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后,宠妃教你三年出墙五年养鱼》 第一章 冠宠后宫独一人 3月,京城里的柳树吐出新芽。 新皇登基的盛事将冬日里先皇逝世积攒下来的哀愁一扫而空。 皇宫里,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忙碌不停。 好不容易结束了新皇登基,又迎来了后宫各妃的册封大典。 宫女们跟在掌事嬷嬷身后,来到誉福宫准备兰妃的册封典礼。 兰妃柳悦洳,是潜邸旧人。 她是定国公的嫡长女,出身比当今的皇后都要高上万分。 当年,她为爱下嫁给新皇,震惊京城。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毕竟那时的新皇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罢了,没有丝毫上位的可能。 柳悦洳不惜自甘为妾,坐着小矫,进了王府。 一年后,三皇子登基为帝。 两人的爱情故事这才成为京城里流传不息的佳话。 掌事嬷嬷根据祖制,安排宫女们布置册封典礼。 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吴公公被派到誉福宫协理此事。 刚一进宫门,吴公公的嘴就没有停过。 册封典礼的方方面面都被他挑了刺。 他那鸭子般沙哑的嗓音让人耳朵生厌。 “这玉如意,怎么是青绿色!咱家不是说要用深绿色的吗?” 吴公公指着案板上的玉如意,面色发黑。 负责玉如意的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禀,禀告吴公公,库里的玉如意,被,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拿走了,这是,这是仅剩的玉如意了。” 一听是皇后娘娘,吴公公的脸色勉强恢复正常。 殿外的吵闹声,引起了柳悦洳的注意。 她放下手里的书籍,揉了揉眉心,“抱琴,你去请吴公公进来喝茶。” “是,娘娘。” 抱琴走出主殿,笑着看向吴公公,“吴公公,娘娘请您进来喝一杯茶。” 吴公公不敢推辞,一边弯腰走进主殿,一边嘴里道谢,“哎呦,真是天大的荣耀,娘娘居然请奴婢喝茶。” 刚一进主殿,就朝着柳悦洳的方向,磕头请安。 “奴婢给娘娘请安。” 这可是大礼。 柳悦洳连忙挥手让抱琴扶他起来,“吴公公,何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 抱琴扶着吴公公坐到椅子上。 每一次看见柳悦洳,吴公公都要感叹上天的不公。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绝美的佳人呢? 柳悦洳正值桃李年华,是典型的南方女子的长相。 肤白貌美,丹唇外朗,螓首蛾眉。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温婉动人。 最妙的还是她的眼睛,宛如秋日里的波光粼粼,温柔如水。 自幼长在钟鸣鼎食之家,为柳悦洳添上几分贵气。 在满宫的佳丽里,柳悦洳的美独占鳌头。 此时的她腹部微凸,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柳悦洳身着繁琐的宫装,发饰以翡翠为主,整个人典雅温婉。 “临走时,陛下特地嘱托奴婢,一定要让娘娘不能过度劳累。” 吴公公滔滔不绝的说起皇帝对柳悦洳的宠爱。 柳悦洳挂着礼貌的微笑,坐在一旁听着。 不时点点头,回应几下。 从嫁进王府的那一天,柳悦洳就深得宠爱。 如果不是当初三皇子早有正妻,怕是柳悦洳才会成为皇后。 半碗茶后,掌事嬷嬷走进殿内,“娘娘,吉时到了。” 吴公公亲自上前扶着柳悦洳走出主殿。 皇帝特地下令,让柳悦洳站着接受册封。 金丝楠木的案板上摆着象征着贵妃的金册。 说是册封为妃,实际上一切用品皆是按照贵妃的样式。 吴公公宣读圣旨,“天承运,皇帝诏曰……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兰妃,钦此!” 柳悦洳领旨谢恩,“谢陛下。” 吴公公将圣旨递给柳悦洳,压低声音,“陛下让奴婢偷偷给娘娘递一句话,等娘娘生下龙胎,就册封娘娘为皇贵妃,协理六宫之责。” “本宫不在意位份,只要能陪着陛下就行。”柳悦洳摸了摸腹部,“麻烦公公给陛下捎句话,让他多休息休息,切莫过度沉迷国事。” 自从半个月前,新皇登基,柳悦洳就很少见到他。 柳悦洳深知国事繁忙,但还是忍不住担忧起陛下的身体。 “奴才一定把这句话捎给陛下。” 吴公公行了礼,就离开了誉福宫。 封妃大典结束,正值黄昏。 柳悦洳来到御花园散步。 她不喜跟随的人太多,仅带着抱琴出来。 御花园的一处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小太监抱头蜷缩躺在地上。 一个肥头大耳的太监脚踩在他的身上。 “小全子,你真是找打,你这个没有根的贱人,老子给你安排的活,你敢不干!让老子被吴公公抓住,白白挨了几棍。” 说完,胖太监又狠踹了廋太监几脚。 柳悦洳站在不远处,围观到了这一幕,眉头忍不住微皱。 抱琴大声咳嗽了几声。 胖太监扭头一看,认出了来者,吓得赶紧掉头就跑。 预想中的拳打脚踢没有落下,小全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只能发现一道倩影。 柳悦洳带着抱琴走向远方。 小全子忍不住睁大双眼。 这道倩影,是他刻骨铭心的回忆。 在多年前的灯节,他就见过。 仅仅通过背影,小全子一眼就认出,这个远去的贵人,是他苦苦寻找多久的梦魇。 小全子咬牙爬起来,收起藏在衣袖里的小刀,颤颤巍巍的朝着柳悦洳方向跑去。 “请,请贵人留步。” 抱琴护着柳悦洳,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蓬头丐面的小全子跪在地上,“多谢娘娘搭救!奴婢愿意为娘娘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抱琴忍了一天的暴脾气,直接点燃,“哼,我们娘娘不缺狗腿,也不看看你那副模样,真是碍眼。” 宫里谁人不知新皇最宠爱柳悦洳。 从潜邸入宫那日起,誉福宫就是无数宫人想攀上的高枝。 小全子的头更低了。 柳悦洳握住了抱琴,让她不要再说了。 抱琴不甘心的撅了噘嘴。 “本宫不缺用人。” 说完,柳悦洳就拉着抱琴走开了。 听着离去的脚步声,小全子偷偷抬起头。 默默的把柳悦洳的背影画在心里。 他终于找到了她。 等走到梅花园时,柳悦洳开口训斥抱琴,“你啊,就不能管住你的嘴吗?” 抱琴撅了噘嘴,“我就是为娘娘感到不甘!您当初为妾入了潜邸,到现在进宫,才只封为妃!这不是恶心人吗?娘娘是定国公的嫡长女,出身高贵,还怀有龙嗣,怎么最次也是贵妃啊!” 把心里的不甘说完后,抱琴红着眼眶,看着柳悦洳。 她自幼跟着柳悦洳长大,深知小姐的脾气和性格。 柳悦洳宛如那些话本里的深闺小姐,温婉典雅,对名利不在乎。 这辈子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嫁给三皇子。 柳悦洳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陛下有自己的安排。切莫多嘴。” “可是,……”抱琴还没有说完。 柳悦洳就打断了她,“现在我们进宫了,这里比潜邸人多眼杂点,抱琴还是收收自己的性子,别惹祸。” “哼,我能惹什么祸,娘娘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有娘娘做我的靠山呢。” 抱琴亲昵的扶着柳悦洳。 柳悦洳被她的讨好逗笑了,不再多言。 两人沿着石子路慢悠悠的走回誉福宫。 而此时的勤政殿,新皇——姜墨凛将一本折子摔在地上。 “这帮子世家欺人太甚!” 姜墨凛坐到龙椅上,揉了揉眉头,陷入思考。 世家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伤到国体,引发大乱。 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新皇登基可不止三把火了。 登基一个月以来,姜墨凛每天忙于政务,没有片刻休息的时间。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无人敢惊扰陛下。 大约半柱香后,姜墨凛决定杀鸡给猴看,震一震这些无法无天的世家们。 “来人,传朕口谕,定国公贪赃枉法,目无国法,即日起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姜墨凛想了一下,改口道,“念忌兰妃温良贤恭,怀有龙嗣,就免去株连,仅满门抄斩!” 负责写谕旨的礼部侍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人不知定国公是个忠臣,更是一个清臣。 柳氏一族在文学领域建树无数,从不与其他世家勾肩搭背,联姻。 是少有的清白世家。 而且姜墨凛能登基为帝,柳氏一族也出力不少, 礼部侍郎不敢多想,低头专心写谕旨。 写完后,礼部侍郎双手将其递给姜墨凛。 姜墨凛仔细查看一遍后,收起谕旨。 脸色有些犹豫,手指缓慢敲打着桌面。 叹了口气后,姜墨凛让礼部侍郎连夜加急下放谕旨。 礼部侍郎一身冷汗的走出勤政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此时天色已暗,月上柳枝。 他忍不住猜测,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隔天清晨卯时,定国公柳氏一族,共五十六人,斩首于午市街头。 满门抄斩,曝尸荒野,震惊朝野上下。 柳悦洳照常起来梳妆,对于此事未知半分。 等她吃早膳时,不速之客前来向她‘道喜’。 第二章 宫门求见 宜嫔走进内殿,笑着说道,“哎哟,姐姐在吃饭呢?发生怎么大的事,姐姐怎么还有闲心在吃饭?” 柳悦洳放下筷子,问道“不知妹妹所说的大事是?” 在潜邸时,宜嫔就开始单方面敌视柳悦洳。 她一直认为,是柳悦洳抢走了姜墨凛对她的宠爱。 “柳氏一族于今日卯时满门抄斩,怎么大的事,姐姐怎么不知道啊。” 听完这句话后,柳悦洳有些茫然。 他们家怎么会被满门抄斩呢? 宜嫔继续说道,“就是姐姐的母族,定国公柳氏一族。” “妹妹,怕是在开玩笑。”柳悦洳收起笑容。 “姐姐,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呢。”宜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怕是宫人担忧姐姐怀有身孕,不敢将此事告诉给姐姐。” 宜嫔瞪了一眼柳悦洳凸出的腹部。 皇帝目前仅有一子,是皇后所出。 一旦柳悦洳生下皇子,怕是母凭子贵,皇后说不定就要下台。 柳悦洳自知这种大事,宜嫔就算是脑子糊涂了,也不敢瞎说。 难道说母族真的出事了? 宜嫔见柳悦洳脸色微变,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姐姐,你先吃饭,妹妹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轻笑着走出内殿。 柳悦洳看着满桌佳肴,没有丝毫食欲,“抱琴,你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真如宜嫔所言。” “是,娘娘。” 抱琴赶紧出去打探消息。 还没一口茶的时间,抱琴脸色苍白的回来了。 柳悦洳看出抱琴的怪异,一时间也顾不得礼仪,猛抓住她,“难道说,这是真的?” 抱琴跌坐在地上,止不住眼泪,大哭起来,“娘娘,柳家满门抄斩了,呜呜呜呜。” 柳悦洳不敢相信,后退几步“这怎么可能!” 她颤抖着身子,扶着一旁的门框。 她家满门忠臣,更有从龙之功,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抱琴勉强稳住情绪,站起身扶着柳悦洳,“娘娘,您快坐下。您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出事啊。” 柳悦洳紧紧的抓住抱琴的衣袖,“我们柳家何罪之有,怎么会这样?” 抱琴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悦洳坐到床上,“昨晚,下的谕旨,说是老爷贪赃枉法,目无国法,所以才会满门抄斩。” “这怎么可能!”柳悦洳猛的站起身,情绪十分激动。 “我要去找三郎,我要去把这件事问清楚!”柳悦洳慌乱的往门的方向走去。 她一时没看准脚下,绊在了门槛上。 幸好抱琴及时搀扶住她。 “娘娘!” 柳悦洳扶着抱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趴在门框上泪流不止。 昨天,她还在想等自己临产时,一定要请母亲和妹妹进宫陪伴。 谁知道,今日,她们就与自己阴阳两隔。 三妹还未及笄,二弟刚娶新妇,母亲准备过五十大寿,父亲总是板着脸在书房里画画……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没了。 明明是暖春三月,柳悦洳却觉得这比苦寒还冷。 冷到人心的那种。 “我要去找陛下问清楚!” 柳悦洳擦干眼泪,勉强止住悲痛,摸了摸腹部,安抚住肚子里不安分的孩子。 她眼神坚韧的看向勤政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母族讨个说法! 到底是因为什么,柳氏才会落得满门抄斩! 柳悦洳直起身扳,不再依靠抱琴的掺服。 她缓缓向勤政殿走去。 姜墨凛正在那里办公。 走出誉福宫,来往的宫人看见柳悦洳后,纷纷低头行礼。 看着没有半分冒犯,实则还没离柳悦洳几步远,就开始窃窃私语。 大半个宫都准备看她的笑话。 “她就是母族满门抄斩的兰妃。” “呵呵,出身高贵又怎样,还不是落得满门抄斩。” “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宫里待。落难的凤凰可不如鸡。” …… 柳悦洳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真是一群墙头草。 风光时,他们会锦上添花。 落魄时,他们会雪上加霜。 今早起来,柳悦洳就察觉到誉福宫没有往日的热闹。 当差的宫人寥寥无几。 早膳的饭菜看似华贵,实则都是些小菜罢了。 走到勤政殿,吴公公正守着宫门。 他忽视掉柳悦洳过走来来的身影,低头跟一旁的守卫聊天。 抱琴开口说道,“吴公公,能帮本宫给陛下递个消息吗?” 听到抱琴的声音,吴公公才装作看见她们的样子,“哎呦,是兰妃娘娘啊。”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兰妃娘娘想进去见陛下。” 抱琴再一次重申了目的。 吴公公挡住殿门,笑道,“兰妃娘娘,这里可是政务重地,您进不得。” 抱琴被气得满脸通红,“我们娘娘怎么进的不得!” 明明之前去勤政殿找陛下,吴公公恨不得大门敞开,请柳悦洳进去。 这前后差距一对比,抱琴抬起手准备扇他。 柳悦洳连忙阻止抱琴,企图跟吴公公讲道理。 “本宫怎么进不得?陛下是本宫的夫君,夫妻本是一体,本宫怎么进不得!” “娘娘哟,不是奴婢话不中听,皇后娘娘跟陛下才是一体。您啊,还是慎言!”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有人用妾室来堵柳悦洳的嘴了。 自从嫁进王府为妾,所有人都在那‘妾室’这个身份来羞辱她。 高门贵女自甘低贱为妾,哪怕是成为皇子的妾室,那也是一种贱。 柳悦洳出身乃是京城第一流世家,最次也是嫁给侯爷为正妻。 自古从未有人,像她这般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为妾。 柳悦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此时的她悲怒交加,她安耐住内心的情绪。 “公公,真不能进去通报一声吗?” 吴公公掏了掏耳朵,对着她摆摆手,“您还是走,陛下可是交代过奴婢,绝对不能放您进去。” 一听是陛下的意思,柳悦洳闭上眼睛,倍感心寒。 一阵寒风拂过,微微吹起她的裙摆。 柳悦洳睁开眼睛,缓缓开口道,“行,既然陛下不想见我,那我就跪到陛下想见我的那一刻。” 抱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娘娘!您还怀有身孕啊!怎么能?” 柳悦洳心意已决,提起衣摆,跪在青石板上。 今日不能有个说法,她就愧对柳家的生养之恩。 吴公公见状,很是无奈,“娘娘,您还是走。陛下,说过您进不得。” 抱琴想要拉她起来,“我们走,娘娘,还是算了。” 柳悦洳推开她的掺服,朝着勤政殿大喊,“求陛下见臣妾一面!” 吴公公赶紧跑进勤政殿,将此事告知给姜墨凛。 姜墨凛正在批折子,一听柳悦洳跪在殿外求见,气得怒摔折子。 今天一大早,数不清的文官折子递上他的桌头。 全是在劝他还柳氏一族一个清白。 可皇帝的事能有什么错。 “真是胡闹!朕决定的事,她一届妇人有什么好闹的!朕可是免了柳氏株连九族,她还有什么可闹的!” “是啊,陛下,奴婢也是这样跟娘娘说的,可娘娘就是不听。” 姜墨凛正巧怒气没地方发,而此时柳悦洳撞了上来。 “朕忙于国事,那有那么多时间跟她胡闹!让她滚!” 吴公公见他怒气横冲,赶紧听命,跑出去向柳悦洳传达圣意。 柳悦洳突然觉得自己的夫君好陌生。 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三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不是说,会善待自己一辈子吗? 几天前,他还抽空陪着自己翻书为孩子选择姓名。 …… 过往的甜蜜回忆,一点点被现实打碎。 柳悦洳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一点点意志消沉。 出嫁前,母亲对她的衷心劝道,在此刻突然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抱琴陪着她一起跪着。 吴公公对此视而不见。 在他看来,柳悦洳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高门贵女,怀有身孕的宠妃,已经成为历史。 柳氏满门抄斩,柳悦洳再也没有高贵的出身。 而皇帝的宠爱早就随着昨晚那道谕旨土崩瓦解了。 那个男人会亲手下旨杀掉自己爱人的全家呢。 春日的气候总是变化突然,一片片乌云覆盖住蓝天。 雨滴一点点落下,染湿柳悦洳的衣服。 一炷香的时间后,柳悦洳的嗓子已经喊哑,脸色发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妆容和发鬓被雨水冲刷殆尽。 抱琴担忧的看着她。 雨慢慢变大,一点点击打这柳悦洳瘦弱的身体。 突然,一抹红色闯入抱琴的视野中。 只见,柳悦洳的身下出现一片血液。 看样子,怕是腹中的孩子不保了。 抱琴害怕的尖叫起来,“啊!娘娘!” 柳悦洳再也撑不住的晕倒过去。 抱琴赶紧站起身,跌跌撞撞的爬向柳悦洳,企图抱住她。 一旁撑着伞跟侍卫闲聊的吴公公一见,倍感大事不妙。 那可是龙胎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抱琴瞪着吴公公,“还不快叫御医!娘娘要是出事了,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抱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颤颤巍巍的抱起柳悦洳,一步步朝着誉福宫走去。 鲜血侵染上抱琴的裙摆。 抱琴一时心急,忘记了尊卑,苦苦喊道,“大小姐,求你,不要昏过去,快,快点醒来啊!” 吴公公乱了阵脚,等抱琴走了一会后,才冷静下来。 赶紧让侍卫帮衬着抱琴。 幸好誉福宫距离勤政殿很近。 它是三宫六院里距离勤政殿最近的宫殿。 这是姜墨凛对柳悦洳的恩宠。 第三章 杖杀 等柳悦洳从昏迷中醒来时,身体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混沌。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 抱琴一直在关注柳悦洳的情况,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柳悦洳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 她见柳悦洳终于睁眼了,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呜呜呜,娘娘你终于醒了。” “抱琴。”柳悦洳声音嘶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母族被满门抄斩,三郎不想见我,好像孩子也没了。” 抱琴眼眶红彤彤的,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一切都是真的。 柳悦洳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却发现哪里平坦一片。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柳悦洳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抱琴赶紧扶她躺下,“娘娘还是休息一会。” 这时,御医开完方子,瞧见柳悦洳醒了,将刚刚的诊断如实汇报,“娘娘切莫操劳。您刚刚滑胎,身体正是虚弱之时,切莫让身体雪上加霜。” “滑胎?”柳悦洳不敢相信的看着御医。 御医继续说道,“娘娘悲痛结心,加上怀有身孕,长久跪地,又被雨水湿淋,故造成滑胎。” 柳悦洳无法接受事实。 她那才四个月大的孩子,就怎么没了。 “我的孩子。”柳悦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抱琴担忧她的身子,连忙安抚,“娘娘别太悲伤,身子要紧。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只怕娘娘以后难有身孕了。” 柳悦洳呆楞的看着御医。 什么叫她以后难有身孕? 御医解释道,“娘娘的底子本就孱弱,经过十几年的调理,才勉强达到普通人的健康水平。可现在,娘娘元气大伤,以后的身体只会越发虚弱,必须慎养。” 御医将自己开出的方子递给抱琴,就疾步离开了誉福宫,生怕在这里多呆一会,就染上邪病。 柳悦洳听完御医的话后,整个人魂不守舍,呆呆的躺在床上。 抱琴看着干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大约沉默了一会后,柳悦洳开口道,“陛下可来看过我。” 抱琴摇了摇头。 从她抱着昏迷的柳悦洳回到宫后,仅仅一天,只有御医来过这里。 皇帝人没来,只有一道冰冷的旨意传来过来。 让柳悦洳搬去裴音宫养病,等病要好了,在踏出宫门。 裴音宫,距离勤政殿最远的宫殿。 只比冷宫好那么一丢丢。 这无疑宣告众人,柳悦洳彻底失去了皇帝的宠爱。 看着抱琴的摇头,柳悦洳嘲讽的笑了笑。 “那陛下可曾说过什么。” 抱琴不敢直视她,“陛下让我们搬去裴音宫养病,等娘娘的病养好后,再踏出宫门。” 听罢,柳悦洳哈哈大笑起来。 “三郎,我的三郎啊!哈哈哈哈。” 这笑声凄凉而又绝望。 抱琴心疼到了极点,端起一碗羊羹,“娘娘吃点东西。” 柳悦洳心灰意冷,没有半分食欲。 她摆了摆手,让抱琴退下。 昨日下过大雨,今日的天气便湿冷起来,倒起春寒。 抱琴来到内务所,想取些碳石,为宫殿取暖。 那些看人下菜的宫人们视她如蛇蝎。 抱琴叉腰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混蛋,我们娘娘只是一朝失势,你们就恨不得踩上几脚!等娘娘重获宠爱,你们就等死!” 恰巧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闻香过来办事,看见了这一幕。 闻香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后,才收起笑容,走出来帮抱琴撑场面,“狗奴才,还不给抱琴姑娘些碳火。待慢了兰妃,小心你们的狗头。” 见到闻香出面后,宫人们不敢慢待,抬给抱琴一小框去年的旧碳。 抱琴对闻香千恩万谢后,赶紧一个人抱着这框旧碳回宫。 注视着抱琴离去的身影,闻香轻笑了起来。 原来她也会有今天。 闻香迫不及待回到凤銮宫向皇后——李氏汇报此事。 李氏出身低微,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嫡次女。她比柳悦洳先一年嫁进王府为正妻,当年算是高攀。 李氏比柳悦洳大上两岁,长得小家碧玉,清秀可人,算是个美人胚子。 听完闻香的话后,李氏放下手中的刺绣,端起一杯茶轻抿了几口,然后吩咐闻香,“等会你去找宜嫔,让她再去誉福宫问候问候,早点赶人去斐泉宫。” “娘娘,为什么我们不直接除掉这个祸害。”闻香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从柳悦洳为妾进王府的那一天开始,李氏的正妻之位就尴尬到了极点。 李氏能当上皇后,全靠祖宗法制,不然这后位就归柳悦洳了。 “本宫刚当上皇后,这后宫可不能死人。” “娘娘慈善。” “去备轿撵,本宫要去跟陛下谈谈明年的选秀一事。” “是。” 李氏来到勤政殿,吴公公一大老远看见她,就跑过来行礼。 “皇后娘娘安!奴婢今早听见这喜鹊闹,便知道今天奴婢一定能见到娘娘。” 吴公公的拍马屁功夫是后宫一绝。 李氏被他逗笑了,“公公的嘴跟吃了蜜似的。” 吴公公亲自迎李氏进勤政殿。 见到姜墨凛,李氏微微弯腰,行礼。 “给陛下请安。” 沉迷政务的姜墨凛抬起头见到她后,“有事吗?皇后。” 语气很是生冷。 成婚两年来,两人相敬如宾,没有任何的越轨。 “臣妾想过来把明年选秀的秀女挑选好了,请陛下过目。” “这种小事,你跟兰妃商量就好了。” “只是兰妃妹妹昨日触犯圣言,臣妾怕……”李氏没有把话说完。 经李氏这一提醒,姜墨凛才想起自己昨夜从御医哪里得知柳悦洳滑胎后,一时间怒意上头,将柳悦洳贬进斐泉宫,让她好好养病。 在他看来,柳悦洳滑胎都是她自己的错。 雨天跪地求见,冒犯圣意,还没有照顾好腹中的龙胎,简直是欺尊妄上。 姜墨凛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月儿现在的身体如何?” 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 “妹妹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心里就不好说了。臣妾听闻,妹妹身边那个宫女居然在内务所大放言辞,出言不逊,说……” 李氏故作低头不敢看姜墨凛。 “一个宫女会说什么。” “她说陛下都登基全是托柳氏的福。” 这可戳中了姜墨凛的痛点。 见姜墨凛眼神阴暗起来,李氏趁机又添了一把火,“请陛下息怒,那小宫女能懂什么国家大事。” 言中之意便是柳悦洳的问题了。 姜墨凛心中对柳悦洳的几分担忧和愧疚一扫而空,“来人,将兰妃禁足五个月,她身边那个多余的宫女直接杖杀。” 李氏满意的笑了笑。 新皇刚登基一个月,最是无法容忍有人挑战他的权威的时候。 柳悦洳直接被禁闭五个月,怕是以后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就算是高门贵女那有怎样,不还是个妾吗。 不照样还是被她拿捏在手里吗? 李氏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一年。 从柳悦洳嫁进王府那天开始,等到现在。 她卧薪尝胆,当做隐形人般活在王府里。 