子上的花其实是一副地势图,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后来我做了很多调查,然后发现了这座山……” “原来一开始你不知道这山上有神木的事情吗?”彭飞原以为他本来就是抱着这个目的上山的,没想到纯粹是因为兴趣。 “山上有神木的事情,纯属是我们当时的胡乱猜测。”郑遥远眺望着整座山,然而满山的雾挡住了他的视野。看不清方向,所以在这里迷失了这么久。“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这座山,这座山,少说也有千年的历史。” 在彭飞看来,这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们小镇里,有千年历史的可不止这些。不过听郑遥远的口气挺感慨的,这里面应该有别的文章。 “这座山怎么了吗?”慕风追问郑遥远。 “这座山没有变化,经过千年风雨的侵蚀,它应该会多少改变原有的形状,但是这里一点变化也没有。”郑遥远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就来这附近勘测地形,结果发现这里的地形跟红木盒子上的那张图很像。“我很想知道这座山历经千年好是原来的样子的秘密,而且通过调查发现,我听镇子上很多人说这座山很容易叫人迷路,就更引起我的兴趣,我就在网上将这件事跟我的一些登山爱好者说了。横山当时开了句玩笑,说山上有神木花妖之类的东西迷惑人的心智。” “然后你们就组成一小队,来上山找神木了吗?”彭飞觉得好笑,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行为模式还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郑遥远看了看他,神情变得有些凌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们之前做了很多准备,我用遥控的直升飞机监控,将飞机遥控到了山顶上,看到了山顶中央的石头。我把我拍摄到的东西发给了我的那些朋友,有个喜好神学的朋友说,那个石头看上去跟那座山很不协调。” 152 只能听到的攻击 郑遥远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全信,至少彭飞一开始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看慕风的表情,他似乎对郑遥远的话,深信不疑而且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慕风也隐约感觉出山顶上的那颗巨石跟整座山有一种违和感,一时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那石头跟神学有什么关系?” 郑遥远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嘲弄他的孤陋寡闻,“我那位喜欢神学的朋友说,在古代,一些人会用石头镇压妖魔或神灵。” 啊啊,彭飞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啊,现实中活生生的例子。“那石头下面镇压的什么?” 一说起这个,郑遥远的脸色变得铁青。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我、横山、童远,还有一个叫刘道的男人,我们四个在林子里跟其他三个人走散了。我们四个到达山顶后,合四人之力都没有办法推动那块巨石,然后我们就商量着沿着石头挖一下看看底下到底有没有东西……” 郑遥远的话吻合了慕风跟彭飞当时在山顶所见到的狼藉,沿着石头的一圈,的确有挖掘过的痕迹。 “你们找到了什么东西?”彭飞也渐渐的相信起郑遥远的话来。 郑遥远茫然的看着他,然后虚弱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刘道找到了什么东西,他就突然变得跟死神一样冷血无情,拿着一把黑色的像铁剑一样的东西追杀我们!”想起童远暴毙当时的场景,郑遥远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惊恐之色。唯恐慕风跟彭飞不相信他的话,郑遥远显得很激动,“刘道挥着那把剑朝童远砍了一下,那把剑根本就没有挨着人。童远当场就血肉模糊死掉了!我跟横山见状就分头跑了,刘道追着横山从他背后砍了一下,就朝我追来了。我看见横山当时好像滚下山去了,然后我就一直跑一直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跑不出这座山……” 刘道……彭飞仔细回想,他不像慕风跟孟涛已经从何仲那里看过刘道的照片,他只能凭着那天在酒馆遇到登山对整支队伍的记忆,来回忆刘道的模样。他隐约记得,当时确实有个不是很合群的男人在整理自己的装备,彭飞就是从他的装备里看到了氧气瓶。 如果刘道是职业杀手的话。彭飞一点儿也不感到稀奇。那个人给人的感觉便很阴沉。 比起刘道,更让彭飞在意的是郑遥远说的那把黑剑。 话说那把黑剑真的有郑遥远说的那么厉害吗? 彭飞记得见过横山跟登山队另外一名队员身上的伤口—— 那名队员就是警方搜索到的三名登山队员的其中之一,不过警察在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何嘉还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彭飞看到那伤口的形状,便觉得很是蹊跷,就跟横山身上的伤一样,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到了。 如果他们是被同一把剑所伤。他们的伤口未免太多了! “是剑气么……”慕风喃喃自语的说道。 “剑气?这种武侠小说里才有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彭飞虽然这么说,心中却也有了怀疑。如果那真是一把普通的剑,就不会被装在密封的盒子里还被捆上锁链并镇压在巨石下。 不可思议的事情还真多,如果彭飞没猜错,这座山千年来一直维持原型的原因也跟那把剑有着密切相关的联系。 突然。附近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别说慕风跟彭飞了,就连文弱的郑遥远也听到了。他急忙抓住慕风。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一定要保护我,我还不想死——” 郑遥远的话音未落,他的喉咙被齐齐切开,顿时血流如注。他瞪大眼睛,嘴里冒着血泡。似乎还在挣扎着向慕风求救,不大一会儿他的双眼便失去了生气。 情况不妙啊。彭飞是想找个人当炮灰,可还没到搞死人的觉悟!他虽然也听到了林子里的动静,却不确定具体是哪个方向。 嗡嗡嗡—— 耳边传来如风一般的清响声,慕风一惊,直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向他袭来。随着嗡嗡声由远及近,慕风往旁边一条,然后身后哧的一声闷响。 慕风跟彭飞同时向身后看去,只见靠近慕风的那棵树干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一样的痕迹。要不是慕风凭着直觉躲过,这道痕迹只怕要留在他身上。 “彭飞——”不用慕风打招呼说明白,彭飞就很自觉的躲到了他身后。 毕竟跟再生能力超强的吸血鬼不一样,彭飞可是活生生的人啊,随便一下子就能跟郑遥远一样死在这里! 被彭飞拿来当挡箭牌,说实话,慕风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如果身后站的是一个美女的话,他勉勉强强还能接受。 嗡嗡嗡—— 那声音又来了! 慕风本来是要躲开的,可一想到身后有个拖后腿的家伙,他便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下。因为他一闪开,这个攻击便会落在彭飞身上。 一开始,慕风并没有什么感觉。突然间就感到身体跟裂开了一下,胸口前的衣服被齐齐切开,顿时被血液染红了。 就在这时,小莫挣断链子,龇牙咧嘴的朝它一直狂吠的方向冲去。 “小莫!”彭飞想也没想,直接就追着跑了过去。 慕风想拉他却没拉住,他骂了句,“笨蛋,到底是狗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这种问题的答案,彭飞也知道啊!可是没办法,虽然他心里清楚答案,可身体早在他思考前就做出了行动。 嗡嗡嗡—— 慕风又听到了那种声音,这次的攻击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朝彭飞去的! “快躲开!”慕风可不想拉着彭飞的尸首回去,其他人暂且不说,至少夏微是一定会很伤心的。 慕风跟彭飞同时采取了行动—— 慕风飞身上前,为彭飞挡去了大半的攻击,而彭飞扑向小莫,抱着它滚到了一边。 慕风的肩膀一痛,好似被锋利的刀刃划过,还没见伤口怎样,血就已经流了出来。 “彭飞,你没事?”慕风大喊了一声,他不敢懈怠分毫,随时都可能有下一轮攻击!“你要注意,每当攻击过来的时候,都会有嗡嗡嗡的响声!” “那是什么?”彭飞完全没有听到类似的声音,“跟蚊子一样?” 慕风咬牙切齿,恨极了此刻彭飞怠慢的态度。生死攸关前,他居然还有心开玩笑! 彭飞从地上爬起来,将狗链缠绕在手中,以免小莫再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过好在有小莫,才让他们知道敌人大概在哪个方向。 嗡嗡嗡——嗡嗡嗡—— 这次的声音不绝于耳,慕风整个人傻了,他只觉得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逃! 慕风双臂格挡,好歹是护住了脸跟脖子。不过他身体的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好运了—— 有那么一瞬间,慕风感到如雨点一般的攻击落在身上,结果他的前半身真像被狂风席卷过一样,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 “笨蛋,这个时候就应该跳啊!”彭飞就不信慕风跳上去了,那些攻击还追着他飞起来不成。 慕风忍痛回了他一句,“说的太晚了!彭飞,你快逃——” “哈?”彭飞有些不敢置信,慕风就这么认输了?慕风甘心这样,他还不甘心呢! “你没看到,我身上的伤没有愈合吗?” 听慕风这么一说,彭飞才注意到,慕风的伤口一直在往外冒着血。他的伤口竟然没有愈合!? 慕风是吸血鬼,不该是这样的? 彭飞有种说不出的震惊,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狂喜。削弱吸血鬼的再生能力,这就是那把黑剑的威力吗,彭飞看不止如此。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得到它啊! 兴许彭飞是乐傻了,直到慕风给他吼了一句“快躲开”,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就看见慕风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瞪着他,彭飞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貌似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又貌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慕风眨了眨眼,刚才那是他的错觉吗?他明明就听到了攻击的嗡嗡声是朝着彭飞而去的,可是那声音到了彭飞跟前,就突然消失了,然后彭飞毫发无损!? 就在这时,又是一连串嗡嗡嗡的声响—— 慕风感觉的到,敌人似乎也怀着跟他同样的疑惑,急于证明攻击为什么对彭飞没有效! 那果然不是慕风的错觉,攻击的声音到彭飞的跟前时就戛然而止了。 啊啊,慕风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彭飞原本就是妖魔不能近、鬼神不能侵的那种神人啊! 窸窸窣窣的响动又开始了,林子里有一种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慕风大惊,道:“不好,他要逃走了!彭飞,快点追!” 彭飞指着自己的鼻子,“为什么是我?” 让他去送死,当他傻帽啊! “他的攻击对你无效,真的,相信我,不然他也不会逃!”慕风听那人的脚步声变远,显得有些急迫了。 153 发挥不出其威力 既然慕风说的跟真的似的,彭飞索性豁出去暂且相信他一回! 对方的攻击对他无效,这种事情早点察觉到就好了。 彭飞将狗链子交到慕风手上,“帮我看着小莫。” 说罢,他拔腿追敌人去了。 真要算起来的话,这时彭飞的第一次实战经验。对方真是刘道那个职业杀手的话,彭飞没有太高的自信能对付得了他。 对付的腿脚比彭飞想象的还快,不过这山里的障碍物很多,除非他能飞檐走壁,不然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越过。 不消片刻,彭飞便逮到了那个人的背影,果然是刘道,而且手里拎了一把黑剑一样的东西。 见只有彭飞一个人追上来,刘道突然停下脚步,明显是要应战的意思。与其这么浪费体力的逃跑下去,不如回头奋力一搏! 刘道举剑朝彭飞挥了一下,彭飞暗道糟糕,如果黑剑真的有那么神,能释放出剑气的话,这一招只怕他是躲不掉的! 彭飞并没有听到慕风之前所说的嗡嗡嗡的声响,可以说他任何东西都没有感觉到。看着刘道不断的朝他挥剑,彭飞觉得有些滑稽,同时也在质疑,那把剑真的有那么神吗? 彭飞看出来了,刘道尝过了甜头之后,对那把黑剑产生了非同一般的依赖性。他飞起一高脚,直接爆刘道的太阳穴而去。 刘道狼狈的伸手格挡,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脚。他挥剑朝彭飞脑袋上砍去,彭飞从来没有认真的跟拿着致命武器的家伙对战,他显然还稚嫩的很,竟愚蠢到下意识的用手臂挡那把剑的攻击! 挡彭飞惊觉不妙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黑剑落在彭飞身上,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而且他的手臂也没有被砍断掉。 彭飞惊魂甫定,不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会成为独臂大侠! 刘道又向彭飞袭来,他这次乱了步调,显然是被逼急了,出招毫无章法可言。 彭飞从容应对,在跟他对招的时候,他质疑着那把剑的威力。是因为刘道的攻击力道太轻了么,不然那把剑砍到他身上,为什么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彭飞偷着一个空隙。直袭刘道的腋下。他一拳落在刘道胸前,又反身来了一记横踢,直接将刘道扫飞了出去。 刘道重重的跌在地上。手里的黑剑飞落在了一旁。 在他贪婪的想着爬去够黑剑的时候,彭飞上前一脚后跟将刘道给踢晕了过去。 彭飞捡起黑剑,这黑剑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本以为这么黑剑是金属制成的,可拿在手里却轻呼呼的,分明就是一把木剑! 彭飞持剑对着空中挥了两下。完全没有使出刘道的那种伤人不见形的招式。 跟小莫追来的慕风,见黑剑到了彭飞手上,怪胆战心惊的。眼看彭飞恶作剧似的要朝他挥剑,他赶忙摆手求饶,“别别别,我身上的伤才好。别再给我增加伤口了!” “伤好了?”彭飞挺失望的,看来黑剑的攻击只能削弱吸血鬼的再生能力,而不是让再生能力突然消失。他对着别处挥了两下。虽说这剑挺上手的,可到了他手上怎么就没有攻击力了呢!? “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平时要慢许多。”鉴于那把黑剑的威力,慕风也挺觊觎它的。他手一伸,对彭飞说道,“借我看一下。” 彭飞突然剑指向他。故意把气氛搞得紧张了一下。他顺手一抛,黑剑在空中翻了个身。剑头被他握在了手中,剑柄对准了慕风。 慕风刚一握住剑柄,就凄惨的低吼了一声,他的整个手掌都被剑柄给腐蚀掉了!好在他的自愈能力之下,他的伤口渐渐愈合。 “很有趣啊,这简直就是对付吸血鬼克敌制胜的法宝!”彭飞剑指天空,左右端详,好似在找什么机关一样,“果真是神木啊。” “神木?”慕风是有些不甘心的,他不甘心这把黑剑就此落在彭飞手中。可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夺取的方法,他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吐着舌头的小莫,如果他拿一条狗的性命来威胁彭飞,彭飞会不会把剑交换给他…… “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想很可怕的事。”彭飞故意摆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他斜眼瞄着一身狼狈的慕风。即便慕风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他也不能将残破的衣服恢复如初。“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不是仙器。”彭飞吹了一声口哨,小莫挣开慕风,屁颠屁颠撒丫子跑了。“遛狗遛狗,神清气爽~小莫,你果然是我的福将!” 小莫似乎也知道自己被夸奖了,轻快的朝彭飞摇着尾巴,吠了两声。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慕风不能穿着这么吓人的一身血衣明目张胆的被人看到,他跟彭飞道别后,瞬间就消失无踪了。他临走前,还深深的看了一眼彭飞手中的黑剑。 这时,天已经黑了。 彭飞牵着小莫,沿原路返回。小莫突然朝前方狂吠起来,彭飞眯眼一看,发现一个人影正向这边靠近。 看清来人,彭飞整个人一愣,不过惊讶之色很快掩去。这里正是杜老家的附近,在这里见到他老人家并不断稀奇。 走到彭飞跟前,杜老二话不说,一旱烟斗子敲到他脑袋上。 这可是脑袋,不是木鱼,彭飞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方向。 “杜老,你打我干嘛?”彭飞显得很是委屈,对方是一个老人家,彭飞又不好意思还手。 “你上迷岭干嘛去?”今儿杜若曦一回来,就跟他提起彭飞问及迷岭的事情。吃罢晚饭,杜老就散步似的朝迷岭这边来了,他本来是碰运气来的,没想到还真让他在这里遇上了彭飞这小子。 彭飞将手里的黑木剑往杜老跟前一摆,说实话,就算没有碰到杜老,他也正要拿着这把剑去他家请教有关它的来历。 “原来迷岭上封印的就是这东西吗?”杜老手握住剑柄,只感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从手掌心袭遍全身。他浑身一凛,触电似的将黑木剑丢在了地上。 见杜老反应这么强烈,彭飞有些吃惊。他捡起黑木剑,还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十分不解的问道:“杜爷爷,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这把剑有股邪气。”杜老神色肃然,朝彭飞示意了一下,彭飞便紧跟在了他身旁。 “妖剑吗?”彭飞只觉得这把剑在他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的木剑罢了。 “这只是一种形容,这剑上凝聚的邪气非同小可,这剑应该沾过很多人的血。”难怪杜老曾经一度认为迷岭之上的气息隐隐约约有一种莫名的气息,他之后听彭飞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才有些释然。 杜老从彭飞手中重新接过黑木剑,他这回没有直接将剑丢掉,而是对着不远处的的一棵树挥了一下。树上的一根粗壮的枝丫在完全没有断裂的声响下,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坠落了。“你之所以发挥不出这把剑的威力,那是因为你不受邪气的侵蚀,正如你不会受到幽萝花的花毒影响一样。” “我不知道该不该笑。”看着这把剑,彭飞心里有一种深深的遗憾。在知道这把剑的威力后,他是真的想将它运用自如。 “一旦这把剑落在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哭都来不及!”杜老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不过他庆幸的是,好歹彭飞这小子能够镇压住这把黑木剑上的邪气,真不知道彭飞妈怎么这么会生,居然生了这么个宝贝蛋出来! 彭飞抱着既然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的心里,当即就把黑木剑给却断了。 杜老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黑木剑在彭飞的左右手里,成了两半了。他又是一烟斗子敲上去,怒极道:“你小子怎么这么败家啊?” 彭飞显得很无辜,“是你说它危险,我才想把它折断的啊!” 然而就在下一秒,彭飞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震动起来,就像是被莫大的引力操控着一样,他的双手左右一紧,整把剑稳稳的合上,完全没有断裂的痕迹! 这回彭飞都觉得这把剑可怕了,有种想丢掉的感觉。这简直就是一颗烫手的山芋,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如果黑木剑真的那么轻易就可以被毁坏的话,也不会有人刻意的将它封印在山上了。 “果然是这样啊。”彭飞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样,刚才那记爆栗,他算是白挨了,就算是这样,杜老也不会跟他道歉的!“如果可以毁坏,就不会被封印在山上了。” 杜老若有所思起来,“如果这把剑在你手中真的是一把普通的黑木剑,你折断它的时候,它就不会恢复了。” 彭飞一下就明白了杜老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其实我也可以发挥出它的威力。” “我不知道。”杜老的脸色沉了沉,他不放心黑木剑在彭飞手中,但是自己又镇压不住上面的邪气。“总之,你别让它丢了!” 154 不吉利的乌鸦嘴 彭飞并没有刻意将整件事瞒着杜老,而且他发现他在跟杜老讲慕风的事情时,他老人家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杜爷爷,你早就知道这镇子上有吸血鬼了?” “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世上有吸血鬼了。”杜老瞪了他一眼,彭飞那口气搞得他有多孤陋寡闻似的,让他极度不爽。“我们驱魔的,跟吸血鬼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不来招惹我们,我们就不去消灭他们,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存活的规矩。” “那有狼人吗?”彭飞好奇的问,他把电视剧里的那一套搬了出来。 杜老神色凝重起来,他淡淡的口气像是在哀悼什么,“曾经有。” “曾经?”这似乎是个很严峻的话题啊,彭飞从杜老的神色中就能看出来。 杜老斜眼看他,明显是在鄙视他的愚蠢,“狼人是吸血鬼的天敌,你以为吸血鬼族会让自己的天敌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血族已经将狼族屠杀殆尽了,早在几百年前——” 灭族…… 血族的无情,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了么……? 彭飞忽然发觉杜老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搞得他怪难为情的。“杜爷爷,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杜老顿了顿,他跟热情奔放的年轻人不一样,他的思想还是很保守的,所以有些话他不好意思开口。“你最近是不是跟女人厮混了?” 彭飞笑而不语,原来他的坏名声已经传播到杜老这里了么?他以为自己的卖身工作进行的很隐秘来着。 “……你身上的阳气快要爆棚了。”紧接着,杜老又吐出一句话来,“这都是采阴补阳的结果……” “杜爷爷,你这话像是在鼓励我跟女人厮混啊!”彭飞忍俊不禁,比起开玩笑的杜老,他正儿八经的时候可爱多了。 “你也懂得适可而止。尤其是对人家姑娘好一点……”杜老嘟嘟囔囔道。 彭飞跟杜老到了杜家,杜老将家里的旧床单找出来一条,然后撕成了一长条。他又用朱砂在那长条布之上写满了符文。在彭飞看来,那只是鬼画符而已,因为上面的字,他一个也看不懂。 杜老料到彭飞不会听他的劝告,就算他说让彭飞把剑归回远处,只怕彭飞也不会答应。 彭飞见杜老用写满符文的布条将黑木剑包成了粽子,他不禁疑惑道:“杜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暂时压制住它的邪气。”虽然杜老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姑且一试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这剑上的邪气会勾起人的贪念,总之大意不得。你不用它的时候,就用布条像这样把它缠上。” 跟杜老道了谢。彭飞眼看天色不早了,就起身告辞了。 在回夏家之前,彭飞往孟涛家的酒馆去了一趟。他说怎么没在杜家见到杜若曦呢,原来是跑孟涛这里溜达来了。 杜若曦一看到彭飞怀里的粽子,就知道上面的符文是她爷爷的杰作。她没心没肺的咋呼了一声,“彭飞哥,这就是你在迷岭上找到的东西啊?” “嘘——”彭飞给她做了个悄声的手势,这种话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还以为他怀里揣着的是什么宝贝呢!不过从某方面来讲,这把黑木剑的确是个宝贝。 孟涛听到他们的对话。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一眼,然后问道:“你上山了?” “稍微去遛了一下狗。”彭飞往台前一坐,小莫很乖训的卧在了他边上。 就在一瞬间。小莫猛的窜起来,对着酒馆的门口一阵狂吠。 整个酒的人都吓了一跳,就连推门进来的南宫宇都被吓得不敢动弹。 待彭飞将小莫安抚下来,南宫宇才敢小心上前。他也坐到柜台前,不过跟彭飞隔了好几个位置。因为小莫还在对他虎视眈眈。 南宫宇对台上放的粽子极度有兴趣,看着那布条上的符文。他双眼发亮,“这是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啊?” 南宫宇伸手还没来得及碰触到布条,彭飞就眼疾手快的将黑木剑移到了他正前方。彭飞明显在防备着南宫宇,他这么一来,反而让南宫宇更加对布条里面的东西感兴趣了。 “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能碰的东西。”相信彭飞这么说的话,够聪明的南宫宇就该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南宫宇非但不觉得尴尬,仍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彭飞的手一直按在黑木剑上,看到他手背上的伤口,南宫宇的脸色刷的一变,“你的手怎么了?” 没听出这话的凝重,彭飞玩味的瞄了一眼孟涛,回道:“被抓的。” “打针了吗?” 南宫宇画蛇添足这么一问,彭飞才觉得有蹊跷。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伤口,南宫宇跟丁典都莫名的紧张起来? 彭飞扣着已经结痂的手背,侧目说道:“打了。”他明显看到南宫宇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跟南宫宇莫名其妙的态度比起来,有个人倒是十分让彭飞在意。他瞄着杜若曦,以长辈的口气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其实我是来工作的。”杜若曦附在彭飞耳边,悄声说道。 一个高三的应考生,就算有时间来酒馆打工,只怕杜老也不同意。所以杜若曦所说的“工作”,应该跟他们杜家的本职有关,那就是驱魔。 但是不对啊,有彭飞这个吉祥物几乎天天来这里捧场,再厉害的鬼怪也都却步了! “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彭飞这话说的挺含蓄的。 不过他想表达的意思,杜若曦跟孟涛都懂,就南宫宇听的一头雾水的。 驱鬼这事儿,其实要怪孟涛的老爸孟姜。虽然孟涛很清楚这酒馆干净的没有阿飘,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将原因告诉孟姜,想着孟姜信不信鬼神无所谓,若只是图个心里安慰,那就随他去。 “登山队那七个人不是都死了吗,他们死之前都住在这里,我爸觉得不吉利,就拜托杜爷爷帮忙来驱鬼……” 兴许是杜若曦不甘被冷落,便抢过孟涛的话说:“可是我爷爷收费太高,孟叔叔就找上我了。” “他给你多少钱啊?”依孟姜那抠门的程度,彭飞为杜若曦的钱途,深深地堪忧。 杜若曦一摇头,拍着胸口痛快的说:“孟叔叔说我在这里喝什么,他都不收钱!” 小丫头片子,活该被骗!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讲,她也在骗人。 杜若曦定睛看着彭飞,她揉了揉眼,不知道刚才那是不是她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她看到彭飞身上的阳气全部消失了! 真的也好,错觉也好,总之杜若曦得提醒他,“彭飞哥,你这几天注意一下,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事。” 也许孟涛家的酒馆真的不太吉利,或许是杜若曦那乌鸦嘴一击即中,彭飞一出来就出事了。 一匹脱缰之马朝他狂奔而来,小莫一开始还挺有骨气的朝那匹马吠了两声,后来发现那马气势惊人,它吓得躲也不是逃也不是。小莫折腾来折腾去,狗链缠在了彭飞的脚上,直接将他整个人绊倒。他还没栽到地上,那匹马就冲了过来,将他撞飞了出去! 彭飞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被撕裂了一样,他胸口一痛,咳出一大口血来。 小莫…… 他扭头看到小莫朝他小跑而来,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好在他千钧一发之际,将小莫的狗链从项圈上解了下来! 小莫察觉到主人的气息正在渐渐变弱,它伏在彭飞旁边,低低的哀鸣起来,就好像在哭一样。 小莫安全了,那黑木剑呢? 好像被人捡走了…… 彭飞最后的意识是听到一串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有那么一刻,他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无声了。 “……” 彭飞若有似无的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声,而且声音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诶你不是勾魂使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就是找个魂儿么……” “你厉害,你倒是去找啊!” 当这两个人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的时候,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半晌过后,只听有人惊道:“彭飞,你怎么在这里!?” 彭飞猛的张开眼,竟发觉全身的疼痛感都消失了。他查遍浑身上下,都没找到一处伤口,但是刚刚他不是被疯马撞飞了吗! “这种事情还用问么,他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他已经死了!” 这话听上去别扭极了,而且这个声音让彭飞产生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慢慢抬眼,竟看到了这辈子他想忘也忘不了的两个男人—— 孙洋和李旦! 既然能见到他们两个死鬼,那就说明彭飞真的死了。 彭飞摆了个龟派气功的造型,俩手掌一齐推出去,同时喊了句:“恶灵退散!” “退你妹啊!”李旦冲上去勾着彭飞的脖子,就像许久不见的哥们一样,这画面差点让他感动的热泪盈眶。“你以为你死了之后,还带着活人身上的阳气吗?” 彭飞挺难为情的,“我就是想试试。” 没想到死了之后,真的是什么都一了百了。 155 手术室外的人们 彭飞看出来了,孙洋跟李旦在死人界貌似混的都有模有样的。因为李旦死的比较晚,所以现在孙洋是他前辈级别的人物,貌似官阶也比他高。 “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啊。”怎么说呢,比彭飞想象中的要漂亮。 黄泉路真的只是一条路,两边是青幽色的鬼火,一路通向那边的世界。这条路,每向前走一步,左右两边的鬼火便会灭掉一盏,前方的路永远是明亮的,回头后面的路尽是黑暗。 “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李旦纠缠着孙洋,不停的问着同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好奇的是,没有鬼差引领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如果每个人死了都毫不彷徨的找到通向黄泉路的方向,那外头就没那么多的孤魂野鬼了! 这个问题还真把彭飞给问住了,他以为身为勾魂使的孙洋,会比他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闭眼一张眼,就在这了。” “我没有收到你的死亡预告,你暂时先留在这里,不要动,一步都不要动!”唯恐彭飞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彭飞指着他的脚,一而再的强调着。“李旦,你回彭飞的身体那里看看情况,我去上头问问。” 孙洋离开了很久,而李旦一眨眼消失又在眨眼的功夫出现。两个世界的时间流动似乎是不一样的,彭飞记得那日解决廖家三人的烂摊子时,夏微曾迷失在这边的世界。她回想说自己见到了孙洋,仅仅是一阵功夫,被送回来时,却发现一整天过去了…… 李旦同情的看着彭飞,不知道为什么,彭飞特别不爽这小子的目光。 “彭飞。你的心脏停止跳动了……”死了这么久,李旦对死亡已经不再抱有恐惧感了,他甚至觉得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一时间,他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彭飞。不忍看他失落的样子,李旦开了句玩笑,“我说彭飞,见到我你就一点儿也不激动吗?” “没感觉。” “切,这真不像是经常去我坟头的家伙说的话。”看彭飞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李旦狠狠点了一下头。“你每次去我坟头,我都在场。你都不知道,我每次看你快哭的样子。心里头有多爽!” 彭飞咬了咬牙,如果可以他真想找个地缝把李旦塞进去。“你是变态么,你是跟踪狂么,我身上阳气那么重,亏你能接近我。” “当然跟你保持距离了。我才不要杜兰那样的下场!”气氛陡然一沉,李旦瞬间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不太好的话题,他悻悻然的说,“你放心啦,我会把杜兰的魂魄搜集完整的。” 不大一会儿,孙洋就骂骂咧咧的回来了。“那个妖孽,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从阎王的位置上踢下去!” 看他碰了一鼻子灰的样子,彭飞就知道他没问出个什么结果。不过冥界居然真的有阎王啊。是个什么样的妖孽呢…… “为什么这条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彭飞总算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每天都有人死亡,可他在这里站那么久了,除了孙洋跟李旦之 外,连一个鬼影也没碰到。 他似乎说了一个让人感到沉重的话题呢。孙洋跟李旦面面相觑一眼,然后就听李旦反问他:“你该不会以为黄泉路只有一条。” 说完。李旦看了孙洋一眼,似乎在请示什么的样子。 孙洋没有回他,只对彭飞说:“善人死后有善人通过的黄泉路,恶人死后有恶人通过的黄泉路,虽说六道轮回没有错,但每一个道里都有许多分支,你只不过站在其中的一个分支上。而你脚下的黄泉路,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通过。” 李旦挠了挠头,还真没料到孙洋会这么大方的将幽冥界的事情给说出来了。他没资格阻止,也不想去阻止。 从孙洋的话里,彭飞明白了许多,同时也产生了很多疑惑。他最想知道的是,“被选中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微……夏微有好几次就站在你现在所站的地方。”孙洋边说边指着彭飞的脚下。 这么说来,夏微是历经了几次死亡,她死后到过这里吗?她从来没有说起过…… 就在这时,有个人朝这边来了。 见那人出现,孙洋和李旦双双向他行礼,并恭敬的唤他“令大人”。 从令大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不是一般的强烈,就连彭飞差一点也要向这个令大人弯腰了。 与孙洋和李旦的装束不一样,令大人长发及腰,披了一件黑袍。他一身黑衣,将他原本就白皙的脸蛋衬得更加透明了。 恍惚中,彭飞在他的眉宇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似的…… “我察觉到这边有动静,原来不是她么……”令大人的声音很清幽,但是却很好听。 彭飞看得出,发现不是他想见的那个“她”,令大人很失望。 “令大人,请问这个灵要怎么处理?”孙洋的口气公式化的有些可怕。 彭飞听了,一句“我还不想死”差点就脱口而出。他紧张的看向令大人,原来这个人可以决定他的生死么…… “找个时机送回去。”说完,令大人变成一团黑色的火焰,消失殆尽在空中。那火焰比黄泉路两边青幽的的鬼火还要美、还要华丽。 孙洋按住彭飞的肩膀,彭飞只见眼前李旦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等等我”,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跟孙洋已经身在医院了。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门口坐了很多人,最醒目的大概就是在一夜之间就苍老许多的彭鹜。何嘉一直无声的落着泪,她紧攥着孟涛的手,一直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 廖世祥一直沉默的坐在那里,脸埋在手里。彭飞好像还是头一次见他弯下腰板。就连他那一向不着调的小姨廖红英也都在这里。 马爷爷和林泽西也来了,两人都是愁容满面的样子。 彭飞记得,将他撞飞的是一匹疯马,在这个小镇里,养马的只有马爷爷这一家。 这里是医院,血腥味很重,慕风跟谢珊都不能轻易来这里。 这就奇怪了,彭飞前后左右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夏微在哪里。这种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该不会浑然不知的在家睡觉? 不过还真是奇怪啊,他明明站在大家面前,大家却看不到他。彭飞稍稍有些理解孙洋跟李旦的心情了,大概是怅然若失。 彭飞见孙洋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那透明的瓶子里装着透明色的液体。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彭飞便问:“这是什么?” “稀释版的孟婆汤。”孙洋淡淡的说。 不用孙洋解释,彭飞也知道孟婆汤是什么,那是喝了它忘却了前尘记忆,才能度过奈何桥轮回转世的东西。既然是稀释版的,彭飞想它的效果大概没有那么强烈。孙洋的目的大概是让他忘了黄泉路上的事情。 孙洋顿了顿,又将小瓶子紧紧握在手里,看他这样,彭飞颇为不解,“你不给我喝么?” “你知道这个有多珍贵么?给你喝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听他硬嘴皮,彭飞勾起唇角,都是一些不坦率的人啊,他们都是—— 考虑过“后果”这种东西,彭飞从他手里拿过小瓶子,“如果我不喝的话,你的上司一定会为难你的。就算忘记,也是忘了现在的你们,我会在那边记住你们的。” 不过在这之前,彭飞有件事要做。他攥着小瓶子,走到何嘉跟前。 他疼惜的看着何嘉,伸手抚上她的头发,然而他的手却穿过发丝。他们两个,不知道谁才是变成透明的那一个。 彭飞明明就近在眼前,何嘉却看不到。 不知道这个女人哭了多久,眼睛都是红肿红肿的。 “嘉嘉,我喜欢你啊,你听不到这句话真是太好了,但是我一直想说出来……” 孙洋还真是被这样的彭飞吓了一跳呢,男人不能温柔啊,一旦温柔起来,整个人看的脆弱的随时会碎掉似的。 彭飞正要将稀释的孟婆汤一饮而尽,这时候手术室上方的灯灭了。不大一会儿,他的身体就被推了出来,手术室外等待着的人一哄而上,抓着给彭飞动手术的主治医生问彭飞的情况。 医生的口罩揭下来,彭飞一看,竟是丁典! 想到跟这个男人的过节,一想到又是他给彭飞动的手术,彭飞的心里就瘆的慌。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冒犯这位医生大人了!搞不好丁典会公报私仇,在他的身体里做不好的手脚。 彭飞的身体很快被转移到重症病房,丁典跟一干护士将彭飞的亲朋拦在了病房外面。 “病人还在危险期,你们不能进去。” 彭鹜疯了似的直往里面冲,他瞪直眼睛,哪怕数一眼,他也想看看彭飞的情况。他手里也攥着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的是红色的液体。 彭飞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吸血鬼的血液。 只要给他喝了这个,他的身体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156 散发热度的怀抱 廖世祥倒还算冷静,他将失去理智的彭鹜拉到了一旁,愤怒的低吼道:“我不是告诉你,不要给飞飞喝这个吗!” 彭鹜怒视着他,“你让我失去了红叶之后,又要让我失去我唯一的儿子吗!” 彭鹜的声音如雷震一般,在廖世祥的耳朵里轰鸣不已。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不是不知道,说起来他跟彭鹜同病相怜啊,甚至他失去的比彭鹜更多,因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个人是他唯一的外孙! “你不明白,在他被打上魂印之前,飞飞都不能碰这个东西。”从彭飞向他询问魂印的那一刻起,廖世祥就知道他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他一旦喝了这个东西,就不能回头了!” “你是想让我儿子跟你一样,也变成巫族的走狗吗!?”不管廖世祥现在说什么,彭鹜是听不进去了。他心意已决,与其看着只有心跳没有意识的儿子,他还不如采取这种手段来拼尽全力救活他! “变成走狗又怎样,你给了他这个,日后他还不是要跟狗一样活着!?” 彭鹜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叫“魂天”,纯粹就是吸血鬼对我血液,具有很强大的成瘾性,一旦沾染上它,便很难戒断。 彭飞曾有好几次机会接触这个东西,但都谨慎的没有食用。 孙洋推了推彭飞,指着重症病房,“进去。” 彭飞心里百味陈杂,不止因为廖世祥跟彭鹜的对话,还有孙洋—— 只怕这次一别,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相见了。有些话,彭飞一直很想对他说。 “孙洋,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帮助我……” 听他说的这么动人。孙洋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难为情了,可总感觉彭飞说的是别人,“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没做过帮助你什么的事情,我现在做的只是身为勾魂使分内的事情。” 彭飞一惊,脑袋里突然有些混乱。孙洋这么说的意思是,他完全不知道手机的事情……?如果附身在他手机里的不是孙洋,那会是谁? 见彭飞愣着不动,孙洋猛的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以为自己会撞在墙上。不想他竟穿墙而过。 病房内,出来躺在病床上用各种仪器维持生命的彭飞的身体,还有夏微跟丁典。 看到这一切。彭飞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看不到夏微,原来她跟丁典早就串通好了! 丁典早就将夏微安排进彭飞会住进的病房,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夏微会对彭飞施展常人不可匹敌的救治工作。看到跌跌撞撞进来的彭飞,夏微吓了一跳。 “彭飞。你——” 你怎么在这? 这个问题似乎太傻了点,夏微眼前有两个彭飞,并很快意识到一个是彭飞的身体,一个是彭飞的灵魂。 丁典发觉到下午的异样,夏微根本就不是对着病床上的彭飞在说话,而是对着一堵墙……? “微微。你怎么穿的那么奇怪?”彭飞眼前的夏微,穿着巨大的塑料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在塑料袋里面的夏微,什么也没有穿。 “这个啊——等会儿你身上的伤口会移到我的身上,这么穿是为了不让血溅出来,也方便丁医生回收利用。我拜托他用我的血制作血剂片。” 彭飞现在最担心的是,帮他治愈了伤口。夏微的身体负担得了吗? 夏微不再跟彭飞寒暄,因为丁典已经开始催促了。只怕外面的人是挡不住彭鹜了。 “夏微。快点!” 夏微动手扒开彭飞身上的病服,站在这个角度看,彭飞整个胸膛呈青紫色,而且已经开始发给了。在他的胸膛中央,有一道才刚刚缝合的手术伤口,此刻正缠着绷带。 丁典知道夏微能够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从她刚才的自言自语中,他也察觉到彭飞的灵魂一定就在这个房间了。 “彭飞,你在,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说话。”丁典扫视病房一圈,索性最后将目光定在躺在病床上的彭飞身上。“你的五脏六腑已经破损了,而且肋骨也断了两根,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这回你一定要好好的感谢夏微啊!” 夏微的双手覆在彭飞的腹部,她太过于专注,以致并没有听到丁典的话。 就在彭飞欲要上前阻拦她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引力在将他拉扯向他的身体。 终于要魂归原主了吗…… 汩汩—— 在看到夏微的塑料衣内满是喷涌的鲜血时,彭飞的双眼蓦然张大。然而他眼前所有的一切突然在加速倒退,待他清醒时看到的却是苍白的天花板。 噗—— 夏微一口鲜血喷在了彭飞的腹部上,整个人身子一软,晕趴在了彭飞身上。 “微微,你好重啊——”而且血也好烫啊—— 不大一会儿,夏微就恢复意识了。她拖着疲惫的身躯,钻进病房的洗手间。脱下塑料衣,她仍是一身的血。她用冷水擦净身体,然后将塑料衣按照丁典的嘱咐密封好后,塞进了洗手间马桶箱里。她穿回原来的衣服,悄悄的溜出厕所。 这时候,大家都进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彭飞身上。得趁着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夏微扶着墙,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冰冷的街道上。 原来她已经离开医院好远了…… 夏微的意识渐渐模糊,突然有一条湿热的舌头在她脸上来回舔弄。 “小莫……?”夏微伸手一狗,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毛发,而且她隐隐约约也看到了四条毛茸茸的腿。但是这跟小莫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呢,好似是某种香水味……“谢谢……” 夏微的意识一沉,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夏微醒来时,已经天亮了,而且她还瘦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虽然昨天失血过多,经过一夜貌似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感到些许的虚弱,夏微下床,双脚挨着地面还是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看看自己的衣服还好端端的在身上,夏微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来。这个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也就是柜子上的些许书籍,这样的话根本就看不出这是谁的房间呢。 夏微还没坐起身,房间的门便被打开了。 “你醒了?”房门口的人竟是南宫宇! 夏微愕然不已,这里就是南宫宇的房间么,也就是说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曾经是孙洋的家。 南宫宇刚晨练回来,他的头发被汗水打的湿漉漉的,看上去有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我怎么会在这里?”从医院出来,夏微完全想不到之后的事情了。 “我在街上捡到你的。”南宫宇一屁股坐到她身边,似乎没发觉夏微突然紧张了一下。他歪着头笑嘻嘻的对夏微道,“以后别随便就睡在大街上,要是被奇怪的男人捡走了就不好了。” 那个所谓的“奇怪的男人”,不正是南宫宇本人么! 夏微隐隐约约想起来一些,她好像晕倒在了路上,之后是小莫一直在守着她。 “小莫呢?”夏微紧张道。 “它在我家院子里好吃好喝,你不用担心啦。”比起自己的身体,夏微更担心那条金毛犬么?还真是有趣的姑娘啊,怎么说呢,南宫宇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些兴趣,而且大概也明白孟涛对她情有独钟的原因了。“你的身体……难道你一直没有去医院看过么?” 夏微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貌似在不久之前,在她发现自己的肺里有骨头碎片的更早之前,南宫宇就提醒过她要注意身体,去医院看看什么的。 真是好温柔的人啊,夏微有些宽心的笑了笑,“南宇哥,谢谢你。” “你啊,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不要乱跑,幸亏是我遇见你啊。”南宫宇不是在标榜着自己有多善良,他是真的在担心夏微的安危。 夏微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本来是去医院看彭飞的,没想到会昏倒在路上……” 夏微撒了个小谎,她抬头小心的觑了一眼南宫宇的神色,见他神色无恙,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彭飞啊,他还能活蹦乱跳简直就是个奇迹啊,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会死呢。”关于彭飞的事情,也是在早上跟孟涛一起锻炼的时候,他跟南宫宇提起的。 “那就好……南宇哥,谢谢你昨天晚上带我回来,我先走——”说着,夏微站了起来,然而她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整个人歪在南宫宇及时送来的怀抱里。 即使身上的伤口会愈合,可失去的血液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过来呢,夏微发冷的身子一接触到南宫宇散发着热度的怀抱,便不自觉的往里面缩了缩。 南宫宇整个人一僵,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喔,软玉温香在怀,他不可能不动坏心思。 好险南宫宇还尚存理智,他闭着眼,不敢去看夏微,好像一看到她就怕自己的仅存的理智变得荡然无存似的。 157 演戏就要演全套 南宫宇拖着一动不动的夏微,带着恶作剧的口吻说:“夏微,你这样,我可是会做不好的事情喔!” 等了半天,南宫宇也没有得到回应。他索性掀起眼皮,瞄了夏微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显然是晕过去了。 啊啊,他这个坏男人,刚才在对一个虚弱的女生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南宫宇将夏微重新放回到床上,听到院子里的狗吠声,他出去一探究竟,只见放门口的石台上坐着一个女人。看到她的出现,南宫宇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 柳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像以前漠视他的存在。对柳荷来说,这个家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前男友孙洋。 不过今天似乎特别反常啊,除了南宫宇,这个家里似乎多了侵入者。她纤手一指,对着小莫,可话却是对南宫宇说的,“彭飞家的狗怎么在你这里?” “它昨天无处可去,我就把它带回来了。”南宫宇实话实话,却没料到会遭来柳荷的冷眼。 “不要带奇怪的东西进这个家里!”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柳荷就很难回忆起跟孙洋一起相处时纯粹的时光。如果不经常到这里来,她会忘了孙洋长什么样。 南宫宇缓缓的将车开到门口,然后打开了车门。做好这些准备后,他折回房间,将昏迷不醒的夏微抱了出来。 一看到夏微的脸,柳荷激动起来。她蹭的站起来,怒声质问:“她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就带什么东西进这个家吗!” 南宫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态度。尤其是抱着过去不放,最让他厌恶。在他看来,柳荷现在不过是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庸俗女人罢了! “这里是我家,让谁进来是我的自由。”南宫宇将夏微安置在车里,他又回头解开了小莫的链子,小莫很自觉的窜进了车里。 南宫宇将夏微送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他没能顾得上小莫。小莫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就撒丫子飞奔了出去。 循着彭飞的气味,小莫来到他的病房,猛的一窜。便跳上了他的病床。 送早点来的孟涛,看到小莫压在彭飞身上,一想到它会给彭飞的手术伤口造成负荷。他赶紧将小莫轰了下去。 “彭飞,早点我放你床头了。”看了一眼吐着舌头的小莫,孟涛不放心。他走了之后,彭飞的早餐全进了这家伙的肚子里怎么办?孟涛拍了拍床上的蒙头大睡的彭飞,不等他有反应。孟涛便将被子从他身上掀开。 “嘶——冷啊!”彭飞缩着身子蜷成了一团。 孟涛一惊,他发现彭飞竟然是趴着睡觉的,难道他胸前手术的伤口已经好了吗?想起昨天晚上他在病房外听到的动静,还有进入病房后有一瞬间他回头掠过的身影,果然都不是他的错觉啊—— 当时夏微也在! 只怕彭飞现在能生龙活虎、健健康康,都是托了夏微的福! “快点起床。你爸跟你外公也来了!”孟涛拍着他的屁股喊了一句。 彭飞瞬间清醒,他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头倒在枕头上开始无病呻吟起来。 丫的。这小子装虚弱装的还挺像的! 彭鹜跟廖世祥也给彭飞带了一大堆吃的,彭鹜要跟马爷爷处理疯马伤人的事,廖世祥家里还有牛杂汤在炖,两人都没有呆很久,看了彭飞的情况稳定后就都走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背着书包的杜若曦捧着一束花进来了。 “彭飞哥,你身上的阳气若好多。”大概是经历了一次死亡。彭飞的灵魂跟躯体分开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彭飞身上的阳气慢慢变弱了。杜若曦掏出手机,从点开了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彭飞定睛一看,照片里是哭的鼻子眼睛又红又肿的何嘉,“给我看这个干嘛?” “我还录下来了呢。”杜若曦昨晚也在场啊,不过彭飞跟孙洋没有看到他罢了。但是她看的很清楚喔,怎么说彭飞跟何嘉告白也算是历史性爆炸的一幕,如果不好好的记录下来,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嘉嘉,我喜欢你啊,你听不到这句话真是太好了,但是我一直想说出来……” 杜若曦重复着彭飞的对白,就连彭飞当时的神情和动作,还有口气,她都学的惟妙惟肖!彭飞刷的就红了脸,他还真忘记了这丫头的本事 “快点给我删掉!”彭飞恼羞成怒,可忽然之间就镇定下来。他仔细回想昨日发生的一切,就连他在黄泉路上跟孙洋和李旦碰面的画面都历历在目。他没有忘记他的灵魂出窍后发生的事情! 对了,最晚在他还没来得及喝下稀释后的孟婆汤时,夏微就已经对他施救了。但是装孟婆汤的那个小瓶子跑哪里去了?他记得当时他一直将那瓶子攥在手里…… 手里……? 彭飞盯着空空的右手掌,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虚弱的光环,那光环似乎是一个瓶子的形状。当他用力在脑海里描绘那瓶子的形状时,手中的光渐渐变强烈了,而且他也感到有什么实质性的物体抵在他的手心上。 孟婆汤,居然还在。但是他该不该喝呢? 临走之前,杜若曦才猛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微微姐在楼下打吊针,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碰到她了,有个高高帅帅的男生陪在她身边……”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下去看一看。 彭飞坐在轮椅上,由孟涛推着他。演戏就要演全套,虽然彭飞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他这么快就出院,一定会惹非议的。与其让人起疑,不如他委屈自己在病床上多躺两天,反正不愁吃喝就是了。 彭飞跟孟涛到了输液室,果真看到了夏微,还有她身边的南宫宇。 夏微整个人虚弱不堪,看上去一点儿生气也没有。她的脸色几乎是透明的,由此显得她的睫毛特别的黑浓。 “南宇哥,你怎么跟微微在一起?”孟涛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夏微好像睡着了。 “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在路上捡到她的。”南宫宇笑呵呵的说道。 孟涛有些恼怒,今天他们一起晨练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听南宫宇提起这件事。他不由抱怨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啊?” “我也没想刻意隐瞒,因为总感觉捡了个宠物回家,有点不舍舍得把她放出来。”南宫宇开了句玩笑,看到孟涛气急败坏的样子,再次笑出了声。“她现在很虚弱啊,医生说她营养不良。” 见鬼的营养不良!彭飞可是比谁都清楚,夏微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这么虚弱。这不仅仅是因为给他施展治疗,还有丁典那个祸患—— 丁典果然就是个不容小觑的祸患啊! 他分明就清楚夏微的能力,知道她可以将别人的伤口转移到她自己身上。所以在夏微救助彭飞之前,丁典刻意在彭飞身上开了一道很不合理的长口子,还美其名曰是手术伤口!只怕丁典的目的就是要借由这个手术伤口,让夏微大放血! 丁典那个男人,为什么对夏微的血有那么执意的热爱呢?这只是因为夏微的血对吸血鬼有极大的诱惑力? 这时候,林泽西拎了一个硕大的水果篮子来医院,本来他就是要探望彭飞的,正巧在这里遇上了他。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我家的马儿居然做出了那种事……”一见到彭飞,林泽西深深鞠了一大躬。兴许是他拎的果篮太重,导致他失去重心,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都是因为我没照顾好马儿,拜托你就原谅我家马儿,还有我们这些粗心大意的人类!”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彭飞爬去,这模样还真是凄惨无比,“以后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不会再让我家马儿得狂犬病了!” “我说……” 彭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泽西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似的谢着罪。“真的很对不起,你心跳停止的时候,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 这货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啊,彭飞真想一脚踹在他窝囊的脸上。可是不行,他还还得装虚弱。“咳咳,我没事的,不要紧,就是肋骨断了两根,医生说我很快就会出院的……” 彭飞的话音还未落,林泽西就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他的排骨来,“要移植肋骨吗?用我的!” 彭飞忍俊不禁,这家伙还挺可爱的。“我真的没事,刚才吓唬你的。拜托你回去之后告诉马爷爷,等我出院后一定会去拜访他的。” “哪里的话,应该是我们拜访您!”林泽西似乎是那种唯命是从的家伙,一旦接到任务,他脑子里就一根弦,不完成任务死不罢休。 彭飞刚说完让他帮忙给马爷爷带话的事情,林泽西抛下水果篮子,再见也没说一声就原路返回了。关键是这家伙居然是跪着退回去的,看来他真的对彭飞的遭遇感到很抱歉呢。 手机项坠不能丢 林泽西单纯吗? 南宫宇可不这么认为。 他附在彭飞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让人很在意的话。 “你昨天拿的那个用布条包着的东西很重要?“ 彭飞整个人一凛,心下不由怀疑他,难道昨天趁乱将黑木剑捡走的人就是南宫宇?看着笑的一脸叵测的南宫宇,彭飞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到了,捡走你宝贝的那个家伙就是刚才这个人——”南宫宇手指着果篮,所指的意思再分明不过。 彭飞盯着南宫宇,似要从他脸上端详出点儿什么才甘心。最后他落败似的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后,他垂眸看着搁置在他腿上的果篮。如果南宫宇没有骗人,昨天趁乱捡走黑木剑的人真的是那个看上去傻乎乎的林泽西吗? 在他们二人说话的这会儿,孟涛已经将夏微从输液室抱了出来。 南宫宇一惊,往输液室内瞄了一眼,见还有大半瓶的吊针没有输完,他不有担心道:“不给她打完针吗?他现在身体很虚弱啊!” “微微的体质比较特殊……” 孟涛还没有解释完,彭飞就将他的话给喝断了,“孟涛!先把微微送我病房去。” “哦,好。”孟涛意会出彭飞的意思,一路将夏微抱去了病房。彭飞慢悠悠的跟在他的后头,在临走之前,他还特意回头看了南宫宇一眼。 明天就是校运会的开幕式,身为参赛人员的孟涛要去学校做一些相关事宜的准备,于是他并没有在医院停留多久,安顿好夏微之后,他就从医院出发去学校了。 见夏微嘴唇干裂,彭飞拎着空壶去打了一壶热水。夏微几乎是抱着牺牲她本人的觉悟来抢救他的。彭飞觉得用这点小事来照顾她根本就不够。 回到病房,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彭飞掠见了一道黑影。他呆愣的看着那个身披黑袍、长发及腰的男人,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他在黄泉路上碰到的令大人,怎么会在他的病房里,而且还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病床上的夏微。 令大人对彭飞轻轻笑了笑,一眨眼便凭空不见了。 原来如此,令大人想在黄泉路上见到的是夏微吗? 想起孙洋当时说过的话,彭飞猜测只怕夏微在黄泉路上不止一次见过令大人! 夏微之所以会忘记黄泉路上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因为她喝了稀释后的孟婆汤的关系。 让彭飞纠结的事。令大人跟夏微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见夏微悠悠转醒,彭飞及时的递上了一杯水。“微微,你也太胡来了!就算是为了救我。也不应该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 平白挨了彭飞的训斥,夏微觉得委屈不已。彭飞不对她这个救命恩人说一些感激的话也就算了,还不顾她的心情责怪她,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啊? “是丁医生说你快没救了,才跟我一起想出这个办法……” 又是丁典。彭飞就知道这家伙居心不良! “你别太相信那个家伙了,说什么是保护你,我看他对你感兴趣的只有你的血!”一想到昨天夏微救他而失血的那一幕,彭飞就心惊胆寒。正常人失去了那么多血,只怕早就撑不住了,当时的夏微居然还有力气能离开医院!“你也是啊!怎么那么容易就上当受骗呢。别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啊!!” 啊啊,其实他没有资格教训她,毕竟他成了丁典牵制夏微的筹码。 正当彭飞失神之际。夏微的手袭到他的胸前来,按在了缠在他胸前的绷带上。“你的伤都好了!” 说完,夏微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这又不是在玩游戏,你逞什么英雄啊?真以为自己死了之后,还真能瞬间满血、满状态的复活吗?” “游戏里的人物真有那么厉害吗?” 看到夏微白痴的样子。彭飞心里就焦躁的很。她到底有没有听出他的话里的重点啊,天然呆也要有个程度好不好! 见夏微要下床。彭飞按住她,“你不在多休息会儿?” “不了,感觉好很多了。”夏微虽然看上去还很虚弱,脸色也显得比较苍白,好歹是有些精神了。她的满血满状态复活,看来是有缓冲期呢。“我先回去洗个澡,再给你带件衣服来。” 夏微本来想把小莫一起带走的,了不管怎么叫它,这家伙都卧在彭飞的脚边一动不动。 “小莫。”彭飞对它的影响力完全是夏微不能比的,他只叫了一声,小莫立即就抬起头来,尾巴也是摇个不停。 果然不是夏微的错觉,小莫真的越来越黏彭飞了。彭飞显然也察觉到了。 “小莫果然还是最喜欢哥哥了。”夏微揉着小莫的脑袋,还闻到一股狗臭味。“小莫,你好脏啊,跟姐姐回家洗个澡再来找哥哥!” “它不走的话就把它留这。”彭飞昨天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小莫的狗链解掉了,现在那条链子也不知道丢哪去了。如果链子还在,夏微就可以把小莫牵走了。 夏微并没有看到当时惊心动魄的一幕,但是她听说了,如果不是被小莫的狗链缠住还有救小莫,彭飞当时完完全全可以躲开那匹疯马的撞击。 夏微才走没多久,廖世祥抱着一个电饭煲来了。电饭煲里是香气逼人的牛肉汤,彭飞食指大动,他从锅里捞出一根骨头,丢给了垂涎欲滴的小莫。 见他自己还没吃就先照顾一条狗,廖世祥颇为不快。 一人一狗吃的正欢时,廖世祥突然冒出了一句,“把这条狗宰了!” 彭飞一愣,顿时味同爵蜡一样,也不在觉得牛肉汤香了。“小莫是我朋友临死前交给我照顾的。” 彭飞这么说,只想让廖世祥知道小莫不止对他很重要,它本身的存在就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廖世祥却无动于衷,他漠然的看着地上将骨头啃的咯咯作响的小莫,口气淡淡的道:“我听说你昨天就是被它害得才会受伤,这种畜生留着又没有用,养着也是浪费粮食,你有那精力养它,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练功。” 不但是廖世祥的口气,就是他本身说的话就让彭飞听了特别不高兴。“你当我是机器人吗?小莫是我的伙伴……” 彭飞的话还没说完,廖世祥就强硬的打断他,“战士不需要只会给自己拖后腿的伙伴!你要是想要变强,就必须舍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彭飞听了只有隐隐作呕的感觉。他擦干净了嘴又擦干净了手,随即将卫生纸丢进了垃圾篓,“谢谢你的照顾了,我想休息了,请你出去。” 廖世祥胸口一窒,整个人懊丧不已。现在是怎样,在彭飞心里一只狗的地位都比他这个名存实亡的外公重要么…… 彭飞静静的躺在床上,廖世祥已经走了好大一会儿了。他瞄了一眼廖世祥没有带走电饭煲,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胸口,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他惊坐起身,低眼一再确认,他脖子上一直挂的狼牙项坠不见了! 那条狼牙项坠是他生日那天,廖世祥送他的。 一定是昨天手术的时候,有人帮他摘掉了!这件事丁典应该清楚。 彭飞跃下病床,他人已经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轮椅这回事。他又回去坐上轮椅,手推着轮子出了病房,却在病房门口遇到了丁典本人。 两人都是一愣,丁典打量他一眼,道:“这么快就能动了吗?微微还真是厉害呢!” “不要摆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彭飞退回了病房。 见他把狗养在这里,丁典顿时就炸毛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啊!居然还把狗带进来了!” 重症病房里基本上可以说是无菌的,彭飞也知道。反正他出院以后,这病房里也会重新消毒,也不差小莫一条狗进来折腾了。 “我的衣服,我的钱包,我的项链,我的手机呢?” 彭飞还真把丁典给问住了,“我是你的医生要不是你的保姆。你的东西的话,应该在你爸或者你朋友那里。” 彭飞了解彭骛,撇去他不是那种细心的人不说,亲爱的儿子出事,他哪里还有那种闲工夫整理东西啊!衣服跟钱包倒是不重要,手机跟项坠可千万不能丢啊! “把你的手机借我。”只要给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过去,轻而易举的就知道现在谁拿着他的东西。 “喂?”电话一通,那头响起了一个疑惑的声音。 彭飞一听就知道是孟涛,他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孟涛啊,我的东西都在你那是?” “喔,我下午给你带过去。”这时候孟涛还在店里吃饭。 然而下午孟涛给彭飞带来的只有一部手机,彭飞直接给傻了。他问:“其他东西呢?” 孟涛本以为彭飞在医院里一个人呆着觉得寂寞了,才把手机给他拿来让他消磨时间。难道彭飞不是这个意思么? 159 要杀了这个男人 “其他东西呢?”说来说去,彭飞还是那句话。 孟涛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至于搞得这么紧张。“衣服的话,我已经给你扔了……” “不是还有一条项坠么?” 孟涛有些心虚的笑了笑,那条项链,他好像跟彭飞的衣服一起扔了。“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就好像微微送你的项链一样,你说重不重要!”彭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猛的窜起来,将孟涛脖子上的月华石项链给取了下来。“你不把我的项链找来,这个我就不还你了!” 孟涛无奈,彭飞还真是意外的孩子气啊。不过,想要珍惜什么的那份心情,他还是很了解的。走之前,孟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把玩在彭飞手里的月华石项链。 病房里又剩他们一人一狗,小莫又不会开口说话,彭飞百无聊赖的从水果篮子里掰了一根香蕉。 等等,水果篮子的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彭飞将篮子里的水果一一捡了出来,赫然发现那东西竟是昨天晚上彭飞丢掉的黑木剑!黑木剑还好好的包裹在满是符文的布条里。 不是有人昨天晚上趁乱把这个东西捡走了么…… 南宫宇的话萦绕耳边,再加上这个送这个水果篮子来的是林泽西,想起这一切,彭飞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 林泽西到底是什么人?他把黑木剑捡走之后,为什么又还回来了? 这种结果不让人吃惊都不行,麻烦的人物接踵而来,彭飞有点头大了。 黑木剑的突如其来,彭飞觉得他自己还是早点出院的好。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调查,而眼下他现在能着手的是孙洋的事情。 彭飞抓起手机,给孙洋发去了一条短信。“你不是孙洋。你究竟是谁?” 对方回道:“我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我是孙洋!” 彭飞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是这也太赖了,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跟他说清楚嘛。“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把我跟孙洋搞混了,我只是懒得跟你解释罢了。”对方就跟恶作剧的孩子一样顽皮。 一开始他就被耍得团团转吗?彭飞顿时就有种摔手机的冲动,他手指飞快的打了一句话,“那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老祖宗!” “次奥,我才是你祖宗呢!”不知不觉,彭飞竟骂出声来。他以为这样对方就听不到了吗?那他就太单纯了! 彭飞手里的手机疯狂的震动起来,就好像一个人在发脾气时愤怒的颤抖一样。而且彭飞也明显感觉到了如熊熊烈火一般的怒气,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手机。唯恐他的手机会从手里跳脱出来一样。 “我真的是你老祖宗啊!”对方显然是激动了起来,“老子是史上最强的男人,是廖家修成正果的第一人。老子是风流倜傥、潇洒杰出的美男子,老子就是你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廖辞!” 我勒个去,死了一千多年的人,怎么会跑到他的手机里面了,彭飞既震惊又纳闷。他很想对廖辞肃然起敬来着。可是他真不想认这个满口“老子”的家伙为祖宗。 “你怎么附身在我的手机里面了?”彭飞一直以为住在他手机里面的这个灵魂是孙洋,因为灵魂手机的事件是从孙洋去世后发生的,他就自然而然的这么认为了。而且当时就算廖辞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彭飞大概也不会知道他是何方神圣。跟廖辞有关的事情,彭飞还是从廖世祥的口中得知的。 “就算我是如来佛祖,也是近不了你的身的。用这个东西作为媒介跟你交流。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你身上阳气的伤害。” 手机终于停止了震动,廖辞的情绪大概是平复下来了。 彭飞想,既然廖辞能听得到他说话。他又何必浪费功夫打字呢。于是他开口问道:“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关心后辈不行吗?”一看这话,就知道廖辞是在敷衍彭飞。 彭飞翻个白眼,要是一千多年前的人都这么愚蠢的话,杜家的那幅画真的是白挂了!还是说,他们廖家的老祖宗智商本来就这样…… “可是你说过你要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彭飞感觉到手中的手机抖了抖。想来那老家伙大概是心虚了。虽然这位老祖宗的智商令人堪忧,但是彭飞觉得他还是有可爱的地方。廖辞就跟个老顽童一样。为人还是挺有趣的。想起端木夜曾经提到过廖家的事情,彭飞便问,“你认识端木夜?” 他的话音一落,手机就开始不可遏制地震动起来。彭飞敬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吓得他竟无意识的丢掉了手机。只是手机掉到了床上,还是在不停的震动。 这部手机成了廖辞的代言,用震动的方式向外传达着他的情绪。如果廖辞此刻实体化在他的面前,只怕彭飞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当彭飞小心翼翼地拾起手机时,廖辞发来的信息中只有三个字,“杀了他!” 彭飞不断的问他为什么,手机中的廖辞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反应。 彭飞无奈地叹息一声,不过廖辞跟端木夜有什么恩怨情仇,那都是一千多年的事了,跟他有个毛关系。再说,彭飞能不能碰着端木夜的一根毫毛,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就是彭飞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房门响了几声。 彭飞一看推门进来的是端木夜,整个人都傻眼了。 端木夜带来了彭飞的换洗衣服,这肯定是夏微拜托他的。除了这样,他对人不可能有这么体贴的心思。 很明显,给彭飞送衣服来,端木夜也是不情不愿。跟撒气似的,他直接把衣服丢到了病床上,然后环起手臂,不悦的说道:“微微拜托我给你送过来的。” “谢谢。”除了这个,彭飞还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端木夜猝不及防地靠近病床,双臂撑在床沿上。就算他眯着眼,也掩饰不住里头危险的目光。“小子,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给微微添麻烦了。” “微微她怎么了吗?”彭飞紧张的问。今天上午夏微就说好要给他带衣服来了,却假他人之手送来,想必夏微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端木夜上下瞄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他直起身子来,依旧是双臂环胸,一副瞧不起人的姿态。“你要是不让自己受伤的话,微微就什么事情也没有。” 说实话,彭飞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端木夜离开后,彭飞就换上它带来的衣服,抱着黑木剑并带着小莫偷偷地溜出了医院。比起去解决那些难缠的问题,彭飞第一时间想到的果然还是夏微的身体健康。 一进夏家大门,彭飞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甜的味道。 夏微因严重贫血,正被逼着灌补血的红枣汤。夏微喝的肚子发胀,甚至都开始呕吐了,她还是在不断的强迫着自己将红枣汤往下咽。比起她一副难受的样子,端木夜坐在一旁倒是显得悠哉多了。 这太不正常了,夏微的拼命太不正常了! “别喝了!”彭飞冲上去夺开她的碗,竟发现跟前一大口锅的红枣汤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 夏微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的胃里难受极了,肚子也发胀,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只因为端木夜对她说了一声喝完,她就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 啊啊,彭飞一下就明白了,端木夜是个吸血鬼,他一定是对夏微施展了强迫术! 彭飞举起手里的碗,向端木夜砸去。这个男人之前还冠冕堂皇的让他不要给夏微添麻烦,那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夏微又做了什么! 端木夜的身形一闪,那只碗便落了空,连汤带碗都摔在了地上。 果然还是要杀了这个男人! “呕——”夏微扶着桌角呕吐起来,带着红枣和银耳的秽物在地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端木夜,你就是个败类!”彭飞失去理智,朝端木夜挥拳而去。在他的拳头赶到之前,端木夜就瞬移到了别的地方。 端木夜显然没有耐心跟彭飞作纠缠,彭飞的动作在他的眼里就跟慢镜头一样,什么叫实力悬殊,端木夜这就让彭飞知道! 在彭飞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端木夜就看清楚了他的行为模式。在他举锅向他砸来之前,端木夜就将彭飞的手扭到了他背后。 端木衣附在彭飞的耳边,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还想让自己受伤么?” 彭飞明白,端木夜之所以不对他下杀手,是因为夏微的存在。因为端木夜知道,不管彭飞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害,夏微都会奋不顾身的来救他,就像她之前做过的很多次一样。 “你个魂淡!你自己对微微做的就是对的吗?”彭飞低吼道。 160 竟对端木夜无效 彭飞虽然看不到端木夜的表情,从他短暂的沉默中还是不难猜到他的真实情绪。 端木夜猛然放手,撇向伏在地上作呕的夏微,不带一丝怜悯。 “我是在帮她,如果她连我的强迫术都冲不破的话,一旦被其他吸血鬼控制,做出一些后悔莫及的事情,到时候还不是要怪到我头上来!”端木夜的神情莫测,又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亲手熬制的红枣汤,心情就像那一锅的汤水,甜到痛苦又苦到酸楚。 端木夜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还真是让人哑口无言。 彭飞将夏微从地上扶起来,却见她的手伸向了锅红枣汤。他一怒,手臂一挥,连汤带锅一起扫到了地上。 整锅的汤都没有了,夏微瞬间从强迫术中清醒。之前她一边喝着汤一边破口大骂着端木夜,她好想将锅里的汤淋到端木夜的头上,但是她的身体就是不受控制,除了喝汤以外做不出任何反应! 现在她解脱了,她挣开彭飞,冲到端木夜跟前,揪着他的衣领,怒吼道:“你从我的家里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听见没有?!” 端木夜也不甘示弱,他捏着夏微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紧崩着牙关说:“你就是这么糟蹋我的心意的么!” 夏微奋力地打开他的手,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心意?你知道什么叫心意吗?那锅汤是你的心意?还是帮助我冲破你的强迫术是你的心意?折磨我很好玩吗?” 夏微的接连控诉,让端木夜张口结舌。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大概是他将心意付诸在这锅汤里面的时候。一想到这锅汤会流进夏微的嘴里,端木夜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但是夏微只喝了一口,就紧皱起了眉头,好似他在煮锅汤里面下了毒药一样。端木夜大为不爽,一个冲动之下。便对夏微施展了强迫术。 就在端木夜失神之际,他的手背上突然一痛。他低头看去,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十分浅的伤口,不过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彭飞手持黑木剑,吃惊地愣在那里。难道他真的发挥不出黑木剑的威力?他持剑砍在端木夜身上,对他根本就没有造成一点杀伤力,跟慕风所受到的黑木剑的伤害完全不同! 看到那把剑的时候,端木夜的怒气全消了,他甚至笑了一下,操着赞赏的语气说道:“真亏你有本事。居然连吞云都能找得到。” 这把黑木剑叫吞云吗…… 但关键是,吞云对端木夜无效! “连赶都赶不走,你才是那个有本事的人!”彭飞讥讽他。 毕竟是活了很久的人。如果连这点挑衅都受不了,端木夜早就杀光了全世界的人类。“你别搞错了,早在一千多年前我就住在这里了!” 夏微恨不得踹他一脚,对他俨然是这里主人的态度感到不爽。这个始终抱着过去不放的男人,也不看看眼前的现实。“你也别搞错了。就算你早生了一千年又怎样,这里现在是我家!” 端木夜本来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僵,但是不知不觉事情就闹成了这样。“微微,我不想跟你吵架,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的保姆吗?” “那就请你躲在房间里一个人思念我母亲去!请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了!”夏微两句话跟他划清了界限。不管端木夜的感情会怎样受伤,能不顾别人的意愿就做出强迫人的事情,他就是个混蛋!对这样的人。夏微实在吝惜施舍他同情心。 端木夜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还真一个人静悄悄的躲到阁楼里。 夏微将地上的脏物收拾得干净,她注意到彭飞手上的那把黑木剑,不由好奇的问:“那把剑哪来的?” “从山上捡来的。”彭飞轻描淡写地说,数条性命丢到了这把剑上。他不打算将这件残忍的事告诉夏微。“你还记得那个红木盒子吗?那个盒子上面的花其实是一幅地图,我按照那张地图到了迷岭。发现这把剑就被封印在山顶上。”说起这件事,彭飞倒想问问了,“微微,那个红木盒子是怎么回事?” 夏微仔细回想,其实她也不是在什么秘密的地方发现红木盒子的。盒子是她从地下室里面发现的,关于这件事,夏微早就告诉了彭飞。至于这个盒子为什么会在地下室,夏微就不得而知了。 彭飞不觉得这个盒子是夏微奶奶的遗物,他觉得夏微的奶奶根本就不知道这盒子上的花其实是一幅地图。 想来想去的都觉得奇怪,林泽西明明把黑木剑捡走了,可他为什么又要还回来呢? 彭飞决定明天去马场走一趟,为了解决心中的好奇,他必须去探探林泽西的底。 “你不回去医院了吗?”夏微还是有些担心彭飞的身体。 彭飞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的身体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在洗澡水烧好之前,他跑去后院流了一身汗。 彭飞手持这黑木剑,不断地凭空朝一棵树干挥砍。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始终都发挥不出吞云的威力。 剑气啊,剑气啊,快出来! 无可奈何了,吞云在彭飞的手中,就是一根普通的木头。 “彭飞,洗澡水烧好了。”为了找他,夏微跑到后院来。见彭飞拿着一根木头当宝贝,夏微不由奚落他,“你拿着那东西干嘛呢?” 那东西…… 彭飞一听,就知道夏微小瞧了吞云。虽然不知道吞云到了夏微手上会发挥出怎样的威力,彭飞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将吞云交到了夏微手里。“你试试,对着那棵树砍下去。” 夏微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掂着轻飘飘地黑木剑,对着空中轻轻的那么一挥。一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夏微有种奇异的感觉,她总觉得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从剑身上飞了出去。 然后夏微对着之前的那棵树又是轻轻的一挥,只听一声咔嚓的声响,一根粗壮的树枝被齐齐斩断。紧随它落下的时候,腰部以上的树干扑通一声砸在了篱笆上,并将篱笆压断。 正是这声巨响,将夏微跟彭飞二人拉回了现实。 跟丢烫手山芋似的,夏微将吞云丢到了地上。从各种方面上说,这把黑木剑实在太可怕了! 整棵树成了两半,彭飞瞪着光滑的伤口,张着大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实在太惊讶了,如果这边真的是一个人,只怕他的脑袋跟他的身体早就分家了,真的是实在是太可怕了,各种意义上的可怕。 彭飞将吞云从地上拾起来,然后缠在布条里,心有余悸地对夏微说:“你还是不要碰这个东西了。” 现在彭飞充分的理解,这把剑为什么会被封印在山上了。 “我的院子……”刮过了一阵玄幻的风,夏微不忘的现实问题,她的篱笆院墙被树干砸了稀巴烂,谁站出来对这事负责啊…… 连出院的手续都没有办,彭飞就偷偷的溜出了医院。当医护人员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就匆匆地联系到了他家里的人。 彭鹜一个电话打到了彭飞的手机上,当时彭飞正在洗澡,接电话的自然就是夏微了。 “飞飞去你那儿了?”当彭骛得知彭飞这会儿在夏微家时,他不知自己是该松一口气呢,还是该感到生气。“那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彭叔叔你放心,彭飞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其实完全可以在家休息的。”夏微根本不知道彭飞在他们长辈面前装虚弱的事儿,就一时口快把实情给说出来了。 “是吗……”彭鹜的口气有些意味深长,昨天彭飞还要死不活的样子,今天就能活蹦乱跳了,这怎能不让人怀疑。用奇迹当借口可以糊弄得了别人,可彭骛心里却明白着呢!“我还是过去一趟!” 彭鹜不仅给彭飞办了出院手续,还把他落在医院里面的东西都给捎了回来。 彭飞从浴室里一出来,就看到彭骛坐在楼下。他下意识的用毛巾遮住了已经看不到伤口的胸前,他这个掩饰性的举动显然没能逃脱得了彭骛的法眼。 彭鹜也不戳破他,只说:“既然没事了,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到马爷爷那儿去。他都被你吓出病来了!” “哦,好。” 彭飞迅速换好了衣服,并下楼来。闻到一股菜香和牛肉汤的味道,这显然是要开饭了。彭骛还真有本事,居然连廖世祥给他煲的牛肉汤都有办法带来。 彭骛已经盛好了米饭,就等着夏微把菜端来了。“你待会儿给廖世祥打个电话,给他说一声你已经出院了。” “哦,好。” 难得彭骛想的这么周到,省得廖世祥去医院探望彭飞却扑了个空。 见夏微将红枣汤端了上来,彭飞拔高声音问道:“你还能喝得下?” 夏微白了他一眼,“那有什么办法,红枣和银耳还剩好多,总不能扔掉!” 小莫被彭飞关进了屋子里,它大概是着急了,一直在扒着门哀鸣。彭飞刚给它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把它吹干,就将它关在了房里。 161 马场爆发狂犬病 彭飞给小莫丢了一块骨头,它就安静了。 他们正吃饭呢,突然之间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夏微前去应门,一看门外站的竟是气喘吁吁的林泽西。 林泽西耸了耸鼻子,寻着香味来到了整锅的牛肉汤跟前。“你们都还没有吃!”林泽西的反应让大家觉得莫名其妙,整锅的牛肉汤被他一个人霸占了。“这个不能吃!” 看他过于紧张的样子,夏微觉得一定是出事了,便问:“林大哥,你怎么了?” 林泽西端端正正的坐好,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我们马场出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大批的牛、马、羊得了狂犬病。”林泽西指着这锅牛肉汤,心有余悸的说,“这只牛是在我们马场刚宰的,廖爷爷是我们头一拨客人。” 林泽西说的廖爷爷,肯定就是廖世祥了。 昨天将彭飞撞飞出去的那匹疯马,正是因为得了狂犬病的原因,才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林泽西这一路可辛苦了,为了将今天卖出去的牛肉一一回收,他跑遍了大街小巷。他直接去找了廖世祥,从廖世祥那里得知他将牛肉煲成了汤,给住院的彭飞送了去。结果林泽西跑到医院的时候,彭飞的病房已经空了。又得知彭飞现在夏微家住着,林泽西又马不停蹄的跑到了这里来。 当天晚上,彭骛就带着彭飞跟夏微还有小莫去医院打针了。 从医院出来,彭骛就近走访了马场。 彭飞也将小莫丢给夏微,进行他采阴补阳的工作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莫突然对着旁边的林子里狂吠去来。要不是夏微紧拉着它的狗链,只怕它早就冲了上去! 朝小莫吠叫的方向看去,夏微只见有两点金色的光在黑暗林子里闪烁。 那两点光越靠越近,夏微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被那样的一双眼睛盯着,夏微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都移动不了半分。 借着月光,夏微看清了那野兽的模样,居然是一头狼! 那头狼龇牙咧嘴的发出低低的咆哮,它步步紧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小莫多少有些退却了,它的爪子不安地扒着地。尽管害怕,它依旧顽强地挡在夏微面前。 “嗷呜——”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咆哮声。穿透整片林子,飘渺且深远。就是这声咆哮,将那头狼给震慑住了。它开始向林子里退去。甚至发出低低的哀鸣。 瞧不见了那头狼的踪影,夏微的双腿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她战战兢兢地牵着小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回到家,夏微一开灯。就发现端木夜无声无息地坐在沙发里。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如果在平时很好,只是刚才在路上碰到的那头狼,着实把夏微吓得不轻,这会儿恐惧余韵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所以再也经不住半点惊吓。 端木夜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便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夏微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摇头回答:“没事。” 说完,她便牵着小莫上楼回房间了。 她那心有余悸的脸孔。显然不是没事儿的样子。有些受不了被她漠视,端木夜追她到了房间里,“你那不是没事儿的样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夏微冷言冷语道,别以为她已经忘了他今天对她做过什么残忍的事! 端木夜看出来了,她显然是在记仇。他举双手投降。妥协道:“好,我承认我今天做的有些过分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夏微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钻进了被窝里,蒙着头背对着端木夜,“我要睡了,请你出去。” 端木夜很识趣的带上房门退了出去,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他差点儿就将吓得发抖的夏微抱进怀里。 天一亮,夏微就按照昨天晚上彭飞嘱咐她的事情,包着布条的吞云装进了书包里,给他带去了马场,她顺便也把小莫带去了。 小莫很喜欢散步,每次一到外面来,它就欢快的跟个疯子似的。 马场聚集了很多有影响力的人,不止彭骛、彭飞,就连廖世祥跟南宫宇也在。 顺便说一下,廖世祥在成为吸血鬼猎人之前,他其实是一位兽医。 这次马场里大批的牲口都得了狂犬病,作为镇长的彭骛出于对小镇居民身体健康的考虑,他已经在第一时间下令禁止马场的任何买卖。 因为南宫宇本人给这个马场投了大量的资金,却因狂犬病的事件,让他这回损失惨重。为了追查出病源,他跟马场的主人马爷爷一起做了努力。要治疗这些得了狂犬病的牲口,他还需要出资大量的金钱。他这次来,就是要做个预算。 从马棚的方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然后就见林泽西抱着强将一匹黑马拉出来的马爷爷,他对马爷爷哭求着道:“爷爷,不是小黑子的错,求求你不要杀它!” 这里的每一只牲口,都是在马爷爷悉心的的料理下长大的。这里的每一只牛羊马,就像他的亲生孩子一样,林泽西以为他老人家就忍心宰杀小黑子吗? 可是没办法呀!小黑子不但撞了彭飞,还是受狂犬病侵蚀最深的!为了不让狂犬病毒在整个马场里蔓延,马爷爷不得不采取这种残酷的手段! 马爷爷虽然红了眼匡,但依旧是深沉如常,他只对林泽西怒吼一声,“滚开!” 他不想听到林泽西的乞求声,也不想看到他眼泪鼻涕混在一块儿的那张脸! 林泽西抱着马爷爷的腿跪在地上,“马爷爷,我给你跪下了,我求你不要杀了小黑子!” 林泽西的哭声撼天动地,附近一块儿跟着他作同样工作的人都默默的流下眼泪来。 夏微一动,彭飞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他拉着夏微的手,警告道:“不要去!” 可是她明明就可以帮助林泽西救助小黑子的,如果连这些都不能做,她的这身治愈能力还有什么意义呀? 彭飞对小黑子也是充满怜悯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放手。一旦让夏微去为所欲为,她的能力就藏不住了,而且往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有什么样的人会登门造访,妄想利用夏微的力量。 夏微的眼眶早就湿透了,她的耳边还在不断的回荡着林泽西的哀求声。 彭飞当然也动了恻隐之心,但是为了夏微,他绝不能放手! “彭飞,我们就偷偷的把小黑子治好,好不好?”夏微知道彭飞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他看了这样残忍的画面不会无动于衷。“不然的话,林大哥、马爷爷跟小黑子,真的很可怜!” 彭飞动了动嘴,摇了摇头。他不能让夏微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去给小黑子治疗。 这些东西,只要看不到、听不到就好了! 彭飞拉着夏微,将她送出了马场。“你跟小莫先回去,我接下来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彭飞对林泽西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林泽西似乎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脆弱。前天晚上,林泽西捡走了吞云,昨天又偷偷的给他还过来了,彭飞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送走了夏微,彭飞再拐回马场,却发现林泽西不见了。经打听,他才知道林泽西因为小黑子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于是马爷爷就将林泽西赶出了马场。 从马场出来,夏微的眼泪还是不停的流淌。不知道现在林泽西跟小黑子怎么样了…… 走到一片林子旁,夏微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上前,看到林泽西背靠着大树蜷坐在地上。 看林泽西哭得那么伤心,夏微只觉得很对不起他。因为她本可以将小黑子从水深火热中搭救出来,一想到自己空有一身能力却不能使用在正途上,她跟着林泽西放声哭了出来,而且哭声比林泽西的还要大。 见她比自己还伤心,林泽西一愣,然后慌得手足无措。他站起来,笨拙的给夏微擦拭着眼泪,皱着脸隐忍着难过道:“你哭什么呀?” “林大哥,对不起,我想救小黑子呀,我真的好想救小黑子呀!” 林泽西突然将将她拥紧在了怀里,比起小黑子的死亡,看到夏微伤心成这样,他感到更加的难过。 不知为什么,小莫突然朝林泽西狂吠起来。被林泽西瞪了一眼后,它乖乖的伏在了地上。 待夏微的情绪平复后,林泽西带着她又回到了马场。 夏微听到彭鹜跟廖世祥,还有马爷爷他们在商量一些事情,似乎是跟狂犬病有关的事情。 “……是镇子上的狗出问题了吗?”除此之外,彭鹜再想不到别的可能。 “镇子上养狗的人不少呢……”廖世祥别有深意的瞥了夏微牵来的小莫一眼,他这种漠然的神情让人感到害怕。他对身旁的人说道,“要不要全部处理掉?” 廖世祥在说什么? 处理……? 那就是把所有的狗,不管家犬还是也够,都要宰杀掉的意思吗? 162 是开始不是结果 廖世祥的这个提议,连彭鹜都觉得恐怖。 他可是这个小镇的真正,实行这样的恐怖政策 一定会给小镇的居民带来不好的影响。何况他儿子就是养狗的人,虽然彭鹜没有养过宠物,但是他知道彭飞跟小莫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 夏微闯到他们的中央,紧张兮兮的说道:“不是狗,一定是狼!” 狼? 她的话让在场的各位紧张了一下,尤其是南宫宇,对夏微产生了强烈的质疑。“微微,这个小镇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狼啊。” 马爷爷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居住在这里这么多年,况且又是饲养牲口的,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再了解不过。而且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狼出现在镇子上的传闻—— “是真的啊!”见大家都不相信她,夏微有些着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可是历历在目,她现在想起来还汗毛直竖呢!“我昨天晚上亲眼看见的!” “你看到的大概是谁家的狼狗。”马爷爷说道,在他的印象里,镇上确实有狼狗爱好者。 南宫宇附和着他道:“说的也是,毕竟狼给狼狗长得确实有那么一点像。” 虽然夏微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头狼,可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昨天晚上见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狼狗! “就是狼,而且我还听见了狼叫,镇子里不止一头狼!”夏微做出这个推测,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她听到的狼叫声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是她不知道让大家怎么相信她。对了,她想起来了,最近她一直都察觉到身边会出现一双金色的眼睛。她本来好奇怪每每出现在黑夜里的那两团金色的亮光是什么,昨天她才确认那是一双的狼眼睛。“之前有几个晚上。我们大家都有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彭飞也看到了!” 偏偏可以给她作证的人,这会儿不在。彭飞到底跑哪里去了? 廖世祥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管他相不相信夏微的话,看来他好歹是把夏微的话放到了心上。“微微,你之前都是在晚上看到的吗?都是在哪儿看到的?” 夏微一边点头,一边回应,“镇子里,还有我家附近的林子里。” 彭鹜也不太相信夏微会撒谎,“这镇子周围都是荒郊野岭的。有野狼跑进来也不奇怪。” 先不管真假,以防万一还是要采取一些手段的,于是出现了防护网计划。 小镇里的学校。只要有挨着林子的地方,都建起了一道防护网。原林大学,也就是彭飞他们所在的学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今天算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是校园会的开幕式。 从马场离开。夏微跟彭飞牵着小莫就赶去了学校。 看他们走的那么匆忙,南宫宇以为他们在赶时间,便将车缓缓的靠近他们。“我送你们一程。” 彭飞欣跟夏微然接受了邀请。 在路上,南宫宇才得知今天是校运会开始的日子,彭飞跟夏微是去给孟涛打气加油的。 他们赶到的时候,校运会已经开始了。 校运会开始的地点。就在教学楼后的操场上。何嘉早就特意在操场边的看台上给彭飞和夏微留了位子。 “还有一个人……”刚才南宫宇还跟彭飞说要一起帮孟涛加油呢,这会儿他突然就不见了踪影,彭飞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彭飞在整个操场上扫视了一圈。才看到南宫宇跑孟涛那里去了。那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南宫宇对孟涛的事情格外的上心。 彭飞一回过神,就发现夏微盯着他的手猛瞧。“你看什么呢?” “你的手背……”夏微喃喃的说道。 上回彭飞跟孟涛吵架,孟涛在他手背上留下的三道抓痕。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却留下了三道疤痕。 痕迹在他自己身上。彭飞当然注意到了。其实他跟夏微在想着同一件事—— 在昨天晚上之前,手背上的这三道疤痕就在了。而且他手背受伤的第一天。夏微就对他展开过治疗。这是那时候,她的治疗术不知道是失灵了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彭飞手上的伤口不见好。 按理说,昨天晚上彭飞的撞伤跟他手背上的伤,应该会被夏微一起治好才是。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三道有些丑陋飞伤口已经留在了他的手背上。 彭飞越想越觉得在意,可就在这个时候,操场上出乱子了—— 百米赛跑的参赛选手孟涛,被南宫宇强行拉出了跑场。孟涛一路挣扎,竟奈何不了南宫宇分毫! 南宫宇将他塞进了车里,锁上车门,他就开始对孟涛动手动脚—— 他掀着孟涛的眼皮子,观察了他的双眼,又掀开了孟涛的嘴皮,看了一下他的牙齿。 “南宇哥,你做什么啊!”孟涛推开南宫宇在他身作祟的双手,“你快点把门打开,我还要去比赛呢!” 孟涛生气,南宫宇貌似比他更恼火。他瞪着孟涛,说了句让他感到震惊却又疑惑的话,“你很快就要变身了,知不知道?” 孟涛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变身?我又不是变形金刚!”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南宫宇这么严肃的表情,平静了一下心情之后,他终于有所察觉了,便小心翼翼的问,“南宇哥,是不是出事了?” “是你出事了!总之,你先闭嘴,跟我走就是了!”随即,南宫宇发动了车子。 孟涛觉得有一大堆话要说,但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宇的那句话就像是咒语一样,他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南宫宇将孟涛带回了家,将他推到等身镜跟前。 孟涛不明所以,他看着南宫宇,问:“南宇哥,你让我照镜子干什么?” “不要看我,看着镜子里的你自己。”南宫宇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总是拿这种迟钝的人没辙。而且他已经受够了保姆的角色。 孟涛还穿着那身比赛服,短袖短裤将他手臂上和腿部的肌肉很好的展露了出来。他对着镜子,自我感觉良好的秀了一下二头肌。 “你没发现自己长壮了吗?”南宫宇提醒。 南宫宇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孟涛猛然间意识到还真如他说的那样,他现在身上的肌肉都有棱有角,关键是他根本就没有刻意的锻炼过。除了最近才开始的每天晨跑运动,但那点运动量根本就炼不出这么好的身材。 “你再仔细看看,你眼睛的颜色是不是也变了?” 听了南宫宇的话,孟涛凑近镜子,仔细看着自己的瞳色。他一直没注意,如今发现了才吓了一跳。他眼睛的颜色原本是黑色,现在却是琥珀色!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他完全不知道! 想起之前南宫宇在车里对他动手动脚,这回孟涛自己掀开自己的嘴皮,竟看到了四颗不曾有的虎牙! “南宇哥,我到底是怎么了?”孟涛发现镜子里面的自己,十分陌生。 可以说,那根本就不是他! 南宫宇定定的等他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原本可以直接将爆炸性的答案告诉孟涛,但是这样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只怕孟涛一时会无法接受,甚至出现严重的排斥心里。 南宫宇循循善诱,说道:“孟涛,你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哮喘。你会觉得胸闷、心悸、喘不上气,那是因为我们的呼吸频率跟人类不一样。” 南宫宇突然在讲一些什么啊,就跟说吓人的笑话一样。孟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他笑的有多难看,从镜子里就能看到。 “南宇哥,你在说什么呀,搞得我跟你都不是人类一样……”孟涛发现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力气,他现在觉得可怕的不只是南宫宇刚才所说的话,还有他现在无比认真的表情—— 南宫宇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孟涛,我不想吓你,再过一个多礼拜就是十五了,你已经挨不过下一个月圆了……” 听上去很严重的样子,南宫宇说的意思是,他在下一个月圆之前会死……还是会怎么样么? 等等,南宫宇刚才在车长说“变身”了! “南宇哥,你是说我会变身么?”尽管有气无力,孟涛还是小心翼翼的问。 就算是变身,他会变身成什么呀? “没错,而且下一个月圆,很可能会成为你变身成狼人的初夜。”南宫宇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狼人…… 孟涛不敢置信,他是狼人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呢?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一瞬间,孟涛竟有种天翻地覆的感觉。 孟涛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南宇哥,你在跟我开玩笑?” 南宫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早就料到孟涛一开始不可能会接受这种事情,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还不是结果! 生怕吓到孟涛,南宫宇语重心长道:“孟涛,你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你的身体渐渐被狼性控制,每天晚上都夜游到外面,这些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163 你居然毒死了她 每天晚上都夜游…… 孟涛怎么可能会知道! 但有件事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天晚上,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夏微家的门口。当时还是彭飞发现他的。之后他回家的路上被人袭击,一觉醒来才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而那天晚上的事情就跟一场梦一样。 对了,他差点忘了那个东西! 孟涛听从彭飞的建议,在家里安置了一台dv机。他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渐渐的就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如果他真的每天晚上都出去夜游,那台dv一定会记录他夜游前后发生的事情。 见孟涛完全处于惊呆的状态,南宫宇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没想把孟涛吓成这副模样,但事已至此,不能回头,只能前进。 “孟涛,我不想吓你……”南宫宇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房屋外几不可察觉的动静。他谨慎的冲孟涛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他背靠在窗台边,撩起窗帘,瞥见一个匆匆忙忙离开的身影。 这下遭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很有可能都被那个经常来这里的女人听到了,那个女人就是柳荷! 想到这个可能,南宫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就连孟涛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见南宫宇冲出门去,孟涛不由自主也紧随其后。但是一到门口,他才发现他根本就跟不上南宫宇的速度,而且很快,南宫宇就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了。 孟涛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就在他彷徨之际,忽听到一阵“嗷呜”的嚎叫声。 是狼嚎吗? 是南宫宇吗? 来不及思考,孟涛循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孟涛一路来到了林子里,声音就是从这个方向传过去的。但是他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孟涛往林子的深处走去,他总觉得自己若有似无的听到了一阵不绝于耳的咆哮声。 突然,柳荷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她看到孟涛,先是一惊,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她紧抓着孟涛,双眼中布满了惊恐,“孟涛,救我……” 柳荷的声音未落,有两头狼从她奔来的方向踱了出来。那两头狼龇牙咧嘴,并发出低低的咆哮。 很显然。柳荷正在被这两头狼追赶,还被吓得花容失色。 孟涛在想,这两头狼之中。是不是有一只是南宫宇呢? 正当他疑惑之际,南宫宇却从旁边的方向出现了。 原来南宫宇并没有变身成狼,而是在操控着两头狼。 虽然南宫宇没有变身,但是他的眼睛和嘴巴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柳荷一改惊恐的面容,她闪身到孟涛身后。并掐着孟涛的脖子,用孟涛的性命来威胁南宫宇。“滚开,不然我杀了他!” 柳荷的指甲又尖又锋利,刺进了孟涛的皮肉里。鲜血顺着孟涛的脖颈滑了下来,一闻到鲜血的味道,柳荷的神情都变了。不知不觉她竟然把自己的獠牙暴露了出来。 看到她的獠牙的那一刻。孟涛和南宫宇都是一惊—— 柳荷居然是个吸血鬼! 南宫宇本来就觉得奇怪,他分明是紧跟着柳荷追出去了,但是一到了门口。柳荷的身影居然不见了,速度快得让人咋舌!还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吸血鬼。 南宫宇的脸色阴森森的,他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了!” 一道黑影从柳荷身后闪过,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她。当她察觉到的时候。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上。 孟涛虽然获救了,但是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他发现,从柳荷身后扑来的那个人居然是李峰,就是那个一直跟着何嘉的爸爸何仲的警察! 李峰是南宫宇的同伴,这就是说,李峰也是狼人了!? 这一天,孟涛不知道自己还要受到多少冲击。 李峰和南宫宇合力将柳荷制伏,他们带着柳荷往林子的深处走去,孟涛不知不觉也跟了上去。 至于那两头狼,很乖驯的跟在了南宫宇身后。 随他们进了一座山洞里,孟涛根本不敢做声。他看着李峰又一条浸湿的绳子,将柳荷绑在了十字形的圆木上。那根绳子一碰到柳荷的皮肤,立即将她完好的皮肤腐蚀成糜烂的模样。 孟涛还不知道,这根绳子是用马鞭草的液体浸泡过的。对吸血鬼来说,马鞭草是剧毒。 “说,是谁转化你的?”李峰质问柳荷。 但对南宫宇来说,这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他唯恐当时他跟孟涛的对话被柳荷听到,南宫宇按住李峰的肩膀。李峰似乎挺畏惧南宫宇的,他悄悄的退到了一旁。 南宫宇神色严肃,眼眸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光芒,他低沉的问道:“刚才在我家,你都听到了多少?” 柳荷咬唇不语,她看了一眼仍处在震惊中的孟涛,眼中流露出求救的神采。 孟涛一看便明白,且不说柳荷现在是个吸血鬼,而且刚才她分明就是要他性命的模样。这种人值得救吗? 孟涛的心里有惊讶也有疑惑,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身边的同学居然还有吸血鬼。谢珊的转化本来就已经让他受不了了,此刻又冒出来一个柳荷…… 既然谢珊变成吸血鬼是慕风转化的,孟涛也想知道柳荷是谁转化的。他越想,脑袋里的思路居然越清晰。献血车被劫,献血车上的护士被杀,杜兰父女的死亡…… 这难道都跟柳荷有关系吗? 如今想来,孙洋的惨死也不是意外了! 孟涛知道夏微和彭飞对孙洋的死都耿耿于怀,抱着试探的态度,他小心翼翼的问柳荷,“孙洋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柳荷的双眼蓦然睁大,双眼中的惊恐退去,随即又被痛苦淹没。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果然是你杀了孙洋……”孟涛喃喃自语道。 只怕这个结果连彭飞跟夏微都不会想到,毕竟孙洋死之前,跟柳荷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且柳荷对他又是一往情深,即便在孙洋死后,仍不能将他忘怀。 柳荷突然爆发,她大声说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我并不想那样,但是我当时控制不住……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死在我怀里了!” 柳荷追悔莫及,孙洋死那天晚上,还是她刚转化成吸血鬼没多久的时候。那天晚上,两个人本来好端端的在林子里幽会,孙洋发现了她的不正常。他拼命的逃跑,那时候柳荷没有追上去就好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段洪恩把我变成这样的怪物,我也不会一时失控,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来……”柳荷哭诉着。 “是段老师……”孟涛意识到,已经不能称段洪恩为老师了。段洪恩也是个吸血鬼吗……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不知道?现在有一点解释不清楚,既然孙洋是被柳荷咬死的,那他身上的其他伤口是怎么来的?“孙洋的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你怎么解释?” 如果柳荷真的是一时失控,居然能做到那么残忍的地步,将孙洋全身撕裂的体无完肤来掩饰他真正的死因,这可不是一时失控的人能做出来的理智手段! “是段洪恩,是段洪恩把孙洋给……他说那是为了保护我的身份不被人发现……”柳荷悲痛欲绝。 孟涛居然对她这种女人产生了同情,这样说来的话,是怕丧命在柳荷手中的,已经不止孙洋一条性命了!“鲜血车上的护士是你杀的,杜兰父女也是你杀的!” “那些都是段洪恩指使我做的!”虽然有时候柳荷也很想杀了段洪恩,但是她做不到。她甚至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李峰突然捏着柳荷的下巴,往她嘴里到了什么东西进去。只见柳荷双眼圆睁,不管她怎么用力,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峰,更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给降伏了……难道吸血鬼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最强大的生物吗? 孟涛眼睁睁的看着柳荷气绝身亡,他还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残忍的事情。伤人性命什么的,他想都没有想过。 李峰可是个警察,他怎么能毫不犹豫的夺人性命呢? “你给她喝了什么?”孟涛扯着他的衣领,愤怒不已。 李峰向他展示了手里一个小试管一样的玻璃瓶,面不改色道:“从狼的牙缝里提炼出来的狼毒。” “你居然毒死了她!?”孟涛不敢相信,李峰可是个为民除害的警察啊!他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李峰的脸色刷的一变,他捏着孟涛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拽了下来。不见他用力,孟涛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要碎了一样。 “现在是怎样?你在同情你的敌人吗?” 孟涛听到咕咕不寻常的声音,那声音是从已经没有气的柳荷的身体里传出来的。 李峰残忍的笑了一下,“你也听到了,这个吸血鬼,已经开始腐烂了!” 164 肯定是父母遗传 是因为狼毒吗? 孟涛畏怯的退后几步,他看向南宫宇,发现他看到李峰杀人居然没有丝毫动容。 孟涛跟李峰强辩,“再怎么你也不能杀了她啊!应该把她交给警方……” 孟涛差点忘了,李峰本人就是警察。 李峰觉得孟涛的反应十分好笑,“你以为扑通的警察能对付得了她吗?她可是个吸血鬼啊!你知道的不是比我们清楚么,她杀了多少人……” 南宫宇显然是站在李峰这边的,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对孟涛来说有多么难以接受,“就算她没杀人,我们也不能放她走,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是狼人了。” 孟涛不知不觉,竟跟他们一样,成了凶残的刽子手! 反正柳荷已经死了,李峰快速将柳荷身上的绳子解开。他对南宫宇投了一个眼神后,就扛着柳荷的尸体走了。 山洞里,就剩下南宫宇跟那两头狼。 南宫宇看着尚处在震惊中的孟涛,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孟涛,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好朋友们……” “为什么?”孟涛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在南宫宇提醒他之前,孟涛根本就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如果没有南宫宇的提醒,他大概真的会将狼人的事情告诉彭飞他们…… 南宫宇神色严肃,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孟涛说起,因为整件事错综复杂。“对外界来说,狼人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啊,毕竟他们都是一群怪物嘛,而且孟涛很快就要加入其中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苦笑一声。 “在一些人眼里。我们狼人已经灭绝了……”看着孟涛摇摇欲坠的身体,南宫宇不再开口了,看来狼人这件事对孟涛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南宫宇突然变得很陌生,孟涛是这么感觉的。他扶着山洞的墙壁慢慢的走了出去,他从来没有触碰过比这里还冰冷的东西。 孟涛的手臂突然被南宫宇抓住,他惊得浑身一颤,几乎乞求似的道:“让我走!” “孟涛,我不能阻止你变身,但是我可以在你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之前阻止你。”南宫宇在他身后说道。南宫宇知道孟涛跟自己不一样,孟涛过了几乎十八年的人类生活。突然间得知自己也变成其他东西了,心中难免会不安。 说实话,孟涛并不太清楚南宫宇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有一辆警车呼啸而过。他抬头一看,分明看到李峰坐在那辆警车里。 他不由自主跟在警车后面,来到了学校。 据说,夏微又在同样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尸体。就像是受到死神的召唤一样—— 难得来学校一趟,夏微正要去孙洋死的地方纪念他一下。 就在那里,夏微发现了一具干瘪看上去死了很久的尸体。当警察来后,她就被盘问了一些细节问题。 这件事并没有惊动很多人,因为在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校运会上。在警察来之前。一开始知道情况的,也就是夏微,还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慕风。 警察来之后。附近围观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多了。见夏微被何仲旁问,何嘉就钻进了警戒线里头去,“爸,你怎么在这啊?” 何仲看了女儿一样,有些无奈道:“嘉嘉。你快出去,爸爸正在办正事呢!” 何仲受不了何嘉狂热的猎奇心里。仔细想想,每每在出人命的事后,何嘉跟大家不一样。其他人都吓跑了,她却一个劲的往上冲。 “这不是当时孙洋出事的地方吗!”何嘉意识过来后,就看到前头有人在打包尸体。她看了一眼何仲的神色,张开百米冲刺的架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又来这一招,何仲警告过她多少次了,这丫头什么事后才能像个正常人家的姑娘。他胳膊一挡,直接就把何嘉跟拦下来了。 不过何嘉还是成功的瞄到了冰山一角,她虽然没有看到死者的面目,却看到了掉落在她手边的一样东西—— “是柳荷吗?是柳荷死了!?” 比起何嘉,何仲比她更惊讶。 尸体的腐烂程度比较严重,死者的身份还没有确认,何仲没想到会从自己的女儿口中听到死者的名字。 他的目标从夏微身上转移到何嘉身上,“嘉嘉,你确定吗?” 何嘉指着地上的手机吊坠,“那个吊坠本来是微微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柳荷捡到了,前几天我跟珊珊还问她要呢,结果她也没还回来。” 何仲一看,果然觉得地上的那部手机的吊坠很眼熟,跟何嘉手机上挂的月牙形吊坠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不管何嘉说的是真是假,何仲都要把尸体带去局里确认一番。当他把柳荷的尸体交到法医手上的事后,尸袋里只剩下一滩连骨头都看不着的腐水了。 柳荷,死因不明。 自从发现柳荷的尸体后,慕风就胆战心惊的。他知道柳荷是吸血鬼,更知道吸血鬼并没有那么脆弱。然而想起柳荷的死状,慕风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吸血鬼从里到外腐烂而亡的模样,这个镇子上,一定潜伏着一批比吸血鬼猎人还可怕的吸血鬼杀手! 他们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呢…… 当天晚上,孟涛回到了家,昏昏沉沉的躺在了床上。他不敢相信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南宫宇和李峰居然是狼人,而且他也一样…… 孟涛想起了被忽视很久的dv机,dv机还跟前几天一样,摆在正对着床尾书架上。dv机早就没电了,他充上电后,翻出那天晚上拍到的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了,画面里显示的他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孟涛按了快进,兴许是他太过急躁了,当他将画面定格的时候,发现视频里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孟涛心里咯噔一下,那天晚上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床上下来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孟涛又将视频后退了回去,这回他很小心,终于看到了他起床的一幕。 因为整个画面都是黑的,他首先看到的是两团金色的亮光。看着画面中他在床上坐起的轮廓,那两团金色亮光分明就是他的双眼! 怎么会这样?他的眼睛怎么可能会在黑暗中发光? 孟涛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就好像看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很快的走出了画面—— 果然像南宫宇说的那样,他每天晚上都出去夜游么?那他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孟涛将视频快进到中央,看到画面里除了他之外,还多了一个人——南宫宇。 原来每天晚上把他送回来的都是南宫宇吗?这样说的话,那天晚上在夏微家附近袭击他的人,也就是南宫宇!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孟涛顿生一股无力感,但是他为什么会是狼人啊? 孟涛看向床头的全家福,那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照的。除了这张照片,孟涛对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有别的印象。他爸爸孟姜告诉他,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死了。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孟涛就知道是孟姜回来了。这个点儿的话,酒馆已经打烊了,孟姜应该是从那里回来的。 孟姜一进门就看到孟涛站在房门口,他粗声粗气的说:“你没事就多去店里帮帮忙!” 其实有时候孟涛挺为自己的出身感到悲哀的,他不像彭飞那样,有个很有钱的爸爸。孟涛的爸爸只是个酒馆的小老板,以前还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一喝醉就对他又打又骂,那时候每一天他身上都带着淤青。 孟姜戒酒之后,孟涛在他那里的待遇才好很多。 “爸,妈妈是怎么死的?”孟涛早就习惯了没有母亲在的日子,以前怕孟姜伤心,他也就没有多问。 果然,孟姜的脸色变得哀痛起来。他沉默了许久,才回到孟涛的问题,“被狼吃了。” 什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孟涛知道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就会变成狼人,他一定是遗传了父母哪一方的狼人基因。如果他母亲是人类,孟姜说她被狼吃了,那就是说孟姜吃了自己的爱人吗? 孟涛不自觉的就将孟姜归为狼人的行列,却不料想孟姜坐下来,将整件事娓娓道来。 “那时候你还在摇篮里,有一天晚上我回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孟姜终身难忘。“看到你的摇篮边上有一头浑身是血的狼……” 唯恐那头狼会对小孟涛不利,孟姜抄起拖把,与那头狼对抗。孟姜的腿,也就是那时候被狼咬伤的,最后还成了瘸子。当他再回头看的时侯,家里就剩小孟涛,孟涛的母亲却不见了。一想到之前那头狼浑身浴血的模样,他当即就哀痛的大哭起来,孟涛的母亲一定是被狼吃掉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听完整个故事,孟涛屏住了呼吸。 165 为你修建的囚室 孟涛虽然不知道孟姜所将的那头狼当时浑身浴血是怎么回事,但是他隐约有种感觉,那头狼就是他母亲变身之后的样子! 孟涛紧张的问:“爸,那头狼最后怎么样了?” “我追着它到了林子里,它自己跑不见了。”孟姜觉得孟涛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干嘛要紧张一头狼的生死呢! 孟涛松了一口气,那头狼没有死,也就是说他的母亲很可能还活在世上! 孟姜显然是不知道狼人的事情,只怕他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这一晚,孟涛没有睡觉。 在孟姜睡下的时候,他悄悄地溜出了家门。 孟涛的意识很清醒,还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他。当他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街道,他试着叫了一声,“南宇哥。” 南宫宇果然从悄无声息的黑暗中出现了,他明明就在孟涛附近的一道背着月光的墙边上,孟涛竟一点也没发觉他在那里。 南宫宇走上前,盯着孟涛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眸,浅浅的笑了笑。只怕孟涛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跟我来。” 孟涛跟着南宫宇到了他家,他看见南宫宇钻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仓库了。紧接着,南宫宇掀开了仓库的地摊,露出一道门来。 南宫宇将门打开,有一道可以攀爬的垂直楼梯直通地下。 “跟我下来。”说完,南宫宇视楼梯为无物,直接跃了下去,而且听不到他落地的声音。 孟涛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地下突然变得大亮,原来是南宫宇开了等的缘故。 孟涛这才看到这地底下的情况。下面就跟个地下室一样,但是很空旷。 孟涛顺着楼梯爬了下去,才发现这地下室原来不止这一个房间。 他没有看到南宫宇,但是看到了一个敞开的铁门。 孟涛走进铁门里面,惊讶的发现这里面就跟囚室一样,除了这道铁门以外,根本就是密不通风的,而且四周的墙壁都是让人胆寒的金属制成的。而且这个房间里还堆放了四条粗实的铁链,每一条铁链的一端都被固定在墙上。 南宫宇就站在这个囚室里面,他给孟涛解释。“这个地下室,是我在搬进来之前就让人建的,孟涛。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孟涛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地方居然是专门给他准备的?这个可怕而又冰冷的囚室吗?开什么玩笑啊,他又不是——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难道南宫宇在这之前就知道孟涛是狼人了吗?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这么早就做了准备! “南宇哥。我不明白……”孟涛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南宫宇关上铁门的行为叫孟涛吓了一跳。不然,这让孟涛该做何反应?这里是囚室,说不定南宫宇今天就要把孟涛给囚禁起来! 看出孟涛紧张,南宫宇轻笑了一下,“你别紧张。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对话被别人听到,这里完全是隔音的。” 说的也对,如果再出现像柳荷那样的事情。孟涛实在承受不了。孟涛松了一口气,然而心里的诸多疑惑并没有消除。“南宇哥,难道你来到这个镇子上之前,就已经知道我是狼人了吗?” 南宫宇的神情一顿,欣慰的笑了一下。他原以为孟涛会是那种比较迟钝的人,偶尔也会聪明的让人猝不及防嘛! “没错。”南宫宇并不想否认。毕竟他来到这个镇子上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孟涛。“我是来确认你有没有遗传到你母亲狼人的基因……” 孟涛的心情激动起来,想起孟姜之前给的讲的小故事,又结合了南宫宇的这句话,孟涛的猜测果然没错,他的母亲还活着。“你认识我母亲?” “不认识。”南宫宇斩钉截铁地说。 这就奇怪了,到南宫宇为什么刚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既然你跟我母亲不认识,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母亲是狼人呢?”孟涛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说实话,孟涛表现的这么平静,南宫宇倒是好奇起来。在他刚得知跟狼人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孟涛还是一副完全受到打击的样子,看上去也心情沉重的不得了。怎么一夜之间,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孟涛对他母亲是狼人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南宫宇猜想,他大概是从他爸爸那儿听到了一些什么。 “狼人是濒临灭绝的物种,我们为了保护自己,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很完善的集团,就好像我们自己的国度。在这个国度里有一个巨大的身份认证体系,无论雌雄,都要将自己在哪里组建过家庭,跟什么人交配过的信息登记在这个体系里。我们会派人去核实,一旦发现他们的后代遗传了狼人的基因,我们就会将那些孩子保护起来。我是被我们集团委派到这里来,保护你的。” 保护?这个词听上去怎么那么别扭? 孟涛心里大男子主义在作祟,而且被一群杀手保护着,这更让他受不了。 再说听南宫宇的口气,并不是他自己愿意来的。对他来说,保护孟涛应该就是一项任务,在这里面不需要浪费过多的感情。 “说什么保护,其实是监控我!”想起每天晚上都被南宫宇跟踪,孟涛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南宫宇自然是察觉出了孟涛的怒气,但是他无法否认孟涛的话。因为孟涛说的,在某种意义上是对的。 “你也可以这么想,在你伤人之前,我会采取必要的措施,到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样才人的事情,那个时候请你原谅我!” 南宫宇的这番话,让孟涛无法消化。说什么在他伤人之前,他想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孟涛跟他们不一样,没有一颗残忍的心……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孟涛的话音未落,南宫宇就强硬的打断了他,“这句话说的太早了,也不想想你每天晚上被狼性控制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孟涛一怔,他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每天晚上得失去意识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每天晚上都是南宫宇跟着他,关于这件事南宫宇应该清楚! 孟涛小心翼翼地问:“我都做了什么?” 南宫宇并没有很明白地告诉他,他沉了沉脸色,神情有些哀伤,“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变身了,当我被狼性控制的时候,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咬死了我的养父养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在那个月圆的晚上——” 以前南宫宇的家就在孟涛家的对面,那个时候南宫宇还不叫南宫宇,叫田宇。原来南宫宇是田家夫妇领养的孩子么,孟涛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孟涛不太记得那是不是一个月圆的晚上,只记得熊熊大火在燃烧,田家夫妇丧生在火海里。大家都以为田家夫妇是被火烧死的,却没料想会是这样的真相—— 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孟涛颇为震惊。他很想在这种时候说一两句话来安慰南宫宇,等他发现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口。 意识到南宫语话中的暗示,孟涛惊吓不已,“也就是说,我也会杀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所以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你身边的人,我给你建造这个地下室。” 也许是知道了原因,孟涛突然觉得这个囚室并不是那么可怕了。他从地上拾起一条铁链,感受着它的重量和冰凉。“南宇哥,你该不会现在就想把我拴起来?” 南宫宇又轻笑了一下,他真不知道该说孟涛笨呢还是聪明呢。就算他想这样做,现实也是不允许的。“如果你突然消失,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孟涛苦笑了一下,并点了点头。再过几天就是月圆了,现在才知道南宫宇所说的那句他挨不过下一个月圆的意思是什么。孟涛在下一个月圆,就要变身成狼人了! “我每晚都被狼性控制,出去夜游,如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多亏了在他失去意识的这些晚上,由南宫宇在他身旁照顾着,才没有生出事端。当然他也想独立的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到这个,南宫宇开始惆怅了。虽然在狼人方面的知识他很丰富,但是孟涛这样的例子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虽然狼人的特征在第一次变身之前就会显露出来,但是狼性却是在变身时和变身后才出现的。可孟涛早早的就产生了狼性,这一点让南宫宇很在意。但是他暂且不打算将他在意的说件事说出来,以免孟涛提心吊胆。 “不要让狼性控制你,虽然我们是狼,可我们也是人。一旦狼性吞噬你,你就很可能再也变不回人类的模样了。”南宫宇的话并不是在吓唬他。 听出事态的严重性,孟涛吞了一口口水。想起因为柳荷的事情,他在林子里头看到的两只没有变身成人的模样的狼,他胆战心惊的问:“就像今天跟在你身边的那两头狼吗?” 166 一个耳光很便宜 看孟涛害怕的快要发抖的样子,南宫宇不由失笑,他发现孟涛的反应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思路是对的,但是那两个孩子跟你想的不一样,它们真的是狼。” 解释那么多干什么,结果还不是一样—— 如果孟涛被狼性控制,他还是要变成狼,而且有可能再也变不成人了! “南宇哥,既然你是被委派来的,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所以我也不想跟你添麻烦……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像那个警察那样,我不想……”孟涛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这种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虽然他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但是南宫宇懂他的意思。“孟涛,我也不跟你打哑谜,就今天的情况,我想你大概早就知道吸血鬼这件事了,估计你还不知道我们狼人是吸血鬼的天敌,吸血鬼只要被我们咬一口,哪怕是一小口,都会全身腐烂而死!” 孟涛的大脑刷的一片空白,在震惊之余,他居然还有一丝窃喜!“真的吗?” 李峰之前就是用狼毒杀了柳荷,孟涛没有忘记。 “正因为我们是吸血鬼的天敌,才在几百年前被吸血鬼厮杀,几乎已经灭绝!”就连南宫宇都想象不到那种惨绝人寰的争斗,狼人已经成为历史,现在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狼人仍生存在这个世上。“这种事,我也是听集团的长辈们提起的。当时只有一小部分的狼人活了下来,并隐藏身份,跟人类一起生存繁衍,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们。” 孟涛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他现在居然想到的是他终于可以以狼人的身份威胁到了慕风——他的情敌! 之后南宫宇还告诉了他很多事情,就像马鞭草对吸血鬼是剧毒一样,附子草对狼人来说也是剧毒。 他还要孟涛注意这几天自己的口味变化。因为自己越接近狼,他就越想吃一些生鲜的肉类食品。 狼人在兴奋的状态下,很容易暴露出身为狼的特征。这也是南宫宇不允许孟涛参加剧烈运动的原因…… 从南宫宇那儿回到家里,孟涛打开他床头柜的抽屉,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狼牙项链。这正是他之前向彭飞谎称自己已经丢掉的项坠,其实他并没有丢掉。 孟涛知道自己是狼人后,也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对这条狼牙项坠那么敏感了。原来他从彭飞身上感受到了不自在气息,都是源自这条狼牙项坠。 第二天,校运会仍在继续,孟涛已经退出了比赛。他这一天可以完全的休息。就算是休息,也不是那么轻松,因为他家还有个酒馆要照顾。 跟孟涛的情况不一样。彭飞现在是个带伤的病人,自动退出了校运会的比赛。如果他重返赛场,肯定会把观众吓一大跳! 在开张之后,彭飞来到孟家的酒馆。他昨天没有进行采阴补阳,在夏微家睡得特别扎实。所以今天显得精神头特别好。 孟涛一看到他,就将那条狼牙项坠拿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将向着交给彭飞。“把我的坠子还来。” 一物换一物,这是很划算的买卖。彭飞没有什么怨言,但是他摸向空空如也的胸口时,整个人一愣。然后又将全身上下的口袋翻找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抵押在他这里的月华石项坠。 彭飞猛然间想起,他前天晚上跟一个叫玲玲的女生玩的太high。坠子大概是落她那里了。 彭飞跟玲玲是在这个酒馆认识的,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于是就没留她的电话。这下惨了,前天他们在hotel做的,彭飞根本不知道那个女生住哪儿。 “别着急。我一定会给你找到的。”彭飞安抚孟涛。 孟涛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觉得彭飞这句话是在安慰他自己。着急的明明就是彭飞自己!不过。他要是不把月华石那条项坠找出来,看看最后到底谁跟谁急! 就在彭飞跟热火上的蚂蚁一样的时候,玲玲自投罗网来了。 玲玲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可以让人一见倾心的那种,据说生活作风不太好。孟涛就纳闷了,彭飞怎么跟这种女人扯上关系了。 “可以把我的东西还来么?”彭飞朝玲玲伸出手来。 玲玲故作惊讶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她从衣领里勾出一条黑子的绳子,绳子的下端正是月华石。“你在说这个吗?” “拿来。”彭飞讨厌她这种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态度。 玲玲贴近彭飞的身体,完全不顾还有旁人在场。“我问你,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有来这里?” 这根本就是女朋友在质问男朋友的口吻,彭飞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她确定过关系,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他也不过孟涛的眼光,直接将手伸进了玲玲的脖子里,将月华石的项坠从玲玲的脖子上摘了下来。 玲玲不推不拒,甚至更加得寸进尺的将自己贴在彭飞身上,娇媚的说道:“我今天晚上去你那里好不好?” “不好。”彭飞面不改色地拒绝她,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被当作了无关紧要的人,玲玲有些丧气。 彭飞将月华石还给了孟涛,孟涛将月华石握在了手掌心里,然后眉头紧紧地皱起。 这块石头虽然跟月华石很像,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我的坠子呢!?”孟涛对玲玲吼了一句,声音有些吓人。 玲玲被吓得整个人一震,然后心虚地笑道:“原来这个是你的东西啊?” 不用玲玲打马虎眼,彭飞就知道她在撒谎,因为他相信孟涛。而且彭飞比孟涛更加清楚月华石的重要性。 彭飞按住了玲玲的后颈,直接将她的脑袋摁在了台上,重复了一遍孟涛的问题,“坠子呢?” “我当了!”玲玲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当即就开口如实说道。最近她很缺钱用,前天晚上她发现月华石这个坠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于是她昨天去了当铺,将月华是给当掉了,还真当了两千多块钱。她怕彭飞又拐回来向她要回石头,便找了一颗极为相似的时候来代替。 在短短的时间内做了这些准备,也真是难为她了。 跟玲玲一起去了当铺,到了门口,她偷着空隙就直接给跑掉了! 对彭飞来说,跑掉的不仅是人,而且还是钱。没有玲玲,他怎么把月华石给赎回来。 在这个镇子上生活了这么久,彭飞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有一间当铺。 这个铺子很小,里面放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看上去都很陈旧。 当铺的老板是个满脸褶子的小老太太,看上去挺慈祥和蔼的,其实骨子里是尖酸刻薄! 彭飞很有礼貌地上前打招呼,“您好,我是来赎东西的。” 小老太太打量了他两眼,疑惑的说道:“我不记得你有当什么东西给我。” “是昨天有个女孩把我的石头当在这里的,我想把那颗石头赎回来。”彭飞如实说。 小老太太的眼睛骨碌骨碌转了转,她当然记得昨天的事情。看到月华石的时侯,她就特别喜欢,那浑身透亮,又散发着月光一样的玉石,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上乘货。两千多块钱将那东西拿到手,她简直就是赚大发了! “想赎回去可以,把两万块钱拿来。” 听她狮子大开口,彭飞愣了一下。他不气不恼,是慢悠悠的在整个铺子里面转了一圈。走到一个小桌子前,他抬手一掀,整个桌子被掀翻在地,桌上的东西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小老太太一看来的人不是个善茬,慌忙改口道:“一万,一万,给我一万就行了!” 彭飞依旧在铺子里转悠,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说道:“我啊,不觉得一万块钱有多少,但是我不想伸手管我那个当镇长的老爸要。”说着,他走到墙边的柜子前,随手将一个棋盘一样的东西扔到了地上。然后,他又拿起柜子上一个看上去很值钱的瓷器把玩在手里。“我啊,觉得有个那么厉害的老爸,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管我在外面多么惹事生非,他都会为我摆平。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嘛!” 小老太太吓得小心肝乱颤,她死盯着彭飞手里的瓷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东西摔在地上可就碎了!碎了的东西还值钱么? 老太太终于妥协了,“好好好,东西我给你!” 她从小抽屉里将月华石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交到彭飞手里之后,她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彭飞突然握着那小老太太的手,对一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家伙来说,她这双手未免也显得太细嫩了。 被抓住了手,小老太太紧张了一下。 “你把保养这双手的功夫花在保养脸上……” 彭飞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 “拿着你的石头,赶紧给我滚!”小老太太恼火了。 彭飞捂着脸,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他看了看被自己糟蹋的一片狼藉的当铺,也觉得自己做得是过分了一些,一个耳光算是便宜他了。 167 是有人蓄意而为 不管手段怎样,彭飞好歹是把月华石讨回来了。 月华石是仙器之一,这件事只怕只有彭飞跟夏微两人知道。 月华石作为一种不可多得的玉石,除了它本身的价值之外,还蕴藏着什么力量,彭飞很好奇这一点。 如果仙器都如月华石一样是普通的的物件,只怕慕风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要得到仙器了! 暂时看不出这小玩意儿有什么特殊之处,彭飞就将月华石还给了孟涛。这毕竟是孟涛珍视的宝物,因为这是夏微送给他的。 想来想去,彭飞决定还是要去马场走一趟。 一想到林泽西这个人,彭飞就浑身不自在。他总觉得林泽西身上有什么秘密—— 之前吞云被林泽西捡走,结果第二天,他又将吞云无声无息的还回来了。 听说马场里的狂犬病病毒已经被压制下来了,一些感染轻微的牲口,在药物的治疗下,逐渐好转。如小黑子一样感染比较严重的,马场的人采取了极端的手段,将它们毁尸灭迹了。 彭飞虽然为小黑子这样遭遇悲惨下场的动物感到悲哀,却也无可奈何。 彭飞从马场的人那儿打听到,林泽西跟小黑子的感情很深,在小黑子死后,林泽西还专门为它做了个坟墓,就在马场附近的山后面。 彭飞在马场里没有找到林泽西,便跑到他们指的山后面,果然看到林泽西在那里。 林泽西一副很伤心难过的样子,他抬眼看是彭飞靠近,抽了抽鼻子说:“小黑子已经死了,我代它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今天不是为小黑子的事情来的。”彭飞见林泽西怔了一下,就知道他不用明白着把来意说出来,林泽西已经心知肚明了。 林泽西的举止行为奇怪的很。他脸上伤心的表情突然不见了。他一脸呆滞的蹲在小黑子的坟墓旁,突然伸手扒开周围的石头,然后又重新埋上,反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你是为吞云的事来的。”被彭飞认为神经质的林泽西,突然开口。他拍拍屁股站起来,然后就往马场的方向走。“我得赶紧去给其他马儿打针了。” 彭飞觉得奇怪了,林泽西怎么把话说道一半就走了呢? 彭飞正要追上去,迎面就看到马爷爷带着一批人马过来,其中廖世祥跟彭飞也在,甚至还有丁典。 “爷爷。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啊?”林泽西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到了。 马爷爷也没给他解释这些人的来意,只问:“你是把小黑子埋这儿了?” 林泽西很孩子气的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是来为小黑子送行的么,可是为了一匹得了狂犬病还撞伤人的马来说。这么隆重的葬礼值得吗? 不管林泽西是怎么想的,反正彭飞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看见几个带着铁锹的人与他擦身而过,不用回头,就知道他们是直奔小黑子的坟墓去的。 那一刻,除了彭飞。大概没人留意到林泽西脸上可怕的表情。一个表情,林泽西居然无声无息的就能表露出让人察觉不到的杀意! 在彭飞看来,那确确实实是杀意! 就在下一秒,林泽西就落下泪来,突兀的不得了。“爷爷,我好不容易才给小黑子做好的坟墓。这些人为什么要破坏呀?” 马爷爷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眼中尽是对对林泽西说不出的疼爱。“我们就是想给小黑子做个尸检。” 林泽西跟彭飞都是一愣,有必要浪费这个功夫吗? 难道马场里爆发狂犬病。并不是一场意外? 彭飞不得不这么想,毕竟连丁典都被惊动了。但是这么突然,又是为什么? 林泽西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他问:“爷爷,怎么回事?” 至于原因。丁典站出来给他解释,因为一些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上。那是一个装在证物袋里的针头和针管。当时打扫马场的一个员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到的。他当时就觉得不寻常,就拿去给了马爷爷。 马爷爷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他就去医院跑了一趟,让医院里的人对这枚针管里的残留物做了检测,确定是狂犬病病毒无疑。 至于真相,暂且不管。 保险公司要求马场提供相关的证据,不然不会给马场弥补这次的损失。 “那匹马叫小黑子,它感染最早而且也是最严重的牲口……” 丁典的话还没说完,林泽西就怒气冲冲的打断他,“小黑子才不是牲口呢!它是我的朋友!马场里所有的小动物都不是牲口!” 丁典尴尬的笑了笑,他真拿这种孩子气的大人没辙呢。 “……如果从小黑子身上找到针孔,就说明这不是一次意外事故,而是有人蓄意这么做的。” 丁典的话,马爷爷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是什么人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加害他们马场,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跟什么人有仇。 发现针头和针管的时候,马爷爷就报了警。现在警方也已经派人介入,有好些个警察在马场里盘问相关的工作人员,找找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件事如果让彭飞来做,他一定不会粗心大意的露出这样的马脚。 小黑子的尸体被挖出来了,一股恶臭袭来,坟墓边上的两个人都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也许其他人觉得不奇怪,但是马爷爷觉得那两个人的反应超过了。毕竟在马场做事,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挑大粪也都是每个人在做,这点臭味就把他们给熏趴下了么? 马爷爷走到坟墓跟前,整个人的脸色大变。离他最近的彭飞也察觉出不对,他上前一看才发现坟墓里的小黑子已经被开膛破肚,肠肚还挂在身体外,死状惨不忍睹! 彭飞瞄了一眼林泽西,只见他埋着头,却看不清他的脸色。 马爷爷扭头,向林泽西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泽西吓得哆嗦了一下,眼泪刷的一下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又掉下来了。“我不知道,我在林子里发现小黑子的时候,它就是这样,我好不容易把它拖回来埋了……” 想想昔日林泽西跟小黑子的感情,马爷爷也知道他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而且那天林泽西哭的死去活来的,不让他动手杀小黑子,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丁典上前来,看了一眼坟墓里的尸体,就退避三舍了。不算腐烂的程度,这样的尸体也很难检测出个结果了。“大概是凶手毁尸灭迹……” 凶手毁尸灭迹……?没有那么简单! 应该说,不简单的应该是林泽西本人! 彭飞虽然这样想,但是却不明白林泽西为什么要对小黑子残忍如此。 重新把小黑子埋了,他们这些人都从后山出去了。 廖世祥故意放慢脚步,跟彭飞走在后头。“飞飞,你怎么到这来了?” “有点事……”彭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形沮丧的林泽西一眼,“狂犬病的事,大概死他们马场自己人做的。” “嗯,你爸也是这么怀疑的。” 毕竟这里的漏洞实在太多了,凶手不可能会大意的将带有狂犬病病毒的针管丢在马场里,而且他能持有狂犬病病毒本身就是个问题。学过这方面知识的人,大概能自己制作出这种病毒。 果然如彭飞想的那样,制造这起蓄意事件的凶手,很快就被指认出来了。 就是马场的兽医,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马场的人都叫他老崔。 这个马场,是马爷爷跟老崔一手办起来的。两人一直因为资金周转不灵的事情而发愁,最后马爷爷找到了南宫宇这个大财主当古董,老崔是个老顽固,不愿意让别人拥有这个马场。 老崔跟马爷爷因为这件事闹的不愉快,听了马爷爷的一句“滚出我的马场”的气话后,便再也没插手过马场的事情。 就在前两天,有个小员工发现他在马房里转悠。当时马爷爷正给小黑子下黑手,在自己的恶行被发现之前,他顺手就将针管丢在了角落里。 马场的事情解决了,大家虽然都知道马场爆发狂犬病给狼没有半点儿关系,但防护网的计划依旧没有改变。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这个小镇的周围发现了狼的踪迹。 彭飞心里却有个疑豆,就是小黑子被开膛破肚的事情,他深信这是林泽西做的,也深信林泽西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深爱着小黑子。 隔天,彭飞又找上林泽西了。 因为马场里有大批的牲口被处理掉了,林泽西现在是一身清闲。 为了避人耳目,彭飞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小黑子的坟墓边,也就是马场的后山。这里很少有人来。 在林泽西赴约而来的时候,彭飞还没开口,他就盯着彭飞肩上的包,问:“你把吞云带来了?” 彭飞一愣,林泽西能感觉得到吗?他究竟是怎么知道吞云的事情的?那个死掉的郑遥远可是说过,吞云在迷岭上被封印了一千多年! 端木夜那样活了很久的吸血鬼知道吞云的事情也就算了,林泽西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 168 吞云剑法 “你怎么知道这把剑叫吞云?” 被彭飞这么一问,林泽西整个人愣住了。他看彭飞的眼神突然也变得奇怪起来,“那把剑的剑柄底下刻着的啊——” 对他来说,这种问题,好像小学的计算题。 为了证实林泽西的话,彭飞当即就把吞云给拿了出来,果然在剑柄的底端看到了…… 大概是用小纂雕刻的繁体的“吞云”二字,说实话,剑柄上的这两个字,让人看了一眼还真难懂。 “你之前捡到了吞云,为什么又还给我了?”这点让彭飞很不明白,这把看上去不起眼得黑木剑,可是有人为了得到它,连性命都不要了! “因为很可怕嘛——”林泽西傻笑着。 很可笑吗? 彭飞觉得林泽西的脸好虚伪啊,原来这个看上去挺阳光随和的大男生,是一个这么做作的人啊! “你能不能不要再装了?你早就知道吞云的事情了!”站在林泽西跟前,彭飞不得不谨慎些,因为他看不穿林泽西这个男人。 林泽西平时在大家面前一副神经大条的样子,可事实上不死那样呢——他也有很残忍的表情。 林泽西抓了抓头皮,其实他头发上有很多虱子,总是很痒。“知道,毕竟是我把它封印在迷岭上的。” 什么!? 彭飞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是死去的郑遥远判断有误,吞云并没有那么历史悠久…… 还是,林泽西他也是个吸血鬼!? 彭飞仔细打量他,怎么看都觉得林泽西是个人类! 林泽西凑近愣住的彭飞,他笑嘻嘻,却说出了一句很残忍的话,“我要杀个人。你帮我!” “谁?”在正常情况下,这不是该有的反应,彭飞也是在好奇之下,才脱口问的。 “端、木、夜。” 虽然有些震惊,但彭飞已经不感到意外了。端木夜的仇家还真是意外的多,就在前两天,他的老祖宗廖辞还想要了端木夜的命呢!“我……” 彭飞的话还没说完,林泽西就打断了他,“现在的你还做不到。”他摆出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目光落在彭飞手里的吞云上。“你现在甚至连吞云都驾驭不了。”他好像做了某项重大的决定,终于愁眉舒展开来。“我教你一套剑术,作为交换。你要给我找到杀死端木夜的方法。” 彭飞的嘴角抽了抽,他像是那么容易就被唆使的人么!“我……” 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林泽西夺过彭飞手里的吞云,自信满满的说道:“你现在拒绝还太早,等看完我的这套剑术。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着,林泽西就对着彭飞劈了一剑。 彭飞顿时就觉得有一道凌厉十足的东西扑面而来,他深知吞云的威力,更知袭来的是吞云的剑气。如果他躲不过这道剑气,只怕今日他要在这里跟小黑子作伴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泽西回转剑身。动作优美。 彭飞明显感觉到剑气被收了回去…… 林泽西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一套剑术如行云流水一般,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彭飞的错觉。他总觉得剑气在他眼前具体化了。他看到白色如刃一样的东西,成群结队的在空中飞舞,从哪里来的还可以回到哪里去。 “这套剑术叫什么名字?”在林泽西停下来的时候,彭飞问。 “吞云,就叫吞云。”林泽西眼带微笑。手指轻轻的滑过吞云的剑身,“如果你学会了。这世上就有三个人会了。” 一个是他,一个是林泽西,那另一个是谁? 林泽西给他卖的关子也太大了! 彭飞无法追问,因为他发现林泽西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哀伤,那是真正的哀伤。然而就在下一刻,林泽西狞笑起来,几乎接近歇斯底里的疯狂。 彭飞被这样的他吓退了两步,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全身都是冷汗。 “……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办法杀了端木夜的!”彭飞稳了稳心神说道。 林泽西用警告的眼神瞪着他,“我不许你杀了他,你只要把能杀死他的方法告诉我,我会亲手宰了那个男人!我现在要让他生不如死,不要打乱我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彭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问不出口。他现在意识到,自己也是林泽西计划中的一部分。 “即使你教会我剑术,我也不能将吞云的威力发挥出来啊。”其实彭飞心里在打退堂鼓,他觉得果然还是不要跟林泽西这个男人扯上关系为妙。 林泽西将吞云塞回彭飞的手里,也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脸上挂着不愉快的表情。“你发挥不出它的威力,那是因为吞云跟你是阴阳相克,但也不是那种互不相容的程度。” 原来林泽西也知道彭飞身上阳气过重的事情么,不然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当彭飞知道他有办法驾驭吞云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狂喜的。“就是说,我可以用它?” “当吞云还是个小树苗的时候,我就用圣水一滴一滴的浇灌它……” “圣水?”虽然彭飞对林泽西的身份很好奇,但是他现在还这么没有胆子探究他的过去。 林泽西又拿一种看蠢材的眼神瞪着他,“圣水有驱邪作用,也是吸血鬼的克星,但是圣水杀不死端木夜啊……” “你怎么知道?”彭飞的话不经大脑,直接脱口而出了。 有些不悦自己的话被打断,林泽西的脸上露出不耐的表情,“我试过,圣水,狼毒,用吞云刺穿他的心脏,我通通都试过!魂淡,只有这个男人无法原谅他——” 说到最后,林泽西自言自语起来,一个人生着闷气。 彭飞却在暗暗记着他的话,想来吞云大概原本就是林泽西的东西了。 林泽西到底是不是吸血鬼,只要摸摸他的体温就知道了。 彭飞回过神来时,发现他的手已经到达了林泽西的肩膀上方,林泽西显然也察觉到了。 见林泽西虎视眈眈的瞪着他,彭飞将他肩膀上的碎头发拍打掉了,借以来掩饰尴尬。 “有头发……” 林泽西突然就给了彭飞一个特孩子气的笑脸,这家伙翻脸的速度还真是吓人!他雀跃的还真跟个小孩子一样,一板一眼的给彭飞说着吞云的事情。 “所以说啊,吞云是我用圣水浇灌的,它有灵性的,你们两个多培养培养感情!等吞云完全接受你的时候,你就能发挥出它的威力了!” 说实话,彭飞有种想把吞云丢给他的冲动。既然吞云是林泽西的,他当时就不要还回来啊! 不知道拒绝林泽西的话,彭飞的结果会怎样…… 直到天黑,林泽西才放彭飞回家。如果不是彭飞的那句“我再不回去,微微会担心我的”,林泽西只怕要没完没了的逼着他修炼剑术。彭飞果然没看错,其实林泽西对夏微很在意。 彭飞到夏家的时候,彭鹜居然在。 彭鹜仔细观察了夏家所处的地形,现在可以说是很危险的地段。因为整个夏家四周都是林带,是随时都有野狼出没的地方。 要在这里建一道防护网的话,会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彭鹜不可能为了夏微一个人而浪费这么多资源,所以他今天来是要接夏微跟彭飞走的。 但是彭鹜的到来很唐突,在这之前,夏微完全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所以一点准备也没有。 “彭叔叔,你要我去你家住?”夏微觉得有点突然,一时无法接受。 彭鹜抱怨的看了彭飞一眼,他之前跟彭飞商量过这件事,难道彭飞对夏微一个字也没有提吗? 他对夏微很抱歉的笑了笑,“微微,之前没有相信你,真是不好意思。” 彭鹜的话,把夏微搞懵了。彭鹜的跳跃性太大,夏微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了。“什么跟什么?我说了什么,你没有相信我?” “这镇子上确实有野狼。” 彭鹜并不是故意说这种话吓唬人,其实他挺懊悔的。 彭飞看出夏微的为难,知道她是不想从这个家里搬出去。虽然马场狂犬病的事情跟狼无关,但是这林子里确实有狼无疑,不得不为各自的安全考虑一下。 这回,彭飞跟彭鹜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他也劝说着:“微微,就到我家先住一阵子。过段时间再搬回来也好。” “好。” 夏微跟彭鹜说好了,今天晚上给她时间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彭鹜就来接她。 夏微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衣服,这时候端木夜敲门进来了。 就算他在阁楼上,夏微跟彭鹜在楼下的对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挺委屈的样子,“你搬走了,那我怎么办?” 夏微撇了他一眼,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你是吸血鬼,还怕区区一两头狼么?” 端木夜摆出一副很正经的神情,用事态严峻的口吻道:“狼可是吸血鬼的天敌!” 端木夜的这句话,夏微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她当他是在说玩笑。 169 胃里的钻石 到了彭家,夏微才知道彭鹜为什么那么着急着把她接来了。出于她的安全考虑,那只是次要的,依夏微看,彭鹜八成是需要个保姆来给他收拾房子! 收拾了一天,总算是把这个家恢复原状了。 夏微就不明白了,她在这个家里分明就看到廖红英一直生活的痕迹,地方脏了,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打扫呢!夏微不想说自己有多勤快,可是打扫完后,她从这个家里陆陆续续拎出去了七大袋子垃圾! 事后,彭鹜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干净的有点不习惯了。” 夏微觉得挺伤人的。 就在她把收拾出来的最后一袋垃圾扔进街道边的垃圾桶里,她看到了慕风立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夏微跟慕风,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突然之间竟觉得有种连招呼都没必要打的陌生。 夏微冲他淡淡一笑,“慕风,你怎么来了?” 在酒馆,慕风听说夏微暂时搬到了彭家,便溜出来看看情况。自从校运会上一别,他总感觉与夏微天长地久没见面了一样。 “微微……”慕风按了按口袋里的小盒子,他走上前,将口袋里的盒子拿了出来,递到夏微跟前。“送给你。” 夏微受宠若惊,仔细想想,夏微当真没有从慕风那里收到过特别的礼物,而她自己也没有赠过慕风什么。 夏微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看到了一个很粗糙的手链,似乎是用某种草拧成的,一看就是纯手工做的。因为这条手链特别上了有点带粉的红色,她一时间还真看不出这是用什么草做得。 “这是用什么做得?”夏微问。 “马鞭草。”慕风给夏微解释了一下马鞭草的作用,“马鞭草对吸血鬼来说是一种剧毒。而且它可以让你不被吸血鬼的强迫术控制。” 慕风自己承认,他一开始做这个手链的目的并不单纯。因为他并不是想从其他吸血鬼那里保护到夏微,而是从他这里—— 如果有一天,慕风逼不得已要对夏微使用强迫术,不管是在怎样的情形下,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夏微心里暖暖的,她将草链戴在手上,竟意外的适合她的手腕。她摸着手上的链子,含笑对慕风道:“谢谢……” 她的话音未落,彭鹜就从家里出来。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两个,不要在人家家门口谈情说爱好不好?我说,你们两个不是分手了吗?” 夏微恼怒的瞪着这个煞风景的家伙。气的跺着脚,“彭叔叔!” 一见夏微动怒了,彭鹜才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走嘞。不打扰你们了!” 彭鹜还没走多远呢,就见一个经常去孟家酒馆的小伙子气喘吁吁的跑来,对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镇长,你那个小姨子,又在店里闹事啦!” 彭鹜的脸一下子就给黑了,他连车也忘了开。直接拔腿就赶在那小伙子的前面跑走了。 夏微跟慕风面面相觑一眼,两人也匆匆跟上去了。 廖红英惹是生非,拈花惹草。这在孟家酒馆里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她前段时间还跟端木夜好来着,结果又傍上了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据说那男人是珠宝商。 这男人将廖红英带回家两三天,结果他放在家里的一批钻石就给不见了。想来想去,除了廖红英外。他没别的怀疑对象。所以他今天找上廖红英,要她把钻石还来。但是廖红英死活不承认是自己拿的。 夏微跟慕风赶到的时候,彭鹜在跟那个珠宝商赔礼道歉。 看自己的父亲这么低声下气,彭飞于心不忍,扯住廖红英的袖子问:“快把东西还回去!” “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拿的!”廖红英歇斯底里的尖叫着,逐个跟怀疑她手不干净的人争辩。 见彭飞要动手,孟涛赶紧按住他。怎么说对方是彭飞的小姨,真要打起来,他就成了理亏的那一方。 他似乎从廖红英的身体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孟涛眨了眨眼,虽然若隐若现的,但是这回总算是比较清晰了。他居然能透视到廖红英全身的骨骼构造,还有她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她胃里的十几粒闪闪发亮的小石头。 钻石果然是廖红英偷走的,她居然还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孟涛张了张嘴,刚要把真相说出来,可心思一转,又害怕起来。 就算他说出来的又怎样,就算大家相信他了又怎样?到最后他的身份还是有可能暴露,他要怎么跟大家解释他怎么知道钻石在廖红英身体里的事呢! “朱老板,真对不起,你的损失,我一定会赔偿给你。”虽然彭鹜有钱,但从那珠宝商的朱老板嘴里知道,那十几颗钻石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听有人为她买账,廖红英一下就得意起来。她丑陋的嘴脸,彭飞看在眼里。 彭飞突然挣开孟涛,上去一脚踹在廖红英的小腹上。 “不要用那张脸那样笑!”彭飞发了疯似的,就算廖红英倒在地上,他也没有放过她! 彭飞一连在廖红英的脸上跺了好几脚,一副恨不得毁了那张脸的模样! “彭飞,你干什么?她是你小姨!”彭鹜将儿子拉开,看到他脸上的泪水时,再也责备不起他来。 彭飞的心情,他懂,他真的懂! 廖红英抱着脸大哭,突然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夏微刚被发狂的彭飞吓得动弹不得,她的注意力全在廖红英身上。 在廖红英呕吐的时候,夏微看到了她嘴里的一样东西,“绳子……” 大概是收到了类似的物件—— 夏微不由自主的按住手腕上的草链。 虽然夏微的声音很小,但是彭鹜确确实实听到了。 他就觉得廖红英呕吐的反应有些奇怪,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捏着廖红英的下巴,强迫她张开了嘴。果然看到有一根很细却很结实的绳子绑在她的一颗牙齿上。 廖红英上下牙关一用力,彭鹜一下就明白她这是要将绳子咬断。他的手指迅速塞进廖红英的嘴里,勾住了那条绳子,慢慢的将她辛辛苦苦藏在胃里的装着钻石的小袋子给拉扯了出来。 那个装着钻石的小袋子,居然是一个人透明的保险/套! 见事情败露,廖红英愤恨的瞪着夏微。都是因为夏微,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每次都是夏微坏了她的好事! 廖红英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夏微着实从她咬牙切齿的神情中感到了让人颤栗的危险气息。 彭鹜将钻石还给了朱老板,之后他将脸上带着伤的廖红英从地上拎了起来,“跟我来!” 彭鹜将廖红英拽了回家,他从自己的保险箱里拿了几沓钞票出来,少说有五六万的样子。 彭鹜将钱全部放到廖红英跟前,神情严肃道:“你拿着这些钱离开。” 廖红英勾了勾唇,然而脸上的疼痛却让她笑不出来。这么多人都不待见她,这么多人都围着夏微一个人转。 可不是嘛,夏微一搬进这个家来,彭鹜就迫不及待的将她赶走了。 廖红英是爱财,但是真的有钱的时候,除了挥霍,挥霍光了,只剩下空虚,那有什么意义呢! “姐夫……” 廖红英的话音未落,彭鹜就打断她。“不要叫我姐夫。” 事到如今,是该跟她划清界限的时候了。虽然廖红英跟他的妻子廖红叶长得一模一样,虽然他承认每当看着廖红英的脸时,他仍然心动不已,但是这样的廖红英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破坏在他记忆中的廖红叶的形象。 他不奇怪今天彭飞会发疯,因为彭鹜知道,如果继续下去的,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像彭飞的反应一样。 “如果这些不够的话,我给我说一声,我直接把钱汇到你的户头上。你去外面找个地方好好的安顿下来……” 彭鹜的话还没说完,廖红英的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 廖红英哽咽着说道:“姐夫,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手贱了!” 彭鹜虽然有所动容,但是他还是狠了狠心,“你也看到飞飞今天怎么对你了,你就别再破坏红叶在他心中的形象了。” 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廖红英还没来得及瘫软在地上,就听到门口由远及近的警车的呼啸声。 警察来了—— 彭鹜都感到惊讶,他原以为事情和平解决了,没想到朱老板居然就这么报警了!他催促着廖红英,“趁警察来抓你之前,你还是赶紧走!” 廖红英现在哪里还有力气离开,被警察抓起来,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监狱里,她就不用怕了,而且还不愁吃不愁喝,每天也不用被呼来喝去了,也不用再看人对我脸色行事了…… 廖红英突然想开了一样,视桌上的钱为无物,她就跟行尸走肉一样,机械的走出彭家的大门,在警察亮出手铐前,她就抬起双手,准备被逮捕了。 看她这样走了,彭鹜还是不忍心的。但是让她在监狱里清净清净也好,至少让她反思一下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 170 耳后的印记 廖红英因盗窃被逮捕,孟家酒馆少了一个帮手,突然变得好冷清。 虽然廖红英的做派不好,但还是个挺善谈的女人。她总会跟店里的客人搭话,很容易就跟人混熟,虽然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但店里总归是热闹的。 如今,酒馆里只剩下一个半帮手了。一个帮手就是孟涛,那半只是彭飞。 之所以说彭飞是半个,那是因为他成天吊儿郎当,几乎没有认真对待过这项工作。 况且很快就要月圆了,孟涛还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如果在那两天他出了意外的话,总得托人先帮他照顾店里生意。 关于这件事,孟涛想到了一个很适合的人,那就是夏微。 夏微退学,成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完全有闲暇的时间来酒馆做事。况且她现在搬到了彭飞家,彭飞家里酒馆也不是很远,走几分钟的路就到了…… 孟涛正这么想着,酒馆里来了一个新面孔的客人。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皮肤白皙,让人一件难忘的那种类型。 “请问,镇长的儿子在这里吗?”对方发问。 镇长的儿子,那不就是彭飞么。这女孩找彭飞做什么?孟涛有些纳闷,心里还想着,这个女孩该不会是彭飞“采阴补阳”的对象之一! “彭飞他没来……”孟涛的话音还未落,就见那女孩的目光向他瞟来。 “你跟他好像很熟的样子。”这个女孩很会用自己的外在资本,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魅惑的风情,每一个动作和勾人的表情就像是设计好了一样。“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孟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即就把彭飞家的地址给说出来了。 这女孩按照地址找到彭家,敲了敲门,一看开门的是个女的,她稍稍有些震惊。 夏微看着门口的陌生女孩。很小心的问:“请问你找谁?” “我找镇长的儿子。” “进来坐。”夏微将对方请进了门,然后跑上楼把正在打游戏的彭飞给叫了出来。 彭飞看着客厅的女孩,反倒问夏微,“你确定她是来找我的么?” 为什么他对这个女孩一点印象也没有,对方还是个尤物。他要真跟她发生了点儿什么关系,彭飞不会忘记的。 彭飞虽然觉得这女孩陌生,可对方对他好像是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果然是你——” 彭飞仔细打量着她,绞尽脑汁,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女孩的手上,他才瞬间恍然大悟。虽然他对这女孩的脸孔没什么印象。单数扇过他耳光的那只手,他可没有忘。而且这女孩的手很漂亮,很纤细。很有特色。 这女孩不就是当铺的那个小老太太么,但是这——前后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难不成这女孩在当铺里,都带着面具吗? “原来是你啊——” 被彭飞认出来,那女孩反倒吃了一惊。毕竟她前后的形象差距很大,正常人是不可能将一个老太太跟一个花季少女联想到一起的! 彭飞勾了勾嘴角。满眼戏谑,他嘲弄道:“这张脸,该不会也是你的面具?” 对方恼羞成怒,气愤的跺了跺脚。“这是我的本来面目!” “找我什么事?”彭飞懒得跟她耍嘴皮子,如果她是为了月华石来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她赶出去! 那女孩对拿果汁招待她的夏微说了声谢谢。然后自报家门,“我叫夏涵,你给我记住了。” 彭飞才不相信她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告诉他名字的。“我说,你该不会对我一见钟情了……” 彭飞的话音未落,一个沙发靠枕就飞了过来,只听夏微嗔怪,“对方是女孩子。你说话能不能留点口德!” 彭飞将靠枕抱在怀里,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嘛!而且夏涵也不是很介意的样子……好像不是不介意…… 看夏涵脸红红的样子。彭飞就知道他的玩笑一击即中。这女孩是真的对他有意思—— 夏涵的表情虽然已经泄露了她真正的心思,但是她嘴上却不承认。“你别误会了,我只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你那天把我闪闪发亮的石头给拿走了,我是来讨债的!” 彭飞很清楚她说的闪闪发亮的石头就是月华石,“那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我管它原本是谁的东西,反正它被当在我手上了,那就是我的。在你还清债之前,你就是我的!”夏涵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口气还是蛮可爱的,听上去有些傲娇。 夏微对她有些好感,既然她是来找彭飞的,夏微也不愿做他们中间的电灯泡,就悄悄上楼去了。 “你好烦呐。”彭飞心里有些暴躁,其实仔细想想他现在真的是分身乏术,廖世祥逼着他练功,林泽西也逼着他练功,酒馆里还有工作等着他来做,学校那边的学业也不能耽搁,他成天还要提心吊胆着吸血鬼那边的动静,现在又跑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生变相的向他告白,他这辈子活得容易吗? “嫌我烦的话,就把我的石头还来,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夏涵朝他伸出手来。 彭飞真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明明就是她自己不问来历将石头买了下来,造成的损失当然是她自己承担了。如果夏涵抱着这个理由故意来接近他,彭飞倒真想问问了,“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夏涵一阵扭扭捏捏,最后她特汉子的道:“首先就陪我去逛街,逛完街之后我们再去看电影,看完电影我们再去看日出……” 这听上去怎么那么像约会啊,彭飞直接给傻了,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呀!为了不让夏涵的感情继续浪费在他身上,彭飞郑重的拒绝了她,“抱歉啊,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我不我是不会跟你做的。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夏涵暴跳如雷,她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是谁?那个女人是谁?该不会是刚才那个女生!?” “这跟你没关系。”彭飞淡淡地说道,他的冷漠更加激怒了夏涵。 夏涵扬起巴掌,她的掌心里有个泛着炽白色光芒的“涵”字。她将彭飞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些苦恼,似乎不知道该拍他身体的哪个部位好了。 彭飞直觉不能被她打到,急忙翻到了沙发背后。“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魂印,你没听说过吗?” 彭飞整个人一惊,原来夏涵是真想把他变成她的东西。如果夏涵能打出魂印,可见她不是一般人!“你是女巫么!?” “你知道的不少嘛,既然知道的话,就乖乖的到我跟前来。”夏涵有些凶神恶煞。 夏涵居然是女巫么…… 不知道她来到这里多久了,彭飞不得不提防她的来历。“你是巫族的人么?” 夏涵脸上一片茫然,她显然不知道彭飞在说什么。 彭飞纠结了,知道魂印又能打出魂印的女巫,连巫族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夏涵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辰……”夏涵还没说完,就见她两眼一翻,直接给晕倒在了地上。 这也太戏剧性了! 看到倒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夏涵,彭飞还是不敢上前去。他生怕这是夏涵的恶作剧,等他上前的时候,她就一巴掌拍过来! 从楼上下来的夏微,看见夏涵歪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吓坏了。 “彭飞,你对她做了什么啊!” 彭飞这回是真的很冤枉,他连夏涵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碰到,她自己就给倒下去了! 见夏涵闭着双眼,真的是一副昏厥的样子,他这才上前帮着夏微将她扶到了沙发上。 夏涵的头一歪,彭飞看见了她左耳朵后面的一个小印记,那是一个没有封口的心形印记,他曾经在丁典的耳朵后面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彭飞有些了然了,夏涵跟丁典的来路是一样的,暂且不知道这两人认不认识。 不过从夏涵今天的反应来看,彭飞知道那天丁典跟他和夏微将的事情不是假的。因为这个心形印记的关系,他们不能将他们组织的名字暴露出来,否则会受到这个印记的伤害,就像夏涵这样。 话又说回来了,夏涵也够蠢的,她不知道自己一旦说出组织的名字,下场会怎样吗? 比起这些,彭飞很想知道夏涵手上的魂印是怎么出现的。 夏微有些担心夏涵的状况,不确定的问彭飞,“我们要不要叫医生啊?” 夏微正好提醒他了,彭飞还真想知道丁典见了夏涵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彭飞给丁典打了电话,丁典本来是不愿意出诊的,因为他早医院里忙的实在是抽不开身,最后听彭飞神叨叨的来了句“给你看样好东西”,他才把手上的一堆事情推给了同事,这才往彭飞家赶去。 丁典本来以为是夏微的病情复发,没想到在彭飞家看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女人。 “大小姐!?” 果然不出彭飞所料,丁典果然跟夏涵认识。 丁典还特别紧张的护着夏涵,虎视眈眈的瞪着彭飞,“你对大小姐做了什么!?” 171 根深蒂固 彭飞真的什么也没对夏涵做,甚至连她一根头发都没有碰,可大家为什么都把他想的这么不堪入流呢? “是她自己晕倒的。”彭飞已经把情况跟丁典说的很清楚了。 丁典给夏涵做了个检查,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夏涵安然无恙,他又开始紧张了,“我们大小姐怎么在你这里?” “她是你的大小姐,关于她的事情,你知道的应该比我清楚!”彭飞也是被找上门的好不好,他连夏涵的身份还没有搞清楚,她就已经不省人事了。“她耳朵后面有个跟你一样的咒印。” 接下来,不用彭飞明说,丁典也明白了。但是丁典依旧把责任推在彭飞身上,“你该不会是因为看到我们大小姐跟我有一样的咒印,你猜故意接近她的!” 彭飞冤枉啊,他哪里有那么料事如神。“她耳朵后面的咒印,是在她晕倒之后,我才发现的。” 丁典半信半疑,不管真相如何,等夏涵醒来就知道了。他对躺在沙发上的夏涵说了句,“失礼了。” 然后,他掐着夏涵的人中。不大一会儿,夏涵就悠悠转醒了。 “大小姐!”丁典激动的叫了一声。 夏涵有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着他,明显就是不认识他的样子。“你是谁啊?” 夏涵的这句话就跟在丁典的脑袋上泼了一头冷水一样,直接就将他全部的热情给浇灭了。 夏涵虽然不认识他,但是对那句称呼都是熟悉的很,因为在家里,所有人都是这么称呼她的。说到这里,其实夏涵是很得意的,因为她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大小姐。但是她家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不记得丁典也没什么奇怪的。 虽然丁典没有被认出来,但是他不气馁。“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老爷知道你出了个事情吗?” 一听到老爷这两个字,夏涵浑身哆嗦了一下,脸上挂着心虚的笑。她嘿嘿对丁典笑了两声,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爸他要是不放我出来,我会在这里吗?” 即便丁典相信了,他还是要打电话去求证一下。“是吗?那我问问老爷。” 见他掏出手机,夏涵慌了,赶紧摁住他的手说道:“别打别打。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丁典摆出严肃的脸孔来训斥她,“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啊?我还是给老爷打电话。让他早点接你回去。” 夏涵死活抓着他的手机不放,既然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自然是不想被带回去的。“我才出来不到一个礼拜,你就让我在外面多呆一阵吗!反正在……” 见夏涵又要把禁语说出来,丁典赶紧捂上了她的嘴。“不能说!大小姐,在外面关于那个你家里的事情是不能说的,不然你又该像刚才那样晕过去了!” 夏涵对自己晕过去的事情,完全没什么印象。她只记得自己跟彭飞说话来着,结果突然间眼前就一黑,意识就不见了。原来她刚才晕过去了么…… 夏涵很谨慎的点点头,然后抱着丁典的手,对他乞求道:“反正我爸也不管我的死活。你就让我在外面多呆一段时间,等我玩够了,我自己就回去了。” 丁典犹豫了一下,“好。” 夏涵被丁典带走了,但是走之前她对彭飞说她还会来的。 丁典跟夏涵刚走。夏微就听小莫在外面狂吠起来。这会儿丁典跟夏涵应该已经走远了,难道他们又拐回来了吗? 夏微开门。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小莫对着它自己的狗窝张牙舞爪,夏微觉得奇怪,就上前摸着小莫,并弯下腰在狗窝里看了看。她并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这时小莫也安静下来了。不过狗窝的一角似乎被老鼠之类的什么啃了一个洞,直通外面。 夏微正要回屋,又听到对面传来何嘉的尖叫声。 原来何嘉这会儿在家啊,夏微怕她出意外,便上前敲了敲门,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何嘉的尖叫声也没有了。 夏微把彭飞喊来,“你有没有嘉嘉家的备份钥匙,我刚才听到她在里面叫。” 回去拿钥匙的这会儿功夫,他就已经进何嘉家了。彭飞三两下攀上何嘉家的阳台上,都不带走门的。 到了何嘉的房间,彭飞才看到晕倒在地上的何嘉。今天还真奇怪,居然前后有两个女生在他面前晕倒。 彭飞将何嘉扶起来,看她脸色惨白的不正常,便一路将她抱了出去。“微微,帮我拿车钥匙。” 彭飞跟夏微,将何嘉送去了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何嘉有严重贫血。 如果说何嘉有贫血才晕倒的,夏微就觉得奇怪了,她之前还听到何嘉的尖叫声,那声尖叫代表了什么…… 果然还是要等何嘉苏醒过来再说。 何嘉躺在病床上,整个人似要跟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一样。她的脸色太苍白了,夏微正要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彭飞却将她拦了下来,“你别碰她,你要是再晕倒就麻烦了。” 彭飞是担心夏微对何嘉施展治愈术。 “那你先陪着她,我回去一趟。”夏微记得她家里还有剩下的红枣跟银耳,那是端木夜自作主张买来的。前几天他还逼着夏微将整整一锅汤喝完。 家里似乎变冷清了,夏微抬头望了一眼阁楼方向,阁楼的房门微微敞开着,并没有听到里头的动静。 夏微从厨房收拾了东西出来,一转身才发现端木夜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后。“别吓人好不好?” 端木夜露出一种很寂寞的神情,让人看了十分不舍,“不要走了,好不好?” 夏微本想反驳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开不了口。此刻的端木夜看上去很可怜,有种让人想要将他搂在怀里的冲动。 端木夜的神情忽然一变,对夏微的态度强硬起来,他紧盯着夏微的说眼,一字一句的道:“不要走。” 夏微手上有马鞭草做的手链,所以已经不再受端木夜的强迫术的影响了。“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端木夜见强迫术对夏微失效,整个人一愣,然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到她的手腕上,他本想抓着夏微的手腕,可他的手在碰到那条手链的一刹那就被灼伤了。再怎么强大,他毕竟还是个吸血鬼。 “变聪明了,居然用马鞭草来抵抗我的强迫术。”端木夜的手指被夏微的手链灼伤,但是很快,破损的皮肤就完好如初了。 端木夜对夏微施展强迫术不是一两次了,夏微也知道。她只记得她住院的那次,端木夜好像对她说了什么,似乎又强迫她忘掉了。 夏微不想心里一直留下这么个心结,于是她问端木夜,“之前我住院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见他不语,夏微已经他已经将那件事忘记了,于是提醒他,“就是上次警察让你给兜帽男画像的那一次——” “什么也没说……”端木夜的神情有些凝重。 夏微直觉他隐瞒了什么,她正要追问,可一想到这会是徒劳的结果,便作罢了。 端木夜倒是想她多问两句,说不定他一时心软,就说真话了。看着她手里的红枣和银耳,他调笑道:“你还没有喝够吗?” “那锅汤,你要是不放那么多糖,说不定我真的会喝完。”夏微当时以为她会得糖尿病,事后的好几天,她发现自己的小便里都带着一股甜味。 端木夜突然失笑,“你真的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夏微至今对端木夜口中暴露出来的“汐儿”,一直都没有产生眷恋的感觉。兴许是在她从小到大的的印象里,一直就没有母亲的存在,所以觉得无所谓了。如果端木夜想说,她不介意听听跟汐儿有关的事情,“哪里像?” “有时候温温吞吞的,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有时候很强悍,有时候却很脆弱。也从来不主动靠在谁怀里哭,就连不记仇这点也很像……” 夏微听的出来,端木夜这是一种很怀念的口气。不知道那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兴许那是她出生以后,那也有一二十年了…… 听到端木夜这么形容汐儿,夏微有些意外,因为汐儿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她是那种残酷无情的女人呢……” 梦中情人被诋毁,端木夜脸上立即挂满了不悦,“她不过就是一直没有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至于这么想她吗?” 夏微愣了愣,她并不是惊讶端木夜的态度,而是发觉自己的这个想法就像是谁根植在她心里一样,已经根深蒂固了。 见她失神,端木夜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便收敛了神色,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夏微回过神来,对他淡淡一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汐儿呢。” 端木夜变得有些不自在了,他似乎在难为情。他指着房子后头的方向,大概是回想到了什么,双眼中熠熠生辉。“汐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就在那座山上,她救了我的命……” 172 告白 夏微记得,她家房子后面,的确有山,而且不止一座。不管端木夜说的是真是假,夏微都没有兴趣听他的回忆。她总觉得端木夜的回忆里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他一直不愿提及的夏微的父亲—— 那个名正言顺拥有“汐儿”的人。 但是从端木夜的话里,夏微也听出了一些门道,“你为了报恩,就来我这儿了吗?” 端木夜的神情莫测,他浅浅的一笑,道:“算是。” 夏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端木夜的“算是”的答案显而易见。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报恩而来的,他只是听从了汐儿的话…… 端木夜看上去很深不可测,其实他的人意外的单纯,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汐儿…… 夏微稍稍对他改观了一些,她将汤做好后送去了医院,由彭飞陪着的何嘉已经醒了。 何嘉一看到夏微,就投怀送抱了过去,“微微,吓死我了,我在家里看到这么长一条蛇!” 何嘉双手比划着,虽然她的形容是有点夸张了,可她确实被吓坏了。 “是吗,今天我在彭飞家里可是看到一个大美女呢!” 一听夏微的口气,彭飞就知道她是故意找茬。他抱怨的瞪了她一眼,随即撇开头去。 何嘉也莫名其妙的变得不自在起来,她抱着夏微送来的汤,猛往嘴里灌。 气氛一下就怪异起来,夏微见这两个人别别扭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时候啊! “我要去做兼职了,你们两个聊。”彭飞这就走了。 他一走,何嘉就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恢复正常。 夏微婉叹了一声,对何嘉跟彭飞两个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嘉嘉,你还记得你跟我的那个约定吗?” 何嘉当然记得,她曾经对夏微说过,她十八岁以前还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就跟彭飞交往。何嘉还不让夏微将这件事告诉彭飞,她还让夏微发了誓。 “我记得啊,我可是女生啊,让我去告白什么的,我可做不到!”何嘉虽然感到不好意思,可她现在的脸色很苍白。所以看不出难为情的颜色。 夏微哭笑不得,“脸皮就有那么重要吗?我可告诉你,到时候彭飞要是被别的女生抢走了。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天来彭飞家的那个美女,可是跟彭飞告白了喔!” 何嘉张口结舌,告白这件事,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虽然看清楚了何嘉的心意。夏微却担心彭飞那边了。因为现在的彭飞生活很没节操,跟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过接触。她知道彭飞对他什么来来去去的女人没有付出过真心,只怕还会让何嘉受不了。 何嘉打完针就可以出院了,夏微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自作主张把她安顿在彭飞家了。 整整一个晚上,彭家的父子都没有回来。夏微知道他们父子一个德性。都是跑女人那里过夜去了。 何嘉太过疲累,早早的就睡去了。 夏微刚要睡下,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她前去应门。一看门口站的是孟涛,不由愣了一下。刚刚那是她的错觉吗?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从孟涛的双眼里看到一道金光闪过。 “微微,太好了,你还没睡。”孟涛有些庆幸。毕竟这么晚造访,的确是有些唐突了。 夏微将他请进来。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孟涛抓了抓头,这件事有些不好开口,因为一旦开口就意味着要说很多谎话。他不愿这样对夏微,“下个礼拜有两天我可能有些事,就照顾不过来店里的生意,我想你能不能顶替我两天?” “没问题。”搞得有多么严重的样子,还专门跑来一趟,夏微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孟涛完全没想到夏微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刚才在路上可是准备了好几筐的话,这会儿竟都没派上用场。“谢谢,那我走了——” 孟涛被夏微送出院子,小莫突然就龇牙咧嘴的朝他冲来,好在小莫被狗链栓着,不然孟涛的腿上估计得多出俩窟窿来! “小莫是怎么了?它以前从不这样啊——” 夏微的疑惑,孟涛很清楚答案。他身上有狼人的血统,小莫一定是察觉到了。 孟涛没敢多留,道了再见就匆匆离开了。 孟涛在半路上碰到了南宫宇,南宫宇似乎专门等他一样。 南宫宇看他神色无异,有些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孟涛又被狼性控制,出来夜游了。 孟涛揉了揉眼睛,最近这几日,他眼里有些不适感,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一些肉眼不可能看到的东西。就像他看到了被廖红英藏在胃里的钻石,他今天下午还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孕妇肚子里的胎儿,他的眼睛简直比b超还牛,可是他太不适应了。 “南宇哥,这两天我总是会看到一些东西,能穿透人的皮肤,看到人体里面的东西——”孟涛很伤脑筋,一开始的时候,他很害怕,虽然慢慢适应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正常。 听了他的话,南宫宇微微一惊。孟涛果然不正常,居然没有经历过变身,就能拥有狼人的这些能力。孟涛现在能做到的,都是南宫宇在他第一次变身后才能做到的。 “等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它的时候,你就慢慢习惯了。”南宫宇并没有将孟涛的特异之处说出来。今天晚上,南宫宇是来提醒他的,“还有五天就是月圆了,你都准备好了?” 孟涛沉重的点点头,五天后,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听南宫宇说,没到月圆的晚上,狼人都会不受控制的变身。但是第一次孟涛第一次变身,情况会稍稍不一样。从那天晚上之后,孟涛每天晚上都要跟自己的狼性做斗争,如果不控制好狼性,他很有可能每到变身的时候就会没有人的意识而成为真正的狼。 跟南宫宇道别,孟涛回到家里。 针对他的夜游症,孟涛也采取了小小的措施。今天晚上,他睡觉前,将自己的双手用皮带扣在了床头上。 然而,天一亮,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双手成处在自由的状态中,而床头两边的皮带已经挣断了。 孟涛心灰意冷的捂着脸,他对晚上夜游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一定又是南宫宇送他回来的。 孟涛看了看手腕,如果是他挣断皮带的,为什么他的手腕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呢,居然连一点擦伤也没有。 不再多想,孟涛收拾一番后就去了学校。 今天教室里异常的热闹,关键是来了个美女。孟涛认出了那个美女,就是昨天来酒馆找彭飞的那个女孩。 夏涵是冲着彭飞来的,她听说彭飞在这个学校就读,就跑来凑热闹了。 “彭飞,带我参观你们的学校!”夏涵对这里并不好奇,可以说她大小姐根本就瞧不上眼,她单纯的只是想跟彭飞在一块罢了。 彭飞犹豫了一下,他本来也不想上课的,夏涵刚好给了他一个借口溜出去。他刚一起身,就发觉衣服被扯住了,他低头一看,是何嘉的手紧攥着他的衣角。 何嘉有些气急败坏,昨天夏微说的话就跟咒语一样,果然有人来跟她抢彭飞了。“彭飞,都快期末了,你不好好学习么?” “学习的话,又不一定在学校。”夏涵回她,大概是女人天生的直觉作怪,她就是觉得何嘉是个威胁到她的存在。 “但是听课只能在学校。”何嘉愠怒道,她的手仍抓着彭飞不放。 看何嘉不依不饶,夏涵也不依不饶起来。她俨然一副彭飞女朋友的口气,质问彭飞,“彭飞,她是谁啊!?” “何嘉,我的青梅竹马。”彭飞有些不悦,关键是夏涵对何嘉说话的态度很不好。 “青梅竹马?”夏涵可以说,她从来就没有过这个玩意么,“就是你女朋友吗?” “现在还不是。”彭飞握着何嘉的手,低头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如果她还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彭飞就真无语了。见何嘉不排斥他,彭飞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狂喜。 何嘉突然拍案而起,她站在凳子上搂着彭飞的脖子,占有性的对夏涵示威,“是啊,我就是彭飞的女朋友!你现在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学习了!” 夏涵撅着嘴,满脸委屈,她抑制住夺眶的泪水,跺了跺脚后跑出教室了。 夏涵一走,何嘉就放开彭飞,嗫嚅道:“你别误会,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就帮你打发她而已……” 彭飞张了张嘴,收拢了五指,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属于何嘉凉丝丝的体温。“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好酸的口气!孟涛走到他跟前,皱着脸散了散鼻头的气味。他分明就是故意装腔作势给彭飞看的。 彭飞不甘示弱,对他竖起一个倒着的大拇指。他们都半斤八两啊,孟涛不是也没有勇气向夏微告白么! 173 狼 夏微察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气氛,就围绕在她的周围。她很熟悉这种气氛,看着身边的人,夏微回想起了在隔壁镇上与廖嵩一起度过的时光。她在那里看到的每一个人类,都透着一种虚弱苍白的气息。然而这种气息也出现在了,她身边的人身上。 今天早上,夏微像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买菜。然而菜市场上的气氛并不像以往那样活跃,不管是卖菜的还是买菜的,都像是托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躯,勉强的维持着以往的模样。 菜场里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可是他们好像都没有意识到,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微微,你也出来买菜吗?” 南宫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夏微回头一看是他,难免有些惊讶。 南宫宇虽然是一个人住,但是他的饮食起居似乎特别讲究,从来都不是随随便便的态度。每天早上运动一定要穿成套的运动服,而且每一顿饭都是自己亲自下厨。 在这方面,夏微挺佩服他的。 “南宇哥,你又跟孟涛一起跑步去了吗?”夏微听孟涛说,南宫宇对他似乎特别照顾。正因为这样,孟涛的哮喘渐渐有了起色。 孟涛每天早上都被南宫宇强拉去锻炼,身板也渐渐变得壮实了。他能健健康康,夏微觉得挺欣慰的。 南宫宇稍微愣了愣,他没想到孟涛连这件事都给夏微说了。或许终有一天,孟涛也会如实的向夏微暴露出自己狼人的身份。这不是南宫宇在杞人忧天,因为他看得出孟涛对夏微并不想有所隐瞒。 南宫宇对夏微笑了笑,很轻描淡写地问:“你搬家了吗?” 虽然她很奇怪南宫宇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是夏微并没有多想,只是如实回答:“我会在彭飞家住一段时间。” 南宫宇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头。他不愿让夏微发现这一点,便偏了偏头,躲开了夏微投来的视线。“是因为在镇子上发现狼的事情么?” “嗯。”夏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因为我家住的很偏僻,而且周围都是树林。听说镇子上的狼还没有找到,彭飞的爸爸不放心我,就把我接到他们家住几天。” 南宫宇的神情突然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如果让人发现那两头狼是他饲养的,不知道会怎样。但是他可以打保证,他的那两头狼是没有害的。至少是不会去伤人的。 “你觉得狼很可怕吗?”南宫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多此一举这么问,但是一想到他曾多次以狼的形态出现在夏微面前,就突然很想听听夏微对狼的看法。上次夏微昏倒在路上。被他带回家的那一晚,夏微还在昏昏沉沉中将他错认成了小莫,就是她跟彭飞丝要的那条金毛犬。 其实夏微并不是特别害怕狼,除了不喜欢凶残这一点外,她觉得狼的优点还是有很多地方可取的。“我是有一点点害怕。上次在我家附近见到的那一头了,可真把我吓坏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会被吃掉呢!” 听她半开玩笑的口气,南宫宇附和着笑了笑。他竟看不出夏微的态度,她到底是讨厌狼呢还是喜欢狼…… 看了看夏微挎着的菜篮子,南宫宇又笑了。而且还特别感叹地说了一句,“你真像个小老太婆。” 夏微也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节奏,菜篮子虽然没有塑料袋方便。但是可以帮助人养成一种不浪费的好习惯。 夏微低头羞赧地笑了笑,突然听到前方扑通一声,卖菜的大婶居然晕倒在了地上。 夏微心里一慌,忙放下手中的菜篮子,过去将大婶扶了起来。并着急地叫道:“张大婶,张大婶——” 更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夏微不一样。南宫宇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并试探了一下张大婶的鼻息,然后掐了掐她的人中,张大神很快就转醒了。 “张大婶,你的脸色很不好,还是赶快回家休息?”夏微好心劝道。 南宫宇也动了恻隐之心,他将张大婶从地上扶站起来,“大婶,要不然我送你回家!” 张大婶谢绝了他的好意,她拍了拍额头,似乎是让自己清醒些,“我没事,待会儿让我儿子来接我就行了。” 夏微不放心,一直陪到张大婶的儿子来了之后她才安心离开。 南宫宇越跟夏微接触,就越理解孟涛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夏微了。 托夏微的福,南宫宇从张大神那里多得了两个西红柿。 跟夏微从菜市场出来,南宫宇就发觉她一直垂头丧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它虽然可以看清夏微身体的每一个构造,但是却看不到她的思想。 “微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鉴于南宫宇能够看到夏微身体里的异物,就是她肺部中的骨头碎片,南宫宇很担心她随时都能够晕倒。 夏微冲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其实是因为刚才他们谈及的关于狼的话题,有件事一直让夏微耿耿于怀。“南宇哥,上次我在马场说我见过狼的事,你也知道!” “嗯。”南宫宇当然知道,因为夏微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好在场。 夏微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起来,她正是发觉了当时的自己有多盲目,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妄下了那种定论。她现在有多么后悔,只有夏微自己知道。“如果当时我知道马场爆发狂犬病是人为的,跟狼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大概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当时那样的情况,你这么想也是应该的。”虽然那时候夏微说发自己看见狼的事情,让他觉得很惊讶,但是彭骛跟廖世祥的决定更让他震惊。他们当时居然说了要屠杀全镇上的狗,来压制狂犬病的蔓延。“其实有时候人比狼更可怕。” 关于南宫宇的这句话,夏微深以为然。 也不知是不是应了南宫宇的那句话,彭骛带着一队人马,匆匆忙忙的不知往哪儿赶去,而且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把铁锹,气势汹汹的很吓人。 彭骛看到夏微,便停下来嘱咐她,“微微,你赶紧回家去。” 夏微觉得莫名其妙,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她不由问道:“彭叔叔,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彭骛的神色凝重,而且双眼中有一种凶残的杀意,“有人在西边的林子里看到狼了,我去的人处理掉,微微你赶紧回家,没必要的话就不要出门。” 夏微点头应是,在彭骛走后,她察觉到身旁的南宫宇紧张起来。她张了张嘴正要发问,南宫宇就匆匆忙忙地跟她道别离开了。 夏微也回到了彭家,她正在厨房里忙活,小莫突然缠了上来,对她猛甩着尾巴。想来它是饿了,夏微就给它倒了一点狗粮打发了它。 然而不久之后,小莫又缠了上来,嘴里还叼着它的饭碗。 夏微还不知道小莫对吃的东西那么讲究呢,于是她将地上的狗粮收拾进了小莫的饭碗里。小莫又叼着它的饭碗,跑去了院子里。 夏微并没有在意,可就在不久之后,小莫又叼着空空如也的饭碗进来了。 夏微这才觉得奇怪,又将袋子中的狗粮给它倒了一些。她这回留了个心眼,在小莫将饭碗叼进院子里的时候,她悄悄地跟在了它的屁股后面。 小莫将饭碗放在它狗窝的前面,它并没有吃狗粮,而是用鼻子将饭碗推进了它的狗窝里。 小莫的狗窝里有别的东西吗? 夏微一时好奇,便大胆上前。她蹲伏在狗窝的前面,往黑不隆咚的小房子里面瞅了两眼。去这里面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她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小莫对着她一直汪汪叫,好像在对夏微说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夏微根本就听不懂它的语言。 嗷呜—— 突然间,夏微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狼叫。似乎在回应这声浪叫,从小莫的狗窝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夏微进房找出了手电筒,她对着小莫的狗窝里面一照,真的发现了一头母狼静悄悄的卧在里面,双眼时不时的闪出金色的亮光。在母狼的身边,还有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狼崽,看他们湿漉漉又瑟瑟发抖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多久!它们正闭着眼睛,含着狼乳。 不知是不是夏微的错觉,她竟然从母狼的眼睛中看到了泪光。 小莫钻进狗窝里,舔着母狼的眼睛。 不大一会儿,小莫又从狗窝里钻出来,端正地蹲坐在夏微面前,喉咙里发出类似乞求的呜咽声。 夏微不知道小莫从什么时候开始勾搭上这条母狼的,就算小莫不这样乞求她,夏微也对那头母狼跟狼崽动了恻隐之心。 夏微将剩饭剩菜全给了那头母狼吃,就在她做这些准备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一声狼的嚎叫。 母狼顿时就激动起来,它似乎想要跑出狗窝的样子,然而它身上还有三头小狼崽,让它行动颇为不便。 174 小草 小莫突然撒丫子狂奔出院子,让夏微措手不及。 夏微忽觉不安,便追了上去。 她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小莫将她带到西北边上的一个垃圾箱旁,它趴在垃圾箱上,用爪子不停的挠着门。 这个垃圾箱有点像一栋小房子,上面有门有窗,窗口是供人丢垃圾进去的。 透过窗口,夏微往里面张望,居然望见了一双金色的眼睛。手电筒还在夏微手上,她跟着小莫跑出来的时候,忘记放下了。 夏微打开手电筒,对着垃圾箱里照了照,看见一头狼藏在臭哄哄的垃圾堆里,身上好像还有血,它貌似是受伤了。 “微微,你怎么在这里?” 夏微一阵惊慌,她赶忙将手电筒关上,摆出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她没想到孟涛会出现在这里,话说他这会儿不应该在学校上课么? “孟涛,你怎么在这里?”夏微反问他。 孟涛反而被问住了,他心虚的笑了笑。他总不能告诉夏微,其实他是听到了狼的叫声,才大老远从学校跑到这里来的! 小莫丝毫不加掩饰,它不会察觉到夏微跟孟涛两人在扭扭捏捏什么。它对着孟涛一直汪汪叫—— 孟涛好像听懂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便询问夏微,“垃圾箱里有什么吗?” 夏微往垃圾箱里瞟了一眼,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如果让孟涛知道这里面有一头狼,他会不会吓一跳? 就在夏微踌躇不决的时候,孟涛走上前来。他站在垃圾箱的窗口,不用灯光照耀,就看到里面藏了一头狼。 孟涛当即就倒吸了一口从垃圾箱里面散发出来的臭气,夏微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这样—— 孟涛一眼就认出垃圾箱里面的那头狼是南宫宇饲养的其中一只。他听南宫宇提起过这件事—— 南宫宇饲养了两头狼,一头公狼叫小草,一头母狼叫小花。这两头狼还是情侣关系呢! 夏微抓着孟涛的手臂,一脸央求,“不要告诉别人,它好像被人打伤了……” 孟涛哽了哽,他看着维护小草的夏微,心中暗暗惊讶。他真是败给夏微了,这样的话,明明就是他该说的。 “我们得把它从这里弄出去。万一它伤口发炎就糟糕了!”从臭味中,孟涛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有一道血迹。虽然血量并不多,但是循着稀稀松松的血迹却很容易让人发现到这来。“我去把它抱出来。” 依一头狼的身形,可以轻轻松松的就从窗口中钻进垃圾箱里面。但是孟涛的个头大,体格健壮,就算能从窗口中钻进去。也显得特别笨重。 “还是我进去把它抱出来!”夏微考虑的自己的体型比较娇小,行动方便些。 可是孟涛怎么能让心目中的女神钻垃圾箱呢!他百般不愿意,伸手就拦住了要往垃圾箱的窗口里爬的夏微。 “等等,我去门那边看看。”孟涛走到垃圾箱的门前,看到上面挂了一把锁。他试着挣了挣锁头,没感觉自己使了多么大的力气。那把锁就被他挣开了。孟涛通过南宫宇知道,他们狼人跟普通人不一样,狼人的力气特别大。“微微。锁开了,这把锁好像坏了,被我轻轻一拉就开了。” 夏微松了口气,显然是没有多加怀疑。 孟涛靠近小草,小草显然对他有很强烈的戒备心。对着他发出低低的威胁声。孟涛有些不敢触摸它,就在这时。小莫跳上垃圾堆来,舔舐着小草腿上的伤口,是不是对它发出呜咽声。 也不知怎的,小草就放松了戒备,发出了累死乞求的呜咽声。 虽然他们将小草从垃圾箱里抱了出来,可是藏到哪里是个很大的问题。万一小草被其他人发现,肯定逃不了一死。 夏微猛然间想到,彭鹜带着人往西边去了,她的家正好在东边。而且那地方又偏僻,很少会有人去,是小草藏身的好地方。 来不及跟孟涛商量,夏微就听他警醒的道:“有人来了,微微,你快抱着小草离开,我挡住他们!” 那群人大概是循着血迹找上来了。 虽然孟涛这么说,可夏微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过她还是按照孟涛的吩咐,抱着小草从后方离开了。 夏微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彭鹜带着人就来到了垃圾箱旁。当他看到孟涛撅着屁股在垃圾箱里翻来覆去,整个人一愣,不由道:“孟涛,你怎么在这里?” 孟涛从垃圾箱里退出来,整个人身上都是污秽。将身上弄脏,掩盖住小草蹭到他衣服上的血迹,这正是孟涛的目的。 “我在捡瓶子。”这是他最近发现的好商机,一个塑料瓶五分钱,两个塑料瓶就是一毛钱…… 彭鹜看着地上足有十个塑料瓶,而且孟涛手上还捏着俩,不由就相信了他说的话。但是他也的确是循着血迹来到这里的,“孟涛,你有没有看见一头受伤的狼?” 孟涛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然后又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彭叔叔,你别吓我——” 彭鹜撇撇嘴,想想也是,如果孟涛真的遇上了狼,应该不会安然无恙。 “那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孟涛,你赶紧回家。”临走之前,彭鹜嘱咐他。 在他们走后,孟涛松了一口气。当他听到有人返回的动静,立马又紧张起来。彭鹜该不会察觉到什么,折回来了! 然而出现在孟涛面前的是南宫宇,真是虚惊一场!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宫宇紧张的问,他是跟着彭鹜那群人和地上的血迹来的。而且他刚才也听到了,小草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孟涛惊魂甫定的拍了拍胸口,他差点以为瞒不住彭鹜了呢! “我之前听到狼叫,就过来看看——” 南宫宇惊疑不定,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立即反问了一句,“你也听到了?” 南宫宇本来觉得这不可能的,毕竟小草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发出来的狼叫一般人是听不到的。然而他从孟涛身上看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能听到小草的狼嚎,已经不算是值得惊奇的事情了。 “微微大概也听到了……”孟涛不放心的往夏微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就那么让夏微抱着小草离开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 这下南宫宇更加惊讶了,他没想到小草的狼嚎将夏微也引了来。“夏微刚才也在这?” “她比我早到,我让她带着小草先走了。”孟涛叹了一口气,刚才他实在不该在夏微面前隐藏他跟小草认识的事实。 南宫宇若有所思,仔细回想起来,夏微早就说过她见过狼的事情。而且她曾在很多人面前断言这个镇子上不止有一头狼,她说她在见到一头狼的时候,听到了另一头狼的叫声—— 那时南宫宇就觉得奇怪,夏微居然听到正常人听不到的东西,这点不得不让他在意。 “孟涛,夏微她……是不是有过人之处?”南宫宇并不是在试探他,只是想着孟涛跟夏微相处的时间比较久,应该最了解夏微有什么地方跟常人不一样,比如能听到小草的叫声—— 孟涛显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他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心虚的掩饰了过去,“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不是吗?” 本来南宫宇并不觉得奇怪,看到孟涛跟他隐瞒着什么的样子,他才觉得事有蹊跷。孟涛这是在为夏微打掩护吗?可是为什么—— “孟涛,夏微是什么人?” 孟涛躲闪着他虎视眈眈的眼神,虚弱的笑了笑,“微微就是微微,还能是什么人。” 看出他有所保留,南宫宇顿了顿。他虽然觉得被隐瞒很不好受,可是他决定不再追问下去了。在他看来,夏微就是个普通的女生,身体还带着病,让人担心她随时会晕倒的样子。难道除了表面的这些,她身上还有其他什么秘密吗? “她把小草抱哪儿去了?”南宫宇觉得还是将眼前的当务之急解决为好。 虽然话题还是围绕在夏微身上,可南宫宇的重点终于是转移了。这多少让孟涛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夏微将小草抱去了什么地方,他还真不知道。 夏微将小草藏进了家里的仓库中,并给它清洗并包扎了腿上的伤口。 本来好端端的,小草突然对着仓库的门口警戒起来,龇牙咧嘴的发出一阵低低的咆哮。 夏微回过头,只见仓库门前有人影闪过,下一秒,仓库的大门就被推开了,端木夜一脸厌恶的站在门口。 “我说怎么闻到一股臭味,你居然把吸血鬼的天敌给带了进来!” 夏微愣了愣,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吸血鬼有克星。但是她却发现端木夜并不怕狼的样子,还大刺刺的蹲在了小草的身旁! “你不是说狼是你的克星吗?”夏微轻抚着小草的脖子,安抚着它的情绪。 端木夜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我可没说过它是我的克星。” 175 啃咬 “你们吸血鬼为什么会怕狼啊?”夏微好奇的问。 端木夜显然不喜欢自己被拿来跟其他吸血鬼相提并论,尤其是还从夏微这里看到这样的态度。不过他却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夏微的问题,“一般的吸血鬼被狼咬一下,狼毒就会很快传遍全身,腐蚀吸血鬼身体里的器官,五脏六腑会化成血水……” 夏微的注意力被端木夜放在小草脖子上的那只手夺去了,她赶忙将端木夜作恶的手拉开,怒道:“你干什么啊!” “当然是拧断它的脖子。”端木夜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我救它回来,可不是让你拧断它的脖子的!”夏微拍开他的手,既然端木夜自己都说狼毒对他无效,那留着小草也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他也就没必要对小草下毒手啊! 端木夜握着被夏微拍打过的手背,虽然并不感到疼痛,可却残留着夏微的体温。他心中一动,反抓住夏微的手,很认真的说:“要我不杀它也可以,你就老老实实的搬过来跟我住。” 夏微扭动手腕,根本就敌不过端木夜的力气。她知道端木夜对她的执着,都源自于她的母亲。成为替代品的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不会高兴。 “你要是觉得寂寞的话,就到别的女人那里去!”夏微并不介意他跟别的女人怎样,那跟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不是么。“你心里很清楚,你也看的到,我不是汐儿。” 端木夜的神情一暗,渐渐松开了夏微的手。他心里是很清楚,但是他也已经忘了汐儿长什么样了。所以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将夏微的身影与汐儿重叠起来。这不管对他们谁,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端木夜缓了缓神色。他摒弃了胡思乱想,像是在掩饰什么,说道:“我只是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你在这个家里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因为这里有保护你的结界。” 关于结界的说法,夏微从慕风那里听到过一些。而且慕风还说,她家的结界跟普通人家的不一样。普通人家的结界只有一层,但是她家里却有双层。 “不用你为我担心。”反正夏微也没打算在彭飞家住多久,过几天她就跟彭骛商量回来住。夏微虎视眈眈的等着端木夜,有一种警告的语气对他说,“我先说好。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招惹它!” “那你会回来住吗?”端木夜似乎很期待跟夏微相处。 夏微对他置若罔闻,只摸着小草的皮毛。很温柔的说:“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很快就会带你的宝宝来看你。” 也不知小草听懂她的话没有,对她低低的呜咽了一声,以作回应。 端木夜有些讶异,他发现这头狼似乎很通人性。就根经过特殊训练一样。“这镇子上有谁家喜欢养狼吗?” 夏微不以为然,有谁会饲养这么危险的生物呢? “你快点出去,不要再到仓库来了。”夏微见端木夜不动,便将他强拉出了仓库。她将仓库用锁链缠住,虽然她知道这样不能防得住端木夜,但她清楚端木夜还不至于卑鄙到对一个受伤的弱小生物出手。“明天我会来检查。你不要靠近这里。” 端木夜翻了个白眼,难道要他举双手发誓,她才肯相信么? “你这就要回去了吗?”端木夜一副对她依依不舍的样子。 夏微没理他。回屋换了件衣服就走了。之前身上的那套衣服,因为小草的关系弄脏了。 夏微返回了彭家,彭骛已经开饭了。 见她回来,彭骛有些气急败坏,“微微。我不是说让你在家呆着么?” 他今天的猎狼行动失败,难免有些火大。 因为她把狼救走的事情。夏微对他感到挺抱歉的。而且看他的样子,他没有发现小莫的狗窝里有一头母狼和小狼崽。如果彭骛继续在家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发现它们。 “我回家拿了几件衣服。”夏微嘴上应付着彭骛,心里头却在琢磨着怎么把那头母狼和小狼崽保护起来。 已经到了放学的点,这时候彭飞还没有回来,估计是跑酒馆跟不三不四的人玩耍去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彭骛出门了。 夏微松了一口气,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可以很安全地将母狼跟小狼在一起运回她家,跟她家里的那头狼团聚。 夏微将三只小狼崽放进了菜篮子里,然后很小心的用布盖上。母狼很听话的跟在她的身旁,因为晚上的关系,就算不能被人看到,也会以为它是一条狗。狼和狗的身形本来就很像。 夏微回到家,却发现仓库的门开着。她明明就记得自己在走的时候,将仓库的门用铁链缠住了,而且从仓库里面是绝对打不开的。这一定又是端木夜在搞鬼。 “端木夜!”夏微超阁楼的方向叫了一声,因为阁楼有亮光,她知道端木夜此时正在阁楼上。 果然,端木夜打开阁楼的窗,探出头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这个男人前后说的话还真是矛盾,他白天还说希望夏微搬回来跟她一起住,现在却又嫌她回来的早了。而且他也跟夏微保证过,说他不会伤害那头狼。 “仓库的门为什么开着?”夏微大声质问他,唯恐自己的声音传达不到他的耳旁。 端木夜嗤之以鼻,冷冷的一笑说道:“我是说过我不会伤害它,但我没有说过不会放它跑出去,让别人伤害它。” “你——”夏微气结,恼怒的骂了声混蛋。 就在这时,母狼跑进仓库。夏微还没跟着进去,就听到从仓库中传来一声狼的嚎叫。 不大一会儿,一双闪烁着金色的眼睛出现在了院门口,那头受伤的狼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院子里。即便端木夜打开了仓库的链子,跑出去的这头狼也没有走远。 夏微心中大喜,刚才从端木夜那里受到的怒气已经烟消云散了。一家五口终于团聚了,夏微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高兴,其实看到它们相依偎的画面,她心里就莫名的感动。 端木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站在了仓库的门口旁,完全不受那画面的温馨度影响,他的双眼中隐隐带着杀意。 夏微从他身上清楚地感到了令人战栗的寒意,她的双手抵住端木夜的胸膛,将他从仓库中推了出去。“我拜托你走远一点好不好?” “在你心目中,我连一只畜生都不如。”端木夜多少次向下为乞求着温暖,然而夏微给他的却不及对一头狼的施舍。端木叶猛地抓住夏微的双肩,十指紧扣住她的臂膀。“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混蛋吗?” “不想当混蛋的话,就不要做出一些让人讨厌的事情。”夏微在他的双手中挣扎,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他已经弄痛了她。直到夏微的脸孔因疼痛而扭曲,端木夜才慢慢的放开她。 然而就在突然间,他又按住夏微的臻首,“那你说,我要怎么讨好你,你才肯把我放在心上?” 端木夜狠狠地俘获住了夏微的双唇,不断地轻咬啃噬,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进腹中。突如其来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感受到夏微的挣扎,端木夜将她的双手紧紧的扣在手掌中,他自己则变成了一头洪水猛兽,不断的向夏微进攻。 “不要——”就在端木夜的吻落向她的锁骨,夏微爆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声尖叫极具穿透力,几乎刺痛了端木夜的耳膜。 端木夜捂住抽痛不已的心口,狼狈的退离了夏微身旁。刚才在夏微尖叫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停止心跳。这就是女巫的力量吗?竟让他也差点儿害怕地颤抖起来。 端木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这时候他的嘴角竟然挂着残忍的笑容。他爱极了的这份疼痛,为了获得这份疼痛,他只要不停的去吃伤害夏微就好。 见端木夜又准备袭上来,夏微伸出手来,手掌在空中虚握—— 端木夜痛吟一声,抱着心口跪在了地上。他不知道夏微的能力居然这么强大,真的像握住了他的心脏一样,痛得他喘不过来气! “你想让我送你去汐儿那里吗?”夏微咬牙切齿的说道,话中带着对端木夜的痛恨。她只能暂时将他制服,即便虚空抓着他的心脏也只会让他痛苦一时罢了,并不会给他带来永久性的伤害。 端木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很欣赏夏微对他施暴的气势,但是她还是太嫩了。比起夏微本人,他更加了解女巫的力量。“你不知道吗,你的力量根本杀不死人!我倒是想知道有什么东西……什么人能够杀死我!” “我只是想让你尝尝苦头,我也不想做夺人性命的事……”夏微压下自己的手臂,她真的不想再跟端木夜扯上关系了,真的不想…… 夏微整理了一下乱掉的衣领,她的锁骨处依旧残留着属于端木夜双唇的触感,因为他的啃咬,现在还有些疼痛。但是这些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夏微正是这样的体质。 176 眼睛 端木夜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了,他大概是脑子不正常了,居然将夏微当成她的母亲汐儿了! “你说得对,你不是汐儿,我只是不能忍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原谅我刚才的行径。”端木夜抹了一下双唇,双唇上还强烈的残留着夏微的体温,那是他拥抱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比较的。“我去冷静冷静——” “请你不要再把仓库的门打开了。”夏微对着他的背影请求道。 端木夜的身形一顿,淡淡的“嗯”了一声。 夏微这才放心回彭家去,然而深夜里,只有夏微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家。彭鹜跟彭飞都不在—— 深更半夜正好梦,夏微被一阵寒气逼醒。她张开睡眼,朦朦胧胧中看到床边立着一个人,那人有着一双在黑暗中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夏微猛然坐起,她长大眼睛,虽然没看太清楚,但是她感觉到这个房间里不止他们两个人! 很快,床边的人似乎遭受了一记重击,眼睛一闭,金色的光芒瞬灭,但是夏微并没有听到他倒地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另一双金色的眼睛—— 夏微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手忙脚乱的摸着墙上的开关。然而灯一打开,整个房间里除了她,什么人也没有。 夏微的目光向敞开的房门看去,那阵将她逼醒的寒意就是从那里溜进来的。可是她明明就记得她在睡觉前关紧了房门。刚才那两双金色的眼睛让她十分在意,她掀开被子,穿上鞋下楼去,发现连整个房屋的大门都是虚掩着的,是彭鹜跟彭飞谁回来忘记锁门了吗? 夏微跑上跑下,都没有发现彭家父子的踪迹。 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夏微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迎着深秋的寒意,咬着牙一路忍到了自己家里。 果然就跟端木夜说的那样,哪里也比不上她自己家安全。 听到房门的动静,端木夜从阁楼里出来,看到夏微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处在一阵诡异的震惊当中。 见夏微脸色铁青,恨不得用她纤细的手臂将自己整个人包裹住,她瑟瑟发抖,一看就是吓坏了的样子。 “微微。你怎么了?” 夏微看了他一眼,勉强张开牙关,僵硬的说道:“没什么。” 夏微钻进自己的房间。连衣服都没脱,就将自己整个蒙在了被子里。 就这样一觉睡到大中午,若不是彭鹜来叫她的门,夏微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昨天晚上夏微一声不吭的就回来了,彭鹜显然因为这件事而感到不愉快。 “微微。你回来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夏微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没有说出口。当时他们谁也没在家,夏微找谁说去? 端木夜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两中间,很有风度的对彭骛说:“是我叫她回来的。” 彭骛上下打量了端木夜一眼,显然是对他的话有所怀疑。因为之前接受过端木夜的一些帮助,彭鹜对他本人还是挺有好感的。但是端木夜毕竟是一个单身的男人,让他跟夏微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彭鹜始终不放心。 “彭叔叔。我还是觉得我回来住比较好,昨天晚上,我看到两个人在我床边争斗……” 彭鹜神色一凛,他今天早上回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别人入侵的痕迹。他不禁怀疑。夏微晚上是做噩梦了吗? “镇长,我大概还没有向你好好的介绍我自己。”端木夜说的很郑重。俨然一副夏微的监护人的模样。“我是微微父母的朋友,她的父母在临终前托我照顾她的。” 是这样吗?彭鹜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既然夏微有父母,她的父母是何方神圣呢?“微微的父母?你认识微微的父母?她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彭鹜显然是在怀疑端木夜的话,端木夜看上去顶多也就三十岁,夏微出生的时候,他也不过十一二。这样的他真的认识夏微的父母吗? “抱歉,因为一些关系,我暂时还不能把他们的名字说出来。”端木夜故作一副伤脑筋的模样,他言辞凿凿的对彭鹜道,“这都是为了保护微微。” 不得不说,端木夜是个演技派。他纯属的演技和他美型的外表,不去当演员,夏微都替他觉得惋惜。 见端木夜真的有难言之隐似的,彭鹜也不好强求他开口。但是他可是看着夏微长大的,怎么说也算是她半个父亲,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能知道是谁,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彭鹜很清楚从端木夜的嘴里得不出什么信息,便把矛头转向了夏微,“微微,是这样吗?” 夏微看了一眼双眼满是警告意味的端木夜,她回头淡淡对彭鹜说了句,“大概是这样,我父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而且我也不是太感兴趣。” 彭鹜若有所思一阵,不管端木夜说的是真是假,他没有加害夏微的心思倒是真的。如果是夏微父母的临终遗言,彭鹜也不好意思再对夏微做出强留的意思。“那就先这样,微微,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昨天晚上你看到有人在你床边打架是真的吗?” 夏微不太确定,当时房间里太黑,她只看到了两双金色的眼睛,难不成是那两头狼么…… 夏微硬是对彭鹜挤出了一个笑容,敷衍道:“大概是我在做梦。” 在彭鹜走后,夏微来到仓库门前。她打开仓库门上的锁链,见那两头公狼和母狼一起相依偎着,三只小狼崽很幸福的吸/吮着狼乳。 夏微找了点东西喂它们吃,又给那头公狼检查了一下伤口。公狼的伤口周围的毛发上有唾液的痕迹。一定是被母狼舔过了,也多亏了这样,公狼的伤口才没有发炎。 喂饱了饿狼们,夏微也觉得有些饿了。她在家里就找到了半包饼干,就着白开水吃了。 端木夜收拾了行头从阁楼上下来,他看了一眼浑身邋遢的夏微,淡淡一笑,道:“我要去买些东西,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两个鸡腿……还是六个。” 夏微穿着单薄的睡衣,没意识到露出了的脖颈有多么性/感。 端木夜悄悄的走上前去,在她的脖颈后面落下了一吻。 夏微猛然转身,护着脖子,防备的瞪着他,“你终于露出吸血鬼的本性了吗?” 端木夜一愣,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除了吸血鬼,她就不能将他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随即,端木夜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失常。他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将夏微跟汐儿给搞混了。夏微不是汐儿,从今往后,他一定要时时刻刻这么提醒着自己。 端木夜半开玩笑道:“那你就让我咬一口。” “不要。”夏微想到了慕风,她曾经主动的将脖子递给了慕风,可是他没有做出半点伤害她的举动。 夏微有些狼狈的躲进了房间里,她感觉自己跟慕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想着想着,她便不安起来。 端木夜离开了,夏微正在浴室里奋斗,他们都没察觉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不是南宫宇第一次在夏微家的附近转悠,但是他从来没有靠近过。昨天晚上,他清楚的听到小花的叫声从这里传出。 南宫宇走到院子门口,却再也迈不动一步,他竟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门口,真的是前所未有! 孟涛随后也到了这里,对于南宫宇站在门口不动的行为感到奇怪,“南宇哥,你怎么不进去啊?” 就在孟涛靠近的时候,南宫宇伸手拦住了他。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孟涛,声音紧绷,“夏微到底是什么人?” 孟涛心虚的对他笑笑,“这个问题,我不是早就回答你了吗?” 孟涛见南宫宇不再阻拦他,便往前走,到了院子门口,他跟南宫宇一样,也被挡了下来。 孟涛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宇,原来南宫宇早在他之前一步就发现这点了吗? 