有柳无李,有李无柳。 李氏没有在勤政殿过多停留,她还要去欣赏一下杖杀。 第四章 黑化 誉福宫偏殿,抱琴好不容易点燃旧碳,准备装进炉子时,一群五大三粗的嬷嬷突然冲进来,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抱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拿着抹布堵住了嘴。 嬷嬷们压着抱琴来到了内务府的牢房里。 这里一般是负责拷打那些犯了事的宫人。 李氏端着茶杯坐在牢房的暗房围观这场无声的杖杀。 抱琴被绑在长板凳上,两个嬷嬷站在她的两侧,各拿着一根粗糙的木棍。 抱琴的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木棍如雨点般落下,呜呜声一次比一次虚弱。 半盏茶的时间,呜呜声消失了。 暗淡的牢房里,只有棍棒击打人肉的声音。 皮开肉绽,血水横流。 李氏喝完茶,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宜嫔带着一帮宫人来到誉福宫,名曰“帮兰妃娘娘搬宫”,实则“四处翻箱倒柜作乱。” 好好一个宫殿乱的不成样子。 却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止。 “姐姐,我好心帮你搬宫殿,你怎么还躺在床上呢?怎么不过来见见妹妹呢。” 宜嫔走进内殿,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悦洳。 此时的柳悦洳脸色惨白,双目无神。 满门抄斩,失去孩子的痛苦压的她喘不过气。 这样的柳悦洳,让宜嫔积压多年的怒气得到释放。 她挥退所有宫人,内殿里只剩她们两个人。 宜嫔开始露出自己的真面,“啧,姐姐怎么如此娇弱,是想让陛下怜惜吗?姐姐是靠着这张脸魅惑陛下的。扮什么小白花,真是恶心” “但姐姐也真是可怜,怕是还不知道你的陪嫁侍女被陛下下令杖杀了。” 柳悦洳强撑着身子,与她对峙,“我自知没有害过你,你为何对我如此恶毒。” 宜嫔听完笑了起来,“姐姐是没有害过我,自从你进府后,待人待物都是温和有礼,对后院的各位姐妹也是友善。” “可我就是恨你!都是你抢走了陛下,抢走了我的夫君。” 柳悦洳看着眼前这个疯癫的女人,突然明白自己的和善,终究难防人心恶毒。 宜嫔欣赏完柳悦洳的落败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柳悦洳努力消化着眼前的现实。 她颤抖的爬起来,从灵魂深处的疲惫,引导着她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子。 不如自杀,死的好。 来时白茫茫,去时白茫茫。 柳悦洳想起当年,父亲十分反对她的选择。 可她就是一心想要嫁给姜墨凛,甚至以死相逼。 父亲终究是心软了,留给她一句规劝,“你要想好,柳家自此与三皇子绑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柳悦洳跌坐在地上,都是她害死了家族。 如果不是她一心想要嫁给姜墨凛,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 那时的父亲已经备好辞职的折子,准备带着全家搬去江南隐居。 柳悦洳爬在地上,白色里衣染满血液,她蓬头垢面,不似往日的尊容。 殿门突然被人推开。 柳悦洳嘲讽的笑了笑,不知道又是谁会来羞辱她。 果然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来者是个男生女相,有些阴柔的瘦弱太监。 “小全子给娘娘请安。” 小全子朝着柳悦洳行了一个大礼。 他悄悄的抬起头,看见如此落魄的柳悦洳,倍感心痛。 这些天关于柳悦洳失势的消息闹得满宫风雨。 “娘娘,请听奴婢一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娘振作啊!” 柳悦洳自嘲的轻笑出声。 小全子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一枚玉佩。 “不知娘娘还认得它吗?” 柳悦洳见到后,满脸惊讶,“你怎么会有它。” “两年前的灯节,奴婢戴着面具在鹊桥与娘娘相遇,被人群冲散时,娘娘递给了奴婢这个。” 柳悦洳拿起玉佩,上面的样式是小篆柳字。 那年灯节,柳悦洳偷跑出府邸,来到鹊桥观赏花灯。 谁知,有贼人想要掳走她,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将她救下。 柳悦洳不知如何回报,便将自己的玉佩赠与他。 两人结伴欣赏花灯,可惜被人群冲散,等柳悦洳再找到面具人时,却发现他是姜墨凛。 柳悦洳曾问过姜墨关于玉佩的下落,但每次,姜墨凛都是转移话题。 或许她一从开始就爱错了。 “为何你现在来找我?一切都完了。” 柳悦洳将玉佩举起,玉石的脉络错综复杂,如同命运一般。 “我希望您能振作起来。”像之前那般,灿烂的活着。 小全子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后面那句话。 但对于他来说,能陪着柳悦洳已经是种幸事。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你走,本宫要休息了。” 小全子叹了口气,只能起身离开。 临走时,他背对着柳悦洳说道,“您不想知道抱琴和柳家为什么遭遇横祸吗?你真的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此时正值黄昏,略带黄晕的光透进昏暗的殿内。 柳悦洳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去。 报仇,那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小全子的话提醒了柳悦洳。 她为什么不活着去报仇呢? 可她的仇人又是谁呢? 柳悦洳深知自己那古板如书的父亲是绝不会干出那种事。 可现在平白遭受污蔑。 会是谁在背后污蔑他呢? 而抱琴,她那情同姐妹的单纯姑娘,又会做出什么事,才会被人杖杀呢? 柳悦洳忍不住怀疑起姜墨凛,下旨的人可是他啊! 结合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想起姜墨凛酒醉后吐露的话。 一个瞠目结舌的真相展露在她的面前。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一枚棋子。 所谓的爱情只是空壳子罢了。 生长在钟鸣鼎食之家,饱读诗书的柳悦洳,不是个傻子。 柳悦洳疯癫的笑了起来。 她真傻,明明真相就摆在面前,她却视而不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是这世间最大的一句空话。 柳悦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如鬼。 此刻,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家族报仇,弥补自己的罪孽。 原本无神的眼睛焕发出干枯的生机,一股渴望复仇的野望填满了她空荡荡的心房。 第五章 搬宫 柳悦洳坐到梳妆台前,静静的梳妆打扮起来,娇红色胭脂掩盖住苍白的脸庞,玉簪点缀发间。 梳妆完后,她看着镜中染上血色的娇容,笑了笑。 既然你们无情,那就别怪她无义,一个都别想活。 隔天清晨,一个名为知春的大宫女带着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来到誉福宫。 知春弯腰给柳悦洳行礼,“给娘娘请安,奴婢名为知春,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您的大宫女。” 柳悦洳放下佛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知春眼神微变,暗暗记下她的表现。 从踏进誉福宫的第一步开始,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柳悦洳的身上。 知春原是皇后身边的人,宫女闻香的同胞妹妹,如今特地被皇后派来监视柳悦洳。 一想到自己被派来伺候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还要去偏远的斐泉宫居住,知春就有些暴躁。 连带着对柳悦洳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怒意,“还请娘娘移步斐泉宫,明日宜嫔娘娘就来搬来此宫居住。” 面对知春的以下犯上,柳悦洳没有生气,她轻声开口道:“嗯,本宫知道了。你们可以收拾东西了。” 知春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宫人开始行动起来。她倒是悠闲的站在一旁,当监工。 瞧见两个宫女抬着一个大木箱,知春抱怨道:“喂,你们干嘛抬那么重的箱子,是嫌咱们人多搬得动吗?” 木箱被放到地上,梳着百合鬓的飞萤忍不住发问:“知春姐姐,这里面都是娘娘的服饰。怕是必须要带走。” 知春斜瞪她一眼,“你要是自己一个人能抬走,那你就抬!” 飞萤忍不住看向柳悦洳,希望能得到她的回应。 “一切从简。”柳悦洳轻言细语结束了两人的争端。 飞萤低下了头,只能将那个木箱放回原位。知春得到柳悦洳的撑腰后,环抱着胳膊,神气得很。 她环顾四周,被梳妆台上放着的金簪吸引住了。 那金簪的簪头是由九层镂空银丝花瓣层层叠加而成的一朵牡丹花,花蕊中心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价值连城。 这是姜墨凛送给柳悦洳的礼物之一。 知春早已没把柳悦洳当成主子看待,她见那金簪精致昂贵,心中起了些小心思。 知春心中暗想,那柳氏已是弃妃,这金簪在她手里没有丝毫用处,以后怕也见不得光,倒不如让我拿出去卖了,赚一笔钱花花。 于是,知春一边朝着梳妆台走去,一边说道:“娘娘,奴婢给您收拾收拾妆台。” “那就麻烦知春姑娘了。”柳悦洳继续低头看佛经。 知春透过镜子,见柳悦洳低着头,看不见这边,当即眼疾手快的把金簪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仔细收拾起妆台。 知春没有发现柳悦洳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的偷偷摸摸早已被柳悦洳收入眼中。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柳悦洳启程前往斐泉宫。 按照惯例,嫔妃搬宫应选黄道吉日,放鞭炮除旧迎新,大肆举办。但现在,柳悦洳盛宠不在,快成弃妃,没有人敢说按惯例搬宫。 此次搬宫,低调得很,仅有一辆小马车和几个宫人,路线都是宫内小道,丝毫不敢惊扰到其他贵人。 抵达斐泉宫后,柳悦洳走下马车。 宫人推开大门,一股灰尘吹来,柳悦洳忍不住咳嗽起来,知春躲到了她的身后。 斐泉宫许久未有人居住,殿内外破旧得很,仔细看去还能发现蜘蛛网,它由主殿——清心殿和两个侧殿组成,不远处便是‘鼎鼎大名’的冷宫。 “娘娘没事?”飞萤连忙为她扇走灰尘,并轻拍她的后背,让柳悦洳呼吸顺畅点。 “咳咳咳,多谢。”柳悦洳感激的回道。 知春无视柳悦洳的不适,大踏步走进斐泉宫,指挥众人把东西搬进主殿里,“快点把东西搬进来,都快到吃午膳的时辰了。” 飞萤抱歉的看了一眼柳悦洳,连忙转身去搬东西。 柳悦洳温柔的朝她笑了笑,趁着宫人搬东西的空隙,她去往侧殿探看。 另一部,忙着指挥的知春没有见到柳悦洳的人影后,赶紧四处找人。 皇后可是命令过她,决不能让柳悦洳离开视线。 幸好斐泉宫不大,知春在侧殿发现了柳悦洳,气急败坏道:“娘娘,您别乱动,奴婢都跟不上您了。” “抱歉,只是本宫瞧这梅花开得甚美。”柳悦洳看着一株开得七零八落的红梅夸奖道。 知春不屑的笑了笑,这柳氏怕是流产后,顺便把脑子也流掉了,这红梅好看个鬼。 “娘娘,还是快随奴婢回主殿,东西都已搬好。” 柳悦洳点了点头,跟在知春的身后回主殿。 东西都已经搬好,就差清理起居用品。知春嫌弃这里脏,躲在殿外走廊里偷闲。 空荡荡的主殿,只有飞萤一人在擦拭木桌。 柳悦洳看见后,坐上前,“我来。” 飞萤愣住了,手里的湿布被柳悦洳拿走,等回过神,连忙阻止,“娘娘,这些都是奴婢的活,您还是去休息。” 柳悦洳不顾她的劝阻,亲自擦拭起木桌,“这点小事本宫还是能做的。” “好。” 大腿拗不过胳膊,奴婢说不过主子。 飞萤只好换个活干。 “不知你的名字是?”柳悦洳笑着问道。 “奴婢名叫飞萤。” 柳悦洳沉思了一会后,夸道:“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好名字。” “嘻嘻,多想娘娘夸赞。”飞萤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柳悦洳的‘才女’一名,可是名动京城。 天下谁人不知,柳家女饱读诗书,学富五车。 “你为何会被派到斐泉宫当差呢?”柳悦洳柔声关心道。“这里离冷宫很近。” “在哪里都是干活,俺没啥讲究的。有活干就行。”飞萤憨憨的回道。 察觉到一时口快,居然带了点家乡话,飞萤赶紧堵住自己的嘴,生怕土言土语惊扰到眼前这个仙女。 从简单柳悦洳的第一眼起,飞萤就被她的美惊到了。 没有见到她前,飞萤对所谓的‘倾城之美’不屑一顾。 见到她后,飞萤终于明白‘倾城之美’是何种美。 柳悦洳被她那可爱的行为逗笑了,“不用拘谨,本宫不吃人的。” 飞萤憨憨的笑了笑。 她曾听宫人说过,兰妃娘娘是宫里最慈善,最好伺候的娘娘,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第六章 飞萤 斐泉宫打理好后,已是中午。 宫人端上冷饭冷菜,跟之前的膳食天差地别,柳悦洳笑了笑,乖顺的拿起筷子吃饭。 用完膳,整整一个下午,柳悦洳衣着素淡,跪在黄梨木佛龛前,念佛经,敲木鱼。 知春看着都觉得累,也懒得监视她,偷偷跟飞萤换班,让她代替自己在殿内侍奉,自己跑去御膳房吃点好的,打打牙祭。 飞萤听话的站在殿内顶班,不敢稍有怠慢。当柳悦洳念完佛经,准备起身时,飞萤连忙跑过来扶她。 “娘娘,小心。” 飞萤扶着柳悦洳坐到一旁的木椅上,并乖顺的半跪在地上,为她捏腿,“娘娘跪了半天,腿脚肯定酸痛,让奴婢给您捏捏腿,放放松。” 如此殷勤的侍奉,让柳悦洳有些惊讶,从那天失宠后,她身边的宫人要么偷懒耍奸,要么无视跑路,这还是第一次有宫人如此热情。 “飞萤,不必如此贴心。”柳悦洳劝道。 飞萤的手没有停,憨憨的回道:“奴婢侍奉娘娘是应该的,贴心也是应该的。干活那有偷懒的理由。” 看来是个实诚的姑娘。 柳悦洳暗下判断。 “你家是做什么的?为何入宫?” “回娘娘,奴婢家是个做生意的小商贩。前几个月,家中生意亏损严重,没有办法,奴婢只好入宫换取钱财,弥补家中亏漏。” 柳悦洳点了点头。 家世清白,还是个新人,难怪性格有些单纯可爱。 “家中有几口人呢?” “奴婢排行老四,是家中最小的。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那为何让你入宫呢?” “哥哥们也不想奴婢进宫的,担忧奴婢性格骄纵,侍奉不好贵人们。但家中亏损实在太多,哥哥们都是单身,也都在打工赚钱,奴婢实在不想拖累他们,便主动入了宫。” 飞萤没有丝毫保留的将身世全部说了出来。语气中没有忧愁和烦恼。 她对生活看得很开,平平安安的活着已是大幸。 见飞萤如此憨态可掬,性格单纯。 柳悦洳对她很是满意。 抱琴死了,她正好缺第二个抱琴,能力可以慢慢培养,性格也能打磨,一切都来得及。 “起来。”柳悦洳面露悲悯,拉着飞萤的手,“真是可怜的小姑娘。” 飞萤憨憨的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奴婢不可怜的。能平安的活着,每顿有菜有肉吃,就很开心了。” “哈哈哈。”柳悦洳被她的发言逗笑了。 一个看着才及笄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想法,真是可爱可笑。 “奴婢难道说的不对吗?”飞萤疑问道。 柳悦洳摸了摸她的头,“你说的很对。只是这世间,有的人不喜欢吃菜,吃肉罢了。” “啊?肉菜都不喜欢。那他们可真挑食。” 柳悦洳越发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大病多日,这是她第一次笑得如此痛快。 徘徊许久的病气减少了几分,娇美的容颜终于带了点生气。 “嘿嘿嘿,娘娘还是笑着好看。”飞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是吗?那本宫今后就多笑笑。”柳悦洳缓缓站起身,朝着书桌走去,“识字吗?陪本宫抄抄佛经。” 飞萤连忙摆了摆手,回道:“奴婢不识字的,奴婢看着娘娘写就行了。” “不识字?本宫倒是可以教教你。” 一听,柳悦洳想教自己识字。飞萤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娘,娘娘,您,您啊!您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娘娘啊!奴婢,奴婢,真是菩萨保佑。” 这可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女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真是菩萨保佑啊。 飞萤生怕柳悦洳收回话,匆忙找出纸张和笔墨,铺到书桌上。 “娘娘,娘娘,奴婢该从那些学起呢?” 柳悦洳将飞萤拉到身前,轻轻的用手扶住她的手,然后操控起来磨墨。 “第一步,先学习磨墨。好的墨水,才能写出好的字。” 飞萤能清楚的感知到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和娘娘的说话声。 整个人忍不住脸红起来,肢体有些僵硬。 飞萤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怎么兰妃娘娘就像话本里的仙女一样美丽呢。她很开心能侍奉如此温柔体贴大方的娘娘。 等知春打完牙祭回来,已经是夜晚。她看见飞萤和柳悦洳在抄写佛经,书桌上已经摆着一小叠用过的纸张。 知春不懈的白了她们一眼。 她刚刚去御膳房,碰到了宜嫔身边的大宫女——绿蜡。 两人本就不对付,现在一个是弃妃身边的宫女,另一个是宠妃身边的宫女,身份天差地别。 在潜邸时,知春仗着自己在正妃身前服侍,胞姐又是闻香,恨不得走路鼻子朝天,曾多次欺负过绿蜡。 这下好了,两人身份调转,绿蜡逮着法的欺负知春。此次打牙祭,知春搬出胞姐才吃了一个半饱,走时还被绿蜡狠狠嘲弄了一番。 “知春,要来抄写佛经吗?”柳悦洳抬起头,邀请道。 知春撇了撇嘴,“娘娘,这等雅事,奴婢干不了。奴婢去休息了。” 她才不想干这种浪费时间的破事呢! 说完,知春还没等柳悦洳发话就离开了。 “娘娘,知春……”飞萤想要斥责对方的以下犯上,话还没说完,柳悦洳摇了摇头,打断了她。“没事,有些事情本宫已经看开了。切不可多言。” “是。”飞萤听话的回道。 “抄到哪了?”柳悦洳低头翻找佛经,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 “抄到尔时百千万亿不可思、不可议、不可量这里。” 凤仪宫 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妆休息,身后的闻香小心翼翼的卸下她的发饰。 “那兰妃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回娘娘,她今日都在抄写佛经。”跪在地上的知春回道。 像是听到笑话似的,皇后噗嗤笑了起来,“抄佛经?闻香啊,你说这兰妃是不是要遁入空门了?” “怕是如此。大悲后,说不定她想开了。”闻香摘下皇后发间的金步摇。 “想开?说不定是真的想开了。”皇后揉了揉眉心,“满门抄斩和丧子之痛,谁能受得住呢。” “她想开也好,只要不碍本宫的眼,本宫也是能容她几分。” “娘娘真是慈悲的大善人。” 皇后笑了笑,“今晚,陛下在哪休息?” “回娘娘,还是在勤政殿处理公务。” “看来这对某人来说又是个不眠之夜咯。”皇后不客气的暗讽道。 闻香深知自家主子的话中话,“娘娘说的是。那誉福宫的灯又要亮一整晚了。” 宜嫔现在正居住在誉福宫,这是她专门问皇帝讨得奖励。过去,只要皇帝不歇在她的宫内,她便会亮一整晚的灯。 知春一头雾水,她着实听不懂姐姐和皇后在说什么。 “下去。以后好好监视兰妃。有什么动静,就来汇报给闻香。” “是,娘娘。”? 第七章 小全子 誉福宫 宜嫔接过绿蜡递来的火折子,点燃身前的玻璃绣球灯。 硕大的寝宫里,摆满了格式的灯。 宜嫔坐在楠木椅上,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鹅黄宫纱灯,喃喃道:“绿蜡,你说,为什么陛下不来见我呢?明明这里离他那么近。” “或许是因为陛下公务繁忙,才没来找娘娘。”绿蜡小心翼翼的回道。 宜嫔,是正三品怀化大将军的嫡女,当初能嫁进王府,是她那老父亲跪着求老皇帝,才得来的恩旨,比柳悦洳早进府半年,可惜比皇后晚了半年,只能当个妾室,封为侧妃。 “啊!烦死了!”宜嫔恼怒的掀翻纱灯,又狠狠的扇了绿蜡一巴掌,“那个该死的柳贱人!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她将内心被皇帝漠视的痛苦发泄到他人身上,而柳悦洳首当其冲。 从潜邸搬到皇宫,她见皇帝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在潜邸之时,她也不受皇帝待见。 绿蜡捂着被扇红的脸颊,慌忙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去内务所,把咱们的人换到斐泉宫里,给柳贱人下毒!我要她死!” 宜嫔娇美的脸庞扭曲成一团,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绿蜡,心里骤然生出一种欺辱下人的欢愉。 宜嫔不客气的狠狠踹了绿蜡一脚,这是她第一次踹人。 绿蜡被踹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点点血液。她强忍着不适,怯弱的回道:“是,是,奴婢这就去办。娘娘保重身子要紧。” “快去办!” 绿蜡不敢怠慢,握着肚子,艰难的走出寝宫。 在门外值班的被看,看见绿蜡一脸惨白的走出来,赶紧上前扶着,“娘娘,又打你了?” 绿蜡点了点头。 “唉,宜嫔娘娘脾气真是暴躁,稍有不适就打人。活该不招陛下喜欢。” 绿蜡抓紧了被看的手,“慎言。” “好好好,我慎言。”被看捂住自己的嘴。 她跟绿蜡不仅是同乡,更是从小玩到大的知己。 几年前她们结伴进京做工,一个人进了宫,成了宫女,伺候贵人们。另一个人进了怀化大将军府,伺候娇小姐。而缘分妙不可言。现在的她们都成了宫女,在宫中团聚。 两人回到住所,被看掏出金疮药,递给绿蜡,“这是我专门从御医哪里讨来的好药。你仔细点用。” “多谢。” 被看端来一盆温水,又拿出丝质手帕,染湿后,轻轻擦拭起绿蜡的脸庞。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看宜嫔迟早会打死人的。”被看抱怨道。 “能过一天是一天。”绿蜡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 曾经在怀化大将军府里,宜嫔的性子也是这样,对待下人非打即骂。 只不过现在越发骄纵了。 被看叹了口气,手不小心擦重了伤口。 “嘶,疼。下手轻点,翠花。”绿蜡笑着说出了被看曾经的土名。 被看放缓手里的速度,打趣道:“是是是,好的,二凤。” 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处理完伤口,绿蜡来到内务所为宜嫔办事。 此时正处深夜,趁四处无人之际,绿蜡将内务所管事太监拉到角落里,偷偷塞给他一包药,“娘娘说了,明天必须是斐泉宫那位的忌日。” 管事太监点头哈腰,保证道:“绿蜡姑娘放心。” 绿蜡又塞给他一包银子,“好好办事。” 说完,绿蜡就疾步离开了内务所,生怕被别人撞见。 管事太监掂量了一下银子,不得不说这宜嫔真是财大气粗。 他大阔步的走回太监所,来往的太监纷纷行礼。 刚一进门,管事太监大喊:“小全子出来做事。” 坐在角落里看书的小全子连忙跑过来。 管事太监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将绿蜡刚刚塞给他的药抛给小全子,并命令道:“明天把药下到斐泉宫的饭里。” 一提起斐泉宫,小全子的心提了起来。 他问道:“这是什么药?” 管事太监懒得搭理他,“你问个屁。好好办事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给后妃下毒药,一旦被人发现,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倒不如找个替罪羊,事成了,还没被人发现,那他就站出来领赏。 事没成,还被人发现了,那就推小全子出去定罪。 管事太监在皇宫里混了十几年,可是精着呢。 小全子点了点头,就没有接着问了。 在整个内务所里,小全子处于鄙视链低端。 他长相阴柔,性格也过于懦弱,更没有靠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其他太监有啥脏活累活都塞给他干。 小全子捏着药包,眼神微微一暗。 隔天辰时正好是各位贵人的用膳时间,御膳房里人来人往。 斐泉宫的同福过来端菜。 趁着端菜的空隙,同福向周围的友人抱怨道:“这斐泉宫真不是人住的地方,晚上阴风阵阵的,怪吓人。真想调回御膳房工作。” 友人为他出主意:“那你还不快给管事太监赛点钱,走走关系。” 同福叹了口气,“我要是有钱,还会被派到斐泉宫?” 穷鬼的悲伤,谁知道呢。 正巧,小全子过来办事,友人瞧见他的身影后,给同福挤眉弄眼,“那家伙来了,你让他给你换个位。这不就省钱了。” 同福连忙喊小全子过来。 他跟小全子是同一批进宫的,关系还算不错,平常欺负小全子的事,没少干。 小全子正愁没机会接触斐泉宫,赶紧跑过去。 同福亲切的搂住他,“我这有个好活,咱俩可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要不,你去斐泉宫当差,我去帮你在御花园定差。” 小全子装作纠结的样子,有些犹豫。 “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哈,就这样定了。” 同福把食盒硬塞进小全子的手里,就跑走了。 掂着食盒,小全子强压着嘴角的笑意。 周围的人都没看出他的怪异。 小全子拿着食盒,走进斐泉宫。 柳悦洳已经梳洗完毕,看起佛经,仅有飞萤守在她的身边,而知春还在宫女所里睡大觉。 “给娘娘请安。”小全子毕恭毕敬的行礼。 第八章 绿蜡之死(上) 柳悦洳眼神一变,手握紧了佛经,整个人紧张起来。 她偷偷环视四周,发现殿内只有飞萤一人后,身子才慢慢放松。 “你是?”柳悦洳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语气疏离。 “奴才是新调来顶替同福的宫人,名为小全子。” “咳咳咳。”柳悦洳突然咳嗽起来,“飞萤,去给本宫端杯茶来。” 她身旁的茶几上没有茶水。 “是。”飞萤连忙走到殿外取茶。 内殿里,只剩下柳悦洳和小全子。 空气里弥漫着寂静,只有柳悦洳翻看佛经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奴才愿会为娘娘当牛做马,在所不惜。”小全子低着头。 柳悦洳叹了口气,她现在一无所有,也不想在深思对方的来意,更不想回忆过去。 既然选择为她所用,那就用。时间会证明一切,就像她跟姜墨凛一般。 “以后你就叫全安,全全安安已是大幸。” “多谢娘娘赐名。” 全安貌似女子的脸庞泛起笑颜,眼睛弯弯,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左眼下方点有一颗美人痣。 他站起身,看着柳悦洳,眼睛里满是情意。 好似爱情,又好似友情。 他已经失去所有,能陪着她已是大幸。 全全安安,倒不如佳人在侧。 全安毕恭毕敬的把食盒里的菜放到桌子上。 两菜一饭,十分简陋。 这时,飞萤端着茶水回来了。 柳悦洳从榻上起身,用膳。 此时的誉福宫 宜嫔食欲全无,满桌的山珍海味,让她提不起筷子。 “绿蜡,斐泉宫那边怎么样了?”宜嫔的语气有些慌张。 她的手紧紧的拽住绿蜡的衣袖。 “我昨日说了气话,要是她,要是她真的死了,我该怎么?” 宜嫔神情恍惚,惊慌的看着四周,站起来又坐下。 “陛下会不会发现是我干的?不不不,我什么都没干。” 绿蜡握住宜嫔的手,安慰道:“娘娘无需担心。奴婢一切都打点好了。您就放心吃饭。” “可是,我担心,我担心……”宜嫔看着绿蜡,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绿蜡叹了口气,她伺候宜嫔伺候了都快10年了,十分了解这位被父亲兄弟娇宠长大的千金。 妥妥的刀子嘴豆腐心。 可嫁进了王府后,一切就变了。如果不顺着她的意,伺候她的人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昨日,宜嫔说的气话,绿蜡愿意帮她实现。 任何人胆敢欺负她家小姐,就别怪她绿蜡不客气。 那柳氏,已经落败,还活着让她的小姐不开心。真是不如死了干脆。 “娘娘放宽心,一切都有奴婢在呢。出事了,有奴婢顶着。”绿蜡抱着宜嫔,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平复她的感情。 “奴婢在呢,您就好好用膳。一切都有奴婢呢,要是奴婢没用,还有老爷和大少爷呢。您好好当您的妃嫔,享清福。” 宜嫔慢慢平复下来,不再慌张。绿蜡拿起玉石筷子为她夹了一块鱼肉,“娘娘用膳,今日小厨房为您做了松鼠桂鱼呢。这不是您最爱吃的吗?” “我有点想父亲和哥哥了。” 宜嫔没有动筷,她呆呆的看向东方,那边有将军府。 “等您怀上龙胎了,就能召见老爷和少爷进宫了。” 宜嫔摸了摸肚子,“怀孕?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来见我。” “等您用完膳,说不定今晚就来了?” 宜嫔这才眉开眼笑道:“那行。绿蜡,你去给我盛碗粥,我要吃饭了。” 几个时辰过后,已是中午。 宫里还没有传来柳悦洳死的消息。 宜嫔焦急的在殿内来回踱步,嘴里喃喃道:“她怎么还没死?她怎么还没死?” 头上的步摇晃动着,如同她的心一般。 一旁的绿蜡也有些焦急,“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看看。” 说完,就跑了出去。 从誉福宫到斐泉宫需要经过一条通往宫外的小道。 这里有侍卫把守着。 绿蜡经过这里时,碰巧遇见了闻香。 她看见闻香躲在角落里将一个包裹偷偷塞给了一个侍卫。 绿蜡跟闻香的关系不算好。 或者说,整个宫里,宜嫔跟谁的关系都不好。 宜嫔看不起出身低微的皇后,更痛恨抢走宠爱的柳悦洳。 如果是平常日子,绿蜡肯定会上前嘲讽几句。 但现在,事情紧急,没时间搭理别人。 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闻香瞧见了。 看着绿蜡慌张离去的身影,闻香眼神微微一变,心里暗流涌动。 她压下心里的不适,嘱托侍卫道:“好好办事。别被人发现了。” 侍卫点头哈腰,“是是是,闻香姑姑请放心。之前那么多次都没问题,这次肯定也没问题。” 闻香没有搭理侍卫的巴结,趁着周围没人,赶紧回凤仪宫。 皇后正好用完膳食,闻香挥退众人,附在皇后耳边,低声道:“娘娘,奴婢刚刚送东西,被宜嫔身边的大宫女看见了。” 皇后脸色未变,端起茶喝了一口,“她可有发现什么吗?” 闻香摇了摇头,“这家伙神态匆忙,朝着斐泉宫的方向赶去,着实有些奇怪。” “找个机会除掉她。以绝祸害。至于斐泉宫和誉福宫的事情,这跟咱们可没关系。” 皇后放下茶杯,笑道。 “是。娘娘。” 闻香心领神会。 这边,绿蜡赶到斐泉宫外,正好碰上打牙祭回来的知春。 知春斜看着她,“啊呦,瞧瞧这是谁?怎么誉福宫的大宫女光临大驾了呢?” 绿蜡的嘴巴也不吃亏,“哼,有时间跟我拌嘴,不如想想怎么离开斐泉宫,换个油水的差事干。我看你们那主子早晚病死。” “不劳烦绿蜡姑娘操心了。我们主子吃好喝好,日日念佛经,修身养性极了。” 绿蜡得到想要的消息后,手忍不住握紧成团。 没死,她怎么跟宜嫔交代。 绿蜡没有回怼知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她回到誉福宫,将此事汇报给宜嫔。 “没死?她为什么没死?”宜嫔勃然大怒,将桌子上的金银器具扫到地上。 虽然她心里是不想让柳悦洳死的,可现在却让她感到害怕。 谋杀未遂,说不定还会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 “我要她死啊!”宜嫔愤怒的瞪着绿蜡,“你不是说,你会办好此事吗?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没有死?” 绿蜡不敢回话,整个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她从未见过宜嫔如此愤怒。 第九章 绿蜡之死(下) 宜嫔狠狠的踹了绿蜡几脚。 殿外的宫人听到声响后,纷纷闭耳塞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看见绿蜡被踹出血后,宜嫔才停下动作,整个人瘫坐在美人榻上,她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此事不急,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陛下来见我。” 绿蜡擦掉嘴边的血渍,“咳咳,娘娘,您可以去勤政殿送茶点,让陛下明白您的心思。” “茶点?”宜嫔想了一会儿,“你快去御膳房给我备茶点,我等会去勤政殿找陛下。” 绿蜡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是,娘娘。” 等她备好茶点,宜嫔换上云锦桃红色宫装,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娇美可爱。 宜嫔坐到楠丝金木神梳妆镜前,绿蜡撑着病痛为她梳好元宝鬓,并为宜嫔画上这段时间宫廷里流行的飞霞妆。 宜嫔打开珍宝匣,看着满匣子的金银首饰,有些纠结。 是戴这支金海棠珠花步摇呢,还是碧玺珊瑚赞呢。 “娘娘,几日前,老爷特地命人送来了十只金丝绒花,要戴吗?”绿蜡问道。 “那就戴绒花。父亲真是喜欢送东西。”宜嫔笑着拿出绒花戴在发间。 在镜前左右观赏,贵气中带着几丝春娇玉嫩,宜嫔很满意。 她才桃李年华,整个人娉婷貌婉,随比不上柳悦洳之色,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站起身,领着一群宫人,宜嫔朝着勤政殿走去。 没有人敢冒犯她,宜嫔的父亲是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哥哥是小有名气的将军。 “宜嫔娘娘安。”吴公公一看见宜嫔,赶紧跑来请安。 “免礼,吴公公。快去禀报陛下,本宫来送茶点了。” “是,娘娘。” 吴公公连忙进去禀告。 在等待的空隙,宜嫔接过绿蜡递来的食盒,问道:“里面都有哪些茶点?” “都是娘娘喜欢吃的。有千层酥和梅干饼。” 这时,一个女人从勤政殿走出。 她是何美人,原是潜邸的通房,新皇登基后,被封为美人,在两位侧妃之下。 潜邸一共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及两个通房。 何美人只是平民之女,是最早被纳进王府的旧人,没有子嗣所出。 “嫔妾给宜嫔娘娘请安。”何美人乖顺的向宜嫔行礼。 宜嫔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抱着胳膊,跟绿蜡低声闲聊。 何美人只能僵硬的行着礼,不敢乱动。 过了一会儿,吴公公终于走出来了。 他歉意的说道:“娘娘,刚刚何美人已经送来了茶点。” 言下之意,便是宜嫔进不了勤政殿见陛下。 宜嫔瞪了一眼何美人,提起裙摆,转身疾步离开。 绿蜡不敢说话,只能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誉福宫,宜嫔气呼呼的把眼前能看见的金银玉器摔到地上。 “那个何美人!” 绿蜡叹了口气,静静的站在门口当一个隐身人。 誉福宫的摆件又换了一遍。 等到戌时,宫人传来消息,说陛下招了何美人侍寝。 这下,宜嫔彻底崩不住脾气了。 满宫的宫人跪在她的面前。 宜嫔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马鞭,恶狠狠的抽打他们。 这是她新找到的折磨人的办法。踹骂,已经满足不了宜嫔。 “该死!该死的何美人!” 血渍沾染上马鞭,点点红色,宫人的瑟瑟发抖,让宜嫔感到痛快。 她突然发现,原来打骂下人能让她感到喜悦。 宜嫔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拿着马鞭用尽全身力气抽打起绿蜡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恶仆提的意见。如果不是你,陛下就会来见我了!” 绿蜡死死咬住嘴巴,不敢发出叫声。 刚刚有人发出声音,宜嫔打得更狠了。 “啧。”宜嫔听不到声音,觉得有些不满。 她踹倒绿蜡,又掂起一旁的酒,浇到绿蜡的身上。 “啊!”绿蜡终于承受不住,痛苦的叫了来出来。 跪在不远处的被看撑着身子,担忧的看着她。 宜嫔满意的看着绿蜡痛的满地打滚。这几天淤积的不快终于消失不见。 她收起马鞭,挥挥手让宫人离开。 被看咬着牙,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扶起绿蜡逃离这里。 两人互相惨扶着,好不容易走回住所,绿蜡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被看翻找出药膏,慌忙涂到绿蜡的伤口上。 一个时辰过去,绿蜡还没有醒来,并发起高烧。 面颊泛红,嘴里嘟囔着模糊的话语。 被看乱作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还是第一次绿蜡被打成这样。 被看打来一盆水,整夜不眠的用湿毛巾给绿蜡降温。 可惜,于事无补,绿蜡的脸色更红了。 天刚刚亮,被看焦急的跑到御医院,想找个御医给绿蜡看病。 但一个宫女没有主子的恩赐,是没有资格请御医的。 被看抛弃自尊,给这些御医下跪,也没有一人敢接。 她止住眼泪,跑到誉福宫求见宜嫔,但宜嫔还在休息,没有人敢惊扰她。 被看看着眼前尊贵的宫殿,感到莫大的绝望。 硕大的皇宫里没有人在意一个宫女的命。 “被看,你这是怎么了?” 被看扭头看去,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闻香。 病急乱投医,被看拉扯住闻香的衣袖,颤抖的说道:“绿蜡,绿蜡她,快,快不行了。” 闻香眼神一变,嘴角愈发上扬,她故作担忧的说道:“绿蜡怎么会变成这样?” “宜嫔娘娘昨日用马鞭抽打绿蜡。” 闻香握住被看的手,“唉,可怜的绿蜡。走,跟我来凤仪宫,我这边有药膏。” “好,谢谢你,闻香。”被看顿时感觉闻香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闻香将一盒药膏送给被看,嘱托道:“一天涂三次,这是御医给娘娘开的好药,娘娘赏给我,我都不敢用,怕浪费。” 被看紧紧握住药膏,不停的弯腰感谢。 “快去救绿蜡。” 被看跑回住所,用湿毛巾沾染药膏,一点点敷到绿蜡伤口上。 “疼,好疼。”绿蜡神志不清的喊道。 被看安慰道:“良药苦口,忍忍。” 敷好药膏,被看期待着绿蜡痊愈。 等到中午,给绿蜡涂第二次药膏时,绿蜡没了呼吸。 “不!!!” 被看抱着绿蜡,泣不成声。 “我求求你,别死。不是说好了,我们攒够钱,等25岁出宫,一起开个绣房吗?你怎么能死!你怎么能死!” 无法言表的悲伤充斥着这间狭小的住所。 一个生命猝然离世。 第十章 神秘老人 被看抱着绿蜡的尸体,泣不成声。 往事如烟,一点点浮现在她的眼前。 小时候,绿蜡家就住在她家隔壁,春日,她们会手拉着手去采猪草,夏日,她们会在小溪里捉鱼虾,秋日,她们会上山摘野果,冬日,她们会聚在一起包饺子。 长大了,她们一起北上京城做工,只为多赚点钱,过上好日子。 “为什么我们活得如此悲惨?就因为我们是婢女吗?” “求求你,别死,绿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被看魔怔的看着宜嫔寝宫的方向,“我要她偿命!我要她偿命!” 抱着绿蜡,感受着她最后的温度,被看闭上双眼,哽咽的哭泣着。 她的心被人硬生生挖掉了一块。 为什么她们的命如此低贱? 为什么生与死的距离如此之大? 等到戌时,天黑了下来。 被看抱着绿蜡,双眼干涩,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听见皇帝的仪仗降临誉福宫,宜嫔的愿望实现了。 被看忍不住讥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暗淡的住所里回荡着她那干枯的笑声。 另一边,斐泉宫。 佛龛里摆放着观世音菩萨,佛香渺渺。 柳悦洳跪在佛龛前,双眼紧闭,手里拿着佛珠,嘴里念着佛经。 整整一天,她都是这个样子。 知春已经看累了,直接把事情都交给飞萤干,整个人消失不见。 “娘娘用膳了。”全安拿着食盒走进殿内。 因为柳悦洳的吩咐,斐泉宫的晚饭推迟到了这个时辰。 柳悦洳睁开眼睛,站在一旁的飞萤连忙扶她起来。 三菜一汤,摆在桌子上。 全安掏出一副银制碗筷,放到桌子上。 “以后吃饭还是小心为妙。不是每次都能侥幸活命。” 说罢,全安递给柳悦洳一包药。 这是昨天内务所管事太监交给他的。 柳悦洳接过,抚摸着药包,脸色未改分毫,说道:“飞萤,你这几日看见有别的宫人来拜访了吗?” 飞萤仔细想了想,说道:“奴婢昨日看见知春和誉福宫的大宫女绿蜡在咱们宫门口吵架。” 柳悦洳眼神一变,将药包放进梳妆盒中。 送上门的毒药,不用白不用。 “用膳。”柳悦洳拉着飞萤和全安一同坐下,笑道:“一起用膳,怎么多菜,本宫也吃不完。” 飞萤连忙摆手,“这不太好,奴婢那有跟娘娘一起吃饭的道理。” “没事,本宫胃口不好,一起用膳。” 在柳悦洳再三邀请下,飞萤小心翼翼的坐下,而全安则欣然坐下,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 等每样菜都试过一口后,全安才放下筷子。 用完膳后,柳悦洳开始教飞萤抄写佛经。 全安静静的守在殿门外。 转眼就到4月。 柳悦洳每天都是修身养性,念佛经,抄佛经,仿佛心灰意冷般淡然事外。 知春越发对她没兴趣了,每天只顾着在宫里四处玩耍。 4月中旬的一天清晨,下起小雨。 飞萤撑着伞,柳悦洳在不大的斐泉宫里散步。 全安默默的走过来,说道:“何美人死了。” “真是可怜啊。”柳悦洳悲悯的看向棠梨宫的方向,那是何美人住的宫殿。 “生者必死,聚者必散,积者必竭,立者必倒,高者必坠。” 又一个人死了,真是可怜。 飞萤叹了口气。 这宫里怎么开始死人了。 从上个月起,她身边的小姐妹们间流行戴佛牌,说是辟邪保命。 因为宫女绿蜡突发病死,死的悄无声息。她的好姐妹被看跟中邪似的抱着绿蜡的尸首不松。 最后,还是几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动手才分开她们。 “娘娘,还是小心点。上个月,誉福宫的宫女死了,这个月,何美人又死了,真是邪门。” 飞萤忍不住出言关心道,语气满是担忧。 柳悦洳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担心,本宫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死不了。” 看着才及笄大的飞萤,柳悦洳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她也是怎么大,怎么可爱,可惜,死了。 飞萤开心的闭上眼睛,享受柳悦洳的抚摸。 “飞萤,要快乐的活着呀。” “有娘娘在,飞萤一定会活得很开心。” 主仆三人在不大的园子里闲逛。 深春时节的万物都长得茂盛。 斐泉宫过于偏僻,没有人来打理园子,园里的植物都很杂乱。 走到拐角处,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全安反应迅速,警惕的盯着黑影,反手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小刀,跃步站到柳悦洳的身前,保护她。 刀光凌厉。 “谁!” 飞萤也反应极快,用身体挡住前方,护着柳悦洳。 “唉哟,唉哟,咳咳咳。别怎么吓人,年轻人。”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拄着拐棍站在不远处。 她头发盘在脑后,没有任何首饰点缀,衣服上打有补丁。 老婆婆虽然白发苍苍,背曲腰躬,拄着拐棍,但却神采奕奕,精神俱佳。 见对方是个老人,一时间紧张的气氛,有些缓解。 “不知您是?”柳悦洳出声问道。 “我啊,就是住在冷宫的无名之人。”说完,老婆婆蹲在地上,身手利索的把地上的几颗野菜收入囊中。“哎呦,这野菜长得真肥美。今晚又能吃上好饭咯。” 冷宫?还是个老人? 柳悦洳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明白。 她可不知道冷宫还有人住。 潜邸也没老人,皇帝也没有下旨封太妃。 全安低声提醒道:“按照对方的年纪应该是先皇的妃子。新皇刚刚登基,事务繁忙,应该没时间处理后宫杂事。” 柳悦洳眯起眼睛,嘴角微抿。 说起这先皇,那就要再想想了。 先皇后宫佳丽三千,皇嗣众多。柳悦洳曾听母亲打趣,说冷宫里住满了美人。 看来这位是先皇的废妃了。 柳悦洳仔细打量了这位老婆婆,见对方衣着简陋,还要捡拾野菜为生。 看来也是位可怜之人。 她现在住在这里,跟这位老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皇帝荣宠不再,或许这位老人就是以后的自己。 柳悦洳一想到这里,眼神阴暗起来,柳家灭族之恨,她不能不报! 8月的家宴,将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养好身体,吞下恶心,慢慢来。 一切还来得及。 第十一章 日常·樱桃 或许是出于善心,或许是对自己的担忧。 柳悦洳思考了一会,开口道:“不知如何称呼您呢?需要来我这里吃点东西吗?” 按照这几天的观察,那个知春现在已经睡起了大觉。 老婆婆爽朗的笑了几声,“哈哈哈,时间过得久了,早就忘了自己的名,只记得自己姓李。既然你都请我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老太收起自己装着野菜的布袋,走到柳悦洳的跟前。 柳悦洳等人正好能看见她身后的狗洞。 看来李老太是爬狗洞进斐泉宫的。 柳悦洳倍感惊奇。 自幼长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还没有接触过如此不‘体面’的人。 全安收起小刀,“奴才,等会就把洞堵上。” 柳悦洳摇了摇头,“不用了,还是留着,说不定以后有用。” 说完,柳悦洳挥了挥手,让飞萤去扶着走路颠簸的李老太。 李老太没有拒绝,顺势趁着飞萤的支撑平稳的走着,“哎呦,没想到还能被人服侍一会。多谢了,小姑娘。” 四人回到主殿。 柳悦洳将摆在桌子上,一口未吃的茶点递给李老太。 李老太也不客气,直接大口吃起来。 飞萤在一旁看着,都怕她噎住,连忙端来一杯茶水。 茶点被李老太吃得一点不剩。 李老太打了一个饱嗝。没有半点深闺千金们的顾虑。 这让柳悦洳对李老太的身份更感好奇了。 据她所知,先皇虽然喜欢美人,但偏爱世家豪族小姐们。 那些有位份,留下记录的妃嫔们都出身高贵。 以新皇姜墨凛为例,他的母亲是皇后,是老平津公的嫡长女。 李老太喝下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喝得半饱后,开口道:“我啊住在冷宫20年了,整整20年了,都没吃过怎么好吃的东西。那冷宫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多谢你们了。”李老太感激的看向柳悦洳,“你应该是新皇的妃子?这才登基没几个月,你怎么搬到斐泉宫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柳悦洳低头撩拨着手里的小香炉,倒进去一炉佛香,说道:“世事难料罢了。” 语气没有起伏,平常极了。 李老太打开自己的布袋,拿出一把野菜,递给柳悦洳,传述她生存之道,“真是可怜的姑娘,你拿着吃。现在已经是末春了,你们抓紧时间采摘野菜,晒成干,能多存几天。平常也花点钱打点关系,别让日子难过。” 柳悦洳笑着接过野菜,这野菜上面还沾有泥土,“多谢。” 李老太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她见柳悦洳没有对自己有一分嫌弃,便敞开心扉说道: “瞧你脸色皙白,听我一声劝,多走走,也抓点药喝,省的老了,得风湿寒。” 全安一听,忍不住开口道:“那您知道什么药适合娘娘吃吗?” 李老太抓过柳悦洳的手腕,诊脉一番后,说道:“一两的黄芪、党参和云苓,二两的白术和黄精,半两的川芎,每日一喝便可。” 全安暗暗记下,等有时间去御医房脱关系找人抓几副药。 怕他们不信,李老太拍了拍胸脯,说道:“别瞧我被关进冷宫20年。没进宫前,我可是镇上有名的女科郎中,之前可是给皇后诊过脉的人。” 皇后,女科郎中,冷宫,20年。 柳悦洳仔细抓住李老太话里泄露的信息,准备找个时间好好查查对方的身份。 李老太见天色已晚,便只闲聊了半盏茶的时间,就顺着狗洞返回冷宫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李老太总是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斐泉宫的各个角落里,搜刮能吃的东西。 柳悦洳没有命人阻止,还偷偷塞给李老太食物。 某天,她见李老太衣裳破旧不堪,便扯了一匹好布,趁着知春看不见的时候,动手给李老太做了件衣裳。 这一来二去,她们的关系愈发不错。 6月初,天气逐渐炎热,晚风喜人。 柳悦洳喜欢晚上坐在园子里,点着蜡烛,听飞萤读佛经。 经过她这几个月的耐心教导,飞萤终于识得几个字,能磕磕绊绊的将一本佛经读下来。 全安默默的站在柳悦洳的身后,拿着团扇给她扇风,而知春依旧不知所踪。 “全安,坐下来喝杯茶?”柳悦洳倒好一杯茶,对着全安笑道。 “娘娘是千金之躯,奴才不敢冒犯。” 他的话逗笑了柳悦洳,“一无所有之人,谈何千金呢?坐下来喝茶。” 全安听话的坐到了她的对面,双手捧起白瓷茶杯,抿了一口。 很好喝,虽然是散碎老茶叶泡出来的劣质茶水。 晚风拂面,柳悦洳眯起眼睛,享受着片刻安宁。 飞萤的声音清脆而又稚气,佛经念得十分好听。 全安捧着茶杯,也沉醉在着少有的安宁中。 这时,柳悦洳突然说道:“全安,你可曾去过浙州?本宫越看你越感觉你像一个我的故人。” 全安猛然睁大眼睛,眼底里满是慌乱,“不,奴才怎么会是娘娘的故人呢。我…奴才只跟娘娘在那晚佳节有一面之缘罢了。奴才自幼长在京城,没踏出过京城半步。” 柳悦洳看出了他的慌张,但没有揭穿。 关于全安的事情,她会慢慢寻找,不急。 “喝茶。” “是。” 等飞萤念完半本佛经时,李老太又顺着狗洞来到斐泉宫。 “柳姑娘,我又来拜访了,快来尝尝御花园里的樱桃。” 只见李老太打开自己的布袋,抓出一把樱桃递给柳悦洳。 上面还沾有泥土。 柳悦洳没有嫌弃,拿了一颗,擦了擦,然后放进嘴里。 酸得呲牙。 压下酸味,柳悦洳笑着拿起两颗樱桃递给全安,“尝尝,甜的很。” 全安没有犹豫,将一颗樱桃送入肚中。沉默了几秒后,将剩下的一颗樱桃递给飞萤,“很甜。” 飞萤是个呆子,还是个馋嘴猫,想也没想就把樱桃吃了。 “啊!好酸!”飞萤连忙把樱桃吐了出来。 柳悦洳被她滑稽的表现逗笑了,“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不装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二章 李老太之死 6月15日从清晨开始,天就下起了暴雨。 柳悦洳一如既往跪在佛龛前,念佛经。 殿内越发湿热起来,飞萤打开窗户透气,也缓解不了湿热。 知春耐不住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纳凉了。 “啪。” 是纸伞合拢的声音。 柳悦洳翻看佛经,“有消息吗?” “那位应该是先皇的熙美人。她原是苏州一个平民女子,当年先皇南巡,见她貌美,便破例收入后宫。” 这是全安这些天四处通关系得来的消息。 “那她为何会被贬入冷宫?” “当年,熙美人和先皇后一同怀孕,快临产时,熙美人暗中对皇后下巫蛊之术,被先皇发现后,念在她怀有子嗣,仅贬入冷宫。” 柳悦洳手里转着佛珠,仔细钻研全安带来的消息。 外面雨声不停。 “那她的孩子呢?” 全安思考了一会后,答道:“据宫里的老人说,熙美人被贬入冷宫后,忧思难眠,就流产了。” “流产?”柳悦洳有点不太相信孩子会流产掉。 临产的孕妇已经足月,而熙美人又是经验丰富的女科郎中,最多是早产下一个孩子。 “奴才去调查时,发现了几点可疑之处。” “说。” “那熙美人流产时,没有御医前去诊治。按理说,她虽然被贬入冷宫,但身怀龙胎,不能怠慢。那流产掉的孩子,没有任何相关记载,好似被人为抹掉了踪迹,连那熙美人也被人为抹掉了,在一些重大事件中,没有对她有任何记录。” “那这可真是可疑。”柳悦洳抬头看着慈悲目善的菩萨。 皇宫最不缺的便是阴私污垢。 “还要奴才往下查吗?” “不用了。”柳悦洳摆了摆手,“先不急。等8月家宴,本宫离开了这里再说。” 光全安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8月中秋家宴,正好是她禁足结束的日子。 她会抓住这个机会复宠。 姜墨凛,念出这个恶心的名字,柳悦洳仿佛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怎会不了解对方。 之前,是她被所谓的爱蒙蔽了眼睛,现在,她只想复仇罢了。 柳悦洳继续翻看佛经,好似无意的轻声问道:“这几个月朝堂有什么变化?” “文官那边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武将这边,变化有点大。边疆大将——顾御川拿下胡夏五城,预计明年1月班师回朝。宜嫔的父亲告老还乡,陛下特地下令让其长子继承职位。” “看来宜嫔要更威风了。”柳悦洳忍不住讥笑起来。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8月的家宴,需要奴才做些什么吗?” “只不过是向他低头罢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是。” 深夜,雨停了。 柳悦洳一如既往的坐在院子里,和全安喝茶,听飞萤读佛经。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突然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李老太卡在狗洞里。 她朝着柳悦洳喊道:“快过来,柳姑娘,咳咳咳。” 