夏微的家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他可以畅通无阻,难道他体内狼人的基因觉醒后,就再也无法靠近这里了吗?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南宫宇只听说过吸血鬼不能自由进出民宅,可他们狼人从来没有过这种束缚。 孟涛深受打击,他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夏微到底是什么人,他也想知道。“微微无父无母,从小就她跟她奶奶相依为命,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人!” 南宫宇察觉到有人来了,便拉着孟涛躲进了林子深处。 来人是慕风。 孟涛眼睁睁看着慕风走进了夏微家的院子里,然后就听到仓库里传来一阵疯狂的吠声。 “是小花跟小草。”南宫宇一下就听出它们的声音。 仓库的门上缠着的锁链框框作响,小花和小草在仓库里面放肆的冲撞着仓库的大门。 慕风畏惧的退出院子,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吸血鬼真的很怕狼! 孟涛不知该不该欣慰,因为他天生就是慕风的死敌! 177 阻挠 看着慕风听到狼叫声落荒而逃的背影,南宫宇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他啊——” 听他像是察觉出什么事情的样子,孟涛好奇的问:“怎么了?” 南宫宇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夏微有一天晚上看见过小草的事情?” 这件事他当然记得,不止南宫宇对他说过,就连彭飞也跟他提起过。夏微牵着小莫回家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头狼,差点被吃掉的事情。 “知道。” 南宫宇扯起嘴角,不屑的看着慕风逃跑的方向,“小草当时并没有想吓唬夏微的意思,它是察觉到了夏微可能会遇到危险,才出面保护她。” “你说什么?”孟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仔细想想,他确实觉得南宫宇饲养的小花跟小草对人无害。毕竟他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都没有怎么样。 “小花和小草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只会对吸血鬼产生反应。” 听了南宫宇的话,孟涛想起小花跟小草在林子里追赶柳荷的事情。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慕风会做出伤害夏微的事情。 “不会,慕风可是很喜欢微微的……”孟涛竟无意识的帮自己的情敌说了好话。 南宫宇很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他给孟涛讲了跟吸血鬼有关的那么多可怕的事情,看来他还是没受教。“不要把吸血鬼想的太好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孟涛有些悻悻然,他虽然对吸血鬼有偏见,但是因为谢珊的缘故,他还是不愿意全盘否定掉吸血鬼的存在。跟南宫宇聊吸血鬼的话题,显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孟涛将重点转移在了夏微家仓库里的小花和小草身上。“现在我们怎么办?你不是说要偷偷的把小花和小草从微微家带出来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南宫宇哪里知道夏微家居然覆盖着那么强大的结界! “小花要生产了,得快点想办法把它们弄出来。”南宫宇觉得奇怪了,昨天他听孟涛说只有小草跟夏微在一起,小花怎么也会在夏微家里面呢? 不大一会儿,夏微抱着一条毛毯从屋子里往仓库方向走去了。 她打开仓库的锁链,抱着毛毯进去了。 不用靠近,南宫宇只要发动他狼的视觉,就能够看到仓库里发生的一切。 “原来小花已经生产了。是三个可爱的狼宝宝。” 孟涛惊讶的看着南宫宇,发觉他的瞳孔有微妙的变化,是淡淡的金色。“你能看见?” “这是狼的视觉。”南宫宇指着自己的眼睛。他知道他现在的瞳孔大概已经跟人类不一样了。“狼的视觉可以穿透一些介质,看到障碍物里面的东西。” 孟涛是有一样学一样,可他感觉自己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也没将狼的视觉成功的发挥出来。“微微不怕吗?” “这个女生又温柔又细心又有胆量,连我都要对她心跳加速了。”说完。南宫宇还特意撇了孟涛一眼。 孟涛果然板起了脸孔,对南宫宇低低的咆哮道:“我不准!” 南宫宇轻笑出声,忽然发觉背脊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他大喝了一声,“谁!?” 孟涛跟他一起转身,看到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站在他们身后的端木夜! 孟涛听彭飞说过。端木夜也是个吸血鬼,而且非同一般,力量深不可测!就连南宫宇都畏惧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 由于南宫宇过于紧张。无意间暴露出了狼人的特征。他的双眼变得细长,并透露着森然的寒光,而且他的牙关也有着微妙的变化,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旁。 “我就说杜海清不可能全歼狼人一族嘛,果然还是有漏网之鱼在外头咆哮。”端木夜对狼人一族的历史似乎很了解。因为他就是见证历史的人。 南宫宇虎视眈眈的瞪着他,并渐渐的压低身子。 就算他们二人不交手。从彼此的态度中,孟涛就能看出谁强谁弱。孟涛赶紧按住南宫宇,他可不想看着南宫宇去送死。“南宇哥,你冷静点!” 端木夜似乎心情很好,而且他也本无意插手狼族的事情。只是如果跟夏微有关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要靠近这个家,不要靠近这个家的人——” 端木夜气定神闲的越过他们二人,笔直的朝夏家走去。他来到仓库门前,带着邀功请赏的口气道:“微微,我把鸡腿买回来了。” 夏微一看他买了两大袋,不由抱怨道:“我明明就叫你买六只的!” 端木夜的脸登时就给黑了,他帮她跑腿,除了她谁还敢这么使唤他!夏微居然还不领情! “家里的冰箱制冷坏了,这鸡腿又不是能放住的东西……”夏微跟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起来。 端木夜的神色渐渐缓和,他靠在仓库门口,含笑看着夏微将鸡腿丢给小花、小草。他似乎察觉到南宫宇和孟涛还没离开,就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孟涛已经收到他的警告了,他拉着有些失控的南宫宇,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南宫宇的情绪终于平复,但是他的脸色依旧森然阴暗。如果当时不是嗅到从端木夜手上袋子里散发出来的鸡腿味道,他根本就察觉不到那个男人的靠近! 南宫宇低声问道:“那个男人是夏微的什么人?” 关于这点,孟涛也很好奇。别说南宫宇了,就是慕风也很忌惮端木夜的存在,而且彭飞对他也是提防的不得了! “我也不知道,端木夜以前还当过我们的老师,好像是跟微微的父母认识,被拜托来照顾微微的。”大概是过了这么久,孟涛已经习惯了端木夜的存在。所以比起他,孟涛更好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叫“杜海清”的人,而且听他的口气,那个叫“杜海清”的就是将几乎他们狼人灭族的罪魁祸首!“杜海清……是什么人?” 孟涛的口气很不确定,因为他也不知道南宫宇是否对杜海清这个人很熟悉。 虽说南宫宇对杜海清不熟悉,倒是听过他的名头。因为是狼族最大的敌人,所以基本上每个狼人都会对杜海清有所耳闻。 “传言说,杜海清是最强大的吸血鬼……”然后见到端木夜之后,南宫宇对这点有所怀疑了。而且刚才听端木夜的口气,他似乎是跟杜海清认识的。南宫宇隐约感觉到这里面有个很大的疑团。“端木夜那样的吸血鬼,怎么会跟夏微在一起?” 孟涛不是没想过,夏微的体质就好像受到诅咒一样,是很容易吸引吸血鬼的体质。不但慕风和端木夜争先恐后的靠近她,就连一直跟她很要好的谢珊也变成了吸血鬼。“微微,会不会是吸血鬼的孩子?” 就好像是听孟涛讲了笑话一样,南宫宇不可遏止的大笑起来。末了,他才告诉孟涛,“吸血鬼虽然也有性方面的需要,但是他们是没有生殖能力的。跟我们狼人不一样,狼本来就是哺乳动物,我们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繁衍后代。吸血鬼想要留下自己的血脉,必须通过初拥,就是把一个人类转化成吸血鬼。” 孟涛琢磨着南宫宇的话,忽然就想到了慕风跟谢珊。所以从某方面来说,慕风就是谢珊的父亲了。 “感觉有些别扭。”孟涛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吸血鬼那样的生存方式。 南宫宇依旧轻笑着,“大自然是公平的,它剥夺了吸血鬼的生殖能力,却给了他们很长很长的寿命。我们狼人虽然不能像他们那样长寿,却有着他们也不能企及的东西——” 孟涛从来没有想过那么深奥的东西。对他来说,这个小镇就是他的大千世界。他现在才觉得自己跟井底之蛙没什么两样。 孟涛回到酒馆,听人议论,才知道彭飞出事了。昨天晚上彭飞跟女人厮混,混出人命了。彭飞第二天早上才发现那个他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的女人,死在他身边了。 现在彭飞被拘留在派出所里,正在等待着尸检的结果。 借着何仲职务的便利,何嘉偷偷的溜进派出所,在拘留室里找到了彭飞。 一个在笼子里,一个在笼子外,如果可以的话,彭飞真的不想让她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何嘉抓着铁栅栏,特别感慨的说:“以前微微也在这里面呆过呢。” 彭飞蜷腿坐着,何嘉的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他曾经跟何嘉一起看过夏微蹲拘留室的视频,那还是因为张娇娇的凶杀案。 “你没给我带点吃的来么?”彭飞已经在这里蹲了一个上午了,早就饥肠辘辘了。 何嘉哪有那个心情,她冷着脸质问彭飞,“你每天晚上都跟女人混在一起,是真的吗?” 彭飞有些不忍看她眼里的受伤,偏过了头去。这丫头大概是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不要说这种让他有所期待的话啊! 178 猝死 见彭飞不语,何嘉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便摇着铁栅栏暴躁道:“你说话呀!” “是啊,我是每天晚上出去跟女人鬼混,碍着你什么事了吗?”彭飞扭头面对她,当他看到何嘉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时,心顿时一沉,就像是被一颗巨石狠狠地砸了一下。“我就是这样的男人,不喜欢就别再靠近我了,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对你出手的……” 如果这是彭飞的心里话,他大可以不要用那种哀求的表情说出来,何嘉的恼怒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是没资格对彭飞指手画脚…… “彭飞,我们明明就两情相悦啊,为什么心意就不能相通呢?”何嘉看到碰到的身形顿了一下,她偷偷抹着眼泪,继续说道,“若曦给我看了那段视频,你向我告白的那段视频——所以求求你别再跟别的女人……” 止不住汹涌下来的泪水,何嘉背靠着铁栅栏,捂着嘴,压抑着声音哭起来。 “你这算是回应我的告白吗?” 何嘉的耳边传来彭飞的声音,甚至能感到他温热的气息。他什么时候靠上来的,她都不知道。 “别看我,我现在好丑啊——” 彭飞勾起嘴角,笑的有些孩子气。他伸出双手,隔着铁栅栏将何嘉紧紧的拥抱在怀里。“我会跟那些女人断绝关系,但是作为交换,你每天每时每刻都要做好被我拥抱的觉悟。”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没有对彭飞直接不利的证据。那个女人是因为心肌梗塞而死。 不到晚饭的时间,彭飞就被放出来了。 夏微牵着小莫,跟孟涛一起在警察局门口迎接他。 见彭飞跟何嘉一起出来,夏微眯起双眼,老神在在道:“很微妙。” 孟涛盯着十指相扣在一起的双手,也附和了一句。“相当微妙。” 何嘉羞恼的甩开彭飞的手,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夏微跟前,差点没有揪着她的领子。“微微,彭飞跟女人鬼混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这个嘛——”夏微越过她的肩头,看了一眼彭飞无可奈何的神色。 何嘉掰正夏微的视线,强硬道:“你不要看着他,看着我说!” “毕竟是彭飞有需要嘛——” “微微!”彭飞警告性的喝了她一声,这下夏微给他越描越黑了。他虽然很高兴何嘉因为这件事而吃醋。但是毕竟他们俩才开始交往,彭飞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就让他跟何嘉一开始就闹得不愉快。 夏微按住何嘉的手,正儿八经的跟她解释。“你也知道彭飞的身上阳气重,他每天晚上跟女人混,都是为了采阴补阳。嘉嘉,你放心,他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而且你跟他交往后。他也不可能再去找那些女人了,是,彭飞?” 本来这些话,彭飞想留着晚上跟何嘉解释的。这下全被夏微给说出来了,他又羞又恼,为了附和夏微的话。还不得不点了点头。 在外面吃饱喝足后,彭飞就拉着何嘉回家了。两人自然是过了很美妙的一晚,虽然一开始何嘉一直在叫痛。但是彭飞还是很小心很温柔的占有了她。 彭飞一直拥着何嘉入睡,却渐渐感觉她整个人的身体在他怀里变得冰凉! 彭飞猛然清醒,看着何嘉苍白的脸颊,又试探了一下她微弱的鼻息,他整个人慌了。 彭飞手忙脚乱的拾起地上的裤子。将手机掏了出来,立即给端木夜打去了电话。 “喂?”深更半夜的。端木夜的声音居然异常清醒。吸血鬼难道都是不用休息的么? “叫微微接电话!”彭飞没时间跟他闲聊。 端木夜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微微她在睡觉。” 半夜三点多来电话,居然是这样的口气,端木夜很不爽。 彭飞看了一眼好像就快要没有生气的何嘉,重重的低下头,恳求道:“我求你了。叫微微接电话!” 端木夜的心情突然变得大好,还道了句,“这就对了嘛——”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么…… 端木夜一步走进夏微的房间,将夏微从床上捞了起来。“微微,彭飞给你的电话。” 夏微迷迷糊糊的张了张眼,不满的咕哝了一声,然后翻身继续睡去了。 看她抱着被子不撒手的慵懒模样,端木夜心中一动,低头将唇覆在夏微嘟起的嘴上,并将舌头滑了进去。 夏微感到嘴里有个柔软的东西在搅动,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整个人瞬间清醒,并在端木夜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 就连彭飞在电话里都听到了这记响亮的耳光声。 “微微,微微——” 听到床上的手机里传来彭飞急促的声音,夏微收回瞪着端木夜的视线,抓起掉落在床上的手机。“彭飞,怎么了?” “嘉嘉她——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快死了的样子,求你救救她!我好怕……她会跟昨天躺在我身边的女人一样……” “我这就去!” 夏微掀开被子穿上鞋,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这样跑着去一定赶不及,因为她心里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夏微抓着端木夜的衣袖,现在只能拜托他了。“端木夜,送我去嘉嘉跟彭飞那里!”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端木夜的声音有些冷淡,他摸着脸颊,虽然被夏微甩的那一巴掌并没有让他感到疼痛,却严重上了他的自尊心。 夏微紧了紧拽着他的力道,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哀求道:“求你了,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端木夜伸手按住夏微的发丝,眼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亮,“这可是你说的。” 夏微被端木夜托在怀里,一眨眼就到了房子外面。黑暗中的树林在眼前穿梭,夏微根本就看不清他们已经到了哪里! 端木夜的速度太快了,夏微能感觉到风刮在脸上的刺痛感。她将整张脸深埋在端木夜的颈窝里,发觉他扶在她背上的手,力道紧了紧。 “……到了。”端木夜将夏微放在何嘉家门口,只过了短短的几分钟,他却觉得有好几个世纪那么长,而且他有种不想停止的感觉。 “谢谢。”夏微冲到门前,疯狂的按着门铃。她离开就听到门那边莽莽撞撞的声音。 仓促间,彭飞只套了一条裤子,他有些意外夏微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不过当他看到门口的端木夜时,他就明白了一切。 彭飞将夏微带到何嘉的房间里,看着静悄悄躺在床上的何嘉,夏微心口顿时抽紧。夏微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看到已经到了事不宜迟的地步。 夏微双手覆在何嘉的胸口上,施展了她最擅长的治愈术。 心脏处感到一阵绞痛,夏微立即张大眼睛,捂住了心口。可她的另一只手,仍然固执的覆在何嘉的身上。 渐渐的,何嘉的脸上恢复了血色,然而夏微的脸颊却开始惨白起来。 夏微渐渐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楼下又想起门铃疯狂的作响声,彭飞将夏微扶到床上,然后才下去应门,在门口看到的却是心急如焚的端木夜。 “可以把她还给我了吗?”端木夜的声音低的有些吓人。 如果不是门口的结界束缚,只怕端木夜早就冲到楼上阻止夏微了。 彭飞犹豫了一下,然后上楼将夏微给抱了下来。 端木夜接过夏微,深深地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彭飞,然后转身走了。 彭飞重新回到楼上的时候,何嘉已经转醒了。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抓着被子遮盖住令人羞耻的地方。彭飞上前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拥在了怀里,“没事儿,睡。” 彭飞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竟让它最在意的两个女人为了他受伤…… 不知道夏微现在怎么样了…… 夏微只感觉自己如置身冰窖,浑身僵硬的不能动弹一样。她用力张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强而有力的臂膀。 她挣了挣,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 夏微回头,对上端木夜幽幽的眼眸。她整个人一怔,然后愠怒道:“放开我!” 端木夜非但不发,还收紧了臂弯上的力道。他贴在夏微的耳边,轻轻说:“你昨晚不是说过,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吗。” 夏微停止了挣扎,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了,“嘉嘉她怎么样了?” “你都出手了,她不会有事的。”端木夜对夏微的能力有信心,他将下巴搁在夏微的肩膀上,脸颊蹭了蹭她细软的头发。“这可是你说的,不管我对你怎样都愿意,所以每天晚上,我们一起睡觉。” “你一定要做到这么下流的程度么?”夏微有些委屈,她是很感激端木夜没错,却为自己不值。 撇到她的眼眶变红,端木夜轻笑了一声,“你一定要把我想的那么下流吗?只是躺在一起睡觉而已,我不会对你做出不规矩的举动。” 夏微有些气急败坏,这个男人说一套,做得完全就是另一套,让她怎么相信他啊! 179 死因 “除了身体上有接触的要求,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夏微的手,紧攥着被子的一角。 她有些察觉出端木夜的意图,不过就是想借由身体的靠近来拉拢她的心。 夏微不会让他得逞的。 端木夜紧了紧自己的怀抱,说话的口气比他身上的体温还要冷,“你想反悔吗?” “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要求很过分吗?”夏微不甘示弱的回他。如果不趁一开始的时候就推开他,这个男人一定会得寸进尺的! 端木夜顿了顿,他就像小孩子在生闷气一样,将下巴搁在了夏微的肩头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触碰过那么多女人的身体,只有夏微的体温让他怜爱不已。 端木夜送开了怀抱,其实他很想就这么抱着夏微,长长久久下去。 不过既然夏微这么不满,他也不再多做强求。“那我就换一个要求好了。” 夏微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从端木夜的怀中退出来。端木夜好像又反悔了一样,做了个让她无比紧张的动作—— 端木夜长臂一伸,拦住了夏微的腰,低头对上她慌乱且无处躲藏的目光,含笑道:“这个你一定能做的到,跟慕风断绝来往。” 夏微心头一紧,还真没想到端木夜会提出一个这么刁钻的要求。她正要和慕风重新开始的时候,端木夜居然跑出来横插一刚,这是老天对她和慕风的考验吗?难道不觉得有点残忍么…… 见夏微犹豫,端木夜冷冷一笑,嘲弄道:“怎么,做不到吗?” “我知道了。”夏微的眼里不再有迷茫,她拨开端木夜的手。说,“跟他保持单纯的朋友关系,这总行了。” “难道你听不懂我说的断绝来往的意思吗?”端木夜压低声音,明显就是山雨欲来的征兆。他的双眼也透着几分凌厉,有时候他真想将夏微的心脏直接给掏出来,让它装不下任何人! “难道你这点让步都做不了吗?”只要有端木夜在,夏微觉得自己跟谁都不能顺利交往。她垂下头,有些丧气。“就算我不跟慕风在一起,也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慕风,在你出来干涉我之前。还是让第一个慕风以朋友的身份呆在我身边,这样我就知足了……” 端木夜捏着夏微的下巴,她果然对那个杂碎有所奢望!这就是让他不能忍受的。每每他想拥有的东西,都会让别人捷足先登,汐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不许你再想着他!” “就像你想着汐儿一样,我也情不自禁啊——” “好一个情不自禁!”端木夜甩开她,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看着她哀求的脸孔,端木夜莫名暴躁。他不能对汐儿的女儿这么残暴,“……好啊,就让你跟慕风保持朋友的关系,相反的,就当是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夏微身形一顿。不曾料想端木夜任性到如此地步。到底是谁把他宠坏成了这样—— “就这样,你现在可以从我的房间里出去了吗?” 端木夜咬了咬牙,一算清账就急着跟他撇清关系。这点也让他不爽! 端木夜离开后,夏微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她叠着被子,若有似无的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房间和她身上的清香,那是端木夜残留下来的么…… 就在这时,夏微的左手突然麻痹了一样。僵硬得几乎不能动弹。脚下突然变得虚浮,夏微扶着床坐下来。感觉眼前也开始发黑。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直到彭飞中午找她来,夏微也在蒙头大睡。 感觉到额头上贴着的温暖,夏微才慢悠悠的张开双眼。 “以前受伤的时候,不是一下子就能恢复过来了吗?”彭飞道,他原以为夏微救了何嘉之后,过了昨晚就会好转,看来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好的样子。 “就算是那样,身体里失去的血液,一下子也回不过来。”夏微虚弱的说道,声音整个都是轻飘飘的。 身体里失去的血液……? 彭飞琢磨着夏微的话,心里突然一惊,他重复问了一遍,“身体里失去的血液?你说嘉嘉是失血过多?” 夏微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本来想尽快将这件事告诉彭飞的,因为身体太虚弱了,不能到处走动,就一下子睡到了现在。她之所以觉得奇怪,那是因为何嘉明明是失血过多,夏微却在她身上没有找到出血的伤口。就连给何嘉治愈过后,她有也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就跟抽空了一样。除了当时因为血液不足而感到的心悸之外,她身上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刺痛感。 彭飞耐心的听夏微说完,心里想着前天晚上在他身边死掉的那个女人,大概也是因为失血过多。可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的原因么,如果是这样,他岂不是不能再抱何嘉了? “……你已经把这件事给嘉嘉说了?”夏微若有所思的问。 “还没有。”彭飞不好开口,而且因为何嘉的事情,夏微似乎从端木夜那里欠了不小的人情。这其中的也有他的责任,毕竟是他将电话打在了端木夜的手机上!“端木夜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夏微淡淡一笑,然后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暂时还没有。 彭飞握紧了拳头,低头掩饰此时从双眼中迸发的杀意。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端木夜! 见夏微要从床上下来,彭飞赶忙将她重新按了回去,“你还是休息!”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对了,给你看样好东西。”夏微的身体恢复很快,比一般人要明显很多。 她将彭飞带到仓库,还没解下缠在门上的锁链,一头狼就凶狠的朝门缝里扑来,龇牙咧嘴的对着彭飞乱吠。 彭飞吃了一惊,夏微居然把狼养到了自己家!?“你疯了!?” “其实它们很温顺的。”夏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头公狼似乎不怎么欢迎彭飞。 一听到“它们”,彭飞倒吸了一口冷气,“里面到底有多少只?” “加上三只小崽儿,一共五只。”早知道彭飞会忌惮成这样,夏微就不带他来了。“而且它们跟小莫是好朋友!” 夏微将她在小莫的狗窝里发现母狼跟狼崽的事情给彭飞说了一遍,彭飞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脸上戒备的表情多少有了缓和。 彭飞觉得这样长期下去不是办法,因为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更何况他爸爸跟其他的猎狼人已经是铁了心要将这几头狼杀死。 “我听说狼是吸血鬼的死敌呢。”夏微从门缝中偷瞄着里面的情况,她现在已经不觉得金光闪闪的眼睛有多可怕了。 关于狼人的事情,彭飞听杜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些。杜老还说狼人一族已经灭门了,现在吸血鬼的死敌也不存在了? “那你就养着,正好可以防患吸血鬼。”彭飞哼哼一笑,说道。虽然他的犬科的动物并不讨厌,但是除了小莫外,似乎其他动物对他都不是很过敏。 见夏微的身体有了明显的气色,彭飞也就放心的离开了。他去医院拜访了丁典,问了有关前天晚上死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尸检的事情。 彭飞没有跟丁典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其实那个女人并不是心肌梗塞而死?” 丁典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尸体是他检验的没错,但他还不至于将结果报告给一个可能是凶手的家伙。 “恕不能奉告。”丁典很果决的拒绝了他。 彭飞不急也不恼,操着很平淡的口气威胁他,“你也不想我去找你的大小姐问?” 丁典一惊,有些愤怒的看着他。正如彭飞所想的那样,如果夏涵开口命令他将尸检的结果讲给彭飞,丁典就不敢不从。 现在的情况是,还不如省了那一道程序。 丁典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问:“你认为死因是什么呢?” “失血过多。” “可以这么说,但真正的是死因不明。因为我并没有从尸体上发现任何伤口。”如果这就是彭飞想知道的答案的话,看他不惊不讶的表情,丁典就知道彭飞已经猜想出这样的结果了。真高不懂行他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多此一举一问。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伪造尸检结果呢?比起心肌梗塞,失血过多更加确切?” 丁典所做的事情,都是按照吩咐来的。即便是伪造尸检结果,他也不能随心所欲。虽然他也是参与其中的主谋,但最终的决断并不在他手里。 “这种事情,你要问你爸了。我也是按照他的指示来的。” 就算丁典不多加解释,彭飞也琢磨出了一些原因来。这件事毕竟跟他有牵扯不断的关系,跟失血过多的死因比起来,心肌梗塞更能排除彭飞的嫌疑。 彭鹜也是用心良苦了一番,彭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算是排除了嫌疑,只怕还会有人怀疑他的清白。 180 狼臭味 鉴于昨天晚上发生在何嘉身上的事情,彭飞怀疑前后两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跟他本人有关系。 他从医院离开,就联系到了何嘉,约了一起吃午饭。就算不用拥抱,彭飞也觉得这样相处着也不错。 他买好了饭后,便在孟涛家的酒馆里等着了。 彭飞跟何嘉甜蜜了没多久,就被孟涛使唤着去做工了。 孟涛这两天似乎不太常在店里呆着了,一天到晚基本上都是他爸爸孟姜在照顾着。 彭飞发现最近孟涛跟南宫宇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挺好奇他们没有都干了什么,彭飞不由胡思乱想,孟涛的性向该不会改变了? 孟涛又被南宫宇叫出去了,两人商量着将小花、小草从夏微家带出来的事情。 其实孟涛对小花和小草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他反倒觉得那两头狼在夏微那里比较安全。因为最近有个什么“猎狼行动”,搞得镇子上人心惶惶的。 “南宇哥,其实我觉得小花和小草在微微那里挺适合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南宫宇担心的事情跟孟涛担心的完全不在一条轨道上,小花和小草是他一手饲养出来的,撇去不舍的情怀不说,小花和小草不是一般的狼。他反而觉得夏微跟他的狼呆久了,会有危险。 “我担心的是夏微。”南宫宇叹道,“小花和小草也是炙手可热的,我昨天也跟你说了,它们不是一般的狼,是从我们的狼人基因中克隆出来的,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的……” 南宫宇的话还没说完,孟涛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种事情你昨天应该早跟我说啊!” 南宫宇倒是想那样做,谁知道最后会出现一个端木夜呢?他当时还差点失去了理智。幸好孟涛在他身旁。 事情最坏的就是,他们两个居然连夏微家的院子都进不去! “不要因为这件事,就向夏微暴露你狼人的身份。”南宫宇事先警告他。 孟涛没蠢到给做出会给夏微带来伤害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混进夏微的家。他有想过去拜托彭飞,但是依彭飞那颗聪明的脑袋,一定会怀疑他的身份。 “那我们怎么办?”孟涛没辙了。 南宫宇仔细想了想,孟涛跟夏微的交情还算不浅,而且小草是孟涛跟夏微一起救下的。这样事情救好办多了—— 南宫宇给孟涛出了个主意,“你想办法让夏微晚上带小花和小草出来散步,到时候他们就能自己从院子里出来了。” 孟涛一想。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但是要用什么理由来让夏微将狼从仓库里放出来呢? 孟涛正纠结着,午饭过后。夏微就来店里了。这让他有些吃惊。 “微微,我听说你的身体不舒服,你不在家休息,怎么跑出来了?”孟涛仔细打量夏微,果然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至于夏微的身体不舒服的消息。他自然是从彭飞那里听来的。 “你忘了,是你让我帮你们家店里做两天的工的。”夏微轻笑着提醒孟涛。 孟涛一愣,这才意识到前两天他对夏微说过的话,这也就意味着很快就要到月圆了,他就要变身了!但是看夏微身体虚弱,他于心不忍。“又不是非要今天。”孟涛扫了一眼店里,见人多,他便小声对夏微道。“我们出去说,我正好想问问你那头狼的事情。” 夏微意会了点点头,跟着孟涛一起到后门的巷子里去了。 夏微将小草的伤势告诉了孟涛,还把小花生了三只小宝宝的事情也说了。 “真厉害!好想亲眼看看——”孟涛露出神往的表情。 对夏微来说,这是简单不过的事情。“你到我家去看就行了嘛,说起来。你也是狼爸爸的救命恩人呢。” 孟涛苦涩的笑了笑,他现在连夏微家的院子都进不去。真不知道夏微知道了他是狼人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我听说狼是喜欢在夜间活动的动物,你晚上没事,可以带它们在你家附近散散步。”孟涛说道,虽然隐瞒了夏微不好受,这也是为了夏微的安危考虑。更何况在某方面来说,他说的又是事实。 夏微也觉得孟涛说的对,便不由自主的点头,“那我今天晚上就带它们走动走动——” 孟涛松了一口气,这样大概就行了。“上班的话,你明天和后天来都行。今天就算了,你脸色很不好,还是在家好好休息——” 夏微感激的点点头。 要说感激的话,孟涛感激她才是。 气氛一下就静了下来,孟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时的气氛不正好适合告白么?孟涛蓦地红了脸,他张了张嘴,还不待他发出一个音节,酒馆的后门直接被撞开了,何嘉哭着跑了出来。 何嘉一看到夏微,就扑了上去,“微微!” 孟涛愣了愣,苦笑了一下,拍拍屁股走人了,把空间留给了这姐妹俩。 “怎么了,嘉嘉?是不是跟彭飞吵架了?”夏微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何嘉抽了抽鼻子,委屈道:“微微,你说彭飞得到了我的身体之后,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夏微知道彭飞不是那样的人,对别的女人可能还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可是何嘉一直是彭飞心仪的对象啊! 何嘉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夏微—— 何嘉以为跟彭飞已经是情侣了,而且昨天还好好的,结果过了一夜之后,彭飞突然说要禁止一切亲密的行为,不能搂搂抱抱,更不能亲亲我我……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夏微也是心有余悸。她安抚何嘉,“彭飞不会那样的,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你先忍忍嘛!” 何嘉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谁、谁说我在忍了!” 夏微大概知道彭飞在想些什么,他是怕前天晚上在他身边死掉的女人,跟昨晚发生在何嘉身上的事情跟他自己有关系。 夏微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这时候,彭飞从后门出来,一看何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着夏微,他直接就将何嘉给拎了起来,“你能不能不要恶心微微,我又没说多伤人的话。” “咳咳,你们慢聊,我先走了。”夏微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做他们中间的电灯泡了。 回到家后,夏微去仓库给小草检查了伤口,意外的发现它腿上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狼妈妈似乎没有那么多的狼乳,夏微便又返回到镇子上,在超市里买了几袋奶粉。 这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但是她每次回头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 夏微不由加快了脚步,想要甩脱掉被人窥视的感觉。就在她落荒而逃的时候,慕风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并将她拉进了他家。 “慕风,你带我来你家干嘛?”夏微狐疑的问。 这会儿慕风的父母都不在家,他跟夏微很方便说话。“你发现了吗,有人跟踪你!” 夏微神色一凌,虽然这样的结果已经想到了,但是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得知时,还是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紧张感。“……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跟踪你的是吸血鬼。”慕风看上去有些焦躁,“因为你身上的狼臭味实在太大了!” 夏微抬起胳膊闻了闻,并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这当然不是正常人能闻得出来的味道。吸血鬼视狼人为天敌,自然对跟狼有关的气味敏感很多。 就像慕风现在站在夏微身边,都由衷的有一种狂暴的想撕扯掉什么的冲动。 夏微有些惊慌,那不就意味着她饲养狼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么!? “微微,快点把狼处理掉,不然你会有危险!”慕风警告她,然后站在窗前望了一下风,“你先出去,我会帮你挡住那几个吸血鬼的。” 一下还是几个吸血鬼!? 夏微心有余悸,她担心的看了慕风一眼,“你不会有事么?” “他们不敢在这个镇上乱来的,你放心。”慕风给予她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夏微多少事有些放心了,从慕风家里出来,她迅速跑回家。即便吸血鬼会追上来,他们也不会进到院子里的。 夏微给狼崽们冲了奶粉,她见端木夜从阁楼里出来,又快速的躲开了视线。 如果这个男人可以再坦率一点,他们之间的气氛也不会那么僵硬了。 彼此都很倔强,总有一方要妥协下来。“端木夜,我现在知道了,你昨天把狼放走是为了我好,我那样责备了你,很对不起,然后还有谢谢——” 端木夜的眉宇间,流动着一种很微妙的气息,像是开心,又像是伤心,让人捉摸不透。 端木夜靠近夏微,手才伸到一半,就听见仓库里面的狼们凶残的狂叫声。 夏微一惊,吓得手一抖,奶瓶都掉到了桌子上。 似乎有客人来了呢—— 端木夜从容的上前,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几个镇上的居民提着铁锹之类的利器往这边来了。 181 大灰狼 夏微走到跟前,却被端木夜横臂挡在了门里面。他回头对夏微轻声说:“不要出来。” 端木夜沉着的走到院子里,拿出他一贯玩世的态度对,“不知道几位来此何事啊?” “你不是这家的主人?”一个叫王跃的人说道,他手里还拎了一把锄头,神色颇为不善。 其他人跟着王跃,涌进了院子里。 看他们这么不客气,而且又来势汹汹,端木夜轻轻的蹙了一下眉头。他不悦道:“我是不是这里的主人,你们都要这么随便么?” 有人指着仓库,“那里面是狼!” 此刻,还能听到从仓库里传来的咆哮声。听到这些,还有好几个胆小的人变了脸色。 倒是有个胆大的人,朝仓库门口走去。夏微见状,飞身出来,挡在了仓库门前。 “让开!”那人见一个娇小的女生挡在了跟前,便喝了一声。 “该让开的是你,这里是我家,别那么放肆。”夏微的神色一冷,把那人给唬住了一些。她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其他人,“你们也是,请你们都离开。” 那些人的态度很奇怪,他们的眼中有一种让人害怕的执意。 端木夜靠近夏微,低头在她耳边说:“我不是叫你不要出来吗!”他无奈的低叹了一声,“他们中了强迫术,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 强迫术……?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被人控制了吗! 夏微有些惊恐,她退后了几步,定在了仓库的门边,用背部将仓库的大门紧紧拉上。 她看了端木夜一眼,见他似乎有些伤脑筋的样子。 想想也对,对方都是普通人。如果都是吸血鬼,他就可以毫无忌惮的下手了。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端木夜捏死这些人! 这时候,听到风声的彭鹜总算是赶来了。当他知道夏微将狼藏在自己家里的事情,他总觉得不可思议。 彭鹜的出现,并没有让王跃那群人停止骚动。他们反而以为彭鹜是站在夏微那边的,不过在某种程度上,彭鹜的确是想护短。 彭鹜对王跃说:“你们也没必要把排场搞得那么吓人,狼被关在里面,又吃不了你们。都回去!” “不行,那几头狼必须得死!”王跃斩钉截铁道。 彭鹜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扫了一眼众人。从他们各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他觉得奇怪,虽然狼出现在了镇子上,可它们并没有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这群人有必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吗? 王跃那边。彭鹜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他便劝说起夏微来,“微微,要不然你就把那几只狼交出来!” 夏微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对狼爸狼妈有恻隐之心,而且她也不愿意看着才出生没多久的小狼崽遭遇这么悲惨的事情。夏微可以看出来。王跃那群人是不会放过这几头狼的! 夏微有些气愤,她对彭鹜低声道:“彭叔叔,你就没看出来。他们被吸血鬼控制了吗?” 彭鹜一惊,转头重新审视王跃他们,果然见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暂且不说是什么吸血鬼在背后搞得鬼,可就算王跃他们没有中吸血鬼的强迫术,只怕那几头狼也不会安然无恙的。 “微微。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彭鹜也了解夏微的倔强,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夏微是不会轻易让王跃他们从这里通过的。 夏微不动如山,她挡在仓库的门前,就连对彭鹜也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开的。”夏微的心意已决。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树林里突然有了一阵动静,好像是野兽的咆哮声。 所有人都听见了,也都向树林里看去,只见一头目露凶光、足有半人身长的灰狼从林子里踱了出来,对着王跃那群人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是狼!” 王跃他们吓了一跳,彭鹜也觉得震惊,可现在正是打发他们的好机会。“愣着干嘛,快追啊!”他见大家面面相觑,都没人动,彭鹜又喝了一声,“跑在外面的跟关起来的狼,哪个更危险,不用我说!” 于是王跃带着一部分人追那头狼去了,留下两个人继续跟夏微纠缠。 “快点让开,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在他的地盘上,夏微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多不客气。她瞄了一眼事不关己的端木夜,真心搞不懂那个男人。一开始,他明明就是那么可靠的样子,现在却是吊儿郎当的。 慕风跟上来果然是正确的,他也没想到那些吸血鬼会用强迫术控制镇子上的居民。 他用强迫术,打发了纠缠夏微的两个人。就在他靠近她的时候,仓库里的狼又疯叫起来。 “微微,那些人肯定还会回来的,你打算怎么办?”慕风虽然忌惮那几头狼,但也很担心夏微。 这也是夏微正纠结的,慕风已经帮过她了,她不能让慕风再冒着暴露吸血鬼身份的风险在这里了。“慕风,刚才多谢你,你快点回去!我会想办法把它们送出去。” 慕风有些犹豫,他是不能接近那些狼的,除了这些,他真的帮不上别的什么了。 慕风还没来得及离开,廖世祥就来了。 夏微有些紧张,不由在想,难道廖世祥也是来猎杀狼的吗? “老先生,你也是……” 夏微还没问出他的来意,廖世祥就伸手止住了她的话。“微微,你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 虽然夏微多少松了一口气,她还没完全放松警惕。 廖世祥走到仓库门口,从门缝中观察了半晌,最后喃喃自语道:“果然是稀有种。” “老先生,你在说什么啊?”夏微听的云里雾里。 廖世祥解释,“这些狼种类特殊,是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 多亏了廖世祥,夏微大喜过望。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些狼非但不用被猎杀,还能被保护起来! 即便有了这个理由,当天傍晚,王跃又带人来了。 当时夏微正在喂小狼崽喝奶,小狼已经可以张开眼睛了,大概是营养不良,三只小狼崽看上去瘦弱的惹人怜爱。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夏微从仓库出来,并用铁链缠在了门上。 一看是王跃他们,夏微登时就火了。“你们怎么又来了?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些狼是保护动物,你们伤害它们可是要坐牢的!” 王跃他们当然听说了,所以他们这次并没有带杀伤力的武器来,只带了绳子。 “所以我们要把它们保护起来啊。” 听他的口气就讨厌,夏微不信任这些人,她能感觉的到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 “谢谢你们了,它们在这里很安全,请你们离开。”夏微俨然一副主人的口气。 王跃显然是失去了耐性,“臭丫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点让开,不然要你好看!” “我到要看看你能让我怎么好看!”夏微丝毫没有示弱。 王跃跟几个人一哄而上,夏微一一将他们打退了回去。她气势惊人,大概是天暗下来的原因,仓库的门缝中闪烁着好几双金色的眼睛,把在场的人给吓到了。 狼跟人不一样,人在黑暗里行动多有不便,硬上的话,只怕会有伤亡。 王跃带人又走了,但是夏微知道,他们明天还会来的。 当晚,夏微就将小狼崽装在篮子里,跟狼爸狼妈潜逃了。 夏微怕在路上碰着人,就选择了林子里面的小路。 不知怎么了,一到了林子里,两头大狼就时不时的仰天长啸。像是在回应它们,远处也传来狼嚎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夏微有些害怕,她停在原地,那两头就像是守护她一样,蹲坐在她身旁。 隐隐约约,夏微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双金幽幽的眼睛在闪烁。一头灰狼从阴影里走出,夏微一眼就认出这是白天出现在她家附近,将王跃那些人引开的那头灰狼! 灰狼重重如咆哮一样的喘息声将夏微吓退了几步,又听对方如做错事一般发出类似乞求的哀鸣声。这头灰狼很受狼爸狼妈的尊重,似乎是它们的领导者一样,却向夏微低下了头。 见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夏微大胆的上前几步,伸出手来。就在她的手还没到达时,灰狼便自动将脑袋抵在她的手掌上蹭了蹭,还发出惹人怜爱的呜呜声。 当夏微完全放下戒备不再害怕的时候,灰狼对她怀中的篮子叫了一声。 夏微一将篮子放低,灰狼便一口叼住了篮子,撒腿跑了。狼爸狼妈紧随其后。 事情来的太突然,夏微直接就给傻了。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看不到狼的身影了。 那头灰狼看上去很有灵性的样子,他会把夏微的菜篮子还回来的…… 三头狼避人耳目,钻进了一户人家中,菜篮子却被留在了门口,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嗷嗷待哺的小兽的叫声。 不大一会儿,门开了,一条光溜溜的手臂伸出来,将菜篮子拎进了家门中。 “小花,你好厉害,是三只小宝宝呢!”南宫宇奖励似的,揉了揉小花的脑袋。 182 再去魂天 那头灰狼就是南宫宇。 南宫宇设计从夏微那里将小花和小草救出,用变身的方法并不是聪明的计策,但是夏微不知道狼人的事情,随意她会自然而然的认为变身成狼的南宫宇是小花和小草的同类。 南宫宇将三只狼崽和小花、小草藏到家中,不失为权宜之计。可是李峰并不这么认同—— 当天晚上,李峰就找南宫宇来了。听到林子里的狼叫声,他就已经知道南宫宇在夏微面前变身的事情了。 李峰闯进南宫宇家,开口闭口都输对他的指责,“你脑子抽了是?居然在人类面前变身!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是四面楚歌,镇子上窝了那么多吸血鬼,我们迟早会暴露!” 南宫宇不怪李峰杞人忧天,他们两个一旦暴露,那就意味着整个狼人协会都会受到牵连。更糟糕的情况就是,全世界的吸血鬼再次展开对狼人的屠杀战! 这个镇子不是就留之地,南宫宇也知道。“我知道了,找到东西后,我们离开这里!” 看他神情这么严肃,李峰的嘴再也硬不起来,他嘟囔着,“也别忘了孟涛那小子的事情。” 找的东西是死的,只要到手了,想什么时候带走就什么时候带走。可是人不一样,他不仅有思想,还渴望自由。南宫宇跟孟涛提过狼协的事情,但是并没有明说。狼协的管制是很严厉的,因为牵涉到整个集团的利益,便不会放任一个不经世事的狼人在外,那样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还有两天就月圆了……李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峰被他恐怖的神情吓了一跳,他知道南宫宇的预感向来很准。“你这个乌鸦嘴,别吓我!” “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孟涛的状况让我特别在意。他还没有经历过变身,已经开始有了狼人的特征,他现在已经和白天的我们没什么两样了。” 对这样的事情,李峰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变身的事情怠慢不得,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孟涛的事情,我会打听一下。那个女孩真的没有发现你?” 南宫宇知道他担心的是夏微可能会发现他是狼人的事情,关于这点,南宫宇本人也很没有自信。他越来越觉得夏微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明天我会去探探她的口风。” 南宫宇知道夏微经常会逛早市,他早早的来到菜市场。本来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来的,没想到还真遇到了夏微。 “南宇哥,又来买菜啊?”夏微没看出他的别有用心。 两手空空的南宫宇憨笑了一下。看她如此单纯,心里有些罪恶感。“我听说昨天你家好像出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想到王跃那些人,夏微就反感。那群人今天早上又来了,看到狼已经不在了,便悻悻然的离开了。 南宫宇的眼眸转动。将孟涛给搬出来了,“我听孟涛说,是你跟他一起把狼救下的。昨天几只狼被那些人带走了吗?” “没有。我把它们放生了。”夏微对买菜的阿姨说,“阿姨,给我个塑料袋,我挑几个西红柿。” “奇怪了。以前我给你塑料袋你都不要,你的菜篮子哪儿去了?” 夏微苦笑了两下,“我也想知道。” 买完菜后。夏微跟南宫宇在菜市场门口道别。夏微还没走远,就被一行人给围住了。她一眼就认出为首的那个人,是跟廖嵩经常在一起的平哥。 “平哥,你……你们怎么在这里?”看他们来势汹汹,排场挺吓人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夏微被抢劫呢! 平哥双手合十。差点就给夏微跪下了,“微微小姐。我们是来接你的。” “干嘛去啊?”夏微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手里的菜被拎走了,还有人给她擦了擦摩托车后面的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夏微简直就是受宠若惊。 平哥一再拜托,“我们实在想念微微小姐的厨艺,请你到我们家给我们这群可怜的娃儿做一顿大餐!” “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可以去我家啊。”夏微正这么说着,就被平哥强推到摩托车上。 “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平哥载着她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夏微总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于是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车速很快,夏微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传达到平哥的耳朵里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夏微就跟平哥他们到达魂天了。跟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气氛不一样,现在的魂天看上去有些萧条。酒的桌椅上蒙了一层灰,似乎好些天没有开张的样子。 果然是出什么事了么…… 见夏微出现,廖嵩吓了一跳,他冲上去就在平哥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怒斥道:“谁让你带她来的?” 受伤的的平哥,受打击的是夏微,没想到廖嵩居然这么不欢迎她的到来。 不想让身边的人为难,夏微尴尬的说道:“我看我还是回去……” 廖嵩对她一咧嘴,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嘿嘿嘿~既然来了,就多玩两天再走嘛!” 多玩两天?要是没有答应孟涛帮忙看店的话,夏微倒是不介意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嵩哥,你瘦了好多啊。” “你都不知道我们嵩哥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他被冤枉杀——” 见平哥这么没有忌惮的就要把那些狼狈的事情说出来,廖嵩赶忙捂上了她的嘴。“没事没事,你多给我做些好吃的,我两天就吃回来了!” 夏微不由莞尔,事不宜迟,她决定现在就开始动手。忙活了两三个小时,她当真跟变戏法似的,做了一顿相当丰盛的大餐出来。 酒里一下就热闹起来,来的人都是魂天的兄弟。 虽然廖嵩当时嘴上那么说,可是夏微看出来的,他没什么胃口。 就在大家沸腾时,酒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的出现,让酒里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这么香啊,有这么好的事情,居然不叫我。”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年青人,他手里还抓了一把花生,不分场合的就将花生壳扔到地上。“有油炸花生啊,分我一点。” 廖嵩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善类,单数能让他忌惮的人,一定非同凡响。 “牛朗,现在是我们弟兄的私人聚会,不欢迎外人。”平哥跟他叫嚣。 牛朗没有理会他,目光在饭桌上扫了一眼,然后停留在了夏微身上。“这里不止我一个外人。” 他凑到夏微身边,一屁股将她身旁的平哥从凳子上给挤了下去。“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家住哪里?跟廖嵩什么关系啊?” 夏微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她打量着牛朗,不经意间发现他耳朵后面的一个心形印记。她记得这个印记,丁典跟夏涵的耳朵后面也有一模一样的咒印。 察觉到夏微的目光在他的耳朵后面咒印上停留的过久,牛朗心里一惊,但嘴上起哄道:“噢噢噢,这位姑娘似乎不是一般人呢!请问你叫什么呢?” “我有告诉你的必要吗?”夏微对他有所戒备,虽然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牛朗跟丁典和夏涵是一路人,但是鉴于他背后的那个庞大的集团,牛朗不一定跟丁典一样都是她的保护者。 牛朗从兜里掏出一个证件,并向夏微展示出了警徽。 夏微一愣,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国际刑警。这样的话,她还真有回答牛朗问题的必要了。 “牛朗,你够了,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廖嵩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牛朗含笑说道:“我只是在搭讪而已——” 说着,牛朗的手竟伸到夏微跟前来,手指缠绕住她胸前的一缕头发。 廖嵩的手臂横过来,握住了牛朗作祟的手腕,怒视着牛朗,一字一句倒:“请你放尊重点!” 廖嵩的手臂就在眼前,夏微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一个银色的金属环,似乎是一种很精密的仪器,仔细一听的话,还有滴滴滴微弱的响声。 “嵩哥,这是什么?”夏微感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廖嵩赶忙收回手,用袖子遮盖住了那个金属环。他分明就是掩饰什么的样子,这让夏微更在意了。 见廖嵩沉默了,牛朗哼哼笑了一声。他一手搭在夏微肩上,手指摆弄着她的头发,显得轻浮的不得了。“我来告诉你,那是我们专门给大恶人套上的项圈,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再作恶多端。” 牛朗似乎在给她暗示着什么,夏微拍打掉他的手。“是你给嵩哥套上这个东西的?” 牛朗被夏微打了一下,显得有些委屈。他自顾自的抄起跟前的筷子,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放进嘴里。 “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死神,真真正正的死神。它嘭的一下,”牛朗给夏微比手画脚,口气怪吓人的,“整个人就成渣渣的,管你的生命力有多顽强,都成化肥了。” 夏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死盯着廖嵩的手腕。那名叫“死神”的金属环,居然是炸/弹么!? 183 查不出的死因 “嵩哥,你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夏微紧张的问,她对廖嵩的担心表露无遗。 但是廖嵩却不耐烦的打击了她的积极性,“不管你的事。” 一旁的牛朗重新打量夏微,心里暗叹,她果然不是普通的女人!廖嵩身边的那些女人一听他手腕上戴的是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吓得一个个都落荒而逃了。这个女孩居然丝毫不畏惧,他大概明白廖嵩对她在意的原因了。 牛朗拍着夏微的肩膀,特别好心道:“我来告诉你,其实这个镇子上发生了一连串的命案……” 牛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廖嵩喝止了,“牛朗,你闭嘴!” “……就是说啊,上头就派我来调查啦……”牛朗似乎对廖嵩的威胁并不感冒。 廖嵩拍案而起,愤怒的直视着牛朗,就在他动气的时候,他手腕上的金属环发出的滴滴滴声原来越快越来越响。 夏微看到周围的人脸色巨变,就连牛朗也慌了。原来这个金属环可以感应到人的情绪吗? “嵩哥,你不要这么生气。”夏微将他拉坐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他说,“如果你不想让他说,那你自己告诉我。” 廖嵩一愣,苦哈哈的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夏微捏着他的脸,很严肃的指责他,“不要这么看轻人命,都死人了,如果这个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 廖嵩无奈的苦笑着,毕竟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就算他不告诉她,夏微一定会追查到底的。“最近我们这个镇子上莫名其妙的死了很多人,好多人怀疑是我杀的。” 这件事惊动了国际刑警。牛朗便被派到这里调查整件事的经过。他硬给廖嵩套上了这个名为“死神”的金属环来限制他,说什么一定要找到他杀人的证据。 “……也就是说,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人是嵩哥害死的!”夏微有些愠怒的瞪着牛朗。据说牛朗是国际刑警里特别科的成员,比一般的国际刑警身为要高,而且能够不用请示上级而使用很多权力。 “这个镇子上,能做到杀人不留痕迹的,据我所知就廖嵩一个人。”牛朗说的理所当然,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以往他都是这么对待大奸大恶之人的。 夏微夺过他手里的筷子,催促他。“那你还在这里磨叽什么,去找证据啊!” 牛朗重新将筷子夺回来,不满她指手画脚。“要是能找到证据,我早就把犯人带走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廖嵩一眼,他似乎认定了廖嵩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只能说明你无能,知道自己无能还不用努力来遮掩一下你的无能。这样只能显得你更无能!”夏微一嘴一个“无能”,彻底把牛朗给激怒了。 牛朗摔下筷子,猛然起身怒瞪着夏微。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意思对一个女人发火,他张了张嘴,又咬了咬牙,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他刚走出酒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满堂喝彩的声音。牛朗气的对着强张牙舞爪、拳打脚踢,可这并没能宣泄他心中的愤怒。 就在这时,他的搭档叶子气喘吁吁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牛……牛,又……又死了一个……” 牛朗脸色一变,正要跟叶子走,然后看见一个魂天的弟兄跑了来,一头钻进了酒里。他跟着那个人进到酒里。见那人低头附在廖嵩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明显看到廖嵩的脸色变了。 牛朗就知道廖嵩被告知的事情。跟他从叶子那里听到的事情一样。 “你们先吃,我先出去一下。”廖嵩交代了一句,起身就走。走了几步,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停下来转身无奈道,“微微,你跟我去凑什么热闹?” “我也去!”夏微斩钉截铁,她实在担心发生在廖嵩身上的事。 廖嵩很无奈,看夏微坚决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拗不过夏微。“好,但是听我行事,别跟牛朗扯到一块。” 夏微点头答应,她跟着廖嵩来到公园,在公园的长椅上有一具歪倒的女尸。 那女尸穿戴整齐,脸色惨白,嘴唇有些发紫。这个女的生前大概是跟男朋友来约会的,但是她男朋友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在长椅上死透了。 “果然是这样,廖嵩,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后,牛朗对随后赶来的廖嵩奚落道。当时他正跟廖嵩同桌吃饭,除非他有分身术,不然是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看着这具女尸,夏微就好像看到了濒死前的何嘉。 “抱歉,让我过一下——”夏微不顾阻拦,钻进了警戒线内。 有两个警察正要上前阻止她,却被牛朗挥退,又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去阻止廖嵩了。他总觉得夏微知道什么的样子。 夏微摸了摸女尸的手腕,又触了触脖子,虽然尸体已经僵硬了,但她没有感到尸体的身上有过多的弹性。“她身体里的血是不是被抽走了?” 牛朗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这个镇子上死掉的那些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夏微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当她第一次来到这个镇上,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最近一段时间,那种诡异的感觉,她隐隐约约在她居住的镇子上也感觉到了。而且前后跟彭飞有过关系的两个女人,一个死掉,一个差点死掉。 那个差点死掉的,就是何嘉。 看来,她真的不得不在这里多留两天。 夏微稍微跟牛朗交涉了一下,将最近两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居住的小镇上的命案告诉了他。她的这个线索,是证明廖嵩清白的关键。 夏微退出警戒线,“嵩哥,能借一下你的手机么?” 廖嵩黑着脸,赏了她一个脑崩,“我之前说过什么,不是说听我行事么?” 夏微捂着脑门,有些委屈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总之先让我打个电话。”夏微给彭飞去了一个电话,“彭飞,我可能要在外面呆几天,你帮我给孟涛说一声,明天我不能去他家店里了。” 彭飞一听,就愣了。据他所知,夏微没怎么出过远门。不过看了来电显示,他就知道夏微跟廖嵩在一起,“你跟廖嵩在一起做什么?” 夏微将这里的事情大概的给他说了一遍,一听彭飞说要来,她就回绝道:“你还是别来了,指不定嘉嘉又出事了,你看着她。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 “你当你自己是侦探吗?”彭飞还是不怎么放心。 “你别小看我。” 为了随时都能跟彭飞联络,夏微就近在这里买了一部手机,并将新办理的号码给彭飞发了过去。 廖嵩很感动夏微对他不离不弃,但是他不想让夏微参与到这件事中。“微微,我叫小平现在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夏微很坚决,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还是想努力一下,试着找出一些线索,能阻止凶手再好不过。“嵩哥,我的朋友差点就死掉,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就算我回去了,感觉自己也没什么脸面面对她。” 廖嵩有些受打击,敢情夏微留下来,不全是因为他啊! “那你想去哪?”这件事上,廖嵩都无能为力,夏微又能做些什么呢?他虽然很怀疑,但是跟夏微一起努力一下,哪怕最后只是徒劳,他也会觉得这段时光很美。“如果是想检查尸体的话,我可以托关系让你混进警局里面。” 还不待夏微回答他,牛朗就跳出来,依旧嗒嗒的吃着花生米,“不用托关系,我可以带你去。” “比起找出死因什么的,我比较想知道从人体里凭空消失的血液到哪里去了。” 夏微的话让牛朗一愣。一直以来,他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追查死因上,就是找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那些人失血过多死亡,还从来没想过失去的血液到哪里去的问题。 牛朗看着夏微,说不定这个女人真的可以派上用场。 其实牛朗太高估夏微的能力了,夏微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很迷茫的状态。 身后跟了俩保镖一样的男人,路人看夏微的眼神都怪异了许多。她转身对廖嵩跟牛朗道:“你们先回去,让我一个人走走。” 夏微甩掉他们,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逛了一阵。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公园,这时候公园的尸体已经被搬运走了。 公园里发生了命案,变得冷清了许多,长椅上也空空如也。 夏微坐在那具女尸坐过的位置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知道这是错觉。 夏微一直坐到了天黑,直到浑身被寒意包围,她才回过神来。正要离去时,她忽然发现鞋子上盘了一条小蛇,她吓得条件反射甩了一脚。 那条小蛇掉落在草地上,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条蛇是怎么回事?夏微完全没有感觉到它的靠近,也没听到它吐信子的声音。 184 死神来了 夏微家里有条大蛇已经足够让她心惊胆战了。夏微的家里有一条万斤蛇,居然是神兽,被人做承重只用。现在那条万斤蛇正在冬眠在她家的墙里。 冬眠…… 对啊,现在大部分蛇不是已经开始冬眠了么?为什么那条小蛇还精神奕奕的样子? 正在沉思之际,夏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彭飞。 “微微,你真不回来了?”彭飞到底还是担心她。 夏微正有事要找他商量呢,“你跟嘉嘉在一起?你帮我问问她,她上次在家里看到的是什么样的蛇?” 过一会儿,彭飞回她,“红色的,很细长,大概有你头发那么长。” 夏微若有所搜,刚才那条蛇,他她因为晚上的关系,她并没有看清是什么颜色,但的确像彭飞说的那样很细长。 她跺了跺脚,总感觉还有什么东西残留在脚上一样。大概是她用力过猛,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脚下一软,脑袋里晕乎乎的。夏微重新坐在了长椅上,她缓了一会儿,才离开公园。 回到酒,就见牛朗在那里等着她,手里抱了一大堆的文件,都是跟死者有关的资料。夏微只匆匆过目了一下死者的照片,没想到死掉的都是女性,多达三十人。 这已经不是谋杀了,已经是屠杀了,夏微有些头疼。 “今天有没有收获?”牛朗是想试探夏微。 夏微也不是糊涂蛋,这个人在大部分时候态度都很轻浮,正儿八经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心里有鬼。她不紧不慢的说:“如果我说有呢?” “太好了!”牛朗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他见夏微默默无闻,便催促道,“快告诉我啊!” “你能把嵩哥手上的铁环取掉吗?” 夏微居然给他讲条件,这是让牛朗没想到的。还以为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没想到她对这么多人的死无动于衷。还包庇很可能是犯人的家伙!“跟警方合作,是你们市民的义务?” “那我什么也不知道。”怜悯那些死去的人有什么用,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廖嵩。自从她来这里后,明显感觉魂天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冷清很多,廖嵩的身边少了很多人。 似乎因为廖嵩身上的那个名为“死神”的金属环,很多人都因为害怕受他波及都理他而去了。 牛朗犹豫了一下,从夏微的气势可以看出,她是个讨价还价的高手。“好。” 台前廖嵩正在喝闷酒,他端着杯子的手被人捞住,然后手上的金属环便被摘下来了。 廖嵩惊讶的看着他。本以为牛朗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你得感谢那个女孩。”牛朗对夏微晃了晃已经解除的金属环,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事情,希望夏微的线索能超过他期望中的价值。“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夏微松了一口气。“那些都是我个人的想法——我没有切实可行的证据。”她坐到台前,跟牛朗并肩,神情严肃的看着他,“就算我说的像是在天方夜谭里面发生的事情,你也不会觉得奇怪?” “你先说。”牛朗也想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蛇——我的好朋友在出事前,看到了一条蛇,刚才我在公园的长椅上,也发现脚上有一条蛇。” 牛朗果然觉得很奇怪,“这能说明什么?蛇咬你了吗?” 他还真没听说过会吸血的蛇,就算有这种蛇。也应该从死者的身上发现蛇咬过的痕迹。 “现在大部分蛇都已经冬眠了。” 牛朗恍然大悟一声,可他还是觉得很奇怪。“如果是蛇把人身体里的血吸走了,应该从人身上找到伤口啊?” “并不是被蛇咬了。是血变成了蛇。” 牛朗一惊,心中疑团越来越多。现在最让他奇怪的是夏微本人,一个正常人不会用这么不可思议的说法当做破案的线索。“你是说咒术么?” 夏微茫然的看着他,反问:“诅咒一样的东西吗?” 牛朗本来是想试探她知不知道巫术方面的东西,看来他是白问了。 廖嵩撇着牛朗。他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跟夏微不一样,他依然对牛朗戒备不已。“牛警官,该你做的事情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帮你做了,感想如何?” 听出他奚落的口气,牛朗淡淡的笑了一下。此刻,在夏微面前,他是觉得自己挺无能的。他一直在追查的事情,竟让人在不到一天内找到了这么多的线索! 夏微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台,伸着脑袋往酒窖的方向看了一眼,“嵩哥,思凯呢?” “思凯——”廖嵩的脸上一片茫然,“……是谁?” 夏微的脸色大变,她记得第一次来魂天,是有个叫思凯的经理在这里,而且还是廖嵩的熟人来着。廖嵩不认识思凯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是不想在牛朗面前提起思凯这个吸血鬼吗? 夏微说的这个人,明显已经勾起了牛朗的兴趣,他也对廖嵩问了一句,“思凯是谁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廖嵩显得不耐烦了。 夏微看他的样子,觉得他并不像是装作不认识思凯。她低头想了一下,然后问:“嵩哥,你还记得蓝晓吗?” “那家伙不是出国了吗?”廖嵩说道。 发现夏微整张脸都变得铁青,廖嵩跟牛朗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蓝晓死了……”夏微纠正廖嵩。这件事就发生在她的跟前,但是她并没有亲眼目睹。因为蓝晓变成吸血鬼的那天,夏微的眼睛似乎是遭受了某种预感而失明了。“嵩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来你这里的事情?” “记得啊,最后你不是被彭飞接走了么。”这件事一直让他很失落。 牛朗突然抓住了夏微的肩膀,他语气中带着恳求,“请你一定要将思凯的事情告诉我!” 夏微跟牛朗在担心同一件事情,那就是镇上的人命案跟思凯有关联。 夏微将跟思凯认识的前后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牛朗跟廖嵩。 听完之后,廖嵩捏紧了拳头。他是当真不记得思凯这个人,他之所以感到愤怒,那是因为他居然中了吸血鬼的强迫术。但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因为他的身体里有马鞭草,不可能被思凯那样的吸血鬼控制!他去向平哥他们那些弟兄确认了一下,他们居然也不记得思凯这个人。 大家似乎在同一时间,将思凯从记忆中抹去了。吸血鬼真的能够一下子发动这么强大的强迫术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牛朗沉思,最后得出了结论,“果然是咒术。如果咒术是从这里开始的,线索应该还在这里。”他握起夏微的手,“你果然是我的幸运女神!” 廖嵩拉着夏微的胳膊,将她得手从牛朗的手里抽了出来,并占有性的拦住夏微的肩头,“告诉过你,放尊重点!” 就算夏微是幸运女神,那也一定是廖嵩的幸运女神! 天色晚了,廖嵩将牛朗赶了回去。他将夏微安排到已经收拾好的房间,自己到下面睡去了。 夜深人静,廖嵩突然惊醒,他听到楼上有脚步声。 因为他住的房子是用集装箱改建的,不管外头有什么动静,都很容易察觉到。 他悄声下床,在开门的时候发出了一些响声,大概是惊动了楼上的那个人。只听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后,一个人从集装箱上一跃而下,正落在廖嵩面前。 廖嵩看他眼生的很,不过看他的模样,他发现这个人正是之前夏微给他描述的思凯! “你就是思凯吗?”廖嵩的神情变得阴鸷,他走出门去。思凯明显是在忌惮他,退后了好几步。 看他身形的动作与速度,廖嵩已经确认他是吸血鬼无疑! “大名鼎鼎的嵩哥,啊呀,初次见面,你好呀!”思凯笑嘻嘻的样子有些吊儿郎当,他不断的与廖嵩保持距离。 “并不是初次见面,你之前不是还做过我的经理吗?”廖嵩冷冷一笑,他居然中了吸血鬼的套,真是可笑,思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下子让那么多人忘了他的存在! “你想起来了么?不应该啊——啊啊,一定是楼上的那个女人告诉你的。”思凯见廖嵩停住了前进的脚步,他也停住了后退的脚步。 廖嵩有些震惊,因为起来的仓促,他并没有带眼罩。思凯果然是在他身边潜伏过的人,对他的眼睛真是了若指掌,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刻意保持着这一段安全的距离! 廖嵩的眼睛,对超出一定距离的人事物施展不了瞳术。 “你找微微有什么事么?”廖嵩虎视眈眈的等着他,等待他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思凯对他同样虎视眈眈,他全身戒备,正准备开溜的时候,身旁一道银光闪过。他直觉不能被那道银光追上,便分身逃走了。然而那道银光一直追着他不放! 思凯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朝那道银光砸去。那道银光竟穿破石头,直直的朝他飞来。 “是死神!?”思凯慌了。 185 血色 思凯深知“死神”的厉害,这回他是躲不了了,便认命的站在原地不再逃跑。 “死神”银光一晃,缠在了他的手腕上。如果想让“死神”不引爆的话,就必须找到“死神”的主人解锁。 思凯反悔魂天,不意外的发现牛朗气定神闲的等在那里。“能麻烦你帮我解开么?” “你觉得你做了那些事后,还有命活么?” 牛朗倒是很镇定,只是廖嵩的脸色一直处在爆发的边缘上。 廖嵩好歹是魂天的一把手,给吸血鬼下套的人却中了吸血鬼的套,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他只觉得颜面荡然无存。 “我先声明——”思凯虽然不知道牛朗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实力,就他身上携带“死神”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忌惮的了。还要除此之外,他还要提防着那个不好对付的廖嵩,就眼下的情况,他不为自己寻一条后路,看来是不行的了。“我只是给人跑腿儿的角色。” “所以说,也就是帮凶咯。”牛朗笑眯眯道,反正不管思凯的态度转变的有多好,也抹杀不了他所犯的罪行。 “这么说也不错啦。”思凯举双手做投降状,他现在既不能保持沉默又不能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没有了保命的筹码,他只有丧命的下场。“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廖嵩瞥了一眼集装箱的上方,那里一片黑暗和安静,幸好思凯的到来没有惊动到熟睡的夏微。“你这么晚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思凯暧昧的打了一个口哨,“比起我怎么让所有人把我忘记的这件事,你更担心那个女孩儿么,看来她真的对你很重要。” 廖嵩缄口不语,像他这样的人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所以他一直活的很小心。从来不让自己有重要的人或东西。就算有,他也会很小心的将他们藏起来。 思凯卷开袖子,露出手臂,手臂上赫然盘绕着一条小蛇。“廖嵩,你该感谢我啊。这是我在公园里捡回来的,虽然你忘记了跟我有关的事情,但是有一段你应该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孩的血,差点让她丧命的事情——” 思凯提醒他的事情,廖嵩当然记得。就在夏微第一次来魂天的时候,因为酒里出了一些乱子。夏微被吸血鬼盯上的事情。这些他都记得。 既然思凯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他胳膊上的小蛇是夏微的血变成的了! “你知道我把这条蛇放跑后会怎么样么?”思凯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夏微一定会因此成为目标。 就是这样—— 就是让人知道了弱点,廖嵩才会被束缚、牵制,他不喜欢这样! “你想要什么?”廖嵩冷冷的问。 思凯满意的笑了笑,他捉住小蛇的脑袋。将它掩进了袖子中。“首先,你就想办法把我的手铐打开!” 关于这个,廖嵩可做不了决定。他看了牛朗一眼,对方分明就很得意的等他乞求的样子。他没来由一阵火大,如果思凯在他施展瞳术的范围内,他一定就可以让思凯乖乖听话! 所以他才讨厌被人抓住弱点! 见廖嵩一直犹豫不决。思凯又添油加醋道:“你不想那个叫夏微的女孩有事?” 夏微……? 听到这个名字,牛朗一愣。跟廖嵩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叫夏微么?难怪—— 牛朗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他打了一个响指。只见思凯手腕上的“死神”发出的滴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直到声音连成一串,再也听不到起伏。“死神”蓦地发出亮光,便再也没有响动的声音。空气产生了剧烈的波动,猛的一收,思凯整个人在波动中化作了一滩血水。 他之前给夏微说“死神”会爆炸。纯粹是在吓唬她罢了。其实“死神”的秘密所在,是它能控制一个人身体周围的气压。 牛朗重新召回了“死神”。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抱歉,弄脏了你的地盘。” 廖嵩听说过“死神”的厉害,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廖嵩有些气愤,牛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杀了思凯呢!他想知道的东西还没有从思凯的嘴里撬出来!“你不想听他供出幕后真凶么?” “比起那点小事,夏微小姐的安全最重要。” 听他的口气,牛朗似乎以前就知道夏微的样子。廖嵩觉得奇怪了,他正想发问的时候,看见一条小蛇从血肉模糊里钻了出来。它居然没有受到“死神”的半点影响么? 只怕不是这样,夏微本身的体质就有自动愈合的力量。这只能说这条小蛇千真万确是夏微的血,它在“死神”的爆炸中重生了。然而思凯就没那么幸运了。 廖嵩上前捉住了那条小蛇,他在酒里找到了一支透明的酒瓶子,将小蛇给塞了进去。 仔细一看,这条小蛇的全身真的是血一样的红色,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再仔细一看,这条蛇的脑袋没有眼睛,嘴里也没有信子,根本就不足以称之为蛇。 “果然是咒术。”牛朗一开始就跟着他进来了,他跟廖嵩一起观察着那瓶子里的小蛇。“看来施术者还没完完全的掌握好这个咒术的技巧。” “你怎么知道?”廖嵩就是不服气牛朗比他聪明。 “如果施术者完成了这个咒术,这条蛇就不是残疾了。”牛朗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眼睛,但是它完全知道自己该往哪个地方去。” 廖嵩沉吟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的目光从瓶子里的小蛇身上移到牛朗身上,低低的问道:“你认识微微吗?” “这个我没必要告诉你。”牛朗神色严肃,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疏离神情。他的瞳孔蓦地长大,发现瓶子里的小蛇竟一点一点的化成血水! 廖嵩感觉他的神色有异,便朝瓶子里的小蛇看了去。然而他没看到小蛇的踪影,只看到了薄薄的一层血水。 “怎么会这样?”廖嵩倒吸了一口冷气。 牛朗发现他的智商真的不怎么样,他都懒得解释了。那东西一开始虽然是蛇头蛇尾的模样,但毕竟本质上还是血。咒术的时限到了,它就回归到了本来的模样而已! “现在必须马上找到祭坛和中咒的媒介。” 牛朗的话直接让廖嵩傻了,祭坛跟那什么媒介到底是啥玩意? 廖嵩对咒术不了解,自然不知道这方面有关的东西。 传说,施咒者必须借用神的力量才能完成咒术,为了借用神的力量,用祭坛来供奉神邸是必不可少的。至于中咒的媒介,就像是毒一样,是施咒者从供奉的神那里得到的东西。这种东西并不是凭空就出现的,而是施咒者按照配方调制出来的。其实有了配方,祭坛就是一种形式上的东西。但是一般相信这玩意儿的人,对神有一定的敬畏心理,随意施咒的时候必然是要设立祭坛的。 “你当真回想不起来跟思凯有关的任何事情?”牛朗以为廖嵩这时候多少能派上用场。 只怕廖嵩要让他失望了,但是既然夏微说思凯在魂天酒当过经理,廖嵩多少还是有些思路可以理顺的。思凯每天都沾酒,而且魂天的弟兄每天也是酒池肉林不断。思凯一下子能让所有人忘记他的事情,一定是给他们喝了某种特殊的酒的缘故! 廖嵩没有理会牛朗,自顾自的跑到了酒窖里去。 他清点了一下酒的数量和种类,发现有一款名叫“血色”的红酒,怎么勾不起他的印象。 廖嵩记得,在下午吃饭的时候,平哥为夏微开了一瓶红酒来着。廖嵩抽出一瓶“血色”,交到了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牛朗手里。 “这个红酒,我没印象。微微今天下午喝了一点,你看看查查里面的成分。” 牛朗小心的抱着红酒,忍不住奚落道:“思凯给你们下的遗忘咒还真是彻底啊。” “遗忘咒么?”廖嵩拧着眉头,总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思凯下的遗忘咒是以酒为媒介,但是魂天里的弟兄口味不同,不可能一下子都中咒。除非他们在同一时间做了同一件事—— 廖嵩仔细回想,关于思凯的记忆断层似乎是出现在某一天的一瞬间。“我问你,中咒的媒介,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人?” 牛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关于这点,他刚才没有想到。看来廖嵩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愚蠢。“你的意思是,思凯就是那个媒介,这么说的话,很有可能。我想他大概是整个事件的牺牲品,你看,血蛇的咒术都没有完全,幕后凶手一定是拿他事先做了实验。” 廖嵩觉得很有道理,这么想的话,并不是思凯愿意被他们遗忘。而是思凯幕后的那个凶手,强迫他被大家遗忘。这是可怜的下场—— 好在是思凯在死的时候,还有两个人记住了他。那就是廖嵩跟牛朗。 186 小草 天一亮,夏微就起床了。 待她收拾完后,牛朗就拜访了她。 夏微发现牛朗对她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变得对她恭敬了,变得对她不再毛手毛脚了。 牛朗将昨天晚上思凯到访的事说了一些,听到关键处,夏微紧张的问:“那他到底怎么样了?” “被——” 牛朗正要将实情说出来,却被廖嵩抢先了,“被他逃了。” 夏微有些松了一口气,听说昨天她因为喝了名为“血色”的红酒的缘故,身体里的一部分血才化为了血蛇,她有些毛骨悚然。 夏微赶紧给彭飞打了个电话,向她询问了孟涛家的酒馆里有没有一种叫“血色”的红酒。 关于这几瓶红酒,彭飞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几瓶红酒是登山队来的时候带来的,因为他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便没再来认领红酒。这几瓶红酒便被孟涛的爸爸孟姜放在店里出售了。 事后,彭飞问了何嘉,何嘉说前几天她确实在孟涛家的酒馆里喝了些红酒,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想来一定是“血色”了。 彭飞知道何嘉出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不必在隐忍着对何嘉出手的欲望了。 “我说,你竟然在一天之内查到了这么多事,也够厉害的了。” 听到彭飞的夸奖,夏微难为情的笑了两声。“其实这里面有一大半的功劳都不是我的,是嵩哥发现的。” “那你也该回来了?”既然事情调查清楚了,彭飞觉得夏微没有再留在廖嵩那里的意义了。他不敢保证廖嵩那样的人,会不会对夏微做出超出想象却意料之中的事情来。他有点担心夏微的身体会失守。 夏微犹豫了很久,虽然他们已经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幕后的真凶还没有被揪出来。她果然还是不放心。“再等两天。你帮我给孟涛看两天的店。” 说起孟涛,从昨天晚上就找不见人了。彭飞打他的电话也不接,貌似南宫宇也在找他的样子。 夏微挂断电话,她担心端木夜会因为她的消失发火,便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说她会在外面呆两天。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端木夜就把电话打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微觉得有些紧张。她润了润喉咙,接听了电话。 “你说你在外面,你到底在哪个外面?”电话一通,端木夜劈头就问。他果然还是很担心夏微会在外面出事。 “我在隔壁的镇子上办一些事情。过两天就回去了。”夏微轻声说道。 听她的口气,电话那头的端木夜似乎顿了一下,“你是不是想我了?” 只要她“嗯”一声。端木夜可以立马飞到她的身边去。 夏微对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早就习以为常,她淡淡的说道:“毕竟在一个屋檐下,我只想知会你一声罢了。” 说完,夏微就挂断了电话。这会儿廖嵩买早饭去了,牛朗似乎有公务要忙。魂天的其他弟兄还在睡觉,就夏微一个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嗷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夏微似乎听到了狼的叫声,紧接着又是“嗷呜”一声,声音就是从不远处的方向传来。 夏微来到外面,她迎面就碰上刚起床的平哥。便拦着他问了一句,“平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平哥茫然的摇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平哥没有听到那么明显的嚎叫声。但是夏微知道自己一定没有听错! 夏微循着声音来到树林里,看到一头狼朝她的方向奔来。她一眼就认出这是那天她跟孟涛一起救下的狼爸。 狼爸见到夏微,显得很亲昵的样子。它往地上一躺,滚来滚去跟夏微撒娇。 夏微蹲下来挠了挠它的肚皮,揉了揉它的脑袋。看待它脖子上挂了一个铭牌,上面写着“小草”二字。 可是之前夏微在它身上并没有发现这个铭牌。一定是之后有人帮它挂上去的。 “原来你叫小草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小草猛然起身,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它朝夏微吠叫了一声,然后原路跑了回去。 夏微跟在它的后面,穿梭在林子里,隐隐约约看到前头躺了一个人。 她赶忙跑上去,一看躺在地上的人竟是孟涛! “孟涛,孟涛!”夏微拍了拍他的脸。 孟涛悠然转醒,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整个人震惊的不得了。“微微,我怎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夏微紧张的问。刚才真是吓坏她了,她还以为孟涛出了什么事,看来他只是躺在这里睡着了。 孟涛按了按额头,仔细回想,然后脑海中的记忆一片空白。一定是因为夜游,他竟然夜游到这里来了吗? 孟涛看着夏微,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惊恐。 当他从夏微嘴里知道这是隔壁镇子的范围的时候,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一个晚上,他竟然夜游发作,走了这么远的路,他竟一点知觉也没有! 孟涛摸摸全身的口袋,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统统都没有带。 夏微当然不能放任这个样子的孟涛回去,便把他带到了魂天。小草跟在他们身边。 “微微,你怎么在这里?”孟涛昨天听彭飞说起的时候,他还觉得奇怪,因为夏微一向是信守承诺的人。一定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她才不能去酒馆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夏微也是一言难尽。 当廖嵩回来的时候,发现夏微身边多了个臭小子,满脸的不愉快。他记得孟涛,因为上次孟涛跟彭飞一起出现在魂天将夏微接走的,所以他记得这张脸。 廖嵩以为他这次来又是接夏微的,所以一开始他对孟涛的态度十分不友好。 “在树林里睡着,身边还带着狗?到底是你遛狗,还是狗遛你啊?”廖嵩说话,满口带刺儿。 至于小草为什么会跟在他身边,孟涛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小草一定是南宫宇派来的。 “嵩哥,原来你住这里,其实跟我们镇子也挺近呢嘛。”跟廖嵩的冷言冷语不一样,孟涛的态度显得热络多了。他被廖嵩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就在这时,夏微将手机递给了他,“你还是给彭飞打个电话。” 孟涛沉吟了一下,道了声“好”,然后他抓着手机就出去了。他在外面的事情不告诉彭飞不打紧,但是一定要告诉南宫宇。明天晚上就是月圆了,他想尽快赶回去跟南宫宇汇合。但他身无分文,也只能依靠南宫宇了。 孟涛根本不记得南宫宇的手机号码,他果然还是要跟彭飞打个电话,让他给南宫宇带个话。 彭飞的手机接通了,还不待孟涛出声,就听彭飞说道:“微微,孟涛家酒馆的红酒我已经处理掉了,你也别找什么真凶了,赶紧回来!” 什么红酒?什么真凶?还跟他家的店有关系,孟涛心里一沉,低低的对彭飞说:“彭飞,是我。” 彭飞听出了孟涛的声音,整个人顿了一下。孟涛拿着夏微的手机,那他这时候一定是跟夏微在一起。一想到这点,彭飞就老大不愉快。“你让我看店,就是为了去泡妞么?” 孟涛抓了抓头,有些苦恼。关于这件事,他不太敢跟彭飞说。一旦让彭飞知道他是被夏微在林子里发现的,指不定彭飞会怎么想,说不定他是狼人的事情就给暴露了。 “我这就回去,你能帮我跟南宇哥带个话么?”孟涛只能先敷衍过去了。 “你在那儿正好,也别急着回来了,帮我照顾一下微微,有客人来了,我先挂了。”彭飞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这个彭飞,这回要被他害死了!孟涛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人接了。 不过听彭飞的口气,夏微似乎真的会遇上危险的样子,而且他也很介意,夏微在查的事情,跟他们家的酒馆有什么关系。 正在吃午饭的时候,牛朗又来骚扰夏微跟廖嵩了。 名为“血色”的红酒,果然有问题。但是这几日魂天酒一直未营业,镇上还是不断有人丧命,只怕“血色”已经流失在外了。 牛朗这次来的目的,其实是找廖嵩帮忙的。 “我们警察人手不够,你们魂天有那么多兄弟——” 一听牛朗打魂天的主意,廖嵩就一口拒绝了他,“这是你们警察分内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牛朗不怒不恼,反而笑道:“酒是从你们这里流失出去的,难道你们就不需要付上一点责任么?” “一点不需要”这种话不能在夏微面前说出来,廖嵩不想让她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不近人情的家伙。 夏微反而挺热情的,她对牛朗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廖嵩突然觉得很寒心的,他们魂天一帮子弟兄,居然连个女人都比不上,真是空有能力! “好,我就把我的人手借给你。” 虽然廖嵩已经答应了牛朗,但是牛朗并没有放过夏微的打算,他对夏微有了另外一番安排。 187 没那么简单 一听牛朗打魂天的主意,廖嵩就一口拒绝了他,“这是你们警察分内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牛朗不怒不恼,反而笑道:“酒是从你们这里流失出去的,难道你们就不需要付上一点责任么?” “一点不需要”这种话不能在夏微面前说出来,廖嵩不想让她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不近人情的家伙。 夏微反而挺热情的,她对牛朗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廖嵩突然觉得很寒心的,他们魂天一帮子弟兄,居然连个女人都比不上,真是空有能力! “好,我就把我的人手借给你。” 虽然廖嵩已经答应了牛朗,但是牛朗并没有放过夏微的打算,他对夏微有了另外一番安排。 牛朗的意思是借人手在后,夏微的用场在前。 夏微能派上什么用场? 牛朗给夏微倒了一杯红酒,一看就知道那是“血色”。 廖嵩一下就明白牛朗的用意了,他不会让夏微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来的! “不行!”廖嵩将夏微跟前的那杯红酒给牛朗推了回去。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你喝。”牛朗道。 夏微明白,牛朗是想让她喝下这杯“血色”,然后跟踪血蛇,顺藤摸瓜,找到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夏微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这杯子里的红酒还不到半杯,根本对她不会造成多少伤害。 “没关系,我也想尽快找到凶手。”夏微端起那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廖嵩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 牛朗挺敬佩夏微的豪爽跟付出,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有些意味不明。 廖嵩暗暗骂了牛朗两句,然后跟大家一起静静等待。不一会儿就看见夏微的脚边凭空凝成了一条血红色的小蛇。 牛朗抓起那条血蛇。往酒外面去了。此时,血蛇在他手里就跟指南针一样。 牛朗一不小心,让血蛇从手里滑走了。那血蛇的速度极快,牛朗暗道了一声糟糕。 就在这时,小草突然朝血蛇狂奔过去,用爪子按住了血蛇。 “干得好!”牛朗恨不得抱着小草亲上一口。 但是到了半路上,血蛇在他手里突然化成了血水。 牛朗一惊,这前前后后还不到一个钟,血蛇不应该这么快就化成血水了啊! “糟糕,凶手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把咒术破坏掉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线索,到手了却又飞走了,牛朗觉得好不值得。如果他将这件事处理的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既然咒术消失了。那收回“血色”也没什么意义了。牛朗对咒术这玩意儿也不是很了解,他一直以为祭坛就是个形式一样的存在,并不知道其实祭坛真的是在联系施咒者跟神明之间的关系! 就在牛朗为丢掉线索而感到失落的时候,孟涛跟夏微带着小草在镇子上瞎逛。 夏微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总觉得“血色”不是唯一的媒介。因为她发现整个小镇上的居民神情都很恍惚,都像是中咒的虚弱样子。他们不可能每个人都喝了“血色”! 孟涛心里也很忐忑,他一到这个镇子上,就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这里的人都有气无力的,看上去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夏微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并不只是“血色”,莫不是大家喝的水出了问题! “是水,一定是水!”夏微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想起最近原林镇的上人快要跟这里一样了,施咒者居然已经把黑手伸到那么远了吗?夏微赶紧掏出电话给彭飞打了过去,“彭飞,你快点告诉彭叔叔,让大家不要喝水……” 夏微的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就没了知觉。 从旁边的热饮店里买了奶茶出来的孟涛,只看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扬长而去。他丢掉手里的奶茶。冲上去捡起还没有挂断的电话。 彭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上去挺紧张的,看来他一定是察觉到夏微出事了。“微微,微微——” “微微被带走了。”孟涛的声音有些慌乱。 “被什么人?”彭飞的声音都拔高了。 “我也不知道……”孟涛现在好悔恨,他当时就该寸步不离的陪在夏微身边! “你去找廖嵩,他一定会帮忙的!”彭飞现在已经顾不上店里的生意了,他将店里的生意交给何嘉了。他匆匆忙忙挂了电话,一直介怀着夏微对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彭飞本来想尽快赶到隔壁镇子上的,但是他夏微的嘱咐一直盘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给彭鹜打了个电话,问清了他的所在,便马不停蹄的赶到白卉家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有心跟女人厮混!”一看到彭鹜光着膀子给他开门,彭飞便怒不可遏。他尽可能用简短的话将夏微在调查的事情给彭鹜说了一遍。 据彭鹜所知,两个镇子的供水系统不在一个地方。如果真的是水库出了事情,那可就遭了。这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屠杀了! 但是彭鹜不能按照夏微的愿望,让大家停止使用水。他只能暂时的控制供水系统,让整个供水系统失灵,停水个一两天。 彭鹜已经联系了水电局的人,直接下了这道命令,并没有多做解释。 一旦停水时间长了,这必定会引起全镇的重视。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彭飞要尽快赶去魂天。见他这就要走,彭鹜有些紧张,说他紧张可以,说他无助也可以,这时候他真的需要个得力的助手。 “你干嘛去?”彭鹜拦住他。 “微微被人带走了,我要去把她找回来。”彭飞现在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夏微遇到危险,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她女巫的身份暴露。他一定不会留一个活口! “这件事让慕风——” 彭鹜大概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彭飞也不想这么依赖吸血鬼的帮助。“你觉得慕风能走出这个小镇么?” 对啊。这个小镇有三角阵做保护,根本就是吸血鬼的牢狱,慕风根本不能离开这个镇子。 “我不能因为微微一个人,就牺牲整个镇子!”彭鹜已经做出了选择,即便他不是镇长,他也会选择这样的立场。 但是彭飞不一样,他年轻,他血气方刚。对他来说重要的,只有被他视为重要的人,这其中之一就是夏微。“我要去救她。” 白卉夹在他们父子中间。里外不是人。听了他们谈论得事情,她这才知道自己这几天为什么会头晕眼花,浑身使不上力气。今天她高烧在家。彭鹜就是来照顾她的。结果两个人还是“照顾”到床上去了。 她看出彭鹜的无助,一时不忍,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一样的东西,但那瓶子里的水比矿泉水更加透彻,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它是完全透明的,跟空气一样。 彭鹜并不太知道这瓶水有什么价值,总之他曾经在无意间要饮用这瓶水,但是被白卉紧张的给拦下了。 “如果是水库出了问题,这瓶水可以帮助净化水源的。” 白卉说的信誓旦旦,彭鹜差一点儿就要相信她了。他不认为这瓶水有那么灵妙的能力。 但是彭飞可不这么想。如果这水真那么灵验,他可以带到隔壁镇子上去救那里的人。 “这是什么水?” “圣水。”白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她看上去挺为难的。 彭鹜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敢相信此刻被白卉抱在手里的就是很多人在寻找的圣水。难道白卉已经拿到了圣水的配方了吗?他警惕的看着白卉,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将这件事隐瞒了他这么长时间! “这到底是不是圣水,一试便知。”白卉见彭家父子有些不大相信她,她便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这些圣水。她一直很珍惜,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打算拿来用的。现在真是危机关头,能用她收集的圣水救这么多人,也算是积德了。 不知道是不是彭飞的错觉,他总觉得白卉喝了圣水之后,脸色变得好看多了。 “现在有办法了,你还愣着干嘛?”彭飞捅了彭鹜一下,将他的神识给拉了回来。就连他都觉得彭鹜刚才看白卉的表情有些吓人。他对白卉道,“只要把圣水倒进水库里就行了,是?” 白卉点点头,她把冰箱里的两瓶圣水交给了彭家父子。 彭飞带着圣水火速赶往魂天去了,在路上的时候,他给孟涛打去了电话。“孟涛,现在怎么样?” 电话是通了,但是电话那头一片哄闹声。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乱子。孟涛这时候特别头疼,他之前按照彭飞的嘱咐,去找廖嵩帮忙了。 一听是夏微出事,廖嵩必然是义不容辞的。他听了孟涛描述了那脸黑色的面包车的模样时,心里就有了一些底。他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 其实在这个小镇驻扎的不止他们魂天,还有海帮的一群人。早知道这样,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该怀疑到海帮头上。 因为之前海帮驻扎这里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安分,而且跟他们魂天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料想一下子他们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 廖嵩带着魂天的弟兄,跑到海帮的地盘上要人去了。 孟涛跟着去了,结果两个帮派话不投机,当场就给打起来了。他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他趁乱跑出来,本来想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去找夏微,不过他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在这时,彭飞来了电话。 188 乱战 廖嵩已经是做了最坏的准备,从孟涛口中描述的,他得知夏微是被带去了海帮的地界。 魂天与海帮东西两头地界,魂天占据了大半地盘,一向跟海帮井水不犯河水。海帮的人也从来不越界,然而他们一鸣惊人,让廖嵩也没有料想到。 廖嵩带着魂天的一帮弟兄,往西头的海帮那里去要人了。 西头近林傍山,是个隐居的好地方。自从海帮的人来到这里,便盖了几栋别墅。 廖嵩叫魂天的弟兄一一敲响别墅的门,把里面的人统统给叫了出来。不这么做的话,就看不出他是故意找茬儿来的。 海帮为首的是一个叫欧云的青年男人,他身旁的人似乎都颇敬畏他,一直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双方的人数还是比较有差距的,廖嵩带了二十多人来,欧云那边的人手还不到十个。 “嵩哥驾到,有失远迎,真是抱歉。”欧云的态度还算客气。 但廖嵩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他并没打算跟欧云周旋,“能把你们今天劫走的女孩还给我吗?” 欧云先是一愣,然后故作茫然道:“我们海帮从来不做打家劫舍的事情,嵩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从他刚才的神情中,廖嵩心里已经有了底。据他所知,海帮原先只是一个小帮派,偶尔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却在短短几年中就进入了金融领域。他还知道一般人不知道的事情,海帮并不是靠光明磊落的手段进军金融圈的。海帮之中,有不少吸血鬼潜伏其中。他们混入富豪之中,用强迫术来迷惑那些脆弱的人类,将他们的所有据为己有。 “有些事,咱们彼此心照不宣。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赶快把人交出来!”廖嵩显得很不耐烦。他很担心夏微的安危。不知道海帮的人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欧云也很讨厌奉承他,他脸色一变,不再那么和善了,反而有些凶神恶煞。“我们海帮与魂天各不相干,还请你们不要插手我们的事!” 廖嵩压抑着怒火,不管欧元在海帮是什么样的地步,胆敢威胁他的人,廖嵩一定不会让他有好结果!“先挑起来的可是你们!” “因为一个女人,闹得两帮不合,你觉得值得吗?”欧云冷笑一声。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廖嵩,似乎小看了他的气量。 “既然你觉得不值,那就赶紧把她还给我!”廖嵩的眼神凌厉。明显看到欧云露出了些许的畏惧。欧云这家伙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看他身边的人对他不服气的眼神就知道了。 欧云并没有廖嵩那样的觉悟,他似乎不想让事情演变到最糟糕的地步。他听闻过廖嵩的厉害之处,只要被他眼罩下的右眼盯死,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无可逃遁。廖嵩口中的那个女孩,的确是他派人抓来的,已经交给他们的首领处置了。 欧云昨天跟思凯在一起,在大街上偶然间撇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他发现思凯对那个女孩特别在意,当时就觉得奇怪。于是他便跟踪了夏微,在公园发生命案的时候。他看到夏微跟牛朗一起追查线索,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昨天晚上欧云跟踪思凯到了魂天,他亲耳听到思凯跟廖嵩和牛朗他们的对话。还亲眼看见思凯被杀。这一切都跟那个叫夏微的女孩有关系—— 廖嵩他们发现“血色”后,欧云就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海帮的首领。他们匆匆忙忙处理了祭坛,没想到那个女孩儿已经发现了水库的事情。欧云在迫不得已之下,才绑架了夏微。 让欧云没有想到的是,廖嵩真的为了一个女孩儿跟他们海帮撕破脸。 欧云咬牙切齿说:“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廖嵩冷笑一声。夏微怎么可能轻易就死掉呢!如果他们海帮要用夏微的性命做筹码来威胁魂天,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夏微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所以才被海帮挟持了。 “看来镇子上的那些人命,真的是你们海帮搞的鬼。还在我的酒里肆意妄为,思凯是你们的人!你们做得那些蠢事,差点就栽到了我头上!” 欧云知道,即便廖嵩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他也不是多清白的人。也不想想他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栽赃嫁祸,难道廖嵩干过的蠢事就少吗? “廖嵩,你的手也不是多干净。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带着你的人快滚,你斗不过我们海帮的!” 欧云是有多自信才说出这样的话,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廖嵩。“因为手里有几个臭钱,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吗?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让我抓住你,否则把你的骨头都熬成汤!” 欧云畏惧的后退了一步,他给左右两边的人一使眼色,他们便一哄而上。他们不过区区八个人,怎么抵得过魂天的二十六人众。当欧云露出吸血鬼獠牙后,这场战争进入了最高/潮。 廖嵩不会放任欧云的,他独自迎战欧云。 孟涛从没有亲眼见过这种乱斗,就跟看港片一样。他正要趁乱逃走,这时候接到了彭飞的电话。跟彭飞汇报了一下现场的惨状,他忽然听到小草的叫声。他心头一紧,匆匆挂断电话,循着小草的声音去了。 小草大概是找到了夏微的所在之处,它将孟涛引到别墅群后方的山林里。穿过山林,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一座傍山而建的木屋。 小草突然改变方向,朝南边的方向窜了过去,然后停住了。 孟涛跑上去一看,只见它的爪子底下按了一条血红色的细蛇。 小草的爪子一松,那条血蛇便往那座木屋的方向游了过去。 孟涛听到了一串愉悦的脚步声,吓得跟小草一同躲进了树后面。他小心翼翼的朝木屋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个跟保镖一样的家伙守在门外,那家伙健壮的有些吓人。刚才的口哨声就是他吹出来的,似乎是刚小便后的样子。 孟涛还发现小草对那个人虎视眈眈,还露出了牙齿,并发出低低的咆哮。 它的声音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只听一声大喝从木屋的方向传来,“谁?” 孟涛暗叫一声不妙。他记得南宫宇说过,小花和小草对吸血鬼的反应尤其激烈,而且他们躲这么远,那个人都能察觉到小草的动静,他一定是吸血鬼无疑! 孟涛还没经历过实战,自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 正在他恐慌之时,小草慢慢的踱了出去。 那个吸血鬼很害怕小草的样子,但是小草丝毫不畏惧他。 小草冲上过去,见那个人的身形一闪,速度非常之快。但是他并没能完全对过小草的攻击,小草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那人见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另一只手拽着手上的那条左臂的根部,狠狠一扯,将自己的整条手臂给撕扯了下来。如今他只是失去了一条胳膊,一旦被狼毒侵蚀,他失去的可就是这条命了! 那个吸血鬼狠狠地瞪了小草一眼,然后往孟涛躲藏的地方深深的看去,然后愤恨不甘的咬牙忍痛逃走了。 孟涛听到小草的一声解除警报的嚎叫,才从树后面出来。 木屋里好像没有人居住的样子,孟涛趴在门缝里看了看里面,只见里面有数个木桌,桌上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还有蛇的尸体。 他推开门才发现,这个木屋并不是给人居住的,而是一座神龛,里面的桌子像是祭台一样的东西。 孟涛发现其中有一张桌子上还放了一旁红酒,他见过类似这瓶的红酒,便是登山队落在他们店里的那几瓶。不过这张桌子上其他的东西被移走了,桌面上还能看到一些摆放过的痕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些蛇跑哪里去了? 孟涛发现小草的异样,他朝木屋角落的坑洞边走去。 那是一个很深的坑,看到坑里面的东西,孟涛倒吸了一口冷气,那里面居然是一个已经开了盖的棺材! 棺材的四周都是蛇洞,不断的有血蛇涌进棺材内,在棺材里面蠕动,然后化为一滩滩的血水!这是至今,孟涛所见过的最触目惊心的画面! 满身是血的廖嵩赶来,他身边还有牛朗。牛朗大概是听到了风声,他对廖嵩极端的恶行,有一种默许的纵容态度。 廖嵩一冲进木屋,看到孟涛的第一眼就问:“微微呢?” 孟涛也十分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眼前情况,他更害怕的是棺材里究竟跑出去了什么怪物! 看了棺材里面的情况之后,牛朗认为那些血蛇根本就是饲养什么东西的养料!海帮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阴谋,夏微还被掳走了。牛朗有些急躁,他迁怒廖嵩道:“刚才就警告你了,不要杀那个吸血鬼,至少暂时先留他一口气!” 廖嵩瞪了他一眼,牛朗跟他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如果他昨天晚上下手没有那么快,只怕他们早就从思凯的口中知道了些许真相。 189 找到了 孟涛大概知道事情的严峻性,他却没想到廖嵩原来是这么个残暴的家伙,也根本想象不到他离开那里之后,两帮的伤亡情况是怎样的惨烈! 这时候,他多少应该帮一点忙,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活口的话,有一个吸血鬼从这边逃掉了!” 孟涛说的那个吸血鬼,就是刚才守卫在神龛这边被小草咬了一口的那个吸血鬼。现在,那个吸血鬼断掉的手臂还被丢在附近。就算他是吸血鬼,胳膊断了也不可能再长出一条新的来。他觉得那个吸血鬼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应该不会逃太远的。 牛朗朝孟涛说的方向追去了,廖嵩找到那条断臂,看了一下伤口,然后他回头看着跟在孟涛身边的小草。 “原来那是狼么?”一开始,廖嵩还以为小草是狼狗之类的。但普通的狼是不会给吸血鬼造成这样致命的伤口,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用狼人基因克隆出来的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的血浮屠。他原以为孟涛只是个单纯的臭小子,看来这个男孩儿一点儿也不简单呢! 离开这里之前,廖嵩一把火将木屋烧掉了。这是牛朗临走前的嘱咐。破坏祭坛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长久之策。因为祭坛破坏了,还可以重设。关键还是要断绝凶手配制出来的“毒”,便是“血色”。这时候,牛朗他们还不知道其实是大家喝的水源出了问题。 这场屠杀专门针对女性,看来不管是“血色”还是其他“毒”,都只对女性产生影响。 等了一下午,牛朗还是没有消息。但是廖嵩等来了彭飞—— 彭飞带着圣水,给廖嵩解释了他的来意。廖嵩便将他带到这个镇子上的水库,看着彭飞将一整瓶的圣水倒进了水库里。 虽然廖嵩不大相信这么简单就能解毒,可他之后喝了水库里的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里的水变得如山泉一般甘冽。大概真的是圣水起了作用—— “这圣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廖嵩问。他估计彭飞根本不知道,同行一直在找圣水的配方。 彭飞直觉他不能将白卉供出来,否则肯定会给她带来危险。他便对廖嵩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当彭飞跟廖嵩深更半夜的回到魂天时,牛朗已经押着他追踪到的独臂吸血鬼在酒里等着了。 廖嵩很不爽自己苦心经营的地方被弄脏,便对牛朗抱怨了一句,“你就不能把他带到你的审讯室里去?” “你觉得这东西能拿出来丢人现眼么?”牛朗踢了那独臂吸血鬼一脚,他不是傻帽。把这个吸血鬼带到警局的话,一定会引发恐慌。 这个吸血鬼因失血过多,已经很虚弱了。此刻正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他是在猎食人类的时候,被牛朗铐起来的。 乍一见彭飞,牛朗愣了一下。魂天到底是卧龙藏虎之地,他一看彭飞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这位是……” “这是我外甥,这东西开口说话了吗?”廖嵩指了一下一滩烂泥一样的独臂吸血鬼。很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牛朗踩着吸血鬼仅剩的一条手臂,那条手臂的手腕上扣着“死神”。“有了这个,他能不开口说话吗?” 经牛朗解释,他也是从这个吸血鬼口中得知的。那个木屋,也就是那座神龛的所在地,原本是一座墓地。海帮的老大似乎在进行一场复活仪式。所以才有了那座神龛一样的木屋。 这个吸血鬼也就知道这么多,至于那个墓地里到底葬的什么人,他一概不知道。 一听廖嵩什么调查也没有做就直接将神龛给烧了。牛朗破口大骂起来,“你猪脑子啊!你总得先在里面找出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再破坏那破屋子!” 廖嵩懒得搭理他,他现在满门心思都在去向不明的夏微身上。 忙完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彭飞这才想起孟涛来。他左右一看。却没找到孟涛的身影,便问廖嵩。“孟涛呢?” “身边带着血浮屠的那小子么?”廖嵩反问,跟着也去寻找孟涛的身影,结果跟彭飞一样,也没有找到孟涛。 “血浮屠?”彭飞一愣,他没听过这种东西。 “是狼,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的狼。”廖嵩往地上瞟了一眼,那个吸血鬼还在地上装死。“他的手臂,就是被狼噬咬过。不过算他聪明,如果不牺牲那条手臂,他早就挂了!” 狼吗…… 彭飞想起了夏微家仓库里的那几头狼,原来那并不是普通的狼么?还是专门对付吸血鬼的,难怪当时有那么多人觊觎上。 夏微失踪了,现在孟涛也不见了。想起孟涛身上可能还带着夏微的手机,彭飞便打了个电话过去,但是没有人接。 凌晨的时候,彭鹜给彭飞来了个电话,问他有关这里的情况。彭飞也从彭鹜口中得知,原林镇的水库已经用圣水净化过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彭飞就去了被烧毁的神龛那里。他虽然不知道是否能从这里找到一些有利的线索,但是试过总比没试好。另一方面,他不断的给孟涛打电话—— 今天是十五—— 孟涛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张眼一看,自己竟然跟昨天一样,睡在树林里!肯定又是昨天晚上,他的梦游症发作。小草给他舔着脸,它似乎一直在孟涛身边不离不弃。 手机的铃声又响起,孟涛接听了电话,那头传来彭飞的声音。 “孟涛,你在哪?”彭飞的声音里明显在压抑着什么,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没想到孟涛也是个麻烦。如果孟涛再出什么事,他可真的是分身乏术,管不着孟涛了。 孟涛抬眼四望,满眼都是落叶枯林,还有灰蒙蒙的天空。“我也不知道……” 孟涛还没说完,手机便自动关机了,原来是没电了。 孟涛呆坐在原地,以前他从来没有问过南宫宇有关于他夜游的问题。他每晚夜游,都去了哪里…… 现在想来,孟涛心里有一丝答案了。 从昨天夏微在林子里发现他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联想到他曾经在大晚上被彭飞发现在夏微家院子门前那天晚上的事情,孟涛隐约感觉到了一条清晰的思绪—— 他每天晚上夜游,都是去找夏微的么? 他不曾记得,但是他记得南宫宇说过的话。南宫宇在他第一次变身狼人之前,杀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孟涛被狼性控制的时候,难免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夏微一直是他的引力,是他心仪的女生,孟涛每晚被狼性控制的时候,竟然在潜意识里想要杀掉夏微!? 原来南宫宇保护的一直都不是孟涛,而是夏微吗…… 孟涛甩了甩头,想要将脑海中可怕的想法一扫而空。他不会让狼性控制自己的,他一定要保持清醒,救出夏微。 既然他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里,那么夏微一定在附近! 孟涛现在不能回头找彭飞去,他一定要向前走,夏微一定在前方的某个地方。 但他孤身奋战不是个聪明的方法,这无异于去送死,孟涛不知道小草能不能听懂人话,但不妨一试。 “小草,你回去找彭飞,带他们到这里来。” 孟涛摸了摸小草的脑袋,只听它叫了一声,然后远远地跑走了。 孟涛一直往南边走,大约一刻钟后他终于走出了林子。在他前方有一片居民区和一个加油站,尽管房屋众多,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辆黑色的面包车。一开始,夏微就是被那辆车带走的。 面包车就停在加油站里,但是车上已经没有人了。 夏微一定就在这附近。 一定要赶在今天晚上之前找到夏微,孟涛暗自下了这个决定。 大概是越接近月圆之夜,孟涛暴露出来的狼人特征就越明显。变化虽然还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的视觉、听觉以及嗅觉,已经达到了超乎常人的领域。 夏微并不在这个加油站里,孟涛张开狼人的视觉,在一栋楼房的地下室里看到了夏微的踪影。 夏微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不,应该是三个人。夏微身边站着的是一男一女,第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躺在了地上。而且孟涛发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根本就没有心跳! 其中那个男人的心跳很不一样,因为他的心跳极其平稳,极其有力。 不大一会儿,那一男一女就离开地下室了,只留下夏微跟跟地上的那个死人。 孟涛躲进对面的楼上,亲眼看到一男一女从地下室里走出来。他看到了那两个人的长相,虽然他不认识那个女人,但是那个男人的脸—— 那个男人分明就是谢珊的父亲,谢肇! 在谢肇跟那女人走远后,孟涛来到了锁住夏微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铁门上有一个很大的锁头,他用力一挣,锁头就开了。 夏微原以为是谢肇他们又回来了,一看进来的是孟涛,她又惊又喜,差点就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 190 地下室 “微微,你有没有怎样?”看到夏微安然无恙,孟涛才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谢肇还会折回来,便拉着夏微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夏微虽然很想离开这里,但是她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 她指着脚边的棺材,说:“这里面据说有个古老的吸血鬼,谢珊的爸爸要让他复活。我怕等他醒来,他会伤害别人,所以孟涛,你就先走。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倒是他们发现你的话就糟了!” 孟涛看的出来,谢肇对夏微还算不错。虽然不知道谢肇有没有强迫夏微做什么事情,至少在这个地下室里,他并没有将夏微束缚住。 孟涛拗不过夏微,便将地下室的门重新锁上,离开了。他还是不放心—— 那个棺材里躺的到底是什么人,夏微似乎很在意他的样子。 孟涛前脚离开地下室,不大一会儿谢肇跟那个叫巫月的女人回来了。 其实巫月对夏微一直抱着好奇心,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哪来的这么大的胆量,既不怕棺材里的死人,也不怕身为吸血鬼的谢肇,更不怕她这个女巫! “这是你要的炒米线!”巫月很不甘心为夏微跑腿,鉴于谢肇对夏微很客气,她也就忍了。 谢肇动了动鼻子,总觉得地下室里比起他离开的时候多了一股子臭味。“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谢肇虎视眈眈的盯着夏微。 “除了你们,谁还知道这里?”夏微巧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并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她瞄了一眼紧闭的棺材,心里抱着跟巫月一样的疑问,那就是棺材里的吸血鬼什么时候会苏醒。 当她昨天看到棺材里面的人的时候,他还是一具干尸。很多血蛇跑进他的嘴里,慢慢的。他的身体组织明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完整了。棺材里的那个人除了脸色苍白些,从表面上看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谢肇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一想起自己的女儿谢珊,他心里就涌起一丝亏欠的感觉。 “珊珊她在学校里还好么?有没有欺负她?她有没有交男朋友?” 现在谢肇还不知道谢珊已经跟他一样,变成吸血鬼了。夏微不打算告诉他,只道:“她很好。她很热衷学校里的活动。现在应该还没有男朋友。” 谢肇问什么,夏微就答什么。她唯恐自己说错了话,让谢肇起疑。 大部分时间,夏微都用炒米线堵着自己的嘴。 她看到巫月吃完东西后,打开了棺材。这个棺材很崭新。似乎是专门为棺材里的人量身定做的。 夏微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是因为棺材里躺着的人,竟是杜家供奉的画中的那位男子。杜老曾经说过。这位男子是他们老祖宗的儿子。如果这个吸血鬼真的和杜家有关,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巫月都已经把祭品准备好了,那个祭品就是夏微。她就等着棺材里的吸血鬼一醒来,用夏微来饱餐一顿。 谢肇似乎对巫月很不满的样子,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对巫月冷潮热讽道:“本来因为咒术的事情我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看来现在是我高估你了。” 从谢肇的这句话中,夏微就知道给人下咒让人的血变成血蛇的事情是巫月搞的鬼,但就跟谢肇也脱不了关系。他们手上现在竟然有数十条人命! 巫月恼羞成怒,按照常理来说,她的测算是不会错的。一般来说。吸血鬼变成干尸之后,只要给他喝足够的血,他就会醒来。但是这个棺材里的吸血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也不是很清楚。巫月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既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看上去跟将死之人没有什么两样。然而她的身体是完好的,这个巫月可以保证。 只有身体是完好的…… 巫月终于想到是为什么了,这个吸血鬼没有灵魂。 “他死了这么多年。灵魂肯定早已投胎转世了。”巫月以为她发现的结果能让谢肇高兴一点,却是起了反效果。 很明显。谢肇已经对她失去耐心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说你是巫族最强的女巫么?那就请你快点想办法!” 谢肇意思很明显,他分明是要巫月去寻找这个吸血鬼的灵魂。但他的确是高估了巫月的能力,巫月从来没有涉及过灵魂转世方面的事情。那已经不是她力所能及的领域了。 “请问?你们让这个吸血鬼复活,要让他做什么事情?”夏微试探着问了一句,她立马招来谢肇一记冷眼。 谢肇冷冷的对她说:“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夏微知道她在这里没有多嘴的余地,但是谢肇他们的目的实在让人惊奇。 “那我可以问这个棺材里的人是谁吗?”夏微不会放弃,她总想从谢肇的嘴里套出一点信息。 谢肇不耐的看了她一眼,明显是让她闭嘴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谢肇打开门,来人是他的手下。夏微记得这个人,就是昨天绑架她的主谋之一。 “肇哥,魂天的人追来了!”那人气喘吁吁的说,可见他为了将这个信息带来费了多么大的力气。 谢肇沉吟了许久,他看了夏微一眼,眼里尽是冷意。他不会带一个拖油瓶上路的,只怕魂天的人就是追她而来的。 谢肇虽然不清楚夏微跟魂天的那帮人有什么交集,但是他清楚现在还不能杀掉夏微。不然的话,魂天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海帮的任何一个人。但是现在又不能放走夏微,毕竟她知道了太多事情。 他在心里衡量了一阵,果然比起跟魂天成为敌对的关系,他还是觉得不能让夏微将他这里的消息带出去。 夏微能察觉得到,谢肇对她动了杀意。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跟孟涛一起走! 谢肇突然逼近夏微,直直的盯着夏微的眼睛,“忘记你遇见我的事情,忘记你昨天被绑架之后的事情——” 夏微目不转睛的盯着谢珊的眼睛,发现他的瞳孔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来这就是吸血鬼的强迫术么?夏微手上戴有马鞭草的手链,但她假装中招的样子,茫然的张大眼睛,点了点头。 谢肇跟来通风报信的男人合力将棺材抬走了,巫月紧随其后,但她回头深深的看了站在原地的夏微一眼。 听到他们走远的脚步声,夏微松了一口气。她按了按手腕上的马鞭草链子,在这寒冷的地下室里感到了自己被一丝温暖包裹住。多亏了慕风送她这个手链,才不至于她被吸血鬼的强迫术迷惑。 夏微还没从地下室里出去,孟涛就慌慌张张进来了。原来孟涛一直在外面,还没有离开。 夏微跟孟涛离开地下室就往回走了,不就之后,小草带着彭飞跟廖嵩追上了他们。见夏微安然无事,他们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微微,海帮的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廖嵩怕夏微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夏微摇了摇头,她对廖嵩轻笑一笑,“海帮的首领原来是朋友的爸爸呢。” “谁?”夏微的这句话,让彭飞紧张了一下。 孟涛抢了夏微的台词,“是谢珊的爸爸,谢肇。” 彭飞微微变了脸色,不过想起谢珊的妈妈朱冰冰的恶行,他觉得谢肇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回到魂天,已经快傍晚了。 谢肇他们不知去向,肯定不会在这个镇子上了。夏微觉得自己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所以暂定了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但是牛朗没有放过她,一直追问着夏微有关她被绑架之后的事情。 “那个棺材里到底是什么人?”牛朗问。 “我中了吸血鬼的强迫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夏微撒了个谎。她这是为求自保,一旦让谢肇知道她将之前的事情泄露了出去,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牛朗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你就想不出一点点的线索么?” 夏微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见她这样,反而让牛朗起疑心了。 “你该不会是在隐瞒什么?”牛朗对她不配合的态度感到不爽。 夏微用同样不耐的口气告诉他,“我不是说了吗,我中了吸血鬼的强迫术!” 牛朗一愣,神情有些讪然。最终,他做了让步,“如果你想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夏微点点头,神色多少有些缓和。 天很快就要黑了,孟涛显得很是焦躁。今晚可是月圆之夜,他很有可能就在今夜变身成狼人!但是夏微跟彭飞要留到明天早上,时间可不允许他这样,孟涛又怕自己过分要求会让他们起疑,便赶在天黑之前带着小草一起离开了。 孟涛走了没多久,南宫宇就赶到魂天来找到夏微。 “夏微,孟涛呢?”南宫宇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他是从彭鹜那里打听到彭飞跟夏微在隔壁镇上,便想着孟涛很有可能跟他们在一起。 191 月圆之夜 南宫宇连夜赶来寻找孟涛,也许别人不觉得奇怪,彭飞却认为他对孟涛的保护有些超过了。而且彭飞也意识到,成天跟南宫宇混在一起的孟涛,也变得奇怪了。更让彭飞不得不在意的是,孟涛留在他手背上的伤,即使在夏微的治愈下也没有消除痕迹…… 身在魂天的彭飞,抬头看着夜空—— 今晚的月亮圆的异常,而且还有点发红。 从林子里,似乎传来的野兽的咆哮声。那大概是风声作祟,彭飞并没有在意。 南宫宇已经独自去找孟涛了,夏微不放心,本来是要打着手电筒跟他一起去的,却被南宫宇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但是夏微有一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让她坐立不安,却让她分辨不出好坏。 此时的孟涛,正竭力忍受着变身的折磨。 他总觉得全身的血液在沸腾一样,异常的高温几乎要剥夺他的呼吸。全身的骨头似乎要爆炸,孟涛甚至能听到自己每一个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重生! 汗水在他的皮肤上蒸发,有重新如雨下一样。他看不到此刻自己的双眼是什么样,但他知道那一定是金色,骇人的金色!因为他能透过黑暗,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嗷呜—— 一声长啸回荡在林子中,孟涛只觉得震耳欲聋,那是小草的声音,它似乎在请求谁的援助。 南宫宇测算的没有错,孟涛就要在今晚变身了! 有时候,保持清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像孟涛现在这样。保持清醒是为了不让自己做后悔的事情,孟涛绝对不要像南宫宇那样—— 被狼性控制。杀害身边最亲近的人! 忽然之间,孟涛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甘甜的味道,那个女人的血与肉几乎让他发狂! 孟涛循着这股香甜的气味,向最浓烈的地方狂奔而去,身后留下了整整一套衣裳。然而他脖子上的月华石项坠,却在月光的招摇下闪闪发光! 夏微来到了她前天早上发现孟涛的地方,然后周围的林子里一片空荡。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小草的嚎叫,她打着手电筒穿梭在林子中央,向声源处而去。 手电筒的灯光虚晃了一下。夏微紧跟全身毛骨悚然,就好像是被吃人的野兽盯着一样! 耳旁传来呼哧呼哧穿着粗气的声音,却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小草?”夏微紧张的轻唤了一声。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她打着手电筒四处晃了一下,就在身旁十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夏微反而松了一口气,有些抱怨的叫了声“小草”,似乎在嗔怪它吓人的游戏。 夏微很快觉得对面那头狼的气息不对了,比起小草来。这头狼的双眼里尽是野性! 他渐渐的闯入手电筒的灯光下,夏微不仅看到了他灰白分明的皮毛,还看到了他嘴里的蒸汽,原来外头是那么冷吗? 这不是小草,小草的皮毛是灰白相间的,还带着些许的黄色。 夏微畏惧的向后退了两步。前面的那头狼却对她步步紧逼。那虎视眈眈的模样,让夏微如临地狱一般,充满绝望。 看到了那头狼的脖子上挂着的月华石。夏微不敢置信的捂上了嘴。那是她送给孟涛的礼物,却为什么会在这头狼身上? 她的肩膀猛然被抓住,那是一双人的手温暖而有力。夏微回头一看,身后的人竟是南宫宇。 从始至终,南宫宇都没有多望夏微一眼。他紧盯着对面的狼。只动作很慢很小心的将夏微藏在了身后。 对面的狼一看猎物被抢走,弓着身子对南宫宇发出类似威胁的咆哮。南宫宇用同样的威胁谁来对抗他。 一开始。那头狼还有些畏惧南宫宇,稍稍向后退了退。但他有壮了壮胆子,大胆的跟南宫宇对峙。 “退下,孟涛!”南宫宇有些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 夏微紧捂着嘴巴,心口似乎有一种撕裂的痛楚。她瞪大眼睛看着那双金幽幽的眼睛,原来这头狼真的是孟涛! “呜呜——”随着南宫宇的吼声,孟涛伏着脑袋哀鸣了两声。他大概是不甘心,用爪子刨了刨地面,这似乎是他发起进攻的预兆! 南宫宇的身形猛然一变,他往前一窜,在夏微眼前变身成了狼的模样。 两头狼缠斗起来,很难想象夏微眼前的两头狼就是孟涛跟南宫宇。他们的体型和毛皮的颜色很像,但是夏微能通过那个月华石的项坠来分辨清楚他们的身份。 孟涛的攻击很乱,但他很会找对方致命的地方下手。南宫宇的人性成了他巨大的弱点,无论孟涛怎么攻击他,他的反击都有保留。但是他很熟练的躲过了孟涛的那些致命的攻击。 南宫宇尽可能的将孟涛拖离夏微更远的地方,他们缠斗的身影被没入了黑暗的林子中。 待他们离去后,夏微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她屏住呼吸的时间过于长,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要压抑着让她颤抖的恐惧感,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夏微听到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她不敢相信的是,她明明害怕的不得了,却还能够有理智和冷静的去将散落在地上的南宫宇的衣服抱在怀里揉成一团,然后用地上的落叶将它们埋上。 “微微!”彭飞还没跑到她的身边,就听到她失去节奏的呼吸声,就像是哮喘发作一样。他跑近一看,夏微的脸上遍布的不只是汗水还是泪水,完全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紧随彭飞身后来的是廖嵩,他一发现夏微再次不见,以为是海帮的人又在捣鬼。结果是魂天的一个弟兄看到林子里有亮光闪过,才向他来报告说夏微一个人打着手电筒去了林子里。 “微微,你怎么了?”廖嵩跟彭飞一样,蹲下身来安抚着胸膛剧烈起伏的夏微,她的呼吸乱的不成样,甚至还有类似哽咽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 “没事……没事——没事!”夏微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对自己说刚才仅是一场梦,她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她眼前变身成了一头狼! 夏微的双腿发软,甚至还在打颤,完全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更别说走动了。 见状,廖嵩赶在彭飞之前,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往魂天走去。 彭飞不经意间看到就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包一样的落叶,他并没有多想。 回去之后,廖嵩用一条湿热的毛巾覆在了夏微的额头上。她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瞪着天花板的眼睛还还残留着清晰可见的惊恐色彩。 “微微,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廖嵩急坏了,他不知道夏微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吓成这样。 正当他要给夏微换毛巾时,彭飞抢下了他手上的活儿。“你先出去,让我跟微微单独呆一会儿。” “你觉得这样子我会离开吗?”廖嵩不能任何夏微不管,如果不能让她在他眼前安然无恙,他今天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白白浪费了! 彭飞并没有给他转圜的余地,“你觉得你跟她相处了十八年的我比起来,谁比较容易让她放下戒备?” 廖嵩无话可说,但他不是输给了彭飞,他只是输给了时间而已。他将毛巾放到了彭飞的手上,轻轻的说道:“照顾好她。” 将空间留给彭飞跟夏微之后,廖嵩就紧挨着门口站着。在这里,里面有什么动静,他可以听的一清二楚。他能听到彭飞给毛巾换水的声音,能听到彭飞将毛巾拧干的声音,还能听到夏微略带粗重的喘息声—— 彭飞重新将毛巾覆盖在夏微的额头上,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安心。如果在这种时候,言语能有所力量,但是他却想不到任何能让夏微感到安心的话来。 “微微,你在林子里看到了什么?”彭飞轻轻的问,夏微没有半点回应,她依旧躺在床上干瞪着天花板。彭飞随后又加了一句,“是不是孟涛出什么事了?” 彭飞看到夏微的身子明显一震,紧接着剧烈颤抖起来。眼泪顺着夏微的眼角滑落下来,她十指进抓着被单,放开声音哭了出来。 到最后,夏微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在她睡着之后,彭飞又返回到了之前找到夏微的那片林子里,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期望着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他看到地上的落叶一片狼藉,之前那座小山包不见了。原来这堆落叶里,之前是埋了什么东西吗? 彭飞蹲下身子,扒了扒地上的落叶,虽然什么也没找到,却让他找到了一片带着猩红血迹的枯叶! 难道真的是孟涛出了什么事么? 彭飞站起身,身旁一棵树上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用手指描摹着那错乱痕迹的轮廓,痕迹还很新鲜,看上去是某种野兽用爪子造成的。 192 狼王之玉 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已经开始产生了变化吗? 黑夜中,那个女孩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孔犹在眼前。他不想看,然而他看到的比谁都清晰。 快逃—— 他在心里呐喊着,然后却被腾升的撕裂她的欲望所掌控。她的血和肉,在诱/惑着他的獠牙和喉咙。 那个夜晚,是他变身成狼人的时候。 孟涛猛然间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南宫宇家客厅的沙发上,他的身上仅仅盖了一条薄毯。掀开薄毯,他全身赤/裸,大腿上还有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孟涛小动了一下,不由皱着眉头痛哼了一声。他全身的骨头像是碎掉了一样,肌肉也在疼痛着。 窗外,是一片大亮。夜晚,已经过去了吗? 孟涛垂着头仔细回想,仅仅只有支离破碎的一些片段,除了特别疼痛的那段,他已经想不起别的画面了。 就在这时,南宫宇从浴室出来,身上仅裹了一条浴巾。他看到孟涛醒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南宇哥,昨天晚上我——”孟涛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有没有变身呢?南宫宇在犹豫着,他们狼人的身份在夏微面前暴露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孟涛呢?比起这个,南宫宇有更重要的事情询问他。 他将月华石的项坠拎在手里,这是他从孟涛脖子上摘下来的。 见南宫宇拿着他的项坠,孟涛下意识的低头往空空如也的胸前看了一眼。察觉到南宫宇的神色严肃,躺在沙发上起不来的孟涛凝望着他。 “狼王之玉,为什么会在你身上?”南宫宇问,此刻他看孟涛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鸷。 孟涛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狼王之玉”,他只知道那条项链是夏微送给他的。名叫月华石。不过,南宫宇的眼神就像是在拷问他一样,孟涛有些害怕。“那是我的项坠,什么狼王之玉,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从哪里弄来了?”南宫宇的话里,透着一股子寒意。 孟涛闭口不言,他不知道他说出了夏微的名字后,南宫宇会怎样。这条项坠,似乎牵系着很多东西。他突然觉得那小物件沉重了许多,但是他不明白这普通的小坠子。跟狼人有什么关系。 “那是月华石,不是什么狼王之玉……” 南宫宇显得有些惊讶,孟涛是真不知道这块小石头的价值?他跟他的搭档李峰。受上司命令,花了数年要寻找的东西,居然一直就在他眼前么? “月华石只是它的学名,在狼人一族,这个石头就是狼王的象征。” 不知道为什么。孟涛已经不再对南宫宇的话感到吃惊了。大概是之前杜老曾经警告过他这个石头的价值,他也暗自发过誓,一定要保全这个石头,就像他想要保全夏微一样。 “能还给我么,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孟涛不能对南宫宇说那是别人送给他的,如果他这样说。南宫宇一下子就会猜到那原本是夏微的东西…… 原本是…… 它真的原本是下午的东西吗?刚才南宫宇不是说,那是狼人一族狼王的象征么?月华石原本应该是狼人的东西…… 南宫宇神色缓和,他轻轻低叹了一声。道:“孟涛,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请求你。十年前,狼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失踪了。当时身上带着这个。这可以说是找到狼王的线索啊,你明白吗?” 原来这个坠子真的有那么大的牵系啊。但这不值得孟涛将夏微给供出来。不管怎么样,他都相信夏微跟狼王的失踪没有半点关系。 “我不知道什么狼王,我不知道狼王之玉……” 孟涛一个小犊子,不久前才知道狼人的事情,昨晚又是第一次变身,他怎么可能知道什么狼王和狼王之玉呢?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坠子怎么会在他身上! 南宫宇将月华石放在孟涛身上,他并没有想将这东西据为己有的意思。就算他拿到了,还是上交。每个集团里都有腐败的首脑,南宫宇觉得,将月华石上交在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人手里,在孟涛这里还是比较可靠的。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暂时保管在他这里,说不定孟涛会告诉他月华石的来历。 “我给你一段考虑的时间,这个就暂时先放在我这里了。”南宫宇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在跟孟涛失去联系的这两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他觉得有些累了,“还有,每天晚上你都要到我这里来。” “昨天晚上,我果然变身了么……”难道孟涛每天都要忍受身体的不适感,这跟废人有什么两样?但是,他被狼性控制的好彻底啊,完全想不起昨天晚上他都干了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这样,慢慢习惯就好了。”虽说南宫宇已经感到很疲累的,但是他不怎么有睡意。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夏微,那个女孩,居然在为他们打掩护,不然她也不会将他的衣服藏在落叶中了。 无论如何,南宫宇都要跟夏微见上一面。 夏微也知道,南宫宇迟早会来找她的。至于找她做什么,夏微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她跟彭飞从魂天回到原林镇,在回家的路上,她就碰到了一直蹲守在她家附近的南宫宇。夏微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南宇哥,昨天晚上,谢谢你救了我。” 南宫宇有些惊讶夏微的淡定,他张望四周,此时正四下无人,“微微,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是迫不得已在你面前变身……” “我知道,你跟孟涛,都是狼人……”吸血鬼和灵异的事情,夏微都能接受,狼人的事情对她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冲击。只是她昨天晚上吓坏了,更没想到孟涛也是狼人。 南宫宇多少有些惊讶,如果他没记错,昨天晚上虽然孟涛以狼的形象出现在夏微面前,但并没有在她面前真正的变身。 “昨天就我跟小草……”南宫宇想着,至少要保全孟涛那一方,在孟涛没有完全暴露他狼人身份之前。 “那不是小草,我知道那是孟涛,他脖子上挂着的是我送给他的项坠。” 南宫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在孟涛那里没有得到的结果,从夏微的嘴里轻易就知道了。他更知道夏微并不知道月华石的真正价值,不然她不会将月华石轻易的送出手,更不会轻易的告诉南宫宇月华石是她送给孟涛的。 “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你们的秘密。”昨天晚上的事情,夏微甚至没有告诉彭飞。就算这件事要公之于众,也不应该是她泄露。而是由孟涛本人向彭飞坦白,毕竟那两人的关系如兄弟一般。 跟月华石比起来,他们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南宫宇有些急促的问:“那个坠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夏微觉得很奇怪,南宫宇将一些事情本末倒置了,他不是应该威胁她不要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么…… 当夏微将月华石从仓库里收拾出来的时候,她以为那是她奶奶的遗物。现在想来,似乎不是那样—— 难道南宫宇知道月华石是仙器的事情吗? 而且,夏微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她奶奶其实是在不经意间得到那个坠子的。 “南宇哥,为什么要问坠子的事情?”夏微对南宫宇心生了一些警惕。 “这个坠子——”南宫宇将月华石从兜里掏出来,自从他从孟涛那里强行把坠子收下的时候,他就一直带在身上。“关系着对我们狼人一族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十年前,他来到这个镇子上,从此就失踪了。这个坠子,是他身份的象征——” “这么说来,十年前——”夏微仔细回想,十年前她不过七八岁,不过关于月华石的记忆意外的清晰。“是有一个人,将这个坠子交到了我奶奶手上,说什么等我成年后,他就来迎娶我做新娘什么的……” 想到这里,夏微的脸蓦地一红。她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被男生告白,还是一个很高大的男生。 南宫宇显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他大概在十五年前见过狼王,那时候他跟十年前的夏微差不多大。就算他们的狼王再脱线,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的跑来跟一个人类女孩求婚呢?何况狼人一族为了保留狼王的纯正血统,对狼王的新娘有很严苛的要求。 这还真不是南宫宇看不起夏微,毕竟夏微不是狼。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么?”南宫宇试探着问了一句,至少要探探虚实,才能知道夏微说的话到底靠不靠谱。 “他的脸长什么样,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是夏微记得他最明显等我特征,足以让人一见难忘的特征,“但是那个大哥哥的头发是白色的,纯白色的。” 端木夜倒吸了一口冷气,夏微真的见过狼王雨玺么!? 这是狼人一族谁都知道的秘密,历代狼王的毛发,都是白色的,雪白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193 不过就是重要的东西 至于狼王雨玺的去向,夏微一概不知道。 南宫宇本来打算向夏微询问有关她奶奶的事情,在得知她老人家去世后,心里感到有些抱歉。 南宫宇从夏微那里没有再得到别的有价值的线索,他便回家了。回到家后,南宫宇发现孟涛还在沙发上躺着,他将月华石的项坠还给了孟涛。 “我已经在夏微那里打探到了一些关于狼王的线索……”南宫宇见孟涛的眼睛忽然张大,多少知道孟涛的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正如孟涛所想的那样,南宫宇已经知道月华石这条项坠是夏微送给他的。“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对夏微做什么的。” 南宫宇叫项坠放在了孟涛身上,他本来就没有叫项坠据为己有的意思。况且这条项坠是狼王送给夏微的,现在夏微送给了孟涛,从某方面来说,这条项坠已经属于是什么孟涛的东西了。 “你为什么要去找微微?”关于这一点,孟涛觉得奇怪。南宫宇洗完澡就换上了出行的衣服,难道就是为了直接就去见夏微的吗? 南宫宇没有打算将夏微已经知道狼人的事情告诉孟涛,他只敷衍道:“我就是在路上碰着她了。” 即便是巧合,孟涛也觉得奇怪。南宫宇跟夏微的话题,是怎么转移到月华石上面的?他直觉南宫宇对他隐瞒了些什么。 孟涛已经受够了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他的身体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而且南宫宇也说过,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晚上,他都会变成狼人。“南宇哥,既然我每天晚上都会变成狼人,为什么我第一次变身的时候非要在月圆之夜呢?” 关于狼人的很多问题。南宫宇曾经也像孟涛一样,抱有很多疑问。但是他现在已经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问题了,因为他是狼人,已经习惯了狼人的生活。 “这个世界啊,存在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现象。对正常人类来说,我们狼人和吸血鬼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存在。其实我们的祖先,一开始我们的祖先,都是人类。”因为南宫宇在狼人的世界中生活的时间比较长,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的疑问一一找出答案。他曾经查阅过很多文献资料,也从老一辈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相关的历史事情。“狼人之所以是狼人。吸血鬼之所以是吸血鬼,那都是因为古老的诅咒。就像吸血鬼是太阳的奴隶一样,我们狼人是月亮的奴隶——” “为什么会受到诅咒呢?”孟涛已经开始相信诅咒这一回事。没有做好防御措施的吸血鬼会在太阳底下灭亡,没有坚强意志力的狼人会在夜晚被狼性控制成为一头真正的狼,如果这不是诅咒,还能用什么来解释呢? “因为我们的祖先犯了禁忌。”至于是什么样的禁忌,南宫宇就不得而知了。“每一个老人第一次经历变身的时候。都会是在月圆之夜。月光最强的时候,越是我们容易被狼性控制的时候。” 孟涛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挺悲惨的,他以为自己是狼人以后,在夏微的身边的立场就可以跟慕风一样,但这只能是梦想。因为悲惨,所以孟涛不愿意将这个悲惨也带给夏微。一旦将之延续下去。那将会是无止境的悲惨。 孟涛不想要变得悲惨,所以他要控制狼性,随心所欲的生活。 夜晚很快又来临了。孟涛被南宫宇扔进了专门为他建造的地下室。南宫宇还没来得及将锁链完全缠绕在孟涛身上,孟涛的身体就已经开始产生变化了。 南宫宇急急忙忙的退出密室,将密室的大门紧紧的关上。门上有一个可以观看到密室里一切现状的小窗口,南宫宇可以从这里听到孟涛的嚎叫,甚至是他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孟涛用已经变形的手。撕扯着身上的锁链,却不小心将他月华石项坠的绳子给扯断了。 月华石滚落在地上。看着它,孟涛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受伤。他低声哀鸣着,因为已经看不出是人类的手掌紧紧的扣在了月华石的身上,似乎要将它碾碎一样。 门外的南宫宇有些失望,结果孟涛还是没有保持理智,再一次被狼性吞噬了…… 今晚就让他在这个密室里度过一夜,或者可以这么说,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夜晚,孟涛会在这个密室里度过。 谁都有要操心的事情,彭飞也不例外。他跟夏微从魂天回来后,就直接去见了何嘉。因为孟涛还没有回到酒馆,何嘉还在这里做帮工。她以为彭飞回来以后自己就可以解脱了,没想到这家伙露了一个脸就直接走了。 彭飞想,彭骛应该跟他一样,也在关心圣水的事情。所以她从何嘉那里离开后,就直接找到了白卉家。 彭骛此刻也在白卉家中,正如彭飞所想的那样,彭骛一直纠缠着白卉询问圣水配方的事情。 好在彭飞敲响门的那一时刻,才止住了白卉跟彭骛的争吵。彭飞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彭骛和白卉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僵硬。 “飞飞,廖嵩那边的事情解决了么?微微还好?”彭鹜干巴巴道,一时间还真听不出他有多关心别人的情绪。 “廖嵩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微微已经回家了。”彭飞瞄了一眼冰箱跟前的狼藉,似乎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把冰箱里的东西全都翻出来了,连冰箱的门都还开着。“圣水已经没有了,还在找什么呢?” “圣水没有,还可以做……”彭鹜不悦的看着暗自恼火的白卉,他已经跟这个女人磨破了嘴皮子,他要圣水,又不是自己用,而是用来对付吸血鬼了,可白卉怎么也不把圣水的制作方法告诉他。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做不出来,因为圣水根本就不是向传说的那样,它没有配方,没有制作方法!”白卉有些歇斯底里。 彭鹜也火了,他指着冰箱,就从昨天,白卉还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圣水。“如果做不出来,你昨天给我们的是什么?” 而且彭鹜也经过一番验证了,那的确是圣水无疑。 白卉的全身似乎都被愤怒的火焰包围着,她放开嗓子吼了出来,“圣水是天上来的,你要我说几遍啊!” 外头都传言圣水有配方,彭鹜怎么可能就听信白卉的一面之词?就算这书跟他有肌肤相亲的女人,关键时候他还是施舍不出来一点信任。 “你怎么知道圣水是天上来的?”彭飞还算冷静,他也很好奇白卉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 关于这个问题,就在彭飞来之前,白卉已经跟彭鹜说了好几遍。她颇为不耐烦的跟彭飞解释,“前段时间,忽然下暴雨的那天,我看到有个人被雨水腐蚀了。那个人好像是你跟微微的朋友,后来他逃进了一个酒馆附近的巷子里不见了。然后我就在最近的商店里买了两瓶矿泉水,把里面的矿泉水倒了,接成了雨水……” 彭飞想了想,觉得白卉没有说谎。因为那天暴雨来的突然,而且那天夏微跟谢珊吵架,夏微将她从家里赶了出来,孟涛就是在那天看到腐蚀的慕风出现在酒馆的后门—— 白卉暴雨那天看到的是慕风无疑。 “嗯,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我相信你。”本来彭飞也是来向白卉寻求圣水的配方的,不过看来是白走了一趟。他略带鄙视等我看了彭鹜一眼,总觉得彭鹜现在越来越窝囊的样子。“不要就会欺负女人啊——” 另一方面,彭飞还挺担心孟涛的。 昨晚一别,孟涛音信全无。而且他总觉得昨晚夏微被吓得失魂落魄,多少跟孟涛有些关系。 从白卉家离开,彭飞就近来到了孟涛家里,却是闯了个空门。他打了孟涛的手机,听到孟涛的手机铃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孟涛人不在,手机也没带在身上吗?难不成他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么,该不会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彭飞想起了南宫宇,因为最近孟涛一直跟南宫宇混在一起。他来到南宫宇家,敲开了门。 南宫宇似乎并没有邀请彭飞进门的意思,便堵在门口问:“什么事?” “昨天晚上,你见过孟涛吗?”彭飞记得,昨天南宫宇为了找孟涛,去了魂天。深更半夜里,孟涛跟他前后都不见了踪影。既然南宫宇已经安然回来了,孟涛大概也没事了? “见过了,我把他送回来了。他现在大概在家或者是酒馆。”南宫宇撒了个小谎,其实孟涛此刻正在他家的沙发上躺着,就跟骨头融化了一样,全身没有支撑的力气,不能动弹。 “……那我再去找找。”彭飞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摆放在玄关前的运动鞋,如果他没记错,孟涛昨天在魂天的时候,穿的就是这双鞋。“打扰你了。” 南宫宇为什么要撒谎呢?孟涛在跟这个男人搞什么名堂? 194 杜老出走 夏微觉得很意外,因为她消失了这几天里,端木夜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更没有在她回来的时候像以前那样喋喋不休的追问他的去向。 结果显然是她自己想多了,端木夜根本就是强迫自己沉得住气。自从夏微回来之后,夏微跟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夏微也是,自从她回来之后,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端木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夏微这样心不在焉。 晚上睡觉的时候,端木夜夺门而入,他看上去有些生气。 “为,你到底怎么了?这样你究竟在哪,干了些什么?” “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夏微一句话就打发了他,然后将自己整个人蒙在了被子里。 等待对端木夜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儿的事儿。然而到了早上,夏微早早的就出门了。这时候他才明白,昨天晚上夏微的那句话根本就是在敷衍他。夏微根本就没打算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夏微很在意,在意得不得了。她在意的不止是孟涛跟南宫宇是狼人的事情,还有谢肇跟巫月,合谋要复活杜家老祖宗儿子的事情。 棺材里的人是杜家老祖宗的儿子,这件事情夏微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没有告诉彭飞。她总觉得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杜老才行。 所以,夏微一大早就来到了杜家。 夏微来之前,杜若曦就已经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杜老每天早上的早课就是给他们家的老祖宗上香,然而因为上次的玉镯事件,杜老已经将他们老祖宗的画像从墙上摘下来了,只有每天上香的时候才挂出来。 夏微来的时候,杜老还没来得及将墙上的话收起来。 “微微,感觉你好一阵子都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看得出来。夏微来拜访,杜老还是挺高兴的。 省去跟他寒暄的话,夏微问:“杜爷爷,你有你们家族的族谱?能借我看一下么?” 夏微问的突然,杜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面漏难色,虽然已经不是很十分的确定夏微身上有他们杜家的血脉,可借阅族谱的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容情的事情。 “微微,不是我不想借给你。”杜老笑的有些难难看,他也有难言之隐。每个家族中的成员,多少都有一些护族的意思。况且杜家又是如此特殊。杜老应了夏微的要求话,无疑就是暴露可他们家族的底细,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家里的人招致杀身之祸。杜家曾在历史上。几乎遭遇灭门之祸的例子可是不少的。杜老也相信夏微不会是那样残酷的人,她多少应该了解他的难处才是。“我们杜家大部分人都是隐居的,不愿参与世俗争斗,但是他们每个人一出生,名字就必须登在族谱上……” 夏微轻笑了一下。她大概明白杜老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她的来意虽然是为了族谱,却也不是非要过目他们家族中的所有人。话说过来,夏微对那些也不感兴趣,她想知道的只有他们家老祖宗跟老祖宗儿子的事情。 “杜爷爷,我就是想知道这幅画上的两个人的事情。” 一听夏微这么说,杜老多少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变轻快起来。对夏微道:“我们老祖宗啊,我们老杜家的族谱上的第一代,就是我们老祖宗杜汐海。第二代就是我们老祖宗的儿子杜海溟。” “杜海溟么?”夏微喃喃自语,她在想,谢肇跟巫月会不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呢?“杜海溟,他是吸血鬼吗?” 被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杜老张大了眼睛。“是谁告诉你的?” 见杜老紧张不已。夏微忙说:“没有人告诉我,是我亲眼看到的。有人把杜海溟的墓挖掘开了……” 杜老只觉得谁给了他当头一棒,眼前晕眩,脑袋里还嗡嗡作响。他气息不稳的问:“在哪里?” “就在隔壁镇子上……”夏微有些担心杜老的精神状况,他老人家看上去挺震惊的。 “难怪我们杜家的祖坟里找不到他的墓碑……” 夏微也许不知道,杜老感到的不只是震惊,还有打击。他们老祖宗只有一子,那边是杜海溟。杜海溟是吸血鬼,然而吸血鬼是没有生育能力的,既然杜海溟生不出孩子,那他们杜家后来的这些人是怎么出生的?难道他用一生信奉的两个人,跟他们并没有半点血脉联系么?心中得出这个答案,杜老有些接受不了。 “杜爷爷,你还好?”夏微真的很担心她稍有不足以,杜老就一头晕过去。他老人家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杜老轻轻的摇了摇头,他问清了夏微有关当时的情况,才知道一群海帮的人想要将杜海溟复活,甚至搞出了那么多人命。“……微微,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可怕的事了……” 杜老果然不知道杜海溟是吸血鬼的事情,夏微总觉得他的神情让人很担心。结果证明,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三天后,杜若曦跑夏微家来找她,夏微将她邀请进门,才知道杜老在三天前留下一封信后就出走了。 杜若曦本来以为杜老只是外出办事,但是他老人家从来没有超过一天一夜不回家。她多等了两天,还是没有等到杜老回来,她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了。 在杜老出走的那一天,杜若曦知道夏微去过她家,因为她当时正好跟夏微错开,匆匆瞥见了夏微的身影,她当时赶去上学,便没有打招呼。杜若曦隐隐约约觉得,杜老的出走,应该跟夏微多少有些关系。 “微微姐,你真的不知道我爷爷去哪里了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杜若曦坐立难安,她紧抓着夏微的手,寻求一点点的慰藉。“怎么办,我好怕——要是爷爷出了什么事……” 夏微直觉,杜老出走,跟她那天告诉杜老的事情有关。“上回我跟你爷爷说了一点关于你们家老祖宗的事情,他应该去做调查了……”夏微有些后悔将杜海溟的事情告诉了杜老,她没想到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害杜若曦失去了爷爷,夏微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你现在仔细想想,你爷爷有没有经常去的地方?” 杜若曦摇了摇头,“我跟爷爷大概从两年前从家里逃出来,他不可能——”杜若曦神不由主的给夏微诉苦,但是一想到杜老回到他们原本的那个家的可能性,她渐渐张大了眼睛。“不可能的,爷爷一定不会回去的,不然的话,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爷爷——” “若曦,你慢慢说——” 待杜若曦冷静下来,她才缓缓的告诉了夏微,有关他们杜家的事情。 因为从初代开始,他们杜家就一脉单传。大概到了杜海溟的下一代,意识到了延续血脉是个很严峻的事情。所以杜海溟的儿子到处风流,据说他有几十个小老婆,生儿育女无数…… “我们杜家的人,世世代代都有灵力,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杜若曦给夏微娓娓道来,她的神色暗淡,整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光彩照人,憔悴的像是另一个人。“但是我们的这种能力渐渐的变弱了,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杜家的长老就害怕我们失去这种能力,逼着家里的人近亲繁殖,我的爸爸妈妈就是表亲的关系……” “可是这不是触犯法律吗!”夏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她发现杜若曦在叙述这些的时候,隐隐带着恨意。 杜若曦冷笑一笑,又像是在苦笑,“在权利和钱财面前,法律根本就不值一提。正因为这样,我爸爸妈妈并不是夫妻关系,我还算好的,我们家族的一些孩子也有亲兄妹或者亲姐弟之间的血脉……不管是宗家还是分家,只要有一丁点灵力的孩子,从出生的时候就被迫离开父母,被接到宗家去,过继给当家人做孩子。” 夏微屏住了呼吸,她对杜家的黑暗只了解到了九牛一毛。但是仅仅知道了这些,夏微都觉得杜家的统治有多么的黑暗恐怖。也难怪当时她要求杜老借阅杜家的族谱时,他老人家会那么的为难。 夏微不由自主握紧了杜若曦的手,竟然感觉到她在发抖。 杜若曦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们这一代并没有长老们期望的那样天生就有强大的灵力。但我是个特例,我一出生就被发现身体里蕴藏着很强大的灵力,最后被宗家的当家收养,但是随着我长大,我的力量在慢慢的变弱。我爷爷就在两年前,趁我被家里的人冷落的时候,把我给偷出来,我们一起来到了这个镇子上。在这两年里,我的力量也在慢慢恢复。微微姐,我跟你不能比,你身体里的灵力深不可测,要是你在我们家,一定会被长老们喜爱……” 只凭借力量的强弱就决定对一个人的喜爱,这样的感情,夏微不需要。 195 巫农 杜老跟杜若曦一直怕本家的那群人会追着他们来,所以这两年里,他们爷孙俩一直活的很小心。 夏微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杜老对她有所交代,绝对不能将杜海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杜若曦。 如果杜老是去追查杜海溟的事情,他一定是去了杜家的本家无疑。这世上,谁会比本家的那群人,更了解他们自己家的事情呢? “若曦,我去把你爷爷带回来。”夏微做了这么个决定,毕竟杜老的出走跟她有很大的关系。“你把你们家的所在地址告诉我。” 杜若曦有些犹豫,主要是她不好意思这么劳烦夏微。“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夏微斩钉截铁的拒绝她,“你还得上课,明年就该高考了。你就放心,你比谁都了解我的力量,不是吗?” 杜若曦很是过意不去,但是除了夏微,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求助谁去。夏微不放心杜若曦现在一个人生活,便让她有需要的时候就去找彭飞他们帮忙。 夏微跟杜若曦说定后,就去向何嘉借行李箱。一听说她要出门旅游,谢珊急急忙忙就跑去夏微家了。谢珊是吸血鬼,但她现在可以自由出入夏微家。 夏微记得,她们三姐妹很久没有像这样聚过了。 何嘉特别郁闷,因为夏微说要出门旅游,这也有点太突然了。何况夏微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火车、飞机之类比自行车厉害的交通工具,夏微也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就这样的夏微,一个人远行在外,能让人放心么? “微微,你要去哪儿啊,天这么冷。你也不赶个好点的时候!”何嘉帮着夏微打理行李,而且她特别不明白,夏微走的这么急,明天就要离开! 谢珊将日常用品给夏微收拾好,还把自己大容量的充电宝带来了。“出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们。” 谢珊不能放心,她只怕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小镇了,因为她现在是吸血鬼,这个小镇是吸血鬼的牢笼。三角阵一天不破,她就一天只能呆在这里。 “就是因为这里天太冷了。我打算到南方走一趟。我也想去见见外面的世面。”夏微有点向往,毕竟何嘉跟谢珊这两个人都是热衷出游的,每逢长假必然会到镇子外面跑一圈才回来。“你们就不要担心了。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现在有存款,不好好挥霍一下,总觉得对不起自己。” 夏微没打算将自己出行的目的告诉她们,省的她们跟着操心。 夏微只给彭飞和孟涛留了口信,眼下有一个人不好对付。那就是端木夜。 临行前的这天晚上,夏微才将她旅游的事情告诉端木夜。 当时端木夜把自己关在阁楼里作画,夏微敲了敲阁楼的门,就在门外说道:“端木夜,我明天就要出远门,你可别趁我不在的时候。就在我家乱搞。” 夏微刚转身,阁楼的门就开了。借着灯光,夏微能看到他身上的油彩。 “你要去哪?”端木夜问。 “云南那边。”夏微见端木夜似乎急着有话要说。她便抢在前头,“我去旅游散心,你别跟来。” 端木夜不悦的拧了一下眉头,他想说什么,搞得这个女人很了解似的。“我没说要跟你一起去。就是叫你路上小心点。” 夏微能有什么事?她身上带着功夫,甚至还有超凡的灵力。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普通人拍飞了。更何况,她不可能走到哪,哪里就有吸血鬼跟狼人!也是为了逃避这些,夏微需要出去走走。 夏微一大早就坐上了去往云南的长途汽车,这个旅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第二天下午她就到达了目的地。夏微只是觉得一晃眼,就离家这么远了。但是这里的环境跟原林镇很像,所以夏微并没有太大的身在异乡的感觉,然而来来往往的游客提醒着她这一点。 这里的游客大多会去寺庙烧香拜佛,在这里还能听到暮鼓晨钟的响声,空灵得实在绝妙。因为是在山上,这里的消费都比较高。 夏微有些舍不得花钱,便在山下找了个价格适中的旅馆住下。放好行李后,她便出来觅食了。 这里有一条小吃街,夏微经过一家拉面馆时,看到有围观的一群人,似乎是因为有人吃了霸王餐,老板正在跟吃霸王餐的那个人理论。 夏微本来不想去凑热闹的,但是她看到那个被店老板刁难的人,躲闪老板攻击的人,使用的似乎是猎魔千式! “老板,不就几碗拉面么,我都说要给你洗两天的碗啦!” 老板的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你吃了我十五碗拉面,一碗拉面十五块钱,你算算你欠我多少钱?我也是做小本买卖的,家里孩子还等我凑学费呢,你以为我故意刁难你是不是?” “对不起啦……”那人的声音立马弱了下来。 就在这时,两百五十块钱摆在那老板的面前—— “这些够了吗,顺便给我也下碗面。”夏微闻着这家面馆似乎挺香的,“能让人一口气吃十五碗的面,我也想尝尝呢。” 那老板见围观的人因为夏微的这句话,有一部分也食指大动的样子,他接过钱,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好咧,里面请。” 吃霸王餐的,是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长得还有模有样的,比夏微大不了多少。他双手合十,对夏微感激万分,“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不用了,我只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的功夫是谁教的?”夏微可是知道的,猎魔千式一向不外传。猎魔千式的廖家都在原林镇,她没有听说廖家还有其他人。 “是我的一个朋友。”那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挺幸运的,碰到了这么个好姑娘。他腆着脸拜托夏微,“能不能借我点钱……” 夏微防备的看着他,觉得这家伙有点得寸进尺了。 对方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开口有些冒昧了,他傻呵呵的笑了笑,然后解开衣服的拉链,他里面的卫衣,肚子上有个很大的口袋,就跟袋鼠一样。“好心的美女,请你给这孩子吃点东西!” 夏微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仔细一听的话,还能听到从他的口袋里传来的细微的嗷嗷叫的声音。 一个浑身雪白的小狗冒出头来,张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夏微,小嘴一张一合的哀鸣个不停。 这小狗很瘦小,托在小孩子的巴掌上都绰绰有余。一般来说,女生对这样毛茸茸的小动物向来没有抵抗力,夏微就是这样。一看到这个小白狗的时候,她的心就被夺去了。 “好可爱,出生还没多久?” “出生才半个月。” 夏微来到最近的一家大超市,买了一套奶瓶跟一袋营养奶粉。拿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夏微忽然想起照顾小草的三个狼宝宝的时候了。“这些给你,给它喝的时候,一定要晾温了,别烫着它。” 夏微的体贴,显然是打动了某人。“我叫巫农,这是我的朋友小奏。” 夏微看他一眼,她又没问这些问题,这家伙在激动什么啊。啊,她的面—— “我要去吃饭了!”夏微匆匆忙忙跑回面馆,发现这时候整个馆子里坐满了人。老板给她在外面搭了张小桌子。 夏微从面馆吃完饭,在回旅馆的路上,发现有人跟踪她。她回头一看,竟是巫农跟上来了。 巫农的跟踪术挺没水平的,一看到夏微回头,立马就装的跟路人一样,四处乱看。几秒后,他装作不经意间遇上的样子,跑到跟夏微打招呼,“哟,这么巧啊!” “巧么?”别以为夏微不知道他一直在她屁股后面跟着,“你到底想怎样?” 巫农立马装可怜,泪眼汪汪道:“求求你收留我一晚上!” 就算夏微不同意,巫农也跟着她到了旅馆。一跟夏微进房间,巫农就开始脱衣服,“好心的美女小姐,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就让我用我的身体来报答你!” 夏微避过他的肚子,一脚踹在他的侧腹上。这小子不仅吃霸王餐,还是个流氓! “赶紧走,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夏微率先把他的行李给扔了出去,巫农的行李不多,就一个轻飘飘的背包。 巫农本来还对自己的外在条件很有自信的,没想到他的魅力在夏微面前根本就不起作用。他也不灰心,总想着报答夏微的一饭之恩。“那我给你做牛做马,我先给你放洗澡水,你洗完澡后我给你捶背捶肩怎么样?” 夏微有些无奈,不过换位思考,如果她也在同样的危机下被人解救,她也会想方设法的去报答那个人。也是为了趁早将这个叫巫农的打发掉,所以夏微答应了他做牛做马的请求。 不过,事实证明夏微的危机意识太差了!无奈那货不仅吃霸王餐、下流,还是个小偷! 196 玉扳指 从浴室里一出来,夏微就发现房间里没人了,巫农跟她的行李统统不见了! 那个死小子,最好以后不要让夏微再遇到他,不然有他好看! 夏微急急忙忙找衣服穿,但是没料巫农聪明的很,连内裤都没给她留下一条!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巫农偷偷溜到洗澡间,把她的脏衣服都拿走了! 夏微算是给自己学到了一课,不想让自己惨遭不幸,那就不要去理会那些不幸的人。 就在夏微想了一百种要教训巫农的方法的时候,她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夏微以为是客房服务,打开门才发现是巫农拎着她的行李箱站在门口。 “你居然偷我的东西!?”夏微不敢相信,这个满嘴要报答她的男人居然是个这么下贱胚子!她抢过行李箱,只见巫农干巴巴的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会报警呢。”听上去,巫农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报警?警察把你抓进去了,我还怎么动手收拾你?”夏微凶狠的道,既然她的东西已经还来了,就没必要再跟他有所交集。 就在夏微要甩上门的时候,巫农眼疾手快,一脚塞进了门缝里。他抵着门,慌张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管你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趁我仁至义尽的时候,你赶紧给我滚!”夏微的一番好心,得到的居然是引狼入室。她学会了教训,以为她还会再上当受骗么? 巫农的手从门缝里伸进去,捞住了夏微的胳膊,“你听我说,”他似乎着急着跟夏微证明什么,“微微,你是夏微!我千里迢迢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你,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恬不知耻的男人,骗财后还要骗色么?夏微打开门,一拳捶在巫农的鼻子上,把他打到了对面的墙上。“你再不走,我真的就要报警了!” 巫农捂着鼻子,他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鼻腔里滑出来。他的声音从手掌里传出来,“我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给你看证据——” 巫农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他大概是太着急了,那东西从他手上滑落,骨碌碌滚到夏微的脚下。 夏微将它捡起来。脸色大变—— 那是一个温润的玉扳指,像是上等的羊脂玉做成等,一看就感觉它价值连城。 同样的玉扳指,夏微以前见过。 就是之前有人匿名给彭飞家寄了一盘录像带,那盘录像带记录着彭飞的母亲廖红叶被杀害的全程。其中有一个凶手的拇指上,戴的就是跟夏微现在手中的一模一样的玉扳指! 夏微的目光犀利,她将巫农拎进了房间,然后紧紧的锁上了房门。“这个东西是你的?” 这种紧张严肃的气氛,并不是巫农期待中的那样,他以为夏微会更加兴高采烈呢。可从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可怕,像是要杀人似的。 “应该说这个扳指是属于你的,这是用你父亲的骨头炼制出来的东西。” 什么…… 夏微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反应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玉扳指,难道这就是杜老曾经说过的“魂器”吗?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父亲的死讯…… 原来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 好温暖……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微感到一股暖意从扳指的身上流入她的掌心。 “你——”夏微正要说什么,抬头就看见巫农自顾自的铺床。然后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 巫农一脸放松,他在床上滚来滚去。还特别感叹道:“太爽了,好久没有睡床了——” 夏微两三步冲过去,连同被子一块儿将巫农掀到了地上,“我问你,这个扳指你是从哪里来的?” 夏微有想过巫农就是杀害廖红叶的凶手之一,可是廖红叶死了十几年,在十几年前巫农不过是个半大不点的小鬼头。夏微从录像带里看到的那个人,明显是一个成人,如果他是人类,现在也只怕跟彭鹜一样,是个大叔了。 巫农小心的将小奏捧在手心里,他有些茫然道:“那个玉扳指连同这个孩子,是我从巫族偷出来的。” 巫农果然是个小偷,夏微还有地方不明白。见巫农漫不经心,她抓着巫农的肩膀,强迫他集中注意力,“你又怎么知道这个扳指是我父亲的骨头炼制成的。” 巫农掀着眼皮子,像是在做鬼脸一样,“我可以看见跟你一样的东西,如果你是女巫的话,我就是男巫。” 夏微慢慢松开他的肩膀,退后了几步。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听巫农的口气,就像是他见过她的父亲一样。哈哈,这不可能呢,太天方夜谭了…… 然而目前,还有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呢?如果她否认了这些,不就意味着她将端木夜、谢珊、慕风、孟涛、南宫宇……还有她自己一起否认掉了吗! 夏微将玉扳指还给了巫农,这让他吃惊不已。有谁会将自己父亲的遗骨拱手送人的,何况魂器又是那么宝贵的东西。 “你别开玩笑了,你这个骗子、小偷,我怎么可能相信你的话!”夏微觉得,巫农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缠上她的。至于这个扳指,一定是跟录像带里那个人戴的相似物,不一定就是同一个玉扳指。夏微打开房门,明显是送客的意思,“你走!” 巫农一改不正经的态度,他将小奏抱在怀里,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偷看你的身份证的时候,你父亲在我跟前认出了你。他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就让我告诉你,在你的左脚底下有个七颗星的胎记?虽然他现在不能跟你相机,不过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面前,好好的叫一声你的名字。” 胡扯,都是胡扯! 夏微在心里否认着巫农的话,她已经不想再上这个男人的当,受这个男人的骗了。可是为什么听了他的话后,她心里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就像是有人在撼动她的心弦一样。 “够了,我不会相信你的。”她可不是为了跟巫农演这种戏码才到这里来的,不管巫农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她选择暂时不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彭飞给夏微来了个电话。 彭飞担心夏微路上的盘缠不够用,就说:“微微,钱够不够啊,不够的话,我让我爸给你打点过去。” “绰绰有余。”现在夏微可是个小富婆呢,她从端木夜那里收来的房租有好几十万,她才开始花。 听出夏微的声音不对劲,彭飞觉得奇怪,本来是出去散心的人,怎么又搞得很不愉快的样子,“微微,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事了?” 夏微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在走廊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然后小声对彭飞说:“彭飞,你还记不记得那卷录像带的事情?” 彭飞心里咯噔一下,那是有关他母亲死亡的证明,他怎么可能忘记!他沉声问:“怎么了?”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凶手的事情么,其中有一个人戴着玉扳指,我找到那枚玉扳指了。” 于是,夏微将今天在街上碰到巫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彭飞。 “巫农?”彭飞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因为他的一个网友就叫巫农。一开始他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在听到巫农会猎魔千式的时候,彭飞才肯定。彭飞曾经在网上教过巫农几招猎魔千式,没想到巫农是巫族的人!“你先收留他,你回来的时候,就把他一起带回来,我跟他有点交情。” 夏微有些气恼,她跺了跺脚,不敢置信道:“你居然让我把一个骗子放身边?” “他如果劫财,早就拎着你的行李箱跑远了。我看他对你说的事情八九不离十,而且我感觉他应该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彭飞也想循着玉扳指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将杀害他母亲的凶手一一给揪出来! 夏微叹了一口气,她也只能照着彭飞的话来做。她以后对巫农多提防点就是了,等她解决了杜家这边的事,一定会把巫农带过去交给彭飞审问。“那就这样,这几天若曦的爷爷不在,你有空的时候就多照顾照顾若曦,我怕她一个人住会出事。” “喔,好的。”彭飞并没有在意,当他挂点电话时才觉得奇怪,夏微怎么对杜家的事情那么上心?难道夏微这次名义上是去旅行,实际上是跟杜老去进行什么秘密的修行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夏微瞒着他们,这未免也太见外了。 夏微跟巫农呆了半夜,清晨听到从山顶上传来的晨钟,夏微就收拾了东西,准备上山了。 巫农听到动静,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才蒙蒙亮。他不满的咕哝了一声,“这么早就出去?” “是的,我要去退房了。” 因为夏微这一句话,巫农立马从床上扑腾下来,匆匆忙忙穿戴好衣服,脸没洗牙没刷就跟着她一起上山去了。 197 山雾 大清早的,小鸟跟虫子还没起床呢,夏微就上山烧香拜佛,在巫农看来他似乎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然而并非如此—— 到了寺庙门口,夏微并没有进去,而是绕着寺庙的墙边,一路来到了山后。 站在山顶之上,眺望到的是满眼山雾,山的那一头是什么,根本就看不清楚。 巫农有所耳闻,驱魔师杜家的本家常年在世外隐居,据说他们隐居之处是一座名叫灵山的山巅之上。终年山雾缭绕,树林环绕,不是本族的人根本就难以踏足他们的领地。 巫农跟猴子一样,以手遮目,喃喃自语了一声,“原来这些雾是结界么……” 果然就跟杜若曦说的一样,杜家的大本营不是那么容易被外人踏足的。虽然她看不到山的另一头有什么,既然杜若曦告诉她杜家就在寺庙的后山,只要从这里下山就可以到达地方了。 但是夏微走了一圈,完全没有找到任何一条下山的路。 “没有下山的路……”夏微以为会在这里找到捷径的说,据杜若曦说,只要沿着寺庙的后山笔直的往前行,就能够到达杜家的本家了。“我看还是绕道。” 巫农又冷又饿,压根儿就不想在动弹了。他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我不走了!” 夏微懒懒的看他一眼,他爱走不走,反正她也没想要他跟过来。 见夏微不理会他,巫农笑哈哈的贴了上去,紧跟在了夏微的后头。一路上,他在夏微耳边喋喋不休。 夏微不胜其烦,虽然他们已经来到了山下,不过果真跟她想的一样,完全迷路了。 在山下完全看不到雾了。然而他们却陷在大片的林子中。 “微微,你有没有吃的东西啊,我好饿——” 夏微能看出巫农有多饿,他饿的已经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夏微从包里摸出一袋面包跟一瓶矿泉水丢了跟他,她现在真想把这小子丢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去。 话说,这山上的空气很干净很清新,似乎没有一点杂质的样子。夏微觉得有点夸张,这片林子跟她家附近的林子不太一样。如果用空间比喻的话,夏微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夏微本来妄想着能向谁打听一下去杜家的路。但她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也看不到一缕幽魂。 再这样夏微,就算到明天早上。他们也找不到通往杜家的路。夏微急出一头热汗—— 因为身后的巫农突然变安静了,夏微觉得有些奇怪。她回头一看,反而有些后悔了,因为巫农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夏微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掠过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她定睛朝左手边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孩子,虽然轮廓很模糊,夏微确信无疑。而且那个小孩子正朝这里走来。 “巫农,你也看见了,那个孩子——”夏微唯恐那是自己看到的幻觉,便向巫农确认了一下。 巫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如果那是个大人的话,多少会让他觉得可靠些—— “别管他啦,我们走!”巫农催促着夏微。在他看来,对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个拖后腿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子! 夏微根本就没理会巫农,她朝那个小孩子走去,不惜偏离原来的轨道。“小朋友,你也迷路了么?” “迷路的是你们!哼——” 口气这么大。还哼了一声?夏微尴尬的笑了一下,她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但看眼前的小男孩衣着怪异,而且单薄的很,露在小袍子外的两条胳膊冻得通红通红。 夏微赶紧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件羽绒服出来给他披上,小男孩看着她,渐渐张大了眼睛,双眼中不是感激,反而是一种崇拜敬仰的目光。 小男孩迅速的将脑袋撇开,又哼了一声,“你们在找上山的路,那就跟我来!” 见夏微真的要跟着走,巫农赶忙拉住她,“你疯了,怎么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啊?” 夏微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她就是太容易上当受骗了,所以才被巫农给纠缠上。“小孩子可比你安全多了!” 夏微甩开他,反正她要做的事情,跟巫农没有半点关系,是他一厢情愿跟上来的。 从那个小男孩的口中得知,他叫小豆子,今年六岁半。他牵着夏微暖洋洋的手,见她一点儿也没有受山上的寒气影响,心里头有些羡慕。 这一路上,夏微都察觉到,小豆子一直在偷偷打量她。她正要询问有关小豆子父母的事情,巫农突然就贴了上来。 巫农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有些发紫了,他乞求道:“微微,把你的温度借我一点!” 这林子里虽然看上去阳光普照,却是意外的寒冷。 巫农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通常都这样,看夏微不受寒冷侵蚀的样子,他心里不免愤愤不平,一定是夏微把这里的温暖全都带走了! 小豆子将他们二人带到深宅大院的墙外面,他甩开夏微的手,嘴上强硬,脸上却挂着依依不舍的表情,“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抬头看了夏微一眼,然后搬开墙角下的石头,原来那石头底下有一个洞。 小豆子从那个洞里爬了进去,巫农也蹲下身,目测了一下洞的大小,如果他从这里钻过去,一定会被卡住的。 不大一会儿,小豆子又从洞里爬出来,将石头一块一块的堆在洞前。 这里大概救赎杜家了,原来小豆子是杜家的孩子。 就算夏微能够从这个洞里钻过去,她也没打算这样做。与其日后被抓个现形,让彼此难堪,夏微觉得还不如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这小子居然丢下我们一个人走了!”巫农有些泄气,他看了一下墙的高度,两个人叠罗汉的话,轻而易举的就能翻进去。“微微,你站在我的肩膀上,我递你上去。” 这货真是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多了,所以忘了这么大户人家肯定有门可以走么! 夏微见他还真蹲在墙边下,无奈的白了一眼,自己找门去了。 沿着院墙绕了大半圈,夏微跟巫农终于见到气势恢宏的大门了。他们就像是走进了旧时代的府邸,夏微真正见到了所谓的大朱门。然而巫农想的却是里面的酒肉和温暖的被窝。 夏微用铜制的门环在紧闭的大门上扣了两下,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看到门缝里有人影闪过。 门那边传来卸开门闩的声音,然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看到夏微跟她身旁的巫农,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中年男子带着防备性的的口气问。 巫农哈哈笑了两声,尽量表现出一副很亲切的模样,博取个好印象,说不定就得到了一番好的招待呢。“是一个小……” 巫农的话还没说完,夏微就用胳膊肘在他侧腹上捅了一下。 巫农痛哼一声,抱着腰部蹲在了地上。 夏微很礼貌的对那中年男子说:“劳烦先生了,我叫夏微,特地来拜访杜家的当家杜海洪大人的。” 那中年男子对夏微撇了撇嘴,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请夏微跟巫农进门的意思,一直把着门,连身体都没有完全露出来。“抱歉,我们当家概不见客,而且杜海洪是上任当家,我们现任当家是杜海涌。” 中年男子说的,跟杜若曦告诉夏微的信息有些出入。不过杜若曦跟这边断绝关系都两年多了,不知道家中的变化也是应该的。 对中年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夏微并没有感到泄气。“那就麻烦先生告诉杜海涌大人,我是来寻亲的。” “寻亲?”巫农比那个男的还感到震惊,如果他没记错,他跟夏微昨天晚上才认亲的。“微微,你的爸……” 夏微再次用胳膊肘让他闭嘴了,她对那中年男子笑的一脸无害,并在他眼前展示了自己的特异功能。 夏微伸出空空如也的手掌,然后紧紧握住,等她再张开手掌的时候,她的掌心里多了一枚黑色的扣子。 中年男子有些惊讶,那枚扣子挺眼熟的,不正是他羽绒服上的么?他低头看去,他衣服上的扣子却好端端的都系在上面,没有一颗掉落的。 “这只是小把戏而已,我一直想弄清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怪事。在一位贵人的帮助下,我来到的这里,我想我的父母很可能就在那个门里面,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那中年男人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不过通传一声,不过是跑腿的功夫。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耍的不是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的异能,那对杜家来说可算是捡了个宝贝! “你稍等——” 中年男人关上门,插上门闩,匆匆忙忙跑走了。 杜家的人行事还真是小心,夏微多少松了一口气,她胳膊上却是一紧—— 巫农拉着她,往正对着杜家大门的石阶下走去。 198 烟杆 眼看离大门越来越远,夏微甩开巫农的手,对他吼了一声,“你做什么啊?” 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看着阴森森的杜家大宅子,虽然她也想离开,但是她不能食言。因为她已经答应过杜若曦了,一定要把她爷爷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巫农显得很生气,回头对夏微怒道:“你去寻什么亲啊?你爸爸妈妈都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巫农并不知道夏微来杜家的真正目的,她以为夏微还不相信他昨天晚上对她说的话。 夏微一真想一脚将巫农从台阶上踢下去,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才不会让巫农破坏了她的好事。 “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反正我是不走。”夏微冷着脸对他说。 这夏微拐回大门前,巫农追了上去,他着急着跟夏微解释:“你这根本就是对你亲生父母都不尊敬,你父亲可是——” 巫农一看到夏微恐怖的脸色,整个人打了个寒战,接下来他想要说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夏微一字一句地警告他,“你给我闭嘴。” 夏微的声音明明很轻,巫农却觉得有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直逼山下,将可怕的颤栗满眼山林,正座山跟他一样,发自心底的想要哀鸣。这就是天神之怒么,巫农终于见识到了,好恐怖——似乎带着撼天动地的力量! 杜家的大门敞开了,出来迎接夏微的除了那个她一开始就见到的中年男子,还有一男一女。 夏微的直觉告诉她,这一男一女里并没有她想要见到的人。 那个女的是侍女打扮,名叫花子,看上去有些上了年纪。那个男的一脸凶神恶煞,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大家都叫他正雄,貌似是护院一样的身份。 “我们是当家大人派来迎接夏小姐的,还请里面走——” 夏微听杜若曦说过,杜家的等级观念很严重,身份也很分明。只有名字中带着“海”字的杜家人,才有资格居住在大屋,其他人则如蝼蚁一般,小小的柴房一样都是容身的一席之地。 当然,就算来迎接夏微的这两个人的身份有多么卑微,又不是真的叫夏微睡柴房。 夏微和巫农被带进一个小院儿。院子里很空旷,到也算干净,这里就跟幼儿园一样。七八个孩子在院子里戏耍。 这些孩子一见到正雄,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怯弱的背着手,连气儿都不敢大喘一声,更别说是说话了。 “夏小姐。还有这位先生,你们的房间在这里。”花子将夏微跟巫农引到一件看上去带着浓郁乡土气息的屋子,屋子很小,里头就摆了一张床,中间是个烧火的炉子。 一见条件这么寒酸,巫农撇了撇嘴。道:“还大户人家嘞,就拿这样的房子招待客人,传出去也不怕损了杜家的名声。” 花子听了。脸色稍有变化,她不满的瞪了巫农一眼,似乎以为给他们安排这样条件的住处,就已经是大慈大悲了。 就把他们安顿在这间小屋里,花子什么也没交代。就跟正雄离开了。 夏微摆好行李,屁股才落到床上。床板就发出吓人的吱呀声。她按了按床板,触感冷硬,这张床的褥子未免也太薄了! 夏微掀开床单,发现这哪里是薄,分明就只铺了一条床单! 她叹了一口气,实在没想到自己到杜家来会受到这种待遇。 巫农蹲在墙角里自省,他干嘛要跟夏微一起上山来,露宿大街的条件都比这里好。可以取暖的炉子里连一颗炭都没有,这炉子放在这儿纯属摆设么!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夏微抬头一看,看到几颗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夏微早就听杜若曦说,他们家有很多小孩子,所以在来这里之前,她准备了很多糖果。 夏微从包里抓了一把糖出来,引诱着门口的小朋友们,“进来吃糖啊。” 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最先受不了糖果的诱惑,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他还没靠近夏微,就被身后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给抱了出去。 “你也想受罚吗,都给我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听到没有!”这个男孩在孩子中的年纪是最大的,似乎有着很高的威望,其他小孩子对他都是言听计从。 夏微见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那羽绒服看上去很是眼熟,分明就是她在林子里给小豆子穿上的! 夏微心里一惊,难道小豆子也在这个院子里?然而她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小豆子的身影,她抓着那个男孩,扯着羽绒服道:“这件衣服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我的衣服!”生怕衣服被抢了似的,他甩着手里的跟竹竿一样的东西抽在夏微的脑门上。 鲜血刷的一下就顺着她的头流下来了,一见她头流血了,这男孩顿时变得静悄悄的。他又发现夏微脑门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脸上又布满了惊讶。 夏微比他更惊讶,他手中的凶器是一个烟杆,夏微一眼就认出那是杜老的东西! 她一把抢过烟杆,也不理会他身上的衣服了,“这个你是从哪里来的?” 居然这个烟杆在杜家,那杜老也一定在这里! 看她神色严肃,男孩给吓跑了。他躲进了房子里,并插上了门。 一来到这里,就找到了很重要的线索,夏微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夏微有些急躁,她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所以她不能太过纠缠那个男孩了。 在山上,手机完全接收不到信号。夏微一看到了中午,可身边连餐具都没有。到了吃饭的时间,她见院子里的孩子都跑出去了,于是她跟着他们来到一间食堂。食堂很简陋,好像是应付差事似的才修建起来的。 夏微走进去看了一下孩子们吃的,别说没有荤的了,就连青菜里也难看到一点儿油腥。这都什么时代了,吃地沟油的命都比这些孩子们的命好,可是他们看上去已经很满足了,似乎认命了。 食堂的师傅正在给孩子们派饭,看上去人挺和蔼的。夏微上前说了要借一点开水,老师傅当即就把水壶拿了出来。 现在居然已经沦落到吃饭都是个问题的地步,夏微有些惆怅,她烫了一瓶奶粉,不管巫农但总不能让小小奏跟着他一起挨饿。 闻到奶香味,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走上前,眼巴巴的望着夏微手里的奶瓶。 夏微认出了这个孩子,就是之前走进她的房间想吃糖的那一个。 那个穿着她羽绒服的男孩又过来将他拉走了,“都说让你离她远点了,你没听见吗?” 夏微无奈的笑笑,在跟食堂老师傅聊天的过程中,夏微知道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叫杜丞,那三岁多的小男孩是最小的,叫小桔子,是个小女孩。那小院子里放养的都是身上有些许灵力的小孩子,另一种话来形容他们,就是半吊子。他们父母的关系很乱,所以在座的孩子们多多少少都有血缘关系。 在知道这些事情后,夏微觉得她眼睛看到的,远比杜若曦讲给她听的还要残忍。 夏微从食堂出来,一个差不多有八岁的小女孩追上了她。她拉着夏微的衣服,开口就叫“姑姑”。 “姑姑,你什么时候下山?能带我一起走吗?” 这个叫杜媛的女孩似乎已经不堪重负了,她将夏微当成了救命稻草! 夏微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见杜丞从食堂跑出来。他显然是听到了杜媛的话,因为杜媛刚才的声音很大。 杜丞怒气冲冲的敲了杜媛的脑袋一下,“你疯了,你也想跟小豆子一样受罚吗?” 小豆子……受罚…… 夏微愣了一下,忙问:“小豆子怎么了?” 杜丞瞪着她,有些歇斯底里的指控着,“还不都是因为你!” 杜媛一把将杜丞推开,她扑到夏微身上,紧抓着她的衣袖不放,“姑姑,带我走!” “我不是你姑姑……”夏微有些泄气,她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杜丞,无奈的对杜媛说,“你真的不是你姑姑……” 夏微连兄弟姐妹都没有,怎么可能平白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小侄女呢? 杜媛似乎觉得她对夏微的称呼并没有奇怪的地方,她还理所当然的说:“小豆子就是这么叫你的,他告诉我们说你是姑姑。” “我也不是小豆子的姑姑……”夏微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就在这时正雄走了过来,看他气势汹汹,就知道来者不善。 正熊甩了一下手中的竹鞭,似乎能切断空气一下,发出呼呼的响声,听上去吓人极了。 看来正雄听到了杜媛刚才的话了,他二话不说就用竹鞭在杜媛身上抽了一下,“连你也想跑下山是不是?” 杜媛穿的本来就单薄,她身子骨也弱不禁风的,哪能挨得下正雄这奋力的一下抽打。她当即就疼得哇的一声哭起来,她瑟缩着身子,本能的躲到了杜丞身后。 199 潜行 杜丞之前被杜媛推倒在地上,他一点也不介怀,还勇敢在站在正雄面前,将杜媛护在了身后。 杜丞对着正雄不服气的大喊了一声,“媛媛她没说要下山!” “没说?我刚才在墙那边都听见了,你闪开,我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说!”正雄对着小孩子,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你只会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杜丞真想冲上去咬他一口,但是这样做的话,一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他不能跟小豆子一样,也被拉到刑室里去,不然他就没办法照顾其他弟弟妹妹了。 就是杜丞的这种倔强的眼神,让正雄颇为不爽,他扬起手上的竹鞭,正要连杜丞一块抽打。 就在这时,夏微出言阻止,“小孩子犯错,教训两句也就足够了,用不着动手?” 正雄瞟了她一眼,夏微的话根本就是反效果,他眼里的怒火更盛了,甚至还迁怒到夏微身上,“你一个外人,不要多嘴!” 眼看他手里的竹鞭就要落在杜丞的身上,夏微纵身上前,飞起就是一脚,速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待正雄反应过来时,他手里的竹鞭已经不见了,好像是落到院子外面了。他的手背上传来阵阵的刺痛,但他完全没有刚才的记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是这里的客人,所以我不会动你的一根头发,但是你身体的其他部位,我就不敢保证了。” 听到夏微的威胁,正雄抬眼看向她。刚才是这个女人动的手吗,不可能,他完全没有看到她的动作!“既然你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敢对这个院子里的人无礼?” 夏微冷笑了一下。“哪来的狗在这吠?我爹地在这个院子里,只看到了几个小孩子啊。” 正雄退却了两步,他不大相信夏微轻而易举就将他制服。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对夏微挥拳而去,那拳头的方向正对着夏微的太阳穴! 就这种身手满是空档的人,还能当护院?夏微觉得不可思议,她身形不变,只见她不慌不乱的向旁边侧跨了一步,然后借着腰部的力量给正雄甩了一个高脚踢,直接爆头。一击就让他晕了过去! 杜丞跟杜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就连站在食堂门口的其他孩子也跟他们的表情一样。 遭了,小奏还等着她的午饭呢! 夏微捡起奶瓶。急急忙忙的跑回去了。 见正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小桔子大胆的上前,踹了他一脚。看上去很解气的样子,其他孩子也纷纷效仿。 正雄已经够可怕的了,能一招就把正雄打倒的家伙岂不是更加可怕?杜丞吓得脸色铁青。他们居然跟一个女怪物同住一个院子里! 巫农饿惨了,差点就把小奏当狗肉火锅吃掉了。他见夏微两手空空的从食堂回来,不由哀嚎着,“你怎么没带点吃的回来啊?” 夏微将奶瓶丢给他,又重新回到食堂,她一定要知道小豆子现在怎么了。刚才听杜丞说小豆子因为跑下山而受罚。她就一直耿耿于怀。 “你们知道小豆子在哪吗?”夏微问食堂的那群孩子,她见大家都对她很畏惧的样子,她便来到杜丞跟前。揪着他的领子说,“你应该知道?毕竟这件衣服是我给小豆子的。” 因为夏微打败了那个可怕的正雄,杜丞不敢跟她大小声,战战兢兢的说:“小豆子在刑室受罚。” “刑室?”夏微是来错年代了吗,在这么人道的世纪里居然还有那么可怕的地方么? 杜媛捞住她的衣服。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夏微,反而有些崇拜。“刑室是专门惩罚不听话的孩子的地方。在刑室里,每天要挨鞭子抽,还不给我们饭吃,也不给我们水喝!” 看来杜媛对刑室里面的生活已经算是刻骨铭心了,夏微有些同情的打量着周围的孩子,他们还这么小,难道每一个人都受到过这么不公正的待遇吗?难怪杜若曦的爷爷会带着她从这样的牢笼里跑出去—— 杜丞受不了她这种怜悯的目光,山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这些孩子在山上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何况他不相信大人,大人从来都是用孩子做交易,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杜丞将夏微推开,管她是姑姑也好,怪物也好,她本来就是一个外人!“你不要再管我们的事了,你那么厉害,受罚的当然不会是你!等正雄清醒过来,挨他鞭子的是我们啊,这都是你害得!” 杜丞说的对,夏微无言以对。刚才是她太冲动了,才会对正雄动手。 如果她要插手小豆子的事情,只怕会害他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夏微默默的离开食堂,回到了小院儿里。 当天晚上,夏微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只是因为身边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有她心里装了很多事情。越跟杜家接触,她越觉得这里犹如海一般深邃,这里跟山下,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果然还是不放心小豆子的事情,夏微决定潜入刑室一探究竟。但是刑室在哪个方向,她完全不知道。 杜家的宅子整个就是一个大观园一样,大宅子里头有很很多多个小院子,夏微记得她是从西边的角落里出来的,当她回头看的时候,夜色已经埋没了她身后的院落。 夏微朝着有灯光的方向而去,让她惊讶的是,这宅子里面居然有别墅,跟中央的别墅比起来,它周围的其他房子顿时黯然失色。似乎只有别墅周围才会供电—— 夏微从墙上跳下来,她双脚刚一落地,就有一条狗狂吠着向她冲来。 “嘘嘘嘘——”夏微顿时吓得无所遁形,她顺手捡了个石头朝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种类的狗砸去,在石头打着它之前,它就逃之夭夭了。 夏微松了一口气,她猫着腰,悄悄地往别墅后头蹑手蹑脚而去,贴着墙来到后门的地方,然而从她头顶的阳台上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夏微唯恐暴露了自己,赶紧捂住了嘴。 “正雄,你的脑袋是怎么回事?”这个声音听上去很陌生,而去隐约有种很疏离的味道。 “摔了一跤。”正雄支支吾吾道,明显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在压抑着什么。“海涌大人,你为什么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住进来?” 夏微心里一惊,她头顶的阳台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杜海涌么?! 杜海涌嗤笑了一声,“那个院子里,来路不明的人还少么?听你这么说的话,你好像还没查清她的底细?” 杜海涌的声音倏然变冷,正雄的声音跟着变得怯弱起来,“不是,真的没什么可查的,那个女人无父无母,有个奶奶也在不久前去世了。她好像真的是来寻亲的——” “不要用好像来敷衍我,如果她要是没一点能耐,我连杜家的大门都不会让她进,再去给我查!”杜海涌的声音临近爆发的边缘,正雄忙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这地方不能多留,夏微才一有动作,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大喝,“谁在那里?” 夏微缩进了后门,穿过别墅的大庭,从前门溜了出去,翻墙走人了。 夏微本来要按原路返回的,却发现自己迷路了。这里大大小小的院子,格局差不多,夏微只能站在屋顶上观望,借着月色,勉强能看到她来时的方向。 夏微从房顶上跳下来,穿过一片梅园,这里的梅树显得很惨败,枝丫上连一个花骨朵都没有。 “谁在那里?”园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威胁力。 夏微的手臂突然被捞住,她一着急,直接翻身一腿扫到他的后颈,把他给击晕了过去。 夏微慌慌张张的逃出梅园,等她找到小院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这一迷路,迷得还真彻底。 她推房而入,看到立在墙边的行李统统不见了。她以为又是巫农作祟,可那家伙裹着被子睡得天昏地暗! 夏微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在隔壁孩子们住的房门前看到了一张糖纸,她立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夏微走上前,敲了敲房门,门开了,杜丞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什么事?”杜丞似乎不愿看见她似的。 “我的行李呢?”夏微也没跟他绕圈子。 杜丞哼哼了两声,挺拽的说:“谁知道你的行李在哪里啊!” 夏微指着脚边的糖纸,杜丞低头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可以把我的行李还给我吗?”夏微有些生气,第一次丢掉行李的时候,她已经够恼火的了,可她对这群孩子实在太放松了。 杜丞嘴硬道:“反正我没见。”他见夏微变得恼怒,反而有几分得意,他似乎料到夏微不会对他怎样似的。见夏微的手放在门上,是要硬闯的意思,杜丞立马开口,“你要是在往前一步,我就把你昨天晚上偷溜出去的事情告诉当家!” 夏微的动作一顿,这孩子真的是欠揍,早知道他个性这么差,昨天就不该出手帮他!让他被正雄抽一顿算了! 200 背叛 夏微揪着杜丞的领子,将他从房间里给拎了出来。有时候还真不能给小孩子好脸色,不然他们就蹬鼻子上脸了。 “走啊,我跟你一起找正雄说去,我正好想告诉他你把我的行李偷走了呢!” 现在是谁威胁谁? 杜丞怕了,正雄的竹鞭挨在身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疼。他紧抓着门扉,抗拒着夏微的力量。 他愤恨的瞪着夏微,大声喊道:“是我拿的又怎样?” 夏微松开他,然后低叹了一口气,“如果要是为了我行李面的吃的,我昨天给你们,你们不吃……” 夏微的话还没说完,正雄就气急败坏的打断她,“我才不要接受你的施舍!” 刚平复的怒火,一下又窜上来了,如果夏微要是这孩子的母亲,真想甩他一巴掌!“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你就用偷的吗?” “只是是靠我的双手拿回来的!”正雄似乎为自己的行为,多少感到骄傲。 夏微怒不可遏,她压制着暴走的冲动,教训正雄,“你现在的样子连乞丐都不如!你用这双手把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到头来东西就算在你们手上,也不是属于你们的!可是乞丐拿到的东西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你要是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同情、怜悯,我拜托你别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让人瞧不起你!” 夏微的声音有些震耳欲聋,杜丞被她的气势所摄,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杜媛托着夏微的行李,从房间里出来。“姑姑,这是你的行李,我都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见杜媛带着东西出来。杜丞感觉被背叛了一样。他将从夏微那里受来的气,撒到了杜媛身上。 杜丞冲过去,揪着杜媛的辫子,狠狠地撕扯着,嘴里还不住的谩骂,“你这个叛徒!叛徒——” 夏微上前扬手扇了他一巴掌,“现在是怎样?偷了东西之后,还欺负你妹妹吗?!” 杜丞愕然的捂着脸,他逼回涌到眼眶里的泪水,仇视着夏微。就在他对夏微的憎恨越来越深刻时。院子里的石头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浮到了半空中。杜丞大喝一声,紧接着空中的石头统一的砸在了夏微身上。 石头从四面八方而来。夏微根本就躲闪不及。好在是杜丞的灵力并没有多高强,操纵石头的能力也不是很熟练,只给夏微造成了一些轻微的伤。 不过就是给她的脸上造成了一些轻微的擦伤,这种小伤对夏微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眨眼间就愈合了。 遭受了这样的对待。还期望夏微会给杜丞好脸色么?她冷冷的看着杜丞,“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夏微给杜媛道了声谢谢,便将行李箱拖进了房间去。她打开行李箱检查了一下,除了少了一些吃的,其他东西都还在,杜老的烟杆也好端端的。她的日记本也在,杜若曦交给她的包裹也原封未动…… 夏微松了一口气,察觉到巫农靠过来。她赶忙合上行李箱。夏微的防备根本就是多余的,别忘了,巫农早就看过这箱子里面的东西了,包裹她的贴身内衣…… “你要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箱子里的秘密,可以给箱子施一个锁咒。这样的话,这个箱子只有你一个人能打开。” “这种事情。可以做到吗?”夏微一脸茫然。 巫农哼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些什么。“这世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你想,整个地球都可以毁灭在你手里。” 夏微权当他是在用一种很夸张的修饰方法形容她的能力,不过她对那个“锁咒”倒是真心感兴趣。 巫农给她递了一条毛巾,夏微一照镜子,才发现脸上血迹斑斑。这都是杜丞那个小鬼做得好事,一想起杜丞,夏微就一肚子火。 杜媛害怕回去之后被杜丞欺负,她便跟着到了夏微的房间。 夏微昨天晚上压根儿就没睡觉,她见巫农把床让了出来,便躺了上去。 杜媛却摇着她,不让夏微入睡,“姑姑,不行,不能睡懒觉。吃完早餐后,我们还要跟花子阿姨一起去洗衣服!” “我就眯一会儿。”夏微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睡去了。躺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她突然怀念起家里的那个小单人床了。 夏微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吵吵闹闹。 杜丞把昨天晚上夏微不在房间的事情告诉了正雄,可是正雄因为忌惮夏微,根本就不敢接近她的房间。 其他的孩子大概跟着花子到洗衣服去了,就只有杜丞一个人还在小院儿里。正雄以为杜丞是为了逃避每天的早课才找的借口,对着他就是一顿狠抽。 “我没有撒谎,她昨天晚上就是不在房间里!而且她的箱子里还有奇怪的东西——”杜丞忍着竹鞭落在身上的火辣辣的疼痛,依旧顽强的揭发夏微的可疑之处。 杜丞往夏微的房间方向看去,发现夏微跟巫农一样,都冷眼旁观着他挨揍。 巫农虽然表示出同情,可杜丞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是出自真心的。 “啧啧,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能改变的了什么呢?”巫农听到床上窸窸窣窣的声响,就知道夏微醒了,他回头问了一句,“微微,你昨天真的不在房间里吗?” “……上个厕所都不行吗?”夏微下床,走到房间门口。她见正雄畏惧的退缩了一下,然而杜丞对她依旧是指控的态度。 杜丞指着夏微,很不服气,“骗人!你昨天一晚上都不在房间!要不然,你今天怎么会睡懒觉!” 夏微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观察力很好,而且有个聪明的脑瓜。跟大人比起来,还是太嫩了啊,夏微撇了撇嘴,“我睡懒觉,那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就是就是,那种床怎么可能能让人睡好觉呢!”巫农显然是在给夏微打掩护,可是他的这个借口只会让夏微瞧不起他。昨天晚上,一躺在那种床上就睡的昏天黑地的人,说出这种话来,不觉得可耻么! 就算是这样,正雄也不能忽视另一个可疑的地方。刚才杜丞说了,夏微的箱子里有奇怪的东西! 正雄斗胆上前,因为吃过夏微的亏,他不敢多嚣张。“我要检查一下你的箱子。” 夏微本身就来路不明,身家清白的过分,却不得不提防。 夏微很配合的打开箱子让他检查,就算做到这样,她的态度却是另一回事,“记住了,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衣服!” 正雄吓得缩回了手,本来箱子就小,也藏不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一眼看去,箱子里都是一副,就角落里有一个夹着圆珠笔的小本子。他用竹鞭指着小本子,警惕的问:“这是什么?” “我的日记,你要看么?” 正雄可没那个胆量去看夏微的隐私,他悻悻然的转身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抽了几下杜丞,以示惩戒。都是这个小鬼胡说八道,才让他出糗。 “赶紧给我到洗衣房去!” 夏微正好有衣服要洗,便抱着脏衣服跟杜丞一起过去了。 杜丞走在前面,夏微走在后面。他知道夏微是想跟他一道儿去洗衣服,也知道夏微不知道路,便起了报复的心思。 杜丞将夏微引到了别的地方,穿过梅园,他回头对夏微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然后撒丫子就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个梅园可以说是杜家的禁地,如果让人发现夏微闯进来,一定会受到很严厉的责罚的!到时候,就不是正雄那种货色来对付她了! 这片梅林,夏微记得昨晚经过这里,而且她被人发现,慌乱之中把那人给踢晕了。 跟晚上比起来,梅林在白天的景色更加惨败。干枯的枝丫上一朵梅花也没有,如果夏微没有记错,这时候正是梅花开放的时节。 就好像是树里面有什么东西败坏了一样,曲曲折折的树枝看上去脆弱的轻轻一触就会化成飞灰一样。 夏微不由伸出手来,撩起了眼前一条细瘦的枯枝,虽然很微弱,但她感到了里面还有一些生机在挣扎。 身后传来脚步声,夏微回头看去,只见一身全白的男子穿过梅林,往她这里走来。 在对方开口前,夏微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洗衣房怎么走?” 如果他是杜家的人,不会不知道洗衣房在哪里。 那个男人指着一个方向,“从前门出去,往右拐再往右拐就到了。” 他虽然说的很含糊,但让夏微意外的是,她真的按照他说的方向找到了洗衣房。 看到夏微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洗衣房,杜丞有些吃惊。 所谓的洗衣房,也是一个小院儿,不过这个小院儿里有一座用水泥堆砌出来的水池,就好像是一个洗衣盆一样,很多衣服都泡在里面。 水池的周围有很多小盆子,盆子里面泡的也都是衣服。因为一些小孩子的个头不高,够不着水池里面,这些孩子就用水盆揉搓衣服。 201 洗衣房 夏微从所有水盆里,看不到水散发的温度,看到的都是一双双冻的通红通红的小手。 这些孩子就像是侍奉贵族的奴隶一样,让人愤慨,也让人心疼。 花子在一旁监督这些费力洗衣服的孩子们,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一脸的无动于衷。 夏微走到她跟前,问:“这里没有洗衣机么?” 花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白痴一样,“这些衣服都是不能用洗衣机洗的。” 言下之意,那就是说这里有洗衣机了。夏微觉得也是,她听杜若曦也说过,杜家家大势大财也大,那种家常的东西不可能没有。 夏微跟这些孩子住在一起,那就意味着她跟这些孩子也要有一样的待遇。花子见她漫不经心,不仅迟到了,还抱着自己的衣服来洗,登时就不耐烦了,“你动作快点!” 夏微刚刚用水池里的清水抹了一把脸,这水不是一般的凉,甚至冷得有些刺痛皮肤。她扫视一圈,居然在孩子中看到了小豆子。 小豆子正埋头洗衣,从刑室里走了一遭,他现在是饥寒交迫,背上因为竹鞭造成的伤正火辣辣的痛着。他一查觉到有人靠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然后抬起胳膊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当他看到接近他的是夏微,双眼里的惊恐才慢慢褪去。 “小豆子,昨天谢谢你跟我们带路。”夏微见他浑身都在轻微的发抖,胳膊上还有几处淤痕,她心头一紧,不由在想,这些都是在刑室里造成的么?“把你的手给我。” 小豆子不由自主,将小手放进了夏微的手掌中。一股暖流袭遍全身。他不仅感觉到了温暖,还发现身上也没有疼痛感了。他在胳膊上再也找不到一道疤痕,小豆子低头看着被夏微的手,有些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又让人感到温暖的能力…… 花子见他们两个人偷懒,上前来指责夏微,“既然你是大人,就不要在孩子面前偷懒,你应该要比他们做的更多!” 夏微不悦的看着她,早知道杜家的人都这么冷血无情的话,她就不说自己是寻亲来的。如果她的父母真的跟杜家有关系。她都觉得脸上无光! “比他们做得更多?”夏微轻声哼笑了一下,她扫了一眼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的孩子们,就连还不到四岁的小桔子也都是一副怯弱的样子。在这种非人的待遇下。他们究竟是怎么忍受至今的!?“我一个人全包都没有问题。” 夏微轻扬眉首,她的双手一抬,就像是在施展魔法一样,对孩子们来说,那更像是奇迹—— 无论是孩子们的水盆里的衣服。还是在水池里浸泡着的衣服,统统都漂浮到了半空中,居然没有一滴水落下。 夏微就像是舒缓交响乐的指挥者一样,动作优美的让人惊羡。 孩子们都仰着头,看着半空中的天然洗衣机。那些衣服在不受外力的控制下,居然自己甩动起来。他们能看到每一团好像是有生命一样水珠。不就之后,整个洗衣房的上空都被五彩斑斓的泡泡笼罩着。 就在附近,往梅园去的路上。杜海涌接到正雄的报告,说是有人擅闯梅园。他此时正要去一探究竟,身边的正雄突然大叫起来,他指着不远处洗衣房的上空,喊道:“海涌大人。那不是你的真丝睡衣吗!” 杜海涌真想在他嘴上呼一巴掌,这种事情就不能小点声告诉他吗?他往洗衣房的上空看去。果然见在如梦如幻的泡沫中,他的真丝睡衣正与其他几件衣服起舞。 “去看看谁做的。”杜海涌一声吩咐下去,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梅园出来。他拧了一下眉头,快步上前,拉着那个白衣男子,咆哮道,“谁让你出来的?” 正雄对着那白衣男子,慌慌张张的道了一声“海澄大人好”。 杜海澄拈着一根梅枝,梅枝上有几朵梅花开的正艳。他将梅枝往杜海涌的鼻头前轻轻一扫,脸上挂着有些迷离的笑容。“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杜海涌一惊,这才注意到杜海澄手上捏着的梅枝。他作势要将梅枝夺过来,却被杜海澄轻轻一闪躲过。 杜海涌又惊又喜道:“难道是梅园复苏了?” 杜海澄笑而不语,只宝贝着手中的梅枝。 杜海涌冲进梅园,看到的仍是满目疮痍的梅林,完全没有见到一朵梅花!他怒气汹汹的冲到杜海澄身边,“别拿假花跟我开玩笑啊!” 杜海澄显得特别无辜,他将梅枝放到杜海涌面前,可就是不将它交在他的手里面。“我没跟你开玩笑啊,这是我从梅园里的树上折下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杜海涌迫不及待的想要亲手验证真假,奈何杜海澄对他根本就没有将梅枝拱手相让的意思。“一定是园子里的那棵树开花了——” 见杜海涌转身要进梅园,杜海澄出言阻止他,“并没有喔,开花的只有这一枝。” 杜海涌有些急躁,他差点像个气坏的小女生一样在杜海澄面前跺脚。偏偏杜海澄的性子跟他不一样,总是不疾不徐的磨人!“到底怎么回事?” 杜海澄始终轻笑着,当真将手里的梅枝当成宝物一样,小心的呵护着,“是仙姑喔,我看到了仙姑把生命分给了这枝梅花。” “仙姑?”杜海涌怀疑的看着他,这家伙该不会是在白日做梦。他天天呆在梅园里,该不会是脑袋跟那些梅树一样死翘翘了! 如果杜海涌将他的心里话说出来,杜海澄大概会毫不犹豫的承认。为了让梅园开花,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就在他绝望的时候,那个女孩出现了—— 然而,杜家有那样的孩子么?为什么杜海澄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呢?他摸了摸后脑勺,想起昨晚挨的那一脚,他后脑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杜海涌压根儿不知道杜海澄说的那个仙姑是谁,正雄却联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夏微。 “该不会是那个女人——”正雄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清楚的将这句话传到了杜海澄与杜海涌两人的耳朵里。 “你知道仙姑在哪吗?快带我去见她!”杜海澄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他顺手将手上的梅枝丢在了地上。既然真正的宝物出现了,这种替代品根本就不需要了。 从某方面来说,杜海澄的这种个性有时候很残忍呢!杜海涌心中无奈,他弯腰拾起梅枝,随着正雄一起往洗衣房去了。“海澄,你确定是仙姑吗?” “什么仙姑!”正雄粗生粗气道,“救赎昨天到咱们家来的那个小丫头!” 他的口气惹恼了杜海澄,杜海澄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把冰锥,真正的冰,被他握在手里丝毫没有融化!冰锥的尖端比针头还细小,被这东西戳上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冰锥对着正雄的下巴,只要再高一点,正雄的下巴上就会多出一个血窟窿。正雄定在原地,别说他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也都屏住了。 “你要是对我的仙姑不敬,我就把你扔到后门的断崖下去!” 即使杜海澄不用出声威胁他,正雄也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冰锥在杜海澄的手里化作了一团白色的气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不用正雄带路,杜海澄也知道该往哪里去。之前那个女孩向他打探了去洗衣房的路,洗衣房上空引人注目的灵异现象,就是她的杰作。 洗衣房里,有了夏微带头,其他孩子也学起了将衣服漂浮在空中的洗衣方法。但是他们的灵力并不像夏微这么稳定和强大,即便他们可以吃力的将一件衣服操控到空中,却不能同时进行其他程序。 杜媛是第一个能将衣服操控起来的孩子,但是她并不能做到像夏微那样完美,衣服上还往下淌着水。 小桔子张着小手,从水池里揉了一团水球出来,往杜媛托起的衣服上罩去。他们两个人合力,才能组成空中的一个小型的洗衣机。 结果彭的一声,水球炸开了,杜媛吓了一跳,她的双手一落下,空中的衣服便掉落进了水池里。 杜媛吓得跌坐在地上的狼狈样子,惹得其他小孩子哈哈大笑。她愣了愣,自己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花子已经在这种壮观的洗衣景象中瞠目结舌了,是她想错了,她不该用看其他孩子的眼光一样看待夏微。这个女孩,如果当真是杜家的子孙,总有一天,她会坐在杜家最高的那个位置上! 夏微就像个造梦者一样,带给孩子们的不只是五彩斑斓的泡泡,还有他们跟泡沫一样灿烂的笑脸。 真像夏微说的那样,她将洗衣房的活儿全包了。洗衣、甩干的工作,全都是她一个人在做,而且她完全没有借助别的工具,只用自己的灵力将这一切都完成了。 夏微甚至可以做到将衣服上的水分脱干,游刃有余的将已经洗好而干燥的衣服丢在了晾衣绳上。 202 怀疑 在洗的衣服里,夏微看到了一套眼熟的衣裳。她记得,昨天看到正雄穿的是同样一件衣裳。 她用空气将那套衣服撑开,看上去就像是有个透明人在里面一样。 裤子的膝盖处一弯,跪在了孩子们面前,衣服的袖子撑在空中,不断的叩首。 夏微捏着嗓子,操着一副求饶的口气,“我是正雄,总是打你们,我感到十分抱歉,你们要是不原谅我的话,就尽量用水泼我,我不会还手的!” 夏微一说完,小桔子立马团了个水球,砸到了正雄的衣服上,其他孩子也纷纷效仿。 在洗衣房门前看到这一幕,杜海澄轻笑出声,他淡淡的瞟了正雄一眼,说:“你还真没有人气呢。” 听到杜海澄的笑声,花子重整颜色,她匆匆行了一礼,道了声:“两位大人好。” 看到自己的衣服漂浮在空中,不断的给孩子们做叩首状,他恼羞成怒,对夏微喝了一声,“你拿我的衣服在做什么!?” 夏微的手指轻轻一挥,正雄的衣服便落进了他的怀里,害他身上湿哒哒的一片,站在原地跟条落水狗一样狼狈。 她身边的孩子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学着跟花子一样恭敬的态度,对杜海涌和杜海澄齐齐道了声“两位大人好”。 正雄身边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夏微有些印象,正是在梅园给她指路的那位白衣男子。他身边站的是何许人,夏微就不清楚了,直到他出声后,她才听出那是杜海涌的声音。 “你们是洗衣服来的,还是玩耍来的?是不是要我把你们统统关进刑室里面去!”杜海涌的声音极具威严,而且很有震慑力。除夏微意以外的小孩子,都被他吓得双腿发抖。 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夏微算是见识到了。正因为当家人杜海涌对孩子们是这样一副态度,正雄才狗仗人势,对孩子们冷血无情。不过作为一家之主的话,杜海涌远比夏微想象中的要年轻,他看上去也不过三十郎当岁。然而他身上却有一个不符合他年龄的摄人气势。 杜海涌上下打量夏微,他真心不明白,就她这种姿色的女人,杜海澄怎么会将她看成是仙姑,一定是海澄的眼睛出问题了。 正雄见夏微呆滞在原地,唯恐杜海涌会因为她的无礼而动怒。便提醒夏微,“见了我们当家的,还不快请安!” 请安?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早就废除了。不过就是问个好,夏微也不会这么吝啬的说,“你好,你们好。” “没关系,她是我的仙姑嘛。”杜海澄凑了上期。围着夏微转了好几圈,就像是许久未见主人的家犬一样,嗅着主人的气息。 夏微对“仙姑”一次颇为敏感,难怪这些小孩子会叫她姑姑,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她干巴巴的对杜海澄扬起笑脸,“你认错人了!” “我不会认错人的。”杜海澄对自己有着很执着的自信。他在梅园里看到夏微触碰过的梅枝。渐渐的长满花骨朵,渐渐开花。他一直等着梅花悄然的盛放,才将它折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杜海涌将夏微带到别墅里头,好水好茶的招待着她。一开始,杜海涌并没有直接向夏微提起梅园的事情,只打探了她的来历。 杜海涌似乎对茶道颇有兴趣,沏茶的功夫可以让他的心情平和下来。这是克制他暴躁情绪的好方法。 “我听说你是来寻亲的。你是从哪里知道你的亲人在我们杜家的?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杜家的地址?”杜海涌警惕的看着她。 杜家隐居山林,周围又有结界包围。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这个地方。正因为这里很少有人问津,杜家的戒备才会那么松弛,也给了夏微昨夜潜行到这里的空子。 虽然在杜海涌的眼皮子底下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夏微还是不慌不忙的应对,“前一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位贵人,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爷爷。