柳悦洳示意飞萤停下,然后独自走过去,准备拉李老太出狗洞。 嘴里还打趣道:“李老太,你这些天圆润了不少呀。” 谁知,刚摸上对方的手,只感到一阵粘稠的湿意。 柳悦洳想要收回手,看看手上沾了什么东西,却收不回来,被李老太紧紧的抓住。 “听我说,咳咳咳,听我说,柳姑娘,我快死了,咳咳咳。” 此话一出,柳悦洳只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昨天,还见李老太生龙活虎的在斐泉宫里外偷鸡摸鱼,怎么短短几个时辰不见,就要死了。 李老太紧紧抓住柳悦洳的手,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 “我不是在说笑,咳咳咳,我刚刚被人刺杀,要不是我会屏息,说不定就死透了。柳姑娘,请耐心听完我的遗言。” “咳咳咳,你应该知道,我就是那个熙美人了。咳咳咳,说来可笑,当初入宫,以为盛宠在身,便能活得长久,谁知,咳咳咳,人心难测,连孩子都护不住,还落得半生悲苦。” “我的孩子,被人拿走了,刚出生,就被人活生生拿走了,他还那么小,到现在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语气十分凄苦。 柳悦洳能从中读得7分绝望。 “我活到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孩子!我的孩子!” 李老太那双黝黑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焕发出惊人的神采。 “帮我找到孩子!柳姑娘,求你,帮我找到我的孩子。” 说完,李老太将藏在衣服里的半截玉佩塞进柳悦洳的手里,“这是我唯一在那个孩子留下的东西。两截玉佩能合二为一,柳姑娘,拜托你找到他。” “告诉他,我一直在找他!一直在找他!” 柳悦洳能清楚的看到,一个慈母之心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咳咳咳,这副药方,你收下。咳咳咳,当初第一眼见你,便看出你有气虚体弱之症,怕是不能生育了,在这吃人的宫里,没有子嗣终究走不长久。这药方能缓解你的病情。” “活下去,像你这般慈悲的人,我还没有见过呢。所有人都视我为蛇蝎,避之不及。柳姑娘,好好活下去,帮我找到孩子,告诉他,我一直在找他。咳咳咳。” 说完,撑着最后一口气的李老太死了。 死不瞑目。 柳悦洳轻轻的合上李老太的眼睛,这次,她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 趁着月光的照耀,她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迹。 原来刚刚那粘稠的湿意就是鲜血。 这是柳悦洳第一次见血。 原来血液是如此的红,如此的冷。 柳悦洳呆愣在原地,眼睛无法闭上。 刚刚下过雨的树上还留有水珠,它们不时落下,滴到柳悦洳的身上。 全安察觉到柳悦洳这边的古怪,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 “全安,她死了。”语气颤抖而又冰冷。 柳悦洳下意识的抱住全安,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全安身体有些僵硬,但下意识的抚摸着柳悦洳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好似曾经也这般安慰过柳悦洳。 第十三章 冷宫奇闻 全安喊来飞萤,让她扶着柳悦洳回寝殿。 飞萤拿着烛灯走过来,准备掺服住柳悦洳。 “咚。” 烛灯掉落在地上。 在灯光和月光的照射下,飞萤能清晰的看到李老太的尸体。 一把刀狠狠的插在李老太的胸口,鲜血直流,染红了一片草地。 飞萤捂住自己的嘴,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吓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如此惊恐,全安厉声说道:“起来,飞萤,快扶娘娘进去休息!” “是!” 经全安这一提醒,飞萤慌忙站起身,撑着僵硬的身体掺服住柳悦洳的胳膊。 全安放开柳悦洳的怀抱,柔声说道:“你们先回去,我来善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月上枝头,尸体摆在一旁,雨后的湿意令人胆寒。 柳悦洳强压下无法言语的情绪,“飞萤你先走,我要留在这里。” 飞萤只能听从她的话,捂着即将呕吐的嘴,慌忙逃离这里。 “全安,你把她的尸体搬出来。” 瘦小的全安将李粗壮的尸体搬出狗洞。 尸体全貌完全展现在两人的面前。 柳悦洳镇定心神,拾起烛灯,放到尸体的一旁。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柳悦洳低吟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一句佛语算是为李老太祈福了。 全安在他短暂的生命里经历过很多次生老死别,他早已对死亡感到麻木。 他拔出李老太腹部的匕首,仔细查看起上面的雕纹。 全安突然发现,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雕纹。 不,不应该是好像,准确的来说,他也曾被这种雕纹的匕首伤过。 是那晚的灯节,也是柳悦洳与皇帝相遇的那晚。 全安眼神阴暗起来,手摩擦着雕纹。 柳悦洳察觉到他的异常,出声问道:“怎么了?全安。” 全安摇了摇头。 蹲在地上,通过狗洞,观察着与斐泉宫只有一墙之隔的冷宫,柳悦洳发现地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看样子是李老太托着身体,爬到斐泉宫留下的痕迹。 “走,全安,我们去冷宫看看。” 柳悦洳已经不想在意所谓的宫规圣旨了,言语中早已丢掉了尊卑礼仪。 全安看着此时的柳悦洳,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将手里的匕首握紧,先一步朝着冷宫走去。 “那我来开道。” 就像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一样。 两人来到冷宫。 印入眼帘的是一堆尸体和一地的血水。 整个冷宫被人血洗了一番。 全安双手捂住柳悦洳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如此可怕的人间惨景。 “怎么了?” “…人死得太多了。” 柳悦洳不敢相信,拿开全安的手,看向前方。 确实,死得太多了。 入目皆是尸体,那些先皇的冷宫妃子都死了。 会是谁干得?为什么会如此狠毒? 柳悦洳捂住嘴,呆愣的看着这里。 “据我所知,冷宫内共有先皇的妃嫔21位。怕是……” 全安没有把话说完。 柳悦洳稳定心神,朝着主殿走去。 冷宫破败得很,杂草丛生,青苔爬满墙头,大门被石锁锁着,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只有一个小门开着,为冷宫的妃嫔送来食物。 先皇是因病逝世的,享年57岁。冷宫里的妃嫔很多是年轻的妙龄女子,看着只比柳悦洳大上几岁,甚至有的比柳悦洳还小,只是很少有跟李老太一样老的人。 血腥伴随着雨水的气味,笼罩着冷宫。 柳悦洳捂住鼻子,跟在全安的身后,手里拿着烛灯, 微弱的光照亮着枯败的冷宫。 冷宫不大,比斐泉宫还要小上一半。 在尸体间行走,柳悦洳感到害怕,但全安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害怕瞬间消失。 不知道为何,从见到全安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倍感安适。 柳悦洳企图从这里找到关于凶手的痕迹。 但走完冷宫后,什么都没有找到。 已入深夜。 柳悦洳决定先回斐泉宫,明日等天亮再来查看。 两人原路返回,出于谨慎,柳悦洳让全安仔细善后。 不仅堵住狗洞,又在上面扑上树丛,掩盖住痕迹。 而李老太的尸体也搬到冷宫,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与此同时,勤政殿。 皇帝姜墨凛正在召见自己的暗卫影十二。 姜墨凛坐在龙椅上,一脸冷漠,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影十二单膝跪地,“21人尽数斩杀!无一人遗漏。” 姜墨凛没有说话,双眼微闭,陷入沉思。 一会后,他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很好。” 语气很是轻松,似乎解决了什么大患似的。 “以后你就来朕身边就职。那些老太监,着实用不太习惯。你这3个月出去办事,朕身边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影十二低头,回道:“是。” 这对他是无上的荣誉。 影十二是姜墨凛的暗卫统领,从皇子到登基为帝这段期间,影十二一直在为姜墨凛做一些‘私事’,没有出现在明面上,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站在一旁的吴公公脸色一变。 这影十二出现在明处,还得到皇帝重视,这不就抢了他的威风吗? 他是宫里的旧人,新皇登基后,才过来服侍。 服侍新皇这三个月,吴公公可谓是度日如年。 这新皇一点都不好伺候,半点容不得脏事,吴公公难以插手,很难赚点油水花花。 刚刚影十二跟皇帝的对话,他也是一句都听不懂,根本插不进去嘴。 姜墨凛揉了揉眉心,想到舅舅平津公这些日子不安分,决定给对方些甜枣尝尝,等他解决完手头上的事,在斩草除根掉对方。 姜墨凛是先皇后的长子,而先皇后是老平津公的嫡女,现任平津公是老平津公的长子,也是先皇后的哥哥。 姜墨凛吩咐道:“十二帮朕写旨,就说那些冷宫里的旧妃嫔自愿为先皇殉葬,明日就送她们进皇陵。并封朕的生母静娴皇后为淑贤皇太后。” “是。” 第二天,柳悦洳起得很早,或许说她整夜都在想冷宫这件事,没有入睡。 知春按照惯例,过来装装样子,为柳悦洳梳妆。 朴素的宫装,随意梳好的发鬓,无一不再显示知春的敷衍。 柳悦洳随手摆弄起一支珠钗,看着镜中自己越发健康的脸庞。 心知她这几个月的修养身心,还是有用处的,8月份的家宴,她必须出席, 要想重新得到皇帝宠爱,便要让皇帝看到自己。 第十四章 知春心思 柳悦洳低眉透过镜子偷看知春。 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已经摸清对方的底细了。 愚蠢,懒惰而又贪心,跟她姐姐闻香是两个极端。 皇后能派这种人来监视自己,很明显是认为自己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了。 柳悦洳佯装咳嗽几声,压下脸色的红润,加深病弱程度。 梳妆完毕,柳悦洳开始抄写佛经。 飞萤过来接手伺候她的活,知春则不知跑到何方。 见知春没了身影,全安才走进殿内。 此时的他没了昨晚的那股坚韧,依旧是外人那副懦弱好欺负的模样。 尊卑礼仪也拾了起来。 “娘娘,陛下昨晚封先皇后为淑贤皇太后,并大赏平津公一族。而冷宫那21位妃嫔以自愿为先皇殉葬为由,今日便会送进皇陵。” 柳悦洳脸色凝重起来,放下手里的佛经,思索起这里面的门路。 据她所知,在皇子夺嫡中,平津公是七皇子一派的人,对姜墨凛视而不见,甚至可以说是避之不及。 七皇子是先皇后的次子,虽然生下来就是尊贵的中宫嫡子,可惜没命享福。因为先皇后在生下他后,元气大伤,没过一个月就死了。 七皇子被认为克死了先皇后,一直不得先皇喜爱,自幼被贬到京城郊外的行宫居住,由平津公一族负责抚养。 按理说,两人都是不得宠的中宫嫡子,年龄差才5岁,又是同母兄弟,这关系应该亲切无比,可姜墨凛跟七皇子的关系剑拔弩张。 平津公站队七皇子,多次出手暗算姜墨凛。 柳悦洳记得,自己刚嫁进王府一个月,在朝堂上姜墨凛被平津公参了一本,先皇罚了他半年俸禄。 为什么平津公会选择支持克死先皇后的七皇子,而不支持姜墨凛? 为什么姜墨凛要让这21位妃嫔殉葬? 昨晚冷宫妃嫔明明是被人杀害的,为什么姜墨凛没有下旨彻查此事? 以妃嫔自愿殉葬掩盖这些人的惨死,又挑此时才封先皇后为淑贤皇太后,并大赏敌人平津公一族。 真是奇怪的很。 难道说冷宫会有什么人跟平津公,先皇后有关系? 或者姜墨凛跟冷宫的人有什么恩怨? 柳悦洳眉头微皱,手指摩擦着李老太留下的半截玉佩,坐到椅子陷入沉思上。 一时间,柳悦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忍不住问道:“你们说,一个舅舅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更偏心自己妹妹的孩子?” 飞萤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答道:“奴婢的舅舅很疼奴婢的,总是给奴婢很多压岁钱,因为奴婢是最小的孩子,所以更偏心奴婢。” 全安摇了摇头,“奴才没有舅舅。” 七皇子是最小的孩子,也是被平津公一族照顾大的。 可姜墨凛也是先皇后的孩子,为什么平津公会针对他? “那舅舅会暗算自己妹妹的孩子吗?” “奴婢曾听闻有一户姓张的人家,为了图谋病逝妹妹的家产,不惜杀害妹妹的孩子。” 柳悦洳喝了一口茶,细细品味飞萤的话。 平民百姓是为了家产,那么皇家之争便是为了权力。 平津公为了权力支持七皇子,也说得过去。毕竟皇家最无情意。 “全安,你知道先皇后的事情吗?” 全安细想了一番后,答道:“略知一二。先皇后是老平津公的嫡女,很早便嫁给了先皇为妻。一直稳坐中宫之位,先皇后病逝后,先皇没有再立中宫。宫里的老人很是怀念先皇后。” “那平津公一族跟先皇后的关系好吗?” “很好。奴才听宫里的老人说,先皇后在时,频繁请娘家人入宫开宴。而现任平津公有两个嫡女都嫁给了七皇子。” 那可以说平津公跟七皇子是一荣俱荣的关系了。 “那这可真是奇怪。” 全安出声道:“需要奴才查找一番吗?” 柳悦洳摇了摇头,“不急,这件事可以再等等。” “是。” “还有两个月便是家宴,全安,你去帮本宫多注意朝廷上的事情。”柳悦洳把半截玉佩抛给全安,“这个,你想帮本宫保管着。知春手脚不干净,省的到时候丢了。” 全安接住玉佩,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的知春正躲在闻香的住所里偷闲。 今天休沐的闻香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娘娘让你去斐泉宫当差,你怎么天天来我这里偷懒!小心被娘娘发现。” 知春挽着闻香的胳膊,亲切的说道:“哎哟,我的亲亲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斐泉宫那位早就遁入佛门,无欲无求了,整天烧香拜佛,抄经念佛,我都快烦死了。” 闻香摸了摸知春的头,宠溺的笑了笑,“你呀。偷懒就偷懒,别被娘娘抓到就行。斐泉宫那位已经废了,娘娘现在可没时间管她,现在誉福宫那位闹得宫里不得安宁,娘娘这几天都快愁死了。” “皇后娘娘为什么怕宜嫔啊。”知春没大没小的问道。 “贵人们之间的事,你少问。”闻香堵住知春的嘴,“好好偷你的懒,别没事出现在贵人面前。” 说完,闻香递给知春一个匣子,“这是宫外流行的小花饰,你拿着戴。” 知春喜笑颜开的接过,坐到梳妆台前,挑选好一支珠钗插进发间,然后扭头看向闻香,臭美道:“我可真美啊。” 她才18岁,正是桃花盛开期,她面容清美,比姐姐漂亮好几分。 闻香拿起梳子,温柔的为知春梳妆,“都长怎么大了。等你满25岁,我就求娘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出宫嫁了,让你下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弥补你这些年来的辛劳。” 她们俩都是皇后的陪嫁丫鬟。 只不过闻香在皇后出阁前便侍奉了,而知春是皇后嫁入王府时才侍奉的。 闻香知道皇后不会放她出宫,她只好把对于出宫的渴望寄托在妹妹身上,半世为婢,谁不想后半辈子享受富贵,这可比每天战战兢兢好。 “我不要什么好人家。”知春撇了撇嘴,看着镜子里的人面桃花,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就不能当贵人吗?再滔天的富贵,也比不上宫里。” 知春很是眼馋贵人们得到的封赏,她自认为比皇后还有宜嫔要美上几分。 闻香狠狠地撕了一下知春的脸,“呸呸呸,当什么贵人。别白日做梦了。你给我好好在斐泉宫当差,等过几年,就安安稳稳给我出宫嫁人,做一个富贵夫人。” 这斐泉宫的差事是闻香专门给知春求来的。在废妃处办差,虽然无聊没油水,但也安全自在。 妹妹是什么性子,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会不知道! 知春捂着脸,敷衍的答应下来,“是是是。我知道了。” 第十五章 皇后 闻香叹了口气,站起身,拿出半匹云锦,“这是娘娘昨日赏下来的云锦,你拿着做件衣服。” 知春摸了摸布料,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她紧紧抱着云锦,“姐姐,你真好。” “以后啊别做白日梦,我们没命当贵人。你好好呆在斐泉宫,偷懒几年。” “是,是,我知道了。你就别整天说这些话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闻香摸了摸知春的头,拿起桌子上的包袱,准备出门。 虽然她今日休沐,但还是要为皇后办点‘小事’。 “姐,你干嘛去?” “去给娘娘办点事。” 知春上下打量着包袱。 这包袱不大不小,但分量看着有点重。 “办啥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呀?姐,你咋天天给娘娘办这事啊?” 闻香不想过多解释,“娘娘的事,你少管。” “行,行。”知春嘴上这样说着,却一把抢过包袱,拆开查看。 只见包袱里装作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 知春捂住嘴巴,“我的娘嘞,怎么多首饰。” 比她的小金库还多。 闻香匆忙合上包袱,厉声道:“你的爪子真是狂。别被娘娘剁了。”又给包袱系了一个死结,她刚刚没有料到知春会抢走包袱。 知春胆子大,见怎么多金银首饰,忍不住起了邪心。 “姐,你偷偷给我一点点呗。” 闻香狠狠的拍掉知春摸上包袱的手,“你真是贪心!” 知春咧嘴一笑。 “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不会嘛,还有姐姐保护我呢。”知春亲切的拉着闻香的手撒娇。 闻香被她逗笑了,没有过多言语,拿起包袱离开这里。 走在宫里的青石板上,来往的宫人纷纷朝闻香行礼。 闻香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将包袱交给侍卫,闻香返回凤仪宫当值。 皇后正在绣花,听见闻香的请安声后,才抬起头。 “办完了?” “是的,娘娘。” 闻香接过一旁宫女的扇子,为皇后扇风。 皇后揉了揉眉心,放下绣具,“那就好。等会你带些礼物送到宜嫔处。刚刚御医来报,说她有了身孕。” 闻香眼神一变。 宜嫔居然怀孕了?! “本宫等会要去勤政殿,给陛下说说这个好消息。说起来这可是陛下登基后,第一个孩子呢。万万不能有差池。斐泉宫那边怎样?” “一切如常。兰妃遁入空门,整日吃斋念佛,没有其他消遣。” 皇后轻笑起来,“真是可怜的柳氏。”语气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幸灾乐祸。 “身子坏了,就算复宠,也不会有孩子做依靠,母族也没了,终究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闻香识趣的说道:“娘娘的大皇子可是陛下唯一的皇子,说不定日后还会是太子呢。” “本宫倒是希望如此。”皇后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只是本宫的母族烂泥扶不上墙。本宫的同母弟弟连个高门贵女都娶不上。” 皇后的父亲仅仅是个五品的京官。 原先只是个6品的地方官员,要不是三皇子登基,沾了皇后的光,才从地方调到京城,并升为五品。 闻香伺候皇后多年,知道她的话中深意。 表面上是埋怨母族,实际上是埋怨那些世家瞧不起她这个皇后。 闻香机灵的答道:“是哪家怎么没眼色!娘娘可是中宫的皇后啊!” “武安孔氏。本宫听闻这武安公有个女儿,文貌双全,想来是个好姑娘,跟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是个良配。” 武安侯孔氏,是个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 “娘娘的眼光真好,这孔家女跟三爷真是良配。” 皇后李氏是家里的次女,头上有一个庶姐和一个嫡亲哥哥。底下有两个庶妹,一个嫡亲妹妹,以及一个嫡亲弟弟。 她的父亲虽然官小,但跟其他当官的男人一样,家中的妻妾成群。 幸好,李氏的母亲是个完美的当家主母,将后宅管的严严实实。 “可惜,本宫当月老的好心,这孔氏瞧不上。” 皇后放下茶杯,朝着闻香吩咐道:“去把秀女册给本宫拿过来。既然这孔氏瞧不上本宫的弟弟,那他们总瞧得上陛下。” 皇后全权负责这年后的选秀,她原本有私心,想给自己的弟弟找个好妻子,谁知道这孔氏如此不识趣。 闻香端来秀女册,递给皇后。 皇后拿起毛笔,在册书上写下孔氏女的名字,又顺道把自己那两个刚刚及笄的庶妹也写了上去。 写完后,她笑着问闻香,“闻香,你说本宫要不要把自家的妹妹写到上面。” “那是四小姐和五小姐的福气呢。她们一定很感激娘娘。”闻香知趣的答道。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你赶紧送东西去宜嫔处,本宫要去勤政殿了。” “是。” 皇后来到勤政殿。 姜墨凛正在批阅公文。 “臣妾给陛下请安。”皇后微微俯身,行礼。 姜墨凛放下手里的公文,看着皇后,“有事?” “刚刚御医来报,宜嫔妹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皇后走上前,为姜墨凛研磨。 姜墨凛点了点头,脸色没有变化,对于宜嫔的身孕,他没有一丝欣喜。 “那就仅剩她为宜妃,按照惯例赏赐就行。” 皇后眼神一变,回道:“不如等宜嫔妹妹诞下龙嗣,再晋升她为妃,这样来个双喜临门。” “也可。就按你的意思办。” 姜墨凛懒得插手后宫的事情,想也没想就同意皇后的话了。 不过,“斐泉宫那边有什么情况?” 皇后拿起手绢,遮住嘴角的微笑,故作忧虑道:“兰妃妹妹忧思过度,这几个月吃斋念佛,怕是遁入空门了。” 姜墨凛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 他自知愧对柳悦洳。 可身为帝皇的骄傲,让他难以向柳悦洳低头。 “你身为皇后,多照顾照顾她。切莫再发生何美人一事。” 何美人不明不白的死了,成了后宫一桩悬案。 皇后心有不爽,但也不敢表达出来,“是,臣妾自会照顾好兰妃妹妹。” 第十六章 家宴就绪 皇后撩起衣袖,轻轻研磨,想起选秀一事,忍不住问道:“明年初春的选秀,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按你的意思来办即刻。” 姜墨凛对女色没有太多欲望,但前朝变化多端,他需要利用后宫牵制朝堂。 “不过这时间要提前到今年9月。” 姜墨凛抬头看着皇后,“就劳烦皇后办好此事了。” 他样貌俊秀,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中容貌能排的前三,还未登基时,被人嘲讽为‘绣花枕头’。 即使常伴在姜墨凛的身旁,皇后也还是忍不住看痴些。 用指甲扣住掌心,用疼强压下痴态,皇后不敢多看一眼,专心于研墨。 “柏儿这些日子一直喊着要父皇呢。” 姜柏旭是皇后的儿子,也是姜墨凛第一个孩子。 不知为何,姜墨凛的子嗣很少,能活到现在的孩子只有姜柏旭。 之前还有一个女儿,生母是通房之一的岳美人,可惜没福气早夭了。 一提起孩子,姜墨凛笑了起来,“说起来,朕也许久没见柏儿了。今晚,去凤仪宫,好好陪陪柏儿。” “那臣妾今晚就恭候陛下了。” 见目标达成,皇后收回研墨的手,微微俯身表示离开 离开勤政殿,她喘了口气。 虽然跟姜墨凛成婚多年,但她还是无法接触到姜墨凛的内心。 见皇后出来了,吴公公屁颠屁颠跑过来拍马屁,“给娘娘请安。” 自从影十二出现后,他就没多少机会在皇帝身边伺候。 皇后点头一笑。 吴公公想攀上皇后这个高枝,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这几日陛下总是去御花园散心,也不知道陛下去哪里干嘛。” 言语中向她透露出皇帝近几日的行踪。 “陛下公务繁忙,总是很晚才入睡。吃饭也夹几筷子素菜。” “那要多劳烦吴公公关心陛下了。” 皇后对着吴公公亲切的笑道。 吴公公点头哈腰,“这是奴才的本分。” 坐上矫撵回到凤仪宫,一个奶娘抱着孩子向皇后走来。 “给娘娘请安。” 皇后从她怀里接过大皇子,脸色慈爱的看着大皇子,嘱托宫人道:“今晚陛下来凤仪宫用膳,让小厨房做些清淡的事物。” “是,娘娘。” 她抱着大皇子走进主殿,一个拿着账本的宫女朝她请安。 “娘娘,这是8月家宴的名单,请您过目。” 皇后随意的翻看了一遍,“安排妥善为好,一定要按宫规办好。” 宫女想要确定好参加的人数,以防家宴出现问题。 “不知兰妃娘娘是否会参加呢?” 皇后想了一会,为了防止落下一个克扣妃嫔的口舌,“按宫规安排。等到家宴时,兰妃就能出那斐泉宫了。” 至于她能不能参加,就看她的运气了。 皇后一边拿着小拨浪鼓逗弄皇子,一边对柳悦洳的处境幸灾乐祸。 转眼到了8月。 家宴的这一天,正是柳悦洳接触宫禁的日子。 一大早,柳悦洳就起来梳妆打扮。 飞萤拿起一支金钗,“娘娘,衣着太素淡了,还是用些金钗装点装点。” “不用,素淡点也好。”柳悦洳将一朵银丝簪花插进发间。 镜子里的她,面色微白,梳着流苏髻,琴抚流苏髻,笛横红颊香,更衬得她温婉清秀。 “好。”飞萤沮丧的放下金钗,但一想到中午的家宴,娘娘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虽然在斐泉宫的日子很好,但是飞萤很讨厌那些踩高捧低的下人欺负娘娘。 刚刚熬过去的干热夏季,斐泉宫连块冰都没有。 刚刚内务所送来的秋季宫装正搭在木施上。宫装上绣着过时的荷花纹样,料子是粗劣的缎。 “娘娘,佛经备好了。”全安端着一叠佛经走来。 这是柳悦洳为皇帝准备的礼物。 再次见面,怎么能不给对方点礼物呢。 “东西都撒上去了?”柳悦洳拿起口脂涂到嘴唇上。 全安点了点头。 “那就好。” 柳悦洳的薄唇一点点染上红色。 这时,刚刚起来的知春走进主殿,没精神的行了一个小礼,“请娘娘安。” 柳悦洳扭头看着她。 不得不说,盛装打扮下的她,哪怕只是略带些翠玉簪花,也一如既往美得惊艳人心。 知春有些不甘心的嫉妒。 不过想起皇后布置的任务,绝对不能让柳悦洳出席家宴。 她也不好过多表现出来,挂起虚伪的笑容,“娘娘,这宫装奴婢给您熨烫熨烫。” 明晃晃的不怀好意,谁都能看得出来。 柳悦洳没有阻止,正所谓,宠得越狠,摔得越惨。 知春拿起火斗,手一抖,火斗掉在了宫装上,斗里面的炭直接在上面烧出一个洞。 “哎呀。娘娘这可咋办啊?”知春装作慌张的样子后退几步。 飞萤连忙跑上去,将宫装上的火斗扔到地上,怒气冲冲的看着知春,“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自知理亏,知春还是硬挺着嘴硬,“不小心嘛,你干嘛怎么生气。” “这是娘娘参加宴会的礼服,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你让娘娘穿什么去参加宴会!都快到时辰了,你!” 飞萤步步紧逼知春,就差把宫装摔到她的脸上。 知春小声反驳道:“你,你别靠怎么近,娘娘的衣服不是有很多的吗?拿一件穿穿也是行的。” 眼见飞萤都要伸手打人了,柳悦洳出声制止,“没事,飞萤你去把旧衣拿出来顶一下。” 飞萤不甘的放下手,哼了一声,转身去衣橱里拿旧衣。 柳悦洳看着知春,说道:“中午的家宴,你无需跟着本宫,要是到时候皇后问起来宫装一事,本宫也不知怎么帮你打圆场。” 一拿出皇后这个大山,知春不敢多造次。 她曾是皇后的贴身侍女,知道皇后的手段有多可怕。 “是,多谢娘娘体贴。” 飞萤端来一件旧衣,这是柳悦洳住在潜邸时的旧衣,那时的她恩宠犹在,穿得是绫罗绸缎,吃得山珍海味。旧衣的样式虽然有些过时,但也算能拿得出手。 在飞萤的服侍下,柳悦洳穿好宫装,带上翡翠手镯,一切准备就绪。 带着飞萤和全安,前往紫宸殿参加家宴。 第十七章 家宴开始,风云暗起 “这兰妃怎么还没来呀?大家难道干坐着等她吗?真是好大的威风。” 穿金戴银,一身贵气的宜嫔拿着苏绣扇子没好气的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 后宫众人早就来了,就差个兰妃了。 至于皇帝,则稍晚才会来。 皇后端坐在高位,任由宜嫔说话。 宜嫔抚摸着凸显的孕肚,“等会陛下来了,看本宫怎么跟陛下说这件事。”她转头看了一眼岳美人,想到昨夜陛下休息在岳美人处,忍不住阴阳道:“许久未见岳美人了。怎么还跟潜邸一样,木木愣愣的,一点也没个妃嫔样。” 岳美人,原是潜邸的通房之一,是个平民女子,样貌清秀可人,性格却有些木楞。 “是,姐姐说的对。” 真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宜嫔懒得生气,她现在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是新皇登基来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母族沐有圣恩,她本就嚣张跋扈,现在恨不得在宫里横着走,连皇后都要对她避之三分。 宜嫔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呸,这什么茶,烫死本宫了。” 手里的茶杯不慎跌落到了身旁的被看身上,滚烫的茶水溅满了被看。 “啧,脏死了。”宜嫔拿出帕子,不屑的看着满身狼狈的被看,“快下去换衣服。” 被看强撑着微笑,“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换。” 她今日特地穿上最好的衣服,想要得到皇帝的青眼。 自从绿蜡死后,她做梦都想杀死宜嫔。 但她只是个宫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皇帝的青眼,成为贵人。 衣袖里的手握成拳头,被看深吸一口气,前往偏殿换衣。 “妹妹这肚子看着不像三个月。怕是怀的双胞胎。”皇后抱着自己的大皇子,笑着问道。 宜嫔骄傲的挺了挺身子,抚摸着孕肚,“御医说了是双胞胎。说不定是个双子呢。” 语气里满是骄傲。 新皇登基来的第一个孩子,居然还是双胞胎,这可是极大的福气。 “妹妹的福气可真是好。”皇后拿着拨浪鼓逗弄大皇子,“当初本宫怀大皇子时,那些民间郎中说,酸儿辣女,不知妹妹这些天食欲如何?” 宜嫔绝对不能丢面,“妹妹恨不得一天三顿都是酸呢。” 实际上,她自从怀孕后,一直喜辣。为了映照上‘酸儿辣女’这句老话,她捏着鼻子吃辣椒。 宜嫔很不希望自己怀的是女孩,只有男孩才能让她开心。 “那可真是太好了。”皇后笑得开心极了,“那本宫一定叫内务府给妹妹备好辣食,妹妹就安心养胎。” 她在誉福宫里埋有线人,怎么会不知道宜嫔的现状。 不过既然宜嫔想吃辣,那她就只好满足宜嫔的愿望了。 皇后放下怀里一岁大的大皇子,接过闻香递过来的金项圈,递给大皇子,嘱托道:“柏儿,去把这个送给宜娘娘” “是,母后。”大皇子拿着金项圈,跌跌撞撞的朝着宜嫔走去。 宜嫔笑着接过金项圈,夸道:“柏儿真是可爱。” “多谢宜娘娘夸赞。”大皇子甜甜的笑了笑,然后走回皇后身边。 这时,柳悦洳终于赶到。 皇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到来的身影,别了一眼闻香。 她不是让知春暗中给柳悦洳下套了吗?怎么柳悦洳还会出现。 “哟,这不是我们那尊敬的定国公家的兰妃娘娘嘛。”宜嫔不客气的大声嘲讽,“怎么几个月未见,架子摆的如此之大?让我们后宫众人等你呢?” 柳悦洳没有回她,面容有些憔悴,眼眶微红,好似真的被宜嫔踩住了伤口。 “兰妃陪着朕一起来,难道不值得你们等吗?” 姜墨凛走来,拉住柳悦洳垂在身侧的手。 宜嫔脸色大变,愣在原地。 皇后倒是反应迅速,朝着姜墨凛行礼,“给陛下请安。” 姜墨凛轻轻对着柳悦洳低语:“走。”然后拉着柳悦洳走进殿内,“朕没想到宜嫔的嘴如此厉害。” 宜嫔乱了神,她一直在姜墨凛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骄纵,但也不敢万分冒犯。 “是,是臣妾失言。”宜嫔只能低头认错。 她死死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咽下这口恶气。 这个贱人,怎么还能得到陛下偏爱! 姜墨凛送柳悦洳到座处,就松开手回到了上位。 皇后暗中给闻香一个眼神,闻香瞬间心领神会,轻轻推着大皇子,让他朝着姜墨凛的方向走去,“柏儿,快去给父皇请安。” 大皇子跌跌撞撞的扑到姜墨凛的怀中,“柏儿给父皇请安。” 姜墨凛接住他,笑着举了起来,“柏儿又长胖了。” 皇后站在姜墨凛的身旁,出言劝道:“陛下小心点。柏儿还小呢。”眼神却在暗暗打量着柳悦洳。 他们的互动宛如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 皇后低下眼眸,哀伤道:“说起来兰妃妹妹要是没有滑胎,说不定柏儿现在就有一个弟弟了。” 言语中满是对柳悦洳失去孩子而感到伤感,可实际上却在狠狠的戳柳悦洳的心。 柳悦洳怎会不知道皇后的小心思,她可不能让皇后失望。 于是装作哀思,低头不语。 姜墨凛注意到她的样子,放下手里的孩子,吩咐道:“柏儿,去你兰娘娘哪里请个安。” 大皇子点了点头,朝着柳悦洳的方向小步走去。 他才1岁零几个月,最是无辜烂漫时。 “兰,兰娘娘。” 柳悦洳笑着俯身抱住大皇子,摸了摸他的头,“都长怎么大了。” 皇后理了理裙摆,端坐在凤椅上,瞧着柳悦洳摸大皇子的头,笑着说道:“不知兰妃妹妹怎么跟陛下一起来了?陛下处理公务繁忙,兰妃妹妹还能跟陛下相遇,真是有缘份的很。” “嫔妾身体孱弱,御医说要多走走。嫔妾见今日阳光明媚,便步行来了,正好碰见了陛下,但嫔妾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身体。”柳悦洳拿出手帕想要掩盖住自咳嗽声,“咳咳咳,身体咳咳咳,过于虚弱。望姐姐海涵。” 此时的她面色苍白,衬得整个人如柳絮般稍纵即逝。 当然这一切都是柳悦洳的演戏罢了。 毕竟皇后想要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病秧子。 第十八章 家宴结束 姜墨凛皱起眉头,“吴签,给兰妃披个披风。” 吴签,是吴公公的全名。 “是。”吴公公麻溜的端来一件金丝兰花纹披风。 飞萤接过披风,披到柳悦洳的身上。 “臣妾谢陛下关心。”柳悦洳怯弱的扶着飞萤,朝着姜墨凛行礼谢恩。 皇后见姜墨凛一直在看柳悦洳,“陛下,人都到齐了,开宴。” 姜墨凛点了点头。 鱼贯而出的宫人端来佳肴美食。 舞女演奏一出 宜嫔从刚刚的斥责中缓过神,恶狠狠的瞪着柳悦洳,“没想到兰妃姐姐解除了宫禁,时间可过得真快,妹妹也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恭喜妹妹了。”柳悦洳强撑着微笑,让宜嫔的威风压过自己。 宜嫔挺直身板骄傲的摸着肚子,“就是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会有孕,能平安的生下来,跟妹妹的孩子做伴。” 此话一出,皇后强忍下笑意,端起一杯茶,挡住笑意。 这宜嫔真是横上天了,敢当着姜墨凛嘲讽柳悦洳。 曾经在潜邸,姜墨凛对柳悦洳那可是恩宠有加,后院那些阴私是一点都沾不得柳悦洳。 柳悦洳身体微微抖擞,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她的伤口,让她身疲力竭。 她故作眼神躲闪的看着姜墨凛,然后低着头,咬唇,“…妹妹说笑了。” 姜墨凛将酒杯怒放到桌子上,冷声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宜嫔不敢嚣张,只能拿起筷子用膳。 气氛一时间降职冰点。 来回侍奉的宫人恨不得躲进地缝里。 皇后出言缓和气氛,“中秋团圆,是个好日子。宜嫔妹妹有了身孕,兰妃妹妹也接触宫禁,算是三喜临门。” 姜墨凛神情这才恢复正常,“皇后说的是。” 说起来,下个月也有一份喜事。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不知妹妹们有何想法呢?” 宜嫔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凶狠起来。 新人入宫,定会刮分她的宠爱,抢走姜墨凛对她的爱。 木楞的岳美人回道:“一切听皇后娘娘的安排。” 柳悦洳拢了拢簪花,柔声道:“姐姐安排的就极好。” 皇后很满意众人的识趣,但她还是没有放松对柳悦洳的敌意。 毕竟柳悦洳可是姜墨凛心尖上的人,之前是,怕现在也是。 见柳悦洳身后是两个陌生面孔的宫人,没有自己派过去的知春,便开口问道:“兰妃妹妹的身子看着越发瘦弱,可要好好补补。本宫之前担心妹妹的身体,派过去了一个宫人,怎么没有看见她呢?这宫人可是本宫的陪嫁丫鬟,算是本宫的贴心人了。是妹妹嫌弃她伺候不好吗?” 短短几句话,不仅为自己刷了一波关心柳悦洳的好感,又给柳悦洳埋下圈套。 “她,伺候得很好,只是。”柳悦洳眼神躲闪,不好意思的躲过皇后的关心。 “只是什么?那宫人身世清白,手脚勤快,要是妹妹嫌弃她伺候的不好,大可跟本宫说。”皇后死死的咬住,想要拉她下水。 全安给飞萤一个眼神,飞萤暗暗点了点头。 她走到柳悦洳的身前,怒气道:“给各位贵人请安。请恕奴婢直言,那宫人今早用火斗熨烫娘娘的宫装,谁知道,手一抖,把娘娘的宫装烫了个洞!娘娘体贴她,不让我们外泄此事,又担心贵人们追究,就让她留在宫里待命,可奴婢真的忍不住想要站出来说出这件事。” 皇后眼神一愣,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她还想泼柳悦洳一身脏水,怎么反泼到自己身上。 “别说了,飞萤,事情都过去了。” 柳悦洳拉住飞萤的衣袖,声音不大,但姜墨凛和皇后都听见了。 “嫔妾知道皇后娘娘的好心,所以才怕此事外泄。这宫人平时手脚还算勤快,做事也算心细,今日怕是意外,希望皇后娘娘不要怪她。” 话里话外皆是袒护那个犯错的宫人。 皇后不减微笑:“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下人。” “朕记得你身上这件衣裳是潜邸的旧衣。”姜墨凛一眼就认出柳悦洳身上的衣服是旧衣,“怎么今日穿了它,内务府不是每月都有惯例衣裳吗?” 柳悦洳摆弄了一下衣袖,笑道:“臣妾是个恋旧的人。这衣裳还是陛下送给臣妾的,臣妾舍不得束之高阁,倒不如穿出来。” 难道要她向姜墨凛告状宫人克扣她吗?这种直白的诉苦只会平添烦恼罢了。 依靠那虚无缥缈的金口玉言,倒不如依靠自己手里的权利。 而这权利如何得到? 最直白的方式就是利用皇帝的感情,无论是怜惜还是恩宠,都是权利。 姜墨凛嘴角微微上扬,很显然柳悦洳的话让他感到愉悦。 几个月前,下旨抄斩柳家,他已经对柳悦洳心生愧疚之感,但他拒绝向柳悦洳低头。 而现在,柳悦洳愿意参加家宴,并主动示好,这极大满足了姜墨凛不可言说的自尊。 一时间对柳悦洳的愧疚,怜爱涌上心头,姜墨凛吩咐吴公公:“前日姑苏进献了百匹蜀锦,等会把蜀锦都送到誉福宫,给兰妃增几件新衣。” “兰妃娘娘现搬入了斐泉宫居住。”吴公公忍不住更正道。 姜墨凛揉了揉眉心,“瞧朕的记性,都忘了此事。那就送进斐泉宫。” 住在誉福宫的宜嫔死死的拧着手绢,又记下一笔柳悦洳的仇。 “正好是中秋佳节,那臣妾能为其他几位姐妹问陛下讨个赏吗?”皇后绝不会让柳悦洳独占风头,“臣妾可是听说那边陛下这些日子得了不少好东西呢。” “既然皇后开口,那就给各宫按惯例赏赐金银珠宝一盒。” 皇后起身朝姜墨凛行礼,“多谢陛下赏赐。” 坐在下位的各个妃嫔也跟着皇后一起谢恩。 霎时间,皇后的风头无两。 两个时辰后,家宴结束。 柳悦洳起身离开时,看了一眼姜墨凛,她的那双秋水眼里藏着无限的情思哀语。 姜墨凛叹了口气,站起身追了上去。 年少爱情,情娘爱郎,终究难以割舍。 只可惜,物是人非,爱错了就是爱错了。 姜墨凛以为他还能挽回,可惜,他的一生终究不长久,要因情娘而死。 第十九章 宜嫔之思 注视着姜墨凛离去的身影,脸色略有醉意的皇后轻轻抿了一口闻香递来的醒酒茶,面色未改。 她已经习惯姜墨凛对柳悦洳的珍视,可珍视又能怎样,不还是抄了柳氏一族。 先当今,当好皇后,守住自己手里的权势才是最紧要的。 与皇帝举案齐眉的好皇后,比那没有身孕的宠妃要强上万分。 柳悦洳再怎么得宠,而自己终究是皇后! 只有知春看到,皇后紧紧的握着茶杯,青筋隐约显露。 皇后的安静,衬得宜嫔越发急躁。 宜嫔用力摔掉手里的酒杯,脆弱的瓷器砸到地上,碎成碎片。 “这个不安生的贱人!怎么没死在斐泉宫!” “宜嫔慎言。”皇后低眉看了宜嫔一眼。 “哼!嫔妾不像姐姐那般贤惠。恕嫔妾告退。” 宜嫔撅着嘴,朝着皇后躬身行礼告退。 闻香拿起茶壶添茶水,抱怨道:“这宜嫔真是没规矩。” 声音很小,只有她跟身旁的皇后能听到。 “罢了,罢了,宜嫔可从没守规矩。”皇后用杯盖撇去漂浮在茶杯顶部的茶叶,“她要是守规则,那就是太阳从东边升起来咯。” 这时,岳美人起身,说道:“嫔妾告退。” 皇后朝她摆了摆手。 岳美人带着自己的两个侍女离开这里。 硕大的宫殿内,只剩下皇后一行人。 见只剩自己人了,皇后揉了揉眉心,“本宫不是让知春偷偷下手阻止兰妃参加家宴,怎么这兰妃顺顺利利的来了。” 皇后的小算盘打得很好,家宴是柳悦洳唯一能见到姜墨凛的途径。 只要柳悦洳缺席,那么之后,她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而姜墨凛更不会主动找对方。 两人的感情将会耗死。 而她坐享其成,皇后之位稳如泰山。 闻香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怎么蠢! 皇后虽然没有表明用什么手段阻止,但知春怎么光设下一计,仅烧毁兰妃的宫装。 真是蠢到家了。 闻香有点不想承认这是她的妹妹。 但人已经扎根斐泉宫,换不了了。 闻香赶紧跪在地上,替知春担责,“都是奴婢的错,没有给知春交代清楚。” “罢了,罢了。”皇后让闻香起来,“你那妹妹性子过于懒散,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了。本宫能派她去斐泉宫,可是听了你的建议,希望她以后别在闹出这种事情了。” 闻香恨不得当场教训知春一顿,“是,奴婢保证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既然事已成舟,那么以后你妹妹可不能掉链子。不然,会发生什么,本宫就不知道了。” “是。多谢娘娘宽恕。”闻香连忙磕头致谢。 “找个由头把内务所管事太监换成本宫的人。一直偷着往外送东西,太显眼了。” 闻香识趣的答道:“奴婢已经下套,就等那太监上钩了。” “说起来,御医所是时候换人了。那些外人给后宫姐妹把脉总是不好。本宫不安心。” “已经按照娘娘的意思,找好御医顶上去了,跟潜邸的一样。岳美人那边的惯例不会变。”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指敲打着桌面,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喜事的样子,笑道:“这兰妃的御医可不能疏忽,毕竟兰妃体弱,要是用错药,那就一命呜呼了。” 闻香心领神会:“放心娘娘,兰妃的药,奴婢定会全权负责。” 离开宴会的宜嫔坐上矫撵回到誉福宫。 刚一进宫,就砸东西。 没有宫人敢上前劝慰,毕竟有血的教训。 之前那些劝慰的宫人非死即残。 誉福宫的宫人自从绿蜡死后,已经换了好几波。 砸了一个痛快后,宜嫔将皇后赠与的金项圈扔到地上,“哼,小门小户的人,有什么资格赏本宫东西!” 宜嫔以自己的家室为傲,毕竟她家三代武将,虽然没有世袭的爵位,但代代都有拿的出手的军功。 金项圈躺在地上,没有人看见一点点粉末从上面落下。 “给本宫端来酸梅干!酸儿辣女!本宫一定要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宫人们端来一盘酸梅干。 看着梅干,宜嫔没有胃口,只想吃辣的东西,但一想到酸儿辣女这个典故,她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 吃了几口后,宜嫔感觉肚子疼,忍不住捂住肚子弓着背,怒喊:“快去找御医!本宫的肚子。” 一旁伺候的宫人们乱作一团,他们可不敢怠慢宜嫔。 “是是是。” 御医所里,张御医得知宜嫔肚疼后,七手八脚的拎着药箱跑到誉福宫。 宜嫔捂着肚子,虚弱的躺在床上,张御医隔着纱屏诊脉。 脉象平稳不像是滑胎或出事之兆,好似是吃撑了。 但在宜嫔的怒眼下,张御医可不敢直说,这病必须往重里说。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娘娘,脉象微浮,万不可怒气横生,切记要修身养性,不然易出事端,微臣这就给娘娘写个药方,以巩固娘娘的脉象。” 开完药方,张御医赶紧让人抓药,煎药给宜嫔服下。 就着蜜枣喝完一小碗药汤后,宜嫔的肚子不疼了,她躺在床上,撩开纱屏,抓住张御医的袖子,“有什么能男胎的药方吗?” 张御医觉得宜嫔是在为难他。 “娘娘,生男生女自有天定,微臣可把握不了。” “呵,要是本宫生下男婴,定保你升官发财!” 张御医擦了擦冒出汉的额头,面色微恐。 这后宫谁人不知宜嫔的暴脾气,那些给她诊脉的御医都是被迫上门的。 张御医在后宫行医多年,深知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他经手的那些妃嫔都想生男婴,张御医早就知道如何糊弄过去了。 他还有一个月就要退休养老了,半辈子的清誉可不能栽到宜嫔手里。 张御医故作犹豫道:“这,容老臣想想。” 宜嫔加码道:“只要本宫肚子里是男婴,我们郑家必保你儿孙荣华富贵。” “老臣记得古医书里,曾提到过妇女生男之法,请让老臣回御医所翻找。定为娘娘敬献安稳的药方。” 宜嫔盯着张御医,撑着身子轻声威胁道:“如果你敢欺瞒本宫,你就等着株连九族。” “老臣万分不敢欺瞒!”张御医连忙表示忠心。心里却已经准备好带着家眷搬到南方居住了。 第二十章 复宠成功 宜嫔这边闹得锣鼓喧天,而柳悦洳这边静如落叶。 她离开家宴,带着飞萤和全安慢慢的朝着斐泉宫的方向走去,而姜墨凛只带着影十二紧跟其后。 两人之间相差几步,姜墨凛迟迟没有追上,他与柳悦洳保持着距离。 柳悦洳步伐一变,投入御花园中。 花团锦簇,繁花朵朵。 柳悦洳的身影淹没进繁花中。 这令姜墨凛想起自己跟柳悦洳的初见。 说起来,灯节定情是结局,而花宴相见是开始。 姜墨凛走进花丛中。 绕着一树又一树的花,想要从繁花烂漫中找到柳悦洳。 “往日携手寻花,而今物是人非。” 伤感的诗句传入姜墨凛的耳边。 “陛下,臣妾真的好痛苦。” 柳悦洳拿着一支花枝,站在姜墨凛的身后。 语气哀怨而又惆怅。 姜墨凛能从中读出无限的缠绵。 过去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姜墨凛忍不住怀念起他和柳悦洳的往日。 叹了口气,姜墨凛主动上前抱住了柳悦洳,没有言语,只有无声的哭泣。 柳悦洳的泪水打湿了姜墨凛的衣裳。 美人哭泣,有那个男人不会为之动容。 “都是朕的不好。” 姜墨凛低声安慰道。 柳悦洳深知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柔声回道:“臣妾知道陛下是有苦衷的,臣妾相信陛下。” 柳悦洳主动给姜墨凛一个解释。 这无疑减少了他心中那下不去的愧疚。 “悦儿明白就好。” 柳悦洳将手里的花枝递给姜墨凛,“臣妾记得第一次见到陛下,就送给陛下了一枝花。” 姜墨凛看着手里的花枝,忍不住回忆起往昔,嘴角微微上扬,“是啊,那时朕还不知道悦儿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会如此大胆。” 柳悦洳依偎在他的怀中,“这是臣妾平生第一次送花枝。” 扬起灿烂的微笑,好似对往昔抱有无限的甜蜜。 实则内心却在唾弃姜墨凛的虚伪。 见柳悦洳主动示好,姜墨凛终于能放下心中不可言说的愧疚,并忍不住对眼前虚弱娇美的柳悦洳产生怜爱之情。 他不是没有想过柳悦洳会痛恨自己。 可他现在是皇帝,谁敢恨他!而且往日,柳悦洳对他的爱意明晃晃展现在眼睛中,那双秋水眼可是装满了姜墨凛。 姜墨凛很享受柳悦洳的爱。 前几个月两人之间的矛盾和冷战,姜墨凛把过错全部推到柳悦洳的身上,将其视为柳悦洳的执迷不悟和想不通罢了。 姜墨凛轻轻的抚摸着柳悦洳的脸庞,眼睛里装满对她的喜爱。 说起来,姜墨凛很喜欢柳悦洳,毕竟柳悦洳可是京城高门贵女第一人,文貌双全,家室显赫。 当初柳悦洳执意嫁给他为妾,可是引得一众皇子的羡慕和嫉妒。 柳悦洳眼睛里满是姜墨凛,“臣妾只想陪着陛下的身边。” “以后朕定会护你周全。” “臣妾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陛下了。”柳悦洳贴在姜墨凛的身前,哀怨道,“臣妾不求权位,不求钱财,臣妾只想和陛下相伴一生。” 如此真挚的感情摆在姜墨凛的身前。 他很满意。 想到柳悦洳失去孩子,失去母族,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姜墨凛怜惜的叹了口气,“悦儿,朕定不负你。你永远是朕的悦儿。” 一个没有强大母族的宠妃,可比什么都强。 这让他不用因为朝廷之事困扰,能更好的宠爱对方。 “臣妾记得,那日灯节,陛下和臣妾许下花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是啊。当时的悦儿还要朕发誓。” 两人携手在御花园中散步,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当晚,姜墨凛休息在柳悦洳处。 看着有些败落的斐泉宫,姜墨凛感到一阵悲痛,他应该早点来看柳悦洳。 “悦儿,你想搬离这里吗?这离勤政殿太远了,而且隔壁就是冷宫。” 柳悦洳摇了摇头,柔声回道:“不用了,陛下。臣妾早已习惯这里了。臣妾不怕远的,臣妾的心就在陛下的身边,怎么会远呢?” 姜墨凛很是喜欢她直白的言语,当即下旨,“明日朕就派人修缮这里。” 深夜,红烛摇晃着,满屋春意。 全安面无表情的守在殿外。 他的心在滴血,可着无可奈何,命运就是如此喜欢戏弄他人。 隔日,偌大的皇宫里再次说起兰妃的故事。 姜墨凛恢复对柳悦洳的专宠,不仅接连数日休息在斐泉宫,还总是赏赐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连去勤政殿都有专门的矫撵。 那流水般的金银进入斐泉宫,可把知春馋死了,一连数日,用心工作,想要在柳悦洳手里讨点好处。 斐泉宫也大变样子,奢华程度跟凤仪宫有得一拼。 几日后,后宫晨会,各宫妃嫔按例要来凤仪宫请安。 皇后一早便起来梳妆打扮,她的姿色在后宫有些垫底,不得不利用妆容赢上几分。 闻香站在她的身后,拿着玉梳,拍马屁道:“娘娘的精气神自打进了宫可是好了很多呢。” “是吗?”皇后看着镜中的样貌,微微一笑,“应该是这皇宫养人。” “那也只养娘娘这种贵人,那柳氏可是一进宫就倒霉咯。”闻香识趣的踩柳扬李。 皇后看着满匣子价值连城的首饰簪子,这是她在潜邸无法享受到的待遇。 因为家室低微,嫁妆微薄,夫君以礼相待,皇后很少能阔气摆面。 一直拿着惯例银子用,而其他潜邸侍妾,比如宜嫔和柳悦洳两人,她们嫁妆百抬起步,田地庄子收入颇丰,能用私房钱补贴生活。 而一进宫,尊为皇后,拥有管理后宫的大权,柳悦洳倒台,她的日子就越发红火起来。 之前不能拥有的东西,现在都能拿下。 “这柳氏复宠了,怕也只能以色侍人。没有母族撑腰,没有子嗣傍身,真是可怜。”皇后幸灾乐祸道。 “所以说嘛,还是娘娘的福气好。那柳氏连给您提鞋都不配。” 闻香的话逗得皇后哈哈大笑。 柳悦洳复宠在皇后看来没有多大威胁,过往对柳悦洳的仇恨皇后早已放下半分。 第二十一章 晨会 凤仪宫 寝殿外内务所管事太监正候着等待皇后的召见。 闻香轻轻拿起西北进贡来的翠翘点缀在皇后的发鬓间。 “娘娘,李公公等候多时了。”闻香提醒皇后。 “那就让他进来。” “是。” 闻香在丝绢上擦了擦手,后退几步,请李公公进来。 “奴才李富贵给皇后娘娘请安。” 声音苍老而又尖锐。 “起来。” 皇后端坐到中堂的风椅上,闻香站在她的身后。 “前来找本宫何事?” 李富贵擦了擦头顶的汗,他刚刚一路小跑从内务所跑到凤仪宫。 他谄媚的笑道:“娘娘,奴才想请娘娘给个赏赐。” 皇后看着李富贵那张长满褶子的老脸,只觉得不堪入目,连忙转移视线。 “说罢,李公公想要什么赏赐。” 李富贵嘿嘿的笑了几声,“奴才想认个干女儿,跟着奴才一起出宫,到时候好照顾奴才的下半生。” 他今年65岁,是出宫养老的年纪了。 “那李公公想要认谁当干女儿?” “是御膳房一个小宫女,名叫小叶子。” 皇后没有接话,反而转移话题,“那李公公可知下一任总管是谁呢?” 李富贵是个人精,连忙回道:“是奴才的徒弟,小德子。” “是吗?那李公公可真是教导有方。” “这还是多亏娘娘的福。”李富贵拍马屁道,“都是娘娘的福气才能让奴才教出好徒弟来。” “这干女儿也不是不能认给你,”皇后停顿了几秒,“就是不知道那宫女愿意吗?毕竟这种事还是讲究一个一厢情愿。” “那宫女怎么不愿意,奴才就是老了一点,可其他方面可是一点都不差。那宫女可是十分愿意的,愿意的。” 李富贵对于自身的条件很是骄傲。 皇后轻笑了几声,“那本宫就放心了。宫女你认了,然后就出宫。至于陛下那边,本宫自会帮你圆话。” 李富贵大喜过望,连忙朝皇后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行了,下去。”皇后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是。”李富贵后退几步,脚底带风的离开这里。 闻香拿着绫罗小扇为皇后扇风。 “娘娘真是大善人。这李公公可是玩死了不少宫女,现在还能出宫养老,多亏了娘娘的善心。” 李富贵所谓的认干女儿,只不过是拿到宫女的卖身契,用来控制宫女罢了。 明面上是认干女儿,实则干得是夫妻活。 他的名声在后宫里可是声名狼藉,仗着地位和权势,欺压太监,玩弄宫女。这些年,起码玩死了十几个宫女。 皇后讥讽的笑道:“陛下让本宫管理后宫,特地吩咐本宫要谨防前朝恶事,这李富贵怕被逮住,可不急着走嘛。” 前朝出过宫女和太监对食的恶性事件,甚至企图谋害贵人,霍乱后宫。 “不过多亏了你,才让本宫逮住了他的小辫子。” 闻香连忙回道:“都是娘娘聪明,奴婢才做的好。” “以后啊,内务所你就替本宫好好看着,”皇后掐下一朵花,放到闻香的手,“那小德子,你要好好拿捏着。” 小德子,是李富贵的大徒弟,外表胖乎乎,实则继承了师傅墙头草的能力,见风使舵,很听师傅的话。 原先不是小德子继承李富贵的总管之位,是另一个更有本事的小徒弟。可惜,李富贵的小辫子被抓,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听皇后的安排。 一个宫女走来,“娘娘,宜嫔等人应该到了。” 皇后点了点头,起身前往熙香厅。 宜嫔,岳美人,柳悦洳都已等候多时。 皇后打量着有些过于安分的宜嫔身上,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宜嫔怎么不说话了。 