正是因为他,我才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我从小就无父无母,他猜测我的父母可能是这边的人,于是我就来这里了。” 听上去很合情合理,但是杜海涌并没有掉以轻心,“你有什么证据吗?” 夏微撩开袖子,露出左手腕戴着的白玉镯子,镯子里隐约可能看见一道青色的如同蛇的形状。这就是夏微曾经送给杜若曦的白玉镯子,她出行的前一天,将这只镯子借了过来。因为夏微有种预感,她总觉得来到杜家后,这只镯子会派上用场。 当夏微暴露出镯子的时候,明显看见杜海涌的脸色变了一边。虽然他竭力表现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他眼中的惊讶还是没能逃得了夏微的法眼。 夏微轻轻一笑,重新将镯子塞回到袖子中。杜海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手腕上的镯子。 “我看过杜爷爷随身携带的那副画,画上的女人戴着的其中一只镯子跟我的家传之宝一模一样。我受了他老人家的很多照顾。”夏微相信,就这点儿证据已经足够让杜海涌相信她是杜家的一份子了。尽管她保留了很多很多,比如她并没有将杜若曦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有将另一只青玉镯子的事情说出来…… 杜海涌。 “是杜海泷大人么……”杜海涌喃喃自语道。 夏微还是第一次听到杜老真正的名字,而且她听的出来,杜海涌似乎对杜海泷很尊敬的样子。 夏微说谎不带打草稿的,她实在是太想知道杜老身在何处了。“杜爷爷说过,有一天他不见了,就让我到这里来找他。请问,他现在在哪儿?” 见夏微露出担心的神情,杜海涌微微皱眉,他似乎不太擅长应付快要哭出来的女人。他稍稍别过头,端起茶杯,用一种很别扭的口吻道:“我也不知道。” 夏微显然是不相信他,她都已经在这个宅子里找到了杜老的烟杆了,他老人家不可能不在这里! 察觉出夏微对他的不信任,杜海涌有些气恼。他对人有时候很严厉了点,也不至于跟一个小丫头撒谎! 不过,他也察觉出另一件事了。当真是不能对这个丫头掉以轻心,她嘴里说是寻亲来的,却对自己父母亲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对杜海泷紧张的要命。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杜海涌不想打草惊蛇,他不动声色的说:“从明天开始,你就搬去梅园住。” “不必麻烦了。”夏微一口拒绝。 她回绝的这么干脆,杜海涌反倒慌了。不管怎样,他都要让梅园里的花盛开不可!“一点也不麻烦。” “不用了,”他以为夏微是在跟他客气么,其实夏微是放心不下那个小院儿里的孩子们。“我觉得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很好了。” 杜海涌重重的搁下茶杯,不耐烦的大声说:“我叫你住,你就住!哪那么多的废话!” 夏微一向软硬不吃,她当即也摆出脸色,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既然这样的话,让孩子们跟我一起住梅园!” 杜海涌一愣,他大概是没想到夏微会这么直言不讳的跟他讲条件。“不行!” “那当家的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夏微嗫嚅着嘴,似乎在咒骂杜海涌这个黑心肠的家伙。既然不能给孩子们改善住房条件,至少要让他们吃饱穿暖!“那至少把那些孩子的伙食改善一下,至少要吃的有你一半好!” 杜海涌的嘴角抽了抽,他的手掌落在茶桌上,将茶壶、茶碗震的乒乓响。“你这个死丫头,哪来那么多事!?” “你都不会觉得那些孩子很可怜吗?”夏微动之以情,但她并没有从杜海涌的脸上看到一丝同情。 “不会。”杜海涌斩钉截铁的回答她,见花子将他的午饭端了上来,他瞄了夏微一眼,轻扬了一下嘴角,带着戏谑的口气道,“你确定要让那些孩子吃的有我一半好?” 夏微傻眼了,摆在杜海涌面前的午饭只是馒头和咸菜。这是什么情况,她以为住别墅的人都是每天大鱼大肉不离口的说。跟馒头咸菜比起来,小院儿里的孩子们,吃的算是好的了。 夏微感觉有些很对不起杜海涌,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她越是维护那些孩子,对杜海涌就越是残忍。“抱歉啊,你慢吃。” 夏微垂头丧气的离开,在回小院儿的途中碰到了杜海澄。他似乎专门在蹲守她一样。 “仙姑,海涌没有欺负你?”杜海澄一副要为夏微打抱不平的样子,他见夏微脸色不好,以为夏微是在杜海涌那里受了气,便愤愤不平的说,“我去找他算账去!” 见他真的往杜海涌那里去,夏微忙拉住他,急着解释,“没有,他没欺负我。” “他跟你说了,你搬到梅园跟我一起住的事情。”杜海澄笑呵呵的,一脸期待的看着夏微。 看着杜海澄,夏微总觉得像是在看着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纯真无害的样子让人对他说不出伤心的话来。 203 下山 虽然可能会觉得杜海澄很抱歉,夏微并没有搬离小院儿的意思,她已经明确的将这个意思给这里的当家人杜海涌表达过了。 夏微对杜海澄轻轻的笑了一下,“我并没有想要搬去梅园的意思。” “为什么?”杜海澄显得很委屈,整个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夏微慌了手脚,急忙解释,“其实我是放不下小院儿里的那些孩子。” 杜海澄一愣,脸色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他知道小院儿那里的条件有多么寒碜,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夏微受半点委屈。他从梅园那边收拾了一床被子和褥子,抱到了夏微住在小院儿的那个房间里去了。 杜海澄看到夏微跟巫农共处一室,整个人愣了一下,有些目瞪口呆的问:“这位是谁?” 巫农一看来了个身份看上去挺尊贵的人,便腆着脸上前巴结,“你好你好,我是微微的未婚夫,叫我小农就可以了!” 他的不见外,遭来了杜海澄的冷眼。之后杜海澄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床上,见夏微入神的摆弄着手机,他凑上去,说道:“这边是没信号的,要去海涌那边才行。” 夏微被分神,这才发现杜海澄的来到。她本来就是一个外人,受人家这么多照顾,夏微还觉得挺难为情的。 “这些——”夏微看着床上多出来的被子和褥子,既感动又为难,“这怎么行!先生不必这么照顾我……” “叫我海澄就可以了。”杜海澄突然逼近夏微,眼神里带着异常的执着和期待。 他在期待她叫他的名字么?被他忽然靠这么近,夏微很是不自在。只要叫一声他的名字,夏微眼前的危机就可以解除了吗? “海澄……?”夏微带着不确定的口气唤了一声,果然看到他心满意足的笑容。 “如果你不接受这些的话。”杜海澄拍了拍床上的一团棉被,给了夏微另一个选择,“就搬去梅园跟我住!” 巫农完全被当成了空气,他看得出来,这个叫杜海澄的对夏微有意思。他都告诉杜海澄,他是夏微的未婚夫了,这家伙是没听见么?居然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对夏微示好! 巫农有些受打击,他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取得夏微的信任,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对夏微能有一点点的影响就好了。 在杜海澄离开小院儿之后。巫农就迫不及待的对夏微说:“微微,我们还是离开这里!” “要走你走。”夏微将床铺好,便钻进了被窝里。任巫农再说什么,她都不理不睬。 巫农感觉得出来,杜海澄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其实他今天在这个宅子里逛了一逛,发现有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这里很多人都畏首畏尾的,不知道在心惊胆战些什么。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是谈虎色变。巫农本想打听一些有关这个家的事情。一说起跟杜家当家有关的话题,这里的人就跟避瘟神一般,不再接近他。 夏微睡足了一觉,便按照杜海澄所说的,去杜海涌那里接电话了。 山上没有信号,只有杜海涌这里的座机能打到外面去。 夏微来到杜海涌住的别墅时。杜海涌正在忙着为一束梅枝找盛放的容器。 他一看到夏微进来,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不耐。他将梅枝小心的放进了食指长短的烧酒瓶子里,红梅配白瓷。显得别有一番的精致。 “杜海涌先生,我可以借用你这里的电话么?因为是长途,用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我会付你电话费的。” 夏微第一次进这个别墅里来,是在深夜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今天上午跟杜海涌来这里交谈的时候,她这一次才发现这个别墅从外面看上去很豪华。其实里面就像是空壳一样,一件奢侈品也没有。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跟小院儿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又寒冷又潮湿。 “不行。”杜海涌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根本就没有经过丝毫的犹豫。 没想到杜海涌是这么小气的人,夏微又没想占他便宜。但是有一点让她觉得很奇怪,杜海涌似乎很节俭。夏微在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潜入到这里的时候,非但没有碰到一个守卫,也只在别墅里看到了一星半点的灯光。洗衣服的时候也是放着洗衣机不用,却让一群孩子用手洗。不但如此,这么大冷的天,夏微明明在这里看到了空调,似乎很久没有用过的样子。 果然就跟巫农说的那样,这个宅子很奇怪的。从这里的人口中,打听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夏微觉得自己有必要下山一趟,去联系杜若曦,问问跟杜家有关的事情。 见夏微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副出神的样子,杜海涌喝了一杯热茶,突然开口问:“我听海澄说,你把你的未婚夫也带来了。” 夏微一愣,意识到杜海涌是在说跟巫农有关的事情。虽然她被承认是杜家的一份子,但是巫农毕竟是个外人,杜家的人可能会对他稍有戒备。“我的未婚夫……我不会让他在这里白吃白住的,明天我会让他跟孩子们一起做事。” 杜海涌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除了吓人的表情外,他似乎不会摆出其他的表情。“别让他在我的宅子里乱晃就行了。” 原来杜海涌已经知道巫农在到处打听的事情了吗,夏微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这里是杜海涌的地盘,地盘上全都是杜海涌的眼线。夏微打算待会儿就下山,可是一想到下山之后有可能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她便对杜海涌说:“我听那些孩子说,你不允许这个宅子里的人随便下山么?” “你想下山么?”杜海涌紧张了一下,他怕夏微一去不回,这不就耽误了他的梅园计划么…… “我是想下山一趟,去买些东西。”夏微没有察觉出他的情绪,也没看到他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她还在挂念小豆子的事情,今天从洗衣房出来,小豆子似乎又被带去刑室了。“可以让小豆子帮我带个路吗?” 杜海涌似乎在犹豫,而且他看夏微的眼神中,也变得警惕起来。他忽然垂下眼眸,似乎在做什么打算。“可以……” 在夏微离开后,杜海涌将正雄召来,让他去刑室放了小豆子。 正雄立马就不愿意了,如果把小豆子放出去,那不就等于告诉小院儿里的其他孩子,下山的罪过是可以饶恕的么! “海涌大人,你知道小豆子很有可能是杜海洪那边的人……” 杜海涌轻轻的撇了他一眼,正雄就噤若寒蝉了。他也注意到了,小豆子身上的伤痕莫名其妙的痊愈,这会不会是跟夏微有关系。还有夏微突然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关于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去放人。”杜海涌到底有没有引狼入室,很快就会揭晓了。 一听夏微要下山,巫农跟小院儿里的其他孩子们一样,都缠着她说要跟她一起去,都被夏微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孩子中显得最激动的就是杜媛了,她哭的撕心裂肺,一直抱着夏微不肯撒手。“姑姑,你就带我下山去,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夏微知道她是不堪这些寒酸日子的重负,就算她是一去不回,也不可能在身边带一个孩子。“我明天就回来了。” “骗人,你一定是想一个人逃走,撇下我不管!”杜媛的话说的有些伤人,有些刺耳。 夏微将她从身上拉开,神色严肃,“不要觉得别人对你的好都是应该的。,如果你想要从这里逃走,就请你自己想办法,我没打算要离开这里。” 杜媛被夏微冷漠的态度吓到,她愤恨的瞪了她身边的小豆子一眼,甩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去了。 小桔子担心的看了杜媛跑走的方向一眼,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到夏微身边,带着乞求说:“姑姑,我也想下山。” “小桔子乖,明天姑姑回来给你买好吃的。你们想吃什么,都告诉姑姑,我明天统统给你们买回来。” 对付小孩子只需要哄一哄就好了,但是巫农这家伙居然比孩子还会耍赖。他抱着夏微的包跟行李箱,怎么也不肯撒手。反正夏微不带他下山,他就不放手。 “你肯定是想丢我一个人在这里!”虽然这里有吃有住,但是巫农受够了这里的温度,他每天缩在被窝里才会不被冻得发抖。 “我早就告诉你了,你要走就一个人走,我什么时候拦过你了?”夏微将自己的包从他怀里扯出来,从包里拿出钱包后,她又将背包重新丢回给了巫农。既然他这么喜欢她的背包,送给他也可以。 巫农发现,夏微下山,除了钱包,什么也没带。她真的不是跑路的样子,巫农这才有些放心了。他看到小院儿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立马就跟了上去。 204 杜门 巫农看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是杜媛。 杜媛不甘心夏微只跟小豆子下山,所以她偷偷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她大概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杜媛跟着夏微,一路来到了杜家的正大门,看到夏微跟小豆子从大门口出去,她加快了脚步,却被眼尖的管家阿正给抓住。 阿正好像是专门负责看家护院的,除了杜海涌有命令,否则他不会放任何人进出这个大门。 阿正拎着杜媛的领子,凶神恶煞道:“你这个丫头,皮痒了是?” 杜媛张口狠狠地咬了一口阿正的手,阿正吃痛的叫唤了一声。他手上的力道一松,杜媛就挣脱开他,往大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眼看杜媛就要跑出大门了,她却被门前的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屏退了回来。她的脑袋就跟撞到了玻璃门上,顿时头晕目眩,整个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一道黑影覆盖在她的影子上,杜媛只觉得有一层乌云压过头顶,她惊骇的抬头一看,是穿着白色浴袍的杜海澄。 被杜海澄冷冷的直视着,杜媛吓得嘴唇都在发抖。 “想出这个门,那就试试破坏我的结界。”杜海澄的手一抬,敞开的大门便无风自动,慢慢的合上了。 从越来越小的门缝里,杜媛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注定要被囚禁在这个宅子里。 不要,她才不要这样! 杜媛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大门前,捶打着那道无形的结界。只要把这个结界破坏了就好,她就可以从这里解脱了…… 杜海澄察觉到巫农的靠近,回头对他轻笑了一下。“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会特别为你开一扇门的喔。” 巫农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笑意,他肯定因为是夏微的未婚夫这点而遭到杜海澄的讨厌了。 虽然巫农也想离开这里,但是一想到出去之后又是风餐露宿,吃了上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顿,还不如呆在这个阴森诡异的宅子里。至少这里有吃有喝,还有地方可以睡觉。 巫农没有办法放着杜媛不管,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以前无知的自己。 “杜媛,别再打了。快跟我一起回去!”巫农上前捞住杜媛的后领,将她连拖带拽的拉了回去。 巫农仔细看了杜媛的手,明显有红肿的痕迹。在他看来。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去达成,这无疑是自残的行为,而且一点意义也没有。 巫农将她带回了他跟夏微的房间,用毛巾给她的手冷敷了一下。他刚才进房间的时候。看到了炉子旁边有一篓子黑炭。这是他刚才追杜媛出去的时候,还没有的东西。一定是杜海涌叫人送来的。 “有炭了,可以烧火取暖了!”杜媛一见到那篓子炭,顿时春光满面似的,刚才到底不开心一下子全不见了。她动作比巫农还快,手脚麻利的将炭填进了炉子里。又去外面捡了一些干草回来。 炉子里很快泛起了火光,虽然一开始有股很呛人的味道。干草一烧完,这股味道很快就消散了。 巫农低叹了一声。他看得出来,杜媛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你为什么非要下山去呢?” 杜媛正在烤火取暖,听到巫农的话后,脸上又挂上了不高兴的表情。“反正我就是不想呆在这里!山下的人吃的比我们好,住的比我们好。我一定要下山!” 巫农颇为无奈,难道她就不知道她自己说的这些东西不会一下子就能得到吗?“你一个小孩子。下山要靠谁生活呢?” 杜媛理直气壮的说:“我可以跟姑姑生活在一起。” 巫农哭笑不得,孩子果然是孩子。夏微还是个孩子呢,她不可能在身边再养一个孩子!“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她是我姑姑,就应该照顾我呀!” 巫农忽然觉得,夏微说的很对。对一个人的好,又不是理所应当的。杜媛完全将夏微的同情,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对她的好。如果他将来要跟夏微结婚的话,他也不希望夏微身边有个拖油瓶! 巫农看着不知世间疾苦的杜媛,“照你这么说的话,微微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姑姑,她岂不是要照顾这里所有的孩子?” 杜媛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想要跟夏微一起生活,夏微照顾她一个人就没关系了! 这时候,小桔子推开房门,探身进来,她对巫农张着冻红的小手,“我也想烤火。” 巫农冲她招了招手,杜媛却冲过去,将小桔子推到了门外面,然后关上门,插上了门闩。她站在门里面大声对外面的小桔子说:“才不要你们进来,这是我姑姑的房间。” 她居然这么对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孩子,巫农有些生气了。“开门,不然我把你赶出去!” 谁把谁赶出去还不一定呢!杜媛回头瞪着他,她当真是开了门,却对巫农一勾手。 巫农只觉得有一道无形的拉力吸附在他的胸前,直接将他拖拽了出去。 巫农错了,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对这样的人施舍一丁点的同情! 把巫农赶出房间后,杜媛就锁上了门。 他拍着门,大喊:“开门,你这个死丫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自私!你这样的人,微微才不会想要跟你一起生活!” 真是可恶,如果他的灵力恢复,这种连等级都排不上的小喽啰,他一根手指头就把她按趴下了! 看来今天晚上,他只能去隔壁跟其他孩子一起睡了。 小桔子将他领进了隔壁房间,巫农直接给傻眼了。这些孩子睡一张大床,关键不是这里的条件有多么恶劣,而是那张床上居然躺着一个打从他来到这里就没见过的孩子。 巫农一眼就看出,那孩子的体质很虚弱,是他想象中最糟糕的那种体质——很容易吸收周围的阴暗,也就是说这孩子很容易招惹来邪秽。 巫农见杜丞在一旁照料那个叫杜门的孩子,他冲上前一把将杜丞拉离开。“你不要接近他,你们都不要接近他!不然很容易被他身上的邪气侵蚀!” “原来门门身上真的有那种黑色的东西么……”杜丞喃喃自语似的,他和这里的其他孩子根本就看不到杜门身上的邪气,但是有一个孩子能够看到,那就是小虫子。每次轮到小豆子照顾杜门,他都会哭着跑到他这里来。杜丞一开始并不相信小豆子的话—— “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先把他抬到外面去晒晒太阳,可能会好一些。”巫农本来想自己动手的,可是他身上还带小奏。小奏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这时候的他是很容易被侵蚀的。巫农拉着杜丞,“你把他背出去。” “你是大人!”杜丞抱怨巫农没有担当,可他还是动起手来。 他居然沦落到被一个孩子小瞧,巫农恼羞成怒,慌张解释,“这是有原因的好不好!我现在身上没有灵力,很容易被侵蚀啊……” 杜丞根本就没有闲工夫理会他,他背着不省人事的杜门,吃力的往院子里走去。 杜门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整个人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悠悠转醒,似乎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一受到阳光的刺激,他里面又合上了眼。 “门门,你醒了?”杜丞又惊又喜,还不忘感激的看巫农一眼。“我给你说喔,姑姑跟小豆子下山去了,明天会给我们带很多好吃的回来!” 杜门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夏微,但是当他躺在屋子里的时候,听到过夏微的声音,那是很好听的声音。“真想快点见见姑姑,小豆子说,姑姑一定能治好我的病……” 杜门跟杜丞差不多大,完全没有杜丞那副健康的样子。他整个人的面色是病态的苍白,瘦的跟皮包骨一样,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死掉的错觉。 巫农还是头一次见到杜门这种体质的人,而且杜门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他觉得这完全不合常理,“你们杜家不是驱魔世家吗?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那么多的邪气?” 对他的话,杜丞跟杜门的反应都很茫然。 这下巫农明白了,不仅仅是杜丞跟其他孩子,就连杜门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被邪气缠绕。 “哥哥你能看见的话,有没有办法帮助门门呢?”杜丞语带乞求,大家都说杜门是丧门星。因为这个小院儿里以前有很多孩子住在这里,远不止他们八个。但是很多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好他听小豆子说好像是因为杜门的关系。因为小豆子说他看到了杜门身上的黑气跑到别的孩子身上了,所以大家才会死掉。 杜丞不相信小豆子,不只是因为杜丞看不到杜门身上的黑气,还有如果小豆子说的是真的,那杜门岂不是早就出了意外死掉了吗! 巫农表示自己爱莫能助,据他所知,杜家周围应该有屏退邪魔的结界。但杜门身上的邪气到底是从何来的呢? 205 障气 夏微要明天才能回来,巫农又不知道该不该求助着宅子里的其他人。光靠这些小屁孩什么的,实在太扯了! 巫农跑到小院儿外面的角落里,从怀中的口袋里摸出玉扳指,跟做贼似的神经病似的,低声对玉扳指说:“令大人,呼叫令大人!” 玉扳指通身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可是光芒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巫农有些着急了,他又叫了数声,玉扳指再也没了反应。 他无功而返,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走进小院儿,巫农看见杜丞扶着杜门艰难的向房间里前行,就连小桔子也在帮忙。可是除了杜丞跟小桔子以外,其他孩子根本就不敢接近杜门。 虽然这些孩子们有地方可以安身,可生活的条件也跟乞丐没什么两样。 巫农看到他跟夏微的房间里隐隐泛着火光,便上前叫门:“杜媛,你快点开门!” “这是我跟姑姑的房间,我不许你们进来!”杜媛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巫农一时火大,“我告诉你,微微最讨厌你这种孩子了!” 房间里没了声音,也听不到其他动静,巫农骂骂咧咧的去隔壁了。 很快就有人来传晚饭了,巫农带着孩子去了小院儿的隔壁的食堂。正雄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杜媛霸占了夏微房间的事情,他拎着竹鞭在食堂里晃了一圈,没在这里找到杜媛的身影,便气势汹汹的出去了。 正雄看到食堂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小黑影,他一看就知道那是杜媛的身形。他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杜媛的手臂,另一只手扬着竹鞭,不断的往杜媛身上抽打去。 杜媛一边哭喊着,一边向杜丞求救。“丞哥哥,救救我!” 杜丞有些不忍心,他刚站起来,就被巫农喝止了。“你想去替她挨鞭子么?你挨鞭子的时候,她在哪儿?那种丫头,不要管她了,不教训一顿,她永远学不乖!” 杜丞的神色有所挣扎,他承认巫农说的对。但是杜媛撕心裂肺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搅得他心烦意乱。 杜丞匆匆填饱了肚子,又收拾了一些饭菜,给杜门带回去了。他经过杜媛身边的时候。正雄还在拿竹鞭抽打她。 杜媛朝杜丞扑了上去,脸上布满了泪水,还大声质问他:“丞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谁要救你这个自私鬼啊!”杜丞躲开她,稳住了手上的碗筷。快步向小院儿走去。 巫农就想不明白了,杜媛有胆子对他使用灵力,为什么当正雄打她的时候,她却不还手呢? 他低头看着正在吸溜稀饭的小桔子,凑上去小声问:“你们比正雄厉害?他打你们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还手?” 小桔子特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的很理所当然,“因为我们的灵力对正雄是无效的。” 巫农恍然大悟,他曾经听说过有一名为“青雉”的族人。被上天黄土庇佑。这类族人很长寿,平均年岁在一百二左右,他们一生不会受疾病缠身,也不会被天灾人祸所困扰。正因为他们有很强大的生命力,在很久远以前。他们被奴役成战士,为有心人所用。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像小桔子说的那样。灵力对他们无效。 巫农以为这纯属神话传说,没想到是真的。改明儿他一定好好研究一下正雄这个人。 杜媛被孤立了,她被正雄收拾了一顿后,回到小院儿谁也没理睬她。她躲进夏微的房间,故意留了个门,结果根本就不像是她期待的那样,巫农也没有再回到这个房间里来。反观房间里的煤炭篓子倒是不见了。 巫农杜媛回来之前,就把煤炭篓子给拎到了隔壁,在隔壁孩子们的房间烧上了碳火。 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过这么温暖的一晚上了,巫农还幸运的找到了一个烧水壶。他从食堂接了水,放在炉子上烧热,给小奏烫了一瓶奶粉。 巫农把怀里揣着的小奏一拿出来,所有的孩子都围了上来。那又小又柔弱并且毛绒绒的小狗狗,一下子就成了孩子们眼中的小宝贝。 巫农事先给他们打了招呼,“只能看,不能摸喔,这孩子比杜门还脆弱一碰就会坏掉。他才刚出生没多久。” 就在孩子们张着汪汪的眼睛盯着喝奶的小奏时,巫农留意到一缕黑色的障气从床那边杜门的身上飘了过来,直冲着小奏而来。 巫农挥手将它打散,然而时候却发现这是最愚蠢的方法!障气缠绕在了他手上,巫农虽然知道这一米米的东西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他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如果小奏再继续跟着他的话,也一定会被他身上的障气侵蚀,只怕不到两天,小奏就会没命! 巫农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杜丞的注意,他循着巫农的视线向杜门的方向看去,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坐在床上的杜门大概也知道巫农可能是受到了他身上障气的影响,露出了做错事的表情。 眼下对巫农来说,已经算是糟糕的情况了。这里的孩子们因为跟杜门朝夕相处,身上多多少少带点儿障气。现在巫农也被侵蚀了,虽然并不严重,然而一旦传染给了小奏,对他来说那已经算是致命的程度了。 巫农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玉扳指戴在手上。 “好漂亮的戒指!”小桔子兴冲冲的说,还用手轻轻摸了摸,感觉上面还带着温良的感觉。“好像跟其他的戒指不一样。” 巫农给她解释,“这个戒指有辟邪的功效喔。” 一听辟邪,杜丞的耳朵竖了起来,“如果给门门戴的话,他的病是不是立马就好了?” 巫农紧张的捂着拇指上的戒指,他就知道这个玉扳指会给他带来麻烦。“不行喔,这个戒指里住的是哥哥的保护神,如果给杜门碰到的话,依他的体质,一定把哥哥的守护神给吸附走的。” 正是因为杜门体质特殊的原因,白天的时候,巫农才唤不出他的守护神。 巫农瞄着巫农的手,他显然是不相信巫农刚才所说的那样。 半夜三更,大家都熟睡的时候,杜门被摇醒了。他张开眼一看,是杜丞跑到他的床边来,手里还攥着一枚玉扳指。 “门门,快点把这个戴上……”说着,杜丞小心的看了巫农的方向一眼。巫农这时候睡得很沉,并没有发觉他手上的玉扳指被人摘走了。因为巫农的拇指很细,随便动一下,玉扳指就可以从他手上脱落下来。 之前巫农说的话,杜门也听见了。他相信巫农所说的,他的体质很特殊,容易吸附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也相信这个戒指里住着巫农的守护神,他不能把别人的守护神也吸附到自己身上。尤其还是在别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否则的话,对巫农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你快点拿走!不要让我碰到它!”杜门紧缩成一团,他蜷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杜丞想的是,只要这个戒指里的守护神被吸附到杜门身上,那不就成了杜门的守护神了吗!所以只要戴上这个戒指,杜门的病一定会很快的好起来。“戴上这个,你的病很快就好了!” “农哥哥,快起来!农哥哥!” 被杜门的声音唤醒,巫农看到杜丞手里的扳指,再一看空空如也的拇指,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翻身从床上下来,冲到杜丞面前,将玉扳指夺了回来。“我发现对你们这些孩子,根本就不能有一点好!难怪正雄整天打你们,我看他打的是太轻了,打得也不够!你们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话,我也不管你们了!” 巫农骂骂咧咧的离开孩子们的房间,一踏出院子的门,他就一阵风似的跑到没人的地方,蹲在墙角里对着玉扳指说了几句话,“令大人,你没事?你孩子?没被那个小鬼怎么样?” 玉扳指散发着如月色一般的光辉,因为是在黑夜中,看起来格外闪耀。不过,亮光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巫农拍着胸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重新回到院子里,看到杜丞站在门口。现在巫农一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个小鬼的关系,他差点失去了那么宝贵的东西。 “对不起,我只想让门门的病快点好起来。”杜丞小声的给巫农道歉。 “所以你就不择手段吗?你这样做跟杜媛有什么两样?自私自利,一对你们好,你们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我现在终于理解你们当家的把你们圈在犄角旮旯的原因了!”巫农说话的口气太冲了,他也意识到了这点。杜丞因为他的话,小声的啜泣起来。他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给他道歉,“对不起,我说的太严重啦。” 吱呀一声—— 杜丞跟巫农都听到旁边的动静,他们同时向隔壁看去,只见杜媛将门开了一条小缝,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们。 杜媛弱弱的说:“农哥哥,我打不开姑姑的行李箱……” 206 祠堂 杜媛这个小妮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不过听她这么说,巫农意识到,夏微成功的对她的行李箱施展了“锁咒”。 他口气不善,问:“你要开微微的行李箱做什么?” “我想穿姑姑的衣服,我冷。” 听杜媛的口气,感觉她也挺可怜的,巫农心里一软,把自己身上这件大衣给了杜媛。这丫头毫不犹豫的接住了胡说,居然连一句谢谢的话也没说。 第二天,天还没亮,巫农就被冻醒了。他看了看不剩一星半点火光的炉子,再往炉子旁一瞄,发现炭篓子不见了。 一阵寒风从虚掩的门缝里刮了进来,还能看到外头的天空上蒙蒙的亮光。 巫农走去隔壁,一推开房门就有一阵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杜媛这丫头居然把炭烧得一粒不剩! 巫农登时就给火了,他把被窝里的杜媛给揪了出来,“你给我起来!这一篓子煤炭,你都烧完了是!?” “我冷……”杜媛委屈的撇着嘴。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啊!”巫农一时气急败坏,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出来了。“整整一篓子煤炭啊,你知道能烧几天不?你居然一次性都烧完了,你作死啊!”巫农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回他真的不会在心软了。“不要以为装委屈,什么事都可以过去了!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我真想扇你两个巴掌!” 杜媛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垂着头。 巫农真是恨极了这种孩子,做事从来不知道个分寸是什么东西。他甩门出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插上门闩的声音。 巫农简直就想暴走,真希望夏微快点回来。 话说夏微跟小豆子下山。在路上的时候,小豆子给她说了很多有关杜家现状的事情。 有时候小孩子跟大人不一样,他们是藏不住话的,随便一打听,好多事情都出来了。 “小豆子,姑姑背你。”夏微倒不是怕小豆子累着,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小豆子穿那一双破烂的单鞋在地上走。 小豆子很倔强的摇了摇头,他只要牵着夏微的手,浑身就会暖洋洋的,而且不会感到一丝痛苦和疲累。“姑姑真的跟海潞大人说的一样。全身都被阳光包围着呢!” 夏微一愣,杜家到底有多少个大人,这个杜海潞又是何许人?她被杜家错综复杂的关系搞得晕头转向。想起小豆子因为私自下山而受责罚,她不由担心的问:“小豆子,你昨天为什么偷偷跑下山去了呢?” 小豆子皱着眉头并撅起了嘴,昨天是他运气不好,以往他偷偷溜出去的时候。都不会被正雄发现的。“我昨天是奉了海潞大人的命令,去迎接姑姑的。” 又是海潞大人?夏微不由好奇这个人物起来,听小豆子这么说,杜海潞似乎知道她要来这里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除了杜若曦,她谁也没告诉啊,就连杜家的当家都没料到。杜海潞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小豆子,这个海潞大人是什么人啊?”夏微不着痕迹的打探,虽然对小豆子可能有些过意不去。一想到可能跟找杜老的线索有关,她还是忍不住一试。 小豆子的声音很纯真,他就像是在讲一则童话故事一样,比手画脚的指着他们身后的方向,“海潞大人住在后崖的祠堂里。每个礼拜我都会去祠堂打扫,所以每个礼拜我都会跟海潞大人见面。” 夏微不太明白祠堂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过听上去很神圣就是了。 她意识到,小豆子会受到责罚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夏微抓紧了小豆子的说,低声说了句,“小豆子,对不起。” 小豆子冲她咧嘴一笑,“没关系,反正姑姑已经把我的伤治好了,连以前的伤也不见了!” 小豆子这么天真无害,反而让夏微心里更过意不去。她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豆子买了一双新鞋,还有一套合身的衣服。之后两个人随便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下,又舒舒服服的洗了热水澡之后,便躺在同一张床上睡下了。 待小豆子熟睡着,夏微偷偷爬起来,到外面给杜若曦打了个电话。 虽然觉得很抱歉,夏微也只能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打扰杜若曦了。杜若曦明天还要上课,只怕到时候就没工夫接听她的电话了。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杜若曦紧张的声音传来,“微微姐,昨天我打你的电话没打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夏微轻轻笑了一下,她能听出杜若曦声音里的惺忪之意。“这么晚把你叫起来,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你找到我爷爷没?”这是杜若曦最担心的事情,这世间万物可能奈何不了夏微,但是她爷爷不一样。 夏微的心陡然一沉,她现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她突然觉得真的很对不起杜若曦了。果然,她要重新审视自己,不能让自己忘记来这里的真正理由。“若曦,事情有变,我来到这里后,发现有很多事情跟你告诉我的不一样。” “怎么说?”杜若曦更加紧张起来,在夏微走之前,她把基本的功课都给她做好了呀!难不成是她漏掉了什么重大情报,就跟做数学题一样,她总是漏掉一个重要的条件。 因为夏微的手机快没有点了,她就握着充电宝,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将自己来到杜家遇到的人、见到的事情告诉了杜若曦。 夏微说着说着,居然把杜若曦给说哭了。她发誓,她没有说任何难听的话。 杜若曦抽泣着,带着央求的口气道:“微微姐,你还是回来!” 夏微被她哭的心乱如麻,听她这么说,觉得更加慌了,“你不想找你爷爷了吗?” “我爷爷一定是出事了,微微姐,你不用再管了。我不想你卷入我们家的争斗里。” “争斗?什么争斗?” 听杜若曦断断续续说了之后,夏微才有了一些眉目。她远远没想到的事是,杜家的关系复杂得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其中有些事,跟今天小豆子告诉她的祠堂有关。 杜家的祠堂里供奉着杜家世世代代当家的灵位,认真算起来的话,杜海涌是杜家第九代当家。杜若曦说,他们家供奉祖先牌位的木头是用世代当家的血浇灌出来的桃木,有一种很特殊的功效,那就是在每一代当家死后,他们的灵魂会禁锢在上面。他们放弃了黄泉路,放弃了轮回之道,放弃了很多很多转世成人的机会,在下一代当家继任杜家后,协助他一同治理杜家,他们被尊称为“长老”。 听到这里的时候,夏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想起小豆子之前告诉她的,他每个礼拜都会在祠堂见到的海潞大人,莫非就是长老的其中之一!也就是说,杜海潞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 杜若曦还告诉夏微,继承杜家当家其中之一的必要条件,他不仅是杜家的嫡子,还要有一双能看到长老们的眼睛,也就是说他必须有一双像夏微、杜若曦能看到灵的眼睛才行。 但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杜家的理念在市侩的世界中变得扭曲,他们不再为驱魔而驱魔,而是为利益而驱魔。渐渐的,杜家子孙的灵力一代不如一代。之后向杜若曦这样能看到灵的孩子,都会被杜家重点保护起来。 杜海澄就是这样的孩子,他的亲生父亲杜海洪从来没有给过他该有的属于亲人的温暖,反而将他当工具一样利用起来。杜海洪需要的仅仅是可以用来传达长老们意思的那双眼睛跟耳朵! “……杜海洪坐上当家的位置后,一直很惨无人道。有的时候还会假借长老们的名义,以权谋私。虽然从很久以前,我们杜家就有近亲繁殖的规矩,但是到了杜海洪这里,已经成为了疯狂的强制令,就连十几岁的小孩子都……”杜若曦兴许是想到了什么痛处,捂着嘴痛哭起来。 听她情绪失控,夏微安慰了她两句,便挂断了电话。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给彭飞打个电话比较好。 “喂?”彭飞显然是没睡醒,声音都不在状态。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夏微笑了一下,暗道这家伙是睡着了,便把电话给挂了。 夏微回房躺在熟睡的小豆子身边,这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天刚亮,夏微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抓起一看,来电的是彭飞。 彭飞也是醒来看到通话记录,才知道昨天晚上错过了夏微的电话。 “微微,你去哪儿了,好像昨天一整天,你那边都没信号。”天知道彭飞都快把自己的手机打爆了,无论如何都打不通夏微的电话。 夏微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的下床,生怕吵醒了还在睡的小豆子。她钻到厕所,才敢出声说话,“我昨天在山上,山上没信号。我跟你说一声,我可能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 207 厢房密谈 夏微估计是在外面玩美了,一时半会儿舍不得回来了。彭飞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差不多就行了,别在外头被人骗了。那个叫巫农的还跟着你。” “嗯。”一想到把巫农一个人扔在山上,夏微突然间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彭飞,若曦这几天可能需要人照顾,你帮我多看看她。” 同样的话,这已经是夏微第二回这么给他说了。也许第一次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可这次彭飞真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微微,你在那边该不会出了什么事?” “没有……” 夏微的话音还未落,厕所的门就被拍响了,小豆子的声音从外头传过来,“姑姑,你在里面?” 彭飞显然是听到了这个孩子的声音,他拔高声音质问夏微,“你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侄子来了?” 夏微有些慌,她撂下一句“就这样”,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她打开厕所的门,“小豆子要上厕所是?” 小豆子揉着眼睛点点头,如果不是被尿憋醒了,他还真不想从那么舒服的床上下来。 就在小豆子进厕所后,夏微的手机又响了,来电的是杜若曦。她没敢怠慢,经过昨晚,夏微想杜若曦的情绪可能已经平稳下来。可一听到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夏微就知道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微微姐,真的没关系了,我求求你回来。” 杜若曦的恳求,的确很能打动人。夏微也有些动容,但她觉得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抱歉啊,若曦,我现在不单单想兑现之前对你的承诺。我发现很多让我在意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 杜若曦又哭了起来,她大概昨天一晚上都是这种悲伤的状态,话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她不知道夏微哪里来的留在杜家的勇气,如果她有那种勇气,就不会离开那里了。“微微姐,不要靠近杜海澄,那个男人很厉害,也很残酷。” “……我知道了。”夏微记住了杜若曦的警告,但是她觉得杜海澄看上去并不像杜若曦讲的那样。 之后,夏微带小豆子出去吃了早餐。然后买了许多东西。她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立刻成为了街上的焦点。 夏微本来想按原路返回的,却被小豆子阻止。 “姑姑。我带你绕道走。” 夏微不明白了,来回一趟出来,她也知道经过寺庙的那条路才是回杜家最近的那条路。“为什么不走近路?” 小豆子显得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他心有余悸的望了寺庙的方向一眼,“这时候会碰到海洪大人的。” 夏微不太明白小豆子这么警惕的原因。但是能让一个孩子怕成这样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善类。 她就依了小豆子,绕远路回去。之后她才从小豆子口中得知,杜海涌将杜海洪拉下马之后,就将杜海洪和跟随他的所有人都赶出了杜家。现在杜海洪跟他的亲信,就住在山上的寺庙里。跟杜家的宅子瑶瑶相望,中间就隔了一片雾海和树海,其实谁也看不见谁。 就在夏微拎着笨重的包裹跟在小豆子后头走的时候。她瞥见了一个人,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巫月! 这个跟谢肇在一起的女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她在这里的话,那就意味着谢肇也有可能在附近,这么说的话。棺材里的杜海溟也很有可能被带到了这里!? 夏微叫住前头的小豆子,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巫月,小声说:“小豆子,你能不能帮我跟踪那个女人,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小豆子咧着嘴,点头跟捣蒜似的。他很喜欢夏微,只要为她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 夏微又嘱咐了他一句,“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在跟踪她,感觉不对,你要立马回来!我在昨天晚上咱们住的那个地方等你。” 小豆子得令去了,不得不说,这孩子鬼精鬼精的。他混在游客中间,跟在几个大人后面,小孩子看上去本来就无害。 他一路跟着巫月,来到了山上,在寺庙的门口,他犹豫了一下。他很怕在这里面看到杜海洪,但是他更害怕会让夏微失望。于是,小豆子大胆的走了进去。 小豆子一再小心,果然还是在寺庙里看到了杜海洪。当然,他并没有杜海洪发现。他发现夏微让他跟踪的那个女人,跟杜海洪见了面。他觉得那两个人在密谋着什么,但是后来他们进到了有和尚守卫的厢房里,他怕被发现,就没再靠近了。 就在小豆子打退堂鼓时,一个身形纤细,衣着飘逸,未梳发的古装女子迈着端正的小莲步停在小豆子不远处的厢房前。 小豆子一眼就认出了那名女子,那是梅夫人,是海潞大人挚爱的女子。 梅夫人指着小豆子身后的房间,一双善良的眸子会说话似的,涌动着乞求的泪光。 小豆子一开始并没有意会她的意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梅夫人一定是想要他做什么。 于是小豆子悄悄地来到了他身后的房间,他进到房间之后,发现梅夫人已经在里面了。 梅夫人指着床底,小豆子趴在地上,看到的却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没有。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突然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的身体猛的一掀,他就势滚进了床下。 小豆子刚从床下露出脑袋来,就看见梅夫人对他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又看到她指了指门外。 小豆子细细一听,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赶忙将身子缩进了床底下。 “诶,我记得把门关上了。” 小豆子一听,就知道那是杜海洪的声音,虽然苍老但依然有股中气。从他的话里,小豆子猛然想起,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只把门虚掩上了。杜海洪该不会已经知道他在这里了! 床底下的小豆子,赶忙捂住了嘴巴,紧张的连呼吸都很小心。 在小豆子的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全貌,但是足够他看到一些事情。他看到了两个人走进来,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两条粗壮的腿的主人就是杜海洪,他身后跟着的明显是一个女人,她的腿很纤细,而且还穿着高跟鞋。 小豆子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来,就是夏微让他跟踪的那个人。 杜海洪将巫月带入房间,他指着香案上供奉的五张灵位,将巫月请上前,并带着恶心的口吻说:“这就是巫月小姐想见的,我们杜家的列祖列宗。” 刚才小豆子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香案上的牌位。 “不应该有七个么,怎么只有五个?”巫月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她最在意的杜海溟的牌位根本就不在其中。 见到巫月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失望,杜海洪有些着急了。兴许是为了博取巫月的好感,他急忙解释,“当初我被杜海涌赶出杜家的时候,本来是要带走所有长老的牌位,后来跟一个该死的下人起了争执,匆忙间就带出了这些。还有,请巫月小姐不要误会,我们杜家的牌位可不止七个,只要是入住本家的杜家人,都有资格在祠堂获得一牌之位……” “我想听你说的不是这些,”这几日来,巫月已经受够了跟这个色老头周旋。留守在杜海溟棺材边的谢肇也没有耐心等待了,必须得尽快得到杜海溟的牌位!她这个目的又不能让杜海洪这个老狐狸察觉到。“总之,我想要的是你们家所有长老的牌位,你尽快给我办好。否则,我是不会把我的力量借给你的。” 杜海洪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心有不甘,显然因为巫月对他发号施令而不愉快。 看到杜海洪的神情有异,巫月走近他几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想重建杜家的心情,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会办好。但是,要在这座寺庙周围设下退魔结界,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你们杜家历代长老的灵位,我想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巫月小心的觑着杜海洪的神色,见他脸色有所缓和,她整个人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久之后,杜海洪跟巫月两人都出去了。等他们走远,小豆子才从床底下爬出来。他看到梅夫人做了个让他赶快走的手势,小豆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看着香案上的灵位。 一看到他眼中毅然的光芒,梅夫人就知道小豆子想做什么事。她慌里慌张,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分明就是要阻止小豆子做什么的样子。 小豆子对她视而不见,跑到香案跟前,但是他的个子太矮了,踮着脚也只能够到香炉而已。 小豆子转身办了把椅子,踩在椅子上,首先抓着梅夫人的牌位,塞进了衣服里。 他的举动惊动了其他牌位里的长老,他们的身姿齐刷刷的从牌位里涌出来,突兀的闯入了小豆子的视觉! 小豆子吓得脚下不稳,整个人连带椅子一起向后栽去,落地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巨响。 208 织锦 这下糟了,一定被人发现了! 小豆子的后脑勺磕在了地上,他现在整个人头晕眼花,脑袋里蒙蒙的,只听到了长老们的四位长老们的对话。 “这小鬼何许人?” “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是杜家的人。” “这孩子经常来给我们打扫祠堂,你们不知道么?” 小豆子四周一张望,发现梅夫人不见了,他眼睛就四位长老在喋喋不休。 其中一个身着华丽的年轻男子逼近小豆子,他脱下身上的织锦披风,覆在了小豆子的身上。“穿着这个,快点走。” 好奇怪喔,小豆子以为死人的东西就是死人的,活人是不能用的。可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织锦的触感,就像丝绸一般,却远比丝绸还要有光滑的质感。 织锦很漂亮,上面绣着红鲤戏水,还有大片的荷叶与荷花。 小豆子披上织锦,完完全全将织锦拖曳在了地上。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肩膀以下的身体都消失不见了,就剩一个连着脖子的脑袋浮在半空中,看上去有些诡异。 原来这个织锦是一件隐形衣么? 小豆子赶忙将自己的脑袋也罩进了织锦里,对眼前的人说了句,“谢谢海潇大人。” 小豆子看了一眼杜海潇的灵位,杜海潇一下就明白过来他想要做什么。“不用管我了,我要留在这里看看杜海洪那个老小子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他本来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但是看到露出他衣领的灵位的一角,神情变得柔和下来,“带我的母亲去和父亲团聚。” 小豆子点了点头,他想起来了,杜海潇是海潞大人与梅夫人之间唯一的孩子。也是杜家第四任当家。 小豆子裹着隐形衣溜出寺庙,他按照跟夏微约定好的地方,去之前他们住的旅馆给她碰面。 夏微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的不得了。太阳都下山了,小豆子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真是该死啊,居然连累了那么小一个孩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夏微急忙去开门看到一个被织锦裹着的什么东西站在门口,“小豆子?” 小豆子露出脸来,他本想恶作剧一下的。没想到一下就被夏微发现了。“姑姑能看到我吗?” “这件衣服,从哪里来的?”夏微赶紧将他拉回了房间,她仔细看了小豆子身上的织锦。可以算是极品的锦缎,质感犹如水一般柔软平滑,即使被揉成一团,也不会有丝毫折痕。 “这是隐形衣喔,是海潇大人给我的!”小豆子将在寺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微。 虽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巫月。可是现在想来的话,夏微也觉得合情合理。谢肇和巫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要复活杜家的第二任当家杜海溟,虽然他们得到了杜海溟的身体,却发现他的灵魂并不在他的身体里。于是谢肇和巫月便算计起杜家的牌位来,只要拿到杜海溟的牌位,就能将寄居在牌位上杜海溟的身体给抽出来。让他的灵魂归位杜海溟的身体。 这么说的话,其实杜家深陷在危机中!? 夏微决定跟小豆子在山下多留了一天。 小豆子脱下衣服,大概是忘记了衣服里还揣着梅夫人的牌位。牌位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豆子赶忙跪在地上将牌位扶正,对着它拜了拜,嘴上喃喃自语,“梅夫人,对不起。小豆子不是故意的……” 夏微亲眼看见一个古装女人的灵魂从牌位里冒了出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状况的事情。被震撼到目瞪口呆。 怎么说这位梅夫人也是杜家的老祖宗,夏微学着小豆子的样子,也对着梅夫人拜了拜。 没想到梅夫人倒给她行了个古代的大礼,这不是让她折寿么!夏微赶忙上前将梅夫人扶起来,她的这一举动惊呆了小豆子。 小豆子的眼睛定在了抓着梅夫人胳膊的手,两眼放光的问:“姑姑可以碰到梅夫人吗?” “可以啊。”夏微是跨越阴阳两界的人,对她来说不管是那个世界的居民都是真实的存在,所以梅夫人对夏微来说就是实体存在。她不仅可以碰到梅夫人,还能感觉到她皮肤上的温度。 小豆子的手伸向梅夫人,却穿过了她的身体,“我碰不到呢!” 之后,夏微知道梅夫人其实是个哑巴。杜海洒的这件织锦就是她亲手绣的,灌注了她的灵力和爱,只有看得见灵的人才能看得到这件织锦并使用它。这织锦算是一件非同一般的宝物。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夏微就将小豆子叫起来了。两人带着东西走了一大段远路才到林海,若不是有小豆子带路,只怕夏微又要迷失在雾海之中。 两人不辞辛苦,带了那么多东西,走了将近一天的路,才终于赶在当天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抵达了杜家。 一进杜家大门,夏微就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没多大会儿,正雄面色不善的走来,用生硬的口气说道:“我奉当家的命令,检查你带上山的东西。” 夏微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投向从正雄身后慢行而来的杜海涌。 不待夏微点头,正雄就开始动手了。 夏微的包里除了吃的就是穿的,还有用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杜海涌把夏微私人要用的东西留下了,其他一律让正雄带走。 “你们这是做什么?”夏微上前拦住正雄,她也知道正雄在这里说的不算,便对杜海涌大喊道,“这是我给孩子们买的东西!” 杜海涌拧着眉头,并没有因为夏微的控诉而动容。他看上去对小院儿里的那些孩子没有一点恻隐之心。“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你把这些东西拿给他们!”杜海涌给正雄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之后把小豆子关刑室去。” 这个男人不仅扣了她的东西,还要不放过小豆子么? 夏微彻底生气了,她上前抓着杜海涌的领子,厉色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海涌根本不知道她把那么多东西搬上山来有多辛苦,他也根本不知道她抱着怎样的心情。每次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想到孩子们会吃饱穿暖,露出开心的笑脸,她的力量就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 “那些孩子不值得你这么破费,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他们一样会过得很好,因为他们有跟怪物一样的生命力……” 夏微的瞳孔蓦然张大,她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竟把杜海涌这个大块头举得踮起脚尖来! “如果你非要坚持这么做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怪物!” 夏微的情绪过于激动,她的胸口骤然闷痛起来。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她一张嘴,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在场的人都慌了手脚,杜海涌见夏微的身子瘫软下来,他眼疾手快的横臂一揽,顺势将夏微托在了怀里。 杜海涌将昏厥过去的夏微一路抱去了别墅,并叫人请来了家里的老中医何老。 何老对夏微的身体,不甚明白。在他为夏微把脉诊断的时候,并没发现有异样所在。听杜海涌说了前因后果之后,何老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尽做一些让人讨厌的事情呢?我看这姑娘面相非大奸大恶之人,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可疑的人。” 何老说的有道理,不然夏微也不会对小院儿的那些孩子那么上心。 杜海涌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深深的歉意,“就算如此,我也不想让她牵扯到我们杜家的争斗里来。” “你好好的坦白的把事情告诉她,我想她会理解你的。”何老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真的认为小豆子就是奸细么?” 杜海涌沉吟着,杜海洪为了夺回杜家的掌权者之位,不惜连小孩子都利用上了。虽然他不知道杜海洪是怎么做到的,就目前为止,他一直处在被动状态。总之因为奸细的原因,这个宅子里发生了什么,都逃不过杜海洪的眼睛! “他跟这个女人下山的时候,我一直派人跟着他们。我派的人亲眼看到小豆子进寺庙里面去了,好像还跟杜海洪见了面。不能掉以轻心,奸细有可能不止一个。”杜海涌看夏微的睫毛煽动了几下,便知道她已经醒了。刚才他跟何老的对话,一定被她听去了。杜海涌一阵火大,对着夏微喝道,“醒了就不要装死!” 夏微猛然坐起来,将对面的何老吓了一跳。何老对夏微的身体状况很好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姑娘,你的身体没大碍?” 夏微捂了捂胸口,虽然那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阵阵剧痛了。 “我没事。”夏微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还比较年轻的杜海洪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的照片。 尽管照片中的女孩有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夏微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女孩是杜若曦! 209 收买人心 杜若曦与杜海涌的合照…… 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夏微从照片上的笑脸中可以看出来,杜海涌备受杜若曦的信赖。她这才想起来,杜若曦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跟杜家中任何一个人的关系。夏微仅仅知道的是,杜老是杜若曦的爷爷。这就是杜若曦在这个家族中唯一的羁绊吗? 这张照片告诉夏微,不尽然如此。 夏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问杜海涌,“这照片里的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 杜海涌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的言行和态度过于失礼。虽然不满夏微如此一问,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夏微心头陡然间一沉,胸腔中突然多了一块巨石一样。听到这个消息,她丝毫没有喜悦,也尝不到忧愁,只有差点让她眼前一黑的窒息感深深埋没着她。 何老见她神色恍惚,捞住她的手,又为她号起脉来。他若有所思道:“姑娘,你的身体,老夫不甚明白。” “老先生不必担心,我可是真正的怪物啊。”夏微缩回手,她现在想,不知是否有余地与杜海涌商讨一下孩子的事情。她定定的看向杜海涌,见他的神情有些别扭。他大概是在意她刚才所说的“怪物”二字,毕竟一开始,这个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杜海涌先生,我对你的持家之道也不甚明白,刚才我听你说孩子们里头有杜海洪安插进来的奸细,但是你现在对孩子的态度跟杜海洪有什么不同。” 可以说,他们对那些孩子都没有恻隐之心。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大人们放着孩子不管不顾,孩子们的性格难免会变得畸形、扭曲。 杜海洪不满被夏微说教。他振振有词道:“那些孩子都是杜海洪亲自丢进那个小院儿里的,如果你对我们杜家的形势真的有所了解,就不会这样指责我。” “我不是指责你,只想让你看清现实,看清人的面目。他们只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也许他们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他们得不到应得的父母的关怀,你给不了他们的,难道就不允许别人给他们吗?”比起一出生就无父无母的夏微,她觉得那些孩子的命运比她的更残忍。他们的父母对他们弃之不顾。身边的大人们都将他们当做呼来喝去的工具。在惨无人道的生活中,他们得不到一点应有的温暖,这不是老天对他们不公平。是他们周围的大人太不公平。“我很理解你想将奸细揪出来的心情,除了亏待他们,你就没有一点别的办法了吗?” 杜海涌原本的计划就是冷落那些孩子,让他们受不了当下的生活而逃亡到杜海洪那里去,说不定就能够揪出谁是奸细。就算不是这样。那些孩子也是在杜海洪当任期间长大的,杜海涌对他们一个也信不过。 夏微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她大概不知道那小院儿里的孩子们其实都是恶魔的化身,披着无害的模样来迷惑大家。他们原本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的,近亲的产物…… 杜海涌早就决定要将这条纽带斩断,所以他不会因为夏微的三言两语所动容。 他毅然决然的告诉夏微。“我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仁慈,你一个外人不要多嘴。” “能把我这个外人的东西全部还给我吗?”夏微也很想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可话一出来。听上去就像是求助一样。她现在也好后悔让小豆子跟踪巫月,没想到害他被杜海涌怀疑,最后还是没能从刑室里出来。“小豆子是好孩子,不是奸细。这一点你可以向梅夫人证明。至于他去寺庙,那是因为我让他去的。” “梅夫人?”杜海涌记得。梅夫人的牌位在半夜前就被杜海洪掠走了。 见他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夏微往他身边静静卧着的黄犬瞟了一眼。她记得这只狗。在她来到杜家的第一个夜晚,她翻墙头时对着她狂吠的就是这条黄犬。这条黄犬的吠声之所以没有引人注意,那是因为别人根本就听不到它的声音,只怕它早就已经死了。 夏微嘲弄的嗤笑了一声,她斜睨着惊疑不定的杜海洪,冷嘲热讽道:“恕我冒昧说一句,杜海涌先生,你根本就看不到灵。” 其实有时候这一点很可悲呢,可是夏微想要这种可悲的结果。那样的话,她就看不出这条黄犬对杜海涌有多忠诚了。 “你看得到吗?”杜海涌多少有些惊讶,他虽然知道少许夏微的厉害之处,却没有对她抱持多大的希望,尤其是在发现了她有一具多么悲惨的身体之后。 “从始至终。”而且看的比谁都要清楚,那些东西的存在也都那么真实,夏微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黄犬,听着它讨好似的的哀鸣。夏微心中一动,突然抓起了杜海涌的手,引他的手到黄犬的头顶。不知道杜海涌是什么样的感觉,夏微明显感到了被狗毛滑过指头的瘙痒感。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杜海涌突然就抗拒起来。他甩开夏微的手,怒斥道:“装神弄鬼,普通的灵根本就进不到杜家的退魔结界里头来!” 夏微不知道那所谓的退魔结界到底是什么,她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那是多么真实的存在。“你曾经养过狗,一条黄色的狗。” 杜海涌一惊,他迅速扭头朝身边看去,然而除了干干净净的地板之外,什么活物也没有。夏微到底是不是在装神弄鬼,他已经不清楚了。不然的话,这丫头是打哪知道他曾经养过狗的事情? 夏微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留在杜海涌这里的必要了,她从房间出来,就看到正雄站在她的大包小包跟前。那些包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给孩子们买的。 她从包里摸出两袋茶叶来,放到了杜海涌平时用惯的茶桌上。“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茶叶,就随便给你买了两包龙井。” 前天她被杜海涌邀请到这里喝茶的时候,她发现杜海涌很舍不得用茶叶,而且跑出来的茶水味道都很淡。 杜海涌一滞,他咬了咬牙,有些恶狠狠的说:“我不需要,你拿走!” “那就随你处置,我不喜欢喝茶。”夏微撇到杜海涌露出难为情的样子,知道这个不坦率的男人吝啬说一声谢谢。 一旁的何老,也眯眯笑弯了老眼。 “正雄,把这些东西帮夏小姐送回小院儿去。” 杜海涌的话一落,吃惊的不只是夏微,还有正雄。他们当家该不会就被这两包茶叶给收买了,他是忘记了那小院儿里的孩子们的真面目是小怪物么? 即便心中有怨言,正雄嘴上也不敢多言。他刚要将大包小包拎起来,夏微从其中一个包里摸出一副手套来,“这是给你的。” 正雄一愣,看那手套大小正合适他的手掌,似乎是专门为他买的。 正雄非但不接受夏微的好意,还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扛起东西往小院儿的方向去了。 在经过梅园的时候,夏微叫他停下,只见她又从包里摸出了一条白色的围巾。 夏微捧着围巾进了梅园,正看到一身白色棉袍的杜海澄坐在挺远里,出身的望着一片灰败的梅林。 夏微不想打搅此刻的宁静,她便将围巾悄悄的放在了一旁,退出了梅园。 终于回到了小院儿,见夏微回来,杜丞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因为夏微比预定中的晚回来一天,他本以为夏微带着小豆子一起逃离了杜家。 夏微将新衣裳一一分派给他们,她见没人敢手下,便将杜海涌搬了出来。“这些都是你们当家让我买给你们的喔,如果你们不收下的话,正雄会打你们屁屁喔!” 正雄就跟在夏微后面,这让孩子们多少信服了夏微的话。 杜媛第一个跑到她跟前来,将手伸进包里胡乱翻找,似乎没有挑到满意的,脸上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 “姑姑,我喜欢粉色,小公主的颜色。”杜媛又开始装腔作势,对现状完全不心满意足。 就算她这么说,夏微也不可能专门跑下山给她换一套。“之前没问你,对不起啊……” 杜媛脸上露出笑容,还是喜滋滋的将那套玫红色的羽绒服穿在了身上。 夏微将最小号的衣服展开,对一直藏在杜丞身后的小桔子说,“这件漂亮的黄色袄袄,是小桔子的喔。” “桔子的颜色!”小桔子咧着嘴上前,在夏微的帮助下,穿上了这件崭新的小袄。跟小桔子的笑脸比起来,这件袄立马就黯然失色了。 夏微将剩下的衣服交给了其他孩子,每个孩子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 杜丞抱着军绿色的羽绒服,其实比起军绿色,他更喜欢阿秋身上蓝色的那套羽绒服。如果他开口的话,阿秋会不会跟他换呢?如果他真的跟阿秋换了衣服,夏微姑姑会不会不高兴呢? 210 不依不饶 见杜丞迟迟不将衣服穿上,夏微觉得奇怪,便俯下身,问:“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杜丞低头不语,他不讨厌这个颜色,但也不至于像杜媛那样无理取闹。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专门买了一件绿色的吗?”夏微的声音很轻,但是话中似乎带着某种激赏。“这是森林的颜色,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森林一样,给人一种安全感,撑开绿荫,保护着那些孩子们。虽然有时候你也挺讨厌的——” 最后那句话完全是多余的,败那句话所赐,杜丞心里对夏微的好感一扫而光了。他恼怒的瞪了夏微一眼,然后抱着衣服跑到了房间里,将衣服给杜门穿上了。 杜门死活不肯要,刚才夏微说的话,他在房子里头都听到了,这件衣服是夏微专门买给杜丞的。 “我不要,这是姑姑买给你的。”杜门将衣服推了回去。就算他没有新衣服穿,杜门也不怨怪谁。如果夏微提前知道了他的存在,杜门知道,她一定会像对待其他孩子那样对待他。 杜丞直接将衣服盖在了他身上,“你穿着,我身上有——” 杜丞现在身上穿的这件黑色的羽绒服,还是小豆子给他的,貌似也是从夏微那里得来的。 “那——你穿新的,把你身上的这件给我。”犹豫过后,杜门做了这个退让。 杜丞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虽然他很高兴拿到了新衣服,但是新衣服上没有这件衣服上的香味。 巫农没想到的是,夏微居然也给他买了一套衣服。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以为夏微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分完穿的又开始分吃的,之前夏微下山前。就为孩子们列了个清单。她把孩子们想吃的东西都买了回来,杜媛的猪蹄、小桔子的桔子、杜丞的烤鸭…… 因为小桔子的愿望最简单,得了很大一袋的桔子,她用双手都提不动。她有些不敢相信,一再问:“姑姑,这些真的都是我的吗?” “都是你的。”夏微听说,小桔子就是因为特别喜欢吃桔子,才得来小桔子这个小名儿的。 小桔子给哥哥姐姐们分了些,抱着剩下的桔子笑的合不拢嘴。 当天晚上,他们做了一个很美很温暖的梦。然而第二天一醒来,噩梦就到来了。 小桔子的一大袋桔子只剩下桔子皮了! 清晨,夏微被小桔子的哭声吵醒。她披了件衣服。就跑到了隔壁。小桔子不断的用小手捶打杜媛,大声的哭喊着,“你还我桔子!你还我桔子!” 随后跟来的巫农,一看眼下情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疑是杜媛又开始作祟了。难怪昨天晚上突然变得那么乖,忽然说要跟其他孩子一起睡。 夏微安抚着小桔子,用袖子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没关系没关系,下回姑姑再给你买,好不好?姑姑那屋里还有几个。还是你昨天给我的,走,去我屋里拿去。” “杜媛。”巫农突然逼近杜媛,他高大的身形吓得杜媛往后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并抬起胳膊护住脸——她这是被打怕了。“我告诉你,我能容忍你第一次,第二次。你要是再敢有下回,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杜媛撇了撇嘴。一副挺委屈的样子。她张着泪眼跑到夏微身边,以为会得到给小桔子一样的对待。 哪知夏微根本就没对她施舍一丁点的怜悯,有关杜媛的恶行,她昨天晚上已经从巫农那里听说了。早看出她是自私自利的小孩子,哪知道她坏心眼原来那么多。 “杜媛,那一袋子桔子,你一个人还真吃的下啊!”夏微的话里带着冷嘲热讽的味道。 杜媛理直气壮瞪着她,并指着小桔子,“还不是因为你给她买了那么多的桔子!你为什么不给我买那么多的猪蹄!?” “虽然都是食物,肉能跟桔子比么?”夏微淡淡的看着她,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跟杜媛生气。但是杜媛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他孩子是什么感受?“你看看周围你的哥哥弟弟妹妹,都是拿一种什么样的眼光在看你,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因为刚才的争吵,其他孩子也都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夏微才发现这个房子里还有另一个孩子的存在,杜门。 巫农见夏微留意到杜门,一着急,把她推了上前,他以为夏微完全有余力可以帮这个孩子一把。“微微,你看看这个孩子——” “他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黑色的东西?”夏微还不知道缠绕在杜门身上的是障气,经巫农解释后,她才大致了解到障气多是阴间邪灵的积怨之气,尤其是树多雾深山高之地,是最容易招惹邪灵的地方。夏微挥赶了几下,虽然杜门身上的障气不像巫农说的会侵蚀她的身上,但也没有从杜门身上离开。 巫农有些惊讶,不过也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夏微的灵力强大到不受障气侵蚀,大概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都不会有感觉吗?”夏微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如果杜门没有感觉,他怎么可能卧病在床。 杜丞一直在杜门的身边,他见夏微根本就是无从下手的样子,有些失望道:“姑姑也没办法救杜门吗?” 这时候花子按惯例来领孩子们去洗衣房,待巫农跟其他孩子都走后,夏微回到房间,将行李箱打开,从杜若曦交给她的包裹里拿出了七星招魂幡。 既然这个招魂幡能将孤魂野鬼渡到阴间去,那一定可以将杜门身上的障气也渡到同样的地方去。 当夏微拿着七星招魂幡出现时,杜门一眼就认出了这小旗子是他们杜家的镇家之宝之一。 “姑姑,招魂幡不是被小桔子的妈妈拿走了吗?为什么会在姑姑手上?”杜门觉得奇怪。 夏微被他的话吓得一愣,忽然有种全身发毛的感觉,“你说小桔子的妈妈?她的妈妈是谁?” “若曦姐姐。”杜门如实回答。 哐的一声,七星招魂幡从夏微的手中滑落在了地上。 夏微捂着嘴,才不至于让自己因为惊讶而发出的呼声泄露出来。可她的喉咙里就像哽了一团什么东西一样,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三岁的小桔子居然是杜若曦的女儿,居然是那个只有十七岁的杜若曦的女儿! 夏微早该想到,杜若曦也是这个家族的工具和牺牲品。 若曦……若曦……若曦…… 夏微现在想做的,只有大声呼喊杜若曦的名字。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从杜家逃离出去的呢? 夏微蹲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她的手依然紧紧的捂在嘴上,从她喉咙里时不时的发出哽咽的声音。 杜门好想将手放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障气很可能会传染给她,便隐忍住了。 待夏微的情绪平复后,她拾起招魂幡,在杜门的全身上下挥舞着。她亲眼看见杜门身上的障气被吸引进了招魂幡里,然而没过多久,杜门的身上又有了新一波的障气。 对这种现象,她不甚明白。如果杜老在的话,一定会妥善的处理。 夏微踌躇了一下,然后将七星招魂幡塞到了杜门的怀里。“这个你先拿去,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东西在你这里。” 杜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很小心的将招魂幡揣进了衣服里。“我会保密的,姑姑。” 夏微低叹了一声,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愧疚。“我有一个朋友,他跟你的体质完全相反,如果他在这里,妖魔鬼怪绝对不敢靠近你。” 虽然杜门不知道夏微所说的那么厉害的人是谁,他现在感到舒服多了,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姑姑,谢谢你。” “来,下床走动走动。”自打夏微来这里,她就没在院子里见过杜门。 因为有了招魂幡傍身,又在太阳底下运动了一番,杜门感觉浑身舒畅多了,似乎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就在他们二人惬意的聊天时,阿秋气喘吁吁的跑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姑姑,杜媛又在闹事了,她欺负小豆子……” 夏微赶忙跑去了洗衣房,虽然正雄已经赶在她之前制止了这场闹剧,杜媛一见到夏微来,还是不依不饶起来。她指着小豆子脚下的鞋,哭着说:“姑姑,你为什么不给我买鞋?为什么只给小豆子买鞋?” 夏微将杜媛从身上推开,义正言辞道:“小豆子明明知道会受罚,我来的那天他还是偷偷溜出去将我带到山上来。我上山下山都是他带路的,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买鞋?” 杜媛抓着夏微的手,为自己辩解,“如果我知道姑姑要来,我也会偷偷跑下山……” 夏微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开,“你确定你一下山不是自己跑了?你做错事连一句道歉也不说,只会躲在别人后面,别人对你好的时候,你认为是理所当然连谢谢也不说!” 211 弹尽粮绝 在夏微厉色的训斥下,杜媛怯生生的用一句话就将责任推卸了过去。“你是我姑姑……” “哪一个孩子没有喊我姑姑?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我连管都不管你!”夏微已经给她发了最后的通牒,她以为杜媛多少会受教一些,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嘴硬的大呼小叫起来。 “你明明就是我姑姑!”杜媛就是受不了夏微偏袒其他孩子,她想要霸占夏微的宠爱。 “你父母都不管你,我为什么要管你?”夏微知道有些口不择言了,因为在场的都是被父母弃之不顾的孩子,听到这样的话都很受伤的。不过这样也好,她总不能纵容出第二个杜媛来。“别以为所有人都得让着你宠着你,你要是这样的孩子,就算我是你亲妈,我也不想要你!” 夏微说的明白,杜媛听得也明白了杜媛知道,她在这里,大家根本就不会接受她,他们一个个都用冷漠疏离的眼神看她。 杜媛觉得委屈极了,她仇恨的瞪着夏微,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你算什么姑姑啊!” “那你以后别叫我姑姑了。”夏微最后冷冷的看她一眼,然后蹲到哭哭啼啼的小豆子身边。 小豆子脚下的棉靴里头的棉絮,已经被水打湿了。此刻,他的双脚就跟浸泡在冷水里一样。 “没事没事,走,咱们去食堂烤烤火,鞋子很快就干了。”夏微抬头对正雄致意了一下,见他没有反对,便牵着小豆子离开了。 这时候去食堂的话,正好能赶上师傅烧火做饭。 小豆子擦干了眼泪,他抬头对夏微说道:“姑姑,昨天我在寺庙里看到的听到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海涌大人。” 夏微掀开领子,检查了一下小豆子的身体。虽说小豆子这几日还被关在刑室里。但是杜海涌和正雄对他的态度明显改善了。他们只是将小豆子关在刑室里,不再让这孩子再遭受皮肉之苦了。 “昨天你们当家找你了吗?”夏微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跟小豆子下山的时候,杜海涌一直派人跟着他们。小豆子去寺庙的事情,杜海涌自然清楚不过。如果是普通的寺庙也就罢了,偏偏那里是杜海涌的眼中钉杜海洪的根据地。这还要怪夏微她自己,一时冲动,没想到后果就让小豆子跟踪了巫月。 虽说是跟杜海涌撒了谎,小豆子的心里世界不像大人的心里世界那样复杂。他将昨天杜海涌去刑室找他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跟夏微说了。“我只告诉他,我是去偷梅夫人的牌位的。” 夏微不由失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以为这么笨拙的谎言就能将杜海涌打发了吗?见织锦不在小豆子身上,她便问:“隐形衣呢?” “我还给梅夫人了。”那个宝物。本来就是梅夫人生前为她的孩子杜海洒一针一线制作出来的。既然杜海洒不在这里,他将织锦还给梅夫人,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夏微有些小失望,她还企图利用那件织锦在杜家找寻杜老的下落呢。如果每天晚上她都像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翻墙头,迟早会被发现的。 “那梅夫人呢?”如果她开口向梅夫人借的话。她会不会答应呢?不管这个假想成不成立,夏微怎么也都要先找到梅夫人。 小豆子想了想,昨天杜海涌就将梅夫人的牌位收走了。“应该被海涌大人放到祠堂里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干嘛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告诉杜海涌,她想参观杜家的宅子,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进进出出了么! 夏微夏微。有时候你真是个猪脑子! 夏微在心里暗咒着自己。 食堂师傅容许了夏微跟小豆子来后厨烤火,他做的饭菜很简单——大米稀饭馒头菜。 夏微闻到大米稀饭的香味,忍不住揭开锅。一眼看去很难看到有米粒在汤水里面翻滚。她不由抱怨道:“这么稀!?” “没办法,最近米面都紧张的很,凑合凑合吃。”食堂师傅的口气听上去挺无奈的,他将蒸好的馒头一个一个的拾出来。仔细看那馒头的个头,比平时吃的岂止小了一圈! 看到这不足巴掌大而且又松弛的馒头。夏微该庆幸食堂师傅没把它们做成旺仔小馒头! 到了开饭的时间,孩子们陆陆续续都来了。夏微见杜媛没在他们中间。便问杜丞,“杜媛人呢?” “她遭报应了!”阿秋抢在杜丞的前头告诉她。 夏微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本以为杜媛是因为什么事,又被正雄责罚了,只听小桔子说道:“她昨天桔子吃的太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拉肚子。” “她活该!”杜丞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夏微莞尔一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能让杜媛乖一阵子了。 吃过午饭,夏微就去找杜海涌说参观杜家的事情了。 杜海涌的午餐比孩子们的还简单,他只有馒头菜,饭后烧一壶茶,便了事了。 在听了夏微的来意后,杜海涌有所犹豫,就在他给出答案之前,急匆匆的跑来一个人。 从那个人的神色里,就能看出来事态很紧急。他上气不接下气来报告:“当家的,不好了!我们下个月的粮食被杜海洪那狗/日的给扣押在寺庙里了!” 杜家吃的菜,基本上都是从寺庙那里购来的。因为前头那座山的寺庙有自用地,一年四季蔬菜不断。除了供寺庙里的和尚吃用外,那里的主持还会将绰绰有余的蔬菜售卖给需要的人。一直以来,杜家都是寺庙的最大的客户。 夏微不太清楚来龙去脉,但也清楚这是杜海洪在要杜海涌弹尽粮绝。 “出什么事了?”夏微问杜海涌,却被他瞪了一眼。 杜海涌冷冷的说:“跟你无关。” 虽然他极力克制,故作镇定,但从他紧锁的眉头中可以看出这件事有多么棘手。 夏微参观杜家的事情暂时搁浅了,她本来想找人打听一下关于这个家的情报,可根本没人愿意告诉她。 回小院儿的路上,夏微路过梅园,就进去坐了坐。 杜海澄依旧一身白衣,坐在庭院里,脖子上围着夏微昨天送来的白色围巾。 夏微回回来梅园,都看到杜海澄一个人在这里。 清冷的季节,明明就是梅花盛放时节,然而梅林一片萧条,光秃秃的枝干除了黑色以外看不到其他色彩。 “这个梅园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夏微的声音,打断了杜海澄的冥想。他张开眼,回头看着缓缓走近的夏微,落寞的神情里就像是洒了一缕阳光一样变得温暖和煦起来。 “只有我一个人。”杜海澄吐出来的气,都化作了白雾,可见这里是格外的冷。 夏微四观梅园,这里比她的家还大。她第一次闯入梅园是在夜里,那夜她在这里被人发现,发现她的人大概就是杜海澄。她觉得奇怪的是,杜海澄似乎并没有将那天晚上他在梅园里见过夏微的事情告诉杜海涌。她更奇怪的是,杜海澄是杜海涌死对头杜海洪的亲生儿子,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走到一块的,而且看上去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面对杜海澄,夏微却不好意思道出心中的疑惑。 “你每天都在这里呆着,也不怕闷坏了?不出去转转吗?”夏微发现杜海澄的吃住都在梅园,他虽然偶尔会像上次给她送被子和褥子那样在梅园外头小溜一圈,但是很快就会回到梅园里来。 夏微不知道的是,自从杜海澄在半年前入住梅园以来,他就没怎么离开过这里。 杜海澄痴痴地望着梅林,眼神有些迷离,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叹息,“我不能离开梅园太久,我必须在这里……” “为什么?”夏微不明白,杜海澄留在这里,怎么会成了一件“必须”的事情? 杜海澄轻笑了一下,他看了茫然的夏微一眼,然后指着眼前的梅林道:“我必须用我的灵力来为它们维持生命,不然的话,它们会枯死的。我离开这里,或者走远的话,就相当于给它们断绝了养分,它们很快就会枯死的。” 看着眼前灰败的梅林,夏微想象不到杜海澄所说的“枯死”的程度,就现在她已经认为这片梅林因为干枯而快要灭绝了。 夏微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之前杜海涌和杜海澄一再坚持让她搬进梅园来,就是因为这片梅林吗?“之前你想让我搬到这里来,是想借我的力量为这片梅林维持生命吗?” 杜海澄咧嘴笑了一下,一点也没有难为情的样子。他跟杜海涌抱持的态度不一样,他不主张对夏微因为这个家中的事情,但是杜海涌毕竟是现任当家。当家已经特地对他发话,让他不要在夏微面前多嘴。 只要不是他说出来的实话,就不算违背杜海涌的意愿。 “是这样没错。”杜海澄只是承认了夏微的话,他的神情渐渐暗淡下来。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多久。 212 不能坐以待毙 夏微少许理解杜海澄为什么会这么固执的守护着杜家的梅园。 将心比心,如果这片梅园是她自己家的,夏微也会想尽办法在它们命悬一线的时候,将它们复苏过来。 夏微坐到杜海澄身边,庭院的台阶居然意外的冰凉。她学着杜海澄的姿势,将快要冻僵的双手钻进了袖子里,就这么抱着手臂,与杜海澄一同呆呆傻傻的望着梅园。 “你还真厉害啊,可以用灵力来维持它们的生命。”夏微的口气,听上去像是在羡慕杜海澄一样。然而一想起杜海澄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自由,她便不禁同情起这个男人来。 杜海澄突然凑近夏微,近到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夏微能感到一股夹杂着暖流的寒气逼来,对方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 迫于身体上的压力,夏微稍稍拉开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对杜海澄的突然靠近,感到茫然。 见夏微受到了些许的惊吓,杜海澄露出一副很寂寞的样子。“不要管那些孩子了,搬来跟我住。” 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恳求,夏微有些动容,但这不足以扭转她的决定。 “如果你一个人觉得闷的话,可以去小院儿里跟孩子们一起玩儿啊。”小院儿离梅园很近,就算杜海澄去了,对梅园的影响也是不大的。在这个家里,没有谁可以不依赖谁就能肚子存活的,哪怕是杜海澄或者杜海涌,没有身边的人照顾一样会坚持不下去。跟他们这些有能力的大人比起来,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们可怜多了。 杜海澄的脸色冷了下来,他似乎不愿让夏微看到他这么冷酷的一面,迅速的抽回身,也不去看夏微的双眼。“那些孩子的身体里。留着多肮脏的血,你是不知道的。” 夏微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杜海澄挺平易近人的,原来他讨厌小院儿里的那些孩子吗?说什么他们身上流着肮脏的血…… 夏微稍稍明白了他的意思,杜海澄是不容忍那些孩子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是近亲结合的产物吗…… 这又不是那些孩子们的错! 夏微张嘴欲要为那些孩子辩解,然而她从杜海澄的眼里看到了很深邃的伤痛。这一刻,夏微于心不忍,她不忍再说一些什么伤害杜海澄的话,否则他就会坏掉。而且坏的很彻底。 “梅花都开放的话,这里一定很漂亮。”夏微笨拙的转移了话题,对杜海澄却很受用。 他的神色缓和下来。而且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到了晚饭的时候,夏微来到食堂,却看到大家围着食堂师傅,七嘴八舌的抱怨。因为以后的晚饭都被取消了,只有早餐和午餐。饿肚子的孩子们根本就不愿意。 深知原因的夏微,感到深深无奈。当孩子还真是好,不用操心食材的来源。他们只知道饭熟了就可以吃,却不知他们所吃到肚子里的饭菜来之不易。 孩子们一看到夏微到来,就统统的向她蜂拥而来。 “姑姑,我们的晚饭没有了!孙师傅不给我们做饭!” “对啊对啊。还说什么明天、后天,以后都不会有晚饭了。” …… 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大人们忍一忍也就算了。实在是委屈了这些还在长身体的小孩子们。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杜海洪逼得他们弹尽粮绝,如果不节省一点,只怕他们过不了几天,就要只靠喝水才能填饱肚子了。 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她抱怨。夏微叹了一口气,“大家先忍一忍。也不要再向师傅要吃的了,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恢复了。” 好在是孩子们都挺听夏微的话,都乖乖回小院儿去了。 但是本来早餐跟午餐给的就少,晚上还要饿肚子,实在是难熬。巫农当晚就撑不住了,肚子叫了大半晚上,他实在忍不住,就把夏微叫了起来。 “微微,你有没有吃的啊?随便一点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巫农抱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向夏微求救。 夏微找来找去,也就找到了一根棒棒糖。 虽说巫农刚才说随便什么吃的都行,可是这也太随便了,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想想他曾经一口气吃了十几碗面,饿坏成这样,夏微也不觉得奇怪了。“我只有这个了。” 巫农气愤的剥掉糖纸,现在除了那这个随便敷衍一下,还能怎么办?他向夏微抱怨,“这个家到底怎么回事?居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 夏微懒得跟他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巫农的出现本来就不在她的计算内。她刚一闭上眼,就听到有人叫她“姑姑”。 夏微起床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然而那个声音依旧盘绕在她的耳边。 “姑姑……姑姑……姑姑……” 到底是谁在叫她? 夏微听的出来,那声音不是她多认识的任何一个孩子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听上去很亲切还带着些许迫切,可那分明是一个大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天空上传来。 接下来的几天,夏微无论白天黑夜,都会听到这个声音。 杜家不仅取缔了晚餐,就连早餐跟午餐的饭菜条件也原来越差。 这天早上,终于有孩子受不了了。就连夏微看到那清澈见底的稀饭,心中也是无奈。 杜媛将那等同于白开水的稀饭一把推翻,汤水撒在桌子上。 “这饭怎么吃嘛!”她抱怨后,眼珠子轱辘一转。她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夏微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姑姑,你再去下山给我买猪蹄嘛!”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孩子也眼馋的看向夏微。只有小豆子气冲冲的推了杜媛一下,火气十足道:“你以为姑姑是你家银行嘛!你知不知道姑姑上次为了给咱们买东西,花了多少钱啊!” 杜媛冲上来,还了小豆子一下,直接将他从凳子上推了下来。要不是巫农眼疾手快揽了小豆子一下,他就要摔倒了。 杜媛理直气壮道:“那是海涌大人给我们买的!” 小豆子不服气,冲杜媛喊道:“那你有本事朝当家的要去啊,不要跑来跟姑姑要!” 杜媛撇了他一眼,一副对他很不屑的样子,“我要是能下山买吃的,我还用得着跟姑姑要吗?” 小豆子就是看不惯她的嘴脸,总是不劳而获的家伙,还总是认为那都是她应得的!他知道上回夏微买东西的钱,都是她自己掏的腰包,跟杜海涌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豆子,不能欺负女生。”夏微将双拳紧握的小豆子捞到身边,经过这段时间,杜海涌貌似撤除了对小豆子的处罚。这两天,小豆子一直跟其他孩子住在一起。 虽然杜媛的要求是过分了一些,但这也提醒了夏微,她是该下山一趟,想想解决饭菜问题的办法。 而且眼看就要过年了,怎么也得过个像样的新年,至少是吃的不能少。 巫农下山的念头也被杜媛的那句话挑起来了,虽然这里又吃又睡,但比猪过的日子还不如!“微微,别管这个家的事情了,我们离开!” “不行,我还没——”夏微一想到最初的目的,她不由狠拍着自己的脑门。她是为了找寻杜老来这里的,但是这段时间她的注意力都被这些孩子给分散了! 巫农看她一脸愧色,语气放软了下来,“我说你跟这个家又没有半点关系,干嘛要为这群不知感恩的小屁孩付出那么多啊!” 说着说着,巫农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吓坏了周围的孩子。 小豆子捞着他的袖子,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我一直都很感谢姑姑……” 杜丞是孩子们中年龄最大的,他从巫农的话里听到的重点跟其他孩子可不一样。夏微跟这个家没有半点关系,也就是说……“姑姑不是我们家的人么?” “她姓夏,你们姓杜,她怎么可能是你们杜家的人?!”巫农刚说完,嘴巴就被夏微狠狠的捶了一下,几乎都要把他的门牙给打断了。 夏微觉得巫农有一点说的很对,她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不然彭飞他们一定会担心,说不定还会找到这里来。在把更多的无辜的人卷进来之前,她必须要赶快解决眼下的危机! “我说过了,你要是想离开就离开,我从来没有拦过你!”夏微来这里都一个月有余了,自从上次联系过彭飞之后,她便再也没发消息过去。无论如何,她都要给彭飞报个平安。既然山上唯一的通讯工具就是杜海涌房子里的座机,那就找他去好了,正好夏微也要跟他谈谈下山的事情。 夏微一从凳子上站起来,小豆子就扑上去抱着她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姑姑,你不要走!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姑姑!海潞大人说的不会有错!” 夏微哭笑不得,她刚才只说让巫农离开,又没说自己要离开的话。“小豆子,我只是去找你们当家借电话。我要给我的家人和朋友报个平安。” 213 命运的牵系 冬至那天,孩子们连个饺子都没有吃上。 元旦那天,孩子们也都是凭借跟白开水无差别的稀饭,挨过了一天。 杜家已经在坐吃山空的边缘,夏微不敢相信杜海涌竟然没有采取一点措施! 夏微来到杜海涌住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她心中有一丝窃喜,她快步走到座机前,拎起了话筒。她从没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话筒里的嘟声如此美妙。 她刚拨了一个号码,一个戴着手套的大手便挂断了她的电话。夏微认得那只手套,那是她之前买来送给正雄的。 此刻,阻止夏微打电话的正是正雄无疑。 “我只是打个电话而已,我会付电话费的。” 夏微以为他们杜家是那么小气的家族么,虽然他们现在手头上是很拮据,也不至于为电话费计较。 正雄阻止她用这部电话,那是有原因的—— “不行,这个电话里面有杜海洪装的窃听器!” 什么!? 听正雄这么说后,夏微突然觉得话筒有些烫手了。她心有余悸的盯着正雄死死按住的座机,心中又惊又疑。她以为这只有在电视的剧本里才会有的情节,不过仔细想想,至今她经历过太多超出常理的事情了。 “这怎么回事啊?”夏微还是无法接受,杜海涌跟杜海洪双方,居然已经玩起了谍战吗?他们两个人争权夺利的程度,已经超乎了夏微的想象。 正雄告诉夏微,大半年以前,杜海涌将当家的位置从杜海洪手里夺了过来,但是杜海涌毕竟年轻,玩不过杜海洪那只老狐狸。 在杜海洪被迫被赶出杜家之前,他不仅还带走了大批愿意跟随他的手下。还卷走了杜家所有的钱财。 杜海涌在无奈之下,只好联系杜家的分家请求支援。可是杜海洪总是紧随他们之后,断了他们跟分家的往来。 每每都是,杜海涌联系到分家的都一天,得到了分家支援的同意,然而却在第二天分家打来电话,说他们改变了主意,至于原因,他们也是含糊其辞,态度闪烁。像是在忌惮谁一样。那时候,杜海涌他们才知道是这个电话出了问题。 夏微这才明白,她第一次想要借用这个电话的时候。杜海涌那么紧张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电话被杜海洪控制了。 夏微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正雄,可就在这个时候,正雄被人给匆匆忙忙的叫走了。 看他们神色严肃的样子,夏微心中忐忑。便跟了上去一探究竟。 夏微跟着正雄他们绕了很远的路,才到达了后山紧沿着悬崖修建的祠堂门前。 这时候,祠堂门前围了很多人。杜海涌一夫当关,堵在门口,跟一尊战神一样,谁敢上前。他就将谁大卸八块! “当家的,总之先按照杜海洪那个老狐狸说的,把长老们的牌位交给他!” 听这人说了这么没出息的话。杜海涌一阵火大,他却要压抑着怒火,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才不至于让恐慌继续蔓延下去。“你也都说他是老狐狸了,你以为把长老们的牌位交给他之后,他就不会断我们的后路了吗?” “那你总不能让我们这些人成天饿着肚子干活!”这个人的一句话。就引起了其他人的热烈反响。 众人哗然一片,其实大家都在质疑杜海涌这个新任当家的能力。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拥护他坐上当家这个位置。 杜海涌沉吟了半晌,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些人对他的不信任。而他确实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当初他们这些人就是不满杜海洪近亲结合的强制性家政,才使得他这个杜家的嫡子不得不坐在当家这个位置上。 “看来你们在这个家呆的太舒服了,总想着事事依靠别人,甚至不惜亵渎自己的老祖宗们的在天之灵!”杜海涌也厌烦了被他们依靠,没有他们这些人,他反而没有太多的压力。如此一来,他也会变得轻松很多。“既然这样,你们就下山独立去!” “什么?当家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这个人的指责还没说完,就被杜海涌厉声打断,“你们也知道,杜家现在已经没有闲钱养活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人了!” “你凭什么把我们赶下山!” “就凭我是这里的当家!”杜海涌一句话就吼了回去,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将眼前的一伙人都给震慑住了,使得他们一个个都露出惧色。“我跟杜海洪不一样,跟你们也不一样。你们只要有水有粮、吃饱喝足,就觉得外头的天塌下来也跟你们没关系。当你们让我扛起这个家的担子时,我就决定要革新这里,首先就从你们这些人开始,杜家不需要没用的人!” 正雄握了握拳头,他生来就是杜家的战士,而且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家一步。他要跟杜海涌一起守护这个家园,他走到杜海涌跟前,和他一起站在祠堂门前,巍峨的像一座山。 杜海涌给正雄交代,“正雄,看着他们收拾行李,然后送他们离开。如果他们其中要是有一个人不从,不用对他们手下留情!” “是!” 看到眼前的场景,听到杜海涌刚才痛斥那些人的那一番话,她少少有些明白,站在家族的首领位置其实很容易,然而想要将它坐稳却难如登天。 “姑姑……” 夏微正要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她这几日盘绕在她耳边的轻唤声。她回头望了一眼祠堂的方向,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觉得声音就是从这个祠堂里传出来的。 “你看什么看,这里不是你这个外人该来的地方!”杜海涌看到夏微迟迟不离开,于是恼火道。 夏微回过神,将落在祠堂门前的目光落在了杜海涌身上。她冷下脸,不悦的对他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如果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杜海涌还不能离开这个祠堂,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来,打里头他们杜家列祖列宗牌位的主意。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微打断了。 “很重要的事!” 看夏微认真的神色,杜海涌做了退让,“稍后我会去梅园。” 杜海涌在祠堂做了一番部署之后,便到梅园去了。夏微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还跟杜海澄聊得很愉快的样子。 他一看到杜海澄笑的无忧无虑的样子,就暴躁起来,“你还有心思笑,梅花迟迟不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微不高兴了,就算杜海涌心中有气,也不至于迁怒别人。“杜海涌先生,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现在关心的不该是这片梅林开不开花的问题?你的家人可还等着你为他们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呢!” “你懂什么!”杜海涌斥责了过去,他可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片梅林上。“这片梅林是我们杜家的根基,如果不让它们开花,杜家就真的完了!” 夏微冷笑了一声,她是不明白杜家的未来跟这片梅林有什么关系。她清楚的是,如果杜海涌这个当家将这片梅林当救命稻草,而不是找到切合实际的救命办法,杜家就真的完了。 明显察觉出夏微眼中的鄙视,杜海涌脸色紧绷。 夏微嗤笑一声,瞥了一眼庭院里的梅林,带着笑意问:“只要这片梅林开花,杜家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吗?” “自然!”杜海涌的口气生硬。 夏微丝毫不加掩饰的冷笑起来,“你是小孩子吗?活在童话故事里吗?” 随便一个脑袋正常的人,都会知道不会有那种不劳而获的事情,那跟坐以待毙没什么两样! “你一个外人懂什么,那是我们杜家的预言!海澄,你告诉她!”杜海涌的视线投向一脸为难的杜海澄。 说实话,一开始杜海澄跟杜海涌一样,对杜家的那个预言深信不疑。但是独自在院子里呆那么久,他心里产生了疑惑,梅林开花后,杜家真的就可以解除危机了吗? “那是我从净空主持那里求来的预言,主持让我在他们对我镇寺之宝八宝镜中窥了一眼杜家的未来。”杜海澄顿了顿,他抬头看着萧条的梅林,每次看到它们都觉得没有什么希望可言,可是——“我在八宝镜中看到梅园盛开,主持就告诉我,杜家的命运就牵系在这片梅园中。” 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让梅花开放,随意杜海澄才一直禁锢在梅园之中……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啊! “你们是等着吃梅花维生吗?”夏微哭笑不得,就算这片梅园现在开花了,那能改变得了什么呢?大家还不是一样要饿肚子?“还是你们觉得树上能长出金子来?” “你疯了吗?”杜海涌还以为夏微多少会理解他们当下的困境,不料她却说出这么冷嘲热讽的话来。 这无疑是在杜海涌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他的怒火完全没有影响到夏微,她依旧是一副冷笑的样子。 214 依靠自己 “你们才疯了。”夏微冷眼看向杜海涌,这家伙长的一副可靠的样子,做的事情居然那么幼稚。“你口口声声不让你的族人依靠你,你看看你在依靠一些什么东西?”夏微指着梅林的方向,她愤然道,“你看看那些东西,你觉得它们什么时候会开花呢?现在?明天?一个月后?一年后,还是十年后?” 别说这些梅林开花后不会改变杜家的困境,就是在它们开花之前,只怕早有人饿死了! “你可以让它们开花!”杜海涌说的振振有词,他身为杜家人,虽然生来不具有灵力,也没有一双可以看得到灵的眼睛。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夏微的灵力远比杜海澄要强大,可她本人似乎浑然不知的样子。 听了杜海涌的这句话,夏微大笑一声,然后说道:“现在当家的是怎样?又要指望我这一个外人吗?” 杜海涌有些理亏,他现在的言行和所作所为跟那些要用祠堂里长老的牌位向杜海洪换吃换喝的人没什么不一样。“你不是说你是来寻亲的吗,既然你是杜家的一份子,贡献出一份力量也是应该的!” 现在,夏微真怀疑杜媛是不是杜海涌的女儿。他们居然能说出同样意思的话来,认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么? 夏微不怒反笑,她冷哼了一声,斜睨着杜海涌,“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外人,现在又把我当成杜家的人了吗?你还真信我是来寻亲的么?”见杜海涌的脸上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夏微就知道他对她来这里的目的早有怀疑。“我就用局外人的身份,跟你做个交易。”夏微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杜海涌眼前,“这里面有五十多万,足够你们一家人撑一段时间。” 五十多万?杜海涌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她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而且她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你想要我们杜家的什么?”杜海涌警惕的问,他现在心里在想夏微是不是也在打他们杜家祠堂的主意。 夏微觉得巫农说的对,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至少要赶在过年之前回家,但前提是她要带上杜老一起离开!“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杜老的事情。” “杜海泷大人吗?”杜海涌记得,正是因为上次夏微一直在跟他谈杜海泷的事情,他才怀疑夏微来杜家的真正目的。 “他在哪里?” 夏微的执着让杜海涌觉得奇怪,他不得不留个心眼,“你找他做什么?” “他是我的老师。在他失踪后,我就立即来这里找他了。是你把他怎么样了吗?”夏微见杜海涌迟迟不将银行卡接住,她便收了回来。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快就将筹码拿出来。 杜海涌对夏微的戒备越来越严重,“你说他是你的老师,我凭什么相信你?” 没错,夏微也觉得杜海涌没有相信她的义务,毕竟在来这里之前。她连杜老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想起了杜海涌跟杜若曦的关系,她便将杜若曦搬了出来,“那你相信若曦吗?” 一听到夏微提起这个名字,杜海涌露出惊喜的表情。他上前一步,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知道若曦吗她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 “也为了她,快点把杜老交出来!”夏微变得不耐烦。她看不出杜海涌的喜色是真是假。如果他想用那种面孔来迷惑她,夏微不会让他得逞的。 杜海涌冷静下来,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后悔。杜海泷是他妹妹的爷爷。他能拿那个老人家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杜海泷大人在哪里。”他看到夏微露出明显不信任他的颜色,便附加了一句,“如果你不相信,杜家随便让你搜!” 杜海涌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但是有一点说不通。既然杜老不在杜家,那他的烟杆为什么会在这里? 杜海涌果然是在撒谎吗? 夏微会戳破他的谎言。既然杜海涌都已经大方的让她随便搜索杜家了,她也没必要跟他装客气。 跟杜海涌磨了半天嘴皮子,夏微才从梅园回到小院儿的房间。她看到巫农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就连她的行李也打包好了。 夏微虽然有意思要离开这里,但没打算现在就离开。 怎么说,巫农也是个局外人,真正的局外人,夏微觉得不该将他牵扯进杜家的战争里。 于是,夏微将杜家的局势给巫农说了一遍,让他彻底的认清事情的严重性,这样方便他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离开了。 “所以说,你来这里不是认亲,是找你的老师来的?”巫农在得知夏微的真实目的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夏微对他夸张的行为起疑,便迅速说,“你没必要浪费精力将杜家上下都搜一边,你不是说拿到了你老师的烟杆吗,你用那个东西随随便便施一个定位咒,眨眼功夫就可以知道你老师在哪了。” 夏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方便的咒语,她想到了以前她曾几度在不经意之间感知到一些事情,说不定这次也可以。 夏微正要将烟杆都行李箱中拿出来,小桔子突然跑来。 “姑姑,小豆子又偷偷跑下山了!”小桔子跟夏微报告。 这又发生了什么情况? 夏微跟着小桔子,来到杜家靠近外围的假山后面。此时,假山后面站了几个人,有阿秋,又要杜丞,有正雄,也有杜海涌,杜媛甚至也在这里。 他们都堵在一个墙根下的洞前,很显然他们似乎都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有个通向外面的洞。好在是这个洞足够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小孩子的身躯。 看着那个与外面的世界相连的洞口,杜媛的眼睛都直了。如果她早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地方,她早就逃出杜家了! “姑姑,小豆子就是从这个洞爬出去的。”小桔子指着墙根说,她也是无意间发现小豆子当时鬼鬼祟祟的身影。当她看到小豆子从这个洞爬出去的时候,她立马跑去给杜丞报告了。当时阿秋跟杜媛也在杜丞身边,杜媛为了讨好正雄,立马就跑去把这件事给他说了。结果正雄又将这件事传给了杜海涌,所以这些人才会聚集到这里来。 夏微记得,她跟巫农来到杜家的第一天,就见小豆子钻过这个洞。 “当家,把洞堵上!”正雄已经和好了水泥,就等着杜海涌一声令下。 杜海涌抬手阻止他,“不急。” 原来小豆子一直以来都是从这里偷溜出去,将杜家的情况汇报给杜海洪那个老狐狸知道的吗?之前小豆子那孩子还嘴硬,他这回一定要抓他个现形,看他之后还有什么话可说! 看天色渐渐晚下来,夏微让杜丞带着其他孩子先回小院儿了。她不是跟杜海涌一样怀疑小豆子是杜海洪那边的人,只是想知道小豆子偷跑出去的目的。 到了傍晚的时候,杜丞又一个人跑了来。他来没多久后,大家就听到墙那边有动静了。 小豆子从洞里爬了进来,看到眼前有那么多双脚,整个人一愣。 他还没来得及露出惊吓的表情,正雄就一把揪着他的耳朵,将他从洞里给拖了出来。“胆子肥了,还是打得太轻了,居然还敢偷偷溜下山!?” 眼看正雄的竹鞭就要落在小豆子身上,夏微将他拦下,“你干什么?也不问清楚就动手?” “他是杜海洪那边的人,不用对他手下留情!”正雄忌惮夏微的力量,不敢在行动上忤逆她,只好用言语顶撞。 夏微将小豆子拉到身边,她拍打着他身上的泥土,却发现他的衣服沉甸甸的。 小豆子将衣服脱了下来,他衣服里头连着袖子部位的内衬裂了一个口子,还能看得到丝线,似乎是被咬烂的。 小豆子将沉甸甸的衣服交给夏微,夏微将手伸进内衬的裂口里,抓了一把东西出来,一看居然是白花花的大米! “姑姑,我每天都会从寺里面偷大米出来,所以你不要离开了,好不好?”小豆子紧抓着夏微的袖口,流下的泪水几乎能将他脸上的灰土冲洗干净。 夏微紧握着手里的米粒,感觉它们好温暖好温暖。她双眼一酸,落下滚烫的眼泪来。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孩子,她怎么丢下他撒手不管?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夏微这一哭,周围的人都跟着慌了。 杜丞怨怪的瞪着小豆子,上回他偷夏微的行李,遭到她严重的斥责,这次小豆子比他更过分,居然把夏微给惹哭了。“小豆子,你看你把姑姑惹哭了!” 夏微擦干眼泪,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毅然决然的说:“以后不要一个人做这样的事了,下回我跟你一起去!” 杜丞不敢置信的瞪着夏微,她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不能当小偷,小偷连乞丐的都不如,现在什么情况,她反倒要去做那种事情吗? 杜海涌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到这样的情形,就算他是铁石心肠,也冷硬不起来了。 215 不得不去的理由 杜海涌吩咐正雄将墙根下破损的洞糊起来,虽说那个洞的大小只能容纳一个小孩子的身躯,还是不能将它置之不理。 正雄总觉得之前和好的水泥不大够用,便又去准备了一些。在他重新回到这个墙根下的时候,他发现洞口处落有一个粉色的头花。 正雄记得,这个头花是杜媛的所有物。 他出神的凝望着脚边的洞口,杜媛该不会从这个家逃走了。 正雄不屑的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就当这个丫头跟那些被当家的赶下山的人一样!养那个丫头,还不如养一条狗! 小院儿里,孩子们的房间。夏微和巫农跟他们一起围在火炉边。 夏微将去寺庙偷吃的计划讲给了大家,最先发表意见的就是杜丞。 曾经,也不知道谁告诉他偷东西是不好的行为,现在是怎样?那个人却要亲自披甲上阵了么?杜丞恼怒的来回瞪着夏微跟小豆子,虽然他知道小豆子也是为了不让大家饿肚子才去偷东西的,但是他就是不服气夏微没有因为这件事责骂小豆子。她甚至还决定,要跟小豆子同流合污! “姑姑,你也太奸诈了!上次你还对我说,要我以后不要偷东西呢!”杜丞一脸不满,反正他就是不主张去寺庙里偷东西。 夏微也觉得偷窃这种行为挺可耻的,她这已经是狗急跳墙了,为了让大家填饱肚子,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之道了。“我听说,那里的主持是个好人。” “就算人家是好人,你也用不着偷到和尚的头上去?”巫农跟杜丞站在一个立场上,说来挺可笑的,在某些方面。巫农跟杜丞还挺像的。因为他们都偷过夏微的行李。 夏微也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她自然不会做的那么过分。“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么,我会把钱给主持的。” “既然都要付钱,你为什么不下山到市场里买菜啊?”巫农觉得这样,夏微也不用去做偷偷摸摸的事情了。 这一点,夏微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比起寺庙,山下专门卖菜的地方太远了。她便挑了个好下手的地方,而且她也有别的目标,说不定可以从寺庙里查出一些有关谢肇跟巫月的线索。她担心的是。杜海溟的身体会不会也在寺庙中。 小豆子看着夏微,他隐约察觉到夏微的心思。他突然低下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姑姑,现在山下和寺庙里很多人,好像是前任当家的手下。我回来的时候,差一点就被他们发现了呢!” 夏微不觉得奇怪,大概是上次小豆子将梅夫人的牌位偷出来后。相当于跟杜海洪打了一剂预防针。他加派人手,加强戒备,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这下可头疼了,小豆子这样的孩子本来就目标小,而且不容易惹人怀疑,但是夏微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穿过杜海洪的岗哨就好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夏微跟小豆子想到了同一件东西—— “隐形衣!”夏微与小豆子相视一笑。 所谓的隐形衣,就是梅夫人在生前为她的儿子杜海洒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一件织锦披风。拿上去倾注了梅夫人对儿子的爱意还有她的灵力。 自从上次小豆子用过织锦之后,回来的时候,就将织锦还给梅夫人了。 小豆子决定去祠堂向梅夫人借织锦,但是这几日杜海涌在祠堂的戒备十分森严,根本不放任何人进去。 夏微抱着必死的觉悟。也要闯进祠堂里头去。 巫农见她又跟这些孩子打成一片,心里又苦涩又无奈。他不是无情之人。对这些孩子的遭遇也抱着一定的同情心。可是他跟夏微只是局外人,不认清现实也就算了,至少要在这个家里认清自己的身份。 巫农将夏微拉到房间里,神秘兮兮的插上了门闩。他压抑着声音,对夏微道:“你不是找你的老师吗?怎么又跟那些孩子扯到一块儿了?还不惜帮他们偷东西!” “那不是偷!”夏微要说多少遍了,她会付钱给方丈的。 巫农有些暴跳如雷,他跟夏微都来这里一个多月了。成天跟那些孩子黏糊在一起,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夏微想要找的人这会儿还音讯全无,八成是出事了。他一脸严肃的对夏微说:“你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孩子身上,我看你是不打算顾你老师的死活了!” 被巫农这么指责,夏微多少有些紧张感了。想起之前巫农所说的定位咒,她赶紧将杜老的烟杆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但是这个定位咒要怎么施展,夏微完全没有头绪。 “定位咒的咒语是什么?”夏微茫然的问巫农。 巫农鄙视了她一眼,虽说夏微有一身让人艳羡的灵力,似乎不怎么会用的样子。对别人来说,施展定位咒大概需要咒语,但是夏微完全不需要那种东西。“你只要拿着烟杆,集中精神,向它询问你想知道的事情。” 巫农将她当白痴,夏微怎么觉得他才是个如假包换的白痴呢!一个烟杆,能知道杜老所在的位置么? 这个烟杆是杜老的贴身之物,对它来说,杜老就是它的主人。一般来说,物件对主人都有一定的依附性,也就是说物件其实也是有感情的,这就是所谓的羁绊。夏微只要循着烟杆跟杜老的羁绊,就能在冥冥之中感知到杜老的所在位置。 夏微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虽然只有一瞬间,她确实看到了一副很清晰的画面,画面中是一个很明亮的房间,房间的摆设很简单,而且她还看到了两个人—— 谢肇跟一个中年男人。 在他们身后的墙上,有一幅字画,上面写着大大的“禅”字。 “……这下,我就没理由不去寺庙了。”夏微揉着不知怎么回事有些痛楚的手腕。 看着她手腕上的淤痕,巫农惊叫了一声,“微微,你的手——” 夏微这才注意到,从她的两条手腕到半截手臂上,都是很明显的紫青色的勒痕,像是被绳子绑缚过的痕迹。 夏微虽然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是谁,不过既然是在寺庙中,又跟谢肇在一起,只怕那个人就是杜海洪了! 去寺庙的计划,不能再耽搁了。 夏微来到祠堂,她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反而显得很大摇大摆的样子。 祠堂的门口有四个人守在那里,他们一看到夏微,顿时就戒备起来。 夏微径直朝祠堂走去,还没到门前就被拦下了。 “我们当家的有令,谁也不能踏进祠堂半步!” 夏微被这样警告了,她不慌不乱的说:“你们当家的有令,这杜家上下,随便我搜。” 听她将杜海涌的名号搬了出来,那四个人不知道真假,一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轰的一声打开了,然而门那边一个人也没有。就在那四个人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什么情况时,就被祠堂里忽然刮来来的一阵强风给逼退到了两边。 感觉一阵骤风向她袭来,夏微本能的闭上眼睛,用手阻挡。她听到狂风呼啸过耳边的声音,也明显感到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逆风而行。 待一切归为平静,夏微张开眼,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祠堂,祠堂里面十分空旷,难以想象的空旷,但是祠堂四周的墙面上有成百上千个镂空的神龛,每一个神龛里都供奉着一个牌位。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夏微目瞪口呆,她这会儿才感到杜家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当她的视线随着她的脚步转到身后的时候,才发现祠堂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夏微拍了拍脸,她现在可不是欣赏来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梅夫人——梅夫人——”尽管夏微小心翼翼,她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回声。 住在这里面的神灵们,如果被她打扰到的话,真是对不住了! 夏微双手合十,对着前后左右参拜。就在她做完这些后,突然有数十个个灵体向她峰涌而来,吓得她尖叫一声,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堆在夏微面前好奇的打量着她,也不知道在吵吵嚷嚷些什么! “尔等退下!” 从夏微的头顶传来一声大喝,听到这个十足威严却年轻的声音,那数十个灵体都乖乖的屏退到了一旁。 夏微抬头望去,整个人都傻眼了—— 一位束发的衣着花哨的古装男子,从上空飘然落下。衣袍与他的长发飞扬,还发出猎猎的声响。他脚登青丝履,脚尖轻轻一点,便稳稳落在地上。 从始至终,夏微都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并不是因为这个男子背对着她,而是他一直张着一把似乎是用檀木做的扇子,遮挡着他的脸庞。 他那比女人还纤细的食指猛的一按,木扇顿时在他手中合拢,还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男子面若桃花,却不失阳刚之气。在夏微面前,他是活生生的美男子,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男人早八百年就死掉了。 216 杜海潞 就算他有一张勾魂摄魄的脸蛋,一想到他是个已经死掉的人,夏微心中的好感顿时全无。 夏微总觉得这个在她面前卖弄出场的人,长的有几分跟杜海溟相像的地方。 看到夏微因此而惊呆的样子,那人得意洋洋,张口就道:“娘子,我的登场如何?” 夏微的身旁响起了一串鼓掌声,她撇头看去,只见梅夫人言笑晏晏,似乎在对某人的登场大加赞赏。 如果梅夫人是这个男人的娘子的话,那这个风骚的男子不就是小豆子口中的杜海潞了么?也就是杜海溟的独子—— “梅夫人……”夏微一看到梅夫人,猛然间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匆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梅夫人跟前,“太好了,梅夫人,又见到你了!拜托你再把隐形衣借我一下!” 梅夫人不紧不慢对她施了一礼,她不知道这种礼节早就废除了么?现代社会,那需要这种繁文缛节啊! 怎么说也是先人,夏微对着梅夫人拜了拜,算是还礼了。 “我说你——”就算是生气,杜海潞也是美的不可思议。他飞起一脚,踹在夏微的屁股上,“不要总是拿着屁股对着我好不好?!” 夏微扑倒,下巴先着地。她一阵火大,这就是所谓的杜家的祖先么?也不怎么样嘛! “魂淡,看在你是老年人的份儿上,我就不让你赔礼道歉了!”夏微揉着下巴,虽然疼痛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她可是被严重伤了自尊啊! “老……老年人!?”杜海潞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搁在哪个时代,他都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连一条鱼尾纹都没有。不过就是死的早了那么一点点,这样也算老年人!?“死丫头,有种你再跟我说一遍!?” 眼看杜海潞掳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梅夫人缓步上前,挡在夏微跟前。她轻轻一瞪,杜海潞那家伙就老实了。 就算中间隔着梅夫人,夏微跟杜海潞之间也是硝烟弥漫,两人瞪视彼此,谁也不让谁。 梅夫人将织锦献上,她不能言语。但是她的神情将担心表露无遗。 “梅夫人,不用担心,我不会拿它做坏事的。”夏微这么说的话。反而让梅夫人更加放不下心了。 杜海潞揽着梅夫人瘦弱的肩头,像是在给予她慰藉。这个男人对梅夫人是一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态度,对待夏微要么就是翻白眼,要么就是不屑一顾的模样,“娘子。你就安心,这东西到她手上,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罢了。” “这是隐形衣。”夏微不确定的道,虽然小豆子一再坚持说这是隐形衣,可是夏微从来没有尝试过。她并不是很清楚这件织锦是否真的有隐形的功效。 杜海潞用扇子指着她手上的织锦,“我们这边人的衣服穿在稍有能力的人身上。都可屏蔽那人的形态。但你不同,你可以跨越阴阳两界,阴间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跟阳间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无二样。” 夏微似懂非懂,有一点是很明白的,就是她穿上这件织锦后并不能跟小豆子一样隐藏形体。她向梅夫人求证,“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梅夫人对她点点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让她失望。 杜海潞见夏微对他这么信不过。不由的火大起来。“死丫头,你要是不信。就穿出去试试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潜入寺庙的计划岂不是要搁浅了?如果这样的话,她还怎么去找杜老?真是不甘心,她明明就已经查到杜老在寺庙了—— 之后,杜海潞给她讲了一个故事——《皇帝的新装》。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的皇帝,他跟夏微一样,也是个可以跨越阴阳两界的神人。那个皇帝对此浑然不知,再一次偶然的机遇下,他路过一家从来没有见过的裁缝店,发现里面的衣服都很华丽,而且用的都是一些极品的衣料。皇帝不知道他自己遇到的其实是阴间的裁缝店,他在那里定做了一身衣裳,并穿着那身衣裳游玩,然而旁人看到的却是他的赤身裸/体,并没有看到他的漂亮衣裳。 就算这件织锦穿在夏微身上没有隐形的作用,但至少可以给小豆子使用。只要这件衣裳能保护得了那孩子就行了—— 在梅夫人的请求下,夏微将她要借用这件织锦的目的告诉了她。 听完之后,杜海潞露出一副很伤心难过的样子,“我们杜家居然落魄到要去偷和尚的东西!” “这还不是该怪你,明明你爸就只有你一个独生子,到了你这一代居然一下生了那么多孩子,搞得现在整个杜家四分五裂的。”夏微听巫农说过——巫农貌似对杜家的历史稍微了解到一点。 杜家有个可悲又可笑的种/马当家,就是杜海潞。据说杜海潞在当时他那个时代,老婆比皇帝三宫六院的嫔妃还要多。就因为他搞的女人太多了,杜海潞最终落了个脱精而亡的下场。 即使杜海潞后悔当初又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又不能回到以前改变过去。而且从本质上,这也不怪他,要怪就怪现在的人太贪心了—— “我可告诉你,那时候我组成的家庭可是很和睦的。”杜海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大概是忘了自己怎么死的了! 不过说起杜海潞的爸爸,那就是杜海溟了。夏微张望四周,并没有发现杜海溟的鬼影,便问:“杜海溟的牌位在这里吗?” “自然。”杜海潞用木扇施施然的指着正对着祠堂大门上方的神龛。 夏微没有那么好的视力,根本就看不到神龛里有什么。“那他不在这里吗?” 既然杜海潞他们都在,杜海溟也一定在这个祠堂里。 杜海潞用木扇轻触嘴唇,明摆着一副不想告诉她的样子。他见夏微直盯着他,才别扭的说了句,“父亲大人可是很忙的!” 夏微沉思了一下,决定将杜海溟的尸体被谢肇和巫月持有的事情告诉杜海潞,“既然你是他的儿子,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这件事,你父亲的尸体被人挖掘出来了。” 杜海潞怒火熊熊,长发与衣袍无风自起。他紧握着木扇,双眼赤红,吓退了周遭的一干众魂。果然,这个男人还是很可怕的,各种意义上的可怕! “何人胆敢亵渎吾父尸骨!?”杜海潞一声咆哮,整个祠堂都跟着震动起来。 杜海潞的怒吼,有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当他的双眼被复仇的火焰填满,他周围的子孙全都一闪而逝,躲在神龛的牌位里不敢出来。 “你冷静点!”夏微真怕这个祠堂会撑不住他的怒火而坍塌下来,他们已经死了不打紧,可夏微还是活生生的人,可被房梁砸一下可就头破血流了! 杜海潞转头瞪向夏微,双眼的赤红渐渐褪去。他现在连祠堂的出不去,更别妄想去将杜海溟的尸骨抢回来了! 杜海溟恢复如初,情绪也平稳下来,可是他整个人明显没有了刚才活跃的劲儿了。他将别在腰间的荷包摘下来,然后丢给了夏微。 “这是我父亲生前随身携带的法器,乾坤袋。别看它袖珍,里头却可容纳海量之物。” 夏微对杜海潞突然变冷静的样子感到意外,他现在不是应该急着去抢杜海溟的尸骨吗? 看他也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夏微有些担心的问:“你还好?” “不好又怎样?”他现在被禁锢在这里,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更别说是参与争斗那么大的工程量了。“我父亲的尸骨尚存便好,只要那些魂淡踏进这里一步,我就让他们尸骨不存!” 杜海潞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好在是他身边有梅夫人陪伴,他才得以安抚。 夏微稍微将详细情况给杜海潞说了一番,察觉到她到祠堂里的时间过久了,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她刚一走出祠堂大门,就看到杜海涌跟几个人专门迎接她大驾似的。不过看他们一个比一个凶狠的脸色,只怕不是迎接那么简单! 正雄冲夏微吼了一声,“我们当家刚敲了半天的门,你是聋啦!?” 夏微一脸茫然,她完全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她还奇怪,她在里头都那么长时间了,怎么没有人进去抓她出来呢? 这时候,杜海潞的声音响起来,“一群蠢蛋,无用之才!连这么简单的结界都打破不了!” 看来,他是很不满自己的在世子孙。 夏微对杜海涌抱歉的笑笑,“我在里面多聊了一会儿,我这就走。” 夏微刚把脚跨出祠堂的门槛,又被杜海涌给拎了回去。 杜海涌对正雄他们吩咐了一句,“谁也不准靠近祠堂。” 他将祠堂大门紧紧关上,然后转身看着夏微,目光有些危险。 夏微提心吊胆的往后退了几步,尽量跟他保持距离。她战战兢兢的问:“你想干什么?” 杜海涌蹙眉咬牙,这句话不该是他问的吗!虽说他是答应过夏微找杜老可以随便搜查杜家上下,可还没容忍到她到这么神圣的地方来! 217 分头行动 “你见到我们杜家的列祖列宗了?”杜海涌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夏微,他现在对夏微的能力,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见到了一些。”虽然不是全部,夏微确实跟祠堂里的几个哥们姐们打了个照面。 杜海涌质问她,“你都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话。”夏微不喜欢自己被当成犯人一样对待,所以她很讨厌杜海涌像是在质问犯人一样的口气。 见她露出不悦的神情,杜海涌轻哼了一声,“我都告诉杜海泷大人不在这里了,你还真有本事,找人直接找到这里来!” 夏微没打算将她已经知道杜老行踪的事情告诉他,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尽快去寺庙。“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见夏微动身,杜海涌叫住她,“等等,如果你真的能看到我们杜家的列祖列宗,就请你帮我传达一下他们的意思,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杜家脱离困境?” “蠢材。” “你说什么?”杜海涌不敢相信,夏微居然当着他的面,就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夏微指着他左手边的方向,“这是你旁边那位叫杜海泷的人给你的评价。” 就算杜海泷不这么说,夏微也会这样鄙视杜海涌的。杜海涌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啊,才会不去依赖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这个祠堂里的祖先都是死了几百年的人了,除了被禁锢在这里,他们还能为这个家做什么? 这些事情是该他们操心的,却不应该是他们要动手解决的。 杜海涌气的七窍生烟,夏微那眼神,分明也是在把他当一个蠢材看!“你别跟我装神弄鬼!说什么杜海泷说我是蠢材,我看那根本就是你的意思!”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何必要让我帮你传达你的祖先的意思呢?”夏微淡淡的撇了杜海涌一眼,“连已经死掉的人都对你这么失望,你还能期望活人拿怎么样的眼神看你吗?” 夏微对杜海涌的说教已经够多了,她现在没时间跟他磨嘴皮子。眼看就要天黑了,趁着晚饭之前,她要行动起来。 夏微迅速赶回小院儿,她带上小豆子就往寺庙赶去了。 小豆子说,通往山下的路已经被杜海洪那边的人封锁了,她他们只能从小路走。 因为小豆子使用织锦,无论从那条路走。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他只要将织锦覆盖在身上,别人就看不到他,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夏微。 小豆子可以率先去打探地形跟岗哨位置,他带着夏微绕过杜海洪布置的人手,安全并成功的来到了寺庙里。 到了这里,夏微也不敢松懈。一旦在这里碰到了谢肇跟巫月就麻烦了,所以她特意乔装改扮了一番。将自己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为了这个,夏微都狠心将自己的头发剪了! 到了寺庙时,夏微将小豆子拉到不起眼的角落,“小豆子,我们分头行动。” “姑姑,你不跟我一起去偷……买菜吗?”一听夏微要丢他一个人。小豆子心里有些慌。 夏微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把钱放到主持的房间里,还要去办一些事。你听我的话。拿到东西之后,就立刻回去,不要等我!” 小豆子看着夏微离开,身影混入游客中消失不见。他跟夏微一样,也有自己的使命! 虽说夏微决定要把菜钱和米钱还给这个寺庙的主持。夏微却完全不知道净空主持的房间在哪里。 不仅没有找到主持的房间,夏微在这里也没有碰到杜海洪跟谢肇一行人。 现在是晚饭时间。夏微之所在赶在这个点来这里,就是料定杜海洪受不了寺庙里的清茶淡饭而下山去吃大鱼大肉了。 就算山大王不在,还是有一群小喽啰的。夏微在寺庙里转圈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房间门前坐了几个男人,那几个男人在抽烟。一看到夏微靠近,他们个个都警惕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上前来,对夏微口气不善道:“你干什么呢?不知道这个院的厢房已经被我们包下了吗?” 夏微故作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口口声声的说着“对不起”,“……我想拜访这里的主持,可是我找不到他的房间……” 一听她是为别的目的来这里的,那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主持的房间在后面。” “谢谢啊。”夏微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朝寺庙的后院去了。 但是寺庙的后院也有很多房间,夏微根本不知道哪一间才是净空主持的房间。 夏微听到有一个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敲木鱼的声音,好似在刻意为她引路一样。 夏微靠近那个房间,发现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她趴在门缝里,看了看灯光明亮的室内,窥见一个老和尚坐在床榻上,一手执念珠,一手敲木鱼,看上去挺德高望重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净空主持了,夏微掏出一叠钞票,塞进门缝,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夏微迅速离开后院,看到一个年轻的和尚端着饭菜往之前她误闯进去的那个厢房方向去了。 她一翻身,爬上了墙头,跃上屋顶。她看到之前拦下她的那群人同样把那个和尚也给拦下了,只接过了他手上的饭菜。 夏微本来就觉得奇怪,她在这个厢房前看到了五个人,但是年轻的和尚送来的饭菜只够一人份。如果这份饭菜不是给他们五个人吃的,那是给谁吃的呢? 在那个年轻和尚走后,夏微听到接过饭菜的那个人骂骂咧咧道: “老子受冻挨饿,还要伺候那个老家伙。海洪大人是怎么了,那老东西不是咱们杜家的叛徒么!何必还留他,让他好吃好喝啊?” “行了行了,端进去。海帮的那些人,咱们还是得罪不起的。” 那个人将饭菜送进的是夏微现在所在房顶的这个房间,他很快又出来跟其他人一起坐在外面抽烟。 关键是,夏微要怎样才能引开这些人,进屋子里见到杜老。 她想起之前在杜家祠堂里遇到的事情,于是一掀手,招来了一阵强风。 狂风四起,卷走了那些人身边的烟盒,也将他们周围厢房的门扉吹开。就在那些人被这阵诡风迷了眼的时候,夏微翻下房顶,身形宛如猫一样灵巧,并且落地无声。 她就势滚进房间,躲在了房门后面。 杜老只掠过了她身形的一角,之后夏微就藏在背着他的门后了,所以杜老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闯进来的人是夏微。 杜老不动声色的吃着饭,听到外头的狂风停止,然而依旧有动静。一个人骂骂咧咧的靠近,并把房门给拉上了。 房门一关上,杜老才看清躲在门后的是夏微。 “微微!?”杜老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他生怕自己太过惊讶的声音会传到外头的那些人的耳朵里,便赶忙住了嘴。 “没事,我在这里张了结界,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夏微还是从杜海潞那里学到的本事。 即便如此,杜老依旧没有放心,他气急败坏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都来了一个多月了。”夏微没时间在这里给他讲清来龙去脉,她现在想尽快带着杜老逃离这里。“杜爷爷,出去之后再跟你说。” 前面有看门狗,窗户也被封死了,现在他们呆的这个地方就跟密室一样。 杜老往头顶一指,夏微这才发现,这里并排的房间,天花板都是相连的。寺庙的厢房本身就是仿古的,很老式,只要跃上头顶的房梁,就可以从其他房间出去。 这个越狱计划,杜老已经策划了很久了。可惜他老胳膊老腿,别说妄想跃上房梁了,就算是爬梯子能不能从上面载下来还是一回事。 的确是这样,夏微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看了一下杜老坐的床榻,床榻紧挨着跟隔壁房间相隔的那道墙。因为天花板是几个房间公用的,上面撑着一部分房梁的墙是镂空的。 “杜爷爷,你站起来,我送你上去。”夏微跳上床,已经摆好了将杜老托上去的姿势。 杜老勉强支撑起身体,他看上去很虚弱,而且身上也有遭遇严刑的痕迹。夏微发现杜老的手腕上,有着那天她用烟杆感知到杜老方位后,与她身上浮现的痕迹一模一样。 夏微看到床榻下有一堆带着血迹的绳子,大概是之前绑缚杜老用的,似乎是在杜老吃饭的时候才解开的。 杜老踩在夏微的肩膀上,双手勉强只够到了墙头上。夏微的双手托着杜老的双脚,将他整个人往上举高。 夏微多少用了一些灵力,所以并不感到吃力。 夏微在床榻上轻轻一跃,双手就抱住了房梁。她一翻身,双手双脚便轻盈的落在了房梁上。 杜老在前,夏微在后。他们沿着一通到底的房梁,向最尽头的房间爬去。 在其中一个房间上方,杜老突然停止了动作。 夏微觉得狐疑,便循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只见一个香案上供奉着三张牌位,那分明就是三位杜家祖先的牌位。 218 逃走 看着香案上的三张牌位,杜老咬了咬牙,狠心来,毅然决然的向前爬行。 眼下当务之急可不是要回收祖宗的牌位,只要命保住了,做什么都有机会! 夏微看到了杜老的决心,同时也感到了他在下定这番决心前所有的挣扎。 夏微手指一勾,三张牌位轻飘飘的浮了上来。她抓着牌位,一一将它们塞进了羽绒服里。因为衣服里多出了几个碍手碍脚的硬物,夏微的行动变得迟缓下来。 当她跟杜老爬到了房梁尽头的房间,夏微从梁上跃下,贴在门前静静的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算外头没有什么异常,他们从这个房门走出去,势必会跟留守在外头的几个男人碰个正着。 夏微也想过再掀风浪,可是这一招她已经用过一次了,再使一次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而引人怀疑呢? 她便在房间里寻找其他出路,看到正对着房门的窗户,夏微走上前去,本来抱着尝试的心情,结果却是让人喜出望外的。这个窗户并没有被封住! 夏微给杜老打了个手势,让他跳下来。 好在是夏微用灵力托住了他,才不至于让他这个老家伙摔得七零八碎。 杜老跟夏微前后从这个窗户跳到外头,就在这时,听到了一串接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夏微赶紧给杜老打手势,让他往墙跟前去。杜老按着她的指示,猫着腰沿着与刚才他们爬房梁的相反方向而去。 最里头是寺庙的围墙,夏微将杜老送到墙上,自己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谢肇逮了个正着。 谢肇并没有认出夏微来,不只是因为夏微剪短了头发,她还为这次的行动戴了帽子跟口罩。 夏微对墙头上的杜老做了个快走的手势,她留下来应付谢肇。 虽然杜老不知道谢肇是何许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吸血鬼。因为这几天里,谢肇一直想对他施展强迫术,控制他! 杜老很担心夏微,也明白自己留下来只会给她拖后腿。他从围墙上翻了下去,他逃的越快越远,便是对夏微最大的帮助。 谢肇见杜老逃走,刚迈脚要追上去,忽然感到身上承受了千斤重量的压力,让他的身体怎么也动不起来! 他可是个强大到无人匹敌的吸血鬼,怎么可能会受制于人!? 谢肇瞪着夏微。小心而紧张的问:“你是什么人?” 夏微会愚蠢到在眼下情况自报家门么,可是她太粗心大意了,没料到这周围还有一个吸血鬼! 那是谢肇的手下。叫林炎。 林炎在听到谢肇的声音,随后赶来。他一阵风似的出现在谢肇身边,因为看谢肇安然无恙又没有对夏微采取行动,他才没有立刻对夏微怎样。 “抓住她!”在林炎出现后,谢肇立即给他下了这道命令。 夏微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她还能退到哪儿去呢?她身后立着的是一堵墙,夏微翻身上墙,却没有林炎的速度快。 夏微虽然没有料到身为吸血鬼的林炎会出现,却料到了他接下来一步的行动。 夏微双手扶墙,作势是要攀上墙头,却是在林炎向她袭来的时候。借助他身体的力量跃上她一下不能翻上的墙头。 虽然是成功了,但实际林炎发挥了吸血鬼惊人的速度和弹跳力,在夏微跳下墙外的时候。他就早一步的在那里等着她了。 既然他那些喜欢在下面,那就让他在下面呆着。夏微索性沿着墙头,朝寺庙的后方跑去。 林炎跟着她一起行动起来,由于他的速度过快,夏微根本无法对他施展像制服谢肇那样的千斤顶。 林炎受够了她的逃窜。脚下一点,轻轻一跃。就到了夏微跟前。 夏微刻意与林炎之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一旦跟吸血鬼有身体上的接触,她就没有神算了。她深知这一点,论起力量和速度,她都比不过林炎。 她平指在空中画了一道斜线,然后向林炎抛了过去。 林炎只觉得有一道疾风朝他面门上袭过来,他是小瞧了夏微的实力,所以没躲也没闪。他的脸上被那道风刃,平平的化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顺着林炎右边的脸颊流了下来。 林炎不敢置信,更感到不可思议。他脸上的疼痛没有缓解,伤口也没有愈合的,血一直流个不停。 要是等林炎回过神,夏微就跑不掉了! 可是夏微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的嘈杂声,似乎有人在说从厨房里抓到一个小孩子什么的。 夏微心头一紧,该不会是小豆子出事了!她将方向一转,跳进了寺庙里。 夏微在去厨房的半路上就碰到了小豆子。小豆子本来是担心夏微,所以来找她的。 小豆子隐隐约约觉得夏微要办的事情跟他上回跟踪的女人有关,他便跑到上次他来过的厢房附近。 “小豆子,你没事?”夏微紧张不已,她上下打量小豆子,见他披着织锦,完全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我没事啊。”小豆子还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还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 既然小豆子没事,那些人说在厨房抓到的小孩是谁? 夏微一离开,谢肇身上的重担便消失不见了。他见林炎无功而返,脸上还挂了彩,本来还不觉得奇怪,可看到他脸上的伤口没有愈合的丝毫迹象,整个人便如同被从头浇了一桶冷水! “你的脸怎么回事?”谢肇的声音里有一种紧绷的情绪。 林炎一直用手按住脸颊上的伤口,还是止不住源源不断的鲜血。“就是被刚才的那个人打伤的。”他原以为谢肇会清楚那个人的底细,便多了几句嘴,“老大,那个人是谁?她就在空中轻轻的那么划了一下,碰都没碰到我,就把我的脸整成这样了!” 谢肇也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听到杜海洪那边的动静,又看了负伤的林炎一眼。他的目光有些危险且凶狠,就在林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林炎的脖子给扭断了。 谢肇已经知道了林炎脸上受伤的来龙去脉,但是他不能让杜海洪那个老狐狸抓住他们吸血鬼一丝一毫的弱点,林炎死了远比他活着好,这样的话,就没人知道有人会给吸血鬼制造出致命伤害的秘密了! 谢肇吩咐手下的人,将林炎的尸体偷运出去,随便在山里找个地方埋了。 交代完后,谢肇跟没事人一样,参与到了杜海洪那边的热闹里。 杜海洪的手下的确是在厨房抓住了一个偷吃的小孩,但是那个小孩不是小豆子,而是从杜家逃出来的杜媛。 她被寺庙里的杜家人认了出来,就被带到了杜海洪面前。 杜海洪在和颜悦色的向她打探杜海涌那边的事情,“媛媛,还记得爷爷不?” 杜媛当然记得他,她还知道杜海洪就是杜海涌之前的那位当家,大家都不是很喜欢他。不过现在也没多少人喜欢杜海涌,跟着他吃不饱又穿不暖,这么一比较起来,杜媛觉得杜海洪这里好多了。 “记得。”杜媛在杜海洪面前表现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他问什么,她回答什么。 杜海洪将她脏兮兮的脸擦干净,放轻口气,生怕吓着她似的,“那你跟谁一起下山的啊?” “就我一个人。”杜媛昂首挺胸答道,好像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你为什么跑下来啊?”杜海洪又问。 这似乎是戳到了杜媛的伤心处,她立马委屈下来,嗫嚅道:“山上不好,每天都喝稀饭,姑姑也不给我买好吃的……” “姑姑?”杜海洪可不记得杜媛有个姑姑。他对夏微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抓着杜媛追问,“姑姑是谁啊?” “姑姑就是姑姑。”杜媛也不知道夏微是打哪来的,反正她就是突然出现在杜家就对了。 “那这个姑姑叫什么名字啊?”杜海洪急切的想从杜媛口中得知一些线索了。 杜媛绞尽脑汁,她总是姑姑姑姑的叫惯了,一时还真想不起姑姑的姓名来。“农哥哥说姑姑姓夏,还一直叫她微微呢。” 夏微—— 一进门就听到熟人的名讳,谢肇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切。“夏微啊夏微,你可真是伤了谢叔叔的心呢!” 听到谢肇的自言自语,杜海洪明显察觉到谢肇跟这位叫夏微的姑姑有所交集。“谢先生,夏微是你认识的人?” “八九不离十。”自从上次地下室一别,谢肇还以为夏微中了他的强迫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忘了呢!看来没有这么简单啊,这个丫头怎么会跟杜家扯上关系的,谢肇真是好奇的不得了。他撇了杜海洪一眼,“问问那个孩子,夏微在杜家做什么?” 杜海洪虽然不甘心被谢肇使唤,还是压抑着怒火照做了,“媛媛,你姑姑在山上做什么呀?” 杜媛苦思冥想一阵,“好像是在找她的爸爸妈妈。” 谢肇虽知道夏微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她奶奶长大,可从不知道她的父母跟杜家有关系。 219 证实 夏微来到这里完全是个巧合吗? 谢肇不禁如此想,他对自己的强迫术还是有些自信的。上次在地下室对夏微施展过一次强迫术,按理说她不应该记得杜海溟的事情才对的。 想不通,谢肇实在想不通。 在杜海洪忙着跟杜媛交流的时候,谢肇对他说:“那个叫杜海泷的老家伙逃走了。” 关于这件事的话,杜海洪已经被告知过了。想着谢肇可能有些事还不知道,杜海洪略带抱歉的对他道:“那三张牌位也一起不见了。一定是杜海泷干的好事!” 虽然那三张牌位无关紧要,谢肇还是尽量的流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他知道杜海泷没有那么好的身手,牌位的话,一定是来解救杜海泷的那个人带走的。他之前看到那个人跟林炎交手的时候,似乎没有完全施展开手脚,大概是因为揣着牌位的关系。 既然杜海洪以为杜海泷是一个人逃脱的,那就让他一直这么认为下去,谢肇也没打算纠正他。 见杜海洪对杜媛表现出一副很亲昵的样子,谢肇隐隐作呕,难怪巫月说不想跟这个老狐狸纠缠,这个老家伙居然连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谢肇再也无法忍受杜海洪色眯眯的样子,便退出了房间去。 跟杜海洪比起来,海帮的人还残存着那么一点点的人性…… 谢肇的一个手下,看出了杜海洪对杜媛的意思。跟着谢肇出来后,他在谢肇耳边轻声说:“老大,放着那孩子不管,这样好么?” 谢肇知道他对杜媛那孩子产生了同情心,他自己何尝不是呢!毕竟他也是为人父母,有个可爱的女儿呀! 谢肇回头撇了一眼杜海洪的厢房。心一横,冷声对这个手下说:“不要多事,杜海洪那个老变态,可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会下手的人!” 话说杜老先夏微一步从寺庙逃离后,便一头栽进了树海里,却被杜海泷安插在这里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那人显然不是心甘情愿跟着杜海洪的,在认出杜老后,见四下无人,就将他放行了。 之后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杜家,当他敲开杜家的大门。一放松,整个人晕了过去。 杜老恢复体力醒来的时候,是何老跟杜海涌一直在他身边守着。看不到夏微,他紧张的问了句,“微微呢?” “夏小姐的话,还没有回来。”眼看已经到凌晨了,正雄这会儿没来通报的话。那就是夏微跟小豆子还没有回来。杜海涌也是一夜未睡,在等着他们的消息。 在夏微回来之前,杜海涌跟杜老交换了一下消息。这一说,便到天亮了。 在得知杜海溟是吸血鬼后,杜海涌也很震惊,但是他气愤的是。夏微居然将这件事瞒了他那么久。杜老也知道了杜家此时正面临的困境,心里头装满了对夏微的愧疚。 本来杜老还想借用这里的电话,给杜若曦报个平安。一听电话里有窃听器,他依旧没有打消这个念头。无论如何,他都要联系到杜若曦。 天大亮的时候,夏微背着熟睡的小豆子回来了。 他们之所以回来的这么晚,是因为小豆子在半路上睡着了。夏微只好靠自己摸着路。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这里。 顶着困倦,夏微来到了杜海涌的住处。跟杜老汇合。 “杜爷爷,若曦那边你就放心。我已经给她打了电话了。”在山下的时候,夏微联系了杜若曦跟彭飞。杜若曦那边的反应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彭飞每句话都是催促着夏微快回家。 夏微已经为杜家付出了很多,杜老已经对她感激不尽了。既然他已经安然到家,夏微也该回到她真正的家了。“微微,你也知道我们杜家现在的情况了,我跟海涌都不希望你卷进来。明天海涌会派人送你下山,你也快回家去。” 夏微犹豫了,她的确归心似箭,但是她真的可以丢下这个烂摊子走掉吗? “这件事还是过几天再说,山下现在封锁的厉害。”夏微想在这段时间里稍微整理一下思绪,现在杜老安全了,孩子们的事情也安顿好了,她的确也觉得没有在留下来的必要了。 杜老动了动唇,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其实他还是很希望夏微留下来的,杜家需要她的力量。 杜老抓着杜海涌,毅然说道:“带我去祠堂。微微,你也来。” 只有他们三个人进了祠堂,大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关上。 其实就算杜老不要求这样,杜海涌也会决定到这里来的。但是他的双眼看不到灵,势必要借助唯一知情人夏微的眼睛。 “海潞大人在这里吗?”杜老问夏微。 夏微瞪着从上空飘然而下,又在秀出场的杜海潞。她顺便将掖在衣服里的三张牌位拿了出来,一一交给了杜海涌。 杜海洒从牌位里冒出来,对着夏微大吼大叫,“我的姑奶奶哟,你干嘛打断我的计划?你把我带回来,我还怎么知道杜海洪那老小子在密谋什么!” 杜海洒一出现,杜海潞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化作一缕烟躲进自个儿牌位里头去了。瞧这情况,真不知道谁是谁儿子! 夏微将织锦还给杜海洒后,对杜老说:“杜海潞不在,他的儿子杜海洒在这里。” “我没那样下流的父亲。”杜海洒对着杜海潞神龛的方向冷哼了一声,虽说他母亲梅夫人是杜海潞一生的挚爱,但是杜海潞也外面勾三搭四也是事实。别以为梅夫人说不出话来,就代表她没有怨言! “杜爷爷,如果你要问的是跟杜海溟有关的事,为什么不问他本人?”夏微指了指最顶上的神龛位置。 杜老也有这么想过,但是夏微有所不知。在几十年前,他还没有失去灵力的时候,的确在这个祠堂里见过杜海溟的灵。也仅仅是那么一次,之后杜海溟的灵似乎一直沉睡在牌位里,怎么请也请不出来。 一听他们是为杜海溟的事情而来,杜海潞悠悠然的从牌位里钻出来,秉着木扇撇了杜海洒一眼。“……找家父何事?” 夏微给杜老转达了杜海潞的话,“杜爷爷,你找杜海溟做什么呢?” 杜老双拳握紧,他对着杜海潞的方向低着头,谦恭的说:“杜海溟是吸血鬼,这是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杜家的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吸血鬼没有生育能力,杜家初代当家膝下只有杜海溟一子。族谱记载杜海溟没有妻妾,却有杜海潞一子在身旁,这本身就是让人匪夷所思。这么说来的话,从杜海潞那一代开始,杜家人根本就不死真正的杜家人,他们身上的血统,根本就没有那么纯正! 其实夏微觉得杜老这么怀疑很有道理,但是她也觉得答案并不是那么超乎想象的。杜海潞与杜海溟那么相像,如果他们不是亲生父子,哪里来的这份近似感? 杜海潞不悦杜老的质疑,不得不承认,关于那段历史,杜家族谱上并没有记载。 杜海潞只对杜老说了一句话,“吾母乃海国妖帝,吾父生我之后才化血魔。” 夏微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只要把他的意思转达给杜老就行了。“杜海潞说他的母亲是海妖,生下他之后,杜海溟才变成吸血鬼的。” 夏微没有冒犯杜海潞父母的意思,她只是用很通俗的话把他的意思表达出来而已。 正雄突然急匆匆来通报,说是有一个叫谢肇的人打电话到杜家来,找夏微的。 谢肇一定是从杜海洪那里,拿到了杜家的座机号码。 自从杜老从夏微那里知道谢肇是吸血鬼后,而且杜海溟的尸体也在他手里,那时候杜老就知道了谢肇跟夏微的关系。 “杜爷爷,你是怎么打破吸血鬼的强迫术的?”夏微不是怀疑杜老被谢肇控制,她是真心想请教这个方法。 杜老轻轻笑了一下,看上去挺难为情的。“意志力强大的人可以打破吸血鬼的强迫术,但我不是那么厉害的人。其实我抽的烟丝里面参有马鞭草,所以谢肇的强迫术对我才没有效。” 夏微被正雄带到杜海涌的住处,因为正雄说谢肇稍后会打来电话,她才在这里等着。 等待居然是如此紧张和难熬,杜老愁眉苦脸,“微微,你昨天晚上在谢肇面前暴露身份了?” “我也不知道。”夏微也不太确定当时谢肇有没有察觉到她的身份,她用手指卷着发梢。为了乔装,她刻意舍弃了长发。 杜海涌说出了另一种可能,“说不定是小豆子……” 杜海涌现在还怀疑小豆子是杜海洪那边的人,夏微显得很不高兴,在杜海涌还没说完就打断了他,“不会是小豆子。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时间跟杜海洪那边的人接触!如果小豆子是奸细的话,在我去寺庙里的时候,杜海洪就对我布下天罗地网了。” 这时候正雄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杜媛。 220 虚与委蛇 正雄将杜媛从宅子里逃走的事情,上报给了杜海涌他们。 夏微想到昨天晚上,她在寺庙里听到有人说抓到一个小孩子,难道那个小孩子是杜媛么? 想想杜媛的那种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将夏微的事情守口如瓶的。 谢肇一定是从杜媛的嘴里知道夏微在杜家的事情,待会儿他来电话,夏微要怎么应付他呢? 上回在地下室里,谢肇以为夏微中了他的强迫术,夏微还要表现出对杜海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这真是难办啊! “微微,你打算怎么办?”杜老此时感到很愧疚,虽说他们都不希望将夏微卷进杜家的争斗里来,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夏微已经陷的这么深了。 夏微还能怎么办,只能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从谢肇那里博取信任。“我只能把他当成我的谢叔叔。” 电话铃响了,夏微在电话响起的第三声才鼓足勇气接起。“喂?” “果然是微微啊,我还真怕我认错了人呢!”谢肇有些庆幸,他将这个电话打过去,也是下了经过了一番很艰难的挣扎。 夏微紧握着话筒,操着不确定的语气,问:“是谢叔叔吗?”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谢肇故意把话说的很失望,他很小心的等待着夏微的反应。 夏微跟他抱怨起来,“别说我听不出你的声音,珊珊大概也快要忘记你这个爸爸了,你都好些年没有回家了!” 谢肇没有听出异状,夏微似乎真的不记得他们在前不久还见过一面。难道在地下室,他都夏微的强迫术奏效了?“我说你怎么跑到灵山上去了,我昨天晚上听一个小女孩说你在山上,一开始我还不确定是你呢。” 夏微回头看了紧张的杜海涌跟杜老一眼。她表面上虽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她心里面跟他们一样紧张。“我的身世可能跟这里的人家有关,我就想过来打听一下。” “喔?”谢肇似乎很惊奇的样子,“有什么线索吗?” 夏微无奈的说:“除了那对镯子,什么线索也没有。” “那对镯子!?”谢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甚至还透着一股兴奋。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便稳了稳心神,故作茫然的问,“什么镯子啊?” 夏微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的奇怪,现在想来。之前朱冰冰千方百计要得到她的那对青玉和白玉镯子,这里面多少跟谢肇有些关系! 夏微不动声色的告诉他,“我们家有一对蛇纹镯子。跟我现在这里的人家好像有些关系。” “这样啊,就你一个人来吗?”谢肇的心眼还挺多,他似乎已经开始算计起来了。 听了他的话后,夏微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就我一个人。” 谢肇状似很亲切。“虽然说有可能是亲戚,就你一个人住那里也太不方便了,要不然叔叔上山接你。我就住在这边的寺庙里。” “谢叔,你也太奸诈了。丢珊珊一个人就跑出来旅游么,哈哈——”夏微故意打趣了两句,笑完之后才回答谢肇。“我没关系,这边的人对我都挺好的,谢叔。你就放心。这都快中午了,我要去做饭了,谢叔,我明天下山到你那边玩去哈!” 夏微挂断了谢肇的电话,她刚才从谢肇的口中听出了杀意。不会错的。夏微现在还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见夏微拿起话筒,似乎是要给谁打过去的样子。杜海涌赶忙上前阻止。“你疯了,这里面可有窃听器啊!” “我要打断谢肇的步调。”就算这部电话里有窃听器也无所谓,夏微觉得,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的话,一定会引起谢肇的怀疑。她当即就给谢珊打了个电话。 谢珊一看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接通电话一听是夏微的声音,她顿时激动起来,“微微,你死哪去了?居然一个多月都不回家!” 夏微只把她寻求的这件事说了出来,并没有将整件事都告诉谢珊的打算。“……还有啊,你爸啊,好像跟我在同一个地方,他刚才还给我打电话了呢!” “那个臭老爸丢下我跟我妈不管,你不要跟我替他!” 谢珊还不知道谢肇是吸血鬼的事情,但是夏微清楚谢肇不回到谢珊跟朱冰冰身边的原因。只要谢肇进到了原林镇,他就再无出来的可能。因为原林镇是吸血鬼的囚笼,周围有三角阵庇护,它的作用就是将吸血鬼圈禁在其中。 谢珊怂恿夏微联系何嘉他们,夏微也想,“毕竟这是人家的电话嘛,明天我就下山了。到时候我会给嘉嘉他们打电话的。” 夏微知道,她跟谢珊打过去这个电话之后,谢珊就会立刻联系谢肇。只要有谢珊夹在她跟谢肇中间,谢肇就不会拿她怎么样。 挂断电话后,夏微松了一口气。 杜老显然没有她那么轻松,他紧张的问:“微微,你明天该不会真的要去谢肇那里?” “去。”夏微觉得,这已经不仅仅是杜家内部的战争了,也是她和谢肇之间的战争。她摸着腕上的白玉镯子,“杜爷爷,不瞒你说,我也想知道珊珊的爸爸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想要的不只是杜海溟复活,还有我手上的镯子。” 现在的情况是,她想抽身离开,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天,夏微如约下山。小豆子将她送下山之后,夏微就让他回去了。 在山下,夏微碰到了一群人,大概就是杜海洪安插在这里的人手。 夏微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们,这样才显得自然。 她戴了假发,头上还扣了一定帽子,也显得很自然。 夏微跟谢肇在寺庙里碰见,她摆出一副许久未见的样子,“谢叔,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啊,一点也没变!” 谢肇轻笑了一下,“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夏微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态,“上次?” 夏微似乎真的不记得上次见面的情形,谢肇也打消了要试探她的心思。“昨天晚上珊珊给我打电话来,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想吃什么,叔叔请客。” 夏微跟谢肇从厢房里出来,正好碰见了杜海洪。杜海洪也是接到报告,说从山上下来一个女人,往谢肇房间里去了。 杜海洪一看到夏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腆着笑脸靠近她跟谢肇,问:“谢先生,这位是……” “我的干女儿。”谢肇没有详细给杜海洪介绍夏微的打算。 夏微挽着谢肇的手臂,她曾经跟谢珊就是这么一左一右的站在谢肇身边。撇去他的城府和算计,夏微还是不讨厌谢肇这个人的。 在走远后,夏微低声问:“谢叔,那个恶心的老头子是谁?” “他叫杜海洪,跟你现在住的那个家里面多少有点关系。” 夏微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就是杜海洪啊!” 谢肇挺好奇的,他很想知道夏微在杜家生活了这一个月以来,都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他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知道杜海洪?” “知道啊,杜家的上任当家,被谋权篡位的那一只。” 夏微跟着谢肇来到山下的一家饭店,夏微给谢肇说了很多跟谢珊有关的事情。 在吃饭的时候,夏微脱掉羽绒服,谢肇一眼看到她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他迅速扫了一眼夏微的另一只手腕,并没有发现另一只青玉镯子,他不由问:“微微,另一只镯子呢?” “喔,我送人了。”夏微漫不经心的说道。 谢肇顿时就给紧张起来,想他曾经让朱冰冰想方设法要拿到的东西,居然这么轻易的被夏微给送人了。 “你送给谁了?”谢肇的声音有些冷,也透着危险的气息。 夏微埋头只顾着吃的样子,却用一副很奇怪的语气问:“送给珊珊了呀,她没告诉你吗?” 听到这个结果,谢肇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跟朱冰冰处心积虑,却敌不过夏微跟谢珊两个人之间的友情! 谢肇心里稍微泛起了一丝温暖,他曾有那么一刻居然对淳朴的夏微起了恶意!他这个做叔叔的,还真是失败啊! 夏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抓起手机,拍了张她跟谢肇的合照,并给谢珊发了过去。 很快谢珊就打电话过来了,催着夏微再玩几天,就赶紧回去。 谢珊这会儿跟大家在酒馆,她将酒馆的全貌拍成照片,也给夏微发了过去。 夏微正吃的开心,结果杜若曦一个电话打来,直接让夏微慌了心神。她一旦接起杜若曦的电话,势必要提起杜老的事情,一定会引起谢肇的怀疑! 夏微故作不耐烦的样子,“又是彭飞他们,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催我回家!” 夏微抓着手机,将杜若曦的号码给拉黑了。 谢肇显然是没有生疑,反而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他曾经离家的那段时间,谢珊跟朱冰冰也是跟催命一样,让他回家。所以他多少理解夏微的心情。但他也觉得奇怪,夏微跑出来寻亲什么的,也太突然了。 221 九点零九分 谢肇全将夏微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对她想要寻亲的心情多少有些理解。 本来想听她说更多的事情,结果谢肇被手下的人叫走了,大概是要去和巫月碰面。 前段时间,负责跟杜海洪接触的巫月,因为巫族内部的纠纷被召回去了—— 那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谢肇暂时不想让夏微知道巫月的事情,便让夏微一个人在附近逛逛,他到寺庙与巫月汇合。 巫族内部,就算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情,也会无故掀起一阵狂风巨浪,谢肇倒是很想知道其中缘由。巫族统领整个巫师协会(巫协),与吸血鬼协会(血协)、洞天(狼协)三足鼎立,跟这三方比起来,他们海帮好比沧海一粟间的小尘埃。 因此,就算巫月是个蹩脚的女巫,谢肇还是得罪不起的。 才半个月不见,巫月这个女人变得越发大胆了,竟旁若无人的将谢肇抱了个满怀。 她的热情换来的是谢肇表面上的无奈和没有表露出的不耐,谢肇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你家里的事情都办完了?” 一说起这个,似乎提及到了巫月的痛处。巫月气急败坏的顿足道:“我们会长儿子不见了,居然发动我们整个一协会的人帮他找,所有媒体上都是那个蠢儿子的寻人启事!” “能动用媒体的力量,你们会长不简单啊。”巫协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谢肇今后似乎要更加“善待”巫月了。 巫月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紧贴着谢肇,撒娇似的问道:“今天我听杜海洪说你有个干女儿,是怎么回事?” 谢肇嗤笑了一声,杜海洪那老狐狸的嘴巴还真快。他没有将夏微的事情对巫月隐瞒,“你也见过。就是上次的那个夏微。” 巫月神色一紧,表情有些狰狞,她警惕的说:“那个女的该不会是来坏我们的好事!” “恰恰相反。”谢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手上有我们想要的钥匙。” 不过一想起那对镯子一只在夏微手上,一只在他女儿谢珊那里,谢肇心里就有些打鼓。因为实在不太好说服她们,将镯子拱手拿给他。 不过这已经不是谢肇预计的最糟糕的情况了,至少值得庆幸的是,那对镯子就在眼前。 谢肇将夏微来到这里的目的告诉了巫月,有一点巫月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他们巫协费尽心思想要找出来的钥匙。谢肇怎么会知道在什么地方。 “肇,你之前让你老婆想方法去夏家将那对镯子弄到手,你怎么知道那对镯子就一定在夏家?”巫月没想到巫协自远古以来就筹备的计划。突然间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这不是关键,关键都在那个叫做夏微的女孩身上。 谢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他轻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柔和。“在十八年前,我见过那对镯子。当时夏微的奶奶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夏微来到原林镇。我从夏微的襁褓里看到了那对镯子。” 如果这对镯子真的是线索,谢肇也觉得夏微很有可能是杜家的后人。 巫月对夏微的身世并不好奇,那是杜家自己的事情,且说他们巫协就有一大堆让她头疼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想起巫协会长,巫月就想起了一个传言,这正好可以拿来当她跟谢肇促进感情的话题。“肇,你知道吗?听说这个寺庙里有个镇寺之宝,叫八宝粥还是八宝镜什么的。我们会长一直想得到它呢!” 八宝镜,谢肇似乎也听杜海洪提起过,说是什么可以看到前世今生、预测未来的镜子。谢肇本来不大相信那玩意儿,当时也就没太留心。 “那个镜子有那么厉害吗?”谢肇还是不太相信有轮回转世之说,他见巫月那么笃定的样子。似乎巫协会长也求之不得,他渐渐有些相信了。 是谁告诉她。八宝镜可以预测未来的? 好像是梅园的杜海澄。 夏微在游客中也听到这个传言,说是只要在寺庙斋戒九九八十一日,并与寺中众僧虔诚跪拜诵经礼佛,便可得八宝镜一缘。 且不管八宝镜的传言是真是假,这的确是营销的一个好手段。在寺庙里斋戒九九八十一日,九九八十一日啊,就算在寺里每天消费一块钱,总得下来也差不多一千来块钱了。 夏微发现,慕名而来的人还真不少,据说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才坚持下来。不仅是因为花费高、斋戒时间长,还有斋戒的条件很苛刻。 夏微在寺庙里稍微参观了一下,斋戒的人除了一日三餐和休息之外,每日还有必备的功课,诵经、抄写经书是不可少的,诵经的时候不能含含糊糊、马马虎虎,抄写经书时写的字还要好看入眼,更别说走路时还要双掌合十了。 做这些,还不如去学唐僧同学实实在在的历经九九八十一磨难。 因此,寺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日早间和晚间的九点至九点零九分,是展出八宝镜的时间段。虽然只有十八分钟,但是没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人佛堂来参观。八宝镜的传说真假跟这个展出有很大的关系。 并不是说展出八宝镜就一定说传言有可靠性,此举只为证实八宝镜真的存在,信不信全看观众如何决定了。 夏微正好赶在了晚间的这个展出八宝镜的时间段,她只是仰望着佛堂里的佛像发呆,就有数十个看上去武功底子相当不错的高个光头和尚在她面前站成一排,形成了一道人肉警戒线。 夏微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佛堂已经人山人海。大家屏息以待着八宝镜的出现—— 八宝镜被请了出来,似乎是寺中的净空住持亲自端出来的。 所谓的八宝镜真的是一面铜色的小镜子,之所以称之为八宝,是因为它的镜身边缘嵌着八颗不同颜色并贯穿镜身的宝石。 还不到三分钟,净空住持似乎是站累了,竟让手上的八宝镜跳脱了出来。 众人惊哗,只见八宝镜轱辘轱辘的在地上转动,停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夏微弯腰将八宝镜拾起,宝贝在手,她当然忍不住把玩一番。粗略的掂量了几下,她才将八宝镜递到净空住持跟前。 在接过八宝镜之前,净空住持对夏微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似乎在表示感谢,听上去也挺耐人寻味的。 夏微将八宝镜奉上,赶忙双手合十,对着老住持拜了一拜。 九分钟很快过去了,有很多人都涌到夏微跟前问东问西,搞得夏微十分茫然。 谢肇和巫月本来也在参观的人群里面,他们也看到了夏微将八宝镜捡起的那一幕。 巫月赶在谢肇之前,走到了夏微跟前,还一脸兴奋的样子,“喂,你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 夏微一眼就认出了巫月,却装作一副很陌生的样子。她见谢肇随后前来,忙摆出一副笑脸,“谢叔。” “微微,你刚才从那个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谢肇也很想知道八宝镜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作用。 夏微表示被问的不耐烦了,“怎么每个人都问这个问题啊!那种镜子,寺庙外面很多地方都有卖啊。” 巫月显得比她还着急,寺庙外面卖的都是二十块钱一面的仿制品,只有刚才那个老和尚手里端的才是正品。她催促夏微道:“你到底从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 “只有我自己。”夏微认定,那只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 谢肇看巫月很失望的样子,他轻蔑的笑了一声,“拜托,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住持会把真的宝贝拿出来给大家看!” 巫月的神色多有缓和,她觉得谢肇说的有道理。净空住持手上的镜子不一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夏微看到的景象可能就大大的不同了!况且就按人的心理来说,财不露白,住持不可能将八宝镜的真品随便拿出来开玩笑。 夏微故作一副很狐疑的样子,她来回看着谢肇跟巫月,“谢叔,你们认识?” 谢肇看了看巫月,神情有些莫测,“她是我出来旅游的时候结识的朋友。” 夏微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拿一副既暧昧又幽怨的眼神瞪着谢肇,“谢叔,你该不会背着冰冰阿姨跟珊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她这么一说,谢肇顿时就给慌了。他龇牙咧嘴的教训道:“你想哪去了,死丫头,你可别给我胡说八道,也别在珊珊那里抹黑我。” “既然清清白白,那你还怕啥?”夏微上下瞄了巫月好几眼,眼里明显流露出了鄙夷的神采。巫月比夏微大不了多少,还不到三十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她对谢肇开了情窦也不奇怪。“反正我要告诉珊珊去!”夏微不顾巫月的仇视,大刺刺的挽着谢肇的手臂。 “微微,你就饶了我,珊珊要是误会了,你知道她每次在电话里都是大吼大叫的跟我说话么?”谢肇苦哈哈的笑着,他不让夏微跟巫月碰面的原因之一就有这个暧昧因素在里面。 222 八宝镜 夏微一直很小心的跟谢肇和巫月周旋,也知道谢肇是故意将她的厢房安排在相对跟他们的房间有些距离的地方。 大家互相不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其实也不然。 海帮的人手比较多,夏微知道谢肇派了人监视她。而她单枪匹马,只凭一人之力是难以做到将海帮的人与杜海洪那边的情况都兼顾好的。 夏微已经在寺庙里呆了两天了,是时候该找个理由回杜家去了。 在这两天里,夏微为杜家添置了很多东西,都在杜海潞借用给她的乾坤袋里,即便她带了十分之多的东西,也不会引人注目。 这天早起,突然来了个小和尚,特地跑到她的厢房里。 当时夏微才刚起床,听到房门的响声,便说了一句“请进”。 她原以为是谢肇那边的人,一看却是个十几岁的小和尚。 “施主,我们住持有请。” 净空住持请她去做什么? 夏微觉得很是困惑,还是跟着这位小和尚去了住持的房间。 夏微记得很清楚,她来过住持的房间一次。上回夜里,她跟小豆子一起来偷菜,她就在这个房间门口放了几千块钱。 将夏微带进住持的房间,小和尚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夏微觉得奇怪,明明就是说住持请她来的,但是到了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夏微倒是在房间里头看到了一样好东西—— 八宝镜。 夏微走上前,八宝镜就在床榻上的小茶桌上搁着,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还是将它掂在了手里。 那个传言果然是假的,夏微从这面小铜镜里根本就看不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事物。 不……不对呀! 夏微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想,前天因为净空住持失手。夏微拾起了掉落在脚边的八宝镜,当时她从镜子里看到的也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但是她的两边和身后分明就站了许多人,镜子里映出来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的轮廓,甚至连背景都没有显现在这个里面。 夏微自言自语道:“这个镜子是怎么回事……” “施主认为它是怎么回事呢?”净空住持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夏微身边,他将夏微的问题原封不动的丢回给了她。 夏微有些吃惊,她分明没有察觉到任何人靠近的气息。可是一转身,净空住持就在那里了。 夏微握着八宝镜,十分的不解,“它不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吗?” “它有很多个名字,有人叫它因果之镜。有人叫它食因之镜,还有人叫它求果之镜。”净空住持施施然的对夏微施了一佛家之礼,“老衲看来。它是窥探因果之镜。” 夏微将八宝镜双手奉到净空住持跟前,对方却没有接过的意思。僵持了半天,夏微重新将镜子放回到了原处。“住持找我有事吗?” 净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他很小心的将八宝镜从茶桌上端起来。如果夏微注意到的话,净空住持每天端着八宝镜去佛堂的时候。都是将镜子背对着自己的。此刻,他也是这样。 “老衲将此镜送与你。” 夏微受宠若惊,她怎么能接受这么珍贵的东西呢。且不管这面镜子是否能窥探因果,就这镜子上的八颗宝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之物,不是外面小摊上贩卖的用彩色玻璃制成的赝品。 “不不不——”夏微赶忙摇头摆手。她惊呆的连话都说不全了,“这个,我不能收!” 净空住持却是硬是塞到夏微手里。他稍微有些变了脸色,像是在害怕什么。“你就帮帮忙,此镜是害人之物。” 夏微总感觉有冷汗从脑门上滑下来,她怎么觉得住持像是在丢烫手的山芋一样,把麻烦丢给了她似的。她苦笑道:“住持。您这是要我去害人害己么?” “你是这镜子选中的人,并不是老衲选中了你。” 净空将镜子丢给夏微后。就将她打发了。可以说,他是不希望有人看见夏微跟他有过接触,他是不想让人知道八宝镜已经易主了。 八宝镜有多害人,夏微多少有些清楚。 杜海澄只从镜子中窥见了未来的一个斑点,就与杜海涌他们日夜守着杜家,坐等着梅园开花。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的结果,然而结果是要人努力争取才得到的。 夏微突然觉得这小镜子有些烫手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杜海涌那样,被这面镜子里的假象所毒害。 夏微从住持的房间离开,就来到了谢肇所在的厢房。谢肇跟巫月都不在,杜海洪听到了旁边有敲门的声音,便出来看了一看。 杜海洪一见是夏微,脸上就堆满了笑意,“是夏小姐啊,谢肇他们不在,到我房间里头做做。” 夏微勉强自己对他笑了笑,“不了,既然谢叔不在,那就算了。” 夏微正要走,忽然听到从杜海洪房间里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姑姑,是姑姑吗?姑姑救我啊!” 夏微仔细一听,那分明是杜媛的声音!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急切,很害怕,像是被毁坏的机械一样,还带着一点沙哑。 夏微立马转身,在杜海洪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她猛然推开。 杜海洪关门的时候受到阻力,整个人往旁边踉跄的几下,才停住脚。 夏微一眼就看到床榻上浑身赤条的杜媛,身上明显有被虐待过的痕迹。 杜媛一见果真是夏微,不顾自己一丝不挂,立马从床上翻下身。但是她的双腿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整个人趴在地上根本就站不起来! 夏微顿时怒火上涌,一时间竟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大雨顷刻间如瓢泼似的落下,砸在地上坑坑洼洼。 杜海洪被突来的暴雨天气给吓呆了,分明还能看到蓝天和太阳,却无缘无故的下起了暴雨来,好像天神突然发怒了一般…… 待杜海洪回过神来,房间了杜媛和房门口的夏微都不见了。 夏微借着暴雨天气做掩护,绕过了杜海洪布置在通往杜家山下的人手,带着杜媛一起上山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雨就停止了。 这场大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杜海洪本来因为杜媛逃走而感到气急败坏,在他手下跑来给他说了一件事后,他顿时心情大好。 “你确定你没看错?”杜海洪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大。 那人说:“不会有错,我亲眼看到的,谢肇和他的吸血鬼手下全都因为淋了雨,身体腐蚀了,现在他们在一家旅馆里养伤!” 这还真是天大的新闻了,雨水居然是吸血鬼的弱点吗? “以后下雨,多储备点雨水,到时候我请谢肇一起泡个澡!”杜海洪笑的有些阴森可怕。 夏微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杜媛背到了杜家。 正雄一看夏微把杜媛给带回来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把她给带回来了!” “先别说那么多了,给她找医生看看。” 夏微将穿着她衣服的杜媛交给了正雄,正雄又将杜媛交给了何老。 经过一番检查后,何老发现杜媛的下/体明显受了伤,稍微有些撕裂,身体其他部位也有蹂躏出的痕迹,这孩子的精神和身体都严重受到了重创。 “简直就是作孽喔,你到底从哪把这孩子带回来的?”何老不由的就将怨气怪在了夏微头上。 夏微心中也是愧疚,如果她早一点发现杜媛的事情…… “杜海洪那里。”夏微的声音有些哽咽。 提到这个人,何老反倒不吃惊了。他只冷笑了几声,说道:“也难怪了,那个老狐狸可是连亲妈都敢下手的人!” 夏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远没有想到杜海洪这个人居然会龌龊到这种地步! 听正雄传信说夏微回来了,杜海涌跟杜老就赶紧赶到了何老这里。 听了杜媛的遭遇之后,杜老表现的无比愤慨,就连杜海涌都变了脸色。 “那个老混蛋,他还真敢——”杜老气极了,他不住的用拳头捶打着地面。 夏微来回看他跟杜海涌,心里面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是不是若曦也是那样……”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杜老权当没有听见,却在悄然中红了双眼。 夏微一时气血上涌,哇的一声,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来。当即就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杜海涌忙扶着她坐下,夏微却推开了他的手,“我没事……” “你这哪里像是没事!”何老几步上前,捞起她的手腕,掐着她的脉搏,半天也没瞧出异状来。 夏微只觉得两眼发黑,胸口阵阵的疼痛已经过去了,只是嘴巴里的血腥味让她难受的厉害。“真的没事,缓一缓就过去了。” “你的身体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杜海涌还记得夏微第一次在他面前发作的样子,当时他可真的是吓坏了。 夏微苦笑了一下,她拭去嘴角的血渍,“我可是告诉过你,我是真正的怪物啊。” 只是一点点的疼痛而已,痛一痛,很快就过去了。夏微需要这份疼痛,起码让她知道,她还是个人。 223 警钟 夏微回到杜家之后又过了两天,这两天可以说是风平浪静。谢肇也没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再打电话来,想来他那边也有抽不开身的事情。 因为夏微在山下为杜家添置了很多东西,足够他们一阵子的开销了。 但是杜老却觉得,他们离坐吃山空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如果不采取点维持生计的办法,现在山上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生存下去的办法,尤其是小孩子还有那么多。 夏微倒是想了一个法子,她之前在山下想起在自己家里种的那片麦地,就买了一些种子回来,有麦种、菜种。 但是土地的使用权在杜海涌手里,夏微便带着种子跟孩子们一起向他请示来了。 一听种地,杜老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怂恿着杜海涌答应了。 可是这虽然是个长久之计,却解决不了眼下的困境。 杜老觉得对夏微挺过意不去的,他想杜海涌应该也是这样。 夏微首先就在她跟孩子们住的小院儿里开垦了一块儿土地,撒了玉米种子进去。虽然不知道来年能不能开花结果,夏微姑且跟孩子们这么一试,至少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真的很投入,很开心。 小奏已经两个月大了,能在地上乱跑了。它特别喜欢跟小孩子们一起玩耍,特别喜欢粘着夏微。 没到夏微将它抱在怀里,喂奶粉的时候,小奏都会舒舒服服的眯着眼睛。 “呜呜~”小奏从暖烘烘的房间里跑到院子里来,在夏微的腿边蹭了蹭。 “饿啦?”夏微一把将它从地上捞起来,回屋烧水,给它沏了一瓶奶粉。 见巫农窝在床上,夏微走到边上。看他脸色发白,额头却滚烫的厉害。“巫农,你生病了?怎么一声不吭啊!” 巫农哼哼了两声,他倒真的很想吭一声,只是他浑身没力气啊! 夏微抚着他的额头,抽走了他一身的病气。在巫农的病转移到她身上来的时候,夏微只感到了身体一瞬间的发软发烫,很快就恢复了。 明明都治好他的病了,巫农还是一副很没精打采的样子。 “你怎么还不起来?”夏微这一天都没看见他怎么活动,真是连狗都不如的家伙! “我饿啊。我闲的发慌啊!给我吃的,给我电脑,给我网线。给我网!”巫农连番跟她抱怨,听上去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夏微恨不得捶他一顿,“让你下山你又不愿意,我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夏微刚说完,杜老就推门进来了。 刚才她跟巫农的对话。他老人家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他也粗略的算了算,夏微在他们杜家上的补贴,少说也有三四十万。 “微微,钱的事情你就放心。”杜老依旧咋着烟杆,这烟杆还是后来夏微还给他的。“其实我早就料到我们杜家会有这么一天,我手里头还有些积蓄。” 杜老将一张存折推给了夏微。他算账就是为了偿还夏微为杜家的花销。 夏微也是好奇,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五十多万的存款。她张大俩眼睛。惊道:“这么多!?” 杜老以前装神弄鬼的时候,当真有了不少存款。他离开原林镇的时候,自己身上带了点,给杜若曦留了点,将夏微的那部分还清后。手上还有一笔客观的财富。“这些钱都是我以前跟若曦赚的。” 夏微怎么能收下呢,她当即就将存折还了回去。“这些钱您还是留着养老。” “这些日子你为我们杜家做得够多了,就当是我们报答你的。”杜老说什么也不肯接回来。 夏微有种直觉,很强烈的直觉,他状似严肃的将存折硬塞给了杜老,“杜爷爷,我觉得这些钱你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上用场。你还是拿回去。”其实夏微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从寺庙回来一趟,她看到了很多东西,也想到了很多东西。她一直很想找个时间跟杜海涌开口,就是怕他太在意这个家,随意一直没有说。“杜老,这边的困难,我多少也有了解。其实我觉得你们家的条件也算好的了,这么大的地方,就跟个世外桃源一样,为什么不把这里当成旅游景点,请游客们来这里呢?” 要杜老装神弄鬼还行,这种大买卖的生意哪里做的了。其实他琢磨了一下夏微的话,觉得也行,毕竟这也是个生财之道。杜家里里外外的环境都很好,依山傍水的,就连宅子也是很古朴的,确实是别的地方望其项背的。 当杜老回去把这件事给杜海涌一说,这位当家很果断的不同意。 这种结果,是夏微跟巫农早就料到的。毕竟山上的人跟山外的人,在思想上还是有一番差距的。 夏微正给小奏喂奶粉,小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说是梅园的杜海澄出事了。 夏微将小奏丢给巫农照看,就跟着小豆子一起去看情况了。 几个人合力将杜海澄搬进梅园,杜海澄的围巾上和衣服上,有大片大片的血渍。 杜海澄现在还在昏迷中,在何老来之前,夏微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杜海澄的脖子上有两个窟窿,那明显就是咬痕! 夏微全身凉透了,这个宅子里居然有吸血鬼!? 她一把抓住小豆子,急促道:“小豆子,快点叫你们当家跟杜爷爷来!” 夏微试着替杜海澄治疗伤口,但是除了手动的给他止血外,夏微的治愈术起不到任何作用。 何老听到风声,很快就赶来了。当他看到杜海澄脖子上的伤,明显也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脸色变了又变。 夏微从杜海澄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她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待小豆子叫了人回来,她就赶紧拉上小豆子往小院儿的方向去了。 夏微将孩子们统统集中到房间里,让杜丞跟小豆子负责照顾。“你们记住,没事不要出去!” 看她神色严肃,杜丞紧张起来,“姑姑,是不是出事了?” 出大事了!可是夏微又不能将吸血鬼这么可怕的事情讲给这些孩子,“你们要听姑姑的话,姑姑晚上来陪你们。” 接下来的每一分钟,夏微都在提心吊胆。她重新回到梅园,杜海澄的意识算是清醒了,但是他因失血过多,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何老已经给杜海澄配了药,他吃了后,平稳的睡着了。 何老跟杜海涌在一旁商量着该如何处理吸血鬼的事情,一见夏微来,杜老就跟见了救星一样,“微微——” “杜爷爷,怎么样了?”见杜老跟杜海涌两个人都是愁眉紧锁,夏微也不由得被感染了。 杜海涌将吸血鬼怎么进到这个宅子里的事情给夏微说了一下,其实这个家周围有退魔结界,杜海澄感知到结界周围有动荡,便稍微出去查看了一下。 没想到在大门口,看到了一个面如死灰的男人—— “……海澄中了强迫术,邀请那个吸血鬼进这个家门了。”在说这些的时候,杜海涌的声音一直很沉痛。他担心的不仅仅是吸血鬼会在这个家里造成血腥之灾,还担心杜海澄现在的身体状况。 虽然何老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杜海澄的身体就会好起来,但那也不知道要到几时才好。梅园可等不起啊…… 怪事是,经过了那天的一场暴雨,梅园里似乎添了许多生机,只是仍没有一株开花。 “微微,这个家里,现在就你最有本事了。”杜老央求着夏微,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再将夏微卷进杜家的事里来。“刚刚海涌已经吩咐下去,让人去找那个吸血鬼了!” “愚蠢!”夏微不由低喝了一声,将杜海涌跟杜老下了一跳。这里的人跟吸血鬼肉搏,无疑就是送死,“现在得想办法把人集中起来,让人跑这么大的宅子里去找,无疑就是给吸血鬼送血去了!” 杜老觉得夏微说的有道理,分散人手无疑是削弱己方的实力,保不准就会出人命。他看着杜海涌,“海涌,赶紧把人集中起来。” 杜家有个小学堂,学堂里有个钟,只要不断的敲响那个钟,一定会将杜家里的人召集起来。 钟已经敲响了,从不间断。 小院儿里的孩子都听见了,但是之前有夏微的嘱托,他们谁也不敢出房间。 夏微回到小院儿,将巫农从床上揪起来,让他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学堂跟其他人汇合了。 除了杜媛,所有的孩子都在这里了。因为杜门身上残有障气,不能跟孩子们一起手牵着手,夏微看杜门一人寂寞,就对其他孩子们说:“到了学堂,你们要保护杜门哥哥,不能让别人靠近他,知道了吗?” 孩子们很听话,一致的点了点头。 夏微记得杜媛还在何老那里修养,便马不停蹄的去将杜媛接到了学堂。 学堂里,杜海涌叫正雄清点人数。 算来算去,果然还是有两个人没到位。 杜老无奈的低叹一声,“不用找了……” 不用明说,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只怕那两个人已经是遭遇了不测。 224 勇敢的小豆子 集中在学堂里的不足三十人,杜家现存的人手,远比夏微想象中的要少。 杜家的掌管大权,基本上捏在夏微的手里,就连当家杜海涌都要听她指挥,杜家人很多都不满她。 就算将人数集中在学堂,门窗也关好,也不能表明一切就妥当了,这样是防不住吸血鬼的。夏微有想过在学堂里张开结界,但是只要她一离开,结界就不管用了。 “杜海涌先生,麻烦你带大家去祠堂。” 夏微清楚,她的这个要求对杜海涌来说可能是过分了一些。毕竟杜家的祠堂,是供奉列祖列宗的地方,如此神圣之地,岂能是随便踏足的? 杜海涌果然踌躇了,有人察言观色到,便对夏微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你这个女人,不懂就不要说话。杜家的祠堂可不是随便让人进去的!” “好,大家往祠堂移动。”经过一番思量,杜海涌觉得夏微做得这个决定很正确。祠堂是不能随便让人进入,当下可不是随便的时候。而且他想到了上次的事情—— 上次夏微闯入祠堂,经人来报,杜海涌才知道这一点。他跟正雄一去赶到祠堂的时候,无论怎么在祠堂外面强行闯入,都打不开祠堂的大门。那个祠堂在关键时候,一定有庇护大家的作用。 将大家安全送到祠堂,夏微并没有跟他们一样进去避难。这种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虽然杜老对夏微的本事不算是知根知底,但也了解一些,至少知道她对付一个吸血鬼,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尽管如此,杜老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 “正雄,你去给夏小姐搭把手。”杜海涌给正雄下了这道命令。 正雄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很担心夏微的安慰,而且他不甘心就这么站在女人的背后。 正雄从祠堂出去后,里头有人开始不安了。正雄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保镖一样的存在。而且正雄是青雉人,青雉人就像是幸运之神的化身,能消除一切灾难。 现在正雄离开了,他们不就等于是没了幸运之神的眷顾,少了一道保护伞么! “当家,为了那个女人,你何必把大家置身在危险之中呢?”说这些不服气的话的人。其实心里在害怕。 他一开头,立马就有人附和起来,“就是啊。当家,那个女人本来就来历不明,谁知道她会不会是杜海洪那边的人!” 啪——啪—— 说话的这两个人,一人脸上挨了一巴掌,诡异的是。没人看到是谁出的手。可是小豆子看到了—— “若是当年,辱没之罪可是要斩首的。”杜海潞紧攥着木扇,就算他再怎么瞪人家,他们也不知道。不过看他们一副快吓尿的德性,他心里倒是畅快多了。“小豆子,出了什么事。快给我说说。” “我不知道。”因为夏微千万交代要他跟杜丞一起保护其他孩子,小豆子根本就没机会去看外面情况。 小豆子的异状引起了杜丞的注意,“你在跟谁说话?” “海潞大人。” 此言一出。惊呆了在场的大人。也不知是谁先带头,就听扑通扑通声,大家都跪在了地上。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巫农还能兴奋的四处参观杜家的祠堂。一下子见到了杜家这么多的祖先,他能不激动么? “各位好。各位好,鄙人小农农。承蒙各位关照了哈。”巫农实在想跟他们一一握手,可是能看见是一回事,想要碰到灵的话却是另外一回事。他跟夏微不一样,他不是跨越生死两界的人。 瞄到巫农手上戴的玉扳指,杜海潞的脸孔顿时就给扭曲了,“这个扳指怎么会在你这里?” “息怒息怒,我本来是要还给微微的,但是她不要,现在这个扳指暂时由我保管。”巫农唯恐触怒了杜海潞,不得不低声下气三四分。 要不是巫农的态度好,杜海潞早就一扇子敲上去了。 在得知巫农也是灵视能力者,杜老有些惊讶,而且看他似乎能自由的跟灵交谈,杜老更觉得奇怪了。 他奇怪的是巫农这个人,看上去普普通通,似乎隐藏颇深啊。 一群人在祠堂里,什么也做不了。 尤其是,当祠堂里还有一个重伤在身的病人。 杜海澄跟着大家一路辗转,也被抬到了祠堂里。他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容乐观,经过一路颠簸后,情况似乎恶化了。 杜海澄全身都在冒冷汗,虽然从他苍白的皮肤上看不出来,其实他在发烧。 杜海澄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见何老眉头紧锁,“何老,叫人把我丢出去,不然……不然我的血一定会把吸血鬼引来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谁的命都是命,何老就算搭上他这条老命,也不会让杜家最后的希望破灭在这里。“撑着点……”何老当时只顾着跟人避难,把药箱落在学堂了,药箱里有退烧和消炎的药—— 看了看命在旦夕的杜海澄,何老牙一咬,横下心来,他怎么也得回去一趟,将丢在学堂的药箱给拿回来! 见何老往外走,杜老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拿药箱。”何老回头看了杜海澄一眼。 就算是要去拿重要的东西,杜老也不会蠢到让这里唯一的医生牺牲在外面。“还是我去。” 杜海涌争先恐后,他还不至于让两位老人家出去冒险。“我去。” 三个人你争我抢,其他大人竟没有一个自告奋勇的上前来。每个人多少都知道外头有多么凶险,看看杜海澄的遭遇就明白出去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了。 “我去!”一个响亮的声音闯入众人的耳朵,一听就是小孩子在说话。 大家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豆子,这时候居然没人比得过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不要来凑热闹。”杜海涌不耐的道,他一看到小豆子,心里就烦躁的很。曾经他曾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小豆子是杜海洪那边的人,还对他严刑拷打。之后小豆子却不计前嫌的跟夏微一起去寺庙冒险,没回这个孩子都派上了用场。这让杜海涌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心里超不爽。 小豆子仰着头,看着他,还以为杜海涌是在关心他。“没关系,只要我穿上洒大人的衣服,除了姑姑以外,别人都看不到我。” 小豆子跑去跟杜海洒借了织锦,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他就那么突然的,凭空消失了。 见小豆子就这么开门走了,巫农赶紧跟上去了。夏微将这些孩子交给他照看,如果小豆子因此出事的话,夏微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年轻人,且慢。”杜海潞叫住巫农,将手里的木扇丢了过去。“我的风音暂且借你,一定要还我。” 巫农愕然的看着手里精致的木扇,对男人来说,它是个不起眼的小物件。这种精致的玩意儿,大概只有女生才会喜欢…… 就是这样的东西,竟然是仙器之一,风音扇么……!? 巫农道了句“多谢”,就去追小豆子了。 巫农披着织锦,背着小豆子,一路都没有遇到障碍。他们就连夏微跟正雄也没有看见。 此时的宅子,失去了活人的气息,比平时更加阴沉沉了。 “走错了,走错了,往左拐啊!”小豆子有些气急败坏,虽然巫农跟他跟夏微一样,都是灵视能力者,但是这家伙看上去也太不靠谱了。明明走过一次的路,居然都不记得了。 好不容易来到学堂,巫农跟小豆子都傻眼了。还没进学堂里面,他们就听到乒呤哐啷一阵掀桌子的声音。 趴在院门口,巫农往里面瞄了一眼,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在学堂的教室里面搞破坏。 之前杜海澄在学堂里停留过一段时间,这个家伙一定是循着血的气味找来这里的。 遭了! 他大概是发现巫农跟小豆子的存在了,居然一瞬间就掠到了他们跟前。 察觉到小豆子吓破了胆,巫农忙捂着他差点就尖叫出声的嘴巴。 即便不呼吸,他们也无法停止自己的心跳。 吸血鬼凑得越来越近,可是他……真的是吸血鬼么? 如果他是吸血鬼,他脸颊上的伤口,怎么没有愈合呢?他的伤口,显然还在往外冒着血! 闯进杜家的这个吸血鬼,正是被谢肇扭断脖子的林炎。可是吸血鬼被扭断脖子,并不会死去。谢肇也真的是太大意了! 林炎被同伴埋在了山里,当他恢复意识,清醒过来后,没想到自己还会活着。 谢肇是真的要杀了他,一旦就这么回去的话,林炎知道自己还是逃脱不了谢肇的毒手。 更糟糕的情况是,林炎随身戴的避免被日光杀死的灵器戒指也被摘掉了。这几天来,他一直在山里游荡,白天就躲在树洞里,到了太阳落山才行动起来。 林炎无意间发现了杜家的宅子,但是因为结界的原因,身为吸血鬼的他根本就进不去。 225 水池 林炎在杜家的大门口装成弱者,博取了杜海澄的同情。就在杜海澄靠近他的时候,林炎施展了强迫术。一开始林炎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杜海澄真的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这里或许就是杜家的大本营了,只要他把这里所有的人解决掉,再带些战利品回去,谢肇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林炎的运气是好了,相反巫农跟小豆子就倒霉了。 就算他们站着不动,急促的心跳声也会引起林炎的注意。 巫农跟小豆子缩在角落里,谁也不敢大声喘气,就见林炎在跟前走来走去。 林炎觉得奇怪,他分明就在跟前察觉到了人的气息,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林炎伸到半空的手,猛然一顿。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无比美妙的气息,就像是上等的巧克力,甜而滑腻的味道,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去注意到。 那是血的味道—— 林炎循着这股味道纵身而去,见他离开,巫农放开小豆子,他从织锦里钻了出来。“你先带着药箱回祠堂。” 巫农不放心,刚才他发现林炎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一种狂喜。总之,他不能放任不管。 对夏微和正雄来说,眼下也算是糟糕的情况,夏微半路病发,呕出了一口血。 正雄好心去扶住她,却被夏微推开。 “你快走,吸血鬼我可以应付。”夏微厉色道。她知道自己的血不同于常人,对吸血鬼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在这个宅子里的吸血鬼,很快就会被她血的气味吸引过来。 正雄二话不说,将夏微扛进了最近的洗衣房里。“你的脸色很差,先在这里休息会儿!” 他们哪里有休息的时间,多耽搁一分钟,那就意味着吸血鬼还要猖狂一分钟。 “你不明白。吸血鬼很快就会来了……”夏微强撑起身体,却又重重的跌进正雄的怀里。 正雄将她按在平日里孩子们洗衣时用来坐的小凳子上,“来了正好!” 看正雄一脸斗志,夏微就知道让他逃命是没可能的了。她心里有一个算不上计划的计划,她看了一眼周围,基本上没什么可以当做顺手的武器。 “凳子……”夏微拉将一个带着靠背的凳子拉到跟前,“把木板拆下来。” 正雄一下就明白了夏微的意思,她是想用木刺做武器。 正雄将凳子放倒在地上,对着突起的靠背狠狠一踹,那个靠背一下就碎在了他的脚下。他弯腰拾起一个顺手如锥子一样尖锐的木刺。“这样就行了?” “你躲起来。待会儿我吸引他的注意力,后面就交给你了。”夏微现在的身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至少。她不能给正雄拖后腿。夏微现在期盼着,身体快点恢复过来。 林炎找到洗衣房的时候,只看到夏微一个人。 见是林炎,夏微一愣。她记得,林炎是谢肇的人。 从夏微的身上传来血的气味。林炎双眼一红,整个人失去理智一般冲了上去。 就算夏微有力气行动,也比不上他的速度。她被林炎一扑,整个人倒在地上。林炎身体的重量对夏微来说并没有多少负担,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十分强硬。 夏微双手一起用力,也推不开他。 眼看林炎的獠牙就要碰触到她的脖颈。正雄从林炎身后冒出来,将木刺狠狠地刺进了林炎的后心里。 林炎哀嚎一声,从夏微的身上滚了下去。 正雄大概是刺偏了。并没有正中林炎的心脏。 林炎很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向正雄张牙舞爪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卷了过来,直奔林炎。在这阵狂风之中,林炎的身体就像落叶一般被刮飞了出去。 林炎掉落进了洗衣房的水池里。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他就像是掉进了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中,水渗进他的衣服里。腐蚀着他的皮肤。 林炎不敢置信的尖叫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双手的皮肤被腐蚀成白骨,甚至连他的骨头也在一点点的化为泡影。他感觉到鞋里的双脚也正和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慢慢的变为无形。 巫农手持风音扇,他跑上前,将夏微扶起来。这把扇子的威力还真不是盖的,轻轻一下就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水池里的场景把在场的三人都给惊呆了,就算林炎想从里面逃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了。他的双臂双腿已经被腐蚀殆尽了! 看着眼前可以称之为惨不忍睹的场景,夏微屏住了呼吸。林炎就这么一点一点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水池里面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水池里面的水有问题么? 不管怎样,杜家的警报总算是解除了。 但是大家都对洗衣房水池里的水,抱着同样的好奇心。 杜老算是见多识广,他大胆的上前,用手指触碰了一下那清澈见底的水,只觉得冰凉,并没有什么别的异状。 此刻,吸血鬼林炎已经不见半点踪影了,只有他的衣服还漂浮在水池里。 杜老想起前两天下雨的事情,这水池里大概是那天的雨水。 “是圣水。”杜老说。就他所知,也只有圣水会给吸血鬼造成这样的伤害。 根本就不给夏微松气的时间,才刚解决林炎的事情,谢肇那边就给她打来电话了。 当夏微接到他的电话时,听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微微,你还好?” “嵩哥!?”夏微不敢置信,电话那头居然是廖嵩的声音。她生怕自己听错了,紧接着又确认了一遍,“嵩哥,真的是你吗?” 还没有听到廖嵩的回答,电话那头就响起了谢肇的声音,“我就说她没事,快叫你的人放开我!” 廖嵩狠狠地瞪了谢肇一眼,因为上次血蛇的事情,他一直在追查海帮的人,想看看海帮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前几天,他接到魂天弟兄的线报,说有人看见海帮的首领谢肇跟夏微走在一起。 廖嵩赶来之后,又得到消息,说是谢肇在一家旅馆养伤。他便悄悄的来“拜访”了谢肇一下。 “微微,你怎么在灵山上?”让廖嵩费解的是,夏微跟谢肇不但很熟悉,似乎关系还匪浅的样子。据说灵山是驱魔杜家的地盘,周围有林海和雾海包围,寻常人是进不去的。 “这说来话长,嵩哥,我这就下山找你去。”夏微有些迫不及待了。 廖嵩一想,觉得夏微下山来也好,方便将她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挂了电话之后,廖嵩就将手机丢给了谢肇。只要夏微没事,他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宰掉这个吸血鬼! 明显感受到廖嵩身上的杀意,谢肇心里一慌,故作镇定道:“魂天的嵩哥,没想到你跟我的干女儿关系这么好哇!” 夏微什么时候成了谢肇的干女儿了?廖嵩用眼神询问他。 谢肇似乎有些沾沾自喜。廖嵩的手下用浸泡了马鞭草毒液的绳子绑缚着他,脚下还有专门困住吸血鬼的阵法,再加上廖嵩那只可怕的眼睛,他根本就无处可逃。 现在也只能跟廖嵩周旋,想办法保命了。 “微微跟我的女儿是好姐妹。”谢肇笑道。 廖嵩竭力搜索记忆,夏微认识的朋友里,似乎是有一个姓谢的女生。但是他也听说是那个女生的母亲,将夏微从学校里给辞退的。 见廖嵩的杀意不仅没有丝毫的削减,还更加旺盛了,谢肇心里生出恐惧。现在他也只能豁出去了,“我可以把宝藏分你一半!” 听谢肇含糊不清说了这句话,廖嵩一愣,随即问道:“什么宝藏?” 见廖嵩来了兴许,谢肇打铁趁热,还故意卖起了关子。“你知道杜家的开山鼻祖是史上最强大的女巫杜汐海?” 廖嵩皱紧了眉头,他对别人家的历史,根本就没什么兴趣。 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谢肇继续道:“据说她百年后,她的儿子杜海溟将她安葬在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你想说杜汐海的尸骨就是你说的宝藏吗?”如果是这样,廖嵩觉得谢肇的胃口未免也太小了。 女巫的尸骨是可以制成魂器,魂器也可以卖个相当的价钱,但是杜家的宝藏仅仅在此么? 谢肇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最重要的是杜汐海的陪葬品,据说她的陪葬品里面有命运之书。” “命运之书?”廖嵩重复了一遍,他并不觉得这个词有多新鲜,反而听上去感觉有些天方夜谭。 “命运之书里面记载了跟某个大人物相关的命运,你说这个大人物会是谁呢?”谢肇的话里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但是他肯定不单单是为了一本书,就在镇子上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廖嵩看出来他有所保留,“就这些?” 谢肇苦笑了一下,廖嵩这个男人还真是不好应付。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海帮吗?”见廖嵩露出困惑的神情,谢肇跟他解释,“杜家的祖先原本是居住在海边的渔民,据说跟海妖结缘之后,才获得了通天的本领。” 226 廖嵩来临 杜家每一代嫡系子孙,名字里都会带一个“海”字。海帮也是因此而得名。 “这个名字不是我起的,是巫族人这么叫的。”谢肇小心观察着廖嵩的神色,见他听到“巫族”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 廖嵩不明白,“海帮跟巫族有什么关系?” 外人一直以为海帮的人是自立门户,其实并不是这样。只是在这几年里,谢肇带着海帮做得有声有色,渐渐将海帮从巫族中脱离。“就在几年前,我偶然听到有人在找寻一对镯子。”谢肇所说的那对镯子就是夏微的那对白玉和青玉镯子,他稍微透露了一下他见过那对镯子的事情,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我跟巫族的人做了一笔交易,当时我才成为吸血鬼不久,我需要一个魂印让我不受太阳光的伤害。巫族的人就给我了一个魂印,但是他们让我找寻的不只是那对镯子,还有杜海溟——” 廖嵩对杜家的历史并不了解,但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位杜海溟先生不是泛泛之辈。“上回你从镇子上挖出来的那副棺材,里面就是杜海溟吗?” “没错。”谢肇心里暗暗对他赞赏了一下,廖嵩的想象力的确丰富。不过也怪他当时太急功近利,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如果循序渐进的话,在不闹出人命的情况下,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杜海溟的尸体偷运出来。“杜海溟是吸血鬼,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活埋了。巫族的人用定位咒,找到了他被活埋的地点,我们将他挖掘出来的时候,他只是个木乃伊了。为了让他复活,我们采用咒术收集新鲜的血液。”谢肇将他的罪行全盘托出。其实在整个故事里,他只把自己当成了帮凶的角色。一切都是巫族人主使的,不过他也在利用巫族人就是了,因为他真的很想得到杜家的宝藏。“之后出了岔子,杜海溟的身体虽然是恢复了,但是他的魂魄并不在他的躯体里。” 之后,巫月从巫族那里得到消息,说是杜家祖先死后,其魂魄会困在牌位之中,被供奉在杜家的祠堂里。想来。杜海溟的魂魄一定在那里。 谢肇跟巫月来到这里,正赶上杜家分裂成两股势力。杜海涌夺权篡位,将杜海洪踢下了台。 谢肇派人游说杜海洪。只要他用杜家祠堂的牌位做交换,他就会协助他重新坐上杜家当家的位置,哪怕重新再建立一个新的家园都没有问题。 杜海洪大概现在还不知道谢肇跟巫月真正的目的。 “那微微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让廖嵩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谢肇在前两天的大雨中受了重伤,虽然腐蚀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他此时很虚弱,急需鲜血恢复体力。这时候他居然又被廖嵩用马鞭草削弱了仅存的一部分体力,他现在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微微来这里跟我没有关系,她是来找她亲生父母的。” “杜海溟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谢肇轻笑了一下,他还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如果他把最后的筹码也抖出来,那他就真的没命了。“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廖嵩觉得现在怎样都无所谓了。只要夏微安全就好。“你说的那个宝藏,我并不感兴趣。” 谢肇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说实话。一开始他对那个宝藏也不感兴趣,但是禁不住诱惑的心思还是有的。“你不想知道命运之书里面的内容吗?我十分想知道巫族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它的原因——” 谢肇的话听上去意味深长,廖嵩的脑袋活络起来。听上去,谢肇对命运之书什么的,似乎也是没有太大的兴趣。廖嵩不禁疑惑了,“是不是宝藏里还有其他东西?” “不知道。但是我跟你想的一样,我也觉得宝藏里有其他东西。”谢肇勾了勾嘴角,他勉强自己笑出来,这样才不会让廖嵩以为他软弱。“毕竟杜汐海的墓室,可是他的弟弟杜海清亲手修建的呢!” “杜海清!?”传说中那个最强大的吸血鬼也出现了!? 话说杜海清也是杜家的人么?这下可就好笑了,统治血协的吸血鬼杜海清,居然是杜家的人! 廖嵩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点,他现在才有些后悔不知道杜家的历史。 谢肇轻笑出声,“你这么吃惊也难怪,只怕就连杜家自己人也不知道他们的老祖宗有个吸血鬼弟弟。那是一段被刻意埋藏起来的历史——” 既然是被刻意埋藏起来的历史,谢肇又是怎么知道的?廖嵩还没有胆子去跟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吸血鬼对着干,他要是去掘了杜海清姐姐的坟墓,无疑就是找死。谢肇背后有整个巫协撑腰,廖嵩可没有他这样的资本。 这下真是大新闻,杜家的开山鼻祖杜汐海,不仅仅有个吸血鬼儿子,还有个吸血鬼弟弟! 廖嵩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明白了巫族的目的,“你们居然打起了血协的主意?!” “巫协的会长从很久以前就想控制血协了,他深信杜汐海的陪葬品里有能够给杜海清造成致命打击的武器。”谢肇的立场已经很分明了,所以他现在做的事情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一旦这件事传到了杜海清的耳朵里,他势必会发动血协的力量给巫协上下所有人一个好看,就想在几百年前他灭掉狼人一族一样。 廖嵩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故意将所有的事情说给他听的。如果他不摆明态度,巫族的人不会放过他,如果他摆明了态度,日后势必会与血协为敌。 廖嵩就像站在悬崖边上,退后一步是深渊,前进一步亦是深渊。 谢肇这个人,是杀不得的,他的死亡无疑会惊动巫族。到时候,巫族的人就会找到他们魂天的地头上来。 廖嵩叫手下的人放了谢肇,他这回出来,只带了平哥一个人,没想到会卷进这么大的阴谋里。 廖嵩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可以告诉你,我身上可是流着巫族的血脉。” 虽然廖嵩现在已经从巫族中脱离出来了,只有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只要他的右眼还在。 不管日后他会惹上什么麻烦,至少先要保住夏微的安全。 紧赶慢赶,夏微索性是在太阳下山之前跑到了山下来,但是她却遇到了杜海洪的人。夏微也没想将事情闹大,便乖乖的跟着杜海洪的人到了寺庙里。 夏微一见到杜海洪,就想起他对杜媛的兽行,胃里还隐隐作呕。 她很清楚杜海洪跟谢肇之间的交易,如果杜海洪想拿她做筹码,只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夏小姐,暂时请你在我这里坐一会儿。”杜海洪笑眯眯的说道。他无疑是将夏微当做了人质,自从前几天的那场暴雨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谢肇。虽然谢肇手下有来人说他事忙,但杜海洪心里清楚谢肇是在养伤。 但是事情稍微有了一些变化,他从杜家那里窃听到,谢肇似乎落入了某个恶棍的手里了。那个恶棍似乎跟这位夏姑娘的关系还不错,杜海洪唯恐也会向谢肇那样,便将夏微扣押在了他这里。 夏微给谢肇去了一个电话,说了所在地。谢肇很快就赶来了,“微微,廖嵩在山下等你呢,你快去。” 夏微又从寺庙跑下了山,果然见廖嵩在山阶的尽头等待着她。 她加快了脚步,在离廖嵩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她直接就飞扑了上去。 对夏微的投怀送抱,廖嵩有些受宠若惊,一看她满脸泪水,顿时又慌了手脚。“微微,你怎么哭了啊?” 夏微这些时日来所受的委屈,一下子就宣泄了出来。就在下山之前,她还在跟林炎周旋。那时候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刚才夏微跑得太急,帽子都歪到了一边,假发从她头顶上滑了下来。 “微微,你的头发——”那么长的头发,她还真舍得剪!廖嵩都觉得惋惜。 廖嵩将夏微带到他跟平哥的住处,他们并没打算在这里久留,就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嵩哥,平哥,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夏微觉得奇怪。 平哥刚要开口,就被廖嵩给拦下来,他对夏微说:“我们就是过来旅游,前几天看见你出现,还以为你又被海帮的人抓去了,就稍微打听了一下。” 夏微松了一口气,见廖嵩的视线一直在她的头发上打转,她仓皇的抱着了脑袋。夏微当时想也没想,就直接一剪刀下去了。“现在是不是好丑啊?” “短发也好,短发也好。”廖嵩心疼不已,他脸上却是挂着笑容。他更心疼的是,几个月不见,夏微整个人消瘦了好多,本来就尖的下巴,变得更尖了。“微微,我们明天就离开?” 夏微一愣,她没想到廖嵩是专门带她离开的。“我现在还不能走。” “这都快过年了,你不回家吗?”廖嵩怎么也要说动她,不然她又会被卷入奇怪的事件当中。 227 雾海结界 夏微没想过做杜家的救世主,她也归心似箭,但这时候弃杜家于不顾,她一定会懊悔一辈子! 原林镇,她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杜家,现在没了她却不行。 至少,她还需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夏微很郑重的拒绝了廖嵩的好意,“嵩哥,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做,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不行。”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没得商量的,廖嵩所看到的大局势跟夏微看到的不同,他感到很快就会有一股势力如黑云压境般汹涌过来了。谢肇有他自己的野心,那个初出茅庐的吸血鬼,大概还不知道巫族真正的实力。夏微本来就与众不同,一旦于巫族牵扯上关系,她未来的命运可就不受她自己掌控了。无论如何,廖嵩也要将夏微带离。“微微,你还不知道你自己已经麻烦缠身了吗!?” 听上去,廖嵩有些气急败坏。 夏微苦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而且她早就已经身在其中了。 “嵩哥,不明白的是你,就算我回去了,他们还是会找上我的。”夏微握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当她将这对镯子暴露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能从这件麻烦事中抽身了。不要以为她不懂看清局势,她现在手里的镯子已经不能称之为筹码或者是护身符了,可以算是一个定时装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虽然是个宝物,却也是危险之极的东西,像是烫手的山芋,她又不能丢给别人。“现在我要是回去了,一定会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至少要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 廖嵩若有所思,他觉得夏微思虑的很对。夏微的身世是个谜,如果她的身世真的跟杜家有所关联。这时候让她离开,未免显得太过强硬了点。“那我跟你一起上山。” 这是廖嵩能做的最后的退让,却被夏微一口拒绝,“不行!嵩哥,我也不想把你牵连进去。” “你这个丫头,是不是要我给彭飞打电话,让他来这里带你回去?”看夏微变了脸色,廖嵩就知道他的威胁管用了。从这一点来看,他心里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彭飞还不知道夏微来这里的目的。 夏微虽然是慌了一阵。但她笃定廖嵩是不会那么做的。“嵩哥,我是很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不管夏微想做什么。廖嵩都希望自己能成为她能依靠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离开。” 夏微的固执让廖嵩无奈,他也只好妥协了。 夏微头天来,第二天办了些年货,就上山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微的错觉。她总觉得山上的雾气变淡了。摸了半山腰的路,她就能隐隐约约看到杜家的宅子了。 她心头一凉,那天林炎找到杜家的宅子,该不会并不是巧合! 回到杜家,夏微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梅园。何老在她下山之前,列了一张药品的清单。有很多都是治疗杜海澄伤患所需要用的药。 夏微多次对杜海澄施展治愈术。都没有成功,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 果然不是夏微的错觉,雾海变得一天比一天淡薄。她在杜家的宅子里甚至可以看到对面山上寺庙的轮廓。 这天,杜海涌、杜老召集大家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就连夏微跟巫农也被叫来了。 杜老神色严肃,“相信大家也看到了,雾海的结界变得越来越弱。这样一来,这个宅子迟早会暴露出来。” “那不就是说。杜海洪会带人上山来吗!”此人话一出,大家都慌了。对于杜海洪来说,他们都是背叛者,背叛者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他们现在不是怕杜海涌会对他们怎么样,而是怕杜海洪一旦重新夺回当家的位置,他势必会要肃清他们这些人! 大概是被传染了,夏微也开始觉得紧张了。 巫农显得不慌不忙,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大概是自言自语。“山中障气这么多,雾海的结界不弱才怪。” “障气跟结界有什么关系?”夏微歪着脑袋问他。她对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比较匮乏的。 巫农虽然是个没什么常识的人,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是知道的不少的,似乎是专门受过这方面的教育。“结界有很多种,共同的特点就是会迷惑人的感官。雾海的结界主要是迷惑人的视觉。但是每个结界都会有它的弱点,障气便是雾海结界的弱点之一。” 夏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看到过障气的形态,就像是一直缠绕在杜门身上的黑色气体一样。 但是有一点,夏微觉得很奇怪。除了在杜门身上看到过障气以外,她从山下根本就没见到过类似的东西。“为什么我从山下上来的时候,看不到障气呢?” “你现在三魂不齐、七魄不全,看不到的东西多了。”巫农咕哝了一句。 三魂不齐,七魄不全…… 巫农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微正想询问他,只听杜老用烟杆敲了敲桌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现在大家全体出动,去寻找障气的来源!” 夏微跟巫农聊天的这会儿,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夏微细细一问,才知道雾海结界变弱并不寻常。灵山上突然多了这么多能冲散雾海的障气,这更加不寻常了。 所以,一定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 巫农所担忧的是,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在大家找到障气来源的时候,雾海已经全散开了。 所以,他给杜老出了个主意—— 杜家有个孩子,体质特殊,就是容易吸引障气缠身的杜门。 当巫农说出这个主意后,夏微就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你怎么能把主意打在小孩子身上!?”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巫农气愤的反驳她,他本来可以不用卷入麻烦的事情中的。现在他主动参与其中,夏微居然觉得这么完美的办法是个馊主意!“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两天,雾海就会全散的。杜家不是有七星招魂幡吗,杜门在吸引了山里的障气后,再用招魂幡把障气吸走,这不是个很好的方法吗!” 巫农说的振振有词,可听了他的话后,杜老的脸色变难看了。他这次回来,根本就没有把七星招魂幡带在身上。如果去原林镇取的话,起码要三四天的路程。 “你说的对!”夏微猛拍了一下巫农的肩膀,以示嘉奖。当初她来这里的时候,杜若曦就将七星招魂幡交给她保管了。现在招魂幡,就在杜门的身上。“我们要具体怎么做?” 接下来,她跟杜门就听巫农的安排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卧病在床的杜门身体已经好些了,至少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因为他身上还有障气,所以他一直不大敢跟人接触。 在听了杜家有难后,杜门显然是很乐意帮忙的。“农哥哥,我要怎么做?” “去宅子外面散步就行了。”巫农对他的要求很简单,不过也只是听上去很简单罢了,实际上对杜门是很大的折磨。 因为障气对七星招魂幡有畏惧之情,他带着招魂幡出门的话,障气是不敢靠近他的。所以在出来之前,他将招魂幡交还给了夏微。 夏微不放心,便带着招魂幡跟杜门一起去外面散步了。 对能看见的人来说,那样的情形无疑就是个恐怖的片段—— 杜门仅仅在宅子外面慢走了十分钟不到,四周的障气就向他汹涌而来,逐渐在他四周形成了一个黑洞。夏微几乎都要看不到他的身形了! 杜门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脸色也越来越惨白,直到他终于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载到在了地上。 夏微赶忙上前,张开七星招魂幡,将吸附在杜门身上的障气,驱进了招魂幡里。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夏微感觉得到,雾海的结界变得比之前要牢靠了,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山对面的寺庙了。 如果再继续下去,杜门的身体会支持不住的。 夏微将招魂幡装进了他怀中的口袋里,将他背在山上,回宅子里去了。 刚刚安顿好杜门,夏微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巫农就指着她右手腕,一惊一乍道:“微微,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夏微困惑不已,她手上能有什么东西,不就是镯子呗…… 不对,白玉镯子在她的左手上戴的,夏微却觉得她的右手上也沉甸甸。 她抬起右手一看,吓得惊叫了一声,这个银色的手环,不正是牛朗曾经把玩过的“死神”吗!? 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在她手上的,夏微竟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夏微没有见识过“死神”真正的威力,但是听廖嵩他们说过一些,觉得这东西还是比较吓人的。 “淡定淡定,你千万要淡定啊!”看来巫农也知道这个小东西的厉害之处,显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将夏微从孩子们的房间,扶到隔壁房间坐下。“你稍微忍一下,我试试能不能把它拆下来。” 228 照片 终于静下心来,夏微跟巫农都听到了她右手腕上“死神”发出来的微弱的滴滴声。 明明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巫农却着急的满头大汗,也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专注。 巫农有一套工具,那里面有指甲剪、挖耳勺、镊子等。他手法纯属的用指甲剪撬开了“死神”上看上去像是表壳一样的东西,一撬开,他就傻眼了—— 那里面的线路是远比他想象中还复杂的东西,表壳下面是数个小芯片,还有许多感应装置。“死神”本来就像是一个腕表一样的东西,它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循环的管道,那些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小芯片。 巫农本来想用挖耳勺把里面的线路掏出来,可他刚把挖耳勺塞进管道里,“死神”的滴滴声就变得越来越急促! 不好,如果他这要是失手了,一下子三条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那三条性命就是夏微,巫农很小奏。 巫农小心翼翼的将挖耳勺拿离“死神”,听滴滴声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他忍不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顺手把额头的汗给抹了下来。 “我说你——”一放松下来,巫农才发现自己刚才由于紧张过头,现在浑身的力气就跟抽走了似的。“到底什么时候被戴上这个的啊?” 夏微仔细回想,她很确定自己跟杜门出去散步的时候,手上还没有这个。因为那时候,她的右手一直拿着七星招魂幡。 在杜门晕倒后,夏微准备将他背上,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像是轻微的口哨声,她就回头看了一眼。可是除了雾海。她什么也没看到。 当时她也没留意手上多了这么个东西,就着急着把杜门给背回来了。 “我觉得,我还是要下山一趟。”夏微想起牛朗来,她不确定这个“死神”的主人是不是牛朗,但觉得还是要下山做一番确认才好。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这种时候,巫农觉得自己下不下山都无所谓了,他只是担心夏微夏微会被“死神”炸得粉身碎骨。 “不用了。”通过刚才巫农纯熟的手法,夏微挺好奇他曾经是做什么的。“巫农,你的工作是什么?” 巫农躺在床上,阴阳怪气的哼笑两声。“我是个阿宅,成天不是吃就是玩电脑游戏。” “那你的生活还真是轻松啊。” 听到夏微的这句感叹,巫农又哼笑了两声。如果真的轻松。他用得着千方百计的逃出那个家么!其实仔细想想,他跟着夏微过这种生活,还是蛮有一番刺激感的。 最近夏微下山频繁,她都不会再劳烦小豆子送她山下山了。夏微已经渐渐的掌握了窍门,运用她这双超越超人的双眼。跟随着雾气的流动,去雾气渐渐稀薄的地方,就可以到达山下了。 夏微觉得奇怪,她这次下山来竟然没有碰到一个杜海洪身边的人,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她没有直接到寺庙里头去,而是直通山下。廖嵩似乎已经从原来的住处离开了。这正是夏微所期望的。 临近过年,节气越来越重,街上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人了。夏微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在开张的饭馆。一进去就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她一抬头就看见廖嵩跟牛朗在争论什么。 “嵩哥,牛朗!?”夏微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叫廖嵩为嵩哥,对他就直呼其名,牛朗心里大大的不爽,“叫我朗朗哥。牛哥也行啊,为什么只叫他哥啊!” “你还说!”夏微冲上去。撸起袖子一副打人的架势,她只想把“死神”给牛朗看而已。“这是你搞得鬼!” 见夏微生气了,牛朗立马摆出一副好好先生的嘴脸。他讨好的笑道:“这不是我跟廖嵩一起去山上找你,我明明就看见你人了,结果一眨眼你就不见了。结果情急之下,就把这个砸过去了——” 夏微仔细想想,山上雾海变淡薄之事,大概他们都发现了。他们大概是想趁机到山上去,夏微只顾着着急杜门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当时廖嵩和牛朗也在附近。 但是廖嵩在这里也就算了,牛朗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难不成旅游来了么?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你怎么在这?”夏微警惕的问道。 牛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眼神感觉夏微就像是个得了不治之症的人一样。“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什么新闻?”夏微说完,廖嵩就给她丢了个报纸。夏微随便一番,就看到了头条。一所监狱死牢里的三十几个犯人在同一天越狱,并不知所踪。“这事情是不是发展的太诡异了?” 想起牛朗刑警的身份,夏微倒不奇怪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了。不过这不代表她心中就没有困惑了—— 牛朗给夏微丢了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正是山上的寺庙。 看到照片里的人时,夏微一惊,那是她跟巫月和谢肇的合照。她很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事情—— 那是净空住持展出八宝镜之后,夏微被巫月和谢肇询问从八宝镜里面看到了什么。 这张照片,正是在那个时候拍下来的。 牛朗指着巫月,问:“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夏微不着痕迹扫视一眼四周,然后在牛朗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并且很斩钉截铁的说:“不认识。话说,我是来吃饭的,不是当你的犯人的!” 夏微这话说的很刻意,廖嵩和牛朗相视一眼,越过彼此的肩头,轻轻的打量这饭馆里的客人,心里头都明白了些什么。 夏微虽然不知道在座的有没有谢肇跟巫月那边的人,毕竟他们在寺庙驻扎,而且现在很难在外头找到一家开张的饭馆,所以她总觉得谢肇或者杜海洪手下的人会跑到这里来吃饭。 果然,夏微才刚开始开动,谢肇就来了。 他看到夏微,表现出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微微,你什么时候从山上下来的?也不告诉谢叔一声!” “才下来没多久。”夏微捧着饺子汤,被夹在廖嵩跟牛朗中间,显得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牛朗看了看谢肇,又看了看照片,很自然的就将他对号入座了。他拿着照片上前,操着公式化的语气,“请问你认识照片里的这个女人吗?” 谢肇看了夏微一眼,干巴巴的扯开一个笑容,“不认识。”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会在一起?”牛朗又问,同时他很认真的打量着谢肇,在上回血蛇的事情中,牛朗跟谢肇并没有打照面。他来这里之后,才听廖嵩说起这个男人是海帮的傀儡首领。牛朗现在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他还要用他引出真正造成血蛇事件的凶手巫月来! 谢肇状似回想了一下,他的眼眸稍微收敛了一下,直接就把夏微给拖下水了。“那天寺庙里有个展览,展出的是那个什么可以预测未来,看到前世今生的八宝镜。微微那时候也在,她还在无意间捡到了八宝镜,当时有很多游客都在向微微问她从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这个女人大概就是游客之一。” 牛朗皱了一下每天,谢肇很夏微的关系似乎很亲昵的样子。他随口问:“你跟夏微认识吗?” “当然,从她出生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她跟我女儿一块长大的。”谢肇笑说。 牛朗恍然大悟,之后他又问了谢肇一些细节的问题。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他跟廖嵩离开之前,将夏微手腕上的“死神”给摘掉了。 夏微跟牛朗扯上关系,谢肇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之前听说血蛇的事情,夏微就跟牛朗有所交集。而且这一次,夏微也在照片里。 在牛朗跟廖嵩走后,谢肇紧张的问夏微,“巫月的事情,你没告诉他们?” “没啊。”夏微喝了一口饺子汤。 “为什么?”其实谢肇觉得挺意外的,夏微没有理由包庇巫月。 夏微想了想,似乎也没想明白什么,“我也不知道,本能。谢叔你要是牵扯到奇怪的事情里,珊珊会伤心的。” 又是因为奇怪的友谊吗,谢肇就不明白了,感情上的事情就那么没道理吗? 夏微在这里吃完饭后,就收拾东西准备上山了。见她这就要走,谢肇出言阻止,“微微,你怎么还到山上去啊?” “嗯,我最近在查杜家的族谱,看看有没有跟我父母有关的线索。”夏微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跟谢肇道别后,她就急急忙忙往杜家的方向跑去了。真的跟她下山时的情形一样,杜海洪真的将他的人手撤离了。 夏微之所以这么赶,是因为廖嵩和牛朗在这附近等她。 其实在饭馆的时候,牛朗分散了谢肇的注意力,夏微暗暗在廖嵩的腿上写了几个字—— 去山上等我。 牛朗跟廖嵩,一人背了一个包,站在雾海里,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头走。好在是等来了夏微,才跟看到希望一样,牛朗迎上去,“微微,你怎么想把我们带上山了?” 229 一石二鸟 生怕把牛朗给吓跑了,夏微并没有立刻将她的企图说出来。 到了杜家,夏微将廖嵩跟牛朗带到了杜海涌跟杜老的面前,特意将牛朗介绍了一番。 “这位是国际刑警,牛朗,是警察喔!” 牛朗不大明白,夏微为什么刻意并着重强调了“警察”这两个字眼。 就连杜老跟杜海涌也被她给搞懵了,既然是夏微的朋友,他们倒是不介意廖嵩跟牛朗来杜家做客。但是夏微将他们带上来,似乎别有一番用心的样子。 牛朗隐隐约约有种自己快要被卖掉的感觉。 “微微,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杜老也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夏微很想笑,但是也只是尽力勾了勾唇角,“大家一直以来都把杜家的事情看做是内部斗争,我也是一瞬间才想明白的,其实要解决这件事情,只要报警就行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杜海涌气的捶了一下桌子,夏微把警察带到这里就不用说了,还有那个戴眼罩的家伙,一看上去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尽管夏微是杜家的恩人,他也不容许她为所欲为的将杜家搅得天翻地覆。“如果能报警,我们早就报警了!你以为杜海洪在警界就没有后门吗?” 虽说不大甘愿被夏微卖掉,但是听到杜海涌这种瞧不起人的口气,牛朗更为不爽。“这位先生,你好像把我跟那些普通的警察搞错了?不要小看了我们特查科啊。” 特查科,特别事件调查科,牛朗正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据说这个组织被许多高官控制,民间也有人参与其中。能进这个组织里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人。虽然从牛朗的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什么真本事…… 这个组织肿么个出来办案的成员,手里拿捏着比普通警察更多的特权。他们甚至可以将大奸大恶之人先斩后奏。 夏微不打算跟大家卖关子了。想让食古不化的杜海涌的脑袋转过弯来,其实还是要费一番唇舌功夫的。“杜海涌先生,我没有你了解杜海洪,至少我还知道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如果你放任他的话,就算我是一个路人,也不会看着不管的,再次,我要告杜海洪强/暴儿童之罪!” 杜海涌和杜老皆是一怔,他们明显感受到了夏微掩藏在心底的愤怒。她这是在为杜媛鸣不平! 牛朗愕然的看着夏微,似乎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微微,你不会是来真的?” “强暴、猥亵、近亲相轮,杜海洪还不够丧尽天良吗?”如果这些在牛朗眼里不是罪行的话。那他心中的“罪”是什么定义?比起杜海涌和杜老来,夏微对杜海洪了解的不够深入。所以她才决定将牛朗带到他们面前来,让他们一一陈列如杜海洪的罪行。“牛朗,我不是在请求你,我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夏微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大家都有些不明白了。但是杜老已经被深深感动了,她居然为杜家思虑的这么周全。 “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牛朗问。 夏微知道他一直在追查巫月的事情,上次血蛇的事情虽然是解决了,但是还有几十个亡魂没有沉冤昭雪。她不知道身为警察的牛朗心存多少正义感,不妨将赌注压在他的身上。 没错,夏微要利用牛朗。除去杜海洪和巫月——这两个对杜家来说的大隐患! “我给你做卧底。”夏微义不容辞的说道。“你不是想找到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吗?” 牛朗很佩服夏微的这步棋,她是想一石打二鸟,而他就是那颗石头。虽然他还不知道杜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从杜海涌和杜老的双眼中看到了对夏微的感激之情,尤其是杜老双眼里还隐隐泛着泪光。 “可以,但是我还有事在身,那窜逃的几十个死刑犯还没有找到。我得去把他们先解决掉。” 来到杜家,不知道是牛朗的幸运还是不幸。 在这里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就听有人给杜海涌通报,说是找到了障气的源头。发现了很多死尸—— 这就是牛朗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了,他跟杜海涌一起被带到所谓的障气源头处。 那是一个很大的坑,坑里散发着强烈的恶臭。那里面有三十几具人类的尸体,通过几个还没有完全腐烂的面孔得知,这就是牛朗在找的越狱的死刑犯。 这些人都是横死的,死后魂魄带有强大的怨气,而他们本非善类,怨气比一般人就更加强烈一些。难怪山中的障气这么重,几乎要冲破雾海结界。 杜老在这里做了场法事之后,带人将他们好好的安葬了。 在做完这些之前,牛朗已经采集好了证据,将照片发回了总部去。 看牛朗在操作手机,巫农觉得奇怪了,就凑上去去,“这山上没有信号,你是怎么把资料传送出去的?” 牛朗刚才太专注了,并没有察觉到巫农的靠近。他看着巫农的无关,神情中露出困惑,“我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巫农吓得冷汗直流,他听夏微说,这位是警察,还真不是一般敏感的警察。他哈哈一笑,敷衍道:“我就是长着一张大众脸啦!” “是吗!”牛朗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吹着口哨走掉了。 谁敷衍谁,还不知道呢! 牛朗回去后,就从杜海涌那里收到了很厚的一沓证供。这些证供都是不同人的笔迹,还有一些小孩子的身体报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杜媛的身体检查结果和她的口述。 拿着这些证据,牛朗就跟夏微一起下山了,廖嵩自然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到了寺庙里,牛朗对杜海洪实施了逮捕。只是跟夏微想的并不一样,谢肇和巫月那一伙人,并不在寺庙中。 “谢肇他们呢?”找不到谢肇等人,夏微只好问可能知情的人杜海洪了。 “他们上山了。”杜海洪很不满的说道,其实他跟谢肇已经撕破脸了。一方面杜海洪无法按照谢肇的要求得到杜家祠堂长老的牌位,另一方面他因为过于提防谢肇而被发现私藏圣水的事情。 谢肇和巫月指望不上杜海洪,便自己想办法找到上山的路。巫月企图用障气打破雾海结界,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总算是见到一些成效了。 杜家的山后是断崖,虽然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却也是雾海结界最为薄弱的地方。巫月带着谢肇等几个得力的吸血鬼,沿着悬崖攀了上去。 不知道他们得手没有,夏微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杜家,将这件事匆匆跟杜老和杜海涌说了一下。 “如果对方是吸血鬼的话,即使祠堂连着断崖,他们也是进不去的。”杜老深思熟虑,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事情来的太突然了。 杜海涌本来在得知杜海洪已经伏法的事情,还是松了一口气的,结果又来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就算他想让杜家严正以待加强戒备,那也是不大可能的是,因为杜家的人手不够。再说对方又是吸血鬼,他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可能是对手。“……没有海澄的邀请,他们谁也进不来。” “但是他们中,也有人不是吸血鬼!”夏微不知道巫月有没有一起跟谢肇行动,她暂时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能力。但是她能感觉到巫月跟普通人不一样。 夏微大概是忘了,她身边还有牛朗和廖嵩这两个得力的帮手。 牛朗正等着巫月送上门来,至于杜家会怎样,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进这个宅子太容易了,如果我是吸血鬼,”廖嵩并不是想卖杜家一个人情,他只是不想看到夏微一直在守护的东西突然之间化成了泡影。“我就会将这个宅子的主人杀死,如果我不知道这个宅子的主人是谁,我就会把这个宅子里的人一一清除掉。” 那不就是说,大家都暴露在危险中了!? 杜海涌看着廖嵩这个可怕的男人,没想到这个人的想法也这么可怕。不过他承认,这个可怕的想法很正确。他当即就让正雄去清点人数了。 这真是一个不眠夜啊—— 杜老砸着烟杆,坐在被窝里假寐。他这个老头子出去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只会给大家碍手碍脚罢了。 烟草的作用,让他的脑袋更加清醒,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为这个家做的,远没有夏微这段时间做的多。 有件事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一直揣在心里怪难受的,他就去小院儿找夏微问个明白。 到了小院儿,他发现连续奔波了几天的夏微也没有睡。她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怪异的很,因为廖嵩来这里后,发现有个来路不明的男生一直跟夏微住在一个房间里,他就一直对巫农很忌惮。 夏微见杜老来,赶忙请他坐到床边来。 元旦已经过去了,天渐渐冷了下来,这里是山上,气温更比外面低了许多。因为烧了火炉,整个房子里暖烘烘的。 230 鬼神阿秋 杜老尚记得几个月前,他从原林镇出来,还没到杜家,就被杜海洪的人给认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慌乱中,不小心将烟杆丢在了地上。当时他在寺庙里,可烟杆怎么跑到了夏微手上? “微微,你之前告诉我,我的烟杆,你是从一个小孩子那里找到的,那个小孩子是谁?” 杜老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凝重。 他老人家想到的事情,夏微隐约感觉得到。记得她来杜家的头一段时间,杜海涌他们就嚷嚷着孩子们中有杜海洪那边的人,他们曾一度错认小豆子就是奸细。 有一点,夏微也觉得很奇怪。杜老在她来到杜家之前,并没有回到这个宅子里来。但是他的烟杆,却是夏微住进这个小院儿的第一天就从杜丞手中发现的。 这件事情,夏微从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之后却被别的事情分心了,就一直没有追究。 见夏微魂不守舍,杜老低叹了一声,他之前仔细回想过—— 他被杜海洪的人带入寺庙那时,曾无意间瞥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他本以为是游客的孩子,当时就没怎么在意。 杜老的烟杆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丢失的,很可能是被那个孩子捡上山的。 “我记得我被杜海洪的人带到寺庙里的时候,的确在他住的厢房附近看到了一个孩子……” 夏微觉得杜老看到的不可能是杜丞,因为以杜丞的身形来说,他不可能从那个洞里爬出去。那个洞,就是以往小豆子偷溜下山的墙上的那个破洞。 “我去问问。”就算那个孩子不是杜丞,夏微也觉得他会知道烟杆是从哪里来的。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夏微是从他手上发现烟杆的。夏微来到孩子们的房间,大家都睡得很熟。她摸到杜丞的身边。将他晃醒。“杜丞,我问你一件事,你还记得那个烟杆不?” 杜丞迷迷糊糊的点点头,茫然的问:“那是我从阿秋那里抢来的,怎么了,姑姑?” “阿秋?”夏微扫视房间一眼,并没有在孩子中看到阿秋。 就是那个六岁半的孩子阿秋吗…… 但是这么晚了,阿秋这个孩子跑哪里去了? 夏微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回房穿了件衣服,再出来的时候看到小豆子站在门外揉着眼睛。 “姑姑。你也起来撒尿吗?” 夏微将他推进了房间,“快进去睡觉。” 小豆子似乎也发现阿秋不见了,因为阿秋就睡在他的旁边。他便回头问:“阿秋呢?” “姑姑现在就去找他。”夏微将他按进被窝里。将小豆子安顿好后,她就出去了。 夏微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小豆子,也不知道他这么晚跑出来究竟是为什么。她路过梅园的时候,看到林子里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夏微本能的追上去看,看到阿秋拎着从食堂里偷出来的刀子。站在杜海澄的房间门口。 似乎是察觉到夏微的靠近,他身形一闪,就这么凭空不见了,而他手里的刀子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夏微整个人一怔,看到杜海澄的房间里亮起光,她才回过神来。 一个人从杜海澄的房门里探出头来。他看到地上的刀子,又看了看夏微,整张脸被惊恐占满。他慌张的退进门里面。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杀……杀人啦!杀人啦——” 这个人是杜海涌派到梅园保护杜海澄的,自从他听了廖嵩的话后,就觉得对杜家的房主杜海澄的安全不能疏忽大意。 这个人的声音在梅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自然而然的以为夏微就是持刀要杀人的家伙。 这件事惊动了杜海涌,他连夜赶到梅园。见五六个人将夏微围在中间。那几个人都是他吩咐保护杜海澄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杜海涌怒喝一声。 最先发现夏微出现在梅园的那个人,指着她说:“当家。就是她要杀海澄大人!” “胡闹!”如果夏微当真有那份心思,杜海澄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杜海涌对夏微还是有一点信任的。“都让开!” 夏微已经解释过一遍了,她不想再跟这些人费口舌。见杜海涌来,她倒是省了去找他的功夫,“杜海涌先生,我正好想去找你。你知道阿秋的事情吗?” “阿秋?”杜海涌皱了一下眉头,脸上带着困惑,“你说小院儿的那个孩子?他怎么了?” “我觉得他不是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不可能会突然在人面前消失,这又不是在变魔术。夏微总觉得阿秋身上有什么秘密。“我刚才看见他在这里,然后整个人突然就不见了。” 夏微跟杜海涌回到小院儿,也没在那里发现阿秋。 夏微将这件事跟杜老说了之后,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巫农似乎并不觉得奇怪,“那孩子大概是鬼神。” 经他解释,夏微才知道鬼神是阴间强大的灵魂,他们一开始也是人。但是如果像阿秋这么小的孩子是鬼神的话,有很多人为的因素在里头。阿秋可能是谁饲养的鬼神—— 夏微不明白了,她在几个月前到杜家的时候,阿秋就已经在这里,跟孩子们打成一片了。“阿秋不是杜家的孩子吗?” 在天亮后,经过仔细盘问,他们这些大人才从孩子们的口中得知,其实阿秋并不是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的。他也是在夏微来这里的前不久才住进来的,至于他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孩子们一概不知。 所以那时候杜丞跟阿秋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才把他手里的烟杆抢了过来。 关键是,小豆子还告诉他们一件事—— 在阿秋来这个小院儿的第一天,他看到阿秋身上的障气,全都跑到杜门身上的。 杜海涌也记得,夏微来这里的那一天,他就是从阿秋的口中得知小豆子偷溜下山的事情。 “所以——阿秋才是杜海洪那边的人吗……”杜海涌对小豆子有些抱愧,他居然被阿秋迷惑,误会了小豆子这么久。 夏微记得,她听孙洋说过,在冥界有很多强大的灵魂,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原来阿秋就是那样的灵魂么……但是巫农说的饲养,是什么意思? “巫农刚才说,阿秋被人控制了?”所以这一切,都不是阿秋自主的意识,他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下午对阿秋,多少抱有些同情。 杜海涌看着熟睡的杜海澄,如果阿秋的目的是杀死杜海澄,那他一定还会来到梅园。于是他就委托夏微跟他一起守在杜海澄的房间,他不太信任自己家里的人,这实在是一种悲哀。而那些人显然对夏微带着很大程度的偏见—— “只有能够通灵的人,才可以控制鬼神。”虽然杜海涌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却接受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只要掌握了鬼神生前身体的一部分,还有他的生辰八字,稍微做点功夫,就可以让鬼神听命于人。” 从杜海涌的口中得知,拥有通灵能力的人死后,很容易化为鬼神。正因为如此,自古以来,才会有人炼制出“魂器”。那些所谓的“魂器”,都是用通灵人的尸骨炼制出来的,便成了很好的控制“鬼神”的工具。 如果阿秋是鬼神的话,他身体的一部分肯定就在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人的手里。 “鬼神可以自由穿梭在阴阳两界,就算是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他不是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吗,不受任何约束。阿秋会不会已经逃掉了?” 夏微虽说的,也正是杜海涌担心的。他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杜家周围有驱魔结界,就连鬼神也进不来,阿秋是怎么进来的? 阿黄的事情也是,它本不该在杜家的院子里。阿黄就是杜海涌曾经饲养的宠物犬,不过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是夏微却说在他身边看到了阿黄。 还有杜门身上的障气也应该会被驱魔结界屏蔽掉,但是生活在驱魔结界里,那孩子却始终被障气所扰。 该不会……是驱魔结界哪里出问题了? “你现在这里呆着,我也出去帮忙找找。”现在杜家内忧外患,杜海涌是坐不住的。 杜海涌一走,房间里就剩夏微跟杜海澄两个人了。 夏微总觉得这个房间里越来越冷,夏微的脑袋却越来越清醒。 仔细想想,在杜家里,谁有足够的能力控制鬼神呢…… 太奇怪了…… 林炎的事情也是,杜海澄怎么会败在一个虚弱的吸血鬼手里呢…… 夏微转过身,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置身在冰窖一样的房间中。她身后的墙壁上,甚至连角落里都结了冰刺。 而本来身受重伤的杜海澄,无声无息的坐在她的身后,正咧着嘴,特别天真无邪的朝着她笑。 “我的仙姑哟,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呢!”从夏微惊而不疑的神情中,杜海澄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所有的事情中,都有他的手脚。 对啊,他堂堂杜海澄,差一点点就坐上杜家当家的位置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吸血鬼呢? 231 革新 杜海澄会输给一个吸血鬼?简直就是笑话,因为他是百年来杜家最强大的通灵者! 他之所以身体会虚弱,都是他装出来的假象。 其实在他被林炎咬伤之后,故意让自己失血过多,他在意识很清醒的情况下,冰封住了不止的血流。 经过几天的调养,他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之所以看上去还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其实是因为他控制了自己的体温,使自己的体温一直在保持在正常的温度之下。 夏微在心里苦笑,杜若曦曾经着重强调,让她提防杜海澄这个男人。她如何防得住这个看上去像山泉的水一样清澈的男人?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夏微看不懂这个男人。 杜海澄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她的身上,他的双手上托着夏微送给他的那条白色的围巾。但是现在,围巾已经不单单是白色的了,上面还有杜海澄的血迹。 “好脏……”看着围巾上的血迹,杜海澄脸上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嫌恶。当他看向夏微时,脸上的表情缓和,眼中尽是痴迷神往。杜海澄向夏微爬去,虔诚的膜拜在她的脚边。“我的仙姑,你一定会救赎我的……” 夏微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只一味的向后退去,尽可能的逃离他身边。 看杜海澄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夏微着急了,“你快起来。” 察觉到她的靠近,杜海澄缩成一团,朝后退去,神色中带着仓皇。“你别碰我,会被弄脏的!” 杜海澄这是在……嫌他自己脏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夏微重复着一开始的问题。现在的杜海澄看上去有多神经质,她衡量不出来。但是她隐约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快要坏掉了——从里到外。“你是故意放吸血鬼进来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难道杜海澄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生命吗,林炎上次闯进来,可是给杜家造成了两条人命的负担啊!杜海涌因此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你不需要管这些,你只要散发着你身上的光就好了。”杜海澄爬起来,往屋外走去。房门在他身后关上,房间的周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慢慢的,整座房子被冰覆盖、包围,成了一座冰做的城堡。 关键是。夏微还在这座城堡里头。 “杜海澄,你开门啊!”夏微用力的敲打着门。 用力敲打在门上的手,不仅感到了痛。还有一阵寒意。 夏微试过这个房子里所有的门窗,都是纹丝不动,她现在就像是被困在了密室里一样。 “姑姑——”阿秋的声音在夏微身后响起。 夏微猛然转身,说实话,她有些被吓到。她根本就没察觉到阿秋在这个房间里。想一想他不是人,就明白了他没有生气的原因。 “阿秋,你——”夏微本来想要询问他从哪里进来的,可阿秋是鬼神,可以自由穿梭空间,不收阻碍。“阿秋。你到底跟谁——” “姑姑,爸爸好像要做不好的事情,你一定要阻止他。” 阿秋的爸爸……难道是杜海澄吗? 杜海澄居然用自己的亲生骨肉当做鬼神来饲养!?夏微不敢置信。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出不去啊。”夏微已经找过这个房间里所以可以用来逃出生天的通道,似乎都被冰封住了。“阿秋,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拿着刀站在门口?” 当时夏微还以为阿秋持刀,是要对杜海澄行凶。 阿秋露出哀戚的神色,他虽然是鬼神。其实并没有受控在杜海澄手中。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因为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爸爸要我杀了哥哥妹妹他们。但是我做不到……” “过来——”夏微张开双臂,将阿秋拥在怀中。“你能告诉我,你爸爸到底要做什么吗?” 阿秋其实也不是很理解杜海澄的所作所为,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但他记得杜海澄曾经说过的话,“爸爸说,他要将杜家革新。” 革新……? 那杜海澄岂不是抱着跟杜海涌一样的目的?那两个人是同谋么?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杜海涌跟杜海澄,一直在密谋着什么吗? 夏微看着阿秋,大概是知道他是杜海澄的孩子之后,她总觉得阿秋与杜海澄越发的相像。“是你之前捡到爷爷的烟杆的?”夏微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阿秋摇了摇头,“是我从爸爸这里拿到的。” 啊啊,原来如此。杜家的奸细并不在孩子中,杜海澄才是真正的奸细,他原来跟杜海洪还有接触吗?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啊—— 就像杜海澄与阿秋之间的羁绊。 阿秋不能离开杜家的院宅子,只要他离开这里,就会被冥界的鬼差带走。 杜海澄到底想做什么呢? 夏微一定要逃出去! 话说杜海澄离开梅园之后,他来到杜家的大门口。 大门被打开,巫月与谢肇一行人就站在那里。 “啊呀呀,又见面了。”巫月不受阻拦,一脚踏进杜家的大门,把谢肇他们留在了身后。毕竟,没有杜海澄的邀请,这些吸血鬼是进不来的。 谢肇没有见过杜海澄,当初跟杜海澄接头的是巫月。他打量了杜海澄一眼,总觉得不能信任这个男人。“这就是你说的内应?” “你可别小看了他,他跟杜海洪那个狐假虎威的老东西可不一样。”巫月有相当的把握,她的这份自信,全来自于对杜海澄的信任。“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跟他联手了喔!” 谢肇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还瞒了他些什么。难怪杜海洪伏法后,巫月会不慌不忙的说只需等待就可以了。“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吗?” “你们有任务。”巫月对杜海澄使了个眼色,“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清除了你们杜家分家的所有人,现在只剩这个宅子里的幸存者了。” 杜海澄咧嘴笑着,就像是得到糖果奖赏的孩子一样,实在看不出他有一副歹毒的心肠。“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稍微等一下,”谢肇突然叫了暂停,他唯恐事情生变故,不得不谨慎一下。“巫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巫月撩了一下头发,对他回头一笑,“前些年,我应我们会长要求,查八宝镜的事情,在寺庙那座山上遇到了杜海澄——” 那时候的杜海澄,刚刚见识过八宝镜的威力。在寺庙里巧遇巫月,杜海澄在得知她是巫族的人后,就跟她做了一笔交易。杜海澄将杜家的族谱交给她,只要她能杀光族谱上的杜家人,巫月有什么请求,他都会答应。 杜海澄没想到巫月的请求会如此简单,就是要进入杜家的祠堂! “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可要记住了,除了杜海涌以外,一个人都不要放过。”杜海澄将谢肇等五个吸血鬼邀请进杜家。 谢肇跟另一个吸血鬼抬着一具棺材,和巫月跟着杜海澄朝祠堂的方向去了。其他三个吸血鬼各自分开行动了。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杜海澄的心情居然大好,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来! 一行四个人,往祠堂的方向去了,却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挡在了他们的去路上。 杜海涌瞪着杜海澄,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对杜海澄抱着怎样的心情了。是该愤怒呢,还是该仇恨…… “你们不要动他。”杜海澄见巫月对谢肇使了个眼色,便出言阻止。 巫月打量起杜海涌来,“这就是杜海涌吗?” 家贼难防,但这已经远远的超出家贼的定义了! 杜海澄这是要打算灭掉他们全族的人啊! “海澄,我以为你的任性是不会伤害其他人的!”杜海涌咬着牙道,他哪里会想到朝夕相处的兄弟一样的杜海澄居然是这么狠心的一个家伙。“你就这么不喜欢这个家吗?” 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邀请吸血鬼进来呢? “恰恰相反,”杜海澄露出一个很悲伤的笑容来,他以为杜海涌多少会了解一下他的用心良苦。“我很喜欢这个家喔,但是大家让这里变脏了,我只是帮着打扫干净而已。所以海涌啊,等我打扫干净这里,你再好好的继承这个家!” 杜海澄一抬手,四面冰制的墙从杜海涌脚边拔地而起,将他整个人围困在冰墙当中。 “夏微呢,你也打算杀了她吗?”杜海涌在冰墙里吼叫着,他只恨自己没有像杜海澄那样的力量,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一点反击的余地也没有! 乍一听到夏微的名字,谢肇也紧张的朝杜海澄看去。他差点忘记了,夏微也在这个家里头!如果夏微遭吸血鬼的毒手的话—— 杜海澄轻笑了一下,“她很安全,海涌啊,革新可不是像你那样半吊子能做的事情,革新,现在才要开始啊——” 谢肇能闻得到,这个宅子的上方飘散着一股鲜血的味道,渐渐的变得浓烈起来。 只要夏微没事,杜海澄和巫月就算要血洗这里,谢肇也没意见。 232 失灵 杜海澄带着巫月和谢肇他们来到杜家祠堂的大门前,他推了推门,祠堂的门却纹丝不动。 杜海澄回头对巫月颠倒众生的一笑,“抱歉,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貌似我们家的祖先都是一些老顽固啊——” 巫月丝毫没有介意,她在来之前就早做了准备。“只要把门炸掉就行了。” “里面有人。”谢肇察觉到祠堂里面有活人的气息,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杜海澄有些意外,虽然他不知道这祠堂里面的都是谁,可他们逃命的速度也真够快的。“只要把这里打开,里面的人全都是你的。走了这么远的路,你大概也口渴了,就当是我招待你的茶水,对他们千万可不要客气。” 这个男人笑的一脸无害,却能说出这么吓人的话,连谢肇都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打开了,让杜海澄意外的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居然是夏微! 越过她的肩头,还能看到孩子们的身影,其中还有杜老、巫农和廖嵩,就连正雄也在里面。 “我本来就没期望那个冰牢会困住你。”杜海澄微微一笑。 夏微可没他那么好的心情,就算是冷笑,她也笑不出来。“真让我寒心啊,杜海澄,谢叔——” 谢肇原本担心的就不是夏微的安慰,他只在乎她手上的玉镯子会不会出事。见她双手上没有玉镯子,他不由紧张的问了一句,“镯子呢?” “微微,你小心啊——”杜老担心夏微对付不过来,毕竟对付可有四个人啊,出去通灵的杜海澄也就算了,还有一个女巫和两个吸血鬼! 这种时候。廖嵩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见他要上前,巫农张开手臂拦住他,“你放心,微微不会有事的!” 看到巫农手上的玉扳指,巫月一愣。她仔细打量着巫农,眼里带着困惑的神情,“你小子,那个扳指是从哪里来的?” 巫农吓得一愣,他怯生生的躲在廖嵩身后,摸着惊恐的脸。该不会被认出来的—— 巫农渐渐松开了廖嵩,甚至有些怂恿他的意思,“你、你小心点。” 夏微张开手中的风音扇。只需要一小小下,就可以将他们扇飞出去。当她看到前方不远处赶来一个人时,她顿时停了手。“牛朗,你不是一直在找这个女人吗!” 夏微简直就是牛朗的幸运女神,他抛出“死神”。“死神”准确无误的缠在了巫月的手腕上。 “呀——”巫月尖叫起来,好似自己的末日到了一样。“你快点让这个东西离开我!” 杜海澄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把冰刀,对着巫月的手腕狠狠一削,她的左手和“死神”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巫月被钻心的疼痛逼得尖叫起来,她抱着血流如注的手腕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只见杜海澄手轻轻扬了一下,巫月的断手立即接回了原处。她腕上的一圈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正是那层冰帮她止住了血。 巫月的手依旧疼痛着,她不敢相信杜海澄居然这么毫不犹豫的对她下手了。“杜海澄,你——” “如果你想粉身碎骨的话。我可以把那个东西再还给你。”杜海澄往静静躺在地上的“死神”瞄了一眼。 的确跟他说的那样,比起被“死神”炸得粉身碎骨,这样的结果实在值得巫月庆幸了。 牛朗也没料到杜海澄会来这么一下,而且他还没有搞清楚眼下的状况。不过一看阵仗,就能分出敌友关系了。“微微。你知道该怎么做?” 夏微怎么可能知道,她可是很少面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啊! 廖嵩将她挡在身后。“交给我。” 他摘下眼罩的一瞬间,谢肇就丢下装着杜海溟的棺材,退出了好远。“巫月,我可没听你说杜家会有这么多帮手喔!鹰眼廖嵩也就算了,居然连辰宫的人都来了。” “怕死就滚远一点!”巫月显然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杜海澄这个男人什么也没跟她说。她大概知道杜海澄在打什么主意了—— 在杜海澄邀请他们进这个家之前,压根儿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巫月现在已经孤注一掷了,但是廖嵩显然不是吃素的家伙,被他的鹰眼控制,浑身都不能动弹。 “微微,你进去。”廖嵩可不想让她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巫农将夏微拉进祠堂,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就看到牛朗出手了。 牛朗召回“死神”,将它重新套在了巫月手上。他的目标只有这个女人,剩下的就看廖嵩自己怎么解决了。 一道黑影从廖嵩身旁闪过来,那是之前被巫月派去分头行动的吸血鬼之一。他推着来不及躲开的廖嵩,一起飞出了几丈远。 巫月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可是她的手腕上却套着“死神”。 她能感觉到皮肤底下的空间渐渐变大,她整个人像个皮球一样慢慢涨起来。她的心跳几乎赶上了“死神”的滴滴声,没多久之后,轰的一声,她整个人炸开,血肉四溅。 见巫月已经完蛋,谢肇跳到院子后面,逃走了。 杜海澄继续着他未完成的使命,捡起巫月的包,将炸/弹装置粘在了祠堂的门上。 “收手,杜海澄!”夏微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算她没有保全所有人,至少要让祠堂里的孩子们得到安全。 夏微不是在祠堂里面么,她怎么…… 杜海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夏微并没有从他的冰牢里出来,她死了—— 至少她的灵魂离开了她的躯体,现在的夏微是鬼神。 “稍微等一下,我很快就到那边陪你。”原来杜海澄根本就没打算继续活下去么…… 就在杜海澄要按下遥控器的时候,祠堂的门突然打开。巫农从里面冲出来,他的手掌直袭杜海澄的天灵盖。也不知他施了什么功法,只见杜海澄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那一瞬间,夏微明显看到巫农从杜海澄的身上夺走了什么。 巫农握紧拳头,一脸沉痛,“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失去灵力,做回普通人,大概对他来说是个还的归宿。” 巫农张开五指,他能感觉得到身体里充满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他吸食了杜海澄的灵力,将他的灵力化为己有。其实他觉得这么做是很卑鄙的,但是出于无奈,他只好出手了…… 夏微见廖嵩还在跟吸血鬼缠斗,甩起风音扇,将那个吸血鬼给甩飞了出去。 夏微将肩膀受伤的廖嵩从地上扶起来,“嵩哥,你没事!” 正是因为害怕无辜的人会受伤,她才不愿将廖嵩牵连进来。 牛朗派“死神”在杜家上空搜寻其他吸血鬼,他们大概是逃走了。 冰墙失效后,杜海涌就匆匆赶到祠堂里来,看到杜海澄倒在血泊中,还以为他死了,不由发出一阵悲鸣声。 之后,夏微才知道,杜海澄是近亲相奸的典型产物,他的母亲也是他的亲奶奶。 其实他跟大家一样,都认为杜家近亲结合是不正确的。他认为的不正确更为极端,他觉得自己身上流的是肮脏的血液,正如杜家的其他人一样。杜家要革新,就要从铲除他们这些人开始—— 从此后,杜海澄踏上了不归路。 经过异常腥风血雨,杜家仅存的人屈指可数。为了不让逃走的吸血鬼再有机会进到这个家里来,杜海涌将这个宅子的房主变更成了自己的性命。 杜家可以说是损失惨重,杜老带着正雄他们将惨死在宅子里的人一一安葬。 逝者如斯,夏微却不应该—— 夏微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连几天,她都保持着这样沉眠的状态。孩子们天天在她床边祈祷,尽管他们天天都能见到鬼神夏微。 “微微,你怎么还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每一天,巫农都这么问。 夏微觉得巫农太看得起她了,当时她在杜海澄的冰牢里,故意脱掉衣服坐在靠近冰块的地方,强迫自己吸入更多的寒气,才让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死的方法有很多种,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复活。 “你连吸星大法都会,就不能帮我回到我的身体里吗?”夏微十分不耐烦,现在杜家上下沉浸在哀悼的气氛当中,只有巫农还在自娱自乐。 杜海澄已经失去了灵力,他依旧住在梅园。生怕他再做出奇怪的事情来,杜海涌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阿秋也是,每天都会去梅园看望杜海澄。 夏微看着正雄他们将死去的人抬离杜家,他们每走一步,她就心痛一下。她能看到的,远比正雄他们看到的还要多,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站在杜家驱魔结界的最里面,迟迟不愿离开。 杜老虽然看不到,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找到杜海涌,说要将杜家的驱魔结界打开一次,让徘徊在这宅子里的亡魂一次往生去。 这就意味着夏微跟阿秋也会一起到另一边的世界去,夏微也就算了,阿秋肯定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家的—— 他不愿意离开杜海澄,他的父亲。 233 担罪 给小孩子解释往生的含义,可以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对阿秋来说,这太难以理解了。但是又有谁真的理解往生的意义呢…… 杜老决定在打开驱魔结界之前,先让夏微的魂魄归回原位。 比起自己,夏微更加担心阿秋的去留问题。 “杜爷爷,你就没办法帮帮阿秋吗?”夏微恳求着。 杜老当时真想说一句,你都没有办法,我怎么会有办法帮助他! 在劳烦了夏微这么多后,他这个老家伙居然也不知不觉的依赖起她来。 杜老无奈的叹息一声,“微微,不瞒你说,阿秋在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是个流产儿。” 夏微觉得不可思议,阿秋看上去根本就是六七岁的孩童,哪里是个流产儿的模样?她艰难的笑了一下,“杜爷爷,这怎么可能?” “你都经历过这么多事了,还觉得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杜老的话的确给夏微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冲击,套用巫农的话来说,阿秋是被饲养长大的鬼神。阿秋能成为鬼神,实属一个异数。杜老叹息连连,“真不知道杜海澄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杜海澄是杜家的大罪人,虽然他并没有亲手实施对族人的屠杀,他跟巫月做了这样可怕的交易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不过时至今日,杜家也没什么人可以责怪他了。 杜老的话,点醒了夏微。 即便阿秋是鬼神,也可以说是杜海澄亲手养大的。杜海澄本来就是阿秋的父亲,只要他一句话,阿秋很有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往生去。 与其拜托杜老,夏微觉得还不如去找杜海澄去说说情。 杜海澄依旧住在梅园里,他的精神显然是没有以前好了。所有人都看不出他在为什么事情而感到低落。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自闭儿童,兀自的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浑身散发着难以让人接近的气息。 夏微小心的靠近他,轻轻的幻了一声,“杜海澄?” 杜海澄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夏微的双眼,不带一丝一毫的迷惘。 夏微知道,杜海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完全不后悔自己曾做过的事情。不管那件事情有多么的天理不容。 又或者,他很明白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责备他犯下的过错了。“仙姑啊,我没想把你也卷进来。抱歉。” “你不应该只对我说抱歉?”夏微真的不明白他的淡定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就算他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有也完全可以采取不用肃清的手段重新来过。放眼看看,杜家的幸存者已经仅存不多了。 杜海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这天似乎要下雪的样子啊。“我好怀念梅园盛开的日子啊……”兴许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一脸陶醉的笑起来。“跟仙姑你相遇的方式完全一样,八年前,我跟叶欢也是那样相遇的……” “叶欢?”听上去不像是杜家人的名字,夏微能看出来,杜海澄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很柔和。“她是你喜欢的人么?” “没错。她是普通人——”只要能为杜家繁衍后代。杜海澄并没有被限制跟谁交往。他的心归属在谁那里,对这个家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他的人还在这里就好。“她很憧憬山上的梅花。很幸运的就冲破了山上的结界,跑到梅园里来了。那也是个夜晚,她被我发现之后,踢了我一脚。不过她没有你的力气大,没能把我一下踢晕过去——” 夏微忍俊不禁。她能想象杜海澄跟叶欢的爱情成就在梅园里的画面。他们被梅红色的花瓣围绕在中间,那两个人就那么相遇了。相爱了—— 可是最后怎么样了?在这之前,夏微并没有在杜家听说过叶欢的事情。 杜海澄艰难的笑起来,望着仍不见花开的梅园,伤痛在他的双眼中弥漫开来。“我们本来很幸福,她也有了我的孩子。可是在她知道生我的人是亲生母子之后,她差一点发疯。她开始厌恶我,厌恶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折磨自己,孩子就那么流掉了——” 虽然不想让他过于悲痛,夏微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现在人呢?” “最后我没办法,就把她送下山了。”杜海澄抿着唇,勉强自己笑出来。所以他只能呆在山上,只能呆在这个家里,他本身就是个不容于世的存在。除了这个家里的人,没有人会接受他的出身。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这个家里的人跟他一样,身上也流着肮脏的血液! “你把阿秋怎么样了?”夏微没有忘记,这就是她来找杜海澄的重点。 杜海澄的目光突然变得迷茫了好多,“我把他当做鬼神,偷偷的饲养长大。” 跟人类的孩子比起来,鬼神的孩子容易照顾多了。只要给他们维持形体的灵力,就不用再管他们的吃喝拉撒了。 “你还打算养着他吗?”夏微不知道杜海澄的心里会不会对阿秋一点点的亲子之情,毕竟那是杜海澄跟他所爱的女人的孩子。就算阿秋没有真正的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他也行过一段路了,看到一些人了,留下一些情了。“你知道?只要驱魔结界一打开,阿秋就会被鬼差带走……” 杜海澄转向夏微,笑的一脸无邪,“如果你代替阿秋来陪我,我就解放他。” 这个男人原来知道她来这里得目的吗? 没错,夏微就是希望阿秋能从他这里得到解放,希望他带着快快乐乐的心情往生去,不再受苦难所扰。 她很认真的看着杜海澄,“你知道我不是叶欢?而且我也不可能会留在这里。” 不管杜海澄有没有将她当做替代品,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只要驱魔结界一打开,她会跟别的亡魂一样,也被鬼差带走。 对杜海澄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把你的骨头炼制成魂器,你就可以时时刻刻待在这里了。” 这种事情,亏他能够想的出来。 夏微跟这个宅子里的其他孤魂野鬼可不一样,并没有真正经历死亡。她的灵魂虽然跟身体分离了,但她的身体还活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就是她的身体存活的最好的证明,可以说,夏微现在是个植物人! “我怎样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到时候能对阿秋说一些温暖的话。即使他离开了你,也不会感到伤心的话。” 从夏微的脸上,杜海澄找不到一丝说谎的迹象。他恍然一笑,感叹似的说道:“原来你跟我一样啊……” “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夏微大概是太严肃了,结果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杜海澄置之一笑,“如果你坐在我的位置上,大概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其实你跟我一样,都是很容易被看穿的家伙。可是周围的人都把我们当怪物一样,排斥我们,不想去了解我们……” 被杜海澄这么一说,夏微还真觉得是这样没错。想想她在原林镇的时候,她在大家眼里可不就是个怪物么?随后,聚集在她身边的怪物越来越多,她也越发的变得不正常了。 杜海涌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自从知道了杜海澄的罪行后,杜海涌的神情从没有片刻的轻松过。今天他与往常不一样,他虽然凝重,却像是背负着什么,又像是释怀了什么。 夏微将空间留给他们,一闪就不见了。 杜海涌大概是没料到夏微会离开的那么迅速和干脆,脸上终于露出了比沉重还多的意外。他走到杜海澄身边,低头看着这个终日只会坐在台阶上望着梅园的男人。 他回想起了昨天夏微来找他时说的那番话—— 在得知杜海澄从事了那么可怕残忍的计划,杜海涌不可能还能淡定的住。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算杜海澄已经失去灵力,他总觉得仅仅是这样的处罚根本不足以向枉死的人交代,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就在昨天,夏微将杜海涌叫到了杜家的祠堂里,开门见山的就问他,“你打算拿杜海澄怎么办?” 杜海涌犹豫了很久,就算他看不见,也知道祠堂里的祖宗们正像夏微一样,等待着他给出答案。“……我不知道……” “我很欣慰你没有说你要亲手杀了他的话。”夏微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多少了解杜海涌心里的挣扎。杜海澄也算是杜家幸存下来的人,曾经也是杜家至关重要的存在。“我们可以怪他,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怪他,就你不能怪他,你也没有资格怪他!” 杜海涌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微,杜家潦倒如此,他如何能不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且为什么夏微的口气,就像是他促成了这一切一样? 啊啊,不是这样的…… 他又在逃避了,就像夏微曾经说过的那样。他太过于依赖旁的东西,相反的却没了独立找出答案的能力。 234 被附身 杜海涌感觉得到,他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奔腾,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了。 夏微的话点醒了他,“杜海澄做得这一切,不止因为杜家,也是为了你——” 夏微说的对,杜海澄没想过要放过杜家的任何人,却独独留了他的性命。为了肃清这个家,为了能够让他成为崭新的当家,杜海澄才做到了这个份上。 “我的祖先们,他们是如何看待海澄的呢?”在外面任何地方,杜海涌都可以昂首挺胸,只有这个祠堂,是他不得不卑躬屈膝的地方。 夏微看着一言不发的杜海潞,这里就数他的辈分最大,他不开口,这里的其他列祖列宗也不敢发表意见。 杜海潞一直用风音扇掩着唇,谁也看不到他唇角的弧度。但是他的双眼里却含着深邃久远的悲痛—— 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杜海澄和杜海涌的错,不怪杜家的任何一个人,只能怪杜海潞当初不该太贪心得留下那么多子嗣,才祸乱至今。 这大概就是净空住持说的因果循环,夏微暗暗婉叹,“和杜海澄一起背负起这个家,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现在也只有你们才能做到了,把这个家扛起来。” 夏微说的对,在这个家里,已经没什么人能够让他们依靠了,他们现在要成为让人依靠的那一方。 杜海涌多多少少理解夏微将他带到祠堂的原因了,她是想让他看清杜家列祖列宗的态度。他们并没有因为他犯下的罪行而惩罚他—— 所以今天,杜海涌也带着杜海澄到了祠堂里,说了同样的话。不管是罪与罚,还是这个家的未来,他都会和他一起背负、承担。 他们二人一走,梅园顿时变得冷清下来。 即使夏微一个孤魂野鬼。也不能为这里增添生机。 其实她挺佩服杜海澄的,这个男人敢作敢为。他就像是看破天机的玄者,选择了一个偏激的方式带着自己的家族度过了劫难。 夏微想试试,试着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看她是否也会在心里做出跟杜海澄一样的选择。 不被世人所容的出身,却牵系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夏微果然还是不太明白杜海澄的所作所为,她宁愿选择跟族人一起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是有一点她不明白,在杜海澄失去灵力后,他为什么还这么执着的日夜守候在这个破败的梅园里……? 仔细想想,夏微每次在梅园里看到杜海澄。他都坐在同一个地方,望着同一个地方。 “呐,杜海澄。原来你用整个梅园,饲养着阿秋么……”发觉了这一点,夏微苦笑了一下。她果然还是做出了一些跟杜海澄相同的选择。 杜家祠堂里,杜海涌背对着杜海澄而立,他全身僵硬。怒喝着,“杜海澄,在杜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你还不跪下!” 杜海澄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垂着头。在他的灵力失去后。他的灵视能力也一起消失了。虽然他现在看不见这里的各位了,却能感受到他们悲天悯人的视线。 “海涌啊,我做错了么?”杜海澄茫然的问。 杜海涌红了眼睛。判决的权力并不在他的手里,“如果要问罪的话,就像杜家的列祖列宗请罪!”杜海涌走到杜海澄跟前,跪在他身边。“杜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海涌持家无方。甘愿与海澄一起受罚。” 祠堂里,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随着风起风落,杜海涌与杜海澄的脸上各挨了三巴掌。 相比较他们的罪行,他们受到的惩罚意外的轻,可是他们的脸好痛,心里的沉痛却释怀了一些。 祠堂的大门忽然开了,夏微走进来,嘴角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你们已经和好了吗?” 杜海涌总觉得夏微嘴角的笑容有些违和,那似乎是冷笑……? “就像夏微小姐说的那样,我要和海澄一起背负这个家的过去和未来。”杜海涌的脸上涌现了一抹暖暖的笑容,他的脸颊依旧在疼。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杜海澄的罪行,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罗列出来的。他不仅跟巫月合谋,屠杀了杜家本家以外的族人,还让阿秋成为鬼神去毒害本家里的那些孩子。他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主谋的事实却是改变不了的。 “你们两个人的话,在杜家这么艰难的事情,你们两个人不觉得吃力吗?”夏微露出很痛惜的神情,她走上前,摸着杜海溟的棺材—— 巫月死后,吸血鬼也逃了,杜海溟的身体和棺材自然而然的就留在了这里。 杜海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听从杜老的话,暂且将杜海溟安置在祠堂,与杜家的其他列祖列宗为伴了。 杜海涌跟杜海澄大概理解夏微想要表达的事情了,她是想让杜海溟复活,重新带领杜家走向辉煌么…… 虽然他们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是似乎哪里有一种违和感。 杜海溟与杜海澄相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夏微。 “你的意思是让杜海溟复活吗?”杜海澄确认了一下。 夏微一脸难为情,“杜海溟不仅是你们的祖先,还是个吸血鬼。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找上门来,就现在杜家的实力,已经没有余力跟那些人对抗了!” 杜海涌转念一想,觉得夏微担心的很对。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他们不可能都像这一次一样来得及朵进祠堂里寻求庇护。这样做的话,也太被动了,他们不如采取一些主动的手段,让既是他们祖先又是吸血鬼的杜海溟复活,帮助他们度过杜家目前的难关。 “让海溟大人复活,这种事情能做到吗?”杜海涌对这种事情,并不太确定。毕竟他做不到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他也怀疑着别人的能力。 夏微笑的自信满满,似乎已经成竹在胸了,“那些人不就是想让杜海溟复活吗,他们奔祠堂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的牌位。只要把牌位中杜海溟的灵魂抽取出来,让他重新依附在他的身体上就行了。” 哪里可能会做到这样的事情,如果简简单单就能让死人复活的话,那这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杜海涌虽然也跃跃欲试,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让死人复活这方面的事情。他心里没底,总觉得不太现实,实施起来也不会顺利。 夏微好像根本就没有他那样的顾虑,“吸血鬼的身体,只要心脏和大脑不受到损害,是不会死亡的。只要他的身体还活着,找到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与身体合二为一,杜海溟就能够复活了。” 夏微说的事情不是没有一点可能性的,但是她怎么会对这种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一直没有做声的杜海澄仔细打量夏微,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杜海潞风音扇一甩,带起一阵疾风袭向夏微。 飓风就像是畏惧夏微的存在一样,在她两边分开。 祠堂的大门在夏微身后重重关上,在她的身体切开了飓风之后,夏微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杜海潞抬手左右一甩,两阵风分别将杜海涌和杜海澄逼退两边,让他们远离了夏微。 “你是何人?”杜海潞厉色质问。 夏微阴笑了几声,扫视整个祠堂,视线抬高,才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杜海潞。 杜海涌还没明白当下的状况,他刚才差点被杜海潞的那阵强风掀倒在地。稳住身子后,杜海涌困惑的看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夏微,“夏微小姐,你怎么了?” “她不是夏微,好像被附身了。”杜海澄从夏微的身上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兴许是杜海潞一眼就看出夏微的身体被别的灵魂占据,所以刚才才会对夏微几乎狠下杀手。 “杜海澄,算是我看错你了,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夏微”舒动着筋骨,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杜海澄一愣,脸上随即爬上了愠怒,“你是巫月吗?” 巫月死后,就一直不甘就这么离去。她本想附身在杜海溟的躯壳上,可是跟杜海溟的身体不一样,夏微的身体还活着。她轻轻松松就附到了夏微身上,让巫月意外的是,她居然捡到了一副这么好的身体。 虽然夏微的魂魄与身体相离,她的身体里还残留着大量的灵力,这是巫月在生前望尘莫及的。这个身体还有灵视能力,巫月简直就要欣喜若狂了! “杜海澄,难得你还记得我。”巫月向杜海溟的棺材跟前走去,在此期间,她遭受了杜海潞两次攻击,可是都没能让她有毫发的损伤。“杜海溟的牌位在哪里?” 杜海潞手一抬,祠堂墙壁最上面的其中一个神龛里掉出一个看上去很陈旧的牌位,正是他父亲杜海溟的牌位。 杜海潞将牌位丢给巫月,“既然你那么想要这个东西,就给你。” 杜海涌和杜海澄都是一惊,杜海潞这是在做什么? 235 失算 杜海潞这就投降了么,还是他也打算让杜海溟复活……么? 从他意味深长的笑容里,总感觉他似乎另有打算。 巫月将杜海溟的牌位接在手中,一看这牌位竟是用普通的木头做的,她的脸色变了变。 “杜海溟真正的牌位呢?”巫月质问杜海潞,她都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是棋差一招。没料到杜家的人会早做防备,将杜海溟真正的牌位给藏匿起来了。 杜海潞以扇掩唇,凤眼中盛着对巫月轻蔑的冷笑,“这正是他的牌位。” “胡说!”巫月怒喝了一声,她压根儿就没有从这个牌位里感应到一丝一毫杜海溟的气息,这根本就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只不过上面刻了几个字而已。“杜海溟呢?他的灵魂应该在这里面?” 杜海潞眉眼一挑,状似漫不经心,“他大概投胎做人去了。”他的眼神倏然变冷,犀利的像两把刀子似的。“你也该从那个身体里出去了。” 就算没有达到目的,巫月也算是捡到了便宜。夏微的身体根本就是最好的容器,就算是无功而返,只要她这样回去巫协的会长大概也不会责怪她什么。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去查清楚一件事情。 见巫月要离开,杜海涌和杜海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双双冲上前。他们还没有碰到她一根头发,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飞了出去! 巫月觉得奇怪,她还以为杜海潞会阻止她。他也不知哪根筋抽了,非但没有再对她出手,反而打开祠堂的大门。 巫月回头看了一副游刃有余样子的杜海潞,她轻蹙起柳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去送死的意思。”杜海潞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他只能待在这个祠堂里,不然一定会去看好戏。“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碰触这个女人的身体,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少吓唬人了,只要有了这个女人的身体,只怕就连巫协的会长也不是她的对手,巫月能感觉到这个身体里有着源源不断的灵力! 在附身夏微之前,巫月就已经摸清了杜家宅子里的地形。她从小院儿里清醒,就直奔祠堂而来。 既然让杜海溟复活的事情失败了,她就不得不另做打算了。 巫月记得那个戴玉扳指的男人就住在小院儿里,但是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并不在那里。除了玉扳指。有一件事也让巫月很在意—— 那个男人的名字是巫农,居然跟巫协会长失踪的儿子的名字一模一样。但是那张脸,却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 无论如何。也要得到那个玉扳指——传说中的至宝,史上最强巫师的魂器! 巫农这几天一直在做那些不愿意从杜家宅子里离去的亡魂的思想工作,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巫农所说的,搞得他跟邪教的传播者一样。 他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不让夏微的魂魄在驱魔结界打开后被鬼差带走。 “我说微微。看我这么辛苦,你也不说来帮帮我!”巫农生怕夏微有个闪失而拼命至今,反观当事人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真觉得不值。 夏微在杜家的大门口,只要迈出这个门,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另一边的世界去了。虽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想要下定决心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却是很艰难的。 夏微这几天一直尝试着说服阿秋。“阿秋,其实外面一点也不可怕,那边也有很多大哥哥大姐姐弟弟妹妹们陪你玩。” 阿秋拼命的摇头,他并不觉得待在这个家里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应该。 他大概是不明白。如果继续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消失的。也就是说魂飞魄散。 能够支撑阿秋成为鬼神的梅园眼看就要没有生机了,这边世界的阳气中,并不是适合像阿秋这样的人生存在——阳气是阴灵的弱点。 这都是夏微听巫农说的,就算不听他详细的解释,夏微也大概知道阿秋以后的下场会是怎样。毕竟她曾亲眼看见杜兰的灵魂在彭飞强大的阳气中飞散。 就算将这些给阿秋解释清楚了,他大概也不会明白的。 这件事果然还是要杜海澄开口才行,阿秋一定会听他爸爸的话。 夏微身形一动,就来到了祠堂。成为灵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可以不受空间的限制。 夏微来到祠堂的时候,正是巫月从这里刚离开没多久。因为她是凭空出现的,杜海涌和杜海澄并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夏微,你的身体被偷走了!”杜海涌将巫月附身在夏微身体上的事情告诉了她。 一开始,夏微觉得挺震惊的。如果没有这件事,夏微都要忘了巫月也在这个宅子里死去的事实。他们只顾着杜家的亡灵,却忽略了敌人的! 必须赶在巫月用她的身体伤害到别人之前找到她! 巫月从祠堂出来,本来是想再去小院儿碰碰运气,还真被她逮到了巫农。 巫农口干舌燥,他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子白开水,听到小奏对着门外叫唤起来,他回头才发现巫月站在那里。 “微微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谁呢!”巫农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多久了,看她表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更让巫农觉得奇怪的是,小奏见了夏微从来都是甩着尾巴飞奔上去。 可是现在,小奏根本就不敢靠近她,似乎在不安着什么。 巫月绽放出一个很无害的笑容,走近巫农。她瞄了一眼床上的报纸,顺手抄起来,反倒有寻人启事的那一面,很认真的将眼前的巫农跟寻人启事上的照片对照起来。 巫农冷汗直流,他知道那份报纸上有他的寻人启事。虽然他很自信自己不会被认出来,毕竟照片上的他跟现在的他,模样差别还是蛮大的。 巫月果然没办法将眼前瘦高的巫农跟报纸上的死肥猪巫农对号入座,就算是减肥,有这样的成果也未免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你是巫农?巫族的公子?”巫月问。 巫农立马提高警惕,夏微应该还不知道巫族的事情。他就觉得奇怪,回来的时候发现夏微的身体不在房间里,她本以为夏微已经清醒了,可似乎不是那样啊。“你是谁?” 巫月见他没有否认,轻笑了一下,看上去还有一些得意忘形。她的运气果然还是极好的,可以说是丢了芝麻捡到了西瓜。 只要她把巫农带回去,巫协会长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在巫农做出反抗之前,巫月手一扬,就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巫农的双手扭到了背后。 巫农的嘴巴也被迫堵住,呼救不得。 巫月就这么带着巫农离开了杜家的宅子。 雾海结界已经恢复,就是巫月上山时发现的路,她也已经找不到了。她只能带着巫农沿着正对着杜家大门的那条大路下山,可走了没多久,这条路就出现了很多分叉。 面前有数条小路,巫月根本就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就在巫月跟巫农陷在雾海结界的时候,有两个人影从浓雾中显现出来,是一男一女。 那个女的一见到巫月,就欣喜若狂的奔过来,叫了一声“微微姐”。 巫农跟巫月都不认识杜若曦,巫农不住的给杜若曦使眼色,可气的是他现在受制于人,根本就张不开口说话。 巫月困惑的上下打量着杜若曦,既然是夏微的熟人,应该可以利用一下。“你们从哪上来的?” 看到继杜若曦之后出现的男人,巫农张大了眼睛。他跑到彭飞跟前,呜呜啊啊的求救,一边朝巫月那里砸去眼色,一边猛摇着头。他是想告诉彭飞,他们眼前站的并不是他们认识的夏微! 巫月唯恐他泄露了她的身份,一把将巫农拽到身后。想让这个巫协的公子乖乖听话,看来还真需要下一番功夫呢! “微微姐,他是谁啊?”杜若曦看着巫农,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只有双腿双脚可以自由活动,胳膊和手被拧到了身后去,嘴巴也被堵住了。这一看就知道是夏微的杰作,她用灵力做出了束缚住了巫农。 想要离开这里,巫农的确是一个大累赘,巫月对杜若曦假笑了一下,“他在山上杀了人,我正要把他带下山,交给警察呢。” 杜若曦脸色一变,慌乱的往山上看了一眼。那山上住的可都是她的家人,这个男人到底在山上杀了谁?“微微姐,到底怎么回事?” 巫月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这个女孩还这真是烦人。她可没时间跟她在这耗,“别说这么多了,快告诉我下山的路!” 彭飞察觉到不对,他不知道“夏微”在着急什么。而且在他跟杜若曦出现后,她还表现出一副很陌生的样子。他看到巫农还是不住得朝他使眼色,急着想告诉他什么的样子。 “微微,山上发生什么事了?”彭飞问。 原来这一男一女都是夏微的朋友啊,巫月有些烦躁不安。她看了一眼他们来时的方向,拽着巫农就走。 236 求生意志 只要沿着杜若曦和彭飞上山来的路走,巫月和巫农就可以下山了。至少巫月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想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就自己山上去看看。”巫月拽着一直抗拒着她的巫农,毕竟巫农是巫协的太子,她又不能出手伤了这么高贵的人。 巫农一开始以为这是夏微的恶作剧,慢慢的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夏微的身体被某人附身了。 巫农情急之下,用脑袋顶撞了巫月的胸口一下。 巫月一股火气涌上来,可就在这时,她感觉胸口处有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 “啊啊——”巫月的身体支撑不住,瘫在了地上哀鸣起来,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难道出现了排斥反应吗?可感觉又不太像—— 滚烫的液体涌到喉咙里,巫月嘴一张,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血液,在附身前,她根本不知道夏微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实际上,夏微的肺部里有骨头的碎片。当她气血上涌的时候,肺部就会产生剧烈的疼痛。 就在巫月松懈的时候,巫农挣开了她的束缚,对着没反应过来的杜若曦和彭飞大喝了一声,“她不是微微,微微的身体被附身了!” 巫月感觉这个身体逐渐从虚弱中脱离出来,她恢复了一些气力。她从地上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瞪着面前的三人。 巫月勾起一个轻蔑的冷笑,就算是用这样的身体,对方区区三个人,也足够了! 巫农显然意识到力量悬殊的问题,他攥着玉扳指,对着它叫了一声,“令大人。快出来救命啊!” 他从杜海澄那里得到了很多灵力,不知道这够不够他自由支配这个魂器。 令大人? 彭飞惊疑不定的看向巫农,他说的那个令大人是哪个令大人?跟孙洋和李旦认识的令大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玉扳指没有反应,巫农只好跟巫月硬碰硬了。 他看了一眼彭飞,“你最厉害,你上!” 巫农也太看得起彭飞了,既然夏微是被妖魔鬼怪附身,这根本就是杜若曦的专长。 她掏出一道黄符,“你们想办法抓住她!” 彭飞跟巫农一左一右朝巫月袭去,巫月虽然占用了夏微的身体。却远没有夏微的手脚灵活。她屏退了巫农,却没来得及对彭飞出手。 彭飞在抓到了夏微的身体后,不用杜若曦再动手。巫月的魂魄就被彭飞身上的阳气给逼退了出来。在她离开夏微身体的一刹那间,她就魂飞魄散了。 巫农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揉眼睛,的确是已经看不到巫月了。刚才彭飞是对巫月做了什么,就那么让巫月魂飞魄散了呢? 巫农仔细打量彭飞。隐隐约约看到彭飞被一股不寻常的似火球一样的屏障包围。他原以为阳气是看不见的东西,却不知道有人身上的阳气可以强大到聚气成形!难怪刚才玉扳指没有回应他,令大人不是出不来,他是不能出来,因为彭飞在这里。 巫月魂飞魄散了,夏微的身体瘫软在地上。彭飞暂时将夏微的身体交给杜若曦照看。他气势汹汹的逼近巫农。 “硼灰,硼灰,是我啊。巫农!”巫农指着自己的鼻子,唯恐彭飞想不起来似的,他又刻意的强调了一遍,“我是巫农,巫农!” 彭飞的确知道夏微跟巫农在一起。而且巫农是他游戏中的好友。但是彭飞并没有见过巫农的模样,巫农倒是见过彭飞。 那是彭飞在知道巫农要从笼子一样的家里逃出来的时候。他给巫农发去了一段视频,视频里录的是猎魔千式的招式。只要确认他是巫农,彭飞揍他一顿就可以了! 就在彭飞要动手的时候,杜若曦对他大叫了一声,“彭飞哥,微微姐不对劲!” 彭飞原以为夏微只是普通的晕厥过去了,并不知道夏微的魂魄已经和身体分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将,微微现在是植物人。”巫农见彭飞和杜若曦的视线齐刷刷的向他投来,他忙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放心,她的魂魄还在山上!” 彭飞将夏微背上,他跟杜若曦在路上听巫农大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在知道他们杜家遭到屠杀,杜若曦差点崩溃,好在是她在乎的人都相安无事。 回到杜家,不管是大鬼还是小鬼,都不敢再出现了。他们害怕彭飞身上的阳气。 看到杜若曦安然无恙,杜老喜出望外。 这段时间里,彭飞一直联系不到夏微,总觉得这件事跟杜若曦有关系。他跑去质问杜若曦,但是杜若曦三缄其口。 就在不久之前,镇子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杜铭君一家被杀害了。继杜兰一家之后,杜铭君一家也惨遭不幸,彭飞越发觉得奇怪,隐约感到整件事情跟夏微和杜家有所牵扯。 就在彭飞去找杜若曦的时候,还从杀手里救下她一命。杜若曦这才把夏微去杜家的事情告诉他。 趁着寒假,彭飞就跟杜若曦来到杜家了。 夏微居然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这么拼命换来的是什么?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夏微,彭飞心里有些不甘。 “你们不是说微微成鬼神了么,她现在在哪?”彭飞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她了,哪怕说上一句话也好。 但这是不可能的—— 杜老和杜若曦,甚至连头一次见面的巫农,他们的神情就是这么告诉彭飞的。 自彭飞踏进这个宅子里,夏微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离太阳进了一步,全身被炽热包围,一不小心就会熔化一样。她相信,这里的其他灵体也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就在同一个宅子里,彭飞见到的只能是夏微了无生气的身体。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微微怎么还不醒来?”彭飞问。 杜家对阴阳异事有所涉猎,却没人强大到可以让一个植物人清醒过来。 夏微的魂魄连同她的意识一起脱离了身体,在杜老看来,这本不是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夏微自己——“微微是能够跨越阴阳两界的奇人,生死的界限对她来说大概是不存在的。微微至今未醒,那是因为她没有求生意志。” 没有求生意志…… 彭飞大概明白了,大家都能看到成为鬼神的夏微。夏微成为鬼神后,依旧可以跟大家相处,在她潜移默化的意识中,就觉得自己跟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所以她并没有回到身体的想法。 “杜爷爷,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彭飞心里头有了主意。“请你给这里的人说,以后看到微微都要装作没有看见她,就算听到她说话也不要理睬她。” 杜老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的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彭飞这个办法是要让夏微产生求生意志! 当杜老把这个命令下达给梅园杜海澄的时候,他却置之一笑。 杜老觉得他的反应奇怪,就问了句,“你笑什么?” “到底是谁出了这么奇怪的主意?”杜海澄的话中依旧带着笑意,他承认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是太理想化了。出主意的人根本就没考虑到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时间。“山上没有医疗器材,夏微的身体挨不过一个礼拜。她的身体会坏死的,她没有求生意志并不是因为她对生死观看得淡泊,那是因为她一心求死。” 听了杜海澄的话,杜老不吃惊都难。他张了张嘴,多余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啊啊,他想起来了,夏微被杜海澄关在冰牢里的时候,如果她没有毅然决然的抱着赴死的心情,是不会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变成鬼神的。 真的是那样么…… 夏微没有回到身体里的打算…… 杜老把杜海澄的话转达给了彭飞,彭飞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考虑到时间问题,的确是个疏漏,但是他并不赞同杜海澄说夏微一心求死的话。 如果夏微一心求死,她有很多机会离开退魔结界,跟随鬼差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她没有。 夏微还有那么多的牵挂,她怎么会狠心离开呢? “杜爷爷,不管怎么说,微微醒不来,一定有别的原因。”这正是彭飞担心的意外。 杜老也同样担心,正如杜海澄说的那样,山上没有可以维持夏微生命的医疗器材,再过不久后,夏微的身体可能就真的进入死亡状态了。 “我去请示一下长老们。”杜老打算往祠堂去一趟,他见彭飞要跟来,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你别跟来,别靠近我们家祠堂!” 彭飞又重新坐了回去,他也知道杜老将他当瘟神一样的原因。他如果带着一身这么重的阳气去他们家祠堂,只怕那些老祖宗都龟缩到牌位里不敢出来。 杜老带上杜若曦,一起去了祠堂。 杜若曦跟杜老先在祠堂里面三跪九叩行了大礼,这才请出了杜海潞。 杜海潞坐在杜海溟的棺材上—— 打这个棺材放进这个祠堂后,就成了杜海潞的专用坐席。 237 渊源 杜老看不见杜海潞,他在祠堂,只为了督促杜若曦的工作。 杜若曦虽然跟杜老一样,对祠堂的各位列祖列宗怀着敬畏之情,可她毕竟年轻,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 在听说了杜海溟的事情后,她就特别想知道杜海溟是不是真的躺在那副棺材里。 见杜若曦的视线一直围着杜海潞屁股底下的棺材打转,杜老干咳了几声。 杜若曦浑身一凛,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任务。 她抱着拳,对杜海潞恭敬道:“海潞大人在上,小女若曦,有一事相求。” “可是为我姑姑的事而来?”杜海潞大概猜测出杜若曦与杜老的来意,他这两日也在担心夏微的事情。 杜若曦一脸茫然,她是为夏微的事情来这里,然而却不知道杜海潞的姑姑是谁。她不由自主放下手,惶惑的问:“你的姑姑……?” 杜海潞以扇掩唇,神情有些莫测,笑得也特别耐人寻味。他答非所问,“那女子三魂不齐七魄不全,想要她魂魄归体,难,难。” 杜若曦直觉杜海潞在说下围巾的事情,她肃然以对,“还请海潞大人指点!” “开结界,请鬼差。” 驱魔结界,妖魔鬼怪出的去,却进不来。 然而聚集在杜家宅子里的灵魂们,迟迟不愿离开。鬼差又被驱魔结界挡在杜家大门外,这根本就是进退两难。 杜若曦虽然明白这一困境,却也知道驱魔结界一旦打开,鬼差会连夏微的灵魂也一起带走。“海潞大人,我微微姐为杜家做了很多牺牲,我真的不想看着她死去……” 说着,杜若曦的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杜海潞轻笑了一声。带着欣慰又带着嘲弄,“就算你想让她死,也有人会从阴曹地府中,将她的灵魂拉出来。” 即便杜海潞这么说,杜若曦还是心存不安。她这下该如何跟彭飞交代? 杜老虽然从不质疑杜家长老的话,但牵涉到夏微的性命,他不得不一再谨慎。 杜老知道巫农不是泛泛之辈,便请了他到跟前来一叙。 巫农来到中庭,也就是杜海涌住的地方。 夏微的身体,还有彭飞他们都在这里。至于廖嵩。他不甘一个人空坐在小院儿里养伤,便跟着巫农一起来了。 廖嵩早在这之前,就听巫农说彭飞到了杜家。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廖嵩一点也不吃惊。反而是彭飞在看到他后,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小哥,”这是杜老对巫农的称呼,他愁眉紧锁。仔细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夏微。谁都能看得出来,夏微因多日未进食,整个人显得消瘦不已,还有一些脱水。“我们去请示了海潞大人,他让我们打开杜家的驱魔结界,你有办法让微微在这之前醒来吗?” “难啊。微微三魂不齐七魄不全,身体又带着隐疾,出现排斥现象也不奇怪。”巫农这些日子以来。不是没有试过让夏微苏醒的办法。他甚至让夏微的灵魂与身体共度一夜,依旧没有出现接合的反应。“在短时间内找齐她的魂魄是不可能的,现在打开驱魔结界引鬼差来,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明日午时。我就将驱魔结界打开一刻钟。”正这么说着,杜老的眉头又锁紧了几分。他咬着烟杆。琢磨着计划。 杜海涌大概知道他心中所想,作为杜家当家,由他开口请求各位帮忙,是再好不过。“各位,打开驱魔结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还要请各位帮忙。” 看大家一脸茫然,杜老才跟他们解释,杜家的结界由古老的阵法演变而来。这个阵法有一个阵眼和四个阵脚。 要将驱魔结界打开,就先要扭转阵眼,紧随其后四个阵脚必须在同一时刻拔除,不可有毫厘偏差。 重新布置驱魔结界,依旧先要从阵眼入手,阵眼归位之后,四个阵脚也要紧随其后在同一时刻回归到原来的位置上。 而阵眼和阵脚,只有杜家历代的当家人知道。 杜海涌这个当家人得来的途径是不光彩的,但是当初杜海洪坐上当家的位置,手段也没干净了多少。 杜海涌并不知道驱魔结界的阵眼和阵脚在什么地方,可杜老知道。因为当初杜海洪跟杜老争夺杜家当家的位置,在名义上当家的位置是杜老的,可后来杜海洪使用了手段,买通关系才坐到当家位置。 “杜爷爷,结界只打开十五分钟,时间会不会太仓促了?”彭飞的担心不无道理,这还不足一顿饭的时间,到底能做些什么?短短的十五分钟,真的就能解决他们近几日来的忧虑么? 杜老早就料到彭飞会提出这样的质疑,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彭飞毕竟不了解杜家的历史,不了解驱魔结界真正的含义。“十五分钟,我已经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五分钟。” “这大概已经是极限了。”巫农紧接着杜老的话,对彭飞解释,“实际上,杜家驱魔结界的真正作用不是屏退四周的妖魔鬼怪,是为了镇压一个怪物。” 杜老一惊,警惕的看着巫农,“你居然知道?” 杜老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巫农刚才所说的事情,可以说是他们杜家的秘密。 “哈哈——”巫农难为情的笑了几声,他抓着凌乱的头发,“说起来我们巫族在很久以前跟杜家有些渊源呢!” “你果然是巫族的人!”廖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直接扭着巫农的手臂,将他按趴下在了地上。 巫农一边哀嚎着,一边求饶,“冷静冷静,我知道大家对巫族都有偏见。虽然我是巫族的事情无法改变,可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以玉扳指为证!”巫农对着大家翘着大拇指,他的大拇指上,套的正是一枚看上去就知价值不菲的玉扳指。“我是微微的父亲,令大人的忠实仆人!” “微微的父亲……?”廖嵩愣了一下,随即放开了巫农,明摆着是要他解释清楚的意思。 巫农能告诉他们的,只有这个玉扳指是夏微父亲的魂器的事情。关于其他,他打着哈哈,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了。“……我能说的只有那么多了,抱歉啊抱歉,因为令大人有交代,我也没办法,不好意思哈……” 廖嵩显然不信任他,“既然你说微微的父亲也是鬼神,那你就让他出来!” 巫农苦笑连连,他倒是也想把令大人给召唤出来。“我是个半吊子,还没有强大到能随心所欲支配这个魂器的程度。不过令大人偶尔会以鬼神的形式出现在我面前,交代我一些事情就是了。” 正是因为有了令大人的帮助,巫农从巫族逃出来的时候,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跟夏微相遇。 “你是巫族的人,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廖嵩质问他,只有一个玉扳指作为证据,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巫农压根儿就没有期待能得到廖嵩的信任,“你们相不相信我无所谓,我要是想害你们,早在巫月来这里的时候,我就跟她一起联手了!” 杜海涌有些动容了,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在夏微尽心尽力为杜家奔波的时候,巫农的确也帮了不少忙。“的确是这样……” 见廖嵩仍对他虎视眈眈,巫农只好将赌注压在了彭飞身上。他理直气壮的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彭飞最清楚!哪次帮战的时候我不是跟你冲在最前头?哪次跟人pk的时候我逃在人前头过?” 回想他们那段网游的日子,彭飞那时候的确觉得巫农是个不错的家伙,挺仗义的一个人。“我相信你。” “彭飞,你傻了!?”廖嵩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早告诫过彭飞,一旦夏微的能力被巫族发现,他们势必会要找上门来。巫农根本就是一个最大的隐患,随时都会招来巫族的人! 彭飞垂下视线,看着床上的夏微,“我见过那个令大人——”彭飞曾经有一段时间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在黄泉之路上和令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廖嵩连彭飞一块怀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啊?微微一旦被巫族找到,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彭飞不知道,他不能保证过了这次,日后巫族的人就不会找上来。与其将巫农当做隐患,还不如将他充分的利用起来。“微微被巫族的人盯上,那是迟早的事情。” “我可以说,”巫农弱弱的举起手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彭飞说的对,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很安全。目前巫族就我一个人知道微微的事情,还是令大人告诉我的。” 既然巫农是夏微的父亲相信的人,彭飞也不妨赌上一把。而且他发现巫农这个人其实挺单纯的,看上去傻不拉几的很容易上当受骗的那种。 彭飞将廖嵩拉到一边,背着巫农小声说:“留他有用。” 廖嵩若有所思起来,他不知道彭飞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他想彭飞想要保护夏微的心情应该不会输给他才是。 238 劝说 廖嵩不再追究巫农的出身,并不代表着他就信任了这个男人。廖嵩信任的是彭飞。 在知道驱魔结界即将被打开后,夏微看着慌乱的阿秋,她自己也慌了。 阿秋大概知道驱魔结界一旦打开,就是他离开杜家的日子。但他实在不愿理离开他生长的地方。 小院儿里,夏微丢下玩耍的孩子们,一个人跑去了梅园。 杜海澄依旧坐在台阶上望着梅园里的小山坳,那里就是埋葬阿秋的地方。 “杜海澄,明天驱魔结界就要打开了,阿秋就要离开了,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夏微不想看着阿秋带着遗憾离开,她也知道杜海澄其实对阿秋也是心有不舍的,并不是将那个孩子当做杀人工具一样看待。 杜海澄微微敛起了眼眸,“离开就离开。” 夏微逼近他,没能够触动他分毫的回应,“你当初将叶欢送下山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杜海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在饱尝一次分离的痛苦。夏微的话触发了他的回忆,他当初将叶欢送下山,让她在山下重拾幸福…… “不要做个残忍的父亲啊!”就当是恳求他好了,夏微已经无力在说些其他什么了,“让阿秋开开心心的离开这里!” 夏微重新回到小院儿,在门口看到了杜若曦。 杜若曦一直徘徊在这里,没敢再向前一步。她一直在注视着小桔子,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 真的是……真的是够了! 这个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然后让人揪心的事情啊,夏微将杜若曦推进了院子里,对孩子们说:“让姐姐陪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杜若曦离开家已经有两三年了,她几乎是在小桔子一出生。就将她丢在这个家里,跟杜老一起逃跑了。 夏微看着杜若曦跟院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的身影,也被欢乐了气氛感染,脸上逐渐涌现出了笑容。 小桔子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就是她的母亲,可是杜门认出杜若曦来了。 “若曦姐姐……?”看到杜若曦的时候,杜门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桔子仰着脑袋望着杜若曦,杜门曾经告诉过她,有关她妈妈的一些事情。她知道她的妈妈叫杜若曦,还知道她的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接她的! “妈妈……妈妈!”小桔子扑到杜若曦身上,却被她一把推开。 杜若曦慌乱的看了夏微一眼。又含泪低头看着一脸无措的小桔子,捂着脸转身逃开了。 小桔子追上了去,可是她远没有杜若曦跑的快。一眨眼,她的妈妈就消失在院子门口了。 小桔子找不到杜若曦,跑到杜门身边,“杜门哥哥,你不是说。我妈妈会来接我的吗?为什么刚才我叫她妈妈的时候,她好像吓坏了一样?” 夏微将哭成泪人的小桔子搂在怀里,她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了。“小桔子,若曦不是讨厌你,她只是还没做好成为你妈妈的准备。” 杜若曦还不到十八岁,却硬要承担起母亲的角色。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早了。 杜门蹲下身子,他唯恐会将自己身上的障气传染给小桔子,连碰她一下都要很小心。“姑姑说的没有错。若曦姐姐还没有做好准备。” “小桔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若曦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夏微安慰道。 之后,她听杜门细细说来。大概在两年多以前,杜若曦跟杜老从这个家里逃走。本来是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桔子一起走的。但是小桔子的哭声引来了追着他们出来的人,杜若曦跟杜老才迫不得已将她一个人丢在了林子里。小桔子在被追赶的人发现后,就抱回了这个宅子里。 夏微本来想找杜若曦说说话,却被彭飞的阳气给屏蔽开了。 当天晚上,杜老将打开驱魔结界的一些相关的细节问题交代给了诸位。 由杜老负责阵眼,驱魔结界的阵眼就是中庭旁边粮仓小院儿的石磨。到时候,杜老会推着石磨逆时针转动一圈,这就是打开驱魔结界的开端。 而驱魔结界的阵脚就在杜家宅子的四个角落里,所谓的阵脚就是四根木钉子。木钉子嵌在泥土里,单个看的话,并不起眼。到时候由彭飞、杜若曦、杜海涌和廖嵩分别在这四个角落里,将自己负责的木钉子从泥土里拔出来,关键是他们的时间要配合整齐。只要他们在同一时刻将木钉子拔出来,驱魔结界才会打开。 这四个人已经将手机上的时间对好,倒是杜老在明日正午十二点将石磨转动,他们在十二点零五分的时候将木钉子拔除来,在十二点二十的时候将木钉子重新归位原处,在这之后,杜老将石磨扭转。 他们已经将这件事情模拟了很多遍,大半个晚上都在练习同样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成了鬼神,夏微并不会感到疲惫和困倦。大家都在努力,到了明天,她很有可能就会被鬼差带走了。说不定负责来带走她的就是孙洋—— 因为不被大家信任,巫农很惆怅的跟夏微坐在小院儿里,大晚上的干瞪着眼数着星星,一点睡意也没有。 “微微,大家都在为你努力,我好羡慕你啊——”巫农也好想像夏微那边,身边聚集着那么多可以为他付出的朋友。 “为了我?”夏微不解,打开驱魔结界不是一开始就觉得事情吗?这不仅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让这个宅子里其他茫然无助的灵魂往生去的途径! “自从你上山,在这里你本来就没有吃好。你的身体营养不良,现在你又是个植物人,更是一点水也没进,你去看看,你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了!彭飞一来到这里,就在想让你苏醒的办法。结果还是决定要打开驱魔结界,才能救你一命。”巫农的困意渐渐上来,他打了个哈欠后,伸着懒腰回屋了。 没了说话的人,夏微身形一晃,来到了杜家的祠堂。她现在有很多感谢的话要对大家说,但又生怕在这么晚的时间里打扰到他们。 其实说实话,夏微并没有死去的感觉。但是深夜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寂。有些人,却比她孤寂了多达一千年! 她打开了杜海溟的棺材,大概是许久没有摄血的原因,杜海溟的身体又开始朝木乃伊的方向发展了。他的半张脸已经干瘪了,看上去有些恐怖。 夏微不太明白,杜海溟的身体怎么会在离杜家那么远的地方被发现。她抬头往天花板上看去,果然看见杜海潞跟荡秋千似的坐在半空中。“你父亲怎么会被埋在原林镇附近?” “现在那里叫原林镇啊?”杜海潞的神情变得有些迷离,“我们杜家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至于我父亲为何会被埋在那里,我也不知。” 夏微将棺材盖合上,“你就打算一直把他放在这里吗?” “无论在哪里,都会招致祸端。”杜海潞落到棺材上,坐下。至少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能够好好的保护一下父亲的尸骨。“我父亲牵系太多,一生有太多羁绊。沧海云烟在他眼前不过是一瞬间……” 夏微能够想象一些,杜海溟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看着儿子的孩子死去,那是身为吸血鬼,与时光成为路人的杜海溟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可能是倦怠了,所以才选择了沉睡。“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好吗?” “马马虎虎。”杜海潞虽然这么说,看他的神情还是很怀念的。 夏微轻笑了一下,杜海潞是个不太坦率的人。“最近,有一对父子让我很头疼啊——” 一想起杜海澄跟阿秋,夏微心里就涌上悲伤。她不知道杜海溟跟杜海潞当年是如何相处的,可如果让杜海潞开口的话,杜海澄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杜海潞似乎看得很开,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哲学家。 夏微好像学到了一课,她似乎把杜海澄逼得太紧了。仔细想想,当初应该是他自己要送叶欢下山的,他这回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呢? 夏微回到小院儿,已经是天亮的时候了。她听到梅园那边传来动静,就前去看了一看。 杜海澄端着锄头,将梅园里的一棵梅树旁边的小山坳给铲平了。杜海澄似乎在挖什么东西,不大一会儿,他将锄头丢掉,用冻僵的双手抛着泥土。 一个拳头大的骷髅头被抱在杜海澄的手里,看那骷髅头的形状,就知是阿秋的尸骨无疑了。 “等一等!”夏微冲上去,按住他的手,“现在还不行!还不行——” 夏微总觉得不能让他这么做,至少暂时不能让他这么做。 杜海澄轻笑了一下,看上去虚弱无力。“你不是说让我解放他吗?” 夏微意识到,这个梅园就是阿秋成为鬼神的力量来源。一旦阿秋的尸骨从这里离开,他一定就会失去鬼神的力量。 239 黑窟 至少要让阿秋好好跟他的朋友们道个别,不要让他突然消失不见。 就算是乞求杜海澄这个残忍的父亲了,夏微紧抿着嘴。 杜海澄轻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没显得多高兴。 “我想跟我的儿子独处一下……” 从没当过父母的人,是不会真正了解到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含义的。 但是,看到杜海澄落寞的笑脸,夏微发誓,这一刻她明白了什么。 不过就是让自己在乎的人得到幸福罢了,杜海澄已经做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熟能生巧了。 当杜海澄面对阿秋的时候,才发现生离死别这种事情,坐起来意外的艰难。 “阿秋,爸爸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才不是!”阿秋大声否认他,虽然他没有见过妈妈,但是他知道杜海澄一定在心里爱着他,就像他爱着他妈妈那样!阿秋指着梅园,有一棵梅树的旁边,有一块被挖掘过的痕迹。“我还没有出生就死掉了,是爸爸让我长大的!” 杜海澄苦笑连连,他做这些的时候,深思熟虑的可不是跟亲情有关的事情。 “那待会儿呢,会有人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你在那里可以交到新朋友——”杜海澄以为自己会多么游刃有余,可说出来的话意外的生硬。“爸爸也会在不久之后去找你的。” “那我以后还能做爸爸的孩子吗?”阿秋撇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大概是知道他很快就要跟杜海澄分别了,所以显得特别不安。 “只要你愿意的话……”杜海澄向阿秋伸出手来,眼里尽是要滴出水来的温柔,“过来,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即使依旧凄凉破败,杜海澄与阿秋相拥的这一刻。梅园似乎花开了一样温暖。 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除了心理准备,夏微什么都不需要做。 夏微来到杜家大门口,其实很简单,只要她从这里走出去,大家就不需要那么麻烦的去打开什么驱魔结界。 她低头看着门槛,不知道往前一步会怎样,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 夏微大胆的迈出了那一步,站到了门外,她等待着发生什么。可周围除了山路、树林。也就是杜家的宅子了。 她真的走出驱魔结界了吗? 夏微抬起脚,这一步刚落地,就跟踩进了无底深渊一样。周围的景象忽然变换。她陷入了黑洞里,感觉身体不断的下坠不断的下坠…… 这就是去黄泉之路的过程吗……? 叮咚——叮咚—— 那似乎是水滴的声音,悦耳至极。 呼——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叹息,夏微张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去了什么黄泉之路。而是掉进了一个山窟里,或者说她被吸进了这个黑黢黢的山窟里。 这里面似乎很空旷,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薇……” 是谁在叫她的名字?山窟里有声音在回响,夏微听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有一点很清楚,除了她以外,这里头还有一个人! 继夏微之后。似乎还有一个灵魂掉了进来。 “这是哪?让我出去!” 听声音,似乎是杜家的一个人。 夏微摸着声音的方向而去,“你冷静点。你怎么在这?这时候杜爷爷他们不是已经打开驱魔结界了吗?” 听到夏微的声音,那个人似乎有些安心了。他告诉夏微,“家里突然来了好多人,把其他人一个个都用铁链绑起来,我就跑了——” 听了他含糊不清的话后。夏微仔细一琢磨,就觉得是鬼差到了杜家。至于这个人说的铁链。应该就是索魂链了。索魂链不害人,会指引迷途的亡魂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们还是快回去!”夏微真怕错过了时辰后,他们就都离不开这里了。 就在这时,那个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他的声音在山窟里回荡。与此同时,夏微还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突然间,尖叫声没有了,只剩下呼哧呼哧喘息的声音。 “喂,你还好?”夏微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夏微感觉到呼吸声在靠近她,就在她转身欲逃时,她的手腕紧紧被捞住。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扑鼻而来,她压抑着尖叫的冲动,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奋力甩开了那只犹如白骨一样干枯的手掌。 “……薇……” 夏微听出来了,这个人的声音,就是她一开始掉进这个石窟里听到的声音。 “你是谁?”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夏微在得到答案之前,脚下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 一时间地动山摇,夏微眼前一道白炽的光闪过,刺激夏微紧紧闭上了双眼。 夏微感到一阵虚弱无力,等到张开眼的时候,视线一片清明。一个长发黑袍的男人坐在她身边,好看的嘴角边噙着温柔的笑意。 夏微心中一动,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哪里见过! “醒了……醒了醒了醒了!”巫农顿时激动起来,“不愧是令大人!” 坐在夏微身边的是令……就是玉扳指本身的主人。 夏微还没来得及问候令一声,只见他眼角一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之后他对夏微轻笑了一下,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掠进巫农手上戴的玉扳指中,他就这么不见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推开,彭飞闯了进来。 “微微!”他有些欣喜若狂,连日来,他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夏微! 夏微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她动动手指都困难。 “彭飞……”夏微气若游丝,此刻她只觉身体沉重的不得了。她醒来的话,那就意味着驱魔结界已经打开了。 彭飞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安下心来,他才发觉自己有多么疲惫。这场攸关夏微生死的战争,终于算是打胜了。 “你这个笨蛋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说一声!”彭飞无奈,他质问了杜若曦那丫头很多次,她怎么也不开口。到了节骨眼儿上,她才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夏微虚弱的笑了笑,“已经过去了……” 这样的结局对夏微来说已经算是完美了,至少她在乎的人,一个都没有死掉。 彭飞将夏微的手塞进被窝里,看到她手腕上的痕迹,他整个人惊了一下。他执起夏微的左手,又惊又疑的问:“微微,这是怎么回事?” 彭飞卷起夏微的袖子,将她手腕上整片青紫色的痕迹暴露出来。那是一个手掌的印记,正确的是,那是一个骷髅手的印记。 就像是某种胎记一样,与夏微的皮肤浑然一体。 记忆还很清晰,而且夏微也不会忘记她掉进黑窟中的事情。她手腕上的痕迹,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没有消去……”夏微皱起眉头,平时她的身体无论受多么严重的物理伤害,都会自动复原。就是这个手腕上的痕迹没有消去,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当时在黑窟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人么?从手的形状来看,他似乎是人。但是为什么他的手是干枯的,没有血肉的? “微微,这是怎么搞上去的?”巫农显得有些紧张,他隐约从这个手掌的痕迹中感到了一种邪恶的气息。 “我掉进了一个山洞里,那山洞里好像有一个人,这是被那个人抓的。”夏微抬着手,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痕迹。难怪她当时感觉有些奇异,那个人的手虽然没有血肉,却很大。在夏微的手腕上留下的手印就像镯子一样,有一种很诡异的美。 “微微,你被打上魂印了!”巫农神色严肃,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事情有多么严重。“微微,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夏微有些无措,“我只是被那个人抓了一下。” 只是被抓了一下……那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巫农紧咬着牙关,夏微身上有了那个人的魂印,那就意味着夏微的灵魂已经与他紧密相连了!还不知道日后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微微,你感觉身体怎么样?”巫农唯恐她出了变故,一直提心吊胆着。 夏微坐了起来,不只是彭飞和无奈,她自己也感到惊讶了。 刚才她身体还虚弱的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身体沉重了。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止如此,她还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在体内翻滚着! 哐—— 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 他们三个人都往彭飞的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行李箱摔在地上。箱子虽然是空的,但从那么高的衣柜顶上摔下来,怎么也觉得不正常! 难道是行李箱之前就没有放稳么…… “……微微,是你做的吗?”彭飞问。 夏微也困惑不已,她摇了摇头。她干嘛要让一个行李箱掉下来啊? 巫农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他愈发觉得夏微手腕上的魂印不对劲儿。这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微微,你必须马上解除魂印!”巫农的紧张带着一些歇斯底里,他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240 紫薇星君 对于巫农的神经质,夏微感到不解。 “巫农,你的脸色……”夏微不敢说下去了,因为巫农的脸色铁青的实在吓人! 巫农害怕……他害怕夏微手上的那个魂印……不对,他害怕的是那个魂印给夏微带来的影响。 “微微,我不是吓唬你……”巫农听了夏微在黑窟里发生的事情后,他心里大概有数了。他小瞧了杜家的这个宅子,也小瞧了那个主张将杜家驱魔结界打开的杜海潞!他居然会这么愚蠢,愚蠢到掉进了杜海潞的陷阱里。“你大概是被人算计了。” 经巫农解释,彭飞和夏微才知道,杜家的结界,不仅有驱魔的作用,还有镇魔的作用。从很久以前,杜家的祖先将一个恶魔镇压在了这座灵山之中。夏微并不是掉进那个黑窟,而是不黑窟里的恶魔吸引进去的! “难怪……”彭飞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他所想到的事情,还要追溯到今天中午驱魔结界被打开的时候—— 当驱魔结界打开,彭飞明显感觉到了地动山摇。他没有灵视能力,之后的事还是杜若曦告诉他的。 杜若曦说,就在驱魔结界打开的时候,无数条铁链自天际飞射而来,那是索魂链。几乎是在驱魔结界打开的一瞬间,索魂链就绑缚住了在杜家的宅子里游荡的灵魂,但是杜若曦说,她亲眼看见有一个没来得及被索魂链带走的灵魂,就那么陷入地面消失了,就好像是被引力吸引进去了一样。 之后,驱魔结界重新张开,一小队的鬼差突然出现在杜家的宅子里。他们直奔杜家的祠堂,带走了一批杜家的列祖列宗。 就算是这样,巫农也过于言重了。说什么夏微被算计了…… “杜家的驱魔结界镇压着恶魔,一旦打开,恶魔就会蠢蠢欲动,杜海潞应该早知道会这样,他早知道你会被那个恶魔给带走!” 夏微直觉巫农是误会什么了,她连忙摆手,倒不是急着给杜海潞说情,“不是那样的,在结界打开之前,我就被吸进黑窟里去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如果一开始夏微没有离开杜家的驱魔结界,大概也会被鬼差带走。 夏微还是决定去问问杜海潞本人,她来到杜家的祠堂。比起之前来的时候。这里显得冷清多了。 杜家的列祖列宗随鬼差走了不少,留下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杜海潞依旧在,梅夫人自然是与他同进退。 夏微将手腕上的魂印给杜海潞看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让人看不出这到底是不是糟糕的事情。 “原来如此啊。被那个男人吸进去了么。亏你能好端端的出来。”杜海潞十分怜悯的看着夏微,他这话说的事已至此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夏微放下袖子,百思不得其解,“那真的是恶魔么?” 她不确定,就算是骷髅,也确定是个人无疑。 杜海潞轻叹了一声。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神情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跟你一样,也是可以跨越阴阳两界的人。之前我看到一个跟你在一起的小子用了食灵术。那小子是巫族的人……” 夏微明白杜海潞说的是巫农…… 因为彭飞身上有很重的阳气,他不能靠近杜家的祠堂。巫农对杜家的历史了解一些,他留在小院儿里给彭飞讲述一切—— “我们巫族第一任族长巫贤是神仙与人类结合所生下的孩子,他天生就有不寻常的能力。他不仅不老不死,还怀有强大的能力。”巫农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似乎觉得那段历史十分沉重,又或者着不愿提及那些事。“巫贤本来是很纯真善良的孩子。但是渐渐的,因为人们都害怕他的力量开始敬畏他、疏远他。在那样争权夺利的年代,他也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看惯了朝代更替、战乱频繁,他想做永世的帝王。” 听巫农说到这里,彭飞嗤笑了一声。永世的帝王,这怎么可能?不过对巫贤那样的人来说,大概这种理想并不奇怪。 “……你也觉得可笑。”当巫农知道这段历史后,他也觉得不太现实。“但是即便他的力量再强大,也敌不过命运的轮盘。”巫贤虽然有帝王的力量、帝王的胸怀,却没有成为帝王的命数。巫农苦笑了一下,有时候他也不敢相信他居然有这样的祖先。“最后,他犯下了禁忌,让神鬼共愤的禁忌……” 巫农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彭飞有些着急了,就问了句,“他做了什么?” 巫农定定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彭飞掉进了他的陷阱里而感到高兴。“他妄想让帝星掉落在他身上。” “帝星?”彭飞疑惑。 巫农有些无奈,他正讲到精彩的地方,却被彭飞的无知给打断了。“就是紫薇星啦!每一位帝王横空出世,可能身上会带着紫薇星的胎记,也可能是那天紫薇星绽放紫色的光芒。你知道紫薇星是什么?” “不就是北斗七星么。”这个的话,彭飞还是知道的。 经巫农解释,彭飞才知道,无论是天上的帝王,还是地上的帝王,或者是地下的帝王,都是有紫薇星君一手挑选出来的。紫薇星君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星君,却掌管紫薇星宫。那是让所有的帝王都敬畏的存在。 “……帝星并没有掉落在巫贤身上,他却将紫薇星君打堕入了人间。巫贤爱上了她,但是紫薇星君后来跟另一个人类结合了。巫贤就一怒之下专心功法,将食灵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普通的食物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就开始到处食灵——生吃灵魂。后来他作恶多端,被镇压在了这座山下。” 巫农的故事一开始,彭飞就猜到了结尾。其实结尾也不用猜,这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了。 彭飞现在多少理解杜家驱魔结界的作用了,它不是为了保护杜家,也不是为了镇压巫贤,而是驱走灵魂,不让灵魂被巫贤生吃掉! 夏微说,之前有另一个人跟她一起掉进了黑窟里。只怕那个人……不,那个灵魂已经进入了巫贤的口腹中。 “这么说的话,是巫贤在微微身上打上了魂印……”但这不是很奇怪么?巫贤有绝对的时间把夏微给生吃掉,可他不但没有那么做,还在夏微身上打上了魂印。巫贤是在打什么小算盘么?“巫贤是不是想利用微微,从这个山里面逃出来?” “不可能的。”巫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对杜家的驱魔结界,巫农还是有绝对的信任的。只要驱魔结界不打开,巫贤就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巫农都这么肯定了,彭飞想巫贤大概也知道这一点,“那他为什么没有杀了微微?” “因为微微就是紫薇星君啊,应该说是紫薇星君的转世!”巫农见彭飞明显不相信他的样子,他就急着辩解,“你这种凡夫俗子当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灵视能力的人,才能看到微微身上散发出来带着紫色气息的星光。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那个叫杜若曦的小姑娘。” 既然巫农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彭飞也不由得就相信了。他忽然联想到了一件事,“该不会仙器……也跟微微有关?” 巫农有些讶异,“你居然知道仙器的事?没错,所谓的仙器就是紫薇星君在堕天后,她身上带的宝贝,紫羽衣、风音扇、鬼面、月华石、怀中镜。我母亲就知道这几件宝贝。杜家的祖先用紫羽衣的一角做成了七星招魂幡,风音扇也在杜海潞的手里。据说,洞天的人已经有了月华石的下落。巫族对怀中镜已经觊觎上了,就是前面那座寺庙里的八宝镜。鬼面现在在血协,也就是吸血鬼的手里。” 彭飞就跟看白痴一样看着巫农,真不知道这家伙是单纯呢还是单蠢呢,居然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透漏给他了。 不过想想以前,巫农的确是这个样子。曾经他们在一块玩网游的时候,关于“魂天”的事情,彭飞就是从他那里得知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不得不说,彭飞也有一点佩服巫农。 巫农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指着翘得老高的鼻子,说:“大爷我是个网络骇客,只要我想做,你以前看过什么a片,我都可以查出来!” 彭飞扯了扯嘴角,怎么说呢,他突然开始有点怕这个男人了。 他不太相信巫农所说的夏微是紫薇星君转世的话,如果是这样,那不就意味着夏微总有一天会飞升么? 彭飞只是下意识的否认这件事情。 其实夏微的特殊之处,已经证实了这件事。 夏微张开眼睛,她刚才神志不清,就好像意识要被剥夺走一样。可当她看到祠堂里的狼藉时,她整个人惊呆了—— 杜家祠堂里的牌位,居然全都从神龛里掉落在了地上! 刚才那哗啦啦的响声,她还以为是耳鸣造成的。 241 旅游胜地 这到底怎么回事? 祠堂里的牌位怎么会从神龛里掉下来? 夏微回想起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那个行李箱也是无缘无故就从衣柜上面掉下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吗? 这怎么可能—— 夏微完全没有那个意识。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抬眼,就看到了以扇掩唇的杜海潞。 面对地上的狼藉,他居然还能这么的淡然。 “这……是我做的吗?”夏微当然知道这些牌位不会无缘无故的从神龛里掉下来,在场的就她和杜海潞两个,必然是他们其中一个造就了这样的结果。 “……你的力量开始暴走了。”就像是陈述某种事实一样,杜海潞的口气不咸不淡。 果然是她干的—— 以前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夏微按住左手腕,“是因为这个魂印么?” “你被强迫跟那个人定下灵魂的契约,在某种程度上,你跟那个人的灵魂有了联系。”杜海潞合上风音扇,他走到夏微跟前,用扇子的顶端挑开夏微的袖子,露出她手腕上的五指印。“你被赋予了他的力量,现在你的体内有两股力量相互碰撞,会发生这样的情形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着,杜海潞的视线在祠堂里扫了一圈。 难怪夏微会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翻滚似的,忽冷忽热的,有时候剧烈的还让她忍不住颤栗。看看周围的狼藉,说实话,夏微挺害怕现在的自己。“这个魂印……我能不能把这个魂印弄掉?” “可以是可以。”杜海潞的神情带着犹豫。 见他有所顾忌似的,夏微不由追问:“怎么弄?” “你死,或他亡。”杜海潞说的这两种根本就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他顿了一下。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又或者,你的力量凌驾在他之上。” 让她超越恶魔,她怎么可能会做到? 夏微浑浑噩噩的回到小院儿,正赶上晚饭的时间。几天没进食,她胃口正好,但她吃了四个馒头,喝了两碗稀饭,肚子里的饥饿感不见有丝毫的消减。 她对面的巫农和彭飞相视一眼,现在彭飞终于对巫农的话深信不疑了。 “微微。别再吃了!”巫农将她的饭碗抢了过来,他神色严肃,也看出了她烦躁不安的情绪。“你不能被魂印吞噬了啊!” 夏微的胃口突然变得很奇怪,跟她手上的魂印有什么关系?她可是躺了好几天,都没有吃饭啊!更奇怪的是,她吃了那么多东西,就好像进了无底洞一样。 “微微。你听巫农的。你不能受魂印的影响。”如果就这么放任夏微这样下去,彭飞觉得她很有可能会变成第二个巫贤。生吃灵魂,彭飞难以想象。 夏微强迫自己压下无止境一样的饥饿感,待她的心静下来,果真觉得好了许多。 巫农松了一口气,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夏微真的传承了巫贤的能力,一旦控制不好,只怕会生灵涂炭。 虽然这里是杜家的驱魔结界内。却也是与巫贤息息相关之地,夏微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的话,或多或少会受到巫贤的影响。必须在尽快的时间,离开这里—— “微微,杜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巫农笑嘻嘻的道,他这也算是故意分散夏微的注意力。让她尽可能的不去想魂印的事情。 夏微踌躇了一下,杜家的内忧外患是解决了,可现在杜家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他们这一家子人如何生存,尤其是这家里还有这么多小孩子。 “再过一阵子,过两天就是新年了。等过完年再说。” 这一晚,夏微没有睡,她连夜赶出了一个方案,就是让杜家变成旅游胜地的方案。 对世人来说,杜家就像世外桃源一样。这里有利的地形和人文环境,都可以变成生财的工具。好比依山傍水,好比梅园,好比杜家古朴的宅院,好比杜家的祠堂…… 天一亮,夏微就将这个方案书拿给了杜海涌。 杜海涌倒不是惊叹这个方案做的多么好,只觉得夏微写的一手好字让人惊艳。 这个方案有很多粗糙的地方,却也值得借鉴一番。从夏微第一次提出将杜家变做旅游胜地的时候,杜海涌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杜家幸存者所剩无几,剩下的孩子人数比大人还多,确实不宜做粗重的活来谋生。 杜海涌将这个方案拿给杜老,杜老也觉得夏微的主意不错。她甚至还考虑到了成本问题—— “我之前发现你们家有很多闲置的木材,那些木材可以做出来很多东西,床啊,桌子啊,椅子啊,柜子啊。”这些,夏微都有写在方案里面。 彭飞看了夏微的方案后,也出了一份力。他勘察了几座庭院的格局后,做出了几张设计图。保留了庭院原有的风格,稍加修饰了一下。大部分庭院都很空旷,可以利用这些闲置的土地种些水果跟蔬菜。 过了年后,杜家的人就开始着手布置了。 巫农发挥了他电脑方面的才能,将杜家各个比较有特色的地方拍成了画集,做成了宣传册,贴到了网上去,得到了很大的反响。他有几个网友都说要在过年后,来这个世外桃源看看。在这之前,他还拆卸掉了杜家唯一的座机,将里面的窃听器取了出来。还在杜海涌住的地方牵了网线,巫农还死缠烂打让夏微给他买了一台超极本。 虽然宅子是焕然一新了,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怎么把客人吸引过来。 杜家周围的雾海结界可不是摆设,一般人就算进到结界里来,也找不到上山的路。 夏微坐在杜家大门口,她期望的门庭若市啊,结果却是冷冷清清,连个鬼影都没有。总觉得一腔热情就这样被浇灭了,她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巫农跟小豆子过来了,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你们干嘛去?”夏微茫然的问,难得家里蹲巫农会出门,她总觉得很意外。 “前几天,我有几个朋友说要来这里。他们现在已经到山下了。我准备让小豆子带我下山,我把我朋友接上来。”巫农无心之话,让夏微心里有了个主意。 她对小豆子笑的跟花一样,“对哦,可以让小豆子把游客带上山来嘛!我跟你们一起去!” 巫农觉得自己挺无耻的,但是没有想到夏微比他还无耻! 夏微给小豆子灌了许多生意经—— 这回来的四个人,都是巫农的网友。两男两女,其中陈浩和华美都是大学生,家里头都挺富裕的。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段衡,是个生意人。另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金晶,是个职场金领。 小豆子站在他们四个人跟前,手一伸,奶奶的说:“五十块钱的跑路费。” 无疑,这都是夏微教他的。 段衡似乎挺喜欢小孩子的,直接毫不犹豫的抽出一张五十的票子,就当是给他的压岁钱了。“这小孩子挺可爱的。” 小豆子又朝其他人伸手,“一人五十。” 就这样,两百块钱就到手了,多轻松啊! 到了山上,那四个人觉得那五十块钱花的真值当了。一开始巫农把杜家夸的天花乱坠,结果他们看了照片后,也就觉得那么回事了,真正到了地方后,他们才觉得这里真的跟世外桃源一样。 站在山头上,能看见满山的雾气,山下的情况一概看不见,好似与世隔绝了一样。 巫农首先把他们带到梅园去了,杜丞却跟门神一样,把在门口。他大概也是从夏微那里学的生意经,管他们一人要了五十块钱的过路费。 自从驱魔结界打开,阿秋离开后,梅园就渐渐开始复苏了,满园的梅树上都长出了花蕾。虽然让人觉得美中不足,却一心期待着梅花绽放的那一天。 之后巫农又带他的朋友去食堂吃了一顿饭,外头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了这些家常小菜。有些食材都是杜家的人从山里挖出来的,就好比那些十分爽口的菌类。 段衡立马就在这块地上看到了商机,他多次跟巫农提出,要在这地方搞投资。“你小子就给我做个中间人,给我引荐引荐这里的主人。” 巫农无奈,只好把他带到了杜海涌跟前。 段衡表达了来意之后,杜海涌一口回绝了他。“抱歉啊,段先生,我们这里是自给自足自家经营,用俗话说就是个体户。没想过要搞那么大的场面。” “杜先生,你别那么死板吗。我看你们家里人手也不够多,我有的是资源,我们就相当于借用彼此的资源嘛!”段衡的吐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杜海涌已经很知足了。人多的话,是非就多,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段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宁愿守着母鸡下蛋,也不愿做杀鸡取卵的事情。” 说不动杜海涌,段衡有些悻悻然。大概是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他第二天就下山了。 242 段衡之死 段衡是不告而别的,这可急坏了杜家的一干人。 杜家的雾海结界可不是用来装饰的,普通人进到里面,迷路几乎是个必然事件。 在那四个人上山之前,巫农就一再告诫他们,上下山一定要当地人带路,不然很容易迷失在林子里。 大概段衡的性格本身就很要强,事事羞于求人,便独个儿下山了。他的人连同他的行李一起不见了—— 巫农早起去请他们吃饭,才发现少了段衡,便向陈浩打听段衡的下落,“衡哥呢?” 陈浩跟段衡住同一个房间,即便不是十分清楚段衡的去向,至少掌握了一些小小的动向。“他一大早就带着行李出去了。” 听完,巫农心中顿时不安起来。不就是在杜海涌那里碰了壁么,段衡这是要闹哪样? 巫农要彭飞帮忙带队,麻溜的跑去找杜海涌了。 巫农到杜海涌的住处后,发现杜海澄已经在了。从杜海澄的脸上只能看到轻盈盈的笑意,他总是挂着这么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倒是杜海涌神色凝重,脸色紧绷。 “出什么事了?”巫农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这气氛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杜海涌神色变得沉痛,他踌躇了一下,露出遗憾的表情来,“昨天那位段先生的尸体,今天在林子里被发现了。” 段衡……尸体…… 段衡死了!?巫农蓦然张大双眼,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杜海澄虽然灵力全无—— 他的灵力都被巫农用“食灵术”取走了。 杜海澄的灵感还是很强的,他感应到结界内有波动,就站在房顶上观望了一眼。他发现雾海之中,有一处的雾气浓度变淡了些,很是显眼,就前去看了一下。结果在那里看到了段衡的尸体。 人横死后,尸体就会产生障气,而障气正好又是雾海结界的克星。 杜海澄看到雾海变淡的那一处,正是因为段衡的尸体上的障气所致。 “他……是怎么死的?”话一说出口,巫农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他实在太震惊了,本以为杜家的危机已经解除,看来都是他们太大意了! “尸体还在原来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看。”杜海澄没有破坏现场,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不过他的尸体必须得尽快处理掉。如果段衡是杜家的人,杜家就会按照他们自己的方式好好的将他安葬了。 段衡是外人,他的尸体终究会被送下山去。 巫农跟着杜海澄来到段衡的尸体所在的地点。其实离杜家的宅子并不远。 段衡的尸体上有多处致命伤,脖颈上和手臂上有多处噬咬过的痕迹,伤口还很清晰,那分明就是吸血鬼的咬痕! 对了,之前从杜家逃走的那几个吸血鬼。还深陷的雾海结界里! 自从上次,谢肇他们逃离杜家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他们徘徊在雾海里,好些时日没有进食。看他们在段衡身上搞出来的杰作,就知道他们有多饥渴了。 段衡死了,只怕他的魂魄也在劫难逃,被吸进了黑窟里。 巫农进退两难。杜海澄将段衡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处理了,毕竟段衡是他带上山来的。 这时候,巫农倒不是纠结该怎么处理段衡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其他三个人交代。如果实话实说,只怕会吓坏他们的。 为了不将段衡的死跟杜家牵扯上关系,巫农拜托杜家的人将段衡的尸体偷运到了山下,悄悄的放在了林子的边缘。巫农匿名报了警,让警察去接手了。 因为这件事。巫农差点耽搁了中午饭。他姗姗来迟,发现夏微将他的三位朋友好生招待着。大家都还没发现他的异样。 华美发现夏微手上的魂印。一开始,她只窥见了一点点,之后她撩开夏微的袖子,看到那个魂印的全貌时,登时就吓得变了脸色。“夏微,你的手怎么回事?” 夏微在华美动手拂她袖子的时候,她就想躲开,后来看到魂印时,她自己也震惊了。因为魂印的颜色,明显比昨天深了! 昨天她手腕上的骷髅五指魂印还是青紫色,今天魂印的颜色已经开始发黑了。 巫农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大概猜测到了夏微手上的魂印颜色变深的原因。 夏微手上的魂印是巫贤打上去的,巫贤生吃了段衡的魂魄,灵力大增,魂印的效果就越发明显。 “你这个胎记好特别啊。”金晶对夏微手腕上的魂印也颇为感兴趣。 陈浩倒不以为然,如果是胎记的话,这种痕迹未免也太生动了。“是刺青。” 他忍不住多看了夏微两眼,大概是觉得她这个女生的口味独特。 夏微敷衍的笑了笑,她迅速转移话题,“巫农,你说找人,人找到没有?” 她这个话题转的还真是让人无语,巫农见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一时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是啊,找到衡哥没有?”陈浩也追问了一句。 巫农咬了咬牙关,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神情肃穆的有些吓人,“你们不要随便下山,想要下山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带你们下山。” 见巫农含糊了过去,陈浩脸色一变,有些战战兢兢的问:“是不是衡哥出什么事了?” 金晶一开始也被巫农的表情吓了一跳,之后她想到什么似的,显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是因为那个……”见大家都茫然的看着她,她做了更进一步的解释,“这山上有野兽!前段时间不是有报道么,在这个山里发现了好些死人!” 金晶的工作跟新闻有关,她对这方面的事情自然很敏感。 巫农面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心里明白金晶说的大概是雾海结界因为障气而差点破除,就是那段时间在林子里发现了好多尸体的事情。他以为牛朗会将这件事给压下去,虽然他没有完全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看来也是做了一些特殊的处理。 “你们要是想下山的话,我现在就送你们下山去!”巫农收敛神色,很认真的说。大概谁也没有想到谢肇那些吸血鬼还在雾海里徘徊,他居然粗心到在这么艰难的时刻将无辜的人带上山来!“衡哥出事了,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觉得还是把你们送下山的好。” “我本来打算要在这里待一个寒假的。”陈浩有些失望,其实段衡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在乎。如果就这样离开,未免也显得他太胆小了!“我还不想走。” 华美虎视眈眈的看了一眼金晶,就剩她们两个女人做决定了。一方面,华美觉得金晶不太可靠,另一方面,她也没玩得尽兴。而且或许在他们下山的途中就会遭遇野兽的袭击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些,华美也决定跟陈浩一起留下来了。她说不走,金晶觉得自己一个人下山也有些不妥,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决定。 巫农跟他们一再强调,让他们不要随意出走,尤其是不要离开杜家这个宅子。 听巫农说了经过后,夏微顿时就觉得毛骨悚然。她手腕上的魂印颜色加深,居然跟段衡的死有关!而段衡的死,很有可能是谢肇造成的…… 夏微仔细算了一下,巫月与谢肇那天带来的吸血鬼,有三四个。在巫月被牛朗解决后,那些吸血鬼恐慌“死神”的威力,就逃离了杜家。那之后,杜海涌更改了杜家宅子房主的姓名,杜海澄对那些吸血鬼的邀请失效,他们重新受到限制,无法进到这个家里来。 如果不将那几个吸血鬼从雾海里赶出去,迟早会危害到杜家的自己人。 杜海涌已经已经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可以利用了,在知道彭飞是吸血鬼猎人的后代后,他便请求彭飞帮助杜家将雾海中的吸血鬼驱逐出去。他不知道的事是,彭飞还是个半吊子,亲手手刃的吸血鬼目前只有一个! 在听了杜海涌的请求后,彭飞有些跃跃欲试,他正要开口答应,廖嵩帮他拒绝了。 “不行,对方人太多了。”廖嵩想彭飞毕竟是初生牛犊,即使有天大的胆子,没有那实力还是不行的。廖嵩倒是想帮忙,可他带伤在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少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彭飞却是有一瞬间被冲动冲昏了头,他这次也将吞云剑带了来。有个这么厉害的武器傍身,他自然是无畏了些。 彭飞低头想了想,然后对杜海涌说:“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办。” “你傻了?”躺床上的廖嵩踹了他一脚,显得有些愤怒,“得尽快带微微离开这里才对!” 彭飞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你以为微微会丢下这个烂摊子,就这么离开么?” 况且,彭飞觉得有一件事还是比较棘手的 那就是谢肇。 他倒不忌讳谢肇吸血鬼的身份,主要是因为他是谢珊的父亲。念及这一层关系,彭飞不知道该不该对他下杀手。 彭飞跟巫农组成了巡逻队,由夏微带领着他们。 243 隐患 要是没有夏微带着他们,只怕彭飞和巫农也会迷失在雾海里。 一路上,巫农都紧张兮兮的,一有风吹草动,他的神经就紧绷起来,摆好迎战的架势。 虽然彭飞教过他几招猎魔千式,对付普通人还可以,要让他跟吸血鬼硬拼,巫农还没那个自信。他现在没吓尿,已经够强大的了。 “什么声音!?”巫农突然停下来,摆出防御的姿势。 他的神经质把夏微吓了一跳,夏微无奈道:“我拜托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彭飞将吞云从包里拿出来,长布拆开,露出黑色的剑身。一看他拿出这个宝贝来,夏微多少有些安心了。 巫农一眼就看出那不是普通的木剑,他一把将彭飞的持剑的手按了下去,“不能杀了他们,至少不能在这座山上杀了他们。” 夏微顿时就紧张起来,什么杀不杀的,巫农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的样子吗?不过仔细想想,那些吸血鬼将杜家几乎灭门,本身就是死不足惜的。 彭飞茫然的看着巫农,“为什么?” 巫农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夏微,附在彭飞的耳边小声说:“你忘啦,巫贤被镇压在这个山里。段衡死后,他的魂魄八成是被巫贤给吃掉了,现在微微手上的魂印,颜色变深了。” 彭飞神色一凛,往夏微的手腕上撇了一眼。如果跟那些吸血鬼正面交锋的话,势必会造成伤亡,如果不能在山上动手的话,他们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本来主动的一方,突然变成了被动,彭飞仔细琢磨了一下当下的形势,咬牙下了决心。“那我们下山。” 巫农眼前一亮,兴高采烈的回应道:“好呀好呀好呀,但是我们不回去拿行李么?小奏还在山上诶……” 彭飞真想掰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巫农其实挺聪明的,就死有时候太过神经质,说是为人谨慎也好,胆小也好,关键时候他总是掉链子。 “只要把那些吸血鬼引下山就好了。”彭飞心里有个主意,他把赌注压在了夏微身上。 到了山脚下,彭飞让夏微划破手。就在地上滴了几滴鲜血。夏微一下就明白他的目的了,彭飞这是要借助她的血,将山上的吸血鬼给引下来。 做好准备之后。他们为了确定这个计划会不会成功,就在附近躲藏了起来。 巫农在一个树洞里设了结界,将他们三人与外界屏蔽开,外界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管不管用啊?”夏微不确定彭飞的这个办法是否行得通。 彭飞知道夏微的血对吸血鬼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慕风尝试过一次—— 慕风并没有直接跟他形容夏微的血有多美味,他只说当时如果不是端木夜阻止他,他很可能就将夏微吸食殆尽了! “等一等。” 结果他们连个鬼影都没等着,却等来了一场雨夹雪。雨水冲淡了夏微留在地上的血迹,加之天气本来就冷,血的气味不容易散开来。他们三个人实在受不了这天寒地冻。只好就近来到了寺庙里,包下了一个厢房。 因为过年,寺庙的游客远没有年前多了。倒是多了几分清静。 巫农趁彭飞不注意,把吞云给拆开了。他握着吞云,正要试挥一下,就被彭飞握住了剑身。好在吞云是一把木剑,本身就不锋利。而且吞云在彭飞手中根本就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你想死吗?”彭飞有些恼怒,他将吞云抢了回来。重新缠在布条里。 “那不是普通的剑?”巫农一副求知欲望很旺盛的样子。 彭飞有些后悔将杀伤力这么强的武器暴露在他面前,“不要多问。” 巫农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一来到寺庙里,他就想起了他来这里最初的目的。他是奔着八宝镜来的,“好想去看看八宝镜啊……” 夏微的手一抖,“你看八宝镜做什么?” 巫农看向正在铺床的夏微,显得有些沮丧,“毕竟是仙器嘛,听说啊,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我想从镜子里看看小奏未来的样子。” 不在乎自己未来会怎样,首先想到的是狗狗小奏,巫农还真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家伙。不过最让夏微意外的是,八宝镜居然是仙器? “那是仙器么?”夏微有些糊涂了,她记得自己在梦中看见了一个戴面具看不到面孔的女人,却不记得那个女人身上有八宝镜的踪影。现在仔细想来,她发现了一件事,“啊——扇子,杜海潞的扇子——” 不管是杜海潞手中的风音扇,还是寺庙里的八宝镜,彭飞现在还没有见到它们的庐山真面目。如果他得见,便知它们是否真的是仙器。 “我说起仙器的事情,你们都不吃惊,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仙器的事情了?”巫农来回看着夏微与彭飞,那两个人交递着眼神,似乎在打什么小算盘。“你们果然早就知道了。” 巫农突然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他也知道原因,毕竟他是巫族的人。 夏微不忍看他露出那么受伤的神情,“我们知道的,肯定没有你知道的多。”夏微将她之前在寺庙里买的纪念品——八宝镜的仿制品给拿了出来。“这应该不是仙器?” 彭飞将那仿制品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他也不记得夏微曾经画的图上有这个东西的痕迹。“果然不是仙器。” 巫农再次发挥了他百科全书的作用,还故意摆出一副拿他们没办法的样子。“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八宝镜的原名叫什么?” “怀中镜。”彭飞不假思索的回答。 巫农弹了一下手指头,表示他回答正确。“那是紫薇星君的怀中镜——”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大概除了我们巫族,没人知道这个怀中镜的事情。” “紫薇星君?”夏微一副茫然,她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巫农稍微给她讲了一下跟紫薇星君有关的事情,最后才提到怀中镜,“怀中镜只在我们巫族的古籍中有过记载,紫薇星君在落入凡尘后与人类相恋,将怀中镜作为定情之物送给了那个人类。之后他们中出现了第三者,就是我们巫族的祖先巫贤。因为巫贤过于强大,谁都奈何不了他,为了消磨他的意志,那个人类将紫薇星君的怀中镜转赠给了巫贤。所以,怀中镜曾一度为我们巫族所有。” 巫农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就给中断了,给大家留了个巨大的疑团,彭飞忍不住问:“那为什么现在怀中镜会在这个寺庙里?” “这个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紫薇星君死后,巫贤落发为僧了。这个寺庙就是他出家的地点。”巫农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漫不经心的将故事的不算结局的结局说了出来。 彭飞还是觉得不明白,既然当初巫贤一心向善了,那为什么还会被杜家的驱魔结界镇压在灵山之中? 夏微心里的疑惑跟彭飞的不一样,“紫薇星君死了?神仙也会死吗?” 巫农叼着胡萝卜,玩着夏微的手机,“这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当时人间妖魔横行,又是战乱时代,障气丛生,人间的空气对神仙来说就是剧毒。紫薇星君被迫下凡,又跟人类男子相爱结合,本来就破坏了天界的规矩。在她生下孩子之后,就变得越来越虚弱了,最后好像身体羽化了。” 巫族的人将这段历史记载的还真清楚,彭飞看了一眼紫薇星君现在的转世——夏微。他还没有将她是紫薇星君转世的事情告诉夏微,毕竟是多少个前世以前的爱恨纠葛,没必要让她深陷进去,徒增她的烦恼。 彭飞回头看向巫农,“巫贤为什么会被镇压的灵山中?” 夏微看了看手腕上黑色的魂印,心里百味陈杂。她觉得巫贤是个痴情的男人,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他害人的事实。当时巫贤为什么没有把她吃掉呢…… “我不是说了吗,英雄难过美人关。”巫农略带鄙视的看了彭飞一眼,他还给彭飞递了个眼神,彭飞循着他的视线看向夏微。 彭飞瞬间就明白了巫农想要表达的意思,当时巫贤恐怕是知道了紫薇星君转世成人的事情,所以还俗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得出彭飞原来问题的答案—— 巫贤被谁镇压在灵山中,为什么会被镇压在那里……这些统统不知道。 在夏微睡着后,巫农才将答案告诉彭飞,他说的特别小声,“我之前不是说巫贤生吃魂灵吗,他残忍到可以从活人身上将魂魄抽走。我怕微微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你看,她手腕上的魂印颜色越来越深,这就意味着微微受魂印和巫贤的影响就越来越深!” “就没有别的办法把魂印消除吗?”彭飞心里也很忐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夏微跟巫贤一样堕入魔道,只怕到时候她不仅成为一件杀人武器,也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244 寺庙里的不速之客 “办法不是没有。”巫农的神情告诉彭飞,这件事情演变到了多么糟糕的地步。就像杜海潞之前说的那样,只要夏微和巫贤之中,有任何一方死掉,魂印的束缚就会解除。而且不是纯粹的死亡,要在一方死掉后魂魄被打散,魂印才会消去。不管是夏微还是巫贤,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位可以说是不死之身。所以,在巫农看来,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夏微变得比巫农强。 见巫农半晌不说话,彭飞还以为他是故意卖关子,便追问:“什么办法?” 巫农看了熟睡的夏微一眼,然后定定的看向彭飞,“你知道微微三魂不齐七魄不全的事情吗?” 人有三魂七魄,这种事情彭飞倒是听说过。但是—— 夏微的魂魄不齐全? 彭飞一脸茫然,巫农也很困惑。他虽然知道夏微三魂不齐七魄不全,却不知原因。“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微微魂魄不齐全?”彭飞神情庄严,听上去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关于这点,巫农也不好跟他解释。他指着自己的双眼,又指了一下彭飞的双眼,然后他看向夏微,“我们看到的微微,跟你们看到的微微稍有不同。”巫农所说的“我们”和“你们”,是用灵视能力来区分的。“我看到的不只是微微,还有她身上的光,她全身被紫色的气息笼罩。每个人的灵魂都是有形态和颜色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自己灵魂的形态和颜色展现出来,灵魂的形态就是人生前的模样,微微灵魂的形态不完全。当微微变成鬼神,不能与身体融合的时候,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夏微变成鬼神的时候。彭飞因为身上的阳气重,不能与成为鬼神的夏微相见。所以他没有发现,鬼神夏微与她的本尊稍有差别,鬼神夏微显得更瘦小,看上去就跟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一样。 彭飞很快领会了,“你的意思是,把微微的魂魄收集全,她就可以不受魂印的影响了?” “只是有可能。”并不是巫农想打击谁,夏微虽然是紫薇星君转世,但也毕竟是肉体凡胎的人类。而巫贤。他身上虽然流有人类的血液,可他却是神仙的后裔。在得天独厚的基础上,他后天又勤加修炼。其高强的功力可是让人望尘莫及的。“仙器的话,可能会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 彭飞拿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巫农这小子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想收集仙器,所以才这么说的。巫农是想利用他们么?转念一想,他觉得巫农说的也对。在网游的世界里。想要提高战斗力,装备是必不可少的。同样的道理,夏微想要破除魂印的束缚,她就需要那些仙器。 雨雪一直在下,到了第二天,外头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地上的积雪几乎没过脚掌。阳光一照,还散发白灿灿的刺痛人眼睛的光。 尽管这等时节游客寥寥,寺庙的和尚们仍坚持将庭院里堆积的厚雪扫开。 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夏微已经格外的小心,还是滑了一跤。好在是她身手还算灵活,在倒地之前,腰上用力并用单手撑住了身子。 巫农跟彭飞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拉了起来。 夏微的视线落在左侧的厢房前。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似乎将她的窘态饱览无余。 那男人并没有因为夏微出丑而发笑。反而是一副探究的样子,好像夏微是一道解不开的谜。 循着夏微的视线,巫农也朝旁边看去。只一眼,他就迅速回头,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他低声催促,“快走!快走!” 巫农突然的紧张,让夏微不解。彭飞知道,应该和那个男人有关。 “是你认识的人?”走出了那个男人的视线范围,彭飞才发问。 巫农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好,他心有余悸道:“他是巫月的哥哥,巫阳!要是被他认出我来,那就麻烦了!” 仔细想想,在这里碰见巫阳并不奇怪。他大概是寻找他妹妹巫月来的,他或许还不知道巫月已经死了的事实。不过巫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巫阳刚才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尽管如此,巫农还是神经兮兮的紧张不止。他架着夏微直往寺庙的门口去。 “错了,食堂在那边——”夏微他们本来是要去寺庙的食堂吃早饭的。 “别说那么多,快走!” 到了寺庙门口,他们才意识到巫农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有将近十个保镖一样的人,堵在寺庙门口,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寺庙里的人。就在昨天,夏微他们还没看到这拨人,他们一定是今天早上才入住进寺庙里来的。关键是他们不让人随便进出寺庙,甚至连普通的游客也不通融。 不止寺庙门口,就连其他出路和寺庙的围墙后面都有人把守。即使是想翻墙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一定会被那些人发现就是了。 夏微他们跟其他游客一样,被困在了这个寺庙里。 吃过了早饭,他们就回厢房了。 巫农急得坐立难安,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的人不胜其烦。 “外头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彭飞直觉,巫农应该知道一些。 一开始,巫农在这里看到巫阳,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直到看到那些守卫,他才更加确信来寺庙的大人物不止巫阳一个。“我爸可能来了。” “你爸?”夏微虽然知道巫农是巫族的人,却还不清楚他就是巫族的太子爷,巫协会长巫弘的儿子。巫农立马从手机里面翻找出一条寻人启事来,他拿给夏微看。那条寻人启事上的照片是个大胖子,足够引人注目的重量级人物啊。照片下的内容引起了夏微的注意,“巫农,跟你的名字一样诶……” 但是她实在无法将照片上的人跟眼前的巫农吻合到一起去。 “那是大半年前的我。”巫农狠下心来减肥,就是为了从巫族逃出来后不至于被人认出来。“我爸这次来肯定是为了怀中镜的事情。” “怀中镜……”夏微喃喃自语,意思就是巫弘是为八宝镜的事情而来的。为了得到仙器,搞出这么吓人的排场,夏微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没有找到怀中镜,你爸会对这个寺庙里的人怎么样?” 巫农的脸色僵硬的骇人,他就担心这个。被巫弘认出来是小,连累了寺庙里的人才是大。就他对巫弘的了解,指不定那个六亲不认的家伙会做出什么来!“我也不知道……” 彭飞看着夏微,心中对她的话起疑。夏微刚才那么说,就好像她已经知道怀中镜不在这座寺庙里了。“微微,怀中镜不在这里?” 夏微的意识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勉强笑了一下,“净空住持把怀中镜送给我了。” “什么!?”巫农震惊不已,不敢相信夏微居然将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还有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送给你?”彭飞不太敢相信出家人会有那么的大度,况且那个住持应该知道那个镜子的特殊之处!就这么拱手送人了,是不是也有点儿太大方了? 夏微将前因后果说了一下,现在想起来当时净空住持的反应,他好像知道怀中镜会给寺庙招来灾难一样。 巫农那德性,就跟是他如获至宝一样。他的手摊在夏微跟前,这会儿也不见他紧张了,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给我看看!” “不行。”夏微一口拒绝,她是不会把这个镜子给任何人看的。 “别那么小气嘛!”巫农装起委屈来。 夏微已经没有动容,她严肃的对巫农说:“你了解怀中镜的事情,那你就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个镜子的力量。” 怀中镜虽然是宝物,却也害人不浅,不然也不会有人想到用它来对付巫贤了。 对夏微来说,怀中镜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拥有怀中镜。 夏微担心巫族的人会对净空住持不利,就出去打探了一下。 虽然巫族有不少人介入,寺庙里的和尚们的生活依旧如初。除了进出寺庙不方便外,他们并没有受到其他影响。 夏微假装成游客,到佛堂里参拜许愿。她能感觉到这一路上,一直有人在跟着她。她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待她一张开眼,旁边有个声音传来,“许了什么愿?” 夏微闻声,侧头一看,旁边这人居然是巫阳。 巫阳显然是在跟她搭讪。 巫阳这时在故意接近他吗? 夏微有些虎视眈眈,周围很多人都一再告诫她不能跟巫族的人扯上关系。 她只敷衍了巫阳一句,“希望世界和平。” 她往寺庙的后方而去,她记得净空住持就住在那里。 可是巫阳追上来,将她拦下,“想找净空住持的话,可能还要等一下。” 夏微朝通往后院的路瞄了一眼,后院已经被巫族的人戒严了。 245 会长巫弘 夏微定定的看着巫阳,似乎要将这个男人看透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得聪明劲儿,就这么回应了巫阳。她对巫阳很天真的笑了一下,“本来想问问看八宝镜的事情呢,那个镜子果然是假的!” 巫阳回她一笑,神情让人捉摸不透。“小姐,我想请问你一点事——”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拿给了夏微看。 夏微曾经见过这张照片,牛朗拿同样的照片给她看过。那是她跟谢肇和巫月的合照。难怪夏微总觉得巫阳总拿一种异样的眼神审视着她。这样一来,她想否认见过巫月都不行了。 “你是警察吗?”夏微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巫阳有些发愣。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夏微继续主动攻击。至少不能让自己被巫阳牵着鼻子走,“之前有个警察,拿同样的照片来向我打听这照片上一男一女的事。” 巫阳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显然是有所忌惮。“你见过他们吗?” 照片就在他手里,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巫阳大概是慌了神,失了方寸。 “见过啊,就在这个寺庙了,是在年前。”夏微的目光不断的投向后院,“能不能让我过去呢?我好几个月前就来了,只想求住持大师让我看一下八宝镜。” 把一位女性拦在外面,未免也显得太失礼了,巫阳对夏微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他就到后院去了。巫阳在巫族大概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人阻拦他。 夏微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只见巫阳跟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出来了。那人看上去一脸的凝重,似乎是在净空住持那里碰了一鼻子灰。那人手里还握住一面仿制的八宝镜。他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夏微,在一走出院子的时候,就狠狠地将仿制镜子摔进了雪地里。 “那个老秃驴!”那人一脚踏在了镜子上,将镜片碾成了数片。“只要已一找到怀中镜,我就立马杀了他!” 巫阳看了一眼吓傻的夏微,附在那人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之后那个才将目光放在了夏微身上。 一触及那人的视线,夏微浑身瑟缩了一下。那双眼睛里承载的暴怒,已经不是可以用洪水泛滥可以计算的了。 巫阳对夏微说:“你可以进去了。” 夏微往后院去了,她与那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出其不意的抓住了手臂。 那个人虽然笑着,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小姐。那老和尚要告诉了你八宝镜在什么地方,请你也一定告诉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夏微挣了挣,没有挣开他的控制。她不悦的拧起了眉头,明显的表露出了厌恶,对方这才肯放过她。“抱歉啊。我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 她的强硬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他们看夏微的眼神儿就跟没见过女人一样,觉得她的存在太过稀奇。 夏微径直朝后院去,净空住持房间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夏微敲了敲门,听到一个浑厚而苍老的声音传来。“进来。” 夏微推开房门,没想到那个她在院子门口碰到的人抢先她一步进来了。 夏微没有理会这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当她看到床榻上静坐的净空。整个人大惊失色。 那还是净空住持吗? 那个满脸褶子,行将朽木的人还是她上次见到的那位精神奕奕的住持吗? 那明显就是一个人,可是短短几个月,净空竟像是苍老了数十岁! “大师,净空大师!?”夏微扑了上去。近看之下,净空苍老的更加恐怖。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松弛且没有丝毫光泽。他全身的精气好似被谁抽走了一样。她狠狠地瞪向站在巫阳前面笑盈盈的男人,怒斥道:“你对净空大师做了什么?” 那个人满脸委屈,好似夏微冤枉了他一样。 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巫阳一开门,就看到彭飞站在门口。他大概是被无声无息的彭飞惊吓到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微微?”彭飞看到夏微平安无事,也就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房间里的气压可不是一般的低啊。 巫农还在跟守在院子门口的人纠缠,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下普通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彭飞放心得将那些人留给了巫农解决。 见夏微守在净空住持身边,彭飞本想靠上前,却被巫阳给拦住了。他拨开横在跟前的手臂,却又被巫阳的另一条手臂挡住。 彭飞一看他虎虎生威的动作,就知道巫阳是个练家子。 他推开那只手臂,巫阳就势一转,摆起手刀朝彭飞的照门劈去。 彭飞身子一低,抬手在巫阳的腋下来了一记短拳。他这一招看似普通,却是下了暗劲。即使用了一寸劲,打在人的致命处也是疼得很要命的。 巫阳被逼退了数步才停住,他的脸上爬满了惊恐,有些不敢置信,“猎魔千式?” “巫阳,你别给我丢人了!”那个人就像是怒神转世,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惹他恼火。 见他欲要对付彭飞,巫阳抢先上前,“会长,我来。” 刚才被彭飞收拾了一下,巫阳的确大意了。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却又发现他实在小瞧了彭飞。 无论巫阳出什么招式,都像是被看穿了一样。 巫阳企图利用速度的优势,出其不意的攻击彭飞的太阳穴。他的腿才刚刚抬起来,膝盖处就被彭飞踹了一脚。他又挥拳上去,肩膀上又重重挨了一击。 虽然巫阳没有完全放开架势,彭飞确定他使用的也是猎魔千式无疑。如果在以前,彭飞还没有学到猎魔千式的下半部,对付巫阳大概会显得吃力一些。但是现在,巫阳的招式,在彭飞眼里就跟慢动作一样。 见巫阳完全不是彭飞的对手,那个人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样,他摘下手套,不知道他意图何在。 夏微发现他的指甲都是黑色的,而且总觉得有些不吉利。她顿时紧张起来。那个人紧盯着彭飞,似乎是在找下手的时机。 见他摘下手套,有一个人比夏微更加紧张,那就是净空。 净空浑身都在颤抖,他抬眼看向彭飞,“不要被碰到!” 夏微直觉净空是让他们小心跟巫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她看见那个人跟巫阳交换了一个眼神。 巫阳也不知道领会了什么,放弃了攻击彭飞,他孤注一掷的扑到彭飞身上,将彭飞朝那个人跟前推去。 夏微一惊,想也没多想,奋然起身,冲了上去。 眼看那个人的手就要抓在彭飞的后颈上,夏微直觉已经来不及替彭飞阻挡,便大喝了一声,“彭飞,闪开!” 巫阳抵在彭飞的胸前,彭飞寸步难行。他察觉身后也有一个威胁,又后退不得。在夏微的声音响起时,彭飞便抱着巫阳双双滚倒在地上。 “彭飞?姓彭,又会猎魔千式,巫阳啊,看来这小子就是你情敌彭鹜的儿子啊。”被巫阳叫做“会长”的男人,在一旁冷笑着。 巫阳震惊不已,他仔细端详彭飞,从他的脸上果然看到了几分故人的影子。 彭飞多少也有些吃惊,听上去巫阳似乎很他的父母廖红叶有一段纠缠不清的过去。 就在这时,净空住持的声音响起。“巫弘,收手,他们还是孩子!” 夏微跟彭飞面面相觑,那个被巫阳叫做“会长”的男人就是巫弘?就是巫农的父亲? 可看他年纪轻轻,也不过三十岁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呢? 夏微看了苍老的净空一眼,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巫弘能维持年轻的形象,是不是跟净空变苍老有关? 从很久以前,彭飞在网上跟巫农交谈的时候,就听他说起过,巫农说他的父亲是个老妖怪,看来确确实实是这样啊。 巫弘对净空的话充耳不闻,他仔细打量着彭飞,又疑惑的看了一眼夏微。“猎魔千式的传人,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跪在我跟前,要么就死在这里!” 巫弘可不是开玩笑的,看出这一点,夏微不由自主的护在了彭飞跟前。 巫弘将另一个手上的手套也摘下,他双手的指甲都是黑色的,看上去有些诡异。 “微微,让开。”彭飞扯了扯夏微,却没能拉动她,“你觉得我会站在女人的背后,让女人来保护我吗?” 夏微撇了他一眼,她虽然戴着帽子,帽子将她的耳朵遮住,彭飞的声音还是有力的传来。“如果你不想变成住持大师那样,就好好的站在我身后。” “把你的手套给我,只要不被他的手碰到就好了。”说彭飞大男子主义也好,死要面子也好,他现在完完全全是猎魔千式的传人,不仅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也可以保护他自己。而且他不想让夏微的能力这么快暴露在巫族的人面前。 夏微无奈,只好脱下手套,塞到了彭飞手中。 246 那个人 夏微和彭飞毕竟还是太天真了。 这场战斗中,哪里有公平可言? 巫弘根本就不给彭飞戴上手套的机会,就直接攻了过来。 夏微和彭飞都没有想到,巫弘经过也会猎魔千式! 巫弘是朝彭飞出手的,刚好夏微又站在彭飞跟前,就稳稳接住了巫弘这一掌。 糟糕了! 净空住持说不能被巫弘碰到,夏微刚把手套摘下来,就这么用巴掌对着巫弘的巴掌! 突然之间,一阵狂风骇浪一样的气流压境。 离夏微和巫弘最近的彭飞在强大的冲击中连连后退,净空在他身后伸出了援手,彭飞才站稳住。 很快,气流就消失了。夏微和巫弘的手还没有松开。 巫弘惊喜交加,他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夏微的身上传送到他这里来。这个丫头看似普通,体内居然蕴藏了这么深不见底的灵力! 很快,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巫弘露出了恐慌的神色,他没想到的是,夏微居然跟他一样,也会食灵术!而且对方的食灵术远比他要高强出许多,巫弘张嘴惊叫起来。他感觉体内的灵力正被夏微一点一点的榨干! “放手!放手啊!”巫弘冲夏微吼叫着。 夏微也想放手,在看到巫弘的头发逐渐变得花白时,她也竭力的想放手。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心里有个角落叫她不要那么做,当巫弘的灵力一点一点的流进她的体内时,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饱足感,越发的让她欲罢不能。 巫农拎着扫雪的扫帚闯了进来,他挥起扫帚,打在了夏微和巫弘紧紧相握的两只手上,这才将那两人分开。 巫弘的年轻已经不复存在。他现在看上去比巫阳还年长,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显现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巫阳带着巫弘在保镖的掩护下逃走了。 几个和尚闻讯赶来,将净空保护了起来,根本不让外人靠近。 夏微他们从后院出来,路上再没看见一个巫族人的影子,当然除了他们身边的巫农。 至今,夏微还不敢相信自己有那种力量,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学会了吸星大法么? 夏微看着自己的手掌,之前的感觉已经过去了,可是那种快感还残留在身上。 “微微。让我看看你的手腕。”在夏微做出反应之前,巫农就已经抓住了夏微的左手,将她的袖子撩了起来。 在吸食过巫弘身上的灵力后,夏微左手上的魂印颜色明显有些变化了。之前是纯正的墨黑色,现在是蓝黑色。明显较之前变淡了。 “怎么会这样?”夏微没意识到事情的演变已经朝着巫农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巫农放下夏微的手,眉头紧锁。自从巫贤给夏微打上魂印之后,他就一直担心夏微会不会继承巫贤的食灵术。如今看来,这已经成为事实了。 他跟彭飞一直没有将食灵术的事情告诉夏微,现在看来不得不给她提个醒了。 “微微,你刚才跟巫弘用的是一样的招式。食灵术。”巫农在彭飞的默许下,将巫贤创造食灵术的事情告诉了下午,并且清楚明白的给她说了食灵术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 就算巫农不说。相信夏微也知道了。毕竟就在刚才,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她眼前。净空住持就是在巫弘的食灵术之下变得苍老的,而且巫弘本人也是在夏微的食灵术之下身体开始发生了衰老的变化。 夏微本身是不会使用食灵术的,这都是魂印赐予她的能力。 在听了这些之后,夏微越来越害怕自己会做出不好的事情。 巫族的人已经从寺庙撤离了。现在也没什么能够阻挡夏微他们继续昨天的任务。 站在林子边缘,夏微划破手掌。鲜血落到积雪上,如红梅一样。 她跟彭飞和巫农依旧躲在昨天发现的树洞里,巫农在周围张开了结界,将他们与外界隔绝。 “脚印!”彭飞指着一路通向树洞的脚印,因为是在雪地里留下的,看上去分外的明显。 夏微平举手掌,轻轻推了一下,便生出一阵风来。风过,雪地上的脚印便无踪了。 很快,他们就听到动静了。 在他们来不及眨眼的时候,一个人影就站在了夏微在雪地里留下的那滩血迹边上。 那个人是谢肇,紧随他后面,其他几个吸血鬼也到达了这里。 谢肇还算有点脑子,他看了看雪地里的血迹,又观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人来人往的痕迹。昨天下了一场雪,这滩血迹一看就是刚不久留下的,他却在雪地上看不到一个脚印,算是离奇的了。 “看来有人故意把我们印出来。”谢肇哼笑了两声。 “肇哥,要不要我们再回去?”其中有个吸血鬼请示道,还往山上瞄了一眼。 谢肇的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用了,等那个人的指示下来后再行动也不迟。” 另一个吸血鬼挺多愁善感的,他的眉头自始至终就没有舒展过。“肇哥,如果杜海溟复活,联合杜家人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所以那个人要我们去弄一只‘死神’来啊,之前那个警察有消息吗?”谢肇见识过“死神”的威力,就在牛朗对付巫月的时候,巫月被戴上“死神”,整个人被炸得粉身碎骨。要是那样程度的话,只怕再强大的吸血鬼也没命了。谢肇回头望了一眼雾海,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他又低头看着雪地上的血迹,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这里就交给那个人。我们分头去找那个警察。记住,找到他后不要轻举妄动!” 在谢肇他们走远之后,夏微他们还没有从树洞里出来。他们对谢肇的话都耿耿于怀,他说的“那个人”是谁呢? 夏微和彭飞都看向巫农,他们两个都觉得巫农这次带上山的四个人中就有谢肇虽说的“那个人”。 段衡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怕就在陈浩、华美和金晶这三个人中。 “巫农,你那几个网友的底细,你都清楚吗?”彭飞也算是巫农的网友,可是那四个人,他听都没听说过。 朋友受到质疑,巫农自然是觉得恼火的。可是听了谢肇刚才那一番话,他实在没有资格站出来维护他那些网友。而且彭飞说的对,他对那四个人并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陈浩和华美是学生,金晶是搞新闻的。” “你觉得他们之中,谁最有可能是卧底?”夏微也不敢相信,如果不好好的解决这件事情,她都觉得对不起杜家。毕竟一开始,将杜家改造成旅游区的主意是她提出来的。现在不仅因此害死了一个人,还引狼入室了! 巫农也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那几个人在网上跟他都挺熟络的,他现在一点也想不出来可疑的迹象。 不过就是三个人,把他们都列入怀疑对象就好了。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宜多,彭飞提议此事就他们三个人知晓就够了。“既然他们能在不被邀请的情况下进到杜家,他们就不是吸血鬼。” 巫农觉得他说的很对,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如果他们是普通人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 夏微觉得巫农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那些吸血鬼的对话,听他们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放弃让杜海溟复活的想法。“只怕不是吸血鬼,也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有办法让杜海溟复活吗?何况还是在杜海溟的魂魄无踪的情况下。 回到杜家,听说他们回来,陈浩、华美和金晶立即去小院儿找他们,盘问事情的始末。他们最关心的就是盘桓在雾海里的野兽的事情了。 巫农去应付他们,夏微跟彭飞总算是偷了个空,各自去洗了个热水澡。 杜家有个澡堂,夏微泡在热水里,正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舒畅,听到了换衣间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谁呀?”夏微朝换衣间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觉得不放心,就用毛巾遮住重要部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没想到是巫农跑来女澡堂,猫着腰在她的衣物里不知在翻找些什么东西。 夏微一阵火大,把他给踹出去了。 巫农果然还是不死心,非要将怀中镜找出来。他这个猪脑子也不想想,她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么? 夏微从羽绒服的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那是杜海潞给她的乾坤袋,怀中镜就在这个乾坤袋里面。 黑色荷包很精致,上面还有金色的绣线,无论在里面装什么东西,也只有巴掌大小。 巫农在澡堂门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委屈的叫喊,“微微,你就给我看一眼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彭飞从男澡堂出来。 彭飞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巫农,显然是误会了他话中的意思。 “你想看什么?”彭飞有些咬牙切齿,不待巫农回答,他直接一个拳头上去,把他打成了熊猫眼。“滚出去!” 巫农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护着脸,打哪儿都行,就是不能打他吃饭的家伙! 247 轮回香 自从回到杜家,巫农就一直惦念着怀中镜。明明就是嘴边的肉,看也看不到,闻也闻不到,吃也吃不到,但他就知道肉在他嘴边! 他私底下多次去央求夏微,可无论他说什么,夏微都不把怀中镜借给他。 如果巫农再这样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将怀中镜在夏微手里的事情张扬出去。 彭飞看不下去了,就把巫农拎到一边教育去了,“你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怀中镜在微微那儿么?” 自从上次被彭飞毫不留情的揍了一拳,巫农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呢。他战战兢兢的吞了一下口水,弱弱的说道:“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就给我打住。”彭飞显得有些不耐烦。 巫农不服气的咕哝了一声,“别告诉我你不想看怀中镜。” “我们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事情能不能做。”彭飞当然也有想过一览怀中镜的庐山真面目,自从夏微给他讲了怀中镜害人不浅的原因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些人因为从怀中镜里看到了天机而一步登天,有些人却因看到了天机而步入万丈深渊,那是赌命的游戏,彭飞玩不起。 这些日子,小奏稍微长大了一些些,依旧是浑身的毛发雪白。就像小院儿里的孩子们特别喜欢彭飞一样,小奏也特别喜欢夏微,几乎是夏微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看小奏长出牙来,夏微就想着是不是该给它断奶了。 别说馒头了,这小家伙嘴巴挑的很,连火腿肠都不吃。小奏一饿,就嗷嗷的冲夏微叫唤,直到夏微给它冲泡好奶粉。它才消停下来。 夏微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碗,每当给小奏开饭的时候,她就用奶粉泡馒头。一开始小奏看到奶粉里多了馒头,挺抗拒的,夏微一点一点喂到它嘴里的时候,它大概是觉得有滋有味的,就慢慢接受了。 小奏似乎特别讨厌彭飞,每当他靠近,它就用奶娃子似的声音哇呜哇呜的朝他叫唤。样子是挺凶的,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只要它一叫唤。彭飞就会捏着它的脖子,把它给拎起来。 这时候小奏就会发出呜呜委屈的声音,张着眼睛无辜的看向夏微。向她求救一样。 这天,夏微见小豆子背着一个竹篓子,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 夏微不放心他一个人,就上去问:“小豆子,你干嘛去?要不要姑姑跟你一起去?” 小豆子嘴一咧。道:“好呀。”他主动牵着夏微的手,将她带到梅园,停顿了一下。他朝梅园里喊了一声,“海澄大人,我已经准备好了。” 杜海澄从梅园出来,看到夏微的时候。略感到意外。 更意外的是夏微,她原以为只有小豆子一个人出门,原来是要跟杜海澄一起么?“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去采轮回香。”杜海澄解释。每年这个时节,灵山上的一棵古木上就会结出一种看上去很像菌类的孢子。这个孢子有种很奇异的香味有安神助眠的作用,而且偶尔还能勾出人在不经意间遗忘的记忆。 对杜海澄来说,轮回香并不珍贵,他只想借此来打发时间罢了。 知道了轮回香的功效后。夏微问:“它有没有可能会打破吸血鬼的强迫术,让人回忆起自己被强迫忘记的那段记忆?” “有可能。”杜海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夏微居然已经有了随时应对战斗的觉悟了一样,竟将轮回香跟吸血鬼联系到一块。“你被吸血鬼强迫忘记了什么吗?” 夏微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有马鞭草,不会中吸血鬼的强迫术的。” 本来是打发时间之旅,没想到一折腾就到了傍晚。 他们采了大半篓子的轮回香,整个一下午的时间,夏微都在围着古木打转。这棵古木也不知道多少树龄,粗大得可谓是壮观,三个人都合抱不住。 真当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从山里传来了一声狼嚎。 嗷呜—— 夏微不知道杜海澄与小豆子有没有听到,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声音很近,夏微不由自主将小豆子护在身后。 “姑姑!”小豆子惊叫了一声,小手指着对面浓雾里一双金灿灿的眼睛。 夏微听到低低的咆哮声,那双金色的眼睛像极了南宫宇他们狼人的眼睛她上前一步,试探着叫了一声,“南宇哥?” 见她靠近,那头狼反而朝后面退去,在浓雾中隐去了身影。 “微微……”一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很是熟悉,“微微吗?” 当那个人冲破浓雾而来的时候,夏微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孟涛!?” 孟涛居然跑这里来了!? 夏微的目光一低,还看到了一头哈士奇一样的狼,只不过它的眼睛是金色的。这大概就是夏微和小豆子刚才看到的那头狼。 杜海澄上前来,将孟涛仔细打量了一番。他大概是没想到孟涛会从山下找到这个地方来,孟涛好像并没有迷失在雾海中,是因为他身边那只狗的原因么?那是狗…… “微微,是你认识的人?”杜海澄不得不提高警惕。 夏微赶忙介绍,“这是我跟彭飞的青梅竹马孟涛。” 自夏微从原林镇消失,已经快半年了。就在前一阵彭飞去找她的时候,也都快过一个月了,在原林镇守望着他们回来的孟涛他们都不放心。结果孟涛自作主张跑出来找寻他们了。 孟涛问过彭飞他们所在的地址,可是彭飞都三缄其口。于是他就发挥狼的本性,追踪彭飞的气味找来这里了。 孟涛带来的那头狼,是小花和小草的孩子,名叫灰灰。 找到彭飞后,孟涛就忍不住责怪他,“你不是出来找微微的么微微都找到了,为什么还不回去?微微都快半年没回家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啊!” 孟涛这话是对彭飞说的,夏微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毕竟呆在杜家是她自己的决定,彭飞只不过是被她连累了而已。 暂时还是先把这里的事情瞒着孟涛,夏微迅速转移话题,“这里是杜若曦的老家,周围的环境很不错的。既然来了,就好好的放松一下,让若曦带你逛逛,好好尽地主之谊。” 杜若曦和孟涛心里都有顾忌—— 孟涛来到杜家,杜若曦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她又害怕孟涛会知道她那一段不堪的过去,更害怕他会知道十八岁的她就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孩子! 找到了彭飞和夏微,孟涛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是在没有经过南宫宇的允许下——因为他知道南宫宇一定会阻止他,所以就偷偷跑出来的。而且他必须在下一个月圆赶回家去,不然他在月圆之夜变身,无法控制狼性,只怕会造成流血事件。 正月十五刚刚过完,也就是说,孟涛在这里还能停留二十多天的时间。 夏微知道轮回香的作用后,就一直很觊觎。 她来到梅园,试图从杜海澄那里收购一些。 杜海澄很慷慨,他将今天采集来了,和以往储存的那些都送给了夏微。 杜海澄还当场给夏微实验了一下轮回香的效果,他拿出一个许久未用过的小香炉,切下一小块轮回香填了进去,然后点燃。 很快,轮回香的味道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当夏微的神识飘远,她大概明白这为什么叫轮回香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来到了前世一样,身子轻飘飘的。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涌进了她的脑海里。那尽是一些拼凑不起来的片段和画面,历经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看到了杜海溟…… 她居然看到了杜海溟!? 夏微惊出一身冷汗,她蓦然张大眼睛,才发现杜老、彭飞、孟涛和杜若曦都在她身边。 夏微有些疑惑,她抬眼一看,发现自己还在杜海澄的房间里。 她嗓子有些发干,还有些头痛欲裂。 夏微向杜海溟望去,有些紧张的问:“杜海澄,你之前说轮回香可能会勾起潜藏在记忆深处里的一些东西,是真的吗?” “你看到了什么吗?”杜海澄曾经也是不大相信轮回香的效用,有一次他死活记不起来自己与叶欢定情时的戒指放到哪里了,便用轮回香试了一下,确实是让他想起来戒指被他丢在了澡堂里。 夏微拍了拍头,她依旧不敢相信她在自己的记忆里看到了杜海溟这个事实。她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 夏微大概不知道,她在睡着的时候,浑身抽搐,还不断梦呓。杜海澄以为她对轮回香有过敏之类的副作用,当时还有些慌了手脚。自从上次那件事,杜家唯一的大夫何老被吸血鬼杀害了,杜海澄便去找了稍微还懂点医术的杜老。 虽然夏微的反应过大,却并不是杜海澄想象的那样,只是轮回香对夏微起作用罢了。 杜老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微微,你看到了什么?” 此刻,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夏微身上。 248 吞云噬雾 夏微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只怕说出来他们的反应会跟她一样—— 不相信! “我……”夏微的鼻头前,还有一丝微弱的轮回香的气味。当她隐忍着几乎要撕裂她头颅的疼痛,仔细回想她在梦中看到的一切,然而清晰的只有杜海溟那张活生生的脸。“杜海溟在我的记忆里。”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夏微知道他就在她记忆里的某个角落里。 杜老紧张起来,“你见过杜海溟?” 杜老茫然,夏微比他更茫然。 既然是轮回香勾起的,那便是夏微记不清的记忆了。她也只想起了一个片段,具体在什么时候,感觉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久远到连夏微都不知道到底有多久远。 “我也不知道。”夏微很是苦恼,她到底跟杜家有什么瓜葛,这似乎跟杜海溟有紧密相连的关系。 杜老觉得,夏微见到的不可能是杜海溟本人。毕竟杜海溟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就算夏微真的见到了他,那也是见到了死后的杜海溟。也就是说,夏微看到的很可能是杜海溟的灵魂—— “十九年前——”杜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微,好像审视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十九年前,海溟大人的灵魂从杜家出走,是因为你吗,微微……?” 孟涛听得一头雾水,这杜海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觉得大家隐瞒了他很多事情? 他望一眼神情有些凝重的彭飞,十九年前,那不就是夏微跟彭飞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么…… 杜家……跟夏微的身世有关么? “微微,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你的身世么?”孟涛还以为夏微纯粹是旅游来的。 夏微对他勉强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彭飞心中却有疑了。如果正如杜老他们之前说的那样,杜海溟死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中,他的灵魂就在杜家的祠堂里,他是怎么从杜家出走的?这说不通啊—— “杜爷爷,不是任何灵魂到了杜家驱魔结界,就会被巫贤吞食吗?杜海溟是怎么离开杜家的?”彭飞将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 杜老与杜海澄相看一眼,最后有杜海澄将原因说了出来。“我们杜家其实有海妖的血缘。从很久以前,海溟大人与海中妖帝结缘,生下了海潞大人。从此以后,海溟大人就与水有着不解之缘。他能通过水。穿梭到任何地方,可以不用经过其他途径。” 杜若曦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她早知道他们杜家有妖怪血缘的传言。可一直都不大相信这一点。女孩子的思想总会有一些奇怪,杜若曦当即就说:“微微姐,你该不会就是我们海溟大人恋人的转世!” 夏微不由失笑,道了句,“怎么可能。” 可她抬头一看。周围的人都定定的看着她。大家还真相信了杜若曦那套说辞么…… 她渐渐收敛了笑容,有一点让她感到奇怪,那就是她在梦里看到杜海溟之前,分明还看到了其他东西,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杜海澄已经将香炉熄灭了,许是看出了夏微的困惑。他清亮的嗓音变得意味悠长起来,“如果你想看得更真切,我可以再点燃一块儿轮回香。” 夏微抬手阻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等……等我做好心里准备!” 她始终无法将破碎的片段拼凑起来,而且它现在头疼欲裂,无论是身体状态和精神状况都不大好,只怕会承受不住轮回香的侵袭。待她稍微恢复一些,夏微决定再尝试一下。 梅园的梅花开了。这里不仅是杜海澄和叶欢定情的地方,据说也是杜海潞与梅夫人所钟爱的地方。 夏微请示了杜海涌。在得到他的允许后,将杜海潞和梅夫人,连带着杜海洒的牌位一起带到了梅园观赏梅花。 夏微本来好心让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过个好日子的,没想到不坦率的杜海洒一直在赌气,根本就不愿意从牌位里出来。 待杜海潞和梅夫人走进梅园,杜海洒才出来,坐在夏微旁边。他一身的织锦在地上铺开,像停滞的水流一样柔软。 隔壁的小院儿里传来轰隆声,分明是有什么东西被破坏掉了。 随即,彭飞的大骂声传来,“我他妈的警告你多少回了,别碰我的剑!” 估计是巫农又手贱了,动了彭飞的吞云。幸亏他挥剑对准的是墙壁,要对准的是一个孩子,还不得被他活生生的劈成两半!? 剑气冲天,凛然中带着黑邪之气,察觉到这一点,杜海洒变了脸色。他纵身一跃,飘然到高空,将小院儿里的情形一目了然。当他看到彭飞手中的黑木剑,脸色不由一变再变。“小子,那把剑,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就算他喊破喉咙,彭飞也听不到他在讲话。 倒是巫农跟传声筒一样,将杜海洒的话给彭飞复述了一遍,“彭飞,那边有个人问你,你从哪儿弄来这把剑的。” 彭飞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除了蓝天白云,也就是房顶了,连个鸟人都没有。他狐疑的瞪着巫农,该不会是这小子装神弄鬼,想要套他的话? 杜海潞回头对跟梅夫人腻歪的杜海潞叫唤了一声,“死爹,上来!” 杜海潞其实挺忌惮他这个儿子的,毕竟是跟心爱的人所诞下的结晶。因为一直把他当继承人教养,所以有一段时间杜海潞对杜海洒挺严厉的。不过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杜海洒记仇至今,足见他的肚量比针眼儿还小了。 杜海潞飞身上前,循着杜海洒手指的方向,他一眼就看到彭飞手上的黑木剑。他眉头一拧,紧张的说:“吞云?” 随即,他扬起手中的风音扇,对着彭飞与巫农的方向挥了一下。 顿时一阵狂风过境,巫农发型都乱了。彭飞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觉得这阵风来的诡异。 巫农对彭飞嚷嚷着,“我没骗你,上面就是有人嘛!”他凑到彭飞耳边,压低声音道,“他们是对奇怪得父子,死了好几百年了。” 杜海洒没有见过吞云,早在他出生以前,吞云就被封印了。不过他倒是见过一把类似的长剑—— “不是噬雾么?”杜海洒捏着下巴,毕竟不是在近处看。他眯起眼,却是觉得彭飞手上的那把黑木剑与他印象中的那把名叫“噬雾”的长剑差了一截。 他抬眼望向紧握着风音扇的杜海溟,他老子认真起来了,噢噢,这下可有的看了。 杜海溟将风音扇一横,在空中画了一撇。顿时,一道风刃朝彭飞袭去! 彭飞直觉有什么东西过来,却是看不见、听不见。他楞楞的站在原地,待脸颊上稍微刺痛了一下,一道温热的液体滑下,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巫农对着上空的那对父子大声嚷嚷起来,“喂!会死人的!” 彭飞知道,不管是什么人攻击他,他是故意放水的! 是瞧不起他么,他一阵火大,推开巫农,摆好迎战的架势,接下了几招飞来的风刃。 杜海潞眉头一挑,没想到彭飞那小子会公然向他挑衅。他哼笑了几声,身为灵体的他居然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他刷刷刷甩了几下扇子,他这分明就是作弊! “魂淡!”彭飞觉得自己是被耍了,既然对方是灵体,他也不是没有优势的。管他是谁家的祖宗,用他身上的阳气烧死他算了! 彭飞冲上去,跃到墙头上。杜海潞与杜海洒都感觉一阵滚烫的热气逼近,匆匆逃窜去了。 杜海洒朝杜海潞怒吼道:“叫你惹他!” 巫农从彭飞身后抱着他,“别冲动别冲动!” 杜海潞与杜海洒逃回梅园,前者还狼狈的回头看了一眼,唯恐彭飞会追上来似的。 今天彭飞大概不会到梅园里来,因为夏微再三跟他交代过,他身上的阳气会杀魂无形,梅园今天对他闭馆一天。 “你们知道吞云吗?”仔细算算,吞云被封印了一千多年,大概就是杜海潞那个年代的事情。 杜海洒神情有些凝重,大概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曾见过类似的一把长剑,剑身通黑,似有邪物缠绕,名叫噬雾。有一个吸血鬼,用那把剑,斩杀了狼族数万人。” 虽然事情过去了好几百年,提起的时候,杜海洒仍心有余悸。 狼族灭绝的事情,大概是杜海潞死之后发生的事情,虽然他后也有听说,也不能力挽狂澜什么了。 “吞云噬雾本是同根所生,又汲圣水滋养,浸过万千妖魔之血,威力无穷啊,也害人不浅。”杜海潞若有所思起来,他轻飘飘的瞄了夏微一眼,问,“那剑怎么会在那小子手上?” 夏微也不大清楚,关于吞云的事情,彭飞一直就没有跟她讲明白。“要不然,我把他叫过来,帮你们问问?” 杜海潞滞了一下,夏微当真是不知道彭飞身上的阳气有多吓鬼吗?他眼眸微微敛起,似乎是有了什么坏主意。 249 吞云原来的主人 杜海潞轻拍了一下夏微的脑门,她得意识一混淆,便没了知觉。 杜海潞附身在了夏微身上。 一下就发觉了这一点的杜海洒,暗骂了一句,“卑鄙。” 随后,杜海洒飘落在梅夫人跟前,就这么看着杜海潞驱使着夏微的身体去了小院儿。 在小院儿里,负气的彭飞见夏微走来,便开口请示,“微微,我能去梅园宰了那个拿扇子的家伙吗?” “哼哼~”杜海潞以扇掩唇,低声一笑。他刻意在彭飞面前把玩了几下风音扇,得意洋洋道,“你说的拿扇子的家伙,是我么?” 彭飞一愣,仔细将眼前的“夏微”打量了一番。 虽然那确实是夏微的身体,给人的感觉却又巨大的变化。怎么说呢,夏微才没有杜海潞那么做作呢! 意识到夏微可能是被附身了,彭飞眼神一厉,低吼道:“滚出去!” 杜海潞自然明白,彭飞这是让他从夏微的身体里滚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大没小么? 杜海潞清了两下嗓子,开始装腔作势,假扮得道高人一样,“小子,我看你骨骼精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特来为你指点迷津……” 这种话,连巫农都听不下去了。他推了彭飞一下,“你还记得上次微微被巫月附身的事?你身上阳气重,你只要碰一下微微,附在她身上的魂儿就出来了,你还能把他烧得连渣都不剩。” “多谢提醒。” 彭飞上前走一步,杜海潞就求饶了。“等等!我是给你们开玩笑的嘛!我是杜海潞,杜海潞你们知道的,没错,我就是这个家的……”他见彭飞又上前走了一步。忙将话题进入了正题,“我是为吞云来的!” “你知道吞云么?”彭飞一愣。 杜海潞甩着风音扇,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倒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吞云的?”见彭飞正要开口,他用扇子打住,随即扫视一眼周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彭飞怎么也没想到,杜海潞竟然会将他带到杜家的祠堂里来。这个地方。杜老可是对他三令五申,让他不要靠近的。 “你带我来,没关系么?”彭飞有些忌惮。他怕自己身上过重的阳气会不小心让这里的某位魂飞魄散。 杜海潞嗤笑了一声,彭飞对自己身上的阳气过于自信是好事,却也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们会等着被你身上的阳气烧得魂飞魄散么?在你靠近这里的时候,他们就钻到牌位里,躲起来了。” 彭飞松了一口气。他打量着杜海潞。不,正确的说,他打量的是夏微的身体。夏微就这么轻易的被附身了,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吗?“你附在微微身上,不会出事么?” “你不用担心,一。她本就三魂不齐七魄不全,身体里面有空隙,被附身是很容易之事。二。我与她血脉相连,彼此之间多少有些共鸣。” 彭飞不知道杜海潞是不是故意对他说出这番话的,这么说来,夏微的身世的确与杜家有关了。“微微的父母果然是杜家的人么?”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从那把剑里寻找出答案。”杜海潞用风音扇指着彭飞手中的黑木剑吞云。“我也想从这把剑里寻找出一些答案。吞云被封印了千百年,我倒想知道。你是从什么人的口中知道这把剑的事情。”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彭飞将吞云的来历连同端木夜和林泽西的事情告诉了杜海潞。他看得出来,在听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杜海潞的表情变化多端,就一开始的困惑,逐渐变成了恍然。 “哼哼,那两个……”在看了彭飞一眼后,杜海潞突然就收起了感慨。“你知道你为何使不出这剑的威力?” 彭飞点头,他本身的体质与吞云相生相克,可以说是一直至阳,一个至阴。虽然林泽西说过,他总会有一天会发挥出这把剑的真正威力,可他就一直突破不了。“我现在不能用这把剑做什么,只能让它不落到别人手里。” “我可以帮你。”杜海潞淡淡一笑,却显得十分阴森。“条件是,你必须献上那两个人的首级。” 听了他的条件,彭飞一愣,不由摇头失笑。他忽然觉得杜海潞与林泽西有些相像,之前林泽西用同样的条件利诱他—— 林泽西传授他吞云剑法,彭飞必须找到杀死端木夜的方法! “你跟林泽西有共同的敌人,你们俩似乎也是敌人……”这关系还真是,让人值得深究一把的。 杜海潞又是那一脸莫测的表情,他用扇子抵着下巴。那扇子拿在夏微手上,意外的合衬。“我们的关系可不止敌人那么简单。”他的视线落到祠堂中央摆放端正的棺材上,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也阴鸷的有些骇人。“林泽西大概是他的化名,他真正的身份是大吸血鬼杜海清。能说出神木是他一手浇灌出来的话,必是他无疑!” 杜海…… 林泽西……不,杜海清原来也是杜家的人么? 大概知道彭飞在想什么,杜海潞的嘴角微微扬起。他合起扇子,在手掌中拍打了一下,顿时就引起了彭飞的注意。 杜海潞显然没有将过去的恩怨与彭飞讲清道明的打算,他很明显的转移了话题。“如果你学会了气宗,且能驯服这把剑,必能发挥出吞云的威力。” 杜海潞给他说的,大抵上跟林泽西告诉他的差不多。 但是彭飞绝对不要去修炼什么《葵花宝典》! 彭飞想多了,杜海潞就没给他什么秘籍,只让他好好利用他自己身上的阳气,并渗透到吞云之中。 如何去了解一把剑? 杜海潞给了彭飞一个难题。 “想想你平时是怎么去了解一个人的。” 彭飞虽然明白其中的到底,但不能真的把剑当做人来对待。想想他曾经,每个女人见了他都想把他扑倒,他也来者不拒,从来没有想过要深入了解她们。 “它是不是还记得它上一个主人?”如果真要把剑看做一个人的话,彭飞只当吞云也是有感情的。它得不驯,是因为它还残留着对原来主人的感情。 杜海潞抿唇一笑,“你想知道它上一个主人是何人么?” 说着,他将一样东西丢给了彭飞。 彭飞本能的接住,定睛一看,竟是周身镶嵌着八颗颜色不同宝石的小铜镜。他曾见过类似的仿制品,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怀中镜么! 彭飞用镜子的背面面对着他自己,他望向杜海潞,拧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镜子会让意志软弱的人,迷失在因果里。我想,就算你看到了因果,也不会受它左右。”杜海潞笑的居心叵测,他似乎正等着看一出好戏,“看看,看看那把剑的过去,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许是杜海潞的声音太诱人,彭飞有些犹豫了。 他慢慢将镜子翻转,当铜镜的正面照到他的脸时,他看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的轮廓。 他惊得手一抖,怀中镜掉落在地上。 彭飞屏住呼吸,不敢置信的看向杜海潞,却又不像是在看着他。“吞云……原来的主人是……微微么?!” 镜子中的那个女人,一身素衣,却被鲜血染红。她踏在山一样的尸体上,手持吞云,凌着血雨腥风而立。虽然她长发飘飘,长衣裹身,彭飞不会认错那张脸—— 镜子中的女人,确实是夏微无疑! “吓了一跳么!”杜海潞如恶作剧得逞一样,不可遏制的笑起来。却不易发现,他的笑中带着或多或少的苦涩。他的笑声渐渐弱了下来,“不要在追究她的身世了。只要杀了杜海清和端木夜——” 杜海潞将怀中镜拾起来,重新放回了乾坤袋里。 在彭飞看来,他就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让怀中镜凭空消失了一样。 “说的简单,你比我更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彭飞有些愤慨,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镜子中看到的事情是在什么时候或者是哪个空间发生的。吞云可是沉睡了一千多年,一千多年啊!夏微才十九岁,只有十九岁! 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是……转世…… 难道彭飞从镜子中看到的是夏微的前世!? 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的空间,杜海潞轻点了一下额头,“好好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凡事又不是只有用武力才能解决。” 彭飞大概有些明白了,杜海潞这是要他激化杜海清与端木夜之间的矛盾么…… 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接近夏微! 这样想的话,夏微一直逗留在杜家,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彭飞握紧了吞云,从祠堂离开的时候,他似乎是想了很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又不记得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杜海潞在彭飞离开没多久的时候,就从夏微的身体里出来了。他托住不省人事的夏微,嘴角勾起了一个暖暖的笑意。 250 华美 吞云,你原来的主人是夏微的前世吗…… 彭飞捏紧剑柄,回忆起在夏家的那一幕—— 夏微曾经用吞云,轻轻松松切断了直径足有一米多的大树。如果那棵树是个人,可是要被活生生的切成两半啊! 那是彭飞前所未见的,有人能用吞云发挥出那么巨大的能力。 这也间接证明了,吞云的确与夏微有着某种联系。 今天,金晶给大家传了一个新闻。她这两天一直在杜海涌那里上网,大概是职业病,她总有一种想要关注这方面的欲望。除了杜海涌住的这里,其他地方都接收不到讯号,金晶每天就会跑到这里来上网,然后带着新闻去跟大家分享。 “之前说,这附近有野兽。已经有人拍到了野兽的照片。”金晶将从网上下载下来的照片传给了大家看。 照片里是一片浓雾,浓雾中有一片黑色的阴影,从轮廓看,像是某种犬科的动物。 陈浩左看右看,突然想起孟涛之前带的那条叫灰灰的狼狗。他拧起了眉头,因为他发觉照片中的轮廓似乎比灰灰的身形要高大一些。“是狼?” “好多人都是这么说的。”金晶回复他。 华美对这方面的事情,似乎是不怎么感兴趣。只要这里暂告安全,随时都能下山就好了。“我们都把这里逛完了,就后面的那个祠堂没有去过?” 除了吃饭和一起结伴游玩,他们三个人平时都是自由活动。 “那好像是他们供奉他们家祖先的地方,不对外开放。”陈浩曾经听巫农提起过,虽然这个家被改建成了风景旅游区,唯有那个神圣的地方不容外人踏足。 金晶迎着冬日的阳光,伸了个懒腰,“其实我今天去上网的时候。问了那个叫杜海涌的人,能不能带我们去祠堂看一看。结果被他一本正经得拒绝了,还真是有意思的男人。” 陈浩和华美从这话里听出味道来了,难怪金晶会这么勤劳的去杜海涌那里上网,原来不是对新闻感兴趣,而是对杜海涌本人有意思么? 他们三个就在祠堂门口转了一圈,看了几眼紧闭的大门,就兴致索然的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有半个手掌大的蜘蛛飞快的爬向祠堂,从没有掩紧的门缝里钻了进去。 杜海澄抱着三张牌位。进到祠堂里才看到倒在地上的夏微。 夏微被杜海澄叫醒,整个人恍惚了好一阵功夫才清醒。她感觉全身涨疼不已,杜海潞附身之后的事情。她不是没有印象。毕竟身体还是她自己的,杜海潞跟彭飞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也一清二楚。 夏微将杜海潞、梅夫人与杜海洒的牌位一一归回原位,忽然之间,一道白影在她眼角上方闪过。她本能的仰头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带夏微与杜海澄离开祠堂后,那只白色的蜘蛛才从其中一个神龛里钻出来,往最上方的墙角爬去。用黑色的蛛丝,张开天罗地网…… 夏微回到小院儿,发现彭飞正带领着孩子们练功。旁边的廖嵩脸色有些难看,大概是不情愿看到彭飞就这么将猎魔千式传授给外人。 自从彭飞来了以后。杜门身上的病大好,也不再受障气困扰了。 夏微多少有些欣慰,就是之前在山下听到了谢肇他们的对话。还让她耿耿于怀。她想,彭飞和巫农大概也是这样。 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夏微还是对巫农开口了,“你的那些朋友,什么时候从杜家离开?” 夏微这话。正戳到巫农的心窝上。他跟夏微想的一样,跟谢肇接头的人。只怕就在陈浩、华美和金晶这三人之中。至于具体是谁,他们也没有眉目。能让杜家安全,最有效率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三个人尽快从这里离开。 “我问过了,他们非说要一起走,大概还有半个月。”巫农本来不想扫兴的,毕竟那些都是他在网上熟识的朋友。 夏微长叹了一口气,那三个人不急着离开,夏微想要回家得欲望倒是一天比一天强烈。第一次找她来的是彭飞,第二次找她来的是孟涛,第三次只怕何嘉也会耐不住性子,也找到这里来。 彭飞跟孟涛也就算了,毕竟从某方面来说他们都是怪物级别的人物,可何嘉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巫农看出夏微的担忧,“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给他们说去,这两天就送他们下山。”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主意,不管那三个人之中,到底谁是谢肇口中的“那个人”,他们光在这里猜测是没有办法把“那个人”给揪出来的。 巫农决定明天早上就送他们下山,最后留下来的那个或者是表现出强烈想要留下来意思的那个人,就有最大的嫌疑。 在吃完饭的时候,巫农在食堂就把明早送他们下山的事情告知了那三人。 陈浩觉得挺扫兴的,“我本来预定就是要把正月过完再回去的。” 巫农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现在是艰难时期,这里对你们刚开发就闹出人命。他们这家人也怕惹火上身,再连累了你们。兄弟,对不住了哈。” 华美觉得挺无所谓的,“我只要有个伴就行,我也挺想去对面山上的寺庙里转转的。” 金晶算是看出来了,陈浩和华美明日是必下山无疑的。她毅然决然道:“我要留下来。” 她说的干脆爽快,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巫农拧着眉头,总觉得他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说不定是谢肇故意给他们搞出来的烟雾弹。这三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嫌疑的样子,至于最后说要留下来的金晶,大家都知道她是对杜海涌有意思,才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当时的情况,谢肇没有理由给他们打幌子。总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巫农深深看了金晶一眼,说不定她对杜海涌有意思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他对陈浩和华美笑了一下,“那我明天送你们下山。” 巫农拜托小豆子,让他明天带路,他好让他将陈浩与华美送下山去。他还让彭飞多多留意金晶的动向。 第二天一早,巫农和小豆子,就将陈浩和华美引下山了。 昨天晚上,陈浩就在想,巫农的态度变得特别奇怪。路上的时候,他就问了,“巫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叫我们下山啊?” 巫农艰难的对他笑了一下,“衡哥就是在这里出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衡哥自己不小心,被狼咬死了。警方不是已经证实了吗,还说已经把那头狼抓到了。” 陈浩的话,让巫农觉得有些奇怪。 的确是有人在这林子附近拍到了狼的照片,但是没人说过警方将狼抓捕了呀!是金晶告诉他的么? 巫农做了个深呼吸,果然是金晶有问题么? 正当巫农深思的时候,陈浩突然叫了华美一声,“华美,是这样!” 巫农张大眼睛,里头盛满了惊恐。这个新闻不是金晶告诉陈浩的,而是华美么—— 他心中陡升强烈的不安,他停下脚步,细细一听,周围似乎有什么响动。 华美与小豆子走在他们前面,此刻,华美的手更是按在小豆子的肩头上。 巫农大惊,张口喊了一句,“小豆子,回来!” 小豆子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得变了脸色的巫农。而且陈浩也是,他脸色也慢慢的扭曲,似乎是从他和华美的身后看到了什么东西…… 小豆子回过头来,只见有三个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跟华美的面前。他认得这三个人,那一次就是在他们闯进杜家后,杜家才死了好多人! 小豆子还发现,华美在看到这三个人的时候,显得很镇定。 察觉到小豆子投来的视线,华美低头向他看去。她笑的一脸无害,可那笑容干巴巴的,里头一点含义也没有,反而显得有些吓人了。“小弟弟,之后你可要好好的带我们下山喔。”华美将小豆子推给了谢肇,冷声说道:“别杀他,这孩子留着有用。我们下山上山,都要靠他。” 巫农将陈浩护在身后,对方有三个吸血鬼,而且还不知道那个华美的底细。他显然不是对手,如果他可以召出令大人的话……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现在已经有那个能力将令大人从玉扳指中召出,令一旦出来,势必会被巫贤吞食掉在这座山之中! “华美,他们都是什么人?”陈浩有些不敢相信,他更不敢上前,刚才华美居然对一个小孩子说什么杀不杀的话…… 巫农横臂挡在陈浩跟前,并慢慢的带着他后退。“别说那么多了,现在逃命要紧!”陈浩脚下一个踉跄,居然被吓得两脚发软,瘫坐在了地上。巫农很恨的咬了咬牙,这个陈浩还真是给自己长脸,关键时候掉什么链子!巫农用脚后跟踢了他一下,“站起来,快跑!” 跑? 华美冷笑了一声,他们以为她会给他们那样的机会么? 251 人去楼空 华美费尽心思才走到这一步—— “我需要你们两个其中一个人来做人质啊。”华美来回看着吓尿的陈浩和一脸凝重的巫农,似乎在点兵点将。她看上去很陶醉在这场游戏中,最后她手一指,指尖正对着巫农。“比起那个胆小的男人,你跟杜家的交情最深。” 她的话一落,谢肇就纵身一闪,到了巫农的面前。他将巫农的手扭到背后,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巫农示意性的挣扎了两下,他定定的瞪着华美,“你到底什么人?想干什么?” 华美扯了扯嘴角,显然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打算。 就在这时候,她身后的一个吸血鬼慌张道:“华美姐,那个孩子不见了!” 华美低头一看,果然见身边空空如也。她的冷面孔龟裂,露出不耐和烦躁来。没有小豆子,他们怎么下山!? “还不快去找!”华美一声令下。 不得不承认,那小子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还真有几分本事! 谢肇抬手阻止那两个吸血鬼的行动,“不必了。”其实他早有准备,吃一堑长一智是人的本能。吸血鬼在保护自我这方面,也是有很强的天赋。之前他在这片雾林里困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逃脱出去,再来到这个地方,华美以为他不会做些准备么?“我沿途留下了自己的血,只要循着血的味道,就可以下山。” 谢肇在这片林子里,扎了一个营地。他将华美、巫农、陈浩三人,带到了那个营地去。其他两个吸血鬼,在营地的周围望风。 谢肇这次来,带着装备很齐全,这营地里有接收信号的机器设备。 谢肇用塑料手铐。将陈浩和巫农两人的手脚束缚了起来。除非他们力大无穷,不然是挣不断手铐的。 华美走到巫农跟前,踢了他一脚。她脸色很难看,一个女人的表情能狰狞到这种扭曲的程度,也挺让人佩服她的。“你刚才是故意的?” 陈浩不懂,但事情是巫农做的,他心里明白。 他刚才在谢肇手中挣扎,还有呛声华美,都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让小豆子有机会逃走。 在临下山的时候。夏微将乾坤袋交给了小豆子保管。她本来的意思就是让巫农跟小豆子下山的时候,在市场里买些吃用的东西。乾坤袋里不止有夏微全部的家当,还有杜海洒的织锦。 杜海洒相当大方。他为了感谢夏微携他一家梅园一游,将织锦送给了她。 就是有了那个织锦,小豆子才能从众目睽睽之下逃走的。 虽然巫农看得一清二楚,嘴上却不承认,他生硬的对华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正在摆弄仪器的谢肇。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对华美说:“你是说这小子故意分散我们的注意,让那小孩逃走的吗?”谢肇打量了巫农几眼,从他的态度里就看到他有几分骨气。“好了,美美。” 华美打开手机,已经可以看到手机屏幕上满格的信号了。 她算准了时间,这会儿只怕那个叫小豆子的小孩子已经通风报信了。 华美拨通了杜海涌的宅电。接电话的居然是金晶。 许是没有沿着她预想中的发展,华美的脸色变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僵硬。“金晶姐,麻烦让杜海涌接一下电话。” 金晶一听是华美的声音,有些喜出望外,“华美啊,你们已经下山了吗?你找海涌有什么事么?我可以转告他……” 她的话音还没落。华美就喝断了她,“少啰嗦!快点让他接电话!” 华美的声音十分可怕。金晶从中听出了杀意。她看了一眼杜海涌举着“继续拖延时间”的牌子,咬了咬牙,一鼓作气道:“臭丫头,你是不是想跟老娘抢男人啊……” 紧接着,金晶骂了一通。 其实早在一个钟之前,杜海涌就接到小院儿那边的警告了。 小豆子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之前那几个闯进杜家的吸血鬼又回来了。巫农和陈浩都被抓住了。 杜海涌本来一时是没有办法的,最后还是依靠了夏微他们。 廖嵩大病初愈,本来在小院儿里憋的慌,正要出去活动活动手脚。 这时候,孟涛觉得他跟灰灰一样能派上用场。毕竟身为狼人的他,和携带狼毒的血狼灰灰,正是吸血鬼的死敌! 既然夏微要出动,彭飞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彭飞猜到华美一定会打电话来,毕竟他们手里有人质,他们肯定是要用自己手里的筹码兑换其他什么东西。 彭飞让杜海涌继续拖延时间,杜海涌本来就是口拙的人。 华美来电时,他整个人就给懵了。 在电话响了好几声后,还是金晶替他接的。结果就有了那么一段金晶大骂华美抢她男人的事情。 夏微他们已经出动了,其实早在谢肇他们靠近杜家的时候,孟涛和灰灰就有所察觉。大概是他们狼人的因子在作祟。 路上,夏微问:“彭飞,你的剑带来了吗?” 吞云是彭飞随身携带的东西,基本上是不离身的。而且从巫农觊觎这把剑的时候开始,他更是时时刻刻将吞云带在身边。 彭飞摸出吞云,在交到夏微手上之前,他问了一句,“你有杀人得觉悟吗?” 夏微心里一凉,她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杀意来。那也只是在冲动之下,她从来没想过后果。 “我没得选啊。”夏微很清楚在这张战争中,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不然连自己重要的东西都保护不了。 夺人性命,这对他们来说太过沉重,廖嵩比他们谁都清楚这一点。他按下彭飞手里得黑木剑,这时候容他耍一下帅。“这时候,你们要好好的依靠大人啊。”说着,他指着灰灰,“这是血狼,有它在的话,你们就放心,吸血鬼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算是百密一疏,在孟涛和灰灰离营地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谢肇他们三个吸血鬼就闻到了一股狼臭味,并提高了警惕。 见谢肇他们慌了阵脚,华美急忙问:“怎么了?” “狼来了!”谢肇虎视眈眈,他现在还不清楚狼臭味具体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他很清楚那显然是奔这里来的。 华美也听说过,狼族是吸血鬼的克星。而且她原以为金晶当时说的那个新闻是官方为了掩盖事实真相而扯的慌,原来这片林子里真的有狼么? “下山!”华美当即做了这个决定。她回头看了一眼营帐内的巫农和陈浩二人,“把他们带走。” 夏微他们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吸血鬼。在他们赶到营地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他们是察觉什么了么?”夏微不明白,她以为他们得行动已经很小心了。 廖嵩看了一眼灰灰,“大概是狼臭味,他们闻到狼臭味就逃了。” 狼臭味……孟涛知道廖嵩的话里没有恶意,还是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里骤然赶到不舒服。 彭飞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反正陈浩和巫农那两个人跟他们没什么渊源,不如就想着丢下他们算了。 那些人走的仓促,设备仪器都留在原地。彭飞借着便利,打通了杜海涌的宅电。 接电话的依旧是金晶,她的声音听上去显然是被什么吓坏了。 “我是彭飞,找杜海涌。” 一听不是华美的声音,金晶本来该安心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紧张到她的声音都变了调,“你们没事么?刚才华美说要杀了陈浩他们!你们找到他们了吗!” 这个女人虽然有些歇斯底里,却是个好人啊,彭飞轻笑一下。随即听到了杜海涌的声音: “他们要的东西是杜海溟的魂魄。” 居然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彭飞早就听夏微和巫农说,杜海溟的魂魄根本就不在杜家。 正当彭飞跟杜海溟汇报彼此那边的情况时,夏微对孟涛道:“孟涛,真的很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 当她知道灰灰是小花和小草的孩子时,她特别感慨。当初她离开原林镇的时候,灰灰和它的兄妹,还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一样,瘦瘦小小的。这才一段时间不见,灰灰就已经长这么大了,可见她已经离家很久了。 “微微,这不是你的错。这并不是凭你我的意愿就能改变,我们得基因决定了我们这样。”听上去,孟涛比她还感慨。 夏微突然觉得孟涛说的话很深刻,就像他无法改变自己狼人得基因,她也无法改变自己身体中蕴藏的力量。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么? 夏微红了双眼,她低声道:“不,孟涛,你不必硬是要把自己牵扯进来。这一切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难道朋友有难,我不该帮忙吗?”孟涛握住夏微的手,这是他对她做出的最大胆的举动。他深望着夏微滚动着泪光的双眼,“微微,就像你可以依赖慕风,依赖彭飞那样,你也可以依赖我啊!” 孟涛从南宫宇那里听说了,他变身成狼的形态的那一晚,夏微就在跟前。 252 隆顺饭店 简单的来说,夏微他们扑了个空,现在巫农和陈浩还在华美和谢肇他们手上。 人命关天的事情,夏微不得不提心吊胆走着每一步。 灰灰和孟涛这两个意外的因素,显然是打乱了华美和谢肇的阵脚,让他们一时陷入了被动的局势。 夏微本想下山去碰碰运气,却被杜海涌召回了杜家。 杜家的祠堂,出事了。 祠堂白色的天花板上,一夜之间竟出现了一个上古的法阵。 那些让人看不懂的文字,像是有生命一样,簇拥得到处都是。 黑色的印记,根本就擦不掉。 关于这个黑色而庞大的法阵,就连杜海潞也说不清道不明,更别提其他人会不会知晓了。 离奇的是,杜海溟的棺木悬在半空,置于法阵上下同心圆的中央。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甚至也不是外力可以破坏的。 无论这个法阵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它与杜海溟的复活有关。 杜海潞虽然说不清这个法阵的来历,杜海洒似乎是有些印象。 关于法阵中密密麻麻的文字,杜海洒也看不懂,却知道有一个人曾经对这种东西有着近似执着和狂热的研究,那个人就是杜海清。 “杜海清到底是什么人?”夏微十分不解,她分明就觉得这个人与杜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杜家的族谱上貌似又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好像是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却是起因。 廖嵩将他从谢肇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夏微,他们要杜海溟复活的目的,似乎是跟杜家的宝藏有关。 听了这种事情,杜老气极。杜家当真要是有什么所谓的宝藏,还会穷困潦倒如此么? 现在看来,杜海清不仅是吞云的制造者。还是亲手埋葬了杜家老祖宗杜汐海。还不止,他还与杜汐海的儿子杜海溟有着不解之谜。状似杜海溟也是他亲手送入棺材的。 如果谢肇他们的目的仅是盗墓的话,未免也太大费周折了。 彭飞见夏微将敌我双方,在纸上画了个人物关系图。 他拧了一下眉头,总觉得有缺失的一部分。他抬头看向愁眉不展的杜老,这个家里活着的人就数他老人家得辈分最高了,现在所有人对他都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感。“杜爷爷,杜海溟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杜老并不觉得压抑,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甚至曾经也问过杜海潞类似的问题。但是这个家里没有人知道杜汐海的另一半——杜海溟的父亲是谁,又是做什么的,除了…… 除了杜海溟本人! 杜老蓦地张大眼睛。他震惊的看着彭飞。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联想到这方面的,杜老却觉得很有道理。那些大费周章想要杜海溟复活的人,只怕不是为了窃取杜汐海的陪葬之物,是冲着杜海溟的父亲去的吗…… 夏微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很久了。至于彭飞和杜老他们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去。 她总觉得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等她被剧烈的摇动晃清醒时,才发现四周一片狼藉。除了她坐的位置,整个别墅大厅里布置的摆饰、桌椅,都脱离了原来的位置。 “微微?”彭飞一脸担心,他将夏微左手的袖子卷起。腕上的魂印依旧是蓝黑色。触碰到她的皮肤,彭飞发觉夏微体温滚烫的吓人。 夏微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力量又暴走了。“我没事。” 有事的不会是她。将会是她周围的人。 杜老看着夏微,他的双眼中充满惧色。 彭飞将夏微扶起,搀着她回小院儿了。 彭飞不断的给夏微冷敷,一盆子冷水,愣是因为她变了温度。 浑浑噩噩之中。夏微做了一个梦,那好像是某段记忆的延续。 她看到了杜海溟。就站在她的跟前。她还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个女人正在分娩。 啊啊,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女人的脸,那是廖红叶! 廖红叶的身下不断的冒出血来,她的身子似乎承受不住分娩的压力。 最后,夏微看到她的奶奶夏花急匆匆的赶来…… 在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中,夏微惊醒。 此时已是深夜,彭飞坐在床尾,背靠着墙壁假寐着。在夏微坐起来的时候,他就被惊动了。 定定的望着彭飞,夏微心中暗下决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谢肇那群人得逞的! “彭飞,我没事了。你躺下好好休息……”不等夏微说完,彭飞就已经安心的躺在了她身边。巫农不在,这张床显得异常的宽敞。 讨厌极了彭飞的小奏,嗷呜了几声,往夏微身旁钻了钻。 结果天一亮,彭飞就发现夏微跟小奏不见了身影。本来还不觉得奇怪,可他的吞云跟着一起不见,顿时就让他感到不安起来。 巫农毕竟是小奏真正的主人,能不能在山下找到他,就靠它的鼻子了。 小奏毕竟还小,又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一天到晚除了吃喝拉撒、玩累了睡觉就没别的事做了。 夏微对它的期望落空,只得依靠自己来寻觅谢肇他们的行踪。她再次伪装成普通的游客,住进了寺庙里。 谢肇和华美毕竟带着人质,不会住在那么张扬的地方。 夏微给小奏洗了个热水澡,还没将它的身子擦干,厢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微微?”门外传来的竟是孟涛的声音。 夏微赶忙去开门,果然见门外站的是孟涛无疑。 将他迎进来,夏微张望了一下四处,似乎再没有别人。“孟涛,你怎么来了?” 孟涛的知觉异于常人,毕竟他是狼人。其实早在夏微下山的时候,他就偷偷的跟在了她身后。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孟涛抢在夏微前面,将厢房的门关紧。即便如此,他依旧表现得一副很小心的样子。“微微,我已经找到那帮人了!” “什……孟涛,你在做什么啊?”夏微一个人下山,就是为了不把其他人牵扯进去。陈浩和巫农本来就跟孟涛的关系不大,要不是巫农的身上还戴着她父亲的玉扳指,夏微也不想收拾这个烂摊子。 孟涛并不是想做好人,但是只要跟夏微有关的事情,他都会义不容辞的全力以赴。“我已经让灰灰循着那些人的气味,今天一大早,灰灰就找到他们了。他们在一家叫隆顺的饭店。” 隆顺饭店…… 夏微记得这家饭店,过年的时候这周围的饭馆都关门了,只有这一家饭店还在营业。她跟廖嵩、牛朗,还有谢肇在里面吃过饭。 那里是海帮的据点。 “孟涛,你呆在这里。” 就算夏微这么交代,孟涛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个人深入豺狼虎穴!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孟涛还真是意外的固执,夏微也是意外的坚持。 夏微并没有做出退让,“你才来到杜家,还没有暴露身份。谢肇毕竟是珊珊的爸爸,从小看着我长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就算谢肇会顾念那一些旧情,孟涛可没有忽略最重要的一点——谢肇虽然对夏微多少有一点养育之恩,可他现在是个吸血鬼!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夏微说的很对。孟涛现在还没有在谢肇面前暴露出身份,这对他今后的行动有很大的便利。 于是,夏微将小奏交给孟涛照顾,她一个人去了隆顺饭店。 夏微点了两个炒菜和一份米饭,表面上是一副吃的正香的样子,其实她食不知味。 她刚才是看错了吗? 饭店门口停的那辆火红色的跑车,是端木夜的……? 此时的巫农,就在隆顺饭店后厨的冷库里跟陈浩呆在一起。 好在是这个冷库的制冷器坏了,他们才不至于被活活冻死。 本来以为他们在劫难逃,巫农听到冷库的门外有了动静。不大一会儿,冷库的门就被打开了。 是孟涛! 孟涛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寺庙呢,他有着超乎常人的知觉。即便没有万全的准备,他也会随机应变。 他用狼视能力找到了巫农和陈浩被关藏的地方,早就伺机而动了。他混进后厨,就像现在这样将冷库的门打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们快点出来!”孟涛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在这里,有件事让他很在意。如果他没认错,那个男人也在这里——端木夜! 他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侥幸一次,第二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巫农倒是很像照着孟涛的话做,可是他跟陈浩的手脚都被手铐锁住,别说走动了,就连站起来都困难。 发现这一点,孟涛烦躁的叹了一口气,他快步上前,在他刚走进冷库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的大门嘭的一下重重的关上。 巫农翻了个白眼,在孟涛将他嘴上的胶布撕下来时,他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他妈眼睛有问题啊!没发现我一直给你使眼色,告诉你身后有人吗!” 这下可好了,救人的人也成了瓮中之鳖了。 孟涛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他进来的时候果然还是被发现了么! 253 觉悟 都怪孟涛太提防着端木夜那个男人了,以至于小看了其他人。 他将巫农和陈浩手上的手铐徒手扯断,在他们二位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巫农和陈浩也是男人啊,也试过很多种方法来弄断塑料手铐,可是都没有成功。 “就你一个人来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反正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巫农也闲的慌,索性找点话题来聊聊天。 陈浩被吓傻了,神情恍惚,就连自主的意识也没有了。如果他要是个女人,巫农还可以考虑去安慰安慰他。 “微微也在这里。” 正是因为这样,孟涛才不要在这里坐以待毙。他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孟涛观察了一下冷库得地形,四面封闭,只有从门口才能自由出入。可是现在大门已经锁上,他走到门前,从他这个方向,门是要拉动才能打开。 冷库的门看上去是金属制的,其实芯里头是木门,只不过在外面包了一层铁皮。 孟涛左右手抠进门缝中,双手一齐使力。 一开始,冷库的门根本纹丝未动。 之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巫农看到孟涛的手渐渐变形,就连他的脸廓和耳朵都出现了兽化的特征。 这家伙……是狼人么?? 孟涛额头青筋暴露,还发出粗重的咆哮声。 渐渐的,冷库的门在他手里变形,竟硬生生的被他的双手挤压成了碎饼干一样! 终于有了一道缺口,孟涛的手爬进那道缺口中,狠狠一撕,整道门被他掀开了。 孟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还能从铁皮的投影中看到自己脸上出现的狼化的特征。 除了在月圆的时候变身。他的身体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变化……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他背对着巫农和陈浩,低低的咆哮了一声,“快走!” 就算他们逃脱里冷库,也没有那么顺利的就可以离开这里。 在巫农和陈浩走到孟涛跟前的时候,孟涛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是巫农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孟涛却是变化了。 看到冷库的门被破坏,留守在后厨的那些海帮的人,个个脸上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半晌,他们才回过神来。朝孟涛他们一拥而上。 孟涛虽然是狼人,却没有受过专门的攻击训练,除了靠自己的本能躲闪敌人得攻击。然后就是用蛮力破坏周围的东西。 巫农还以为关键时刻他可以多少派上一些用场,不过比起那个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软脚虾陈浩,孟涛真的是可靠多了。 “不要恋战,快走!”巫农抓着陈浩的领子,将他从厨房丢了出去。 “走哪去啊?” 随着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落下。本来已经从后厨逃脱的陈浩又退了进来。他跟前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谢肇和华美。 谢肇看到孟涛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看来他事先早就知道孟涛在杜家了,毕竟孟涛之前跟华美打过照面。 “谢叔,别再跟这个女人勾搭了。快收手!”孟涛的话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有什么东西比家人还值得追求呢?谢肇这是被鬼迷了心窍! 谢肇丝毫没有动容,他依旧冷着一张脸孔。低头对身前的华美说了一句,“要不要我杀了他们?” 华美抬手阻止,她看向孟涛,冷冷一笑,“被你杀了的话。这场游戏就没有意义了。” 华美从厨具中挑了一把细长的刀,她用指腹试了试刀锋。抬眼瞄了一下巫农和陈浩。她握刀的手一挥,那一把刀直直的刺进了陈浩的胸口,速度快的让他躲闪不及。 陈浩的双眼很快失去了光彩,他身子一软,很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陈浩就这么死了。 巫农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怒气,他能感觉到华美对他也懂了杀机。 “至少留一个人质?”谢肇拧着眉头看了华美一眼,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会为这个总是沉浸在权力欲望的女人手底下做事。 华美依旧站在厨具旁边,她挑了一把尖刀,瞄准的正是巫农。“只要有那个男人在,就算没有人质也没关系。” “你说的是端木夜吗!”孟涛之前在外面用狼视能力的时候,听到了端木夜似乎跟华美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华美有些惊讶,没想到孟涛也会知道端木夜的大名。她狞笑不止,“没错,你的命就是留给他的!” 孟涛整个人一惊,他之前听到华美对端木夜看出的条件。只要端木夜帮助她杀三个人,就答应给他叫什么“魔蛊”的东西。如果孟涛就是那三个人的其中之一,剩下两个人是谁? 不行,他必须要从这里出去! 华美手里的尖刀甩了出去,直直的刺向巫农。 遗憾的是,尖刀在中途就停顿住了。就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尖刀定在了半空中,刀尖正对着巫农的方向。 巫农的手指一动,那把尖刀立刻转变方向,反朝华美而去。 华美偏头闪过,那把尖刀刺进了她身后挂在墙壁的案板上。 巫农抱歉的看了陈浩一眼,当时他要是早察觉到华美会出手,说不定就可以救他一命了。 陈浩的魂魄被带走了,巫农看到了带走他的鬼差。那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子,身穿黑袍,袍子上用金线绣着祥云的图案。 巫农虽然身有灵力,却不知道怎么使出攻击性的力量。跟他这个半吊子巫师一样,孟涛这个半吊子狼人也是不靠谱的。他许是病急乱投医了,对着那个鬼差喊了一声,“帮帮我们!” 那鬼差身子顿了一下,然后木然的看着巫农,对他眼中的乞求根本就是无动于衷。鬼差的使命除了引领死人,是不会插手人间的事。 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这个鬼差,还以为巫农是自导自演,耍什么心眼。 这个鬼差虽然没有回应巫农,却看向通向后厨的门口。紧接着,他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就在鬼差无影无踪时,夏微突然闯进后厨。她的出现,让巫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他跟孟涛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夏微扫一眼四周,她似乎是追着什么东西进来的。看到这后厨里的人烟时,她的神情逐渐由茫然变得凌厉。 “谢叔,你果然还是没有放弃让杜海溟复活的事吗?”夏微沉声质问。 虽然在杜家交过手,谢肇根本就没机会见识到夏微真正的实力。他现虽然有所察觉夏微跟杜家是一路人,却还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微微,你帮着外人对付我,还真是让我寒心啊!”谢肇轻笑道。 夏微回他一声冷笑,谁才是更寒心的那个人?她带着吞云来,就已经做好觉悟了。只要还妄想让杜海溟复活的人,她一个也不留! “巫农,孟涛,你们找地方躲起来。”夏微将吞云从袖子里抽出来,她怕暴露了武器,便藏在了袖子中。 见孟涛还愣着,巫农拉着他躲进了冷库里。 孟涛可不会像他一样,能安心得躲在女人后面。 在他要出去的时候,巫农将他按住,“别出去,微微一动手,可是敌我不分的啊!你不知道那把剑的厉害吗?” 孟涛仔细打量着夏微手里的黑木剑,他曾见彭飞携带那把剑,还没亲眼目睹过它的威力。 “你会用剑吗?”华美在杜家的时候,跟夏微相处过一阵。她还真没发现这个女孩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她身边有一大堆的男人之外。华美从厨具中挑出一把长而尖的刀,并试了试手感,“真巧,我也会用剑呢。” 唯恐华美真的对夏微动手,谢肇赶忙对劝服夏微,“微微,别再跟杜家的人黏糊到一块儿了!” “现在我的立场不重要,只要你们还想让杜海溟复活,那就是我的敌人。”夏微察觉到身旁有个穿厨师服的男人企图慢慢靠近她,她持剑的手轻轻一挥,那厨师手里的有手臂粗的擀面杖硬是被削成了两截。断口处平滑的不可思议! 华美一惊,随即嘴巴的弧度越咧越大。她紧紧的盯着夏微手中的吞云,双眼充满狂热,“这就是吞云吗!啊呀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那把剑给我抢过来!” 闻声,周围的人一哄而上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煤气罐爆炸,整个后厨遭了殃。华美他们都没能幸免于难,她本人的头皮被烧焦,脸上也有很严重的烫伤。 华美被爆炸冲击到地上,在烟灰中朦胧看见依然屹立在对面的夏微。夏微丝毫没有受到爆炸的影响! 华美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她看到谢肇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受的伤也在慢慢痊愈。吸血鬼这时候,居然有那么大的便利。 “微微,你还真让谢叔寒心!”谢肇拍了拍身上的土,四周充斥着焦糊的味道。 在爆炸之前,夏微就已经张开结界,保护到了自己。“你不是还没死么。” 254 廖嵩之死 吸血鬼哪那么容易死呢,谢肇可自认为他是上天的宠儿啊! 事实证明,老天爷还是很偏心眼儿得,因为他创造了夏微,这个犹如怪物一样的女人! 华美似乎是个普通人,并没有谢肇那样的治愈能力。 如果她不是坚持要让杜海溟复活的话,夏微还可以考虑考虑救她一命。 谢肇往地上撇去,此时华美趴在地上,狼狈的跟狗一样。“你还站的起来吗?” 她又不是吸血鬼! 华美狠狠地瞪着夏微,在这场爆炸中,她不仅面目全非,肚子上还被爆炸的碎片贯穿了一个洞。 如果不及时救治,只怕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只是一个警告,下回我可就没有那么仁慈了。”夏微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这也是她的弱点之一。虽然她蓄意制造了这场爆炸,却并没有伤人性命。 不过她想,她的威胁多少会作用。这么一来,华美和谢肇,大概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对杜家出手了。 这场爆炸早就引起了轰动,在警察来之前,夏微就跟巫农和孟涛一起逃走了。 至于华美,似乎也被谢肇带走了。 夏微他们三人混在围观的人群中,装作路过的人,成功的摆脱了嫌疑。 “我们得尽快回去,微微,端木夜可能去杜家了!”孟涛一直在提心吊胆这件事情,之前他在外面用狼视能力看到端木夜跟华美做了一个交易。“端木夜好像要从华美那里得到一样东西,答应帮她杀三个人!” 果然不是夏微多心,她在隆顺饭店看到的那辆红色跑车,是端木夜的无疑。 巫农之前就觉得华美跟谢肇的对话有些奇怪,在当时的情况下,华美分明是要杀了他和陈浩。却没有要对孟涛动手得意思。华美还说孟涛的命是留给端木夜的,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除了你之外,那两个人是谁?” “不知道。”孟涛咬紧牙关,他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不管谁在端木夜的杀人名单里,他都不会开心。 夏微震惊不已,孟涛跟华美根本就无冤无仇,这都在华美计划中要除掉的人的名单里,那其他两个人岂不是也是被华美用更没道理的理由清除吗…… “端木夜……不至于答应这么愚蠢的事……?”夏微不觉得端木夜会受制于人。他要从华美的手里得到什么东西呢? 孟涛觉得夏微太天真了,本来端木夜就是吸血鬼,危险指数比普通的吸血鬼还要高。自从南宫宇跟端木夜正面交锋过后。就一再告诫他要远离端木夜这个男人。“微微,端木夜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你知不知道?” 夏微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差不多来这里有半年了。在这半年里,她跟端木夜就没有联系过。只怕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这里。 “如果他是专门为了华美手里的东西来的。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夏微不觉得端木夜会像彭飞和孟涛那样好心到来寻找她。就在他们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夏微看到了身穿黑袍的孙洋。 孙洋就站在雾海的边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是鬼差,不是活人,一旦踏进雾海,势必会被巫贤吞食。 一看到孙洋。巫农激动起来,“就是你,刚才我向你求救。你怎么不搭理我啊!?” 夏微不知道孙洋已经跟巫农在后厨里见过面了,只是她现在有一种感觉,如果孙洋在这里,那不就意味着有人要…… 夏微被心里可怕的想法吓得花容失色,她冲上去。张大眼睛质问:“是谁?” 孙洋指着浓雾的方向,脸上尽是遗憾。“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见到……” 夏微没有片刻的犹豫,朝他手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巫农跟孟涛回过神来时,夏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浓雾中了。 孟涛看不到孙洋,却知道孙洋是鬼差。他察觉到了同样的事情,孙洋这是在准备要引渡谁的灵魂。他追着夏微过去,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就在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夏微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端木夜拎着奄奄一息的廖嵩,残忍的用手指扣出了廖嵩的右眼。 廖嵩的胸口被贯穿了一个洞,此刻血液不停的往外流。 用仅剩的左眼撇到夏微,廖嵩似乎想说什么,可他一张嘴咳出的尽是鲜血。 见他双唇一张一合,夏微冲上去将端木夜推开,即便她离得廖嵩如此近,依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嵩哥,你等等,先不要说话,我给你止血!”