见到皇后,三人起身向她行礼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点了点头,“坐。赐茶。” 宜嫔挺着孕肚,存在感十足的坐在椅子上。 “兰妃妹妹的身子可好些?”皇后亲切关怀。 柳悦洳咳嗽了几声后回道:“多谢娘娘关心,嫔妾的身体已无大碍。” “妹妹可要养好身子,这样才能为陛下繁衍子嗣呢。”皇后笑道。 柳悦洳低下了头,仿佛被她的话狠狠戳到了痛处。 宜嫔看到后,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干涩极了。 “宜嫔,你的嗓子怎么了?” 宜嫔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嫔妾这几日嗓子不太好,不劳烦姐姐关心了。” 她可不会在敌人面前,说自己这几天猛吃辣椒,吃辣了喉咙。 “是吗?酸儿辣女,看来本宫要张罗着小皇子诞生的喜事了。” 宜嫔撑着面子接下了皇后的祝福。 坐在最远处的岳美人也受到了皇后的慰问,“岳美人,搬去誉福宫可住的舒服?” 一个月前,皇后以‘选秀’为由,让岳美人搬去了誉福宫住。 以便空出岳美人居住的宫殿,修葺一番,方便让几个月后的秀女们居住。 岳美人木讷的回道:“嫔妾住得很是习惯,多谢娘娘关心。”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盏茶时间,熙香厅里姐妹其乐融融,和谐一片。 结束晨会后,岳美人迫不及待的首先离开。 她性子胆小又木讷,能在后宅里活到现在,全靠自己那如同小动物般的敏感。 岳美人觉得自从新皇登基,进了宫,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皇后不再遮掩自己的存在,端坐于高位上。 原先在潜邸,柳悦洳一家独大,但是独立于后宅之争中,待人温和有礼。 岳美人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 可惜,好人没好报。 看着现在柳悦洳苍白的面孔和孱弱的身躯,岳美人很是可怜她。 但在可怜她人,还是活着要紧。 岳美人谨小慎微的掩盖存在,不敢招惹是非。 皇后不能惹,宜嫔不能惹,柳悦洳也不能惹。 宜嫔是第二个离开凤仪宫的,刚一出宫门,就把伺候她的被看踹到在地。 “你给本宫跪在这里。” 虽然嗓子坏了,但宜嫔的本性依旧如此。没有原由的惩罚宫人,已经是她的日常。 被看顺从的点了点头,跪在青石板上。 “跪到太阳下山,再回去找本宫领罚。” “是,娘娘。”被看认命的回道。 从欺负宫人身上得到欢愉后,宜嫔坐上矫撵气势汹汹的回宫休息。 被看跪着,昨晚被宜嫔用马鞭抽打胳膊,留下的伤疤裂开了。 如果掀开她的衣袖看去,会发现她的胳膊上布满伤痕。 这只是冰山一角,她的背部,腿部,都有伤痕。 被看死咬着牙齿,没有露出半分怯弱,哪怕血液顺着衣袖滴落在青石板上。 她要活着为绿蜡报仇。 第二十二章 红袖入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柳悦洳才走出凤仪宫。 刚刚的晨会结束时,皇后热情的留下柳悦洳,亲切的拉着她的手,想要说些贴己话。 听着皇后嘴里那些华而不实的话,柳悦洳默默压下恶心,撑着笑容与她姐妹和谐。 她不明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在潜邸,柳悦洳从没有打扰过皇后,她恪守后院规矩,尊敬正室,友待姐妹,并且死守在自己的小院里,不招惹是非,不争风吃醋。 那时她还年少,不知道后院的女人为何要争风吃醋,杀人于无形。 但现在她明白了,也必须成为其中的一员,才能活下去,才能为家族复仇。 皇后涂着口脂的红唇一开一合,说着虚伪亲切的话。 柳悦洳静静的听着。 等皇后说完话,闻香牵着大皇子走到皇后的身边。 皇后一边逗弄着大皇子,一边向柳悦洳说些育儿知识。 柳悦洳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实则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她有点想回斐泉宫休息,有点想翻看古籍。 “好了,兰妃妹妹,今日多谢妹妹陪本宫聊天了。” 皇后笑着下了逐客令。 终于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嘲讽,柳悦洳的心里如此想着,面子上却要挂着微笑,恭敬的行礼告谢。 柳悦洳在飞萤的掺服下,走出凤仪宫。她的身后跟着知春和全安。 被看跪在她的不远处。 柳悦洳一眼便认出她是宜嫔身边的大宫女,心里忍不住疑问。 为何她会跪在这里?还流了血? 不过嘛,柳悦洳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被看一遍。 被看的姿色艳美,是少有的婀娜欲立之美。 跪在青石板上,没有半分松懈,直愣愣的跪在地上。 朴素的宫女服饰,衬得她略带素丽,而腰间丝衿掐出她盈盈一握的柳腰。 实属是个美人胚子。 柳悦洳偷偷给全安一个眼神,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约莫几分钟后,全安换了身衣裳,只身来到凤仪宫门口。 夹着嗓子,使声音变成普通太监的那种尖酸声,“哎哟,被看姐姐,咱们娘娘喊你回宫呢!快快跟着咱家走。” 被看有些茫然,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太监,而且誉福宫也没有这个太监。 全安低着头,拉着她的衣袖,小声道:“想活着,就跟我走。” “…好好。”被看咬着牙,颤抖的站起身,靠着全安的支撑她才能走。 两人一步一歇的朝着誉福宫的方向走去,经过御膳房时,全安扶着她走进御膳房的一个小院里。 此时正是御膳房最忙碌的时间,来往的宫人无数,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怪异。 被看坐在床榻上,全安端来一盆温水,又从衣袖里掏出一罐金疮药抛给她,“拿着涂涂伤口。” 语气没有丁点起伏。 “多谢。”被看接过金疮药,咬着嘴唇小声答谢,“不知您是?” “我是斐泉宫的人,娘娘见你可怜,特地让我过来问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斐泉宫?那不就是兰妃娘娘吗? 陛下的宠妃,宜嫔的仇人。 被看偷看了全安一眼,不安的问道:“真的是兰妃娘娘吗?” 全安点了点头,“兰妃娘娘慈悲为怀。你以后要是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被看死死的咬着嘴唇,甜腥的血液一点点流入口腔,她混沌的思考着兰妃的用意。 “什么麻烦都行吗?” “是的,只要在兰妃娘娘的力所能及之处。” “…能为绿蜡复仇吗?”被看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此时的她已经被逼入绝境,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宜嫔活生生的打死。 她想活下去,为绿蜡复仇。 明明绿蜡是被宜嫔打死的,可是所有人都漠道视这个真相,反说绿蜡是病死的,跟宜嫔没有一丁点关系。兰妃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在这之前,她曾找上闻香,希望闻香能把绿蜡被宜嫔打死的事情告知给皇后,让皇后惩戒宜嫔。 但闻香笑着拒绝了她,说贵人的错,哪里轮到一个奴婢惩戒。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当被看差点又一次跌入绝望时,全安开口了,“当然可以。” 什么! 被看猛然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同龄的男人。 “真的吗?”被看不敢相信的问道。 房间紧闭门窗,也没有点蜡,只有些许阳光投进来,微微照在全安的身上。 “只不过你需要付出点代价。娘娘虽然慈善,但……” 全安没有把话说完,他的手指挑起被看艳美的脸庞。 “你跟绿蜡情同姐妹,对于她的死,我略知一二。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 绿蜡的死,所有人都知道是宜嫔打死的,但没有一个人敢摆到明面上。 皇后也下令,禁止任何人讨论此事。 被看睁大眼睛,看着全安,呼吸有些急促,激动道:“我愿意为兰妃娘娘当牛做马!” “今晚子时,斐泉宫。兰妃娘娘会等你。”全安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被看握紧拳头,原本灰暗的眼睛里重燃希望。 夕阳西下,姜墨凛因为政事今晚不会留宿斐泉宫。 柳悦洳识趣的派宫人给姜墨凛送了一盒茶食,用来彰显体贴。 她躺在美人榻上,翻看着佛经。 初秋时节,天气有些微凉,飞萤拿来一件披风,想要盖在柳悦洳的身上。 中途却被知春夺走,她殷勤的将披风盖到柳悦洳的身上,可惜力气过大,让柳悦洳忍不住咳嗽起来。 飞萤赶紧端来一杯温茶。 柳悦洳抿了一口,压下咳嗽声,她朝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知春说道:“知春,你去库房清点一下账目。本宫这边有飞萤就够了。” 知春咬牙切齿,不甘的回道:“是,娘娘。” 把眼线调取库房,柳悦洳起身放下手里的佛经。 时间快到了。 她揉了揉眉心,撩起裙摆,跪到佛龛前,低声念经。 子时到了,被看小心翼翼的轻敲斐泉宫紧闭的大门。 全安给她开了门,引着她去主殿面见柳悦洳。 第二十三章 红袖局启 被看踏进主殿,第一眼看见传闻中的兰妃虔诚的跪在佛龛前念经。 来之前,被看特地打听过关于兰妃娘娘的为人。 在宫人嘴中,兰妃是后宫里不可多得的善人,不仅体恤下人,而且待人温和。 虽然曾被陛下厌弃,但现在依旧是后宫最得宠的娘娘。 陛下日日宿在斐泉宫,流水般的赏赐流进斐泉宫,明明誉福宫才是最奢华的宫殿,斐泉宫只是个比邻冷宫的偏僻住所,而现在两者完全颠倒了过来。 主殿里点着蜡烛,柔光照亮在兰妃身上,兰妃样貌清冷绝美,娇白的脖颈露在被看的眼里,她低着头,薄唇清启的念出佛经,此时的她宛如行走在人间的神女。 被看忍不住想到菩萨二字, 幼时,她曾随母亲去寺庙烧过香,跪拜过拯救终生的菩萨。或许兰妃娘娘就是拯救她的菩萨。 “娘娘,人已带到。”全安出声提醒柳悦洳。 柳悦洳停下念经,点了点头,全安走过去扶她起来。 被看不敢乱动,她面容紧张,嘴唇抿紧,不敢多看兰妃一眼。 “不要紧张,本宫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柳悦洳笑着说道,“全安,给被看姑娘看茶。” “是。” 全安拿了把椅子放到被看的身前,又倒了杯茶,递给地方。 被看小心翼翼的坐到椅子上,双手捧着茶。 茶温适中,透过瓷杯,传递到她冰冷的手中。 柳悦洳理了理裙摆的褶皱,挂着温婉体贴的微笑看着被看,“被看姑娘,你为何要为绿蜡复仇呢?” 一提起绿蜡,被看的眼睛微红起来,悲泣道:“绿蜡是被宜嫔娘娘打死的。” “但,本宫听他人说,绿蜡是病死的。” “不,不,不!”被看哭泣道,“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宜嫔打死的,活生生打死的!她死在了我的眼前,而我却只能看着!” 被看神情恍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绿蜡死在了我的怀里。她没了呼吸,没了温度,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突然,一支温暖的手轻轻拉住了被看的手,这让被看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是兰妃。 “没事了,没事了。”柳悦洳柔声安慰她,“真是个可怜人啊。” 被看此刻以为兰妃是拯救自己的菩萨,可直到死亡之时,她才明白菩萨只是虚晃的存在罢了。 兰妃不是菩萨,她是害死所有人的善人。 柳悦洳站到被看的身前,她的手包裹着被看的手,“真是可怜啊,只恨本宫当时无法出手相救。” 语气十分悲悯,被看觉得这是菩萨的佛音。 被看的痛苦彻底压抑不住了,她忍不住抱住兰妃,痛哭起来。 “绿蜡死了,她死在了宜嫔的手里,她被宜嫔活生生的打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去的。可所有人都说绿蜡是病死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被看的行为,惊到了站在一旁的全安,他掏出蝴蝶刃准备射向对方,以保护柳悦洳。 柳悦洳朝他摆了摆手,让他放下蝴蝶刃。 “本宫会帮你的,可怜的人,”柳悦洳轻柔的拍打着被看的背部,缓解她的悲泣,“善有善终,恶有恶报。” 被看放下最后一丝抵触,紧紧的抱着兰妃,痛哭流涕的说出了这些日子心底的痛苦。 娘洗纱衣来,绕溪泼青梅。 她与绿蜡情同姐妹,青梅十五年,绿蜡消磨,终究死在了宜嫔的手里。 柳悦洳低声安慰着她,附和着她的话。 半盏茶后,被看哭不动了,柳悦洳见状觉得时机成熟,便挣脱出她的怀抱,扶着被看坐下,又偷偷递给全安一个眼神,让他过来安抚被看。 柳悦洳不喜哭泣,尤其是他人的哭泣。 别人的悲喜与她何干呢? 柳悦洳坐回原位,脸上还是那副悲悯他人的神情,可仔细看去,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有一点厌恶。 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本宫会帮你的,被看。可……” 被看一听见‘可’字,怕兰妃会反悔,声音沙哑的打断道:“娘娘,只要能为绿蜡复仇,奴婢愿意去死。” 柳悦洳放下手里的茶杯,“可,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动手,为绿蜡报仇,终究是你的事,本宫能帮你,但无法替你复仇。” “那娘娘,奴婢如何能为绿蜡复仇呢?”被看迷茫的问道。 她只是一个奴婢,能做什么事呢? “本宫是个妃子,你也可以成为妃子。而本宫可以帮你成为妃子,沐浴圣恩。” 被看不敢相信的看着兰妃。 成为妃子,沐浴圣恩? 她曾经想过,可善妒的宜嫔终究是个枷锁,锁着她难以翻身。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您可是陛下心尖上的兰妃啊,为什么愿意向他人分享恩宠。 后宫的女子可不会这般大方,她们恨不得占有陛下。 “圣恩难握,本宫终究风光难久,倒不如让位给新人。” 柳悦洳轻挑起被看的脸庞,端详着她艳美的美貌,“你想复仇,本宫为何不给你让位呢?” “善有善报,只希望你到时候,能帮本宫一把。本宫体虚身弱,有些事情终究难以动手,宜嫔怀有身孕,你只能另从蹊径。” 被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猛然跪在兰妃的身前,“望娘娘指点,奴婢愿意在所不惜。” 柳悦洳温柔的说道:“本宫会助你得陛下恩宠,但你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决心了。” “是!”被看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有些泛红。 “可怜的人啊,”柳悦洳阻止她继续磕头,扶着她起来。 瞧月色已深,柳悦洳柔声叮嘱道:“天也不早了,让全安护送你回住所,小心点,别被人看见了。” 被看点了点头,温顺的跟在全安身后。 深夜的皇宫戒备森严,来往的宫人低头不语,步履匆匆。 全安提着红灯笼,悄无声息的走在小道上。 “以后亥时,来御膳房那个屋子找我,娘娘嘱咐我好好培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娘娘的善心。宜嫔那边,你留个心眼,别被人发现你跟斐泉宫的关系。要是被人发现了,娘娘可保不了你。” 被看小声的回道:“多谢公公提点,奴婢定会小心。” 两人回到御膳房那个屋子前,这是全安住的地方。 “我只能送你到这,你自己回誉福宫。” 被看“嗯”了一声,低下头提起裙摆,装作误入这里准备离开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全安霎时间拉住被看,两人藏进一旁的墙后。? 第二十四章 红袖局中 两人藏在墙后,被看捂着嘴不敢大喘气。 “这小妮子性子真烈。李公公还没干嘛,就自己撞墙上了。” “啧啧啧,真是不知好歹,李公公可是收她当了干女儿,还准备带着她出宫过好日子呢。” 是太监惯有的尖锐声音。 全安眉头微皱,他一听声就知道这俩太监是谁。 一个是御膳房的小河子,另一个是内务所的小江子。 这两人都是内务所总管太监李富贵的徒孙。 太监之间有认师傅的陈规,每个新入宫的小太监都会认个老太监当师傅。全安也有师傅,是上一任内务所总管太监张德福。 可惜,张德福没守住自己的位置,成为了败者,被李富贵赶出了皇宫,至今生死不明。 “咱们快点把尸体藏起来,明早就要送出宫。”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小妮子长得不错,怎么就不识趣呢。跟着李公公吃香喝辣的多美呢。” “管她干嘛,死了就死了。” “你说,李公公下一个干女儿会是谁?” “宫里叫小叶子的宫女多了去,总会有李公公看上眼的。李公公后日出宫,有得是时间找干女儿。” “也是,唉,什么时候我也能随便认干女儿啊。” “好好干,你,别白日做梦了。” …… 俩太监的说话声不大,但全安和被看却听得清清楚楚。 等他们藏好尸体,离开后。被看撑不住,泄了气,瘫坐在地上,她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原以为绿蜡的惨死时,众人的冷漠只是偶然,但现在,她明白这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皇宫里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全安面色未改分毫,见怪不怪的朝着被看说道:“你早日回誉福宫,明日亥时来这里找我。” 说完,便没有再看被看一眼,转身离去。 被看脸色苍白的扶着墙颤抖的站起来,一步一缓的朝着誉福宫走去。 隔天一大早。 全安便侍候在斐泉宫。 “那姑娘的样貌还算顶尖。”柳悦洳拿着鱼食,逗弄着养在鱼缸里的金鱼,“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 全安回道:“性子可以慢慢管教,娘娘不必忧心。奴才瞧她是个好拿捏的人。” “好拿捏?希望如此。” 红色的金鱼游在白瓷鱼缸中,一摆一摇皆具美感,柳悦洳朝鱼缸里抛下一粒鱼食,条金鱼争相夺食。 “她是叫被看?被看添香,好兆头。全安,她除了样貌可有什么本事呢?” 全安思索了会,摇了摇头。 这被看好像除了脸,也没什么本事了? “有点难办咯,后宫最不缺的就是花瓶。”柳悦洳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洒进鱼缸中,嘴角上扬,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奴才以为,被看能得娘娘的青眼,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琴棋舞曲,她总要会点。” 柳悦洳走到书桌前,“这琴,棋,难学,舞也需要天赋,那就从曲上面下手。陛下这些日子,时常召些乐府歌伎听曲。” 说完,她提起毛笔,以词牌名浣溪沙为曲调,写出一篇小曲。 “今晚你拿着小曲,让被看好好学唱一番,三日后,本宫会在御花园摆下花宴,请陛下出席。” “是。” 深夜亥时 被看焦灼不安的徘徊在小屋里,她已经早来多时,心里担忧全安今晚失约。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被看猛然朝那边看去,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全安点好蜡烛,罩上青绿色的纱笼,昏暗的灯光照亮小屋。 “娘娘让我教你学曲,三日后,娘娘会在御花园摆下花宴,陛下也会出席。” 言外之意便是被看只有三天的时间。 被看紧张的点了点头。 全安将写在纸张上的曲子递给被看,“这是小曲,你看看。” 被看双手接过曲子,大致看了一遍后,瞳孔忽然放大,眼神里满是茫然。 她犹豫的开口道:“奴婢,奴婢不识字。” 她是平民之女,家中没有钱财送她去识字。 听完这句话后,全安眉头紧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里顿时烦躁起来。 他着实没想到娘娘选的人居然大字不识一个。 被看察觉到全安的烦躁,下意识的握紧手掌,一不小心把曲子握皱了。 “我一字一句的教你,学不会就是你的问题了。”全安忍下烦躁,伸出手夺走被看手里的曲子,“娘娘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能不能复仇,就看你自己了。” “是。” 过了一个时辰,全安勉强教会被看认全曲子的全文。 “你,”全安盯着被看,“应该会唱曲?” 被看连忙点了点头。 她会唱歌。 在家乡时,她会一边洗衣服,一边唱些乡野小调解闷。 “那就行。”全安松了口气,“那你好好唱。明晚,我给你端来娘娘赏的衣服,你到时候试试合不合身。” 被看感激的朝着全安行礼,“谢娘娘赏赐,谢公公指点。” 全安摆了摆手,“能得娘娘的青眼是你的福气。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注视着被看的身影渐渐离去,全安锁上屋门,他轻轻展开被被看握皱的曲子,又拿一张纸,将曲子誊抄了一边。 抄完,全安将柳悦洳写的原曲小心翼翼的藏进了木盒里。 木盒是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上面雕有梨花纹样。 “咔。” 全安用铁锁将木盒锁了起来,也锁住了他的心。 时间消逝,转眼来到花宴的前一晚。 被看已经能完整的唱出小曲,她的声音勉强算是宛转悠扬,虽然比不上乐府歌伎,但比她们多了几分天然之美。 全安递给她一身衣裙,是一件普通的宫女装,只不过颜色淡了点,像被人洗旧了一般。 这件淡雅的衣裙能压一压被看过于张扬的美貌。 “娘娘已经打点好了,明日花宴,切记要装作不认识娘娘的样子。不要给娘娘找麻烦。” 被看想要发问,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娘娘的样子,但碍于全安发冷的面孔,她不敢多问一句,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小心一点,娘娘只能帮你到这里,能不能沐浴圣恩,就看你自己了。” 被看抱着衣裙,暗下决心,她一定会成功的! 第二十五章 红袖局 续 花宴当日清晨 柳悦洳服侍姜墨凛更衣,昨夜姜墨凛歇息了在斐泉宫。 “陛下,可记得来御花园赏花。”柳悦洳贴在姜墨凛的怀中,“趁着花快谢时,赏花自有一番味道。” 在两天前,她就跟姜墨凛说过花宴一事。 姜墨凛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挽起柳悦洳的一缕秀发,放到嘴边亲吻,“悦儿好好玩,朕会去的。” “嗯。”柳悦洳娇羞的回道。 姜墨凛离开后,柳悦洳嘴边的笑容瞬间消散。 她真的好厌恶姜墨凛的亲密。 柳悦洳坐在梳妆镜前,一边拿着白玉金刚杵柄玉滚按摩脸部,一边朝知春问道:“花宴安排好了吗?” 花宴一事由知春负责安排。 既能彰显对知春的重用,又能表现出柳悦洳对她没有一丝提防。 “娘娘,一切安排妥当。” “可千万别让一些阿猫阿狗混进来,惊扰到圣驾。” “奴婢绝不会让此事发生的。”知春保证道。 自从柳悦洳说要办花宴后,知春可不敢偷懒,这可是柳悦洳交给她的第一件大事,她整日忙上忙下,打点内外,连斐泉宫都很少踏入进来。 “你办事,本宫很是放心。” 三个时辰过去,柳悦洳坐着矫撵来到御花园。 8月的天气有些温热,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内务所将栽培出来的各式稀少菊花搬到御花园来,供贵人们欣赏。 岳美人比柳悦洳早到一会。 “给兰妃娘娘请安。”岳美人走上前请安。 柳悦洳扶着她起来,“妹妹不必如此多礼。” “是。” 岳美人不敢放肆,她小心翼翼的跟在柳悦洳的身后,陪她赏花。 “这红菊开得真美,”柳悦洳摸着一朵红菊,笑着说道,“内务所的人可真是能工巧匠,都能培育出红色的菊花。” “娘娘说的是。”岳美人没有看那红菊一眼,连忙迎合道。 她的心思神全在柳悦洳身上,不敢稍有一丝冒犯,引起柳悦洳的不满。 见她这般畏头畏的样子,尾柳悦洳打趣道:“你啊,在潜邸都是这般小心,难道本宫是什么会吃人的妖魔鬼怪吗?让你如此小心翼翼的。” “不不不,娘娘怎会吃人。是嫔妾胆小木讷罢了。”岳美人低着头,慌忙解释道。 柳悦洳将红菊摘下,把玩着,眼眸微微变暗,语气有些抑郁,“本宫曾听潜邸老嬷嬷说,你有过孩子?” 岳美人没有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的声音细小起来。 柳悦洳一点点摘下红菊的花瓣,“本宫的孩子也没了。那滋味可真苦。” 岳美人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双手用力扯着手绢。 两人沉默着,当红菊最后一片花瓣掉落在地上时,岳美人缓缓开口道:“或许这就是命,节哀。”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柳悦洳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命?”柳悦洳扔掉手里没有一片花瓣的红菊,“是啊,或许这就是命。” “啧,姐姐这花宴可真是简陋。” 宜嫔找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岳美人被吓得的身体抖索了一下。 柳悦洳转身看去,只见宜嫔穿着贵气的金丝绸缎宫装,挺着三个月的肚子,一手被不知名的小宫女扶着,缓缓朝着两人走来。 “摆不上台面的菊花,再怎么五彩斑斓,也终究上不得台面。” 宜嫔走到柳悦洳的身前,不客气的将正盆红菊推到在地上。 “妹妹说的是。”柳悦洳笑着迎合道。 她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带着礼貌的微笑看着宜嫔。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宜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宜嫔懒得自找没趣,在小宫女的掺服下,坐到椅子上休息。 过了一会,皇后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三人朝着皇后请安行礼。 皇后笑着道:“坐,各位妹妹。今日兰妃有心了,特地在御花园办了花宴。大家好好赏花,不必据着。” “是。” 皇后瞧见宜嫔安生的很,便问道:“宜嫔妹妹,怎么不去赏花呢?” “娘娘不也是没有去赏花吗?”宜嫔反问道,“嫔妾可欣赏不来如此高雅的事物,这些花都快枯了,干嘛还要欣赏它们。如果不是陛下要来,嫔妾才不会过来呢。” 皇后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撇去茶沫,轻抿一口,“赏花自有赏花的妙处。” 说起来,在潜邸时,柳悦洳也总是会举办一些如同这场花宴般高雅的宴会。 那时的她总以身体不适,缺席宴会。 而现在,皇后眯起眼睛,放下手里的茶杯。 她不必再以身体不适为由,躲避柳悦洳了。 一个是时辰后,宜嫔倍感无趣,见等不来陛下,便带着宫人先走一步了。 皇后倒是悠闲的剥弄宫人采摘上来的莲蓬。 剥好一个莲蓬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传来。 是迟来的姜墨凛。 皇后连忙迎上去,“给陛下请安。” 姜墨凛点了点头。 他刚刚忙完政务,一想到还有花宴,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姜墨凛的到来让死气沉沉的花宴热闹起来。 早已准备多时的乐师奏起乐曲,悠扬的琵琶声响彻御花园。 柳悦洳嘴角微微上扬,坐到皇后的近处,休息喝茶。 当琵琶声停时,一个清脆的女子唱曲声从假山后传来。 “悠悠浣溪沙,……” 歌声清脆,带着浑然天成的自然美感。 柳悦洳装作眉头微皱的样子,先皇后一步,准备出声阻止。 姜墨凛朝她摆了摆手,继续让对方唱曲,他的手指敲打在桌子上,好似听得有些沉醉。 皇后不敢扰了姜墨凛的兴,眼神微微一变,心底开始怀疑此事会跟那个好妹妹有关。 暗中打量着柳悦洳,见她眉头紧皱,手握成了拳,脸上没有一丝微笑,整个人十分恼怒。 花宴本是柳悦洳的提议,但现在有人趁着花宴,准备夺走陛下对她的恩宠。 皇后忍不住幸灾乐祸,心底的郁闷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曲子很快就结束了,姜墨凛意犹未尽。 他让身边的太监去把藏在假山后面的女子请出来,他要见见如此好听的小曲是谁唱的。 第二十六章 红袖局 尾 被看理了理衣裙,缓缓走出假山。 她随样貌艳美,但妆容打扮皆是姜墨凛喜欢的淡雅。 艳美但不浓郁,别有一番风味。 被看微低着头,又装作不经意般羞看姜墨凛一眼。 含情脉脉,美人如花。 “给陛下,皇后娘娘,兰妃娘娘请安。” “平身。”姜墨凛打量着被看,“你刚刚唱的曲子甚是新颖,不知曲名是?” “回陛下,是奴婢家乡的小曲,名为浣溪沙。” 姜墨凛对刚刚的曲声意犹未尽,“不错的名字。让乐师伴奏,再唱一遍。” “是,陛下。” 乐师们识趣的开始调琴,趁着调琴的功夫,被看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皇后和兰妃。 皇后笑容不减,但兰妃脸色有些发黑。 幸好,在来之前,全安嘱托过她,兰妃会装作跟她不认识的样子,让她不必忧虑。 琵琶声起,被看红唇清启,悠悠曲声传入周围人的耳中。 皇后对这些曲曲乐乐没兴趣,但能看到柳悦洳吃瘪,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她认出眼前这个大胆的宫女是宜嫔的侍女被看。 不得不说,被看确实长得精致,能跟柳悦洳比的几分。 皇后忍不住猜测,或许今日花宴被看邀宠是宜嫔搞得鬼。 宜嫔不得盛宠,推出个奴婢出来顾宠也是情有可原。 皇后又看了一眼柳悦洳,笑意直达眼底。 现在后宫中,柳悦洳重得陛下的宠爱,依旧是冠绝后宫第一人,可新欢终究会出现的。 倒不如让宜嫔的人跟柳悦洳争宠,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曲子一结束,皇后首先开口:“臣妾瞧这个宫女声好,人也长得貌美,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跟陛下也是有缘,兰妃妹妹,你说是。” 柳悦洳强撑微笑,迎合道:“…姐姐说得是。” “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听曲了,”皇后起身告退,笑道,“这妙人实属难得,臣妾可不能扫了陛下的雅兴。兰妃妹妹不如陪本宫赏赏花。” 柳悦洳知道计划达成,压下嘴角的弧度,挂着一张忧郁的脸,站起身陪皇后赏花。 此时,她可不能留在这里,‘扫’了姜墨凛的‘雅兴’。 当她们走出御花园时,皇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道:“妹妹可别成妒妇了,陛下是皇帝,这三宫六院,三妻六妾都是寻常事。” “皇后娘娘说的是。” “下个月的选秀,妹妹可要做好准备。那么多秀女入宫,可是要热闹起来了。” 说完,皇后轻笑几声,就离开了。 柳悦洳呆在原地,注视着皇后离去,扭头问全安:“事情进行的如何?” “如娘娘所想,一切顺利。” 柳悦洳撇了一眼姜墨凛的方位,讥讽道:“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当她亲手把女人推入姜墨凛的怀中时,早已被伤的面目全非的心忍不住痛快起来。 这几天的侍宠,她总是会半夜被噩梦惊醒,而身旁躺着熟睡的姜墨凛。看着对方,她差点忍不住拿起刀,杀了姜墨凛。 每一次的肌肤之亲,她总要按捺住无穷的恶心,装作喜欢的样子忍受着。 柳悦洳抬头看天,8月末的天空很是清澈。 今晚,她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回宫,晚膳让御膳房给本宫备一碗鸡蛋羹,本宫有点饿了。” “是,娘娘。” 深夜,毫不意外的后宫所有人都知道被看侍寝了,被姜墨凛封为溪美人,入住誉福宫。 被看成为姜墨凛登基后,第一个被封美人的宫女。 当这条消息传入斐泉宫时,柳悦洳正在刺绣。 知春和飞萤站在一旁伺候着。 知春偷瞄观察柳悦洳的神情,今日花宴出了怎么大一个岔子,她很是害怕柳悦洳新账旧账一起翻。 一咬牙,知春直接跪在地上,先一步认错,省的柳悦洳借题发挥,拿捏她,“娘娘都是奴婢的不适。” 柳悦洳放下绣品,叹了口气,“事已成舟,罢了,罢了。你明日帮本宫抄写五章佛经,学学修身养性,下次可别犯糊涂了。” 知春低着头,撇了撇嘴,“是,奴婢谨遵教诲。” 她最烦抄佛经了。 一想到被看居然翻身成为了贵人,她就忍不住嫉妒。 知春觉得自己长得也不差,为什么就不能做贵人呢! “起来,本宫乏了,要休息了。” 飞萤上前连忙服侍她更衣入寝。 斐泉宫主殿的灯灭了,比以往要早了一个时辰。 知春偷跑进凤仪宫,向皇后汇报这段时间关于柳悦洳的事情。 “给娘娘请安,前几日兰妃那边,没什么大事发生,但今晚,她睡得很早,回宫时,心情也不大好,看样子很不满陛下纳了新人。” 皇后一听,霎时间轻笑了几声,对此很是满意,“真是个好消息。” 闻香撩拨着灯芯,让烛火烧得更旺,“奴婢觉得这兰妃迟早变成妒妇,遭陛下厌弃。” “明日的晨会,怕是有热闹看咯。”皇后笑道,“等下个月秀女入宫,这后宫怕是没有安宁了。那柳悦洳可没几天风头了,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呢。” 闻香奉承道:“娘娘说的是。” 当闻香伺候完皇后入寝,走出凤仪宫主殿时,知春连忙迎上来,殷勤的抱着她的胳膊。 “姐姐,你说那被看有什么魅惑手段,能让陛下纳她为贵人呢?” 闻香瞪了她一眼,“你这嘴巴是真的该打打了。” “哎呦,姐姐,我看那被看长了副狐狸精的样子,不就是唱曲唱的好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看那些乐府歌伎也唱得好,怎么一个个还是歌伎,当不了贵人。” “能入陛下的眼,可比什么都强。” “姐姐,我长得也不差,怎么就入不了陛下的眼呢?” 闻香伸出手指,狠狠的弹了一下知春的脑门,“你这话可别在外人面前说。好好当你的奴婢,等几年出宫,就给我嫁给好人家,别给我惹什么幺蛾子。” “疼。”知春捂着自己的脑门,“姐姐,你怎么能动手打我啊。” “我打你还算轻的,你是没去过内务所地牢,那些想爬上龙床的宫女,都被关在哪里,每年都要死上十几个。”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知春表面上认了错,实则心底在想如何成为下一个被看。 或许她可以明天试试唱曲。 第二十七章 初次交锋 被看被封为溪美人的隔天,正好是后宫晨会的日子。 每个月,后宫嫔妃都要去凤仪宫请安三次,月初,月中和月末,这被称之为‘晨会’,这是前朝留下的规矩。 前朝皇后身体孱弱,免了各宫嫔妃的每日请安,只让她们每个月请安三次即刻。 卯时 被看红着脸,伺候姜墨凛更换晨袍。 她的手脚有些笨拙,这是她第一次帮姜墨凛更换衣物。 虽然昨晚跟对方有了肌肤之亲,可被看只见过姜墨凛的冷漠。 她深感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是一块难以琢磨的玉石。 被看不敢抬头看他,小声的说道:“陛下,好了。” 姜墨凛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昨晚,他在这里临幸了被看。 被看不安的坐在床边,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功了。 纤细的手指紧紧拽住床被,她咬着唇,不敢外泄自己此时的兴奋。 太好了,她终于能为绿蜡报仇了。 这时,一个宫女走进殿内,朝被看行礼,“奴婢弯月给溪美人请安。” “起,起来。” 被看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弯月看出了她的不安,“奴婢是您的大宫女,从今天开始服侍您。现在时辰不早了,娘娘赶紧更衣,等会要去皇后哪里请安。” “好,那就更衣。” 弯月拍了拍手,让宫女们端着各式宫装走到被看的面前。 被看不敢多看,多问,撑着主子的身份,生怕被人瞧不起。 她站起身享受着宫人的服侍。 梳妆打扮完毕后,被看压下对身上这身昂贵绸缎制宫装的不适,小心的坐上四人抬的矫撵,前往凤仪宫。 在今天之前,她还穿着麻布做的衣服。 真是不一样的感觉。 被看的手摩擦着细软的衣料,低头看着向她请安的宫人。 她忍不住挺起腰,享受着此时的风光。 等她到凤仪宫时,正巧碰上了宜嫔。 “贱人!背着主子爬床的下流货色。” 宜嫔昨晚得知被看入了陛下的眼,整整一宿没睡。 被看朝她笑了笑,从矫撵上走下来,一步步靠近宜嫔,“姐姐,这说的什么话,陛下喜欢嫔妾怎么就下流了?” 她终于不用忍耐宜嫔的辱骂和殴打,可以有能力反击了。 被看迫不及待的使用起自己的权利,反击宜嫔。 宜嫔没想到她敢反驳自己,愣了一下,当即举起手准备扇她一巴掌。 可惜,被被看拿捏住了,“姐姐,你怎么能打人呢?嫔妾可是陛下昨日刚纳的美人,希望姐姐不要如此无礼。” 说完,被看笑着甩掉了宜嫔的手,带着宫人先一步走进凤仪宫。 宜嫔瞪着她,怒火中烧。 跟着她的宫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慰。 “哼!”宜嫔怒甩袖子,跟了上去。 被看走进主殿,干愣了一下,她有些茫然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弯月急忙轻声提醒道:“娘娘,您要先给皇后娘娘请安。” 被看赶紧走到皇后身前,学着记忆里宜嫔向皇后请安的样子,微微弯腰,行礼。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弯月脸色一黑,礼可不是这样请的! 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眼神一黑,递给闻香一个眼色。 闻香点了点头,然后怒斥道:“溪美人可别得了盛宠,忘了宫里的规矩!” 被看有些茫然,弯月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娘,您要行大礼,大礼!” “啊?”被看不知道什么是大礼,她只记得宜嫔就是这样向皇后行礼的。 弯月向前一步,双手相盖在一起,膝盖弯曲,朝着皇后说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被看赶紧一招一式的照做,“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挂着温柔的微笑,摆了摆手,让她起身,“起来。溪美人是陛下新纳的妃子,以后有得是时间学规矩。”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被看顿时对皇后的印象变得极好。 请完安,被看准备坐到皇后身下的第一个位置上。 弯月急忙拉住她,“娘娘是美人,不能坐那里。您应该坐这边。” 被看听她的话,坐到了应坐的位置上。 当个贵人,真不容易。 被看握紧拳头,不敢松懈。 宜嫔大步走进主殿,对着被看翻了一个白眼,朝着皇后行了一个小礼,嘴里不屑的说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然后准备坐下。 被看抓住宜嫔行礼的错处,出口训斥:“宜嫔怎么忘了规矩,皇后是皇后,你只是个嫔,怎么能如此不尊重皇后娘娘!” 宜嫔睁大眼睛看着她,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抓她的错处,“呵,这还没当几天主子,就撑起主子的威风。” 语气里满是对被看的不屑。 “一个背着主子爬上龙床的贱人,真是狐媚子,以为当了美人,就拿捏本宫吗?出身低贱的贫民,真以为是自己就是主子了?” “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主子!” 说完,宜嫔让自己的宫人去按住被看,准备掌她的嘴。 宜嫔的怒气已经濒临阈值,呼吸急促起来,她从来没有把被看放进眼里。 但谁知道,就是自己从没有放进眼里的贱人,敢爬上龙床,抢她的陛下。 一个柳悦洳就够了,又来个被看! 真是捅了贱人窝,一个比一个贱。 被看环抱着胳膊,看着逐渐逼近自己的宫人,威胁道:“我看你们谁敢碰我!我可是陛下新纳的美人。” 一时间,宫人不敢下手,左右难为。 看够了主仆翻脸的好戏,皇后出声道:“够了,宜嫔!别忘了,这里是凤仪宫,本宫是皇后!” 宜嫔讥讽的看了一眼皇后,“哼,这时候娘娘挺起了皇后的架子,可真是威风呢。” 她一直瞧不起皇后,无论是在潜邸,还是现在。 有大皇子又怎样,是皇后又能怎样。 皇后没有生气,越发‘善意’的提醒道:“宜嫔可别闹得太过分,小心陛下问起来!” 宜嫔思考了一会,决定咽下这口恶气。她不想事情闹大,让陛下对自己更加不喜, 但为了面子,宜嫔抛下一句撑场子的话,“你也就会拿陛下来威胁罢了。” 又摸了摸孕肚,彰显自己此时的尊贵,然后仰着头坐到椅子上休息。 贱人虽多,但她可不会低头,任由贱人踩到头上。 她会一个一个解决掉!就像曾经的何美人一般。 宜嫔的眼底里满是波涛的阴暗。 她会让今溪变何,死在这宫里。 第二十八章 旁观 被看理了理衣摆,挑衅的看了一眼宜嫔。 皇后打量着她们之间的关系,看来这被看跟宜嫔关系不合,那么昨日被看邀宠一事,应该不是宜嫔指示。 皇后拿起团扇轻扇微风,那会是谁呢? 宜嫔,兰妃,都排出在外,岳美人是根没用的木头。 看来这一切都是被看自导自演了。 皇后朝被看善意的笑了笑,心里却对她越发提防。 一个宫女敢爬上龙床,这可不是善茬。 既然对方跟宜嫔有‘缘’,那就让她们好好斗一场。 这时,岳美人没有丝毫存在感的走进凤仪宫,请安。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让她坐下。 半盏茶的时间后,柳悦洳姗姗来迟。 “嫔妾给娘娘请安。” “起来,怎么今日你来得如此迟呢?” 柳悦洳笑答:“今早,嫔妾见天气不错,便在半路下了矫撵,步行来见娘娘。” “兰妃还是一如既往的闲情雅致啊。本宫还担心你因陛下新纳妃子,今天来不了呢。”皇后不怀好意的说道,“多散散步也是好的,排解排解心里的郁闷,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 柳悦洳收下她的不怀好意,笑着答道:“是,娘娘说的是。嫔妾谨遵教诲。” 实际上,昨晚是柳悦洳睡得最好的一夜。 没有噩梦,没有敌人,没有烦恼。 皇后见人来齐了,便开始自己的表演,“溪美人,是要去誉福宫住吗?本宫今早就派人去打扫好了偏殿。” 誉福宫是被看特地向陛下求来的住所。 离敌人越近,越好复仇。 被看很是感激皇后,“多谢娘娘关心。” 皇后又嘱托道:“日常你要多跟宜嫔走动走动,姐妹间的关系可要和谐。陛下政务繁忙,后宫可不能出差子。” 听皇后提起了自己,宜嫔不屑的阴阳怪气道:“哼,皇后真是个好皇后啊。就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他的皇后如此贴心呢?” “为陛下安稳后宫是本宫的责任。宜嫔的嗓子不是哑了吗?怎么今日就好了?” “嫔妾的父亲给嫔妾送来了一个民间郎中,医术还算不错。”宜嫔骄傲的回道,“这病就喝了一碗药汤就好了。” “是吗?那可再好不过了。本宫早就听闻,大将军对子女无微不至,今日可真是开眼,长了见识。” 连民间郎中都能送进宫,真是深得皇恩啊。 宜嫔很受用皇后的吹捧,“嫔妾的父亲担忧嫔妾在宫里无趣,总是送些小玩意,让嫔妾玩玩。就是不知道溪美人家室如何?父辈官居几品呢?本宫的父亲可是怀化大将军。” 被看此时还不明白家室的重要性,她无所谓的答道:“嫔妾的父亲只是个农夫罢了。没有官职。” 宜嫔笑了起来,“农夫?哎呦,这可比岳美人那秀才父亲还低下呢,哈哈哈,看来这就是民间俗语所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动咯。” 言语里满是对被看的嘲讽。 岳美人早已习惯宜嫔对她家室的看不起,她低着头,不敢多语。 “那又怎样?嫔妾不还是跟宜嫔娘娘坐到一处吗?”被看直视着她。 “呵,坐到一处?真是敢说啊,”宜嫔冷笑道,“背着主子,爬床邀宠,没有一点尊卑规矩。本宫可是跟你不一样,低贱的老鼠终究上不得台面。” 被看直言道,“嫔妾在低贱,也终究是陛下的妃嫔。难道宜嫔娘娘要冒犯陛下的旨意吗?” 宜嫔怒视着被看,“少拿陛下压本宫。” 两人一时间弩张剑拔。 皇后笑着开口,缓解氛围,“宜嫔还怀有身孕,可不宜生气啊。溪美人少说几句,快坐下喝茶。” 被看听话的回了一声,“是,皇后娘娘。” “哼。”宜嫔瞪了被看一眼。 皇后关心宜嫔道:“宜嫔,你这几日身体如何?可有什么不适呢?你这可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胎,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昨日,本宫得了几根百年人参,等会给你送过去。” “嫔妾吃好喝好,多谢娘娘关心。”宜嫔没好气的答道,“那百年人参,还是娘娘自己留着享用。嫔妾只吃千年人参,那种百年的小人参,可入不得口,都是下人吃得东西。” 皇后差点笑不起来了,好心情瞬间砍落一半。“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锦上添花了。那这人参就赏给兰妃。” 柳悦洳没有拒绝,欣然接受并笑着起身谢礼。 “说起来,下个月的御医问诊,兰妃可要仔细把把脉,本宫和陛下可是很期待你怀上龙嗣呢。” 宜嫔不客气的插嘴道:“兰妃的身子早就坏了,御医可是说生不了孩子。” 被看听说过兰妃身子不好,但没想到她的身子居然坏成这样,连孩子都生不了。 顿时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柳悦洳。 宜嫔说完,又不想放过柳悦洳身旁的岳美人,于是继续说道:“兰妃跟岳美人可真是亲如姐妹,都是一样的生不了呢。” 岳美人的头更低了,身体也抖擞起来。 屈辱压得她喘不过气,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不得恩宠,在潜邸时曾流产烙下病根再也无法生育。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岳美人顺着看去,是坐在身旁的柳悦洳。 “本宫跟岳美人自是亲如姐妹。”柳悦洳挺直腰板,笑着回话,“有陛下的宠爱比什么都强。总比一个月里连陛下的面都见不了强。” 这直戳宜嫔的痛点。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姜墨凛了。 不过,宜嫔懒得跟柳悦洳这些无法生育的贱人生气。 她的气早就因被看生完了。 “嘚了,嫔妾见时辰不早了,先一步告退。御医还等着给嫔妾把脉呢。” 宜嫔利索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只撂下了一句话堵住皇后的嘴。 皇后揽不住,就随她去了。 被看想要出口阻止,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皇后是正宫,比妾室要厉害些。 但柳悦洳轻咳了几声,又偷偷给她一个眼神,让她不要说话。 被看只能作罢。 皇后被宜嫔这一闹,没了说话的心思,揉了揉眉心,“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 “是。” 三人纷纷起身告退。 第二十九章 求子 宜嫔回到誉福宫,噼里啪啦连摔带扔,把宫里的器具祸害完了。 满地的瓷片让人无从下脚。 “那个张御医呢?快点给本宫把他抓过来!”宜嫔冲着宫女喊道。 宫女急忙跪在地上,“娘娘,张御医前几天出宫致仕了。” “致仕?”宜嫔愣了几秒,“难怪这几日来给本宫诊脉的御医都是别人。” “娘娘息怒。” 突然,不远处的偏殿传来一阵声音。 宜嫔仔细一听,是那些宫人正在装饰偏殿。她眼神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收起怒火,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出声问道:“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彩云。”宫女抖抖索索的站起身子,不敢看宜嫔。 “本宫派你去偏殿伺候那个溪美人。找个机会,把这包药下到她的饭里。” 彩云瞬间惊恐起来,话都说不全,“娘,娘娘,奴婢,奴婢不敢啊。” 她可从来没有害过人啊。 “本宫让你去,你就去,”宜嫔坐到椅子上,笑着说道,“别废话了。要是成功了,本宫会保你平安的。” 彩云浑身抖擞,她不敢想要是没成功,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 宜嫔从木匣里拿出一小包药扔到彩云的面前。 “这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你把好东西下到溪美人的饭里,这溪美人还要感谢你呢。” “娘娘,奴婢不敢啊,奴婢真的不敢啊。”彩云哀求道。 宜嫔才不敢她敢不敢呢,“要么去下药,要么……” 话没有说完,但在宜嫔身边伺候了几个月的彩云瞬间明白。 如果自己不去,那么性命难保。 “…奴婢去。” “这就对了,好好把药下到她的饭里,”宜嫔用脚挑起彩云的脸,“本宫等你回来。” “是,娘娘。” 彩云闭上眼睛,不得不答应下来。 “本宫等不了多久,今晚你就去。”宜嫔端起茶杯,轻描淡写的定下了彩云的未来。 彩云沉重的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茶杯袭来,彩云下意识的转身躲过,茶杯砸在地上,碎片飞溅,刮伤了彩云的脸。 “呸,这什么旧茶。本宫不是说过,本宫只喝今年新贡的西湖龙井吗?一群废物。” 宜嫔揉了揉眉心,她真的为手底下这群废物感到恼怒。 “本宫希望明天早上听到好消息。” 这时,一个宫女走来,“娘娘,胡御医来了。” 胡御医,原是民间郎中,前些日子被宜嫔的父亲安排进宫里的就职,专门为宜嫔问诊治病。 “让他进来。” 胡御医走进殿内,朝宜嫔行礼,“微臣给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快给本宫把脉。” “是。” 胡御医展开药柜,拿出红线,给宜嫔把脉。 “本宫见父亲信上写,胡御医擅长女科是?” “是的,娘娘。” “那你可知,如何能生男婴呢?”宜嫔的手指慢悠悠的敲打着桌面。 “这……”胡御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入宫之前,宜嫔的父亲专门找过胡御医,嘱托了他一番。 让胡御医尽量顺着宜嫔的性子,宜嫔要啥就给啥,万万不能顶撞和拒绝。 “本宫自从怀孕后,一直喜辣,可本宫想生男婴。” 宜嫔摸了摸自己的孕肚,自言自语道。 “本宫才怀孕3个月,肚子就怎么大了,肯定是个双胞胎。陛下一定很希望是对男婴。” 她很想用孩子,挽回陛下对她的爱。 胡御医收起红线,斟酌了一番后,开口道:“娘娘不必担心,这生男生女自有天定。” 宜嫔打断了他的话,“本宫只想生男婴。” “这,”胡御医犹豫了起来。 “那个张御医可是有法子,让本宫得子。难道说你没有这本事吗?” 胡御医差点冒汗,他真没这种让人生子的本事啊。 “微臣这就去找法子。” “找不到的话,本宫可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宜嫔抛下恶语。 霎时间,胡御医十分后悔自己接下怀化大将军的活。 他就不应该进宫,他就不应该贪图钱财,要是不进宫,他就不会碰上宜嫔这种骄纵的女人啊! 胡御医十分后悔。 宜嫔继续说道:“你等会给本宫的父亲传个话,让他找找那个致仕张御医,本宫要他死。” “是,微臣这就去办。” 等胡御医走出主殿时,他赶紧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 这可真是份要命的活啊。 此时的斐泉宫 柳悦洳邀请被看和岳美人来宫里喝茶。 知春为三人倒茶。 她满眼羡慕的偷看被看身上的衣服。 那可是上等的绸缎做的。 知春一个不注意,推到了一杯茶,正好溅到了被看的身上。 被看被茶水烫到,“好烫。” 她连忙站起身,一旁的弯月赶紧用帕子擦拭。 知春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恕罪。” 突然冒出的这一出,着实惊到了大家。 柳悦洳叹了口气,指责道:“知春,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都是奴婢的错。” 可知春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悔意。 “你去内务所领罚。” “啊?奴婢不想去啊。”知春顶嘴道,“奴婢只是手误了一次,娘娘不要赶奴婢去内务所啊。” 内务所惩罚宫人十分严格,知春有些害怕。 “唉,你啊。” 弯月忍不住插嘴道:“按照宫规,像你这种毛手毛脚的宫女应该杖责二十大板!兰妃娘娘可不能太宠溺下人,让他们视宫规为空物。” “你听见了,快去内务所领罚。别顶嘴了。”柳悦洳趁势装作无奈的说道。 知春不甘的瞪了一眼弯月,只能听话的去领罚。 赶走了知春,柳悦洳换了一副面孔,她亲切的拉着被看走进内室,帮她脱去外衣,查看她的伤口。 幸好,茶水不算太烫,只伤到了被看的一小片胳膊。 柳悦洳从木匣里掏出一罐药膏,为被看擦拭伤口。 “不要怪本宫的下人无礼,她是皇后派来的宫人,本宫不敢慢待。” 被看天真的反问道:“皇后娘娘是个好人。她派来的宫人应该是极好的。” 柳悦洳笑了笑,“这可不好说。” 擦拭完膏药后,柳悦洳嘱托道:“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跟本宫太亲近,有时候你必须慢待本宫。有什么事,就找全安,让全安转述给本宫。” “为什么要如此麻烦呢?” “以后你就知道了。”柳悦洳帮她穿好外衣,“这后宫切记小心行事。” 被看听话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冤大头 岳美人一直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茶,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隐身人。 柳悦洳走到她的面前,轻声说道:“让你刚刚见笑了。” 岳美人摇了摇头,“没事的。” “本宫这几日抄写佛经,一不小心多抄了几份,希望妹妹们不要嫌弃本宫的字迹潦草。” 柳悦洳从飞萤的手中接过两本佛经,分别递给了被看和岳美人。 “嫔妾怎敢嫌弃兰妃娘娘呢。”被看欣喜的接过佛经,她虽不识得几个字,但也能看出兰妃的字迹十分秀美端庄。 岳美人翻看起佛经来,忍不住沉迷进去。 佛经中这般写道:一切皆有因果,一切皆有磨难。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是…… 这几句佛言,安抚了岳美人焦灼不安的心灵。