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夏微镇定下来。她的双手按住廖嵩胸口的伤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其实她早就应该察觉到的,她得治愈能力并不是万能的。如果是吸血鬼和狼人造成的伤口,她根本就无计可施。就像她治愈不了彭飞手上被孟涛抓破的伤口,治愈不了杜海澄被林炎咬伤的伤口,此刻她也治不了廖嵩被端木夜造成的致命伤!“嵩哥,呜呜……你撑住啊,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夏微想起了在雾海边缘的孙洋,孙洋现在是鬼差,他一定有办法给廖嵩治疗。 夏微将廖嵩背上,她整个后背都被廖嵩胸口出流出的滚烫的血液打湿。 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了,能离这么近看着夏微,廖嵩不觉得死亡有多恐怖,心中被填满的只有幸福。 孙洋果然还在,他只用两个字回应了夏微的请求,“抱歉……” “孙洋,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嵩哥是无辜的,这都是我害的啊!要死就让我死!”夏微跪在地上,她脸上布满泪水,无助的就像是快要消失的泡沫一样。 可是要消失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廖嵩。 廖嵩伸出手来,看上去随时都会垂掉下去的样子。 夏微赶忙将他的手紧紧抓着,不顾那手掌上的鲜血沾染到她得手上。 廖嵩的指尖顺着夏微的脸颊向上爬,直到他整个手掌覆在夏微半边的脸颊上。“笑……!” 看惯了风花雪月,走遍了大江南北,廖嵩才发现夏微的笑脸远比任何景色都要美丽。 “呜呜……”夏微能够回应他的,却只是肝肠寸断的哭声。 廖嵩反抓着夏微的手,用仅剩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我的……灵……给你……” 至少要让他的一部分,跟着夏微一起活下去。 夏微感到廖嵩的手变沉,她张开泪眼,发现廖嵩的眼已经闭上。 她的头顶却被一只同样的手按住,她抬眼一看,廖嵩就蹲在她跟前。跟这地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模样不一样,夏微眼前的这个廖嵩一身清爽。 廖嵩已经死了,地上的只是廖嵩残败的躯体,而嘴上挂着笑的是他完整的灵魂。 “微微,谢谢你啊。”廖嵩状似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雾海,“如果我死在雾海里面,只怕我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也挺害怕巫贤的那个传说,要不是夏微及时的将他救出来,只怕他现在已经成了巫贤的盘中餐了。“我的身体里应该还有一些灵力,全都给你了。”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夏微就好像是在跟他说“对不起”一样,她一遍又一遍的哭诉着同样的话语,整个人伏在了廖嵩的身上。 “笑,微微,我最喜欢看你高兴的样子了。”廖嵩摸着夏微的头,神情中带着让人忍不住掉下眼泪的痛。他蹭了蹭鼻子,强把生死当成普通的离别。“你要是不好好看着我的话,我可要走了。” 他的话里带着轻微的威胁,夏微紧紧抓着覆在她头顶的手,唯恐他真的会离开一样。 廖嵩的手滑到她的脸颊上,指尖轻触着她滚烫的泪水。能这样碰到她,看到她,他心里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呜呜……咳咳……”许是夏微的情绪过于激动,她胸口剧烈的犯起疼痛,浓重的血腥味在她嘴里划开。 廖嵩挤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容,他凑近夏微,本想去亲吻夏微的双唇,却将这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再见。”他不能那么自私,偏偏在死的时候留下这么大的悬念。他不能连夏微的心也一起带走。 孙洋的索魂链一勾,便将廖嵩拴住。连道别的机会也没有留下,就这么引渡着廖嵩的灵魂,往黄泉路上去了。孙洋撇着廖嵩,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他的死亡会给夏微造成一辈子的阴影。所以他曾三番两次的帮助他,不再让他的双手上沾染更多的鲜血。 地狱深处的审判,正在等着他。 对端木夜的审判,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夏微从乾坤袋中掏出吞云,狠狠地向慢吞吞走来的端木夜劈去。 她怎能敌得过吸血鬼的速度,在她得攻击到来之前,端木夜就闪身到她身后。 这一刻,夏微马力全开,她就像个失去理智得斗士一样。竟在半空中完成一个华丽转身的动作,剑走偏锋,直直的向她身后的端木夜袭去。 255 转世 剑锋偏转面前,端木夜整个人一惊。 他没想到他在看穿夏微动作的同时,她也预测出了他的动向。 夏微就像是进化成武林高人一样,身姿变幻不断,动作如凌厉的疾风一般,迅驰如灵兽。 就算剑气化作无数风刃,刮在端木夜身上,那细小的伤口在没有流出鲜血之前就愈合了。 两个怪物的比拼,着实让在场的人看花了眼。 身边一道黑影伫立,巫农用余光瞥见,见是令大人,他整个人不由的一震。 令身形一变,化为白光,掠进了夏微的身体里。 夏微双脚落地,身姿宛如猫一般轻盈。 只有巫农知道,控制夏微身体的是令。 “夜,好久不见。” 这眼神,这口气,并不似夏微所有。 端木夜定在原地,与夏微只有十步的距离。 他露出狐疑的表情,夏微似乎没有再出手的打算。而且她脸上悲伤不再,也没有了仇恨和愤怒。立在他眼前的,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端木夜顿时明白,夏微的身体被其他人控制了。 令伸出手来,虚空一抓。 端木夜捂着胸口,整个人如受重击一般,屈膝跪在地上,不得动弹。 “心脏被紧紧抓住的感觉如何?”令面无表情,他只反复做着五指收拢的动作,像是真的将端木夜的心脏捏在手里一样。 就在刚才,夏微拼尽全力,只让端木夜受了些无关痛痒的皮肉之伤。现在,夏微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感觉端木夜的生命都受控在她手里。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你到底是谁!?”端木夜隐忍着巨大的痛楚。以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让自己伏在地上。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令垂下手,解除了端木夜的痛苦。他目露同情,心中无比可怜这个带着执念存活在人世的男人。“你若再让这孩子受伤,我随时随地都能做出同样的事。别忘了这份痛楚,夜。这孩子的心脏犹如被你攥紧,也在疼着。” “……令吗?混帐,你是令吗?汐儿呢?汐儿呢!?”端木夜奋不顾身,脚下一蹬,朝令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快。令的速度放佛比他更快。 只见令伸出手来,端木夜抱着胸口翻滚在了地上。 “在这孩子想起你的罪孽前,好好的忏悔。夜……”令抽身而退,在他离开夏微身体的时候,夏微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令在回归玉扳指之前,朝巫农使了个颜色。 巫农意会过来,上前将夏微扶起。 至于廖嵩的尸体。他们联系了魂天的人,当天他的尸体就被魂天的人带走了。 端木夜何去何从,他们不在乎。 下雨了,春天来了。 雨后,梅园的地上尽是梅花的花瓣,红得惹眼。 半个月过去了。对夏微来说,这段时间就像是梦境中发生的一样。 这半个月来很安详,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孟涛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在下一个月圆变身前,他务必要赶回原林镇去。 “微微,我们回家?”孟涛知道,自从廖嵩死后,夏微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夏微身体里的一部分。也跟着廖嵩死去了一样。 夏微神情恍惚的看他一眼,随后目光又放在了灰蒙蒙的天外。“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们就立即回去。” 杜家的祠堂依旧被那古怪的法阵占据,好在是它似乎只对棺材里的杜海溟有影响。 每次看到这个气势恢宏的法阵,杜老都会心悸不止。 对方太可怕了—— 为了守护杜海溟一个,从而失去了那么多人,太不值得了。 于是,杜老和杜海涌商议,在下次谢肇他们有所行动的时候,不如就随了他们的意愿,将杜海溟复活。 这天,杜老和杜海涌来到小院儿,算是来对夏微他们下达逐客令。 “微微,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你也离开家那么久了,过两天你们就都回去。”杜老的话里带着抱歉,从一开始,他离开原林镇的时候就该告诫杜若曦,让她不要找夏微去。 夏微心中一动,她觉得杜老的态度很是奇怪,就像是失去抵抗力的残兵败将一样。“那杜海溟的事情怎么办?” “我们已经决定了,他们爱咋样就咋样。”杜老已经显得十分无奈了,杜家为此牺牲了那么多,他不能再让夏微为这个家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了。 “不行!”唯有这个不行,夏微已经做好觉悟。许是上次在隆顺饭店,她的威胁奏效了。时隔半个月,谢肇和华美那边还没有动静。不管他们是不是在预谋着什么,总之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会坚持下去,绝不说“放弃”二字。“这已经不仅仅是事关你们杜家的战争了。” “微微,”杜老有些苦口婆心,“廖嵩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想让身边的人送命吗?” “不战,有人死。战,亦有人死。我情愿只身一搏,护我身后之人。”这不太像是夏微的口气,却分明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好像她在某个时刻,说出过同样的话来。她扭头对孟涛道:“孟涛,你带彭飞下山,回家去。” “你觉得我们会走吗?”孟涛的责任心害死很强的,他也不愿丢下杜家这个烂摊子。 夏微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听好,孟涛,我是叫你带彭飞回家去。家里还有人等着他,他不能出事。” 听出夏微强调的意思,孟涛和杜老都是一惊,两人相视一眼,孟涛问:“微微,就算彭飞跟我是华美的目标,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她都不会放过我们!” 夏微低头沉思,不得不承认,孟涛说的对。她想不通华美要端木夜杀害廖嵩、孟涛和彭飞的理由,但是如果一开始她就视这三个人为眼中钉,她早在杜家的时候就动手了。就当华美知道廖嵩是魂天的首领,知道彭飞是猎魔千式的传人,知道孟涛是狼人,她在杜家的时候有成千上百个机会动手,可是她没有。华美让端木夜下手,一定有其他的理由。 抛开这些,夏微还是坚持让孟涛将彭飞带下山。“我会解决他们,让他们没机会再动手。你就带着彭飞下山。” 只怕夏微对华美他们动了杀意,就算是这样,孟涛留在这里也有很多的用处。毕竟他是狼人,是吸血鬼的克星。 “要走彭飞一个人走,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孟涛心意已决,不管夏微再怎么劝他,他也不会改变初衷。 夏微咬了咬牙关,显得有些不耐烦。当初她就该坚持把廖嵩赶下山去,不然他也不会出事了。“杜海溟复活,就一定有人得死,死的那个人是彭飞也无所谓吗?” “什……什么!?”孟涛张大眼睛,他身旁的杜老跟他是同样惊愕的表情。 夏微沉吟一下,一字一句的说:“彭飞,是杜海溟的转世。” “不……不会?”杜老不敢置信。 如果真的是她的记忆,就不该会有错。夏微高烧那天想起来的,彭飞在出生的那一天,杜海溟就在彭飞母亲廖红叶的床畔。她亲眼看到杜海溟化为一道白光,钻进了廖红叶的肚子里。 “我不能让彭飞冒险留在这里。” 夏微这么说的话,孟涛还真没有反驳她的余地。彭飞跟他和夏微不一样,即便他是猎魔千式的传人,也改变不了他是人类的事实。 跟夏微一样,孟涛也开始担心起彭飞的将来了。 孟涛长叹了一声,无奈的对夏微说:“你该明白,你不离开这里的话,彭飞也是不会走的。” “我已经想好借口了,就算嵩哥不是廖家亲生的,毕竟也是彭飞的舅舅。让他回去参加廖嵩的葬礼,你跟他一起回去。”夏微这是将彭飞托付给孟涛了。 虽然总算是被依靠了,可是孟涛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这会儿彭飞正在跟杜海澄讨教剑术上的事情,杜海澄在这方面稍有研究。 孟涛去梅园将廖嵩葬礼的事情说了一下,彭飞果然不放心夏微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们就回去一个礼拜,至于微微,你觉得她那样子,能参加廖嵩的葬礼吗?”孟涛动之以情。 关于廖嵩的死,彭飞不是没有责任。当时廖嵩说要下山找夏微的时候,他就该拦着。因为廖嵩的死,夏微有多崩溃,彭飞是看得出来的。“要不你留下来陪她,我一个人先回去一趟。” 孟涛犹豫了,他双手紧握了一下,距离下一个月圆,差不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下一次变身之前回到南宫宇那里去。“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也正好有些事情要处理。” 彭飞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难得对孟涛来说还有比夏微更优先的事情。他也没多想,当即就跟孟涛商量着决定明天早上就从杜家出发。 第二天,夏微将孟涛和彭飞送下山去。亲眼看他们上了车后,她才稍加安心。 256 出动 夏微送彭飞和孟涛离开,她并没有立刻回杜家去。 她回到隆顺饭店,自从上次这里爆炸,虽然没有造成死亡事故,却给饭店的整个建筑在成了不小的破坏。 隆顺饭店已经闭门,现正在重新装修。 夏微有种感觉,谢肇和华美并没有离开这里,只怕端木夜也在哪个地方蛰伏着。 夏微正在隆顺饭店打转,接到了端木夜的电话。 真不敢相信,在他做了那么残忍血腥的事情过后,端木夜还能心平气和的打电话来。 端木夜也没有想到,夏微居然会接听他的电话。 “微微,你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怕?”事实上,端木夜就在夏微附近的房顶上。夏微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看的很清楚,也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听上去,你的心情不错啊。”夏微的声音紧绷,她之前听巫农和孟涛说,令附在她身上,才将端木夜制服。不管令用了什么方法和什么手段,都是借用了夏微的身体,操控着她得力量。如果夏微掌握了窍门,她也可以把端木夜的心脏捏在手上蹂躏。这是巫农告诉她的。 端木夜看到夏微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森,不由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廖嵩的死,就那么让你伤心吗?” “你可别忘了,是你杀了廖嵩!”这更让她伤心,夏微想端木夜不会不知道廖嵩跟她的关系。如果不是她及时出面,只怕孟涛和彭飞也难逃他的毒手,端木夜是真的没有顾念她的原因,屠戮着她身边的一切。 “那个男人罪有应得啊。”端木夜似乎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只怕他将自己当成了制裁者。以为自己力量足够大,就可以掌控别人的生命。“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不止吸血鬼啊,就连普通人。他也……” “闭嘴你!”在端木夜没完没了的数落着廖嵩的罪行之前,夏微及时的喝断了他。端木夜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自以为他的手就有多干净吗?廖嵩是怎样的人,用不着他来给她下定义,夏微心中自由评判。“端木夜,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就算他生前杀了很多人又怎么样?嵩哥可从来没有伤害我身边的人,从来没有!” 端木夜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他没想到夏微跟廖嵩的感情会这么深。又或者,廖嵩死后,也把夏微心里的某一部分给带走了?此刻。夏微在他眼里正如一件残缺不全的艺术品,浑身都是美感,双眼里却迸发着对他的仇恨。 “微微啊微微。”听上去,端木夜似乎挺伤脑筋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吗?“你这样子,让我们以后还怎么相处?” “哈——”才说他可笑,端木夜还真给她面子,真的变得可笑起来。事到如今。这个男人心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吗?“你觉得我们以后还会有相处的机会吗?” 如果他有一滴滴这么觉得得话,端木夜为什么不敢站到她的面前来说话? 夏微早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她具体还不知道那道视来自哪里,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端木夜的。 原来,这个男人也有胆怯的时候! 端木夜见夏微东张西望。就知道她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了。索性是他所在的地方比较高,也正好在夏微视觉的死角。 他故意用一种很悲伤的语气,“你别这样啊。怎么说你母亲也把你托付给我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哈——”夏微这次得笑声比刚才的还大,她的神经质引来了周围不少人侧目。端木夜总是拿同样的理由来插手她的一切,如果他只是来伤害她,而不是借助她身边的人来伤害她。夏微忍忍也就过去了。她倒真想让端木夜告诉她,什么叫“好好照顾”。 “所以我有义务告诉你不要跟坏孩子打交道。”端木夜没有意识到吗。他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啊! “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算我母亲现在站在我面前,她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夏微显得气急败坏,她算是听出来了,端木夜压根儿就没有因为自己的罪行而感到一丝丝的忏悔!杀人对他来说,只怕是家常便饭一样得事情了。据夏微所知,端木夜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吸血鬼。谁知道他在这一千多年里,到底杀了多少个人。 端木夜也有些恼火了,夏微质疑他可以,却万万不能对他的汐儿有所偏见。“汐儿是你母亲,你给我记住这一点!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掉!” 现在是怎样,端木夜开始责备她了吗? 夏微一事无知,她到底怎样才能让那个所谓的“汐儿”为她丧命呢? 端木夜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责怪的对象,才把气撒到她头上而已,夏微就觉得奇怪了,既然端木夜这么深爱着那个汐儿,“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 端木夜失望的摇摇头,他大概是没想到夏微会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汐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要搞错了——”夏微对着手机冷冷的说道,“我不是你的汐儿!”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端木夜最好祈祷不要碰上她,不然夏微一定会把他的眼睛也给挖出来! 夏微正失神之际,迎面一个人撞了过来。 那人身穿一袭黑色的长款风衣,他的身形本身就很修长,看起来像模特一样。在与夏微撞个正着的时候,他刚才药店买来的一兜子的止痛药和消炎药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夏微一边跟他道歉,一边帮忙将地上的药品重新装回塑料袋。“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见夏微对他鞠躬不断,那人伸出两指抵住了她的额头,让她再没机会弯下腰去。在定住夏微的时候,他的手指向上一挑,将夏微的连衣帽给挑开了。 他这个动作,让夏微十分不解。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也算是眉清目秀,因为脸上没什么表情,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尤其是他一脸病态的苍白,让人以为他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那个人接过夏微交还回来的塑料袋,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就连夏微都听到了她喊叫出来的话。 “米藏,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快点给我回来!” 夏微听到的不止这些,她还听出那分明就是华美的声音。就算她的声音受到了上次爆炸的影响而有所改变,夏微还是立马听了出来。 这个叫米藏的男人,居然跟华美是一起的。夏微不动声色的重新打量他,她不记得华美身边有过这么一个人物。他大概是在华美遭遇爆炸后,才到她的身边的。 夏微偷偷的跟在米藏后面,上了山,进了寺庙里面。 她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华美会选择更加隐秘的地方躲藏。 不过仔细想想,华美选择在耳目众多的寺庙里,也有她的道理。不是有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夏微看见米藏进了侧院的一间厢房,她唯恐谢肇会跟华美在一起,就小心着没敢靠近。 毕竟谢肇是吸血鬼,有着惊人的洞察力。 夏微向寺里管理住房的和尚打听了一下,距华美厢房最尽头的房间没有人住,她就预定了这个厢房。 夏微本来想住在华美厢房旁边的那个房间,紧接着一想,这样势必会打草惊蛇,还不如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她已经刻意选择了跟华美一排的厢房,就算她们两个的房间相隔了一段距离,夏微也可以从房梁上爬过去,看到华美房间里头的情况。 夏微一拿到房间的钥匙,就准备行动了。 在廖嵩死后,夏微充分认知了一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回,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在回房间的路上,她唯恐周围有谢肇的爪牙或者是华美的耳目,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她可以打扮成了男人的模样。 一进房间,关好门窗,她就越上了房梁。 夏微的房间与华美的房间中间还隔了三个房间,不巧的是,这三个房间里都有人住。 而且这时候还有人躺在床上,夏微这样沿着房梁爬过去的话,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算是思虑不周,夏微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想起之前杜海洒给她的织锦还在乾坤里……想到这里,夏微狠拍了一下脑门,她真是蠢了。织锦的隐形作用根本对她就没有效果! 果然还是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出动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悄悄的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瞥到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正十分气愤的拍打着华美的房门。 那位老人家正在气头上,行为多少有些失控,就连言语也激烈了一些。 “里头的人,你们要不要脸,佛门清净的地方,你们在做什么!?” 257 华美之死 “所以我有义务告诉你不要跟坏孩子打交道。”端木夜没有意识到吗,他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啊! “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算我母亲现在站在我面前,她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夏微显得气急败坏,她算是听出来了,端木夜压根儿就没有因为自己的罪行而感到一丝丝的忏悔!杀人对他来说,只怕是家常便饭一样得事情了。据夏微所知,端木夜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吸血鬼。谁知道他在这一千多年里,到底杀了多少个人。 端木夜也有些恼火了,夏微质疑他可以,却万万不能对他的汐儿有所偏见。“汐儿是你母亲,你给我记住这一点!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掉!” 现在是怎样,端木夜开始责备她了吗? 夏微一事无知,她到底怎样才能让那个所谓的“汐儿”为她丧命呢? 端木夜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责怪的对象,才把气撒到她头上而已,夏微就觉得奇怪了,既然端木夜这么深爱着那个汐儿,“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 端木夜失望的摇摇头,他大概是没想到夏微会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汐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要搞错了——”夏微对着手机冷冷的说道,“我不是你的汐儿!”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端木夜最好祈祷不要碰上她,不然夏微一定会把他的眼睛也给挖出来! 夏微正失神之际,迎面一个人撞了过来。 那人身穿一袭黑色的长款风衣,他的身形本身就很修长,看起来像模特一样。在与夏微撞个正着的时候,他刚才药店买来的一兜子的止痛药和消炎药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夏微一边跟他道歉,一边帮忙将地上的药品重新装回塑料袋。“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见夏微对他鞠躬不断。那人伸出两指抵住了她的额头,让她再没机会弯下腰去。在定住夏微的时候,他的手指向上一挑,将夏微的连衣帽给挑开了。 他这个动作,让夏微十分不解。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也算是眉清目秀,因为脸上没什么表情,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尤其是他一脸病态的苍白,让人以为他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那个人接过夏微交还回来的塑料袋,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就连夏微都听到了她喊叫出来的话。 “米藏,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快点给我回来!” 夏微听到的不止这些。她还听出那分明就是华美的声音。就算她的声音受到了上次爆炸的影响而有所改变,夏微还是立马听了出来。 这个叫米藏的男人,居然跟华美是一起的。夏微不动声色的重新打量他,她不记得华美身边有过这么一个人物。他大概是在华美遭遇爆炸后,才到她的身边的。 夏微偷偷的跟在米藏后面。上了山,进了寺庙里面。 她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华美会选择更加隐秘的地方躲藏。 不过仔细想想,华美选择在耳目众多的寺庙里,也有她的道理。不是有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夏微看见米藏进了侧院的一间厢房。她唯恐谢肇会跟华美在一起,就小心着没敢靠近。 毕竟谢肇是吸血鬼,有着惊人的洞察力。 夏微向寺里管理住房的和尚打听了一下。距华美厢房最尽头的房间没有人住,她就预定了这个厢房。 夏微本来想住在华美厢房旁边的那个房间,紧接着一想,这样势必会打草惊蛇,还不如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她已经刻意选择了跟华美一排的厢房。就算她们两个的房间相隔了一段距离,夏微也可以从房梁上爬过去。看到华美房间里头的情况。 夏微一拿到房间的钥匙,就准备行动了。 在廖嵩死后,夏微充分认知了一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回,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在回房间的路上,她唯恐周围有谢肇的爪牙或者是华美的耳目,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她可以打扮成了男人的模样。 一进房间,关好门窗,她就越上了房梁。 夏微的房间与华美的房间中间还隔了三个房间,不巧的是,这三个房间里都有人住。 而且这时候还有人躺在床上,夏微这样沿着房梁爬过去的话,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算是思虑不周,夏微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想起之前杜海洒给她的织锦还在乾坤里……想到这里,夏微狠拍了一下脑门,她真是蠢了。织锦的隐形作用根本对她就没有效果! 果然还是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出动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悄悄的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瞥到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正十分气愤的拍打着华美的房门。 那位老人家正在气头上,行为多少有些失控,就连言语也激烈了一些。 “里头的人,你们要不要脸,佛门清净的地方,你们在做什么!?” 不用那位老人家多做解释,大家也都知道华美房间里面的情况。 寺庙里的房子很简朴,隔音效果本来就不是很好。 站在华美房间的门口,还能听到娇喘不止的呻吟。 而且因为动作过大,床板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夏微不仅狐疑,那房间里面的是华美无疑,至于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米藏,她就不知道了。虽然她亲眼看着米藏进了那个房间,但是之后夏微去订房间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从那个房间里出来了没有。 夏微觉得奇怪的是,上次隆顺饭店爆炸,华美受伤不轻。而且当时她的伤口也没有愈合的迹象,夏微就排除了华美是吸血鬼的可能。 华美本来就不可能会是吸血鬼,毕竟她都能不必经过主人的邀请,来到杜家。 从上次爆炸,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华美已经好到能跟人激烈欢爱的程度了吗? 夏微还真是失望。 她还在观察外面的情况,在那位老人家的固执下,终于有人开门出来了。 跟华美在一起的,果然是米藏。 米藏有些笨拙的弯下腰,对那位老人家很诚恳的说了句,“对不起。” 他认错的态度这么好,反而不知让那位老人家该说些什么了。 米藏一直弯着腰,也不知是不是夏微的错觉,她总觉得米藏往她这里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 那位老人家将米藏扶起来,“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注意点!” 夏微一直监视着华美房间那边的动静,到了中午的时候,她看到米藏出去了。 在他还没离开多久,华美的房间里就爆发出一阵凄厉得尖叫声。 夏微一惊,开门出去。 米藏对华美做了什么吗!? 夏微瞬间又一愣,她还真是可笑。她明明就是来要华美的命,这种时候却紧张起她的安危来! 就在这时,她眼前一道黑影掠过。夏微的眼睛根本就没来得及抓住他的身形,不过从他衣服的一角来看,那道人影是米藏无疑。 从米藏的行动力,夏微看了出来,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吸血鬼! 米藏没入华美的房间,就在他进去的一刹那,夏微看到房间的门口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她不认得那个人,却认得他身上的衣服,黑袍上绣着金线—— 那个人是鬼差! 华美果真是出事了吗? 夏微赶紧跑到华美的房门口,看到华美赤身裸/体,然而她的头颅不见了,脖子上碗大的疤里鲜血四溅,床上和墙上喷的到处都是血迹。 米藏立在一边,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 那个瓶子似乎不是普通的瓶子,并不是因为那瓶子里装着的如巨大的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还有那瓶子的颜色,透明的几乎要跟空气融为一体! 华美死了,米藏的脸上没有露出一点悲伤的表情。 华美死了,夏微心里也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 米藏揣着瓶子走了,经过夏微身边的时候,他还特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夏微一转首,米藏不见了,就连那个鬼差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因为华美的尖叫声,引来的人越来越多。 寺庙里的和尚封锁了现场,没多久之后,警察也赶了过来,盘问了一些细节。 华美死了,夏微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继她之后再妄想复活杜海溟。 不管怎么样,应该会消停一阵子了。 夏微是这么想的。 在跟警察周旋过后,夏微决定暂时留在寺庙里一段时间。 因为华美的头颅还没有找到,警方已经将这件事立案侦查了,他们明确告诉跟华美住在一排厢房里的所有人,在破案之前,他们务必不要离开寺庙。 就算夏微想走,恐怕也是不行的了。 关于华美跟米藏的事情,夏微并没有说太多。她只当自己是普通的游客,跟寺庙里的所有人都是萍水相逢。 258 治愈之药 每次出外勤,上头给的路费就特别少,其他吃喝还不给报销,牛朗也只敢把怨念藏心里面。 反正房间这么大,夏微一个人住,只怕会寂寞,牛朗索性就大大方方的住进来了。 对于夏微的抱怨,牛朗充耳不闻。在他看来,这女孩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既然大家都睡不着,就坐起来聊聊天嘛! 牛朗给夏微讲述着整件案情,“死者的头是被生生给扭下来的,目前凶手被认定是跟她在一起的男人……” 夏微知道他在怀疑是米藏杀了华美,在她看来应该不是这样的。且不说华美根本就没有死,只怕米藏也不知道当时厢房里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夏微的心情很烦躁,看着牛朗,她就会想起死去的廖嵩。 牛朗大概也知道夏微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糟糕,廖嵩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我听说了,廖嵩的事情……你现在让我走的话,我一定会被冻死的~” 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人,还是在装可怜。 夏微懒懒的看他一眼,她知道牛朗不是普通的警察,办的不是普通的案子,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华美没死,还觊觎她的身体的事情…… “你想利用我,引华美出来吗?”夏微并不觉得华美有什么值得让人害怕的地方,她至今还不知道华美到底是什么人,拥有什么能力。而且之前听米藏说他只听主人的吩咐,只怕他们也是被利用的那一方。“华美倒是不足为惧,就是她身边那个叫米藏的男人,虽然是个吸血鬼,实在是让人看不清啊……” 既然夏微都这么说了。牛朗还当真想见识一下米藏的厉害。他有相当的自信,再厉害的吸血鬼也逃不出他的“死神”。可以说,“死神”是专门针对吸血鬼才设计出来的新型武器。 “利用你这一点,我不否认。”牛朗幽幽得盯着夏微,他似乎在思考一些很深沉的事情。难以想象这个女孩撑了那么久,虽然杜家如今已经潦倒不堪,可也是多亏了她,才能维持到今天。不求回报的事情做了那么多,最后还失去了好多。牛朗想,夏微大概是被命运逼到了绝路上。所以才抱着宁为玉碎的心情走到今日。她大概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有多么冷漠,双眼有多么空洞。“你告诉了我那么多事。我也跟你说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得到杜家的宝藏吗?” 夏微抬眼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彭飞推测,那个宝藏大概跟杜海溟的父亲有关……” 牛朗有些挫败,他还以为能稍微保持一些神秘感呢。原来宝藏得秘密。已经被推测出来了么。“可以这么说,关于杜家,我也稍微了解一些。杜家首任当家杜汐海是杜海溟父亲唯一的挚爱,杜海溟的父亲原是一位很伟大的巫师,还精通药理,他发明了一种药。你知道是什么吗?” 关键就是因为这种药吗?夏微张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牛朗揭晓答案。 牛朗故意卖了个关子,他先往嘴里塞了一颗花生米。才慢吞吞的说:“治愈之药,可以让吸血鬼变成人类的治愈之药。” “可以……让吸血鬼变成人类……”这种事情可能吗?夏微不太确定,如今她已经经历过太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了。既然有这种药,也不足为奇了。但是她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这样。杜家的人……杜汐海为什么要将这种药藏匿起来?“居然有这种药吗?这不是很好吗?” 牛朗轻笑了一下,夏微毕竟还是年轻。看问题时候的想法太天真。“一点都不好,你以为是所有的吸血鬼都想变回人类吗?” 的确,如果这种药被批量生产的话,对吸血鬼的未来的确是一个不容小视的威胁。站在那些不想变回人类的吸血鬼的立场上,夏微也不期望这种药问世。“治愈之药么……” “不止如此啊,据我所知,那个药的威力相当强。”牛朗将花生皮从手掌中吹开,只剩下白嫩的花生仁。如果每个人都像花生一样容易被撕开那一层脆弱的表面就好了。然而人正需要坚固的城墙来防御自己啊。“服下那个药,吸血鬼变回人类后,就不能再被转化为吸血鬼了。那个药似乎对人类也很有效,吃了那个药的人类是不会被转化为吸血鬼的。” 既然有人想得到它,那就有人会出来阻止! 夏微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如果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就一定会有其他势力来阻止海帮的人。但这势必会对杜家造成影响,有人想得到治愈之药,就有人会想毁了它! 牛朗对治愈之药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呢? 他把这件事告诉她的目的,该不会就是为了让她动摇…… 话说,牛朗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夏微不由对牛朗越来越虎视眈眈,即便他站在是正义的立场,为除恶扬善,牛朗也不会是没有私心的人! 夏微的意识不受控,越想越多,越想越远。被突然而来的饥饿感淹没,夏微知道那是巫贤的魂印在作怪。 她紧闭上眼睛,压抑着汹涌而来的饥饿感。直到她听到一阵乒呤哐啷的声音,她才张开双眼,发现整个放假一片狼藉,好似被狂风扫过一样,东西都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 她的力量,再一次暴走了…… 牛朗惊恐的看着她,有些战战兢兢,“微微,这是你做的?” 夏微苦笑了一下,牛朗还不知道她被巫贤烙下魂印的事情。“抱歉,天亮后我会收拾好的。” 她现在只想快点睡着,好让她忘却那种想要吞食一切的饥饿感。 在天亮的时候,夏微被寺庙的一个和尚告知,净空住持想要见她。 上次,夏微也算将净空从巫弘手里救出来,还了寺庙的清静。 自从巫贤对净空施展了食灵术后,他从四十多岁一下步入了七十岁的高龄一样,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好在他身体还算硬朗,经过一番精心的调养后,净空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 “净空大师,您找我?”来到净空的房间,他还在闭目养神。看到他的双眼煽动了一下,夏微才开口。在这之前,她在他面前站了有一会儿了。 净空张开眼,尽管他的身体已经衰老,他的双眼依旧炯炯。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夏微的左手上,那天夏微和巫弘的对决,就在他眼前发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夏微远比巫弘更加可怕! “女施主,身体可还好?” 听净空这么一问,夏微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比起别人,净空实在该担心自己。她不太理解净空的做法,净空曾经告诉她八宝镜的利弊,他完全可以顺从巫弘将八宝镜交给他,从而解除寺庙的危机。 “大师,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把八宝镜送给我?你要是早早的将八宝镜交给巫弘,他就不会为难你了啊!”正是因为八宝镜,夏微不得已与巫贤交手。很多人都提醒她不要跟巫族有所牵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规。一开始是巫月,紧接着又是巫农,然后又是巫弘和巫阳,又是巫贤。现在巫农站在她这边,巫月已死,这时候巫弘和巫阳也不知道潜伏在哪里,巫贤又在她的身上烙下了魂印…… 这一切,本来可以不用发生…… “交给他又怎样,依巫弘的性格,他不仅不会因此放过老衲,还会带着镜子去害人……”听上去,净空也是在无奈之下,才将八宝镜托付给了她。他的目光依旧黏在夏微的手臂上,“能与我说说,你为什么会食灵术吗?” 夏微卷起袖子,露出那道狰狞的骷髅手掌印。“都是因为这个。” 净空看了一眼,似乎就了然了什么。 他沉吟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夏微,“我想你大概也察觉到这是多么不祥的力量了?” 夏微苦笑了一下,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魂印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现在不仅会受到魂印所扰而时常感到饥饿,在吸食了巫弘的灵力后,她有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暴涨,也时常让她控制不住而力量暴走。 因为这个魂印,夏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大师,连你也看出来了吗?恐怕我迟早会因为这个东西迷失自我……” 自从知道这个魂印跟巫贤有牵连,夏微就忐忑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变得跟巫贤一样,以吞食人的灵魂为生。 “我有办法帮你暂时压制它。”净空下定了决心,就算夏微拒绝,只怕他也会用强迫的方式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底。“我寺有个封印大阵,名叫天罗。我想你应该知道巫贤的事,在一千多年前,他就是在这座寺庙里出家的。” 夏微知道,巫农跟她说过这件事。当时巫贤怀揣八宝镜来到这里,再次剃度为僧。 259 天罗 夏微所不知道的是,净空所说的这个名为“天罗”的封印大阵是专门为巫贤所创。 当时巫贤以生吞魂魄为生,人们以为他身体里住着“饕餮”一样的凶兽。 为了将“饕餮”,也就是巫贤的邪念封印起来,为巫贤剃度的寺庙住持集结了千名得道高僧的力量,创下了名为“天罗”的封印大阵。 由一千名僧人排成阵仗,同时吟唱大悲咒,被施术者坐在他们围成的同心圆中。大悲咒的咏诵会化为咒语一样的力量,洗涤灵魂,当然在此过程中也会给被施术者带来相当程度上的痛苦。 千人大阵耗了一个十二个时辰,才将巫贤体内的“食欲”压制住。 一时间,净空也凑不齐一千人来。他最多只能将“天罗”缩减成一百人的小阵,集结寺中一百名僧人。 这只怕会是日以继夜的长久战。 夏微在听净空说了这件事之后,就想到了这一点——时间问题。 “净空大师,当初一千名得道高僧花了整整一天才封印住巫贤的食欲,我身边只有一百个人的话,那岂不是要花的时间更久?” 夏微的顾虑不无道理,以十比一的比例来算,夏微只怕至少要用十天才能克制住魂印对她的影响。如果要是不眠不休的话,一个人怎么可能撑得过十天呢? 知道这个方法能够克制魂印对她的影响,夏微还是很高兴的。经过一番简单的计算,她也知道这件事很勉强。几乎可以判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看她一脸郁闷,净空轻笑了几声。“结,不在于旁人如何帮你解,关键在你如何将它打开。你毕竟不是巫贤。你的心境若不受他左右,自然就不会因他的影响而变化。” 夏微毕竟不是巫贤,当魂印对她产生影响的时候,她还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压制住它。外界的封印只是起一定的辅助作用,关键还是在于她本人愿不愿意将这股邪恶的力量给压制住。 净空事先已经告诉她,在封印进行的时候,魂印加之在她身上的力量势必会膨胀出来反抗对它的压制。到时候,只能看夏微能不能够将它给打压下去。如果封印成功的话,夏微手腕上的爪印就会消失,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只是让夏微本身的力量暂时打败它。只是暂时…… 暂时也好,一世也罢,夏微觉得值得一试。 当夏微提出要支付报酬的时候。净空大师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说夏微只要抱着向善的心就够了。 夏微斋戒了一日,也给寺庙里的人充分的准备世界。 时间地点都已经定好了,就在隔日深夜佛堂闭馆的时间。 当夜。夏微一一拜过了那一百名不求回报的和尚。虽然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她至少要献上自己诚恳的谢意。 夏微盘坐在蒲团上,那一百名和尚将她围得密不透风。距离夏微最近的十名和尚以夏微为圆心坐成一圈,紧接着又有二十名和尚依旧以她为圆心,就这样依次排成了四个大小不等的圆,都是以夏微为圆心。 待所有人在位置上坐定。他们一起诵唱起了大悲咒,周围还有其他和尚捻珠、敲木鱼为他们助阵。 诵唱声传到了外面,引起了居住在寺庙里游客的不满。大晚上。好些人都围在了佛堂门前,抱怨连连。 夏微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袈裟,袖子高高卷起,特意露出了左手上的魂印。 她早就听到佛堂外的吵闹声,装作充耳不闻。不代表她不会心烦。 看出了这一点,净空不得已下令清寺。 在牛朗看来。夏微选择在这种节骨眼上答应净空封印她体内的魔障,根本就是愚蠢之举。一旦华美得到消息,势必会到寺庙里来。 夏微现在不能走动,正好给了华美最大的便利。 “天罗”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晚上,大悲咒的诵唱从未断绝,所有人的努力之下,还是颇有成效的。 夏微手腕上的魂印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颜色已经明显变淡了许多。 到了清晨,突然下起雨来。 牛朗和净空都没有料到,他们防得住外患,却忽略了內忧。 在佛堂里,有一个监控器。 那本来是为防扒手偷窃游客身上的东西才安装的,所以一直在开启的状态。 监控器将整晚发生在佛堂里的情形录了下来,负责监控室的一名和尚将“天罗”一开始的影像剪辑成了一段视频,发布到了网上。他也是无心之举,没想到视频会疯狂传播。仅仅一晚上,那段视频的点击率已经数以几万了。 果真如牛朗预想中的糟糕情况一样,华美带人上山,来到寺庙里了。 牛朗不认得华美,却记得米藏。 他一直在调查女尸头颅不翼而飞的这个案子,本来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米藏。很多目击证人都描述过米藏的长相,到现在牛朗身上还带有米藏的肖像画。 跟在米藏身边的那个约摸七岁的小萝莉,大概就是夏微口中的华美了。应该说,这个小女孩被华美的灵魂附身了。 华美带了不止一个人来,除了米藏之外,还有三个看上去很得力的助手,其中还包含谢肇。面生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叫贺明,女的叫余悦。不用问,他们都是吸血鬼。 “米藏,我要那个女孩的身体,给我抓住她。”华美对米藏颐气指使。 米藏并没有为之动摇,他用一贯的态度对待华美,面无表情道:“我只听主人的吩咐。” 华美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她根本就奈何不了米藏。她确实跟米藏一样,也对主人唯命是从,但是现在主人不在,唯有她这个深得主人宠爱之人权力最大! “贺明,余悦,给我把那个女孩抓来!”华美愤恨的瞪了米藏一眼,就算没有米藏,听她话的也大有人在。 贺明与余悦相视一眼,正要往佛堂走去,却被米藏挡住了去路。 牛朗本来就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两个“死神”也在他左右手上飞转,就等他抛出去。 看到眼前突变的情况,他着实傻了眼。 他们是怕了他手上的死神,还是窝里反? 贺明平日本来就看不惯米藏,见他做出与华美的命令相反的举止,他冷哼一声道:“米藏,华美的命令就是主人的命令,你想违抗主人吗?” “我只听主人的吩咐。”米藏还是那句话,他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意志力快要消磨光的夏微。 夏微已经撑了一个晚上,她这几天本来就没有好好休息。时至现在,她感觉体力已经透支了。 正如净空之前告诉她的那样,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碰撞、翻滚,似乎要将她整爆炸一样,难受极了! “米藏,滚开!”贺明也注意到了夏微的精神状况,夏微正是拿下夏微的好时机。 贺明对米藏动了杀意,他抽出佩剑—— 除了贺明外,米藏和余悦也各有一把佩剑。虽然他们的佩剑形式不大相同,可都是同样的材质——木头。 贺明朝米藏轻轻挥了一剑,分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剑锋掠出,斩断雨丝,带着细长的雨滴向米藏袭去。 米藏脚下纹丝不动,他抽剑而出,游刃有余的挡下了那一道飞来的剑气。 米藏的剑还未完全出鞘,就见贺明持剑袭来。他加快手上的动作,拔出剑来,堪堪挡住了贺明的这一击。 既然贺明的攻势凶猛,实力还是差了米藏一大截。 米藏的防御忽然就变成了攻击的招式,握剑一甩,将贺明整个人给扔飞了出去。 “得了,贺明,你不是他的对手。”余悦嘲弄着狼狈的跌在雨水中的贺明,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落魄的乞丐一样。她回头站在米藏面前,根本就没有跟他动手的打算。谁要跟米藏动手,那简直就是愚蠢之举!“米藏,你也知道。主人要我们给华美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 “我只听主人的吩咐。”这句话几乎成了米藏的口头禅一样。 华美不住的给谢肇使眼色,她知道自己奈何不了米藏。至少可以让贺明和余悦分散米藏的注意力,让谢肇去动手将夏微带到她的面前来。 谢肇老早就知道华美的意思了,但他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并不是他顾及跟夏微的旧情,他在想,让华美得到了夏微的那份可怕的力量,这样好么…… 谢肇还真是进退两难,就算现在置身事外,之后还是会被华美教训。那结果也是相当可怕的,不管怎样,先敷衍一下…… 谢肇朝佛堂走去,却被牛朗阻拦了。 牛朗不足为惧,但他手上的“死神”实在可怕。 谢肇退回了华美身边,小声对她说:“就算要我出手,也得把那家伙手上的死神先给我处理掉!你知道那东西多可怕吗?” 一旦戴上它,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吸血鬼,都会被炸得尸骨无存,血肉横飞! “胆小鬼!”华美骂了一句,随即向米藏喊道,“米藏,把那个人给我杀了!” 260 主人的吩咐 谁能跟他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华美他们那一拨人还窝里反来着,这会儿他们齐心协力要对他手下不留情了…… 牛朗心里那个委屈啊! 那个叫米藏的,好像以杀人为乐,当真听了华美的命令来劈牛朗了。 “我说你哦,就该听你那个主人的,不要随随便便拿着玩具剑挥来挥去啊。”还真是头疼了,对方是吸血鬼一只。不仅如此,貌似还是个剑道高手。牛朗一副血肉之躯,拿什么跟人家对着干? 米藏速度极快,不见他脚下有动作,就向牛朗飞驰而去。他许是被牛朗的话给惹恼了,他手里的到底是不是玩具剑,他会让牛朗切身的感受一下! 见米藏身形一动的刹那,牛朗就给慌了。他一个着急,就把手里的“死神”给抛了出去。 就算牛朗不足为惧,“死神”对吸血鬼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见“死神”一出,原本要协助米藏的贺明跟余悦不约而同都退了回去。 本来就从米藏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旁人也读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害怕“死神”。不过从他不慌不乱,虎虎生风的架势里,看得出他根本就不把“死神”放在眼里。 米藏游刃有余得跟死神周旋,他不像其他吸血鬼一样,见了死神就跑就躲。他立在原地,淋着细雨,哪怕他浑身湿透,眉头也没皱一下。 凭着“死神”切断雨丝的声音,米藏就知道它具体在哪个方向。就见他跟打棒球一样,用剑身将“死神”拍飞。不过很快,“死神”会再次向他袭来。 见一只“死神”奈何不住他,牛朗索性又抛出一只。 许是这下雨的鬼天气,让米藏占去了优势,即便是两只飞旋的“死神”。也没能将他陷入困境里去。 华美左右对贺明和余悦使了一下眼色,他们二人相视一眼,趁着米藏分散牛朗注意力的时候,往佛堂里去。 牛朗急得跳脚,他这回外出,随身就带了那么两个“死神”。他全都交代到米藏那里去了,若他一个对付那两个吸血鬼,铁定小命会交代在这里。 米藏奇怪的很,他虽然对牛朗是狠心下手,似乎并没刁难夏微的意思。他用余光瞥见贺明与余悦。剑锋一转,顺势就将两个“死神”前后拍了过去。 察觉“死神”来势汹汹,贺明和余悦都是一惊。左右分开,跳了一大步,总算是逃到了安全的距离。 他们二人都明白,米藏是诚心要他们的命。 贺明怒的青筋毕露,余悦不禁也恼火了。她狠按住佩剑。强压下失控的情绪,才没让自己冲上去。 余悦脸色极为不好看,华美的脸色也没漂亮到哪去。 华美暴跳如雷,指着米藏,怒道:“米藏,你是不是要反啦?信不信我告诉主人去!” 米藏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一样。又是左右一抽,将“死神”分别向贺明和余悦的方向拍了过去。 好在“死神”锁定的目标是米藏,即使被拍飞了出去。还是很快就会回头。贺明和一样险些中招,他们躲过之后,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华美当真掏出手机来,给他们所谓的“主人”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一通,华美发了一阵脾气。说了几句之后,她脸上的你的渐渐褪去。 华美将手机对着米藏。有些洋洋得意,“米藏,主人要你接电话。” 牛朗刚才一直屏息细细静听,别说就算他离华美的距离不远,在哗哗的雨声下也是难以听清只言片语。他也知道华美是故意在为难米藏,他忙着对付“死神”,哪里有功夫接电话?怕是电话那头的“主人”还不知道当下寺庙里的情形…… 牛朗正这么想着,忽见米藏身形变化,纵身在半空化为几道残影,看的人是眼花缭乱。 当所有人回过神来时,只见两只“死神”生生被劈成了四半!残骸掉落进了泥泞的雨水里,激起片片小水花。 牛朗愕然,更是目瞪口呆。他看的分明,米藏的剑根本就没有碰着“死神”,是剑气—— 好厉害的剑气! 难怪连贺明和余悦都畏惧他,米藏这家伙若是认真起来,只怕当世为人能与之匹敌! 也正是从米藏凌厉的剑势中,牛朗看出了他们这些人的来路。刚才米藏使的是“噬雾”中的其中一招半式,虽然他出手的速度极快,还是被牛朗看穿。 “你们居然是杜海清的人么?”牛朗震惊之余,目光仓皇的落在华美还平举的手机上—— 他们说的“主人”,岂不就是杜海清本人吗! 别说牛朗愕然了,就连谢肇也吓傻了。 华美这些人是继杜海洪之后,突然主动找上门的,谢肇也怀疑过他们的身份,却没料他们居然是杜海清的直属部下! 杜海清是谁? 那可以说是吸血鬼的始祖啊! 而且单凭几人之力,就将狼人灭族的可怕人物啊! 谢肇哪里知道他居然跟这么一群危险的人在打交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日后定是要处处小心谨慎了,尤其是不能惹恼了华美这个脾气十分不好的大小姐。 米藏收剑入鞘,他上前单膝跪地,接过华美手上的手机,显得十分忠诚。 也不知道他究竟接了什么命令,应了一声“是”,便将电话挂断,手机还给了华美。 见他就这么挂了电话,华美有些急了,“主人说什么?” 米藏依旧是面无表情,华美还是能够察觉出他的怜悯。 见他半天不语,华美有些气急败坏。 离米藏最近的贺明,听得十分真切。他脸色十分难看,有些丧气的对华美说:“主人说,你要是再任性,就让米藏用来办法处理你。” 华美脸色变得铁青,甚至还有些扭曲。 她先前的气势终于是被镇压住了,可她的野心难以收拾。她望着佛堂禁闭的大门,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神采。她一定要得到夏微的身体,无论如何—— 既然杜海溟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贺明和余悦也没理由再陪华美胡闹。于是,他们都跟着米藏离开寺庙,下山了。 拜华美现在的萝莉外表所赐,余悦对她的好感比平时上升了许多。见华美不开心,她说了两句做哄道:“大小姐,主人说会给你找到合适的身体,他就一定会这么做得。” 华美撇了她一眼,心里头十分不甘。她换了那么多的皮囊,自然也是有些心得的。夏微的身体虽然不是刀枪不入,但有很强大的自愈能力。不像以前的躯体一样,那么容易就坏掉。自从知道这一点,华美对夏微的躯体日夜念念不忘。 贺明附和着余悦,也安慰了两句,“大小姐,没关系得,回去后我们好好跟主人说说,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 “嗯。”米藏难得随他的话应了一声。 他一吭声,贺明立马给爆发了,“米藏,你到底什么意思?刚才你不是还阻止我们抢夺那女孩的身体吗?现在怎么跟我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了?” “那女孩身上有巫贤的魂印,华美控制不了。”米藏低头看了一眼华美,这些事情早在主人的算计当中。许是杜海清就是怕华美会暗自出手,才给她安排这么一副小孩子的身体。让她什么也做不成…… 余悦脸上的神色多少有所缓和,她之前当真以为米藏会违抗主人的命令。随即,她好奇起来。之前华美那个躯体用起来极为方便,到处走动也不是问题,怎么就突然换了。“大小姐,你之前那个身体用着不好吗?” “坏了,脑袋被人给拧下来了。”华美似乎是心有余悸,伸手往脖子上摸了摸。当时她可真的是吓坏了,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下手。 余悦跟贺明都变了脸色,这件事情他们在之前都没有听说。贺明紧张道:“是谁下的手?” 他气势汹汹,恨不得马上找那人算账去。 看他如此,华美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了。 反正她也不是遭遇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搁在别人身上,这件事只怕她不会那么好过去的。全都是因为主人一再交代,不可以跟那个男人有正面的冲突,她才放手作罢! “端木夜——”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贺明与余悦面面相觑。 这不就是主人一再强调要他们见了绕道走的人么? 余悦也听说了华美跟端木夜做交易的事情,知道华美虽然任性,但不会忽视主人的忠告。“大小姐,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要跟他做交易?” “是主人的交代。”华美轻轻哼了一声,他们并不是怕了端木夜。只是杜海清一再强调,那个男人的命是他的。就算让那个男人死,也要死在他的手里! 华美的嘴角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她回头看了一眼寺庙的方向,暗暗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她可不管夏微的身上有没有巫贤的魂印,说什么她不能好好的控制,听米藏瞎扯! 她可没有那么小看自己—— 261 破裂 在华美看来,海帮的那群人虽然是废物,倒也算是听话的好狗。 她就坐等谢肇的好消息了,希望他不会让她失望…… 谢肇本来已经随华美他们后面下山了,之后接到华美的短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折回寺庙。 华美仍然觊觎夏微的身体,她已经对谢肇发出了命令,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夏微搞到手。 谢肇心里进退两难,一边不舍他看着长大的夏微,一边是对血协的那些人的忌惮。 他深知得罪了血协不会有好下场,狼人一族的例子鲜活的摆在那里—— 所以,他只好对不住夏微了。 谢肇已经算准了,牛朗没了“死神”,根本不足为惧。那些和尚成天就知道吃斋诵经,到底是没什么气候的普通人,就算他单枪匹马上去,也能凑合对付对付。 可谢肇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叫来了三个海帮的弟兄,也都是吸血鬼。 见他们顶风作案,牛朗也不觉得意外。他本来就没指望华美对对夏微彻底断绝了心思,那女人也是精明的很,不让自己人下手,操控起别的势力好办事。 即使面对四个吸血鬼,牛朗也没有退意,他依然挡在佛堂紧闭的大门前面。 “我听说你可是夏微的叔叔,是看着她长大的?”牛朗自知敌不过他们,索性打起了同情牌,也让谢肇彻底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多么令人寒心跟羞耻。 谢肇也不是没有挣扎过,结果一衡量,跟别人的命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他讪讪笑道:“我跟她得感情,可没你想的那么亲。” 他说这话,只怕也是在安慰自己。 牛朗也不戳破。回他一笑,“我劝你还是等到仪式结束之后再动手。” 牛朗当他傻缺么?想想夏微那力量,谢肇就觉得汗毛直竖。这时候不趁机将她拿下,只怕事后就动不了她分毫了。 见谢肇没有退却的意思,牛朗哼笑一声,“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从这里进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谢肇自然清楚,好歹他跟夏微也是叔侄一场,如果此事不成。便是仇人关系。日后见了面,难免分外眼红,为了避免这种尴尬。谢肇也是下了各种决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让谢肇挺意外的,牛朗居然给他们让了位置。 看到他左右多出来的两个人,谢肇才意识到刚才是他自己多心了。牛朗哪里有那么好的心—— “谢叔,谢珊可是会哭喔!”孟涛压抑着心中的愤懑。越接近月圆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会日复一日的越加暴躁。 在从孟涛的嘴里知道自己是杜海溟的转世后,彭飞就觉得事情不对。夏微的态度变得奇怪,仓促间就赶着让他们回家去,好在是他多留了个心眼儿,跟孟涛藏在了这间寺庙里。 他们俩都是在夏微的眼皮子底下上的车。不过到了前面一站就下来了,然后重新回到了寺庙里。他们没那么早的出现在夏微的视线里,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谢肇也不会因为一两句冷言冷语就变了脸色。他早就该知道彭飞和孟涛不是普通人。一个是猎魔千式的传人,一个身边带着血狼—— “我们家珊珊才不会在意身边一两个怪物朋友消失掉。”如果他在谢珊身边,肯定不会让她跟夏微他们这样的人交往。 彭飞觉得可笑,觉得谢家他们一家子都挺可笑的。“你还不知道,你宝贝女儿也变成怪物了。” 谢肇脸色变得铁青。他紧盯着彭飞,发狠的问:“你是珊珊怎么了?” “她现在跟你一样。也是吸血鬼。”孟涛本来打算将这件事保密到底,但就谢肇跟夏微的关系宣告破裂,他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谢肇双拳紧握,似乎在克制着分奔回家的冲动。 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冲动! 他一再告诫自己,平稳了情绪后,他对左右各使了一下眼色。 谢肇身边的三个吸血鬼,刚向前迈了一步,灰灰就踱到孟涛跟前。 灰灰可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它迫不及待的要撕开这些吸血鬼的皮肉! 灰灰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警告似的咆哮。 那三个吸血鬼,都有些胆怯了。毕竟被血狼咬一下,哪怕是一小口,那也是极要命的。 横竖都是死,想想杜海清那样的人,谢肇也不觉得血狼可怕了。 他走上前,独自面对灰灰,“我来对付它。” 只要小心自己不被咬到,尽量分散血狼的注意力,给其他三个人争取时间就好,谢肇是这么想的。 当灰灰朝他扑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且不说狼天生身手敏捷,从灰灰弹跳的方式来看,只怕它又是经过一番特殊训练过的。 谢肇知道自己不能太过畏惧,只顾着一味的逃跑,他也要攻击。可灰灰的速度跟他不相上下不说,似乎能洞察他的动作似的,在他出手的同时,它就跳跃开了。 就这样,能给他们争取多少时间就是多少时间。 对付三个吸血鬼,以他跟孟涛两个半吊子上阵,实在是太勉强了,彭飞看了一眼孟涛,掂了掂手中的吞云。如果他能发挥出吞云的威力还好,就算眼前再多三个吸血鬼也不足为惧。 彭飞手一甩,将吞云丢给了牛朗。“接着。” 牛朗本能的接过他丢来的东西,端在手上一看,哪知是一把黑色的木剑,轻的不可思议。他一惊,惊讶的并不是吞云轻飘飘的分量,只是诧异之前他看到米藏他们用的木剑跟他手中的这一把极为相似。 他衬了衬手,试着对着彭飞甩了一下。 一道无形的剑气轻飘飘的从剑锋绽出来,直逼彭飞。 彭飞狼狈的趴下,那道剑气堪堪从他头顶上方掠过,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生生的劈出了一条粗长的一条口子,如蜈蚣一样狰狞。 虽然现在雨是停了,可地上还是有不少积水的,彭飞趴下的时候,身上是没脏,手上却满是泥巴。 他那股得了脏,就在刚才他可是差点儿没命了! “你妹啊,别对着人随便乱挥啊!”彭飞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 见吞云威力如此厉害,那三个吸血鬼顿时驻足了,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牛朗手上的吞云。 牛朗也吓了一跳,他哪知道这把看上去不算起眼的木剑,居然有那么强大的威力。愕然之后,他心生疑惑,既然这把剑那么厉害,彭飞怎么舍得给他使唤? 牛朗将吞云横在他面前,“你不用吗?” “我使不出那把剑的威力。”这一直是让彭飞头疼的地方,他也恨不得能发挥出吞云的威力。 牛朗看了一眼孟涛,他总觉得就算是这样,彭飞也不应该随随便便就把这么宝贝的东西丢到他这边来。“你怎么不给你的朋友用?” 孟涛那在纳闷,因为彭飞现在还不知道他是狼人,相较之下,彭飞怎么都应该觉得身为“普通人”的孟涛更需要吞云护身。 “你是专业的。” 一开始,牛朗并没有理解彭飞这话的意思。他可没有使用过刀枪棍剑,捕杀吸血鬼,他倒是专业的……一想到这,他顿时就明白了,彭飞这是不希望他的好兄弟手上沾满鲜血。 真是好兄弟啊…… 牛朗会心一笑,他也不再客气,举剑对着其中一个吸血鬼挥了一下。 那个吸血鬼没有躲过,胸口硬是挨了那么一下。他胸口的衣服被撕开,留下了足有一道半截手臂那么长的口子。鲜血很快浸染了他的衣服,并顺着他的胸口流了下来。 当他发现自己的伤口没有马上愈合,不由惊慌失措的尖叫了一声。 其他两个吸血鬼也发现了这一点,都频频后退。 谢肇应付血狼,本来就很吃力了。他见那三人还没有做出成绩来,不由不耐烦起来,“跟血狼比起来,那把剑就那么可怕吗?” 确实,跟血狼会给吸血鬼造成致命伤比起来,他们身上就算被那把剑留下伤口好歹还是会愈合的。只是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平时满了许多。 “只有这种程度吗?”彭飞有些失望,牛朗在使用吞云的时候,也跟其他人一样,只在吸血鬼身上留下不痛不痒的伤口,造成不了致命伤。“如果好好使用的话,一下把吸血鬼的脑袋砍下来都不是问题。” “有……有那么厉害吗?”只是这般程度,牛朗就已经觉得这把黑木剑牛的不得了了。 “你两个,我一个,没问题?”彭飞自知实力悬殊,并不着急着抢功。毕竟他实战经验甚少,还从来没有试过认真的跟吸血鬼一对一。 听彭飞将他排除在外,孟涛心里极不是滋味儿。他闷着嗓子,有些粗生粗气的说:“我也可以。” 这可是打仗,不是闹着玩的家家酒,牛朗没时间跟他们私聊,率先冲了出去。平时看他带着“死神”都不怎么动手,哪知他的拳脚功夫也丝毫不含糊。 想必他走南闯北,也练就了一身本事。 262 不屈 牛朗毕竟是个警察,且不说他有一身好的拳脚功夫,就是走南闯北练就的一身胆量比他功夫底子还深厚。 不过他确确实实没用过剑。 吞云到他手里,虽然算不上一件废物,就是在他毫无技术的条件下胡乱挥也不碍事。多多少少还是能发挥出吞云的威力来的,足够让谢肇那手下的三个吸血鬼望而却步。 不过牛朗的招式很多都挥空了,遭殃的是寺庙里的建筑。 年已经过去了,外头还是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却不是鞭炮的声音,都是牛朗挥剑如雨,剑气打在建筑上的声音。 夏微的意识就是被这声音唤醒,她猛然意识到,她刚才险些睡着。 在这之前,净空住持告诫过她。一旦精神力变得虚弱或混淆,“天罗”的效果就会削减。 夏微先是抬头查看天色,看阳光从窗户的透射度,只怕现在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她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魂印,坚持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魂印的颜色从最初的蓝黑色到蓝紫色再到现在的深蓝色…… 从一个多小时之前,夏微看到的就是深蓝色。 这段时间,魂印的颜色似乎没有再发生变化了。 都怪她中途浑浑噩噩、精神不振! 夏微聚精会神,强迫自己的意识在周围一百名和尚诵经的声音中清醒。 她必须得加把劲了,不然她拖一秒,这一百名僧人就多受一秒的苦。 她的精神越集中,反而觉得越痛苦。 夏微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急于冲破出来,肚子里的饥饿感也越发的强烈。 这就是天人交战么? 就在这时,寺庙的门突然被撞开,除了夏微的注意力被这一变故吸引。那一百名僧人纹丝未动,甚至诵经的声音也没有紊乱。 牛朗跌了了进来,他坐在地上,胸口一闷,血腥味在嘴里三开,一丝血液从他嘴角滑了出来。 他毕竟是肉体凡胎,刚才那个吸血鬼可是用十足的力气在他胸口击了一掌。 一瞬间,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破裂,肋骨估摸是断了一两根。 牛朗死死的握着吞云,心里知道就算这把剑再怎么厉害。他速度赶不上人家依旧白搭! “灰灰!”孟涛将灰灰召了回来守在佛堂的门前。 之前彭飞和孟涛一直躲在牛朗的身后,以免被剑气所伤。 如果不是牛朗胡乱挥剑,彭飞还有功夫去应对一个吸血鬼。结果他跟那些吸血鬼一样。为了躲避剑气四处逃窜,最后不得已才躲到了牛朗的身后。 看到彭飞和孟涛的一刹那,夏微愣住了。她明明都已经将他们送上车了…… 牛朗已经没有挥剑的余力了,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他的肋骨断掉了。一抬胳膊。就会牵动伤处,十分的疼痛。 “那边的那个狼小子——”牛朗现在每说一句话,胸口都是疼的。虽然他的声音很微弱,好歹是引起了孟涛的注意。“给你——” 说着,他将吞云朝孟涛抛了过去。 吞云的分量本身就轻,牛朗这一受伤。手上也没什么力气。结果吞云掉在了半途中,就在孟涛和牛朗之间。 一时间,地上的黑木剑抓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见谢肇的身形一动。孟涛赶忙喊了一句,“灰灰,护!” 灰灰掉头朝孟涛指的吞云奔了过去,当真守护着它,对觊觎它得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 孟涛本想朝去拿吞云。其中一个吸血鬼猛的向他扑来。 他先是一惊,就在他松懈的时候。眼看那个吸血鬼就要到眼前了。就算是跳闪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孟涛脚下用力,牙关紧咬,他迅速弓起身子,双手猛的向前一推,稳稳的按住对方的腹部。他手上再一用力,那个吸血鬼竟然就这样被他推了出去。 他反应之迅速,力气之大,让打了好几个趔趄的对方咋舌! 就连彭飞,也拿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 孟涛知道,这不是侥幸。 今天晚上,可就是月圆之夜了啊! 现在他体内的狼人因子正在蠢蠢欲动,能生出可以与吸血鬼匹敌的力量也不奇怪。只怕不知情的人,还在胡乱猜测他的爆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牛朗重伤在身,少了他这个战斗力,彭飞和孟涛明显有些退却。 他们的气势一弱,反倒助长了谢肇那边的气焰。 胜券在握,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不再有悬念。 谢肇挥手止住了那三个吸血鬼的行动,他跟彭飞和孟涛他们的父亲好歹还是有些交情的,不忍就这么结束他们的生命。他们可都是家中的独子啊! “彭飞,孟涛,快离开,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谢肇这是动了恻隐之心? 实在太可笑了! 彭飞现在装了一肚子火,他心里虽然有了些许怯意,可压根儿就没有让路的打算! 夏微看不下去了,也不顾会不会分散僧人们的注意力,扯着嗓子对彭飞和孟涛喊了一句,“走啊!你们快走啊——” 谢肇心里头有些纠结,如果华美他们不是血协的人,他真真是不会听从与顺服她的。他也是做了很多取舍的。 “听夏微的,你们快走。这不是你们能参合进来的世界,想想你们的老爹!”谢肇也打起了感情牌,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彭飞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挂着担心的夏微,然后对孟涛点点头。他默默的走到灰灰跟前,在孟涛将灰灰叫离开后,他拾起了吞云。 见他将吞云握在手中,其中一个吸血鬼顿时就紧张起来。在看到谢肇递来的眼神后,他才渐渐放松下来,想起刚才彭飞也说过,那把剑在他手里根本就没用。 孟涛跟在彭飞的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孟涛忽然大喝了一声,“上!” 只见灰灰一跃而起,如利剑一般冲刺到离它最近的一个吸血鬼身上,对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吸血鬼尖叫起来,声音凄厉无比。 他抱着没有丝毫愈合迹象的脖子,压根儿都忘了还手!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其他吸血鬼的注意力被那残状吸引开的时候,彭飞一步跨到离他最近的吸血鬼跟前。在那个吸血鬼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胸膛里插入了一把黑木剑,直直的贯穿他的心脏。 就算吞云在他手上发挥不出威力,那好歹也是一把武器,最原始的作用还是有的。那些人也太小看彭飞了! 灰灰和彭飞,一狼一人各解决了一个吸血鬼。 孟涛也不甘示弱,向另一个吸血鬼冲去,凭借他一身的蛮力,将对方推倒。就在他们两个人抱成一团双双滚在地上的时候,孟涛的双眼蓦地发生了变化,原本琥珀色的眼仁突然就变成了金黄色,还闪耀着慑人的光。 对方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种事情可能吗……这家伙居然是个狼人吗!? 孟涛没有彭飞那样矫捷的身手,他也来不及多想,只凭借自己的本能按住了对方。在对方死命的挣扎中,他张嘴咬住对方的耳朵,将他整只耳朵狠狠地撕扯了下来! 在一阵哀嚎中,孟涛将吞云从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吸血鬼的身体中抽了出来。 “谢叔,还是想想你的宝贝女儿!”彭飞摇手一甩,剑身上的血啪嗒嗒的飞溅在了雨水里。 仅仅是一瞬间,局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谢肇瞠目结舌,他的三个得力手下,死在了彭飞手上一个,被血狼咬过的那个吸血鬼已经变得很虚弱了,只怕是活不长了。被孟涛攻击的那个吸血鬼已经吓破胆了,从孟涛手中挣脱开,就连滚带爬的往寺庙的大门口方向逃。 两个小鬼一头狼,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谢肇愤怒了,彻头彻尾都是他错了—— 他就不该施舍同情! “你们还真可以啊!”谢肇怒火冲天,像是经久不灭的火焰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他狠狠地瞪着彭飞,一字一句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本来我还想给彭鹜留个种呢,你果然跟你老子一样讨厌!” 其实,谢肇可以说是恨毒了彭鹜。 当初他跟彭鹜一起参加原林镇镇长的选举,偏偏最后就是落在了彭鹜的后头。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已经好多年了! “你们全家都讨厌!”如果彭飞能发挥出吞云的威力,他早就一剑甩上去了,还能有让谢肇放狠话的时间? 眼看那个掉了耳朵的吸血鬼就要逃走,孟涛对灰灰下令,“灰灰,追!” 死的死,伤的伤,一时之间,佛门清净之地变成了屠宰场。 一直坐在那一百名僧众外围的净空住持,合起手掌,慈悲为怀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惹得牛朗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要不是这个老和尚怂恿夏微去封印什么狗屁魂印,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就算要做,也得选个好时候啊,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乱子—— 依牛朗看,这些和尚是在寺庙里呆久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社会压力有多大! 263 彭飞之死 夏微吓得六神无主,彭飞杀了人,孟涛伤了人,牛朗还受伤了—— 她怎么可能安下心来? 净空大师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他浑厚得声音响起来,如寺庙里的暮鼓城钟一般极有震慑力。“不要乱,你若一乱,我这百名僧众可都会成了你腹中的食物!” 什么!? 净空虽然给夏微讲了“天罗”的来历,可从未告诉过她一旦不成,后果会是怎样。 夏微扫一眼四周依旧坚持诵念大悲咒的僧人,如果出了岔子,她真的会跟净空说的那样,吞了他们的魂魄吗? 居然是这样的后果…… 夏微浑身一凛,不敢再有所怠慢。她索性一鼓作气,压制着体内正肆虐的暴乱。 与此同时,彭飞和孟涛对峙着谢肇。 可以看出来,谢肇是狠了心要不留情了。 他手指勾动,握成了爪状。 只见他左右看了一眼彭飞和孟涛,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凶狠的目光到底锁定了谁,他的身影就在原地不见了踪迹。 几波水花带着泥点在地面上飞溅而起,即便谢肇的动作飞快,孟涛也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小心!”他对彭飞大喊了一声,眼看彭飞来不及躲闪,他整个人冲了上去。 在一阵眼花缭乱过后,彭飞只看到孟涛和谢肇双双滚在地上,身上还带着泥水。 谢肇反应神速,他上脚一蹬,将孟涛从身上踹开。 孟涛翻了个身,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好在他在中途察觉到了谢肇要出脚,便借力用力卸去了一大半的伤害。他现在也无大碍,身上的疼痛也渐渐缓去。 不待谢肇起身,孟涛又扑了上去。 见孟涛来势凶猛。谢肇在他靠近之前便站了起来。即便他从地上站起,也来不及躲闪过孟涛的攻击。 或者是,那根本就称之不上为攻击—— 孟涛弓腰抵住谢肇的腹部,双手紧紧在他的腰间,连同谢肇的双臂一起箍住。他凭借蛮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将他自己连带着谢肇一起推出了数丈之远,依旧没有停住! 令人咋舌的是,孟涛竟然带着谢肇冲撞到墙上,一堵墙塌了一个人形大小的窟窿! 很快。就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踪影了。 彭飞回过神来,心中大为恼怒。孟涛还真是不要命了—— 他面朝那堵破墙,正要追出去看情形。却见一个人从那里走了进来。 他不由大惊,只有谢肇回来了…… 那孟涛呢? “你把孟涛怎么了?”彭飞双眼攫着谢肇,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紧张。 谢肇拍了拍身上的脏污,都怪那头狼和孟涛,整得他一身得泥。 他直起身子。见彭飞对他虎视眈眈。 谢肇轻笑一声,冷的让人牙关直打颤。“不用着急,我马上送你去见他。” 彭飞心里一沉,谢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把孟涛给—— 哀痛与愤怒交杂在一起,彭飞化悲愤为力量,拎着吞云朝谢肇冲了过去。 不用他动身。谢肇就已经一个纵身来到他面前,速度快的让他无法逃遁。 彭飞被仇恨冲昏了头,他失了方寸。然后动作却狠厉的紧。他显然料到谢肇会突如其来,稳住左脚后,右脚朝谢肇的太阳穴掼去。他手上也没有因此而停顿,借着腰部的力量,带着吞云狠狠地向谢肇的腹部刺去。 哪知谢肇犹如看穿了他的招数一样。他丝毫不乱,动作简单漂亮。只将左右手交叉,上下抵挡住了彭飞的攻击。 谢肇手上用力,狠狠一捏,只听一声脆响—— 在彭飞的哀嚎声中,谢肇将他丢在了地上。 彭飞的腿骨和腕骨被捏碎了。 谢肇冷笑不已,失去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的彭飞,还怎么成为猎魔千式的传人? 即便彭飞的右手腕骨被捏碎,他依旧没有放开吞云。 彭飞将吞云交换到左手,在谢肇越过他向佛堂前去的时候,他左手狠狠用力,将吞云刺入了谢肇的右腿上。 他这一下可以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谢肇的右腿被吞云贯穿,剑尖都露在外面! 谢肇吃痛的叫了一声,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去。他却顽强的张开受伤的那条腿,支撑起了身子。 彭飞见一剑无用,索性将吞云从谢肇腿中抽出,又要向他另一条腿上刺去—— 谢肇哪能在跟他同样的机会? 他一脚踩在彭飞的左手上,本来还想留他一命的,现在谢肇完全失去了仁慈心! 左右手都不能拿剑了,看他还能用什么来攻击! 见谢肇揪着彭飞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拎起,夏微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住手!住手——住……” 谢肇左手提着彭飞,捕捉到他的心跳。他视线一低,朝彭飞得心口看去。 谢肇的右手刺入彭飞的心口,将他整颗心脏握在手里。 彭飞还没来得及呻吟一声,脑袋一歪,整个人就挂在了半空中,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住手啊啊啊——”夏微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双眼布满血丝,如急于嗜血的猛兽,比吸血鬼的气息还要可怕! 飓风四起,刮的人张不开眼。 夏微的力量再度暴走,整个佛堂如海啸现场一样,越来越汹! 见夏微要从“天罗”中心起来,净空将手中的念珠朝空中一掷。一串念珠竟划开飓风,罩在了夏微的头顶伤口。 夏微遇到了阻力,一道透明的墙壁将她锁在了封印的中心。是净空用念珠制作出的结界困住了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夏微不停的拍打着结界,不停的嘶喊。 就算净空将夏微困住,依旧没能制止这场风暴。 看到眼前的场景,谢肇终于明白华美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夏微的身体了。 他丢掉彭飞的尸体,连同彭飞的心脏也弃之如敝履。 净空几乎在飓风中坐不住,而且很明显,这场飓风有加剧的趋势。他看着歇斯底里的夏微,大喊道:“你想拖上这一百个人得性命吗!” 夏微一旦破坏“天罗”,那一百名僧人真真正正的就牺牲了,甚至连给他们超度的机会都没有! 夏微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彭飞的心脏被剜了出来,她如何还能继续下去! 说实话,谢肇有些打退堂鼓了。如果让华美得到这么厉害的身体,以她为所欲为得个性,只怕到时候谁都奈何不了她! 他现在有些明白杜海清下令让他们下山的原因了,杜海清也是不希望华美的力量暴涨。 反正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回去跟华美敷衍一两句就行了。 想到这里,谢肇转身欲走。 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佛堂门前的泥水里,立了一副干干净净的棺材。这副棺材,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当初他跟巫月为杜海溟准备的棺材。 谢肇四下张望,除了这副棺材,再也瞧不到旁人。 这副棺材不是在杜家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正当谢肇疑惑之际,棺材盖吱呀一声,打开了,渐渐露出杜海溟的身影。 杜海溟立在棺材中,一身玄色黑袍,双手交握,若不是因为他犹如干尸一样枯萎的脸,谢肇还真以为他睡着了。 “怎么……”后面对我话,被谢肇哽在了喉咙里。 他惊骇的发现,杜海溟的脸孔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血肉,一点一点的变得饱满。甚至连束在他肩头上的头发也渐渐变得有光泽起来。 此时,他正安详的等待着被人唤醒似的。 真是一个俊俏的人啊,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览他紧炼的双瞳。 还没有张开眼,杜海溟就从棺材中走出来。 他赤脚踏在泥水里,还真就奇了怪了,泥水打在他的双脚上,竟然依旧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感觉。 杜海溟复活了吗…… 谢肇没有忧喜,有的只是震惊。 他看到杜海溟张开眼,那双眼中是一片清冷,像极了某个人…… 谢肇正要回头时,就见杜海溟虚空一抓,原本静躺在彭飞尸体跟前的吞云,直直的飞向了他的手里。 杜海溟持剑对着谢肇轻轻一挥,一道煞气直逼谢肇。他的肩头重重的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谢肇以为自己的整条右臂都会被削掉! 谢肇按住伤口,那条伤口沿着他的肩头顺着他的锁骨一直延伸到他的胸口,竟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这下可遭了! 此地不宜久留,为了保命,谢肇逃了。 杜海溟的手指轻轻一勾,彭飞就代替他被装进了棺材,之后棺材的盖子紧紧合上。 夏微愕然的看着那一切的发生,彭飞死了,杜海溟就复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彭飞还活着么…… 夏微忽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占了上风,紧接着她的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不省人事了。 杜家。 杜海溟的棺材突然间就从祠堂里不见了,杜老重视起来,只怕是要出事了。 他就让杜若曦来到了祠堂,向杜海潞问清了事情的始末。 “海潞大人,你看到那个贼的模样了吗?”杜若曦真是单调的重复着杜老交代她的问题,压根就忘了杜海潞已经听杜老说过一次了。 264 冲破狼性 哪里有贼? 杜海潞还能让贼人把自己亲生父亲的尸骨带走么? “没人带走他……” 杜海潞心里也没底,估摸着是祠堂这个古怪法阵起作用了,还真让杜海溟给复活了。 杜海潞又不是神仙,这会儿也算不出来杜海溟的行踪。 杜老别无他法,只好让杜若曦赶紧下山去瞧一瞧。 夏微失踪了好些日了,巫农正担心她的安危,他跟着杜若曦一块儿下山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到了山腰,天就彻底黑了。 许是雾海的作用,一到太阳落山,这山上就格外的黑。 巫农有些心惊胆战,他总觉得周围会窜出来一个什么吓人的东西。 杜若曦也害怕,可他们谁都没说掉头回去的话。 “呼呼——呼呼——” 一开始,巫农以为这是风声。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他才觉得不对劲,赶忙让杜若曦停下脚步。 “若曦,若曦,等等!”巫农说话都没敢放开声音。 杜若曦真觉得纳闷,紧接着她也竖起了耳朵—— 她也听到了这不寻常的呼呼声。 像极了是某种野兽在低低咆哮。 这声音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巫农也分不清。当他看到前方浓雾中闪烁着一双金色的眼睛,他赶忙挡在了杜若曦的前头。 一头狼从雾中踱了出来,没走一步都很小心,像是一种威胁,又像是怕吓坏了他的猎物。 杜若曦看到狼脖子上挂的项坠,整个人浑身一震。 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盯着这狼的特征,却从他身上找不到一丁点她熟悉的那人的影子。 然而这个月华石。正昭示了他的身份—— 这头狼,是孟涛! 看到月华石,巫农也愣了。 狼王之玉,居然在狼的身上? 狼王雨玺,不是将它物归原主了么…… 巫农小声对杜若曦说:“爬到树上去。” “我不会爬树……”杜若曦声音弱弱。 巫农有些恼怒这不争气的女孩子,狗急了还能跳墙,何况是人呢! 巫农用背后顶着她,示意杜若曦快些行动起来。“你知道如果我们都是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杜若曦又深吸了一口气,她四下一看,想明白了巫农话中背后的意思。他们还在山上。如果死在这里,魂魄就会被巫贤吞食掉。这可是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小奏从巫农的包里冒出头来,许是察觉到了外头的紧急情况。它对着孟涛哇呜哇呜的大叫起来。就算它气势可以,声音还是一个奶娃子一样,根本就没什么威胁力。 听到小奏的叫声,狼人孟涛一开始还有一丝退意。他只往后迈了一小步,很快就改变主意逼了上来。喉咙里发出震慑力十足的咆哮。 小奏也算是初生牛犊。压根就不怕他。许是被逼急了,它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就在狼人孟涛弓起身子的时候,小奏仰天长啸了一声,“嗷呜——” 这声音虽然稚嫩,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贯穿人心。使人振奋。它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好似冲破了雾海,抵达到了云霄。 杜若曦跟狼人孟涛一样。都受惊了。 有那么一刹那,杜若曦看到小奏的眼睛里散发着跟狼人孟涛的瞳孔里一样的金色光芒。可她记得,小奏的瞳色是黑的。 不知是不是回应小奏的嚎叫,突然就从林子里窜出来其他两头狼,虽然身形不大一样。可模样跟孟涛极为相似。 他们左右开弓,朝狼人孟涛袭去。 狼人孟涛怎么可能会乖乖任他们扑倒。他往后一跳,那两头狼的身形一交错,各自落在了两旁。 他们挡在巫农跟杜若曦跟前,就像是在保护他们不受到狼人孟涛的伤害一样。 其中一头狼对狼人孟涛发出一声巨洪亮的咆哮,狼人孟涛的身子欠了欠,似乎有些畏惧了。可他很快挺起身子来,不甘示弱的咆哮了回去,甚至比对方的声音还要大。 之前那头示威的狼,受到惊吓,本能的哀鸣了几声。 这突然出现的两头狼,就是南宫宇跟李峰。 正月十五一过完,孟涛就不见了踪影。他求喝酒跟谢珊帮忙照料酒馆的生意,便离开了原林镇。 眼看就要到二月十五,依旧不见孟涛回来,南宫宇开始着急了。他跟李峰商量了一下,李峰正好外出办事,就跟他一道来了。 万万没想到,李峰要来的地点,就是他们追踪孟涛的气味来的这个地方。 南宫宇见李峰输在了气势上,心知肚明不能跟孟涛拼狼性。他们变身狼后,依然保留着人的意识,使得他们的人性大大抵消狼性。可孟涛不一样,他一变身成狼后,就完全是狼…… 他猛的朝狼人孟涛扑去,见他扑来,狼人孟涛一跃而起,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意思。二狼撕咬开了,双双滚下了山去。 李峰回头看了巫农跟杜若曦一眼,撒腿追南宫宇与孟涛而去。 “请等一等……”饶是巫农如此请求,李峰对他都不理不睬。 “巫农,怎么办?”杜若曦有些想回去了。 巫农咬了咬牙,“下山!” 现在连狼人都惊动了,只怕局势不妙。 自从夏微离开杜家,连一个电话都没打回去,只怕是出事了。 那三个狼人也不知哪去了,接下来巫农和杜若曦下山的一路上都没有碰着他们。 一下山,巫农就让杜若曦给夏微打去了电话。 “喂?”电话不是夏微本人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杜若曦觉得奇怪,以为自己打错了,还确认了一下号码,“彭飞哥?” “彭飞死了,我是杜海溟。” 杜若曦心里咯噔一下,手机从手里滑落在地上,磕在了石头上,屏幕碎了好大一块,裂纹就跟冰窗花一样好看。 被巫农推了一下,杜若曦才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她喃喃自语,“我不相信……”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杜若曦跟巫农回头一看,正是孟涛跟南宫宇双双从山上的浓雾中跌落下来。 两头狼的毛发上都是血的痕迹,彼此双方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从他们嘴里喷出来的热气。 狼人孟涛正要往南宫宇身上扑去,只听身后的杜若曦喊道:“孟涛哥,彭飞哥死了……彭飞哥死了!” 狼人孟涛忽的发出一声哀恸的长啸,啸声震天动地,让人无端落下眼泪来。 狼人孟涛不住的在原地抓挠,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还不断的用下巴撞着地面。最后他一脑袋撞到了树上—— 南宫宇深深的望了杜若曦一眼,随后和她一起看着狼人孟涛不断的跟狼性做着抵抗。他大概是想错了,即使变了身,孟涛并不是完完全全是一头狼。他的人性只不过暂时输给了狼性而已…… 狼人孟涛接近自残一样的行为,让人不忍再看。 “微微呢?微微怎么了?”巫农急忙从地上抓起手机,对方早就已经挂断了。 狼人孟涛一听“微微”二字,立马回过神来。他调头朝寺庙那座山上飞驰而去,速度快的惊人。南宫宇也飞奔起来,追了上去。 李峰衔着一个旅行包,慢悠悠的从浓雾里出来。看到孟涛跟南宫宇一前一后相逐,他也立马跟了上去。 巫农总觉得孟涛知道点什么,毕竟孟涛跟彭飞一直都是在一块的。 他跟杜若曦马不停蹄,跑到寺庙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那三头狼早早的就并排站在一间厢房的门口,谁都没有靠近。 他们静静的听着里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夏微。 一个男人从厢房推门出来,正是杜海溟,他身边还跟了一头狼,是灰灰。 虽说杜海溟是吸血鬼,灰灰意外的跟他很亲近。 杜海溟对虎视眈眈的南宫宇说:“这孩子是你们的同伴。” “杜海溟,你真的复活了?”巫农不敢置信,毕竟死人复生,可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是杜海溟将房门打开的原因,夏微的哭声更加清晰了。 他将房门合上,回头对巫农道:“可以这么说。” 巫农有些不敢正视他的脸,杜海溟跟某个人太像了—— 杜若曦在画中见过这个男子,那毕竟是画,难免失真许多。看到真人后,她十分惊讶,不由的就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跟微微姐好像……” 杜海溟望向她,轻笑了一下。“自然,毕竟我们是兄妹。” 杜若曦张大眼睛,不敢置信。她心里有一大堆的疑惑,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也不知该不该问。她瞥见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的巫农,反倒问起他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巫农点点头,脸色有些不自然。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主张让夏微去杜家寻找自己的身世。 杜若曦五味陈杂,有难过又惊有喜。“这么说,微微姐真的是我们杜家的人!?” 而且,还是她的老祖宗!? 这怎么可能?杜海溟可是一千多年的人物啊…… 杜若曦想了很多个可能性,可都解释不通。 还真奇怪了,这时候,她的头脑居然活络起来了。 265 彭飞的一部分还活着 杜海溟跟夏微是兄妹的话,夏微现在得多大岁数啊?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千多岁的样子。 如果说杜海溟的父母哪一方在十九年前生下夏微,这还多少有些可能。 杜若曦想到,杜海溟的母亲杜汐海,也就是他们杜家第一任当家—— 没人知道她的丈夫是谁。 难不成,在这一千多年里,杜汐海的丈夫还活着么…… 正当杜若曦神思乱转时,巫农上前去,将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玉扳指脱下来,交给了杜海溟。 “是父亲大人吗……”杜海溟的声音轻得不可思议,就像浮羽划过耳际。 这个扳指,毕竟是杜海溟与夏微父亲的骨灰做的。在他们二人面前,巫农不好意思将玉扳指据为己有。 “海溟大人,微微姐她……”杜若曦很是担心夏微的情况,她想孟涛也是。狼人孟涛已经在外面呆不住了。 杜海溟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让她哭。” 夏微从一醒来就伏在原本装着杜海溟的棺材上嚎啕大哭,现在那个棺材里装的是彭飞的尸体。她的魂印是被克制住了,可彭飞却死了…… 如果她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夏微就不用什么“天罗”,封印手腕上的魂印了。 狼人孟涛本来想冲进去的,被南宫宇给拦下来。 他们现在是狼的形态,还群体出动,不把无辜的人吓出病来才怪。 “旁边的房间是空的,你们可以去那里。”杜海溟很绅士的对南宫宇他们说道。 南宫宇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觉得杜海溟深不可测,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他朝杜海溟点了一下头,便跟李峰和孟涛钻进房间里。不大一会儿,三人衣装整整的出来了。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们谁也没有睡意,夏微的哭声也持续了一个晚上。 杜若曦跟巫农一个厢房,她实在想不通,又不敢在杜海溟面前多嘴,只好问跟前的知情人巫农。“海溟大人跟微微姐怎么可能是兄妹呢?” “你知道你们家的那些小孩子为什么都管微微叫姑姑么?”巫农给了她一个提示,重点不在那些孩子怎么叫夏微,而是从谁嘴里最先叫出来了。“我跟微微第一天到你们杜家的时候,在山里迷了路,是小豆子带我们上山的。小豆子又是奉了你们家杜海潞的命令去接我们的,杜海潞管微微叫姑姑。小豆子自然而然就跟着叫起来,结果那些孩子也跟着管微微叫姑姑。” 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事情,只怕杜海潞当初交代小豆子的时候。小豆子压根不知道夏微真真就是他的姑姑! 杜若曦已经接受了杜海溟跟夏微是兄妹的这个事实,她想不明白的是这怎么可能。他们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时空的啊!“这怎么可能?微微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千多岁!” 巫农长叹一声,听上去既沧桑又无奈。“说不清。” “你就跟我说说嘛!”杜若曦不依不饶。 巫农突然装起高深,双手合十,老气横秋的道了句。“佛曰,不可说。” 杜若曦切了一声,“这里头还有什么天机不成?” “那是当然。”巫农的神色暗下来,彭飞一死,对夏微的打击肯定很大。听她连绵不绝的哭声就知道了。杜海溟莫名其妙的复活,只怕也跟彭飞的死有关。 旁边就是夏微的房间。他听到夏微的哭声戛然而止,就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耳朵贴到墙上,屏息以待。 杜若曦也学着他的动作。仔细听着那么的动静。 这还真真是隔墙有耳。 这都快中午了,夏微的哭声依旧没消停。 杜海溟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见夏微仍伏在棺材上,恨不得把自己跟彭飞一起装进去的样子。 “微微,洗洗。”杜海溟将沾湿的毛巾拧干。见她迟迟不接。他索性将毛巾重新放回水盆里,只手覆在她的头上。“微微。彭飞的一部分活在我的身体里,他不是真的就死了。” 夏微浑身一震,抬起泪眼,惊讶的看着杜海溟。 他的脸孔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陌生了,但夏微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兴许就是上辈子的事情。 随即,夏微将头一低,哽咽道:“你不用说这话来安慰我。” 她知道,彭飞是杜海溟的转世。 彭飞死了,他的魂魄就归回到了杜海溟的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彭飞当真是没有离开人世。但这些都是虚幻的。 “不信你可以考考我。”杜海溟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显得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管是小时候欺负过你,还是上礼拜偷吃了你的饼干的事情,我都记得。” 夏微的脸上挂着震惊之色,这么说来,杜海溟的身体里果真有着彭飞么! 夏微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棺材,那里面的尸体告诉她,彭飞确确实实是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杜海溟。 但杜海溟的身体里却有彭飞的记忆…… 见夏微多少得到一些安慰,杜海溟长舒了一口气。 感觉他心里似乎装着许多事,这口气沉重的不得了。 夏微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孟涛。她心里多少有些高兴。昨天她还以为孟涛跟彭飞一样,出事了呢。 她洗了把脸,打开门出去,果然见孟涛站在门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夏微勉强挤出一个笑,见南宫宇跟李峰从隔壁出来,不免有些惊讶。 既然李峰在这里,夏微正好有一件事想拜托他。 她回头看了一眼彭飞的棺材,然后问道:“李峰,你还回原林镇吗?” “嗯……”李峰觉得有些别扭。他本想说两句安慰人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夏微露出很庆幸的神色,“能麻烦你帮我把彭飞的棺材带回去给彭叔叔吗?” 李峰嗫嚅了几下,含含糊糊的问:“你不回去吗?” 夏微苦笑一声,“事已至此,我哪还有脸回去?” “也是……”李峰抓了抓头,却遭了南宫宇跟孟涛一记白眼。他还真会安慰人。不过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让别人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他们也跟夏微一样,没脸见江东父老了。李峰犹犹豫豫,“我来这边查案,回去的话得等几天。” 就算夏微能等,只怕彭飞也等不了,到时候他的身体就腐烂了…… 李峰要查的案子正是跟杜家有关,原林镇里,杜姓的人接连受到灭门之灾。先是杜兰一家,紧接着又是杜铭君一家,又是杜若曦一家失踪。李峰他们查到这些事情跟这些年来才兴起的“海帮”有关。他们接到线报,海帮的人在这边有大动作。李峰就自动请缨,前来一看。 知道李峰来的目的后,孟涛将来龙去脉给他说了一遍。 听了之后,李峰心里沉重。这已经超出他这个片警能管辖的范围了。 当天,受伤的牛朗被同伴接走。 李峰知道案情,也打算尽快回去跟上头禀报。 杜海溟对夏微道:“我们也回去,回到那个镇上。” 夏微觉得意外,她第一次跟杜海溟相见,就是在原林镇。 “你不管杜家了吗?”夏微觉得他选择错了。可况她之前也说了,她根本就没颜面再回到那里了。 杜海溟轻轻一笑,“你总不能逃避一辈子,只要好好的说,总会取得原谅的。” 不得不承认,杜海溟说的对。夏微也不想龟缩在这里,兴许彭鹜将她打骂一顿,她心里才会好受些。 她想起一件事来,不由皱起眉头担忧起来。华美还在觊觎她的身体,如果她将这么可怕得人引到原林镇,那不是害了大家吗?“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杜海溟的手掌按在她的肩头上,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传递到夏微心里,使得她尝到久违的温暖感觉。 “相信我,你在那里,远比在外面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哥哥我会保护你。” 夏微噗嗤一下笑出来,明明笑的不是那么厉害,却流下眼泪来。杜海溟这口气,简直跟彭飞如出一辙。 他们去杜家告辞,过了一天就上路了。 南宫宇是开车来的,车上坐着李峰、孟涛、夏微、巫农和杜海溟。彭飞的棺材就放在后车厢。 杜若曦选择留在杜家,那个家里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少了杜若曦,就这车上还显得拥挤的很。 大家都盯着多余出来的那个人——巫农。 夏微跟南宫宇坐在前排还好,后面四个大个子男生挤来挤去,几乎将车门挤爆。 夏微唯恐小奏跟着他们遭殃,就将它抱在了腿上。 南宫宇似乎对犬科动物特别敏感,他不住的打量着小奏,“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萨摩耶。”夏微也不是很确定,这都半年了,不见小奏张个,倒是胖了不少。往怀里一抱,还热乎乎的,跟个贴心小袄一样。她想起灰灰来,反问:“我们坐车走了,灰灰怎么办?” “它自己会跑回去。” 夏微看到一辆火红的跑车冲到车前,立马对南宫宇喊道:“小心!” 266 杜海溟的忧虑 在夏微得那一声“小心”得警告下,南宫宇立马踩了刹车。 身后接连碰声起伏,南宫宇的座椅也受到了震动。他回头一看,后座的那几个男生没能经得住惯性的冲击,全撞前座椅背上了。 夏微没有被身后的热闹心意,她死死的盯着前方,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停在南宫宇休旅车前头的那辆火红跑车上,坐得正是端木夜。 夏微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胸腔里失控的情绪。她现在恨不得立马冲下车,在端木夜的心窝里插上一刀! 真后悔,真后悔在没杀了端木夜之前就把魂印封印上。 南宫宇一直避免跟端木夜接触,不过他身后有这么多人,没必要畏惧他。 端木夜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南宫宇察觉出不对,从那个盒子里面,隐隐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把那么臭的东西带在身边,端木夜还真受得了? 端木夜直直的看着夏微,嘴角上挂着很单纯的笑意,还特意朝夏微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像是要送她礼物一样。 夏微下车,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 既然端木夜送上门来,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夏微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到端木夜脚边,“这是你剩下的房钱,我退给你。以后请你别再来我家了。” 端木夜耸耸肩,笑的一脸淡然。夏微亲口将夏家对他的约束打破,端木夜现在来去自由,夏微以为能挡得住他么? 似乎是看穿了端木夜的心思,夏微嗤笑了一声,满眼的不屑。“我最近啊,听说只要把房产证上面的名字更换一下。然后再换上我的名字,我就可以剥夺随意进出那个家的自主权了呢。” 端木夜微微变了脸色,他又摆出一脸失望的表情,“亏我还带来了主犯的首级呢。” 说着,端木夜将盒子扔到了夏微的脚边,似乎在模仿夏微扔银行卡的动作。 盒子摔在地上,盖子猛然打开。一股扑鼻的臭味袭来,夏微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她连忙捂住口鼻,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盒子里是一个女人的头颅。已经开始严重腐烂,蛆虫在七窍里钻。虽然从轮廓中看不出这女人的模样,夏微还是联想到了寺庙里发生的事情—— 在华美换身之前。她曾是以一个成熟女人的身形出现在大家面前。可就在寺庙的那一天,她突然被人杀了,头颅至今未见。直到现在—— 不用猜,这个头颅,是华美的没错。 看到下车的杜海溟。端木夜吃了一惊,随后大喜。倒不是因为跟杜海溟久别重逢,端木夜开心的完全是另一码事,“魔蛊成功了吗?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能耐……”看着地上的头颅,他又露出惋惜的神采,“早知道就多留她几日性命了。” 杜海溟眼睛一转。贴近夏微,对端木夜轻笑了一下,“她没死喔。可拐回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着她——” 端木夜甚是不解,他困惑的看着地上的头颅,他可是亲手杀了华美呀,证据可不就在这里吗! “她是旅行者,灵魂的旅行者。”杜海溟“好心”给他解释。他也算是别出心裁了,想用华美这个目标来引开端木夜的注意力。“就算身体死了。她的灵魂可以寄宿到下一个身体里。” 端木夜深深看了夏微一眼,有些急忙的上了车,调转方向回寺庙去了。 看他扬长而去,夏微才松懈下来。 说实话,她不明白杜海溟的目的,如果只为了将端木夜引开,这根本就是徒劳之举。“你知道华美还在觊觎我的身体?” 没错,只要华美一日觊觎她的身体,夏微就一日不得安宁。 杜海溟压根就没想能把端木夜怎么样,他也没自信自己会是端木夜的对手。“玩不死他,耍耍他还是可以的。” 杜海溟这个人……性子意外的恶劣。 夏微不由失笑。 当天晚上,夏微他们就回到了原林镇。 大半年没回来,原林镇变化了许多。 让夏微最意外的事,整个镇子周围都安装了防护栏。 南宫宇只能将车停在防护栏里面,因为防护栏将镇子与夏微的家隔开了。 说起这个防护栏,南宫宇他们就觉得不好意思。 小花和小草生的三个狼宝宝日渐长大了,在林子里玩耍的时候,跟镇子上好几个人打了照面。彭鹜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按照原来的防护栏计划,在整个镇子的周围设立了一道防护栏。 在回家之前,夏微先去了一趟彭家,她必须当面将彭飞的死讯告诉彭鹜。 即便是说一万声对不起,也无济于事,彭飞能活过来吗? 彭鹜显得意外的镇定,夏微跪在他跟前,将彭飞死前后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 这能怪夏微吗? 彭鹜不知道,如果当初不是他跟谢肇结怨,只怕也没有今天的结果。他哪里又知道以前老实巴交得谢肇,会是海帮的头领……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从夏微身上的变化就看得出来。 就在夏微的声音停下来,哭声依然没有止住的时候,彭家的门被敲响了。敲门声不疾不徐,显得十分平和,意外的能安抚人得心情。 彭鹜抹了一把通红的双眼,站起来开门去了。 门口站的是一位很眼生却也很眼熟的人。 杜海溟是吸血鬼,在没有受到主人的邀请前,他不能自由的进出这个家里。 “彭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彭鹜就困惑了,他不认识这个人,对方为什么对他却是一副熟悉的不得了的样子? 彭鹜随杜海溟出去,在关上房门前,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夏微一眼。 待他转身,又惊奇的发现,他们家的金毛犬小莫竟对着一个陌生人在示好。 “小莫,你很臭诶,多少天没洗澡了?”虽然嘴上这么说,杜海溟得动作里可是没有一点嫌弃的味道。他弯下身,摸了摸小莫的脑袋跟狗耳朵。 “你到底是谁?”彭鹜惊讶,对方居然连他们家的狗的名字都知道。 杜海溟直起身子,神色渐渐变得郑重,“我是杜海溟,微微的哥哥。也算是你半个儿子……” 他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把彭鹜给听糊涂了。暂且忽略他是谁,跟夏微又是什么关系,彭鹜现在只想知道杜海溟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你说你是我半个儿子?” 他从来不记得自己在跟廖红叶好的时候,跟其他女人也有瓜葛。 杜海溟轻轻一笑,有种很超然的感觉,很容易博得旁人的好感。“只怕就连微微也不知道,你儿子彭飞真正的身世。” “彭飞他怎么了?”彭鹜深吸了一口气,他可以确信,彭飞是他儿子无疑。 “当初你妻子廖红叶怀的是死胎,也就是说你儿子在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娘胎了……” 杜海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彭鹜高声喝断,“你别跟我胡说!” 杜海溟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为人父母的,有几个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本是天机,我也是冒险跟你透露。在彭飞快要出生的时候,我跟微微发现了这一点。作为灵魂旅行者的我,附身在了你儿子身上,差不多有十九年了……” 人类的身体意外的脆弱,杜海溟的灵魂虽然是婴儿彭飞的身体契合的很好,却完全成了一个新生儿,忘却了身为杜海溟的记忆。不止如此,正因为彭飞是死胎,生死薄里没有他得存在,才有了那一身鬼神不近的阳气。 居然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彭鹜不敢置信。 他仔细打量着杜海溟,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点与彭飞相似得影子。他现在心里也不奇怪彭飞为什么跟夏微会那么亲近了。 彭鹜神色复杂,他心里依然空落落的,没有了着落。 不管怎么说,彭飞还是死了…… “你姓杜,你是杜家的人?微微的身世居然跟杜家有关系……”彭鹜喃喃自语,彭飞死了,他就剩夏微这么一个娃儿可以指望了。 杜海溟笑的极为苦涩,“关于微微的身世……你也不必太介怀。她现在还没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儿子的尸体呢?”彭鹜现在只想见见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彭飞……哪怕坐在彭飞身边说说话,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彭鹜至少心里能踏实下来。 杜海溟的神情变得莫测起来,他也没瞒着彭鹜,直接说:“我已经将彭飞的身体藏起来了……” 彭鹜瞪大眼睛,“为什么?” “刚才,我的话没有跟你说清楚。”杜海溟也是迫于无奈才这样做得,整得他们父子不能相见实在于心不忍,“在冥王的生死薄上,没有彭飞其人。这就意味着,他的身体会是很好的容器。他生前身上之所以有那么强大的阳气,就是为了保护他不被鬼神近身。他现在死了,身上的阳气也随之消散……” 接下来的话,不用杜海溟说,彭鹜也明白了。 277 小太子 彭飞的身体,会成为牛鬼蛇神觊觎的对象。 “我就不能见见他吗……”彭鹜的话中带着乞求。 杜海溟不是不愿意,只是不忍心让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死的那么难看。他毕竟拥有着全部的彭飞,自然知道彭飞的心情。 他捂着胸口,神情有些哀痛,“住在我身体里的彭飞,不想这样啊……” 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因了,杜海溟又这般说了,彭鹜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的双唇颤抖了几下,白发人送黑发人,哪一个心里不痛? 夏微跟杜海溟在这边跟彭鹜周旋,在通往夏微家方向的防护栏跟前,巫农被南宫宇他们缠上了。 巫农心中叫苦不迭,只盼望着夏微能早点回来。 见南宫宇和李峰盯着他,巫农使劲儿的跟他们装无辜。 盯着他?别臭美了,南宫宇跟李峰看的是被巫农当暖炉一样抱在怀里的小奏! 南宫宇给李峰使了个眼色,李峰冲上去按住巫农,南宫宇趁机将小奏从他怀里抢了出来。 巫农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孟涛就先惊了。 “你们干嘛抢人家的狗?”孟涛心情正烦躁,都是因为失去了好友彭飞……他想夏微的心情一定更加难过。 南宫宇掰开小奏的嘴,看了看它牙齿的形状。他神色肃然,“这是狼!” 就在孟涛傻眼的时候,李峰将巫农从地上提起来,将他按在了防护栏上。 巫农的后背撞在防护栏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疼得他嗷嗷的直叫唤。 看他受到欺负,被南宫宇托在手掌里的小奏冲李峰也哇呜哇呜的叫唤起来。它的架势倒是挺凶狠的,只不过声音太奶了。跟个小狗娃子一样,没什么威胁力。 “你手上怎么会有白狼?”李峰大声质问巫农。 巫农不顾疼痛,对着他直打手势,“我拜托你小声点儿!” 李峰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有些心有余悸的张望了一下四周。 巫农不计前嫌,推开李峰将小奏从南宫宇手里抢了回来。 除了夏微,小奏就跟巫农特别亲昵。它舔了舔巫农的下巴,然后往他怀里一卧,彼此取暖。 既然白狼跟他亲近,怕是巫农对小奏并没有恶意。南宫宇如此想。他看了李峰一眼,随即对巫农歉然一笑,“我们是狼人。这是你知道的。” “我知道,白狼对你们狼人来说是是相当于神一样的存在。”巫农说的含含糊糊。 他这话倒是给孟涛上了一课,孟涛原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求证似的看向南宫宇。见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孟涛心中唏嘘不已。这里面的纠葛。他不知道的还多着咧。 南宫宇知道巫农是巫族的人,他似乎跟其他巫族的人不大一样,巫农很无私。 如果南宫宇这么看他的话,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巫农并不无私,相反的,他很自私。只有跟自己有牵扯的事情。他才会去管,也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活的更好。 “那可不是你的宠物!”李峰看着巫农将小奏当宠物一样抱在怀里。心里就有气。 巫农还有气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他当宠物一样了!” 南宫宇伸手阻拦他再说下去,他还算镇定,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巫农没好气的瞪了李峰一眼。想象着自己捶了他无数遍。“我也正想找个机会跟你们说一下小奏的事情,其实他跟你们一样。也是狼人。他是狼王雨玺的后代……”巫农的话音未落,就见南宫宇与李峰张大的嘴巴。不顾他们如何震惊,他继续说道,“他一出生就是狼的形态,你们有没有办法让他变回人类?” 南宫宇的下巴半天没有合上,他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他们千辛万苦的找寻狼王的行踪,都没有什么收获,如今竟叫他们碰上了狼王的后代—— 巫农怀里抱的,竟是他们狼人一族的小太子么! 南宫宇与李峰的神情渐渐变得敬畏起来,他们相视一眼。难怪,难怪,难怪他们当时为找孟涛深陷雾海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回应小奏的呼唤—— 可是巫农真的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南宫宇还从来没听说过狼人一出生就是狼的形态,只怕这在狼族历史中也是前所未有。他现在有很多问题要问巫农,只怕是来不及了,因为有人靠近—— 孟涛也听见了十分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竟是慕风。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夏微今天回来,竟来的这么快! 慕风知道继彭飞之后,孟涛也离开镇子去寻找夏微了。如果他能从这里离开,当初在夏微离开的时候,他就跟着夏微一起离开了! 慕风看到孟涛,第一句话就是,“微微呢?” 不知道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因为狼人的天性,孟涛果然还是很讨厌慕风。他没好气的说道:“微微去彭家报告彭飞的死讯了。” 慕风一愣,“彭飞……死了吗?” 这是什么结果…… 大半年不见夏微,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么…… 慕风有些无措的看着孟涛这一群人,满心的欢喜不见了,他现在只想飞奔到夏微的跟前去安慰她。 就在慕风离开的没多大会儿,夏微跟杜海溟就从另一条路上回来了。慕风正好与他们错过—— 本来南宫宇他们三个狼人完全是可以离开的,但是杜海溟要求他们留下来守护彭飞的棺材。狼人的体温比普通人略高,身上的阳气也比一般人重。也许一个狼人身上阳气的分量不足为道,可三个狼人身上的阳气加在一起的分量也足够让牛鬼蛇神避之唯恐不及了。 在安装防护栏的时候,彭鹜特意在通往夏微家的路上的防护栏上装了一道门,足够一辆车来回进出。 夏微从彭鹜那里拿到了钥匙,从今以后,这唯一一把钥匙,就是属于她的了。 后来杜海溟怎么处理了彭飞的棺材,夏微并不知道。他只说他已经将棺材藏到了很安全的地方—— 天一亮,夏微就按照之前巫农告诉她的方法,将房产证几经周转,又转在了她的名下。她相当于收回了对端木夜的邀请,谢珊也不能够进入她家了。 当夏微将他邀请家门的时候,杜海溟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似乎早料会如此。 跟杜家那个宅子比起来,夏家显得小多了。不到一会儿功夫,夏微就将楼上楼下打扫干净了。 至于端木夜的阁楼,夏微将里面的画收拾出来,全扔仓库了。 夏微在仓库里忙活的时候,何嘉冲进她家门,直奔大屋。 杜海溟看到她,条件反射性的叫了一声,“嘉嘉。” 何嘉正红着眼,她是来找夏微求证一些事情的,根本就没把杜海溟放眼里。 “夏微,你给我出来!”何嘉一声怒吼,感觉整个房子都震了一下。 夏微闻声从仓库出来,还没走进门,就被何嘉揪住领子,听她歇斯底里的嘶吼,“彭飞呢?彭飞呢!?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快说,把彭飞藏哪去了!?” 除了彭鹜,只怕何嘉是夏微最无法面对的人——不,还有一个,那就是廖世祥。 夏微跟着何嘉一起落下眼泪来,她一句话还没说,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何嘉一个耳光。 “你哭?你还有脸哭?你不是有不死之身吗?你不是有治愈之术吗?你怎么不把彭飞救回来?” 何嘉的控诉一声比一声激烈,夏微的沉默换来了她更加严厉的打击—— 何嘉拽着夏微的头发,撕扯起来。当她抓掉夏微的头巾,看到她那一头的短发时,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又狠狠地把头巾甩在夏微脸上,扬手上去又是一耳光—— 这个巴掌还没落下,就被杜海溟抓了个正着。 屋子里的声音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两个女人凄惨的哭声,加上小奏对何嘉的叫声,还有杜海溟的安慰—— 杜海溟抓着何嘉的手,直到将她拎出院门外才放开。“走,去找个正常人谈恋爱。”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心痛了一下。 杜海溟知道那不是他真正的心情,只是在他身体里一部分的彭飞有了反应。 孟涛就知道何嘉会来找夏微的麻烦,一早就关注何嘉的动静了。不过他还是来晚了一些,何嘉对夏微已经动了手。 看到狼狈不堪的夏微,孟涛又气又心疼。虽说夏微脸上的五指印,很快就自愈了,可头发却是乱糟糟的,有些让人不忍睹视。 孟涛将发疯似的在门口大喊大骂的何嘉拉到一旁,一气之下将实情告诉了她,“你恨错人了!杀死彭飞的不是微微,是谢珊的爸爸谢肇!” “什么?”何嘉停止了哭喊,可眼泪还是落个不停。 “他还差点儿把我也杀了。”幸亏孟涛命大,在跟谢肇一起撞破强的时候,虽然被谢肇踢下了山,却活了下来。大概是他身体里顽强的狼人因子在作祟,“谢肇是吸血鬼,微微不能治疗吸血鬼跟……造成的伤。她的治愈术不是全能的。” 其实谢珊早就在附近站着了,只是没有被发现罢了。 278 巫农的过去〔一〕 谢珊变成吸血鬼的时候,曾一度责怪过夏微,就算夏微当时真的及时赶到她身边,也无济于事。 刚才孟涛不是说了么,夏微的治愈术对吸血鬼造成的伤口并没有效。 谢珊当时就是被吸血鬼所伤,最后在来不及救治的情况下,被慕风转换成了吸血鬼。 这是小事,天大的事是,她得父亲谢肇,居然杀死了彭飞!? 震惊过后,谢珊身形一闪,仅在眨眼间就出现在夏微家的院子门口,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挡。 她分明记得她可以自由来去夏微家的啊! 谢珊索性在这里大喊,“微微,微微,你不是一直跟我爸在一起吗?到底发生的什么事?” 谢珊的嗓门那么大,夏微自然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唯恐谢珊会没完没了,杜海溟出现,将她打发离开,“微微想冷静一下,你们过段时间再来。” 谢珊他们离开后,南宫宇就找上门来了,点名要见巫农。他是来继续昨天晚上未完的话题—— 南宫宇是狼人,他进不了夏微家,巫农只好出来与他相见。 偏偏这时候,慕风的出现又将他们的对话打断。 巫农将他打量了一番,“如果你来找微微的话,她现在不见客。” “谢谢。”慕风看上去很失落,一直在夏家附近打转。 南宫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么干瞪着眼跟巫农面对面站着,感觉特别奇怪。 “要不我去你家。”巫农这话就跟主动“投怀送抱”。 南宫宇一想,觉得如此一来甚好,毕竟他家是最适合说话的地方。 去了南宫宇家,巫农跟着他到了地下室。他首先在里面参观了一下。不住的啧啧称赞。 当巫农来到密室,看到四周金属质地的墙壁上到处都有被兽爪破坏的痕迹,他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孟涛变身的时候抓的。”别说巫农看了觉得心惊肉跳,南宫宇最初发现的时候跟他的反应一样。毕竟这密室可不是用普通的金属建造的。 想起当时在隆顺饭店里,孟涛以一人之力将冷库的门破坏,巫农就浑身发寒。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孟涛是狼人的。 孟涛估计是受到了狼王之玉月华石的影响,力量才会这么强大。巫农是这么想的。 今天来,巫农把小奏也带了来。想起小奏。他就忍不住头疼,“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小奏变回人类?” 关于这件事,南宫宇没敢跟人打听。他唯恐泄露了小奏的位置。怕会给他带来不利。不过他向狼协“洞天”的一位老前辈请教了一下,自然没有提起小奏的事情。 他只佯装好奇的问那位老前辈,他们狼人一出生都是以人类的形态,只有等狼人的基因苏醒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狼的特征。如果一个狼人产生了逆向变化,一出生就是狼的形态。会有什么不一样。 那老前辈还真知道一点儿逆向变化的事情,说是在很久以前他们狼人一族出现过一例。当时男方以狼的形态与女性交尾,生出的孩子是一头小狼,而且那头小狼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变成人类。所以族里有规定,族里男性不可以狼的形态交尾。 巫农听了,唏嘘不已。没想到过程居然是这么重口味。 回想起一年多前的事情,总觉得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他也没瞒着南宫宇。直接将自己的身世连同小奏的身世一起讲了出来。 一年多以前,当巫农还是个大胖子的时候—— 自打他出生以来,就是巫弘的祭品。 为什么说是祭品,那是因为巫农一出生就带着与生俱来的灵力。而这些灵力都成了巫弘的盘中餐,所以巫弘一直把巫农当猪一样饲养着。 每隔一段时间。巫弘便会用“食灵术”招待他这个亲生儿子。 巫农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头猪,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有一百多公斤重。 他在家连一点自由也没有,房里房外都有专人看守他,完完全全将他当成犯人一样。 一开始,他什么爱好也没有,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吃,没事干的时候就望着窗外发呆。 他姐姐巫颜最是心疼他,一有时间就来陪他聊天解闷。 巫颜抓着巫农胖嘟嘟连骨头都摸不着的手,心里头万分庆幸她这个弟弟没有因为过度肥胖而生出什么疾病来。就怕他身体上健康,心里犯病起来。 “我跟爸说,下午带你出去玩啊。”巫颜心里苦涩不堪,就算能出去,也是在自己家院子里放放风筝。 巫农老大不乐意了,他虽然没见过世面,不代表他不懂事。他心里也清楚,对他来说,牢笼外面还是牢笼罢了。 他幽怨的看着守在房间里头门口的两个高大男人,发起脾气来,“姐啊,你让他们出去撒!就连换衣服,他们都看着,一点隐私也没有啊!” 巫颜大笑起来,她弟弟真的是长大了,居然连羞耻心都有了。“行行行,我跟爸说去!” 估计巫颜当真是在巫弘耳边苦口婆心说了一番,过了两天,巫农房间里的两个守卫还真的就给撤到外面去了。不止如此,巫颜还给他填了电脑电视等打发时间。 从那以后,巫农就热爱上了网络游戏,在虚拟平台上交了一大帮子朋友,其中就包括彭飞。 在游戏里,他们是一个帮派的,经常一起跟人pk,一起去帮战,打怪得到好东西就一起分享。 这天,是例行的日子,巫农将自己的灵力当成祭品,献给他的父亲巫弘。 巫弘有很强的权利欲望,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上,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他可以做到六亲不认。不然,他也不会从他亲哥哥手中夺到巫协会长的位置。 为了昭示自己的地位,他还将狼王雨玺饲养在了身边,活活的将白狼当成狗一样在养。 不止如此,为了防止雨玺变身成人类,巫弘还让人在雨玺特殊的骨骼上打了洞,传上了环,手法十分残忍。 只要白狼雨玺一旦有了变身的征兆,他就会身受酷刑似的剧痛。在巫家,雨玺一直都是以狼的形态出现,还被栓了一条狗链。 不管巫弘对雨玺怎样,巫农一直都挺喜欢雨玺的。 巫弘一直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明显是等的不耐烦了。见巫颜带着巫农姗姗来迟,他斥责了一声,“快点过来!” 巫弘对他这个长得跟猪一样的儿子,一向都不是喜闻乐见。 巫农加快脚步,将胖乎乎的手伸给了他。 巫弘握住,催动食灵术,不由讶然,“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儿?” 巫农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他哪里知道会这样。 巫颜忍不住开口,“爸,你由一个月一次,变成一个礼拜一次,这跟杀鸡取卵有什么分别。” 巫颜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巫弘的神色缓了缓。他摸着玉扳指的动作都变得轻柔起来,他的确是操之过急了。“那就还按原来那样,一个月一次。” 巫颜忍不住又说了,“你就等着把农农榨干!看你到时候找谁练你的食灵术去!” 巫弘有些哑口无言,他想巫农虽然是个很好的容器,但没回灵力还没涨满的时候就被他索求一空,的确有些心急了。“行了行了,半年一次总行了。” 巫颜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努力给巫农争取时间是有理由的。 把巫农带回房间,巫颜将房门关紧,并设了一道结界,与外头隔绝。 “农农,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听好。我会想办法让你从这个家里逃出去,你要做好准备!” “姐,你——”看她无比认真的神情,巫农有些无言以对。 巫颜的手轻按在平坦的小腹上,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我怀孕了,还有正好还有半年的时间生产,到时候你带着你的小外甥一起逃出去。” 巫农张大嘴巴,“这……” 他怎么可能做到! “不说那么多了,时间久了,他们听不到声音就该起疑了!”巫颜撤开结界,深深望了巫农一眼后,才离开他的房间。 她的话,无疑是给巫农丢了一个炸弹。 巫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时候正好跟彭飞在网上碰见。他帮过彭飞很多次,给他透漏了不少消息,还感慨了一些自己的事情。之后,他就收到了彭飞的视频,算是一段教学视频,教的自然是猎魔千式。 那之后,巫农每天都在房间里联系。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将音响的音乐声放得很大。 如果有人送饭来,他就粗着声音让他们把饭放在门口。 巫农觉得这样下去,日子久了一定会被外头的人发现,他便跟巫颜合演了一出戏。 这天,他在房间里对着巫颜大哭,“姐,我不就是长的胖点儿吗?那个跟我视频的女生居然骂我是猪,骂完就直接把视频给关了!” 巫颜发现巫农的体重的确是减下去了不少,一时有些心疼,那安慰的口吻还真没有掺假的成分。“没事没事,胖子多好啊,咱们农农挺可爱的。” 279 巫农的过去〔二〕 有了巫农跟巫颜这一出戏,那些门外听热闹的人都以为是巫农真真是受了轻伤。 从那时候,巫农就开始“一蹶不振”。 他拒绝跟人相见,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抛头露面。 不止如此,他也不让旁人进房间里来。 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巫农每天都将音乐声或是游戏的声音放的大大的,以掩盖他练功的声音。 坚持了几个月,他当真就减掉了八十多公斤。 五个多月后,巫颜生产,诞下一头小白狼。 看着小外甥的形态,不用问,巫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当天晚上,巫颜就决定助他从巫家逃离。不想东窗事发,被巫弘给发现了。 好在是巫农当时一头乱发遮住了脸,又可谓是野猪大改造了一番,并没让巫弘一下就瞧出来。 不过巫弘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颜颜,这是谁啊?” “就是外头的一个小乞丐,我让他进家里头吃了个饭。”巫颜的话里透着一丝紧张,她暗暗对狼人雨玺递了个眼神。 一听说是乞丐,巫弘立马露出嫌恶的神情,“赶紧赶出去!” 这正中巫颜的下怀,正当她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巫弘打量着巫农,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巫弘突然改变主意了,在巫农动身的时候,他幽幽的说了一句,“等等,把你的手伸出来。” 别说巫颜了。就是巫农也是感觉心脏跳到喉咙眼了。他走上前,慢吞吞的伸出手。 巫弘轻轻握住,发动食灵术,只觉得有一股不寻常的灵力流入他的体内。 正当他惊讶一个小小的乞丐怎么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灵力时。他又觉得自己的灵力慢慢流失。这个乞丐,居然也会他们巫家的食灵术!? 巫弘大惊失色,正要抽回手,却被巫农紧紧攥着。 这一回,巫农要将这些年的债,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巫弘两手一起,才将自己的手从巫农手中挣脱出来,然而他拇指上的玉扳指却被巫农给抹掉了。 “快给我抓住他!”巫弘连连尖叫着。 巫农得了便宜,早就往巫家门口逃去。 多亏了彭飞脚他的猎魔千式。他才能侥幸的带着小奏从巫家逃出来。 听巫农叙述完,南宫宇只觉得不可思议。 想也没想到,巫弘那个人居然那么没人性,连亲生儿子都下的了手! 南宫宇觉得奇怪了,“你最后怎么跟微微在一起?” “我天生就有灵视能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有个恩师,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也是微微的父亲,是他让我来找微微的。”巫农并没有将玉扳指的事情告诉南宫宇,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南宫宇也没追究太多,避免谈起夏微的话题。只问了一下跟巫农有关的问题,“这期间你们家就没人来抓你吗?” 巫农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当他减肥成功的时候,他可是在镜子前美了好半天。“也不是没有,他们都没认出我来罢了。我现在的样子跟以前差别很大。” 南宫宇想起他还没有舍弃姓名的事情,心里就有些骇然。 巫农毕竟不是一个有经验的逃亡者。 南宫宇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本来就是追查狼王的下落,既然已经得知了狼王在巫家的确实消息,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在哪?” 巫农不是傻子。被网络荼毒了那么多年。也不单纯了。在南宫宇说这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南宫宇要做什么。 “如果你是想去搭救狼王。我劝你还是省省。”巫农好不容易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他才不要再跟那个家有半点牵扯。就算抛开这点不说,巫家也不是如南宫宇想象的那么容易。即便巫家是无人之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能让南宫宇来回的。“巫家的结界跟微微家的结界很像,是双重的,除了普通的人类,不管是吸血鬼还是狼人,在没有被邀请的情况下,是进不去的。” 南宫宇皱起眉头,这的确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儿。 巫农还告诉他,巫家不仅有双重结界,还种了大规模的附子草与马鞭草,那是用来削弱狼人和吸血鬼能力的。 “如果那么容易进进出出,你以为你们的狼王愿意呆在巫家吗?”巫农说出了一个最现实的话题,他就奇了怪了,狼王雨玺在他家一直保持着狼的姿态,他是如何跟他姐姐坠入爱河的……巫农抖擞了一下,只觉得鸡皮疙瘩扑簌簌的掉了一地。 看着小奏,南宫宇又问:“你姐当时怀着小奏,就没被看出来吗?” 刚才给南宫宇说巫颜怀孕,将这事儿一笔带过了。小奏也是巫颜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点巫农可以打保证。 “小奏在我姐肚子里的时候,一直都是狼的形态,就跟怀了个小老鼠一样,没有显怀。” 听他将狼王的子嗣比喻成小老鼠,南宫宇心里不是滋味起来一开始听说小奏是狼王雨玺的子嗣,南宫宇的心情可以用狂喜来形容。可是全然是狼形的小奏,压根就没有继承狼王之位的资格和能力,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将狼王雨玺从巫家给解救出来。 巫农没有察觉到南宫宇的心思,他托着小奏。小奏拿无辜的眼睛望着南宫宇。 “现在,我就想赶紧让小奏变成人类,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巫农毕竟是个人,知道的跟狼有关的事情也都是上网查的。 南宫宇也是束手无策,他虽然也很希望小奏能成为合格的狼人,可是前头已经有例子了。狼人中的雄性若以狼之形与女性交配,生下来的孩子是狼,无法变回人类的形态。“我刚才也跟你说了,这是不可能的……” 巫农却没有放弃希望,他暗暗下定决心,果然还是要借用夏微的怀中镜,从镜子里一窥天机了。 回去之后,巫农就给夏微说了这件事。 虽然夏微对小奏的遭遇也很同情,可并没有答应巫农借镜子的事情。 小奏能不能变回成人类,南宫宇已经下定论了。 夏微想过了,不管巫农从镜子里看到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只怕都会引发巫农心境上的变化。 只要巫农坚持像现在一样,不放弃希望寻找让小奏变回人类的任何可能性就可以了。 巫农不依不饶的缠着她,夏微也心软,不过她倒是有一个主意。“我认识一个人,对吸血鬼这样的生物很有研究,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夏微所说的这个人,就是丁典。 不过事情有些麻烦,如果找上丁典,务必会将狼人的事情透露给他。但是狼人一族都是对外保密身份存活到现在的,在找丁典去之前,巫农先问过了南宫宇的意思。 南宫宇其实也很犹豫的,但他知道丁典并不是普通的医生。丁典是孟涛的主治医生—— 在孟涛变身成狼人之前,经常会感到呼吸急促,心率不齐,以为是哮喘。不,确确实实说,哮喘是丁典给孟涛诊断后得出来的结果。只怕丁典早就知道孟涛身体上的变化了。 想到这一层,南宫宇就答应巫农去找丁典,不过前提条件是他必须在场。 南宫宇也是头一回听说小奏这样情况的事情,其实他也挺好奇的,就答应了要忙这个忙。 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南宫宇反而有些不放心了。“你尽管开个价。” 丁典不是俗人,只热爱研究而已。“我只收对应的医药费的钱就行了,不过这事情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只是辅助,关键还要在你们——” 南宫宇与巫农面面相觑,他们都不大明白丁典的意思。 丁典轻笑了一下,继续给他们解释,“我需要样本,需要一头普通的狼的血样,还要一个狼人变身前后的血样。所以你们要找到这两个东西,我才能好下手。” 这简直就是太简单了,狼人的话,现成的就有,巫农旁边站的南宫宇就是活体样本。至于普通的狼,南宫宇也有饲养。 当天下午,丁典就拿到三个血样了。他有些惊讶,“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这个你不用管。”南宫宇的脸色紧绷,他被当成实验研究的对象,总觉得很别扭。 丁典收下三个试管,用手一摸,居然还是温热的。他看着巫农怀里的小奏,“我得给他抽血,你按着点。” 小奏特别怕针管,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啊啊的大叫起来。他的四只小爪子不断的挠着巫农的手,就是不肯安静下来。 巫农哄着他,“小奏乖,咱们不怕打针!” 他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他自己看了丁典手上的针管都提心吊胆、两眼发晕。 巫农心一狠,按住小奏的前蹄,好歹是让丁典抽了一管子血。 抽完血,丁典看了看小奏身上的伤口。 针管虽然在小奏身上只留下了一个很细小的伤口,可明显看到那伤口愈合的速度十分之快。 丁典不由得点起头来,“这小家伙身上还真有狼人的血统,伤口似乎比一般狼人的愈合速度还快。” 280 探讨 小奏的检查结果没几天就出来了,丁典也算尽职尽责了。 他前后对照了狼人在变身前后的血样,一经对比,除了细胞的再生速度不同外,其他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南宫宇给丁典的血狼的血样,丁典也发现了与普通的狼稍有不同之处。血狼的体内虽然有一部分是狼人的基因,但差别还是很大的。 至于小奏,他的血样基本与狼人变身前的相同,丁典不知道该不该将这当成好消息一样告诉南宫宇和巫农。 即便是用了医学的手段,丁典也是没能解释小奏为什么不会变身成人类的原因。 巫农挫败了,他只能再去求助夏微,借她的怀中镜一用。 夏微被他吵的烦不胜烦,刚想答应下来,却听杜海溟说:“小奏的事情,不可操之过急。” “我外甥这个样子,我能不急么?”巫农白他一眼,心里怨念着他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当夏微知道小奏是狼人的时候,吃惊不小。小奏可从来没有化成人的形态过。 杜海溟神情高深莫测,他的嘴角扬着很好看的弧度,总让人对他生不出脾气来。“从理论上来说,小奏还是可以变身成人的。” 巫农一听,激动的跳到他身边来。杜海溟好歹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古董,说不定他还真的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快说说,怎么变?” “关键还是要看小奏自己。”杜海溟朝小奏的方向递了一眼。在夏微的照料下,小奏欢欢喜喜的吃着奶。“狼人一族,大部分人出生都是以人类的形态。当他们的狼性觉醒时。才会引发变身。基本上没有哪个狼人在第一次变身的时候,还能保持住人性。当他们逐渐会控制狼性,就可以自由变身。我觉得基因是一方面,也不能忽视狼性的遗传。” 巫农慢慢体会出杜海溟的意思了。照杜海溟所说,小奏现在之所以一直保持着狼的形态,那是因为在他体内没有“人性”的存在。也就是说,小奏压根儿就认为自己完完全全是一头狼! “只要小奏能控制住狼性,他就可以变回人类了么?”意识到这一点,巫农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杜海溟忍不住泼了他一头冷水,“只是从理论上说。” “微微在吗?” 听到门口有人叫她,夏微将小奏塞给巫农,便快步出去了。 林泽西已经走到房门口了。正好迎上从屋里出来的夏微。 “林大哥,快进来坐!”重见故人,夏微心中有些小激动。 虽说现在是阳春三月的天,还是有些微寒。 夏微给林泽西到了一杯刚泡好的茶,给他暖身子。 林泽西乍一见杜海溟,短暂的愣了一下。杜海溟也意味深长的对他笑了一下,尽在夏微面前表示对林泽西的友好。 林泽西估计还不知道,杜海溟已经对他知根知底了。 林泽西就是杜海清,除了皮囊不是。 他大概跟华美一样,也是把自己的灵魂寄宿在了人类身上。 不然以他吸血鬼的身份。根本就进不来夏微的家。 当夏微给他端茶来,杜海清不住的给她说谢谢,整个人显得特别谦卑。 “微微,这两位都是……”杜海清来回打量着巫农和杜海溟,显得一片茫然。 夏微赶忙给他介绍,“这是巫农,我从外面认识的一位朋友。”她转向杜海溟,神情中带着些许不自然,“这位是杜海溟。是我哥哥。” 只见杜海清的手一抖。茶杯险些从他手上滑落。 杜海溟受宠若惊的看着夏微,整个人简直就是欣喜若狂。“微微,你终于肯叫我哥哥了!能不能再叫一声?” 杜海溟还真将客套话当真了,夏微没有理财他。 杜海清难看的笑了一下。“微微,怎么没听说你有个哥哥啊?” 杜海溟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道:杜海溟还真是个演技派! 其实关于夏微的身世,杜海清比杜海溟知道的更多。 他却一直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潜伏在夏微身边,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夏微也没给杜海清多说,只道:“事情挺复杂的,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转移话题,夏微忽道:“林大哥,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见夏微一副担心的神色看着他,杜海清有些难为情的抓头笑了笑。“其实是这样的,我们马场缺人手,就问一下,你愿不愿意来。” 夏微最近手头紧,她巴不得有一份很赚钱的工作,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杜海溟拎着巫农,“让我们也去。在这里吃白饭也不好,对,巫农。” 看他一脸威胁,巫农敢说个“不”字么……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夏微他们三个人,两天后就到马场报道去了。 巫农和杜海溟被分配去清扫牛粪,夏微负责饲料工作。杜海清意外的挺为夏微着想的,并没有让她去做又累又哭的工作。 一边清扫牛粪,巫农一边抱怨连连,“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杜海溟可不是单纯为了工作来的,他召出令。他相信不用他多说,令也知道杜海清的情况。 见杜海清一个人走进马棚,杜海溟将工作撂给巫农。趁左右没人注意,他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杜海清面前。 “杜海清,还是我应该叫你一声舅舅?”杜海溟本来不想打草惊蛇的,可他要是为华美觊觎夏微的身体,那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杜海清现在是人类之身,如蝼蚁一样脆弱,杜海溟谅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若不来警告他一下,只怕杜海清日后还会对夏微纠缠不清。 何况想要见杜海清一面,也是令的意思。 杜海清与杜海溟的母亲杜汐海是姐弟关系,杜海溟叫他一声舅舅,也是应该。不过他有许多事不明白,同样身为夏微舅舅的杜海清,为什么会想对她不利。 如果杜海溟没有记错,杜海清可是最疼爱夏微的。 如果不是还保留着彭飞的记忆,杜海溟只怕也不会知道现在的林泽西就是杜海清。 杜海清也没有装蒜,他的视线越过杜海溟,对他身后的令笑了一下,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夫。” 杜海溟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杜海清是看不到令的。 兴许是察觉到了杜海溟的心思,杜海清对他冷冷的笑了一下。杜海溟大概不会知道,他为了找到一具有灵视能力的身体,走遍大江南北,花费了多大的功夫! “海溟,你去,我与海清谈谈。” 既然是父亲大人的吩咐,杜海清纵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也要忍住。他垂头丧气的从马棚出来,本想借助自己超人的听力偷听一下。 令毕竟是杜海溟的父亲,怎会不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在杜海溟离开后,他就张开了一道结界,将他与杜海清与外界隔绝。 “姐夫,你还真是小心。”杜海清不由得暗中佩服。 被他夸奖,令一点也不觉得高兴。纵然千年来未相见,他对这个小舅子的印象依旧深刻,尤其对他的残忍! “海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来做的好事。”令也不是要存心责备他,只想给杜海清提个醒罢了。他毕竟在冥界当差,对因果报应可是深信不疑。“你要是再不知悔改,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 杜海清一点也不觉得为难,反倒替令操心起来。“你对我泄露天机,不会受到惩罚吗?” 令一声长叹,他刚才的说的确不是玩笑话。杜海清如此聪颖,竟也听的明白。“你知道就好。” 杜海清见令无奈,他自己反而一身轻松,“姐夫,别担心,我不会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端木夜一起下地狱!” 杜海清脸上的笑意敛去,被骇人的戾气取代。 令摇头叹气,他还真以为杜海清有多聪明,可他心里有太深的执念。“别做的太过分了。” 察觉到门口有人靠近,令一闪不见了踪影。 杜海清的脸上立马挂上了傻呵呵的笑,才一转身,就见夏微抱着饲料走来。 “林大哥,我没敢拿多,这些就够了?”自从被上次的狂犬病一害,马场仅有三匹马儿幸存。在这场悲剧过去后,令人高兴的是,其中一匹母马怀上了马宝宝。“林大哥,小娟儿怀宝宝,有没有什么要忌口的啊?” 小娟儿就是那匹母马的名字,它肚皮充实,略有一些下坠,不难看出它怀孕的迹象。 杜海清连连摆手,“吃的东西问题不大,就是别人小娟儿跟其他两匹公马在一块儿就行了。这天儿已经开春了,公马性欲旺盛,要是它们在跟小娟儿交/配,怕会把小娟儿害流产。” 虽然他们讨论的是马的问题,夏微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她将饲料给小娟儿的马槽里填好,望着它的大肚子,心里暖暖的。“林大哥,给小马儿起好名字了吗?” “早就想好了。如果是母的,就叫萌萌,草字头加一个明。要是公的,还叫蒙蒙,启蒙的蒙。” 271 心疼 因为彭飞的死,夏微跟谢珊,还有何嘉的关系宣告破裂。 这天,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夏微他们的耳朵里—— 谢珊的父亲谢肇回来了,回到原林镇来了! 这则消息是南宫宇带给夏微的,他发现夏微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比孟涛冷静多了。 孟涛可是恨不得冲到谢肇跟前,跟他决一死战,为彭飞报仇! 要不是南宫宇及时把他劝住,孟涛当真要不顾一切的去谢家了。 现在可不是担心夏微跟孟涛会怎样,而是该担心彭鹜作何反应! 夏微给林泽西请了个假,就往彭家去了。 见彭鹜不在,她又跑到谢家—— 彭鹜果然在这里! 只不过—— 只不过谢珊跪在彭鹜跟前,拦着他动手。 彭鹜当时还奇怪谢珊一个女孩子家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在他的木桩不小心划伤她脸颊,看到伤口复原,他心里就明白了。不止谢肇是吸血鬼,谢珊也是吸血鬼! 夏微把患失心疯一样的彭鹜给带走了,为了给儿子报仇,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自从变成吸血鬼后,谢肇一直竭力避免踏进这个小镇。因为这个小镇周围有三角阵,可以说是吸血鬼的牢笼。他既然敢回来,一定是有他的目的! 为了安抚彭鹜,夏微将他带到杜海溟面前。怎么说,杜海溟也是彭飞的化身。 杜海溟跟彭鹜进行了一段秘密的交谈之后,彭鹜的脸色依旧可怕。明显也有些释怀了。 “彭叔,我不会放过谢肇的。”就算谢肇是谢珊的父亲,在他变成杀害彭飞的仇人后,夏微对他也只有憎恶。“跟他单打独斗。我们能不能占到便宜难说,他身后还有一个帮派……” 彭鹜打断夏微,“这事你不用管,我会亲自动手。” 彭鹜恨不得杀了谢肇的心情还在,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不是时候…… 亏得杜海溟提醒他…… 果然,没几天,谢肇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谢肇是为了竞选下一届的原林镇镇长回来的。 彭鹜怎么可能让他称心如意!? 彭鹜就是为了竞选上下一届原林镇的镇长,才刻意保持形象。只要他一当选。势必要把谢肇给除掉! 在马场,巫农虽然叫苦不迭,他还是坚持了一个月。 他决定先欠着夏微的房租,先给自己买部手机。 巫农看到杜海溟手上有手机,看上起挺旧的了,就随口问了句,“你这二手机子哪儿买的?” “彭飞的。”彭飞死后,这部手机自然就落到了杜海溟的手上。他继承了彭飞的记忆,自然知道这部手机不同凡响,廖辞的魂魄就寄居在手机上。 这天傍晚回家。夏微发现彭鹜居然在她家。 “彭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他愁眉不展,夏微不由问。 彭鹜点头,“微微,这次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夏微看了杜海溟一眼,其实她在这之前有好几次想找到谢家去,无奈被杜海溟看的紧。每次她往谢家的方向去的时候,杜海溟都会挡在她面前,还笑笑的明知故问“去哪”。 夏微觉得很矛盾。彭飞毕竟是活在杜海溟的身体里。既然杜海溟不主张她跟彭鹜去报仇,那一定是彭飞的想法。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就顺着杜海溟走了。 “彭叔。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夏微义不容辞。 彭鹜很是苦恼,他不确定夏微有没有办法帮助他。“我这次可能要落选了……” 见他挫败。夏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才好。 她觉得彭鹜落选原林镇镇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彭鹜当镇长这么多年了,还是上届镇长钦定的人选。“彭叔,怎么可能!” 就算是谢肇跟彭鹜竞争,他也好些年不在镇子上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博取那么多人的信任跟好感呢? “是钱。”杜海溟不觉得意外。其实他在马场里从其他工作人员聊天的内容里听到了一些,说什么这次竞选,有人花钱买票。 彭鹜深深看了杜海溟一眼,从他的敏感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一想起彭飞,他又开始心痛了。“没错,谢肇花钱买票,只要将选票投给他的人,每个人可以获得存有十万块钱的银行卡。” “真是卑鄙啊!”巫农不由骂了一句。他走到彭鹜面前,自告奋勇,“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彭鹜不大相信他能干成这事儿,“你行?” “没问题。”巫农好歹是个电脑宅,其实也是个骇客。“我可以把钱都冻结在卡里面。我要让他们一个子儿也花不出去!” 巫农在电脑跟前忙活了两天,当真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好多人对谢肇表示出不满了,甚至带着当初谢肇塞给他们的银行卡找上门去。说什么没钱就直说,何必用这一套来骗他们手中的选票。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银行卡虽然是冻结了,谢肇却承诺给他们现金。他一开口,更多的人心动了。已经有好几个人兑现了,这个消息一出,不胫而走,很多人都在谢家排队等着领现金。 现在的人还真是现实啊—— 彭鹜不是掏不出钱的人,每个人给二十万都绰绰有余,他只是不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博取大家的好感! 信任可不是用钱换来的! 除了彭鹜,谢珊也是感到苦闷的人。 谢肇一回家,谢珊几乎都认不出他来,感觉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谢肇是杀害彭飞的凶手,谢珊现在根本就在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最近,谢肇忙于竞选原林镇镇长,谢珊更是恶心他的行为。她现在连家也不想回,除了孟涛家的酒馆,她还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大概因为她是吸血鬼,谢珊喝了那么多酒,就是没有一点醉意。 从她进酒馆,别说孟涛一句话都没有搭理她,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她! 孟姜倒是对谢珊的态度好的不得了,他坐到谢珊跟前,笑的特别讨好。“珊珊啊,听说好多人都要你家卖票去了,是?” 孟姜探探虚实,如果真能把十万块钱拿到手,卖出手上的选票也算是占了大便宜。反正谁当镇长,跟他没关系。 谢珊冷笑了一下,冷嘲热讽道:“孟叔,你也想跟那些见钱眼开的人一样,把选票卖给我爸?” 孟姜尴尬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我们家涛涛连娶媳妇的钱都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涛给喝止了,“够了!你要是敢去谢肇那儿,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爸!” 孟姜被儿子的气势给吓住了,是谢珊的哭声把他的意识给拉回来的。 谢珊伏在桌子上,痛苦不已。她现在可成了大家眼中的公主了,正因为谢肇是她爸,好多人都讨好她。可她根本就不稀罕,反倒最稀罕的那些人却拿着冷眼看她。 “孟涛,你说我爸怎么会变成那样啊?我让他去给彭叔道歉,他还说我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我爸好歹也是看着彭飞长大的,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杀死他呢……” 坐在她对面的孟姜,将这段哭诉听得一清二楚。彭飞死的事情,一直没有对外公开,难过孟姜在知道这件事后,会跟丢了魂儿一样。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孟涛,“彭飞死了?” “不止啊,微微,还有你儿子我啊,差点儿也死在谢肇手上啊!”孟涛都说到这种程度上来,如果孟姜还想着卖票拿钱的事情,他真该考虑大义灭亲了! 谢珊的心瞬间凉透了,她虽然知道谢肇杀了彭飞,可并不清楚细节。这会儿又听孟涛说谢肇不仅对彭飞不利,连夏微跟他都不放过,谢珊几乎要崩溃。 她擦干眼泪,心想绝对不能让谢肇竞选成功。 谢珊回到家,那些前来领钱的人都走了。 谢肇规定了固定的领钱时间,过期便不候了。 朱冰冰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那堆得比她的床还宽还大还高的现金,足足有两三个亿! 谢珊特意从孟涛家的酒馆里带出来一瓶高浓度白酒,她用酒水将布条沾湿,又在钱堆上倒了一些,然后将布条塞进了瓶口。她用打火机点燃布条,把烧着的瓶子扔在了钱堆上。 等朱冰冰和谢肇发现的时候,钱已烧毁了一小半。好在是谢肇身手厉害,及时压制住了火苗。 谢肇怒火攻心,冲到谢珊面前,抬起手来。 他这一巴掌还没有落下,谢珊不躲也不闪,反而将脸抬的高高的。 见谢肇的手停在了半空,谢珊冷哼一声,“你倒是打呀!” 朱冰冰唯恐谢肇这一巴掌真的落下去,她赶忙上前抱住他的手,将谢珊护在了身后。“别这样,不就烧了一点儿么!反正咱们有的是钱!” 朱冰冰不是不心疼那些钱,可她更心疼自己闺女。 谢珊心里有些感动,即便是这样,这也没能压住她的怒火。她指着带着小半黑色灰烬的钱堆,“妈,你也不问问这些钱都是哪来的!” 272 谢肇上任 谢肇这些钱,肯定来路不正。 他也从来不解释这些钱的来历。 谢珊原以为自己生活在多么幸福的家庭里,没想到父母居然都是这副德性,越来越丑陋了! 感觉父母做错的事情,报应都加诸在了她身上。 谢珊在心里大喊不公平,老天爷是否会听…… 因为谢肇改为现金交易,巫农这个电脑宅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十分挫败,“反正他那些钱也不干净,咱们把钱偷过来微微,你不是把乾坤袋从杜家带来了么!” 杜海溟否决了他这个没头没脑的意见,“这样不过是恶性循环罢了。你以为他不会再做出同样的事来吗!” 夏微觉得他说的很对,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彭鹜长叹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居然让一群孩子帮他想办法,“当初何嘉的爷爷把这个镇子交到我手上,如果被谢肇败坏了风俗,我哪里有脸面去面对他老人家!” 他的话点醒了杜海溟,何嘉的爷爷何一凡,那是原林镇有头有脸的人物。镇子上的人能住上小高楼,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功劳。他年轻的时候带着人做生意,靠着原始生态的菌类养殖发家致富,最后被人们捧上镇长的位置…… “嗯,这是个好主意……”杜海溟还没说出是什么主意,就先发表了意见。“就让何嘉的爷爷来,就算你做不了镇长,何嘉的爷爷德高望重。也会获得不少人的支持。” 彭鹜豁然开朗,他当即就把这件事给何嘉的父亲何仲商量了一下。 何仲办事也不含糊,他给住在他妹妹家的何一凡打了个电话,何一凡当即就答应下来。 不出两天。何一凡就来到了原林镇。 有他坐镇,彭鹜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何一凡这些年来休生养性,听了谢肇为拉票不惜用卑劣的手段,差点儿没暴跳如雷。 自从何一凡回到镇上来,彭鹜就多次跟人表示,他有意将原林镇镇长之位还给他老人家。毕竟这个位置他是从何一凡的手上接过来的,何一凡比他坐的稳、坐的久,还坐的好。 何一凡出现后,谢肇散财拉票的手段多少有些收敛。可他还是暗地里做着类似的勾当。 有一天,谢肇在跟人交易的之后,被何一凡给抓了个正着。 他骂了谢肇一顿后,卖票的人估计是拿了人家的手软了,忍不住为谢肇打抱不平起来。“何老,您要是这么说谢肇的话,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了。你骂他不识好歹,不就是骂我们见钱眼开吗!” 何一凡瞪着他们,他面前六七个人,怀疑都抱着黑色的布包。里面鼓鼓囊囊塞的都是现金。“你以为天底下的事儿都能用钱来解决么?你们也是有脑子有良心的人,如果你们都是这样的话,也不用进行选举了,这镇长就让谢肇这小子来当。到时候出了事儿,你们千万别跑来哭着跪着求我这个老头子!” 何一凡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跟彭鹜退出选举,没几天谢肇就走马上任了。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谢肇这第一把火就烧起来,他要在原林镇周围大肆动土。兴建小区。 不过他这把火在夏微家和马场、廖家周围烧不起来。他们三家的土地都在他们自己名下。不经过他们的同意,谁敢放肆? 于是。谢肇就打起了北郊的主意。 这北郊原先是个垃圾站,为杜兰家所有。这周围的杜家人死的都差不多了,没人来继承这片土地。谢肇就让人从这里开始一直延伸向北,整一条小街区出来。 修建新区正在进行,谢肇又让人上门统计户籍信息,看那些是长居的,那些是暂住的。他想从这些信息里面筛选出敌友对象。 这个镇子上还有好些吸血鬼并不是他们海帮的人马,甚至还有其他势力的人,不分清楚些,谢肇始终不能安心。 谢肇最后一把火烧在了行政内部,他几乎将原班人马撤换下来,统统换上了他们海帮自己人,就连何仲夫妇也落了一身清闲。 他们巴不得没事儿做,多在家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呢! 这天,谢肇派来查户籍的人敲响了何家的门。 不待他们开口,何一凡就说:“等着。”然后他回头招呼了何嘉一声,“嘉嘉,把咱们家户口本拿来。”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门口就站了两个人,其中那个穿制服的人说道。 何一凡冷笑一声,“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二位菩萨。” 还真当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么! 谢肇也做的够绝了,居然让两个吸血鬼包下这事儿。不知道他们被邀请进了多少个家门了…… 查到夏家的时候,麻烦了。 夏微倒是没什么,就是巫农和杜海溟的身份不好跟人解释。 不过巫农手脚倒麻利的很,没多久就跟他和杜海溟捏造了两个可以以假乱真的身份出来,还有他们在夏家的暂住证。 “这里就你们三个人吗?”那穿制服的人站在夏家的院子门口,那口气就跟夏微窝藏了朝廷钦犯一样。 夏微也不跟他打马虎眼,她知道这人是想找借口进到她家里来。 夏微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腕。 那人只觉得手腕处发烫,他从夏微手中挣出来一看,居然有一大片烧伤的痕迹!而且伤口也没有复原! “转告谢肇,这是我的赠礼。” 那人也不顾掩饰身份,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夏微眼前。 天气转热了,夏微去年在院子里种的麦子,还真抽穗了。 当杜海溟知道这院子里的一小亩麦子是夏微亲手种的,不由感慨,“你以前就好摆弄这些东西,老被你姨娘说没出息。” “咳咳!”巫农大声咳嗽了一下,将杜海溟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你可以在微微面前提以前的事儿,但是不能跟她娘沾边儿。” 杜海溟一脸茫然,难得他这个亲哥哥也被难为住了。“为什么?” “令大人的吩咐。”巫农的神色肃然。 既然是父亲的要求,杜海溟也不好再说些别的什么。 夏微小心给她的麦子浇水施肥,麦子还未成熟,却已经显露出饱满的状态来。 她揪了一颗青黄交接的麦穗,将外面的皮搓去,只留下饱满的麦粒。她捻起一粒塞进嘴里,嚼出甜涩的滋味来。 杜海溟也学着她,搓了一把麦粒扔进了嘴里。 脚边的小猪仰着脑袋朝他吠了一声,似乎是眼馋了。 “这又不是肉。”夏微觉得好笑。 一直在屋里上网的巫农叫了一声,“微微,你快来看!” 之前以为巫农帮助过彭鹜,彭鹜就将他家里的电脑给他了,还应他的要求添置了一些别的仪器。 夏微抱着小奏回屋,自从知道小奏是狼人后,她都尽量不让小奏去碰杜海溟。万一小奏在杜海溟身上咬出一个洞,哪怕是针孔那么大点儿的洞,对身为吸血鬼的杜海溟来说都是致命的。 巫农正在看当地的新闻,那是一张建筑工地的照片。 夏微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北郊正在兴修新区的建筑工地,不过刚建起来的楼房倒塌了,貌似死了好几个人,还有一些人被活埋在工地里了。 看了这篇报道,杜海溟冷哼一声,“老天都不帮他!” 夏微跟巫农都明白,他说的自然是谢肇。 据说谢肇给遇难家属了一大笔慰问金,这事儿能不能善了,跟夏微他们没关系。 不过夏微发现了一件事情,这北郊处在小镇边缘,正贴着三角阵的一面。谢肇这是想干个啥? “谢肇……他该不会想破坏三角阵?”夏微不由的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杜海溟思索了一番,才道:“我觉得不大可能。三角阵的阵脚和阵眼不被破坏,此阵便还在。如果是那样,就说不准了……” 巫农最讨厌杜海溟这一点,没把主意说出来就先发表意见,吊人胃口! “哪样?你倒是说啊。”巫农忍不住催了一声,然后跟夏微一起看着他。 杜海溟竖起键盘,用键盘打了个比方,“如果这是三角阵的结界界面,”说着,他又胡乱按了几下字母键,“跟门的结界重合,说不定会在结界三角阵的结界上开一道口子出来。” “门的结界?”夏微一时间没明白啥意思。 杜海溟指着家门口,“就是每家每户将吸血鬼阻隔在外面的门的结界。” 夏微与巫农面面相觑,如果这就是谢肇的目的—— 他要在三角阵上装一道“门”,那日后不就有很多吸血鬼进出这里了吗! “这样真的可以?”夏微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杜海溟也拿不定主意,他也只是推测而已。不过万事做个最坏的打算,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难说,超自然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怕这次事故,也不是个意外。” 巫农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别说下去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他们作,就让他们作去!” 巫农这无所谓的态度,夏微有些看不惯,不过她更看不惯作出人命来的谢肇! 273 杜海溟的推测 这几天,巫农一直在自言自语,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是在跟小奏说话。 “小奏啊,他们都嫌弃你舅舅,说我成天只知道在电脑跟前坐着,也不干活……” 这可都说的是实话,连小奏都嫌弃他。 小奏没有变身成人来的动静,夏微也跟着巫农越发着急起来。 杜海溟给他们出了个主意,“不如用狼王之玉试试。” 说的可好,可是夏微以前不知道那石头的重要性,便把它送给孟涛了。如果她开口要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厚脸皮了…… “不一定有用……”夏微不太好意思朝孟涛开口。 杜海溟虽然不敢打包票,却觉得有一试的价值。“吸血鬼是太阳的奴隶,狼人是月亮的奴隶,月华石正是广寒宫主之物,多少会对狼人的诅咒有些影响……” “等等——”巫农叫了停,这好像跟他听到的故事不一样啊,“狼王之玉,也就是月华石,不是紫薇星君的仙器吗?” 杜海溟轻轻一笑,似带着嘲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顿了顿,似乎在故意卖关子,“你可知这世上为何有吸血鬼与狼人吗?” 巫农不解,夏微更是茫然,她原以为这世上一开始就有这两种生物。“他们原本都是人么?” 杜海溟点头,继续讲述着故事,“紫薇星君掌管三界帝王命脉,天帝、人皇、冥王,都对她忌惮不已。紫薇星君素不与高官显赫之人交往。平生却有两位极好的朋友,便是广寒宫主嫦娥,与天帝之子小金乌。” 听着天方夜谭,夏微却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嫦娥与小金乌。一个个月亮的化身,一个是太阳的化身,难不成他们与狼人的诅咒和吸血鬼的诅咒有什么关系吗? 杜海溟接下来的话,就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一千多年前,接近两千年,人类贪欲丛生,人人都想称霸天下、称帝为王。他们将紫薇星君强拉下凡,触怒了嫦娥与小金乌两位神诋。据说紫薇星君被人类斩去仙根那天。日月同天,天际一半晴一半暗。被太阳笼罩的那边人类血性大发,成了吸血鬼。被月亮笼罩的那边人类变成了狼人——当然,这只是传言。” 听他说了半天,也没提到重点。巫农心里暗暗着急,“也就是说,紫薇星君的月华石,本来是嫦娥送给她的?” 巫农在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夏微的。 就算夏微是紫薇星君的转世,她也不可能真的就知道月华石到底是不是嫦娥的。 “如果是月华石的话。在我朋友手上——” 不用夏微说,巫农也知道在谁脖子上挂着。 巫农又不是去抢的,只是借来一用,等到小奏恢复人形再还回去,孟涛不会不答应—— 夏微跟巫农来到酒馆,巫农跟孟涛开了这个口,夏微看到在角落里买醉的谢珊,就到她跟前坐下了。 “……微微……”话还没说一句,谢珊就落下眼泪来。“我好痛苦……” 一旦人类变成吸血鬼。其所有感觉都被放大了。谢珊现在感受到的痛苦,可能是普通人的好几十倍。她要怎么才能把这份感觉从身体里抽去…… 夏微不忍看她这么落魄。“珊珊,现在不是借酒浇愁的时候,小心你爸。小心你的的镯子……” 夏微觉得谢肇不至于会对亲闺女动手,不过这也难说。虎毒尚不食子,可谢肇可是什么过分的事情都做了! 孟涛很爽快,当即就把月华石借给了巫农。 巫农不敢将它直接戴在小奏的身上,尤其心灵手巧了用针和线勾了一个小口袋,用那个小口袋将月华石给罩住了。 自从彭飞死了之后,他那辆蓝色的跑车便没人再碰。 杜海溟这天手痒心也痒,便开出来练练手。 他就在夏家通往防护栏的那条路上穿行,没想到他把防护栏的门一打开,放了一条大鱼进来。 端木夜回到镇上来,直奔夏家。 不过已经不如从前了,端木夜现在连夏家的院门都进不去了。 杜海溟十分庆幸夏微去马场干活了,他亮出吞云,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可惜我不能完全发挥出吞云的威力……” 端木夜瞥了吞云一眼,神情中带着不屑,“杜海清造的小玩意儿,根本就对我造成不了伤害,别忘了,他本人可是我转化他成的吸血鬼!” 杜海溟对这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如果按照这种关系推下来,杜海溟岂不是要叫端木夜一声爷爷? ——端木夜转化了杜海清,杜海清又转化了杜海溟。 “就算是这样又怎样?他还不是把你恨到骨头里去了?”杜海溟也承认一点,在对待端木夜的态度上,他跟杜海清是站在一个立场上的。 “哼哼,比起我来,他更加憎恨的应该是你父亲!” 对于他们那一辈的纠葛,杜海溟还不是很明白。他只记得从记事起,杜海清就在密谋着刺杀端木夜的事情。不过因为认祖归宗的关系,杜海清刺杀多次未遂,都臣服在了端木夜脚下…… “看来你很想跟我父亲面对面谈谈嘛!”杜海溟将令从玉扳指里召了出来——自从巫农将玉扳指给他,他便一直戴在身上。 自从上次灵山边上一别,端木夜对令心存忌惮。 当时令不知道使了什么招式,竟将他的心脏捏在手里一般,给了端木夜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端木夜神色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原状。他对着杜海溟和令冷笑一声,“都多少年了,还躲在父亲后面吗?” 杜海溟可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不是端木夜的对手。他好不容易复活,可不能再轻易的死掉了。 令并没有特别的话想对端木夜说,除了警告他离夏微远点。“夜,都多少年了,你还是学不乖——” “哼……你一个死了的人,哪里理解活着的人的痛苦!”端木夜的脸色有些铁青,不管杜海清是不是憎恨着令,端木夜可是把他恨透了! 想起灵山边上受辱的情形,端木夜就愤怒不甘。他身形一闪,掠到令跟前,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哪知道他来到令的面前时,令就已经不见。 令也是身形一闪,却不是端木夜那样连贯的动作,好似穿梭在空间一样。一下子从原地消失,一下子在端木夜身后出现。 令的身姿如鬼魅一般,他的手掌悄然一推,一股莫大的掌劲将端木夜整个人推出了数丈之远! 端木夜站稳脚步,喷出一口鲜血。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令很是失望,他随即正色道,“别再来这里了。” “我只是来拿我的东西——”即便身体上的创伤很快就复原,端木夜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早知道端木夜为了他那堆破烂而来,杜海溟就不浪费时间在门口跟他大眼瞪小眼了。 杜海溟去仓库,将端木夜的画全都搬了出来。“都在这里了。” 端木夜将画装上车,回头看了夏家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在半路上,他碰到了夏微跟巫农。 巫农怀里的小奏,见了端木夜就狂吠不止。 端木夜也没停车,就直接与夏微他们擦身而过了。他突然感觉他们就好像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一样的陌生。 似乎,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虽然有过暧昧,却从来没有熟悉过。 幸亏端木夜当时没有停下车,不然夏微一定会忍不住跟他动起手来。 看到端木夜之后,这一路上夏微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回到家后,夏微问杜海溟,“端木夜刚才来了?” 听到这话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火药气息,杜海溟反倒不能再说端木夜这那来助长他的怒气。“没什么,就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夏微去仓库一看,果然见她从阁楼上收拾出来的东西都不见了,那些东西都是端木夜的。 “我就奇怪了,端木夜那样的人,怎么就没人去制裁他!”夏微跟杜海溟不是他的对手也就算了,难道这世上就在也没有比端木夜还厉害的人了吗? 杜海溟轻笑了一声,听上去似乎很无奈,“刀枪棍棒、狼毒对他都没有校,马鞭草也只能让他小过敏一下而已。” 巫农大惊不已,他低头看了小奏一眼,“就连狼毒也不行吗?” 他原以为,对吸血鬼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狼毒还能治的了他们。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杜海溟轻蹙着眉头,“端木夜似乎跟其他吸血鬼不太一样,他的身体机能要比普通的吸血鬼强大很多。” “你还不是一样?跟你在一块这么久,都没见过你喝过血!”巫农不由的摸了摸脖子,跟杜海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总提心吊胆自己会不会有一天成了他的盘中餐! 杜海溟的神情变得莫测起来,尤其是笑的特别诡异,“我喝人血吃人肉的时候,还能让你们看见么?”他见夏微跟巫农都信了他这个冷笑话,才赶紧解释,“我给你们开玩笑的!” 274 失踪 既然身为吸血鬼,杜海溟自然是要以人血为食的。不过他对食欲控制得很好。 他一直暗地里注意着谢肇的动向。 谢肇建新区,伤及无辜,他照天价赔偿,无奈也挽回不了那些人的性命。 杜海溟一直觉得,北郊新楼倒塌,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事故。 他实地考察了一番,原以为是鬼神作怪,没想到谢肇花钱建的新区根本就是泡沫工程。他都舍得花钱当上原林镇镇长了,还在乎那点儿钱建一个质量好点儿的新区么!真是搞不懂这个人! 杜海溟也见识到了原林镇的三角阵,当真是牢靠的很。 想来谢肇没花心思打好地基,就是为了速成,难怪盖起来的房子会塌的这么厉害。 他还发现了一点,靠近北郊的一个隐秘所在,已经盖起了一个小房子。 杜海溟没有在那小平房里察觉到人的气息,便大胆的靠近了。 他推开平房的门,伸手试了试,发现门口并没有屏障可以束缚他的脚步。他就走了进去。 这个平房的设计很奇怪,没有窗户,只有前后两道门,还是门对着门。 杜海溟打开平房的后门,正要踏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遇到了阻碍。 他又在平房的前后左右摸索了一番,原来这座小平房是沿着三角阵盖起来的。 既然这个平房还没有房主,就意味着谢肇要在三角阵上打通一个门的计划还在实施阶段……? 杜海溟拿不定主意,他想起了杜海清。 这个方法能不能行得通。杜海清应该知道…… 脑海里有了这个想法后,杜海溟急忙甩头,他真是傻了想要去跟杜海清求证! 仔细想想,谢肇可是华美的走狗。而华美又是杜海清手底下的人。只怕这个计划跟他们这些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杜海溟想到了令—— 令只回答他三个字,“不可能。” 见他如此肯定,杜海溟觉得奇怪了,“为什么?” 令淡淡的看他一眼,还是那句话,只不过是加强版,“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杜海溟有些孩子气的撇了撇嘴,既然从令嘴里套不出话来,他也另有途径—— 杜海溟将希望寄托在了廖辞身上。 廖辞就是寄居在彭飞手机里的鬼魂。不止如此,他还是廖家的祖先。 杜海溟仔细算了一下,其实这镇子周围的三角阵,就是在他那个时期张起来的。不过那时候他因为一些事情,并没有参与其中。 然而廖辞的回答跟令一样…… 等他回去的时候,见巫农和夏微都围着小奏蹲着,似乎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小奏依然没有变身成人形的迹象,不过也算是进步了一点。 夏微将奶瓶放在地上,小奏自己会上前抓。 见他抓,夏微就不管他。 小奏干着急。对着夏微嚎了一阵,见装委屈不顶用,就自给自足去了。他已经学会了用四只爪子抱着奶瓶喂自己了。 “这是好兆头。”杜海溟感叹,想着兴许是月华石对小奏的转变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一猜即准,这次谢肇的阴谋也千万别被他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你刚才干嘛去了?”自从知道杜海溟不是“素食者”之后,巫农一天到晚就特别紧张,不管杜海溟在不在。 杜海溟瞧他对自己虎视眈眈,提防他就跟提防一个色狼一样,不由觉得好笑。“我刚往北郊去了一下。刚回来的时候。听说有人在靠近北郊的林子里失踪了。好多人都出动,一起帮着找呢。” “谁失踪了?”夏微多问了一句。不管谁失踪,大家都是住一个镇上的,她多少都会觉得难过。 “好像是谁家的闺女。”杜海溟觉得。即使出动再多的人去找也无济于事,只怕这人是找不回来了。 “怕是找不回来了……” 乍一听是巫农的感慨,杜海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说出了心声。 杜海溟点头,“只怕谢肇的目的当真是要在三角阵上开个洞,现在恐怕好多吸血鬼都在三角阵外面转悠。” 夏微心中澎湃,如果真的跟杜海溟说的一样,是怕现在失踪一个人只是开端,日后肯定还有不少魔爪伸向这个小镇的人群里! 那些把选票投给谢肇的人,还真是被财迷了心窍,只怕连眼睛都瞎了! 刚才林泽西打电话来了,说是马场里的母马娟儿要分娩了,夏微兴高采烈的跑去了。 娟儿生了一匹小母马,叫萌萌。 萌萌落地的时候,还不会站起来呢。不过没花多长时间,萌萌就可以用四肢支撑起身体了。 夏微跟杜海清看的正高兴,马爷爷跟一个妇人到马鹏里来了。 夏微认得那妇人,她是菜市场里买菜的刘婶。 刘婶似乎是有个闺女,还不会就是她闺女…… 夏微不由的在心里到吸了一口冷气。 刘婶是来街马的,林子里地形复杂,她怕把女儿找不回来,自己有走丢了。都说老马识途,她才想起来马爷爷正是做马匹的营生,她便找来了。 “阿泽,你牵着马跟刘婶走一趟。”马爷爷之所以做了这样的安排,是因为他觉得马匹跟“林泽西”都混熟了,都比较听他的话。 “诶。”杜海清回头对夏微道,“微微,你要不要一起去?” 夏微低头想一下,然后才答应下来。 她跟杜海清一人牵着一匹公马,跟着刘婶上路了。 刘婶带着他们来到北郊,一路上说了她闺女是如何如何不见的,哭得跟泪人似的。她一直喋喋不休,夏微跟杜海清来插嘴安慰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刘婶的女儿刘亮,大前天给她在北郊建筑工地的爸爸送饭,之后就一直没再回家来。 刘亮消失了两天,家里的人才担心起来,唯恐是她出事了,才报了警。 夏微不又觉得奇怪,她看了看身边的马匹,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刘婶,警察没出动警犬么?” “怎么没有!”刘婶心里着急,又不曾拿正眼看过夏微,对她的态度自然是恶劣了一些。“不知道怎么回事,警犬一出笼,见人就咬,就没安分过,那些狗崽子根本就指望不上!” 夏微却在心里冷哼一声,难怪那些警犬也造反,谢肇还真是换人换的很彻底!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只怕它们比一些愚蠢的人类精明,早就察觉到这个镇子有一群危险的人入侵了! 北郊聚集了很多人,都是为寻人来的。 夏微觉得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出马,只要孟涛动一下鼻子就能找到刘亮…… 见夏微过来,孟涛靠了上去,并一脸沉痛的对她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我老远就闻着血的味道了。” 夏微心里紧张了一下,忙低声问:“人已经找到了?” “没有,还在东山头的方向呢。”孟涛朝老远的一个方向点了一下头,“南宇哥让我不要管这件事,跟着大家做做样子就行了,就是可怜刘婶家里就这么一个闺女……” 当刘婶火急火燎的跑他们酒馆找刘亮的时候,孟涛就觉得出事了。他到北郊来的时候,隔着几座山头,都能闻到血的气味。 刘亮的尸体本来就在东山头的方向,谢肇还故意把人往西边带。 东山头有成群的乌鸦盘旋上空,被人发现了这一点后,有个大胆的人引着一对人马往东山头方向去了。 夏微和杜海清就在其中。 不管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他们好歹是把刘亮的尸体给带回来了。 刘亮的脖子上头有一道撕裂上,初步判定是狼所为。 刘婶伏在刘亮的尸体旁哭的死去活来,下午觉得奇怪,她并没有在附近看到刘亮的灵魂。 就在她四下寻找的时候,夏微在人群里看到了孙洋的身影。她立马跑了过去,孙洋却不见了。 她只想问一下,廖嵩在那边的世界过的还好么,是不是也成为鬼差了…… 一位老者看不下去了,他背着手,口中直喃喃着,“报应啊,报应……” 夏微闻声,抬头一看,认出了这位老者正是在镇上出了名迷信的孙大爷。 有不知情的人就问孙大爷了,“孙大爷,你说的报应是啥?” 说到这,孙大爷特别愤慨的往废墟里吐了一口浓痰,“咱们住的地方,自古以来就有神灵庇佑!你们这些人啊,成天折腾来折腾去的,是神灵罚你们来了!”说着,他还怒指了一下老天爷。“我老孙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都没有出事,就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败坏咱们镇上的风气,都等着死!” 就算他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周围的人也没人相信他。还暗自嘲弄他封建迷信来着…… 估计是他的话显灵了,正在废墟里挖掘建筑材料的几个人再次遭遇塔防,足有七个人被活埋在了里面。 不过听里面传来救命声,就知道他们被埋的并不深。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动手搬障碍物,将埋在塌方里的几个人给救了出来。不过有三个人的胳膊腿都受伤了,只怕有好些天不能老筋动骨。 275 利用 果真应了孙大爷的话,报应来了。 当新区再度施工的时候,突发地震,整个小镇都跟着晃动起来。 沿着北郊东西的两个对角,相隔了一个郊区,不少楼房都在地震中摧毁了。 虽然死伤的人说不多,却足够骇人。 巫农无心管小镇的事情,光小奏的事情,他就操心不过来了。 他这几天一直追查这巫弘的动向,在得知他会暗访血协的事情后,他主动找上了南宫宇。 南宫宇却不明白,就算巫弘要去血协,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巫族要跟血协联盟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的确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巫农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巫弘也算是强势的人,他怎么会甘心与人平起平坐呢。“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从很久以前,巫族跟血协就是买卖关系。” “买卖关系?买卖什么?”南宫宇不解,不管是巫族还是血协,这两个都是实力不容小觑得组织,一旦他们有了交集,他们狼协洞天势必会处在弱势。 “魂印。”巫农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他一说出口,南宫宇就愕然了。魂印是可以拿来买卖的吗? 巫族是出售魂印的那一方,血协是购买魂印的那一方—— 可是南宫宇不解,吸血鬼得到魂印虽然是可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可这也意味着要受制于巫族呀! “你确定?”南宫宇的神色变得警惕起来,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巫农,心想着是不是这小子在给他下套。 察觉到他的心思。巫农苦哈哈的笑了一下。他看上去就那么不可靠么…… 巫农毕竟是从巫族出来的,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听他姐姐巫颜说过不少。“可能是我说的话太简单了,其实你还可以想的更复杂一点。”血协自然不可能愚蠢的受控巫族。所以这桩生意并不是单纯的魂印买卖。“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们巫族里有很多吸血鬼,血协那边也有不少我们巫族的人。他们交易的并不单单是魂印,他们真正交易的是巫女和吸血鬼。” 南宫宇听得是一个两个大,他没能一下子就明白巫农话中的意思。经巫农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给他解释,南宫宇才明白,每隔一二十年,巫族就会送一个巫女到血协那里去,相对于的血协也会送一批吸血鬼到巫族那里。 其实吸血鬼的生命很贱。毕竟吸血鬼想要多少个,就能创造出来多少个。可巫女和巫师就不一样了,他们几十年难能一遇,还要经过一番培养,才能成为合格的巫女和巫师。 明白了这个交易,南宫宇还是不太明白巫农想要跟他表达个什么意思,“你给我说这些干嘛?” 尽管这的确是有价值的信息…… 巫农又翻了一个白眼,他终于明白跟聪明的人说话不累的意思了。他发现跟南宫宇说话,感觉好费劲啊! “血协的会长和巫族的族长到时候会面对面啊,双方都忌惮彼此的实力。我爸……到时候巫弘一定会给血协一个下马威,你猜他会带谁去!” 静巫农这么一说,南宫宇渐渐转过弯来了。 回想起上次巫农告诉他狼王雨玺在巫族的事情,南宫宇还想奋不顾身的冲到巫家去把雨玺给解救出来。 没错了,巫弘要震慑血协的话,一定会带狼王同行! 察觉到这一点,南宫宇激动起来,他呼吸急促的问:“他们在什么地方交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上次巫族跟血协交易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巫颜给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就讲了个大概。“不过你们去监视一个人。我相信很快就会得到答案了。” “谁?”南宫宇紧张了一下。 巫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林泽西。马场的林泽西,你知道。” 多疑的南宫宇又对他警惕起来,马场一个干粗活的林泽西跟巫族和血协的交易有什么关系?“碰过几次面。” 南宫宇好歹也是马场的投资者。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马场的马匹得狂犬病时,他遇到了林泽西。 “哼……”巫农突然笑起来,有些诡异,“你们一定会吓一跳的。” 鉴于巫农的反应,监视“林泽西”的事情,南宫宇没敢假旁人之手。他也没有偷偷摸摸的,只凭着自己在马场显赫的身份,时常的到那里去转悠。 南宫宇听说马场里多了一匹小马驹,他就前去慰问了一下。他毕竟是狼人,动物又多有灵性,小马驹察觉到他身上的厉害之气,躲在马棚里的娟儿后面,瑟缩着不敢出来。 当时夏微跟“林泽西”也就是杜海清都在马棚里,南宫宇跟夏微寒暄了一番,“微微,你也来这里工作了?” “嗯,最近手头紧,又闲的很,就出来做事了。” 夏微一个人要养活三个人,真的很不容易。 巫农懒得很,应该说是宅到一定境界了,大概是以前落下的病根,一时半刻也改不了。她跟杜海溟都说巫农多少回了…… 至于杜海溟,他其实很好养活,也很乐意在马场干活。可他毕竟是个吸血鬼,马场粗重的活比较多,他总是轻轻松松的就干完了,惹人怀疑,夏微就不主张让他出来了。 “这小马驹起名字了没有?”南宫宇不敢靠太近,他一旦走近娟儿的安全距离,这母马就红着眼睛要跟他拼命一样。 “是个小姑娘,叫萌萌。”说着,夏微回头对杜海清一笑,“是林大哥给起的名字。” 杜海清背对着南宫宇蹲着,或许是南宫宇站的太靠后了,他根本就看不清杜海清的神色。 南宫宇不由靠近了一小步,娟儿突然朝他嘶鸣了一声,气势吓人,护犊情切。 南宫宇迅速向后退去,他苦笑了几声,“不至于这么不欢迎我!” 夏微知道他是狼人,娟儿跟萌萌大概都是察觉到他身上的狼人的气息,才会变得这么反常。 看着南宫宇的窘态,夏微想笑又不敢笑。真不敢想象南宫宇到了羊群里,那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就这样,南宫宇在马场混了两三天,也算是为了降低“林泽西”对他的防备。 果然,在这一天 南宫宇听到了“林泽西”在讲电话—— 作为血协的会长,要去赴巫族族长巫弘的约,只怕要交割一下马场的事情才能离开这里。 “米藏,你没搞错,巫弘说要在血协跟我们赴约?”杜海清不可遏止的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好笑的天方夜谭。“那个胆小鬼巫弘要到我们血协来?当年他可是连亲爹的命都不要,只顾着自己的小命儿跑回去的,米藏,你还记得。” 关于那件事,米藏已经淡忘了,可他不会忘记杜海清的命令,“如果当时主人让我追上去,巫弘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无所谓啊,只要巫族后继有人,想什么时候解决掉他都可以。你就告诉他,我不介意就是重演。协会里的事,你跟华美安排一下,我过两天就动身。” 南宫宇屏住了呼吸,心里却混乱不已,原来“林泽西”就是杜海清么…… 南宫宇不想欠巫农的人情,不管巫弘那个人怎么样,好歹也是巫农的亲爹。知道了杜海清要对巫弘不利,南宫宇可以不插手,却不得不将这件事告诉巫农去。 巫农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紧张了一下。他倒不是担心巫弘会怎样,“如果我姐跟你们狼王出事的话,小奏就无父无母啦!” 南宫宇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奏,然后定定的望着巫农,“那你就给你姐联系一下,让她想办法跟狼王逃走。” 说实话,南宫宇在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抱着侥幸的私心。他还没想要跟血协的人牵扯上关系,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巫农急得直跳脚,“还用你说!从一个礼拜前,我就跟我姐联系不上了!”巫农怀疑,一定是巫弘发现了什么,巫弘千万不要对巫颜做出什么才还,那可是他的亲闺女啊!“血协在哪?我跟你走一趟,务必要在我姐他们到血协之前,把他们救出来!” 南宫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由得他不害怕!“别说我不知道血协在哪了,就算知道,你以为我会跟你一起去么?” 巫农愣了,“你不想救你们狼王啦?” 如果南宫宇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巫农却觉得他大可不必这么小心眼子。大家都是在互相利用啊…… “我当然想。可是血协的吸血鬼,足足有一个军队那么庞大啊!” 巫农只翻白眼,难道南宫宇以为他就不害怕么?南宫宇好歹是个狼人,他是个人啊! “真费劲啊!”巫农哀嚎起来,“你刚才没听我说话吗?我是说,在他们赶到血协之前,把他们给救出来!赶到血协之前啊——” 巫农也很宝贵自己的性命,好不…… 如果是这样,南宫宇犹豫了,“我回去跟我的上司商量商量。” 这事得从长计议。 276 求助 巫农觉得营救巫颜和雨玺这事儿,他跟几头小绵羊一样的狼是做不来的。 他决定向夏微和杜海溟求助。 杜海溟并不主张夏微去趟这趟浑水—— 关键是巫农求助他也无济于事啊,因为杜海溟根本就离不开这个镇子,除非巫农有办法能把巫族和血协的人都引到这里来。 所以,巫农只能靠夏微了。 “我跟你爸交过手,他一定会认出我来的。”夏微不是不想帮,毕竟这么危险的事情,摊在谁身上都会觉得为难。何况自灵山一战之后,她暗自下决定不再参合吸血鬼啊巫族啊狼人啊之类的事情里去了。 不止因为太累,失去的也很多…… “巫农,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你没个计划,又不知道血协在哪里。就算你有万全的准备,也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杜海溟的神情很吓人,他可不是故意摆出这副脸色的,“你可要知道,一旦进了血协被发现,就算你长了一对翅膀,也难逃出那里!” 巫农有些着急了,他自然也怕这个万一,“我们不去血协,就在半路上把人救走就行了。” “半路上,你知道巫弘走的是哪条路吗?” 杜海溟的这个问题根本就难不住巫农,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好歹他也是个电脑宅,“我可以查到他的消费记录!” 从巫弘的消费记录里,他就可以知道巫弘去过哪里,大概从哪一条路到血协。 在杜海溟看来。这些不过是小儿科的东西,巫农还是太天真了。“那你知道血协在哪里吗?你可以查消费记录,不还得要知道血协在哪里么?” 这样,巫农才能从巫弘这一路的消费记录里推测出他具体会从哪个方向去血协。 至于血协在什么地方。巫农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血协好歹也是你舅舅办的,你就不知道点儿什么?”巫农弱弱的问了一句。 “舅舅?”夏微一脸茫然,她似乎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呢。杜海溟的舅舅姓杜无疑,据她所知道的姓杜的吸血鬼除了杜海溟,就是杜海清了。如果杜海清是杜海溟的舅舅,他又是血协的创始人……夏微真的对杜家的传奇人物有些兴趣了。“该不会是杜海清?” 巫农丢她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 杜海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过从他沉默的态度里,巫农算是看出来了,他完全可以拿杜海清来动摇杜海溟。 夏微现在还不知道她所谓的林大哥“林泽西”。就是杜海清。 巫农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只意味深长的对杜海溟说:“据,可靠消息,杜海清这次会现身血协,他估计过两天就该动身了!” 杜海溟眉头一皱,说实话,杜海清这个人扑朔迷离,他实在看不透。 有时候杜海清六亲不认,有时候却比谁都多情,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杜海溟运用智慧。仔细将巫农告诉他的事情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 巫族与血协视彼此为眼中钉肉中刺,都是欲除之而后快。双方虽然有“魂印”方面的交易,两者之间的帐算的却是很清楚。可是,有一点,他就不明白了—— “按理说,巫弘从血协交易来吸血鬼之后,他可以把更多的人类转化成吸血鬼呀。”杜海溟虽然出生在一千多年前,他却过着类似隐居的生活,知道杜海清灭了狼人一族后。血协的名号才在江湖上大躁。所以他对血协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巫农不仅暗叹杜海溟的聪明。关于这个,当时他给南宫宇说巫族与血协有交易的时候。南宫宇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要说杜海清这个人,可以说是天才。”抛开杜海清的残忍,其实巫农对他这个人还是很崇拜的。“他对上古的巫术和咒印有很深的研究。他研究出来一种咒印,加之在吸血鬼身上,那个吸血鬼的血液对人类就没有影响。除了不能创造吸血鬼以外,他们还跟普通的吸血鬼没两样。” 杜海溟不由自主的点头,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杜海清一定要亲自去血协跑一趟。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给巫族准备能够交易却有不可以繁衍后代的吸血鬼去了! “我在想啊……我们之前会不会想错了……”杜海溟又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实在让人着急。 “想错什么啊?”巫农催他快点说。 杜海溟摸着下巴,神情莫测,“我之前在想,谢肇建新区,想要在三角阵的结界上开一道门,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放更多的吸血鬼进来。我现在在想,他会不会是想出去……” “既然他都回到这里,干嘛还那么着急着出去?”夏微不明白,外面的花花世界有什么好,还不如原林镇的一个小角角。 “如果这跟巫族与血协的交易有关的话,那就说不准了。”杜海溟只是把这个可能性给说出来,并没有可靠的依据。“何况被困在这里的吸血鬼海了去了,恐怕他们可都是每天想破脑袋都要离开这里。” 夏微沉默了,不由得在想,慕风该不会也是这样…… 巫农也是瞎着急,毕竟他们这些“弱势群体”,要面对的可是两股大势力啊,而且还不知道会从四面八方涌来别的什么东西。 巫农就在想,就算夏微答应了和他去营救巫颜和雨玺,他们两个和狼人也未必能过得了血协那一关,毕竟杜海清可以说是在他们身边最近的地方。 “令大人不知道怎么破解三角阵吗?”巫农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把杜海溟给拖下水。 杜海溟嗤笑了一声,“三角阵架起来的时候,他都死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他想过了,他们要是真的行动,只怕还没到地方,就先被杜海清给看穿了。蛮是瞒得住,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迟早是会露馅的。“我去套套杜海清的话,你不是说他对上古巫术有研究么,说不定他知道怎么破解三角阵呢。” 杜海溟也不怕打草惊了,哪怕谢肇是按照杜海清的意思行事,他也可以就当闲话一样跟杜海清唠两句。 杜海溟找上杜海清,当时杜海清正在跟马场的几个工人做交接工作。 杜海溟不由一愣,还真的被巫弘给说对了,杜海清这是在做准备了。 见杜海溟来,杜海清将那两个工人给打发了,嘴上嘻嘻哈哈,“小外甥,有何贵干啊?” 杜海溟显得跟义愤填膺,“是你让谢肇在北郊盖房子的,是?你知道闹出多少条人命了吗?” 杜海清的不悦之色显而易见,他不耐烦的说:“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让米藏把他丢进这个镇子里面而已。” 察觉出杜海清对谢肇抱的是一种很不屑的态度,杜海溟心里有些捉摸不定,谢肇到底是不是他的人……“那你知道怎么从镇子里出去吗?” “你说三角阵?”杜海清突然狂妄的大笑了几声,他走近杜海溟一步,“你看我,如果我要是知道怎么出去,我还用得着依附在别的躯体上吗?” 杜海清借着人类的躯体才能自由出入三角阵。 看他嘴上挂着的诡异的笑容,杜海溟总觉得他隐瞒了些什么。 “舅……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杜海溟神情深沉,突然就把话锋偏转了。“那时候,我带海潞回来,完全就没了微微的踪迹,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杜海清淡淡一笑,显然没有给他解释这个问题的意思。 杜海溟也不气馁,态度显得有些强势,“是你做了什么?” 杜海清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样子,他答非所问,“我可以告诉你离开三角阵的办法,相反的,你要帮我做两件事。” 杜海溟微微敛了一下眼眸,不太明白杜海清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呢!杜海清大概还不知道彭飞也是杜海溟的一部分,杜海溟还记得杜海清想要找到杀死端木夜的方法。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杜海溟心生警惕。 “你加入血协,带微微跟我一起离开这个镇子。”杜海清说。见杜海溟明显不信任他,他忽然幽幽的说,“三角阵,可是我研究出来的。” 杜海溟不至于那么吃惊,他早听说杜海清在上古巫术方面很有造诣。美中不足的是,杜海清在身为人类的时候,并不像他家族中的人那样,天生一身强大的灵力。 “你让我加入血协可以,让我带微微离开这里,我办不到。”杜海溟的态度依旧很强硬。 杜海清似乎早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没有强迫的意思,只想让杜海溟认清局势。“你就当是帮你舅舅一把,端木夜想要巫协会长的位置,恐怕他已经暗中行动了。他很有可能跟狼族的人勾结在了一起,想要灭我血协。” 杜海溟耸了耸肩,表示这跟他没关系。在他看来,这样的结果正好。如果狼族和吸血鬼都因此能够消失的话,这个世界就宁静了。 杜海溟打趣的说:“我当真以为你已经把狼族全灭了呢!” 277 蝶子 杜海清的笑声听上去很阴森,还用一种特别轻松的口气道:“那只是个意外。” 杀了那么多的狼人,居然是一场意外么…… 杜海溟不知道杜海清到底有多么看清人命,多么游戏人间! “以前我知道你特别宠微微,这回你为什么要纵容华美附身微微的身体?”杜海溟的脸上带着些许怒色,正因此,彭飞才会死去,不是的么。 杜海清开始不耐烦起来,“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我就是要微微的身体成为华美的容器怎么了!” 杜海溟分不清他这话里的真假成分,因为听上去,杜海清更像是在说气话。 如果杜海清真的在打夏微身体的主意,杜海溟就不会让血协的人有机会跟她接触。“既然这样,那我跟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既然杜海清已经定下期限,杜海溟很难想象一旦过了这个期限,他会做出什么来。 只怕到时候杜海溟不主动把夏微带去血协,杜海清就要亲自动手了。 三天么…… 杜海溟从马场里离开,在半路上碰到夏微跟慕风两个人。 杜海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只听到一些只言片语,慕风好像在说一些威胁夏微之类的话。 他正要赶过去,只见慕风对夏微露出吸血鬼的獠牙,夏微身形一闪,整个人不见了踪影。 杜海溟吓了一跳,夏微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她这速度完全可以跟吸血鬼媲美了! 见慕风追夏微而去,杜海溟也跟了上去。 到了半路。杜海溟才发觉不对之处—— 夏微的头发,什么时候已经及腰了?之前在灵山杜家的时候,她不是将长发剪了吗…… 慕风把夏微跟丢了,一回头才发现杜海溟在后头。 杜海溟笑盈盈的对他说:“跟微微闹矛盾了吗?” 慕风的脸色不大好看。像是见了鬼。 他并不熟悉杜海溟,只是经常看他跟夏微在一起,慕风自然而然得对他印象深刻起来。 慕风心有余悸的回答杜海溟,“那不是微微,是我姐姐蝶子。” 杜海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心里还想着慕风心仪夏微,是不是跟他姐姐蝶子有关。 “你姐姐跟微微长得还真像……”不知不觉,杜海溟就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慕风可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思,他很郑重的告诉杜海溟。“蝶子跟微微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刚才看到的的确是微微的面孔无疑,那是因为蝶子戴了鬼面。” 当彭飞还活着的时候,巫农曾告诉他。仙器之一鬼面,在巫协的人手中。 如果说蝶子持有鬼面,那她就是血协的人。跟蝶子又姐弟相称的慕风,岂不也是血协的人? 杜海溟当即就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了,“你是血协的人?” 慕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跟杜海清认识?”杜海溟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有一点他觉得很奇怪。如果慕风跟杜海清熟悉,他不可能不知道“林泽西”的真实身份。 在杜海溟的印象里,慕风似乎跟杜海清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关于他这个问题,慕风不知道是该用点头还是摇头来回答。“我知道杜海清,也见过几次。创造我的人,是杜海清的直属部下。” 杜海溟有一肚子的问题,关于血协的日后再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爸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你姐姐蝶子怎么会知道微微的样子?” 说来惭愧,慕风有些不好意思。“我给我姐看过微微的照片……” 夏微毕竟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如果蝶子戴着夏微的面具到处惹是生非可就不好了。就算没有这一顾及,杜海溟也决定将鬼面从蝶子手里抢过来。 蝶子可是带着目的性来的。她这回来不只是因为慕风,也为夏微而来。 她直奔夏微的家里,发现她到了夏家的院门口就被结界挡在了外面。 蝶子轻轻一笑。心想着,看来慕风并没有把他心仪女孩的资料全都给她。 “请问夏微在家吗?”蝶子对着敞开的房门喊了一声,她见房门是开的,便觉得夏微应该是在家的。 巫农从屋里走出来,一看到门外站着的“夏微”,他吓得目瞪口呆。他再回头看看屋里坐着给小莫梳理毛发的夏微,这天底下还真有人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门外那个是夏微的双胞胎姐妹…… “微……微微,门口有人找。”巫农仍旧心惊肉跳。 没来得及放下梳子,夏微就起身到巫农跟前。 看到院子门口站的人,她一脸疑惑,不由奇怪的问:“谁啊?” 见夏微不怎么吃惊,巫农反倒觉得奇怪了。 他指着院门口的跟夏微生得一模一样脸孔的人,有些口齿不清,“那、那不是你、你吗……”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我了?”夏微皱了一下眉头,她看到的压根儿就不是跟巫农看到的一样的景象。夏微看到得仅仅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以这样神秘的身姿出现在她家门口,夏微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你到底是谁啊?” 蝶子环胸而立,她以为夏微看到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反应会更剧烈呢。显然是蝶子的期待太高老人。 “我是慕风的姐姐,蝶子。” 夏微更加疑惑了,她可从来没听慕风说过他还有个姐姐。可以说,慕风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提过关于他真正家人的事情。 这个叫蝶子的,到底手他人类的姐姐,还是吸血鬼的姐姐……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蝶子远在院门口不进来,只怕她是进不来——而且小奏对蝶子的反应那么剧烈,她十有八九就是个吸血鬼。 一听说她是慕风的姐姐,夏微的态度就变得客气起来。“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蝶子不屑的笑了一下,她还真没看出来夏微身上哪里有闪光点,值得慕风对她那么念念不忘。 “你知道慕风为了你,就快要死了吗?”蝶子的话虽然说的很严重,可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夏微从哪里去寻找头绪? “你什么意思?”夏微跟慕风都分手那么久了,他的死活怎么又牵扯到她头上来了? 蝶子说的话很莫名其妙,“你知道我跟慕风为什么会活那么久吗?那是因为我们听话——” 在血协那么森严的地方,只有两种吸血鬼能够在那里生存,一是强者,一是绝对的服从。 夏微仍旧不明白蝶子话中的意思,慕风可是在小镇上活的很好呀。“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蝶子的不屑更加明显,“这么跟你说,我们家里的长辈给慕风说了一门婚事。但是他因为你,把这门婚事给拒绝了。你知道在我们家里,给长辈说不的下场有多可怕吗?” 光是一个吸血鬼就足够可怕了,夏微难以想象有那么一群吸血鬼站在一起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形。 “我不知道你说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跟慕风已经分手一年多了。”夏微觉得这事儿不该赖她,不过慕风做这样的事儿也够损的。他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跟她表达他的深情爱意呢,还是纯拿她当借口来拒绝他不想要的这门亲事…… 夏微感觉到蝶子的吃惊,看来她还不知道下午日已经跟慕风分手的事情。 蝶子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见慕风跟杜海溟过来。 蝶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杜海溟反扣在地上。 杜海溟伸手朝她脸上一抓,果然摸见了一片冰凉的金属质感。 他把面具摘了下来,蝶子的真面目暴露了出来。 蝶子的面孔本身就很妩媚,根本就不需要鬼面来掩饰。 在得到鬼面的同时,杜海溟就退进了院子里。 他这行为无疑是强取豪夺…… 见杜海溟手里的一片薄如蝉翼的银色面具,巫农大为惊讶,“是鬼面吗?” 他话音未落,蝶子就愤然起身,对着院门口的结界捶打了一番,“还给我!” 丢了面具的话,就算逃到天涯海角,蝶子也会被血协的人追杀! 蝶子跟杜海溟有深仇大恨似的,她死死的瞪着他。 见杜海溟没有归还鬼面的意思,慕风也深知蝶子丢了面具的严重后果,他只得对夏微央求,“微微,要是面具丢了,我姐会被杀的!” 一听“被杀”,蝶子已经开售歇斯底里了。 她发疯似的捶打着夏家的结界,“把面具还给我!” “抱歉是,跟你们的目的一样,我们也在收集仙器。”杜海溟并没有慕风的示弱就动容。 且不说仙器原本就是夏微应该拥有的东西,还有巫贤烙在夏微身上的魂印不知什么时候会复发。他得做完全的准备,到时魂印真的重现,夏微只有用仙器才能压制住。 一听杜海溟他们也在收集仙器,慕风有些发愣。“微微,仙器的事情,是我告诉你的……” “慕风,你也用不着自作多情。关于仙器的事情,你也是一知半解,压根儿就不知道仙器都有什么。” 278 鬼面 还真被杜海溟给说中了,除了鬼面,慕风确实不知道仙器里头还有什么。 他越发觉得杜海溟这个人不简单。 “你这样做,让我跟蝶子很难做人啊。”慕风的脸上挂着怒色。这可是事关性命,难不成还让他兴高采烈的来面对杜海溟么? “我叫杜海溟,杜海清是我的舅舅。如果有人问起面具的事情,你就告诉他面具在我这里。”杜海溟给他们做了一个退让。 慕风和蝶子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吸血鬼跟杜海清有亲戚关系。 蝶子却不大信任他,“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会丢性命的事情,不能不小心啊。 杜海清掏出手机,“我有他的号码,你们要不要现在就打给他?” 慕风和蝶子还没那么胆子直接跟杜海清接触。 慕风对蝶子使了个眼色,好像是让她息事宁人的意思。之后,他对杜海溟说:“面具就先寄放在你这里,我们改天来拿。” 说完,他拉着蝶子就走了。 蝶子不是没明白慕风的意思,只是不情愿就这么把面具拱手让人了。“你干嘛拉我走!” “那你还想留下来吃饭?”慕风觉得哭笑不得,蝶子刚才是没瞧见杜海溟的身手。 当然他也没看清,所以慕风才认为杜海溟不是一般的吸血鬼。 蝶子忌惮的是杜海溟跟杜海清的关系,她现在也拿不定主意,“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给米藏联系一下?” “不行!”慕风立马就拒绝了。如果把这件事告诉米藏的话,不就意味着把夏微给暴露了么。 蝶子瞪了他一眼,事不关他的性命,他自然不着急。 她哪里会听慕风的话。自作主张的就把这件事打电话告诉了米藏。 不过蝶子觉得,让米藏想出个一招半式不太可能。因为在血协众人的眼里,米藏只是个听命行事的机器。 只要杜海清一张嘴,米藏就真敢把他亲自创造出来的吸血鬼给杀了,可不带一点儿含糊的。 不过这回关于面具的事情,米藏的态度很随便,这让蝶子十分讶异。 米藏似乎并不太重视鬼面,还是因为其他一些原因呢…… 米藏不着急,可蝶子急坏了。 她咬着手指头。暗下决心,非要把鬼面抢回来不可! 夏微觉得杜海溟强取豪夺这一行为,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她好说歹说,都是要杜海溟把面具还回去。 这回巫农跟杜海溟站在一个立场上,可不是因为鬼面是仙器之一,还有蝶子假冒成夏微的样子到处招摇撞骗怎么办?“微微,你别说那么多了。你刚才没看见她用面具变成你的脸了么!” 夏微听了一愣,她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面具,“是吗?我看她只戴着面具啊……” 杜海溟手抓着面具,听夏微这么喃喃一说。他轻笑了一下。原来面具对夏微是无效的…… “就跟怀中镜一样,鬼面对你来说也只是一张普通的面具。”杜海溟的心里颇有些感慨,虽然夏微不是紫薇星君的真身,不管她转世几回,面目几番变换,这些物件都不会认错她,真是好有灵性的仙器啊! 杜海溟把玩着面具,并在巫农的脸上试戴了一下。 他跟夏微就发现巫农的脸孔几经变化,就跟换脸一样。而且撤换的速度特别快。 “你想变成谁?” 杜海溟这么一提问。巫农的心里就有了一个答案。他的脸一下子就变成的令的面孔。 杜海溟啧啧了两声,“你的口味还真独特……” 巫农的脸蓦地一红。慌忙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特别想成为伟大的巫师。不知不觉就拿令大人当目标了。” 杜海溟将鬼面从巫农脸上摘下来,然后递到夏微跟前,“微微,你要不要试试?” 夏微点头,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害怕这个面具。 它结果鬼面,很小心的将它覆在脸上。 只一下,只一下下—— 鬼面还没有完全贴附在夏微的脸庞上,就被她拿开了。 夏微距离的喘着粗气,就像是刚过完长跑。 只戴个面具,她就累成这样? 不,她那是害怕—— 她害怕的不只是鬼面的轮廓——那轮廓几乎是沿着她面部的尺寸打造的。还有戴着它的一刹那,夏微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黑暗的黑暗,还感觉有什么东西会从黑暗中蹦出来一样。 发觉她的异样,杜海溟担心的看着她。 夏微忙缓着气息解释,“没事没事!” 杜海溟的眉头不曾舒展,夏微这样,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清楚的听到夏微剧烈的心跳声,“微微,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这个面具有问题?” 夏微使劲儿的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怕戴上它……” 从夏微排斥的反应里,杜海溟突然心生一个想法。 他拿着鬼面仔细端详,这鬼面也不知用什么材质做得,几乎是透明的银色,还薄如蝉翼,十分漂亮。他用手指敲了敲,面具还发出类似金属的脆响。 “能看得出来是用什么金属做的不?”巫农还想着,这面具说不定能量产,说不定可以在市场上大卖呢,连整容都省了。 “不是金属,是用丝线织的。”夏微一说完,就见杜海溟和巫农都拿一种讶异的眼神看着他。她有些惊慌失措,“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在戴上面具的一刹那,她就知道了。她甚至还知道了这面具的一些来历,就像是这面具勾引起了她记忆深处的记忆。“这是织女用天蚕丝织的。” 杜海溟真想把面具直接扣在夏微脸上,说不定她就能因此恢复了身为紫薇星君的记忆。 不过想起夏微对鬼面那么排斥的反应,他觉得还瘦算了,不要那么猥琐了…… “还有什么不?”巫农特别好奇紫薇星君的故事,他总觉得这鬼面背后就有一段奇谈。 夏微仔细一想,还没有在记忆处深挖关于鬼面的线索,她就鬼使神差的把鬼面的故事讲述出来了。“是光,为了遮住紫薇星的光芒,才有了这个面具。” 杜海溟低头深思,他不怀疑夏微说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了一番对整个故事合情合理的猜测,“我想我大概知道了……” 听他又是把话说到一半,巫农催促着他,“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杜海溟撇了撇嘴,对笨人说话就是费劲!“你们还知道紫薇星君被迫堕入凡间的事情。当时神仙们可能已经有了人类的动向,知道他们将要实施墮仙的计划。我记得我小时候听我母亲提起过墮仙这件事——”他喝了一口温茶,才继续说下去,“要想将紫薇星君从天上堕下来,就要在紫薇星宫的正下方,也就是紫薇星的正下方设立阵法。我想当时人类对天文地理的知识有限。并不知道紫薇星真正的位置在哪里。为了不让人类找到正确的紫薇星的位置,星君就想办法将紫薇星的星光减弱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紫薇星君才会有这张面具。”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巫农和夏微也就相信了。 杜海溟沉吟了片刻,将鬼面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阵,一直在盘算着一开始想到的打算。 他又说:“我决定把面具还回去了。” 巫农傻眼了,这么一个宝贝虽然到手的容易,可也别那么容易就拱手还回去啊! 他不知道杜海溟心不心疼,反正巫农很肉痛。 夏微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毕竟事关人家的生死大事,这可不能马虎。 佛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不过她觉得杜海溟做这个决定也有些太突然了,其实她不觉得杜海溟会那么大方。“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 “不错。”杜海溟抿嘴笑笑,他赞赏的看了夏微一眼。这世上最了解他的,果然还是夏微了。不管她是了解的彭飞的那一部分,还是杜海溟的那一部分。“我想要把这个还给蝶子,不过是有要求的。我要蝶子一直假扮成你的样子,去引开华美和谢肇他们的注意力。” 就算杜海溟想让蝶子当夏微的替死鬼,夏微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让蝶子冒充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那我干什么?” “破阵。”杜海溟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他不得不把杜海清对他说的话告诉了夏微和巫农。“他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我们必须得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夏微觉得十分奇怪,不由多心问了一句,“你是在哪里找到杜海清的?” 到现在,她也是只听说过杜海清的大名,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呢。 杜海溟心口一窒,他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夏微现在还不知道“林泽西”就是杜海清的事呢。他眼珠子一转,立马说道:“我刚才不是跟慕风还有他的姐姐说了么,我有杜海清的电话号码。” 夏微这才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那是吓唬他们呢。” 杜海溟讪讪一笑,他有那么无聊吗? 那么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可不会去做。 279 离家出走 按照原来的想法,杜海溟把鬼面还给蝶子。 蝶子也答应他戴着鬼面,以夏微的面孔在小镇里行走。 怪事是,蝶子答应的太爽快了,杜海溟反而觉得不安了。 果不其然,杜海溟心里不好的预感在第二天就生效了。他走遍小镇,再也没看见蝶子。 如果她只是用鬼面掩饰住了身份,为什么连慕风也一起跟着蒸发了呢…… 杜海溟觉得蹊跷,就请孟涛帮了个忙。 虽然一开始孟涛觉得不爽,一听说是追踪慕风的行踪,他立马当仁不让。 杜海溟唯恐他的气味会干扰到孟涛,他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后头。 不过到了一个地方,杜海溟就走不动了。他碰到了三角阵的结界了。 杜海溟见孟涛没有察觉到这点,便扯着嗓子喊他停了下来。 “不追了吗?”孟涛茫然,他一直觉得慕风来历奇怪,潜伏在镇上一定是别有用心,迟早有一天会给夏微造成不利。所以知道是对付慕风,他就显得特别积极。 杜海溟跟演默剧一样在半空捶打,“我走到头了。” 三角阵对狼人无效,只会困着吸血鬼。 孟涛不知道三角阵的尽头在哪里,却知道三角阵的功效。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与杜海溟之间的距离,既然杜海溟已经走到头了……他却追着慕风的气味到了三角阵外,那不就意味着慕风已经冲破三角阵离开小镇了么…… 这怎么可能? 孟涛意识到的事情,杜海溟怎么可能会意识不到。 慕风为什么会冲破三角阵,一定跟突然到镇子上来的蝶子有关。 杜海溟回到夏家,叫夏微和巫农赶紧收拾东西。他们现在就离开镇子。 “你已经找到打破三角阵的办法了吗?”夏微觉得奇怪。 巫农可是很积极的在打包行李,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了。他必须快些去救巫颜,说不定小奏回到了父母身边,就会变成人类了…… 杜海溟的动作特别迅速,他楼上楼下来回跑,只需要秒秒钟就能完成。“没有找到打破三角阵的办法。我想我可能找到了钥匙。” 其实他并没有切实的依据,只是觉得蝶子如此紧张鬼面,不仅因为鬼面是仙器的原因。 杜海溟、夏微和巫农三人,做了一番部署,连夜就出走了。说到部署,也就是把小莫拖给了朋友照顾。 到了三角阵的边缘。夏微和巫农成功的穿过了三角阵,杜海溟却被挡住了。 巫农看了着急。不知道杜海溟到底有没有办法走出去。 “巫农,把小奏脖子上的月华石给我。”杜海溟说。 巫农摘下小奏脖子上的月华石,给杜海溟丢了过去。 拿到月华石后,杜海溟当真就从三角阵走出来了。 “果然是这样,戴着仙器,就可以自由出入三角阵了。”杜海溟就觉得奇怪。难怪蝶子拿到鬼面之后,跟慕风消失的那么快。 从三角阵里走出来后,杜海溟正要把月华石还给巫农。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他对夏微和巫农做了个悄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附近的一片草丛,示意他们躲起来。 夏微和巫农藏好之后,杜海溟跃到了树上。 杜海溟看到有几个吸血鬼在三角阵里面徘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在找什么人。 杜海溟就着高处,四周望了一眼,发现离他大约两百米外,有一个人趴伏在草堆里,明显是在躲那几个吸血鬼。 杜海溟速度飞快,身手利落,飞扑上去将那几个吸血鬼给解决了。 他们一共三人,并没有花费杜海溟多少力气。 杜海溟对草堆里的人影说:“出来。”夏微和巫农听见了,以为杜海溟是在叫他们。两人便从草丛后面钻了出来。 就在一瞬间,夏微的脖子上多了一直利爪,眼看颈子就要被吸血鬼的獠牙划破。千钧一发之际,那对獠牙停在了夏微得皮肤上。 “微微?”夏微惊讶的喊道。 夏微比她更惊讶,深更半夜,他们居然会在这里碰到谢珊。关键是,这还在三角阵之外!“珊珊,你怎么出来的?” 谢珊一脸茫然,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了三角阵外。她看夏微他们一副出远门的打扮,不由疑惑,“微微,你们干嘛去啊这是?” 夏微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你还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看到谢珊身后背了个超大的旅行的袋。 谢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离家出走了。” 她半夜出走,被谢肇手下的那几个吸血鬼发现。他们一路追她到了这里。 谢珊出走是有动因的,昨天慕风给她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说他要离开小镇一段时间。 谢珊就在想会不会是三角阵失去效用了,她今天晚上就抱着一试的心态跑出来了。 没想到,她还真从三角阵里跑出来了。 在听夏微他们说她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三角阵外,谢珊惊讶的合不拢嘴。 “应该是镯子的关系。”杜海溟一直盯着谢珊的手腕。 谢珊的手腕上一直戴着夏微送给她的青玉镯子,说到镯子的事情,谢珊也注意到夏微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微微,你不是把白玉镯子送给若曦了吗?” “嗯……”夏微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谢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她刚才因为太过高兴得意忘形了。她几乎都要忘了她爸爸谢肇觊觎这对镯子的事情。镯子在谁手上都不安全,夏微肯定也是因为谢肇会去招惹杜若曦的麻烦,才把镯子给要了回来。 谢珊追问了几句,无奈夏微就是不说他们的目的地。 “珊珊,你还是回去。”夏微劝说着,就算不考虑到谢珊是谢肇的亲生女儿,她也是局外人。对她一个不经世事的吸血鬼来说,还是不要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比较好。 一说回去,谢珊就哽咽了。她可不是在跟夏微装委屈,她是真的觉得心里很难受。现在她那个家,已经没有一点儿家的样子了。“我不想回去……微微,你说,那个家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 谢肇身为镇长,却视人命如草荠。为了权力,不惜祸害人得性命,朱冰冰更是与他沆瀣一气。 “那你想去哪?亲戚家吗?我们送你。”说完,夏微向杜海溟请示了一眼。 杜海溟对她轻轻的点点头。 说实话,杜海溟现在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谢珊发愁了,她出来的仓促,就算真的有亲戚可以投奔,她也不会真的就去啊。那些亲戚肯定会告诉她家里人,说不定第二天,朱冰冰就会跑去接她。 “微微,不管你们去哪,就带上我!”谢珊将她的旅行袋打开,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钞票。不用猜,她肯定是从谢肇那里偷来的。“我从我爸那里拿了很多钱,肯定够我们用了!” 巫农目测了一下,那一大袋子,少说有个千百来万。仔细算一算,他们身上带的旅费本来就不够…… 不过谢珊能不能跟他们在一块,主要还是要看杜海溟的意思。 杜海溟低头沉思,他并没有看那一袋子的现金。 杜海溟心里似乎在盘算着其他事情。 谢珊见巫农和夏微都看着杜海溟,她也求助似的望着他。 杜海溟抬起头来,见大家都在看他,他便笑笑说:“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谢珊已经决定了,就算做牛做马,她都答应了! 杜海溟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要帮我们追查慕风的行踪,还不要告诉他你跟我们在一起。” 谢珊有一肚子问题,不过她现在没胆子问,她怕杜海溟会突然改变主意。 “没问题!”她当即就答应下来。 谢珊照着杜海溟的要求,现在就给慕风发了个消息过去。说自己已经从原林镇出来了—— 跟杜海溟猜想的一样,在得知谢珊离开了三角阵之后,慕风第一时间就给谢珊打来了电话。 谢珊到一旁接电话去了,唯恐会被慕风察觉出异样,她还对杜海溟他们做了个悄声的手势。 “你怎么从镇子里出来的?”慕风问。 谢珊抱怨不断,“我还想问你是怎么从镇子里出去的呢。”她摸着手上的青玉镯子,“我说我出来了,你联系我了。我昨天给你发了多少个短信问你,你是怎么出去的,也不见你回我一句!” 慕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听他无奈的说道:“抱歉,是我姐想的办法。她不让我说出去……你会出来,是因为你手上的镯子?” 谢珊愣了一下,心里头忽然有些复杂起来。原来慕风也惦记着她手上的这只镯子啊…… “大概……”谢珊回头看了杜海溟一眼,她知道杜海溟肯定把她跟慕风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我现在离家出走了,你在哪里?” “你怎么那么麻烦。”慕风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无奈了,“我这里你不能来,我给你一个地址,待会儿我短信发给你。你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再去找你。” 280 与水结缘 在拿到慕风给的地址的第一时间,谢珊就给杜海溟看了。 “好像离这里不是很远啊,打车的话,天亮之前就能到了。”谢珊对这一带比较了解,她觉得这地址很熟悉。用手机百度了一下,结果也是跟她想象中的一样。 这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了,根本就看不到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们只好徒步走到附近的镇子上,找了个旅馆住下。 “魂天”曾经盘踞在这个镇子上,不过自从廖嵩死了之后,“魂天”就解散了。 夏微也去魂天酒看过了,那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了。 天一亮,夏微他们就出发了。 他们在路上打了个车,在中午之前就带了慕风给谢珊的地址所在。 到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杜海溟他们不方便露面,就让谢珊一个人去了。 谢珊敲开那户人家的房门,是一个白发老奶奶出来开门的。 谢珊很礼貌的问:“你好,请问慕风在吗?” 那白发老奶奶身子骨还算硬朗,她头一扬,示意谢珊跟她进家门。 可谢珊一迈脚,就被结界挡在了门外。 老奶奶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进来。” 这回,谢珊试探着将一只脚迈进房门,这一回她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谢珊在这个家里转了一圈,在一张柜子上看到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男一女。照片里的女人有些上了年纪了,慕风还是老样子。 那位老奶奶把谢珊请进来后,就没再搭理她了。 按照慕风昨天的嘱咐。谢珊赶忙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慕风,我到了,是一个老奶奶的家,对。”谢珊心里觉得奇怪,慕风怎么会安排在这个地方跟她见面…… 不过谢珊想错了,慕风压根就没有跟她见面的意思! 慕风是特意将她安排在这里的。“你说的那位奶奶姓向,我曾经被她收养过一段时间。你如果不想回家的话,就安心待在那里,你跟向奶奶彼此照顾一下……” 听他说到这里,谢珊一肚子火气就爆发了。“你有病啊,你把我安排在一个不认识的人家里。我万一血性发作。不小心咬了她怎么办?”那位向奶奶明显已经年过花甲,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她这一獠牙。“你在哪里啊?是你转化我的!你不照顾我也就算了。还让我跟一个人类住在一起!” 慕风低叹了一声,现在有些后悔他在离开镇子之前给谢珊发短信了。“我现在真的有事,根本就走不开,你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你也太相信我了!”谢珊都不相信自己能控制好自己嗜血的欲望,她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进食了,现在正觉得口干舌燥。“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的这个地方你不能来。”慕风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他现在跟夏微是一样的心态,都不希望谢珊被卷进这些残酷的事情当中来。“你就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去找你。” “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谢珊挂了电话,她给向奶奶道了别。 走之前,她发现玄关门口的鞋柜上有一沓整整齐齐的快递单子。 谢珊多了一个心眼,便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 单子上记了两个地址,一个是向奶奶家的,另一个是靠近中部地区的一个城市所在地。 谢珊想起刚才跟慕风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是听见了火车的声音,她就把这个线索给杜海溟说了。 杜海溟觉得,不管快递单子上到底是不是慕风的地址,他们还是去碰碰运气的好。 现在买票都是实名制的,杜海溟没有身份,自然不能乘车。 不过他有一样很厉害的能力,他能通过水到达任何地方。而且他还可以带着人从水中穿行。 杜海溟带他们来到江滩,他们到的地方十分隐蔽。 他们装成普通的游客,在度假村里租了一间房子。 巫农在当天,就开始行动起来,这里那么大,要找到巫颜实在很难。 杜海溟帮了他一把,“你有你姐姐的照片吗?我知道她的长相,就能拜托水精灵找到她。” 杜海溟与水结缘,能够自由的操控水。不止可以借助水到达任何地方,还能通过水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在知道杜海溟有个这么方便的能力后,巫农就一直缠着他,他这是想拜师学艺了。 “你就教教我,只要你肯教我,以后让我干什么都行。”巫农说的信誓旦旦。 别说杜海溟教不会他了,就算真的教会了,只怕到时候杜海溟真的要巫农干什么的时候,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最近这个城市下雨,正好对杜海溟有利。 不过两天过去了,杜海溟并没有找到巫颜的行踪。 巫农也没闲着,他利用互联网寻找巫颜。可是有一点他就想不明白了,“杜海溟,既然你这个能力这么方便,应该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慕风了?” 杜海溟笑了笑,巫农未免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天底下哪有这么方便的灵力啊。“我只能看到命中带水的人的动向,其他的不行。我试过了。” 听到这里,巫农松了一口气。他很庆幸巫颜的命相中带着水,虽然杜海溟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见杜海溟他们神神秘秘,谢珊也没心思大吃大喝大玩大乐了。不过这几天下来,她多少了解到杜海溟他们是为了巫农的姐姐有关。 想要找到巫农的姐姐,还不得不通过慕风。 “你们都傻了呀?想要知道慕风的行踪还不容易?”谢珊见杜海溟和巫农不大信任她,她就用眼睛朝夏微指了指,“让微微给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不行,微微身份特殊。”巫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已经把夏微拉下水了,可不能让她真的溺死在里面。 杜海溟没吭声,他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如果慕风对夏微还有情,大概会告诉夏微,他身在何处也说不定。 杜海溟要来了夏微的手机,当真学着夏微的口气给慕风发了个短信过去。“慕风,我听珊珊说你离开镇子了。你是不是傻跟你姐姐一起走的,我哥还在找满世界找你们呢。” 慕风在收到这条短信时,心里头还是挺雀跃的。他本来想给夏微打个电话过去,又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便回复了短信。“嗯,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大概今天下午就该到了。” “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家事呢,也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姐姐……” 慕风仔细一想,他确实从来没有跟夏微提过这件事。“我家里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蝶子不是我的亲姐姐,我们都是一个吸血鬼创造出来的。” “这样啊,你回家相亲去吗?那天你姐姐告诉我,你家里人要你结婚。原来吸血鬼也可以结婚么?” 慕风顿时就头疼起来,还幽怨的看了身旁的蝶子一眼。“你别听她胡说,那门婚事,我早就拒绝了。” 杜海溟以为到此就结束了,忽然又收来慕风一条短信,短信上说,“那是有条件的。我父亲说,只要我能找齐三样仙器,他就帮我拒绝那门婚事。” “可是到现在你一样也没找到,你想怎么办?”杜海溟本来就觉得蝶子不会突然就来找慕风回血协,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 这就是慕风头疼的地方,他现在两手空空就回家,肯定会被逼着结婚。“我打算也跟谢珊一样,离家出走呢。” “那天你姐姐说的很严重的样子,好像会被杀什么的,你就不会带个女朋友回去吗?”杜海溟有些着急了,他实在不习惯抓着手机跟同性聊天。“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可以冒充你的女朋友,跟你父亲好好说一下。” “你可千万别,我不是不欢迎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家门规比较森严,而且还要走好远的路,坐完车还得坐船,麻烦的很。”慕风急急忙忙解释,他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把去血协的线索给说了出来。 “你多保重,我先去洗澡了。” 杜海溟发这条短信的时候,夏微刚好洗完澡出来。 他赶紧把这些短信都给删除了,并琢磨了一下慕风刚才给他说的线索。 如果血协在水边的话,杜海溟今天晚上跑一趟,应该可以有收获。 果不其然,杜海溟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找到了血协具体的所在位置。 血协建在湖中的一座岛屿上,从外表看,那座岛屿就如摇摇欲坠的陀螺一样,容不下一只脚。实际上,那是一座很大的岛屿。估计是杜海溟用了结界,给人的视觉造成了假象,所以人们看那座岛屿的时候,只有陀螺大小。 杜海溟的结界覆盖了整片湖,甚至有一个区域专供血协的人进出,那也手人们看不见的。 他们这次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找到血协的位置,杜海溟在地图上标记了血协的方位。如果巫颜和巫弘他们就在这附近,那找到巫颜的难度可就大了。 281 水上公园 “可是到现在你一样也没找到,你想怎么办?”杜海溟本来就觉得蝶子不会突然就来找慕风回血协,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 这就是慕风头疼的地方,他现在两手空空就回家,肯定会被逼着结婚。“我打算也跟谢珊一样,离家出走呢。” “那天你姐姐说的很严重的样子,好像会被杀什么的,你就不会带个女朋友回去吗?”杜海溟有些着急了,他实在不习惯抓着手机跟同性聊天。“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可以冒充你的女朋友,跟你父亲好好说一下。” “你可千万别,我不是不欢迎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家门规比较森严,而且还要走好远的路,坐完车还得坐船,麻烦的很。”慕风急急忙忙解释,他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把去血协的线索给说了出来。 “你多保重,我先去洗澡了。” 杜海溟发这条短信的时候,夏微刚好洗完澡出来。 他赶紧把这些短信都给删除了,并琢磨了一下慕风刚才给他说的线索。 如果血协在水边的话,杜海溟今天晚上跑一趟,应该可以有收获。 果不其然,杜海溟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找到了血协具体的所在位置。 血协建在湖中的一座岛屿上,从外表看,那座岛屿就如摇摇欲坠的陀螺一样,容不下一只脚。实际上,那是一座很大的岛屿。估计是杜海溟用了结界,给人的视觉造成了假象,所以人们看那座岛屿的时候,只有陀螺大小。 杜海溟的结界覆盖了整片湖。甚至有一个区域专供血协的人进出,那也手人们看不见的。 他们这次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找到血协的位置,杜海溟在地图上标记了血协的方位。如果巫颜和巫弘他们就在这附近,那找到巫颜的难度可就大了。 即便他们已经找到了血协的位置,依然没有巫颜的行踪。 杜海溟让巫农尽量联系到巫颜,可巫农从一个多月以前就跟巫颜失去了联系。 就在两个大男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是夏微说了一个办法,“巫农,你以前不是告诉我,有一种巫术可以找到一个人的行踪吗?” 巫农一拍脑门,他真是急傻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定位术,还是巫农在杜家的时候。交给夏微的呢。 “就这么办,微微,你帮我定位一下,看看我姐现在在什么位置!”巫农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这定位术的条件,巫农不是不知道。 想要找到巫颜的行踪,夏微手上必须要有一样跟她紧密相连的东西。 之前她曾经用定位术寻找到杜老的踪迹。不过前提条件是,她手上有杜老经常用的烟杆。 巫农傻了,他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身上竟然没有一样巫颜的东西。 不过,当他看到小奏的时候,有些豁然开朗了。 小奏毕竟是巫颜生的,可以说他们的血脉紧密相连,如果用小奏的血,应该也可以找到巫颜的所在。 “用小奏的血!”说干就干,巫农真的就找刀子去了。 见他拎着水果到冲过来,小奏吓得退到杜海溟的身后,胖嘟嘟的小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 “你别吓他啊,你那表情实在太可怕了。”杜海溟笑话他。 巫农有什么办法,现在可是十万火急啊! 他都在这里呆一个多礼拜了—— 这一个多礼拜,杜海溟他们帮了多少忙,他自己有干了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 巫农讨好的对小奏笑着,“小奏,我们很快就找到你妈妈了。就给我扎一下,就要你的一滴血……” 不管小奏如何挣扎,巫农一抓到小奏,就抱着他不放开。 小奏毕竟是狼人的后裔,就算被巫农在脚上划一道口子,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 谢珊买了一份本市的地图,在桌子上铺的平平的—— 她是按照巫农的要求来的。 地图的四个角被固定在桌面上,夏微捻了小奏的一滴血,随便滴落在地图上。 一开始,那滴血并没有动静。 巫农有些着急了,他忙说:“该不会我姐他们还没到这里?” “有可能。”如果夏微的定位术成功了,但是这滴血却没有反应,杜海溟觉得巫农说的可能性非常大。 夏微有些泄气,说实话,她对自己的能力并不是很有自信。说什么“定位术”,其实就是靠她的意念罢了,连一句咒语也没有。 只怕夏微跟巫农的姐姐巫颜的关系,并不像她跟杜老的关系那样深厚,她可能对巫颜的意念不够—— 就在这时候,谢珊指着地图,惊呼了一声,“你们看!”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地图上的那滴血上—— 地图上的那滴血好像活了一样,自动的画出了一条路线。一直延伸到靠近一座湖边的建筑物上。 杜海溟认得那片区域,那个湖中央,有一座小岛,血协就在那座岛上。 “太好了!”巫农激动的跟谢珊击了个掌。 杜海溟的眉头皱了一下,他觉得巫农和谢珊未免高兴的也太早了。这座湖边,有不少血协的人。在常人看来,其实他们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眼,可他们的戒备十分森严。 他在心里暗暗佩服巫弘的勇气,他还真敢就这么大刺刺的住在血协的地盘上! 夏微没有掉以轻心,却在心里着急。 就怕他们稍晚一步,巫颜他们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她抬头问杜海溟,“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海溟沉吟了一下,他看了看夏微,又看了看巫农和谢珊。“我不好出面。”他担心血协里的人会认出他来,“微微也不行。”夏微之前跟血协的人交过手,只怕华美为了得到夏微的身体,已经发布通缉令了。如果夏微靠近血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子。杜海溟的目光落在巫农和谢珊身上,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两个就假扮成情侣,到这地方去。” 杜海溟的手指落在湖边的一个欢乐谷水上公园,他指的地方距离巫颜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巫农上下打量着谢珊,他其实觉得假扮情侣这个法子不错。可是让他跟个菜鸟搭档,他实在难安心。“那你们怎么办?” 巫农来回看着夏微跟杜海溟。 杜海溟自信的笑了一下,有水的地方,就相当于是他的天下。他心里还是有把握的打赢这场仗。 至于夏微,她不肯蜗居在这里。而且她跟巫农担心着同一件事情,就是谢珊。 就当是夏微对谢珊不信任,可她更担心谢珊会被血协的人盯上。 “珊珊,这附近可能会有很多吸血鬼,而且都比你强大年长,还有可能并不是慕风能够比的那种。”夏微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的,她想血协不会饲养那种没有本事的吸血鬼!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起了华美一伙人。尤其是跟在华美身边的米藏,根本就是个怪物级别的大神!“你跟巫农可要小心一点——”说着,夏微的目光落在巫农怀里的小奏身上,“小奏能够分辨出吸血鬼,他每次见了吸血鬼反应都会特别大,你们要多多注意点。” 只怕事不宜迟,杜海溟已经先动身走了。 巫农和谢珊当真就假扮成情侣的样子,不过他们看上去特别蹩脚。 巫农没有跟女孩子交往过,根本就是个恋爱白痴,不知道跟“女朋友”走在一起、坐在一起到底要干些啥—— 好在谢珊经验丰富,她大大方方的挽着巫农的手腕,一点也没难为情的意思。 巫农觉得特别别扭,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很多男孩子交往过啊?” 谢珊瞪了他一眼,这男人还真不会说话,有他这么直接就问出口的嘛,好歹也委婉一下啊……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咬断你的脖子!”谢珊威胁他。 巫农瑟缩了一下,他现在相当于被谢珊挟持着,被谢珊挽着胳膊不说,他的脖子好真就在她很近的地方。 快到欢乐谷了,谢珊轻轻的掐了他一眼,看得出来,她还是很紧张的。就跟第一次出任务一样—— “不要说废话啊,你也知道吸血鬼的听觉有多敏锐!”谢珊不得不提醒他。 巫农一直牵着小奏,把小奏当做普通的狗。 巫农和谢珊状似甜蜜的买了门票,带着小奏就进公园了。 这时候正值旅游旺季,游客还是很多的。 谢珊手里端着照相机,这照照那拍拍,当真就跟普通的游客一样。 关键时刻,巫农却乱了节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下子到了人群里的缘故,他立马就敏感起来。总觉得有人在监视着他—— 巫农这是宅习惯了,一到人多的地方,反而不习惯了,算是人群接触恐惧症。 谢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么没用! 巫农不住的往巫颜所在的地方打量,大概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男人走上前来询问:“先生,请问你是不是迷路了?” 巫农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 282 进去的办法 “既然从下面过不去,咱们就从屋顶上翻过去把!”巫农有些小激动,以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谢珊却一口否决了,“不行,就算上面没人,里面还有那么多的监控!”就算能逃得过人的眼睛,也不一定逃得了机器的眼睛。不过一说的监控,谢珊就眼前一亮,“你不是电脑很好么,有没有办法黑到旁边的监控器去?” 谢珊的话提醒了巫农,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就算他们不用闯进去,巫农也能借助监控来确定巫颜的位置。 说做就做,巫农他们所在的房间正好是电脑房。 不过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那边旅馆的监控器似乎已经关掉了。 不过这样一来正好可以采用巫农的主意—— 翻房顶。 谢珊和巫农来到天台,之前他们在下面目测两家旅馆楼房的高度一样,其实并不是这样。 他们住的这家旅馆正好矮了旁边旅馆一个楼层的高度。 对谢珊来说,要跳上去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不过巫农就没有那么好的弹跳力了。 “我把你扔上去?”谢珊目测了一下,觉得这样的高度,让她丢一个活人上去,应该是很容易的。 巫农死活不愿意,他宁愿死的有价值有意义,也不要摔死!“还是不要了。” 见巫农又打退堂鼓了,谢珊撇撇嘴。总觉得这个男人好没有骨气。 “那你到底要怎样啊?”别人都在尽心尽力的帮他,可他自己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时候,小奏在他怀里叫了一声。巫农顿时就又有了一个主意,“我有办法了!” 巫农和谢珊下楼来。巫农解下了小奏的狗链子,把他放在了地上。 小奏特别有灵性,他一路撒着欢,往旁边的旅馆跑去了。 巫农和谢珊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他们对前台的服务员笑笑:“不好意思,我的狗跑进去了” 那服务员也正着急,刚才她硬是没拦住那只小白狗。她有些不耐烦,“那你们快点儿,一会儿我老板来,该说我了。” 原来她是怕被老板责备。 巫农和谢珊相视一眼。巫农迎合着她。态度显得十分谦卑。“我们马上就好!” 他们追着小奏去了。小奏在前面跑得贼欢,一路上还叫个不听。 他每叫一声,楼道里就会有一阵很大的回声。听上去有些渗人。 果然就跟那个服务员说的一样,这家旅馆被人包下了,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因为太安静了。 巫农和谢珊一路畅通无阻,就算他们人进来了,却不知道该往哪走。 谢珊驻下足,细细的聆听。除了小奏的叫声,她听不到任何的响动。“这一楼没人。” 他们快速转移到楼上,这时候谢珊听到开门的声音。 不止谢珊,巫农也听到了。 那开门的吱呀声一时间充斥了整个楼层。而且离他们如此之近。 小奏在那房门口停了一下,然后吐着舌头进去了。 见他的身影就这么没入了房间,巫农有些慌了,他不顾谢珊警告的眼神,快步向前去。 站在房门口,他愣住了。 紧接着到来的谢珊,也傻眼了。 房屋里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杜海溟,一个是“林泽西”——也就是杜海清,他们千防万防的人。 杜海溟的神色有些紧绷,小奏在他腿边撒着欢,对杜海清也没有敌意。 巫农百思不得其解,这也太奇怪了。杜海清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难道包下这个旅馆的不是巫族的人,是杜海溟 实在想不通—— 巫农靠近杜海溟,小声的问:“他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们啊。”至于这个问题,杜海清已经跟杜海溟解释过一遍了。他还是不厌其烦,尤其是嘴角挂这耐人寻味的笑容,实在刺眼。 杜海清究竟为什么这么自信满满? 在谢珊进来之后,杜海清往门口看了一眼,神情中带着困惑。他们都在这里了,那夏微呢? 杜海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微微呢?” 巫农和谢珊同样是茫然,巫农更是把问题丢给了杜海溟,“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 杜海溟快速回头,他有些惊慌的看着杜海清。杜海清也是一样的神色。 见气氛一下子变了,谢珊有些提心吊胆的问道:“怎么了?” 杜海溟看了她一眼,紧张的神情依旧没有舒展。想起刚才杜海清告诉他的,如果端木夜真的也在这附近,夏微跟那个男人碰着的话,不见得会有好事发生。 虽然巫农也很担心夏微的安危,但是他更想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姐呢?”巫农不由自主的拽着杜海溟的 ,他甚至大胆的去质问了杜海清一眼,“不是我姐他们包下这座旅馆的吗?” 杜海清的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他手下的人告诉他,血协中有端木夜的内应,还看到巫族的人与血协碰头。 如果真是这样,血协就是四面楚歌。 杜海溟对血协虎视眈眈也就罢了,毕竟他和夏微组合起来也是势单力薄。但是端木夜的头脑似乎很好,他联合了狼人的势力,再加上巫族的援助,只怕血协在劫难逃。 杜海清的眉头挑了一下,他轻笑起来,心里似乎是有了想法。“怎样,海溟,要不要来帮舅舅?” 杜海溟眉头紧锁,杜海清大概是看清了眼前的局势,所以才会想着拉拢他和夏微。 就算他们有亲戚关系,杜海清是怎样的人,杜海溟还是略知一二的。他的神经质和他的无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条件。”杜海溟跟杜海清做起了交易,就算是亲兄弟之间还要明算帐,何况他跟杜海清的关系还不至于那么亲切到让他可以为他赴汤蹈火的程度。“首先是要保证微微的安全。” “只有这么简单么?”杜海清忽然有些同情他这个小外甥了,他的世界里除了夏微之外,就没有其他值得他守护的东西了吗? 杜海溟看着身后无助的巫农和谢珊,从现在开始,已经是不是营救谁的事情了,这可以说是战争的响声。“让他们走。他们还小,不该经历那些。” 杜海清有些犹豫,他知道巫农和谢珊都不知普通人。“你可是要想清楚的,他们在的话,我血协还可以保他们安全。他们出去的话,指不定就被谁牵连进去了,你可是要知道,这场战争里没有谁是无辜的。” 杜海溟自然清楚,他曾经经历过血淋淋的历史,即使过去了一千年,他也依旧记得十分清楚。 因此,端木夜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男人,必须得死! “他们有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的事情是尽快找到微微。”杜海溟十分担心,他真怕夏微会在这里跟端木夜碰面。 杜海清虽然跟他担心的一样,不过显得十分乐观。 他甚至还安慰杜海溟,“你放心,端木夜的目的是我的魔蛊。他现在对微微可没有兴趣。” 看着笑的特别得意的杜海清,巫农吞了一下口水。为什么他会觉得杜海清对夏微倒像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呢? 杜海溟不是十分明白杜海清的做法,其实杜海清完全有办法不让血协置身险地。他一开始就把那个叫魔蛊的东西给端木夜,端木夜也就不会联合狼人和巫族的人来对付他了。 “你为什么不把魔蛊给他呢?”杜海溟问出了口,“就算是暂时压制他也好啊。” 杜海清依旧是笑着的,他一成不变的表情,正是让人琢磨他不透的原因之一。 “魔蛊我会给他,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杜海清笑的有些阴森。 杜海溟总觉得他在盘算着什么事情,至于这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也是受到杜海溟的启发,巫农的胆子大起来。 他站在杜海清面前,虽然杜海清是坐着的,可气势完全不输给任何人。 巫农鼓足勇气,“我也跟你合作,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姐姐和我姐夫。我这个人随你差遣!” 杜海溟拉了他一把,他好心让巫农置身事外,他却自己要陷在里面。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好心啊!“你别开玩笑了!找你姐姐,你自己去想办法!” 他的弦外之音是不想巫农与血协扯上关系,可以说,他不想任何人跟血协扯上关系! 巫农觉得他走投无路了,他已经快两个月没联系到巫颜了。他知道巫弘那个人六亲不认,巫颜跟着那样的父亲,根本就是与虎谋皮! 虎毒尚且不食子,巫弘却是蛇蝎心肠,六亲不认!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我姐救出来!”巫农倔强的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这里瞎凑热闹!”溟有些不耐烦了,一旦他摆明了立场,就不能轻易与巫族、狼人他们任何一方产生摩擦。“孩子就赶快离开,接下来不是你们该参合的游戏了。” 谢珊心惊肉跳,杜海溟的神色实在可怕。夏微曾经在镇子上失踪了一年多,据说还发生了很残酷的事情。 283 摇摆不定 即便他们已经找到了血协的位置,依然没有巫颜的行踪。 杜海溟让巫农尽量联系到巫颜,可巫农从一个多月以前就跟巫颜失去了联系。 就在两个大男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是夏微说了一个办法,“巫农,你以前不是告诉我,有一种巫术可以找到一个人的行踪吗?” 巫农一拍脑门,他真是急傻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定位术,还是巫农在杜家的时候,交给夏微的呢。 “就这么办,微微,你帮我定位一下,看看我姐现在在什么位置!”巫农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这定位术的条件,巫农不是不知道。 想要找到巫颜的行踪,夏微手上必须要有一样跟她紧密相连的东西。 之前她曾经用定位术寻找到杜老的踪迹,不过前提条件是,她手上有杜老经常用的烟杆。 巫农傻了,他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身上竟然没有一样巫颜的东西。 不过,当他看到小奏的时候,有些豁然开朗了。 小奏毕竟是巫颜生的,可以说他们的血脉紧密相连,如果用小奏的血,应该也可以找到巫颜的所在。 “用小奏的血!”说干就干,巫农真的就找刀子去了。 见他拎着水果到冲过来,小奏吓得退到杜海溟的身后,胖嘟嘟的小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 “你别吓他啊,你那表情实在太可怕了。”杜海溟笑话他。 巫农有什么办法。现在可是十万火急啊! 他都在这里呆一个多礼拜了—— 这一个多礼拜,杜海溟他们帮了多少忙,他自己有干了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 巫农讨好的对小奏笑着。“小奏,我们很快就找到你妈妈了。就给我扎一下,就要你的一滴血……” 不管小奏如何挣扎,巫农一抓到小奏,就抱着他不放开。 小奏毕竟是狼人的后裔,就算被巫农在脚上划一道口子,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 谢珊买了一份本市的地图,在桌子上铺的平平的—— 她是按照巫农的要求来的。 地图的四个角被固定在桌面上,夏微捻了小奏的一滴血,随便滴落在地图上。 一开始。那滴血并没有动静。 巫农有些着急了。他忙说:“该不会我姐他们还没到这里?” “有可能。”如果夏微的定位术成功了。但是这滴血却没有反应,杜海溟觉得巫农说的可能性非常大。 夏微有些泄气,说实话。她对自己的能力并不是很有自信。说什么“定位术”,其实就是靠她的意念罢了,连一句咒语也没有。 只怕夏微跟巫农的姐姐巫颜的关系,并不像她跟杜老的关系那样深厚,她可能对巫颜的意念不够—— 就在这时候,谢珊指着地图,惊呼了一声,“你们看!”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地图上的那滴血上—— 地图上的那滴血好像活了一样,自动的画出了一条路线。一直延伸到靠近一座湖边的建筑物上。 杜海溟认得那片区域,那个湖中央。有一座小岛,血协就在那座岛上。 “太好了!”巫农激动的跟谢珊击了个掌。 杜海溟的眉头皱了一下,他觉得巫农和谢珊未免高兴的也太早了。这座湖边,有不少血协的人。在常人看来,其实他们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眼,可他们的戒备十分森严。 他在心里暗暗佩服巫弘的勇气,他还真敢就这么大刺刺的住在血协的地盘上! 夏微没有掉以轻心,却在心里着急。 就怕他们稍晚一步,巫颜他们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她抬头问杜海溟,“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海溟沉吟了一下,他看了看夏微,又看了看巫农和谢珊。“我不好出面。”他担心血协里的人会认出他来,“微微也不行。”夏微之前跟血协的人交过手,只怕华美为了得到夏微的身体,已经发布通缉令了。如果夏微靠近血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子。杜海溟的目光落在巫农和谢珊身上,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两个就假扮成情侣,到这地方去。” 杜海溟的手指落在湖边的一个欢乐谷水上公园,他指的地方距离巫颜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巫农上下打量着谢珊,他其实觉得假扮情侣这个法子不错。可是让他跟个菜鸟搭档,他实在难安心。“那你们怎么办?” 巫农来回看着夏微跟杜海溟。 杜海溟自信的笑了一下,有水的地方,就相当于是他的天下。他心里还是有把握的打赢这场仗。 至于夏微,她不肯蜗居在这里。而且她跟巫农担心着同一件事情,就是谢珊。 就当是夏微对谢珊不信任,可她更担心谢珊会被血协的人盯上。 “珊珊,这附近可能会有很多吸血鬼,而且都比你强大年长,还有可能并不是慕风能够比的那种。”夏微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的,她想血协不会饲养那种没有本事的吸血鬼!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起了华美一伙人。尤其是跟在华美身边的米藏,根本就是个怪物级别的大神!“你跟巫农可要小心一点——”说着,夏微的目光落在巫农怀里的小奏身上,“小奏能够分辨出吸血鬼,他每次见了吸血鬼反应都会特别大,你们要多多注意点。” 只怕事不宜迟,杜海溟已经先动身走了。 巫农和谢珊当真就假扮成情侣的样子,不过他们看上去特别蹩脚。 巫农没有跟女孩子交往过,根本就是个恋爱白痴,不知道跟“女朋友”走在一起、坐在一起到底要干些啥—— 好在谢珊经验丰富,她大大方方的挽着巫农的手腕,一点也没难为情的意思。 巫农觉得特别别扭,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很多男孩子交往过啊?” 谢珊瞪了他一眼,这男人还真不会说话,有他这么直接就问出口的嘛,好歹也委婉一下啊……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咬断你的脖子!”谢珊威胁他。 巫农瑟缩了一下,他现在相当于被谢珊挟持着,被谢珊挽着胳膊不说,他的脖子好真就在她很近的地方。 快到欢乐谷了,谢珊轻轻的掐了他一眼,看得出来,她还是很紧张的。就跟第一次出任务一样—— “不要说废话啊,你也知道吸血鬼的听觉有多敏锐!”谢珊不得不提醒他。 巫农一直牵着小奏,把小奏当做普通的狗。 巫农和谢珊状似甜蜜的买了门票,带着小奏就进公园了。 这时候正值旅游旺季,游客还是很多的。 谢珊手里端着照相机,这照照那拍拍,当真就跟普通的游客一样。 关键时刻,巫农却乱了节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下子到了人群里的缘故,他立马就敏感起来。总觉得有人在监视着他—— 巫农这是宅习惯了,一到人多的地方,反而不习惯了,算是人群接触恐惧症。 谢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么没用! 巫农不住的往巫颜所在的地方打量,大概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男人走上前来询问:“先生,请问你是不是迷路了?” 巫农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 谢珊上前来解围,她先是警惕的打量了这个工作人员,见他一常人无异,也没掉以轻心。“我刚才让他坐船,他晕船,怕的不敢坐。” 那个工作人员恍然大悟,然后抱歉的笑了笑就离开了。 谢珊挺生气的,巫农自己都不争气,还期望别人能帮他什么呢! “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去。”谢珊有些恼怒。 巫农连忙摆手,“我……我只是有一点紧张而已。” 他和谢珊慢慢接近巫颜的住所,那是一家旅馆,专供游客们居住。 巫农和谢珊有些喜出望外,他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开一间房子。 来到这家旅馆,谢珊对柜台里的服务员说:“麻烦开一间房。” 那名服务员的态度十分友好,她对谢珊和巫农抱歉的笑笑,“对不起,我们这里已经客满了。” 谢珊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且不说柜台没有摆出客满的牌子,她早就察觉出这个旅馆还有好些房子是空的。 她对服务员讨好的笑笑,“今天有没有客人退房呀,我们可以等的。我看周围有那么多宾馆,就你们家的条件还不错。” 那名服务员也无可奈何,她如实相告,“真是抱歉,其实我们这里被客人全部包下了。就算有空房,也不能给你们住呀,真的很抱歉。” 谢珊和巫农相视一眼,他们大概都想到一块去了—— 包下这个宾馆的人,说不定就是巫族的人。 “那打扰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谢珊拉着巫农走了,不过他们成功的在旁边一家旅馆开了个房间。 巫农根本就呆不住,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眼看只有几步之遥,却在这时候碰了壁。他却不死心,他目测了一下两家紧挨着的旅馆的楼房高度,他们完全可以从房顶上跳过去。 284 笑到最后 乐乐以为自己足够单纯了,没想到慕风比她还单纯,还意外的纯情。 只要是她喜欢的,就算那东西留着没有价值,她也会弄到手。 所以,她才不管慕风心里头装着谁! 乐乐本身不足为惧,但是她背后有血协在撑腰。一想到这点,慕风就觉得自己贵公子的称号是徒有虚名。 慕风也不怕跟乐乐撕破脸,虽然他离开血协有些年头,但对眼下的形势还是有些了解的。其实乐乐在血协的地位岌岌可危—— “巫族的人马上就要进贡了,那可是比你还厉害的巫女。你以为你在血协还能够嚣张多久?”慕风故意把话说的严重了一些。 乐乐大概心里也清楚自己地位可能会被动摇,脸色稍微变了变。“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不管来多少个女巫,我在血协的地位还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乐乐还道慕风单纯,她还不是一样天真的以为自己任何事都能心想事成! “你以为你是华美吗?就算再怎么无理取闹,米藏跟贺明,还有余悦他们都会由着她?”慕风的口气尽是对乐乐的冷嘲热讽,只怕他不提醒,乐乐也不会想起华美现在的处境。因为华美娇纵的厉害,虽然血协的诸位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那都是对杜海清的忌惮才这样。其实华美早就失去了人心,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联合血协的长辈反抗她,多次给杜海清进言,将华美的罪行一一列举。那还真是不胜枚举。 对其他人,华美专横一些无所谓。可她却拿血协的长辈没办法。那都是杜海清的亲信。杜海清在他们面前都是敬让三分的,华美自然也不敢在那些长辈们面前放肆。 长辈们一致上书,要杜海清杀了华美,也不是不可能的。 乐乐的脸上有了紧绷之色,慕风知道她已经在思量他话的分量了。 慕风趁热打铁。又说道:“如果你不去解除婚约,那好啊,我去跟米藏求情。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我是他转化的,我要是真跟他不依不饶的去求情。他为了在血协树威,不见得就不会答应我帮我退婚!” 米藏对杜海清的决定还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力的,尽管在大家看来他比较像唯命是从的冷血机器。 乐乐在想,如果是她被退婚。的确会比较没面子。 乐乐脸上的紧张之色逐渐褪去,不过就是比谁的后台硬,谁的靠山大!她可不见得会输给慕风—— 慕风背后有那个傀儡米藏撑腰,乐乐身旁可是有华美帮衬着。 华美对杜海清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简单的来说,杜海清若不在,华美就可以在血协呼风唤雨! 杜海清对华美那接近变态得宠溺,在血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乐乐对慕风冷笑一声,并自信满满道:“你尽管说去!看主人是听米藏的。还是听华美姐的!” 慕风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乐乐。她居然也懂得举一反三,拿华美来压制他。 求情就去求情! 反正米藏已经回到血协了。 见他毅然决然的真要去。乐乐有些着急了。 不管结果是成还是不成,这满城风雨的一闹,她岂不是还是要丢面子? 乐乐拉着慕风,不让他离开,还大声宣布,“你跟我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算你不想,也由不得你!” 慕风甩开她—— 乐乐虽是女巫,毕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被身为吸血鬼的慕风轻轻一甩,也被摔坐在了地上。 乐乐愣了一下,张嘴就哭,还跟个顽劣的孩子一样,不依不饶的在地上扑腾着双腿。 她以为慕风会不堪周围的人指责的眼神就对她低下头来示弱吗,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乐乐坐在地上干嚎了一会儿,依旧不见有人上来劝她,就张开眼睛看了一下。慕风早就走远了。 乐乐赶紧爬起来,连屁股都没有拍,就追了上去。 她跟慕风拉拉扯扯了一路,吵吵闹闹了一路,。 到了血协,他们正好撞见米藏从禁园里出来。 血协有个禁园,谁都不能靠近半步,就算扒在禁园的大门口往里面瞧上一眼都不行。据说那里是他们血协的主人杜海清的身体沉睡的地方。 顺便说一句,血协的禁园,杜海清只允许米藏一个人自由出入,就连华美都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的。 慕风跟乐乐两人见了米藏,乖的跟瑟瑟发抖的人兔子一样。 大院里,两人就这么低着头杵在米藏跟前。 慕风知道米藏一向不是主动和人言语的类型,他便鼓起勇气先开口,“米藏,怎么说你也算我的再造父亲,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决定我的终身大事呢?” 慕风一开口,乐乐也按捺不住了。她甚至抢上前一步,“我可是请示过华美姐了,她说只要是我喜欢的,我都可以让他们跟我结婚!” 乐乐本身岁数不大,少女情怀正旺盛。她每天也是发着花痴的白日梦,知道自己没资格指名米藏他们这些血协的老前辈,就专攻自己唾手可得的。 慕风眼前一花,脸颊上挨了一巴掌。他甚至没有看清米藏出手的动作。 慕风瞠目结舌的看向乐乐,幸灾乐祸的表情在她脸上凝固。见她倒地,慕风赶紧闪躲到一旁。 在摔到地上得同时,乐乐的身体被均分成了两半。 现在笑到最后的是谁? 慕风心中大为快然,早就忘了脸上的伤痛。 米藏淡淡的看他一眼,“你的结婚对象不是她。” 慕风大为吃惊,他以为乐乐死了,就万事大吉了! “我不要结婚啊!”慕风有些震怒。 米藏却不为所动,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改变。“我只听主人的吩咐。” 有时候,慕风真是恨死了对杜海清言听计从的米藏。米藏那么厉害,完全就可以自立门户,根本就不需要在血协委曲求全。米藏的奴性,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结婚?”慕风就不明白了,血协里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只选中他! “这是必须的。”米藏看上去表情呆滞,他心里头却有自己的想法。大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血协是什么局势。巫族大胆要求在血协进贡女巫,肯定是带着准备来的。 不止如此,他们进贡的女巫有未必没有问题。 血协必须要保证巫族的女巫,心向着他们血协才行。通婚,便是牵绊巫族女巫的手段之一。 慕风不是被蒙在鼓里,他心里装的根本就不是大局。 米藏虽然自动请缨要去迎接杜海清,不过被拒绝了。杜海清要他在血协待命。 杜海清拉拢了杜海溟他们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血协。 他自认自己的运气一向很好,老天居然让他在水上的凉亭里碰到了跟几个美女调情的端木夜。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端木夜就望向他。 端木夜跟杜海清打过几次照面,可是他并不知道“林泽西”身体里的灵魂就是杜海清—— 杜海清现在用的这副身体,不过是容器而已。 见杜海清没有靠近的意思,端木夜就跟身边的女人打了声招呼,他上前去了。 端木夜这个人还真有意思,不知他哪来的勇气,居然这么大刺刺的就现身在血协的地盘上。 “林泽西对?”端木夜还记得夏微一直管他“林大哥林大哥”的叫,他在杜海清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一脸疑惑的问:“就你一个人吗?” 杜海清笑的让人捉摸不透,“你在期待微微跟我一起来吗?” 端木夜的脸色一僵,随即玩世不恭的笑起来。“我对小丫头才没有兴趣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杜海清眉头一挑,“我家就在这里。” “是吗,在哪里?”端木夜似乎挺好奇的。 杜海清往不远处的湖面上看了一眼,“有一段时间,你还来我家做客的。可惜我不在,没能好好的招待你。” 端木夜渐渐收敛起了笑容,他仔细审视着杜海清,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地方才甘心。不过从他陌生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来,他依旧没有认出杜海清。 自从知道杜海清创建了血协,端木夜就一直很想分一杯羹。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杜海清的创造者。 端木夜并不是一定要把权利握在手上,只是觉得那样的过程可以打发时间。有一段时间,端木夜以普通吸血鬼的身份混进了血协。并在血协到处滋事和寻欢作乐,他的名号一下就在血协打响了。 不过更厉害的是米藏,他居然只身一人挑衅端木夜,致使端木夜陷入困境,不得不离开血协。 米藏功夫之高,就连端木夜都无法抗衡。只怕在血协,也没有谁能与他匹敌。 端木夜搜肠刮肚,也没能想起他以前跟“林泽西”有什么恩怨纠葛,除非他不是林泽西。 “你到底是谁?”端木夜警惕起来,他总觉得从“林泽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285 宁宁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久远而淡忘了这个人,那就是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林泽西! 林泽西故意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嘴角却挂着残忍至极的笑容。“端木夜,你等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真是莫名其妙,端木夜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跟“林泽西”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句话,端木夜终于想起来眼前站的是谁了。“原来是胆小鬼杜海清么!你这是转世投胎了还是怎么的,这副样子真丢人不咋地啊。” 说着,端木夜摆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对于他的挑衅,林泽西不怒反笑。“你还以为我真的还是以前的我吗?” 端木夜错就错在,他总是拿静止的眼光去审视一个人。所以一开始他并没能马上就认出杜海清。 端木夜才不管以前还是过去,对他来说杜海清就是杜海清。他上下打量杜海清一眼,处处都是对他的贬低,“你是怕对我认祖归宗,才换了个样子见我吗?” “我早就打破对你的认祖归宗了。”杜海清不怕告诉他实话。只是用吸血鬼的身体在原林镇里外走动,不是很方便。“你想要得魔蛊就在血协,你可要全力以赴的攻入血协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端木夜总觉得杜海清在打什么算盘。 端木夜回到凉亭,继续跟美女们调笑去了。 他端起冰镇的果汁喝了一口,当液体滑进他的喉咙里。他才感觉不对! 端木夜的舌头和喉咙已经灼烧起来,他强忍着痛苦。以防自己在旁人面前暴露身份。 他看着那杯加了马鞭草的果汁,待他好些了得时候,问道:“这果汁是谁送来的?” 听他声音沙哑,他旁边的人吓了一跳。有一个女生战战兢兢的说道:“一个穿着毛熊衣服的端来的……” 他们以为那是这个公园里的工作人员,就没有起疑。而且他们中大部分都喝了果汁。都没有产生异状。 端木夜想起来了,在他跟杜海清说话的时候,的确是看到过这么一个人。难道是杜海清安排来的,但在饮料里加马鞭草之类的拙劣手法就能让他生不如死了吗?这未免也太小儿科了! 其实杜海清早就发现了—— 他那么着急的跟端木夜告别,就是为了把穿着毛熊套装的夏微带远。等到端木夜意识到的时候,说不定会追上来。 “微微,你在干嘛啊!”就算夏微还穿着套装,杜海清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没人能像夏微一样散发着像阳光一样的气息了。 夏微把头套摘了下来,她早就被闷的满头大汗。“林大哥,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家在这边。”杜海清也没问她太多的事情,他多少了解夏微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打扮。看她像是桑拿里出来的一样,杜海清露出不忍的表情。 夏微恍然,她没时间跟杜海清寒暄。 她不知在公园里碰到了端木夜,刚给端木夜“赠送”饮料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巫阳的身影。 夏微立即把头套戴上。隔着头套对杜海清说:“林大哥,我还有事,回头我再联系你啊!” 巫阳在这里的话。那就意味着巫弘也到了。如果巫弘带着狼王和巫农的姐姐巫颜,那他们很有可能都在这附近。 就算不是夏微想的这样,她也完全可以根据巫阳的行踪揣测出他们巫族到底盘据在哪个位置。 夏微的跟踪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她看到巫阳上了一条船。 那条船是一个海上的旅馆,本身不是很大,却能容下十几个人居住。 巫颜和狼王在不在那条船上。夏微不清楚。她必须想办法潜进去才能知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巫族人的落脚地点,夏微觉得不急着非要去一探究竟。她现在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得先跟杜海溟和巫农他们汇合。 夏微一转身,就看到杜海清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说实话,她吓得不轻。 她就怕自己的行踪会比巫族的人发现。 夏微把杜海清拉到一旁,摘下头套,一脸严肃。“林大哥,在这里能碰到你,我真的跟高兴。但是我现在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回头我再联系你!” 说完,夏微抱着头套跑回员工宿舍了。 这会儿的话,她的手机应该充好电了。 开机之后,夏微就跟杜海溟他们联系了。 这段时间,夏微不知不觉将杜海溟当成彭飞一样的存在了。尽管杜海溟的存在比彭飞的存在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在得知夏微这边的情况后,杜海溟不主张约出来见面。 他们现在保持着短信联系的方式,尽量避免在众多耳目之下开口说话。 第二天,夏微特意来到船上旅馆附近派发传单。 一有空隙,她就会特别留意那条船周围的动静。 不过因为夏微穿的套装特别可爱,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她的造型不止孩子们喜欢,就连大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尤其是有一个长发女生,看上去特别不食人间烟火、温婉娴静的那种,却一直对夏微穷追不舍、刨根问底。 “天这么热,你穿这个不会很难受吗?”那女生问。 夏微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她特别忌惮这个女孩,因为这个女孩是从那条船上下来的。 那女生从夏微胳膊上挽着的篮筐里拿了一叠传单出来,也学着夏微的模样,给路人派发起来。 夏微特别郁闷,这女孩是没事做了吗?害得她都不能好好监视那条船的动向了。 因为穿着笨重的关系,夏微行动迟缓。再加上时值正午,她在里面闷的难受,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 那女生早一步察觉出她快要晕倒的症状,便把夏微扶到附近的长椅上休息。 要不是不能开口说话,夏微真想对她说一声谢谢。 那女生也闷不做声,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她露出不耐。 看到那个男人,夏微有些紧张。她赶忙扶稳了头套,头套与身躯的拉链完好无损,应该没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端木夜渐渐靠近,他嘻笑着叫了那女生一声“宁宁”,“如果觉得船上不好玩,哥哥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呀。” 宁宁脸上的不耐更加明显了,可悲的是她跟端木夜同住一条船。这个男人每天晚上都会带不同的女人到房间里过夜,欢爱的动作几乎能震荡整条船,欢爱的呻吟声也不加节制。 她最讨厌这种没有节操的人了!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端木夜扯住了宁宁的胳膊。 宁宁挣了一下,没能甩脱他。她气恼道:“你放手!” “别这样嘛,就算哥哥送你的成人礼。”端木夜的声音有些下流。 旁边的夏微气得不行,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多过分,居然还强人所难起来! 恨意汹涌而来,夏微冲上去,一熊掌拍在端木夜脸上。 这一巴掌呼的他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端木夜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穿着毛熊套装的夏微。 夏微双手对宁宁做了个驱赶的动作,意思是让她快点逃。 宁宁愣了一下,当即拔腿就跑。 一只毛熊殴打一个堪称男神的帅哥,这一幕立马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趁着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夏微赶紧把剩下的传单派发掉。 在夏微扬长而去的时候,端木夜拾起地上的传单,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下午的时候,夏微跟杜海溟他们约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 夏微心里已经有了作战计划了。 她来到杜海溟他们住的旅馆,她还不知道杜海清为了他们已经把这家旅馆给包下来了。 其实夏微在那条船附近监视了半天,除了昨天发现巫阳在那里进出过后,便再也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 “我今天上午在那条船附近徘徊了好久,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夏微怕拍摄会被发现,就没有采取类似的行动。何况她穿着套装,也不好使用照相机。她本来还想拍些照片让巫农指认一下的,看看有没有他熟悉的人。“我不知道那些人之中有没有巫族的人,不过要确定你姐姐在不在那条船上,也不是没有办法。” “快说快说,什么办法?”巫农催促着。 夏微不太好意思的看了谢珊一眼,“珊珊,你跟巫族的人还没有过接触。你可以当做游客,先去探一探路。” 接着,她从一直随身带的乾坤袋中拿出了从杜家带出来的织锦。 看着织锦,巫农眼前瞬间一亮。他激动道:“我还以为你把这个东西还给杜海洒了呢!” 谢珊一脸茫然,她看着夏微平托着的双手,总觉得她手里似乎是拿了一样什么东西。可是谢珊却看不见。 夏微本来是将织锦还给杜海洒了的,不过杜海洒却说她日后说不定会用得着,过个十年八年的再还给他也不着急。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夏微当时还有些哭笑不得呢。 286 潜入 杜海溟也觉得夏微的计划很可行,算是做了两手准备。 在夏微回到员工宿舍之后,杜海溟就给谢珊和巫农做了部署。 由谢珊率先去探路,她假扮成游客的样子,去船上旅馆住宿。 见她两手空空的就要走,杜海溟拦着她,“你这样去,肯定会引人怀疑的人。把你的行李带上。” 不管谢珊能不能住宿成功,她随时都可以带着行李再回到这里来。 大约快傍晚的时候,谢珊拉着行李去船上旅馆了。 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没带什么行李,只带了一大包的钱。她手里托着的行李箱,是她前些天新买的。箱子里的衣服也是新添置的。 谢珊上船后,首先观望了一下四周。 这船上的设施有些像古装剧里的客栈,显得古典雅致。 这里的隔音不是很好,她站在船舱门口,就能听到房间里好些人的说话声。不过那些声音,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 谢珊大步来到前台,对前台里的服务员说:“请问还有空房吗?” 那服务员对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已经客满了。” 就在这时,从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房间里还有位置喔!” 一听这下流味道十足的声音,谢珊顿时就想起一个人来。 她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果然是端木夜。 看到他的时候,谢珊紧张了一下。 要不是杜海溟和夏微在她来这里之前就给她做过功课。谢珊只怕自己这会儿已经手忙脚乱了。 她顶着被暴露的风险,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可她话里一点惊喜的味道也没有,甚至还有些冷嘲热讽的意思。“这么巧啊,端木老师!” 端木夜早就丢了“老师”这一职业了,回想当时,他怎么就一个冲动选择跟夏微一起离开学校了呢!直到他不做老师的这段时间,他才意识到做老师的那段时光有多么美妙。因为他这张脸,可是勾搭了不少漂亮的女学生。谢珊就是其中之一啊! 端木夜将谢珊打量了一番,显得很困惑,“你的好姐妹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就我一个人,让端木老师失望了吗?”谢珊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她现在真搞不懂,端木夜是怕了夏微呢,还是在乎她。 端木夜让服务员给谢珊在这条船上开了个房间。谢珊意外的顺利,就这么住在这里了。 因为太过顺利,反而要让人不安了。 尤其是谢珊在这条船上进进出出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虎视眈眈的的看着她。 她注意了几个人。夏微说的那个叫巫阳的也在其中。 偌大船只,除了端木夜时不时带些不认识的妹子进进出出,这船上仅剩的女性也就是谢珊和一个叫巫宁的女生。 那个巫宁。大家都叫她宁宁。 至于巫农所说的巫颜。好像并不在船上。 这就奇怪了—— 两天以来,谢珊没有从船上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巫农开始着急了,他罩着织锦偷偷的溜到船上,却不料被住在里面的几个吸血鬼发现了动静。 他们虽然看不到隐身的巫农,却能够感觉到船上多了一个人。 就连谢珊,都感觉到了巫农的气息。 船上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 端木夜最为敏感。他第一个察觉出船上莫名多了一个人。 他叫人守在船上的各个出口,他决定自己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谢珊已经感觉到不对之处了,她在心里把巫农骂了个狗血淋头。 发现事情不对还不赶紧离开,真是傻缺! 不过巫农这个傻缺给谢珊制造了行动的机会,谢珊趁乱在容易接近的几个房间门口转了一圈。 其中有一个房间的门。在谢珊靠近前就自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白发的青年,还瞪了装作路过的谢珊一眼。 白发青年从楼上一跃而下。动作迅猛的惊人。 当他落地时,整只船陡然下沉,然后剧烈晃动起来。 “麻烦你们安静点。”白发青年扫视众人。 最不安静的人就是他,可是没有一个人胆敢这么说。大家似乎都挺畏惧他的。 谢珊往白发青年的房间虚掩的房门里撇了一眼,她察觉出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的气息,那个人的气息很微弱。 谢珊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却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雨玺……”是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也显得很有气无力。 谢珊还不知道狼王雨玺的事情,她被告知的只有巫颜的特征和白狼。 说实话,其实巫农也没见过雨玺化身成人形的模样。 那名白发青年就是雨玺,即使隔着楼上楼下的距离,他还是能听到那一声虚弱的呼唤。因为他有超常得听觉。 雨玺快速上楼回房,在进房间前关切的叫了一声“颜颜”。 颜颜? 听到这个名字,谢珊心头一惊。可转念一想,巫农的姐姐巫颜不过三十出头,并不是一个苍老的老婆婆啊! 谢珊回到房间,见巫农披着织锦在她房里,只露了一个脑袋。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她及时的捂住了嘴巴。 见巫农要说话,谢珊急忙示意他闭嘴。 巫农胆子也够大了,还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们两个人用短信的方式互相告知了对方得到的消息,巫农除了成功的潜入这个船上旅馆,基本上什么也没有做。 刚才巫农见谢珊在一个房间门口徘徊,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谢珊却摆摆手告诉他,那个房间里就一个老太太跟一个叫“雨玺”的人白发青年。 巫农知道雨玺是谁,很多事他都没有想到。 他没想到巫弘就这么放心的接触了束缚雨玺变身的装置,那个叫“颜颜”的老太太真的是他姐姐吗?巫弘居然真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出手…… 巫弘一定是拿巫颜的性命牵制雨玺的。 狼人的伴侣,一生只有一个。 这也算是雨玺受困于他的深情…… 巫农一直抹眼泪,谢珊不忍见他如此,决定帮助他潜入雨玺和巫颜的房间。 其实,只要制造出一些噪音,就可以引开那些吸血鬼的注意力。 谢珊在房里,打开音响,故意把音乐声放的很大。她还跟着音乐一起摇摆。 巫农裹上织锦,沿着谢珊告诉他的路线,悄悄地接近了雨玺和巫颜的房间。 他还没推开门,就见雨玺猛的把房门打开。 雨玺明明察觉出房外有动静,打开门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他耸动鼻子,又确实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隔壁住着的巫阳打开门,有些警惕的问道:“怎么了?” 雨玺犹豫了一下,之前楼下乱哄哄的时候,他就嗅着了巫农的气味。于是,他出去确认了一下,却没有看到巫农的身影。现在巫农的气味更加明显,就好像在他跟前一样,雨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雨玺面无表情的回巫阳,“颜颜要喝粥。” 巫阳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好像他房里面不止他一个人。 之后,就见巫阳对雨玺点了一下头。 雨玺穿着不合衬的衣服,宽大的衣服衬得他十分瘦弱。 巫农认得出来,雨玺穿的是他的衣服。 也正因为这样,雨玺以为他闻着的是自己身上混杂的巫农的气息。 雨玺端着粥进来,发现房间里巫农的气味更浓了。 他掩紧房门,巫农施了个与外界隔绝的结界,就脱下了织锦。 “姐?!”巫农不敢相信,此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白发苍苍的垂暮老婆婆就是巫颜。 巫颜听到巫农的声音,幽幽的张开眼,“农农……” “这到底怎么回事?” 巫农给雨玺递了个安全的眼神,雨玺才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巫弘发现了巫颜与雨玺有私情,一怒之下就用食灵术吸干了巫颜的灵力。关键时刻,雨玺跳上去救了巫颜一命,不过巫颜却成了这副模样…… 听了之后,巫农恨得牙痒痒,巫弘他还真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出手…… 他上下打量雨玺,见他相安无事,心里就觉得奇怪,“既然巫弘已经给你脱下束缚了,你完全可以带我姐离开啊!” 雨玺看着床上的巫颜,满眼都是哀痛。 别说巫颜现在行动困难,就连吃喝都是个问题。 “巫弘说了,只要我帮他拿下血协,他就会把灵力还给颜颜。”这也手雨玺决定留下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复仇—— 杜海清曾率领血协人马,将他狼人一族覆灭。雨玺觉得跟在巫弘身边,再联合狼人的势力,对方血协虽然没有稳胜的把握,至少他带着光荣重回狼族,也算是荣耀加身! 巫农不知道雨玺的心理,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是把巫颜从巫弘手中救出去。 巫农对食灵术只略知一二,并不十分精通。 不过,他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巫弘和巫贤以外,还有一个人会食灵术,那就是夏微。 以夏微的能力,巫农觉得她应该可以救他姐姐于水火。 夏微身上的灵力深不可测,稍微分给巫颜一些,也无关痛痒。 287 失败 巫农让雨玺想办法把巫颜带出去。 雨玺试过了,他向巫阳请示,可巫阳根本就不答应。 巫农无奈,只好让夏微冒险进来了。 夏微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她用真面目一进去,不说会被端木夜认出来,就是巫颜或者巫弘也可以把她认出来。 况且织锦遮在她身上,也根本就没有隐形的作用。 巫农回去跟谢珊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出主意,总好过他一个人纠结。 谢珊也暗自苦恼,一开始她觉得这种营救游戏挺惊险刺激的。 可是当她慢慢发现这里面有很大的危险成分,她渐渐觉得不那么好玩了。 有句话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谢珊特别气愤巫农,他一隐形,谁也看不见他是好了,可她还暴露在大家的视野范围内。一出事,当炮灰的肯定是她! 谢珊有些打退堂鼓了,可既然已经说要帮忙了,索性就帮到底。只不过,他们救人的速度也加快了。 谢珊听巫农说用得着夏微,要她想办法把夏微弄进这里来—— 可笑,她能有什么办法! 谢珊到外面逛去了,现在巫农出不去,能跟夏微和杜海溟接头的也只有她。 跟杜海溟和夏微碰面后,谢珊不住的抱怨着巫农的不是。 “他现在躲在我的房间里,每次吃饭我都要带两人份的回去。迟早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啊!”巫农已经在船上呆了两天。谢珊一直照顾着他的吃喝。谢珊要他赶紧下船去,他死活都不愿意。谢珊气不过,别人都在尽心尽力的帮他,巫农却非要把所有人拖下水才甘心!“微微,他让你上船,根本就是去送死!” 谢珊真想劝夏微丢下这个烂摊子。 杜海溟也觉得速战速决的好,他让谢珊和夏微想办法赶紧把人救出来,他在外面支援他们。 谢珊垂头丧气的回去了。一上船,就看见端木夜围着巫宁打转。 巫宁这个女孩子特别有个性,她对谁都不理不睬,更不把端木夜放在眼里。 巫农跟大多数女孩子一样,特别喜欢可爱的毛绒的东西。 谢珊看到巫宁手里的一张传单,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个主意。 她上前把巫宁手里的传单给夺了回来,还一副特别好奇的样子,“这上面有什么好吃的吗?” 谢珊认得这张传单,这就是夏微一直在外面给路人派发的餐厅的传单。 她迅速的扫了一眼。发现可以叫外卖。她心中大喜。 “大家都吃午饭了没有,我叫外卖,我请客。”谢珊已经自顾自的拨打了传单上的电话。她叫了二三十份外卖。有三个穿毛绒套装的工作人员送来,其中就有夏微。 除了夏微穿的毛熊套装之外,其他两个人分别是熊猫套装和老虎套装,都十分可爱。 他们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把外卖搁下,巫宁就端着照相机对着他们左拍拍右拍拍。 突然间,船只剧烈的晃动起来。船上的人几乎都站稳不住,爬伏在了船上。 夏微知道,是杜海溟的支援到了。 杜海溟在外面引发了水流的波动,使得整只船晃荡不止,好似摇曳在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夏微看见巫农在楼上冲她招手。便趁乱上楼,闪身钻进了雨玺的房间。 巫贤的魂印被封印了。夏微根本就发动不了食灵术。 她用治愈术,将巫颜的体力恢复了。然后迅速与巫颜换装,夏微让巫颜穿着她的套装趁乱逃走。 雨玺在巫颜前面开路,不过船摇的厉害,他们的动作都很慢。 待一切归位平静的时候,巫颜跟着其他两个穿套装的工作人员离开了。 糟糕的是,巫颜见雨玺没有跟上来,又重新回到船上了! 她这一返回,几乎要把大家害死! 巫颜的头套被摘下来,身份被揭穿。 谢珊在心里把巫族的人骂了个无数遍,他们一家人还真能耐! 为了掩护还在雨玺房间的夏微,谢珊暴了句粗口,“马勒戈壁的,算我瞎了狗眼!”她指着巫颜的鼻子开骂起来,“为了救你一个,我冒着多大的危险!你他妈的还真有脸再回来!” 要不是看巫颜现在已经是个老人家,她真想冲上去给她一耳刮子! 巫颜满屋子寻找雨玺,在看到他被端木夜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这屋子里谁都可以跑掉,就是雨玺不行。 端木夜和巫弘还要留着他,对血协示威呢。 巫农见状,朝端木夜扑了过去。 端木夜被撞开之后,雨玺一跃而起。 雨玺跟端木夜缠斗在一起,船舱内顿时又乱了套。 谢珊对巫颜吼了句,“你他妈的还不走,想害死我们才舒服是!” 巫颜愣了一下,她在这里确实是个拖油瓶。可她真要走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堵住了。 谢珊把堵在门口的吸血鬼给撞开,为巫颜腾出一条路来。 可巫颜一直看着端木夜和雨玺那边的情况,竟一时间忘记了退路。直到她被隐形的巫农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一个吸血鬼朝巫颜袭来,巫农为她挡下一击,胸口处被捶了一下,大概断了一两根肋骨。 他忍痛为巫颜引路—— 听到下面打斗的声音,夏微有些担心。只怕谢珊他们根本不是端木夜的对手,不过她现在想走,也抽不开身。巫阳和巫弘就堵在房间门口。 只怕夏微这回没有在寺庙那样好的运气了,巫贤的魂印已经被封印,她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对付巫弘的食灵术。 但是巫弘并不知道这一点,自此上次在寺庙败给夏微后,他就一直有心里阴影。他现在不敢贸然上去。 夏微也是,一旦跟巫弘有了肢体上的接触,只怕她会暴露弱点。说不定,她也会变得跟巫颜一样了…… 夏微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窗户,就是以防雨玺带着巫颜逃走,这个房间的窗户已经被封死了。 楼下突然安静下来,然后骤然间就想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巫阳和巫弘相视一眼,顾不得夏微,双双转身离开了房间。 夏微跟着他们下楼,只见巫颜抱着胸口血流不止的巫农痛哭着。 谢珊哽咽了一下,然后指着巫颜的脑袋破口大骂,“叫你作,不作就不会死是!为了救你一个,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真他妈不值!” 谢珊气极了,巫农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不都是因为巫颜么! 现在知道伤心后悔了,一开始她干嘛了! 谢珊迅速咬破手腕,给巫农为了几口血。 巫农知道吸血鬼的血液能够治愈伤口,便不客气的喝了几口,感觉自己的伤口逐渐愈合,才停止。 “宁宁,把他们都抓起来。”巫弘命令道。 巫宁一抬手,几道光环束缚在了巫农、谢珊、雨玺和巫颜的手脚上。 当光环袭向夏微,就在她手起手落之间,光环消失了。 与此同时,巫农他们身上的束缚也无效化了。 巫宁讶异的看着夏微,就在这时,端木夜上前来,“你们就别再挣扎了,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夏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恨极了端木夜这个男人。 船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出现的。 米藏对夏微行了一礼,显得十分毕恭毕敬。 看到米藏出现,端木夜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主人要我来迎接的大小姐。”米藏对着夏微鞠了一躬。 夏微一头雾水,不过只要能带着巫农他们从这里离开,怎样都好啦。 “我可以带我的朋友一起走吗?”夏微看得出来,端木夜对米藏十分忌惮。 夏微在说完,忙给谢珊使了个眼色。 谢珊意会过来,一手拉着巫农,一手拽着巫颜。 巫农十分配合,可巫颜就不一样了,她一直看着雨玺。 看她对雨玺恋恋不舍,谢珊索性回头问了句,“白头发的,你走不走?” 雨玺冷冷一笑,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血协的庇佑呢!“颜颜,你跟他们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巫颜甩开谢珊的手,跑到雨玺跟前。 巫农顿时就泪崩了,他现在觉得很对不起谢珊他们。他们千方百计的来营救巫颜和雨玺,到最后却功亏一篑,还差点害了大家。 谢珊瞪着巫颜,真想骂一句“贱人”。 巫农抹着眼泪说道:“姐,你们是不是不打算要小奏了?” 巫颜和雨玺相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盛满了哀痛。 巫农继续说:“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你当初让我离开那个家,根本就不是为我好,也不是为了小奏,你根本就是怕自己跟雨玺有染的事情被大家发现!” 见他哭诉成这样,谢珊于心不忍,她拉着巫农悄悄的退到了米藏的身后。她虽然不知道米藏是何方神圣,但看大家都这么敬畏他,他一定有两把刷子。 谢珊见夏微还在楼梯上,楼梯下面就是巫弘和巫阳。她心里暗自着急,“微微,我们走!”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微身上,就连巫弘都好奇,米藏亲自来迎接的女人,到底跟杜海清是什么关系…… 288 魂印再现 说实话,夏微并不想跟米藏一起离开。 米藏跟华美是一伙的—— 华美一直觊觎着她的身体,况且是华美指使端木夜杀了廖嵩,又企图对彭飞和孟涛不利。不止如此,最后彭飞也难逃厄运。 彭飞虽然是死在谢肇手上,可谢肇何尝不是奉命行事? 他奉的就是华美的命令! 可眼下情况,夏微他们身陷囹圄,在巫族人的重重包围之下。 撇去巫族中的吸血鬼们,那个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吸血鬼端木夜也在其中。 想让他们所有人全身而退,夏微不得不选择在米藏的庇护下离开。 巫农和谢珊已经退到米藏的身后了,周围的吸血鬼根本就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 现在只有夏微还被困在楼梯上,楼上楼下都是对她的身份好奇的不得了的数双眼睛,楼梯口下还有对她虎视眈眈的巫弘和巫阳。 夏微真想插上一双翅膀,从她现在这个位置越出去。 不过她要是有一丝的示弱情绪,都可能会助长巫弘的气焰。 就在夏微要故作镇定的下楼去,只听巫弘说道:“是巫农么,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你减肥之后,眉宇之中还有几分我的样子。” 巫农可没有心情在这儿跟他谈感情,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管巫颜的决定怎样,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挺感谢巫颜帮助他从巫族逃脱。 巫农给夏微递了一个眼神,催促她快点下来。 夏微顿了一下,继续拾步下楼。 在经过巫弘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夏微的人胳膊! 巫弘的这一动作,让巫农的心紧跟着揪起来,就连端木夜也稍微变了脸色。 不过很快。巫农放松下来。隔着衣服,巫弘是无法对夏微施展食灵术的…… 夏微也以为是这样,可当她感觉到身体里不断有什么东西涌出去的时候,她大惊失色。 只怕巫弘的食灵术已经精进了很大一步! 夏微挣了一下,居然没有甩脱开巫弘的手。 她不仅觉得力量在流失,左手臂也开始火辣辣的疼痛着。一股莫名的恐怖感袭上心头,夏微的挣扎变得剧烈起来。 巫弘扯着嘴角狞笑起来,他现在才发现夏微的身体就跟蕴藏灵力的宝库一样,不止深不见底。灵力还如此纯正! 他料定夏微隔着衣服,也不能施展出同样的食灵术。 夏微不是不能,她根本就不会! 米藏身形一闪。只见他手起刀落,伴随着夏微的一阵惊叫,巫弘的半截手臂齐齐被斩断! 夏微尖叫着甩掉了胳膊上的那半截手臂。 一时间,鲜血不断的从巫弘的断臂处喷涌出来。 绕是夏微已经在第一时间后退开来,身上还是溅到了不少巫弘的血液。 巫弘痛叫一声,红着眼睛瞪着米藏。他不敢置信,似乎没想到米藏真的就敢对他动手。 巫弘忍着剧痛,对雨玺喝了一声,“你还愣着干嘛!”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半截手臂,雨玺犹豫了一下。他上前几步。四肢伏地。半化成狼的形态。他四肢一蹬。借着地面的力量朝米藏扑去。 在他的身子纵向半空的时候,整只船剧烈的晃动起来。 米藏稳住脚步。身子随着船晃动的动作也摆动起来。看的出来,他的适应力极强。 见米藏挥剑,雨玺的身形一转,落在了他三米开外。当他落下的时候,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雨玺是狼人,狼人的感官异常的敏锐。他能察觉出来,米藏是高手,真正意义上的高手。 单打独斗的话,就算雨玺占据了狼毒对吸血鬼致命的有利因素,他也没有半分的胜算。 谢珊趁乱把夏微拉到了身边,见她嘴唇发紫,面色发白,还一直捂着左手手臂,谢珊不由关切的问:“怎么了?” 左手手臂…… 巫农顿时在心里大叫不妙,他上前卷起夏微左手的袖子,只见她手臂上赫然有一个蓝紫色的骷髅手印—— 巫贤的魂印,居然在这个时候浮现出来了!? 巫贤看了一眼忙着给断臂止血的巫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刚才巫弘对夏微施展食灵术,吞噬了夏微体内的灵力。一时间,夏微变得虚弱,灵力没有办法再维持封印,这才让巫贤的魂印再次肆虐出来。 看到这个有些森然的骷髅手印,谢珊不寒而栗。 让她感到更加毛骨悚然的是,她总觉得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顺着她的手向夏微的身体流淌而去。 好在是巫农及时打开了她的手,不然谢珊浑浑噩噩的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吸干的。 “别碰她!”巫农曾经周期性的向巫弘提供灵力,他比谁都要了解被发动食灵术的感觉。当下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即使夏微不去碰触任何人,她依旧能够对周围的人发动食灵术。而且她可以一次针对好几个人,她这食灵术的程度,远比巫弘那强大的多的多的多!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整个船上的盆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萎凋零。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不分敌我的连连后退,不敢靠近夏微半步!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把灵力还给她!”巫农对着巫弘吼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谁在巫弘背后推了一把,他几个踉跄到了夏微跟前。 巫弘回头,愤恨的瞪了端木夜一眼。正是端木夜这个始作俑者,把他给推了出来! 看看周围已经干枯的盆栽,巫弘咬紧牙关,无奈只能硬着头发抓住了夏微的手。把他刚才吞食的灵力,统统还给了她。 然而他身上的灵力,一发不可收拾的涌向夏微。 夏微的“胃口”就像无底洞,大的实在惊人。 只在短短的时间,巫弘就一下苍老了一二十岁! 他感觉事情不对,就匆忙松开了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他这下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把夏微的灵力还回去了,连自己的一部分灵力也给搭上了。 即便夏微已经取回了自己的人灵力,还吸食了一部分巫弘的灵力,可他手臂上的魂印并没有消失,只是颜色变淡了许多。 看来封印还是被打破了,除非重新将封印,否则夏微只怕要有一段时间都要带着巫贤的魂印了。 因为这一段插曲,巫弘虚弱的很厉害。 他决定暂时延缓与血协的交易,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血协的地盘。 谢珊他们逃过一劫,她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她哪里知道,赶跑了跟前的豺狼,身后还有虎豹! 米藏无论如何都要把夏微他们“请”去血协。如果他们不乖乖跟着去,只怕他是要采取强制的手段。 夏微他们跟着米藏到血协的时候,发现杜海溟和“林泽西”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 见她脸色不好看,杜海溟便问:“是不是中途发生什么事了?” 夏微这脸色,多半是被自己吓得。她什么也没对杜海溟说,只卷起袖子,把手臂上浮现出来的魂印给他看了。 看到魂印的时候,杜海溟也稍微变了脸色。 看他这么动容,夏微强打起精神。她对“林泽西”笑道:“林大哥,原来你家住这里吗?” “林泽西”……杜海清知道她是为了转移话题,一时间也听不出她这话里得喜恶。他挠着头,显得有些难为情。“算是。其实这里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可怕……” 近看之下,血协十分恢弘,壮观的就跟一座皇家城堡一样。 巫农和谢珊早就惊呆了,夏微无心欣赏周围的景色。刚才在船上,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吃掉在场的所有人! 在巫弘把灵力渡给她的时候,她才好歹是控制了食欲。不过,还是有很小的一部分食欲在她身体内蠢动着。 夏微还不知道杜海溟来血协的原因,在米藏带他们到客房的路上,她就小声问杜海溟,“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先住一段时间,等他们跟巫族交易结束,我们就离开。”这是杜海溟和杜海清商量好的,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为血协卖命。 这次巫弘元气大伤,而且狼人援军未至,他没敢对血协轻举妄动。 巫弘已经把交易的时间推迟到年底了,也就是说大约小半年的时间里,夏微和杜海溟他们都要住在这里。 谢珊倒是无所谓,她已经离家出走,只要能有个去处就行。反正她身边还有夏微和杜海溟跟着,她放心很多。 巫农可没有她那么乐观,从他踏足血协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正式与巫族为敌了。不过,他暗自决定,就算他人在血协,也不会插手那几股势力的争斗。 作为血协的新人,夏微他们就跟猴子一样,一路被人观赏着。 不过那些人还算懂规矩,他们只用看的,不仅不会上前来打招呼,也不会交头接耳议论。 在成群之中,夏微瞥见华美、贺明和余悦一行人。 她十分明白华美嘴角那胜券在握得笑容是什么意思,华美无非是觉得夏微已经是她嘴边的鸭子了。 不过,夏微可是一只会活蹦乱跳的鸭子,以后能不能把她煮熟,还要看华美的本事了。 289 保护伞 “别碰她!”巫农曾经周期性的向巫弘提供灵力,他比谁都要了解被发动食灵术的感觉。当下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即使夏微不去碰触任何人,她依旧能够对周围的人发动食灵术。而且她可以一次针对好几个人,她这食灵术的程度,远比巫弘那强大的多的多的多!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整个船上的盆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萎凋零。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不分敌我的连连后退,不敢靠近夏微半步!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把灵力还给她!”巫农对着巫弘吼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谁在巫弘背后推了一把,他几个踉跄到了夏微跟前。 巫弘回头,愤恨的瞪了端木夜一眼。正是端木夜这个始作俑者,把他给推了出来! 看看周围已经干枯的盆栽,巫弘咬紧牙关,无奈只能硬着头发抓住了夏微的手。把他刚才吞食的灵力,统统还给了她。 然而他身上的灵力,一发不可收拾的涌向夏微。 夏微的“胃口”就像无底洞,大的实在惊人。 只在短短的时间,巫弘就一下苍老了一二十岁! 他感觉事情不对,就匆忙松开了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他这下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把夏微的灵力还回去了,连自己的一部分灵力也给搭上了。 即便夏微已经取回了自己的人灵力,还吸食了一部分巫弘的灵力,可他手臂上的魂印并没有消失,只是颜色变淡了许多。 看来封印还是被打破了,除非重新将封印,否则夏微只怕要有一段时间都要带着巫贤的魂印了。 因为这一段插曲。巫弘虚弱的很厉害。 他决定暂时延缓与血协的交易,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血协的地盘。 谢珊他们逃过一劫,她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她哪里知道,赶跑了跟前的豺狼,身后还有虎豹! 米藏无论如何都要把夏微他们“请”去血协。如果他们不乖乖跟着去,只怕他是要采取强制的手段。 夏微他们跟着米藏到血协的时候。发现杜海溟和“林泽西”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 见她脸色不好看,杜海溟便问:“是不是中途发生什么事了?” 夏微这脸色,多半是被自己吓得。她什么也没对杜海溟说,只卷起袖子,把手臂上浮现出来的魂印给他看了。 看到魂印的时候,杜海溟也稍微变了脸色。 看他这么动容。夏微强打起精神。她对“林泽西”笑道:“林大哥,原来你家住这里吗?” “林泽西”……杜海清知道她是为了转移话题,一时间也听不出她这话里得喜恶。他挠着头,显得有些难为情。“算是。其实这里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可怕……” 近看之下,血协十分恢弘。壮观的就跟一座皇家城堡一样。 巫农和谢珊早就惊呆了,夏微无心欣赏周围的景色。刚才在船上,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吃掉在场的所有人! 在巫弘把灵力渡给她的时候,她才好歹是控制了食欲。不过,还是有很小的一部分食欲在她身体内蠢动着。 夏微还不知道杜海溟来血协的原因,在米藏带他们到客房的路上,她就小声问杜海溟,“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先住一段时间,等他们跟巫族交易结束,我们就离开。”这是杜海溟和杜海清商量好的。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为血协卖命。 这次巫弘元气大伤,而且狼人援军未至,他没敢对血协轻举妄动。 巫弘已经把交易的时间推迟到年底了,也就是说大约小半年的时间里,夏微和杜海溟他们都要住在这里。 谢珊倒是无所谓,她已经离家出走,只要能有个去处就行。反正她身边还有夏微和杜海溟跟着,她放心很多。 巫农可没有她那么乐观,从他踏足血协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正式与巫族为敌了。不过。他暗自决定,就算他人在血协,也不会插手那几股势力的争斗。 作为血协的新人,夏微他们就跟猴子一样,一路被人观赏着。 不过那些人还算懂规矩,他们只用看的,不仅不会上前来打招呼,也不会交头接耳议论。 在成群之中,夏微瞥见华美、贺明和余悦一行人。 她十分明白华美嘴角那胜券在握得笑容是什么意思,华美无非是觉得夏微已经是她嘴边的鸭子了。 不过,夏微可是一只会活蹦乱跳的鸭子,以后能不能把她煮熟,还要看华美的本事了。 夏微他们在血协的待遇很不错,一路好吃好喝好玩好住。 不过,他们也察觉到了,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很奇怪。 华美时不时的来夏微面前炫耀一下存在感。一开始,夏微心里还是很害怕的。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在住了一段时间后,夏微他们了解到,这里没有人质疑过杜海清的存在。即便血协之中,还有人没亲眼目睹杜海清的本尊。 血协看似是一个集团,其实这里面大有文章所在。 血协中有三股势力暗自较劲—— 华美、米藏和一个叫叶晋的年长吸血鬼,他们三人底下都有可以差遣的人。 在夏微看来,那些人不过是拥护偶像的粉丝团。 华美比较猖狂,在血协没人敢招惹她。全都是因为她备受杜海清的宠爱。 米藏是实力加偶像派,他是杜海清的左右手,可以说是血协的第二把交椅。 叶晋所率领的一干长辈,他们几乎不插手血协的内部事务,倒像是保家卫国的军团一样,随时提防着血协的外部隐患。 对华美来说,夏微就跟个半熟的鸭子一样。真想要把她烹熟了,还欠点火候。 华美找到杜海溟,用她一贯的方式撒娇,“主人,你什么时候把那个女孩子的身体给我啊?” 杜海溟任由她拽着胳膊摇来晃去,他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笑道:“再过一段时间,待巫族和狼人打到这里来的时候,我还用的着她。”华美根本就是迫不及待了,不过她也知道,如果她附身夏微,也不能完全发挥出夏微的力量。 既然杜海清已经允诺她,华美知道杜海清一定会为自己办到! 华美还知道一件事,既然杜海清已经回到血协来了。叶晋那些老家伙在杜海清面前,肯定没说她好话! 叶晋肯定在杜海清面前告状了,华美本来还有些忐忑会不会受到杜海清的处罚。不过好些日子过去了,都不见杜海清对她采取奖惩手段,华美就觉得奇怪。 她决心先探探杜海清的意思,“主人,叶晋他们一定在你面前没少说我坏话!” 杜海清正在研究一种新的阵法,他以前研究的阵法几乎都是针对吸血鬼的,对狼人无用。就像是原林镇的三角阵,那个结界只对吸血鬼有效,却不能把狼人关在里面。 他抽空回了华美一句,“既然知道,你干嘛还要去招惹他们?” 华美把脑袋靠在杜海清的手臂上,亲昵的不得了。“都怪主人你把我宠坏了!” 华美是杜海清领养的小孩,一直没有被他转化为吸血鬼,却以另外一种形式跟他生活了一千多年。在这么多年里,华美寄宿过多少人的躯体,她已经记不清了。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华美有些困惑的看着杜海清,“主人,你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现在杜海清跟她一样,所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身体。 华美是人类,她一开始的身体承受不收岁月的流逝,逃不掉生老病死的轮回。但是杜海溟却想办法把她的灵魂移植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中,渐渐的,华美也习惯了这么生存。 可瘦跟华美不一样,杜海清是吸血鬼,他的身体是可以不老不死的。 因为要在原林镇行动方便,杜海清才决定当个灵魂的旅行者,附身在人类身上。 既然杜海清都已经回来了,也应该用回自己的身体了—— “等过一段时间。”杜海清的神情沉着下来,有些吓人。 华美知道他喜怒无常,接下来她再也不敢出声。 华美还记得杜海清第一次对她大发雷霆的时候,是她闯禁园,也就是现在杜海清的身体在沉睡的地方。那个地方,除了杜海清和米藏,谁也没进去过。 想起夏微那一行人,华美心里又痒起来。 夏微、杜海溟、巫农和谢珊,还有他们随行带来的那只叫小奏的狗娃子,各个都不简单。 “主人,那个叫杜海溟的真的是你外甥吗?”华美这话,也算是在试探杜海清对杜海溟到底有几分看中。 杜海溟跟杜海清的这份亲戚关系,已经让血协不少人红了眼,恐怕巴结他的人更是不在话下。 关于这点,杜海清并没有对外刻意隐瞒。 其实到处宣扬这段关系的,是杜海溟本人。 杜海清也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树威,想借用他跟杜海清的亲戚关系给夏微他们做一道保护伞。 这样一来,冲着杜海清的威严,血协里的人就不敢拿杜海溟他们怎么样。 290 藤院 华美心里突然有了个恶作剧一样的想法,她把夏微忽悠进禁园,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想到夏微被杜海清施以重裁的情形,华美做梦都会发笑! 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夏微的身体,既然杜海清现在不愿意,华美不介意小施手段,加速这一进程…… 谢珊了解到杜海溟和夏微是兄妹后,又知道杜海溟出生在一千多年以前,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晚上私语的时候,夏微跟她提起这件事情的。 别说谢珊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连夏微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夏微这么说的时候,谢珊当即就傻了,“你也没问问是怎么回事?” 夏微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好几次都想问,始终没问出口。我有点害怕……” 夏微不是出生在一千多年前,这点儿谢珊可以作证,毕竟她们两个是一块儿长大的。 “你该不会是他妹妹的转世?”谢珊觉得,既然年龄不能对号入座,也只能用这个来解释了。 关于这个可能,夏微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感觉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真的要按照这个关系算的话,杜海清岂不是也成她舅舅了! 有时候,夏微会忍不住想—— 她在杜家看到过杜海溟跟一个女人的画像,那个女人是杜家的老祖宗杜汐海,也是杜海溟的生母。 杜老他们都说夏微的眉宇间有几分跟杜汐海相似,说不定杜汐海就是她的母亲了。也是端木夜口中的“汐儿”…… 杜海溟无比确认夏微是他的妹妹,端木夜又说她是“汐儿”的女儿——这两个人都是夏微的话,怎么可能是发生在一千多年前呢…… 想不通…… 谢珊现在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今天在血协看到慕风了,不知道夏微有没有注意到慕风的存在。 她私下里还跟慕风见了一面,了解到慕风本来就是血协的人和他有婚约在身的事情。可笑的是。连慕风也不知道他即将要结婚的对象是谁…… 谢珊知道慕风心里还挂念着夏微,就算她为慕风鸣不平,也知道夏微现在的难处。 夏微现在麻烦事一堆一堆的,哪有时间去儿女情长啊。 谢珊有些小八卦,想要探探夏微的心思。“微微,你跟慕风真的吹啦?” 夏微强颜欢笑了一下,尽管她现在跟慕风的立场相同。也不代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顺其自然。”这个话题不是夏微不愿多谈。她是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正如谢珊所说的那样,她现在麻烦缠身,无心儿女情长。 谢珊毕竟是慕风创造出来的吸血鬼,心里总会为着他着想。她觉得夏微跟慕风是该好好谈一谈。说不定夏微就能回心转意,两人就复合了呢。 “微微,今天我见到慕风了。他说想跟你见一面,明天九点在北边的藤院。”这是谢珊自己编的,还没有经过慕风和夏微其中任何一方的意见。“你去跟他好好谈谈。” 谢珊见夏微不说话,就知道她是默许了。 谢珊还要在明天九点以前找到慕风,把这事说一下。她想慕风听到是夏微约他,应该会答应的。 血协北边的藤院,地处偏僻。环境幽静。又因为它靠近禁园。几乎没有人打那里经过。 夏微知道这个地方,之前她和谢珊在逛血协的时候,还在这里小坐了一会儿。 夏微提早了十分钟来这里,慕风还没有到。她心里忐忑,不知道慕风会不会来。见还有些时间。她就觉得先等一会儿。 夏微没等来慕风,却看到华美出现。 夏微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而且看现在时间已经九点过二十多分钟了,慕风大概是不会来了。她就起身想要离开。 结果华美跳到她面前来,嘴角还挂着狡黠的笑容,看着尤其觉得刺眼。 “见到我这么害怕啊!” 华美还真当夏微是怕了她么,她一个小萝莉,身边又没跟着人,夏微随便给她一个嘴巴子都可以! “不屑理你。”夏微把淡淡的撇她一眼之后,就再也没理睬过她。 她跟华美话不投机,说了也是生气。既然华美不闭嘴,那她闭嘴不说总行了! 不喜欢她冷淡的态度,华美直接上手推了她一下。 夏微踉跄了几步,退到藤院边上。 只见华美得逞似的勾唇一笑,猝不及防的跳到夏微跟前,对她又是狠狠的一推。 夏微以为这回自己会撞在藤院的藤墙上,哪知她身后的藤墙突然向两边移去,开了一道小门,夏微跌进去之后,那道门就合上了。 在这之前,她分明看到华美阴险的嘴脸…… 到了九点半的时候,慕风才接到谢珊的口信。他们之所以没有用电话联系,那是因为慕风的手机被米藏没收了。 米藏大概是担心他会跟以前的旧爱联系。 当慕风赶到藤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华美拍手离去,却没见到夏微的踪影。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刚才看到华美的奸笑是何意味。 听到藤院里面有动静,慕风有些着急了。这里可是禁园啊,不管是谁进去,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微微,是不是你在里面?” 慕风的声音从藤蔓的缝隙中传了过去,夏微听得清楚。 “这里的门怎么打开?”夏微原以为慕风知道打开藤蔓的方法。 慕风也不清楚,知道这禁园门的方法统共不过三个人,除了杜海清本人,就是米藏和华美了。 这藤蔓是杜海清做的结界,似乎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打开。 “你等着,我去叫人来。”说完,慕风就跑走了。 夏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 夏微知道这里是禁园,米藏对谢珊三令五申的时候,她就在场。慕风去叫人,岂不是要暴露她在这里的事情? 夏微心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 慕风并没有想过要伸张她闯禁园的事情,他说去叫人来,不过是去求米藏打开禁园的门,放夏微出来。 正着急时,夏微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吸引。那天她和谢珊在这附近转悠的时候,就闻见了这个气味。 她不受控制的循着这个香味而去,总觉得曾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香味。 从外面看不出来,禁园里面的环境十分优美。一栋深褐色的小城堡坐落在花园之中。这园子里到处都是蔷薇。看上去被静心的修剪过,十分精致。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蓝紫色的蔷薇花。花朵争艳绽放,高贵中带着孤傲。夏微闻到的并不是蔷薇花的味道—— 她走近蔷薇花园的深处,那中央有一块花圃,里面栽种着夏微比较熟悉的花卉——蓝色妖姬。 夏微曾有几次莫名其妙的收到这种花,她之前觉得熟悉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此刻,她心里无比奇妙的觉得,那些送到她手里的花朵,都是在这里生长过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这个古堡的主人,岂不就是送她花的人? 夏微幻想过很多次,每逢她收到蓝色妖姬的时候,都会在人群中寻找她所熟悉的面孔…… 这个古堡的主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样的人? 夏微实在好奇极了,她奋不顾身得推开古堡的大门。 她原以为大门紧闭是上了锁的,没想到在她尝试的一推之下,竟然开了。 在她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厅堂,因为空旷,显得异常冷清。 正对着大门是一个很宽阔的楼梯,楼梯向左右两边延伸。 夏微回头看了一眼藤院,不见有人来的样子。 反正她已经闯进来了,既然下场都一样,她索性就把这里闯个彻底! 她加快动作,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去快步去了。 夏微闯了几个空门,当她来到通道最里头的房间时,发现房屋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中央被架起的石棺。 似乎有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立在石棺里面,夏微凑近一看,忍不住捂嘴惊呼了一声。 她看到的所谓的棍子,其实是一把全身通黑的长剑。长剑贯穿在一具干尸的胸膛里! 夏微惊得后退一步,背后撞在了一道肉墙上。 她终于尖叫出声,一蹦一跳到数丈之远,这么大的房间,她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了! 夏微回头一看,发现那堵肉墙是米藏时,才松了一口气,却又紧张起来。 她闯进禁园,也不知道米藏会怎么处置她! 不过,从某方面来讲,米藏比那石里的干尸还要吓人! 他竟然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别人后面,夏微也终于有点了解连端木夜对他都那么忌惮的原因了…… 米藏似乎也知道他吓到了夏微,便稍稍后退了几步。 夏微惊魂甫定,脸色铁青。 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却发现这会儿正口干舌燥的厉害。被刚才那干尸一惊吓之后又再度受到米藏的惊吓,夏微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夏微低头认错,再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米藏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291 半张画 夏微看不出米藏是什么情绪,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生气,用平静来形容也不合适…… 在夏微道歉后,米藏就带着他离开这个放有干尸的房间了。 在离开之前,夏微往那具石棺处深深望了一眼。心中纵有千万个疑惑,她也问不出来,应该说是不敢问。 米藏本来是要带夏微离开这里的,在听到楼下的动静后,他随手把夏微塞到最近的一个房间里。 在关好房门之前,米藏示意她乖乖呆在里面不要出声。 米藏到楼下去了,看到杜海清和华美在一起,显得有些惊讶。 这地方,本来除了他,杜海清不让任何人涉足的。 如今杜海清却亲自带华美进来是什么意思? 杜海清也是被华美纠缠着要来这里的,华美说她看到有人闯禁园,却又不说清楚到底是谁。 杜海清和米藏眉目交递,多年来,他们早有这种默契。 仅米藏一个眼神,杜海清就知道华美说的是真是假了。 杜海清却不说破,只指着米藏说:“你看错了,这不是米藏在呢么。” 华美急得直跺脚,她以为把杜海清拉来,就一定能在院子里看到夏微。没想到夏微真能躲,她一定还在这个古堡里面! 华美也不怕暴露是她把夏微推进来的,十分肯定的对杜海清说:“我看到的是个女的!” “好了好了,你就别胡闹了!我正做很重要的事情呢,你把我拉来了。像什么话。”杜海清拨开华美的手,活动了一下被抓疼的手臂,神情中带着不耐烦。“你要是闲的很,我就让贺明和余悦陪你出去转转!” 出去?华美倒是想出去。可是外头多危机四伏啊。别说特警在抓她了,就连巫族和狼人也不知道埋伏在哪里。她若是出去的,说不定就是去送死! 见她脸上挂着惧怕,杜海清轻轻的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也不难听出他话中的宠溺。“你也知道怕了,也不想想我研究阵法都是为了对付谁,又为了保护谁!别一天到晚拿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来烦我!” 华美噤若寒蝉,最后她不甘的四处看了一眼,似乎还没放弃寻找夏微的打算。她却无法再忤逆杜海清的意思,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在杜海清带着华美离开后,米藏才放心的将夏微也带离。 察觉出她一路上都很沉默,米藏忍不住回头看了夏微好几眼。 夏微知道米藏在帮她。在离开禁园之后。她对米藏道了谢。 夏微并没有马上离开。她质问米藏,“之前在药店附近,你是故意撞到我的?” 夏微第一次见到米藏的时候。是因为上次杜家的事情。米藏从药店出来,与夏微撞了个正着。 夏微笨手笨脚也就算了。但米藏身手扑朔迷离,不可能躲不开。 夏微甚至怀疑,当时米藏是故意让她听到他跟华美的通话。说不定那一路上,她跟踪米藏去寺庙找华美的事情,他统统都知道。 米藏三番两次违背华美的命令,对她手下留情,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个禁园里…… 米藏并没有否认,他垂眸回想。刚才他仓促之间把夏微推进去的那个房间似乎是……“你看到那副画了吗?” 夏微何止看到了—— 对她来说,那副画的惊悚程度,远比干尸和米藏还要可怕! 回去的路上,夏微碰到了慕风。 慕风一直在等她,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他焦急的问:“是米藏把你带出来的?” 夏微勉强对他笑了笑,轻轻的嗯了一声。 也许米藏是慕风搬来的救兵,可夏微知道,米藏帮她隐瞒闯禁园的事情,并不只是因为慕风的关系。 夏微现在心情复杂,在慕风面前有些心不在焉。 慕风却念念不忘他们约好见面的事情,“微微,谢珊说你今天上午找我,要说什么事情?” 夏微愣了一下,“不是你要找我吗?” 结果两人都是一怔,相视一眼后又都会心一笑。 谢珊的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就已经暴露了。 夏微还有事急着找杜海溟,就跟慕风告别了。 关于那副画的事情,大概没有事比杜海溟知道的更清楚了。 杜家世代相传着一幅画,画中是杜家的老祖宗杜汐海和她的儿子杜海溟。 之前因为一对镯子,夏微用她的特异功能感知到那并不是一幅完整的话。 今天,她在禁园里看到了另外那半张画,并用手机拍摄了下来。 夏微之所以如此确定那两半张画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幅完整的画,不但因为画风相同—— 她才禁园里看到的那半张画里面也是一男一女! 经杜海溟确认,画中的男子是杜海清本尊,那名与杜汐海带着同样手镯的女孩子是…… 夏微! “这画里的人真的是我吗?”夏微一再向杜海溟确认,脸上始终带着惊疑。她不敢相信,“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你们任何人?” 况且那副画已经有千年之久的历史了!她还不到二十岁呀! 杜海溟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你只是忘记了。微微,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紫薇星君转世的事情,你就好好想想!”他故作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把话题转移开,“早上彭鹜打电话来,说廖红英死了。” 夏微屏住了呼吸,廖红英不是被关在监狱里了吗?“怎么死的?” 算是一来一往,杜海溟也给夏微看了廖红英尸体的照片。 廖红英死状离奇,她生前的最后一刻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脸上的表情就凝固在那一瞬间。 “法医说是心肌梗塞,人死在了监狱里。”杜海溟可不这么认为,自从原林镇的镇长变成谢肇之后,谢肇已经将他的人脉延伸到了各个能够威胁到他的领域。可以说,原林镇现在是他的王国,他在操控着一切!“我已经跟父亲证实过了,廖红英的灵魂连鬼差都遍寻不着。” 听出杜海溟话中有话,夏微十分不解。他到底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呢?但是看到杜海溟的眼睛直盯着她的手臂瞧,夏微才有了意识,“你是说……” 夏微捂着左臂,突然觉得魂印处在发烫。 “食灵术,巫弘大概到镇子上去了。”杜海溟已经将巫族的事情给彭鹜解释了,却不想彭鹜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原因是因为廖世祥—— 廖世祥本来就是巫族的人,他在镇子上跟巫族的人碰头之后,就已经再三告诫彭鹜不要轻举妄动。 “那嘉嘉他们还好!”巫弘可是吃人不眨眼的大恶棍,一想到何嘉他们的安慰,夏微就坐立难安。 杜海溟安抚她,“我已经确认过了,他们都很安全。” 夏微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疑惑起来。回想起彭飞母亲的死,她便将廖红英的死跟那联系起来。“这是不是跟红姨的死有关?” 杜海溟低叹一声,想起廖红叶,他还是会心痛的。毕竟彭飞所有的感情都在他的身体里面。杜海清有气无力的点了几下头,“原因太复杂了,当初巫弘可能把廖红叶错认成了廖红英。” 廖红英一直在逃避巫族的追杀,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廖红英到底怎么惹着巫族了?”想起廖红英的恶劣,能有这么个下场,夏微觉得也是她咎由自取。不过巫族能把廖红英逼到自愿入狱的份上,可见巫族还是有些本事的。 杜海溟沉吟一下,“她没错,只是身体里多了一样东西。巫弘现在得到那个东西,大概已经恢复元气了。” 夏微总觉得杜海溟有所隐瞒,她不由追问:“多了什么东西?” 杜海溟犹豫了一下,然后随意笑笑,大有敷衍的味道,“我也是听杜海清说的,他稍微跟我提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到夏微脸色变化,他就知道不该提及杜海清的。 夏微又想起画的事情来,“我还是想先把画的事情搞清楚。” 杜海溟并不是鼓励夏微去自己寻找答案,他之所以保持沉默,更多的是不希望夏微想起那段回忆。 夏微理解错了,她真的自己想办法寻找答案。 她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她真的忘记了某段记忆,用轮回香的话,应会把那段记忆给想起来。 轮回香是她在杜家的时候,杜海澄帮她收集的。 夏微试过轮回香的效果,她就是用轮回香想起来曾经跟杜海溟见过,也是那时知道彭飞是他的转世—— 夏微怕剂量不够,便多点燃了一些轮回香。 她甚至将门窗紧闭上,然后抵不过困倦,躺床上睡着。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她第一次使用轮回香的时候,那走马灯一样的片段在她眼前掠过,速度极快,让她抓不住。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青幽幽的绿茵上,彩蝶在稀疏的花朵上翩翩起舞。 一个绿罗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夏微无疑。 她盘膝而坐,双眸微合。 看似平静,其实夏微的心里正焦躁的厉害着呢。 292 回忆 华美心里突然有了个恶作剧一样的想法,她把夏微忽悠进禁园,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想到夏微被杜海清施以重裁的情形,华美做梦都会发笑! 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夏微的身体,既然杜海清现在不愿意,华美不介意小施手段,加速这一进程…… 谢珊了解到杜海溟和夏微是兄妹后,又知道杜海溟出生在一千多年以前,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晚上私语的时候,夏微跟她提起这件事情的。 别说谢珊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连夏微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夏微这么说的时候,谢珊当即就傻了,“你也没问问是怎么回事?” 夏微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好几次都想问,始终没问出口。我有点害怕……” 夏微不是出生在一千多年前,这点儿谢珊可以作证,毕竟她们两个是一块儿长大的。 “你该不会是他妹妹的转世?”谢珊觉得,既然年龄不能对号入座,也只能用这个来解释了。 关于这个可能,夏微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感觉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真的要按照这个关系算的话,杜海清岂不是也成她舅舅了! 有时候,夏微会忍不住想—— 她在杜家看到过杜海溟跟一个女人的画像,那个女人是杜家的老祖宗杜汐海,也是杜海溟的生母。 杜老他们都说夏微的眉宇间有几分跟杜汐海相似,说不定杜汐海就是她的母亲了。也是端木夜口中的“汐儿”…… 杜海溟无比确认夏微是他的妹妹,端木夜又说她是“汐儿”的女儿——这两个人都是夏微的话。怎么可能是发生在一千多年前呢…… 想不通…… 谢珊现在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今天在血协看到慕风了,不知道夏微有没有注意到慕风的存在。 她私下里还跟慕风见了一面,了解到慕风本来就是血协的人和他有婚约在身的事情。可笑的是。连慕风也不知道他即将要结婚的对象是谁…… 谢珊知道慕风心里还挂念着夏微,就算她为慕风鸣不平,也知道夏微现在的难处。 夏微现在麻烦事一堆一堆的,哪有时间去儿女情长啊。 谢珊有些小八卦。想要探探夏微的心思。“微微,你跟慕风真的吹啦?” 夏微强颜欢笑了一下,尽管她现在跟慕风的立场相同,也不代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顺其自然。”这个话题不是夏微不愿多谈,她是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正如谢珊所说的那样,她现在麻烦缠身,无心儿女情长。 谢珊毕竟是慕风创造出来的吸血鬼,心里总会为着他着想。她觉得夏微跟慕风是该好好谈一谈,说不定夏微就能回心转意。两人就复合了呢。 “微微。今天我见到慕风了。他说想跟你见一面。明天九点在北边的藤院。”这是谢珊自己编的,还没有经过慕风和夏微其中任何一方的意见。“你去跟他好好谈谈。” 谢珊见夏微不说话,就知道她是默许了。 谢珊还要在明天九点以前找到慕风。把这事说一下。她想慕风听到是夏微约他,应该会答应的。 血协北边的藤院。地处偏僻,环境幽静。又因为它靠近禁园,几乎没有人打那里经过。 夏微知道这个地方,之前她和谢珊在逛血协的时候,还在这里小坐了一会儿。 夏微提早了十分钟来这里,慕风还没有到。她心里忐忑,不知道慕风会不会来。见还有些时间,她就觉得先等一会儿。 夏微没等来慕风,却看到华美出现。 夏微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而且看现在时间已经九点过二十多分钟了,慕风大概是不会来了。她就起身想要离开。 结果华美跳到她面前来,嘴角还挂着狡黠的笑容,看着尤其觉得刺眼。 “见到我这么害怕啊!” 华美还真当夏微是怕了她么,她一个小萝莉,身边又没跟着人,夏微随便给她一个嘴巴子都可以! “不屑理你。”夏微把淡淡的撇她一眼之后,就再也没理睬过她。 她跟华美话不投机,说了也是生气。既然华美不闭嘴,那她闭嘴不说总行了! 不喜欢她冷淡的态度,华美直接上手推了她一下。 夏微踉跄了几步,退到藤院边上。 只见华美得逞似的勾唇一笑,猝不及防的跳到夏微跟前,对她又是狠狠的一推。 夏微以为这回自己会撞在藤院的藤墙上,哪知她身后的藤墙突然向两边移去,开了一道小门,夏微跌进去之后,那道门就合上了。 在这之前,她分明看到华美阴险的嘴脸…… 到了九点半的时候,慕风才接到谢珊的口信。他们之所以没有用电话联系,那是因为慕风的手机被米藏没收了。 米藏大概是担心他会跟以前的旧爱联系。 当慕风赶到藤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华美拍手离去,却没见到夏微的踪影。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刚才看到华美的奸笑是何意味。 听到藤院里面有动静,慕风有些着急了。这里可是禁园啊,不管是谁进去,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微微,是不是你在里面?” 慕风的声音从藤蔓的缝隙中传了过去,夏微听得清楚。 “这里的门怎么打开?”夏微原以为慕风知道打开藤蔓的方法。 慕风也不清楚,知道这禁园门的方法统共不过三个人,除了杜海清本人,就是米藏和华美了。 这藤蔓是杜海清做的结界,似乎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打开。 “你等着,我去叫人来。”说完,慕风就跑走了。 夏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 夏微知道这里是禁园,米藏对谢珊三令五申的时候,她就在场。慕风去叫人,岂不是要暴露她在这里的事情? 夏微心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 慕风并没有想过要伸张她闯禁园的事情,他说去叫人来,不过是去求米藏打开禁园的门,放夏微出来。 正着急时,夏微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吸引。那天她和谢珊在这附近转悠的时候,就闻见了这个气味。 她不受控制的循着这个香味而去,总觉得曾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香味。 从外面看不出来,禁园里面的环境十分优美。一栋深褐色的小城堡坐落在花园之中。这园子里到处都是蔷薇。看上去被静心的修剪过,十分精致。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蓝紫色的蔷薇花。花朵争艳绽放,高贵中带着孤傲。夏微闻到的并不是蔷薇花的味道—— 她走近蔷薇花园的深处,那中央有一块花圃,里面栽种着夏微比较熟悉的花卉——蓝色妖姬。 夏微曾有几次莫名其妙的收到这种花,她之前觉得熟悉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此刻,她心里无比奇妙的觉得,那些送到她手里的花朵,都是在这里生长过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这个古堡的主人,岂不就是送她花的人? 夏微幻想过很多次,每逢她收到蓝色妖姬的时候,都会在人群中寻找她所熟悉的面孔…… 这个古堡的主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样的人? 夏微实在好奇极了,她奋不顾身得推开古堡的大门。 她原以为大门紧闭是上了锁的,没想到在她尝试的一推之下,竟然开了。 在她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厅堂,因为空旷,显得异常冷清。 正对着大门是一个很宽阔的楼梯,楼梯向左右两边延伸。 夏微回头看了一眼藤院,不见有人来的样子。 反正她已经闯进来了,既然下场都一样,她索性就把这里闯个彻底! 她加快动作,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去快步去了。 夏微闯了几个空门,当她来到通道最里头的房间时,发现房屋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中央被架起的石棺。 似乎有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立在石棺里面,夏微凑近一看,忍不住捂嘴惊呼了一声。 她看到的所谓的棍子,其实是一把全身通黑的长剑。长剑贯穿在一具干尸的胸膛里! 夏微惊得后退一步,背后撞在了一道肉墙上。 她终于尖叫出声,一蹦一跳到数丈之远,这么大的房间,她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了! 夏微回头一看,发现那堵肉墙是米藏时,才松了一口气,却又紧张起来。 她闯进禁园,也不知道米藏会怎么处置她! 不过,从某方面来讲,米藏比那石里的干尸还要吓人! 他竟然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别人后面,夏微也终于有点了解连端木夜对他都那么忌惮的原因了…… 米藏似乎也知道他吓到了夏微,便稍稍后退了几步。 夏微惊魂甫定,脸色铁青。 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却发现这会儿正口干舌燥的厉害。被刚才那干尸一惊吓之后又再度受到米藏的惊吓,夏微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夏微低头认错,再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米藏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293 恶感来袭 夏微看不出米藏是什么情绪,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生气,用平静来形容也不合适…… 在夏微道歉后,米藏就带着他离开这个放有干尸的房间了。 在离开之前,夏微往那具石棺处深深望了一眼。心中纵有千万个疑惑,她也问不出来,应该说是不敢问。 米藏本来是要带夏微离开这里的,在听到楼下的动静后,他随手把夏微塞到最近的一个房间里。 在关好房门之前,米藏示意她乖乖呆在里面不要出声。 米藏到楼下去了,看到杜海清和华美在一起,显得有些惊讶。 这地方,本来除了他,杜海清不让任何人涉足的。 如今杜海清却亲自带华美进来是什么意思? 杜海清也是被华美纠缠着要来这里的,华美说她看到有人闯禁园,却又不说清楚到底是谁。 杜海清和米藏眉目交递,多年来,他们早有这种默契。 仅米藏一个眼神,杜海清就知道华美说的是真是假了。 杜海清却不说破,只指着米藏说:“你看错了,这不是米藏在呢么。” 华美急得直跺脚,她以为把杜海清拉来,就一定能在院子里看到夏微。没想到夏微真能躲,她一定还在这个古堡里面! 华美也不怕暴露是她把夏微推进来的,十分肯定的对杜海清说:“我看到的是个女的!” “好了好了,你就别胡闹了!我正做很重要的事情呢,你把我拉来了,像什么话。”杜海清拨开华美的手,活动了一下被抓疼的手臂。神情中带着不耐烦。“你要是闲的很,我就让贺明和余悦陪你出去转转!” 出去?华美倒是想出去,可是外头多危机四伏啊。别说特警在抓她了,就连巫族和狼人也不知道埋伏在哪里。她若是出去的,说不定就是去送死! 见她脸上挂着惧怕,杜海清轻轻的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也不难听出他话中的宠溺。“你也知道怕了。也不想想我研究阵法都是为了对付谁,又为了保护谁!别一天到晚拿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来烦我!” 华美噤若寒蝉,最后她不甘的四处看了一眼,似乎还没放弃寻找夏微的打算。她却无法再忤逆杜海清的意思,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在杜海清带着华美离开后,米藏才放心的将夏微也带离。 察觉出她一路上都很沉默。米藏忍不住回头看了夏微好几眼。 夏微知道米藏在帮她,在离开禁园之后,她对米藏道了谢。 夏微并没有马上离开。她质问米藏,“之前在药店附近,你是故意撞到我的?” 夏微第一次见到米藏的时候,是因为上次杜家的事情。米藏从药店出来,与夏微撞了个正着。 夏微笨手笨脚也就算了,但米藏身手扑朔迷离,不可能躲不开。 夏微甚至怀疑,当时米藏是故意让她听到他跟华美的通话。说不定那一路上,她跟踪米藏去寺庙找华美的事情,他统统都知道。 米藏三番两次违背华美的命令。对她手下留情,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个禁园里…… 米藏并没有否认,他垂眸回想。刚才他仓促之间把夏微推进去的那个房间似乎是……“你看到那副画了吗?” 夏微何止看到了—— 对她来说,那副画的惊悚程度,远比干尸和米藏还要可怕! 回去的路上,夏微碰到了慕风。 慕风一直在等她,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他焦急的问:“是米藏把你带出来的?” 夏微勉强对他笑了笑,轻轻的嗯了一声。 也许米藏是慕风搬来的救兵,可夏微知道,米藏帮她隐瞒闯禁园的事情,并不只是因为慕风的关系。 夏微现在心情复杂,在慕风面前有些心不在焉。 慕风却念念不忘他们约好见面的事情,“微微,谢珊说你今天上午找我,要说什么事情?” 夏微愣了一下,“不是你要找我吗?” 结果两人都是一怔,相视一眼后又都会心一笑。 谢珊的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就已经暴露了。 夏微还有事急着找杜海溟,就跟慕风告别了。 关于那副画的事情,大概没有事比杜海溟知道的更清楚了。 杜家世代相传着一幅画,画中是杜家的老祖宗杜汐海和她的儿子杜海溟。 之前因为一对镯子,夏微用她的特异功能感知到那并不是一幅完整的话。 今天,她在禁园里看到了另外那半张画,并用手机拍摄了下来。 夏微之所以如此确定那两半张画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幅完整的画,不但因为画风相同—— 她才禁园里看到的那半张画里面也是一男一女! 经杜海溟确认,画中的男子是杜海清本尊,那名与杜汐海带着同样手镯的女孩子是…… 夏微! “这画里的人真的是我吗?”夏微一再向杜海溟确认,脸上始终带着惊疑。她不敢相信,“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你们任何人?” 况且那副画已经有千年之久的历史了!她还不到二十岁呀! 杜海溟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你只是忘记了。微微,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紫薇星君转世的事情,你就好好想想!”他故作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把话题转移开,“早上彭鹜打电话来,说廖红英死了。” 夏微屏住了呼吸,廖红英不是被关在监狱里了吗?“怎么死的?” 算是一来一往,杜海溟也给夏微看了廖红英尸体的照片。 廖红英死状离奇,她生前的最后一刻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脸上的表情就凝固在那一瞬间。 “法医说是心肌梗塞,人死在了监狱里。”杜海溟可不这么认为,自从原林镇的镇长变成谢肇之后,谢肇已经将他的人脉延伸到了各个能够威胁到他的领域。可以说,原林镇现在是他的王国,他在操控着一切!“我已经跟父亲证实过了,廖红英的灵魂连鬼差都遍寻不着。” 听出杜海溟话中有话,夏微十分不解。他到底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呢?但是看到杜海溟的眼睛直盯着她的手臂瞧,夏微才有了意识,“你是说……” 夏微捂着左臂,突然觉得魂印处在发烫。 “食灵术,巫弘大概到镇子上去了。”杜海溟已经将巫族的事情给彭鹜解释了,却不想彭鹜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原因是因为廖世祥—— 廖世祥本来就是巫族的人,他在镇子上跟巫族的人碰头之后,就已经再三告诫彭鹜不要轻举妄动。 “那嘉嘉他们还好!”巫弘可是吃人不眨眼的大恶棍,一想到何嘉他们的安慰,夏微就坐立难安。 杜海溟安抚她,“我已经确认过了,他们都很安全。” 夏微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疑惑起来。回想起彭飞母亲的死,她便将廖红英的死跟那联系起来。“这是不是跟红姨的死有关?” 杜海溟低叹一声,想起廖红叶,他还是会心痛的。毕竟彭飞所有的感情都在他的身体里面。杜海清有气无力的点了几下头,“原因太复杂了,当初巫弘可能把廖红叶错认成了廖红英。” 廖红英一直在逃避巫族的追杀,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廖红英到底怎么惹着巫族了?”想起廖红英的恶劣,能有这么个下场,夏微觉得也是她咎由自取。不过巫族能把廖红英逼到自愿入狱的份上,可见巫族还是有些本事的。 杜海溟沉吟一下,“她没错,只是身体里多了一样东西。巫弘现在得到那个东西,大概已经恢复元气了。” 夏微总觉得杜海溟有所隐瞒,她不由追问:“多了什么东西?” 杜海溟犹豫了一下,然后随意笑笑,大有敷衍的味道,“我也是听杜海清说的,他稍微跟我提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到夏微脸色变化,他就知道不该提及杜海清的。 夏微又想起画的事情来,“我还是想先把画的事情搞清楚。” 杜海溟并不是鼓励夏微去自己寻找答案,他之所以保持沉默,更多的是不希望夏微想起那段回忆。 夏微理解错了,她真的自己想办法寻找答案。 她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她真的忘记了某段记忆,用轮回香的话,应会把那段记忆给想起来。 轮回香是她在杜家的时候,杜海澄帮她收集的。 夏微试过轮回香的效果,她就是用轮回香想起来曾经跟杜海溟见过,也是那时知道彭飞是他的转世—— 夏微怕剂量不够,便多点燃了一些轮回香。 她甚至将门窗紧闭上,然后抵不过困倦,躺床上睡着。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她第一次使用轮回香的时候,那走马灯一样的片段在她眼前掠过,速度极快,让她抓不住。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青幽幽的绿茵上,彩蝶在稀疏的花朵上翩翩起舞。 一个绿罗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夏微无疑。 她盘膝而坐,双眸微合。 看似平静,其实夏微的心里正焦躁的厉害着呢。 294 目的 这天,阴云密布。 山村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驻足在杜家门前。 这位不知是哪家俊俏的公子,来杜家也不知是何目的,不过大家都在谣传他是来杜家上门提亲的人。 夏微记得这位公子,当时她还以为这位公子是专门拐带小姑娘的,连话也没跟他说一句,就匆匆离开了。 今日,端木夜找上门来,并不是为她,而是为杜海清。 当端木夜看到杜汐海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晃神了。 “原来是汐儿的孪生妹妹呀。”端木夜自嘲的笑笑,当看到杜汐海的那一刻,他当真以为是汐儿——杜海汐活过来了。 样貌一样,名字也几乎一样,可性格上却有着天差地别。 “你认识我姐姐?”杜汐海跟夏微一样,对端木夜十分警惕。 杜海清也不怎么待见端木夜,但端木夜是把他转化成吸血鬼的主人。只要是端木夜下达的命令,杜海清便会不由自主的执行。就像端木夜说要领养夏微一样,他没办法开口拒绝。 “你姐姐离开人世之前,要我照顾好微微,我想把微微接到我那里去住。” 端木夜早就将杜家里里外外扫视了个遍,这里简陋十分,完全不比他那座大宅院。 杜汐海愣住了,关于她姐姐的死,前因后果她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偏偏她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杜海清总是对她三缄其口。 如今跳出来一个端木夜,说是她姐姐的老熟人。杜海清也没有否认。杜汐海总觉得事情有蹊跷,而且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不行。”杜汐海拒绝了端木夜要领养夏微的要求,她跟她姐姐算是娥皇女英,姐妹俩与同一个男子结合。她姐姐生下夏微,她生下杜海溟。“我是微微的姨娘,我姐姐不在,自然是我该照顾她!” 端木夜面露难色,“要我照顾微微。那可是你姐姐的临终遗言啊。” 杜汐海平日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总拿她姐姐来压制她!端木夜算是触着她霉头了。当初杜海清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夏微来投奔她,毕竟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杜汐海早就把夏微当亲闺女一样了。 杜汐海牛脾气上来,一句狠话想要断了端木夜的念头。“就算我姐姐活过来,我也不会把微微交给她!” 端木夜一怔,面上显得很不愉快。 多次跟杜汐海周旋,端木夜甚至去问过了夏微本人的意思。都没有如愿以偿。 这时候,端木夜见夏微跟杜海清的关系很好,就怂恿杜海清去游说。 杜海清拒绝不了端木夜的命令,而他本身也希望夏微从杜家严厉的家训中解脱出来。 即便有杜海清说情,夏微也不想离开杜家。 “舅舅,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要去他就住啊?”夏微十分不解。她感觉杜海清也不是很待见端木夜那个人啊,这会儿怎么就改口了?“舅舅,其实你哪儿也不想让我去对不对!” 夏微抱着杜海清的手臂,甜蜜的撒起娇来。 她的双眼可是雪亮的,杜海清在杜家受尽了杜汐海的气,可他还是忍气吞声的留下来。还不都是因为她这个可爱的外甥女么! 夏微知道杜海清是打心眼儿疼爱她,家里没好吃的,杜海清就去打野味给她打牙祭补身子,况且他为她付出的还不止这些。 杜海清是血魔,谁都不敢接近他。就夏微还没心没肺的敢亲近他。 杜海清感受到的所有的温暖,都是夏微给的…… “那你喜欢你姨娘吗?”杜海清忽然问。 夏微狠点头,“我喜欢姨娘,也喜欢海溟哥哥,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舅舅你啦!” 这小妮子就会说好听的话讨他欢心,杜海清咧嘴笑起来。 杜汐海这辈子看人从来没有走眼过,她总觉得端木夜这个男人不是善类。 在她再三追问下,杜汐海才从杜海清那里得知。端木夜是她姐姐杜海汐所救的血魔。因为当时暴乱,端木夜也帮了不少忙,最重要的是他保住了夏微的性命。 “海清,别怪姐姐心狠。你就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离开。”杜汐海做这个决定是有原因的。 杜海清就是不知道这个原因,才问:“为什么?” “是他把你转化成血魔的,你会听他任何命令行事。万一做出不好的事情,那就晚了。”杜汐海有些语重心长。“要不你跟海溟回老家也行。” 杜海溟已经带着孩子杜海潞启程回老家小渔村了,这个季节正是大海涨潮时。唯恐潮水淹了小渔村,杜汐海就让杜海溟去为渔村得村民祈福了。 听她的口气,好像要他逃难去一样。 杜海溟带着杜海潞昨天就上路了,杜海清这会儿要走的话,快马加鞭,应该能赶上。 杜海清对端木夜那个人还算了解,应该不会做出强人所难的事情来。 就在杜海清犹豫着怎么拒绝杜汐海的请求时,只听她又说道:“你也知道姐姐那个人,她做事情从来不计较后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杜海清深感无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杜海清的话还没说完,夏微就哭着跑回来了。 杜海清的注力一下就被转移了。 “微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舅舅!”杜海清撸起袖子,大有找人干一场的架势。 夏微使劲儿的摇头,她这可不是受欺负。再说,谁能欺负得了她呀! 夏微指着廖家的方向,哭嚎着说:“师父死了——” 怎么可能!? 杜汐海脸色一变,她给廖辞算过命,他福缘未尽,少说还能活个十来年。况且他又是修炼之人,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看杜汐海脸色惨白,杜海清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跟着夏微一起去了廖家,看到廖辞的死状,两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廖辞的头颅硬生生的被拧了下来,这会儿正挂在院子里的老柳树上。廖辞的身体,刚从院子里的井中打捞出来。 普通人能有这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么? 杜汐海与杜海清相视一眼,他们心里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他们几乎都认定廖辞是端木夜杀的,至于为什么,他们也都清楚的很。廖辞曾经对杜海汐不利—— 发生了这种事,杜汐海催杜海清趁早走。 他们身边已经有个难对付的血魔了,可不能再多一个。 杜海清还有很多事要料理,趁着还算风平浪静,他把许多事情都准备了。 他砍伐了多年来精心栽培的神木,并制作了两把木剑,一把留着自己用,一把给夏微防身。 杜海清自创的“吞云”、“噬雾”两套剑式,本来就是为他和夏微量身打造的。 杜海溟和杜海潞回老家了,杜海溟也离开了,杜家现就剩夏微和杜汐海两人。 端木夜并没有死心,他在这个山村里买地新建了一座宅子,虽说没有紧挨着杜家,却也是不远的路。 杜家就剩两名女子,这给端木夜十分之多的可趁之机。 他依旧没招杜汐海待见,却在夏微身边替代了杜海清的角色。 其实杜海清并没有离开,他一直躲在暗处。 每每看到端木夜接近夏微的时候,他都恨的牙痒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杜海清对端木夜的恨才根深蒂固起来。 但是杜海清始终相信,端木夜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端木夜发现夏微经常对着空气说话,他知道夏微拥有强大得能力,却没想到她强大到能和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对话。“微微,你跟我说说真心话,你跟你姨娘过的好吗?” 虽然她们的日子清贫了一些,夏微却觉得十分自在。 杜汐海对她够人道了,别家的姑娘像她这么大,爹娘早就把她们嫁出去了。 除了练功,杜汐海可从来没在别的事情上勉强过她。 听端木夜这么说的话,夏微就知道他跟其他人一样,都误会了杜汐海的意思。“别看我姨娘平时对我凶巴巴的。其实她对我可好啦!” 夏微的新衣裳虽然都是杜汐海穿旧的,可杜汐海总是会在旧衣裳的布料上绣上些新花样出来。 “你就不想你的亲爹亲娘?”端木夜试探问道。 夏微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长啥样都不知道—— 不对,她亲娘和杜汐海是孪生姐妹。如果她亲娘还在的话,大概就是她姨娘那样子的了。 “没关系,等我有一天到了那边去,我就可以见到他们啦!”夏微曾向杜汐海问过爹娘的事情,每回看她伤怀,她就没再深究。“你就没想过让他们复活?”端木夜说的小心翼翼。 夏微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像他说的是天方夜谭。“这种事情不可能啦,生死有命,死掉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活过来?” 端木夜有些失望,他以为夏微对她自己的能力有着很深的了解,看来杜汐海那些人根本就没把实情告诉她! “你姨娘没告诉你,你是神仙转世吗?”端木夜露出同情的表情,“你是鬼门大开时出生的,能够横跨阴阳两界,对你来说,没什么不可能。” 295 危局 还真是前有豺狼后有虎,杜汐海还没想办法将端木夜打发掉,又猝不及防的冒出来一个巫东。 不止如此,杜家的麻烦事一件接一件—— 有一天,夏微跟杜汐海从山上挖了野菜回来,发现家里遭了贼,东西被翻的一片狼藉。就连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也被丢的到处都是。 待她们收拾完,也没见丢什么贵重的物品。 杜汐海心里忐忑,只怕这小贼不是为普通的目的而来。 就在这时间,小千从院落里的墙根前衔了一块青色通透的玉佩过来。 这玉佩价值不菲,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佩得起。 看着这玉佩,杜汐海一下就想起来,这是巫东的随身之物。 那日巫东前来求亲,她特意将他打量一番,巫东腰间确实佩戴着这枚玉佩。 杜汐海觉得奇怪了,既然巫东已经阐明是为封印巫贤的事情而来,可他为什么又要夜闯杜家,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巫东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他们杜家全部的家当总和在一起,也没这半拉玉佩值钱呀! 杜汐海心里头越来越不安生了。 当即,杜汐海就决定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他们是乔迁到别村去了,不过就是几里地的路程。 靠近东边的小蓝湖旁,有个废了十几年的破木房。这里曾经是夏时令蜗居的地方,杜汐海挺怀念这里的。总觉得这里还有着她心爱男子的气息。 夏微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一听说她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她倍感亲切。 杜汐海本来还决定和夏微好好拾掇一下这里,却发现这房子里有人呆过的痕迹。这里十几年没住人,不可能里里外外都还是干净的。 看到桌上的草图。杜汐海和夏微心里都有了底,她们都知道是谁在这里住着了。 “舅舅!”夏微又惊又喜,她跑进跑出去寻找杜海清的踪影,却没见他露出半个身影。 杜汐海心里明白,杜海清是顾忌着她在,才没有现身的。她美眸一转,对着后院的一棵树说着,“别藏了。出来!” 杜海清这才从树后面走出来。 看到他,夏微立即扑了上去,苦恼着说他狠心丢下她就离开了。 杜海清在杜家眼里可能是个无能之辈,可在夏微眼里,没人能比的过他。 杜海清得到一块玉石,打造了两对镯子,一对青玉镯子。一对白玉镯子,每只镯子里都有蛇纹。十分好看。 杜汐海觉得这镯子不菲,就问杜海清关于这四只镯子的来历。 制作镯子的玉石,是杜海清从附近的山上无意间找到的。他看着玉石质地不错,就做了几样女孩子家喜欢的物件。 玉能养人,人也能养玉。 这四只镯子在杜汐海和夏微手上,日益变得清澈通透。桌子里面也吸收了她们各自身上的灵气。 本来夏微戴的是一对白玉镯子,杜汐海戴的是一对青玉镯子。之后因为她们各自的镯子里蕴藏了灵气,杜汐海就跟夏微各自交换了一只镯子,一人一只青玉镯子和白玉镯子。 这样一来。她们戴着彼此的一只镯子,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安危。 他们一家过着隐居的生活,可江湖却风起云涌。 这似乎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呀! 主要是因为巫贤体内食灵术暴走,弹指间能吞食走千百人的生魂。 讨伐巫贤之声四起,各路英雄云集响应。 陆陆续续的,也有人打听到杜汐海的住处,前来请她出山。 迫于压力。杜汐海只身与之前往,并未将夏微和杜海清带在身边。 杜汐海利用杜海清创造出来的雾海结界,将巫贤困于灵山之上,并用驱魔结界将他镇压其中。 杜汐海功成身退,一时间名声大噪。 然而树大招风,也不知是谁先在江湖传言,杜汐海是妖女,必将祸害人间。况且她一身能耐,只怕当世无人可比。 尤其是吸血鬼一族对她更加虎视眈眈—— 吸血鬼一族堪比巫贤之流,作恶多端,残害无数百姓性命。 杜汐海将巫贤镇压,只怕迟早有一天会将主意打在吸血鬼一族身上。 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吸血鬼想要杜汐海的性命,但又畏惧她的力量,就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军团,前来索杜汐海的命。 为了保住杜汐海,夏微和杜海清被迫参战。 他们画地为牢,将三角阵布置起来。吸血鬼被困于三角阵中,有进无出,整个山村变成了修罗场一样。 即便深知三角阵的厉害,每天还是有吸血鬼前来送命。 这时,巫族人前来雪中送炭。 巫东提出和亲的要求,只要杜家与巫族有了这等关系的牵扯,血族的人便不会再敢来犯。 杜汐海从来没想过要夏微过上打打杀杀的日子,有那么片刻的功夫,她真的想过要将夏微嫁出去。可巫东一再变卦,她也信不过此人。况且,她有种预感,巫东纠缠他们杜家,一定另有目的。 杜汐海不想跟巫东打太极,她直接将那日小千在旧宅的院子里发现的玉佩摆出来。“我想巫东公子对此物一定十分熟悉!” 巫东稍微变了脸色,可他反应很快,“一定是我那日拜访的时候,将这玉佩落下了。” 且不说这玉佩对他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他夜闯杜家后发现玉佩不见,还去寻找过。那时杜家已人去楼空。 杜汐海冷笑一声,“除非你是爬墙进来,否则这玉佩怎会掉落在墙根处?” 巫东见杜汐海大有撕破脸的意思,他也没耐心继续在这里跟她周旋。他拍案而起,“杜汐海,你别不识抬举!” 杜汐海也迅速站起来,她紧绷着脸,不怒自威,“巫东巫东,我真当你是巫东!江湖上都说巫刑的儿子巫东的样貌与他年轻时极像,恐怕巫东和巫刑就是同一个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巫刑老前辈?” 仔细算来,巫刑也七老八十了,杜汐海叫他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身份被拆穿,巫东……巫刑脸孔有些扭曲。“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时灵山一行,杜汐海将巫贤封印时,与巫贤有过一面之谈。如果巫贤当时反抗,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将他封印起来! “如果我没见过巫贤老前辈,只怕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杜汐海冷眼看他,巫刑居然也修炼了食灵术,用吃人魂魄的方法来维持自己年轻的生命。说什么弹指间吞了千百人的魂魄,那根本就不是巫贤。巫贤早就已经禁食,当杜汐海在灵山发现他的时候,巫贤早已饿的皮包骨!“巫刑,你大逆不道,残害无辜人的性命,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如今巫贤已经被封印,你再作恶多端,迟早会被人发觉,到时候你还能偷着乐?” 巫刑的确是棋差一招,没了巫贤做掩护,他再施展食灵术就十分不方便了。况且他现在应该是年老色衰的年纪,却仍葆青春,就是怕被人发现他食人灵力害人性命,才捏造了一个“巫东”的身份。 “既然话不投机,巫某就告辞了!” 怕巫刑再来刁难,杜汐海刻意让杜海清放出风去,戳穿了巫东就是巫刑这一事实。 不曾想,这个消息还没在江湖上传几天,巫刑就被人杀了。 巫刑跟廖辞死的手法一样,都是头被活生生的拧下来。 巫刑跟杜家的恩怨,先不用从杜汐海封印巫贤说起,就说巫刑上门求亲造拒,只怕两家也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巫刑死的离奇,大家都认为这与杜家脱不了干系。 杜海清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了,在杜家,能够徒手将一个人的脑袋活生生的给拧下来,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知是谁在外面危言耸听,将巫刑的死传的越来越离谱,好像人真的是杜海清杀得一样。 巫族公然与杜家为敌,最终他们竟和血族的人联起手来制裁杜家。 血族进军山村,村民迫于压力,集体起义,要杜海清一人做事一人当。淳朴的村民以为只要把杜海清交出去,就能万事大吉。 关键是,端木夜就是自发起义军的领导者。他也是被众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来的。 端木夜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从来都是救弱扶贫。他的善举,在村子里树立了不小的威望。 那些无知的村民还不知道他的布施只是一种拉拢人心的手段,在端木夜眼中,他们不过是一帮连乞丐也不如的家伙! 村民将农具当做武器,一窝蜂前来向杜家要人。 见了这阵仗,夏微比杜海清本人还生气。 夏微跟那些村民争辩了几句,她相信杜海清并没有杀巫刑。“我舅舅没有杀人,巫族那个人死的那天,我舅舅一直跟我在一起!” “他是你亲戚,你自然是帮着他说话。”有人以为夏微是在做伪证。 可正如夏微说的那样,巫刑死的那天,杜海清确实跟她在一块儿料理神木的事情。 杜海清栽培的神木,用来做了两把剑,其实还有剩余。他们用剩下的材料做了箭枝和木桩等一些远战和近战之类的攻击性武器。 296 替罪羔羊 夏微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她得回去好好问问杜汐海。如果真的跟端木夜说的一样,她可以让死人复生的话,那她不但可以把她的父母复活,还能让她师父也活过来。 关于这事儿,夏微还没来得及跟杜汐海商量,杜家里就来了一位稀客。 这位稀客名字叫巫东,他是上门提亲来的。 巫东亲自上门,杜汐海才想起来一件事儿来—— 前些日子里,媒婆来家说起这件婚事,让杜汐海给打发了。杜家的夏微姑娘天生一副标致可人的模样,虽然还算不上倾国倾城的姿色,把男人迷的神魂颠倒还是绰绰有余的。 迄今为止,杜汐海都不知道自己为夏微拒绝了多少门亲事了。 不料想,这回提亲的人亲自上门来了。 夏微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巫东和杜汐海在屋子里说事儿,巫东见夏微来家,风度翩翩的行了礼问了好。 夏微心里就觉得奇怪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男人,这男人怎会对他一副熟悉的不得了的样子? 夏微匆匆给他还了一礼,也没有跟他搭话。 杜汐海神色凝重,巫东的来历她不是不清楚。 正是因为她清楚巫东的身份,才有必要更加谨慎的拒绝这门婚事。 不过有些话不能当着夏微的面说,“微微,回你那屋去。” 夏微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回屋去了。 没了旁人之后,杜汐海也不怕跟巫东打开天窗说亮话,“巫东公子,撇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说,就算微微到了适嫁的年龄,我也没打算让她跟任何男人成亲。” 再杜汐海心里。早就已经把夏微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她可不认为这世上有男人配得上她的女儿。 巫东不理解杜汐海的心思,对她那句撇开恩怨的话也十分茫然。他百思不得其解,十分疑惑的问道:“恩怨?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杜汐海轻轻的哼笑一声,这笑中也带着三分嘲弄的意思。“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家微微是紫薇星君转世的事情。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你父亲巫刑。可是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她。不止如此,你祖先人巫贤愚我家公公,也有一段恩怨纠葛。” 关于这些,巫东早就知道。毕竟他是做了功课才来的,就是因为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才有了接下来的这番说辞。“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杜姑娘根本不知当年恩怨如何。又何必学那些江湖造谣之说?我这里有一本手记,请姑娘过目。” 杜汐海本来打算不予理会的,只是看到本手记的封面上写了巫贤二字,才打起兴趣来。 那本手记。是巫贤亲笔所书。 里面记载了他与紫微星君的点点滴滴,从相遇相知相爱,到决心相守。然而一个叫夏空的男人。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横刀夺爱。 那个叫夏空的人,便是杜汐海的公公。 那时的巫贤敌不过夏空,夏空胜他一筹。 就在巫贤潜心修炼他的食灵术之际,狡诈的夏空强行玷污了紫薇星君。 得知此事,巫贤怒火攻心,导致走火入魔。他被食灵术反噬,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也会在无意间生吞活人的魂魄。 紫薇星君为了压制巫贤体内的食灵术,有为了让他不再伤及无辜,舍身将自己仅剩的灵力渡给他。 紫微星君在离开人世前,将她随身携带的怀中镜作为信物交给了巫贤,并许下了生生世世相随的诺言。 有了这个怀中镜,无论紫薇星君转世多少回,无论她在哪里,巫贤都可以凭此镜找到她。 巫贤决定在等候紫薇星君转世的时候,将他体内的食灵术压制住。 他打听到有一位得道高僧对封印的知识颇有研究,他就前去拜访那位得道高僧。 那位高僧知道他曾作恶多端,本着他放下屠刀的觉悟,菩萨心肠的高僧开出了条件。 他答应封印巫贤体内地食灵术,但是巫贤必须出家为僧。 不过就是几十年的光景,对拥有不老和不死之身的巫贤来说,只不过是眨眼一瞬。他便答应了那位高僧的要求。 巫贤放下屠刀并不是为了芸芸众生,他想高僧大概是看出了他这一点,才有了这样的请求。 他压制食灵术,只为了能和成为幽灵的紫微星君相见。幽灵一旦靠近他的身旁,就会被他吞噬掉。 封印成功了之后,这本手记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不,应该说故事就断在了这里。 不是巫东故意调杜汐海的胃口,巫贤亲笔所书的手记只有这一本。往后的故事他也知道,他也是从高僧那里打听到的。 见杜汐海神色凝重,巫东有些放心,看来她是相信了这本手记中的内容,也不用他再多费唇舌辩解了。“接下来的事情,实为为巫贤剃度的高僧所口述。自封印成功后,巫贤就四处寻找紫薇星君灵魂的下落。当他得知紫薇星君的魂魄被人拘走,第一时间怀疑的便是你的公公夏空。” 这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杜汐海知道,夏空早在那之前便隐居不再过问世事。拘走紫薇星君魂魄的人,应该不会是他…… 想到这里,杜汐海突然回忆起一件事来—— 看她脸色剧变,巫东便知道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说了。” 杜汐海……是她姐姐杜海汐拘走了紫薇星君的魂魄! 多年前,杜海汐偶得一块天石,并炼制出了一样宝器——居魂屋。 顾名思义,这个小瓶罐一样的东西,能够收纳人的魂魄。她曾见杜海汐随身带着那个东西行走,也问过居魂屋里拘的是何人的魂魄,杜海汐都不答。 杜海汐有一个癖病,嗜好养小鬼,一生志在创造出最为厉害的小鬼做式神,供她差遣。 杜汐海万万没想到她所养的居然是紫薇星君的鬼魂! 见杜汐海兀自沉浸在回忆中,眉头紧锁,巫东按捺不住,继续说道:“几十年前,妖魔横行,我族巫贤才练就食灵术,将妖魔吞噬。他何尝不是为了造福苍生!哪知却被食灵术反噬……”说到这里,他重重的叹息一声。“不知杜姑娘对当年那个谣言可有印象。”见杜汐海眉头一挑,似在询问,巫东便继续说道:“曾有谣言,天下最强男巫与天下最强女巫结合,势必会诞下天下最强第一人来,此人能抗衡这人世间各路妖魔。”虽然巫东给杜汐海解开了疑惑,仍不见她的眉头有所舒展。“那谣言,便是自你姐姐而起……” 天下谁人不知最强男巫是杜汐海的相公夏时令?杜海汐却不顾与亲姐妹决裂,这到底是为何? 夏时令乃夏空与紫薇星君之子,他身上多多少少带有紫薇星君的精气神。 杜海汐正是要借助这一点,来完成对紫薇星君的操控。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当年我族人为何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你姐姐了。”巫族人本没打算让杜海汐将孩子生下来,在得知夏微出生后,他们不顾一切要夺回她,这些也都是巫东的父亲巫刑给他的交代。巫刑也是愁眉不展,“我此次来求亲,并不是为了求我和夏姑娘的亲。我是为巫贤前来——” 杜汐海将眉头拧得更紧了,她的口气中带着不敢置信,“你是想让微微跟巫贤成亲吗?” 仔细算一算,巫贤的岁数两百都绰绰有余。虽说他有不老不死之身,杜汐海还是难以接受那样的人成为夏微的成亲对象。 巫贤手上还有那么多条无辜人的性命,虽说杀人有时候并不是他的本意,那也是难以磨灭的罪孽啊! 巫东却付之一笑,他拱手道:“我想夏姑娘应是天下最强女巫,无人能出其右。只要夏姑娘帮我巫族封印了巫贤,成亲的事自会作罢。” 杜汐海终于明白巫东来此的目的了,巫族在江湖上颇有声望。可这声望是因巫贤而起,也是因他而败。还不用说,在巫贤离开巫族那么长久的期间,巫族早就政权更迭。杜汐海所知,现在巫族大权正落在巫东的父亲巫刑手中—— 也正是当年四处追杀杜海汐之人。 想到这里,杜汐海笑了。 巫刑和巫东这对父子,大概是担心巫贤回归巫族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杜汐海虽然心里明白这一点,却并没有戳破,不过她跟巫东彼此之间都是心照不宣。 “我带微微隐居此地,正是不希望她参与江湖纷争。巫贤一事,还恕我们爱莫能助。”杜汐海干脆的拒绝了巫东的请求。 她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虽说她平日里总让夏微勤加练功,那都是为了以防比巫东这样更加有狼子野心的人趁虚而入! 巫东用一大堆仁义道德,都没能将杜汐海劝服。 说什么为天下苍生,杜汐海已经受够了巫东伪善的嘴脸。 巫东害怕巫贤—— 如今还有不少人对巫贤的名号闻风丧胆,就连杜汐海心里也有着恐惧。 如今,杜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297 梦醒 还真是前有豺狼后有虎,杜汐海还没想办法将端木夜打发掉,又猝不及防的冒出来一个巫东。 不止如此,杜家的麻烦事一件接一件—— 有一天,夏微跟杜汐海从山上挖了野菜回来,发现家里遭了贼,东西被翻的一片狼藉。就连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也被丢的到处都是。 待她们收拾完,也没见丢什么贵重的物品。 杜汐海心里忐忑,只怕这小贼不是为普通的目的而来。 就在这时间,小千从院落里的墙根前衔了一块青色通透的玉佩过来。 这玉佩价值不菲,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佩得起。 看着这玉佩,杜汐海一下就想起来,这是巫东的随身之物。 那日巫东前来求亲,她特意将他打量一番,巫东腰间确实佩戴着这枚玉佩。 杜汐海觉得奇怪了,既然巫东已经阐明是为封印巫贤的事情而来,可他为什么又要夜闯杜家,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巫东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他们杜家全部的家当总和在一起,也没这半拉玉佩值钱呀! 杜汐海心里头越来越不安生了。 当即,杜汐海就决定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他们是乔迁到别村去了,不过就是几里地的路程。 靠近东边的小蓝湖旁,有个废了十几年的破木房。这里曾经是夏时令蜗居的地方,杜汐海挺怀念这里的,总觉得这里还有着她心爱男子的气息。 夏微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一听说她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她倍感亲切。 杜汐海本来还决定和夏微好好拾掇一下这里,却发现这房子里有人呆过的痕迹。这里十几年没住人,不可能里里外外都还是干净的。 看到桌上的草图,杜汐海和夏微心里都有了底,她们都知道是谁在这里住着了。 “舅舅!”夏微又惊又喜。她跑进跑出去寻找杜海清的踪影,却没见他露出半个身影。 杜汐海心里明白,杜海清是顾忌着她在,才没有现身的。她美眸一转,对着后院的一棵树说着,“别藏了,出来!” 杜海清这才从树后面走出来。 看到他。夏微立即扑了上去,苦恼着说他狠心丢下她就离开了。 杜海清在杜家眼里可能是个无能之辈。可在夏微眼里,没人能比的过他。 杜海清得到一块玉石,打造了两对镯子,一对青玉镯子,一对白玉镯子,每只镯子里都有蛇纹,十分好看。 杜汐海觉得这镯子不菲,就问杜海清关于这四只镯子的来历。 制作镯子的玉石,是杜海清从附近的山上无意间找到的。他看着玉石质地不错,就做了几样女孩子家喜欢的物件。 玉能养人。人也能养玉。 这四只镯子在杜汐海和夏微手上,日益变得清澈通透。桌子里面也吸收了她们各自身上的灵气。 本来夏微戴的是一对白玉镯子,杜汐海戴的是一对青玉镯子。之后因为她们各自的镯子里蕴藏了灵气,杜汐海就跟夏微各自交换了一只镯子,一人一只青玉镯子和白玉镯子。 这样一来。她们戴着彼此的一只镯子,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安危。 他们一家过着隐居的生活,可江湖却风起云涌。 这似乎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呀! 主要是因为巫贤体内食灵术暴走,弹指间能吞食走千百人的生魂。 讨伐巫贤之声四起,各路英雄云集响应。 陆陆续续的,也有人打听到杜汐海的住处,前来请她出山。 迫于压力,杜汐海只身与之前往,并未将夏微和杜海清带在身边。 杜汐海利用杜海清创造出来的雾海结界,将巫贤困于灵山之上,并用驱魔结界将他镇压其中。 杜汐海功成身退,一时间名声大噪。 然而树大招风,也不知是谁先在江湖传言,杜汐海是妖女,必将祸害人间。况且她一身能耐,只怕当世无人可比。 尤其是吸血鬼一族对她更加虎视眈眈—— 吸血鬼一族堪比巫贤之流,作恶多端,残害无数百姓性命。 杜汐海将巫贤镇压,只怕迟早有一天会将主意打在吸血鬼一族身上。 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吸血鬼想要杜汐海的性命,但又畏惧她的力量,就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军团,前来索杜汐海的命。 为了保住杜汐海,夏微和杜海清被迫参战。 他们画地为牢,将三角阵布置起来。吸血鬼被困于三角阵中,有进无出,整个山村变成了修罗场一样。 即便深知三角阵的厉害,每天还是有吸血鬼前来送命。 这时,巫族人前来雪中送炭。 巫东提出和亲的要求,只要杜家与巫族有了这等关系的牵扯,血族的人便不会再敢来犯。 杜汐海从来没想过要夏微过上打打杀杀的日子,有那么片刻的功夫,她真的想过要将夏微嫁出去。可巫东一再变卦,她也信不过此人。况且,她有种预感,巫东纠缠他们杜家,一定另有目的。 杜汐海不想跟巫东打太极,她直接将那日小千在旧宅的院子里发现的玉佩摆出来。“我想巫东公子对此物一定十分熟悉!” 巫东稍微变了脸色,可他反应很快,“一定是我那日拜访的时候,将这玉佩落下了。” 且不说这玉佩对他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他夜闯杜家后发现玉佩不见,还去寻找过。那时杜家已人去楼空。 杜汐海冷笑一声,“除非你是爬墙进来,否则这玉佩怎会掉落在墙根处?” 巫东见杜汐海大有撕破脸的意思,他也没耐心继续在这里跟她周旋。他拍案而起,“杜汐海,你别不识抬举!” 杜汐海也迅速站起来,她紧绷着脸,不怒自威,“巫东巫东,我真当你是巫东!江湖上都说巫刑的儿子巫东的样貌与他年轻时极像,恐怕巫东和巫刑就是同一个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巫刑老前辈?” 仔细算来,巫刑也七老八十了,杜汐海叫他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身份被拆穿,巫东……巫刑脸孔有些扭曲。“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时灵山一行,杜汐海将巫贤封印时,与巫贤有过一面之谈。如果巫贤当时反抗,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将他封印起来! “如果我没见过巫贤老前辈,只怕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杜汐海冷眼看他,巫刑居然也修炼了食灵术,用吃人魂魄的方法来维持自己年轻的生命。说什么弹指间吞了千百人的魂魄,那根本就不是巫贤。巫贤早就已经禁食,当杜汐海在灵山发现他的时候,巫贤早已饿的皮包骨!“巫刑,你大逆不道,残害无辜人的性命,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如今巫贤已经被封印,你再作恶多端,迟早会被人发觉,到时候你还能偷着乐?” 巫刑的确是棋差一招,没了巫贤做掩护,他再施展食灵术就十分不方便了。况且他现在应该是年老色衰的年纪,却仍葆青春,就是怕被人发现他食人灵力害人性命,才捏造了一个“巫东”的身份。 “既然话不投机,巫某就告辞了!” 怕巫刑再来刁难,杜汐海刻意让杜海清放出风去,戳穿了巫东就是巫刑这一事实。 不曾想,这个消息还没在江湖上传几天,巫刑就被人杀了。 巫刑跟廖辞死的手法一样,都是头被活生生的拧下来。 巫刑跟杜家的恩怨,先不用从杜汐海封印巫贤说起,就说巫刑上门求亲造拒,只怕两家也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巫刑死的离奇,大家都认为这与杜家脱不了干系。 杜海清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了,在杜家,能够徒手将一个人的脑袋活生生的给拧下来,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知是谁在外面危言耸听,将巫刑的死传的越来越离谱,好像人真的是杜海清杀得一样。 巫族公然与杜家为敌,最终他们竟和血族的人联起手来制裁杜家。 血族进军山村,村民迫于压力,集体起义,要杜海清一人做事一人当。淳朴的村民以为只要把杜海清交出去,就能万事大吉。 关键是,端木夜就是自发起义军的领导者。他也是被众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来的。 端木夜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从来都是救弱扶贫。他的善举,在村子里树立了不小的威望。 那些无知的村民还不知道他的布施只是一种拉拢人心的手段,在端木夜眼中,他们不过是一帮连乞丐也不如的家伙! 村民将农具当做武器,一窝蜂前来向杜家要人。 见了这阵仗,夏微比杜海清本人还生气。 夏微跟那些村民争辩了几句,她相信杜海清并没有杀巫刑。“我舅舅没有杀人,巫族那个人死的那天,我舅舅一直跟我在一起!” “他是你亲戚,你自然是帮着他说话。”有人以为夏微是在做伪证。 可正如夏微说的那样,巫刑死的那天,杜海清确实跟她在一块儿料理神木的事情。 杜海清栽培的神木,用来做了两把剑,其实还有剩余。他们用剩下的材料做了箭枝和木桩等一些远战和近战之类的攻击性武器。 298 复活 在村民驱赶小乞丐的时,夏微就冒了出来把小乞丐带走了。她一直在这附近,本想抓个冤魂问清原委,不料鬼差比她早到一步,将那二十来人的魂魄拘走了。 夏微将乞丐带到家里,一开始杜汐海还嫌弃,听说是在杀人现场发现的,她的想法便与夏微同轨了。 在他们的带领和保护下,小乞丐认出了杀人凶手。 凶手并不是杜海清,而是端木夜宅子的管家。 本来矛头已经指向端木夜了,可他居然演了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 端木夜不但将管家赶出家门,还亲自将他扭送到官府,让衙门发落处置。 就算端木夜为自己洗清了不白之冤,不代表没人怀疑他。 为除掉这个祸害,杜海清试了他的身手,别说他不是敌手,就端木夜一声跪下的命令,他就不得不向端木夜屈膝。何况端木夜身后还有一整个血族大军! 杜汐海只身前往狼牙山,与狼人一族联系,想要联合狼人退敌。 杜海溟与夏微看守家门。 杜海溟的冤屈虽然洗清,但村民看他的眼色仍然有些奇怪。 想要将这件事情沉淀下去,只怕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端木夜依然日行善举,夜以继日慰问受害人家眷。 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将村里一部分人转化成了吸血鬼。吸血、杀人,好像瘟疫一样在村子里蔓延。 好在是有三角阵束缚,这场“瘟疫”才没有传染出去。 对端木夜来说。做这些事情就好像游戏一样。 一日挖野菜,夏微在山间发现了一具尸体。 她虽然叫不出这死人的名字,却认得他是端木夜府上的管家。 夏微觉得奇怪,大家都说端木夜把他的管家送去衙门了,这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看管家嘴里的獠牙,夏微就知道他是一只吸血鬼。既然他是吸血鬼,怎么可能会走出三角阵。去县城里的衙门呢? 怕是他在向某人示威的时候,被扭断了脖子,管家的整个头颅与身体是分开的,这手法兼职就跟廖辞死的时候如出一辙! 所有的事情都跟端木夜有关…… 一定是这个男人给大家灌输了奇怪的思想,不是说。吸血鬼可以控制意志软弱的人的思想吗? 夏微一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杜海清,杜海清早就觉得奇怪了。 “端木夜那个人深不可测,一副伪善者的嘴脸。就算我们知道他的本性,微微,你也千万别去找他的麻烦,就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说这话的时候。杜海清一脸心有余悸。 夏微还不知道杜海清已经找端木夜试过身手的事情,她立马警惕起来,“舅舅。你去找过他了?” 杜海清笑的一脸难看,“打输了,”他指着腹部又说,“他在我肚子上撕了好大一条口子。” 夏微的脸孔立马变了色。扯着他的衣服,就要看他的伤口,连他是吸血鬼伤口好的快这件事都忘了。 “这个端木夜,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夏誓旦旦,她不光说到,还会做到—— 夏微有个奇思妙想,她把端木夜府上哪位哦管家的尸体收拾起来。趁夜挂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上。 隔天,有人经过的时候,认出了树上的尸体,便叫了大家一起来看。 村民这才从困惑中渐渐的明白过来,是端木夜扭曲了是非,现在终于真相大白。 就在大家联合揭穿端木夜丑陋嘴脸的第二天,血族与巫族联手,向此进军。他们占领山村,讨伐杜海清,还巫刑公道。 与此同时,杜汐海请来了狼人一族,全歼血族,巫族也溃败逃亡。 狼人一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请来的,杜汐海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要答应他们一个不情之请,杜汐海这才班师而来。 狼人一族的请求,也算是他们相帮的谢礼—— 他们要夏微的一个魄元来救治他们狼王的不治之症。 本来,狼人一族狮子大开口,想要夏微一个魂元和一个魄元。 杜汐海费劲唇舌解释,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不齐七魄不全本来就会给人带来负荷。何况夏微如今只剩下两魂六魄—— 说起这个,杜汐海只觉得十分惭愧,更觉得对不起夏微。 杜汐海去狼牙山,与狼王见面,是带着小千一起去的。 狼王见小千不是一只简单的狐狸,这小狐狸的眉宇之间不但缭绕仙气,还有九条狐狸尾巴。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狼王问起这狐狸的事情,杜汐海就如实相告了。没料想会惹来以后更大的祸事——轮回香散去,夏微醒来,就如做了一场梦,也大有莅临了前世一场之感。 醒来之后,她觉得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都解开了。彭飞的母亲廖红叶代替她的孪生妹妹廖红英死去,却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在一千多年前,为了打破廖家断子绝孙的诅咒,夏微将魄元分于他们。一代一代传承,知道廖红英为止。 廖红英的体内有夏微的魄元,只怕巫弘便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对廖家虎视眈眈。 如今端木夜旧事重演,又联合巫族与狼人对抗杜海清。 但是她跟夏花借用法阵穿越到现代,那之后,她并不知道在杜海清和杜汐海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杜海溟又怎么会变成吸血鬼呢? 在梦里一过几年,醒来却发现只是一天的功夫。要问她什么感觉,她只能感慨那是一半美梦,也是一半噩梦。 脑袋里似乎承受不了两世一样的记忆,夏微一醒来就头疼欲裂。 千年前的记忆,对杜海溟或杜海清大概已经陈旧,可夏微就像是刚刚亲临过。 杜海溟在知道夏微已经想起一千多年的事情,显得有些阴沉。他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说实话,你离开之前的事情,我并不太清楚。等我跟海潞重回村子的时候,狼人将血族逼退,巫族人虽然也受到重创,还是包围了村庄……” 夏微一听,就紧张起来。“为什么?” 她不解,就算巫族人为了巫刑之死,也不至于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因为魔药。”为了这个魔药,巫族人一直没有放弃与杜家纠缠。 夏微以为杜海溟所说的这个魔药,就是她的魂元和魄元,“该不会是我……” 知道她想表达出什么意思,杜海溟轻摇了一下头,“之前谢肇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个药进犯我杜家么!” 夏微想起来了,据说那个魔药跟杜汐海葬在一起。无论是巫族还是血族,都想得到那个魔药。 魔药的作用就是把吸血鬼变成人类。 夏微有所不知,这魔药是夏时令倾心制作。魔药一问世,就引起轩然大波,并招来巫族人。 巫族人想从夏时令手中得到制作魔药的配方,也害得夏时令一家家破人亡。 夏时令死后,将这魔药交给了杜海清,要杜海清交给杜汐海。 结果杜海清把药留着,本来打算自己用的,却没到时候。巫族人一再来犯,杜汐海觉得奇怪,逼问杜海清,他才如实交代,把魔药交给了杜汐海。 最后,魔药跟杜汐海一起入了棺。 这对吸血鬼来说可以算是毒药,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想要变回人类。有的吸血鬼想要得到它,有的吸血鬼想要破坏它。 就连杜海溟也不知道魔药的真面目是什么,如今也不好说。 回忆起过去的事情,看清了端木夜的真面目并不是夏微唯一的收获,除了这个还有很多很多,包括米藏的身份。 米藏在一千多年前就是认出端木夜府上管家是杀人凶手的小乞丐…… 大概杜海溟是为了保护他,才将他留在身边的…… 因为杜海溟来去方便,接下来就回原林镇料理廖红英的后事去了,并打探一下巫族人是否还在那边活动。 杜海溟带回来的不只是巫族已经离开原林镇的消息,还有狼人一族的消息。 孟涛和南宫宇一行狼人已经不在镇子上了,怕是被狼族高层召回了。 这样下去,夏微势必会与他们为敌。 这场祸事虽然因杜汐海而起,却跟狼人一族也逃脱不了干系。 大概流言是从狼人族里传出去的,夏微魂魄之元蕴藏庞大的仙灵之气。这事情越传越离谱,他们竟把夏微说成了是制作长生不老药的材料!这引来了江湖上不少觊觎的人,还惊动了朝廷皇帝。 越来越多的人来求药,杜汐海觉得这迟早又会是一场战争。 她联系了还在昆仑学艺的夏微的姑姑夏花,想了办法将夏微送离。 杜海清创造了一个法阵,能够把夏花和夏微瞬间送去昆仑山。 一开始,杜汐海和夏花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法阵的神奇。 杜海清给她们做了实验,他将一样物品摆在法阵中间,催动法阵后,那样物品在法阵中央不见,竟出现了杜汐海的枕头底下。 夏花和夏微乘坐法阵,本想去昆仑,哪知中途法阵陡然生变—— 夏花和夏微被法阵反噬,一个迅速变老,一个迅速变小,之后两人在法阵中消失不见,却跨越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来到了现代…… 299 分歧 还真是前有豺狼后有虎,杜汐海还没想办法将端木夜打发掉,又猝不及防的冒出来一个巫东。 不止如此,杜家的麻烦事一件接一件—— 有一天,夏微跟杜汐海从山上挖了野菜回来,发现家里遭了贼,东西被翻的一片狼藉。就连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也被丢的到处都是。 待她们收拾完,也没见丢什么贵重的物品。 杜汐海心里忐忑,只怕这小贼不是为普通的目的而来。 就在这时间,小千从院落里的墙根前衔了一块青色通透的玉佩过来。 这玉佩价值不菲,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佩得起。 看着这玉佩,杜汐海一下就想起来,这是巫东的随身之物。 那日巫东前来求亲,她特意将他打量一番,巫东腰间确实佩戴着这枚玉佩。 杜汐海觉得奇怪了,既然巫东已经阐明是为封印巫贤的事情而来,可他为什么又要夜闯杜家,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巫东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他们杜家全部的家当总和在一起,也没这半拉玉佩值钱呀! 杜汐海心里头越来越不安生了。 当即,杜汐海就决定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他们是乔迁到别村去了,不过就是几里地的路程。 靠近东边的小蓝湖旁,有个废了十几年的破木房。这里曾经是夏时令蜗居的地方,杜汐海挺怀念这里的,总觉得这里还有着她心爱男子的气息。 夏微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一听说她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她倍感亲切。 杜汐海本来还决定和夏微好好拾掇一下这里,却发现这房子里有人呆过的痕迹。这里十几年没住人,不可能里里外外都还是干净的。 看到桌上的草图,杜汐海和夏微心里都有了底,她们都知道是谁在这里住着了。 “舅舅!”夏微又惊又喜,她跑进跑出去寻找杜海清的踪影。却没见他露出半个身影。 杜汐海心里明白,杜海清是顾忌着她在,才没有现身的。她美眸一转,对着后院的一棵树说着,“别藏了,出来!” 杜海清这才从树后面走出来。 看到他,夏微立即扑了上去,苦恼着说他狠心丢下她就离开了。 杜海清在杜家眼里可能是个无能之辈,可在夏微眼里,没人能比的过他。 杜海清得到一块玉石。打造了两对镯子。一对青玉镯子。一对白玉镯子,每只镯子里都有蛇纹,十分好看。 杜汐海觉得这镯子不菲,就问杜海清关于这四只镯子的来历。 制作镯子的玉石。是杜海清从附近的山上无意间找到的。他看着玉石质地不错,就做了几样女孩子家喜欢的物件。 玉能养人,人也能养玉。 这四只镯子在杜汐海和夏微手上,日益变得清澈通透。桌子里面也吸收了她们各自身上的灵气。 本来夏微戴的是一对白玉镯子,杜汐海戴的是一对青玉镯子。之后因为她们各自的镯子里蕴藏了灵气,杜汐海就跟夏微各自交换了一只镯子,一人一只青玉镯子和白玉镯子。 这样一来,她们戴着彼此的一只镯子,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安危。 他们一家过着隐居的生活。可江湖却风起云涌。 这似乎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呀! 主要是因为巫贤体内食灵术暴走,弹指间能吞食走千百人的生魂。 讨伐巫贤之声四起,各路英雄云集响应。 陆陆续续的,也有人打听到杜汐海的住处,前来请她出山。 迫于压力。杜汐海只身与之前往,并未将夏微和杜海清带在身边。 杜汐海利用杜海清创造出来的雾海结界,将巫贤困于灵山之上,并用驱魔结界将他镇压其中。 杜汐海功成身退,一时间名声大噪。 然而树大招风,也不知是谁先在江湖传言,杜汐海是妖女,必将祸害人间。况且她一身能耐,只怕当世无人可比。 尤其是吸血鬼一族对她更加虎视眈眈—— 吸血鬼一族堪比巫贤之流,作恶多端,残害无数百姓性命。 杜汐海将巫贤镇压,只怕迟早有一天会将主意打在吸血鬼一族身上。 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吸血鬼想要杜汐海的性命,但又畏惧她的力量,就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军团,前来索杜汐海的命。 为了保住杜汐海,夏微和杜海清被迫参战。 他们画地为牢,将三角阵布置起来。吸血鬼被困于三角阵中,有进无出,整个山村变成了修罗场一样。 即便深知三角阵的厉害,每天还是有吸血鬼前来送命。 这时,巫族人前来雪中送炭。 巫东提出和亲的要求,只要杜家与巫族有了这等关系的牵扯,血族的人便不会再敢来犯。 杜汐海从来没想过要夏微过上打打杀杀的日子,有那么片刻的功夫,她真的想过要将夏微嫁出去。可巫东一再变卦,她也信不过此人。况且,她有种预感,巫东纠缠他们杜家,一定另有目的。 杜汐海不想跟巫东打太极,她直接将那日小千在旧宅的院子里发现的玉佩摆出来。“我想巫东公子对此物一定十分熟悉!” 巫东稍微变了脸色,可他反应很快,“一定是我那日拜访的时候,将这玉佩落下了。” 且不说这玉佩对他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他夜闯杜家后发现玉佩不见,还去寻找过。那时杜家已人去楼空。 杜汐海冷笑一声,“除非你是爬墙进来,否则这玉佩怎会掉落在墙根处?” 巫东见杜汐海大有撕破脸的意思,他也没耐心继续在这里跟她周旋。他拍案而起,“杜汐海,你别不识抬举!” 杜汐海也迅速站起来,她紧绷着脸,不怒自威,“巫东巫东,我真当你是巫东!江湖上都说巫刑的儿子巫东的样貌与他年轻时极像,恐怕巫东和巫刑就是同一个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巫刑老前辈?” 仔细算来,巫刑也七老八十了,杜汐海叫他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身份被拆穿,巫东……巫刑脸孔有些扭曲。“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时灵山一行,杜汐海将巫贤封印时,与巫贤有过一面之谈。如果巫贤当时反抗,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将他封印起来! “如果我没见过巫贤老前辈,只怕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杜汐海冷眼看他,巫刑居然也修炼了食灵术,用吃人魂魄的方法来维持自己年轻的生命。说什么弹指间吞了千百人的魂魄,那根本就不是巫贤。巫贤早就已经禁食,当杜汐海在灵山发现他的时候,巫贤早已饿的皮包骨!“巫刑,你大逆不道,残害无辜人的性命,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如今巫贤已经被封印,你再作恶多端,迟早会被人发觉,到时候你还能偷着乐?” 巫刑的确是棋差一招,没了巫贤做掩护,他再施展食灵术就十分不方便了。况且他现在应该是年老色衰的年纪,却仍葆青春,就是怕被人发现他食人灵力害人性命,才捏造了一个“巫东”的身份。 “既然话不投机,巫某就告辞了!” 怕巫刑再来刁难,杜汐海刻意让杜海清放出风去,戳穿了巫东就是巫刑这一事实。 不曾想,这个消息还没在江湖上传几天,巫刑就被人杀了。 巫刑跟廖辞死的手法一样,都是头被活生生的拧下来。 巫刑跟杜家的恩怨,先不用从杜汐海封印巫贤说起,就说巫刑上门求亲造拒,只怕两家也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巫刑死的离奇,大家都认为这与杜家脱不了干系。 杜海清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了,在杜家,能够徒手将一个人的脑袋活生生的给拧下来,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知是谁在外面危言耸听,将巫刑的死传的越来越离谱,好像人真的是杜海清杀得一样。 巫族公然与杜家为敌,最终他们竟和血族的人联起手来制裁杜家。 血族进军山村,村民迫于压力,集体起义,要杜海清一人做事一人当。淳朴的村民以为只要把杜海清交出去,就能万事大吉。 关键是,端木夜就是自发起义军的领导者。他也是被众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来的。 端木夜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从来都是救弱扶贫。他的善举,在村子里树立了不小的威望。 那些无知的村民还不知道他的布施只是一种拉拢人心的手段,在端木夜眼中,他们不过是一帮连乞丐也不如的家伙! 村民将农具当做武器,一窝蜂前来向杜家要人。 见了这阵仗,夏微比杜海清本人还生气。 夏微跟那些村民争辩了几句,她相信杜海清并没有杀巫刑。“我舅舅没有杀人,巫族那个人死的那天,我舅舅一直跟我在一起!” “他是你亲戚,你自然是帮着他说话。”有人以为夏微是在做伪证。 可正如夏微说的那样,巫刑死的那天,杜海清确实跟她在一块儿料理神木的事情。 杜海清栽培的神木,用来做了两把剑,其实还有剩余。他们用剩下的材料做了箭枝和木桩等一些远战和近战之类的攻击性武器。 300 克制 杜海溟说的这些,可都是重大的线索。 南宫宇对他是无比的感激,可一方面却又不明白了,既然狼王雨玺都决定要与巫族联合对付血协了,巫族何必在洞天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呢?巫族这无疑是无视狼王雨玺的感受,伤了两族的和气么! 这么想的话,南宫宇忽然觉得杜海溟说的线索不靠谱。“有没有可能是巫族的人把毒药的配方泄露出去了?” 关于这点,杜海溟也想过。但结合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一开始的想法并没有错了。“当年此毒一出,我们就去偷袭巫族批量制作黑血的药厂,却中了巫族的埋伏。”到了药厂,杜海溟等人才知道得到的是虚假情报。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药厂,而是马鞭草和附子草的种植场。还用马鞭草和附子草浸泡出了大量的药水,只等他们一来,便泼洒到他们身上。“据说黑血制作不易,材料难寻,配方一出,巫族族长唯恐配方泄露,便杀了制药的人。” 杜海溟这么说的时候,南宫宇听得一半糊涂一半明白,他不由对杜海溟的真实身份好奇起来。不过,他一直压抑着好奇心。 毕竟杜海溟已经帮了他们很多,若对他的身份追根究底,只怕不好…… 南宫宇心里还是有大大的疑团,那就是巫族对待狼人一族的态度。 论起恩怨来,巫族与狼人有怨在先,且千百年来无一恩泽。也可以说两族之间的矛盾从未化解。但几年前巫族将狼王雨玺俘虏,虽然极尽刁难,却并没有伤害他的性命。 巫族人应该不会料到会有跟狼人联合的这么一天,抓到狼王雨玺明明就是削弱狼人一族的势力的大好机会,可巫族并没有采取积极的手段和行动。 “既然黑血那么厉害,巫族完全可以将我们狼人灭族啊……”南宫宇心有余悸,他不明白巫族为什么会那么保守。 “那是有原因的。”杜海溟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是巫弘,牵制狼人一族为我所用。总比灭他们一族来的强。“你们狼人应该有一样东西,炽白色的,圆圆的,还会发光……” 因为杜海溟不知道南宫宇知不知道魄元的事情,就用很形象的话来跟他形容的。 “难道是苍狼之丹?”南宫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说完,还忍不住警惕的看着杜海溟。似乎在奇怪他怎么会知道他们狼人一族的镇群之宝。 杜海溟来了兴趣。他并不知道狼人将夏微的魄元定义成了什么样的东西。 杜海溟一声轻笑,“你别紧张,我们说的大概是一样的东西。当年狼人一族有恩于我家,我们便献上了那样东西给了当时的狼王。” 杜海溟大概也知道他们狼人为什么会叫夏微的魄元为苍狼之丹。据说当时的狼王身患重病。吞了夏微的魄元后,变身成狼才发现自己的形态有所改变。他全身的毛发都变得雪白。狼王将夏微的魄元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每一代狼王吞了魄元之后,毛发都会变得雪白。 在南宫宇纠结杜海溟的年岁时,只听杜海溟又说:“那样东西蕴含强大的灵力,巫族人早就觊觎上了。等着,继血协之后,巫族下一个要收拾的目标就是你们狼人。” 南宫宇不知杜海溟的预言可不可信。毕竟巫族要真想对狼人下手,早就动手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信,狼人一族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巫族迟早会来犯! “这样的话,更要快点找到云渺了。”南宫宇觉得现在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杜海溟有所不知,狼人一族的苍狼之丹并不是取之不尽的。 怎么说呢,因为一代一代下来,狼族首领发现苍狼之丹的光辉越来越暗淡,且形状也渐渐变小。 历代狼王消磨了苍狼之丹的力量。于是狼族中兴起了一个部门。这个部门的任务就是在历代狼王吞食苍狼之丹一个月之后,保护并且将苍狼之丹秘密藏起来。 但是苍狼之丹并不易储藏。即便暴露在空气中,也会变得虚弱。 于是,在很久以前狼人族中有个人想到了曾经黑女巫杜海汐用天石炼制出居魂屋,用这个小瓶子将苍狼之丹封存起来,还能保鲜。 制作出小居魂屋的狼人,就是云狩的祖先。 云家人世代都是保护苍狼之丹的存在。 云狩继承了先祖的使命,在这一代保管苍狼之丹。 如今云狩已死,守护苍狼之丹的重担就落在了云渺的肩上。她一定是带着苍狼之丹的秘密逃跑了。 听了南宫宇的陈述后,杜海溟也终于知道云狩死后,洞天一团乱的原因了。只怕现在不止南宫宇在找云渺,狼王和巫族人也在找云渺。 有一点,杜海溟想不通。 他想到了小奏,小奏是狼王雨玺跟巫农的姐姐巫颜所生下的小狼人。他没有接触过苍狼之丹,身体的毛发却都是雪白。“小奏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体为什么是白的?” 杜海溟想到的是,夏微的魄元有没有被一分为二的可能。一部分被保存了起来,一部分还留在狼王的体内,然传给了下一代。 跟杜海溟的想法类似,苍狼之丹在狼人一族中仅有一个。吃过苍狼之丹的狼人,身体里残留着苍狼之丹的力量。吃过它得狼人的后代也都是雪白色皮毛,不过日积月累,苍狼之丹的力量在他们身体里消失,他们的皮毛颜色也会变回正常。 大概是残留在雨玺体内的苍狼之丹的力量在作祟,雨玺和巫颜的孩子毛发也是雪白。 “狼人内部也有二心者。”南宫宇说,其实每个狼人的领域意识都非常强,基本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们生存守则之一。偶有争斗,彼此之间却不会痛下杀手,一方败在另一方的威慑力之下,双方的高低便有了较量。“我听说,狼人族内也有人意图谋反,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有一波势力不服狼王的统治,偷走了苍狼之丹,吃了苍狼之丹的叛逆者变成了一头白狼,与狼王的特征十分像。但是叛逆者在争夺狼王之位的时候,还是输给了那时的狼王……” “这件事我知道。”仔细算过的话,这件事发生在杜海潞和杜海洒那个时期。那时候杜海溟已经不问世事,却也听说了狼族内部的争斗。那大概是九百多年前,狼人族内有二心者,私吞苍狼之丹化身白狼企图谋逆现任狼王。当时事情十分棘手,狼人一族本打算请杜海溟出山相助。那时杜海溟已经金盆洗手,便差遣杜海潞来办这件事。 杜海潞又把这件事交给了杜海洒。 杜海洒原本的意思是要去狼人一族将夏微的魄元回收,哪知正赶上杜海清血洗狼窟。狼王竟与叛逆者并肩作战。 狼王惨死在杜海清剑下,弥留之际将重整狼人一族的大任交给了叛逆者,也就是持有夏微魄元的那个狼人。 最后反倒是叛逆者兴起狼人一族,不过后来还是遭到了狼王子孙的排挤。 “那时候狼王正统的子孙为排挤叛逆者,假借与血协勾结的名义,将他们从洞天驱赶。”杜海溟隐约记得,那是洞天刚成立时,内部发生的政变。 南宫宇觉得无比奇怪,杜海溟一个吸血鬼,居然比他这个正牌的狼人还要了解狼人内部的事情。“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我就是我,不过比你们活的长。”也正是因为这样,杜海溟才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 杜海溟将这个消息带回了血协,他不知道这件事对杜海清来说有什么价值。 在听了这件事,杜海清也没有表态,这更让杜海溟捉摸不透了。 其实没有狼人和巫族的威胁,杜海清也陷入了僵局。血协的人催着他尽快以本尊现身,毕竟他这种人类的姿态不太能让血协的人接受。 杜海溟也觉得奇怪,吸血鬼的身体要比人类的身体好使唤的多,杜海清为什么不想换回来…… 他试探杜海清,“舅舅,比起吸血鬼,你更想做人类吗?” 对杜海清来说,不管做吸血鬼还是人类,这两者本身是没有差别的。不过时间长了,经历多了,杜海清越发想回到以前。不管他是人类还是吸血鬼,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活的自在就好。 “我的身体已经沉睡好几十年了。”杜海清不用做过多的解释,杜海溟也能想象出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副什么凄惨的模样,只怕早就成为一具干尸了。“我原本的身体要复活,没有新鲜的人类血液是不行的。” 杜海溟说:“你的手下应该给你找好了血源。” 他觉得这方面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杜海清发愁。如果是活人献祭的话,他也不觉得奇怪。 杜海清笑了一下,“我想要的是微微的血。” 杜海溟脸色一变,心道他还真敢说! 杜海清到底知不知道让一个沉睡了几十年的吸血鬼复活,需要消耗多少人的鲜血啊! 301 接触 杜海溟说的这些,可都是重大的线索。 南宫宇对他是无比的感激,可一方面却又不明白了,既然狼王雨玺都决定要与巫族联合对付血协了,巫族何必在洞天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呢?巫族这无疑是无视狼王雨玺的感受,伤了两族的和气么! 这么想的话,南宫宇忽然觉得杜海溟说的线索不靠谱。“有没有可能是巫族的人把毒药的配方泄露出去了?” 关于这点,杜海溟也想过。但结合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一开始的想法并没有错了。“当年此毒一出,我们就去偷袭巫族批量制作黑血的药厂,却中了巫族的埋伏。”到了药厂,杜海溟等人才知道得到的是虚假情报。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药厂,而是马鞭草和附子草的种植场。还用马鞭草和附子草浸泡出了大量的药水,只等他们一来,便泼洒到他们身上。“据说黑血制作不易,材料难寻,配方一出,巫族族长唯恐配方泄露,便杀了制药的人。” 杜海溟这么说的时候,南宫宇听得一半糊涂一半明白,他不由对杜海溟的真实身份好奇起来。不过,他一直压抑着好奇心。 毕竟杜海溟已经帮了他们很多,若对他的身份追根究底,只怕不好…… 南宫宇心里还是有大大的疑团,那就是巫族对待狼人一族的态度。 论起恩怨来,巫族与狼人有怨在先,且千百年来无一恩泽。也可以说两族之间的矛盾从未化解。但几年前巫族将狼王雨玺俘虏,虽然极尽刁难。却并没有伤害他的性命。 巫族人应该不会料到会有跟狼人联合的这么一天,抓到狼王雨玺明明就是削弱狼人一族的势力的大好机会,可巫族并没有采取积极的手段和行动。 “既然黑血那么厉害,巫族完全可以将我们狼人灭族啊……”南宫宇心有余悸。他不明白巫族为什么会那么保守。 “那是有原因的。”杜海溟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是巫弘,牵制狼人一族为我所用,总比灭他们一族来的强。“你们狼人应该有一样东西,炽白色的,圆圆的。还会发光……” 因为杜海溟不知道南宫宇知不知道魄元的事情,就用很形象的话来跟他形容的。 “难道是苍狼之丹?”南宫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说完,还忍不住警惕的看着杜海溟。似乎在奇怪他怎么会知道他们狼人一族的镇群之宝。 杜海溟来了兴趣,他并不知道狼人将夏微的魄元定义成了什么样的东西。 杜海溟一声轻笑,“你别紧张,我们说的大概是一样的东西。当年狼人一族有恩于我家,我们便献上了那样东西给了当时的狼王。” 杜海溟大概也知道他们狼人为什么会叫夏微的魄元为苍狼之丹。据说当时的狼王身患重病,吞了夏微的魄元后,变身成狼才发现自己的形态有所改变。他全身的毛发都变得雪白。狼王将夏微的魄元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每一代狼王吞了魄元之后,毛发都会变得雪白。 在南宫宇纠结杜海溟的年岁时,只听杜海溟又说:“那样东西蕴含强大的灵力,巫族人早就觊觎上了。等着,继血协之后,巫族下一个要收拾的目标就是你们狼人。” 南宫宇不知杜海溟的预言可不可信。毕竟巫族要真想对狼人下手,早就动手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信,狼人一族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巫族迟早会来犯! “这样的话,更要快点找到云渺了。”南宫宇觉得现在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杜海溟有所不知,狼人一族的苍狼之丹并不是取之不尽的。 怎么说呢,因为一代一代下来,狼族首领发现苍狼之丹的光辉越来越暗淡,且形状也渐渐变小。 历代狼王消磨了苍狼之丹的力量,于是狼族中兴起了一个部门。这个部门的任务就是在历代狼王吞食苍狼之丹一个月之后。保护并且将苍狼之丹秘密藏起来。 但是苍狼之丹并不易储藏,即便暴露在空气中,也会变得虚弱。 于是,在很久以前狼人族中有个人想到了曾经黑女巫杜海汐用天石炼制出居魂屋,用这个小瓶子将苍狼之丹封存起来。还能保鲜。 制作出小居魂屋的狼人,就是云狩的祖先。 云家人世代都是保护苍狼之丹的存在。 云狩继承了先祖的使命,在这一代保管苍狼之丹。 如今云狩已死,守护苍狼之丹的重担就落在了云渺的肩上。她一定是带着苍狼之丹的秘密逃跑了。 听了南宫宇的陈述后,杜海溟也终于知道云狩死后,洞天一团乱的原因了。只怕现在不止南宫宇在找云渺,狼王和巫族人也在找云渺。 有一点,杜海溟想不通。 他想到了小奏,小奏是狼王雨玺跟巫农的姐姐巫颜所生下的小狼人。他没有接触过苍狼之丹,身体的毛发却都是雪白。“小奏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体为什么是白的?” 杜海溟想到的是,夏微的魄元有没有被一分为二的可能。一部分被保存了起来,一部分还留在狼王的体内,然传给了下一代。 跟杜海溟的想法类似,苍狼之丹在狼人一族中仅有一个。吃过苍狼之丹的狼人,身体里残留着苍狼之丹的力量。吃过它得狼人的后代也都是雪白色皮毛,不过日积月累,苍狼之丹的力量在他们身体里消失,他们的皮毛颜色也会变回正常。 大概是残留在雨玺体内的苍狼之丹的力量在作祟,雨玺和巫颜的孩子毛发也是雪白。 “狼人内部也有二心者。”南宫宇说,其实每个狼人的领域意识都非常强,基本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们生存守则之一。偶有争斗,彼此之间却不会痛下杀手,一方败在另一方的威慑力之下,双方的高低便有了较量。“我听说,狼人族内也有人意图谋反,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有一波势力不服狼王的统治,偷走了苍狼之丹,吃了苍狼之丹的叛逆者变成了一头白狼,与狼王的特征十分像。但是叛逆者在争夺狼王之位的时候,还是输给了那时的狼王……” “这件事我知道。”仔细算过的话,这件事发生在杜海潞和杜海洒那个时期。那时候杜海溟已经不问世事,却也听说了狼族内部的争斗。那大概是九百多年前,狼人族内有二心者,私吞苍狼之丹化身白狼企图谋逆现任狼王。当时事情十分棘手,狼人一族本打算请杜海溟出山相助。那时杜海溟已经金盆洗手,便差遣杜海潞来办这件事。 杜海潞又把这件事交给了杜海洒。 杜海洒原本的意思是要去狼人一族将夏微的魄元回收,哪知正赶上杜海清血洗狼窟。狼王竟与叛逆者并肩作战。 狼王惨死在杜海清剑下,弥留之际将重整狼人一族的大任交给了叛逆者,也就是持有夏微魄元的那个狼人。 最后反倒是叛逆者兴起狼人一族,不过后来还是遭到了狼王子孙的排挤。 “那时候狼王正统的子孙为排挤叛逆者,假借与血协勾结的名义,将他们从洞天驱赶。”杜海溟隐约记得,那是洞天刚成立时,内部发生的政变。 南宫宇觉得无比奇怪,杜海溟一个吸血鬼,居然比他这个正牌的狼人还要了解狼人内部的事情。“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我就是我,不过比你们活的长。”也正是因为这样,杜海溟才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 杜海溟将这个消息带回了血协,他不知道这件事对杜海清来说有什么价值。 在听了这件事,杜海清也没有表态,这更让杜海溟捉摸不透了。 其实没有狼人和巫族的威胁,杜海清也陷入了僵局。血协的人催着他尽快以本尊现身,毕竟他这种人类的姿态不太能让血协的人接受。 杜海溟也觉得奇怪,吸血鬼的身体要比人类的身体好使唤的多,杜海清为什么不想换回来…… 他试探杜海清,“舅舅,比起吸血鬼,你更想做人类吗?” 对杜海清来说,不管做吸血鬼还是人类,这两者本身是没有差别的。不过时间长了,经历多了,杜海清越发想回到以前。不管他是人类还是吸血鬼,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活的自在就好。 “我的身体已经沉睡好几十年了。”杜海清不用做过多的解释,杜海溟也能想象出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副什么凄惨的模样,只怕早就成为一具干尸了。“我原本的身体要复活,没有新鲜的人类血液是不行的。” 杜海溟说:“你的手下应该给你找好了血源。” 他觉得这方面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杜海清发愁。如果是活人献祭的话,他也不觉得奇怪。 杜海清笑了一下,“我想要的是微微的血。” 杜海溟脸色一变,心道他还真敢说! 杜海清到底知不知道让一个沉睡了几十年的吸血鬼复活,需要消耗多少人的鲜血啊! 302 最初 就拿杜海溟本人来说,谢肇千方百计让他复活,可是采取了成百上千人的血液啊! 如果杜海清只想要夏微一人的血,只怕夏微会失血过多而不省人事…… “安心,我现在不会对你可爱得妹妹怎么样的。”杜海清说这话,也不能让人放心。他的意思是迟早会对夏微怎么样…… 杜海溟不知道杜海清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以前他可是最疼爱夏微的呀。难不成杜海清被利欲熏心冲昏了头? 杜海清打算对夏微按兵不动,可有人却按捺不住了,那就是一直觊觎夏微身体的华美。 因为夏微是人类,跟吸血鬼吃的东西大不同。 血协里有一个小食堂,专门提供人类所需的三餐。关键是相比吸血鬼的食堂,这里豪华气派多了! 这天中午,夏微和巫农在食堂里吃午饭。一整个食堂,加上他们两个,在这里用餐的人寥寥无几。 华美带着贺明和余悦来了。华美也算是人类,她理所当然要在这里用餐。 可以往她都不来这里,因为哦她的三餐都有专人送到她的房间里去。 华美可是刻意奔着夏微来的。 她一来,夏微都没吃饭的胃口了。 华美二话不说,就给贺明使了一个眼色。 贺明身形一闪,一阵飘忽,眨眼间就来到了夏微的身后。他将夏微的双臂锁在身后,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华美灵魂脱壳,余悦扶住她变软的身体。 夏微终于看清华美的本来面目,那是一个相貌平平的长发女子。 华美凑近夏微,看来她是想硬挤入夏微的身体里去。 就在这时,巫农将小奏扔了过去,小奏跳到夏微的肩上,站在她的肩头上对贺明龇牙咧嘴示威起来。 贺明也冲他露出獠牙来。却没招呼住小奏扑来对着他脖子的一咬。 贺明的皮肤被小奏的小狼牙贯穿,他顿时就感到了一阵晕眩,不由松开了对夏微的控制。 夏微挣脱,对着华美狠狠扇了一巴掌。 余悦只看到夏微虚空打了一下,她并不能看到灵魂出窍的华美这时因为这一巴掌的羞辱已经是怒气冲天。 华美对夏微连扑了几下,都被她闪躲过去。 无奈之下,华美只得回到她原来的身体里。 “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夏微冷哼一声,奸诈如华美。以为到了血协,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吗? 华美不甘示弱,“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这时,从食堂门口过来一个人。 这个人也是吸血鬼,今次还是头一回跟夏微在血协碰面。他就是血协前辈的代表,叶晋。 叶晋早就看华美不顺眼,与她矛盾多多。 他是循着血的味道过来的——被贺明的血吸引过来。 听到了华美刚才那句话,叶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很沉稳的样子。“你以为主人事事都会迁就你?夏小姐可是主人请来的客人,你对她不恭就是对主人不敬!” 看到叶晋,华美也没有好脸色。不过贺明和余悦都稍微变了脸,他们还没有资格成为无法无天的华美之流。 华美瞪他一眼,嘴角挂着得意的冷笑。“有本事你就接着告状去!” 叶晋联名向杜海清打报告,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结果如何呢?杜海清不还是舍不得惩罚她! 叶晋不怒反笑,他告状也没期望杜海清能对华美怎么样,就是想让她猖狂的性子收敛些。哪知她不知收敛也就罢了,还变本加厉起来。 “等着,有一天你触着主人的眉头。只怕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叶晋多少次动手想要杀掉华美。都压抑着这股冲动了。这都是看在杜海清的面子上。没经过他的允许,叶晋要是动了华美一根头发,只怕最后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的人会是他! 叶晋想,吓唬吓唬华美也好。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夏微捂着嘴尖叫了一声—— 叶晋忽然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当他重新出现时,手里面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华美同样是一惊。她张皇四顾,见贺明的胸口出多了一个正往外冒血的窟窿。 贺明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他生前最后的表情,茫然中带着来不及的震惊。 叶晋把贺明的心脏给掏了出来,华美吓得变了脸色,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叶晋将贺明的心脏抛掉,并用桌布擦了擦污手。 他见恐吓起了作用,更加显得游刃有余起来。“等你对主人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这就是你的下场。” 跟随杜海清这么多年来,听了叶晋的话。华美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在杜海清身边的存在价值。 她怀着愤怒和余悦离去,余悦甚至都吓掉了魂似的。 他们一走,叶晋拾起笑脸,对夏微和巫农说:“二位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巫农吓得忘记了尖叫,夏微现在还惊魂甫定的按着胸口。 对叶晋迟来的关心,夏微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多余的表情来回应他。 原以为华美是带着余悦逃遁了,哪知她在第一时间把杜海清给找了来。 杜海清到食堂的时候,贺明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清理。 就算华美带他来的最快,夏微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晦气的地方专门等着。 不管华美添油加醋的怎么说,看了食堂这场景,杜海清也明白了个大概。 “美美,你先回去。” 杜海清的话音刚落,华美就不服气道:“主人,你该不会就这么要放过叶晋!” 杜海清面上敷衍着华美,心里却想就算他要把叶晋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制裁。叶晋在血协的地位还是非同一般的,不能折损了他的面子。“我这就去找他呢,你回去。” 华美还想亲眼看着叶晋不得好死的下场呢,杜海清这次要不好好整治他,她在血协可就没什么地位可言了!“我不回去!我要亲手宰了他!” 华美脸孔被怒意扭曲,显得有些狰狞。她这决然的模样,好似只要杜海清一句话,她就要拎着看到找叶晋去。 “他没亲手宰了你就已经万事大吉了。”杜海清无奈道,被叶晋为难了几个来回,华美这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学乖呢!看来还真是他太由着华美了。见她没有丝毫退意,在华美撒娇之前,杜海清板起脸一声怒斥,“回去!” 华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在她走后,杜海清就找到叶晋。 “叶晋,你胆子也太大了!公然就把华美的随从给干掉了!?”大家都知道华美是他的人,犯华美不就是犯到他头上么。 叶晋那也是想给华美一个教训,她既然把杜海清搬来,就说明她还没学乖。“主人,你也太纵容华美了。不能她说一你就不说二啊!” 杜海清脸色紧绷,“你以为华美不找我来,你杀了贺明我就不会问候你一声么?” 叶晋知道,为了华美,杜海清还不至于对他怎么样。如果杜海清真的要把他怎么样,早在当初他跟华美有矛盾分歧的时候,杜海清就料理了他。 所以,杜海清来他这里,叶晋也不至于那么紧张。“就算我不杀他,贺明也活不了多久。主人见过贺明的尸体了?他被夏小姐身边的那个小白狼咬了一口,伤口愣是没有痊愈,甚至还有恶化扩散的趋势。贺明中了狼毒,我就借机发挥,想给华美一个下马威,杀杀她平日嚣张的气焰。” “不说这个了,内奸的事情查的怎么样?”杜海清来这里可不只是为了训斥叶晋。比起替华美讨回公道,眼下还有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处理。 一听他说起这个,叶晋不敢摆出玩笑的态度。他很小心翼翼的说:“主人,我怕我说了,你该以为我是为了公报私仇。我之所以杀了贺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怀疑华美就是血协的奸细。” 华美有几斤几两重,杜海清还是清楚的。他也知道叶晋不是空穴来风的那种人,“继续说。” “血协的位置一开始暴露,就是您允许华美外出的那段时间开始。”叶晋没有半点玩笑的态度,“主人,您别忘了,当初端木夜能潜进血协里来,是华美以男宠的名义带他进来的。那时候正赶上您沉睡,要不是米藏认出了端木夜并把他从血协赶出去,还不知道如今这血协谁当家。您近年在外,是不是没有把行踪告诉华美?” 杜海清仔细一想,他到原林镇的事情,貌似只有米藏一个人知道。米藏一直守口如瓶,他的忠诚,杜海清是不会怀疑的。 华美不知道他以“林泽西”的身份在原林镇生活,他跟端木夜在镇子上接触的时候,也确实没有被认出来。 叶晋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手里还握着一个很有力的证据。“主人,当时您派华美和米藏他们去灵山的时候,我也派人跟踪了他们。” 华美和米藏的灵山之行,就是华美假扮成巫农的网友,混进杜家的时候。 303 栽赃 蛊虫的虫卵在她房间里? 夏微一点头绪也没有。 叶晋怀疑的眼神想到明显,不过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可思议。 夏微心慌了一阵,很快镇定下来。“我连虫卵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更加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里。 打死谢珊也不相信这下三滥害人的事情是夏微做的,要知道夏微真的要弄死一个吸血鬼,全然就在手起刀落间!“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巫农狠点头表示附和。 “抱歉,夏小姐,我必须把这件事上报给主人。”不管事实怎样,叶晋总不能就在这么多双眼睛前偏袒夏微。 清者自清,就算叶晋告诉杜海清,夏微也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过另一方面,到底是谁把虫卵放在她房间的? 夏微苦思冥想,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叶晋将事情如实告诉杜海清后,杜海清只让他继续查。 杜海清显然也不相信下蛊的人是夏微。 在叶晋正准备领命走的时候,杜海清又叫住他,“等等。”只见他低头思索一番,尔后对叶晋道,“这件事不宜大张旗鼓,你去。” 在杜海清手下做事那么多年,叶晋与他早有默契。就算杜海清不明说,叶晋也知道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杜海清无疑就是制造一种假象,让大家相信下蛊的这件事真的是夏微做的。这也是为了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 让夏微做替罪羔羊,这不正是凶手的目的么? 叶晋虽然知道杜海清的用意,他心里却另有想法。 “主人,容我说几句。”叶晋态度谦恭,怕惹了杜海清不高兴。“如果凶手针对的是夏小姐。我们真将夏小姐法办,让凶手的目的得逞,只怕凶手再也不会露出马脚来。我想我们一切照旧,只要不动夏小姐,凶手一定会着急,再次犯案。” 杜海清觉得叶晋说的有道理,便吩咐他照着办了。 另一方面。夏微因为被陷害,心中苦闷不已。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过她的房间。 杜海溟本来应杜海清的要求制作巫蛊的解药,听闻下蛊之事与夏微有关,就放下了手头上的事。 原来这次的事件看似是针对血协,原来是冲着夏微而来的么…… “微微,巫蛊的虫卵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杜海溟问。 关于这个问题,夏微已经被谢珊和巫农问烦了。“我连他们在哪找到的虫卵都不知道!”她来回踱步,并抱怨连连,“房间里这么大的地方。他们怎么就能找到那么小的盒子?我都不知道房间里什么时候有过那样的东西!” 夏微这句无心之言,倒是点醒了杜海溟。 他若有所思一阵,忽问:“是谁找到虫卵的?” 夏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茫然回道:“就是叶晋带来的吸血鬼。” 杜海溟怀疑,在夏微房间找到虫卵的吸血鬼,恐怕有问题。 他找到叶晋。问了那个吸血鬼的身份。 说实话,杜海溟一来,叶晋就觉得事有蹊跷。 “那吸血鬼是我一手下。叫田野。”叶晋多心,加了一句,“怎么了?” “我只想问问,那么大的房间,微微都不知道在哪的东西,他怎么一去就找到了。”杜海溟对叶晋虎视眈眈,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叶晋的手下出了问题,他可能也逃不了干系。 杜海溟的怀疑是有理由的,他问过夏微了。在田野搜查过她的房间之后,她的房间里的东西还整整齐齐,除了装虫卵的盒子。其他原封未动。就好像田野一进夏微的房间,他就知道虫卵在什么地方一样,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当时的情形之下,叶晋还真没有细问田野那么多。他仔细一琢磨,也觉得事情发展的太顺利,还有许多地方说不通。 田野不算是他的得力助手,为人也不是很张扬。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唯唯诺诺,叶晋觉得他不像是有胆陷害夏微的那种人。 到底是谁给田野吃了雄心豹子胆,叶晋倒要去问问。 叶晋并没有叫人去惊动田野,他亲自带杜海溟去找田野了。可事情不巧,田野中了巫蛊,刚死没多久。 杜海溟没有放弃这条线索,叶晋也不想这么不清不楚下去。 叶晋问了跟田野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吸血鬼,他们异口同声说田野对叶晋有二心。田野表面上是长老院的人,暗地里却在为华美卖命。 在血协,叶晋与华美势不两立,这是众所周知的。 如果陷害夏微的事情真的是华美指使田野去做的,杜海溟倒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华美一直觊觎着夏微的身体,还对她处处刁难,这早已司空见惯。 这些只是情理之中的推测,杜海溟和叶晋谁也没有证据来指证华美。 对杜海溟来说,不管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了。经过这件事,他越发觉得夏微不适合待在血协。 他知道当初杜海清带他们来这里时,就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就算是排除血协外患,杜海溟宁愿用一人全力来换夏微的自由之身。 但是要让夏微离开血协,还必须得向杜海清请示—— 这一点,杜海溟很明白。 毕竟,血协当家做主的是杜海清。 与叶晋告别,杜海溟就去找了杜海清。 他一出现,杜海清就大概猜出了他的来意,无非就是因这次蛊虫的事件而起。 “解药研制出来了?”为了让杜海溟更快的把蛊虫的解药研制出来,杜海清还特意将从夏微房间里搜出来的虫卵差人送他那去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杜海溟才得知了虫卵的来历和夏微被陷害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多心问了送虫卵的人几句,只怕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既然杜海清问起,杜海溟就报告了研制解药的进程。“我还没有找到完全解蛊的方法。不过我找到了抑制蛊虫生长速度的法子,现在你的人已经在配药了。” 巫蛊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蛊虫的生长速度,伴随着蛊虫在吸血鬼的身体里慢慢长大,它们的食量也越来越惊人,竟能生生吃掉一个吸血鬼的五脏六腑! 心脏是人类的致命器官,多吸血鬼来说也不例外,却是蛊虫最喜爱的粮食。 其实,每天都有人来向杜海清汇报杜海溟研制解药的过程和速度。 杜海溟研制到了什么程度,他一清二楚。 杜海清多此一举这么问,不为无谓的开场白,是为试探杜海溟的态度,还有对他施展激将法。 在听了杜海溟的话,杜海清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却是不屑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夏时令可是当年名噪一时的大药师?” 杜海溟轻抿着唇,这件事无需杜海清提及,他也刻骨铭心。正是因为夏时令的丰功伟绩,他从小就被杜汐海要求追求夏时令的卓越。好像只有那样,杜汐海才能从杜海溟的身上看到一点点夏时令的影子。也好像只有那样,杜海溟才配得上是夏时令的儿子。 见他沉吟不语,杜海清又添油加醋一番,“你可知道,如果夏时令不死,长生不老药都能存于世间?” 杜海溟知道他说的一点不夸张,不过他也知道就算夏时令不死,他也不会做出那种改变一个人既定的命数的长生不老药来。不过,夏时令做出了能让长生不老的吸血鬼变成人类的药倒是真的。 “我会尽快找到解蛊的办法……”杜海溟顿了顿,觉得自己差点陷进杜海清的全套里。他来可不是为解蛊的事情,“舅舅,微微不适合待在这里,你放她回去。” “我知道这次巫蛊的事情给她带来了不少困扰……” 杜海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海溟打断,“就算没有巫蛊的事情,你手下也有人为难微微。何况这次巫蛊事件跟你那个手下可能有关。” 杜海清知道他说的是华美。华美会跟巫蛊的事情有关?他料再让华美多活一千年,只怕她也做不出这么聪明的事情来。 “你想让微微去哪呢?回原林镇,还是去杜家?你觉得她在哪里会安全?”杜海清料定杜海溟答不上他的问题,事实摆在眼前,夏微去哪都会被麻烦事情缠上。“你就没想过,这次事情为什么会针对微微?就算微微在天边,也会有人想方设法得到她。她是紫薇星君转世,是祥瑞之兆。她能引起战争,也会给身边的人代带来好运。” 杜海清见杜海溟的脸色变化,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杜海溟怒道:“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微微留在这里的吗?”说来说去,杜海清跟外面的人一样,都想利用夏微在自己身上做文章。“以前的你,不会对微微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杜海清的神色也紧绷起来,“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 真是可笑! 口口声声为了夏微的人,还能纵容自己的手下去伤害她吗? 看看华美那德性,见了夏微就跟猫看到了老鼠一样,两眼直冒精光。 304 试探 气归气,杜海溟的脑袋还算清醒。 在血协,像华美那样对夏微心怀不轨的人,都会忌惮杜海清的威严,不敢对她怎么样。 但是到了外面,可没人会看在谁的面子,给夏微一片清静。 “我也没对微微怎样,你还是安心把解药做出来。”杜海清如是道。 杜海溟正欲问他有关华美的事情,华美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杜海清留她在身边为所欲为。 就在这时,华美来了。 她几乎每天都会在杜海清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存在,她看也不看杜海溟,径直到杜海清跟前,挽着他的胳膊。“主人,你对我真好,还专门给我请了个厨子,给我开了个小灶。” 因为巫蛊的事情,为了不让华美深受其害,杜海清特意叫人在她的住处新建了一个小厨房,专门请了个厨子。 “你满意就行。”杜海清莞尔一笑。他心中想的并不是这一回事,大概是受了杜海溟的影响,他多少对华美还是心存怀疑的。趁着她在,杜海清就想试探一下华美到底跟巫蛊的事情有无关系。“美美,你也听说巫蛊的事情了,那虫子厉害的很,你可别像以前一样馋嘴了,走哪吃哪。” 他的这个开场白,让华美心头一暖。她露出小女儿家特有的羞态,“把我说的跟小馋猫似的,我哪里有啊!” 杜海清再次忍俊不禁,他不顾杜海溟在场,伸手捏了捏华美的脸蛋。“叶晋刚还过来跟我报告,说他手底下死了几个人,他的得力助手田野也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华美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她对田野这个名字的反应并不大,好像她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回头我去问问余悦。” 华美身边的事情,都是余悦一手操办的,根本就不需要她担心。 华美的一句无心之言,让杜海清加深了对余悦的怀疑。之前,他就怀疑血协有奸细,并且指向华美。要不是杜海清对华美太过了解。早就将她当奸细惩治了。 “你去把余悦叫来,我问问她。” 应杜海清的要求,华美将余悦找来。 杜海清对余悦特别客气,不但请她坐下,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余悦突然紧张起来,她看看杜海清,又看看在场的杜海溟。一个屋子里头就他们三个人,而只有她面前摆了一个茶杯,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杯茶一定有问题! “喝。”杜海清蛊惑她一样说道。 余悦竟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她明知道这杯茶喝不得,还是不由自主的端起茶杯,没发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主人,这……”余悦低头看着漂浮在茶杯中的茶叶,心中不免惊讶。这茶叶的形状,太像蛊虫的虫卵了。“这不是蛊虫的虫卵吗!” 杜海清与杜海溟相视一眼。有了余悦这句话,不用拿出旁的证据,杜海清就断定她是奸细无疑。 “你怎么知道这是蛊虫的虫卵?”只有极少数人接触过蛊虫的虫卵。除了相关的那些人外,其他人连虫卵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况且,杜海清将虫卵混入了茶叶中,余悦竟然能够一眼分辨出来,她的观察力到底是有多惊人?“是你让田野把虫卵放在微微的房间的?” 余悦闭口不言,她一旦承认了这件事,就相当于承认了她就是让血协陷入巫蛊浩劫的罪魁祸首! “虫卵是谁给你的?”杜海溟问。他不信没人在背后指使余悦。 余悦脑袋一热,将杯子里的茶水泼向杜海清。她大概知道事情败露后自己在劫难逃,就孤注一掷了。 她想制造混乱趁机逃跑,她这个企图被杜海溟看穿。在余悦闪身到门口之前。就被杜海溟按倒在地上。 杜海清被泼了一身茶水,他不恼不怒,反而很淡定的擦了干净。 无路可退时。余悦这才知道求饶起来。“主人,求你原谅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糊涂的。” 余悦慌张的落下眼泪来,她这时候什么都招了,唯恐漏了什么。“是端木夜,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让我把虫卵放夏微的房间里,我当时怕惹祸上身,就让别人做了。” 至于端木夜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不用问过余悦,杜海清和杜海溟也知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血协有二心的?”杜海清的这句话换言之就是在问,余悦是什么时候跟端木夜那个家伙勾搭上的。 余悦已经泣不成声,她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还是露了马脚。 “从端木夜第一次来血协的时候……”那时候余悦跟华美一样,被端木夜的容貌吸引,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对他唯命是从。“他承诺过我,只要事情做成之后,就会带我远走高飞……” 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居然被端木夜的花言巧语迷惑,亏她活了这么多年! “除了蛊虫的事情,你还为他做了什么?”杜海清不得不小心,既然端木夜能迷惑余悦,不代表在血协里会不会有第二个像余悦这样的傻女人被端木夜迷惑。他总得把所有可疑的事情对号入座,说不定还能发现别的内幕。 余悦从实招来,这些年来,她假借华美的名义,在血协为端木夜做了不少事情。她以为她这次在劫难逃,没想到事后杜海清并没有从重发落她,似乎是因为她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杜海清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茶水里有蛊虫的虫卵。 “这杯茶里有巫蛊,也有压制蛊虫生长的药。”杜海清将茶杯推到余悦跟前,“喝了它,按照我说的做,等这段时期过去了,我再给你解蛊的解药。” 杜海溟忍不住多看了杜海清几眼,杜海清要不是在欺骗余悦,那就是对他太有信心了—— 到现在,杜海溟还没有研制出来消除巫蛊的解药。 余悦看着杯子中橙黄的茶水,犹豫了一下。喝了它,总比立马就被赐死的好。想到自己可能还有退路,她就毅然决然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知道余悦是奸细的只有杜海清跟杜海溟两个人,他们并没有对外公开,也是怕走漏风声,惊动了端木夜和巫族那些人。这么做间接的意义也就是没有向大家证明夏微的清白,她依然在众人有色的眼神下出入。 余悦应杜海清的要求,向端木夜报告了血协的现状。 她跟端木夜一直都是短信联系,从来不通话。毕竟在充满吸血鬼的地方,可以说没面墙背后都有无数耳朵。 余悦告诉端木夜,现在大家都怀疑夏微是下蛊的凶手,但是杜海清可能顾念与她的亲戚关系,并没有拿她怎么样。可以说,夏微还安然无恙的留在血协。 端木夜不知道余悦的身份现在已经暴露,只让她随时待命,他另有让夏微离开血协的办法。 至于他的办法是什么,余悦怕露馅,就没敢问。 过了两天,端木夜也没有给她下达新的指示。 杜海清就在想,果然就跟他当初料定的一样,在端木夜安插在血协的吸血鬼不止余悦一个。 他暂时没收了余悦的手机,看了她保存这几天的短信—— 以前在没被发现身份的时候,余悦怕暴露,都会很小心的把她与端木夜的短信记录删掉。现在不同以往,她不用再这么小心了,就把这段时间她跟端木夜的聊天记录保存了下来。 杜海清稍微琢磨了一下,学着余悦的口气,对端木夜旁敲侧击了一下。“夜,你在吗?我觉得你不用再麻烦想别的办法,夏微也会在血协待不下去了。” 不久之后,端木夜回道:“为什么?” “现在大家都怀疑下蛊的人是她,她受不了大家怀疑的视线,成天郁郁寡欢,她本人好像有离开血协的意思。”杜海清的这话可不是凭空捏造的,这是他观察夏微得出来的结论。他知道夏微留在血协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杜海溟,只要杜海溟一日不走,她就一日不离开。 端木夜对夏微也有所了解,正是因为了解夏微心中有太多牵挂,他才会想尽办法让夏微离开那里。 就算他联合巫族与狼人一族两方势力对付血协,但是如果运气站在杜海清那一边,他做再多的努力也是白搭。 夏微是紫薇星君转世,可以说是幸运女神。她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着这场战争的结果。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一天不离开血协,我就一天不安心。” 杜海清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把她杀了岂不是更好?” “你说的对,只要我得到魔蛊,她就没有用处了。”端木夜一直对杜海清做出的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魔蛊虎视眈眈,“你就没有办法从杜海清的手里得到魔蛊吗?” 关于端木夜让余悦盗取魔蛊的事情,余悦早就跟杜海清招供了。要不是灵山一行,余悦根本就不知道魔蛊是什么东西。她更不知道端木夜要用魔蛊来复活什么人。 305 惊险 杜海清回端木夜,“我不知道魔蛊被杜海清藏在了什么地方。不过我猜想应该在禁园里。” “禁园?就是你说的那个杜海清沉睡的地方?”看来余悦的确告知了端木夜不少事情。“依我对杜海清的了解,他会把宝贝藏到大家意想不到的地方。” 看到端木夜自作聪明,杜海清不禁嗤笑。 试问,谁不会把宝贝藏起来呢? 端木夜就一定知道,魔蛊对杜海清来说,真的算是宝贝吗? 端木夜要有动作了,这是杜海清的直觉。 他想起华美为他准备的祭品,为祭品奔波的人是余悦。祭品中有没有端木夜的人,余悦也不敢肯定。那三十名少女,不是她一个人全部包揽的。在途中,她带着祭品跟端木夜碰过一次面,没看着他对祭品动手脚。 杜海清唤来了米藏,一直都是米藏安置祭品。 华美和余悦带来的祭品中,杜海清对那个叫李芳的特别在意。 “那个女人没问题吗?”杜海清早就已经交代下去,让米藏特别关注一下李芳。 “除了不安,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是米藏这几天监视李芳得出的结果。 不安,是谁到了陌生的地方,都应该有的情绪。 “如果她是我大姐的转世,那就糟了。”一想起杜海汐,杜海清就一脸的心有余悸。 米藏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你怕你大姐吗?” 杜海清淡淡看他一眼。似乎嫌他多嘴了。不过他还是回答了米藏的问题,“你也应该怕。应该说,那时候没人不怕她。她是黑女巫,敢犯巫贤敢逆天而行。我与夏时令二人之力才将她杀死!” 米藏眉头一挑,杜海汐的事情,他也略有所闻。但她的死,似乎跟杜海清说的不大一样。 杜海清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露了什么,不紧不慢的扭转了话题。“你没事的话,就带微微出去散散心。她这几天受委屈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米藏知道度杜海清让他陪着夏微出去的用意,只要是他在夏微身边,就算端木夜也得绕道走。 现在正是冬季,水上公园里的游客远不如从前多了。不过来这里赏樱花的人还不在少数。来赏花的大多都是本地人。 米藏带着夏微乘坐小船来到公园里。船靠岸时。米藏还没来得及把船桨收好,就见夏微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上了岸。 夏微的双脚一着陆,整个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极地的中心,发人深省的酷寒一下子袭遍她的全身。 这是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夏微不安的看了米藏一眼,她很想把这种感觉倾吐出来,但又怕什么还没做就打道回府了。 夏微觉得实在不值,不管怎么样,就算不能痛快淋漓的畅玩一场,哪怕停留个十分钟也好。 她想看看樱花。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导致夏微根本就没心思赏花。 终于,在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叫声中,夏微神经终于绷紧。 “我们快走!”夏微的声音僵硬且急促。“这附近有狼人。而且还不少!” 米藏虽然听不到狼叫声,却能感觉到周围虎视眈眈的视线。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不用害怕,跟着蜘蛛走。”米藏用眼神往地上示意了一下。 夏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只婴儿小手般大小的蜘蛛。惊奇的是,这只蜘蛛爬过的地方,以它为中心方圆十步之内都会浮现出很奇怪的纹路,好像千千万万只蝌蚪组成的文字一样。 夏微见过类似的阵法,那就是在杜家复活杜海溟用的魔蛊。 她猜想,这只蜘蛛只怕也是魔蛊之一,就是不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 “它好像……变小了……”夏微不知道这种现象预示着什么,不过当她发现米藏脸色变化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回去。”米藏的口气依旧如往常一样平淡,不过他加快的步伐出卖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夏微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再有一段路程就到他们小船停靠的地方了。 米藏老远就看到他们停靠在岸边的小船不见了踪影,他们一定是在一上岸就被盯上了。 好在他另有准备—— 米藏拉着夏微往另一个方向而去,那是靠近后林的湖畔。那里有一片枯萎的荷花荡,里头藏有几条小船。 其实,这水上公园周围也有不少船只。只不过那些大船的速度没有小船的速度快。 到了后林,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几头灰狼,不过他们一靠近就被周围无形的屏障给挡开了。那便是魔蛊蜘蛛编织出来的结界。 不过这种魔蛊还只是杜海清的试作品,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眼看蜘蛛越来越小,能够屏退狼人的结界离夏微他们也越来越近了。到了蜘蛛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结界也就随之消失了。 狼人们大概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不再莽莽撞撞的往上冲了,而是在周围等待。他们各个蓄势待发,等到结界消失的那一刻,就一鼓作气冲上来! 狼人们离他们越来越近,米藏似乎就在等待这个机会。他又往地上丢了一个蜘蛛—— 魔蛊蜘蛛一落地,结界张开,瞬间将周围的狼人弹开好远。有几个狼人受到结界的重创,还呕出几口鲜血来! 到了荷花荡的时候,米藏带着夏微往枯萎的荷花林里一跳—— 夏微原以为他们会落入水中,哪知他们跳下时,双脚竟挨着一硬物。她只觉得脚下晃荡了一阵,他们似乎是落在了一只小船上。 正是如此,米藏用佩剑做船桨,往水中用力一划,小船就带着他们漂离了岸边。 总算是有惊无险—— 那些围堵他们的狼人,似乎是接到了撤退的信号,一个个离去了。 岸边又传来一声狼叫,夏微循声望去,只见一头灰狼驻足岸边面向他们,最重要的是,这头狼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玉石坠子。那坠子的形状像极了月华石! 是孟涛! 夏微心中是又惊又喜,下一刻她就被吓得捂着了嘴巴。 周围突然窜出来三头狼,对着孟涛撕咬开来! 夏微抓着米藏的衣袖,哀求道:“我们快回去,那是我朋友!” 狼人的内斗,米藏本来不想参与。架不住夏微的请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船划了过去。 见他们靠近,原本跟孟涛撕咬的那几头狼被吓跑了,唯独剩孟涛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孟涛!”夏微一下船,就朝孟涛冲了过去。看到他的毛发上有许多鲜血的痕迹,她又忍不住急呼了一声,“孟涛!”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 当夏微意识到不对时,为时已晚。 孟涛变身成狼时,他的毛发颜色灰白分明,不像这地上的狼毛色很杂。 发现这一点时,夏微往他脖子上看去。那个坠子的形状和月华石很相似,却是个冒牌货! 她上当了! 那头假扮成孟涛的狼,在夏微靠近时,突然挺身一跃,将她猝不及防的反扑在地,血盆大口对准她的脖子,只要稍微一用力,他的獠牙就可以贯穿夏微的皮肉! 夏微的耳边,是对方威胁的咆哮声。 “李峰,是你!”夏微见过跟南宫宇在一起的李峰变身狼的模样,就是挟持她的这头狼。 夏微听杜海溟说过,狼人内部似乎是分裂了。南宫宇和孟涛等人脱离狼群,不参与跟血协的争斗中。李峰似乎是跟南宫宇决裂了,他很了解夏微跟孟涛之间的羁绊,并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夏微斜眼看着李峰的双眼,那里面的退却之意很快化为乌有,变得狠绝。 她看得出来,这不是李峰的本意。 米藏刚上岸,就被七八只狼堵住了去路。他们是不想米藏接近夏微,看来他们演这出戏的目的就是夏微! 就算米藏再厉害,十七八只狼人一拥而上,他顾得了左右也顾不着前后。只要被狼人咬一下,他就命在旦夕。 夏微也明白眼下情形,“不要管我,你走……走啊!” “抱歉了,夏微。”狼王雨玺不知道何时出现,他用四根钉子贯穿了夏微的四肢,截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 伴随一阵凄厉的尖叫,夏微在剧烈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在她稍微恢复意识的时候,听到雨玺向端木夜抱怨米藏伤了狼人十几条性命,虽然没能成功的营救出她,却毫发无损的逃走了。 哼哼,逃走? 夏微不由在心里嗤笑,只怕狼人没有一个是米藏的对手,他们才是夹着尾巴逃走的那一方! 夏微的手筋和脚筋已断,疼痛拉远她的意识。 他们大概也了解夏微的体质,所以一直没有把钉子从她手脚上拔出来。 “你们就这么怕我么……”怕到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束缚她。她好歹也是一个柔弱的女性。 柔弱?在端木夜眼里,她可一点也不柔弱! 306 李峰 且别说夏微本身的力量就足够可怕,她身上还带有巫贤的魂印。 只要夏微食灵术一开,这周围的人都别想活命! 端木夜必须用这种残忍到极致的方法来束缚住她的手脚,封住她的行动。 “现在该感到害怕的是你。”端木夜的语气虽然温柔,里头却带着刻骨铭心的冷酷。“我随时都可以取走你的小命!” “哼哼……”夏微气若游丝,她被放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下各有一只塑料桶接住从她手脚的伤口中流出来的鲜血。“你不会杀我……” 夏微眼中尽是浓浓的不屑。 端木夜深感挫败,他差一点就因此失去理智。他隐忍着怒气道:“别以为你是汐儿的女儿,我就舍不得杀你!” “我是紫薇星君转世,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战争的结果,你把我抓来,不就是想让我看着你取胜么!”夏微心里觉得好笑,就算将她掌控在手中又如何?老天就会站到他这一边了吗? 这还真是可笑的说法。 夏微看端木夜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察觉出这一点的端木夜很是恼火。他明明就胜券在握,为什么在这个女人眼中他就像是一个丧家犬一样? 心中带着愤恨,端木夜泄愤似的扭动了几下夏微手腕上的钉子。 夏微吃痛咬唇哀鸣了一声,她的人身体不只是疼痛,好像因为失血过多,渐渐发冷了。 在迷蒙模糊的视线中。夏微连扭头的力气也没有,她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些事物。 这个房间狭小,灯光昏暗,没有温暖的感觉。像是地下室。 夏微不由勾起一个嘲弄的笑,端木夜居然落魄到住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么……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看见狼王雨玺进来,听他们的谈话,雨玺似乎是要出行。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就和我的属下留守在这里。”雨玺并没打算带走他的狼群,况且他此行是为办私事。 即使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不意味着他们就完全信任彼此。 端木夜一个吸血鬼,在雨玺走后,那些狼人不可能会听他的调动。“你走了。你的狼人怎么办?” “我已经把指挥权交给段浪了。”段浪是雨玺的左右手。在狼人一族也有很好的威望。其他狼人对他也是很信服的。把狼群交给段浪,雨玺很放心。只不过有一点让他担心,段浪跟端木夜不和。只怕到时候出事会有分歧。 一阵嗡鸣声骤然响起,充斥着夏微的听觉。 她再也听不到雨玺和端木夜的谈话。 这声音像是虫鸣,又像是她的耳鸣。 昏昏沉沉中,夏微看到了两个人,放佛看到了两个人,似乎是她的父母。 这也许是很久远很久远的记忆,夏微隐约听到夏时令的声音,“微微,夏微,就叫夏微。月相无常。我希望她像夏夜里的一颗星星一样,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闪耀,哪怕闪耀出的是微弱的光……” 她能看到母亲极力隐忍的泪光,好在是长发掩盖了她的脸庞,才没让夏时令发现这一幕。 “微微……夏微!” 有人在叫她。 夏微的脸颊被拍打了数下,这才让她悠悠转醒。 她正好梦,是在在打搅她? 夏微虚弱的张开双眼,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李峰,雨玺和端木夜不知去向。 “微微,我问你,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妹妹的气息。你是不是见过她?”李峰的声音很急,而且很低。 夏微的状况很不好,脸上血色尽失,尤其双眼正在慢慢失焦。 李峰慌张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皮夹。他将皮夹里的一张合照摆在夏微的面前。 那张照片里的人是李峰跟另外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也睡觉夏微特别在意过的人。 “李芳……” 李芳居然是李峰的妹妹么…… 李峰已经问不出更多的信息,夏微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左右一看,夏微血流的速度已经变慢,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和心跳也正在微弱下来。 再这样下去,夏微必死无疑。 李峰急于的得到妹妹李芳的消息,首先是要让夏微清醒过来。 但是四下耳目众多,仅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把夏微从这里救出去的。 李峰想到了南宫宇和孟涛,就算南宫宇和夏微不算有交情,凭孟涛对夏微的情怀,只要孟涛一听说夏微落难,不可能会坐视不管。 孟涛和南宫宇为了寻找云渺,早在几天前就来到了本市。 前几天的新闻里,报道了水上公园里樱花开放的盛况。孟涛和南宫宇在看这则新闻的时候,听到了不寻常的狼叫声,两人就决定来次一探究竟。 孟涛被李峰联系上的时候,他正和南宫宇下榻在水上公园附近的宾馆里。 他们扮作普通的游客,平时出入都十分小心。 就在昨天,他们察觉附近狼人有活动,却不知那是围捕夏微和米藏的陷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渺还没有找到,夏微就出事了。 “微微被抓了!”孟涛将从李峰那里收到的短信拿给南宫宇看,上面还有一张夏微危在旦夕的照片。 看着照片里奄奄一息的夏微,南宫宇也是神色一紧。他们居然用这种酷刑来折磨一个女孩子!? 南宫宇就怕孟涛鲁莽行事,“你别着急,我们先想想办法……” 他的话音未落,孟涛就道:“就离咱们这不远,我们去救她!” “人是必须救的,可你怎么救?这周围那么多狼人眼线,就你我两个人,撑死再加上一个李峰,就算我们把微微救出来,带着她也逃不掉!”这时候,南宫宇还算冷静。现在别说他们行动不方便,就连在这里谈话也怕隔墙有耳。何况短信又是李峰发来的,就怕又是让他们中计的陷阱,南宫宇不得不小心。 想起李峰的背叛,南宫宇至今觉得心痛。 他知道李峰回狼人族里也是为了寻找他失踪的妹妹李芳,他们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李峰的感受,南宫宇多少也了解。 “要不然我去引开外面的狼人,你跟李峰里应外合,把微微给救出来”!为了夏微,孟涛倒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了,他也不想想这条计策能不能行得通。 “你以为那边的人都是傻子吗?”何况看守夏微的只怕不止有狼人,还有吸血鬼呢!“微微出事,杜海溟知不知道?”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夏微又是杜海溟的亲妹妹。南宫宇想,他们出手相帮,也算是还了杜海溟一份恩情。 南宫宇和孟涛联系到杜海溟,杜海溟瞒着杜海清的耳目眼线,用了他独特的力量,在水中打开了一条通道,直接传送到南宫宇与孟涛房间的浴室里来。 不过杜海溟来晚了一步,事情有变化了。 李峰现在已经找不到和夏微接触的机会了,因为巫族的人把夏微看的很紧。他也没料到巫族的人在听到风声后,会来的这么快! 巫弘还在赶来的路上,首先到来的是确认消息准确与否的巫阳等人。 当巫阳看到夏微时,只觉得她的状况不妙。他自作主张,将夏微手脚上的钉子拔掉。 在巫阳碰到夏微的手时,夏微朦胧中看到了一些片段—— 对夏微来说,那是很熟悉的场景,正是彭飞的母亲廖红叶被杀的情形。 原来巫阳就是那个给彭家送杀人录像带的神秘人! “是你……”夏微留下这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便再次昏厥过去。 端木夜十分不悦巫阳的做法,“我们好不容易把她抓来,你想把她放回去吗?” 巫阳冷眼看他,“你是想要个活的,还是想要个死的?” 瞄一眼不省人事的夏微,端木夜嘲弄一笑。这要是普通人,早就命丧黄泉了,夏微太耐得住折腾了。“她死不了!” “怎么说她也是紫薇星君转世,你敢犯天人,就不怕遭报应吗?”巫阳自认他没有端木夜那样冷硬的心肠。 “只要我心情好,随时都可以救她的小命。”端木夜真当自己已经掌控了夏微,他走到夏微跟前,咬破自己的手腕。 他将溢出鲜血的手腕递到夏微的嘴边,强迫她喝了能够治愈伤口的鲜血。 不料,夏微喝了端木夜的血后,身体居然出现了排斥反应。她不停的作呕,呕吐出来的尽是鲜血。她不止把端木夜的血吐了出来,吐出来更多的是她自己的血! “把她送去医院。”巫阳对身边的人说道,临走之前,他还不屑的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端木夜。 都说了,夏微是天人,天人的身体里岂会容得下端木夜这等俗人的脏血? 要说老天还是站着夏微这边的,这天正赶上下大雨—— 毒杜海溟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天时地利。他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半路上把巫阳一行人截下,并将夏微救回来。 杜海溟的出现,打了巫阳等人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杜海溟已经带着夏微不见了踪影。 夏微被救走了,巫阳和端木夜来回推卸责任。巫阳根本不知道杜海溟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技能,竟可以自由的操纵水界。 307 昏迷 人是救回来了,可夏微一直深陷昏迷之中。 杜海溟并没有将夏微待带回血协,说实话,他现在依旧坚持初衷,夏微不适合留在血协。 夏微可以在一千年前是个战士,但她在一千年后应该拥有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和普通的人交往、谈恋爱、结婚生子……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杜海溟将夏微带到了孟涛和南宫宇所在的宾馆。因为行动仓促,总有后顾之忧,他也只能先将不省人事的夏微安置在南宫宇和孟涛这里。 杜海溟在他们的房间周围布下了一道与外面隔绝的结界,外头的人是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的。 有两个狼人伴在左右,还是很方便的。狼人的洞察能力不输吸血鬼,况且这水上公园周围有很多狼人的眼线,他们都以狼嚎交流。 这狼嚎声寻常人听不见,可逃不过南宫宇和孟涛的耳朵。有他们两个在,杜海溟还可以把握狼人的动向。 夏微久久不醒,着急的不只是杜海溟一人,孟涛更为担心。 杜海溟用热毛巾擦净夏微身上的血渍,他发现即便夏微手脚上的伤口愈合了,她的脸上的血色依旧没有恢复。 一个晚上过去了,孟涛见夏微仍不转醒,他急上心头,不由问杜海溟,“微微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她怎么还不醒?” 以前夏微不管受到了多么严重的伤,总是很快就痊愈。这孟涛是知道的。 杜海溟担心之余,也有无奈。“微微三魂不齐七魄不全,能力又受到巫贤魂印的压制,再说她本身的造血功能就不是很好……” 身为一个吸血鬼。他现在居然听不到夏微身体里血流的声音,只怕这不是好兆头。 杜海溟撩开夏微的袖子,只见她右手小臂上的骷髅手魂印的颜色更加黑的深邃。 杜海溟扫一眼南宫宇和孟涛,忽问:“你们不是在找人吗?找到了吗?” 南宫宇首先一愣,他给杜海溟说起过云渺和苍狼之丹的事情。他定睛看了床上躺着面色煞白的夏微,也没跟杜海溟拐弯子,“你是不是在打苍狼之丹的主意?” 夏微如今的状况,他们狼人一族的苍狼之丹却是能扭转乾坤。 “我说过,微微三魂不齐七魄不全,你以为她缺少的魂魄到哪里去了呢?”归根结底。那苍狼之丹本来就是夏微的魄元。杜海溟只不过想为她收回来罢了。 苍狼之丹真的会是夏微的魂魄之一吗? 孟涛觉得惊奇。南宫宇却是不信。 “苍狼之丹怎么会是微微的魂魄?”南宫宇问。 杜海溟之前在夏家听南宫宇说起苍狼之丹的事情,只稍微提了一下它的来历。“我跟你说过,苍狼之丹本来就是我们家曾经受你们狼人一族恩惠而献上的谢礼。” “什么时候的事情?”南宫宇从未听说他们狼人一族与杜家有什么瓜葛。 杜海溟神情莫测。“一千多年前。” 这就更说不通了,一千多年前夏微根本就不存在,她怎么把她的魂魄交给狼人一族的呢? 大概是看出了南宫宇的疑惑,杜海溟接着道:“微微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当时也是因为巫族、血族和狼人一族的矛盾,我们联合狼人一族击退巫族和血族。那时候,你们狼王得了不治之症,我们便把微微的一个魄元当做谢礼赠与他,并再三交代此事不能外传。”说着,杜海溟的神情严肃下来。看向南宫宇和孟涛的眼神中也带了些许的冷酷杀意。“你们狼人一族却大作文章,在江湖上散布谣言,说微微的魂魄是制作长生不老药的引子,害得我们不得不把微微送离那个时代!” 虽然错不在他,南宫宇还是忍不住心生愧疚。他也不好意思追问一千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宇接到李峰的消息,李峰急着知道夏微现在的情况。 南宫宇怕其中有诈,就没跟他细说,只告诉他夏微现在还没有醒来。 幸亏是下大雨,而且杜海溟带着夏微是从水中穿梭到宾馆里来的,让那些狼人无迹可寻,就算是追踪气味也追踪不到这里来。 李峰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李峰对南宫宇透露了许多事情—— 如果南宫宇要找云渺的话,李峰劝他速度必须得加快了,因为狼王雨玺已经动身去找她了。 雨玺找云渺,肯定是为了苍狼之丹。 雨玺的意中人巫静受巫弘食灵术的影响,身体变得虚弱不堪。即便夏微曾经给她传输过一些灵力,现在的情况仍不乐观,雨玺便认为苍狼之丹一定能力挽狂澜。 这么说来,雨玺现在和杜海溟的目的是一样的。 南宫宇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杜海溟,“雨玺已经去找云渺了,只怕也是为了苍狼之丹。” 在说这话的时候,南宫宇愁眉紧锁。 说实话,他不在乎苍狼之丹最终会落入谁手中。他担心云渺会不会因为这样而有性命之忧。 仔细想来,雨玺都能放任巫族用黑血杀害云渺的父亲云狩,只怕对她也不会有仁慈之心的。 正是因为上次救治巫静,夏微体内的灵力大部分流失。她的头发也是在那一次变得雪白,至今没有恢复。 “你们……”杜海溟正要问南宫宇他跟孟涛是不是为了追踪云渺才到这里的,这时他见夏微的双唇翕动,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杜海溟忙对南宫宇和孟涛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并屏息凑近细听。 “房顶……上……” 夏微似乎是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杜海溟觉得有蹊跷,便用如梦术窥探了夏微的梦境。 那并不是梦境,好像是夏微亲眼所见的情形—— 夏微正通过另一个人的视觉,看到一头白狼正虎视眈眈,随时都有扑过来撕咬她的可能。 “房顶上!”杜海溟示意南宫宇。他没有狼人透视的能力,不能站在现在的位置看到房顶上有什么。见南宫宇朝天花板看去,杜海溟急道:“不是这个房顶!” 南宫宇给孟涛丢了一个眼神,两人迅速从窗户出去,攀到了宾馆的房顶。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是杜海溟示意他们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孟涛迎风而立,从风中嗅到了一丝鲜血的味道。“有血的气味。” 南宫宇显然也闻到了,他立刻动身,朝血的气味传来的方向跳跃而去。 他们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南宫宇在其中一个房顶的阁楼附近立马停下。从这里似乎传来一股他特别熟悉的气味。 南宫宇从阁楼的向阳处捡到了一身女性的衣服,他鼻头凑上去一闻,瞬间变了脸色,“是云渺!” 难怪他们追踪云渺的气味总会时断时续,原来她一直藏匿在高处吗! 血的味道越来越浓,南宫宇和孟涛终于在一栋高层的天台上发现了两头正在厮打的狼的身影,居然还是两头白狼! 如果其中一头白狼是雨玺,那么另外一头是…… 云渺吗…… 她吃了苍狼之丹!? 两头白狼的身手几乎不分上下,而且彼此都身受重伤,鲜血染红了他们白色的皮毛。 就在南宫宇和孟涛赶去的同时,雨玺的手下们也受到召唤,向高层的天台狂奔去。 云渺寡不敌众,很快落在下风。 好在南宫宇和孟涛及时赶到,撞飞了压制在云渺身上的两头灰狼。 雨玺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们一齐向南宫宇和孟涛扑去。 “等等!”南宫宇大喝一声,“现在有两个狼王,你们要跟谁?”贸然跑出来迎敌,并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是他们失策。南宫宇随机应变,摆出他们的优势。“我们有狼王之玉,苍狼之丹在手,云渺才有资格做我们的狼王!” 雨玺看一眼孟涛脖子上挂的月华石,也就是狼王之玉,心里盘算论条件,他确实输了一大截。何况,苍狼之丹又被云渺给吃了。 他扫一眼周围,见他的手下的确有了犹疑。 雨玺不甘示弱,“那又怎样!狼王之玉和苍狼之丹本就属于我的,是你们这些小偷从我这里偷去的!” 雨玺那口气,好像南宫宇他们有多么下三滥一样。 “你在巫族做了那么多年的阶下囚,早就被他们洗脑了!”狼人本性忠心,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放弃寻找雨玺的踪迹,可他们找回来的狼王居然变得这么残暴!现在洞天四分五裂,不复当初,都是因为他!南宫宇早就在心里不把雨玺当狼王了,只恨自己找了那么多年的狼王居然是巫族的傀儡,太让人失望!“你看看你害死了我们多少族人!你现在受控巫族不说,还搭上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你不配做狼王!” “废话少说!”雨玺察觉到,他的一些手下已经开始因为南宫宇的话动摇了。这可不是好现象!“我们就看看到底谁才有资格做狼王!”他看向云渺,双眼发狠,“云渺,你敢站出来跟我决斗吗?” 云渺嗤之以鼻,刚才他们不正是决斗吗?是哪个卑鄙小人叫来了那么多手下压制她? 308 对决 既然雨玺提出决斗,云渺奔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也不能拒绝。 她不在意能不能当上狼王,况且她也知道南宫宇那么说的时候也没抱着认真的态度。 她大胆的站出来,对雨玺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是很深的仇恨。 没有开始的预兆,雨玺迈开四肢,就向云渺冲了过去。他到了云渺跟前,前身突然弹起,锋利的狼爪朝云渺的面门袭去! 云渺往旁边一跳,看看躲闪过这一攻击。 雨玺好歹是现任狼王,居然对云渺这一头小母狼一丝不让! 从雨玺狠绝不留情的攻击中,云渺知道他是要致她于死地,至少雨玺是认真的。 看出云渺的步子里有了犹疑和怯弱,南宫宇给予她鼓励,“云渺,不用怕他!” 大概是从南宫宇那里得到了勇气,云渺的眼神变得坚决。 在雨玺落地没多久,她扑上去,紧接着一个纵身,张开狼爪在雨玺左侧前肢抓了一下。这一下虽然没有对雨玺造成重伤,却隐约见有血的痕迹。 耻辱感涌上心头,雨玺大怒,攻击的速度和力道都加大。 云渺只能左躲右闪,避开他招招致命的攻击。 云渺的速度和力气都比不上雨玺,但是她的身形十分灵巧,能够以刁钻的角度跳转到雨玺够不着的地方,给他反击。方才南宫宇他们和雨玺的手下没来时,云渺就是这样耗费雨玺的体力的。 雨玺失去猫捉老鼠的耐性。他故意给云渺一个空隙,疏忽防备狼背。 云渺果然上当了,她奋起一跳,准备跳到雨玺身上撕扯他的后颈。在她得逞前。雨玺忽然弓起身子,向后埋一步,脑袋对准云渺的肚子撞了过去! 云渺哀嚎一声摔在地上,她挣扎几下,又迅速站起身。哪里知道雨玺已经对她展开了攻势! “云渺小心!”就算南宫宇的警告再及时,云渺也难躲过雨玺这全力的一次撞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云渺本能的伏下身子,五体贴着地面。正是她因害怕做的本能的动作,只怕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却救了她一命—— 雨玺擦着她的头皮掠了过去他的身前也就是云渺的身后。正是天台的边缘。从边缘下去。就是万丈高空! 雨玺大惊。他本想把云渺撞下高楼去,却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雨玺狼爪紧扣在边缘,这才稳住身子。望一眼楼层高度,不由吓得是一身虚汗。 察觉出雨玺的目的,云渺再也不敢往边上靠了,她退到天台中央,在心里大骂着雨玺这个卑鄙小人! 接下来,云渺一直很小心,唯恐再落入雨玺制造的陷阱。 雨玺眼神一厉,迸发着比刚才还要凶狠的目光。他的攻击变得毫无章法起来,几乎不留云渺一丝多余喘息的余地! 雨玺步步紧逼,云渺被逼退。离天台边缘越来越近。 无论她是从高空越到雨玺身后去,还是就地滚到他身后去,她的动作都一一被雨玺看穿。 穷途末路之下,云渺狠咬住雨玺呼来的狼爪。 雨玺奋力一甩,没有挣脱云渺的牵制,却把她整个人甩到了天台边缘。 云渺前爪扒着台子,只要她一松手,势必会摔下楼去!她整个身子悬在高空,后肢蹬在墙上不断借力。她松不松手无所谓,只要她不松口,就摔不下去,除非雨玺想跟她一块死! 见云渺命悬一线,南宫宇也顾不得公平与否,直接冲上前去。 哪知有人的速度比他还快,那是从化雨玺的手下中窜出的一头灰狼。 南宫宇定睛一看,发现灰狼是李峰。 李峰给他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李峰撞开雨玺的一瞬间,南宫宇就扑到天台边上拉住了云渺,并将她带上了天台。 这已经不是云渺和雨玺之间的对决了,因为李峰和南宫宇的出手,眼下形势极有可能演变成一场乱斗! 敌众我寡,真要应对雨玺一行人,李峰也知道结果不理想。但他不后悔出手搭救云渺,他发出撤退的信号,率先掉头逃跑。 南宫宇对孟涛大喊一声,“走!” 四人陆续从高层一跃而下,他们以阳台为梯,迅速逃离。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南宫宇自知甩脱不掉他们。 他们直奔水上公园,如果就这么逃回去,一定会暴露夏微和杜海溟所在的地点。 眼看到了湖边,南宫宇对孟涛他们大声道:“跳到水里去!” 这么大冷的天,居然让他们下水? 下水就能多过追兵吗? 云渺不解,却听三声扑通,南宫宇、孟涛和李峰已经毫不犹豫的窜入了湖水中,还搅出了一股不寻常的漩涡。 云渺迟疑了一下,也跳入了那个漩涡中。 一晃神的功夫,刺骨的寒冷让云渺瞬间清醒。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知道自己必须爬上岸,身体却不听使唤。 不只是谁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捞出了水面。 当她张开眼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竟在一个充满水的浴缸里,南宫宇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在她身边。 他们明明就在逃命,怎么一下子到了一个……浴室里? 这里是南宫宇和孟涛之前所住的宾馆,也是杜海溟和夏微藏匿的地方。 没有备用的女装,南宫宇拿来了他跟孟涛的衣服,让李峰和云渺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杜先生,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南宫宇对杜海溟的感激溢于言表,要不是之前杜海溟嘱咐他遇到危急关头跳进水中,他怕这次真的是逃不掉了。 杜海溟连接了水中的通道,在关键时刻将南宫宇他们从湖水里救到这里来,恐怕雨玺也不知道。 雨玺现在大概还在水里找他们! 雨玺确实让手下人下水去找南宫宇他们了,从南宫宇他们跳进水中后,水面很快变得平静无波,他就觉得不寻常。不过他还是让手下人下水去试了试。 段浪眺望了一眼湖面,神情有些严峻,“狼王,他们该不会逃到血协去了?” 雨玺知道血协就在这片湖泊之上,只不过那周围有结界,外人根本就看不到。 雨玺也拿不住南宫宇他们是不是去了血协,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去了那个地方。这对他来说,都是稳定族人对他的忠心的好机会。 因为白狼云渺和苍狼之丹,孟涛和狼王之玉的突然出现,再加上在天台上南宫宇的那一番说辞和李峰的叛变,怕是动摇了他身边的一些狼人的心思。 雨玺露出愤恨的表情来,他这可不是在段浪面前表演,他真的是恨透了南宫宇他们! “这几个叛徒!”雨玺尽可能的抹黑他们,他用不敢置信的口气道,“血协于他们有灭族之仇,他们居然恬不知耻的去投奔那群吸血鬼!” 随后,雨玺让段浪传令下去,抓到南宫宇他们,必须要按狼人族规处置。狼人族内不容许有叛徒! 宾馆内,夏微依旧昏迷不醒。 才不见没多大会儿,孟涛就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夏微的情况还是没有转好,这更让他着急。他恨不得云渺马上把苍狼之丹拿出来,给夏微救治。 不过,孟涛看云渺对杜海溟虎视眈眈的样子,他紧张到没办法开口。 李峰比孟涛和杜海溟还着急夏微的情况似的,“夏微她醒过来没有?” 杜海溟知道李峰在雨玺那边做内应,夏微被转移去医院的事情,也是李峰先告诉南宫宇,再由南宫宇转达给他的。 杜海溟对南宫宇说:“你们也别光谢我,你们帮我和微微,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们呢。” “阿宇,这怎么回事?”云渺对眼下的情况,根本就是摸不着头脑。 南宫宇冲杜海溟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就带着云渺去卧室了。即使关着门说话,他知道他跟云渺的谈话也逃不过杜海溟、孟涛和李峰三人的耳朵。 南宫宇也没跟云渺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互相交换了一下情报。云渺也向他倾吐了一些连日来的不痛快。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云渺是红着眼睛的,看向杜海溟的时候似乎有些怨气冲天。 南宫宇在房里跟云渺的谈话,想必杜海溟已经听到了。他没能说服云渺交出苍狼之丹,只能对杜海溟满怀抱歉。 还不待南宫宇表明态度,孟涛就着急着开口了,“现在救人要紧,南宇哥,我求求你们救救微微!” 李峰也殷切的望着云渺。 所有人都对床上一个女生那么紧张,怎么不说她刚才从雨玺的爪牙下逃出来呢?怎么不见那么多人来关心她啊! 云渺心里极不舒服,“苍狼之丹是狼人一族的宝物……” 李峰打断了她的振振有词,“你现在还想着狼人一族?”云渺以为她皮毛变样,就真的成狼王了吗?她身边就他们这两三个愿意跟随她的狼人,何谈狼人一族?讲出来都是笑话!“现在狼人四分五裂,你还以为你真的能再回去?只要被雨玺抓住,肯定会按族规处置!”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狼人一族也有约束狼人行动的惩处之法。 309 不情愿 孟涛还是第一次听说狼人族内也有规定,他不由好奇他们这些人可能有的下场。“狼人的族规是什么?” 杜海溟望向一事无知的孟涛,眼神中带着同情。狼人的族规,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在外人看来,那都是残忍的手法,更别提对一个狼人来说那是怎样严酷的遭遇了。 李峰神情严峻,他见没人作答,就对孟涛一字一句的吐出两个字。“拔牙。” 狼人和吸血鬼都有很强的再生能力,身体受到创伤后能够自动痊愈。但并不是他们身体所有的部位都有再生能力,当狼人成年后,他们的牙齿脱落,便不会再长出来。一个没有了狼牙的狼,就像是没有了武器的战士,那可是非同一般的耻辱和痛苦。 听到“拔牙”这两个字的时候,云渺忍不住变了脸色。 就算李峰说这样的话来吓唬她,云渺也不会改变想法。“苍狼之丹是我爸交给我保管的遗物。” 刚才她在房里也给南宫宇说了,云渺的父亲云狩察觉洞天有动荡时,就发觉事情不妙,让她带着苍狼之丹先行一步。哪里知道云狩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安排退路,就遭到别人的毒手! 苍狼之丹,不仅对狼人一族很重要,对云渺来说也意义非凡。她一定会借用苍狼之丹的力量,为她爸爸报仇! “南宇哥,你没告诉她,苍狼之丹本来就是微微的东西?”这么说的时候,孟涛迅速上下打量云渺。似乎是以为她把苍狼之丹藏到了身上。 南宫宇恐因苍狼之丹,在场的人会反目。他知道云渺现在被仇恨冲昏了头,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大家都冷静点。”随即,南宫宇又对云渺央求道。“云渺,我们先救人好不好?” 云渺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突然觉得南宫宇变得很陌生。“南宫宇,你变了!以前有什么事,你都是顺着我的!” 听她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南宫宇不禁觉得在杜海溟面前丢了面子,更觉得云渺就像个可恨的孩子。看着云渺一脸的泪水,他还是忍不住翻脸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谈情说爱能跟现在相提并论吗?做人是要知恩图报的,你现在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儿。你以为是谁的恩惠?!要不是微微在梦里看到你在房顶上。让我们能够及时去救你。你现在早被雨玺他们撕成碎片了!”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云渺在心里头感谢他们行不行,偏偏要拿狼人一族的至宝苍狼之丹作为报答。那个床上的女人还不如死了的好! 云渺看夏微也快不行了,就施展开了拖延战术。只要夏微一死,看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要回苍狼之丹! “云渺,你这是害人害己!”南宫宇大概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他没想到原来仇恨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把曾经那么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变得这么残忍可怕! 云渺的神情都表露无遗了,杜海溟又怎么能看不穿她的心思? 他无奈苦笑,看来他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接下来的话,杜海溟几乎是断绝了云渺的念头。“苍狼之丹本是微微的魄元,微微一死,鬼差势必会回收她在凡间的魂魄。哪怕是支离破碎的渣子也不会留。那时候,你以为你还能保得住你们狼人一族的宝贝?” 李峰叹息一声,他也不想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夏微的情况的确不乐观。“云渺,你就拿出来,我还要向夏微打听芳芳的下落呢。” 一个两个都这么怂恿她把苍狼之丹交出来,云渺突然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云渺心不甘情不愿,“我是吃了苍狼之丹,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取出来。” 这的确是个伤脑筋的问题,就连杜海溟也不知道取出的方法。 不过似乎有人知道,那就是巫弘—— 巫弘从廖红英的体内取走了夏微的魂元。 除了巫弘,就是狼王雨玺了。苍狼之丹是狼人一族世代相传下来的,雨玺曾经接受过苍狼之丹的洗礼,没道理不知道将苍狼之丹从身体里取出来的办法。况且他处心积虑找到云渺,也是为了苍狼之丹,想他一定有自信把苍狼之丹从云渺手中拿回去…… 夏微的情况开始恶化了,一日下来,她的身体就变得瘦削不堪,皮肤也像是枯萎的花瓣一样失去光泽。 杜海溟也知道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没多久之后,他接到杜海清的电话。 他离开血协几天,杜海清大概已经起疑了。 “微微在你那里?”夏微虽然是在米藏手下被人掳走的,但杜海溟的不告而别,让杜海清觉得这跟夏微有关。杜海溟天赋异禀,与水结缘,他有着那么厉害的能力,应该很轻松就能把夏微解救出来。 杜海溟本来打算把夏微藏起来,可她现在的情况,就算到了天涯海角也于事无补。 “嗯。”杜海溟闷闷的应了一声。 听出里头的忧郁,杜海清顿时就紧张起来,“是不是微微出了什么事?” “微微好像快不行了……”杜海溟没想到说出这句话居然有这么艰难,他哽咽出声,向杜海清哀求道,“舅舅,微微到现在还没醒来……” 多说无益,杜海清也没问个大概,只问了他们现在的地方,就跟米藏一起过来了。 夏微身体触及冰凉,面色也十分不好,杜海清探了她的脉相,又让米藏伏在夏微的胸口上听心跳。 米藏起身对杜海清点了一下头,杜海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要提前了……” “什么要提前了?”杜海溟不由问了一句。 杜海清却笑着躲闪过去,“没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微微缺失的魂魄。” “眼下就有一个。”杜海溟朝云渺看了过去。 他一脸愁容。虽然知道救命的方法,却无法将夏微的魄元从云渺的体内取出来也是白搭。 看着云渺,杜海清眉头一跳,不用杜海溟明说。他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杜海清朝米藏使了个眼色,米藏迅速领会。他身形一闪,就到了云渺的身后抱住了她的双臂,以防她挣扎过头。 云渺吓了一跳,从米藏的身形中就知道雨玺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米藏真有心,她这条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云渺挣扎起来,却听杜海清道:“请别动,我们现在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只要是吃下去的东西,苍狼之丹就一定还在云渺的身体里面。 杜海清也不知道运用了什么奇怪的能力。他的整只手没入了云渺的胸口。 那一瞬间。云渺只觉得五脏六腑被一个棍子搅动似的。她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不仅有着强烈的窒息感,疼痛也遍布全身。 杜海清从她的身体里掏出一个散发着白光的球状物,这球状物不足巴掌大小。正是他们说的苍狼之丹了,也就是夏微的魄元。 “居然变得这么小了。”杜海清突然很生感慨。 他将魄元放在夏微的胸口,不需要他再做什么,魄元一靠近夏微就自动被吸收到了她的身体里去。 魄元归位,夏微的脸色转好,就连头发也恢复了原本的黑色。 一听到她的呼吸变平稳,杜海溟就迫不及待的叫道:“微微,微微……” 他真怕夏微会继续沉睡下去。 夏微悠然转醒,不过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她的头稍微一动,就感觉沉重的不得了。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都是什么人。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行了,你就让她休息会儿。”杜海清扫视一眼屋里的几个狼人,看来这几个就是把雨玺他们搅的天翻地覆的几个狼人了。狼人族内的事情,本来就跟他们无关,何况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杜海清也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我们回去。” 夏微还没有醒来,杜海清就迫不及待的要接她回去了。 杜海溟没有表态,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的把夏微脱离血协。 李峰倒是着急了,他正等着夏微醒来,好向她打探他妹妹李芳的行踪呢。 “请等一下!”他急忙挡在杜海清和夏微中间,唯恐他就这么把夏微带走,“能不能等夏微醒来,我问她几句话,你们再带走她?” 杜海溟现在才在意起来,从刚才就听李峰对云渺说,他要向夏微询问跟他妹妹有关的事情。 就算拥有彭飞记忆的杜海溟,也想不起李峰的妹妹是谁。 “你要问你妹妹的下落是吗?”杜海溟觉得自己跟李峰是同病相怜,打心眼儿里都疼爱自己的妹妹。 “没错……”李峰想,杜海溟跟夏微朝夕相伴,有些事情问杜海溟就跟问夏微一样。说不定杜海溟真的就知道跟他妹妹有关的事情呢!“我妹妹李芳前段时间走丢了,夏微可能见过她。” “如果是这段时间的话,应该不可能……”杜海溟想的没错,这段时间夏微一直在血协足不出户。要说出来散心也是这两天的事情,李峰说夏微见过他妹妹的可能性不大。 李峰急忙掏出他跟李芳的相片来,虽然之前他跳入水中花,照片经过水浸泡有些变形,但是相片里面人的模样还是清楚可见的。“我之前遇到微微的时候,从她身上闻到了我妹妹的气味。还有,微微也从这张照片中认出了我妹妹李芳……” 杜海溟接过照片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他将照片传阅给了杜海清,杜海清看了照片上的人,也不由的变了脸色。“端木夜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 李峰傻了,他妹妹走丢,跟端木夜有什么关系? 310 背叛者 怎么搞的好像他们都见过李芳一样? 从杜海溟和杜海清的神情中,李峰就猜测大事不妙。何况杜海清刚才也提及了端木夜,端木夜跟他妹妹失踪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李芳被美色所惑,被端木夜拐了去当小娘子了? 李峰真要这么认为的话,那他的想法也太肤浅了。 “你妹妹跟你一样是狼人吗?”杜海溟很小心的问李峰。 李峰还有一肚子话要问呢,怎料被他们抢去了发言权。确实跟杜海溟想的一样,他跟李芳都是纯种的狼人。纯种狼人就是父母双方都是狼人血统。 “我妹妹还没有变身呢,不过快了。”这正是李峰最担心的,一旦狼人历经初次变身,都会被狼性控制。他就怕到时候李芳兽性大发,会伤到身边无辜的人。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也怕李芳是狼人的身份暴露,别人会把她当怪物一样对待。被拿去做研究是小,要是被残害了性命……根本不堪设想! 还有,母狼和公狼不大一样。狼人中的女性还会经历一个难关,就是发情。 眼看就要到了发情期,要是李芳在发情期前变身,万一找不到交配对象,也是一件麻烦事情。 当知道李芳是李峰是妹妹时,杜海清露出一脸的释然。 李芳与他的两个双胞胎姐姐长得十分相像,他原以为这不是巧合。现在看来,这不过就是个巧合。 杜海清将照片还给了李峰。关于李芳的消息,也没瞒住他。“你妹妹在血协,应该是被端木夜安插进去的。” 巫蛊的事情刚过,这又闹出李芳的事情来。杜海清不得不佩服端木夜花招百出。端木夜还真是恨透了他,变着法儿的想要将血协整垮。 好在是李芳现在还没有变身,她一旦变身,狼性不受控,势必会在血协作案,那必然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怕那时会有不少吸血鬼命丧在她的狼牙之下。 乍一听血协,李峰心有余悸。他并不知道李芳被用做了屠杀吸血鬼的工具。 杜海溟若有所以,他喃喃道:“只怕不止一个。” 血协那么多吸血鬼,要对付一个狼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海溟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 这张照片是夏微当时跟李芳在血协碰到时。夏微发觉李芳跟熟人长得十分相像时所拍摄下来的。照片里有李芳。也有跟李芳同时被带进血协的其他几个女孩子。跟李芳同时进血协的一共二十九个女子。照片里并不是所有。 杜海溟将照片拿给李峰看,“你看看这照片里除了你妹妹,还有没有其他你认识的人。” 李峰确实在照片里发现了几张熟面孔。其中有几个还是跟李芳玩的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也都是狼人血统。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止李峰,南宫宇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缘由。 “这大概跟你们的狼王也逃不了干系。”如果那三十名女子都是即将经历变身的狼人,将她们挑选出来的,未必就是旁人。狼王雨玺轻易便能了解族人的情况,他与端木夜串通一气想要拿下血协的心思路人皆知。杜海清轻哼了一声,琢磨着距离下个月圆的时间就在七天之内。在这七天里,好好解决这件事。 听闻了血协里发生的事后,南宫宇他们几个狼人去卧室里相商以后的打算。回洞天去,那是不可能的。回去之后,狼王雨玺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投奔血协,毕竟血协对他们有灭族之仇。 李峰最着急的是,他什么时候能够喝妹妹李芳团聚。这还要看血协有没有放人的意思。 杜海清给了他们退路,“你们去找一个人——” 拿到杜海清递来的纸条,南宫宇一看,那上面是一个人的名字和一个地址。“叶晋!?” 这个叶晋,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叶晋吗? 南宫宇不敢置信的看向杜海清。 杜海清没给他多问的机会,就带人走了。 他临走之前,李峰又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妹妹?” “你放心,我不会对那群小母狼怎么样的。七日之内,我会把她们送出来。”杜海清也不想留着那么大的隐患在血协。 杜海溟知道叶晋是何人,正是血协一直跟华美过不去的那位长老。他觉得奇怪,既然杜海清要南宫宇他们去找叶晋,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杜海清完全可以一声令下,让叶晋出来与南宫宇他们相会。 方才看南宫宇的神色,这位叶晋大人的身份似乎也不寻常。 从来没人问过杜海清当初为什么要灭狼人一族,只有夏微—— 有一天,夏微鬼鬼祟祟跑到他的住处,专门问了这件事情。她不是好奇,大概是有所察觉…… 杜海清给南宫宇他们的地址是一座年代十分久远的墓地,南宫宇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发现这里荒无人烟,根本就没有叶晋的踪影。 “南宇哥,这个叶晋是谁啊?”一路上,孟涛发现南宫宇的神情都十分凝重。 李峰一直担心李芳的事情,并没有注意这一点。至于云渺,她根本就没有来。她怕会被雨玺抓到,就没有离开周围布下结界的宾馆。 南宫宇拧眉看了孟涛一眼,“我也是听云狩伯父稍微提起过,叶晋是狼人一族最大的叛徒。当年就是他背叛当时的狼王,联手杜海清几乎将狼人一族全灭。” “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李峰插了一句嘴。 “照理说,叶晋不可能还活在世上。”南宫宇说。毕竟狼人的寿命不同于吸血鬼,狼人虽然强壮,寿命却和人类差不多。 在这个墓地里蹲守了两天,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却不能确定那个手捧百合的人是不是杜海清要他们找的叶晋。 那人在一座墓碑前驻足,他很虔诚的将百合放在墓碑前。 毕竟在这里逛了两天了,孟涛对那个墓碑还是有印象的。墓碑上边没有死者的生辰年月和死亡日期,只有“爱妻林茗儿之墓”几个字样。 “什么人?都出来!”叶晋一来就察觉到这附近有活物的气息,他站这半天了,被几双眼睛盯着,那种感觉实在难受。 南宫宇他们都刻意伪装过了,甚至改变了呼吸的速度,居然还是被发现了,看来这个人的非同一般,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现身在叶晋不远处。 “叶晋?”为了确认,南宫宇问了一声。 察觉到他们是狼人的时候,叶晋苦笑了一下,“是杜海清告诉你们这个地方的。” 知道这个地方的,除了他,就是那个人了…… “你就是叶晋?”既然他都把杜海清的名字说出来了,南宫宇觉得八九不离十,对方大概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可对方却道:“你们找错人了。” 南宫宇他们面面相觑,“你是狼人叶晋吗?” 叶晋忽然露出吸血鬼的獠牙来,将对面的三人吓了一跳。他收起獠牙,神情自得,“我不是说了吗,你们找错人了。” 他们要找的是狼人叶晋,还是吸血鬼叶晋?眼前的叶晋,是早八百年前狼人一族的背叛者么?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南宫宇都确认他就是杜海清要他们找的叶晋。“是杜海清要我们来找你的。” 以为把杜海清搬出来,叶晋就顺从了吗?这些小狼人真是太天真了!“我不都说你们找错人了嘛,快点走!我这心情正不好,惹恼了我,小心把你们的心脏挖出来!” 孟涛不退反进,他上前一步,还用奇怪的视线打量身后两个被吓到的南宫宇和李峰。而他们也正用同样的视线看他—— “干什么?你们该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孟涛就觉得奇怪了,南宫宇他们比他年纪都大,怎么就这么不通晓人情世故呢!“就算真要杀,他也不可能在他老婆的坟前杀了我们!” 叶晋真想开口骂人,他才从血协出来,怎么碰到的尽是一些奇葩!他买花的时候,那花店里的女孩子非要他的电话号码…… 叶晋的神色陡然一变,他的双速扫视一圈。 南宫宇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李峰更是虎视眈眈,“雨玺的人追来了!” 找了他们两天,雨玺带人终于找到他们了么…… “我们先走!”孟涛见南宫宇望向叶晋,他不由拉扯了南宫宇一下。“死者为大,我们不能在这里动手!” 南宫宇咬了咬牙,这要一走,他们很可能就错过了叶晋。 不过孟涛说的对,死者为大,他们不能打扰这片清净之地。 李峰观察地形,率先往山林深处跑去。 这里是风水宝地,宜安葬死者,也算是保护区,禁止人类在此涉猎。 雨玺一定封锁了他们来时的路,南宫宇他们只得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们从墓地离开没多久,雨玺就带着七八个狼人到了。 这时,墓地里就剩叶晋一人。 叶晋来这里是悼念死者,思念亡妻的,没想过要生事。 311 双血统 雨玺带人来这里,也没在意叶晋。 他的手下故意搞怪,直接跳到了旁边的一个墓碑上,跟猴子一样四处眺望。 叶晋不由怒火丛生,他克制着不发作,冷声对那人喝道:“下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亲手安葬的,有他的挚爱,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好兄弟。他怎么能容忍这么神圣的地方被其他人亵渎? 那人大概是仗着人多势众,也不怕叶晋。 他还故意刁难叶晋,跳到叶晋对面,挑衅似的撞了一下叶晋的胸膛。 叶晋颇为恼怒,他反手一搏,一个擒拿手将那人的整条胳膊扭到了他身后。 撇到妻子的墓碑,他才平稳了情绪,将那人放开。 “今天是我老婆的忌日,我不想动粗,快滚!”这些人的嘴脸放不尊重,叶晋厌恶至极。连死人得坟墓都干唾弃,还有什么是他们不好意思做的? 段浪嗅到南宫宇一行的气味,跟雨玺报告,“狼王,他们来过这里。” 雨玺若有所思的看了叶晋一眼,赔着笑脸问:“先生,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从这里经过?” 他大概看到墓碑前有鲜花,就以为叶晋是祭祀来的普通人。 “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我老婆。” 叶晋这言下之意,就是让雨玺去死咯! 段浪正准备冲上去给叶晋一顿教训,却被雨玺拦下。 这里是深山老林。很多动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南宫宇、李峰和孟涛他们在这个墓地逗留了两天,所以气味比较浓重。不过,他们进入林子深处后,气味就难以寻觅了。 段浪没有闻到云渺的气味。心里头觉得奇怪。他自己不好拿定主意,就对雨玺道:“狼王,这所不定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唯恐谈话被叶晋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 雨玺心里头也有些认同段浪的说法,南宫宇他们把他引来这里的目的,说不定就是方便云渺逃离。 “那我们回去。” 雨玺带人离开没多久,南宫宇他们就返回来了。叶晋还在。 看到他们,叶晋就没好气。 要不是这三人把雨玺他们引来,叶晋也不至于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受一肚子窝囊气! “你们还回来干嘛?还不赶紧张走?”叶晋就像驱赶瘟神一样。 走?他们往哪走? 南宫宇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雨玺就落在他们眼前。从他落地的重量来看。他是从很远的地方跳到这里的。 雨玺本来是打算带人离开的。走到半路,他心里怎么都觉着不对劲,就想返回来再看一看。 当他察觉到南宫宇他们的气息又出现时。庆幸他的多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段浪他们也很快赶到,将南宫宇、孟涛和李峰三人包围中间。 “你们要打就出去打,这墓园是我家私人开的。”叶晋也知道这一战南宫宇他们逃不掉,更知道狼人打架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的东西毁坏了任何,他都心疼。“麻烦你们速度离开!” 叶晋就知道雨玺他们很有可能再回来,就是没想到南宫宇他们蠢到来自投罗网。 南宫宇与李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猛的一蹿跳,正准备突破雨玺他们的包围圈。见他们二人行动起来,孟涛也反应敏捷,一下跃起。 南宫宇和李峰在空中就被雨玺的两个手下截下。他们被撞飞了出去,两人又落在包围之中。 不过孟涛弹跳惊人,愣是越过了跳起来拦截他的人的头顶! 见孟涛落在安全地带,南宫宇朝他大喝,“你快走!” 让他一个人逃? 如果他真的有丝毫退却之意,当初也不会选择跟随南宫宇来到这个地方,不如在他家的酒馆里老老实实待着! 孟涛把上衣一脱,整个人化为狼的形态。 都说擒贼先擒王,孟涛就不。他没自信是雨玺的对手,只能挑那些看上去漏洞百出的对手下手。 孟涛这一冲动,就意味着他们与雨玺开战了。 孟涛奔过去撕扯了一个人的脖子,为南宫宇与李峰打破了一个缺口。他们见机逃跑,不过还没出墓园,就被雨玺的人追上。 孟涛更是被段浪揪着尾巴甩到了树上,他哀嚎一声,爬起来是已是头晕目眩。 见他们在墓园里就动起手来,叶晋大为恼火。 他仰天一声长啸,震动深林,也镇住了在场的人。 南宫宇他们更是震惊,叶晋一个吸血鬼,为什么会发出狼嚎声? 叶晋褪去全身衣物,四肢伏地,转眼之间就化身为一头毛色黑白相间的狼。他的身形比雨玺变身后的体型还要大上一些。 雨玺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变成了狼的形态,自从他能够自由掌控身体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受控制的就变形了。 他是被吓得失了方寸吗? 看到叶晋对他龇牙示威,雨玺一声咆哮,没有吓退对方不说,还换来的叶晋一声更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雨玺伏低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哀鸣起来。他一个狼王,居然败在了别的狼人的狼威之下! 再一转眼,他看到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被吓出了狼形,一边发抖一边后退。 雨玺发出撤退的信号,便带头离开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带走。 他们走后,叶晋躲在墓碑后头把衣服穿戴好。出来时,就看到南宫宇他们三人惊疑不定的站在那里等他,似乎是在等他给出一个答案。 “你到底是狼人,还是吸血鬼?”就算亲眼见证,南宫宇还是不敢相信叶晋的存在。 叶晋紧了紧腰带,“真是少见多怪。”他就不能两个都是么?“你就当你们眼花,忘了今天发生的事。” 叶晋实在不想跟他们解释那么多。 南宫宇却穷追不舍,“你真的是那个叶晋,狼人一族的背叛者叶晋?真的是你联手杜海清几乎将狼人一族全灭?”他有太多的问题。 南宫宇几句话就把叶晋说红了眼,“不知道就不要瞎说!”叶晋喝道,“不是我背叛了狼群,是狼群背叛了我们!” “我……们?”扫一眼墓园里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墓碑,南宫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的叶晋,就像是狂怒的战士,压抑着掩藏在心底已久的仇恨之火。 没错,就是被葬在这里的人,都跟叶晋一样,既是狼人,也是吸血鬼。可他们一开始都是狼人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峰跟南宫宇一样好奇。这些人怎么会被安葬在这么荒凉萧条的地方?还有叶晋怎么会同时拥有两种血统,既是狼人又是吸血鬼……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发生吗? 叶晋一脸愤恨,虽然事情过去了很久很久,他依然无法忘怀那段过往。“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扭曲那段历史的。”他忽然苦笑起来,他猜想自己一定被那些无知的狼人们传扬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每个组织的背后都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狼人也不例外!我们……我和葬在这里的兄弟姐妹们就是狼人一族最大的污点……” 他们无法想象,沉睡在墓碑下的人,都跟叶晋一样吗?!叶晋有了吸血鬼的血统,能活这么久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如果墓园里的这些人都跟他一样,为什么会在墓园里…… 血协,杜海溟已经知道了叶晋的双重身份,也知道了前因后果。这都是杜海清告诉他的。 杜海清参合到狼人一族的事情,可以说完全是个意外。这还要从苍狼之丹说起,也就是夏微的魄元。 千年前三族大战后,杜家给当时的狼王献上夏微的魄元作为谢礼,双方许诺狼王百年后,杜家人就会回收魄元。 哪知狼人得到魄元后,由于私心,不仅在江湖上散布谣言说夏微的魂魄是制作长生不老药的药引子,还携带夏微的魄元离开了狼牙山,明摆着是在躲避杜家的人。 两百年来,杜海清终于打探到狼人一族的下落,并去拜访,欲回收夏微的魄元。那时候,狼人已经叫魄元为苍狼之丹了。 杜海清赶的不巧,他去时察觉狼人一族埋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跟当时的一桩吸血鬼神秘失踪案件有关。 “狼人居然想要打造双血统?!”杜海溟不敢置信,因为按理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会成功的事情。狼人体内有狼毒,狼毒又是吸血鬼致命的武器,两种血统互相排斥,狼人怎么可能会变成吸血鬼呢!那时的狼王还真是异想天开! “不错,他们在狼人内部挑选了一拨人,利用他们的忠诚,开始做了这项实验。”杜海清回忆当时,“我几次拜访,都被当时的狼王拒之门外。他们找了很多借口,说前前任狼王已经和微微的魄元一起归天了。还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杜家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我夜访狼庄,正碰到几个狼人鬼鬼祟祟把一个快不行的吸血鬼带到一个地窖里。他们给那个吸血鬼喝了狼毒——” 不用他解释,杜海溟也知道一个吸血鬼中了狼毒的下场——全身化为一摊脓水! 312 可能会 无意间碰到狼人毒杀吸血鬼,杜海清就在想当时风靡血族的吸血鬼神秘失踪案件极有可能跟狼人一族有关。 发现了这一点,杜海清也不动声色。 就算他说出来,也苦无证据。 毕竟中了狼毒的吸血鬼,会尸骨无存。 杜海清深入调查,正值狼人一族内部出现了动荡。 当时有一个叫林凡的狼人跳出来反对狼人一族制造双血统的这个实验,林凡就是叶晋妻子林茗儿的父亲。 林凡不仅怕失去女儿,还担心跟林茗儿一起参加实验的那些狼人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这个实验是强制性的,林凡与狼王闹翻,从狼人一族脱离出来,却被诬告他想要谋权,篡夺狼王之位。在当时,林凡在狼人内部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狼王也算是为了铲除异己,高调与林凡为敌。 林凡不断的劝说叶晋他们逃离狼人一族,叶晋被说动,正打算带着林茗儿远走高飞。 可就在他们要出走的那天,出事了—— 他们被狼王的人抓去,强制参加了实验。 参加实验的狼人们,除了运气好的叶晋,无一存活。 林茗儿等人死在了他的眼前—— 一夜之间,叶晋失去了挚爱和亲朋,狂性大发,见人就杀。 他以一人之力,几乎将狼人一族全灭。 狼人一族动乱那天,杜海清正潜伏在狼庄。 他制服叶晋。听了整件事后,心中大为所动。 杜海清看了参加实验的那些人的身体,发现那些狼人的身体还是完好的,就是皮肤的颜色发黑。像是中毒的症状。 杜海清好歹也受过夏时令的熏陶,对毒药也有一些研究。他先是用千年人参为林茗儿吊命,然后以毒攻毒,总算是保住了林茗儿一命。不过,其他人就没有林茗儿这么好运,也可以说是不幸。 林茗儿的性命虽然是保住了,可她日日夜夜承受着噬骨之苦,全身疼痛难忍。 叶晋不忍看她受苦,在她的央求下,陪林茗儿走完了最后一程…… 杜海清为了不让叶晋身份暴露。就在江湖传言狼人一族血案是他亲手所为。 听杜海清讲述完。杜海溟这才觉得他有一个多么高尚的舅舅。 之前听杜海清说夏微发现了端倪。前来找他询问,杜海溟就觉得奇怪,“微微是怎么发现叶晋的身份的?” 杜海清忍俊不禁。“微微心思敏感,有天她带你们家那个小白狼叫小奏是,叶晋逗了小奏几下。兴许是把他逗急了,他上去咬了叶晋一口。微微吓坏了,恐怕叶晋中了狼毒会一命呜呼,却发现叶晋那小子安然无恙,咬伤也复原了。她不好意思开口问叶晋是怎么回事,就跑来问我了。” 杜海溟恍然大悟,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夏微居然都没跟他提起过。 杜海清本来的意思是要叶晋去安顿南宫宇他们几个狼人。哪料到叶晋居然把他们带到血协来了! 早知道这样,他干嘛还大费周折让南宫宇他们去找叶晋,当时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叶晋说要回血协,南宫宇他们非要跟着。现在血协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可以逃脱雨玺的追杀。李峰急于见到妹妹李芳,孟涛也担心夏微的状况,南宫宇和云渺纯属来凑热闹。 李峰见到了李芳,不过李芳失去记忆,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杜海清吩咐米藏,解除那三十名少女的催眠,将记忆还给她们。 至于是去是留,全在杜海清主张。 杜海清是不想让他们在血协多留,一来是不想自己的地方变成避难所或狼窝,二来他更不想给血协的诸位造成恐惧。怎么说狼人都是吸血鬼的天敌! 杜海清把叶晋找来说了这事儿,叶晋可有理了,“主人你把他们塞给我,我也没地方安顿他们,只能把他们带回来了!” “我管你怎么安顿,就是别带到我血协来!”杜海清有些恼火,他这里又不是收容所。“出了事怎么办?” 叶晋没看血协里不少人对南宫宇他们抱着敌意么? 这段时间,叶晋带着南宫宇他们到处溜达,可算是威风了。华美那些人都不敢找他的茬儿了,还不是见了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主人,我把他们带来也是有目的的,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研究新阵法么,正好拿他们来做实验,验验你的阵法。”何况叶晋有自信,有他在,不怕南宫宇他们几个不听话。他们几个出去碰着雨玺,那是死路一条!叶晋不敢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况且有了他们,我们这边不也是如虎添翼么!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要乱跑了。” 栓得住他们的人,栓不住他们的心—— 孟涛就特别着急想知道夏微现在是什么情况,前段时间一别,夏微虽然吃了苍狼之丹,却还深陷在昏迷中。 他不知道,夏微人是醒了,却被杜海清关在了禁园里。 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米藏亲自照顾,求他放她出去,米藏却说主人不允许。 “他到底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呀?”夏微质问米藏。 米藏犹豫了一下,稍微给她透露了一点情报。“这几天,血协可能会出事,这里是血协最安全的地方。” 是啊,能进到禁园里来的人屈指可数。 “那我在这里,你们怎么办?放我出去,我至少可以帮忙啊!”夏微心急如焚。这几天,除了米藏,她谁也没见过。巫农、谢珊和杜海溟,还在外头,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大概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米藏安慰道:“你放心,你的朋友都很好。主人说了,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出事。而且你也是最危险的——” 米藏的目光落在夏微的手腕上,似乎意有所指。 夏微不由的捂着左手腕,感觉那里似乎在发烫。 米藏说的没错——杜海清的顾虑没错,巫贤打在她身上的魂印,随时都有可能带她暴走。一旦魂印的力量失控,在场的谁也不能幸免于难。 夏微老老实实的待在禁园里比较好。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夏微总觉得自己像个坐井观天的青蛙,对外头一事无知。 米藏又犹豫了,不过好在杜海清早对他有交代。如果他实在招架不住夏微的问题,就让她做一件事—— “主人说,你可以帮忙。”米藏笨拙的转移了话题,“你可以帮忙监视巫弘的动向。” “你们不放我出去,我怎么监视他的动向?”夏微不知道是他笨,还是她自己笨。她陷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米藏不是最清楚的么! 米藏却说:“巫弘吃了你的魂元,现在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你是相通的。” 夏微一愣,她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就是因为云渺体内有她的魄元,她才在恍惚之中察觉到她的所在。 杜海清大概是从杜海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才决定让夏微帮这个忙的。 可夏微压根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当时她能看见云渺在房顶上,可以说完全是个意外,就好像睡着做梦一样。 这米藏可就教不了她了,反正他把话带到了。 米藏出去的时候,正碰见杜海清在禁园门口。 “怎么样?”杜海清早来了,见米藏半天没从里头出来,就约摸着米藏是被夏微缠上了。 “说了。”米藏言简意赅。 杜海清忍不住吐了一口气,前些天夏微闹得很厉害,一直在禁园里面大喊大叫放她出去。这些天来老实多了。 “不闹就好——”这些日子,杜海清头昏脑涨。他现在这个身体似乎出了问题——他夜以继日的苦熬阵法,废寝忘食,不出问题才怪。他大概忘了他现在是人类之身,可不是个吸血鬼!“……能把三十个母狼安插进血协,看来奸细不止余悦一人,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米藏很少用脑子做事,他一向唯命是从,最擅长就是快刀斩乱麻。 “会不会是华美小姐?”除了她,米藏想不出谁还有那么高的权限,能够同时把三十个狼人带进血协里来。 杜海清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他就怕华美也是被利用了。余悦咬住不松口,杜海清从她那里也得不到更多有价值的消息。 杜海清还想到一个可能性,“米藏,我问你,吸血鬼能够催眠吸血鬼吗?” 同类之间催眠成功的例子,米藏至今还没有听说过。不过米藏试过,也只成功了一次,“成功率不高。” “奸细……会是叶晋吗?”杜海溟也拿不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叶晋引来了多少狼人到血协,一旦他们里应外合,血协不是没有覆灭的可能。 “不会。”米藏虽然很少用脑子想事情,不过不代表他不会思考。 米藏知道叶晋有狼人血统,叶晋当真有那份心思,血协早就在他的狼牙下完蛋了。 米藏跟杜海清已经走远,米藏忽然回头望向禁园。 他这动作来的突然,杜海清不由问:“怎么了?” “微微小姐在叫我。”还没有向杜海清请示,米藏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回应夏微。 313 生风波 “别管她。”杜海清以为夏微又闹开来。 米藏细细一听,觉得夏微的喊叫似乎不同以往。“她说她看见了什么。” 杜海清一愣,米藏才嘱咐夏微监视巫弘,她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杜海清一开始根本就没指望夏微能够成功,他让米藏那么说,纯属为了关住夏微,让她不再闹腾。 他跟米藏一块儿去了禁园,发现夏微脸色都变了,好像是被吓得。 夏微见米藏和杜海清一来,就紧张的抓着他们的胳膊,“巫弘在这里,他就在这里!” 杜海清与米藏交换了一个眼神。 巫弘就在血协,这怎么可能? 为确认,杜海清问:“你说巫弘在血协?” 夏微狠点头,“我虽然没有看到他,但我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这里——” 夏微回头指着禁园里比较具有标志性的建筑物,就是钟楼式城堡的顶端。那顶端是一个挂着巨大表盘的楼阁。 米藏说过,巫弘吃了她的魂元,现在巫弘身体的一部分跟夏微是相通的。也就是说,巫弘感受到的东西,夏微也很有可能身临其境 感受到。 受到米藏的点拨,夏微方才闭目时,还真感觉神识连接到了另一边去,看到了禁园的钟楼。 起初她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毕竟她连日来都住在这里。她也算对禁园里的事物有三分熟悉了。 她却发觉视角很是奇怪,不像是近看。倒像是站在远处一样,就连禁园的藤院也看的十分清晰。 巫弘混进血协? 如果是真的话,这事儿可要大发了! 杜海清和米藏都紧绷神经,他们不知道方向。只好把夏微从禁园里放出来,让她带路。 夏微一边观测角度,很快将他们带到靠近禁园北边的亭廊里。 “没错,就是这路了。”就夏微现在所站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跟之前她恍惚中瞧见的钟楼的景象一样。 可眼下,亭廊周围除了他们三位,别无旁人。 “米藏,你先带微微回园子里去。”杜海清吩咐。 一听又要去禁园,夏微立马露出不依的神情来。“我能不能不回去啊?” 她留在外面,至少可以对付巫弘啊! 这正是杜海清担心的。巫弘吃了夏微的魂元。只怕是已经尝到了甜头。如果他妄想得到夏微所有的魂魄。那还真是棘手的事情! “回去!”杜海清的态度不容转圜。 夏微看了米藏一眼,期望他帮忙说个好话,根本就是白搭。米藏就是个唯命是从的家伙。杜海清说一,他从来不说二! 亲眼看着米藏带夏微去禁园,杜海清才放心找叶晋去。 叶晋负责血协的安保,他向叶晋询问了这些天来人员出入血协的情况。 血协位置特殊,与外界连接的共有四个通道。 这四个通道都设有门卫点,不但有监控,就连血协内部人员出入也需要登记,有恐作假,还是指纹登记。 “你调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进来。”杜海清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大概是察觉出他极力掩藏的紧张情绪。叶晋问:“是不是出事了?” 杜海清看他一眼,低沉道:“巫弘可能混进来了。” 叶晋神色一紧,奇怪杜海清是从哪得到这个消息的,该不会是危言耸听。不过查一查总比坐着等消息的好。“我这就去。” 不过叶晋很快就碰到了钉子,原因是他排查很有针对性。 他想过了,巫弘要是真的混进血协的话,也就是这段时间才发生的事情。就在前不久,他还在外面作怪呢。 巫弘能有机会混进来,只怕跟为杜海清筹备祭品的事情有关。 为了唤醒杜海清吸血鬼的身体,不止叶晋,就连华美也从外头给杜海清弄了不少祭品回来。这些祭品可都是大活人! 叶晋排查的对象,重点就放在了这些祭品上。 可他跟华美是仇人,哪一次见面不眼红? 米藏那边已经查过了,叶晋没发现可疑的,自己这边也查了,就连杜海溟那边也去了。 当时进血协来,杜海溟一行一共四个人和一只小白狼。 这四个人—— 夏微现在被杜海清幽禁在禁园里,杜海溟在炼制杜海清交代解除巫蛊的药,谢珊成天在血协闲晃,巫农大门不出,宅在屋子里打游戏。 叶晋本来奉公执法,准备悄无声息的就把杜海清交代他的事情做完。但是查到华美那边的时候,他被赶了出去。 华美还去杜海清那里大闹了一番。 杜海溟很少接触血协的内部事务,打但他对华美这个人非常的感兴趣。杜海清怎么会放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 在叶晋到他这儿来的时候,他就稍微打探了一下。“昨天华美跑去闹,闹什么呢?” 杜海溟还不知道叶晋排查的目的,只道是血协的惯例。 说起华美,叶晋就忍不住头疼。“巫族的人可能混进来了,主人正让我查呢。”想起杜海清交代他的事情,他知道杜海溟身边有个巫族的人,就是巫农。“你确定你身边那个叫巫农的人信得过?” “你别看他成天宅在屋子里,其实还是有点小本事的。他真要有心对血协不利,早就动手了。”杜海溟也不算是帮巫农说好话,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巫农虽然是巫弘的孩子,可早就断绝了这层关系。 叶晋觉得杜海溟说的是,不由点头附和。巫农来血协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确实没做出什么文章来。 “那就好。”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就是因为他清楚巫农跟巫弘之间的真正关系。“巫弘要是混进来了,说不定会联系他,你最好注意点。” “巫弘混进来了?”杜海溟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听的出他有多么的不敢置信。 叶晋就把杜海清告诉他的线索给杜海溟说了一遍,说到底这个线索还是夏微给出来的。 夏微被杜海清关在禁园里,连杜海溟都没机会接触到。不过他知道夏微是安全的,这两天也就没多留意她的情况。 夏微说巫弘在血协,杜海溟觉得不大靠谱。 他不是怀疑夏微的能力,只是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杜海溟不由自主就把想法给叶晋说出来了,“我觉得不可能是巫弘。” “怎么说?”叶晋知道杜海溟一向是有想法的人,即使是他的说法没有可靠的证据,其中也带着让人信服的道理。 在几番接触后,杜海溟对巫弘也算是有所了解了。“巫弘为什么想长生不老,因为他怕死。既然他知道暴露后落入杜海清手里的下场,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里来。”杜海清的看法还不止此,“吃了微微的魂元,只怕巫弘的食灵术又精进了不少。他那么厉害,如果他真到血协来,恐怕已经有不少人死在他手里了。” 叶晋频频点头,他很认同杜海溟之后的看法。最近血协里除了闹出巫蛊的事件和狼人祭品之事,并没有其他意外了。“照你这么说,是你妹妹看错了?” 杜海溟犹豫了一下,轻摇了一下头。“说不定……” 见他不像是卖关子,似乎是不敢确信心中的猜想,叶晋不由追问:“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吃了微微魂元的人不是巫弘,而是另有其人。”如果巫弘真舍得的话,杜海溟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务必开口。”杜海溟觉得这是个回收夏微魂元的大好机会。 能听到这么多,叶晋觉得杜海溟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了。“有没有办法查到是谁吃了你妹妹魂元的那个人?” 这杜海溟就不知道了,如果夏微能够“看到”更多影像的话,说不定会有线索。 从杜海溟这里得到了启发,叶晋觉得他回去后还是重新排查一遍的好。 有些事情,杜海溟跟叶晋想的一样。很有可能是这次的祭品出了问题—— “华美带进血协的那三十个狼人祭品,我舅舅不是已经交给你处理了吗?”既然这样,叶晋干嘛还要跑到华美那里找气受? 如果杜海溟想的这么简单,那就意味着他对华美的了解太肤浅了。 自从华美能够自由出入血协,都能敢公然从外面带男宠回来,何况余悦又是端木夜安插在她身边的奸细,叶晋就怕问题会出现在华美那里。 “华美太爱闹腾,以前就带了不少外人进来。”叶晋也没跟杜海溟多做解释。 “华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舅舅会把她带在身边,还那么纵容她?”杜海溟觉得华美也不像是杜海清的女人,如果华美真的是杜海清的女人,杜海清怎么能够忍受她跟别的男人滥交? 关于这个问题,叶晋都不知道问过杜海清多少回了。不过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就是了,“我也不知道,自从我跟了主人后,华美就在了。”算起来,华美待在杜海清身边的时间,比叶晋还长呢。“米藏说不定知道呢,米藏在主人身边的日子最久,而且华美每回出行,主人都让米藏跟在她身边。” 314 晚一步 “巫弘混进来了?”杜海溟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听的出他有多么的不敢置信。 叶晋就把杜海清告诉他的线索给杜海溟说了一遍,说到底这个线索还是夏微给出来的。 夏微被杜海清关在禁园里,连杜海溟都没机会接触到。不过他知道夏微是安全的,这两天也就没多留意她的情况。 夏微说巫弘在血协,杜海溟觉得不大靠谱。 他不是怀疑夏微的能力,只是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杜海溟不由自主就把想法给叶晋说出来了,“我觉得不可能是巫弘。”让人信服的道理。 在几番接触后,杜海溟对巫弘也算是有所了解了。“巫弘为什么想长生不老,因为他怕死。既然他知道暴露后落入杜海清手里的下场,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里来。”杜海清的看法还不止此,“吃了微微的魂元,只怕巫弘的食灵术又精进了不少。他那么厉害,如果他真到血协来,恐怕已经有不少人死在他手里了。” 叶晋频频点头,他很认同杜海溟之后的看法。最近血协里除了闹出巫蛊的事件和狼人祭品之事,并没有其他意外了。“照你这么说,是你妹妹看错了?” 杜海溟犹豫了一下,轻摇了一下头。“说不定……” 见他不像是卖关子,似乎是不敢确信心中的猜想,叶晋不由追问:“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吃了微微魂元的人不是巫弘,而是另有其人。”如果巫弘真舍得的话。杜海溟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务必开口。”杜海溟觉得这是个回收夏微魂元的大好机会。 能听到这么多,叶晋觉得杜海溟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了。“有没有办法查到是谁吃了你妹妹魂元的那个人?” 这杜海溟就不知道了,如果夏微能够“看到”更多影像的话。说不定会有线索。 从杜海溟这里得到了启发,叶晋觉得他回去后还是重新排查一遍的好。 有些事情,杜海溟跟叶晋想的一样。很有可能是这次的祭品出了问题—— “华美带进血协的那三十个狼人祭品,我舅舅不是已经交给你处理了吗?”既然这样,叶晋干嘛还要跑到华美那里找气受? 如果杜海溟想的这么简单,那就意味着他对华美的了解太肤浅了。 自从华美能够自由出入血协,都能敢公然从外面带男宠回来,何况余悦又是端木夜安插在她身边的奸细,叶晋就怕问题会出现在华美那里。 “华美太爱闹腾,以前就带了不少外人进来。”叶晋也没跟杜海溟多做解释。 “华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舅舅会把她带在身边。还那么纵容她?”杜海溟觉得华美也不像是杜海清的女人。如果华美真的是杜海清的女人,杜海清怎么能够忍受她跟别的男人滥交? 关于这个问题,叶晋都不知道问过杜海清多少回了。不过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就是了。“我也不知道,自从我跟了主人后,华美就在了。”算起来,华美待在杜海清身边的时间,比叶晋还长呢。“米藏说不定知道呢,米藏在主人身边的日子最久,而且华美每回出行,主人都让米藏跟在她身边。”就算米藏知道华美对杜海清的价值,他不说有什么办法。 那华美就跟纣王身边的苏妲己一样,杜海溟可是没见过她更为嚣张的时候! “以前人命贱的时候。华美根本不把人当人看。”叶晋一脸愤慨,“你知道她变态到什么程度吗?她把煮熟的人肉,谎称是牛肉给血协的人吃。” 杜海清以前也是对华美百依百顺,无论她提出怎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 “这样啊……”杜海溟若有所思。 看出他心中藏着事情,叶晋便问:“怎么了?” 杜海溟轻笑过后说道:“我想起以前我舅舅也从没这么疼过微微,就觉得他对华美的态度有些奇怪。” 叶晋笑的诡异,有些事情他藏在心里也不好说。在他看来,杜海清还是在乎夏微的,不然也不至于对她处处保护。至于华美对杜海清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叶晋觉得也不尽然就是好的。 叶晋要去找杜海清说华美的事情,杜海溟想证实一下杜海清对华美的态度,就跟着叶晋一起去了。 杜海清的脸色十分差,也不知道他几个日夜没合眼了。 杜海清确实有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听完叶晋的报告,杜海清声色不动。关于杜海溟之前的那些猜测,他不是没想过。 “华美那边,我会亲自去确认。”昨天晚上是满月,杜海清还记挂着那三十名狼人一族少女的事情。“昨天晚上,有几个变身了?” 狼人少女的事情一直是叶晋在处理,“就两个变身了,大概下一个月圆的时候会有不少人变身。” 好在是有南宫宇他们的帮忙,才控制住了局势。 “你最好快点把他们送出去。”说完,杜海清瞄了一眼杜海溟。“你到这里做什么?” 杜海溟顿了顿,他直觉就算问了他跟华美什么关系,杜海清也不会老实作答。“你什么时候把微微放出来?” 杜海清无奈,他以为杜海溟会理解他这么做。“你不明白吗?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巫弘是不是吃了微微的魂元,但是微微能够通过吃了她魂元的人看到一些事情,那个人很有可能也会通过她看到咱们这边的事情。我是不想她被利用,也为她的安全考虑。” 杜海溟知道,其实杜海清在心里也忌惮着他会对夏微怎么样。 在外头,端木夜对夏微虎视眈眈,在血协华美也觊觎着她的身体。 “如果你想给微微营造一个安稳的环境,就不该把她一个人关起来!”杜海溟为夏微抱不平。他开始的初衷就是让夏微得到新生和自由。 杜海清不是不想,事情没解决,不管夏微走到哪都不安全。 那夏微在禁园里就安全了吗? 刚过完这个月的十五,月亮依旧很圆。 夏微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一身冷汗。 她没有做噩梦,只觉得身边极不安全,似乎禁园里来了人。 她起身下床,随意将羽绒服披上。 “米藏?”夏微不确定是米藏还是杜海清,米藏一向对她很有礼貌,每回来禁园就像来别人家一样。只要看到她在屋子里,就一定会先敲门。“舅舅……杜海清?” 夏微连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她。 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虽然她没有听到脚步声,总觉得除了她以外,还有人在这个房子里。 夏微想起来,这房子里除了她,确实还有一个人存在,那就是杜海清的身体。 她推开存放杜海清身体房间的门—— 杜海清似乎对禁园的安全措施很有自信,几乎在这里不设人为的保护。 只要来到禁园里的人,都能自由进入这里。 来到房间,夏微看到杜海清的身体依旧在石棺中。 正当她要离开时,总会觉得房间周围多出了许多不寻常的阴影。 她一转头,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份重量。她的脸颊还能感觉到炽热的呼吸,甚至还能听到威胁似的咆哮声。 是狼!? 居然有一只狼搭在她的肩膀上? 等等,这只狼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说只要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才能进来吗? 突然,夏微背后的狼咆哮了一声,似乎是在警告夏微不要动,否则就咬断她的脖子! 一声绵长的咆哮声后,又有两只狼从黑暗中窜出来,他们看了夏微一眼,然后跳到石棺上。 从他们的举动中,夏微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他们是想破坏杜海清的身体! 他们是狼人吗? 顾不得身后的狼人威胁她的性命,夏微冲上去,左右将石棺上的人两个狼人挥开。 情急之中,她拔下插在杜海清身体上的黑木剑对那三个狼人展开了攻击…… 杜海清正在米藏的陪同下去华美那里,在路上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要不是米藏及时扶住了他,只怕这会儿他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杜海清感觉神识晦暗难分,身子几乎虚脱。 “不好,有人动了我的身体!”杜海清心悸不已。 他们赶忙转道去了禁园,到了禁园附近,米藏察觉几道黑影掠过。 杜海清也发现了,那些人既然是从禁园出去的,那禁园里的夏微—— 想到夏微的情况,杜海清心口抽紧。“不要追了!” 既然他们在血协,就不怕他们跑掉,日后有的是时间查出他们的身份! “有血的味道。”米藏大概知道这句话会给杜海清带来的影响,所以声音很低沉。 他们到了存放杜海清身体的房间,只见夏微倒在血泊中。她不省人事,可身体依旧是保护石棺的动作,几乎整个人爬在石棺上。 她身上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虽然伤口已经复原,从衣服上的破烂程度,和还未干的鲜血,就知道多严重。 315 动乱 “昨天晚上,我虽然没看清那几个,不过我觉得他们可能是狼人。”米藏庆幸,幸好杜海清将夏微安置在了禁园。如若不是这样,狼人来袭,他们根本就无从察觉,只怕杜海清的身体也在狼毒的作用下化为乌有。 杜海清试着活动僵硬的手指,他现在摄入的血液太少了,感觉身体很是力不从心。 “除了叶晋和海溟身边的小白狼以外,血协里的狼人数来数去,也就三十四个。能自由变身的不超过十个——”杜海清更好奇的是,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禁园的自由出入的办法的! 这禁园周围是他亲自设的结界,以藤蔓为墙。即使跳跃力好的人能够翻墙而入,也是不可能的,藤蔓会立即缠住他们,并将他们丢出去。 进入禁园的方法,杜海清就告诉过一个人,那就是米藏。虽然华美也能自由出入这里,她却是无意间吃了能够突破结界的血果。血果依藤蔓而生,颜色血红,有藤蔓覆盖,看上去不怎么起眼。 莫非那些狼人也是碰巧吃了血果? “前天晚上狼人一族的那几个女人才开始变身,昨天晚上就到禁园对我的身体不利,这时间会不会赶的太巧了?”杜海清喃喃自语。即便他的身体还很迟钝,察觉力还是很惊人的。他发觉禁园外面有动静,就让米藏前去看看。 他们还没有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公之于众,但这不代表禁园外面的人不知道这里出事了。 昨天晚上。夏微身受重创,血液的气味弥漫飘散,整个血协的吸血鬼几乎都为之疯狂。禁园里血的味道尤其浓重,引来了不少吸血鬼。他们之中有担心杜海清的。有挂念夏微的,也有单纯被血的味道吸引来的…… 这是孟涛在血协第一次与慕风正式碰面,他们二人都是被夏微血液的味道引来的。 孟涛是跟南宫宇一起来的,慕风身边则有蝶子陪伴。 两人对望了好一阵,谁都没有开口打招呼。 虽然他们现在的立场相同,但毕竟一个是狼人,一个人吸血鬼,可以说是天敌关系。何况他们两人之间还有着若干不和谐的因素。 周围这么多吸血鬼,南宫宇觉得他跟孟涛两个狼人出现在这里的确很不合适,他就强拉着孟涛离开了。“我们走!关于微微的事。我们之后再问叶晋。” 孟涛都走远了。蝶子发现慕风的目光依旧追随着他的身影。不由觉得奇怪。“那是你朋友?” 慕风犹豫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确定敢用什么样的名词来定义他跟孟涛之间的关系。朋友?情敌?天敌? 蝶子坏笑一下,决定去会会孟涛。 她刚才听到了孟涛和南宫宇的对话。想来他们是对夏微有些上心。蝶子就用鬼面扮成了夏微的模样。 蝶子追上去的时候,孟涛落单了,因为南宫宇向叶晋打听消息去了。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孟涛回头一看,发现是夏微。不过当他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并不是夏微的气味时,心中的惊喜瞬间烟消云散。 “你是谁?”孟涛露出警惕的神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蝶子撩了一下头发,有些心虚。她虽然变成了夏微的模样,但发型还是不大相同的。该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引起对方的猜疑了? 她表现的不慌不乱。“我是夏微啊,还能是谁!” 夏微可从来不会用这么轻佻的口气说话,还有孟涛从来不会对夏微产生这么大的敌意! 孟涛一阵火大,他特别气愤别人装作夏微的模样,那简直就是亵渎了他心目中的女神! 他毫无预兆的对蝶子露出狼牙,加上突兀的咆哮声,格外的惊悚。 蝶子被吓退了好几步,她眼前一晃,回过神来时,慕风就已经护在了她的身前。 慕风心神不安,好在是跟着蝶子过来了,才不至于酿出祸端来。 继他之后,数十个吸血鬼火速前来,他们都是被孟涛的咆哮吸引来的。 本来受夏微血液气味的诱惑,这些吸血鬼焦躁难耐,情绪上有很大的波动。何况他们早就对来到血协的狼人们虎视眈眈。 狼人是吸血鬼的天敌,怕也是寡不敌众的。这么多吸血鬼一起上的话,拽一条胳膊一条腿,就能把孟涛给分尸了。 情势紧张,慕风慌了手脚,却见孟涛死毫不畏惧他们一干吸血鬼。 箭在弦上,这时李峰突然闯进来,贴在孟涛跟前,当起了和事老。“各位各位,都冷静点,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们几个势单力薄的狼人,在吸血鬼的地盘上做客,本来就该谨言慎行,这个孟涛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孟涛,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还不赶快收起你的狼牙!” 孟涛轻哼一声,面部的狼人形态尽褪。他也无心惹是生非,就是对蝶子的行为感到愤怒罢了。 米藏被杜海清派遣出来查看动静,发现血协的人将孟涛和李峰两个狼人团团围住。他上前时,吸血鬼们自动两边站定,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怎么回事?”米藏也听到了孟涛的咆哮,也明白他不会无缘无故就在吸血鬼面前示威。 慕风看了蝶子一眼,无视她警告的眼神,对米藏道:“是姐姐她恶作剧,惹恼了孟涛……” 蝶子气的跺了跺脚,这还真是她的好弟弟!难得她还觉得刚才慕风护在她前头的时候,还是那么威风凛凛,这会儿怎么就怂了? “把鬼面拿来。”米藏朝蝶子伸出手来。自从派她带着鬼面去原林镇找回慕风,米藏就一直没有将鬼面从蝶子那里收回来。谁料她竟然带着鬼面兴风作浪起来。 米藏虽然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蝶子还是感到颜面尽失。 “没带!”蝶子谎称道。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逃过一劫吗? 就在刚才人来的时候,蝶子就趁乱将鬼面从脸上摘了下来,别在了衣服里。她大概是不知道面具在她衣服上印出的形状,早就揭露了她的谎言。 “拿出来。”米藏的目光落在了蝶子的腰间。 蝶子咬牙切齿一阵,这才不情不愿的将鬼面上交。 蝶子是米藏转化的吸血鬼,米藏的命令,她多半是拒绝不了的。 米藏看向李峰和孟涛,“你们先回去。” 李峰和孟涛离开后,吸血鬼们也逐渐散去,不过还是有几个留下来,向米藏打听禁园里的情况。 米藏也没跟他们多说。 他去找叶晋,发现南宫宇也在。 南宫宇想找叶晋打听情况,叶晋也正如热锅上的蚂蚁。 叶晋看到知情人来了,就赶忙问米藏,“米藏,主人还好?夏小姐出什么事了?” 米藏从密封的口袋里掏出夏微的睡衣,那睡衣上有数道被锋利的东西撕裂的口子,还有不少的血渍。 叶晋一看这就是一套女性的睡衣,不用问就知道这睡衣是属于夏微的。 “昨天晚上,有几个狼人闯进禁园,企图对破坏主人的身体。是夏微小姐保护了主人的身体,现在主人已经苏醒。”米藏两句话概括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夏微醒来才知道。 从他的话中,叶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杜海清几次三番要他把那些狼人赶紧弄出血协,就是怕他们在这里生乱子。现在可好,果真出事了! 叶晋觉得自己真是太放松了! 叶晋看一眼南宫宇,神情有些发紧,“你先回去。” 南宫宇还在震惊中,他回过神来,看清叶晋对他的警惕,就知道他怀疑这件事跟他逃不了关系。 不对,应该说,这件事跟在血协里的任何一个狼人都逃不了关系。 南宫宇走后,叶晋挫败的瘫坐在椅子上。 把狼人留在血协,是他的主意,他真是大错特错了! “能进禁园的不就是主人和你,还有华美吗?”叶晋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看那睡衣上的裂口,的确像是狼爪撕烂的。 昨天晚上,他猛然间闻到血的味道,不想居然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虽然夏微还在禁园里,她要是知道开门的办法,早就从那里面出来了。 米藏只能想,那些狼人是找到了进入禁园的办法。 “主人要你查清这件事。”身为吸血鬼的米藏不方便跟狼人做直接的接触,不过身为吸血鬼又是狼人的叶晋就不一样了,他不会受到狼毒的威胁。 叶晋不敢怠慢,不过如果知道事情发生的详细的经过,可以省去不少麻烦。“我能不能见见夏小姐?” 米藏知道他是想问夏微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问的不止他一个人。米藏和杜海清也想知道,不过现在夏微还没有醒来。 “等等。”米藏说。 叶晋盯着破烂不堪的睡衣,想来昨天晚上那场打斗应该也算激烈,他心生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去现场看看?” 言下之意,叶晋是要去禁园。 米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316 经过 华美听闻禁园出事,第一时间赶过来。 从某种意义上,她拥有进入禁园的特权。 当她看到吸血鬼杜海清苏醒时,显得又惊又喜。 她三两步跳到杜海清跟前,抱着他的手臂,“主人,你终于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多少年过去了,华美对杜海清原本的身姿最为满意。 夏微还在昏迷,杜海清唯恐华美的声音会吵着她,就对华美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 “你怎么跑来了?”杜海清不是早就告诫过她,以后不要再到禁园里来么。 华美刚才被高兴冲昏了脑袋,差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她神色紧张问道:“主人,他们都是这里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你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啦?” 杜海清笑的有些莫测,他用不在意的口吻道:“没什么,就是林泽西那个人类身体已经承受不了负荷了,昨晚就进行了我的苏醒仪式。” 华美忽然笑的有些难看,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刚才她跟杜海清就是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夏微就在里面。 她扭扭捏捏道:“主人,你什么时候把夏微的身体给我啊?” “怎么又说起这事了呢?”杜海清也没表现出不耐,只是一脸的无奈,“我不是说等时候到了,我就让你附身么。” 虽然以前杜海清答应她的事情从未食言,可华美再傻也明白一点。夏微是杜海清的亲外甥女,他当真舍得让夏微丧命吗? 瞧瞧他刚才紧张夏微的样子,华美更加认清了这一点。 华美正跟杜海清纠缠,米藏带叶晋来了。 一看到叶晋。华美就没好气。 她丝毫不加掩饰,不悦的问杜海清,“主人,他来这里干什么?” 杜海清一样想知道米藏把叶晋带这里的目的,不过有些事情当着华美的面不好说,而且他知道叶晋和华美关系不好。“美美,你先回去,我们谈点事情。” 华美脸色铁青,虽然她不想看到叶晋,可也不希望杜海清首先赶走的那个人是她呀! 见杜海清的神情不容她辩驳。华美揣着一肚子的怒火离开了。 杜海溟可没对叶晋摆出好脸色。他早就告诫过叶晋。趁早把那些狼人安排出去。 “昨天晚上的事,不用我重复了?”杜海清相信米藏已经告诉叶晋了,不然叶晋也不会一脸悔不当初的神情。“如果是认错来的。我劝你还是省省。” “认错是一方面,我会把那几个肇事的狼人带到主人面前兴师问罪的。”叶晋倒想看看,究竟是哪几个狼人吃了雄心豹子胆! 之前存放杜海清身体的那个房间,从昨晚事发后,除了杜海清本人和夏微从房间里出来,那里的一切都原封味道。房间里的墙壁上和石棺上还残留着抓痕,痕迹可怖。 里面还散发着夏微血液的味道,气味浓重。 叶晋站在房间里深嗅了一口气息,这里到处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不过从这里面。他还闻出了一些别的东西来。 “主人,不知你知不知道在嗅觉方面,狼人跟吸血鬼有什么不同。”叶晋忽然问。 杜海清不是狼人,这其中差别他还真的不太明白。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吸血鬼的嗅觉不比狼人那样灵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叶晋可完全没有看扁吸血鬼的意思,“狼人不止能够闻到一个人的气味,还能从一个人的气味里辨别那个人当时的情绪。” “你想说什么?”杜海清可不想听他夸耀狼人的本领。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夏小姐血液的气味,浓烈到掩盖了昨晚潜进来的那些狼人的味道。”叶晋紧接着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从夏小姐的气味里闻到了她当时很焦虑、不安、挣扎——” 昨天晚上这个房间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杜海清稍微可以想象的到。夏微被狼人突袭,怎么会抱着那样的情绪呢? 叶晋发现的还不只这一不违和的地方,还有其他。“主人,夏小姐的身手怎样?” “不错。”根据杜海清对夏微的了解,她不但身怀异能,还习过廖家的猎魔千式。不止如此,杜海清还亲自传授她了一套吞云剑法…… 想到这一点,杜海清也立马发现了不对之处。 这个房间里除了夏微的血,并没有其他人血的味道。 也就是说,昨晚一战,受伤的只有夏微吗? “夏小姐会受到吸血鬼催眠术的影响?”叶晋又问,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夏小姐当时可能被吸血鬼的催眠术控制了。” 原来如此,所以夏微当时才会有那样的情绪吗? 焦虑、不安、挣扎…… 经过一番困兽之斗,她的意志还是战胜了控制,保护了杜海清……? 杜海清知道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照叶晋这么说,昨晚闯进禁园的人,不止有狼人,还有吸血鬼吗! 如此的话,这可不能把责任完全推在狼人身上,说不定是他们血协的人私通外敌…… 为了印证叶晋的话,杜海清还专门跑夏微房间去查看了一下。他知道夏微以前一直带着慕风送给她的马鞭草手链—— 马鞭草能够屏蔽吸血鬼对她的催眠。 那条手链果然不在夏微手腕上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究竟怎么回事,我们也别瞎猜了,等微微醒来再说。”杜海清已经习惯了等待,这会儿却没耐心了。 看着夏微,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叶晋刚才所说的话。夏微为了不被控制,神智挣扎,这么说来他这个舅舅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夏微的脸色已经转好,杜海清现在完全可以叫醒她。他却等到了夏微自然转醒。 “微微,身体好点了吗?”杜海清没着急着问昨晚的经过,先对夏微表示了一下关心。 夏微见是杜海清本尊,登时就张大了眼睛,“舅舅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夏微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不过能听出她话中的惊讶。“昨天晚上……” 夏微还以为她没能保护得了杜海清的身体。 她还不知道,在她晕倒前米藏就闻到她的血味,带着杜海清赶到禁园。那几个狼人听到动静,就立即逃了。也算是千钧一发。 “昨天晚上你的血流到我身体里,把我唤醒了。”杜海清的声音很轻,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发生什么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夏微就感到一阵头疼欲裂。“有三个狼人……” 夏微轻哼了一声,然后摸向手腕。 以前慕风送过她一个马鞭草手链,不过这个手链在她被端木夜抓到的时候就弄丢了。 夏微若有所思,忽然抬头看向叶晋,神情里带着狐疑。“有一个狼人,他好像能够对我施展催眠术。” 当时夏微持剑攻击那三个狼人,她的剑式威力极大,被削一下,身体就很有可能分家。 那个曾趴在她肩膀上的狼人忽然对她低低咆哮一声,似乎在说让她把剑放下。 夏微感到神识一阵恍惚,感到身体有些不由自主,她险些真的听命令将剑丢掉,不过她很快就神智清醒。 对方见催眠无效,又用咆哮声对她下了命令。趁夏微恍惚之际,他又对其他两个狼人下了命令。他们一起向夏微展开攻击。 夏微怕继她之后,他们会对杜海清的身体不利,就用自己的身体当做盾牌,挡在了石棺上。 能够施展催眠术的狼人,他们倒是知道一个,那就是叶晋。 看到杜海清眼中的怀疑,叶晋赶忙为自己辩解,“昨天晚上,我在杜海溟那儿,他可以为我作证!” “你在杜海溟那儿做什么?”杜海清不由觉得奇怪,叶晋和杜海溟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这不是快到狼人的发情期了吗?”叶晋担心那些才变身的母狼们忍耐不住,“我就去问杜海溟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压制这个。” 当时他跟杜海溟同时闻到血的气味,杜海溟很熟悉那是夏微血的味道,他说夏微出事了,叶晋就跟着他一起跑禁园来了。 他们最先到达禁园附近,不过最后聚集来的吸血鬼越来越多。 他们等到半个晚上,都不见禁园里有人出来。 天亮后,南宫宇跑来找他说事,叶晋就跟南宫宇先离开了。 叶晋解释完,又问夏微,“夏小姐,你当时看出来他们的雌雄特征了吗?” 夏微蓦地红了脸,她的确在恍惚中分辨出那三个狼人的性别。“一男两女。” 既然夏微说的这么轻松,看来那几个狼人都不是她所熟悉的人。至少孟涛是排除了嫌疑。云渺也在嫌疑之外,因为她变身的时候全身雪白,特征十分明显。 夏微不可能忍不住这一男一女。 按她给出的线索,叶晋也应该有嫌疑,不过他有杜海溟作证。 抓出昨晚闯禁园的狼人,叶晋倒是有一个妙招。这个妙招还是米藏给他带来的灵感—— 请示了杜海清之后,叶晋将血协里全部的狼人都召集了起来。 317 别的担心 叶晋把血协不管会不会变身的狼人都集中在了禁园,并让他们在藤蔓边上站成一排。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揪出昨晚是谁闯进了禁园。 禁园的结界一定会为闯入禁园的狼人自动打开一扇门。 叶晋的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实验却失败了。禁园没有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狼人打开门。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叶晋遣走他们,并在杜海清的吩咐下在他们住的地方设了魔蛊结界。所有的狼人都被困在了结界里。 米藏去找叶晋时,南宫宇正好在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理解叶晋今天搞出这么大动静的理由。 南宫宇定定的看着李峰,忽问:“李峰,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昨晚南宫宇起夜,发现李峰并没在床上。他就在想,昨晚闯入禁园的狼人,李峰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个。 李峰一脸茫然,“昨晚我跟我妹妹在一起啊。” “你跟李芳在一起都做了什么?”南宫宇可不相信李峰一整晚都跟李芳在一块儿。 看南宫宇严肃的神情,李峰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怀疑昨天晚上有狼人闯入禁园,里头有我?” 南宫宇神情不改,现在他无比确信李峰昨晚去过禁园。“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有狼人闯过禁园?” 这件事南宫宇可从没在孟涛和李峰面前提过,况且米藏和杜海清也做了保密措施。并没有将昨晚的事情散布出去。他们只说是杜海清进行了苏醒仪式——这是华美把消息带出去的。 李峰的神情变得冷然,“……我身不由己。” 南宫宇没想到李峰还在为雨玺卖命,“雨玺是什么样的人,你还看不清吗?” 李峰也知道雨玺继续跟巫族联手对抗血协。这样下去迟早会将狼人一族带向灭亡。可这件事跟雨玺多半没有关系。“不是雨玺,是端木夜,端木夜把我变成了吸血鬼,他的命令,我拒绝不了!” “什么……”南宫宇不敢置信,他从来没想过这世上除了叶晋以外,还有第二个狼人也变成了吸血鬼! 李峰对他露出吸血鬼的獠牙来,算是证明了自己所说的话。“我也不知道雨玺跟端木夜究竟将多少个狼人转变成了吸血鬼……” “这怎么可能?”南宫宇记得叶晋说过,要把一个狼人转变成吸血鬼的成功率十分小。就算转化一百个狼人,也有可能一个都不会成功。叶晋成功转化。自认是运气好。 “端木夜跟普通的吸血鬼不一样。狼毒对他无效。他能成功的把狼人都转化成吸血鬼。”李峰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被端木夜转化成功的狼人都有认祖归宗的情怀,对端木夜的命令是拒绝不了的。雨玺也怕这样下去。将会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所有雨玺没有接受转化,而且给端木夜转化的狼人也是有限的。 “端木夜要你做什么?”南宫宇觉得奇怪,难怪他们当初来血协的时候,李峰表现的十分积极。他当真以为李峰是怕雨玺的追杀呢! “他给我的直接命令是毁坏杜海清的身体,不能让他苏醒。”李峰想来血协,也不全是因为端木夜的命令。他也不想做端木夜的走狗,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够避免跟端木夜接触。不管成不成功,李峰都算是完成了任务,等于他暂时摆脱了端木夜的控制。 “你也不怕微微把你认出来!”南宫宇对李峰的信赖感大减。李峰居然真忍心对夏微下那么重的手! 李峰怎么不怕?他就怕被夏微看穿身份,所以他一直都站在夏微身后,当时他本想让夏微放下手中的剑,可跟他一块儿潜入禁园的两个狼人居然对夏微出手了。情急之中,他只好谎称有人来,就带着她们先离开了。他没料到当时米藏和杜海清真的有所察觉而去了禁园。 “这事跟芳芳一点关系也没有。”李峰唯恐南宫宇会怀疑到李峰头上,就先对他做了解释。“是张慧和乔乔她们找到我的。” 南宫宇记得张慧和乔乔是跟李芳一起来血协的,本来是作为让杜海清苏醒的祭品。她们大概早就被端木夜控制了,要等到杜海清仪式上,将他一举拿下。 张慧和乔乔也是十五那天,经历了第一次变身的狼人。 想起今天叶晋叫他们去禁园的事情,南宫宇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到禁园里面去的?” 关于这点,李峰也正疑惑不解。“我不知道,一切都是张慧和乔乔安排的,我去那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出来的时候也是——” 禁园的门不是唯一的,只要是能进入禁园的人,无论在哪个位置都可以将结界打开一道缺口。 “她们叫你去,你还真跟着去了?”南宫宇有些气急败坏。 “不是都说了身不由己了吗!”李峰又不傻,他知道事情如果败露后,血协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就不会去做送死的事情!“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南宫宇无奈一声叹息,这件事就算他不说出去,李峰以为就不会招上嫌疑了吗?“血协里就我们几个狼人,你觉得我们都逃得了吗?” 没看叶晋已经在他们住的地方施了结界,这下他们谁也别想出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叶晋毕竟也是狼人出身,给他说的话,他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南宫宇相信叶晋知道李峰的事后,一定会同病相怜。 “抱歉啊,阿宇,这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对你开口。”关于这件事,李峰挣扎了很久。 此时叶晋还在禁园听候杜海清发落。 叶晋自以为他那个办法是不错的,他也没料到禁园的结界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狼人都没打开。 “让他们活着,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杜海清可是早就让叶晋把那些狼人弄出血协。叶晋却怜惜他们的遭遇,为了让他们躲避雨玺的惩罚,就让他们暂时留在可血协。 大概谁也没想到,他们还在为雨玺卖命。 “主人,我已经把他们都关起来了……”叶晋有气无力道。 杜海溟担心夏微的情况,也来禁园了。 现在事情前后经过,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当时叶晋采取把狼人集中起来抓潜伏者的方法,他也赞同,结果他也没想到会失败。 杜海溟想起他能够到禁园来,是米藏的引领,他就在想,昨天晚上来这里的会不会不止三个人。“血协里要么有奸细,要么有人知道破坏结界的办法。” “破坏结界?”杜海清对自己做的结界一向很有自信。 杜海溟说的那两个可能,不管哪个发生了,都说明血协有奸细。 “我去看看结界。”杜海溟现在行动困难,因为摄取的血量太少。 他要走动的话,还需要人搀扶。 米藏他们本来要跟着去的,却被杜海清一个手势打住。 杜海清朝楼上喊了夏微的名字,夏微马上就下楼来了。 “微微,陪舅舅出去走走。”杜海清行动迟缓,行为像个垂暮的老人。 “哎!”夏微搀着他的胳膊。 杜海溟露出担心的神情,他怕杜海清会对夏微下口。 杜海清带着夏微沿着禁园的藤蔓走,他大约记得昨天晚上那几个狼人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那地方很偏,经常不会有人走。 “是荆棘。”杜海清在藤蔓中找到了一丛新生的荆棘,荆棘正好克他的结界。无论谁站在这生长着荆棘的地方,结界都会为他打开。“海溟说的没错,血协还有奸细。” 不知道是谁把荆棘的种子带进了血协。 禁园有个这么方便的地方,夏微居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她就不用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天了。 大概是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杜海清当场就把荆棘斩草除根了。 “微微,上次你被雨玺抓住,跟端木夜见面了?”难怪杜海清要夏微一个人陪着,原来他是想跟她说些悄悄话么? 夏微的脸色稍微变了变,那一次她全身的血液几乎被端木夜放干。“舅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怕端木夜催眠我?” 端木夜确实这么做了,不过他没有成功。 端木夜放她得血,也是为了削弱她的意志。 “他试过催眠你了吗?”杜海清问,他按住胳膊上那只纤细温暖的手。 “嗯。”夏微只对杜海溟提过这件事,以前端木夜对她催眠,确实成功过。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夏微觉得自己长大了。至少她不会轻易被人控制。“一开始他只给我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命令,他让我叫他的名字……” “除了这个命令,就没别的?”杜海清似乎在探究什么。 夏微摇了摇头,之后她昏迷了,其他记不清了。 她不由打量杜海清,杜海清这是在试探她吗? “舅舅,你信不过我吗?”夏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杜海清一愣,傻笑了一下,“你想哪儿去了。你知道吗,我一直担心你会不会爱上他。” 318 不受影响 她爱上端木夜? 夏微只当是杜海清在说笑话,“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杜海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由好像不大相信夏微的样子,确认似的问了一遍,“你对端木夜就没有一点点的心动?” 夏微也不怕跟杜海清说实话,“不管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从来没有对端木夜有过超出朋友以上的感情。” 要说心动的话,可能有那么一瞬间。 就是在原林镇,她与端木夜喷泉相遇。端木夜淋着泉水,亲吻着雕像,他那虔诚的身姿,夏微至今记忆犹新。 “那慕风呢?” 听杜海清忽然提起了慕风,夏微不由一阵心慌。她嗔道:“舅舅,你什么时候对我感情上的事有兴趣了?” “就现在啊。”杜海清还一派天真,从他身上不见半点家长的样子。 这种话题对谁来说都很敏感,有可能的话,夏微真想避而不谈。 “我跟慕风,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夏微承认,她以前是真心喜欢着慕风。可自从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她喜欢慕风的这份心情渐渐变了。现在就算见到慕风,夏微也没有那种小鹿乱撞的情绪了。 杜海清长叹一声,“傻丫头,以后别再为了我的事那么拼命了。那几个狼人,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夏微觉得杜海清这话说的自信的有些奇怪,昨晚要不是她护着。杜海清的身体不就被狼毒化为乌有了吗? 夏微正想问,忽然听到了一阵狼叫。“好像是南宇哥。” “什么?”杜海清并没有察觉到狼叫的动静。不过他看到叶晋从禁园的房子里快速出来。 叶晋受到狼叫的召唤,“主人,南宫宇有qd事找我。” 他直觉南宫宇找他。跟昨天晚上狼人闯禁园的事情有关。 杜海清要夏微老老实实在禁园待着,他跟叶晋一起去了南宫宇他们的住处。 杜海清仅在叶晋的陪同下去见狼人,夏微有些放心不过,就跑回去告诉了米藏和杜海溟,想让他们至少有一个人陪着去。 米藏去了,杜海溟留下。 没有了其他人,杜海溟也不必再拘束。他自己观看了禁园,发现建造这里的人很用心。从房顶俯瞰,这里就像一个大庄园,环境十分好。 杜海溟对一个房间情有独钟。就是摆放杜海清与夏微画像的那个房间。将这个画像与杜家的那幅杜海溟与杜汐海的画像组合在一起才是一幅完整的画像。 “微微。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吗?”杜海溟问夏微。 这画虽然有一千年的历史。画像中的人却十分逼真。 这幅画是杜海溟之子杜海潞的杰作,夏微真没想到杜海潞还有这等才能。 “我记得我最后见海潞的时候,他还很小。”夏微隐约有些印象。那时杜海潞大约六七岁。 杜海溟点头,想起以前,他心头涌上一股苦涩情绪。“这幅画是海潞凭印象画的。” “你想他了吗?”夏微没有为人父母,不代表她不懂得念子心切的心情。 杜海溟只是轻笑了一下。“微微……” 杜海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夏微探究似的看着他,“哥,你想说什么?” 每回听夏微这个叫他的时候,杜海溟心头都暖暖的,还觉得特别怀念。 虽然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杜海溟觉得还是事先让夏微有个心理准备的好。“微微,你知道我是死过的人。我现在这样。全得益于舅舅的魔蛊让我复活……” 夏微心里有些慌乱,杜海溟这神情和这口气,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你在说什么啊……” “进过鬼门关的人,不会再有重生的机会。”接下来杜海溟告诉了夏微一些事情,关于他还活着的一些事情,而不是他复活后—— 杜海溟在过去一直寻找夏微的踪迹,他知道杜海清也没有放弃。 一千多年前,夏花和夏微乘杜海清做得法阵,目的地本来是昆仑山,没想到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夏花和夏微同时不知所踪。 杜家人各处游走,寻找她们的踪迹。 就在杜海溟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有个接近绝望的想法,夏微会不会早就死了。 “我找到舅舅,说到这个可能的时候,他就把我杀了……”杜海溟虽然知道杜海清没有抱着恶意,却也惊奇他六亲不认的程度。 杜海清想让杜海溟去冥界打探夏微的消息。 多年后,杜海溟找到了夏微,并打破了阴阳界限附身在了彭飞身上。 最后,夏微算是听明白了。杜海溟随时都可能会死去…… 以前杜海溟好像对她说过一些类似的话。 从杜海清的话中,夏微意识到的不只是那些,还知道了她对杜海溟和杜海清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夏微不禁泪流满面,这种满怀着感恩的心情……她终于体会到了真正的家人给予的温暖。 话说叶晋引杜海清去找南宫宇他们时,南宫宇和李峰并不知道叶晋带来的就是杜海清本尊。 昨天晚上,李峰虽然跟杜海清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杜海清躺在石棺里,还是一副干尸的模样。 “你们找我什么事?”叶晋看出南宫宇和李峰忌惮杜海清的存在,心中就想不管他们要说什么,到最后他还是要报告给杜海清的,不如就当着杜海清的面直接说的好,还省去了他的麻烦事。“没关系,有什么话就说。” 南宫宇给了李峰一个眼色,首先让他给叶晋展示了吸血鬼的獠牙。 鉴于昨晚的事情,叶晋和杜海清早有心理准备。他们在听说了雨玺和端木夜将不少狼人成功转化成了吸血鬼的事后,不免惊讶。 “这怎么可能?”叶晋不敢置信,如果狼人转化成吸血鬼的成功率有那么高,当初他的亲朋和爱人究竟为何而死?“没有一个狼人因为转化成吸血鬼而死掉?” 李峰想了想,他当时被强迫转化之前还真没听说过有失败的例子。 “哼哼……”杜海清突然轻笑起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端木夜还瘦这么天真啊……” 南宫宇对他的身份表示好奇,“这位是……” “我就是你们昨天晚上想要谋杀的人。”杜海清并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不是他要说的重点。“知道我为什么说端木夜天真吗?你们几乎跟他一样,以为狼毒会杀死我?” 李峰一脸茫然,难道不会吗? 杜海清都想把胳膊递上去给他们咬一下,“这世上吸血鬼有多少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不受狼毒影响的吸血鬼不止端木夜一个,我也是,海溟也是,就算微微变成了吸血鬼,也不会受狼毒影响。米藏是我转化的,就算他把狼毒当饮料喝也没问题。不过他们本人还不知道罢了。” 不止李峰和南宫宇懵了,叶晋也糊涂了。老天到底对杜家的人是多么眷顾啊,可端木夜不是杜家的人,他怎么会不受狼毒影响呢? “主人,这……怎么回事?”叶晋有些震惊。 杜海清看着他,“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听命于我呢?就没想过一点点原因?” 如果杜海清这么说的话,叶晋心里倒是明白了一点。将他转化成吸血鬼的血液,是杜海清的! 叶晋大概不知道,有些事杜海清也没告诉他,“八百多年前,我去你们族里要微微的魂元时,你以为你们族人就没有对我下手过?” 当时的狼王派了多少人暗杀他,杜海清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有一次受重伤,留了不少血。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狼人取走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血液。也算叶晋的运气好,被注射的是杜海清的血才能够成功转化。也正是这个原因,叶晋对杜海清认祖归宗,一直为他效命。 “为什么只有你们几个不受狼毒影响?”南宫宇问。 “原因全在一个人,夏时令。”也就是杜海清的姐夫,夏微和杜海溟的亲生父亲。“他是个药师,都说神农尝百草,夏时令尝过的可不止一百种药草。他等于是在药罐子里成长的,他的血液很特殊,能解百毒。” 夏微和杜海溟无疑遗传了这一点,而杜海清成吸血鬼后,吸食的第一个人的血液就是夏时令的。端木夜也吸过夏时令的血液—— 他们都可以说是百毒不侵的。 李峰算是明白了,就算昨天晚上得逞了,任务也不会成功的。这是注定的,端木夜大概并不知道这一点。 怎么发落李峰,杜海清并没有表态,他只想知道隐藏在血协里的奸细是谁。 李峰表示不知道,他昨晚采取行动都是听命于张慧和乔乔。 杜海清今天从藤蔓里找到荆棘,看它们的长势应该是在李峰他们来血协之前就种下的。 在那之前,血协中除了叶晋和小奏,别无第二个狼人。 “是谁告诉你们禁园的入口的?”杜海清问李峰。 李峰哪里知道,“是张慧和乔乔带我去的。” 319 先一步 出卖族人,李峰心里也觉得不好受。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更让他愧疚感加剧。 张慧和乔乔死了,在杜海清去找她们之前就死了。 她们死状离奇,七窍流血,一看就是中了巫族特制的毒药“黑血”。黑血是专门对方狼人的毒药。 这还真是奇怪了,禁园的结界不但遭到破坏,现在黑血又出现在了血协。 张慧和乔乔被灭口,血协的奸细是谁也无从查起。 不过,端木夜能控制张慧和乔乔,就能控制其他二十八名狼人女孩。 张慧和乔乔的死,让剩下的二十八名女孩心中惶惶不安,唯恐下一个丧命的就是她们自己。 叶晋在她们住的地方设了结界,张慧和乔乔就死在结界里。也就是说,下毒的人与她们有过接触。 “谁来过这里,你们有没有印象?”叶晋见她们没人开口,心中有些火大。同伴死了,她们居然能这么漠不关心,只顾着想自己的下场吗?“你们不说话,我们抓不到凶手,那你们就等着跟张慧乔乔一样!” 李峰本来是要跟张慧和乔乔对质昨晚的事,她们二人死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他。只是说不定—— 张慧和乔乔大概是知道血协里跟她们串谋的那个人的身份,因此才招来灭口之灾。 李峰算是个附属品,关于昨晚的行动,他并没有直接跟血协的人接触。 事关他自己的性命,李峰也积极的想要抓到凶手。“芳芳。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到你们这里来?” 她们这里是母狼窝,有哪个吸血鬼敢大着胆子进来?李芳想不到可疑的人,不过她亲眼目睹了张慧和乔乔的死亡。“我们本来在打牌,张慧和乔乔并没有加入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叫牛丽的女孩子附和着说道:“当时她们心不在焉,突然就倒下了!” “你们就没见有人进来?”叶晋问,她们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不可能没有发觉其他线索? 李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已是傍晚。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人进来过,给我们送饭的几个人。” 她们的吃住都是叶晋安排的,他还记得拨了十个人照顾这些狼人女孩的一日三餐。 叶晋本想问关于送饭的事情,李峰比他先开口,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也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芳芳。有没有一个吸血鬼催眠你们。要你们来这里杀人?”李峰想过了。他可以被端木夜控制,张慧和乔乔也可以被端木夜控制,说不定其他人也在端木夜的控制之下。 李芳他们本来作为苏醒杜海清的祭品被带到血协里来。当时她们的记忆一片空白。除了自己的名字,连亲生父母是谁都想不起来。不过在她们的记忆恢复后,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也逐渐浮出水面。 “好像是有……”李芳不知道其他姐妹是怎样一种感觉,他的脑海里时不时的会想起一些声音,会搅得她的理智混乱不堪。“我也不大记得了。” 每次深入琢磨这些声音的时候,李芳都觉得头疼欲裂。 叶晋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到底是谁一下子把三十个狼人少女安排到血协里来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叶晋问。 其他人跟李芳一样,关于这段记忆,她们完全想不起来。 叶晋知道了,她们的记忆被洗掉了。应该是某个力量强大的吸血鬼催眠了她们,让她们忘记了那段记忆。说不定在记忆中。就有血协奸细的线索,这些女孩子很有可能见过那个人! 叶晋也没勉强她们去回忆,当下他能做的就是查出到底是谁给张慧和乔乔下的毒。 有人想起来,平时送饭来的都是十个人,今天来送晚饭的好像多了一个人。 不管叶晋做什么,凶手都比他快一步。 叶晋安排给李芳她们送饭的那十个吸血鬼也死于非命,正确的说他们失踪了—— 经过一番不费力的调查,叶晋找到了他们的衣服,才知道他们大概是中了狼毒,人化为乌有了。 手下死了十个人,叶晋心里窝火。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每次找到新的线索后,凶手都能比他们快一步采取行动。难不成那个凶手就在他们中间?还是那个人神机妙算,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利用完那些人就将他们除掉? 叶晋觉得那个人着实可怕,那人手里不仅有黑血,还有狼毒—— 这两样可是对付狼人和吸血鬼的法宝啊。 再进一步,这个人和巫族、狼人一族的牵扯似乎很大。这两族都是血协的头号强敌。 叶晋知道杜海溟的想法一向最多,就跟杜海清请示了让杜海溟来帮忙调查这件事。 叶晋说他料事如神,那还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杜海溟可没那么高的功力,他不过是在了解了表面的故事后,想到其中的一些可能性。 “既然线索断了,也没有证据,你不妨试试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推测。”杜海溟一向是有主意的人,这倒是不错。 活了这么多年,叶晋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也稍有涉猎。从眼下发生的事,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不管奸细是男是女,总能领先我们一步,可见他足够聪明。” 杜海溟不由失笑,血协里的哪个人不聪明?在这里的人最年轻的差不多也有八十来岁,活了那么多年,再笨的人也聪明了。“一天之内,他能杀死十二个人,他可以对旁人的性命毫不在乎,还能大胆的在我舅舅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你觉得血协里能有多少个这样的人?” “华美!”那么嚣张的人,叶晋只想到这一个。 杜海溟想了想,忽然问道:“今天你跟我舅舅去找南宫宇他们,之后米藏也赶去了,你见到米藏了吗?” 叶晋毫不犹豫的摇头,他不知道在他跟杜海清离开禁园后,夏微让米藏赶去了。 看杜海溟高深莫测的神情,叶晋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怀疑米藏?” 叶晋觉得这些事情不会是米藏做的,米藏杀人完全不用毒,动动手就行了。手起刀落就拿一个人头。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米藏用其他障眼法来掩藏身份,杀人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何况杜海溟刚才也说米藏去找他和杜海溟,叶晋却没见到他人到来,仔细算算时间,米藏完全有充裕的时间去杀人。而且他对所有事情很清楚,该不会真的是他…… “我不是怀疑他……” 杜海溟话还没说完,叶晋就激动的道:“你觉得就是他!?” 杜海溟有些无奈,叶晋就不能听他把话说完吗? “你可别忘了,米藏可是我舅舅的贴身护卫,他要是真想要我舅舅的命,随时都可以下手!”关于米藏的身手,杜海溟曾经问过杜海清。杜海清也承认,如果他跟米藏较量,也不是米藏的对手。 叶晋觉得自己真的是傻了,这么重要的一点怎么就没想到呢! “别看他平时沉默,我觉得米藏其实也是有思想的人。”杜海溟听说了米藏与端木夜的恩怨纠葛。当初端木夜潜入血协,就是米藏打败他的。理当来说,米藏应该是端木夜第一个想办法要除掉的对象才对,端木夜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杀死杜海清身上。“他今天把今天的结界检查了一遍,发现不少地方生长着荆棘。”因为荆棘长势不旺,对结界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我听他对我舅舅说,他觉得血协的奸细应该是对杜海清设置的结界有一定了解的人。” 不然,那人怎么知道荆棘就是克禁园藤蔓结界的法宝? “喔,这么说的话,奸细去过主人的书馆?”叶晋见杜海溟一脸茫然,就给他解释了书馆存在的意义。“你大概不知道你这个舅舅学识渊博?很多失传的书籍,他都有收集。” 书馆是杜海清常去的地方,他都是在那里进行研究。他的研究资料也都存放在书馆,包括禁园结界的资料。 资料中详细记着结界的布置方法和解除方法,一定是有人接触了这些资料,才知道荆棘是克制禁园结界的办法。 “任何人都能进去?”杜海溟问。 叶晋却觉得他问了个没水平的问题,杜海清总不能拦着别人不。 书馆的守卫不是很森严,但是里头的安全系统还是很有保障的。 重要的资料都在保护区里,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接触的。保护区以外的地方,谁都有资格出入。 杜海溟跟叶晋来到书馆,别说杜海溟为海量的书籍震惊了,就叶晋每一次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他们来的时候,杜海清和米藏就在闲人勿进的保护区里。 自从在藤蔓里发现荆棘,杜海清心里也一直怀疑有人接触过他的资料。一经查验,他才发现有一部分资料不翼而飞了。 关键是那些资料什么时候不见的,他都不知道。 杜海清怪自己太粗心,也是沉积的东西太多,他都无暇打理。 320 游戏 经过一番不费力的调查,叶晋找到了他们的衣服,才知道他们大概是中了狼毒,人化为乌有了。 手下死了十个人,叶晋心里窝火。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每次找到新的线索后,凶手都能比他们快一步采取行动。难不成那个凶手就在他们中间?还是那个人神机妙算,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利用完那些人就将他们除掉? 叶晋觉得那个人着实可怕,那人手里不仅有黑血,还有狼毒—— 这两样可是对付狼人和吸血鬼的法宝啊。 再进一步,这个人和巫族、狼人一族的牵扯似乎很大。这两族都是血协的头号强敌。 叶晋知道杜海溟的想法一向最多,就跟杜海清请示了让杜海溟来帮忙调查这件事。叶晋知道杜海溟的想法一向最多,就跟杜海清请示了让杜海溟来帮忙调查这件事。 叶晋说他料事如神,那还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杜海溟可没那么高的功力,他不过是在了解了表面的故事后,想到其中的一些可能性。 “既然线索断了,也没有证据,你不妨试试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推测。”杜海溟一向是有主意的人,这倒是不错。 活了这么多年,叶晋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也稍有涉猎。从眼下发生的事,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不管奸细是男是女,总能领先我们一步,可见他足够聪明。” 杜海溟不由失笑,血协里的哪个人不聪明?在这里的人最年轻的差不多也有八十来岁,活了那么多年,再笨的人也聪明了。“一天之内,他能杀死十二个人,他可以对旁人的性命毫不在乎,还能大胆的在我舅舅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你觉得血协里能有多少个这样的人?” “华美!”那么嚣张的人。叶晋只想到这一个。杜海溟想了想,忽然问道:“今天你跟我舅舅去找南宫宇他们,之后米藏也赶去了,你见到米藏了吗?” 叶晋毫不犹豫的摇头,他不知道在他跟杜海清离开禁园后。夏微让米藏赶去了。 看杜海溟高深莫测的神情。叶晋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怀疑米藏?” 叶晋觉得这些事情不会是米藏做的,米藏杀人完全不用毒。动动手就行了。手起刀落就拿一个人头。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米藏用其他障眼法来掩藏身份,杀人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何况杜海溟刚才也说米藏去找他和杜海溟,叶晋却没见到他人到来,仔细算算时间,米藏完全有充裕的时间去杀人。而且他对所有事情很清楚,该不会真的是他…… “我不是怀疑他……” 杜海溟话还没说完,叶晋就激动的道:“你觉得就是他!?” 杜海溟有些无奈,叶晋就不能听他把话说完吗? “你可别忘了。米藏可是我舅舅的贴身护卫,他要是真想要我舅舅的命,随时都可以下手!”关于米藏的身手,杜海溟曾经问过杜海清。杜海清也承认,如果他跟米藏较量,也不是米藏的对手。 叶晋觉得自己真的是傻了。这么重要的一点怎么就没想到呢! “别看他平时沉默,我觉得米藏其实也是有思想的人。”杜海溟听说了米藏与端木夜的恩怨纠葛。当初端木夜潜入血协,就是米藏打败他的。理当来说,米藏应该是端木夜第一个想办法要除掉的对象才对,端木夜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杀死杜海清身上。“他今天把今天的结界检查了一遍。发现不少地方生长着荆棘。”因为荆棘长势不旺,对结界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我听他对我舅舅说,他觉得血协的奸细应该是对杜海清设置的结界有一定了解的人。” 不然,那人怎么知道荆棘就是克禁园藤蔓结界的法宝? “喔,这么说的话,奸细去过主人的书馆?”叶晋见杜海溟一脸茫然,就给他解释了书馆存在的意义。“你大概不知道你这个舅舅学识渊博?很多失传的书籍,他都有收集。” 书馆是杜海清常去的地方,他都是在那里进行研究。他的研究资料也都存放在书馆,包括禁园结界的资料。 资料中详细记着结界的布置方法和解除方法,一定是有人接触了这些资料,才知道荆棘是克制禁园结界的办法。 “任何人都能进去?”杜海溟问。 叶晋却觉得他问了个没水平的问题,杜海清总不能拦着别人不。 书馆的守卫不是很森严,但是里头的安全系统还是很有保障的。 重要的资料都在保护区里,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接触的。保护区以外的地方,谁都有资格出入。 杜海溟跟叶晋来到书馆,别说杜海溟为海量的书籍震惊了,就叶晋每一次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他们来的时候,杜海清和米藏就在闲人勿进的保护区里。 自从在藤蔓里发现荆棘,杜海清心里也一直怀疑有人接触过他的资料。一经查验,他才发现有一部分资料不翼而飞了。 关键是那些资料什么时候不见的,他都不知道。 杜海清怪自己太粗心,也是沉积的东西太多,他都无暇打理。看来这个奸细不只是个杀人凶手,还是个贼啊! 东西丢了,杜海清也是现在才意识到。 他丢的最重要的资料并不是有关禁园结界的。“难怪,难怪——” 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 杜海清让杜海溟和夏微收拾行囊,“我们明天出发去蓬莱岛。” “蓬莱岛?”杜海溟脸色巨变,他惶惑不安的问,“是不是娘出事了?” 杜海溟很清楚蓬莱岛上有什么,那是他母亲杜汐海被安葬的地方。 “我禁园的结界图不见了,蓬莱岛的地图也不见了。”杜海清没有解释那么多。 不过杜海溟已经从他的话中明白了许多,大概杜海清所说的蓬莱岛的地图上有杜汐海墓地的线索。 的确如杜海溟所想,杜海清丢的那张蓬莱岛的地图上清楚的标明了杜汐海被安葬的地点。 杜海溟跟杜海清想到了同一件事,那就是在杜家发生变故的时候,谢肇一伙人觊觎夏微的镯子,并企图盗墓的事情。 谢肇为盗的墓,就是杜汐海的墓地。他很肯定的认为与杜海汐随葬的东西里有可以将吸血鬼治愈成人类的灵药。 谢肇既然知道杜汐海墓地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血协的奸细透露出去的。如果是那时候的事情,那杜海清的资料丢的可就早了。 “舅舅,蓬莱岛那边,我会去查。你还是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杜海溟去蓬莱岛,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蓬莱岛四周都是水域,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条件。 杜海溟即刻就动身了。 夏微真的不想再被关在禁园里,她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舅舅,让我出去,至少我可以帮忙。”夏微向杜海清求情。 杜海清有所犹豫,“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去院子里锄下荆棘。” 夏微气结,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园子里的荆棘已经被米藏锄光了。 “我只要找到荆棘,就种到那些藤子里去!”别以为她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杜海清知道她是在说气话,便一笑置之了。 夏微没有找到荆棘,不过她运气好,找到了血果。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果子,只觉得它颜色诱人,就摘了一颗放进嘴里。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有点像血。 就在夏微几乎要吐掉嘴里的血果时,藤院为她打开了一扇门。 原来这个红色的小果子就是禁园的通关口令么…… 夏微将血果连根拔起,她看得出来,这些血果不是刻意被种下的,是野生的。 夏微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杜海清曾告诉她只有三个人能够进出这个禁园。除了杜海清和米藏,就是华美了。 夏微离开禁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许久未见的朋友谢珊和巫农。 当她见到巫农时,大吃一惊,才多久的功夫,巫农身上明显长了不少膘。 看夏微目瞪口呆的表情,谢珊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知道我知道,我天天让他出去走走,这家伙就是不听。一天到晚宅在电脑跟前,一日三餐也在电脑跟前!” 谢珊摊摊双手,表示自己深深的无奈。 “巫农,你这是要回归了吗?”夏微知道巫农以前就很胖。 巫农不期望这些女生会了解他做的事,他坐在电脑前面可不尽是在做无意义的事情。 “我跟华美是在这个游戏上认识的。”巫农不仅宅,还是个技术宅,要做到他这种程度也是不容易的。 华美跟巫农一样,都特别热衷那款游戏。不过巫农跟华美不一样,他除了浪费些时间,绝不会在游戏上浪费金钱。 华美不断往游戏里砸钱,她现在已经是他们这个区的第一了。 “她现在拿着她的号到处杀人。”巫农可是有一直在认真的监视华美的动向。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她?”夏微记得自己还跟彭飞也玩过这款游戏,还给他代练过一阵子呢。 巫农有些激动,他大概好些天没跟人正常交流,显得有些口齿不清。“我我我追踪过她的ip地址,就在血协。” 321 家贼 夏微越想就越觉得华美有问题。 大概是看出夏微对华美的虎视眈眈,杜海清就找借口把华美打发回去了。 华美走后,杜海清就对夏微道:“微微,你不用怕她。” 不用怕她? 华美那个女人是个绝对的变态好么!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杜海清可是曾允诺过华美会把夏微的身体给她。 杜海清偏袒华美,说她对华美有偏见也好,说她吃味也好,反正夏微心里就是不舒服。 “舅舅,你就一点也没想过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华美幕后指使的?”夏微的口气暴露了她对华美的厌恶。 杜海清却一笑置之,“怎么可能会是美美做的呢!” 杜海清压根儿就不信这一切会是华美在他背后捣的鬼。 “那我说是我做的,你就相信了是!”夏微实在气不过杜海清偏袒华美的极端态度。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夏微看,杜海清大概是忘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真不明白,杜海清对华美的信任感究竟是从哪来的。 不管杜海清信不信,夏微的话多少触动了他。 他想着,也有很久没有去华美那里了,不妨就在米藏的陪同下去看看。 自从余悦奸细的身份在杜海清面前暴露,最近一段时间她特别安分守己。 暂且还不知她是不是只是做做样子。 余悦一直侍奉在华美身边。 答应一个小时前,华美才从杜海清那儿回来。这会儿杜海清又来她这里,华美不禁心生警惕。 她言笑晏晏,“主人,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刚才你那儿回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夏微的话对他造成了影响,杜海清只觉得华美的笑容十分虚假。不仅如此,她整个人看上去也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美美,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进禁园的方法?”这次夏微吃了血果离开禁园这事。给了杜海清启发。 以前华美没经过他的允许到禁园,杜海清问她怎么进来的,华美声称自己也不知道。杜海清就以为她是误吃了血果,才会自由进出禁园。 华美脸上一片茫然,“我怎么会知道……” 她的借口还没找完。就被杜海清冷厉的一声喝断。“说谎!”也怪杜海清自己笨。现在才发现了这一点,“在你还没附身这个小女孩之前就能进出我的禁园,我可以以为你是无意间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吃了血果。巧合可以发生一次。发生两次的话就是蓄意而为!” 正如杜海清所说的那样,华美没有附身萝莉之前就能进出禁园。不过在她换了一个身体后,没有吃血果,就会被禁园的结界屏蔽在外。 然后华美依旧我行我素,还谎称自己不知道出入禁园的方法。 华美的脸上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支支吾吾,“主人,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我怕你知道后……会……会不让我再靠近那个地方!” 还真是蹩脚的理由啊,杜海清真想冷笑。 他明令禁止了多少次。多少次让她不要再涉足禁园,她哪一回听了? 在余悦身上出问题后,杜海清早就该想到华美的手脚一定也没多干净! “你还在跟端木夜勾结?”杜海清现在不需要证据,心里就已经很肯定指使狼人闯禁园杀他的就是华美,只怕叶晋那十个手下也是她做掉的!“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华美大概也不想在他面前装样子了。她露出一脸愤恨的表情,“以前我要什么,你都会什么给我。自从有了那个夏微,你就对我漠不关心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就把他的血协搞得鸡飞狗跳? 杜海清火大的不得了。他身形一动,手里突然多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华美吓得张大眼睛,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整的胸口,听到身旁扑通落地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身上多了一个窟窿的并不是她,而是来不及反应现在已经死去的余悦! 杜海清将余悦的心脏丢到她的尸体旁,继续对华美冷言冷语,接下来算是对她的警告了。“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华美双眼一湿,流下滚烫的热泪来。 她身子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华美觉得血协的人说的不对,这里最可怕的不是她,而是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杜海清! 杜海清跟米藏离开,华美叫人收拾了屋子。她会有一段时间忘不了余悦那双空洞的双眼,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不救她…… 华美擦干眼泪,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她是通过游戏跟端木夜联络的。她怕留下证据,就像余悦一样被杜海清抓到把柄。 华美告诉端木夜余悦死了。 端木夜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早就料到余悦的下场了。自从余悦奸细的身份暴露后,杜海清能容忍她活那么久已经算是仁慈了。 端木夜也没期望华美能有什么成就,他早就看出来华美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什么事情都藏不到心里去。华美性子也算直来直往,她暴露也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端木夜料定华美身份特殊,至少对杜海清来说,华美的存在肯定有某种含义。就算华美跟他勾结的事情被发现,端木夜也觉得杜海清暂时不会拿华美怎么样。 “那你没事?”端木夜故作态度,对华美表示了一下关系。 继贺明之后,余悦也死了—— 这两个她最为信任的人都离她而去了,华美现在是独自作战了吗…… “我没事,他就是警告了我几句。”华美这会儿心里正难受呢。 “那你还敢跟我联系。”以往都是端木夜主动找她,华美很少主动找上门来。 华美的双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火焰,她想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魔蛊吗?” 华美才不在乎端木夜拿魔蛊去复活什么人。 “怎么,你有线索了?”端木夜可是跟华美提了好几回魔蛊的事情了。 华美也不知道杜海清将魔蛊藏在了什么地方,不过她知道一件事。“杜海清身上有样东西,从不离身。” 就算杜海清附身在林泽西身上,华美也知道他一直把那样东西带在身上。 “是魔蛊吗?”端木夜神经紧绷了一下。 华美回他,“是不是魔蛊我不知道。不过那样东西对杜海清来说一定很重要。” 不然杜海清也不会走哪儿都把它带上。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端木夜只要得到它,就等于说是有了跟杜海清交换魔蛊的筹码。 至少华美是这么想的,她更想看看杜海清挫败的嘴脸! 不过端木夜可没她那么乐观,只怕杜海清已经对华美提高了警觉。 “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我先下了。”端木夜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少跟华美做交流为好。 大概是他草草了事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华美,想她以前风光无限,在杜海清的庇佑下谁都不敢把她怎么样。可是现在还有谁拿她当一回事呢? 她知道杜海清最近这些天一直在泡血浴保养身体,她可以潜进杜海清的专属浴室,将他随身携带的东西给顺走。 那样东西,华美也只见过一回,还是杜海清无意间从化口袋里露出来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因为它被一个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荷包密封着。 华美也是有计划的,她不会贸然就这么潜伏进去,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成功的。就算她能站在杜海清的身后,也逃不过米藏的眼睛。 只有靠近杜海清身边,才会有机会将东西拿到手。 当天晚上,在杜海清泡血浴的时候,华美去了禁园。 她大着胆子跑到杜海清的浴室,为了深表歉意,她给亲自给杜海清搓背。 “主人,我知道我错了,我就是想试试你还在不在乎我。”华美痛改前非似的,还表现的自己好像有多委屈。 “我要是不在乎你,早就在以前法办了你!”杜海清只觉得气结,华美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单纯的理由,就私通外敌对抗血协了吗?“这里是咱们的家啊,你怎么能让别人在自己家里为所欲为呢?” 华美忽然意识到,在听了杜海清这番话后,她心里头竟然有一股暖流淌过。 她不禁抱怨,“自从夏微来了后,你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你自己说说你哪一次像紧张她那样紧张我了?” 杜海清紧张夏微?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唉,那些都是情不自禁的啊! “那是你不知道,微微是紫薇星君转世,是天人,是神灵!你不供着她,难不成要留别人机会供着她?”杜海清说这话,就好像他只是在利用夏微一样。 夏微究竟有多么大的价值,华美是不知道。 她不是三岁小孩,因为杜海清的三言两语就信服他了吗?“主人,那我问你,你到底会不会把夏微的身体给我用?” 华美从未有过这么认真的态度,她也是想看清杜海清的态度。 “会。”杜海清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322 演戏 即便得到杜海清的亲口允诺,华美心中依旧忐忑。 华美看得出杜海清不像是在撒谎,但是种种迹象—— 禁园,杜海清从来不让随便一个人进出这个地方。在大家眼中,这里就像是血协的圣地一样。就连华美也无法在这里得到一席之地,可杜海清偏偏就让夏微住进来了! 杜海清对夏微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大家的想象。 不止如此,华美悄悄的进去过那个摆放着杜海清和夏微画像的房间。那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画像就被放在最醒目的位置,能让人一眼就看到。杜海清像是把它当做了奖状一样…… 华美心里很不舒畅,她决定继续与端木夜的交易。 或者说,她跟端木夜之间算是某种互惠互利的关系。 既然不能让杜海清臣服,留他何用? 只要杜海清不在了,华美理所应当的继承整个血协。到那时,还有谁不重视她呢? “主人,我叫人给你做了一身新衣服。”华美来之前早就计划好,她逼迫着自己不疾不徐。 在杜海清出浴时,华美献宝似的将一套看上去似乎是全手工制作的运动服呈在了他面前。 华美知道杜海清不喜欢被拘束,于是就选择了宽松舒适的运动服。就连颜色,她也很周全的考虑到,是杜海清喜欢的带着一点湖水的绿色。 杜海清大概是对那套运动服颇为满意,他当场就试穿了。 华美瞥一眼旁边的旧衣服,她有种直觉,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堆衣服里。“以前的衣服就不要了!” 说着,华美貌似很贴心的收拾了杜海清的旧衣服。 如果她对杜海清有足够的了解,就该知道他是个特别念旧的人。 在杜海清伸手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华美已经将他的旧衣服抱成一团。 啪嗒—— 一样东西掉落在地,正是华美期待的荷包。 在华美俯身之前,杜海清就已经将那个巴掌大的荷包捡了起来。 “主人。这是什么?”华美故作茫然,还凑上去多观察了两眼。“这里面装的什么?” 那是手工缝制的荷包,上面有金线绣成的祥云图案。 杜海清真不想打击华美的好奇心,不过这里面的东西,知道它的人只能是他一个。“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华美更加确定荷包里装的东西对杜海清有足够的重要性。 她今天接近杜海清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它。听杜海清的口气。这荷包里装的东西似乎并不是她之前认定的魔蛊。 华美也不敢在杜海清面前突然提起魔蛊的事情,唯恐惹他猜疑。 华美突然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跟杜海清谈起了端木夜。“主人。你为什么不把魔蛊交给端木夜,却要千方百计的引他上钩?” 当初她带着魔蛊上灵山去杜家复活杜海溟,这一切都是按照杜海清的指示做给端木夜看的。端木夜知道魔蛊的事情后,疯了一样的想要得到它。 华美自认自己不是个只听命令行事的机器,她跟米藏可不一样。“如果你早把魔蛊给端木夜,他也不会找上我和余悦,更不会在血协里闹出这么多事情!” 她不是想责备杜海清什么,只是站在另一个角度上想,一手促成这一切的人不正是杜海清本人吗? 杜海清可以瞒得过叶晋。瞒得过那些狼人,可华美却知道他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在乎。 华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是她的直觉一直这么告诉她。 “你知道端木夜拿到魔蛊后会去复活什么人吗?”杜海清看华美明显茫然的表情,就猜她对这件事还不清楚。“端木夜一生的挚爱,也就是我的大姐杜海汐。那个阴险、狡诈、邪恶的女人——” 最后那句话,华美见杜海清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想必这位名叫杜海汐的女性一定给杜海清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看杜海清冷厉的神情。华美也不敢多问涉及到杜海汐这个女人的事情。 杜海清多说了一句,“相信我,如果杜海汐复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既然如此,那主人你为什么还要引端木夜上钩?”华美不明白。杜海清分明就是没有要让杜海汐复活的意思,但他为什么还要让端木夜看到希望呢? 她怎么就一定知道杜海清给端木夜的是希望,而不是绝望呢? “我就是想看他垂死挣扎的样子。”杜海清半开玩笑道。 华美一听就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总觉得他隐瞒了很多事情。 她惦记着荷包的事情,就忍不住开口问:“荷包里的东西,是不是跟杜海汐有关?” 杜海清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一样说道:“我说了,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华美看出来了,不管荷包里是什么,那东西多少跟杜海汐是有点关系的。 米藏前来报告,杜海溟从蓬莱岛带消息回来了。 杜海清前几天原本打算去蓬莱一趟,别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出行不便,就是血协还有那么多烂摊子等着他收拾。 杜海溟行走方便,为蓬莱一事多做了奔波。 杜海清将华美打发掉,会见了杜海溟。 “蓬莱一行,怎么样?”杜海清似乎急于知道杜海清打探到的事情。 情况不算乐观,杜海溟知道这样下去不会发展成好的结果。“墓地的地点已经暴露,蓬莱岛现在有很多吸血鬼。不过他们不知道进去的方法,就一直在墓地方圆三里周围徘徊。”报告了现状,杜海溟见杜海清久久不说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忍不住打断,“舅舅,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该让二姐回来。”杜海清仔细观察杜海溟的反应。 杜海溟却是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发表意见。 就算他不说话,杜海清也知道他心里大概在想些什么。 杜海清的二姐杜汐海,也就是杜海溟的生母,算是名赫一时的女巫。 杜汐海百年不老,旁人以为她修炼了长生术之类的功法。其实是她的灵力可以让她永葆青春。 百年之后,杜汐海性子渐渐阴晴不定,用现在的医学诊断,她大概是得了抑郁症。杜汐海逐渐出现自杀的倾向。 杜海清在迫于无奈之下,了解了杜汐海的生命。不过并不是让她真正死去,只是设法让她陷入沉眠的状态。并将她的身体安置在了灵气缭绕的蓬莱岛中。 杜汐海得抑郁症这件事,夏微并不知道。 关于杜海清的提议,杜海溟有所犹豫。他不想唤醒的是一个发疯的女人。 “现在微微也找到了,我们可以回到从前了。”杜海清似有感慨。 杜海溟心知肚明,他们一家不可能会回到从前的生活。一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不过杜海清的话倒是点醒了他,假设他们回到以前的生活,说不定杜汐海的病情真的会有好转。 杜海溟暗自下定决心,“我们什么时候去接我娘回来?” 某些人似乎迫不及待了,杜海清轻轻一笑。唤醒杜汐海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伴随着她出土,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当年杜海清将夏时令研制出来的能够将吸血鬼治愈成人类的药跟杜汐海一起下葬,暂且称它为“治愈之药”。 “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杜海清想,依杜海溟那么聪明的脑袋,一定会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你是要我解决掉蓬莱岛上的那些吸血鬼吗?”杜海溟有些不敢置信,就算他愿意去做,那也不是凭他一人之力就能成功的。 杜海清不由失笑,“我只是让你想个办法引开他们。你可要知道,他们在蓬莱可不是冲着你母亲去的,而是治愈之药。” “你和我娘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治愈之药到底是什么东西。”杜海溟虽然知道那是他父亲夏时令倾尽一生研究出来的,却从未见过。 “不告诉你是觉得你不需要知道。”杜海清可不想把重点放在治愈之药上,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怎样才能将杜汐海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蓬莱岛带回来。“我想我得弄个结界——” 在杜汐海的墓地设置一个跟血协一样的结界,旁人就看不到结界里所发生的事情。 “昨天我和父亲见面了。”说着,杜海溟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这玉扳指是用夏时令的骨灰所作的。 杜海清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你们都谈了什么?” 那么久不见,而且又是阴阳相隔的父子,想必一定有很多话要聊。 夏时令和杜海溟之间的关系可并不像杜海清想的那样热络。昨天杜海溟到达杜汐海墓地附近,夏时令自动现身了。他大概也知道他挚爱一生的女子就在那里—— “你和微微。”鉴于夏时令的身份,杜海溟知道他不可能不清楚夏微现在的近况。杜海溟还认为夏微继续留在血协百害而无一利,“我想让他出面劝说你,让微微离开血协。” 323 迷失 发生那么多事,杜海溟从没借助夏时令的力量。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愿。 夏时令死了那么多年,本就不该插手人间事。 杜海溟承认,在这个世上他只害怕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大姐杜海汐,另一个就是他的姐夫夏时令。这两个人都不是小角色。 “那么……姐夫说了什么?”杜海清也不知道夏时令出面后,他会不会考虑放夏微自由。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说。”夏时令的那句话至今还在杜海溟的脑海里回荡—— 夏时令说,杜海清伤害所有人,也不会伤害微微。 在杜海溟眼里,杜海清是很重视夏微,却还没有到夏时令说的那种极端的程度。 “华美,她到底是什么人?”杜海溟可没忘记,华美觊觎夏微身体的事情。 杜海清是答应过华美,会将夏微的身体给她双手奉上。 他笑的高深莫测,实在让人猜不透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杜海清靠着椅背,双手交握胸前,神情自在。“你认为微微现在最大的威胁是美美吗?” “不然呢?”杜海溟想,杜海清该不会说夏微的威胁是端木夜,是雨玺,是巫弘? 哼哼,那还真是可笑了。以上那些人可都是血协的威胁,不是夏微一个人的威胁! 杜海清的神情变得肃然,接下来说了句让杜海溟大吃一惊的话。“是她自己。” “……”什么?杜海溟慢慢消化着她的意思,杜海清是在说夏微最大的威胁是她自己吗?这怎么可…… “你知道我创立血协的原因么?”杜海清苦笑一阵后才继续道。“虽然这里失去了原本它该存在的意义,不过我不会让这种意义消失的。我布置在血协的结界,其中有一点跟在杜家布置的结界一样,可驱魔。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能靠近这里。这里原本是我为微微准备的净土——” 杜海溟越听越糊涂,如果杜海清所说的净土是有吸血鬼、有狼人,还有一群居心不良的人存在的地方,那他真的要笑了。“舅舅,你别开玩笑了。” 杜海清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说实话的时候怎么反而没人相信了呢。“你大概不知道,这些年来,我研究了不少像微微这样的人,其中包括林泽西。阴阳两界对他们来说毫无界限,他们能够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听到常人所听不到的。甚至能触碰到那些……东西。” 不知怎的。杜海溟十分不喜欢杜海清用“那些东西”来定义冥界的人事物。 “我不需要你来给我解释这些。”杜海溟知道阴阳两界对夏微来说是平行的,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要给你解释的可不只是这些,像微微这样的命运之子。百年难能一遇。我费尽心思找到了十个,十个像她一样的人,那十个人最后的命运都……” 杜海清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杜海溟直觉她说的那些人,都没能落个好下场。可他就是着急着想知道那些人的下场,“他们最后都怎么了?” “一个人疯了,九个人自杀了。”杜海清就是在林泽西寻短见时,才征用了他的身体。“你要知道,就算微微的身体跟吸血鬼一样,都有治愈功能。可刺穿心脏也是会丧命的。” 杜海溟终于明白杜海清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他是说夏微将来会寻死吗…… 杜海溟难以接受这个推论。 “这不能说明微微也会……”杜海溟极力否认这件事,他认为夏微没有那么脆弱。 “你不明白,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公平的,它在极力维持着大自然的平衡。”杜海清比手画脚,双手做了个天平的形状。“拿一个游戏来说,微微就像是游戏里的bug,系统会慢慢更新,渐渐的让这个bug消失掉。微微要么存在这个世界,要么就去那个世界。她越和那边的世界接触,她在现实世界里就越来越会迷失自我。我问你,你想让微微去哪个世界呢?” 换句话来说,杜海清是在问杜海溟,如果换做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杜海溟觉得自己忽然有一点点明白了杜海清的良苦用心。 “华美也是你的研究对象?”杜海溟不确定,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华美是个正常的人类。 杜海清眉头一跳,抿唇笑起来,颇有一番神秘感。“关于美美的身世,你父亲可比我清楚。” 杜海溟胸口一紧,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华美该不会是夏时令跟哪个人的私生女! 杜海溟正要问清楚,这时米藏悄无声息的进来,向杜海清报告,“主人,微微小姐又离开禁园了。” 杜海清无奈笑笑,他早知道夏微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禁园里。 既然米藏向他报告,想必是掌握了夏微的动向。 杜海溟得向夏微讨教讨教,她是怎么知道出入禁园方法的。 夏微离开禁园还能去哪,无非就是跟她的几个朋友混在一起。 巫农从书馆借了好些书回来,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奏身上。让小奏恢复成人形,是他的当务之急。 在夏微的调教下,小奏现在会算术题了。 “一加一等于多少?” 小奏咬着尾巴,讨好的吠了两声。 “五加三呢?” 小奏迅速叫了八声。 小奏是狼人,可惜因为某些原因,一出生就只能保持着狼的形态。 夏微见巫农和谢珊都专注的翻着资料,就悄悄地带着小奏溜出去了。 她知道一个人,那个人可能对狼人的事情有着比较多的了解。 那个人就是叶晋。 夏微就在想,小奏的事情,说不定他能帮上什么忙。 谢珊和巫农想不到叶晋,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叶晋是狼人的事情。 叶晋比任何一个狼人活的时间都要长久,同时也是吸血鬼的身份。 “夏小姐啊,找我什么事?”叶晋觉得惊奇,杜海清终于愿意把夏微从禁园放出来了吗? 夏微不太适应这么见外的称呼,就道:“别总是夏小姐夏小姐的叫我,叫我微微。” 嘿嘿,叶晋在心里笑了两声。他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夏微的不拘小节,这丫头心里有鬼喔! “什么事嘛?”叶晋看她抱着小奏,一脸期待把他当救命稻草一样,叶晋顿时就觉得有种肩负重任的感觉。 夏微贼溜溜的看一眼四周,然后凑近叶晋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吸血鬼,同时也是狼人——” 最后“狼人”两个字,她几乎是用嘴型比划出来了。她知道血协耳目众多,有些话即使悄悄地说,也可能被旁人听见。 “你想威胁我什么?”叶晋故作虎视眈眈,他知道夏微不是拿人短处不放的人。 夏微有些着急了,她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威胁你,我是有求于你。” 夏微可是打心眼把叶晋当前辈一样尊重,虽然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她的年纪比叶晋还稍大一些。不过她的人生阅历可是没有叶晋那么丰富的。 “我想你也知道小奏的情况,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成人类的形态呀?”夏微见叶晋抱歉的脸色,就知道结果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像小奏这样的情况,我们都叫他野狼。”其实当叶晋完全还是一个狼人的时候,狼人一族里出现过不少小奏这样的例子。不过他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野狼成功化身为人类的事情。“主人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你可以去问问他。” 问杜海清吗? 夏微不确定杜海清是否真的知道将小奏变回人类的方法,如果他真的知道,一开始就说了。 不过既然叶晋都这么说了,夏微觉得不妨一试。 她带小奏回禁园,杜海清将她抓了个正着。不过却没责备她什么。 看她带了小奏回来,杜海清就道:“觉得无聊的话,就让这个小狼狗留下陪你也好。” 夏微很不喜欢杜海清用“小狼狗”称呼小奏,小奏可是名副其实的狼人!“舅舅,小奏他不是狼狗!” 从夏微的声音中听出了强烈的不满,杜海清轻笑,“变不成人的狼,就不是狼人。” 夏微就不明白了,杜海清就算再怎么不喜欢狼人,也不至于总是奚落无辜的小奏!“算了,不理你了!” 夏微只觉得心里的期待落空了,叶晋叫她问杜海清,杜海清哪里像知道将小奏变成人的样子啊! 好在她从巫农和谢珊那儿捎了几本书回来,说不定那些书里面就有把小奏变回来的办法。 杜海清悄悄地靠近夏微的房间,“生舅舅的气啦?” 夏微翻身看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的继续趴在床上翻看她的书。 杜海清一看夏微带来的书就是从书馆里借来的,“原来你这么好学啊。” 听他这么酸腐的口气,夏微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她抄起枕头,就向杜海清砸去。 杜海清什么身手?怎么会让枕头砸中呢? 他稳稳接住枕头,重新摆放在夏微的床头。 “我听叶晋说了,你今天去找他,想把小奏变回人?” 324 办法 “这不能说明微微也会……”杜海溟极力否认这件事,他认为夏微没有那么脆弱。 “你不明白,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公平的,它在极力维持着大自然的平衡。”杜海清比手画脚,双手做了个天平的形状。“拿一个游戏来说,微微就像是游戏里的bug,系统会慢慢更新,渐渐的让这个bug消失掉。微微要么存在这个世界,要么就去那个世界。她越和那边的世界接触,她在现实世界里就越来越会迷失自我。我问你,你想让微微去哪个世界呢?” 换句话来说,杜海清是在问杜海溟,如果换做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杜海溟觉得自己忽然有一点点明白了杜海清的良苦用心。 “华美也是你的研究对象?”杜海溟不确定,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华美是个正常的人类。 杜海清眉头一跳,抿唇笑起来,颇有一番神秘感。“关于美美的身世,你父亲可比我清楚。” 杜海溟胸口一紧,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华美该不会是夏时令跟哪个人的私生女! 杜海溟正要问清楚,这时米藏悄无声息的进来,向杜海清报告,“主人,微微小姐又离开禁园了。” 杜海清无奈笑笑,他早知道夏微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禁园里。 既然米藏向他报告,想必是掌握了夏微的动向。 杜海溟得向夏微讨教讨教,她是怎么知道出入禁园方法的。 夏微离开禁园还能去哪,无非就是跟她的几个朋友混在一起。 巫农从书馆借了好些书回来,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奏身上。让小奏恢复成人形,是他的当务之急。 在夏微的调教下,小奏现在会算术题了。 “一加一等于多少?” 小奏咬着尾巴,讨好的吠了两声。 “五加三呢?” 小奏迅速叫了八声。 小奏是狼人,可惜因为某些原因,一出生就只能保持着狼的形态。 夏微见巫农和谢珊都专注的翻着资料,就悄悄地带着小奏溜出去了。 她知道一个人。那个人可能对狼人的事情有着比较多的了解。 那个人就是叶晋。 夏微就在想。小奏的事情,说不定他能帮上什么忙。 谢珊和巫农想不到叶晋,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叶晋是狼人的事情。 叶晋比任何一个狼人活的时间都要长久,同时也是吸血鬼的身份。 “夏小姐啊,找我什么事?”叶晋觉得惊奇,杜海清终于愿意把夏微从禁园放出来了吗? 夏微不太适应这么见外的称呼,就道:“别总是夏小姐夏小姐的叫我,叫我微微。” 嘿嘿,叶晋在心里笑了两声。他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夏微的不拘小节,这丫头心里有鬼喔! “什么事嘛?”叶晋看她抱着小奏。一脸期待把他当救命稻草一样,叶晋顿时就觉得有种肩负重任的感觉。 夏微贼溜溜的看一眼四周。然后凑近叶晋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吸血鬼,同时也是狼人——” 最后“狼人”两个字,她几乎是用嘴型比划出来了。她知道血协耳目众多,有些话即使悄悄地说,也可能被旁人听见。 “你想威胁我什么?”叶晋故作虎视眈眈,他知道夏微不是拿人短处不放的人。 夏微有些着急了。她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威胁你,我是有求于你。” 夏微可是打心眼把叶晋当前辈一样尊重,虽然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她的年纪比叶晋还稍大一些。不过她的人生阅历可是没有叶晋那么丰富的。 “我想你也知道小奏的情况,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成人类的形态呀?”夏微见叶晋抱歉的脸色,就知道结果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像小奏这样的情况,我们都叫他野狼。”其实当叶晋完全还是一个狼人的时候,狼人一族里出现过不少小奏这样的例子。不过他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野狼成功化身为人类的事情。“主人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你可以去问问他。” 问杜海清吗? 夏微不确定杜海清是否真的知道将小奏变回人类的方法,如果他真的知道,一开始就说了。 不过既然叶晋都这么说了,夏微觉得不妨一试。 她带小奏回禁园,杜海清将她抓了个正着。不过却没责备她什么。 看她带了小奏回来,杜海清就道:“觉得无聊的话,就让这个小狼狗留下陪你也好。” 夏微很不喜欢杜海清用“小狼狗”称呼小奏,小奏可是名副其实的狼人!“舅舅,小奏他不是狼狗!” 从夏微的声音中听出了强烈的不满,杜海清轻笑,“变不成人的狼,就不是狼人。” 夏微就不明白了,杜海清就算再怎么不喜欢狼人,也不至于总是奚落无辜的小奏!“算了,不理你了!” 夏微只觉得心里的期待落空了,叶晋叫她问杜海清,杜海清哪里像知道将小奏变成人的样子啊! 好在她从巫农和谢珊那儿捎了几本书回来,说不定那些书里面就有把小奏变回来的办法。 杜海清悄悄地靠近夏微的房间,“生舅舅的气啦?” 夏微翻身看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的继续趴在床上翻看她的书。 杜海清一看夏微带来的书就是从书馆里借来的,“原来你这么好学啊。” 听他这么酸腐的口气,夏微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她抄起枕头,就向杜海清砸去。 杜海清什么身手?怎么会让枕头砸中呢? 他稳稳接住枕头,重新摆放在夏微的床头。 “我听叶晋说了,你今天去找他,想把小奏变回人?”夏微听了一愣,她才从叶晋那边回来,杜海清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难不成是叶晋的腿脚比她快,还是杜海清拍了人监听了她跟叶晋的谈话…… “你怎么知道?”夏微不由好奇问了一句。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还真是糟糕…… 夏微的心情有些低落,同时也期盼着杜海清千万不要给出那个糟糕的答案。但愿是她多想…… 杜海清掏出手机,在夏微眼前晃了晃。 夏微松了一口气,她当真忘了手机这么便利的工具了。 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夏微扭头不再看杜海清,一门心思都在内容乏味的书籍上。 “问了也是白问,反正你也不知道。”夏微对杜海清可没抱那么大的期望。 杜海清轻轻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知道?我可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呢!” 切,这不是叶晋的原话吗? 敢情叶晋是为了拍杜海清的马屁,才把夏微询问跟小奏有关的事情告诉杜海清的么…… 如果杜海清是在逗她玩,夏微可真要生气了。“你真的知道把小奏恢复的办法?” 夏微的语气不冷不热,其实她心里雀跃着。 杜海清头一摇,明显看到夏微失望的表情。“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你要是真心想帮忙,就不要卖关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关心我,可我知道小奏是巫农的外甥,小奏要有什么事,巫农一定会紧张的。”夏微可不是拿杜海清跟巫农比较,只单纯的想表达巫农对小奏的事情很上心。 “好了好了,舅舅要跟你说正经事呢……” 夏微不顾他服软的口气,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用十分正经的表情对着他,“我说的就是正经事!” 杜海清以为她是闹着玩的么,她可是跟巫农一样,都真心希望小奏恢复人形。 “好好好——”杜海清唯恐他们两人会在这个话题上闹得脸红脖子粗,赶忙就打住了。“舅舅要跟你说你姨娘的事。” 杜汐海吗? “姨娘怎么了?”因为听说杜汐海与她的亲生母亲是孪生姐妹,夏微总是觉得杜汐海给她一种莫名亲切的感觉。 杜海清呵呵笑起来,他可没有刻意给夏微营造紧张感。“过两天我们一块儿去接你姨娘。” 杜汐海还活着的事情,其实夏微听杜海溟提起过。所以现在她已经不吃惊了。 前两天杜海溟去蓬莱岛,不就是为了杜汐海的事情么。 “你准备准备,把镯子带上,我们过两天去蓬莱。”杜海清低头看着夏微的手腕。 夏微也不由自主摩挲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这镯子本身有四个,其中一对在杜汐海身上。另外一对为夏微所有,可之前她把自己持有的镯子分别送给了杜若曦和谢珊。 之后因为杜家出事,杜若曦将镯子归还于她,就是夏微现在手上戴的白玉镯子。 “另一个镯子在珊珊那里。”夏微觉得把镯子要过来没问题,可是夏微没有了镯子,岂不是要不被太阳晒成灰?“我把镯子要回来的话,珊珊就不能出现在太阳底下了。” 看出夏微的担心,杜海清不由失笑。她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搞得大家都紧张的不行。“你就放心,只要她在血协不出去,就不会被烤死。你没看见血协那么多吸血鬼,身上都没有带灵器吗!” 夏微还真没注意。 325 目的 “微微,小心些。”杜海清给夏微传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杜海溟却觉得他们在到达杜汐海墓地以前,都不用那么紧张。“说不定他们会在我们打开墓室时伏击我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杜海清都决定要去闯一闯。 到了墓地入口,杜海溟先进去探了探路,发现山洞里空无一人,才放心的让夏微和杜海溟进来。 杜海溟刚踏进山洞入口没多久,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紧接着地动山摇,整个山洞入口坍塌,山石不断下落,密密麻麻的掉落在洞口,很快就要洞口堵了个结实。 在一切归为平静后,杜海溟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他在黑暗中照到一个人的背影,是杜海清—— 杜海清全身僵硬的立在洞口的阻碍前,一动不动。 “微微呢?”杜海溟在山洞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夏微的踪影。 杜海清咬了咬牙,他承认自己被端木夜摆了一道。 此时山洞里充斥着火药的味道,分明就是有人在他们来之前,以前将炸药安在了洞口。 对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将他们困在山洞里,不得不说端木夜时机把握的很到位。他成功的用爆炸将夏微与杜海清、杜海溟分开。 没错,就在山石滚滚而落时,杜海清清楚的看到了端木夜的身影。他一出现就将夏微拽走了。 山洞被密封,夏微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到底有没有传到山洞里。 “好久不见了,微微。”端木夜依旧保持着握着夏微手臂的动作。 夏微无情将他甩开,“你是故意的?!”她早该听杜海清的话,要千万小心的。夏微忽然冷冷一笑,“不过要让你失望了,镯子不在我身上。” 夏微已经将镯子交给杜海清保管了。 端木夜还她一笑,其中带着得逞的意味。“谁说我是为了镯子?微微。对我来说。你可比镯子重要多了。” 夏微愕然,端木夜的目的不是杜汐海的墓地吗…… “就看你对杜海清有多重要了。”端木夜不知道夏微的命,会不会让杜海清拿魔蛊出来跟他交换。他定睛看着被山石堵住的洞口,知道就算这层障碍也挡不住声音的传递。“杜海清,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之后我会用微微的手机联系你——” 夏微不做挣扎,因为她知道那是徒劳。她的挣扎只会换来端木夜更无情的对待,她可不想上次一样被放血。 端木夜的真正目的是魔蛊,不过他在蓬莱埋伏是为了挟持夏微。 杜海清想到了华美,除了米藏,他只告诉过华美会和夏微一起来蓬莱。 看来某人还是没有学乖啊…… 杜海溟一时没了主意。只有不断将堵在洞口的山石挪开。 杜海清见他忙碌,反倒冷静了不少。就算加上他一起搬石头。只怕也来不及了。他已经听不见端木夜和夏微的声音了。 “不要搬了,我们去墓室。”杜海清唯一没有低估的就是端木夜逃跑的速度。 杜海溟和杜海清在山洞里忙碌,夏微被端木夜带上了私人船。 端木夜对待夏微也算客气,“最近有没有跟你父亲见面?” 大概知道他们来蓬莱的目的是为了夏微的姨娘杜汐海,端木夜就联想到了夏时令。 夏微冷着一张脸,对端木夜还需要摆出一副好的表情吗? “没有。”她淡淡的说道。 “你还真……”端木夜都不知道该用不孝还是无情来评价她了。“你有那么方便的能力,随时都能跟夏时令见面啊。” 夏微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嗤笑一声。端木夜探听虚实的本领实在太差!“你想知道的不是我又没有跟我父亲见过面,你想知道我有没有跟我母亲见面!” 夏微可是知道的,端木夜的心里、脑海里只有杜海汐一个女人! 被看穿,端木夜有些悻悻然。“没关系,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和活着的汐儿见面。” 大概是能够跨越阴阳两界,夏微不是很了解端木夜让死人复活的这种行为。如果是为了爱,这可是需要代价的啊! 因为有了杜海溟复活的前车之鉴,夏微深有体会。杜海溟复活的那一天。就是彭飞死去的那一天—— 现在夏微是端木夜手中的筹码,她尽量表现的平静。 “你会付出代价的。”夏微忍不住警告端木夜。 端木夜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除了汐儿,失去什么,我都不在乎!” 深爱着一个人,夏微不是很了解这种心情。就算她跟慕风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刻骨铭心的感受。回想与慕风在一起的时光,夏微会觉得五味陈杂,却不会觉得心痛。 过了这么久,她大概是释怀了。 “除了她,你不愿意去爱别人了?”夏微就不明白了,他怎么会一个心眼儿的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世上没人可以替代汐儿!”谁说端木夜没有试过,不过他从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看到的都是杜海汐的影子。他看着夏微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夏微苦笑,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去代替谁,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怪也只能怪端木夜太爱杜海汐了。 “你笑什么?”端木夜总觉得夏微在嘲弄他似的。 夏微摇头,“没什么……”透过窗户,她能看到蔚蓝的大海。船早已,夏微却不知去向。“我们去哪儿?” “香水榭。”端木夜并没有隐瞒。 夏微不由觉得吃惊,香水榭就在水上公园,算是离血协最近的度假村。端木夜也真是大胆了,居然选择在那里藏身。 之后,夏微才知道端木夜将香水榭买了下来。香水榭已经在他名下,没有他的邀请,其他吸血鬼根本就进不来。 在端木夜带夏微到达香水榭时,杜海清和杜海溟也带着人形石棺到了血协。 人形石棺里便是杜汐海了。 他们还没有唤醒杜汐海,因为他们都担心杜汐海的精神状况。 毕竟过了将近一千年,杜汐海醒来能不能接受眼前的变化不说,在她沉睡前本身就精神状况不佳。 用现在的话来说,杜汐海手患了抑郁症。 夏微说不定会治愈这一点,就算不用她的治愈术,夏微本身的存在对杜汐海来说就是一剂良药。虽然不是夏微的生母,作为夏微的姨娘,杜汐海还是很疼爱她的。 “舅舅,端木夜到底想要什么?”杜海溟知道端木夜是冲着杜海清,可夏微不应该被牵扯其中,那是他与端木夜之间的交易! 恩怨难分,杜海清承认自己百密一疏。“端木夜想要魔蛊复活一个人——” “微微的母亲吗?”杜海溟对夏微的母亲有所耳闻,可传言有诸多变化。“你就把魔蛊给他不就一了百了了!” 杜海溟猜测,端木夜拿到魔蛊后,说不定会抽身离开,不会再与巫弘和雨玺联手。巫族与狼人的联军出现裂痕,对血协来说不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吗? “不行!绝不能让杜海汐复活!”杜海清的脸色忽然变得冷厉,“你不知道,她虽然和你母亲同胎所生,却跟你母亲完全不一样。杜海汐没有慈悲心,她只会造成生灵涂炭……” “可我听说,她也拯救了不少人……”杜海溟当真不知道是该相信道听途说,还是该相信杜海清的话。 “等你母亲醒来,你可以问问她的意思!”杜海清相信到时杜汐海一定会和他站在同样的立场上。“你知道香水榭吗?端木夜买下了那个度假村。” 香水榭度假村,杜海溟知道就离血协不远。 不过香水榭已经成了端木夜的私人住宅,就算杜海溟有通天的本领,只要他还是吸血鬼,没有端木夜的邀请也是进不了那里的。 “微微在香水榭吗?”杜海溟不知道杜海清在外面布置了多少眼线,现在与其他胡乱猜测,还不如从杜海清那里得到可靠的情报。“你会用魔蛊把微微换回来?” “微微有腿,她自己就不能从香水榭走出来吗?”意外的,杜海清居然是一副很冷静的态度。 杜海溟有些吃惊,听他的口气,杜海清根本不打算用魔蛊将夏微从端木夜手里换回来吗…… “舅舅……” 杜海清只想让耳根子清静清静,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他不得不给华美一点颜色瞧瞧了! 杜海清伸手阻止杜海溟继续说下去,“我要去找华美,微微的事情稍后再说。” 杜海溟有口难言,杜海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在他心里,华美的分量真的比夏微还要重吗…… 杜海清去了华美的住处,华美大概是出去消遣了,过了大半会儿才回来。 看到杜海清静静地等在那里,手里不住的把玩着一个小瓶子,华美不由向后退却了一小步。 是拘魂屋! 那小瓶子是拘魂屋! 华美很清楚拘魂屋的能力,那东西就好像是专门为她存在的。 326 重要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华美都是在拘魂屋度过的。 与其说她害怕那个东西,不如说她害怕再被拘进那个小瓶子里。 “主人……”华美觉得杜海清将拘魂屋摆弄在手上这一行为,是对她的一种威胁。这种时候,她不敢多说话。 杜海清目光抬起,看着有些战战兢兢的华美,没有一丝情绪。“美美,如你所愿,微微被端木夜带走了。你现在也别妄想得到她的身体了。” 华美愣了一下,故作惊讶道:“夏微被带走了?怎么会这样!” “你不用跟我装。”华美是不是无辜,杜海清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之前他带夏微去蓬莱这件事,他也只给华美说过。“你跟端木夜还有勾结,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用这台电脑跟他保持联系的吗。” 华美心中慌乱,她屏住呼吸望了一眼电脑桌上的东西。 她出去的时候,电脑上还挂着游戏,该不会是这段期间端木夜联系她,从而被杜海清发现了…… 应该不会,华美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她每次跟端木夜联系时,都有一套暗号。 这里是血协,行事不得不小心。 正是因为这里是血协,华美以为她做的什么事情都能逃得过杜海清的双眼吗? “主人,你上次警告我后,我就在也没跟端木夜联系了!”华美信誓旦旦的说。 “那你告诉我,端木夜为什么会在蓬莱。”看来他的警告力度还不够!杜海清起身走近华美,他气势逼人。看到华美畏怯,才扬了扬手中的拘魂屋,“上次的警告,你是没记住。那你可要记清楚这次的警告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二心,我就把你关进这个小瓶子里!” 华美噤若寒蝉,她看得出听的出杜海清不是在开玩笑。 在杜海清离开后。华美立即就把游戏给卸载了。她以为这样就会断了跟端木夜联系的念头,然后过了两天,她越发坐不住了。 华美一直在回味杜海清说的话,夏微被端木夜抓走了,夏微被端木夜抓走了…… 这不正是她占有夏微身体的大好机会吗。既然杜海清一拖再拖,她何不请求她的盟友端木夜呢! 华美清楚,端木夜以为夏微对杜海清来说足够重要,所以想拿夏微当筹码来换魔蛊。如果华美拿着魔蛊去找端木夜,那不就是说夏微身体的使用权就掌握在她手中啦! 想到这里,华美心里有些雀跃。不过前提是她要找到魔蛊。 香水榭度假村—— 自从这里变成端木夜的私人领地后。就清静了不少。 在夏微惬意的享受这里的无限好风光时,端木夜却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都已经两天了,端木夜用夏微的手机给杜海清发了无数条短信。都没有得到回复。 他终于失去耐心,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杜海清,看来你根本就不重视你的外甥女啊!”这通电话,端木夜刻意在夏微面前打的。端木夜正在气头上。他想让夏微或者杜海清其中的任何一方难堪,这就是他泄愤的宣泄口。“你是想让我把她的尸体送给你吗!” 端木夜有些咬牙切齿,随后他看夏微似乎没什么反应,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电话那头的杜海清不紧不慢,话中带着冷嘲热讽的味道,“她不是你挚爱的孩子吗,你当真忍心致她于死地?” 杜海清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端木夜承认夏微的存在很特殊。他不管夏微是什么星君的转世,不管她是多强大的女巫,他对她的情分关键仅仅是因为杜海汐的缘故。 杜海清以为他抓住了端木夜这个弱点,端木夜就不会对夏微怎么样了吗? 端木夜抄起水果刀,毫无预兆的捅进夏微的腹部。 一声凄厉的尖叫透过电话传到杜海清的耳朵里—— 端木夜就想知道这样会对杜海清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可是电话那头的杜海清虽然有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可呼吸甚至语调都毫无变化。 “这正是我想要的,对我来说,她越恨你越好。尽情的去伤害她。”杜海清挂断电话,想起端木夜变粗重的呼吸,他知道他已经彻底的成功的惹恼了那个男人。可是杜海清心里一点也没有报复得逞的快感,他的耳畔始终回想着夏微的尖叫。 端木夜心里动摇了,他现在也不确定夏微对杜海清到底重要与否了。也许一直以来他都是错了,不该想着拿夏微来当筹码…… 就在这时,华美以短信的方式联系上了他。 端木夜忽然顿悟了—— 一直以来,他都好奇华美对杜海清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华美待在杜海清身边的时间比夏微待在杜海清身边的事情还要久,但是华美这个女人做事不经大脑…… 华美想要夏微的身体……? 端木夜看了夏微一眼,这时的夏微已经将水果刀从肚子上拔出,伤口也愈合。 察觉到端木夜的视线,夏微抬眼怒视着他。疼痛依旧留在身上,她心中的怒火没人能够想象。 端木夜这个男人太危险…… 端木夜跟华美约定,三日之内,不管华美有没有找到魔蛊,他们都要见上一面。端木夜的原话是,“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把夏微的身体交由你处置了。” 就算端木夜是开玩笑,华美总归是看到了希望。 三日之约很快就会到来,华美在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离开血协。 鉴于她前科累累,杜海清肯定已经对她提高了警惕,不会再对她松懈。 华美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知道杜海清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比较重视夏微的。 华美找到杜海清,首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主人……”见杜海清对她爱答不理,华美跑到他跟前,强迫他正视自己。“主人,我知道自己错了还不行吗!” 杜海清刚挂断端木夜的电话,心里正窝火。一看到华美,他更是烦躁的厉害。“别烦我!” 华美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看地上破碎的手机,心里也大概清楚定是谁招惹到他了。 华美害怕被迁怒,可也知道这是哄他开心的好时机。“主人,我已经想过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跟端木夜来往了,除了这一次……” “你什么意思?”杜海清觉得她话里有话。 成功吊起了杜海清的胃口,华美乘热打铁,“主人,我有办法从端木夜手中把夏微给救回来。” 杜海清拿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你会有那么好心?” 遭到怀疑,华美正色为自己辩解。“主人你别忘了我想要的是夏微的身体,如果夏微一直在端木夜手里,万一端木夜杀了她,我也不愿意啊!” 似乎说的通,杜海清稍微有点相信华美了。不妨听听她的主意,“你有什么办法?” “端木夜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发现我跟他有联络的事情,他不是想要魔蛊吗,我们就给他。当然不是给他真的魔蛊——他对我还是有一定的信任的,我会把他约出来,带着假魔蛊跟他碰面,用假魔蛊把夏微换回来。” 华美这办法很是粗糙,不过稍微加工一下,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杜海清拍拍华美的脸,嘉奖似的说道:“乖。” 杜海清严密部署好一切,以为天时地利人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中了华美的圈套—— 华美同时把杜海清和端木夜给算计了。 她独自带着假魔蛊跟端木夜碰面,可端木夜并没有将夏微带在身边。 “夏微呢?”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不过华美也料到端木夜会出奇招。 “魔蛊呢?”在华美告诉他,她找到魔蛊时,心里有一阵雀跃,同时也伴随着不敢置信。 华美不着痕迹的左右瞥了两眼,虽然她是普通人类之身,也能察觉到杜海清在周围布置了不少眼线。只怕端木夜也有所准备。 华美的声音有些低哑,“你知道我的要求。你帮了我,我就告诉你魔蛊在哪里。” 端木夜犹豫了一下,“好,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她。” 大概是思量再三,端木夜要丢卒保车了,反正用夏微交换魔蛊本来就是他的初衷。 在跟端木夜走时,华美暗中给杜海清发了个短信,“他现在带我去见夏微,不要轻举妄动。” 端木夜将华美带去了香水榭,让她跟夏微见了面。 “魔蛊呢?”他始终不忘自己的目的。 “等我附到她身上,我就告诉你!”华美知道香水榭现在是端木夜的地盘,血协的吸血鬼不被邀请是进不来。 从华美炽热的眼神中,端木夜就看出她有多疯狂的迷恋着夏微的身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微的身体的确是个宝藏—— 受伤能够很快复原,体内还蕴藏着灵力,难怪华美会觊觎。 端木夜的嘴角爬上一抹诡异的笑容,华美以为他没发现她搞得小动作吗? 既然她自投罗网,端木夜大方接收,他还真想看看华美和夏微,这两个女人对杜海清来说,到底哪个重要。 327 骗局 到嘴边的肉却吃不着,华美算是体会到了这种着急的心情。 她一直期盼着能附身夏微,发现自己却做不到。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 华美抵达香水榭。 端木夜,计划将华美和夏微共同作为人质,就算夏微对杜海清的价值不大,相信华美对杜海清来说应该有特殊的意义。 华美早已迫不及待,就在她对夏微出手时,端木夜忽然来了一句,“我想杜海清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华美笑的诡异,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好么…… “我只想得到夏微的身体。”华美可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这一点,要不是杜海清总是借口拖延,她现在已经附身了。 “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上身。”端木夜不仅在旁观,还成了华美的帮凶。 他钳制夏微,唯恐她挣扎。 只见华美伸出右手,按在了夏微的胸口上。 有那么一瞬间,夏微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猛然撞击了她一下。紧接着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混沌中,不过很快就恢复清明了。 大约半分钟过后,华美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什么也没发生了。 逐渐的,华美意识到不对之处了。她居然不能附身!? 端木夜松开夏微,对这样的结果,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可以说他早就料到了。 夏微一解脱,就将华美撂倒在地上。端木夜依旧冷眼旁观着。 华美活了那么多年,可不像表面上那样一事无成。她身上也是带着功夫的,夏微低估了她的能力,让她反身解脱了。 两个女人打起来,对端木夜来说根本就是一场好戏。 他用夏微的手机联系了杜海清。“现在华美和夏微都在我手里,要换走哪个人,你自己决定。我给你一个小时的考虑时间,一个小时后,你不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你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华美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中了端木夜的圈套,她将夏微推开,冲到端木夜面前。“我说了。只要我附身成功后,就带你去找魔蛊!” “我可不认为你成功的把魔蛊带出了血协。”就算端木夜不了解华美,他还不了解杜海清吗?杜海清发现华美跟他有勾结,只怕早就对华美提防有加。“你的小动作,你以为我没发现吗?你想算计我跟杜海清,没想到把你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华美不吭声了,她看向夏微。心里的怨恨不断加深。都是因为夏微这个女人。她才会落到如此境地! 夏微怎么看不出她的咬牙切齿。身边又多了一个她看不顺眼的人,只觉得隐隐作呕! 见夏微动身,端木夜警惕的问了句,“你去哪里?” “出去透透气!”这周围都是端木夜的走狗,还怕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不成? 出去透透气?夏微以为现在这种时候,她还有这种待遇吗? 端木夜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揪回来,把她跟华美扔到了一块。“可别忘了。你们现在是我手上的筹码。我可不能对你们太好,不然杜海清还以为我会舍不得动你们。” 夏微冷笑,就算不用演戏,她对端木夜的本性也了解了个彻底。 就在这时,夏微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正是杜海清。 从端木夜给他打电话还不过半个小时,杜海清考虑的速度也太快了。 “把华美带到香水榭门口,我把魔蛊给你。” 事情进展的太顺利,端木夜唯恐有诈。就叫人先去门口探了探,挂断电话后,他不由对夏微冷嘲热讽,“看来你对杜海清来说一文不值。” 端木夜也没想到杜海清会这么爽快的答应用魔蛊换华美。 华美也得意起来,事情明摆着,杜海清还是很在乎她的。“我可是在主人身边待了一千多年!你以为你这个突然闯出来的小贱货就能取代我的位置?” 夏微翻了个白眼,华美是有妄想症吗?她从来没想过要取代华美的位置好么…… 只是—— 只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意外,杜海清居然没有选择她…… 看来有妄想症的不止华美一个,夏微自以为自己对杜海清是很重要的存在。看来她错了,错的离谱。如果杜海清真的在意她,早就答应用魔蛊把她从端木夜手中换出去了,不是吗? 端木夜派出去的人很快来报,杜海清就在香水榭的正门外,他身边只有米藏一个人。 杜海清对米藏的实力太过自信,米藏一个人对付端木夜就绰绰有余。 端木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夏微一起带来了。 一扇门隔着两拨人,杜海清与米藏进不去,端木夜他们不敢出去。 杜海清想让夏微憎恨端木夜,端木夜偏偏要报复回去。看看夏微现在恨的是谁,是杜海清自己选择华美的。端木夜就是要夏微看着杜海清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想要的东西带来了吗?”端木夜心里猜测,杜海清和米藏只是像打个幌子。不过他不怕杜海清搞鬼,杜海清可以在外面设埋伏,端木夜对自己的人手也有自信。 杜海清的目光落在夏微身上,似乎不忍再看她受伤的神情,他又将视线移开。 他掏出一个蜡做的小圆球,蜡球是半透明的,隐约可以看到被封在里面的是一只蜘蛛。 端木夜多留了一个心眼,“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就这么一个了,你知道要做出这一个东西来,会耗费我多少时间吗?除非你想再等个一千年。”杜海清的神情很有说服力。 端木夜心中思量,杜海清手里的东西看上去的确像是魔蛊。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情愿尝试,何况他还能利用夏微来给杜海清一个难堪。 “微微,看看你最敬爱的舅舅,我真抱歉他没选择你!”端木夜清楚的看到夏微的眼角溢出泪水,不知怎的,整个人突然恍惚起来。 夏微心中不甘、屈辱,逼迫她失去理智,对端木夜动起手来。 回过神来,端木夜轻而易举就将她打垮,前提是踢碎了她的膝盖骨,扭断了她的手腕。 华美趁乱逃跑,却被端木夜的手下阻挡。 “主人,快点救我啊!”华美冲香水榭门口立着的杜海清嘶吼。 “放人,我就把这个东西给你。”杜海清提出交易的方式。 他以为端木夜会相信他吗? “你为什么不先把东西给我,我再放人?”端木夜可不想上当。 杜海清大着胆子走到门前,他与香水榭的领地仅有一步之遥。他蜷起手指,在门口的结界敲了敲。“对我,你这里可能是固若金汤,对他们可不是……” 正当端木夜思忖他话中的意思时,身后突然传来骚乱的动静。 他回头一看,竟是一头狼。 是狼人么,杜海清以为他手下就没有狼人吗? “你以为一头小狼就能奈何得了我?”杜海清未免也太低估他的能力了,听命他的手下,这香水榭里可都是双血统—— 既是狼人,也是吸血鬼! 端木夜大概没想到,突然跳出来的南宫宇才是真正的幌子。就在他成功的吸引了端木夜他们的注意力时,悄无声息的孟涛向端木夜扑去。 端木夜为了避开孟涛的攻击,不得不松开夏微的钳制。 华美趁乱,连滚带爬的跑出香水榭。她本身距离香水榭的门口就不远。 端木夜的手下追出去,却被米藏无情斩杀。 米藏下手利落,眨眼间那人就尸首分家。 “微微——”米藏给她丢了一把黑木剑,正是吞云。 夏微从地上爬起来,将吞云捡起。她不像米藏那样杀伐果决,或者说她早就告别了杀伐果决的日子。 “都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为了恐吓他们,夏微对着香水榭门口附近的柳树挥了一下吞云。只见柳条扑簌簌的掉落在地上,切口十分整齐。 这一下要是用在一个人身上,不管他的身体有多结实,只怕也会像刚才米藏出手那样,干脆利落的被分尸。 南宫宇与孟涛在夏微左右,三人不断向门口退去。 “杜海清就是个骗子,微微,你真的要跟他走?”端木夜当真以为杜海清会拿魔蛊跟他交易。却没想到他会和狼人联手! 夏微是不想去相信一个骗子,可她也不愿意待在这里。“总比留在这里好。” “亏我还好心,想让你跟你母亲团聚呢。微微,你自己想想,我这段时间对你怎么样。”端木夜是对夏微以礼相待,偶尔也会伴随着暴力,就像刚才他把夏微踩在脚底下一样。他大概也是想到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又继续说道,“我可从来没真的想过要杀你,微微,你母亲临终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我想让你活的好好的,等到她复活时,我可以把你带到她跟前去,希望你能告诉她,我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我不管你想讨好谁,我不想看到你!”能听他把话说完,已经是夏微最大的宽容了。端木夜也是骗子,还妄想把夏微拖下水一起去行骗。 328 受够了 已经过去三天了,端木夜乞求的眼神依旧在夏微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以的话,夏微不想受控于任何一方,不管是端木夜还是杜海清。 想起三天前,夏微觉得每件事都历历在目。不过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是杜海清的选择,至今想来她仍觉得心痛。 夏微已经打包好东西,准备回原林镇了。 杜海溟一直都是对的,她不适合打打杀杀的日子。 谢珊和巫农算是因为她来血协的,夏微也要去询问他们离不离开的意思。 谢珊有家不能回,巫农是实在无处可去了,血协对他们来说只是暂时的容身之所。 “你想回原林镇?”谢珊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着夏微的话。在她看来,血协是夏微舅舅经营的,等于说是夏微的家啊,难不成夏微也要离家出走? “嗯。”夏微不太想说出心里话,“我已经厌烦这里了,想回去了。” 谢珊不大相信,心里猜想夏微兴许是厌烦了这里的某些人。“微微,你好好想想啊。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我爸妈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家人,舍得离开他们吗?” 谢珊不觉得血协哪里不好,总归是风平浪静。 对谢珊来说可能是这样,可夏微经历许多,已经不想再担惊受怕了。“你也知道,我两次被端木夜俘虏。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外面所有人都会把我当成威胁,千方百计的要除掉我!” 好,谢珊承认,她这些天来都在血协。表示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只听说一些,具体怎样的情形,她难以想象。“你有那么厉害的天赋,谁能奈何得了你!” 夏微无奈。谢珊怎么就不明白,她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呢! 何况杜海溟曾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用灵力。 杜海溟说,她手腕上的魂印会与她的灵力产生共鸣。她的灵力并不是用之不竭的,一旦她的灵力流失,魂印的力量就会处于上风,倒是她很有可能会被魂印束缚,甚至感觉到饥饿感,就不得不使用出食灵术来。 杜海溟还告诉她。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起。如果敌人知道她这个弱点。就会抓住它。反过来对付他们自己人。 夏微谨记杜海溟的话。 “我就是来问问你们的意思,我想回去看看呢。”夏微越发的怀念她的小木屋了,想念在那里平静的生活了。 她以为回到原林镇,就可以躲开一切了吗?夏微不管她是怀念那里的人还是什么,总之她是不建议夏微回去。“微微,我能看出来你很心烦。你回去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说不定还会带很多麻烦回去。就像你所说。端木夜想找你的麻烦,巫农的爸爸也想找你的麻烦,你回去可能会连累嘉嘉他们,你想过没有。嘉嘉可不像你我,她不是女巫,也不是吸血鬼,更不是狼人,她保护不了自己,到时候出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谢珊不想长篇大论的指责夏微,可她说的有错吗?她的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吗? 巫农附和着谢珊,“珊珊说的没错,虽然我也想离开血协,可说实话,外面怎么也比不了这里安全。况且小奏的事情还没解决……” 谢珊的话好比当头棒喝,夏微险些失去方寸。正如谢珊所说,她现在的身份走到哪里都不安全。 夏微深感挫败,她忽然好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没有回禁园,而是到了她一来血协就住的地方,距离杜海溟的房间只有几步远。 杜海溟听到动静,还觉得奇怪。自从夏微搬到禁园,对面房间就没人再用过了。他好奇前去一看,发现夏微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落在端木夜手里,夏微都没怎么休息,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 杜海溟从她一脸的倦容看出这一点,就硬着头皮找了杜海清。 杜海溟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用魔蛊把微微换回来!?” 杜海清就那么害怕杜海汐复活吗?他还真是个胆小鬼啊!为了自己心里的胆怯,居然对自己的外甥女置之不顾! “我怎么换?我也告诉过端木夜了,花了一千多年,我就做出了那么一个魔蛊,还给你用了。你让我拿什么跟他换?”杜海清正心烦意乱,他忘不掉当时夏微受伤的神情,就好像全世界的人对抛弃了她一样。 大概是受了杜海清情绪的影响,杜海溟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责任。 可他就不明白了,杜海清都能想到用假的魔蛊换华美,他大可以把同样的招式用在夏微身上! “我算是知道了,微微没有你的华美重要。微微的事,你以后不要管!”要不是杜海溟去拜托南宫宇和孟涛,只怕当时杜海清已经带着华美双宿双飞了! “不管你怎么误会我都好,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微微好!” 杜海清口口声声是这样,可他做的根本就是跟他说的背道而驰。 “这种话,还是留着讲给相信你的人听!”杜海溟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受了一番指责,杜海清心里越发的烦躁。 华美赶得不巧,偏偏这时候跑来了。 “主人,我刚听米藏说,你找我啊?”华美一蹦三跳的靠近杜海清,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杜海清以手扶额,被杜海溟说教了一番,他都把这件事忘了。他是要米藏去叫华美来着—— 杜海清将手臂从华美手中抽离,“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了?” “什么?”华美一脸茫然。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二心,我就把你关在拘魂屋里。” 华美吓得心头一惊,她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 她低头警惕的看着杜海清的左右手,发现他两手空空,心中才稍有些放松。“主人,你是说我被端木夜抓住的事情?” “是他抓住你的吗?”杜海清的语调有些阴森,“我怎么觉得是你自愿跟他走的啊?” 杜海清不是傻瓜,偷梁换柱的事情他可以做的来,华美就做不来吗?何况一开始这个主意本身就是华美想出来的。 “我没有自愿跟他走,我就是想知道他把夏微关哪里了而已……”华美说的有些心虚,其实她早知道端木夜将香水榭买下来的事情。 杜海清可不会那么简单就上当,“你试着附身了吗?成功了吗?”他忽然拍案而起,对着华美咆哮,“我说过多少回了,等时机到了,我就让你附身!我哪怕是养一条狗,也比你听话!” 华美吓得双腿一软,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这是她以前做错事时,惯用的求饶手段。“主人,我错了!是我太心急了!” “你心急?我还心急呢!我都等了一千多年了,我比谁都心急!”怒吼完,杜海清做了几个深呼吸。看上去,他似乎在竭力强迫自己将情绪平复下来。他将华美从地上拎起来,伸手拍着她的脸颊,像是某种惩罚。接下来,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华美的下巴。杜海清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可他的语气却十分平静。“你知道吗?我已经受够你的谎言和任性了,你就给我好好的待在拘魂屋里!” 华美还来不及说一个“不”字,两眼就刷的一黑。整个人好像陷入了墨染的世界里,好像仅过了眨眼的时间,华美眼前就恢复一片清明。在轻飘飘的感觉中,她看着自己的身体横在血泊中,胸口处多了一个窟窿…… 华美死后,杜海清重新整编了血协。 华美的势力被严重削弱,几乎一丝不剩,除了杜海清,在血协权利最大的就是米藏和叶晋了。 杜海溟本来也被卷入了这场纷争里,但是他无心这些事。在许多人来投靠他时,就被他直言拒绝了。 血协发生这么大的变动,搞得叶晋挺忐忑的。 因为他是双血统,身份特殊,而且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他唯恐身份暴露,会失信于人。 华美死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 这里毕竟是血协,哪里鲜血弥漫,吸血鬼就对哪里极为敏感。 华美死时,她鲜血的气息几乎笼罩血协,直到米藏处理了她的尸体,鲜血的味道才渐渐散尽。 叶晋找上杜海溟,劝他在血协发展势力。 “我听说,咳咳,从华美死后,好多人都来投靠你,你怎么都拒绝了?”不求功名利禄是好事,加入血协时,一开始叶晋跟杜海溟的态度一样,不想惹过多的是非。可有句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杜海溟仅凭他一人之力,是保护不了他想要保护的东西的。 “我没打算在血协一直待下去。”等到尘埃落定,杜海溟就带着夏微离开。可他发现这点坐起来越来越难。 叶晋知道杜海溟跟杜海清其实都是一个心眼儿,一心对夏微好。“你妹妹怎么样了?” 叶晋约摸着有好些日子都没见到夏微了。 这正是杜海溟担心的—— 329 回去 自从香水榭回来,一连好几天夏微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虽然她一日三餐有正常吃喝,可她的情绪实在平静得出奇,让杜海溟不得不担心。 这种时候,杜海溟偏偏想起杜海清的那段话来。 杜海清说,他曾研究过十个像夏微这样的人,其中一个疯了,剩余的九个自杀了…… 夏微该不会也…… 杜海溟在心里竭力否认这个担忧,无论如何,不管夏微最后得结果是怎样,起码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会突然就发生。 叶晋还没有离去,他看杜海溟若有所思,就知道他在想着夏微的事情。 叶晋摸了摸鼻子,左右环顾了一下,像是在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做准备。 “微微小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叶晋有些瓮声瓮气,他如坐针毡似的,还不住的端详着杜海溟的脸色,唯恐他瞧出来什么似的。“她现在心情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要不和主人一起带着她四处转转,出去野个餐什么的。” 如果叶晋用他平素的态度把这些话说出来,杜海溟还不至于多想,只是叶晋的表现实在太奇怪,叫他不得不在意。 杜海溟算是看出来了,叶晋根本就是杜海清派来的说客。 “是我舅舅让你过来的?”杜海溟警惕起来。 叶晋越发的不自在,怎么说这都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好参合进来,可杜海清的命令,他也无从拒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 杜海溟看上去有些恼怒,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火气,“那你回去告诉他,我会带着微微出去散心。不过不会带上他!” 杜海溟知道夏微一直想回原林镇看看,于是就自作主张把她带回去了一趟。 不得不说,原林镇的变化很大。 自从谢珊的父亲谢肇当上镇长以来。就状况不断,镇上的居民终于不堪忍受频繁有人丧命。便联合起来抵制他的权利。早在两个多月以前,谢肇就被罢免,如今给何嘉的爷爷何一凡留下了一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夏微回去之后,情绪果然高涨了不少。她首先去了彭飞家,却发现彭家里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到了彭家对面的何嘉家里一经打听,她才知道彭鹜忍受不了丧子之痛,早就搬到了别的地方去住。所谓别的地方。便是白卉家里。 夏微和杜海溟又去拜访了白卉家,家里也没人在。 夏微坚持在这里等着,可他们已经奔波了差不多一天,身为吸血鬼的杜海溟可没有忘记夏微还是个凡人之躯。 “微微。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杜海溟可不想让自己疼爱的妹妹饿着肚子。 夏微看了看天色,差不多都要到傍晚。如果能够等到彭鹜和白卉,说不定他们可以一起用晚餐。“我们还是再等等。” 杜海溟发现白卉家的门口有个信箱,信箱似乎有几天没人打理了,里面堆满了传单、报纸和信封。 看样子。白卉家也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杜海溟察觉到,刚才在何嘉家门口,何仲邀请他们进去,夏微不自在的拒绝了,好像在避免碰着谁似的。 “微微。你多久没跟何嘉联系了?”杜海溟觉得奇怪,彭家出什么事,照情理来说何嘉一定会报告给夏微知道才对。可当他们重新回到这里,夏微好像对这里感到很陌生一样。 夏微很气馁,她神情躲闪,有气无力道:“你知道,自从彭飞死后,我跟她就没怎么联系了……” 杜海溟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从某种意义来说,彭飞并没有死,只是回归到了杜海溟的身体里。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害死彭飞的凶手,他也有份。 何嘉会在心里怨怪夏微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彭飞生前是她的男友。 “微微,彭飞的死不是你的错……” 看夏微那么消沉,杜海溟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他话音未落,夏微就情绪激动的打断他。“就是我的错!事到如今,哪一件事不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当时在做那个什么愚蠢的封印,彭飞也不会死……” 要知道,谢肇在她面前将彭飞的心脏掏出来的那一幕,至今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杜海溟的心一沉,换句话来说,夏微不希望彭飞死,也就是不希望他复活。他知道夏微没有那个意思,可能她潜意识里会…… “给彭鹜打个电话……”大概也受到夏微情绪的影响,杜海溟也变得消沉起来。 夏微摇了摇头,如果能联系到彭鹜,她早就这么做了。自从彭飞死后,彭鹜就一直在哀痛中度过,他拒绝跟任何人沟通、联系…… 就在夏微晃神之际,她看到孙洋在白卉家门前。 她心头一凉,孙洋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她不曾有丝毫察觉。 “孙洋!?” 夏微的一声提醒,让杜海溟提高警觉。他循着夏微的视线望去,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他是看不到鬼差孙洋的。 杜海溟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夏微快步离去,他只好追上她的脚步,就这么跟着她到了医院。 到了妇产科,一直提心吊胆的夏微,才稍稍放松下来。 孙洋特地将他们引到妇产科的一间病房门口外,便完成任务似的消失不见。 病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一对男女得对话从里面传来—— “你才走了十步,还是我扶着你,这么快就嫌累啦?”从这男的声音中,听的出他很愉悦,并不是在抱怨。 “你挺着个大肚子试试!” 夏微轻轻的推开房门,见彭鹜搀扶着大肚子的白卉绕床走动。 听到房门口的动静,彭鹜抬头一看,发现是夏微和杜海溟时,整个人愣了一下,说不出是惊是喜。 “抱歉,来的仓促,什么都没带——”夏微不知道白卉怀孕了,而且看样子就快临盆了。 就算不用问,从彭鹜的表情中,她和杜海溟都能看出白卉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微微,快进来,快进来!”见到夏微,白卉就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谋面的故友一般,热切的不得了。 夏微陪了白卉一个多小时,在这段期间,彭鹜什么也没表示。 只是在她和杜海溟快要离开时,彭鹜才开口,“微微,你们这段时间还好?” “嗯,还好。”如果要跟他讲述最近的经历,只怕一个晚上的时间也不够用。 “今后就留在这里了吗?”彭鹜抬眼看着她,眼里多了些期许和不确定,好有受伤。 夏微从没见过包含着这么多复杂情绪的一双眼睛,“不会留太久,我们很快就会离开。” “喔……”彭鹜的声音里有一些失望。 夏微和杜海溟告辞离开,杜海溟以为夏微是要跟他回血协,哪知道她出了白卉的病房,却没有离开医院的打算。 杜海溟跟着她来到医院的花园,坐在这里的长椅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白卉病房明亮的窗户。 “微微,你该不会打算在这里坐一晚上?”杜海溟的打算是今天晚上就带夏微回血协。 夏微的双眼不曾离开白卉病房窗口一分,“在卉姐平安生下孩子之前,我都不会离开。” 从她的话里嗅到一丝紧张的气息,杜海溟不由问:“你担心的话,大可以在病房里陪着他们。” “你还看不出来吗?”夏微觉得杜海溟的脑瓜终于笨了一回,白卉怀孕,孩子的父亲是彭鹜,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不来的话或许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要知道。彭鹜并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彭叔叔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他什么也没告诉我们,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只想和他现在的家人过上风平浪静的生活!我是麻烦的制造者,我不会去打扰他们。”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既然夏微明白这些,她大可以远离这里,何必要看着孩子出生才甘心?杜海溟不明白。 杜海溟确实不明白,夏微的担心不止那些…… “因为孙洋出现了。”鬼差出现,夏微相信这一定预示着什么,至少她心里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但愿是她多心了,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鬼差出现,从没好事发生。” 杜海溟事事迁就夏微,在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他即刻就去调查了白卉的临盆日子,日子已经不远了,就在一个礼拜后。 杜海溟不得不提前告诉夏微,“微微,我这次带你出来,没有事先知会舅舅。他要是知道我们不见了,你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吗?” “我现在没心思管他会怎样。”夏微觉得自己都是20岁的人了,没必要依赖着别人的想法和照顾。 正如杜海溟所说,他们这次是秘密出行,尽可能避免跟更多的人接触。 虽说是这样,杜海溟还是不忍看夏微落魄。“微微,你去吃点东西,我守在这里。” 从昨天回到原林镇开始,夏微滴水未进。 330 陌生 夏微独自去觅食了,医院那边有杜海溟守着,她多少还是放心的。 从饭馆出来,夏微看到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背影,她一下就认出那是孟涛的父亲孟姜。 夏微本想就这么走开,可感觉到孟姜背影的落魄和荒凉,她一时没忍住,就上前打了招呼。 “孟叔叔……” 孟姜见是夏微,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微微,涛涛跟你一起回来了!” 其实孟姜并不知道孟涛跟夏微在一个地方,只是见到夏微后,他潜意识里就这么认为自己的孩子也回来了。 即使没有体会过父爱和母爱,夏微也明白此时孟姜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孟姜一直挂念着孟涛。 “孟叔,孟涛多久没跟你联系了?”夏微觉得奇怪,如果孟涛经常给家里报平安,孟姜不至于会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草木皆兵。 “从他跟那个叫什么南宫宇的离开以后……” 夏微仔细一算,那也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没有半年多,也有半年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夏微了解孟涛长时间来不联系孟姜的心情。从很早以前,他们父子就相当于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孟涛是狼人,惹了一身纷争,他不愿将这些牵扯到孟姜身上。与其撒谎说自己平安,不如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让孟姜抱着幻想。 “孟叔,你放心,我相信孟涛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书他们父子之间的问题,夏微不好插嘴。 孟姜满脸愁容,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想他这样的单亲家长。直到感觉失去孩子的时候,他才追悔莫及。觉得自己以前对孟涛不够好。“微微,你也知道,叔叔我以前很混蛋……” 孟姜有一段很潦倒、糟糕的历史。他酗酒不说,还经常对孟涛暴力相向。这一点与彭鹜如出一辙。 孟姜继续对夏微诉苦。不知怎地就说到了彭家的事情上。“彭飞那孩子也是,两年都没音讯了。彭鹜一直也不说,我有种感觉,微微,我有种感觉——”孟姜在胸口前比手画脚,似乎竭力让夏微相信他这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彭飞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我怕涛涛也……” 夏微按住他的手。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她差点就把实话说出口。“孟叔,你别自己吓自己!孟涛不会有事的!”她看孟姜精神不振,就安慰道。“要不然这样,孟叔,你先回去休息,我试着联系孟涛,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好不好!” 孟姜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孟涛打小就喜欢夏微。如果是夏微联系孟涛,让他回来什么的,夏微一定比他有说服力。孟姜点头后没多久,就关了酒馆。按照夏微的嘱咐回家去休息了。 目送孟姜远走,夏微站在酒馆门口拨通了孟涛的手机号码。 “微微,你现在在哪?”夏微大概不知道,杜海清为了找她,已经把血协翻了个底朝天。孟涛他们这些狼人住的地方也没幸免于难。 “孟涛,我刚见到你爸爸了。”夏微一句话,就让电话那头的孟涛沉默了。“你怎么也不给他打个电话啊,他很担心你啊。” “微微,你也知道,现在我们谁回去都没好处。雨玺或者巫族的人,很有可能会拿我们亲人的性命来要挟我们……”孟涛不想做第二个李峰,当初李峰就是因为他妹妹才受制于雨玺的。 “我知道……”关于这点,谢珊和巫农已经警告过他了。夏微看到何嘉的身影,就匆忙挂了电话,“就先这样,之后再打给你。” 何嘉偶尔会来孟家的酒馆帮忙,没想到今天会在酒馆门口碰着夏微。 见她面无表情,夏微尴尬无比。她对何嘉点头致意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hi”。 刚越过何嘉,夏微就听她说:“一个消失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出现,简单的打一声招呼,就转身走了?” 她们之间居然变得这么陌生了吗? 夏微听的出,何嘉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的身形因何嘉的话顿住了,心思百转千回,天知道她也想用更热切的方式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但是彭飞死了,夏微、孟涛和谢珊都陷在纠纷中,想抽身都难。可何嘉不一样,她应该带着他们的份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为了她好,夏微一声不响的走了,渐行渐远时,她一直压抑着回头的冲动。 夏微回到医院,发现杜海溟还在原来的地方。 “怎么样,有没有动静?”夏微也希望是自己多想,可是孙洋的出现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她好害怕彭鹜和白卉会出事。 如果夏微问的是可疑的动静,杜海溟倒是没发现。不过有一件事让他在意,“何嘉的爷爷来找过彭鹜了,大概是让他接手镇长的事情。” 何嘉的爷爷何一凡已经过了花甲之年,担任镇长一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曾经当过镇长的彭鹜,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那彭叔他答应没?”夏微见杜海溟摇头,心里就清楚答案了。 彭鹜遭遇了不少不幸,先是丧妻,又在不久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现在好不容易与白卉缔造了一个新生命,只怕他在新的人生感悟下会选择与以前不一样的生活。 在解决了自己的饥饱问题,夏微也不忘给杜海溟带了外卖。 天很快就暗下来,正像夏微担心的那样,在夜深人静时,确实有两个人潜入了医院,直奔白卉的病房。 正当夏微和杜海溟要出手时,廖世祥从隔壁的病房跳出来,将那两个人刺伤。 看他们伤口愈合的速度,便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而是吸血鬼。 “爸,你怎么在这?”彭鹜显然也不知道廖世祥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廖世祥在这里并不是很久,他也是趁天黑的时候,从侧门溜进医院的。“今天何一凡来找过你,他回去的时候遭到吸血鬼的袭击……” 廖世祥话还没说完,彭鹜就倒吸一口冷气,忙问:“何叔他没事!?” “受了点轻伤。”当时幸好有廖世祥在,不然何一凡的老命就要交代在吸血鬼手里了。“我就想他们也可能会找上你们,就过来看看。” 彭鹜眉头紧蹙,他沉思一阵,最后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廖世祥还以为彭鹜是对袭击他们的人的身份有什么线索呢。 彭鹜走到窗前,撩开窗帘,隐约能够在夜色中看到夏微和杜海溟的身影。 在这之前,廖世祥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下午的时候。”从夏微和杜海溟留守在医院的那一刻,彭鹜就发现了。他们几乎在院子里待了一晚上,他更是觉得奇怪。 廖世祥定睛看着杜海溟,老眼里渐渐变得湿润起来,“飞飞真的存活在那个人的身体里?” 虽然彭飞的事情,彭鹜已经一五一十的给廖世祥解释过来,实际上他的儿子彭飞早就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是杜海溟打破陈规,附身在了彭飞婴儿的身体中,借着他儿子的身体活了那么多年…… 尽管如此,他和廖世祥都宁愿相信那就是他们的亲人,相信彭飞的一部分还活着,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 “他有飞飞所有的记忆,我试探过了。”彭鹜说。 廖世祥还是无法接受彭飞已死的事实,可他看着杜海溟,觉得他是那么陌生,一点也没有他外孙的模样。 廖世祥抹了抹眼睛,低头掩饰什么似的,“那两个吸血鬼跑了,可能是海帮的人。” 谢肇虽然下台,可他的势力还残存着。这是让何一凡,也是让彭鹜最头疼的,偏偏这镇上的吸血鬼越杀越多似的,实在是他们人手不足。 “要不然让微微他们帮帮忙。”彭鹜觉得,夏微和杜海溟得出现,就像是对这个镇子的人雪中送炭。 “你不是说要亲手杀了谢肇吗?”廖世祥就在想,如果让夏微和杜海溟帮忙,彭鹜还有亲手为儿子报仇的机会吗? “我当然要亲手杀了他!”一提起谢肇,彭鹜就恨的牙痒痒。从他的脸上,能看出他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我们之前削弱了他的力量,谢肇怕死,这会儿不知道躲哪儿去制造他的吸血鬼军队了!” 不用查,今天袭击何一凡和彭鹜的吸血鬼,肯定就是谢肇派来的。 说到这里,廖世祥就觉得奇怪了。吸血鬼都离不开这个镇子,谢肇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居然让他们找不到! “这样下去,这个镇子上会有越来越多无辜的人被他变成吸血鬼的……”廖世祥一声长叹,表示无奈。 更无奈的是,对付那些吸血鬼,他们又不敢派普通的警力去搜索他们的下落。何况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对付谢肇领导的一整个海帮,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我现在就去跟微微他们说说。”虽然彭鹜不想把夏微牵扯进来,可当下形势,他也只能依靠夏微和身为吸血鬼的杜海溟了。 331 照片 彭鹜拜托廖世祥暂时帮他照顾一下白卉,他前去跟杜海溟和夏微商量。 说实话,这种事情,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彭鹜到跟前的时候,夏微正裹着杜海溟的衣服锁在长椅的角落打盹。 “你们怎么不回去?”看他们露宿在这里,彭鹜心里着实不忍。 即便已经稍微“关照”了夏微,杜海溟说话依旧不敢大声。“微微觉得可能会出事,就在这里暗中保护你们。你们没事?” 彭鹜知道他们已经察觉到袭击的事情了,不过早有准备的廖世祥比他们下手快一步。 “都没事,没事。”彭鹜的声音低下来,他低头看着夏微的睡颜,发现即使她双目紧闭,眉头依然紧锁。他心里没来由泛起一阵苦涩。“你跟微微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还好。”还好的是杜海溟自己,夏微就不一样了。不过他觉得没必要跟彭鹜解释那么多,省的他操心。既然彭鹜在这,杜海溟就要问一问他了。 彭鹜怎么会没有察觉出来,杜海溟那简单的两个字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他的双唇有些颤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然而黑夜将他悲痛的神情淹没,“你跟微微也没打电话来,说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夏微是他看着长大的,而杜海溟身体里的一部分是属于彭飞的,彭鹜总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每每想起他们都有一种切肤之痛。 说起这个,杜海溟就要为夏微抱不平了,也许也是为他自己。“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们,你跟白卉有了孩子吗!” 被反将一军,彭鹜的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他尴尬的摸摸鼻头,神情中带着闪躲。他之所以不敢去看杜海溟质问的脸色,是因为他在一定程度上将杜海溟当做了彭飞。彭飞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跟另外一个女人有了私生子,那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也想过要告诉你们……”但是这种事情,彭鹜怎么好意思开口。何况他现在还没有给白卉一个正式的名分。“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像你现在站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开口求我们帮忙一样?”杜海溟的口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 彭鹜一愣。没料到杜海溟居然知道。不过考虑到杜海溟是吸血鬼,能够听到他在病房里跟廖世祥的谈话,就不觉得奇怪了。 “我知道这有点过分,但是除了你们,我也不知道该找谁了……”彭鹜以前不相信天意,现在却不由得他不信。如今夏微和杜海溟的归来,就像是给原林镇带来一场及时雨。彭鹜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制服海帮。“海帮的人在镇子上为所欲为,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谢肇还把镇子上不少人都转化成了吸血鬼,闹得人无法安宁。还有好多人目击到吸血鬼出来作案。官方不得不解释这是瘟疫所为……” 彭鹜也想速度解决这件事情,他就想到了擒贼先擒王。可是当他找到谢肇之前,谢肇就闻风而逃了。但是彭鹜知道谢肇逃不出这个镇子,这个镇子周围被三角阵包围着,吸血鬼只有进的出不得的份。 虽然彭鹜清楚谢肇就藏在这个镇子的某个角落继续伺机而动,但是无奈他势单力薄,又不能借助普通警察的势力。那样只会害得更多无辜的人丧命。可杜海溟和夏微不是普通人…… “这件事我会帮你,但是你不能告诉微微。” 一开始。彭鹜还奇怪杜海溟为什么会给出这个条件。不过仔细想想,他稍微明白了其中缘由。 海帮的头领是谢珊的父亲谢肇,而谢珊又是夏微的好姐妹。解决原林镇的事情,势必会牵扯到谢肇的生死问题,杜海溟不想让夏微知道,大概是不想让她为难。 看来杜海溟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谢肇除掉了。 不过彭鹜也有自己的打算,就算谢肇要死,他会亲手制裁谢肇。不是不想让杜海溟手染鲜血,而是因为谢肇是杀害他儿子彭飞的凶手! 彭鹜理解的只是原因之一。杜海溟了解夏微,他知道夏微在明白当前形势后,一定会出手帮助彭鹜。但是她的自身条件不允许她动用太多的力量,因为夏微有巫贤的魂印在身。一旦夏微被魂印控制,那将会是比现在的情形还要棘手的事情。 也不算是借口,杜海溟让夏微留在医院里陪伴白卉。他则和彭鹜、廖世祥为镇子的安全奔波。 彭飞的车仍在彭家的车库存放着,很久没有派上用场了,就成了杜海溟的座驾。 杜海溟并不只是为了取车在来到彭家,其实彭鹜让他和廖世祥来另有目的。 彭鹜绘制了小镇的地图,将谢肇可能藏匿的地方都用彩笔标记了出来。 “谢肇手底下的人,大都在夜里活动,白天他们不敢出来。”说着,彭鹜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窗外。 杜海溟立马会意—— 谢肇虽然有能耐把普通人类转化为吸血鬼,却并不能让他们自由在白天活动,原因就是因为阳光。没有佩戴灵器或者身上没有巫师魂印的吸血鬼,都会被阳光烧成灰。 廖世祥确保杜海溟足够了解现在的情形,就将他自己调查出来的线索说出来。“最近镇子上发生多起袭击事件,虽然镇长已经颁布了宵禁命令,让镇子上的人在晚上九点以后都不要在出门,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不听话……死伤的人几乎都集中在镇子的北边,我就觉得海帮的人会不会在北郊藏着。” 廖世祥早就察觉出这一点,一直没有贸然行动。他们一直缺少人手—— “北郊……”杜海溟喃喃自语似的重复着,他记得北郊以前是个垃圾站。自从杜兰一家死后,也没听说有人接管那里,难不成谢肇他们真的藏在了臭哄哄的垃圾堆里?“我会去查查看。之前我听你们说巫族的人来过这里……” 一想到这件事,廖世祥的神色就变得悲痛起来。因为巫族的人,他的两个女儿相继而死。就算廖红英在监狱里,也没能逃过一劫。“你是想说红英的事情?” 见老人家丝毫不避讳,杜海溟倒有些为难了。“我想知道巫族的人都在这个镇子上做了什么。” 彭鹜与廖世祥相视一眼,之后彭鹜从保险箱里拿出一叠资料。里头还包括许多照片—— 其实巫族的人一来到这个镇子上,廖世祥就感觉到了。他和彭鹜就一直暗中密切关注。 “是巫弘。”一看这些照片就是偷拍的,还有从监控录像里截图出来的。杜海溟只熟悉照片里的巫弘和巫阳,当他看到谢肇跟巫弘交涉的一张照片,不由觉得奇怪,“谢肇还在为巫族做事?” 关于这点,彭鹜也不清楚。不过他很了解谢肇的为人。“谢肇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好像在跟巫弘谈判,谢肇想要一个巫师——” 接下来不用彭鹜解释,杜海溟也明白谢肇要巫师做什么用处。谢肇想要巫师能给海帮的吸血鬼打上魂印,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再受太阳困扰。 就眼下的情形,不用问结果,杜海溟也知道谢肇跟巫族的关系破裂了。大概巫弘也察觉出了谢肇的野心,就弃他不顾了。 “晚一点我会去北郊看一看。”杜海溟并没有充足的准备,他甚至没有一个完备的计划。 离开彭家,杜海溟开车去了马场。有一些他一直很在意的事情,他想找马爷爷调查清楚。 因为洞天四分五裂,南宫宇遭遇破产。他在马场的投资几乎都变成了泡沫工程,不过在这些损失之下,马爷爷依旧坚持经营马场。 听说杜海溟是夏微的哥哥,马爷爷很热情的招待了他。 马爷爷住的地方,是一座很老旧的木屋,这屋子还是数十年前他一手搭建起来的。 里面的一面墙上,挂着许多老照片,其中马爷爷年轻的时候跟一个人的合影引起了杜海溟的注意。 虽然照片已经泛黄陈旧,杜海溟还是从照片里模糊的轮廓辨认出那个人——叶晋。 叶晋居然来过原林镇? 杜海溟本来是想打听有关林泽西的事情,可这张老照片让他来这里的目的发生了变化。 “马爷爷,这照片里的人是谁?”杜海溟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马爷爷没听出来,看着照片,他兀自沉浸在回忆中。“是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你大概不知道,这块地是我们马家祖传的。到了我父亲那一辈,他经营不善,之后这块地落在我手上,我差点就把它卖出去了。买家都找好了,他就是买家之一——”马爷爷指着照片里的叶晋,“他觉得这块地是无价之宝,在交易之前他突然改变主意,劝我无论如何都要经营下去……” 意识到自己说太多,马爷爷冲杜海溟不好意思一笑。 杜海溟却觉得他说的不够多,“这个人现在还在这个镇子上吗?” 马爷爷没听出他话里带着打探的意味。 332 想知道的事情 “没有,他很早就出去闯荡了。” 听马爷爷的口气,他好像认定叶晋曾经是这个镇子上的人。至少叶晋曾经在原林镇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要追溯起来只怕有一定程度上的困难。 二三十年前,叶晋来原林镇做什么? 杜海溟并没有在马爷爷面前过多的质问,不过马爷爷不自觉的告诉他,那位老朋友姓林,还是个热爱动物的热心人…… 叶晋隐姓埋名来到原林镇,自称林浩然……为什么? 说着说着,马爷爷突然就将话题转到了林泽西身上。“以前我们马场有个叫林泽西的帮工,他就书我那位老朋友林浩然的儿子。” 林泽西是叶晋的儿子? 喔,这可真是……让杜海溟不知道该表示什么好了。 “我听微微提起过林泽西,您刚才的意思是说林泽西现在已经不在你们马场干活了是?”虽然杜海溟很清楚所谓的“林泽西”就是杜海清,也清楚的知道他的下落,杜海溟就是有些好奇“林泽西”在马爷爷面前到底是拿什么样的借口离开马场的。 “嗯,他说家里有事,就回去了。”可怜马爷爷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他可是一直都把林泽西当自己的儿子一样视如己出。“这孩子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有一件事,一直压抑在彭飞心里,现在彭飞回归到杜海溟的身体里,他继承了这份耿耿于怀的心思。“马爷爷,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那个撞了彭飞的马?” “你是说小黑子是?”马爷爷料想小黑子撞人事件,是杜海溟从夏微嘴里听说的,他不知道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杜海清亲身经历。“小黑子得了狂犬病,那只是个意外。小黑子从出生,就一直是泽西照顾着,一直都是很温驯的。” “林泽西”尤其钟爱小黑子。也许马爷爷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不过杜海溟一直怀疑让“林泽西”钟爱小黑子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林泽西”喜爱动物。 杜海溟还记得,当时小黑子的尸体被挖出来时,明显遭到解剖。然而自始至终,为小黑子办理后事的只有林泽西一个人。 “林泽西”曾经声泪俱下让马爷爷不要杀了小黑子,只怕那是他的圈套,他大概是害怕他藏在小黑子身体里的东西被发现…… 杜海溟一直以为“林泽西”这个身份是来历不明的,是杜海清杜撰出来的一个假身份,原来确有其人吗? 从马场出来,杜海溟就联系了巫农。 因为巫农是个黑客,杜海溟觉得用电脑追查一些事情。对巫农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的。 “巫农,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杜海溟问的直接。 “谁?”说话间。巫农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现在就在电脑跟前。 “林泽西。”杜海溟想知道杜海清之前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一听这个名字,巫农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左右四顾,即使周围没人,他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你居然叫我去查杜海清的前身?” 是他不想活了,还是杜海溟觉得他活的太长了? 这件事要是让杜海清本人知道。指不定巫农会有什么下场。何况巫农的身份敏感,只怕杜海清不会轻易放过他。 杜海溟也知道巫农的胆子小,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说服巫农帮忙的方案。“我不是让你去查杜海清,我只是想知道林泽西的事情,林泽西本人的事情,就是在杜海清还没有附身林泽西之前,林泽西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吗……”这对巫农来说不是难事。不到半天功夫,巫农就有了一些结果。不得不说的是,巫农查到这些结果时。不由得对林泽西本人心生同情。 林泽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之后他跟着他的父亲林浩然一起生活。不过在林浩然再婚之后,他就把林泽西扔到精神病院去了。那时林泽西的精神似乎出了一些状况,他不断说自己看到一些和听到一些东西,但是根本就没人相信他。 在杜海溟的请求下,巫农还把林泽西父亲的照片发给了杜海溟。 林泽西的父亲林浩然跟叶晋长得一点都不相像。可到底为什么叶晋会冒名顶替林浩然的身份,来到原林镇呢? 这还真是奇怪了…… 二三十年前,林泽西几乎都还没有出生呢! 之前杜海溟偷偷的将马爷爷房子里挂的照片拍摄进了手机里,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总觉得有一种很混沌的违和感。他却说不出来。 路过孟家酒馆,杜海溟见酒馆正在营业,就停下车进去坐了一会儿。 让他意外的是,在酒馆里照顾生意的并不是孟涛的爸爸孟姜,而是何嘉。 见到何嘉的那一刻,杜海溟心里一阵怦然心动。他清楚那是属于彭飞的情绪,就没任由它滋长。 看到杜海溟,何嘉就知道他是跟夏微一起回到镇子上来的。 “你好,需要点什么?”何嘉的口气,让她自己听了都觉得生硬。 “一杯啤酒。”坐在台前,杜海溟与何嘉之间仅仅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也没显得不自然,还很自如的寒暄。“生意怎么样?” 何嘉淡淡看他一眼,接下来的话不像是在炫耀,反而像是抱怨。“比以前好太多了!要知道,多亏了之前那个新任的镇长给大家发钱,搞得镇子上物价水平比大城市还高。镇子上所有的商品单价都上涨,除了这里还是一成不变——” 接过大杯啤酒,杜海溟轻轻一笑,“有时候没有变化是好事。” 何嘉扔掉手中的抹布,质问似的瞪着杜海溟,“那你告诉我现在夏微变成那样是好是坏?” 杜海溟一愣,“你见过微微了?” 看样子是这样的,可夏微并没有告诉他,她跟何嘉见面的事情。 “是啊,见过了。她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至少在当时,何嘉还发自肺腑的多说了两句话。 “你也发现微微变了哈。”这句话,杜海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紧接着他就一言不发的小口啜起酒水来。 他为什么煞费心思的调查林泽西的事情,他就是想知道杜海清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杜海清所言属实,那就意味着夏微有很大的可能也会步入其他通灵者的后尘,非疯即死。 杜海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夏微身上。 “微微变了,孟涛失踪了,谢珊也不知去向,彭飞也……也死了——”说到最后,何嘉竟然哽咽起来。这让杜海溟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 何嘉不甘心就这样安然无事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发生变化,她是最想要变化的那个人啊! “不把你牵扯进去,那是为了你好。”杜海溟的声音很是低沉,却有着别样的说服力。“至于你的朋友们,你大可不必担心。等事情结束后,他们就会回来的。” “所以我现在做的只有等待?”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何嘉几乎都要失去耐心了。接下来,她还要等多久?等到她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她身边吗? “还有好好活着。”杜海溟握了握何嘉的手,似乎想要借给她力量。 何嘉压抑着哽咽,一双泪眼扫过酒馆的每一个角落。她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打工,那是因为这里储存着他们太多太多快乐美好的回忆—— 大半天没跟夏微联系了,杜海溟唯恐惹她起疑,从酒馆离开之后,他就直接奔赴医院。 杜海溟还带去了很多慰问品,不得不说,这些东西花费了他不少钱。何嘉说的对,这个镇子的物价飞涨。在杜海溟看来,这里接近瘫痪了。 兴许是受了彭飞情绪的影响,杜海溟看着白卉挺着肚子,心里倍感亲切。他能够听到小生命的脉动,好像在叫嚣着快点来到这个世界上。 “是男孩是女孩?”杜海溟问。 当杜海溟问起这个,白卉才觉得奇怪。夏微陪在她身边大半天了,可从来没有问起过。夏微应该是第一个感到好奇的人才对啊——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卉也不清楚。虽然她也问过医生,可医生坚持不告诉她。“我也不知道,医生一直对孩子的性别保密,不过我希望是个男孩……” 白卉在说这话的事情,殷切的神情中带着一些些落寞。她知道彭鹜失去了很多,尤其是彭飞的死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所以她希望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够治愈彭鹜心里的伤口。 “是女孩……”夏微可没想让白卉失望的意思,与其让她在生下孩子之后感到失望,不如现在告诉她实话,好让她心里有所准备。 “你怎么知道?”即便事与愿违,白卉还是觉得很有惊喜。 夏微俏皮的在眼前比划着剪刀手,“我有火眼金睛。” 白卉被逗笑了,杜海溟却觉得夏微有所隐瞒。 333 不存在 夏微察觉到白卉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杜海溟生怕夏微动用她本身的灵力。这对夏微和她身边的人来说过都不收一件好事,她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她身上的魂印引爆。 杜海溟不得不把夏微单独叫出去,重申他一再的警告。 “微微,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杜海溟从夏微健康的脸色中并看不出来有什么端倪。 夏微觉得奇怪,尽管他们现在身在医院,也不意味着她就要顺便看一下医生之类的。“我很好啊。” “给我看看你的胳膊。”杜海溟的视线压低。 夏微知道杜海溟不只是看,而是要检查她手臂上的魂印。 她伸出左手臂,将袖子撸起来。 魂印的颜色较之前并没有发生变化。 杜海溟的观察力敏锐,哪怕有一点点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关于夏微手臂上的魂印,杜海溟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经验。每当夏微动用自己的灵力时,魂印的颜色都会加深,这就意味着夏微受巫贤的食灵术所控又更加接近了一步。 然而夏微身上的魂印并没有丝毫变化—— 杜海溟的举止不仅突然怪异,现在他还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夏微不由困惑,“怎么了?” “我以为你用灵力了……”见夏微一脸不解,杜海溟做了进一步的解释,“我以为你是用灵力知道白卉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的……” 夏微点头,“卉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仅对彭叔叔,对老先生的意义也很大——”她口中的老先生,就是廖世祥。“因为那是红姨的转世。” 廖红叶的转世? 听到这个消息,杜海溟心底有一丝惊喜,不过照这么说的话,夏微一定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得知白卉肚子里的孩子是廖红叶的转世。“你见过她了?” 夏微又是一阵点头。 今天白卉午睡的时候,夏微就陪在她的床边。 廖红叶就突然出现在了白卉的病床边。当夏微问起她来这里的原因时。廖红叶只是看着白卉的大肚子,但笑不语。 就算廖红叶什么也没说,从她的行动中,夏微也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夏微成了白卉的贴身护卫,全天候的陪伴在她身边。 杜海溟则在外面奔波,不过他尽量让彭鹜和廖世祥少出外勤。毕竟他们是血肉之躯的人类,而他就不一样了,身体受了创伤很快就会恢复。 杜海溟趁着天黑的时候去了北郊,果然在那里察觉到不少吸血鬼有活动。不过谢肇在不在其中,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甚至遭到了几个吸血鬼的袭击。那几个吸血鬼以为他是在外面闲逛的普通人,就一起扑了上去。 其实原林镇的情形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被转化成吸血鬼的大都是当地的居民。 他带着一身血回去,冲了澡换了衣服之后发现彭鹜和廖世祥在客厅里等他。 这是他跟夏微回原林镇之后第一次回到夏家,杜海溟在这里察觉到在他跟夏微离开的这段时间,似乎有人一直在这个家里生活。那些人无疑就是彭鹜和廖世祥之类。 彭鹜很坦诚,“抱歉,你跟微微不在的时候,我跟我岳父经常来这里……” “没关系。这里的结界比普通民宅的自然结界还要强大。关键就是我跟夏微都不在,那些别有居心的吸血鬼都进不来。”杜海溟相当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夏家是个很好的避难所。 “北郊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廖世祥着急着知道今天发生在杜海溟身上的事情,看他换下来的旧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就应当知道那必然是一场血战。 “很糟糕,那些吸血鬼被转化之前,都是镇上的人。”就因为这一点,杜海溟并没有跟他们做过多的纠缠。 “你都把他们解决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廖世祥觉得杜海溟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自杜海溟去北郊到现在,前后还不到三个小时。 杜海溟的答案恐怕要让廖世祥失望了。“一个都没有。” 廖世祥不敢置信,就连彭鹜也头疼起来。这么说的话,他们还要面临海帮的威胁,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看他们神色不对,杜海溟知道他们可能打心眼里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你们知道那些吸血鬼都是镇上的居民?” “曾经是。”对廖世祥来说,他们现在都是嗜血的恶魔。一日不将他们清除,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害。 “即使他们现在是吸血鬼,也都还保持着人性。从他们的眼里,我能看出这一点!”杜海溟这不仅仅是在为那些吸血鬼辩护,也是在为自己辩护,更是为所有的吸血鬼辩护。他们一开始或许是无法控制自己嗜血的欲望,但他们绝对不是无情的恶魔。“我有别的办法,我们大可不必斩草除根。” “什么办法?”如果能用和平的手段来解决,彭鹜怎么不想? “我父亲夏时令,在去世之前研究出来一种治愈之药,能把吸血鬼变回人类的药。” 彭鹜和廖世祥相视一眼,廖世祥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杜海溟的话。“如果真有这种药,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这药不仅关系着血族的命运,也关系是我们杜家的命运,引来外界的觊觎,你们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吗?”杜海溟并没有告诉他们,治愈之药甚至害夏时令失去了生命。 彭鹜和廖世祥都是有经历的成年人,他们怎么可能想象不到那种后果,严重的会引发战争,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因此丧命。 “治愈之药现在在哪里?”彭鹜想过了,既然这药如此珍贵,一定不会轻易到手。 关于治愈之药的事情,杜海溟也并不是十分清楚。他只知道这药伴随着他母亲杜汐海入土,他甚至不清楚药长什么样子。 “微微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要离开几天。”杜海溟已经做好回血协的准备了。 “你要去哪?”大概是因为杜海溟身体里的一部分有着彭飞的存在,彭鹜下意识的对杜海溟的事情很是上心。这也算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关于血协的事情,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杜海溟并没有对他们和盘托出,“微微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不能使用她的力量,你一定要注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杜海溟说的后果不堪设想,会有治愈之药引发的后果可怕吗…… 彭鹜和廖世祥绝对无法想象! 杜海溟没打算经过杜海清的同意,他悄无声息的回到血协。他记得之前他跟杜海清将杜汐海的石棺从蓬莱带出后,杜海清就将石棺存放在了禁园。 杜海溟早就拿到了能够进入禁园的密钥——是夏微偷偷瞒着杜海清,给他吃了血果。 然而杜海溟一到杜汐海的石棺跟前,就被杜海清和米藏抓了可现形。 “看看谁回来了,你是想你的娘亲了吗?”从杜海清的声音里能够听出他压抑着的愤怒——他似乎很生气,气杜海溟私自带夏微离开血协。“微微呢?” “微微在原林镇。”杜海溟知道,杜海清这是明知故问。不管杜海清是不是在试探他的忠诚度,他都无所谓。与其做一个听命行事的傀儡,不如做不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我回来不是为我母亲。”杜海溟跟杜海清迟迟不苏醒杜汐海,就是怕杜汐海承受不了眼前这一切的变化,何况她在沉眠之前的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治愈之药回来的嘛,你想解除原林镇的危机。”原来杜海清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了吗?他却是完全不关心的样子,“何必怜悯他们,随他们去。” 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害,杜海溟不敢相信杜海清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敢在微微面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杜海清脸色一变,十分不悦,“天意如此,他们不过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不知道吗?在一千多年前,他们的祖先可是害死了你们的父亲,是如何逼我们杜家离散的,你不收再清楚不过了吗!” 杜海清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那些仇恨在支撑着他。 “你也说了,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祸不及家人,有必要搞得这么极端吗?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杜海溟何尝不想挽回这一切?“我要用治愈之药去救他们。我相信我父亲当初研制出来治愈之药的原因就在此,救那些无辜的人!”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问你,夏时令为什么把自己千辛万苦研制出来的治愈之药吞到自己的肚子里?”杜海清清楚的看到震惊和绝望在杜海溟的脸上交替变化,虽然不想打击他,可杜海清说的是实话。“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把吸血鬼变成人类的药,早就不存在了!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无辜的人,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罪!” 杜海溟还在消化着杜海清告诉他的事情。 333 不存在 夏微察觉到白卉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杜海溟生怕夏微动用她本身的灵力。这对夏微和她身边的人来说过都不收一件好事,她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她身上的魂印引爆。 杜海溟不得不把夏微单独叫出去,重申他一再的警告。 “微微,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杜海溟从夏微健康的脸色中并看不出来有什么端倪。 夏微觉得奇怪,尽管他们现在身在医院,也不意味着她就要顺便看一下医生之类的。“我很好啊。” “给我看看你的胳膊。”杜海溟的视线压低。 夏微知道杜海溟不只是看,而是要检查她手臂上的魂印。 她伸出左手臂,将袖子撸起来。 魂印的颜色较之前并没有发生变化。 杜海溟的观察力敏锐,哪怕有一点点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关于夏微手臂上的魂印,杜海溟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经验。每当夏微动用自己的灵力时,魂印的颜色都会加深,这就意味着夏微受巫贤的食灵术所控又更加接近了一步。 然而夏微身上的魂印并没有丝毫变化—— 杜海溟的举止不仅突然怪异,现在他还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夏微不由困惑,“怎么了?” “我以为你用灵力了……”见夏微一脸不解,杜海溟做了进一步的解释,“我以为你是用灵力知道白卉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的……” 夏微点头,“卉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仅对彭叔叔,对老先生的意义也很大——”她口中的老先生,就是廖世祥。“因为那是红姨的转世。” 廖红叶的转世? 听到这个消息,杜海溟心底有一丝惊喜,不过照这么说的话,夏微一定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得知白卉肚子里的孩子是廖红叶的转世。“你见过她了?” 夏微又是一阵点头。 今天白卉午睡的时候,夏微就陪在她的床边。 廖红叶就突然出现在了白卉的病床边。当夏微问起她来这里的原因时。廖红叶只是看着白卉的大肚子,但笑不语。 就算廖红叶什么也没说,从她的行动中,夏微也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夏微成了白卉的贴身护卫,全天候的陪伴在她身边。 杜海溟则在外面奔波,不过他尽量让彭鹜和廖世祥少出外勤。毕竟他们是血肉之躯的人类,而他就不一样了,身体受了创伤很快就会恢复。 杜海溟趁着天黑的时候去了北郊,果然在那里察觉到不少吸血鬼有活动。不过谢肇在不在其中,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甚至遭到了几个吸血鬼的袭击。那几个吸血鬼以为他是在外面闲逛的普通人,就一起扑了上去。 其实原林镇的情形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被转化成吸血鬼的大都是当地的居民。 他带着一身血回去,冲了澡换了衣服之后发现彭鹜和廖世祥在客厅里等他。 这是他跟夏微回原林镇之后第一次回到夏家,杜海溟在这里察觉到在他跟夏微离开的这段时间,似乎有人一直在这个家里生活。那些人无疑就是彭鹜和廖世祥之类。 彭鹜很坦诚,“抱歉,你跟微微不在的时候,我跟我岳父经常来这里……” “没关系。这里的结界比普通民宅的自然结界还要强大。关键就是我跟夏微都不在,那些别有居心的吸血鬼都进不来。”杜海溟相当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夏家是个很好的避难所。 “北郊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廖世祥着急着知道今天发生在杜海溟身上的事情,看他换下来的旧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就应当知道那必然是一场血战。 “很糟糕,那些吸血鬼被转化之前,都是镇上的人。”就因为这一点,杜海溟并没有跟他们做过多的纠缠。 “你都把他们解决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廖世祥觉得杜海溟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自杜海溟去北郊到现在,前后还不到三个小时。 杜海溟的答案恐怕要让廖世祥失望了。“一个都没有。” 廖世祥不敢置信,就连彭鹜也头疼起来。这么说的话,他们还要面临海帮的威胁,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看他们神色不对,杜海溟知道他们可能打心眼里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你们知道那些吸血鬼都是镇上的居民?” “曾经是。”对廖世祥来说,他们现在都是嗜血的恶魔。一日不将他们清除,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害。 “即使他们现在是吸血鬼,也都还保持着人性。从他们的眼里,我能看出这一点!”杜海溟这不仅仅是在为那些吸血鬼辩护,也是在为自己辩护,更是为所有的吸血鬼辩护。他们一开始或许是无法控制自己嗜血的欲望,但他们绝对不是无情的恶魔。“我有别的办法,我们大可不必斩草除根。” “什么办法?”如果能用和平的手段来解决,彭鹜怎么不想? “我父亲夏时令,在去世之前研究出来一种治愈之药,能把吸血鬼变回人类的药。” 彭鹜和廖世祥相视一眼,廖世祥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杜海溟的话。“如果真有这种药,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这药不仅关系着血族的命运,也关系是我们杜家的命运,引来外界的觊觎,你们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吗?”杜海溟并没有告诉他们,治愈之药甚至害夏时令失去了生命。 彭鹜和廖世祥都是有经历的成年人,他们怎么可能想象不到那种后果,严重的会引发战争,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因此丧命。 “治愈之药现在在哪里?”彭鹜想过了,既然这药如此珍贵,一定不会轻易到手。 关于治愈之药的事情,杜海溟也并不是十分清楚。他只知道这药伴随着他母亲杜汐海入土,他甚至不清楚药长什么样子。 “微微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要离开几天。”杜海溟已经做好回血协的准备了。 “你要去哪?”大概是因为杜海溟身体里的一部分有着彭飞的存在,彭鹜下意识的对杜海溟的事情很是上心。这也算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关于血协的事情,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杜海溟并没有对他们和盘托出,“微微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不能使用她的力量,你一定要注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杜海溟说的后果不堪设想,会有治愈之药引发的后果可怕吗…… 彭鹜和廖世祥绝对无法想象! 杜海溟没打算经过杜海清的同意,他悄无声息的回到血协。他记得之前他跟杜海清将杜汐海的石棺从蓬莱带出后,杜海清就将石棺存放在了禁园。 杜海溟早就拿到了能够进入禁园的密钥——是夏微偷偷瞒着杜海清,给他吃了血果。 然而杜海溟一到杜汐海的石棺跟前,就被杜海清和米藏抓了可现形。 “看看谁回来了,你是想你的娘亲了吗?”从杜海清的声音里能够听出他压抑着的愤怒——他似乎很生气,气杜海溟私自带夏微离开血协。“微微呢?” “微微在原林镇。”杜海溟知道,杜海清这是明知故问。不管杜海清是不是在试探他的忠诚度,他都无所谓。与其做一个听命行事的傀儡,不如做不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我回来不是为我母亲。”杜海溟跟杜海清迟迟不苏醒杜汐海,就是怕杜汐海承受不了眼前这一切的变化,何况她在沉眠之前的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治愈之药回来的嘛,你想解除原林镇的危机。”原来杜海清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了吗?他却是完全不关心的样子,“何必怜悯他们,随他们去。” 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害,杜海溟不敢相信杜海清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敢在微微面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杜海清脸色一变,十分不悦,“天意如此,他们不过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不知道吗?在一千多年前,他们的祖先可是害死了你们的父亲,是如何逼我们杜家离散的,你不收再清楚不过了吗!” 杜海清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那些仇恨在支撑着他。 “你也说了,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祸不及家人,有必要搞得这么极端吗?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杜海溟何尝不想挽回这一切?“我要用治愈之药去救他们。我相信我父亲当初研制出来治愈之药的原因就在此,救那些无辜的人!”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问你,夏时令为什么把自己千辛万苦研制出来的治愈之药吞到自己的肚子里?”杜海清清楚的看到震惊和绝望在杜海溟的脸上交替变化,虽然不想打击他,可杜海清说的是实话。“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把吸血鬼变成人类的药,早就不存在了!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无辜的人,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罪!” 杜海溟还在消化着杜海清告诉他的事情。 334 时光中的改变 杜海溟承认,他差一点——差一点就上了杜海清的当。 夏时令死后,治愈之药落入杜海清手中。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杜海清将治愈之药藏匿起来。直到在一场变故中,杜汐海向他发难,杜海清才将治愈之药交出来。 “舅舅,你别逼我把微微叫来。”杜海溟貌似给杜海清下了最后的通牒。 杜海清吃不吃这一套,那就难说了。不过看他现在确实在犹豫。 原林镇算是夏微长大的地方,她对那个小镇的感情并非杜海清可以想象到的。就算杜海溟不开口,换做夏微来,也一定会来血协寻治愈之药。 既然夏微没有来,那就意味着杜海溟来请治愈之药的事情瞒着她。 察觉到这一点的杜海清,也没再做出为难杜海溟的言行。反而扮作一副好人模样,“你以为我答应你,你就尽管可以把治愈之药拿去了吗?药在你母亲手里,你是不是要问过她的意思?” 问过杜汐海的意思? 就是说要把她苏醒吗…… 如果这是个必要条件的话,杜海溟还真的有点打退堂鼓了。 杜海清这个“假好人”,果然还是在劝退他。 杜海清甚至趁着打铁,“你要知道,当初你母亲为了这个药,可是差点把我杀了。” 杜海清说的不错,杜海溟记得鲜明。 杜汐海在得知治愈之药是夏时令留下的遗物后,就接连向杜海溟质问、发难。 但是杜海溟知道杜汐海的本性纯良,危难之秋,她绝对不会将治愈之药私藏。 他推开石棺的棺盖,自蓬莱回来后,他还是第一次打开石棺。 杜汐海安详的沉睡在其中,双手握着胸前的四方木盒。那木盒只比拳头大一些。 这木盒里的东西。大概就是治愈之药了。 如果知道它的成分,就可以批量生产,到时候肃清这世上的吸血鬼都没问题。前提是,治愈之药这东西真的管用。 “娘……”谁能想到,石棺里这个年轻的女子,正是杜海溟的亲娘。杜海溟生怕惊动到她,另一方面又很心急——治愈之药就在眼前了。 正当杜海溟的手伸向木盒时。杜海清突然上前将它按住。 有一点。让杜海清不得不好奇。“你要怎么证明这药是真是假?要拿它在你自己身上实验吗?” 杜海清知道,杜海溟其实一直都会想做回人类。哪怕人类的生命之于吸血鬼来说,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 杜海溟与杜海清的手同时按在木盒上,他不否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杜海溟偏头看着杜海清。声音低沉,“那你愿意来证明它的真假吗?” 杜海清一脸的不敢苟同,“我吃了它,二姐真的会杀了我,你还不知道……”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异动。 杜海清相信,杜海溟也感觉到了,因为他们都凭住了呼吸。 是心跳的动静—— 传自杜汐海身上心跳的声音,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都望向石棺里的杜汐海。见她猛然间张开了双眼。 杜汐海毫无预兆的直直坐起。手掌一伸,从她掌间刮出一道迅猛疾风,将杜海清和杜海溟双双打飞了出去。两人撞到墙后才停下来。 从地上爬起来,杜海清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那一下似乎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却操着说笑的口气道:“二姐。身手不减当年啊!” 杜汐海脸色狠厉,她一手紧抱着木盒,一手刚刚抬起,似乎认出了刚才被她打飞出去的人,她这才卸下武装。 “海溟?”杜汐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沉睡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感觉自己重要的东西就要被夺走,这才惊醒。 “娘?”杜海溟的疼痛减缓,他仔细端详着杜汐海,并没有发现异常。他本以为杜汐海会受到抑郁症的影响,苏醒后依旧是那个一千多年前的疯癫女人。“娘,你认得我?” 想他们分别时,杜汐海不仅不认得杜海溟是她儿子,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杜汐海看到杜海清的一刹那,神色又变了。 她伸手打住杜海溟接下来要说的话,反而是怒视着杜海清,质问道:“杜海清,你到底把微微送哪儿去了?” 杜海溟愣住了,一千年后的重逢,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呢? 杜汐海与杜海清之间表达感动的方式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后者淡淡一笑,“微微啊,你问问你儿子。” 杜汐海露出困惑的神情,视线落在杜海溟身上,似乎在询问。 杜海溟朝她点头,“娘,我们已经找到微微了。” 时隔了一千多年,他们终于找到了夏微,只怕要让杜汐海接受这一点,会需要一点时间。 几经解释,杜汐海才了解现状,不过她还处在消化的阶段。 杜汐海貌似跟杜海清之间有一段未了的恩怨,她支开杜海溟,刻意与杜海清独处一个空间。 对杜海清,杜汐海还真的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感动。 有关于杜海清,她记得最后一件事就是察觉到了他的阴谋。虽然她还没搞清楚是为什么,她确实知道夏微来到一千年后的现在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杜海清一手安排的! “我记得我上一次问你微微的下落,你故意对我下药,让我神智大乱!”杜汐海指着还没丢弃的石棺,神色紧绷,整个人如弦上箭。“我想,这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如果可以,杜海清不想和她做敌手。怎么说,大概是因为杜汐海跟杜海汐长着同一张脸的缘故,杜海清对杜汐海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畏惧。况且他心里也清楚,如果要认真起来,他不会是杜汐海的对手。 “二姐,你该感谢我没把治愈之药私吞了。”姐弟重逢,何必这么不愉快的剑拔弩张呢,杜海清唯有好声好气的寻求退路。 他慢慢在石棺前踱步,尽量不着痕迹的与杜汐海拉开距离。 “感谢你?”杜汐海似乎不敢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仰天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的笑意。“你要是真的把治愈之药私吞了,还怎么活过这一千年?你该感谢我没有把治愈之药塞进你嘴里!” “二姐,你有必要对我抱着那么大的敌意吗?”杜海清委曲求全,他尽量演讲着当下的情形,“微微找到了,海溟也复活了,你也醒了,我们一家可以像以前一样了啊!” 杜海溟这简直就是天真的幻想。 就算杜汐海没有经历这一千年的时光,她心里也明白很多事都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了。“你以为还真能回到过去吗?你为了你脑袋里的妄想,居然做到这种份上,把微微送到一千年后,你——你真可以!”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微微好!”杜海溟大声说,唯恐杜汐海听不到。他做这么多,可不是为了受谁的职责。各个方面的压力,他都可以忍受,只有夏微的事情,他会当仁不让。“总有一天,我会让微微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但是端木夜必须死,他必须死!” 杜汐海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执着,大概就是这份执着,一直支撑了杜海清走过了这孤寂的一千多年。 就在杜海清与杜汐海密谈的时候,杜海溟找到了叶晋。 杜海溟找叶晋,不为别的事情,正是为了二三十年前叶晋去往原林镇的目的。 一开始杜海溟质问叶晋的时候,叶晋还装傻。 “原林镇?那是哪里的小镇?听都没听说过!” 叶晋要真没有听说过,他怎么就知道原林镇就一定小呢? 看来杜海溟有必要再跟他说的清楚些,“二十多年前,你冒名顶替林泽西的父亲林浩然去了原林镇,还在马场留下一段历史——”当他拿出证据后,证据就是他在马场拍的照片,叶晋就变乖了。“那时候林泽西还没有出生,可能林浩然都还没有娶老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冒充林浩然去原林镇。” 叶晋举双手投降,他真的不该一时念起跟马场的人结交。没想到那个姓马的居然还留着这张就连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摄的照片。 “好了好了——”叶晋还真是怕了杜海溟追根究底的精神了,“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行事…… 叶晋居然是受杜海清的命令才冒充林泽西的父亲吗? 这就奇怪了—— “为什么是林泽西?为什么是林泽西的父亲?”那时候,林泽西根本就不存在。除非杜海清能够未卜先知,知道林泽西即将会存在。 未卜先知,杜海清当真有这种本事吗…… “我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我冒充林浩然这个人,不过鉴于主人在原林镇以林泽西的身份待过一段时间,我就想他是不是要我先去给他做个铺垫,打个掩护——” 如果没有那个漏洞,叶晋的这个推断还真的可以说过去。 可漏洞就是,林泽西这个人的存在—— “他为什么会知道他一定会以林泽西的身份在原林镇停留——”杜海溟隐约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怪圈里。 334 时光中的改变 杜海溟承认,他差一点——差一点就上了杜海清的当。 夏时令死后,治愈之药落入杜海清手中。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杜海清将治愈之药藏匿起来。直到在一场变故中,杜汐海向他发难,杜海清才将治愈之药交出来。 “舅舅,你别逼我把微微叫来。”杜海溟貌似给杜海清下了最后的通牒。 杜海清吃不吃这一套,那就难说了。不过看他现在确实在犹豫。 原林镇算是夏微长大的地方,她对那个小镇的感情并非杜海清可以想象到的。就算杜海溟不开口,换做夏微来,也一定会来血协寻治愈之药。 既然夏微没有来,那就意味着杜海溟来请治愈之药的事情瞒着她。 察觉到这一点的杜海清,也没再做出为难杜海溟的言行。反而扮作一副好人模样,“你以为我答应你,你就尽管可以把治愈之药拿去了吗?药在你母亲手里,你是不是要问过她的意思?” 问过杜汐海的意思? 就是说要把她苏醒吗…… 如果这是个必要条件的话,杜海溟还真的有点打退堂鼓了。 杜海清这个“假好人”,果然还是在劝退他。 杜海清甚至趁着打铁,“你要知道,当初你母亲为了这个药,可是差点把我杀了。” 杜海清说的不错,杜海溟记得鲜明。 杜汐海在得知治愈之药是夏时令留下的遗物后,就接连向杜海溟质问、发难。 但是杜海溟知道杜汐海的本性纯良,危难之秋,她绝对不会将治愈之药私藏。 他推开石棺的棺盖,自蓬莱回来后,他还是第一次打开石棺。 杜汐海安详的沉睡在其中,双手握着胸前的四方木盒。那木盒只比拳头大一些。 这木盒里的东西。大概就是治愈之药了。 如果知道它的成分,就可以批量生产,到时候肃清这世上的吸血鬼都没问题。前提是,治愈之药这东西真的管用。 “娘……”谁能想到,石棺里这个年轻的女子,正是杜海溟的亲娘。杜海溟生怕惊动到她,另一方面又很心急——治愈之药就在眼前了。 正当杜海溟的手伸向木盒时。杜海清突然上前将它按住。 有一点。让杜海清不得不好奇。“你要怎么证明这药是真是假?要拿它在你自己身上实验吗?” 杜海清知道,杜海溟其实一直都会想做回人类。哪怕人类的生命之于吸血鬼来说,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 杜海溟与杜海清的手同时按在木盒上,他不否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杜海溟偏头看着杜海清。声音低沉,“那你愿意来证明它的真假吗?” 杜海清一脸的不敢苟同,“我吃了它,二姐真的会杀了我,你还不知道……”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异动。 杜海清相信,杜海溟也感觉到了,因为他们都凭住了呼吸。 是心跳的动静—— 传自杜汐海身上心跳的声音,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都望向石棺里的杜汐海。见她猛然间张开了双眼。 杜汐海毫无预兆的直直坐起。手掌一伸,从她掌间刮出一道迅猛疾风,将杜海清和杜海溟双双打飞了出去。两人撞到墙后才停下来。 从地上爬起来,杜海清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那一下似乎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却操着说笑的口气道:“二姐。身手不减当年啊!” 杜汐海脸色狠厉,她一手紧抱着木盒,一手刚刚抬起,似乎认出了刚才被她打飞出去的人,她这才卸下武装。 “海溟?”杜汐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沉睡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感觉自己重要的东西就要被夺走,这才惊醒。 “娘?”杜海溟的疼痛减缓,他仔细端详着杜汐海,并没有发现异常。他本以为杜汐海会受到抑郁症的影响,苏醒后依旧是那个一千多年前的疯癫女人。“娘,你认得我?” 想他们分别时,杜汐海不仅不认得杜海溟是她儿子,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杜汐海看到杜海清的一刹那,神色又变了。 她伸手打住杜海溟接下来要说的话,反而是怒视着杜海清,质问道:“杜海清,你到底把微微送哪儿去了?” 杜海溟愣住了,一千年后的重逢,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呢? 杜汐海与杜海清之间表达感动的方式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后者淡淡一笑,“微微啊,你问问你儿子。” 杜汐海露出困惑的神情,视线落在杜海溟身上,似乎在询问。 杜海溟朝她点头,“娘,我们已经找到微微了。” 时隔了一千多年,他们终于找到了夏微,只怕要让杜汐海接受这一点,会需要一点时间。 几经解释,杜汐海才了解现状,不过她还处在消化的阶段。 杜汐海貌似跟杜海清之间有一段未了的恩怨,她支开杜海溟,刻意与杜海清独处一个空间。 对杜海清,杜汐海还真的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感动。 有关于杜海清,她记得最后一件事就是察觉到了他的阴谋。虽然她还没搞清楚是为什么,她确实知道夏微来到一千年后的现在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杜海清一手安排的! “我记得我上一次问你微微的下落,你故意对我下药,让我神智大乱!”杜汐海指着还没丢弃的石棺,神色紧绷,整个人如弦上箭。“我想,这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如果可以,杜海清不想和她做敌手。怎么说,大概是因为杜汐海跟杜海汐长着同一张脸的缘故,杜海清对杜汐海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畏惧。况且他心里也清楚,如果要认真起来,他不会是杜汐海的对手。 “二姐,你该感谢我没把治愈之药私吞了。”姐弟重逢,何必这么不愉快的剑拔弩张呢,杜海清唯有好声好气的寻求退路。 他慢慢在石棺前踱步,尽量不着痕迹的与杜汐海拉开距离。 “感谢你?”杜汐海似乎不敢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仰天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的笑意。“你要是真的把治愈之药私吞了,还怎么活过这一千年?你该感谢我没有把治愈之药塞进你嘴里!” “二姐,你有必要对我抱着那么大的敌意吗?”杜海清委曲求全,他尽量演讲着当下的情形,“微微找到了,海溟也复活了,你也醒了,我们一家可以像以前一样了啊!” 杜海溟这简直就是天真的幻想。 就算杜汐海没有经历这一千年的时光,她心里也明白很多事都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了。“你以为还真能回到过去吗?你为了你脑袋里的妄想,居然做到这种份上,把微微送到一千年后,你——你真可以!”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微微好!”杜海溟大声说,唯恐杜汐海听不到。他做这么多,可不是为了受谁的职责。各个方面的压力,他都可以忍受,只有夏微的事情,他会当仁不让。“总有一天,我会让微微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但是端木夜必须死,他必须死!” 杜汐海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执着,大概就是这份执着,一直支撑了杜海清走过了这孤寂的一千多年。 就在杜海清与杜汐海密谈的时候,杜海溟找到了叶晋。 杜海溟找叶晋,不为别的事情,正是为了二三十年前叶晋去往原林镇的目的。 一开始杜海溟质问叶晋的时候,叶晋还装傻。 “原林镇?那是哪里的小镇?听都没听说过!” 叶晋要真没有听说过,他怎么就知道原林镇就一定小呢? 看来杜海溟有必要再跟他说的清楚些,“二十多年前,你冒名顶替林泽西的父亲林浩然去了原林镇,还在马场留下一段历史——”当他拿出证据后,证据就是他在马场拍的照片,叶晋就变乖了。“那时候林泽西还没有出生,可能林浩然都还没有娶老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冒充林浩然去原林镇。” 叶晋举双手投降,他真的不该一时念起跟马场的人结交。没想到那个姓马的居然还留着这张就连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摄的照片。 “好了好了——”叶晋还真是怕了杜海溟追根究底的精神了,“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行事…… 叶晋居然是受杜海清的命令才冒充林泽西的父亲吗? 这就奇怪了—— “为什么是林泽西?为什么是林泽西的父亲?”那时候,林泽西根本就不存在。除非杜海清能够未卜先知,知道林泽西即将会存在。 未卜先知,杜海清当真有这种本事吗…… “我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我冒充林浩然这个人,不过鉴于主人在原林镇以林泽西的身份待过一段时间,我就想他是不是要我先去给他做个铺垫,打个掩护——” 如果没有那个漏洞,叶晋的这个推断还真的可以说过去。 可漏洞就是,林泽西这个人的存在—— “他为什么会知道他一定会以林泽西的身份在原林镇停留——”杜海溟隐约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怪圈里。 335 心脏 杜海清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除非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杜海清怎么在林泽西这个人还不存在的情况下就知道这个人将会是林浩然的儿子? 杜海溟心中有太多太大的困惑,不过他有种什么东西即将浮出水面的感觉。 杜海溟可没指望叶晋为他守口如瓶,他清楚一旦自己询问过后,叶晋就会立马报告给杜海清。不管杜海清怎怎么想,杜海溟都决定先不动声色。 既然杜汐海已经苏醒,杜海溟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件事情。他将夏时令的骨玉玉扳指交给了杜汐海,最终他们这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历经波折后终于以某种形式聚在了一起。 “海溟,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跟微微见面。”相信不会有人理解杜汐海现在的感觉,她就跟睡美人一样一梦千年,醒来之后不仅要适应时差,还要被迫接受周围的变化。目前对她来说,睡着远比醒着自在的多。 “娘,我相信微微一定很高兴见到你……”杜海溟已经在心中暗暗做了某种决定,不过在杜海清和米藏的出现后,他的这个决定几乎化成了泡影。 看来他不能立刻带着杜汐海在杜海清的眼皮子底下溜回原林镇。 “二姐,在你见到微微之前,我想海溟有件事想要跟你说清楚。”杜海清说这话时候的口气,就像是在挑拨杜汐海与杜海溟母子之间的关系。 “什么事?”杜汐海察觉到这舅甥两人之间的酝酿着一股不和谐的气氛,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没有得到改善。杜海清与杜海溟永远瞧彼此不顺眼,如果他们不是血脉相连或者因为夏微的关系,只怕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娘,”杜海溟觉得瞒着杜汐海确实不好,有必要事先把话说明白。他们现在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庆祝这感动的重逢。“微微长大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帮派,帮派的头领把镇上的好多人变成了吸血鬼,我想用爹研制的治愈之药把他们变回人类……” 正如预期的一样,杜海溟并没有立刻得到答案。 杜汐海不是沉默,看上去像是在哀悼什么一样的悲痛神情。她双唇颤抖,整个人虚弱的像脆弱的瓷器,又如狂风骤雨中挣扎的纸片。多次跌宕起伏。几经波折终于尘埃落定。 杜汐海将木盒抱在胸前,几滴滚烫的热泪挥洒在上面,涤荡着混沌一片的纹路。“海溟,你不知道治愈之药长什么样对。如果治愈之药长成这样。你觉得一个吸血鬼咬一口,它能挽救多少个吸血鬼?” 在杜海溟小心翼翼的呼吸之下,杜汐海缓缓的打开了木盒子。 盒子里面居然是一颗鲜活的心脏! 难怪这个盒子,杜汐海从不离身,这是夏时令的心脏。是夏时令死后送她的最后的一件颇有寓意的遗物,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看到治愈之药庐山真面目的一瞬间,杜海溟心中的某个角落崩溃了,袭击着他的理智。 难以想象,早就知道真相的杜海清隐瞒了这么长时间。 杜海溟也终于明白杜海清当初为什么要私吞治愈之药了。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杜海溟双拳紧握。脸色并没有因为他压抑的愤怒而发生丝毫改变,只是他的爽眼里的仇恨火焰暴涨,似乎要吞噬和燃烧殆尽一切! “我就知道哪里不对——”杜海溟指着杜海清,现在他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一点点。“我一直以为杀害父亲的是巫族的人……是你对不对,杜海清。是你——是你亲手把心脏从我父亲的身体里给挖了出来!” 杜汐海不笨,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杜海溟说的这个可能,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也恰好解释了治愈之药,也就是夏时令的心脏一开始会在杜海清手里的原因。 害杜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杜海清! 杜海清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没什么作用。很明显,杜汐海已经受到了杜海溟话的影响。 “我告诉你们夏时令是怎么死的,是他让我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的!”杜海清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亲口承认自己罪行的这么一天。要知道,这件事的知情者,除了死去的夏时令外,就只有他。他原以为可以把杀害夏时令的罪名推给巫族人,他就可以一直保持沉默下去。显然他的愿望太过美好。“真要怪谁的话,就怪夏时令自己!是他自己做的药招惹的祸端,是他把巫族和血族引来,是他把所有的危险都转移给了微微!是他自愿牺牲,争取了我带微微逃走的时间!还有那个男人,端木夜——”他声声控诉,最后指着已经到了杜汐海手上的玉扳指,“你以为夏时令的骨玉为什么会在巫族,啊?我经历那些的时候,只有微微现在那么大的年纪。端木夜冷眼旁观一切,除了杜海汐,他谁都不在乎。你们知道吗?出事的时候,我像狗一样跪在他面前,求他把我变成吸血鬼!如果当时条件允许,我宁愿我的生命能够挽回一切!”杜海清红了双眼,说到痛处时,他才表现得像一个至情至性、至刚至烈的人。“关于这件事,你们敢给微微提一个字,我跟你们没完。” 显然他的警告对杜海溟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杜海溟现在就清楚一件事,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杜海清是他和夏微的杀父仇人,这点事不争的事实。 “你居然有脸说这样的话!”杜海溟现在满腔仇恨和怒火,他恨不得将杜海清恨到骨子里。“你亲手杀了我跟微微的父亲,在做了这样的事后,你居然还有胆把微微监禁起来!?” “我希望你在监禁的前面再加几个字,是保护性监禁。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杜海清虽然做事的手段叫人不敢苟同,不过他做事的目的相当的单纯。“我想给她想要的,但是只要端木夜一日不死,微微就永远不得安宁。” “不要拿冠冕堂皇的借口为你心里的私仇打掩护……” 杜海溟的话音未落,杜海清就咆哮起来,“微微注定要在他手里!” 杜海溟愣了一下,揩着湿润的眼角苦笑起来。杜海清说的话,根本就是前后矛盾,“杜海清,我不知道该相信你哪句话了。我相信你还记得,前不久你还跟我说过,你研究过一些跟微微一样的通灵人,说他们不是疯了,就是自杀。你现在却告诉我,微微会死在端木夜的手里……” 杜海溟觉得自己已经没力气跟杜海清争辩了,看一眼杜汐海,她刚刚得知杀死自己丈夫的凶手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没人比她现在受的打击更大,她正抱着木盒,不停的啜泣。 “端木夜为了复活杜海汐,终将会拿微微做祭品。魔蛊不是复活杜海汐的关键所在,微微才是——除非还能找到第二个能够跨越阴阳两界的人类。”这就是一直以来,杜海清视端木夜为死敌的原因之一。 乍一听杜海汐的名字,杜汐海凭住了呼吸。“大姐!?他要复活大姐!?时隔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没有放弃!?” 杜海清逼近杜海溟,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膛,“你最好确保微微没事!” 现在可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如果真要给一个人定罪,不如等到战争结束以后进行一场公然的审判。 夏微大概不会意识到,战火绵延的速度之快、之迅猛! 就在杜海溟回血协的第四天晚上,白卉在原林镇的医院中分娩了一个女婴,母女平安。 “还真是女孩儿,被微微猜对了。”白卉小心的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彭媛,心里喜忧参半。她不确定夏微是不是用猜的……她现在心神不定,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微微说的?”彭鹜有种只要是夏微说的,那一定是对的感觉。大概是以前,他太过于相信夏微的缘故,他现在依旧习惯成自然。 “嗯,我听到微微跟她哥哥说话,”因为当时那兄妹俩好像刻意避开白卉一眼,白卉就特别留意了一下。关于他们的对话,白卉并没有听全乎。“微微好像说什么谁的转世,你说我们的女儿会不会是天仙下凡?” 彭鹜没有看扁他家小公主的意思,不过他觉得白卉真的是臭美过度了。 他仔细审视着彭媛,从她现在的眉宇间还瞧不出什么。 就在这时,产房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廖世祥抱着血流不止的手臂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他虽然伤的不重,可他一路流血不止,也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荷。 从他满头大汗来看,廖世祥不知跑了多久跟多远。 不过从他一身的装备,彭鹜发现端倪,廖世祥是从北郊过来。 他一个花甲老头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居然一个人跑北郊去猎杀吸血鬼,还在他女儿出生的这天闹出血光之灾?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335 心脏 杜海清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除非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杜海清怎么在林泽西这个人还不存在的情况下就知道这个人将会是林浩然的儿子? 杜海溟心中有太多太大的困惑,不过他有种什么东西即将浮出水面的感觉。 杜海溟可没指望叶晋为他守口如瓶,他清楚一旦自己询问过后,叶晋就会立马报告给杜海清。不管杜海清怎怎么想,杜海溟都决定先不动声色。 既然杜汐海已经苏醒,杜海溟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件事情。他将夏时令的骨玉玉扳指交给了杜汐海,最终他们这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历经波折后终于以某种形式聚在了一起。 “海溟,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跟微微见面。”相信不会有人理解杜汐海现在的感觉,她就跟睡美人一样一梦千年,醒来之后不仅要适应时差,还要被迫接受周围的变化。目前对她来说,睡着远比醒着自在的多。 “娘,我相信微微一定很高兴见到你……”杜海溟已经在心中暗暗做了某种决定,不过在杜海清和米藏的出现后,他的这个决定几乎化成了泡影。 看来他不能立刻带着杜汐海在杜海清的眼皮子底下溜回原林镇。 “二姐,在你见到微微之前,我想海溟有件事想要跟你说清楚。”杜海清说这话时候的口气,就像是在挑拨杜汐海与杜海溟母子之间的关系。 “什么事?”杜汐海察觉到这舅甥两人之间的酝酿着一股不和谐的气氛,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没有得到改善。杜海清与杜海溟永远瞧彼此不顺眼,如果他们不是血脉相连或者因为夏微的关系,只怕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娘,”杜海溟觉得瞒着杜汐海确实不好,有必要事先把话说明白。他们现在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庆祝这感动的重逢。“微微长大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帮派,帮派的头领把镇上的好多人变成了吸血鬼,我想用爹研制的治愈之药把他们变回人类……” 正如预期的一样,杜海溟并没有立刻得到答案。 杜汐海不是沉默,看上去像是在哀悼什么一样的悲痛神情。她双唇颤抖,整个人虚弱的像脆弱的瓷器,又如狂风骤雨中挣扎的纸片。多次跌宕起伏。几经波折终于尘埃落定。 杜汐海将木盒抱在胸前,几滴滚烫的热泪挥洒在上面,涤荡着混沌一片的纹路。“海溟,你不知道治愈之药长什么样对。如果治愈之药长成这样。你觉得一个吸血鬼咬一口,它能挽救多少个吸血鬼?” 在杜海溟小心翼翼的呼吸之下,杜汐海缓缓的打开了木盒子。 盒子里面居然是一颗鲜活的心脏! 难怪这个盒子,杜汐海从不离身,这是夏时令的心脏。是夏时令死后送她的最后的一件颇有寓意的遗物,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看到治愈之药庐山真面目的一瞬间,杜海溟心中的某个角落崩溃了,袭击着他的理智。 难以想象,早就知道真相的杜海清隐瞒了这么长时间。 杜海溟也终于明白杜海清当初为什么要私吞治愈之药了。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杜海溟双拳紧握。脸色并没有因为他压抑的愤怒而发生丝毫改变,只是他的爽眼里的仇恨火焰暴涨,似乎要吞噬和燃烧殆尽一切! “我就知道哪里不对——”杜海溟指着杜海清,现在他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一点点。“我一直以为杀害父亲的是巫族的人……是你对不对,杜海清。是你——是你亲手把心脏从我父亲的身体里给挖了出来!” 杜汐海不笨,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杜海溟说的这个可能,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也恰好解释了治愈之药,也就是夏时令的心脏一开始会在杜海清手里的原因。 害杜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杜海清! 杜海清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没什么作用。很明显,杜汐海已经受到了杜海溟话的影响。 “我告诉你们夏时令是怎么死的,是他让我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的!”杜海清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亲口承认自己罪行的这么一天。要知道,这件事的知情者,除了死去的夏时令外,就只有他。他原以为可以把杀害夏时令的罪名推给巫族人,他就可以一直保持沉默下去。显然他的愿望太过美好。“真要怪谁的话,就怪夏时令自己!是他自己做的药招惹的祸端,是他把巫族和血族引来,是他把所有的危险都转移给了微微!是他自愿牺牲,争取了我带微微逃走的时间!还有那个男人,端木夜——”他声声控诉,最后指着已经到了杜汐海手上的玉扳指,“你以为夏时令的骨玉为什么会在巫族,啊?我经历那些的时候,只有微微现在那么大的年纪。端木夜冷眼旁观一切,除了杜海汐,他谁都不在乎。你们知道吗?出事的时候,我像狗一样跪在他面前,求他把我变成吸血鬼!如果当时条件允许,我宁愿我的生命能够挽回一切!”杜海清红了双眼,说到痛处时,他才表现得像一个至情至性、至刚至烈的人。“关于这件事,你们敢给微微提一个字,我跟你们没完。” 显然他的警告对杜海溟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杜海溟现在就清楚一件事,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杜海清是他和夏微的杀父仇人,这点事不争的事实。 “你居然有脸说这样的话!”杜海溟现在满腔仇恨和怒火,他恨不得将杜海清恨到骨子里。“你亲手杀了我跟微微的父亲,在做了这样的事后,你居然还有胆把微微监禁起来!?” “我希望你在监禁的前面再加几个字,是保护性监禁。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杜海清虽然做事的手段叫人不敢苟同,不过他做事的目的相当的单纯。“我想给她想要的,但是只要端木夜一日不死,微微就永远不得安宁。” “不要拿冠冕堂皇的借口为你心里的私仇打掩护……” 杜海溟的话音未落,杜海清就咆哮起来,“微微注定要在他手里!” 杜海溟愣了一下,揩着湿润的眼角苦笑起来。杜海清说的话,根本就是前后矛盾,“杜海清,我不知道该相信你哪句话了。我相信你还记得,前不久你还跟我说过,你研究过一些跟微微一样的通灵人,说他们不是疯了,就是自杀。你现在却告诉我,微微会死在端木夜的手里……” 杜海溟觉得自己已经没力气跟杜海清争辩了,看一眼杜汐海,她刚刚得知杀死自己丈夫的凶手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没人比她现在受的打击更大,她正抱着木盒,不停的啜泣。 “端木夜为了复活杜海汐,终将会拿微微做祭品。魔蛊不是复活杜海汐的关键所在,微微才是——除非还能找到第二个能够跨越阴阳两界的人类。”这就是一直以来,杜海清视端木夜为死敌的原因之一。 乍一听杜海汐的名字,杜汐海凭住了呼吸。“大姐!?他要复活大姐!?时隔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没有放弃!?” 杜海清逼近杜海溟,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膛,“你最好确保微微没事!” 现在可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如果真要给一个人定罪,不如等到战争结束以后进行一场公然的审判。 夏微大概不会意识到,战火绵延的速度之快、之迅猛! 就在杜海溟回血协的第四天晚上,白卉在原林镇的医院中分娩了一个女婴,母女平安。 “还真是女孩儿,被微微猜对了。”白卉小心的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彭媛,心里喜忧参半。她不确定夏微是不是用猜的……她现在心神不定,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微微说的?”彭鹜有种只要是夏微说的,那一定是对的感觉。大概是以前,他太过于相信夏微的缘故,他现在依旧习惯成自然。 “嗯,我听到微微跟她哥哥说话,”因为当时那兄妹俩好像刻意避开白卉一眼,白卉就特别留意了一下。关于他们的对话,白卉并没有听全乎。“微微好像说什么谁的转世,你说我们的女儿会不会是天仙下凡?” 彭鹜没有看扁他家小公主的意思,不过他觉得白卉真的是臭美过度了。 他仔细审视着彭媛,从她现在的眉宇间还瞧不出什么。 就在这时,产房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廖世祥抱着血流不止的手臂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他虽然伤的不重,可他一路流血不止,也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荷。 从他满头大汗来看,廖世祥不知跑了多久跟多远。 不过从他一身的装备,彭鹜发现端倪,廖世祥是从北郊过来。 他一个花甲老头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居然一个人跑北郊去猎杀吸血鬼,还在他女儿出生的这天闹出血光之灾?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336 围剿 “他们来了,快e走!”廖世祥负伤在身,还不忘跑来给彭鹜通风报信。 其实事情并不像彭鹜想的那样,廖世祥夜访北郊,才不是去猎杀吸血鬼。他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孤身前往一旦暴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他知道擒贼先擒王,他去北郊,不过是暗中寻找谢肇的老巢。 谢肇的老巢没有找到,却探听到谢肇跟他的手下人说要在彭鹜的宝贝女儿出生的这天给他送去一个“大礼”。 看谢肇他们的武装,廖世祥就知道那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大礼”,只怕是会要人命的。 就在廖世祥回头,造成了动静,被谢肇手下的人察觉。 万幸的是,廖世祥逃了出来,成功带信给了彭鹜。 “车在外面,别在医院逗留,赶紧去微微家。”就算逃不了一世,能安然度过一时也是好的。廖世祥深深看彭媛一眼,这孩子真的很像他的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模样让人心疼。 拿到车钥匙,彭鹜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爸,你怎么办?” 说实话,廖世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这一路上,他流的血,足以引谢肇那群人追过来。为了给彭鹜他们争取时间,他不能带着一身惹吸血鬼注意的血腥跟着一起逃走。 “我……我得找个医生给我缝合一下伤口。”廖世祥环顾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夏微的踪影,便紧张的问:“微微呢?” 海帮的人追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夏微。 “她打水去了。”白卉抱着孩子,无比紧张。 “你们先走,我去找微微。”廖世祥催促,时间不等人。只怕海帮的人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口。 廖世祥身边有夏微照顾,彭鹜多少放心。 他不再拖延,带着白卉和孩子去停车场。 车开到半路,彭鹜才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杜海溟临走前有交代,夏微现在就跟普通人一样,不能使用她的超能力。彭鹜虽然不知道其中详情,一定有原因。 他本想拐回去。可身边还有一对妇孺需要照顾。他咬了咬牙。马力全开,直奔夏微家。 廖世祥并没打算去找夏微,是夏微打水回来,在走廊上碰见虚弱的他才得知眼下情形。 不管海帮的人有没有到医院。夏微都坚持要给廖世祥止血。 廖世祥的伤照顾妥当之后,他就推着夏微,让她赶快离开医院。“微微,你快走!海帮的人来了!” 他可不认为谢肇会念及旧情,对夏微手下留情。如果他真是一个讲情分的人,彭飞就不会死在他手里。 “老先生,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的。”夏微找来一个轮椅,将廖世祥安置在轮椅上。 鉴于她自己的情况,夏微不会笨到跟海帮的人正面打交道。 她多少做了一番伪装。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护士模样。面罩戴在脸上。 她也不知道这种笨拙的乔装起多大作用。 就在夏微和廖世祥还在医院里找出路时,火警突然响了。 一时间,整个楼层都乱起来。 病人们心中惶惶,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严阵以待似的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 当炽白的灯光转变成紫外线灯光时。夏微才意识到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不管是不是在帮助她和廖世祥,至少将医院戒严的操控者并不希望吸血鬼出现在这里。 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夏微看到了丁典,她没想到丁典居然还在这个医院里任职。 丁典接到楼下保安的电话,保安从监控里发现,还是有几个闯入者进来了,监控显示,他们乘坐电梯,正要到妇产科的方向去。 妇产科,就是夏微和廖世祥还在徘徊的地方。 “病人家属都退回房间去,护士看好孩子……”丁典大声在走廊里喧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闯入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一共三人,其中一个就是被镇上的人联名举报的前任镇长谢肇。 “喂,你——”其中有两个人的鬼鬼祟祟的行迹引起了丁典的注意,“这里是妇产科,外伤、骨科在楼下!” 夏微背对着丁典点了一下头,然后推着廖世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还真是奇怪了,如果不是那个护士有问题,就是丁典脑袋坏了。有哪个护士带着坐轮椅的人走楼梯呢? 丁典追了上去,看到夏微正缠着廖世祥往楼下去。 如果谢肇他们是坐电梯,夏微和廖世祥从楼梯通道离开,应该不会和他们遇上。 “你们是什么人?”丁典挡住了夏微和廖世祥的去路。 要是廖世祥的身体听使唤,他一拳打晕丁典都不成问题! 夏微也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就摘掉口罩露出本来面目。 还不待夏微开口,丁典就恍然大悟似的惊道:“谢肇是冲着你们来的么!”他根本就不给夏微和廖世祥发言的机会,还有点避之唯恐不及。“那你们得快点离开这了!快点快点,从这里下去,到一楼往左拐,可以到医院的侧门。” 夏微冷笑一声,“丁医生,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照顾我呢。” 丁典的脸色变了一下,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他接下来的话不管是不是借口,总之都是对的。“微微,我现在不止要对你一个人的生命负责,医院里那么多无辜的人的生命都会因为你受到威胁,你愿意这样吗?” 听他的口气,就好像是夏微造成这一切的一样。 受到指责的夏微心里很是不舒服,“那你还是赶快回去,那些无辜的人还等着你呢!” 丁典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酸味和怨恨,“世道在变,微微,你别怪我。” 离开医院,前后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廖世祥意识到自己终将会拖累夏微,就猛推了她一把,“微微,别管我了,你快走!” “老先生,我说了,我不会撇下一个人不管的。”夏微有备在身,杜海溟离开之前,将黑木剑吞云叫给她傍身。 “来不及了,海帮的人就要追过来了。”廖世祥估算了一下,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十分钟才能到夏微家。除非谢肇已经带人离开,或者速度比他们慢,否则他们不会安然到家。 何况谢肇又不像是那样轻易放弃的人。 “老先生,别说话了,我们快走。”夏微大概也意识到谢肇他们会追上来。 前方有灯光闪烁,由远及近—— 是彭鹜开车来接应他们了。 彭鹜到达夏微和廖世祥身边的同时,谢肇也带人抵达。他们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就那么将夏微和廖世祥团团围在了中间。 “微微——”谢肇的声调很高,里面带着伪装的惊喜。“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叔叔一声?” “叫你的人离开!”夏微低喝,神情自然不敢有片刻放松。 看她凶巴巴的模样,谢肇捂着胸口,装作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我还期望着跟你坐下来好好聊聊呢!珊珊在哪里?” “连自己女儿的下落都不知道,可见你有多失败,不管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吸血鬼!”夏微可没想被海帮的人包围之下,跟谢肇促膝长谈。 谢肇不是被轻易激怒的人,夏微言语激烈,不过是想示威罢了。但愿谢肇能够知难而退。 “我会查到珊珊在哪里。”谢肇承认自己对别人做了很多很多的人坏事,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家人。他的目光落到谢肇身上,脸上挂着假笑,“我还想跟你的女儿庆生呢,没有party么?还是我带来的人不够多?” “谢肇,你想干什么?”虽然彭鹜很想亲手宰了谢肇,可眼下情况敌众我寡,就算他运气好能杀了谢肇,他也不可能够跟夏微和廖世祥全身而退。 “我给你的私生女准备了一份大礼啊,让你们全家团圆去。”谢肇观察四周,察觉不到白卉和女婴的气息,他就知道一定是彭鹜先安顿好了她们。“你情人跟私生女不在吗?不过不耽误事,先解决了你们,我就去放火烧了他们!” 谢肇完全疯了! 他脸上虽然笑着,可眼里都是冷意,而且话里还带着杀意。 夏微挥起吞云,杀出一条血路,下手无情。周围的吸血鬼畏惧她手上黑木剑的威力,频频后退。 她护着失去抵抗力的廖世祥,走到车前。 “还有谁想被分尸的人尽管上前来!”夏微要的就是威慑力,如果她下手犹豫,接下来的争执势必会持续很久。她需要使用的灵力也就会越多,魂印对她的控制也就越加强烈。 海帮的人亲眼所见同伴在夏微手上血肉横飞,他们今晚为杀戮而来,是屠宰者,可没人告知他们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海帮的人畏惧了,不敢靠近一步。 夏微给彭鹜递了一个眼神,她不确定自己能吓住这些人多久。 彭鹜立马会意,将廖世祥扶到车上,就在他跳上驾驶位置时,见谢肇忽然拔出了枪。 336 围剿 “他们来了,快e走!”廖世祥负伤在身,还不忘跑来给彭鹜通风报信。 其实事情并不像彭鹜想的那样,廖世祥夜访北郊,才不是去猎杀吸血鬼。他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孤身前往一旦暴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他知道擒贼先擒王,他去北郊,不过是暗中寻找谢肇的老巢。 谢肇的老巢没有找到,却探听到谢肇跟他的手下人说要在彭鹜的宝贝女儿出生的这天给他送去一个“大礼”。 看谢肇他们的武装,廖世祥就知道那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大礼”,只怕是会要人命的。 就在廖世祥回头,造成了动静,被谢肇手下的人察觉。 万幸的是,廖世祥逃了出来,成功带信给了彭鹜。 “车在外面,别在医院逗留,赶紧去微微家。”就算逃不了一世,能安然度过一时也是好的。廖世祥深深看彭媛一眼,这孩子真的很像他的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模样让人心疼。 拿到车钥匙,彭鹜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爸,你怎么办?” 说实话,廖世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这一路上,他流的血,足以引谢肇那群人追过来。为了给彭鹜他们争取时间,他不能带着一身惹吸血鬼注意的血腥跟着一起逃走。 “我……我得找个医生给我缝合一下伤口。”廖世祥环顾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夏微的踪影,便紧张的问:“微微呢?” 海帮的人追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夏微。 “她打水去了。”白卉抱着孩子,无比紧张。 “你们先走,我去找微微。”廖世祥催促,时间不等人。只怕海帮的人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口。 廖世祥身边有夏微照顾,彭鹜多少放心。 他不再拖延,带着白卉和孩子去停车场。 车开到半路,彭鹜才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杜海溟临走前有交代,夏微现在就跟普通人一样,不能使用她的超能力。彭鹜虽然不知道其中详情,一定有原因。 他本想拐回去。可身边还有一对妇孺需要照顾。他咬了咬牙。马力全开,直奔夏微家。 廖世祥并没打算去找夏微,是夏微打水回来,在走廊上碰见虚弱的他才得知眼下情形。 不管海帮的人有没有到医院。夏微都坚持要给廖世祥止血。 廖世祥的伤照顾妥当之后,他就推着夏微,让她赶快离开医院。“微微,你快走!海帮的人来了!” 他可不认为谢肇会念及旧情,对夏微手下留情。如果他真是一个讲情分的人,彭飞就不会死在他手里。 “老先生,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的。”夏微找来一个轮椅,将廖世祥安置在轮椅上。 鉴于她自己的情况,夏微不会笨到跟海帮的人正面打交道。 她多少做了一番伪装。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护士模样。面罩戴在脸上。 她也不知道这种笨拙的乔装起多大作用。 就在夏微和廖世祥还在医院里找出路时,火警突然响了。 一时间,整个楼层都乱起来。 病人们心中惶惶,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严阵以待似的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 当炽白的灯光转变成紫外线灯光时。夏微才意识到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不管是不是在帮助她和廖世祥,至少将医院戒严的操控者并不希望吸血鬼出现在这里。 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夏微看到了丁典,她没想到丁典居然还在这个医院里任职。 丁典接到楼下保安的电话,保安从监控里发现,还是有几个闯入者进来了,监控显示,他们乘坐电梯,正要到妇产科的方向去。 妇产科,就是夏微和廖世祥还在徘徊的地方。 “病人家属都退回房间去,护士看好孩子……”丁典大声在走廊里喧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闯入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一共三人,其中一个就是被镇上的人联名举报的前任镇长谢肇。 “喂,你——”其中有两个人的鬼鬼祟祟的行迹引起了丁典的注意,“这里是妇产科,外伤、骨科在楼下!” 夏微背对着丁典点了一下头,然后推着廖世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还真是奇怪了,如果不是那个护士有问题,就是丁典脑袋坏了。有哪个护士带着坐轮椅的人走楼梯呢? 丁典追了上去,看到夏微正缠着廖世祥往楼下去。 如果谢肇他们是坐电梯,夏微和廖世祥从楼梯通道离开,应该不会和他们遇上。 “你们是什么人?”丁典挡住了夏微和廖世祥的去路。 要是廖世祥的身体听使唤,他一拳打晕丁典都不成问题! 夏微也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就摘掉口罩露出本来面目。 还不待夏微开口,丁典就恍然大悟似的惊道:“谢肇是冲着你们来的么!”他根本就不给夏微和廖世祥发言的机会,还有点避之唯恐不及。“那你们得快点离开这了!快点快点,从这里下去,到一楼往左拐,可以到医院的侧门。” 夏微冷笑一声,“丁医生,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照顾我呢。” 丁典的脸色变了一下,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他接下来的话不管是不是借口,总之都是对的。“微微,我现在不止要对你一个人的生命负责,医院里那么多无辜的人的生命都会因为你受到威胁,你愿意这样吗?” 听他的口气,就好像是夏微造成这一切的一样。 受到指责的夏微心里很是不舒服,“那你还是赶快回去,那些无辜的人还等着你呢!” 丁典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酸味和怨恨,“世道在变,微微,你别怪我。” 离开医院,前后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廖世祥意识到自己终将会拖累夏微,就猛推了她一把,“微微,别管我了,你快走!” “老先生,我说了,我不会撇下一个人不管的。”夏微有备在身,杜海溟离开之前,将黑木剑吞云叫给她傍身。 “来不及了,海帮的人就要追过来了。”廖世祥估算了一下,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十分钟才能到夏微家。除非谢肇已经带人离开,或者速度比他们慢,否则他们不会安然到家。 何况谢肇又不像是那样轻易放弃的人。 “老先生,别说话了,我们快走。”夏微大概也意识到谢肇他们会追上来。 前方有灯光闪烁,由远及近—— 是彭鹜开车来接应他们了。 彭鹜到达夏微和廖世祥身边的同时,谢肇也带人抵达。他们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就那么将夏微和廖世祥团团围在了中间。 “微微——”谢肇的声调很高,里面带着伪装的惊喜。“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叔叔一声?” “叫你的人离开!”夏微低喝,神情自然不敢有片刻放松。 看她凶巴巴的模样,谢肇捂着胸口,装作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我还期望着跟你坐下来好好聊聊呢!珊珊在哪里?” “连自己女儿的下落都不知道,可见你有多失败,不管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吸血鬼!”夏微可没想被海帮的人包围之下,跟谢肇促膝长谈。 谢肇不是被轻易激怒的人,夏微言语激烈,不过是想示威罢了。但愿谢肇能够知难而退。 “我会查到珊珊在哪里。”谢肇承认自己对别人做了很多很多的人坏事,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家人。他的目光落到谢肇身上,脸上挂着假笑,“我还想跟你的女儿庆生呢,没有party么?还是我带来的人不够多?” “谢肇,你想干什么?”虽然彭鹜很想亲手宰了谢肇,可眼下情况敌众我寡,就算他运气好能杀了谢肇,他也不可能够跟夏微和廖世祥全身而退。 “我给你的私生女准备了一份大礼啊,让你们全家团圆去。”谢肇观察四周,察觉不到白卉和女婴的气息,他就知道一定是彭鹜先安顿好了她们。“你情人跟私生女不在吗?不过不耽误事,先解决了你们,我就去放火烧了他们!” 谢肇完全疯了! 他脸上虽然笑着,可眼里都是冷意,而且话里还带着杀意。 夏微挥起吞云,杀出一条血路,下手无情。周围的吸血鬼畏惧她手上黑木剑的威力,频频后退。 她护着失去抵抗力的廖世祥,走到车前。 “还有谁想被分尸的人尽管上前来!”夏微要的就是威慑力,如果她下手犹豫,接下来的争执势必会持续很久。她需要使用的灵力也就会越多,魂印对她的控制也就越加强烈。 海帮的人亲眼所见同伴在夏微手上血肉横飞,他们今晚为杀戮而来,是屠宰者,可没人告知他们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海帮的人畏惧了,不敢靠近一步。 夏微给彭鹜递了一个眼神,她不确定自己能吓住这些人多久。 彭鹜立马会意,将廖世祥扶到车上,就在他跳上驾驶位置时,见谢肇忽然拔出了枪。 337 触动 枪支的威慑力恐怕要比刀剑的威慑力要高,尽管夏微知道自己能够用吞云造成多么大的破坏力,依旧没把握能对付得了谢肇手上的枪。 枪眼虽小,却如黑洞,将活生生的生命吞噬殆尽。 夏微出言恐吓,“信不信我削了你的胳膊!” 谢肇本来哪枪对着彭鹜,在夏微出声后,他的目标就转向了她。 “那就试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子弹快!”他很了解夏微的强项和弱点,说话间,他又将枪口对准了彭鹜,而双眼一直紧盯着夏微。“我差点忘了,子弹对你没用。” 夏微摇了摇牙,眼下形式颇为不利,她已经做好了随时为彭鹜挡子弹的准备。 可她的身形稍微的一晃动,谢肇就察觉出她的目的。“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就在你亲爱的彭叔叔的脑袋上开个窟窿!” 车里的廖世祥痛苦的呻吟两声,夏微和彭鹜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一个暗号,直到他打开了车前的灯。 灯光耀花了谢肇的双眼,他本能的伸手遮挡眼前。 就在他松懈的这一刻,夏微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挥剑斩断了谢肇的手臂。 一时间,谢肇右臂血流如注。他咬牙忍痛,眦目看向掉落在地上的断臂。已经失去宿体的右手上还握着枪。 他踉跄上前,将断臂拾起,重新接回。凭借吸血鬼惊人的治愈能力,谢肇又恢复如初。 不过他彻底被激怒了—— 他连朝夏微和彭鹜开了数枪,一来因为灯光的缘故,而是胳膊上的疼痛还没有缓去,他失了准头,子弹不是打在了车身上,就是擦着车子飞到了林子里。 谢肇没有方寸的疯狂乱射。他的子弹很快就用光了。 夏微和彭鹜躲在车后,并没有立刻现身。 彭鹜给夏微使了个眼色,似乎在示意她给他争取时间。彭鹜现在手无寸铁,所有的武器都在车后箱放着。他轻轻的将后箱打开一条缝隙,仅从里面摸出一把弩。一把没有箭的空弩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夏微意识到,彭鹜的确需要武器防身。 就在这时,他们到一些动静。是脚步靠近和撤离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个人的痛吟。 夏微和彭鹜两人都是一惊,他们只顾着躲子弹,却忘记了受伤的廖世祥还在车上! “出来,不然我打死这个老东西!”谢肇的声音传来。听上去他是无比愤怒,其中还带着惧怕。 谢肇跟其他不敢上前的吸血鬼一样,都害怕夏微的力量,不敢轻易靠近。他知道夏微念在谢珊的情面上,已经对他下手留情了。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廖世祥已经年老,他久经沙场,早就看淡生死。就算被谢肇拿枪指着脑袋,他也面不改色。“你的枪里还有子弹吗!” 他以为谢肇的武器只有枪吗?谢肇本身的存在就是一样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廖世祥不愿做夏微和彭鹜的拖累,他早就察觉了他们的名堂。 趁着廖世祥吸引吸血鬼的注意力的时候。彭鹜已经将弩箭从车后箱摸索出来了。 廖世祥手里紧捏着一样东西。这东西是他从车上摘下来的,是一个稻草人。他早就知道车上的吊坠是彭飞生日的时候,他朋友送他的诅咒娃娃。 这娃娃管不管用,在谢肇身上一试便知。 之前因为夏微斩断谢肇的手臂,谢肇身上还溅有鲜血。 廖世祥早就趁着谢肇把他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就趁机借着身形不稳,悄悄沾了一些他的血。 不过廖世祥大概忘了自己也有伤在身,当他将谢肇的血沾在诅咒娃娃上面,不慎将自己的血液也留在了上面。他用木刺刺进诅咒娃娃的心脏处时,他感受带了跟谢肇一样的疼痛和眩晕。他跟谢肇双双瘫在地上,这一突兀的情形让周围的一干人等无措起来。 “肇哥,怎么回事?”有人上前问,他并不是出于关系,而是惧怕。他害怕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少吸血鬼频频向夏微看去,他们都以为这又是夏微搞出来的花样。 趁着他们军心打乱的时候,彭鹜弩箭连发,一连射中四五个吸血鬼。如果是普通的武器,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就算受伤,也会很快痊愈。可彭鹜在他的武器里做了一些文章,他在箭头上涂了狼毒,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毒药。被他射中的几个吸血鬼,都虚弱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嗷呜——”几声狼叫传来,并且由远及近。 很快,吸血鬼们就听到一声野兽疾跑的声音靠近。周围的林子里闪烁着金幽幽的目光,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不好,是血狼!”也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剩下的几个尚有行动力的吸血鬼立刻拖着同伴消失了。 见彭鹜依旧紧张的拿弩对着林子,他似乎对林子里虎视眈眈的几头血狼十分忌惮。 夏微压下彭鹜的手,示意他卸下武装。“是小花、小草它们!” 前来相助的狼群正是小花小草一家,南宫宇他们几个狼人出走后,不方便带着小花小草和它们的孩子一起走,就将它们全部留在了镇上。现在它们的家族成员增加了许多,在镇上惶惶不可终日的普通老百姓眼里,它们可能是个威胁。其实它们就藏身在林子里,像守护神一样默默的保卫着这里。 即使吸血鬼都走了,廖世祥倒在地上依旧没有动静,他的情况似乎不乐观。 夏微和彭鹜忙上前,这时候的廖世祥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本就受伤在身,用诅咒娃娃不仅折磨了谢肇也折磨到了他自己,与此同时,他腹部还有一滩鲜血。 将他整个人翻过来,夏微和彭鹜才发现廖世祥的腹部中枪了。 “去、去医院!”夏微乱了阵脚,眼下情形,几乎让她不能控制呼吸的节奏。 在彭鹜看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廖世祥失血太多,只怕是撑不到医院了。 彭鹜在廖世祥手里,发现那个血染的诅咒娃娃,顿时就有了主意。 他快速将诅咒娃娃从廖世祥手里拽出来,递到廖世祥嘴边。“爸,这上面有谢肇的血,你喝了很快就好了!” 廖世祥却固执的紧抿着苍白的双唇,他是吸血鬼猎人,手上沾满了吸血鬼的血,可他从来没有摄入过那样东西! 他现在已经认命了,自知自己老了,不能做身旁的人的拖油瓶。 “算了……”廖世祥虚弱的说道,不仔细听的话,倒像是在叹息。“我也累了……” 彭鹜握着他渐渐冰凉的手,不住的看着夏微。“微微,求你救救他!” 就算他不说,夏微也知道该怎么做。 她跪在廖世祥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腹部上。湿热的液体打在她的手上,在她发动治愈术的同时,她竟也无意识的使用了食灵术! 察觉到这点,夏微忙将双手抽离。这样下去,在她救活廖世祥之前,就先把他害死了! “不不不,我不行——”夏微双手颤抖,颤抖的原因有多重。她不仅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杀死了廖世祥,还因为尝到了食灵术的甜头而兴奋无比,那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发现夏微的异样,彭鹜忙问:“微微,你怎么了?” “我不行!我会杀了老先生的!”夏微将诅咒娃娃从彭鹜的手里夺过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劝廖世祥喝下吸血鬼的血液。“老先生,你还没有抱过媛媛啊!媛媛还在家等着你呢!” 就算廖世祥不听大人的话,孩子对他的诱惑力也是很大的。尤其是在彭飞死后,廖世祥一直以来都压抑着心里的痛苦。 彭鹜也赶忙附和,“是啊,爸!你要看着她长大成人啊!那虽然不是我跟红叶的孩子,我是你半个儿子,我要让我的女儿认你做爷爷啊!” 廖世祥吃力的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他轻摇了一下头,断断续续说道:“我……没那个……福气……” 他杀了太多的人,他的双手永远也洗不干净的。他要拿什么去拥抱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他没那个资格啊! “老先生,老先生,你听我说!”夏微想让廖世祥尽量保持清醒,她示意彭鹜代替她按住廖世祥腹部的伤口。她真想强势的将诅咒娃娃上的鲜血拧入廖世祥的嘴里,不过她更想廖世祥恢复求生意志。“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不是骗你的,媛媛是红姨的转世,她是红姨的转世!红姨一定是想跟你们团聚,才用这种方式重生的!老先生,你忍心撇下这一切吗?” 廖世祥动容了,他红了双眼,终于松开了牙关。 夏微赶紧将诅咒娃娃上的鲜血拧出来一些,滴进了廖世祥的嘴里。 廖世祥身上的新伤和旧伤,都在这时候慢慢愈合。 彭鹜终于松了口气,他揉揉通红的双眼。刚才夏微的那几句话,不仅触动了廖世祥,同时也影响到了他。 “微微,媛媛真的是红叶的转世……?”得到了确认,明明是该高兴的,彭鹜心里还是很难过。 337 触动 枪支的威慑力恐怕要比刀剑的威慑力要高,尽管夏微知道自己能够用吞云造成多么大的破坏力,依旧没把握能对付得了谢肇手上的枪。 枪眼虽小,却如黑洞,将活生生的生命吞噬殆尽。 夏微出言恐吓,“信不信我削了你的胳膊!” 谢肇本来哪枪对着彭鹜,在夏微出声后,他的目标就转向了她。 “那就试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子弹快!”他很了解夏微的强项和弱点,说话间,他又将枪口对准了彭鹜,而双眼一直紧盯着夏微。“我差点忘了,子弹对你没用。” 夏微摇了摇牙,眼下形式颇为不利,她已经做好了随时为彭鹜挡子弹的准备。 可她的身形稍微的一晃动,谢肇就察觉出她的目的。“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就在你亲爱的彭叔叔的脑袋上开个窟窿!” 车里的廖世祥痛苦的呻吟两声,夏微和彭鹜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一个暗号,直到他打开了车前的灯。 灯光耀花了谢肇的双眼,他本能的伸手遮挡眼前。 就在他松懈的这一刻,夏微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挥剑斩断了谢肇的手臂。 一时间,谢肇右臂血流如注。他咬牙忍痛,眦目看向掉落在地上的断臂。已经失去宿体的右手上还握着枪。 他踉跄上前,将断臂拾起,重新接回。凭借吸血鬼惊人的治愈能力,谢肇又恢复如初。 不过他彻底被激怒了—— 他连朝夏微和彭鹜开了数枪,一来因为灯光的缘故,而是胳膊上的疼痛还没有缓去,他失了准头,子弹不是打在了车身上,就是擦着车子飞到了林子里。 谢肇没有方寸的疯狂乱射。他的子弹很快就用光了。 夏微和彭鹜躲在车后,并没有立刻现身。 彭鹜给夏微使了个眼色,似乎在示意她给他争取时间。彭鹜现在手无寸铁,所有的武器都在车后箱放着。他轻轻的将后箱打开一条缝隙,仅从里面摸出一把弩。一把没有箭的空弩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夏微意识到,彭鹜的确需要武器防身。 就在这时,他们到一些动静。是脚步靠近和撤离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个人的痛吟。 夏微和彭鹜两人都是一惊,他们只顾着躲子弹,却忘记了受伤的廖世祥还在车上! “出来,不然我打死这个老东西!”谢肇的声音传来。听上去他是无比愤怒,其中还带着惧怕。 谢肇跟其他不敢上前的吸血鬼一样,都害怕夏微的力量,不敢轻易靠近。他知道夏微念在谢珊的情面上,已经对他下手留情了。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廖世祥已经年老,他久经沙场,早就看淡生死。就算被谢肇拿枪指着脑袋,他也面不改色。“你的枪里还有子弹吗!” 他以为谢肇的武器只有枪吗?谢肇本身的存在就是一样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廖世祥不愿做夏微和彭鹜的拖累,他早就察觉了他们的名堂。 趁着廖世祥吸引吸血鬼的注意力的时候。彭鹜已经将弩箭从车后箱摸索出来了。 廖世祥手里紧捏着一样东西。这东西是他从车上摘下来的,是一个稻草人。他早就知道车上的吊坠是彭飞生日的时候,他朋友送他的诅咒娃娃。 这娃娃管不管用,在谢肇身上一试便知。 之前因为夏微斩断谢肇的手臂,谢肇身上还溅有鲜血。 廖世祥早就趁着谢肇把他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就趁机借着身形不稳,悄悄沾了一些他的血。 不过廖世祥大概忘了自己也有伤在身,当他将谢肇的血沾在诅咒娃娃上面,不慎将自己的血液也留在了上面。他用木刺刺进诅咒娃娃的心脏处时,他感受带了跟谢肇一样的疼痛和眩晕。他跟谢肇双双瘫在地上,这一突兀的情形让周围的一干人等无措起来。 “肇哥,怎么回事?”有人上前问,他并不是出于关系,而是惧怕。他害怕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少吸血鬼频频向夏微看去,他们都以为这又是夏微搞出来的花样。 趁着他们军心打乱的时候,彭鹜弩箭连发,一连射中四五个吸血鬼。如果是普通的武器,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就算受伤,也会很快痊愈。可彭鹜在他的武器里做了一些文章,他在箭头上涂了狼毒,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毒药。被他射中的几个吸血鬼,都虚弱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嗷呜——”几声狼叫传来,并且由远及近。 很快,吸血鬼们就听到一声野兽疾跑的声音靠近。周围的林子里闪烁着金幽幽的目光,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不好,是血狼!”也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剩下的几个尚有行动力的吸血鬼立刻拖着同伴消失了。 见彭鹜依旧紧张的拿弩对着林子,他似乎对林子里虎视眈眈的几头血狼十分忌惮。 夏微压下彭鹜的手,示意他卸下武装。“是小花、小草它们!” 前来相助的狼群正是小花小草一家,南宫宇他们几个狼人出走后,不方便带着小花小草和它们的孩子一起走,就将它们全部留在了镇上。现在它们的家族成员增加了许多,在镇上惶惶不可终日的普通老百姓眼里,它们可能是个威胁。其实它们就藏身在林子里,像守护神一样默默的保卫着这里。 即使吸血鬼都走了,廖世祥倒在地上依旧没有动静,他的情况似乎不乐观。 夏微和彭鹜忙上前,这时候的廖世祥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本就受伤在身,用诅咒娃娃不仅折磨了谢肇也折磨到了他自己,与此同时,他腹部还有一滩鲜血。 将他整个人翻过来,夏微和彭鹜才发现廖世祥的腹部中枪了。 “去、去医院!”夏微乱了阵脚,眼下情形,几乎让她不能控制呼吸的节奏。 在彭鹜看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廖世祥失血太多,只怕是撑不到医院了。 彭鹜在廖世祥手里,发现那个血染的诅咒娃娃,顿时就有了主意。 他快速将诅咒娃娃从廖世祥手里拽出来,递到廖世祥嘴边。“爸,这上面有谢肇的血,你喝了很快就好了!” 廖世祥却固执的紧抿着苍白的双唇,他是吸血鬼猎人,手上沾满了吸血鬼的血,可他从来没有摄入过那样东西! 他现在已经认命了,自知自己老了,不能做身旁的人的拖油瓶。 “算了……”廖世祥虚弱的说道,不仔细听的话,倒像是在叹息。“我也累了……” 彭鹜握着他渐渐冰凉的手,不住的看着夏微。“微微,求你救救他!” 就算他不说,夏微也知道该怎么做。 她跪在廖世祥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腹部上。湿热的液体打在她的手上,在她发动治愈术的同时,她竟也无意识的使用了食灵术! 察觉到这点,夏微忙将双手抽离。这样下去,在她救活廖世祥之前,就先把他害死了! “不不不,我不行——”夏微双手颤抖,颤抖的原因有多重。她不仅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杀死了廖世祥,还因为尝到了食灵术的甜头而兴奋无比,那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发现夏微的异样,彭鹜忙问:“微微,你怎么了?” “我不行!我会杀了老先生的!”夏微将诅咒娃娃从彭鹜的手里夺过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劝廖世祥喝下吸血鬼的血液。“老先生,你还没有抱过媛媛啊!媛媛还在家等着你呢!” 就算廖世祥不听大人的话,孩子对他的诱惑力也是很大的。尤其是在彭飞死后,廖世祥一直以来都压抑着心里的痛苦。 彭鹜也赶忙附和,“是啊,爸!你要看着她长大成人啊!那虽然不是我跟红叶的孩子,我是你半个儿子,我要让我的女儿认你做爷爷啊!” 廖世祥吃力的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他轻摇了一下头,断断续续说道:“我……没那个……福气……” 他杀了太多的人,他的双手永远也洗不干净的。他要拿什么去拥抱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他没那个资格啊! “老先生,老先生,你听我说!”夏微想让廖世祥尽量保持清醒,她示意彭鹜代替她按住廖世祥腹部的伤口。她真想强势的将诅咒娃娃上的鲜血拧入廖世祥的嘴里,不过她更想廖世祥恢复求生意志。“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不是骗你的,媛媛是红姨的转世,她是红姨的转世!红姨一定是想跟你们团聚,才用这种方式重生的!老先生,你忍心撇下这一切吗?” 廖世祥动容了,他红了双眼,终于松开了牙关。 夏微赶紧将诅咒娃娃上的鲜血拧出来一些,滴进了廖世祥的嘴里。 廖世祥身上的新伤和旧伤,都在这时候慢慢愈合。 彭鹜终于松了口气,他揉揉通红的双眼。刚才夏微的那几句话,不仅触动了廖世祥,同时也影响到了他。 “微微,媛媛真的是红叶的转世……?”得到了确认,明明是该高兴的,彭鹜心里还是很难过。 338 自愿 “他们来了,快e走!”廖世祥负伤在身,还不忘跑来给彭鹜通风报信。 其实事情并不像彭鹜想的那样,廖世祥夜访北郊,才不是去猎杀吸血鬼。他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孤身前往一旦暴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他知道擒贼先擒王,他去北郊,不过是暗中寻找谢肇的老巢。 谢肇的老巢没有找到,却探听到谢肇跟他的手下人说要在彭鹜的宝贝女儿出生的这天给他送去一个“大礼”。 看谢肇他们的武装,廖世祥就知道那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大礼”,只怕是会要人命的。 就在廖世祥回头,造成了动静,被谢肇手下的人察觉。 万幸的是,廖世祥逃了出来,成功带信给了彭鹜。 “车在外面,别在医院逗留,赶紧去微微家。”就算逃不了一世,能安然度过一时也是好的。廖世祥深深看彭媛一眼,这孩子真的很像他的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模样让人心疼。 拿到车钥匙,彭鹜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爸,你怎么办?” 说实话,廖世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这一路上,他流的血,足以引谢肇那群人追过来。为了给彭鹜他们争取时间,他不能带着一身惹吸血鬼注意的血腥跟着一起逃走。 “我……我得找个医生给我缝合一下伤口。”廖世祥环顾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夏微的踪影,便紧张的问:“微微呢?” 海帮的人追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夏微。 “她打水去了。”白卉抱着孩子,无比紧张。 “你们先走,我去找微微。”廖世祥催促,时间不等人。只怕海帮的人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口。 廖世祥身边有夏微照顾,彭鹜多少放心。 他不再拖延,带着白卉和孩子去停车场。 车开到半路,彭鹜才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杜海溟临走前有交代,夏微现在就跟普通人一样,不能使用她的超能力。彭鹜虽然不知道其中详情,一定有原因。 他本想拐回去。可身边还有一对妇孺需要照顾。他咬了咬牙。马力全开,直奔夏微家。 廖世祥并没打算去找夏微,是夏微打水回来,在走廊上碰见虚弱的他才得知眼下情形。 不管海帮的人有没有到医院。夏微都坚持要给廖世祥止血。 廖世祥的伤照顾妥当之后,他就推着夏微,让她赶快离开医院。“微微,你快走!海帮的人来了!” 他可不认为谢肇会念及旧情,对夏微手下留情。如果他真是一个讲情分的人,彭飞就不会死在他手里。 “老先生,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的。”夏微找来一个轮椅,将廖世祥安置在轮椅上。 鉴于她自己的情况,夏微不会笨到跟海帮的人正面打交道。 她多少做了一番伪装。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护士模样。面罩戴在脸上。 她也不知道这种笨拙的乔装起多大作用。 就在夏微和廖世祥还在医院里找出路时,火警突然响了。 一时间,整个楼层都乱起来。 病人们心中惶惶,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严阵以待似的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 当炽白的灯光转变成紫外线灯光时。夏微才意识到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不管是不是在帮助她和廖世祥,至少将医院戒严的操控者并不希望吸血鬼出现在这里。 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夏微看到了丁典,她没想到丁典居然还在这个医院里任职。 丁典接到楼下保安的电话,保安从监控里发现,还是有几个闯入者进来了,监控显示,他们乘坐电梯,正要到妇产科的方向去。 妇产科,就是夏微和廖世祥还在徘徊的地方。 “病人家属都退回房间去,护士看好孩子……”丁典大声在走廊里喧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闯入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一共三人,其中一个就是被镇上的人联名举报的前任镇长谢肇。 “喂,你——”其中有两个人的鬼鬼祟祟的行迹引起了丁典的注意,“这里是妇产科,外伤、骨科在楼下!” 夏微背对着丁典点了一下头,然后推着廖世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还真是奇怪了,如果不是那个护士有问题,就是丁典脑袋坏了。有哪个护士带着坐轮椅的人走楼梯呢? 丁典追了上去,看到夏微正缠着廖世祥往楼下去。 如果谢肇他们是坐电梯,夏微和廖世祥从楼梯通道离开,应该不会和他们遇上。 “你们是什么人?”丁典挡住了夏微和廖世祥的去路。 要是廖世祥的身体听使唤,他一拳打晕丁典都不成问题! 夏微也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就摘掉口罩露出本来面目。 还不待夏微开口,丁典就恍然大悟似的惊道:“谢肇是冲着你们来的么!”他根本就不给夏微和廖世祥发言的机会,还有点避之唯恐不及。“那你们得快点离开这了!快点快点,从这里下去,到一楼往左拐,可以到医院的侧门。” 夏微冷笑一声,“丁医生,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照顾我呢。” 丁典的脸色变了一下,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他接下来的话不管是不是借口,总之都是对的。“微微,我现在不止要对你一个人的生命负责,医院里那么多无辜的人的生命都会因为你受到威胁,你愿意这样吗?” 听他的口气,就好像是夏微造成这一切的一样。 受到指责的夏微心里很是不舒服,“那你还是赶快回去,那些无辜的人还等着你呢!” 丁典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酸味和怨恨,“世道在变,微微,你别怪我。” 离开医院,前后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廖世祥意识到自己终将会拖累夏微,就猛推了她一把,“微微,别管我了,你快走!” “老先生,我说了,我不会撇下一个人不管的。”夏微有备在身,杜海溟离开之前,将黑木剑吞云叫给她傍身。 “来不及了,海帮的人就要追过来了。”廖世祥估算了一下,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十分钟才能到夏微家。除非谢肇已经带人离开,或者速度比他们慢,否则他们不会安然到家。 何况谢肇又不像是那样轻易放弃的人。 “老先生,别说话了,我们快走。”夏微大概也意识到谢肇他们会追上来。 前方有灯光闪烁,由远及近—— 是彭鹜开车来接应他们了。 彭鹜到达夏微和廖世祥身边的同时,谢肇也带人抵达。他们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就那么将夏微和廖世祥团团围在了中间。 “微微——”谢肇的声调很高,里面带着伪装的惊喜。“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叔叔一声?” “叫你的人离开!”夏微低喝,神情自然不敢有片刻放松。 看她凶巴巴的模样,谢肇捂着胸口,装作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我还期望着跟你坐下来好好聊聊呢!珊珊在哪里?” “连自己女儿的下落都不知道,可见你有多失败,不管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吸血鬼!”夏微可没想被海帮的人包围之下,跟谢肇促膝长谈。 谢肇不是被轻易激怒的人,夏微言语激烈,不过是想示威罢了。但愿谢肇能够知难而退。 “我会查到珊珊在哪里。”谢肇承认自己对别人做了很多很多的人坏事,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家人。他的目光落到谢肇身上,脸上挂着假笑,“我还想跟你的女儿庆生呢,没有party么?还是我带来的人不够多?” “谢肇,你想干什么?”虽然彭鹜很想亲手宰了谢肇,可眼下情况敌众我寡,就算他运气好能杀了谢肇,他也不可能够跟夏微和廖世祥全身而退。 “我给你的私生女准备了一份大礼啊,让你们全家团圆去。”谢肇观察四周,察觉不到白卉和女婴的气息,他就知道一定是彭鹜先安顿好了她们。“你情人跟私生女不在吗?不过不耽误事,先解决了你们,我就去放火烧了他们!” 谢肇完全疯了! 他脸上虽然笑着,可眼里都是冷意,而且话里还带着杀意。 夏微挥起吞云,杀出一条血路,下手无情。周围的吸血鬼畏惧她手上黑木剑的威力,频频后退。 她护着失去抵抗力的廖世祥,走到车前。 “还有谁想被分尸的人尽管上前来!”夏微要的就是威慑力,如果她下手犹豫,接下来的争执势必会持续很久。她需要使用的灵力也就会越多,魂印对她的控制也就越加强烈。 海帮的人亲眼所见同伴在夏微手上血肉横飞,他们今晚为杀戮而来,是屠宰者,可没人告知他们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海帮的人畏惧了,不敢靠近一步。 夏微给彭鹜递了一个眼神,她不确定自己能吓住这些人多久。 彭鹜立马会意,将廖世祥扶到车上,就在他跳上驾驶位置时,见谢肇忽然拔出了枪。 338 自愿 “他们来了,快e走!”廖世祥负伤在身,还不忘跑来给彭鹜通风报信。 其实事情并不像彭鹜想的那样,廖世祥夜访北郊,才不是去猎杀吸血鬼。他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孤身前往一旦暴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他知道擒贼先擒王,他去北郊,不过是暗中寻找谢肇的老巢。 谢肇的老巢没有找到,却探听到谢肇跟他的手下人说要在彭鹜的宝贝女儿出生的这天给他送去一个“大礼”。 看谢肇他们的武装,廖世祥就知道那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大礼”,只怕是会要人命的。 就在廖世祥回头,造成了动静,被谢肇手下的人察觉。 万幸的是,廖世祥逃了出来,成功带信给了彭鹜。 “车在外面,别在医院逗留,赶紧去微微家。”就算逃不了一世,能安然度过一时也是好的。廖世祥深深看彭媛一眼,这孩子真的很像他的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模样让人心疼。 拿到车钥匙,彭鹜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爸,你怎么办?” 说实话,廖世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这一路上,他流的血,足以引谢肇那群人追过来。为了给彭鹜他们争取时间,他不能带着一身惹吸血鬼注意的血腥跟着一起逃走。 “我……我得找个医生给我缝合一下伤口。”廖世祥环顾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夏微的踪影,便紧张的问:“微微呢?” 海帮的人追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夏微。 “她打水去了。”白卉抱着孩子,无比紧张。 “你们先走,我去找微微。”廖世祥催促,时间不等人。只怕海帮的人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口。 廖世祥身边有夏微照顾,彭鹜多少放心。 他不再拖延,带着白卉和孩子去停车场。 车开到半路,彭鹜才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杜海溟临走前有交代,夏微现在就跟普通人一样,不能使用她的超能力。彭鹜虽然不知道其中详情,一定有原因。 他本想拐回去。可身边还有一对妇孺需要照顾。他咬了咬牙。马力全开,直奔夏微家。 廖世祥并没打算去找夏微,是夏微打水回来,在走廊上碰见虚弱的他才得知眼下情形。 不管海帮的人有没有到医院。夏微都坚持要给廖世祥止血。 廖世祥的伤照顾妥当之后,他就推着夏微,让她赶快离开医院。“微微,你快走!海帮的人来了!” 他可不认为谢肇会念及旧情,对夏微手下留情。如果他真是一个讲情分的人,彭飞就不会死在他手里。 “老先生,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的。”夏微找来一个轮椅,将廖世祥安置在轮椅上。 鉴于她自己的情况,夏微不会笨到跟海帮的人正面打交道。 她多少做了一番伪装。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护士模样。面罩戴在脸上。 她也不知道这种笨拙的乔装起多大作用。 就在夏微和廖世祥还在医院里找出路时,火警突然响了。 一时间,整个楼层都乱起来。 病人们心中惶惶,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严阵以待似的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 当炽白的灯光转变成紫外线灯光时。夏微才意识到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不管是不是在帮助她和廖世祥,至少将医院戒严的操控者并不希望吸血鬼出现在这里。 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夏微看到了丁典,她没想到丁典居然还在这个医院里任职。 丁典接到楼下保安的电话,保安从监控里发现,还是有几个闯入者进来了,监控显示,他们乘坐电梯,正要到妇产科的方向去。 妇产科,就是夏微和廖世祥还在徘徊的地方。 “病人家属都退回房间去,护士看好孩子……”丁典大声在走廊里喧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闯入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一共三人,其中一个就是被镇上的人联名举报的前任镇长谢肇。 “喂,你——”其中有两个人的鬼鬼祟祟的行迹引起了丁典的注意,“这里是妇产科,外伤、骨科在楼下!” 夏微背对着丁典点了一下头,然后推着廖世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还真是奇怪了,如果不是那个护士有问题,就是丁典脑袋坏了。有哪个护士带着坐轮椅的人走楼梯呢? 丁典追了上去,看到夏微正缠着廖世祥往楼下去。 如果谢肇他们是坐电梯,夏微和廖世祥从楼梯通道离开,应该不会和他们遇上。 “你们是什么人?”丁典挡住了夏微和廖世祥的去路。 要是廖世祥的身体听使唤,他一拳打晕丁典都不成问题! 夏微也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就摘掉口罩露出本来面目。 还不待夏微开口,丁典就恍然大悟似的惊道:“谢肇是冲着你们来的么!”他根本就不给夏微和廖世祥发言的机会,还有点避之唯恐不及。“那你们得快点离开这了!快点快点,从这里下去,到一楼往左拐,可以到医院的侧门。” 夏微冷笑一声,“丁医生,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照顾我呢。” 丁典的脸色变了一下,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他接下来的话不管是不是借口,总之都是对的。“微微,我现在不止要对你一个人的生命负责,医院里那么多无辜的人的生命都会因为你受到威胁,你愿意这样吗?” 听他的口气,就好像是夏微造成这一切的一样。 受到指责的夏微心里很是不舒服,“那你还是赶快回去,那些无辜的人还等着你呢!” 丁典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酸味和怨恨,“世道在变,微微,你别怪我。” 离开医院,前后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廖世祥意识到自己终将会拖累夏微,就猛推了她一把,“微微,别管我了,你快走!” “老先生,我说了,我不会撇下一个人不管的。”夏微有备在身,杜海溟离开之前,将黑木剑吞云叫给她傍身。 “来不及了,海帮的人就要追过来了。”廖世祥估算了一下,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十分钟才能到夏微家。除非谢肇已经带人离开,或者速度比他们慢,否则他们不会安然到家。 何况谢肇又不像是那样轻易放弃的人。 “老先生,别说话了,我们快走。”夏微大概也意识到谢肇他们会追上来。 前方有灯光闪烁,由远及近—— 是彭鹜开车来接应他们了。 彭鹜到达夏微和廖世祥身边的同时,谢肇也带人抵达。他们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就那么将夏微和廖世祥团团围在了中间。 “微微——”谢肇的声调很高,里面带着伪装的惊喜。“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叔叔一声?” “叫你的人离开!”夏微低喝,神情自然不敢有片刻放松。 看她凶巴巴的模样,谢肇捂着胸口,装作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我还期望着跟你坐下来好好聊聊呢!珊珊在哪里?” “连自己女儿的下落都不知道,可见你有多失败,不管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吸血鬼!”夏微可没想被海帮的人包围之下,跟谢肇促膝长谈。 谢肇不是被轻易激怒的人,夏微言语激烈,不过是想示威罢了。但愿谢肇能够知难而退。 “我会查到珊珊在哪里。”谢肇承认自己对别人做了很多很多的人坏事,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家人。他的目光落到谢肇身上,脸上挂着假笑,“我还想跟你的女儿庆生呢,没有party么?还是我带来的人不够多?” “谢肇,你想干什么?”虽然彭鹜很想亲手宰了谢肇,可眼下情况敌众我寡,就算他运气好能杀了谢肇,他也不可能够跟夏微和廖世祥全身而退。 “我给你的私生女准备了一份大礼啊,让你们全家团圆去。”谢肇观察四周,察觉不到白卉和女婴的气息,他就知道一定是彭鹜先安顿好了她们。“你情人跟私生女不在吗?不过不耽误事,先解决了你们,我就去放火烧了他们!” 谢肇完全疯了! 他脸上虽然笑着,可眼里都是冷意,而且话里还带着杀意。 夏微挥起吞云,杀出一条血路,下手无情。周围的吸血鬼畏惧她手上黑木剑的威力,频频后退。 她护着失去抵抗力的廖世祥,走到车前。 “还有谁想被分尸的人尽管上前来!”夏微要的就是威慑力,如果她下手犹豫,接下来的争执势必会持续很久。她需要使用的灵力也就会越多,魂印对她的控制也就越加强烈。 海帮的人亲眼所见同伴在夏微手上血肉横飞,他们今晚为杀戮而来,是屠宰者,可没人告知他们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海帮的人畏惧了,不敢靠近一步。 夏微给彭鹜递了一个眼神,她不确定自己能吓住这些人多久。 彭鹜立马会意,将廖世祥扶到车上,就在他跳上驾驶位置时,见谢肇忽然拔出了枪。 339 辰宫 夏时令仔细观察了四周,才谨慎的得出一个结论。“虚空幻境的门,在这里打开过。” “等等,虚空幻境有门吗?”杜海溟听说迷失在虚空幻境里的人回不来也出不去,如果里面有门的话,那不就表示夏微可以出来了。 看见杜海溟脸上浮现出来的喜色,夏时令忍不住泼他冷水。“别高兴的太早。虚空幻境里面有两道门,一道门连接你们这边的世界,一道门连接我们那边的世界。如果微微走错了门,她就永远也回不来了。要知道,她是连灵魂跟肉身一起消失的!” 杜海溟不禁又提心吊胆起来,夏时令说的对,夏微魂魄离身,她的灵魂走错了路,只要她的身体还在阳间,那她还有复活的可能。如果她的灵魂跟肉身一起去了阴间,她的肉身势必会受到阴气的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你不打算跟娘见面吗?”杜海溟不忘家人团聚的时刻,虽然节骨眼上夏微不见了,可夏时令与杜汐海是真正的夫妻,他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夏时令沉吟了一下,就在他这片刻的沉默中,杜海溟发现他对杜汐海还有情。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相见。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调查虚空幻境的门打开的原因。”夏时令一到镇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虚空幻境门的开放跟夏微逃不了干系。 虚空幻境并不是个吉利的地方,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那里面是个幻境。不管是人还是鬼,到了里面很容易迷失,难以找到方向。在很久以前,冥王就干涉了虚空幻境的事情。但是他没有能力将这个阴阳两界的裂缝填补起来。他只能在虚空幻境的两道门周围做了移动结界,并设置了两道门移动的轨道。 按照正常情况。虚空幻境的门移动到的地方都是无人区,不会是有人烟的地方。它出现在原林镇,就是意外的情况。 “为什么两个世界中间会有一道裂缝?”在了解了实情后,孟涛有一肚子的疑惑。 恰巧他问的,也正是杜海溟想要知道的事情。 “虚空幻境原本是不存在的。”夏时令想了想,决定还是解释给他们听。“因为巫贤,他一直想跟心爱的女子相见。可是他是不死之身。无法去阴间。他就想在阳间疏导一道能够自由出入阴间的通道。如果不是冥王出面干涉。他差一点就成功了。虚空幻境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 杜海溟恍然大悟,如果虚空幻境跟巫贤有关的话,夏微能够进到里面,他就不觉得奇怪了。 正因为虚空幻境跟巫贤颇有渊源。夏微身上又有巫贤留下的魂印,魂印就成了夏微跟虚空幻境之间的一道引力。 “巫贤能够自由通过虚空幻境?”如果是因为这个,杜海溟觉得巫贤被封印又多了一个原因,不止因为他有害人的食灵术。 “没有成功。冥王率领大军将巫贤截下,在虚空幻境里开战。”夏时令并没有战果,当时两军交战,仅存的就只有双方头领,那就是巫贤和冥王。他也能想象得到虚空幻境里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况,只怕那里是比炼狱还要可怕的地方。 那里面亡魂无数。阴气弥漫。普通生物根本就无法在虚空幻境里存活。 但是夏微从里面出来的夏微并不是渺茫的。 “父亲,我们就不能找冥王帮忙吗?”杜海溟听了巫贤和冥王的故事后,也察觉此时虚空幻境里恐怕不是人能受得了的地方。 夏时令看他一眼,清幽的眼眸像极了夏微的神情。他没有直接回答杜海溟的问题,只说:“冥王只能打开虚空幻境通往阴间的大门。” 冥王虽然掌管人的生死。却不能轻易插手人间事务。 即便是虚空幻境的门在人间有了动静,冥王也只是派夏时令调查其中原因。 没多久,夏时令就回去复命了。 杜海溟也带消息回去了,不过他并没有跟杜汐海提夏时令出现过的事情。 夏微深陷虚空幻境,他们也无能为力。 彭鹜他们虽然很担心夏微的情况,可白卉和彭媛也值得关心。 昨天晚上,母女俩仓促就离开医院了。两人的身体都很虚弱,尤其是才出生的彭媛,身体很容易受到感染。 但是彭鹜又怕海帮的人再来侵犯,就拜托杜海溟给他们保驾护航。 杜汐海想要看这镇子的变化,就跟着一起去了。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从杜汐海身边过去,杜汐海突然转身,将她擒住。 “辰宫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杜汐海质问,她按着那女孩的后脑,将她耳后根的心形印记暴露出来。 这个女孩是夏涵,她是来给丁典送午饭的。 夏涵的手臂被拧住,又被按住脑袋,根本就直不起身来。 “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夏涵大声嚷嚷着。 杜汐海也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做这种暴力的行为,她强把夏涵拉到没人的楼梯间。 杜海溟快步跟上,“娘,你做什么?” 夏涵被堵在墙角,谅她也跑不掉。杜汐海就松了手。 “我就是想知道,既然辰宫的人在这个镇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吸血鬼横行!”杜汐海瞪着夏涵。 杜海溟不知道辰宫这个组织专门为了打击非普通暴力存在的,辰宫惩治的大都是邪恶的吸血鬼、狼人等人类难以对抗的东西。 辰宫是个秘密的存在,他们的内部人员一入组织就被打上禁言的烙印,他们无法向外界透露跟辰宫有关的事情。至今,辰宫的总部在哪里都是个谜团。但是他们的成员都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他们的耳朵后面都有一个心形的烙印。 “关你什么事!?”夏涵横鼻子竖眼睛,生气的不得了。她生气的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疯女人训斥了一顿,还无法辩解。她不是没有理由。 杜汐海他们不知道的是,原林镇现在只有夏涵跟丁典两个是辰宫的人。丁典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医生,让他动动手术刀子还行,让他玩真刀真枪,他就没那本事了。 丁典受雇于辰宫,目的是在原林镇监视夏微的举动。他现在算是违背了辰宫上头的命令,将任务本末倒置了。原因就是原林镇现在吸血鬼横行,每天都有人受伤,他无法放下病人不管不顾。这也算是医者父母心了。 夏涵算是离家出走,她觉得待在辰宫很无聊,就跑来了原林镇。她不采取行动对付吸血鬼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她势单力薄,二来是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她怕辰宫会派人来抓她回去。 夏涵就觉得奇怪了,这个疯女人似乎很了解辰宫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是那边的人?” 辰宫这两个字是禁忌,一旦夏涵说出口,就会被烙印击晕。 杜汐海可没心思跟她解释。 “你是夏涵?”因为带着彭飞的记忆,杜海溟认得这个女孩。 乍一听到夏涵的名字,杜汐海就警惕起来。“你姓夏?辰宫的夏空是你什么人?” “是我养父,怎么了?”夏涵在辰宫有身份有地位,很大程度上的原因就是她的养父是辰宫的首席官。 “夏空……”杜海溟琢磨着这个人,他不断搜索记忆,最后大吃一惊。“那不就是爷爷吗!” 夏空数夏时令的父亲,也就是杜海溟的爷爷。 夏涵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跟眼前这两个人还有亲戚关系。 等她回过神来时,杜海溟已经和杜汐海走远了。 “娘辰宫和爷爷是什么关系?”杜海溟从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一个神秘的组织,他隐约觉得辰宫就是那个神秘的组织。 “夏空是辰宫的创始人,你大概也知道,夏空是天人的后代,他是不会轻易死掉的。”说完,杜汐海嗤之以鼻了一声,满脸带着不屑。 杜海溟从来没有见过夏空本人,对他的事迹倒是听说不少。因为夏空是长辈,杜海溟就本能的对他心怀尊敬。 不过看样子,杜汐海对夏空并不是喜闻乐见的。 还不待杜海溟发问,他就被杜汐海警告了,“以后不要叫他爷爷!” “娘,你怎么……”杜海溟就不明白了,夏空好歹也是杜汐海的公公,不是应当尊敬他的么?怎么搞的杜汐海跟夏空有仇似的。 不明白的是杜海溟,杜汐海跟夏空没有直接的仇恨,她是单纯的看不起夏空这个人。 “夏空与巫贤有过节,他怕巫贤寻仇,就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从不关心,也从不过问。你父亲是奶娘带大的。”杜汐海还告诉他,夏空仅在巫贤被封印后出现过一次。 夏空怕死怕的要命,因为他跟巫贤不一样,他不是不死之身。 杜汐海厌恶夏空还有一个原因,那还是受了巫刑的影响。当年巫贤、紫薇星君和夏空的三角恋实情曝光,夏空这个伪君子不惜以下流的手段强占了紫薇星君,还对巫贤使用了各种卑鄙的手段。夏空明知道巫贤已经改过自新,还拿紫薇星君的名讳去挑拨他,却在巫贤暴走后躲起来,根本就是小人行径! 339 辰宫 夏时令仔细观察了四周,才谨慎的得出一个结论。“虚空幻境的门,在这里打开过。” “等等,虚空幻境有门吗?”杜海溟听说迷失在虚空幻境里的人回不来也出不去,如果里面有门的话,那不就表示夏微可以出来了。 看见杜海溟脸上浮现出来的喜色,夏时令忍不住泼他冷水。“别高兴的太早。虚空幻境里面有两道门,一道门连接你们这边的世界,一道门连接我们那边的世界。如果微微走错了门,她就永远也回不来了。要知道,她是连灵魂跟肉身一起消失的!” 杜海溟不禁又提心吊胆起来,夏时令说的对,夏微魂魄离身,她的灵魂走错了路,只要她的身体还在阳间,那她还有复活的可能。如果她的灵魂跟肉身一起去了阴间,她的肉身势必会受到阴气的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你不打算跟娘见面吗?”杜海溟不忘家人团聚的时刻,虽然节骨眼上夏微不见了,可夏时令与杜汐海是真正的夫妻,他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夏时令沉吟了一下,就在他这片刻的沉默中,杜海溟发现他对杜汐海还有情。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相见。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调查虚空幻境的门打开的原因。”夏时令一到镇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虚空幻境门的开放跟夏微逃不了干系。 虚空幻境并不是个吉利的地方,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那里面是个幻境。不管是人还是鬼,到了里面很容易迷失,难以找到方向。在很久以前,冥王就干涉了虚空幻境的事情。但是他没有能力将这个阴阳两界的裂缝填补起来。他只能在虚空幻境的两道门周围做了移动结界,并设置了两道门移动的轨道。 按照正常情况。虚空幻境的门移动到的地方都是无人区,不会是有人烟的地方。它出现在原林镇,就是意外的情况。 “为什么两个世界中间会有一道裂缝?”在了解了实情后,孟涛有一肚子的疑惑。 恰巧他问的,也正是杜海溟想要知道的事情。 “虚空幻境原本是不存在的。”夏时令想了想,决定还是解释给他们听。“因为巫贤,他一直想跟心爱的女子相见。可是他是不死之身。无法去阴间。他就想在阳间疏导一道能够自由出入阴间的通道。如果不是冥王出面干涉。他差一点就成功了。虚空幻境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 杜海溟恍然大悟,如果虚空幻境跟巫贤有关的话,夏微能够进到里面,他就不觉得奇怪了。 正因为虚空幻境跟巫贤颇有渊源。夏微身上又有巫贤留下的魂印,魂印就成了夏微跟虚空幻境之间的一道引力。 “巫贤能够自由通过虚空幻境?”如果是因为这个,杜海溟觉得巫贤被封印又多了一个原因,不止因为他有害人的食灵术。 “没有成功。冥王率领大军将巫贤截下,在虚空幻境里开战。”夏时令并没有战果,当时两军交战,仅存的就只有双方头领,那就是巫贤和冥王。他也能想象得到虚空幻境里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况,只怕那里是比炼狱还要可怕的地方。 那里面亡魂无数。阴气弥漫。普通生物根本就无法在虚空幻境里存活。 但是夏微从里面出来的夏微并不是渺茫的。 “父亲,我们就不能找冥王帮忙吗?”杜海溟听了巫贤和冥王的故事后,也察觉此时虚空幻境里恐怕不是人能受得了的地方。 夏时令看他一眼,清幽的眼眸像极了夏微的神情。他没有直接回答杜海溟的问题,只说:“冥王只能打开虚空幻境通往阴间的大门。” 冥王虽然掌管人的生死。却不能轻易插手人间事务。 即便是虚空幻境的门在人间有了动静,冥王也只是派夏时令调查其中原因。 没多久,夏时令就回去复命了。 杜海溟也带消息回去了,不过他并没有跟杜汐海提夏时令出现过的事情。 夏微深陷虚空幻境,他们也无能为力。 彭鹜他们虽然很担心夏微的情况,可白卉和彭媛也值得关心。 昨天晚上,母女俩仓促就离开医院了。两人的身体都很虚弱,尤其是才出生的彭媛,身体很容易受到感染。 但是彭鹜又怕海帮的人再来侵犯,就拜托杜海溟给他们保驾护航。 杜汐海想要看这镇子的变化,就跟着一起去了。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从杜汐海身边过去,杜汐海突然转身,将她擒住。 “辰宫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杜汐海质问,她按着那女孩的后脑,将她耳后根的心形印记暴露出来。 这个女孩是夏涵,她是来给丁典送午饭的。 夏涵的手臂被拧住,又被按住脑袋,根本就直不起身来。 “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夏涵大声嚷嚷着。 杜汐海也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做这种暴力的行为,她强把夏涵拉到没人的楼梯间。 杜海溟快步跟上,“娘,你做什么?” 夏涵被堵在墙角,谅她也跑不掉。杜汐海就松了手。 “我就是想知道,既然辰宫的人在这个镇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吸血鬼横行!”杜汐海瞪着夏涵。 杜海溟不知道辰宫这个组织专门为了打击非普通暴力存在的,辰宫惩治的大都是邪恶的吸血鬼、狼人等人类难以对抗的东西。 辰宫是个秘密的存在,他们的内部人员一入组织就被打上禁言的烙印,他们无法向外界透露跟辰宫有关的事情。至今,辰宫的总部在哪里都是个谜团。但是他们的成员都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他们的耳朵后面都有一个心形的烙印。 “关你什么事!?”夏涵横鼻子竖眼睛,生气的不得了。她生气的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疯女人训斥了一顿,还无法辩解。她不是没有理由。 杜汐海他们不知道的是,原林镇现在只有夏涵跟丁典两个是辰宫的人。丁典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医生,让他动动手术刀子还行,让他玩真刀真枪,他就没那本事了。 丁典受雇于辰宫,目的是在原林镇监视夏微的举动。他现在算是违背了辰宫上头的命令,将任务本末倒置了。原因就是原林镇现在吸血鬼横行,每天都有人受伤,他无法放下病人不管不顾。这也算是医者父母心了。 夏涵算是离家出走,她觉得待在辰宫很无聊,就跑来了原林镇。她不采取行动对付吸血鬼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她势单力薄,二来是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她怕辰宫会派人来抓她回去。 夏涵就觉得奇怪了,这个疯女人似乎很了解辰宫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是那边的人?” 辰宫这两个字是禁忌,一旦夏涵说出口,就会被烙印击晕。 杜汐海可没心思跟她解释。 “你是夏涵?”因为带着彭飞的记忆,杜海溟认得这个女孩。 乍一听到夏涵的名字,杜汐海就警惕起来。“你姓夏?辰宫的夏空是你什么人?” “是我养父,怎么了?”夏涵在辰宫有身份有地位,很大程度上的原因就是她的养父是辰宫的首席官。 “夏空……”杜海溟琢磨着这个人,他不断搜索记忆,最后大吃一惊。“那不就是爷爷吗!” 夏空数夏时令的父亲,也就是杜海溟的爷爷。 夏涵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跟眼前这两个人还有亲戚关系。 等她回过神来时,杜海溟已经和杜汐海走远了。 “娘辰宫和爷爷是什么关系?”杜海溟从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一个神秘的组织,他隐约觉得辰宫就是那个神秘的组织。 “夏空是辰宫的创始人,你大概也知道,夏空是天人的后代,他是不会轻易死掉的。”说完,杜汐海嗤之以鼻了一声,满脸带着不屑。 杜海溟从来没有见过夏空本人,对他的事迹倒是听说不少。因为夏空是长辈,杜海溟就本能的对他心怀尊敬。 不过看样子,杜汐海对夏空并不是喜闻乐见的。 还不待杜海溟发问,他就被杜汐海警告了,“以后不要叫他爷爷!” “娘,你怎么……”杜海溟就不明白了,夏空好歹也是杜汐海的公公,不是应当尊敬他的么?怎么搞的杜汐海跟夏空有仇似的。 不明白的是杜海溟,杜汐海跟夏空没有直接的仇恨,她是单纯的看不起夏空这个人。 “夏空与巫贤有过节,他怕巫贤寻仇,就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从不关心,也从不过问。你父亲是奶娘带大的。”杜汐海还告诉他,夏空仅在巫贤被封印后出现过一次。 夏空怕死怕的要命,因为他跟巫贤不一样,他不是不死之身。 杜汐海厌恶夏空还有一个原因,那还是受了巫刑的影响。当年巫贤、紫薇星君和夏空的三角恋实情曝光,夏空这个伪君子不惜以下流的手段强占了紫薇星君,还对巫贤使用了各种卑鄙的手段。夏空明知道巫贤已经改过自新,还拿紫薇星君的名讳去挑拨他,却在巫贤暴走后躲起来,根本就是小人行径! 340 浪迹天涯 虚空幻境内,阴气迷蒙,夏微却能清晰到看到自己的前尘往事,就好像那浓郁的黑雾是一道折射人生的光屏。 画面中的人物影像渐渐扭曲,变得毫无色彩可言,每一张五官都变得畸形空洞,竟成了一张张魑魅魍魉的脸,如同鬼魅一般从黑雾中抽身出来,尖啸着向夏微汹涌而来。 她所有的感官被恐惧填满,让人感受到,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地狱。 紧绷的神经一直在挣扎,夏微告诉自己不能被恐惧吞噬,一旦迷失了自我,只怕再也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啊——” 夏微仰天尖叫,即便这里看不到天空,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竟连魑魅魍魉的群啸也覆盖不了。 尖叫声拨开黑雾,夏微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片白洞,好似一轮白色的太阳,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似乎有净化一切的力量。 那些魑魅魍魉对摆动产生了恐惧,纷纷本能的退散开,这才有了黑雾被拨开的那一幕,然而他们抵不过白洞越来越壮大的力量,黑幕像是一缕一缕地被吸进白洞中,随后不受控制的簇成团得往白洞里面飘,直到虚空幻境中的黑雾全然不见。 虚空幻境改头换面,浓郁的阴气消失,只留下一片苍白的世界。 忽然之间,一道裂缝划破了虚空幻境,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很快消失不见。 虚脱的夏微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滞留,她观察着那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很快就抓住了规律。 其实走近一看,才可以发现那并不是闪电,而是真正的裂缝,两个时空之间的裂缝。 夏微甚至可以从裂缝中看到外头的情形,等待到另一道裂缝出现在眼前,她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忍受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夏微从裂缝中踉跄钻出,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林镇,然而眼前的原林镇一片疮痍,似乎是在这里经过了一场大战,树林倒了一大片。 夏微沿着熟悉的林道踽踽独行,尽可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夏家。 在整片被摧残过后的树林中,夏家是唯一一处完好的所在。 在她进入到虚空幻境之后,似乎过了很长一段。 在夏家,夏微遇到了杜汐海,从这位化石一样存在的女人口中得知,血协与狼人历经一场血战,最后被宸宫坐收渔翁之利,夏空发动宸宫的力量,给血协与狼人双方以沉重的打击。 不过杜海溟与孟涛他们都还好。 杜汐海听闻夏微将虚空幻境中的阴气如数净化,自然是惊奇,“说不定将你引入虚空幻境正是那位冥王的意思,要知道虚空幻境一直是冥界头疼的地方。”她看向夏微,满眼赞许,“没想到你体内竟然蕴藏了如此之大的力量。” 夏微苦笑,“我的力量留在了虚空幻境之中,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发现了这一点,夏微如释重负。 杜汐海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血协与狼人都在做修整,这两派若是群龙无首,必然会造成大乱。海溟那孩子固执的很,他已经带着彭飞的尸体去了血协,要将自己得心脏还回去……” 言及此处,杜汐海神情黯然,她是一位心疼孩子的母亲,然而却看的开,她算过,即便这世上没有杜海溟,彭飞也会成为他其中一部分的存在,这么想的话,她的孩子还在。 “我舅舅呢?” “海清他为了寻你,被夏空重创,如今也在血协修养,血协不能没有他的领导。” 夏微颔首,继而又知道了孟涛的去处。 当气氛沉默下来,杜汐海忽然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夏微松了一口气,对她轻轻一笑,“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帮我——” 对于夏微的选择,杜汐海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她抹去了夏微身上的气息,隐瞒了夏微从虚空幻境出来的消息。 这些都是夏微的要求。 世界那么大,夏微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此文完》(未完待续) 340 浪迹天涯 虚空幻境内,阴气迷蒙,夏微却能清晰到看到自己的前尘往事,就好像那浓郁的黑雾是一道折射人生的光屏。 画面中的人物影像渐渐扭曲,变得毫无色彩可言,每一张五官都变得畸形空洞,竟成了一张张魑魅魍魉的脸,如同鬼魅一般从黑雾中抽身出来,尖啸着向夏微汹涌而来。 她所有的感官被恐惧填满,让人感受到,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地狱。 紧绷的神经一直在挣扎,夏微告诉自己不能被恐惧吞噬,一旦迷失了自我,只怕再也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啊——” 夏微仰天尖叫,即便这里看不到天空,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竟连魑魅魍魉的群啸也覆盖不了。 尖叫声拨开黑雾,夏微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片白洞,好似一轮白色的太阳,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似乎有净化一切的力量。 那些魑魅魍魉对摆动产生了恐惧,纷纷本能的退散开,这才有了黑雾被拨开的那一幕,然而他们抵不过白洞越来越壮大的力量,黑幕像是一缕一缕地被吸进白洞中,随后不受控制的簇成团得往白洞里面飘,直到虚空幻境中的黑雾全然不见。 虚空幻境改头换面,浓郁的阴气消失,只留下一片苍白的世界。 忽然之间,一道裂缝划破了虚空幻境,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很快消失不见。 虚脱的夏微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滞留,她观察着那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很快就抓住了规律。 其实走近一看,才可以发现那并不是闪电,而是真正的裂缝,两个时空之间的裂缝。 夏微甚至可以从裂缝中看到外头的情形,等待到另一道裂缝出现在眼前,她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忍受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夏微从裂缝中踉跄钻出,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林镇,然而眼前的原林镇一片疮痍,似乎是在这里经过了一场大战,树林倒了一大片。 夏微沿着熟悉的林道踽踽独行,尽可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夏家。 在整片被摧残过后的树林中,夏家是唯一一处完好的所在。 在她进入到虚空幻境之后,似乎过了很长一段。 在夏家,夏微遇到了杜汐海,从这位化石一样存在的女人口中得知,血协与狼人历经一场血战,最后被宸宫坐收渔翁之利,夏空发动宸宫的力量,给血协与狼人双方以沉重的打击。 不过杜海溟与孟涛他们都还好。 杜汐海听闻夏微将虚空幻境中的阴气如数净化,自然是惊奇,“说不定将你引入虚空幻境正是那位冥王的意思,要知道虚空幻境一直是冥界头疼的地方。”她看向夏微,满眼赞许,“没想到你体内竟然蕴藏了如此之大的力量。” 夏微苦笑,“我的力量留在了虚空幻境之中,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发现了这一点,夏微如释重负。 杜汐海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血协与狼人都在做修整,这两派若是群龙无首,必然会造成大乱。海溟那孩子固执的很,他已经带着彭飞的尸体去了血协,要将自己得心脏还回去……” 言及此处,杜汐海神情黯然,她是一位心疼孩子的母亲,然而却看的开,她算过,即便这世上没有杜海溟,彭飞也会成为他其中一部分的存在,这么想的话,她的孩子还在。 “我舅舅呢?” “海清他为了寻你,被夏空重创,如今也在血协修养,血协不能没有他的领导。” 夏微颔首,继而又知道了孟涛的去处。 当气氛沉默下来,杜汐海忽然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夏微松了一口气,对她轻轻一笑,“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帮我——” 对于夏微的选择,杜汐海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她抹去了夏微身上的气息,隐瞒了夏微从虚空幻境出来的消息。 这些都是夏微的要求。 世界那么大,夏微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此文完》(未完待续) 341 消失 夏微从来没期望自己能见到亲生母亲,当夏时令向她提出她能有这样的一次机会后,她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答应。 杜海汐,在巫古时代被称为天才女巫,从小就被杜家的族人们捧在手心里,然而这个女人居然隐人耳目修炼邪恶的巫术,并且害人无数,最后被杜家驱逐。在她死后,因为她身上罪孽深重,魂魄并没有得到转身的机会,便一直被困在冥界的火之炼狱受酷刑。 正在火之炼狱的入口,夏微只是远远的看了杜海汐几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兴许是因为她成为了鬼差以后,身为人的所有感官几乎都变得麻木。 离开了火之炼狱之后,夏时令又提出带她去六道轮回所逛逛,似乎是想借着闲来无事的机会拉近与夏微之间的距离,毕竟他们是亲生父女。 夏时令不紧不慢地与她解释,“……并不是每一个魂魄都能够轮回成功,所有的轮回道中时而会产生虫洞,魂魄若是被虫洞吸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夏微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她并不是很勉强,只是因为她无法对轮回所产生好感。 在夏时令绘声绘色的说着,夏微津津有味地听着,不寻常的一幕在他们父女面前出现了。 六个轮回道中同时产生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点,这六个黑点竟脱离轮回道渐渐汇集作为了一起,形成了一片黑色的虚空,好似连接着另一个时空,然而黑洞中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 夏微这是第一次来轮回所。她不知道这一幕是不是经常发生,于是偏头像夏时令投去询问的眼神,看到的却是夏时令又惊又惧的脸色。 难不成这是他也不知道的异象? “怎么回事?”夏微问道。 夏时令轻笑一声,惊惧的脸色褪去,脸上却还是有几分凝重,“这是冥王治理冥界时手上的唯一一道败笔,他本想抹除轮回道中的不安因素。把虫洞从六道抽离出来。然而被抽离出来的虫洞却合而为一,险些吞噬了冥王,冥王便不得不将虫洞重新填回六道之中。经过那以后,这些虫洞好似有了生命一样,每每游移到入口时,便会自动脱离轮回道。聚成一团黑洞。冥王怕黑洞有害,便在轮回道的周围布下了结界。防止它们逃逸。”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鬼差跑来,对夏时令低语了几句,只见夏时令脸色猛的一变。 “微微。你先一个人回去,我有事要办。”夏时令交代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让夏微连说再见的机会也没有。 夏微怔了片刻,拾步向轮回所去。 此时此刻。那一大片的黑洞正在分崩离析,然而吸引夏薇的并不是它,却是轮回所中的那一大片镜湖。 据夏时令所说,每一个即将堕入轮回道的魂魄,都要经过镜湖的洗礼,洗去魂魄的前世今生。 夏微猜测,这一片镜湖,好似孟婆汤的作用。 她还记得夏时令说过,站在镜湖旁边,可以看到本人的前世今生。 说是被镜湖吸引,不如说她是被自己的前世今生所吸引! 当夏微走到镜湖旁边,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的倒影,镜湖中的水神幽螺就破水而出。 幽螺的长发与长衣,都像水一样在流动。 幽螺趴在湖畔,下巴抵在手心中,满是同情的仰望着夏微,嘴上更是说:“可怜的紫微星君,啧啧——” 一句含含糊糊的话之后,她便开始摇头晃脑。 如果夏薇没有记错,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然而这从镜湖中冒出来的女人竟认识她一样,“你认识我?” “呵呵,你仙根被摘,又轮回为人,自然是不记得了。”可爱的幽螺歪着脑袋,长发如水似的流向一侧,“当你还是紫薇星君的时候,经常会到我这镜湖旁边来。” 夏薇在心里掂量着幽螺的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实性,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紫微星君应当是天上的神仙,他几时到过冥界来? 只听幽螺又说道:“紫薇星君与别的神仙不同,你是初神,好似盘古大帝一样由混沌而生,没有前世今生,这些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偏就是不听——不过你现在不一样了,转世之后你可以从镜湖中看到紫薇星君的生平……”她忽然娇叫一声,“哎呀!不好意思,挡住你的视线了。” 说着,幽螺往旁边挪了挪。 夏薇静静的观望着镜湖中的景象,走马观花一样,她竟不知道,现在这位冥王,是他钦点的。 看到镜湖中的紫薇星君手里托着一团光,夏微“咦”了一声,指着那团光问道:“那是什么?” 幽螺答:“那就是你的仙根。”他似乎不甘寂寞,又说,“天帝降临冥界,许是要把你要回去,这会儿正与冥王洽谈呢!” 夏微听得一惊,回想起夏时令离开时的脸色,心里恍然了大半。 “难怪。”对于自己是否能回到天界,夏微似乎不怎么热衷。 “天帝一直在寻找你的仙根,”不知何时,幽螺的手中多了一团光球,这团光球便是当初紫薇星君交由他保管的仙根,“如果没有仙根,你便无法回到天界。” 望着幽螺手中的那团光球,夏微无动于衷,不过心里却在想,原来紫薇星君的仙根是她自己摘除的。 幽螺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的钻入水中,与她手里的光球一同被镜湖的水淹没,消失不见。 水面波动,很快恢复平静,从寂静的湖面上,夏微看到身旁多了一道人影。 是冥王。 与夏微想象的不一样,冥王看上去很文弱,他这样的形象。实在很难把他跟一界之王联系起来。 自从夏微在冥界任职,与冥王相见的次数寥寥无几。不是因为冥王的身份尊贵她见不到,而是她有意在避开冥王。 每次相见的时候,冥王都对她彬彬有礼,这让夏微感到很不自在。 对方毕竟是一界之王,而如今夏微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鬼差。 冥王一直将夏微敬若上宾。在他心里。夏微仍是那个紫薇星君,唯一的紫薇星君。 冥王广袖一拂,镜湖的水面波动。然后定格在那一个画面上—— 一个白衣人,面具遮去了她的容颜,在河畔,和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野小子面对面相望。 夏微记得那张面具。凡人戴着它可以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她还知道那张面具原是紫微星君的。 那画面中的人,应是紫微星君无疑了。 这是冥王今生的其中一个画面。 “本王与星君初见时。还只是一个孩子。” 夏微苦笑不已,“冥王殿下始终改不了对我的称呼呢!” 总是“星君星君”的叫,夏微听着怪别扭的。 冥王莞尔,“天上地下。紫微星君只有一个,仙帝可以换,冥王可以换。但是紫薇星君的位置,谁也代替不了。” “冥王言重了。”大概是因为夏微正是紫薇星君的转世。所以很能体会紫薇星君孤寂的心情。如果没有了紫薇星君,谁都可以在仙帝和冥王的位置坐得长长久久。 所以说,夏微并不是很能理解现任仙帝的心思。 仙帝要迎回天界,不就等于是养虎为患吗?如果紫薇星君不回归,那他不就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仙帝那个位置上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紫薇星君呢! 冥王陪着夏微看完了紫薇星君的前世,过眼云烟,夏微也知道了让仙帝真正紧张的原因是什么。 现任仙帝的位置来的并不是很光明正大,他将前任仙帝驱逐之后自立为帝,一统天界,因为忌惮紫薇星君的能力,不敢管辖紫薇星君。 现任仙帝怎么也没想到,前任仙帝出现了—— 仙帝怕自己的位置不保,这才急着要讨好紫薇星君。 不过有一点让夏微怎么也想象不到,前任仙帝居然和端木夜长得一模一样。 看着镜湖浮现出的画面,夏微喃喃自语,“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哪怕是双胞胎,也会有不同之处! “当然不会!”伴随着这一声大喝,一道黄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对方气势汹汹,大步而来,和夏微,冥王一起在镜湖湖畔站定。 来者便是仙帝。 仙帝指着镜湖中浮现出的那张面孔,“此人就是端木夜,端木夜就是前任仙帝!” 冥王嘴角的那抹笑容没有消失,仔细一看,那抹笑容的意味似乎变的讥讽起来。 “即便是身份尊贵的仙帝,也不能擅闯冥界的轮回所。” 仙帝与冥王针锋相对,“冥王,你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紫薇星君是我天界之人,为何要将她扣留在你们冥界?” 冥王不慌不忙地应对仙帝的质问,“当本王的父王还在位的时候,就在冥界为紫薇星君建了一所行宫,怎么?这件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 冥王的言下之意,就是在说紫微星君和冥界打交道的时候,现任仙帝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紫微星君在很久以前就曾在冥界常驻,那时候的天气很混乱,人心不稳,时常发生内战。 也就是在那段时期,前任仙帝被赶下了台,现任仙帝继位。 现任仙帝是个十分好战的人,与冥王话不投机,便大打出手。 当仙帝发起进攻的时候,冥王面容微微一惊,却还是很及时的做出了反应。 两位帝王大战,轮回所内一时间狂风四起,将镜湖的水面掀起。 夏微被殃及,整个人如秋风中的落叶,身形不由自主的后退,静静地退到了六道轮回的附近。 正与冥王大战的仙帝,忽然反身一掌,一股凶狠无比的掌劲,将夏微推回了轮回道中。 冥王大吃一惊,没想到仙帝动手是别有深意,原来仙帝的目标并不是,真正的目标是夏微。 冥王伸手虚空一抓,却还是没来得及。 夏微的身形没入了轮回道中,被轮回道中的虫洞吞噬。 冥王的脸色阴沉无比,“仙帝,你贵为天界之帝,却无视法纪,你可知弑神之罪有多重?” 仙帝掌管天界法纪,自然知道弑神之罪是要魂飞魄散的,但是他是仙帝,谁能奈何得了他? 仙帝也是见机行事,不管前任仙帝是否出现,只要夏威夷魂飞魄散了,就没有人能够动摇得了他的仙帝之位。 目标已除,仙帝放肆的大笑。 冥王去冷不丁的泼了他一头冷水,“仙帝,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除掉了夏微就等于是除掉了紫薇星君吗?你可别忘了紫薇星君的仙根还在。” 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任何跟紫薇星君本身有关的东西在,她就有复还的希望。 仙帝见不惯冥王故作清高,“紫薇星君的仙根下落不明,冥王你该高兴才是,如今谁也动摇不了你冥王的地位,难道这种结果不好吗?就算紫薇星君重新复活,那时候我早也把前任仙帝解决了。” 仙帝并不是很忌惮紫薇星君,无论紫微星君将来钦点谁做仙帝,他都可以把那个人拉下台来。他能够成功一次,就能够成功第二次。 冥王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仙帝继位时,要是把前任仙帝斩草除根,就没有日后的这么多事情了。偏偏仙帝的性子扭曲的很,将前任仙帝的仙力和记忆散去之后,又诅咒他成为了一个嗜血的恶魔,发配到了人间。 当仙帝发现前任仙帝在人间和紫薇星君的转世走得很近的时候,才意识到了危险来临,这才采取了行动。 仙帝能不能够除掉端木夜,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冥王没准备出手,却规劝仙帝,“人各有命,仙帝,千万别小瞧了人的执念和羁绊。” 仙帝不以为意,挥袖大步离去。 冥王转身望着平静无波的镜湖,神情变得莫测迷离。 “令。” 话音一落,夏时令便出现在了冥王身旁,刚才冥王与仙帝大战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却并没有因为夏微掉进虫洞而乱了阵脚。 夏时令躬身听冥王的吩咐—— “将杜海汐的尸骨交给杜海清。” 夏时令微微颔首,便消失在了原地。(未完待续) 341 消失 夏微从来没期望自己能见到亲生母亲,当夏时令向她提出她能有这样的一次机会后,她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答应。 杜海汐,在巫古时代被称为天才女巫,从小就被杜家的族人们捧在手心里,然而这个女人居然隐人耳目修炼邪恶的巫术,并且害人无数,最后被杜家驱逐。在她死后,因为她身上罪孽深重,魂魄并没有得到转身的机会,便一直被困在冥界的火之炼狱受酷刑。 正在火之炼狱的入口,夏微只是远远的看了杜海汐几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兴许是因为她成为了鬼差以后,身为人的所有感官几乎都变得麻木。 离开了火之炼狱之后,夏时令又提出带她去六道轮回所逛逛,似乎是想借着闲来无事的机会拉近与夏微之间的距离,毕竟他们是亲生父女。 夏时令不紧不慢地与她解释,“……并不是每一个魂魄都能够轮回成功,所有的轮回道中时而会产生虫洞,魂魄若是被虫洞吸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夏微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她并不是很勉强,只是因为她无法对轮回所产生好感。 在夏时令绘声绘色的说着,夏微津津有味地听着,不寻常的一幕在他们父女面前出现了。 六个轮回道中同时产生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点,这六个黑点竟脱离轮回道渐渐汇集作为了一起,形成了一片黑色的虚空,好似连接着另一个时空,然而黑洞中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 夏微这是第一次来轮回所。她不知道这一幕是不是经常发生,于是偏头像夏时令投去询问的眼神,看到的却是夏时令又惊又惧的脸色。 难不成这是他也不知道的异象? “怎么回事?”夏微问道。 夏时令轻笑一声,惊惧的脸色褪去,脸上却还是有几分凝重,“这是冥王治理冥界时手上的唯一一道败笔,他本想抹除轮回道中的不安因素。把虫洞从六道抽离出来。然而被抽离出来的虫洞却合而为一,险些吞噬了冥王,冥王便不得不将虫洞重新填回六道之中。经过那以后,这些虫洞好似有了生命一样,每每游移到入口时,便会自动脱离轮回道。聚成一团黑洞。冥王怕黑洞有害,便在轮回道的周围布下了结界。防止它们逃逸。”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鬼差跑来,对夏时令低语了几句,只见夏时令脸色猛的一变。 “微微。你先一个人回去,我有事要办。”夏时令交代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让夏微连说再见的机会也没有。 夏微怔了片刻,拾步向轮回所去。 此时此刻。那一大片的黑洞正在分崩离析,然而吸引夏薇的并不是它,却是轮回所中的那一大片镜湖。 据夏时令所说,每一个即将堕入轮回道的魂魄,都要经过镜湖的洗礼,洗去魂魄的前世今生。 夏微猜测,这一片镜湖,好似孟婆汤的作用。 她还记得夏时令说过,站在镜湖旁边,可以看到本人的前世今生。 说是被镜湖吸引,不如说她是被自己的前世今生所吸引! 当夏微走到镜湖旁边,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的倒影,镜湖中的水神幽螺就破水而出。 幽螺的长发与长衣,都像水一样在流动。 幽螺趴在湖畔,下巴抵在手心中,满是同情的仰望着夏微,嘴上更是说:“可怜的紫微星君,啧啧——” 一句含含糊糊的话之后,她便开始摇头晃脑。 如果夏薇没有记错,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然而这从镜湖中冒出来的女人竟认识她一样,“你认识我?” “呵呵,你仙根被摘,又轮回为人,自然是不记得了。”可爱的幽螺歪着脑袋,长发如水似的流向一侧,“当你还是紫薇星君的时候,经常会到我这镜湖旁边来。” 夏薇在心里掂量着幽螺的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实性,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紫微星君应当是天上的神仙,他几时到过冥界来? 只听幽螺又说道:“紫薇星君与别的神仙不同,你是初神,好似盘古大帝一样由混沌而生,没有前世今生,这些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偏就是不听——不过你现在不一样了,转世之后你可以从镜湖中看到紫薇星君的生平……”她忽然娇叫一声,“哎呀!不好意思,挡住你的视线了。” 说着,幽螺往旁边挪了挪。 夏薇静静的观望着镜湖中的景象,走马观花一样,她竟不知道,现在这位冥王,是他钦点的。 看到镜湖中的紫薇星君手里托着一团光,夏微“咦”了一声,指着那团光问道:“那是什么?” 幽螺答:“那就是你的仙根。”他似乎不甘寂寞,又说,“天帝降临冥界,许是要把你要回去,这会儿正与冥王洽谈呢!” 夏微听得一惊,回想起夏时令离开时的脸色,心里恍然了大半。 “难怪。”对于自己是否能回到天界,夏微似乎不怎么热衷。 “天帝一直在寻找你的仙根,”不知何时,幽螺的手中多了一团光球,这团光球便是当初紫薇星君交由他保管的仙根,“如果没有仙根,你便无法回到天界。” 望着幽螺手中的那团光球,夏微无动于衷,不过心里却在想,原来紫薇星君的仙根是她自己摘除的。 幽螺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的钻入水中,与她手里的光球一同被镜湖的水淹没,消失不见。 水面波动,很快恢复平静,从寂静的湖面上,夏微看到身旁多了一道人影。 是冥王。 与夏微想象的不一样,冥王看上去很文弱,他这样的形象。实在很难把他跟一界之王联系起来。 自从夏微在冥界任职,与冥王相见的次数寥寥无几。不是因为冥王的身份尊贵她见不到,而是她有意在避开冥王。 每次相见的时候,冥王都对她彬彬有礼,这让夏微感到很不自在。 对方毕竟是一界之王,而如今夏微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鬼差。 冥王一直将夏微敬若上宾。在他心里。夏微仍是那个紫薇星君,唯一的紫薇星君。 冥王广袖一拂,镜湖的水面波动。然后定格在那一个画面上—— 一个白衣人,面具遮去了她的容颜,在河畔,和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野小子面对面相望。 夏微记得那张面具。凡人戴着它可以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她还知道那张面具原是紫微星君的。 那画面中的人,应是紫微星君无疑了。 这是冥王今生的其中一个画面。 “本王与星君初见时。还只是一个孩子。” 夏微苦笑不已,“冥王殿下始终改不了对我的称呼呢!” 总是“星君星君”的叫,夏微听着怪别扭的。 冥王莞尔,“天上地下。紫微星君只有一个,仙帝可以换,冥王可以换。但是紫薇星君的位置,谁也代替不了。” “冥王言重了。”大概是因为夏微正是紫薇星君的转世。所以很能体会紫薇星君孤寂的心情。如果没有了紫薇星君,谁都可以在仙帝和冥王的位置坐得长长久久。 所以说,夏微并不是很能理解现任仙帝的心思。 仙帝要迎回天界,不就等于是养虎为患吗?如果紫薇星君不回归,那他不就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仙帝那个位置上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紫薇星君呢! 冥王陪着夏微看完了紫薇星君的前世,过眼云烟,夏微也知道了让仙帝真正紧张的原因是什么。 现任仙帝的位置来的并不是很光明正大,他将前任仙帝驱逐之后自立为帝,一统天界,因为忌惮紫薇星君的能力,不敢管辖紫薇星君。 现任仙帝怎么也没想到,前任仙帝出现了—— 仙帝怕自己的位置不保,这才急着要讨好紫薇星君。 不过有一点让夏微怎么也想象不到,前任仙帝居然和端木夜长得一模一样。 看着镜湖浮现出的画面,夏微喃喃自语,“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哪怕是双胞胎,也会有不同之处! “当然不会!”伴随着这一声大喝,一道黄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对方气势汹汹,大步而来,和夏微,冥王一起在镜湖湖畔站定。 来者便是仙帝。 仙帝指着镜湖中浮现出的那张面孔,“此人就是端木夜,端木夜就是前任仙帝!” 冥王嘴角的那抹笑容没有消失,仔细一看,那抹笑容的意味似乎变的讥讽起来。 “即便是身份尊贵的仙帝,也不能擅闯冥界的轮回所。” 仙帝与冥王针锋相对,“冥王,你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紫薇星君是我天界之人,为何要将她扣留在你们冥界?” 冥王不慌不忙地应对仙帝的质问,“当本王的父王还在位的时候,就在冥界为紫薇星君建了一所行宫,怎么?这件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 冥王的言下之意,就是在说紫微星君和冥界打交道的时候,现任仙帝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紫微星君在很久以前就曾在冥界常驻,那时候的天气很混乱,人心不稳,时常发生内战。 也就是在那段时期,前任仙帝被赶下了台,现任仙帝继位。 现任仙帝是个十分好战的人,与冥王话不投机,便大打出手。 当仙帝发起进攻的时候,冥王面容微微一惊,却还是很及时的做出了反应。 两位帝王大战,轮回所内一时间狂风四起,将镜湖的水面掀起。 夏微被殃及,整个人如秋风中的落叶,身形不由自主的后退,静静地退到了六道轮回的附近。 正与冥王大战的仙帝,忽然反身一掌,一股凶狠无比的掌劲,将夏微推回了轮回道中。 冥王大吃一惊,没想到仙帝动手是别有深意,原来仙帝的目标并不是,真正的目标是夏微。 冥王伸手虚空一抓,却还是没来得及。 夏微的身形没入了轮回道中,被轮回道中的虫洞吞噬。 冥王的脸色阴沉无比,“仙帝,你贵为天界之帝,却无视法纪,你可知弑神之罪有多重?” 仙帝掌管天界法纪,自然知道弑神之罪是要魂飞魄散的,但是他是仙帝,谁能奈何得了他? 仙帝也是见机行事,不管前任仙帝是否出现,只要夏威夷魂飞魄散了,就没有人能够动摇得了他的仙帝之位。 目标已除,仙帝放肆的大笑。 冥王去冷不丁的泼了他一头冷水,“仙帝,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除掉了夏微就等于是除掉了紫薇星君吗?你可别忘了紫薇星君的仙根还在。” 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任何跟紫薇星君本身有关的东西在,她就有复还的希望。 仙帝见不惯冥王故作清高,“紫薇星君的仙根下落不明,冥王你该高兴才是,如今谁也动摇不了你冥王的地位,难道这种结果不好吗?就算紫薇星君重新复活,那时候我早也把前任仙帝解决了。” 仙帝并不是很忌惮紫薇星君,无论紫微星君将来钦点谁做仙帝,他都可以把那个人拉下台来。他能够成功一次,就能够成功第二次。 冥王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仙帝继位时,要是把前任仙帝斩草除根,就没有日后的这么多事情了。偏偏仙帝的性子扭曲的很,将前任仙帝的仙力和记忆散去之后,又诅咒他成为了一个嗜血的恶魔,发配到了人间。 当仙帝发现前任仙帝在人间和紫薇星君的转世走得很近的时候,才意识到了危险来临,这才采取了行动。 仙帝能不能够除掉端木夜,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冥王没准备出手,却规劝仙帝,“人各有命,仙帝,千万别小瞧了人的执念和羁绊。” 仙帝不以为意,挥袖大步离去。 冥王转身望着平静无波的镜湖,神情变得莫测迷离。 “令。” 话音一落,夏时令便出现在了冥王身旁,刚才冥王与仙帝大战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却并没有因为夏微掉进虫洞而乱了阵脚。 夏时令躬身听冥王的吩咐—— “将杜海汐的尸骨交给杜海清。” 夏时令微微颔首,便消失在了原地。(未完待续) 342 相处 夏微也没想到仙帝会突然改变进攻的对象,当她被吞没到冲动的那一刻,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不知挣扎了多久,她猛然张开双眼,才看到了亮光。 夏微大口大口地喘气,双眼毫无焦距地瞪着简陋的屋顶。 终于恢复了意识,她才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外头的光线透过墙壁的裂缝流进来,这也是屋内唯一的光亮。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不到身上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当她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和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转动眼睛,看到了一个黑影走近。 那个人怀里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直到他走到床前的时候,夏微才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 竟然是夏时令! 夏微想张口呼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出不了一点声音。 夏时令满眼困惑地望着她。 同时夏微心里也充满了不解,眼前的夏时令,似乎不是冥界鬼差的那个夏时令。 从他掉进虫洞以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时令怀里的女婴定定地望着夏微,当夏微的视线触及到她的眼眸,浑身流淌过一丝莫名的电流,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着夏微的面,夏时令掐指一算,眉头皱得更紧了。 夏时令尝试性的呼唤了她一声,“杜海汐?” 夏微惊恐起来,夏时令怎么会用这个名字叫她? 杜海汐,难不成她掉进虫洞之后再次醒来,就变成了杜海汐吗? 夏微动弹不得。根本就不能观察自己的任何情况,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发生的这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了。 她不是杜海汐—— 夏微连着一句简单的话都说不出口。 忽然之间,夏微感到浑身一阵放松,似乎是身上的某种禁锢给解除了。虽然还是感到很虚脱,好歹是恢复了一些气力了。 夏微从木板床上做起,木板床似乎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发出了吱吱呀呀的抗议声。 虽然是恢复了一些行动力。但是夏微的嗓子眼儿里像是被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夏微惊恐得看着夏时令,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夏时令没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此刻他的神情充满惊疑。 他掐指一算,惊奇的发现,床上的女人竟和他怀中的女儿的命格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杜海汐的命格怎么可能和他女儿相同!? 而且他明明已经连和杜海清把杜海汐毒死了,这个女人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就在此时。房门口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一名手脚带着镣铐的少年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杜海汐活过来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 夏微不由瞪大了双眼,那名少年明明就是她舅舅杜海清,但是眼前的杜海清为什么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呢? 杜海清什么时候返老还童。变成了一名少年? 不对不对,有哪里不对,有太多的地方不对—— 夏微看看夏时令。又看了看杜海清,脑子里生出一个模糊的念头。 她回到了过去! 就在夏微感到混乱的时候。只听杜海清战战兢兢道: “姐——姐,你不是……” 杜海清明明是要说些什么,却被夏时令一个眼神制止。 夏时令对夏微笑笑,“海汐,无碍,你先休息。我去洪微微睡觉。” 来这里一段时间,夏微渐渐接受了她变成杜海汐的事实,真正的杜海汐已经被夏时令和杜海清联手毒害,而真正的夏微正是夏时令寸步不离的那个女婴。 至于少年杜海清,他很害怕杜海汐这个姐姐。 但是现在得杜海汐已经不是当初对他百般虐待的杜海汐,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杜海汐的转变。 四人在林中的茅草屋生活了一段时间,夏微每天都会写日记记载她现在和过去的日子。 如今回想,在原林镇的点点滴滴,竟是那么清晰。 为了不让夏时令和杜海清发现她的真实,夏微在她的日记本上做了一点点的小文章,除她以外的人翻看日记本,将会看到的是一张张白纸。 杜海汐的身体不知受了什么创伤,一直处在很虚弱的状态,这给借用她的身体生存的夏微带来了不小压力。夏微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的施展巫术,而且她有口不能言,夏时令和杜海清也不大认得她写出来的文字。 夏微与他们的交流上,产生了一些困难。不过这些并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相处的障碍,夏时令对她相敬如宾,杜海清对她虽然有一点点的忌惮,好在关系也很融洽。 至于那名女婴,有夏时令寸步不离,不光是夏微,就连杜海清想要靠近那名女婴,也都会引来夏时令的虎视眈眈。 这是巫古时代,盛行巫术,妖魔横行。 然而在对抗妖魔,各门各派并不是很齐心协力,为了争得巫术最高的人,各门各派也是勾心斗角,暗中搞出了一些不小的动作。 就好比夏时令照顾的那名女婴,就是他与杜家最强的巫女的结晶。 强强结合,一定会创造出来一名更为强大的强者。 不过杜海汐这个黑巫女,杀人无数,坏事做尽,却对妹妹杜汐海的男人夏时令情有独钟。 迫于夏家和杜家的势力和压力,夏时令不得不背弃杜汐海,与杜海汐结合。 杜海汐诞下一名女婴之后,身子几乎被掏空,趁着她虚弱的时候,夏时令联合杜海清将她毒杀,也算是为民除害。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死去的杜海汐又活过来了,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们明显发现现如今的杜海汐与曾经的杜海汐并不相同。 可以说,现在的杜海汐性情大变,变得温和温柔了许多。 这是因为杜海汐的变化,夏时令和杜海清才商量着再没有对她下杀手。 夏微身体好了一些的时候,想要出门看看这个世界。却被夏时令给拦下。 “杜海汐。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夏微相当的疑惑。 夏时令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着一张脸孔继续说下去。“现在夏家和杜家的人都在找我们,你现在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夏微渐渐明了,他们隐居在此地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躲避外面的那些人,更重要的是保护夏时令的女儿。 按照夏时令原本的意图和打算。他是要在这个地方将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夏微用动作向他表示,她只是想去外面找些吃的。 夏时令却说:“这些事情交给海清就可以了。” 夏薇知道杜海清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女婴一直都是在吃他带回来的兽奶。 但是如今正值隆冬之际,杜海清出去狩猎一次。都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夏薇和夏是令可以不用吃饭,但是总不能让一个小小的婴儿饿着肚子。 夏时令武术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变出一顿大餐。 距离此地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子,夏微想着用兽皮。去村子里面换一些吃的。 她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用眼神询问夏时令的意思。 夏时令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夏微发现,夏时令并没有完全接受她的改变,对她还保留着一丝警惕之心。 这段日子过得还算安宁,不过夏微心里却充满了疑惑,他被天帝打入轮回道里面的虫洞,怎么又借着杜海汐的身子复活了呢! 会不会就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但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是她…… 夏微充满矛盾,却找不到恢复原状的方法。 这天杜海清富商从外面回来,把夏微和夏时令都吓了一大跳。 杜海清的肩膀处有一道被利器撕开的伤口,明显是人为的。 夏时令紧张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杜海清看了一眼为他处理伤口的夏微,忍痛说道:“是杜家的一个小喽啰,认出我来,我跟他动了手。” “那你回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其实夏时令早就用无数探查了四周,虽然没有察觉到动静,但也不确定附近有没有会隐藏气息的高手。 杜海清很肯定的摇头,“没有,我回来的时候很小心。” 夏时令神色严肃,“既然你碰到了杜家的人,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杜家的人还好,有你二姐在那边照应,我就怕夏家……” 杜海清打断他,“姐夫,夏家那边你就放心,我出去的时候听说夏家隐退,你接夏空在民间收揽了一大批很有巫术天赋的童男童女,集中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培养。我觉得校长那边一时半会儿搞不出什么大动静,主要是巫族那边的人,他们似乎没打算放过你。” 身为最强大的男巫,夏时令与巫族的恩怨已久。 夏时令的神情越来越阴沉,当他听到一声痛哼,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杜海清身上的伤口愈合,然而夏微的肩膀部位却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口。 “这怎么回事?”夏时令惊讶道,当她发现小薇身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显得更为惊讶了。 他从来不知道“杜海汐”居然还能有这样治愈的天赋。 杜海清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接受不了眼前的夏微,只是发生在夏微身上的变化一时让她难以适应罢了。 直到伤口完全愈合,夏微苍白的脸色才有了回复。 让她庆幸的是,她一身的能力都跟着他一起穿越来了,只是因为身子虚弱的缘故,他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施展能力。 “杜海汐,你——”杜海清神色复杂,以前的杜海汐总是对他呼来喝去。将他当奴隶使唤,甚至用特殊的镣铐禁锢着她的双手双脚。 杜海汐是杜家最强的女巫,在杜家随心所欲惯了,见不得谁比他更为出头。正是因为他发现了在杜海清身上的一些潜质,才处处打压着他这个亲弟弟。 连亲弟弟都不放过的女人,可见她有多恶毒。 但是现如今的杜海汐为了给她治愈伤口,竟然不惜自己负伤。这让杜海清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惑。杜海汐……他还是杜海汐吗?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夏时令,考虑到当前的处境,做了一个决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往南走!” 不管是被杜家还是被巫族的人发现,都是不理想的结果,夏时令是可以自保。但是他身边还有妇孺。 杜海清虽然从杜海汐身边解放,但是刚刚接触巫术的他。并不足以强大到和那两家对抗。 夏微按着夏时令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一段漫长的交流中,夏时令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夏微是让他撤去这个茅屋周围的结界,就算有人找来了。也不会发现这里的异常,只当这里是山村里普通的住户。 夏时令觉得此举不是不可行,虽然带着很大的风险。 这一天正午。夏微从村子里换了吃的东西,在回来的路上。天上忽生异象,天色迅速变暗,好似昼夜倒流。 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安的预兆。 明晃晃的日头渐渐被黑暗侵蚀,这天居然发生了日食。 夏微顿住脚步,四望之下,发现不远处的山上有一个人影。 一开始他觉得那个人影有些熟悉,眯着眼仔细眺望,他发现山上的那个人居然是端木夜。 端木夜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压抑不住心头的疑惑,夏薇不由自主的往那座山上快步走去。 靠的越近,他越发现不对劲。 端木夜脱下身上的那件褴褛的披风,直面日食,却被残留的阳光照射,他脸上的皮肤渐渐变得焦黑,明显已经被灼伤。 端木夜这是要自杀! 夏微加快了脚步,到了端木夜跟前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纹丝不动的男人几乎快要化作一团火焰。 她心里一惊,连忙把端木夜扑倒在地上,然而却阻止不了阳光将他侵蚀。 夏薇急中生智,手按在他的胸口处,在他心脏的位置刻上了一道魂印,又连忙拾起地上的那件披风,将端木夜整个人罩在披风之下。 日食过后,端木夜裹着披风坐起身,阴郁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这个男人身份特殊,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如今端木夜还不知道自己被夏微刻下了魂印,他紧盯着面前默不作声的女人,渐渐地也沉默下来。 夏薇现在是一个哑女,不能开口告诉端木夜她所做的一切,只好用行动来表示。 他刚才是情急之下,才将披风罩在了端木夜身上,现在他要将端木夜身上的披风除去,却得到了端木夜的抵抗。 他不是想死吗,才一会儿工夫就改变了主意吗? 身为吸血鬼的端木夜从夏微的眼中看到了挑衅,然而在抵抗了一下下后,他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夏微的意思,任由夏微将她身上的披风抽走。 让他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让他化为灰烬,这可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啊! 端木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他激动的心情,他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阳光带给他的温暖。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夏微不见了踪影,他追寻夏微的气味,一路跟到了茅屋,被警觉的夏时令发现。 夏时令动了杀意,要除去一个吸血鬼,对他来说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如今吸血鬼在民间横行,虽然不能将它们赶尽杀绝,但能除去一个是一个。 但是夏时令忽然犹豫了,如果吸血鬼死在了这里,被人发现,那将会是一场无法收拾的局面,等于是他自己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眼前。 而且他还发现,端木夜身为一个吸血鬼竟然不畏惧阳光。 端木夜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当她发现夏微跟其他人一起生活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意外。 他停在茅屋门前,没有得到这座茅屋主人的允许,他是进不到门里来的。 夏时令早就发现这个吸血鬼是跟着夏微回来的,他就质问夏微,“这个吸血鬼是怎么回事?” 夏微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跟他解释,端木夜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救的一只吸血鬼,如果夏时令想要对抗杜家和巫族,那么端木夜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夏时令接受了夏微的说法,然而却没有将端木夜邀请进门。 被拒之门外的端木夜并没有离去,天天就在茅屋外面徘徊,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和夏微说上话的机会。 “让吸血鬼不怕阳光,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时令代替夏微回答他,“他在你身上刻下了魂印。” 端木也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胸口,他看不到自己的魂印,但是却能感觉到它就在那里,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夏时令警告他,“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任何人都可以抹去你身上的魂印,到时候你还只是一只惧怕阳光的吸血鬼。” 端木业的眼中只有夏微,“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我可以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每当端木夜表示出要带她走,夏微总会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手会指向夏时令和他女儿,用这种方式来告诉端木夜,他不能离开他的家人。 自从端木夜出现,杜海清就很郁闷,两人抢着在夏微面前争宠,渐渐成了仇敌的关系。 跟夏微他们不一样,端木夜行事很高调,而且他本身在吸血鬼中的人气就好旺,追捕他的吸血鬼猎人也有很多。 正是因为这样,给夏微他们招致了麻烦。 杜家和巫族的人同时找上门,夏时令带着夏微他们连夜跑路,投奔了他的妹妹夏花。 夏花劝夏时令,“这个孩子不能留,你们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给孩子创造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如果这孩子让杜家和巫族的人找到,你知道将来这会是一个多大的麻烦吗?” “这我知道。”夏时令知道他的妹妹很耿直,但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而且这个孩子将来有无限的可能。“所以我要拜托你,把孩子送到汐海那边。” 夏花满脸惊容,他看向夏微的方向,恐惧道:“难道这个女人不是杜汐海吗?” 她一直以为跟在夏时令身边的这个女人就是杜汐海,既然她不是,那就是跟杜汐海长的一模一样的杜海汐了! “杜海汐,你不是——” 夏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时令伸手打住。“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务之急是把薇薇送出去。” 夏时令说的微微,自然是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 夏花很困惑,她以为杜海汐已经死了。(未完待续) 342 相处 夏微也没想到仙帝会突然改变进攻的对象,当她被吞没到冲动的那一刻,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不知挣扎了多久,她猛然张开双眼,才看到了亮光。 夏微大口大口地喘气,双眼毫无焦距地瞪着简陋的屋顶。 终于恢复了意识,她才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外头的光线透过墙壁的裂缝流进来,这也是屋内唯一的光亮。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不到身上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当她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和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转动眼睛,看到了一个黑影走近。 那个人怀里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直到他走到床前的时候,夏微才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 竟然是夏时令! 夏微想张口呼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出不了一点声音。 夏时令满眼困惑地望着她。 同时夏微心里也充满了不解,眼前的夏时令,似乎不是冥界鬼差的那个夏时令。 从他掉进虫洞以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时令怀里的女婴定定地望着夏微,当夏微的视线触及到她的眼眸,浑身流淌过一丝莫名的电流,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着夏微的面,夏时令掐指一算,眉头皱得更紧了。 夏时令尝试性的呼唤了她一声,“杜海汐?” 夏微惊恐起来,夏时令怎么会用这个名字叫她? 杜海汐,难不成她掉进虫洞之后再次醒来,就变成了杜海汐吗? 夏微动弹不得。根本就不能观察自己的任何情况,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发生的这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了。 她不是杜海汐—— 夏微连着一句简单的话都说不出口。 忽然之间,夏微感到浑身一阵放松,似乎是身上的某种禁锢给解除了。虽然还是感到很虚脱,好歹是恢复了一些气力了。 夏微从木板床上做起,木板床似乎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发出了吱吱呀呀的抗议声。 虽然是恢复了一些行动力。但是夏微的嗓子眼儿里像是被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夏微惊恐得看着夏时令,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夏时令没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此刻他的神情充满惊疑。 他掐指一算,惊奇的发现,床上的女人竟和他怀中的女儿的命格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杜海汐的命格怎么可能和他女儿相同!? 而且他明明已经连和杜海清把杜海汐毒死了,这个女人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就在此时。房门口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一名手脚带着镣铐的少年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杜海汐活过来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 夏微不由瞪大了双眼,那名少年明明就是她舅舅杜海清,但是眼前的杜海清为什么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呢? 杜海清什么时候返老还童。变成了一名少年? 不对不对,有哪里不对,有太多的地方不对—— 夏微看看夏时令。又看了看杜海清,脑子里生出一个模糊的念头。 她回到了过去! 就在夏微感到混乱的时候。只听杜海清战战兢兢道: “姐——姐,你不是……” 杜海清明明是要说些什么,却被夏时令一个眼神制止。 夏时令对夏微笑笑,“海汐,无碍,你先休息。我去洪微微睡觉。” 来这里一段时间,夏微渐渐接受了她变成杜海汐的事实,真正的杜海汐已经被夏时令和杜海清联手毒害,而真正的夏微正是夏时令寸步不离的那个女婴。 至于少年杜海清,他很害怕杜海汐这个姐姐。 但是现在得杜海汐已经不是当初对他百般虐待的杜海汐,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杜海汐的转变。 四人在林中的茅草屋生活了一段时间,夏微每天都会写日记记载她现在和过去的日子。 如今回想,在原林镇的点点滴滴,竟是那么清晰。 为了不让夏时令和杜海清发现她的真实,夏微在她的日记本上做了一点点的小文章,除她以外的人翻看日记本,将会看到的是一张张白纸。 杜海汐的身体不知受了什么创伤,一直处在很虚弱的状态,这给借用她的身体生存的夏微带来了不小压力。夏微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的施展巫术,而且她有口不能言,夏时令和杜海清也不大认得她写出来的文字。 夏微与他们的交流上,产生了一些困难。不过这些并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相处的障碍,夏时令对她相敬如宾,杜海清对她虽然有一点点的忌惮,好在关系也很融洽。 至于那名女婴,有夏时令寸步不离,不光是夏微,就连杜海清想要靠近那名女婴,也都会引来夏时令的虎视眈眈。 这是巫古时代,盛行巫术,妖魔横行。 然而在对抗妖魔,各门各派并不是很齐心协力,为了争得巫术最高的人,各门各派也是勾心斗角,暗中搞出了一些不小的动作。 就好比夏时令照顾的那名女婴,就是他与杜家最强的巫女的结晶。 强强结合,一定会创造出来一名更为强大的强者。 不过杜海汐这个黑巫女,杀人无数,坏事做尽,却对妹妹杜汐海的男人夏时令情有独钟。 迫于夏家和杜家的势力和压力,夏时令不得不背弃杜汐海,与杜海汐结合。 杜海汐诞下一名女婴之后,身子几乎被掏空,趁着她虚弱的时候,夏时令联合杜海清将她毒杀,也算是为民除害。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死去的杜海汐又活过来了,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们明显发现现如今的杜海汐与曾经的杜海汐并不相同。 可以说,现在的杜海汐性情大变,变得温和温柔了许多。 这是因为杜海汐的变化,夏时令和杜海清才商量着再没有对她下杀手。 夏微身体好了一些的时候,想要出门看看这个世界。却被夏时令给拦下。 “杜海汐。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夏微相当的疑惑。 夏时令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着一张脸孔继续说下去。“现在夏家和杜家的人都在找我们,你现在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夏微渐渐明了,他们隐居在此地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躲避外面的那些人,更重要的是保护夏时令的女儿。 按照夏时令原本的意图和打算。他是要在这个地方将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夏微用动作向他表示,她只是想去外面找些吃的。 夏时令却说:“这些事情交给海清就可以了。” 夏薇知道杜海清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女婴一直都是在吃他带回来的兽奶。 但是如今正值隆冬之际,杜海清出去狩猎一次。都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夏薇和夏是令可以不用吃饭,但是总不能让一个小小的婴儿饿着肚子。 夏时令武术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变出一顿大餐。 距离此地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子,夏微想着用兽皮。去村子里面换一些吃的。 她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用眼神询问夏时令的意思。 夏时令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夏微发现,夏时令并没有完全接受她的改变,对她还保留着一丝警惕之心。 这段日子过得还算安宁,不过夏微心里却充满了疑惑,他被天帝打入轮回道里面的虫洞,怎么又借着杜海汐的身子复活了呢! 会不会就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但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是她…… 夏微充满矛盾,却找不到恢复原状的方法。 这天杜海清富商从外面回来,把夏微和夏时令都吓了一大跳。 杜海清的肩膀处有一道被利器撕开的伤口,明显是人为的。 夏时令紧张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杜海清看了一眼为他处理伤口的夏微,忍痛说道:“是杜家的一个小喽啰,认出我来,我跟他动了手。” “那你回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其实夏时令早就用无数探查了四周,虽然没有察觉到动静,但也不确定附近有没有会隐藏气息的高手。 杜海清很肯定的摇头,“没有,我回来的时候很小心。” 夏时令神色严肃,“既然你碰到了杜家的人,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杜家的人还好,有你二姐在那边照应,我就怕夏家……” 杜海清打断他,“姐夫,夏家那边你就放心,我出去的时候听说夏家隐退,你接夏空在民间收揽了一大批很有巫术天赋的童男童女,集中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培养。我觉得校长那边一时半会儿搞不出什么大动静,主要是巫族那边的人,他们似乎没打算放过你。” 身为最强大的男巫,夏时令与巫族的恩怨已久。 夏时令的神情越来越阴沉,当他听到一声痛哼,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杜海清身上的伤口愈合,然而夏微的肩膀部位却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口。 “这怎么回事?”夏时令惊讶道,当她发现小薇身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显得更为惊讶了。 他从来不知道“杜海汐”居然还能有这样治愈的天赋。 杜海清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接受不了眼前的夏微,只是发生在夏微身上的变化一时让她难以适应罢了。 直到伤口完全愈合,夏微苍白的脸色才有了回复。 让她庆幸的是,她一身的能力都跟着他一起穿越来了,只是因为身子虚弱的缘故,他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施展能力。 “杜海汐,你——”杜海清神色复杂,以前的杜海汐总是对他呼来喝去。将他当奴隶使唤,甚至用特殊的镣铐禁锢着她的双手双脚。 杜海汐是杜家最强的女巫,在杜家随心所欲惯了,见不得谁比他更为出头。正是因为他发现了在杜海清身上的一些潜质,才处处打压着他这个亲弟弟。 连亲弟弟都不放过的女人,可见她有多恶毒。 但是现如今的杜海汐为了给她治愈伤口,竟然不惜自己负伤。这让杜海清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惑。杜海汐……他还是杜海汐吗?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夏时令,考虑到当前的处境,做了一个决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往南走!” 不管是被杜家还是被巫族的人发现,都是不理想的结果,夏时令是可以自保。但是他身边还有妇孺。 杜海清虽然从杜海汐身边解放,但是刚刚接触巫术的他。并不足以强大到和那两家对抗。 夏微按着夏时令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一段漫长的交流中,夏时令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夏微是让他撤去这个茅屋周围的结界,就算有人找来了。也不会发现这里的异常,只当这里是山村里普通的住户。 夏时令觉得此举不是不可行,虽然带着很大的风险。 这一天正午。夏微从村子里换了吃的东西,在回来的路上。天上忽生异象,天色迅速变暗,好似昼夜倒流。 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安的预兆。 明晃晃的日头渐渐被黑暗侵蚀,这天居然发生了日食。 夏微顿住脚步,四望之下,发现不远处的山上有一个人影。 一开始他觉得那个人影有些熟悉,眯着眼仔细眺望,他发现山上的那个人居然是端木夜。 端木夜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压抑不住心头的疑惑,夏薇不由自主的往那座山上快步走去。 靠的越近,他越发现不对劲。 端木夜脱下身上的那件褴褛的披风,直面日食,却被残留的阳光照射,他脸上的皮肤渐渐变得焦黑,明显已经被灼伤。 端木夜这是要自杀! 夏微加快了脚步,到了端木夜跟前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纹丝不动的男人几乎快要化作一团火焰。 她心里一惊,连忙把端木夜扑倒在地上,然而却阻止不了阳光将他侵蚀。 夏薇急中生智,手按在他的胸口处,在他心脏的位置刻上了一道魂印,又连忙拾起地上的那件披风,将端木夜整个人罩在披风之下。 日食过后,端木夜裹着披风坐起身,阴郁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这个男人身份特殊,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如今端木夜还不知道自己被夏微刻下了魂印,他紧盯着面前默不作声的女人,渐渐地也沉默下来。 夏薇现在是一个哑女,不能开口告诉端木夜她所做的一切,只好用行动来表示。 他刚才是情急之下,才将披风罩在了端木夜身上,现在他要将端木夜身上的披风除去,却得到了端木夜的抵抗。 他不是想死吗,才一会儿工夫就改变了主意吗? 身为吸血鬼的端木夜从夏微的眼中看到了挑衅,然而在抵抗了一下下后,他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夏微的意思,任由夏微将她身上的披风抽走。 让他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让他化为灰烬,这可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啊! 端木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他激动的心情,他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阳光带给他的温暖。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夏微不见了踪影,他追寻夏微的气味,一路跟到了茅屋,被警觉的夏时令发现。 夏时令动了杀意,要除去一个吸血鬼,对他来说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如今吸血鬼在民间横行,虽然不能将它们赶尽杀绝,但能除去一个是一个。 但是夏时令忽然犹豫了,如果吸血鬼死在了这里,被人发现,那将会是一场无法收拾的局面,等于是他自己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眼前。 而且他还发现,端木夜身为一个吸血鬼竟然不畏惧阳光。 端木夜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当她发现夏微跟其他人一起生活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意外。 他停在茅屋门前,没有得到这座茅屋主人的允许,他是进不到门里来的。 夏时令早就发现这个吸血鬼是跟着夏微回来的,他就质问夏微,“这个吸血鬼是怎么回事?” 夏微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跟他解释,端木夜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救的一只吸血鬼,如果夏时令想要对抗杜家和巫族,那么端木夜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夏时令接受了夏微的说法,然而却没有将端木夜邀请进门。 被拒之门外的端木夜并没有离去,天天就在茅屋外面徘徊,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和夏微说上话的机会。 “让吸血鬼不怕阳光,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时令代替夏微回答他,“他在你身上刻下了魂印。” 端木也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胸口,他看不到自己的魂印,但是却能感觉到它就在那里,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夏时令警告他,“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任何人都可以抹去你身上的魂印,到时候你还只是一只惧怕阳光的吸血鬼。” 端木业的眼中只有夏微,“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我可以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每当端木夜表示出要带她走,夏微总会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手会指向夏时令和他女儿,用这种方式来告诉端木夜,他不能离开他的家人。 自从端木夜出现,杜海清就很郁闷,两人抢着在夏微面前争宠,渐渐成了仇敌的关系。 跟夏微他们不一样,端木夜行事很高调,而且他本身在吸血鬼中的人气就好旺,追捕他的吸血鬼猎人也有很多。 正是因为这样,给夏微他们招致了麻烦。 杜家和巫族的人同时找上门,夏时令带着夏微他们连夜跑路,投奔了他的妹妹夏花。 夏花劝夏时令,“这个孩子不能留,你们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给孩子创造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如果这孩子让杜家和巫族的人找到,你知道将来这会是一个多大的麻烦吗?” “这我知道。”夏时令知道他的妹妹很耿直,但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而且这个孩子将来有无限的可能。“所以我要拜托你,把孩子送到汐海那边。” 夏花满脸惊容,他看向夏微的方向,恐惧道:“难道这个女人不是杜汐海吗?” 她一直以为跟在夏时令身边的这个女人就是杜汐海,既然她不是,那就是跟杜汐海长的一模一样的杜海汐了! “杜海汐,你不是——” 夏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时令伸手打住。“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务之急是把薇薇送出去。” 夏时令说的微微,自然是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 夏花很困惑,她以为杜海汐已经死了。(未完待续) 第343章 巫族的人为了逼迫他们现身,大肆的血洗他们所经过的每一个村庄,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 夏时令无奈,只得安排杜海清和端木夜,护送夏花和微微离开,让他们去投奔杜汐海。 夏时令原本是要让夏微跟他们一起走的,但是夏微却选择了与他并肩作战。 他们选择折回茅草屋,因为他们得到消息,巫族的人很快就会到达那个地方。 他们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居民没有交情也有感情,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些居民被巫族的人屠杀。 经过一场血战,夏时令和夏微重重挫伤了巫族的人,两人力竭之后双双被擒,巫族的人残忍至极,将他们活活烧死,用他们的骨头做成了举世无双的神器。 端木夜他们成功的完成了夏时令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之后夏微被杜汐海收养,无忧无虑的隐居了十几年,始终没能逃过巫族人的追捕。 为了不让夏微被邪恶的巫族人找到,杜海清制作法阵,将夏花和夏微送到了未来,这才有了以后发生的事情。 …… 今日,血协。 当夏时令找来,并带了一样东西,杜海清便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在无法回转的轨道上运行了。 就像他所知道的那样,夏微穿越到了巫古时代,改变了过去。那是如果没有她的相助,他们这些人都不会存在。 要想将夏微从过去拉回来,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用与她亲近的血脉做引子—— 这个引子,便是杜海汐的尸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杜海清欲引夏微回归的消息穿到了天帝的耳朵里,天帝不顾天诫,率人杀到血协来。 杜海清放出端木夜,也就是天帝最为惧怕的一个角色。 然而端木夜对他曾任天帝的那段记忆没有半点印象,又因为被杜海清关在地牢里了一段时间,多少有些情绪,压根儿就不愿意帮杜海清这个忙。 杜海清将端木夜带到杜海汐的尸骨前。“如果你不出手。你心目中的女神可就要被挫骨扬灰了。” 望着那具漆黑无比的骨架,端木夜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邪恶却又有些熟悉的气息。 他不敢置信,情不自禁的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海汐!” 漆黑的尸骨已经反映出来,此人生前作恶多端,孽障深重。然而这些贬义词,不可能出现在端木夜记忆中的杜海汐身上—— 他记忆中的杜海汐。是那么温柔,是那么善良。就像—— 就像夏微一样…… 杜海清嘴边挂着冷笑,“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要用海汐的尸骨做什么?”端木夜神情紧绷,心里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不断否认着心里的那个喧嚣的声音,石桌上的那具尸骨,绝对不会是杜海汐的! 杜海清并没有将自己的意图告诉端木夜。大言不惭的扯谎,“难道你不希望我将她复活吗?” “你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端木夜不信。当初杜海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赶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浑身血管爆裂全身血肉模糊,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时端木夜本想用自己的血转化杜海汐,然而杜海汐却坚持不肯喝他的血,只是含泪的双眼充满怜悯的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告诉他。 杜海清并没有直接回到端木夜的问题,而是变本加厉的怂恿他,“你不是一直想变成普通人吗,只要你打破了天帝对你的诅咒,实现你的愿望,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端木夜岂会察觉不到杜海清的意图,他知道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无非就是想看着他和天帝两败俱伤,好坐收渔人之利。 端木夜没有那么蠢,他自知实力不如天帝,然而他却不动声色,“好,只要你能让海汐复活,让我做什么都行。” 双方交易达成,杜海清将端木夜送出血协,他不怕端木夜使坏,就算天帝真的攻来,他也有后手。 之前夏时令稍微给他透露,一旦天帝破坏天诫,冥王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让他放心的将夏微从巫古时代拉回来。 对付天帝,夏微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端木夜从血协出来,天帝受惊不小。 天帝生性多疑,当他看到夏时令将端木夜接走之后,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一瞬间有许多个念头冒出来,瞬间感觉到危机四伏。冥界居然插手其中,肯定是要和他作对了。 以天帝现如今的势力,想要将人间的一个小小的血协铲平,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冥王介入,他心中的胜算便小了很多。 冥王正是因为了解天帝的心性,才计划了这一步棋。 多少人想在冥界来去自如都没能如愿,今日端木夜却借着关系跟夏时令来到这个地方,这不得不叫他惊奇和怀疑。 “令,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端木夜问。 夏时令答非所问,“等你见了冥王,他自然会告诉你。” 不得不说的是,一听自己很快就要见到冥王,端木夜还是很受宠若惊的。 不过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儿殊荣就高兴得昏了头,好不容易见到了夏时令,他一定要把有些事情问个清楚,“令,我问你,海汐是怎么死的?” 夏时令淡淡看了他一眼,漠然道:“被我和海清毒死的。” 毒剂是杜海清针对杜海汐的体质亲自调配的,而且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 端木夜记得很清楚,那时他转化了的杜海清带着夏时令的女儿前去投奔杜汐海,夏时令被巫族所俘,当他赶到的时候什么也没能挽回的了,眼睁睁看着奄奄一息的杜海汐在他怀里气绝身亡,他至今还记得杜海汐的死相,并不是毒发身亡…… “不可能,海汐是全身爆裂而死……” 端木夜的话还没说完,夏时令就打断他,“你跟我说的杜海汐不是同一个人,我毒死的是真正的杜海汐。她死而复活,复活之后的那个人,并不是海汐……” 端木夜糊涂了,“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这就是天意,如果没有那个人,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惨死……” 端木夜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到底是谁?” 千百年来,他惦记的念想的爱恋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忽然间,端木夜感到头疼欲裂。 夏时令看他一脸痛苦之色,心生了一些同情,如果告诉了端木夜真相,恐怕对他会是更加深重的打击。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是想你不想承认罢了。”夏时令并不是要给他指点迷津,他没那资格。“这是你的劫,躲不过的。” 他的情劫,何尝又是圆满的呢? 端木夜心力憔悴,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喧嚣,他不知道究竟该相信哪一个。 “杜海清说,他要把海汐复活,这是真的吗?”端木夜虚弱道。 夏时令告诉他答案,“真正的杜海汐罪孽深重,在炼狱之中受刑,永世不得轮回,怎么可能会复活。” 端木夜轻笑了一下,他的感觉没有错,杜海清果然在欺骗他,但是有一点他没想到—— “那杜海清拿着海汐的尸骨做什么?” “为了救微微。” “微微……”这是端木夜第一次在听了夏微的乳名后,心绪不是那么骚动,他很享受这样的平静。 夏时令将端木夜领到轮回所,他冲等在那里的冥王颔首之后,便离开了。他担心杜海清一人应付不过来,于是赶去血协。 轮回所内,端木夜打量冥王,与他想象的不一样,所谓的王者并非高高在上,他倒觉得冥王一派亲和,似乎挺好相处的。 立在镜湖边的冥王冲虎视眈眈的端木夜招手,“你不应该怕我,当你是天帝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毛孩呢。” 听他说笑,端木夜的心防卸下了大半。当他走近镜湖,只听冥王再次说道: “这片镜湖能映射出所有人的前世今生,你遗失的记忆,可以从这里找回来,只要你想——” “我好像来过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端木夜对这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奇怪。”冥王唇角噙着笑意,“镜湖的水能够洗去天神的仙根甚至是记忆,现任天帝篡位时曾带你来过这里……”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冥王多做解释,端木夜也能从镜湖中看得一清二楚。现任天帝,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将他被洗去的仙根移植到了自己身上,同时还抹去了他的记忆,对他施加了诅咒。 看到了前世今生,端木夜才渐渐接受他在很久以前是天帝的事实。 从很久以前,他就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第一次遇到杜海汐的时候,那股力量彻底被引发出来,似乎就是他被封印在体内的神力。 他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够将这股力量运用自如。 端木夜静静的观望着镜湖的水面上浮现的一切,冥王默默地在一旁似乎掐算着什么。 一阵飓风刮过来,将原本平静的镜湖掀起了波澜。(未完待续) 第343章 巫族的人为了逼迫他们现身,大肆的血洗他们所经过的每一个村庄,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 夏时令无奈,只得安排杜海清和端木夜,护送夏花和微微离开,让他们去投奔杜汐海。 夏时令原本是要让夏微跟他们一起走的,但是夏微却选择了与他并肩作战。 他们选择折回茅草屋,因为他们得到消息,巫族的人很快就会到达那个地方。 他们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居民没有交情也有感情,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些居民被巫族的人屠杀。 经过一场血战,夏时令和夏微重重挫伤了巫族的人,两人力竭之后双双被擒,巫族的人残忍至极,将他们活活烧死,用他们的骨头做成了举世无双的神器。 端木夜他们成功的完成了夏时令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之后夏微被杜汐海收养,无忧无虑的隐居了十几年,始终没能逃过巫族人的追捕。 为了不让夏微被邪恶的巫族人找到,杜海清制作法阵,将夏花和夏微送到了未来,这才有了以后发生的事情。 …… 今日,血协。 当夏时令找来,并带了一样东西,杜海清便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在无法回转的轨道上运行了。 就像他所知道的那样,夏微穿越到了巫古时代,改变了过去。那是如果没有她的相助,他们这些人都不会存在。 要想将夏微从过去拉回来,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用与她亲近的血脉做引子—— 这个引子,便是杜海汐的尸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杜海清欲引夏微回归的消息穿到了天帝的耳朵里,天帝不顾天诫,率人杀到血协来。 杜海清放出端木夜,也就是天帝最为惧怕的一个角色。 然而端木夜对他曾任天帝的那段记忆没有半点印象,又因为被杜海清关在地牢里了一段时间,多少有些情绪,压根儿就不愿意帮杜海清这个忙。 杜海清将端木夜带到杜海汐的尸骨前。“如果你不出手。你心目中的女神可就要被挫骨扬灰了。” 望着那具漆黑无比的骨架,端木夜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邪恶却又有些熟悉的气息。 他不敢置信,情不自禁的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海汐!” 漆黑的尸骨已经反映出来,此人生前作恶多端,孽障深重。然而这些贬义词,不可能出现在端木夜记忆中的杜海汐身上—— 他记忆中的杜海汐。是那么温柔,是那么善良。就像—— 就像夏微一样…… 杜海清嘴边挂着冷笑,“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要用海汐的尸骨做什么?”端木夜神情紧绷,心里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不断否认着心里的那个喧嚣的声音,石桌上的那具尸骨,绝对不会是杜海汐的! 杜海清并没有将自己的意图告诉端木夜。大言不惭的扯谎,“难道你不希望我将她复活吗?” “你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端木夜不信。当初杜海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赶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浑身血管爆裂全身血肉模糊,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时端木夜本想用自己的血转化杜海汐,然而杜海汐却坚持不肯喝他的血,只是含泪的双眼充满怜悯的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告诉他。 杜海清并没有直接回到端木夜的问题,而是变本加厉的怂恿他,“你不是一直想变成普通人吗,只要你打破了天帝对你的诅咒,实现你的愿望,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端木夜岂会察觉不到杜海清的意图,他知道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无非就是想看着他和天帝两败俱伤,好坐收渔人之利。 端木夜没有那么蠢,他自知实力不如天帝,然而他却不动声色,“好,只要你能让海汐复活,让我做什么都行。” 双方交易达成,杜海清将端木夜送出血协,他不怕端木夜使坏,就算天帝真的攻来,他也有后手。 之前夏时令稍微给他透露,一旦天帝破坏天诫,冥王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让他放心的将夏微从巫古时代拉回来。 对付天帝,夏微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端木夜从血协出来,天帝受惊不小。 天帝生性多疑,当他看到夏时令将端木夜接走之后,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一瞬间有许多个念头冒出来,瞬间感觉到危机四伏。冥界居然插手其中,肯定是要和他作对了。 以天帝现如今的势力,想要将人间的一个小小的血协铲平,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冥王介入,他心中的胜算便小了很多。 冥王正是因为了解天帝的心性,才计划了这一步棋。 多少人想在冥界来去自如都没能如愿,今日端木夜却借着关系跟夏时令来到这个地方,这不得不叫他惊奇和怀疑。 “令,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端木夜问。 夏时令答非所问,“等你见了冥王,他自然会告诉你。” 不得不说的是,一听自己很快就要见到冥王,端木夜还是很受宠若惊的。 不过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儿殊荣就高兴得昏了头,好不容易见到了夏时令,他一定要把有些事情问个清楚,“令,我问你,海汐是怎么死的?” 夏时令淡淡看了他一眼,漠然道:“被我和海清毒死的。” 毒剂是杜海清针对杜海汐的体质亲自调配的,而且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 端木夜记得很清楚,那时他转化了的杜海清带着夏时令的女儿前去投奔杜汐海,夏时令被巫族所俘,当他赶到的时候什么也没能挽回的了,眼睁睁看着奄奄一息的杜海汐在他怀里气绝身亡,他至今还记得杜海汐的死相,并不是毒发身亡…… “不可能,海汐是全身爆裂而死……” 端木夜的话还没说完,夏时令就打断他,“你跟我说的杜海汐不是同一个人,我毒死的是真正的杜海汐。她死而复活,复活之后的那个人,并不是海汐……” 端木夜糊涂了,“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这就是天意,如果没有那个人,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惨死……” 端木夜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到底是谁?” 千百年来,他惦记的念想的爱恋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忽然间,端木夜感到头疼欲裂。 夏时令看他一脸痛苦之色,心生了一些同情,如果告诉了端木夜真相,恐怕对他会是更加深重的打击。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是想你不想承认罢了。”夏时令并不是要给他指点迷津,他没那资格。“这是你的劫,躲不过的。” 他的情劫,何尝又是圆满的呢? 端木夜心力憔悴,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喧嚣,他不知道究竟该相信哪一个。 “杜海清说,他要把海汐复活,这是真的吗?”端木夜虚弱道。 夏时令告诉他答案,“真正的杜海汐罪孽深重,在炼狱之中受刑,永世不得轮回,怎么可能会复活。” 端木夜轻笑了一下,他的感觉没有错,杜海清果然在欺骗他,但是有一点他没想到—— “那杜海清拿着海汐的尸骨做什么?” “为了救微微。” “微微……”这是端木夜第一次在听了夏微的乳名后,心绪不是那么骚动,他很享受这样的平静。 夏时令将端木夜领到轮回所,他冲等在那里的冥王颔首之后,便离开了。他担心杜海清一人应付不过来,于是赶去血协。 轮回所内,端木夜打量冥王,与他想象的不一样,所谓的王者并非高高在上,他倒觉得冥王一派亲和,似乎挺好相处的。 立在镜湖边的冥王冲虎视眈眈的端木夜招手,“你不应该怕我,当你是天帝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毛孩呢。” 听他说笑,端木夜的心防卸下了大半。当他走近镜湖,只听冥王再次说道: “这片镜湖能映射出所有人的前世今生,你遗失的记忆,可以从这里找回来,只要你想——” “我好像来过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端木夜对这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奇怪。”冥王唇角噙着笑意,“镜湖的水能够洗去天神的仙根甚至是记忆,现任天帝篡位时曾带你来过这里……”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冥王多做解释,端木夜也能从镜湖中看得一清二楚。现任天帝,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将他被洗去的仙根移植到了自己身上,同时还抹去了他的记忆,对他施加了诅咒。 看到了前世今生,端木夜才渐渐接受他在很久以前是天帝的事实。 从很久以前,他就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第一次遇到杜海汐的时候,那股力量彻底被引发出来,似乎就是他被封印在体内的神力。 他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够将这股力量运用自如。 端木夜静静的观望着镜湖的水面上浮现的一切,冥王默默地在一旁似乎掐算着什么。 一阵飓风刮过来,将原本平静的镜湖掀起了波澜。(未完待续) 第334章 轮回 通过镜湖,端木夜知道了自己的前世。 他慢慢的消化着这一切。 冥王默默掐算,已有了结果。 他侧眸看着失魂落魄的端木夜,平静道:“杜海汐的尸骨,已经到血协了。” 也就是说,夏微的复活仪式,要开始了…… 夏微,杜海汐…… 端木夜在心里重复不断的呢喃着这两个名字。 每念一遍,他的心就懊恼一分。 竟分不清真假虚实! 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所接触的夏微是夏微,所接触过的杜海汐也是夏微。 真正的杜海汐,早就被夏时令和杜海清二人联手除掉了。 夏微的灵魂,在杜海汐死后,接替了她的身体,将他从迷途中拯救出来…… 可他都做了什么! 除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给过夏微别的什么吗? 这一次,就让他来保护她,哪怕是倾尽所有! 仙帝想要的是紫薇星君的仙骨。 而如今仙骨并不在紫薇星君的转世,也就是夏微身上。仙帝一开始才没将夏微放在眼里,可他眼下又找不到仙骨所在。 知道仙骨在哪里的,除了紫薇星君,还会有谁呢? 知道夏微会复活,仙帝迟早是要找到她的。 经过几番思虑,端木夜冷静的看着镜湖中的自己。 他是在这里失去自我的。 接下来,他要从这里找回那个丢失的自己。 扑通! 端木夜毅然决然的跳入镜湖中。 片刻之后,他缓缓升上岸,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了。 冥王微微躬身,“欢迎回来。” 前任仙帝。 “现任仙帝韬光养晦了这么些年,而且一直在保存实力。只怕你我二人联手,都敌不过他。”端木夜冷静的分析,“微微复活,他为了紫薇星君的仙骨,他怕是不会放过微微。我们一定要阻止他!” 冥王问:“既知敌不过,你又想奈他如何?” 端木夜愣愣一笑。 他的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 “杜家的灵山,既然能镇压得住巫农,也就能封的住仙帝!” 就让他去给巫农做个伴! 冥王说:“你知,那仙帝自然也知。想要把他引到灵山,可不容易。” “微微复活,就借这次机会!”端木夜微微眯眼,成竹在胸。 杜家,灵山。 夏微复活的消息,传遍三界异族。 复活仪式,就定在杜家的灵山之上。 各方势力赶来参加夏微的复活仪式。 杜家的祠堂内,杜海清摸着摆放在堂中的那副精美的棺材,眼底一片冷然。 “哼,尸骨进杜家祠堂,得到如此好的供奉,真是便宜杜海汐那个女人了!” 这棺材里,存放着杜海汐的尸骨。 杜海汐生前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好在她死后,还有点用处。 杜海清的目光幽幽转暖,温柔的像一片能容纳万物的平静海洋。 “微微,舅舅很快就把你带回来,你等着舅舅……” 看着对着棺材自言自语的杜海清,杜海溟心中深深感叹。 兴许岁月能让很多人改变很多事变迁,可这需要天长日久的磨蚀才能够做到。 而一个在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在短时间内就可以给一个人带来剧变。 杜海清便是如此。 他既熬过了漫长的岁月,也在岁月中深深挂念着那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杜海溟看向神情清冷的端木夜,问:“把仙帝引入灵山,你有几分把握?” “他会来的。”端木夜成竹在胸,“紫薇星君的仙骨在此,他会来的。” 杜海溟压根儿没看到什么仙骨,倒是知道那棺材里有一对乌漆嘛黑的骨头。 那些骨头,不是紫薇星君的,更不是夏微的。 端木夜既然没有主动告知他们紫薇星君的仙骨何在,想必是有他的理由的。 杜海溟暗暗思忖一番,接着又道:“进入灵山,只能通过虚空幻境。微微不在,我们要如何进灵山。” “到时,我会打开虚空幻境。”端木夜心中早有一道盘算,“届时,我与仙帝入境,尔等各施所能,将虚空幻境固定住并封住即可。” 杜海溟惊问:“你能打开虚空幻境!?” 能打开虚空幻境的,不是只有那寥寥几人吗!不,不能称那几位为人。 想想端木夜的身份,他是前任仙帝,他能打开虚空幻境也就不奇怪了。 端木夜说:“虚空幻境打开后除非关闭,不然会漂浮不定,这一刻出入口在这里,下一刻不知会连接在哪里。你们最好将虚空幻境固定住。待微微从幻境中出来,你们便设法将幻境关闭。” 末了,他补充一句:“不用考虑我。” 如果届时端木夜不从幻境中出来,那他八成是要跟仙帝和巫农去做伴了。 孟涛奔入祠堂。 他带狼族前来助阵。 夏微生前是他的好友。好友复生,他定要前来助力。 “辰宫的人来了。”身为狼族一员,在辰宫的人出现的那一刻,孟涛在老远就嗅到了他们身上的味道。“他们人很多。” 端木夜愣愣一笑,“仙帝的马前卒到了。” 辰宫那些人,全部都是仙帝的狗腿子、刽子手,还自以为藏的很好,其实狐狸尾巴早就露出来了。 杜海溟看向孟涛:“就拜托你们了!” 孟涛郑重颔首,却道:“你们最好快点。我也不知道我们能挡多久。” 毕竟辰宫的人有仙人之力。 他们狼族之人虽然强壮,但也是血肉之躯。 杜海溟看了一眼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杜海清,咬了一下牙关,说:“血协会协助你们!” 有血族相助,孟涛多了几分把握。 孟涛离去。 杜海溟看向端木夜:“仪式几时开始?” “现在!” 端木夜走到杜海清身边,在他冰冷的注视下,他在棺材周围加持了一道阵法。 杜汐海和夏时令赶到。 这两人曾是巫族最强大的两个存在。 在他们二人协力之下,夏微复生的几率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 他们二人做法时,祠堂外喧闹一片。 杜海溟在祠堂的大门上加持了一道阻力,却仍没能抵挡得住。 大门被破开。 浓烟滚滚而起,迷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隐约可见一人在烟雾中广袖一拂,浓烟顿时散去。 被阻力反噬的杜海溟连退数步,还没站稳住便听端木夜道: “终于来了。” 仙帝仰天大笑,一手叉腰,风范十足,“你摆了一个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我怎能不来!” 他目光骤然一冷,神情也是说变就变。 他厉声喝问:“说!紫薇星君的仙骨在哪儿!” 端木夜看了一速收回目光。 “什么仙骨。”端木夜冷冷道,“那只不过是将你引来的一个由头罢了。” 仙帝捕捉到他的眼神,胸中顿时了然一片。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仙帝随着他的话音飘然而至,速度快得惊人。 他瞬间到了棺材旁,两手一振,夏时令与杜汐海便被震飞出去。 他单手扶棺,正要推动棺盖,脚下突然悬空。 仙帝低头一看,发现脚下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他想纵身跃开,却被黑洞中强大的吸力摄入其中。 上当了! 这是虚空幻境! 端木夜跟着跳入黑洞。 夏时令和杜汐海双双坐起,施法控住棺材。两人的法力却敌不过来自虚空幻境的力量。 棺材跟着端木夜和仙帝一起坠入黑洞中。 洞口震动,眼看就要化为一道虚影。 不好!虚空幻境要转移了! 杜海溟不顾重伤,加入阵中,与夏时令、杜汐海合力一起封住幻境口。 “微微掉下去了!微微掉下去了!”见无人理他,杜海清愤怒的咆哮:“你们根本就没想让微微复活!” 他失去理智一般,向幻境冲去。 夏时令出声阻止:“海清,不要!” 杜海清置若罔闻,一跃而起,钻入即将被封闭的幻境口。 虚空幻境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 “遭了!”杜海溟大惊,“幻境转移了!” 虚空幻境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他们能稳定得住的!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是默默的为夏微和端木夜、杜海清祈祷了。 灵山之内。 能将一切吞噬的黑暗,布满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轰! 骤然一声巨响。 接连几个重物落入黑暗之中。 灵山之内瞬间大亮—— 仙帝开启了他的圣光。 周围怪石嶙峋,像是一个山洞。 端木夜扶着棺材,缓缓落下。 他将棺材轻轻的放在平地上,动作温柔又小心,生怕惊动了棺材里的人似的。 杜海清带着咆哮声,也坠落下来。 山洞中恢复平静。 “端木夜,这是你设的局?”仙帝也就是不可置信了一瞬,他很快恢复冷静,“虚空幻境关闭了,我们现在谁也出不去!不,只要我用虚空幻境打开通往天界的门,一样是可以出去的!” “那你就试试。”端木夜说。 仙帝抬手一划,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钻入门之前,他得意的冲端木夜与杜海清二人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从门这边落到门那边,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山洞之内,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怎么回事!?” 他开启的虚空幻境,怎么不起作用!? “嘿嘿嘿……” 山洞内,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容。 “谁!?”仙帝犹如惊弓之鸟,警惕的望着四周,却不能确定笑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笑声落下,干枯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如果虚空幻境在这里有作用,老子早就从这里出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这个黄毛小儿做天帝!” 拥有不死之身的巫农现身,整个人看上去跟干枯的僵尸一般。 杜海清无视其他人。 他质问端木夜:“端木夜,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将微微复活!?” 端木夜说:“微微身死形在,魂魄是完整的,不过在另一个时空,不把她的魂魄召回到这里,怎么复活?” 杜海清非常清楚端木夜所言是对的。 嗡! 空气陡然一震,张开了一道裂口。 “虚空幻境!!” 仙帝和巫农齐齐出声。 就在棺材边,又出现了一道虚空幻境! 这道幻境与仙帝刚才幻化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通过这道幻境的门,明显可以看到那边有亮光传来。 “这是通往天界的幻境!”从那头看到了熟悉的景象,仙帝大呼一声,顿时大喜,纵身向幻境飞去。 巫农一听幻境连接着天界,立马也纵身而去。 不待他们掠入幻境之中,山洞里的一切便被幻境吞噬。 他们从漆黑之地,坠入到苍白之界。 看到周围的景象,仙帝眼中浮现出恐惧之色。 “这根本不是……” 这根本不是通往天界的幻境! 他又掉进了一个圈套! “端木夜,你——” 仙帝的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端木夜将棺材掷向上空。 就在他们的头顶,有一个出口。 四道锁链从上面落下,将棺材缠绕住。 “杜海清,你也上去!” 杜海清根本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本能的听从端木夜,跃上半空,抓住了缠绕住棺材的锁链。 “这里是哪儿?”仙帝质问端木夜,“你把我们带进了什么地方?” 端木夜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轮回道。” 杜海清一脸惊骇。 巫农却是一片释然:“轮回……兴许这个结果对我而言也不错。” 他在灵山内的封印中待得太久了。 他需要解脱。 巫农盘坐在原地,等待着轮回道将他带入新生。 仙帝抬头盯住上升的棺材,发现棺材底部密密麻麻都是繁复的法咒。 那个棺材,就是一个法阵,用来召唤虚空幻境的! 法咒是双向的,有两个召唤点。 一个召唤点是棺材本身,端木夜竟把另一个召唤点设在了轮回道! 仙帝目光一厉,恨声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纵身跃起,长臂一挥。 数道风刃自他广袖中掠出。 杜海清避开风刃。 然而缠绕棺材的四条锁链,被齐齐斩断了三条! 棺材歪斜,一端坠下,挣得那唯一一条锁链嗡嗡直响。 那唯一一条缠绕着棺材的锁链,因受力不均,渐渐松弛。 终于完全松开! 棺材向下落去。 一见情况不妙,杜海清想要补救,却是来不及。 他飞身向棺材扑去,却被一股力量引渡出了轮回道。 在轮回道入口接引他的,竟是冥王! 棺材落入召唤点,轰然炸开。 轮回道内,掀起了狂风巨浪。 待一切归为平静,轮回道内已然不见了端木夜、巫农和仙帝的身影,就连棺材也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杜海清惊疑不定。“棺材呢?微微呢?” 冥王掐指一算,拍了拍杜海清,“他们已入轮回。” “那微微呢?”杜海清追问。 冥王修长的手指,指向轮回道。 …… 十八年后,杜家灵山。 一名少女跟随师父上山,参加什么驱魔大会。 “师父,我跟你修炼也有十年了,到现在连一根魔头的头发丝都没见过!这什么驱魔大会,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夏微倒是觉得跟前这个人比较像魔头。 十年来,他的容颜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简直就是妖孽! 容颜不老,长得还真么好! 妖孽中的妖孽! 夏时令宠溺的看着她,“开会嘛,重在交流。” 据说有很多业内人士会参加此次大会。 跟在夏时令身边,夏微抬不起头。 什么开会,不过就是业内人士集体炫耀。 跟在夏时令身边,时间来一点儿业绩都没有,夏微怎么抬得起头。 超乎她想像的是,山上的人似乎都很尊敬夏时令。 夏微倒是沾光了。 在驱魔大会上,夏微见证了多方势力达成了在人间共存共荣的和平协议。 令她惊讶的是,这次会议居然是她师父主持的! 她是跟着夏时令来的,很多势力都想把她拉入麾下。 “小姑娘是夏老的什么人呀?”这是血协的。 “我看你根骨不错,不如加入我们巫族,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修行之法。”这是巫族的。 辰宫的一名少年冷冷扫了他们这边一眼。 夏微莫名的抖了一抖。 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对上那少年的目光,发现对方明显一怔,随即将目光挪开。 她却对那冷漠的少年漏齿一笑,还友好的向他招手: “嗨,未婚夫~” 这门莫名其妙的亲事,是夏时令给她定下的。 她却不排斥。 谁让她这个未婚夫长的好呢,还有本事。 “小姑娘的未婚夫竟然是辰宫的夜大人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的实在眼拙,没看出来……” 夜大人在辰宫群龙无首之际,重新将其整合,如今的辰宫称霸一方,作为新起之秀,却能和多方势力平起平坐。 夜上前来,瞥着夏微,“何时跟我回去?” 夏微眨眨眼,茫然一片,“回哪去?” “你是要嫁给我的,当然是跟我回辰宫去。” “等我嫁给你再说。”夏微还想逍遥一阵呢,“我舅舅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可不想还没谈恋爱就死翘翘了。” 又是杜海清从中作梗! 夜恨恨的咬了咬牙,对面前这个女孩子却是无可奈何。 “不要总听你舅舅的。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要听我的!” 夏微摇头,“我谁的都不想听。” 她要做一个驱魔人。 可悲的是,她现在连一个魔物都没有遇到。 夜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我们辰宫的业绩,近几年来是最好的。” 他说这一句话,夏微就上钩了。 “好像是诶!”夏微满眼期盼的看着他,“那我跟你去辰宫,你会安排我驱魔的工作嘛?” 夜看了看她,面上一片冷漠,心里却得意极了。 他转身而去,“等你追上我,才有的商量。” “不要这样嘛!”夏微在他身后死命的追。 说也奇怪,他不急不缓,夏微去追的气喘吁吁也没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诶,等等我,人家可是你的未婚妻诶!” 夜放慢脚步,微微回头,上扬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夏微看呆了。 见她停下,夜不禁蹙眉,“你到底跟不跟来。” 夏微立马加快脚步,扑向了对方。 不管多少次,他们依旧保留着初心,轮到到原点。 第334章 轮回 通过镜湖,端木夜知道了自己的前世。 他慢慢的消化着这一切。 冥王默默掐算,已有了结果。 他侧眸看着失魂落魄的端木夜,平静道:“杜海汐的尸骨,已经到血协了。” 也就是说,夏微的复活仪式,要开始了…… 夏微,杜海汐…… 端木夜在心里重复不断的呢喃着这两个名字。 每念一遍,他的心就懊恼一分。 竟分不清真假虚实! 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所接触的夏微是夏微,所接触过的杜海汐也是夏微。 真正的杜海汐,早就被夏时令和杜海清二人联手除掉了。 夏微的灵魂,在杜海汐死后,接替了她的身体,将他从迷途中拯救出来…… 可他都做了什么! 除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给过夏微别的什么吗? 这一次,就让他来保护她,哪怕是倾尽所有! 仙帝想要的是紫薇星君的仙骨。 而如今仙骨并不在紫薇星君的转世,也就是夏微身上。仙帝一开始才没将夏微放在眼里,可他眼下又找不到仙骨所在。 知道仙骨在哪里的,除了紫薇星君,还会有谁呢? 知道夏微会复活,仙帝迟早是要找到她的。 经过几番思虑,端木夜冷静的看着镜湖中的自己。 他是在这里失去自我的。 接下来,他要从这里找回那个丢失的自己。 扑通! 端木夜毅然决然的跳入镜湖中。 片刻之后,他缓缓升上岸,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了。 冥王微微躬身,“欢迎回来。” 前任仙帝。 “现任仙帝韬光养晦了这么些年,而且一直在保存实力。只怕你我二人联手,都敌不过他。”端木夜冷静的分析,“微微复活,他为了紫薇星君的仙骨,他怕是不会放过微微。我们一定要阻止他!” 冥王问:“既知敌不过,你又想奈他如何?” 端木夜愣愣一笑。 他的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 “杜家的灵山,既然能镇压得住巫农,也就能封的住仙帝!” 就让他去给巫农做个伴! 冥王说:“你知,那仙帝自然也知。想要把他引到灵山,可不容易。” “微微复活,就借这次机会!”端木夜微微眯眼,成竹在胸。 杜家,灵山。 夏微复活的消息,传遍三界异族。 复活仪式,就定在杜家的灵山之上。 各方势力赶来参加夏微的复活仪式。 杜家的祠堂内,杜海清摸着摆放在堂中的那副精美的棺材,眼底一片冷然。 “哼,尸骨进杜家祠堂,得到如此好的供奉,真是便宜杜海汐那个女人了!” 这棺材里,存放着杜海汐的尸骨。 杜海汐生前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好在她死后,还有点用处。 杜海清的目光幽幽转暖,温柔的像一片能容纳万物的平静海洋。 “微微,舅舅很快就把你带回来,你等着舅舅……” 看着对着棺材自言自语的杜海清,杜海溟心中深深感叹。 兴许岁月能让很多人改变很多事变迁,可这需要天长日久的磨蚀才能够做到。 而一个在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在短时间内就可以给一个人带来剧变。 杜海清便是如此。 他既熬过了漫长的岁月,也在岁月中深深挂念着那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杜海溟看向神情清冷的端木夜,问:“把仙帝引入灵山,你有几分把握?” “他会来的。”端木夜成竹在胸,“紫薇星君的仙骨在此,他会来的。” 杜海溟压根儿没看到什么仙骨,倒是知道那棺材里有一对乌漆嘛黑的骨头。 那些骨头,不是紫薇星君的,更不是夏微的。 端木夜既然没有主动告知他们紫薇星君的仙骨何在,想必是有他的理由的。 杜海溟暗暗思忖一番,接着又道:“进入灵山,只能通过虚空幻境。微微不在,我们要如何进灵山。” “到时,我会打开虚空幻境。”端木夜心中早有一道盘算,“届时,我与仙帝入境,尔等各施所能,将虚空幻境固定住并封住即可。” 杜海溟惊问:“你能打开虚空幻境!?” 能打开虚空幻境的,不是只有那寥寥几人吗!不,不能称那几位为人。 想想端木夜的身份,他是前任仙帝,他能打开虚空幻境也就不奇怪了。 端木夜说:“虚空幻境打开后除非关闭,不然会漂浮不定,这一刻出入口在这里,下一刻不知会连接在哪里。你们最好将虚空幻境固定住。待微微从幻境中出来,你们便设法将幻境关闭。” 末了,他补充一句:“不用考虑我。” 如果届时端木夜不从幻境中出来,那他八成是要跟仙帝和巫农去做伴了。 孟涛奔入祠堂。 他带狼族前来助阵。 夏微生前是他的好友。好友复生,他定要前来助力。 “辰宫的人来了。”身为狼族一员,在辰宫的人出现的那一刻,孟涛在老远就嗅到了他们身上的味道。“他们人很多。” 端木夜愣愣一笑,“仙帝的马前卒到了。” 辰宫那些人,全部都是仙帝的狗腿子、刽子手,还自以为藏的很好,其实狐狸尾巴早就露出来了。 杜海溟看向孟涛:“就拜托你们了!” 孟涛郑重颔首,却道:“你们最好快点。我也不知道我们能挡多久。” 毕竟辰宫的人有仙人之力。 他们狼族之人虽然强壮,但也是血肉之躯。 杜海溟看了一眼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杜海清,咬了一下牙关,说:“血协会协助你们!” 有血族相助,孟涛多了几分把握。 孟涛离去。 杜海溟看向端木夜:“仪式几时开始?” “现在!” 端木夜走到杜海清身边,在他冰冷的注视下,他在棺材周围加持了一道阵法。 杜汐海和夏时令赶到。 这两人曾是巫族最强大的两个存在。 在他们二人协力之下,夏微复生的几率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 他们二人做法时,祠堂外喧闹一片。 杜海溟在祠堂的大门上加持了一道阻力,却仍没能抵挡得住。 大门被破开。 浓烟滚滚而起,迷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隐约可见一人在烟雾中广袖一拂,浓烟顿时散去。 被阻力反噬的杜海溟连退数步,还没站稳住便听端木夜道: “终于来了。” 仙帝仰天大笑,一手叉腰,风范十足,“你摆了一个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我怎能不来!” 他目光骤然一冷,神情也是说变就变。 他厉声喝问:“说!紫薇星君的仙骨在哪儿!” 端木夜看了一速收回目光。 “什么仙骨。”端木夜冷冷道,“那只不过是将你引来的一个由头罢了。” 仙帝捕捉到他的眼神,胸中顿时了然一片。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仙帝随着他的话音飘然而至,速度快得惊人。 他瞬间到了棺材旁,两手一振,夏时令与杜汐海便被震飞出去。 他单手扶棺,正要推动棺盖,脚下突然悬空。 仙帝低头一看,发现脚下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他想纵身跃开,却被黑洞中强大的吸力摄入其中。 上当了! 这是虚空幻境! 端木夜跟着跳入黑洞。 夏时令和杜汐海双双坐起,施法控住棺材。两人的法力却敌不过来自虚空幻境的力量。 棺材跟着端木夜和仙帝一起坠入黑洞中。 洞口震动,眼看就要化为一道虚影。 不好!虚空幻境要转移了! 杜海溟不顾重伤,加入阵中,与夏时令、杜汐海合力一起封住幻境口。 “微微掉下去了!微微掉下去了!”见无人理他,杜海清愤怒的咆哮:“你们根本就没想让微微复活!” 他失去理智一般,向幻境冲去。 夏时令出声阻止:“海清,不要!” 杜海清置若罔闻,一跃而起,钻入即将被封闭的幻境口。 虚空幻境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 “遭了!”杜海溟大惊,“幻境转移了!” 虚空幻境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他们能稳定得住的!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是默默的为夏微和端木夜、杜海清祈祷了。 灵山之内。 能将一切吞噬的黑暗,布满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轰! 骤然一声巨响。 接连几个重物落入黑暗之中。 灵山之内瞬间大亮—— 仙帝开启了他的圣光。 周围怪石嶙峋,像是一个山洞。 端木夜扶着棺材,缓缓落下。 他将棺材轻轻的放在平地上,动作温柔又小心,生怕惊动了棺材里的人似的。 杜海清带着咆哮声,也坠落下来。 山洞中恢复平静。 “端木夜,这是你设的局?”仙帝也就是不可置信了一瞬,他很快恢复冷静,“虚空幻境关闭了,我们现在谁也出不去!不,只要我用虚空幻境打开通往天界的门,一样是可以出去的!” “那你就试试。”端木夜说。 仙帝抬手一划,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钻入门之前,他得意的冲端木夜与杜海清二人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从门这边落到门那边,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山洞之内,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怎么回事!?” 他开启的虚空幻境,怎么不起作用!? “嘿嘿嘿……” 山洞内,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容。 “谁!?”仙帝犹如惊弓之鸟,警惕的望着四周,却不能确定笑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笑声落下,干枯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如果虚空幻境在这里有作用,老子早就从这里出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这个黄毛小儿做天帝!” 拥有不死之身的巫农现身,整个人看上去跟干枯的僵尸一般。 杜海清无视其他人。 他质问端木夜:“端木夜,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将微微复活!?” 端木夜说:“微微身死形在,魂魄是完整的,不过在另一个时空,不把她的魂魄召回到这里,怎么复活?” 杜海清非常清楚端木夜所言是对的。 嗡! 空气陡然一震,张开了一道裂口。 “虚空幻境!!” 仙帝和巫农齐齐出声。 就在棺材边,又出现了一道虚空幻境! 这道幻境与仙帝刚才幻化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通过这道幻境的门,明显可以看到那边有亮光传来。 “这是通往天界的幻境!”从那头看到了熟悉的景象,仙帝大呼一声,顿时大喜,纵身向幻境飞去。 巫农一听幻境连接着天界,立马也纵身而去。 不待他们掠入幻境之中,山洞里的一切便被幻境吞噬。 他们从漆黑之地,坠入到苍白之界。 看到周围的景象,仙帝眼中浮现出恐惧之色。 “这根本不是……” 这根本不是通往天界的幻境! 他又掉进了一个圈套! “端木夜,你——” 仙帝的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端木夜将棺材掷向上空。 就在他们的头顶,有一个出口。 四道锁链从上面落下,将棺材缠绕住。 “杜海清,你也上去!” 杜海清根本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本能的听从端木夜,跃上半空,抓住了缠绕住棺材的锁链。 “这里是哪儿?”仙帝质问端木夜,“你把我们带进了什么地方?” 端木夜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轮回道。” 杜海清一脸惊骇。 巫农却是一片释然:“轮回……兴许这个结果对我而言也不错。” 他在灵山内的封印中待得太久了。 他需要解脱。 巫农盘坐在原地,等待着轮回道将他带入新生。 仙帝抬头盯住上升的棺材,发现棺材底部密密麻麻都是繁复的法咒。 那个棺材,就是一个法阵,用来召唤虚空幻境的! 法咒是双向的,有两个召唤点。 一个召唤点是棺材本身,端木夜竟把另一个召唤点设在了轮回道! 仙帝目光一厉,恨声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纵身跃起,长臂一挥。 数道风刃自他广袖中掠出。 杜海清避开风刃。 然而缠绕棺材的四条锁链,被齐齐斩断了三条! 棺材歪斜,一端坠下,挣得那唯一一条锁链嗡嗡直响。 那唯一一条缠绕着棺材的锁链,因受力不均,渐渐松弛。 终于完全松开! 棺材向下落去。 一见情况不妙,杜海清想要补救,却是来不及。 他飞身向棺材扑去,却被一股力量引渡出了轮回道。 在轮回道入口接引他的,竟是冥王! 棺材落入召唤点,轰然炸开。 轮回道内,掀起了狂风巨浪。 待一切归为平静,轮回道内已然不见了端木夜、巫农和仙帝的身影,就连棺材也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杜海清惊疑不定。“棺材呢?微微呢?” 冥王掐指一算,拍了拍杜海清,“他们已入轮回。” “那微微呢?”杜海清追问。 冥王修长的手指,指向轮回道。 …… 十八年后,杜家灵山。 一名少女跟随师父上山,参加什么驱魔大会。 “师父,我跟你修炼也有十年了,到现在连一根魔头的头发丝都没见过!这什么驱魔大会,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夏微倒是觉得跟前这个人比较像魔头。 十年来,他的容颜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简直就是妖孽! 容颜不老,长得还真么好! 妖孽中的妖孽! 夏时令宠溺的看着她,“开会嘛,重在交流。” 据说有很多业内人士会参加此次大会。 跟在夏时令身边,夏微抬不起头。 什么开会,不过就是业内人士集体炫耀。 跟在夏时令身边,时间来一点儿业绩都没有,夏微怎么抬得起头。 超乎她想像的是,山上的人似乎都很尊敬夏时令。 夏微倒是沾光了。 在驱魔大会上,夏微见证了多方势力达成了在人间共存共荣的和平协议。 令她惊讶的是,这次会议居然是她师父主持的! 她是跟着夏时令来的,很多势力都想把她拉入麾下。 “小姑娘是夏老的什么人呀?”这是血协的。 “我看你根骨不错,不如加入我们巫族,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修行之法。”这是巫族的。 辰宫的一名少年冷冷扫了他们这边一眼。 夏微莫名的抖了一抖。 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对上那少年的目光,发现对方明显一怔,随即将目光挪开。 她却对那冷漠的少年漏齿一笑,还友好的向他招手: “嗨,未婚夫~” 这门莫名其妙的亲事,是夏时令给她定下的。 她却不排斥。 谁让她这个未婚夫长的好呢,还有本事。 “小姑娘的未婚夫竟然是辰宫的夜大人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的实在眼拙,没看出来……” 夜大人在辰宫群龙无首之际,重新将其整合,如今的辰宫称霸一方,作为新起之秀,却能和多方势力平起平坐。 夜上前来,瞥着夏微,“何时跟我回去?” 夏微眨眨眼,茫然一片,“回哪去?” “你是要嫁给我的,当然是跟我回辰宫去。” “等我嫁给你再说。”夏微还想逍遥一阵呢,“我舅舅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可不想还没谈恋爱就死翘翘了。” 又是杜海清从中作梗! 夜恨恨的咬了咬牙,对面前这个女孩子却是无可奈何。 “不要总听你舅舅的。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要听我的!” 夏微摇头,“我谁的都不想听。” 她要做一个驱魔人。 可悲的是,她现在连一个魔物都没有遇到。 夜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我们辰宫的业绩,近几年来是最好的。” 他说这一句话,夏微就上钩了。 “好像是诶!”夏微满眼期盼的看着他,“那我跟你去辰宫,你会安排我驱魔的工作嘛?” 夜看了看她,面上一片冷漠,心里却得意极了。 他转身而去,“等你追上我,才有的商量。” “不要这样嘛!”夏微在他身后死命的追。 说也奇怪,他不急不缓,夏微去追的气喘吁吁也没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诶,等等我,人家可是你的未婚妻诶!” 夜放慢脚步,微微回头,上扬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夏微看呆了。 见她停下,夜不禁蹙眉,“你到底跟不跟来。” 夏微立马加快脚步,扑向了对方。 不管多少次,他们依旧保留着初心,轮到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