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看向凤仪宫的主殿,期盼着恶有恶报。 合上佛经,岳美人闭上眼晴,叹了口气。 柳悦洳很满意岳美人的反应。 压抑的痛苦,终究会变成杀人的匕首。 飞萤端着内务所新做好的小香炉来到柳悦洳的身前,柳悦洳掀开香炉的盖子,往里面倒了点沉香。 缥缈的香雾从炉中升起,淡淡的香味慢慢笼罩着宫殿。 “好香。”被看轻扇了几下,让香味扑到自己的鼻间。 岳美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是内务所昨日新送的沉香。”柳悦洳笑着说道,“本宫不喜香,不如送给妹妹们用。” “好啊,好啊。”被看欣然接受。 岳美人见被看表态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 约莫时辰差不多了,被看和岳美人离开了斐泉宫。 两人都住在誉福宫,被看想要邀请岳美人一同回宫。 可惜,岳美人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被看不强求,坐上矫撵威风的返回誉福宫。 望着被看那灵动而朝气的身影,岳美人的眼神里浮现几丝羡慕。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般天真无邪。 岳美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这里曾有一个孩子。 可惜,生不下来。 望着天,岳美人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朝着誉福宫的方向走去。 回到寝殿,岳美人让宫女把沉香点上。 宫女眼神一变,悄悄把香炉里的灰倒进帕子里,没有留下痕迹。 凤仪宫 皇后召了御医所总管孙御医前来诊脉。 “本宫的脉象如何?” 孙御医收起药箱,摸了一把胡子回道:“娘娘脉象平稳,没有任何大碍。” “那你可知宜嫔的脉象呢?”皇后看了他一眼,好似无意的问道。 “这。”孙御医想了一会,回道:“宜嫔娘娘的脉象由新入职的胡御医全权负责。微臣不好插手。” “是吗?那你可知宜嫔这胎是男是女?” “依微臣浅薄之见,娘娘这胎大概是女。但宜嫔娘娘喜食酸,微臣也无法看出。” 皇后轻笑一声,“那孙御医可知,宜嫔这胎能安稳生下来吗?” 孙御医低着头,沉默不语。 龙嗣生与不生,可不是他一个御医能决定的。 “本宫听说,孙御医的小女儿刚刚及笄。” 孙御医顿时冷汗直冒。 “本宫的三弟还未娶妻,不如结为秦晋之好。” 皇后笑着决定下了孙家的未来。 孙御医被吓得差点哭出来,他连忙跪地磕头,“谢娘娘厚爱,微臣家室低微,小女顽劣,怕是,怕是配不上啊!” “怎么会呢。”皇后递给闻香一个眼神,让她扶孙御医起来,“富贵险中求,本宫的大皇子还需要孙御医好好照看呢。” 孙御医顿时想了很多。 富贵险中求,或许这是他孙家的一次机会。 百年荣宠就在一指间。 “多谢娘娘厚爱,微臣定不辱命。”孙御医心一横,决定富贵险中求。 皇后很满意孙御医的识趣,“本宫看下一个月初八是个吉日,不如让两家订个婚。” “娘娘说的是,微臣这就回家去安排妥当。” 皇后点了点头,“去。至于宜嫔那边,孙御医好生看着。十月怀胎,可不是件小事。” “是!” 孙御医恭敬的答道,后退几步离开了凤仪宫。 闻香端给皇后一杯茶,“那孙家女真是有福气,能嫁给三爷当妻。” 皇后轻笑了一声,接过茶,“妻?那孙家可没这种本事。一个小小御医之女当个妾都是抬举他们了。” “娘娘说的是。” “本宫那不成器的三弟必须娶那高门贵女。之前的孔氏女不识趣,本宫就不信了,其他世女都没长眼。” “三爷可是状元之才,依奴婢愚见,那些郡主也是配得上的。” 闻香的话说到了皇后的心上,“下一年的科举,本宫希望他能争点气。” “娘娘无需担心,三爷才高八斗,肯定能高中的。” 御医所 孙御医回到这里,正巧碰上了回来的胡御医。 想起皇后的话,孙御医殷勤的招呼上前,“胡御医,胡御医,好久不见啊。” “孙御医好。”胡御医朝他行礼。 孙御医问道:“你这是去?” “去誉福宫给宜嫔娘娘把脉了。” “等会散值,一起去香满楼吃饭?”紧接着为了减少怀疑,他又补充道:“还有几个御医要一起去。” 胡御医思考了几秒后,决定接受。 他才来御医所几天,还是要跟同僚打好关系。 黄昏时,御医所几位当值御医来到京城赫赫有名的酒楼吃饭。 胡御医被京城的繁华震惊到了。 在几天前,他还是郊外小城的郎中。 如果不是医术出众,怀化大将军不会登门拜访。 满桌的玉盘珍馐,一眼望不到头。 香味扑鼻,胡御医差点迷失在里面。 孙御医大手一挥,表示今晚他请客。 一坛又一坛的佳酿送到雅间里。 孙御医殷勤的给胡御医灌酒,在酒精的渲染下,两人成为相见恨晚的知己。 酒过三巡,胡御医彻底喝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孙御医嫌弃的拍掉酒醉的胡御医伸来的手,“一个乡下郎中,也配在御医所任职。” “就是,就是,一个乡下人,真是贫贱,我们熬了几十年才进御医所任职。他倒好!”孙御医的同僚愤愤不平道。 他们可看不上胡御医,其中孙御医尤甚。 孙御医出身于杏林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御医。 这些人贬低胡御医的话,让孙御医很是受用。 “好了,大家别抱怨了。怎么好的日子,大家吃好喝好,等会我请大家去怡红楼买醉!” “哈哈哈,辛苦孙御医了!孙御医真是大方,不愧出身于杏林世家。” 孙御医很是喜欢别人对他的夸赞,笑着站起身去买单。 等他走出雅间,同僚们又变了一副面孔。 “呸,一个靠着老子当上总管的孙子,总是拿鼻孔看人。” “小声点,别让冤大头听见了。” “啧,他医术不好,也就当冤大头出色点。” 第三十一章 下毒 香满楼里,胡御医喝得昏天倒地,周围灯火阑珊,热闹非凡。 而在誉福宫,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今夜,陛下因政事暂居勤政殿。 被看看向勤政殿的方向,眼神里有些幽怨。 她还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后宫之中,不止她一个人这般。 从百年前开始,许许多多的佳人在无数个夜晚伊伴窗前,静待着陛下的到来。 弯月布好菜,朝着被看说道:“娘娘,用膳。” 被看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准备用膳。 站在不远处的彩云浑身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下毒,下到了汤羹里。 当彩云看到被看的勺子伸向汤羹时,她再也忍不住恐惧,跪倒在地上。 “啪!” 膝盖砸地的声音,惊到了被看。 她手里的勺子掉了下来。 “怎么了?”被看疑惑道。 弯月是宫里的老人,瞬间察觉出点问题,她命人捉住彩云,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汤羹,仔细闻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从汤里飘出。 弯月第一时间明白,这是有人下毒了,凶手就是眼前这个宫女。 “娘娘汤里有人下毒。” “什么!” 被看大吃一惊,她慌乱的站起身,不敢碰眼前的佳肴。 “是谁?会是谁给我下毒?” 被看看着跪倒在地的彩云。 她记得自己在宜嫔身边伺候时见过彩云。 这让被看狂喜起来,现成的把柄送到手上,她一定能扳倒宜嫔,为绿蜡报仇。 被看扯起彩云的衣襟,“是不是宜嫔让你干的!” 彩云泪流满脸,连连摇头,“不,不,不是宜嫔娘娘指示奴婢的。” 她不敢承认,一旦承认了,宜嫔可饶不了她。 “快说,是不是宜嫔!”被看用力拉拽着彩云的衣襟,疯魔般质问道。 彩云流着泪,摇着头,咬着牙不敢多说一句话。 弯月一脸严肃的说道:“娘娘,此事极为严重,一定要从重处理!” 被看松开彩云,思索了一番,她必须把这件事闹大,一击命中宜嫔的命门,让对方死! 她下意识的想到温柔可亲的皇后。 毕竟后宫的女主人是皇后,皇后手握权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份比宜嫔高,一定能致宜嫔死局。 “对!从重处理!本宫要去找皇后娘娘求个真相。” 一听要从重处理,还会闹到皇后身前,彩云颤抖的站起来,扶着墙壁,想要朝着主殿的方向跑过去,逃离这里。 来之前,宜嫔可是向她保证过,会救她的! 瞧见彩云想要逃跑的小动作,被看命令道:“把她给本宫捆住!带去凤仪宫。” 个宫女立马掂着绳子,恶狠狠的捆住彩云,不给对方一丁点逃脱的机会。 被看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凤仪宫。 后宫顿时热闹起来,关于溪美人和宜嫔的风言风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传遍后宫。 当柳悦洳听到风声时,正在用晚膳。 全安为她夹菜,“娘娘,这河虾是今日刚打捞上来的。” 柳悦洳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不必继续夹菜了,“全安,你去凤仪宫看看,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来找本宫。” 全安放下筷子,恭敬的答道:“是,娘娘。”然后转身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后,柳悦洳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她实在是想不到,被看刚被纳入后宫,就冒出了投毒一事。 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宜嫔蠢,还是被看蠢。 或者她们都是一群蠢货。 凤仪宫 被看来时,皇后刚用完晚膳。 被看毕恭毕敬的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端庄的坐在凤椅上,“溪美人,所来何事?” “求皇后娘娘还嫔妾一个公道!”被看怒指着彩云,“这个贱婢受宜嫔指示,在嫔妾的汤羹里下毒,差点害死嫔妾。” 此话一出,皇后的眼神微微一变,谋害嫔妃,可是大事,还涉及到宜嫔。 真是有意思。 皇后谨慎的说道:“溪美人可有证据?” “彩云就是证据!嫔妾曾伺候过宜嫔,而这彩云就是宜嫔身边的宫女!她肯定是受宜嫔指示的!” 皇后揉了揉鬓角,收起嘴边的微笑,如果能从此事入手,解决掉宜嫔这个祸害,也是一件好事。 “把彩云带上了,本宫要亲自审审。” 被绳子捆绑住的彩云被人押送到皇后跟前。 彩云满脸泪痕,泣不成声。 皇后看着她,严声问道:“本宫问你,是不是宜嫔指示你给溪美人下毒的?” 彩云慌忙摇头,“不,不,不是宜嫔娘娘指示的。” “不是她指示的,那是谁指示的?” “奴婢,奴婢不知道。” 皇后放缓语气,柔声说道:“你只要供出幕后主谋,本宫就饶你一死。” 彩云有些害怕的向后爬了几步,“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指示奴婢的。” 见对方软的不吃,皇后也没心思继续下去。 “先杖责十棍,还不交代,那就杖责二十棍!” 闻香点了点头,走上前,拽着彩云将其硬压到刑具上。 彩云彻底怕了,嘴里大喊道:“宜嫔娘娘救救奴婢啊!宜嫔娘娘救救奴婢啊!” 当第一棍即将落到彩云的身上时,宜嫔挺着孕肚,带着一帮宫人来到了凤仪宫。 “呵,溪美人好大的威风,敢凭空处置本宫的宫人!” 彩云向看到救世主似的,眼神里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她朝着宜嫔伸手求救。 “宜嫔娘娘救救奴婢啊。” 宜嫔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的走到被看身前。 “啪!” 巴掌声响起,被看的左脸瞬间红肿起来。 被看不敢相信,宜嫔居然敢打她。 皇后也呆愣住了。 宜嫔嚣张的反问道:“皇后娘娘,你怎么能凭那贱人的一面之词,就惩罚宫人呢?” 皇后回过神,端起中宫的架子,防止被宜嫔比下去,“宜嫔,这彩云可是你身边的宫人,难道说她还会受其他人的指示吗?” “她确实是嫔妾身边的人,可不一定会是嫔妾指示的啊。溪美人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怎么彩云就给她下毒了呢?毒要是下了,溪美人怎么还不死呢?” 第三十二章 查凶(上) 宜嫔环抱着胳膊,满脸的讥笑看着皇后,“人证物证都没有,皇后娘娘就想屈打成招,给嫔妾泼一身污水。” 被看握着自己红肿的左脸,瞪着宜嫔,插嘴道:“宜嫔,彩云是你的宫女,她给我的汤里下毒,人证物证俱在!” “贱人,本宫跟皇后说话,没有你说话的份,来人给本宫堵住把她的嘴!胆敢污蔑本宫下毒,真是罪该万死!”宜嫔早就看不惯被看了,仗着脸袋爬上龙床,分走她的陛下,真是该死。 跟着宜嫔的宫人逼近被看。 “你们敢!本宫可是陛下的美人!” 弯月护住被看,阻止这些宫人犯上,可惜,人少力薄,根本抵抗不了。 宫人们将被看压到椅子上,用绳子捆绑住,又用布团塞进被看的嘴里。 “你们敢,你们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呜呜呜。” 被看的嘴被布团堵住了,她扭着身子,朝着皇后看去,眼神里满是乞求。 皇后眉头紧皱,用手指着宜嫔,斥责道:“宜嫔你怎么能如此放肆!还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宜嫔冷笑一声,“呵,娘娘是不是当了皇后,就忘了你这皇后是怎么来得。一个低贱的五品官的女儿。” “你!”皇后怒拍椅柄,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你无凭无据,就想屈打成招嫔妾的宫人,嫁祸嫔妾,真是恶毒。”宜嫔倒打一耙道,“要不是嫔妾来的及时,怕是明日嫔妾就成了罪人。” “溪美人可是带着彩云来本宫这里,本宫瞧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皇后放缓了语气,跟宜嫔硬碰只会人财两失,她刚刚确实有些着急了,“应该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 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被看,自己一身清清白白。 “她确实心思缜密,不然怎么能背着主人,爬上龙床呢。不然怎么会诬陷嫔妾呢。依嫔妾所见,不如按宫规罚这个心思缜密的溪美人,还嫔妾一个清白。” 宜嫔抚摸着自己凸显的孕肚,“嫔妾已有三个月的身孕,遭溪美人这一诬陷,说不定就伤到了嫔妾肚子里的孩子。这可一定要严惩啊,皇后娘娘。” 最后四个字‘皇后娘娘’,宜嫔说的十分用力。 皇后揉了揉鬓角,“既然溪美人敢带人来本宫这里,那么她手里一定有证据。宜嫔先别急,我们不如让溪美人拿出证据再说。给溪美人松绑。” “是,娘娘。”闻香亲自走上前,解开被看的束缚。 被看吐出嘴里的布团,“呸。”怒瞪着宜嫔,“宜嫔,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给我下毒,你敢做不敢招!” “呵,溪美人知道什么叫做空口无凭吗?真不愧是下贱人家教出来的贱人。” “你!”被看怒火中烧,眼看她给绿蜡报仇,让宜嫔罪有应得马上就成功了。 谁知,宜嫔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我这就让看看证据!弯月,去把那碗汤羹端过来!” 弯月点了点头,转身跑去誉福宫端汤。 被看走到皇后的身前,跪在地上悲泣道:“皇后娘娘,一定要还嫔妾一个公道啊!宜嫔给嫔妾下毒,还欺负嫔妾,娘娘一定要明察秋毫,让宜嫔罪有应得啊。” 企图依靠皇后来扳倒宜嫔。 此时的被看衣装凌乱,头发披散在脑后,就像一个破落的侍女,皇后小幅度的挪了挪腿,不想碰到被看,眼神里渐渐升起了嫌弃。 皇后很是不满被看的愚蠢。 想要扳倒宜嫔,为什么不能拿到完美无缺的证据再来找她呢! 还平白害她惹到了宜嫔。 被看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委屈,可惜,皇后没有听进去半分,她敷衍的让人扶被看起来。 一会后,弯月端着汤羹来到凤仪宫。 宜嫔偷偷给宫人使了眼色,当弯月走下台阶时,一个宫人突然出现,撞到了弯月,连人带汤摔在了地上。 宫人跪在地上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 “哎呀,汤掉在了地上,这可咋办啊?”宜嫔笑道。 被看看到这一幕后,她愤然起身,想要拽住宜嫔,可惜,手还未碰到宜嫔,就被宫人抓住了,“一定是你故意的!一定是你故意的!” 宜嫔歪着头,幸灾乐祸道:“溪美人可别胡说,本宫就坐在这里,那个宫人也不是誉福宫的,怎么本宫就是故意的呢?” 物证没了,只剩下人证,可彩云的嘴巴硬死了,什么都不说。 眼见与报仇的机会擦身而过,被看很是不甘。 皇后也厌烦了这场闹剧。 她本以为被看是个聪明人,能帮她解决掉宜嫔,谁知,人没解决掉,自己还落得一身灰。 皇后满脸冷意,没有一丝微笑,“就这样,溪美人。你污蔑宜嫔,真是歹毒,本宫明日就禀告陛下,将你贬到冷宫。” 被看顿时心灰意冷,她是无辜的啊!她才是受害者啊! 为什么要贬她去冷宫?不应该是宜嫔吗? 被看双眼饱含泪水的看着皇后,恳求道:“娘娘,嫔妾是无辜的啊!” 这时,弯月捂着膝盖站起身,出声道:“奴婢记得宫里还有一小碗汤。” 被看重燃希望,“那你还不快去把那碗汤端来!” 宜嫔脸色一黑,下一次,汤要再出意外,那就是人为了。 等弯月再次端汤来到这里,皇后招来御医查验此汤。 御医拿起银针插入汤中,银针瞬间变黑。 一番闻验后,御医开口道:“回禀娘娘,汤里被人下了毒,一种由苦杏仁炼制的毒药。” 皇后重新笑了起来,“宜嫔,这物证在了,可就差人证了。来人,把彩云带上了,本宫要问问是谁指示她的。”说完,皇后扭头看着被看,柔声道:“辛苦你了,溪美人,快快坐下喝杯茶。” 宜嫔的手在衣袖的掩盖下握成拳,“既然这汤里有毒,难道说一定是彩云吓的吗?嫔妾很是怀疑,这毒是溪美人自己下的。” 被看反驳道:“嫔妾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娘娘不如搜搜彩云的身,说不定毒药就藏在她的身上。” 皇后赞同的点了点头,“来人搜彩云的身。” 第三十三章 查凶(下)·点拨 两三个宫人围住彩云,“你们要干什么?宜嫔娘娘救我啊。”彩云抱进身子,手死死捂住衣襟。 很快,宫人就从彩云的衣襟里找到了半包毒药。 很显然,彩云下毒,只下了一半,还剩一半没有用。 宜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彩云,下毒还不下完,真是妇人之仁! 宫人将搜到的毒药递给御医。 御医仔细辨认一番后,“回娘娘,这毒跟汤里的毒是一样的。” “彩云说,是谁指示你给溪美人下毒的。” 彩云颤抖着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宜嫔,“宜嫔娘娘救我。” “快点回皇后的话,彩云,”宜嫔眯着眼睛,看着彩云,眼神里满是威胁,“说到底是谁命令你毒害溪美人的。” “是,是…”彩云低着头,哽咽道。 宜嫔来到彩云的身前,用自己保养细嫩得当的手指挑起她的脸,笑道:“可别污蔑本宫啊,彩云,本宫一直待你不薄,你的家人本宫也一直在接济着。本宫知道你怨恨被看,难道不是吗?” 宜嫔的指甲涂成了朱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这红色有些过分耀眼。 彩云听出了宜嫔的威胁。 当宜嫔松开手,回到座位上时,彩云咬着牙,哽咽道:“是,都是奴婢自己下的毒,没有人指示奴婢。” 此话一出,被看猛然拽住彩云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撒谎,你再撒谎!快说,都是宜嫔让你做的啊!” 距离给绿蜡报仇仅有一臂之隔,被看死也不会放弃。 宜嫔冷眼旁观着被看的愤怒,她笑道:“皇后娘娘,你都听见了,都是这贱婢自己一个人所为,跟嫔妾没有丝毫干系。” 说完,宜嫔又点了一下被看,“溪美人,可别乱给本宫泼脏水。” 皇后揉了揉眉心,“行了,既然是这贱婢自己所为,那就杀了,以儆效尤。” 一听要杀自己,彩云猛抬起头,哭着向宜嫔求助,“娘娘救救奴婢啊,您说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宜嫔打了一巴掌。 巴掌声十分清脆,彩云的脸直接被打肿了。 “贱婢,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白白脏了本宫的手。” 宜嫔用手禁锢着彩云的下巴,“皇后娘娘,既然她是本宫的宫人,就由本宫代为惩罚。” 说完,宜嫔拿过那碗毒汤灌进了彩云的嘴巴里。 “唔唔唔。”彩云无法反抗,毒汤灌进了她的肚中。 看着彩云的脸色越发苍白时,宜嫔的笑容越发灿烂。 她那娇美的容颜爬满了腐烂的笑意。 当一条人命从她手里死去时,一种难以描述的喜悦,油然而生。 彩云死了。 一碗毒汤下肚,彩云还没有呼吸片刻,就死了。 被看不敢相信,宜嫔敢当着众人的面杀人。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宜嫔松开手,任由彩云的身体瘫倒在地上。 她拍了拍手,仿佛要拍去手中的脏污,“好了,皇后娘娘,贱婢已经解决了。嫔妾就先回宫歇息了。今晚这件事着实吓到了嫔妾,后宫里居然有如此歹毒的贱婢,真是吓人啊。” 皇后端着和蔼的笑容,回道:“你也辛苦了,宜嫔早些休息。” 宜嫔经过被看身边时,笑着低语道:“跟本宫斗,你还嫩着呢。下贱的蠢货。” 被看呆愣在原地,眼眶里一片红意。 她不明白,明明真相就摆在眼前,为什么所有人都能无动于衷,任由宜嫔杀人。 连那皇后都选择冷眼旁观,甚至为宜嫔的行为鼓掌。 她已经是陛下的美人了,为什么命还是那么低贱?为什么宜嫔能滥杀无辜? “皇后娘娘,”被看满眼悲泣的看着皇后,“就这样放过宜嫔吗?” 皇后早已对被看没了耐心,一个无脑的花瓶,连宜嫔都扳不倒。 “溪美人,别忘了你的身份。宜嫔是无辜的,这件事都是那个贱婢所为,你不要因个人私欲责怪宜嫔。” 说完,皇后扶着知春站起身,“好了,这件事就这样,本宫乏了,你退下。” 被看咬着嘴唇,“是,皇后娘娘。” 一场毒杀,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被看呆愣的看着宫人们把彩云的尸体搬走,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被看扶着墙壁,一步一缓的走出凤仪宫。 她遣散了身边的宫人,独自一个人漫步在皇宫中。 此时夜色正浓,烛光闪烁。 全安走到被看的身前,“奴才给溪美人请安。” 见到全安的第一秒,被看无神的眼睛里重燃光亮,她急切的拉住全安的手,“兰妃娘娘在哪?” 全安轻轻的甩开被看的手,“兰妃娘娘在斐泉宫。” “在斐泉宫啊,她为什么不来凤仪宫呢?”被看幻想着,如果兰妃能到凤仪宫来,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全安看出了她的心思,“兰妃娘娘不方便插手后宫的事。” “本宫现在能去见兰妃娘娘吗?” “奴才来见娘娘,就是为了此事。” 全安走在前面领路,被看迫切的跟了上去。 斐泉宫 柳悦洳一直坐在后院的凉亭里翻看佛经,身边只留下飞萤伺候。 “娘娘,人已带到。” 柳悦洳放下手中的佛经,看向被看。 她挂着温柔的微笑,眼里满是对被看的善意。 “本宫刚刚得知消息,也没办法帮上忙。” 语气满是怜惜。 被看止不住的流泪,哽咽道:“兰妃娘娘!” 她跪坐在柳悦洳的身旁,身子趴在对方的膝盖上。 柳悦洳能清楚的感受到,被看的泪珠一点点打湿她的裙摆。 “没事了,没事了。” 柳悦洳温柔的抚摸着被看的后背,安慰着。 “我只是想为绿蜡报仇,为什么宜嫔能滥杀无辜?为什么皇后娘娘视而不见?明明就是宜嫔给我下毒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能无视?任由宜嫔颠倒黑白。” 被看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悲愤的诉说出心里的冤屈,连自称都没带。 她以为皇后是个好人,能公正的处理一切,她以为…… 现在的她终于明白,皇后不可信,在这个硕大的后宫之中,连皇后都看宜嫔的脸色。 柳悦洳默默的听完被看的哭诉,叹了口气,“后宫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宜嫔的父亲是怀化大将军,她的兄弟也有战功,自古以来,前朝和后宫密不可分。” “难道就因为她的家室,就任由她胡作非为吗?” 柳悦洳点了点头。 被看倍感绝望,“真的是这样吗?” “一切都要慢慢来,看开点,”柳悦洳拉住被看的手,“你想为绿蜡复仇,为何要如此着急呢?卧薪尝胆,终会成功的。” “还请娘娘指路。” 被看紧紧抓住柳悦洳的手,此刻她将柳悦洳视为救自己的英雄。 只有柳悦洳能帮她了。 看出被看眼底对自己的信任,柳悦洳很是满意,“抓住陛下的恩宠,等待宜嫔再次露出马脚,善妒的人终究会自己害死自己。” 柳悦洳停顿了几秒,然后伏在被看的耳边,笑着轻声说道:“而且宜嫔怀有身孕,女人生孩子可是过鬼门关。” 被看将她的话牢记在心中,眼神逐渐阴暗起来。 杀人,又如何。 只要能为绿蜡报仇,哪怕亲手血刃仇人,她也愿意。 第三十四章 秀女入宫(上) 溪美人被毒一事,就这样潦草的落下了帷幕。 隔天,也就是9月初,各宫嫔妃来到凤仪宫请安。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好似无意的笑着说道:“还有半个月,秀女们就要入宫了。不知道各位妹妹有何想法呢?” 宜嫔哼了一声,抢先开口道:“秀女入宫啊,那可真是件大事。嫔妾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些秀女们长什么样子了。” 说完,宜嫔瞪了被看一眼,阴阳怪气道:“说不定啊,某个人才得来没几日的恩宠,就没咯。” 现在的宜嫔彻底把被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在她的心中,被看比柳悦洳还遭她恨! 被看不甘示弱道:“嫔妾也很期待秀女入宫,毕竟某些人连陛下的脸都见不到呢。” 宜嫔端起一杯茶,装作被烫伤的样子,直接砸向被看的脚边,“哎呀,这茶有点烫啊。” 被看反应及时,躲了过去,“宜嫔娘娘,你可别对号入座。” “好了,都是姐妹,末伤了和气。”皇后出声缓解气氛,“秀女入宫,宫里怕是要热闹了,本宫希望后宫能和睦。” 被看迎合道:“皇后娘娘说得是。” “嫔妾也希望后宫和睦,少点人给嫔妾泼脏水。”宜嫔扶着宫女站起身,朝着皇后微微行礼,“嫔妾身子乏了,就不跟各位姐妹聊了。” 皇后点了点头,“宜嫔可要多注意身子,小心腹中的孩儿。” “说起来,嫔妾喜酸,恨不得一日三顿都吃酸食。”宜嫔骄傲的挺着孕肚,说道。 皇后的手微微握紧,“是吗?那宜嫔可要多吃点。” 宜嫔傲慢的扫视了在场的所有嫔妃,然后威风的转身离去。 皇后拢了拢发鬓,语气有些疲惫,“好了,既然宜嫔走了,本宫也乏了,各位妹妹跪安。” 众嫔妃一一跪安离开。 等人全部走后,皇后让闻香去把御医所总管孙御医招来把脉。 “宜嫔这胎,孙御医可知能不能生。” 孙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思索了一番后,谨慎的开口:“怕是生不下来。” “本宫希望两个月后,能看见宜嫔……”皇后没有把话说完。 孙御医懂事的点了点头。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姜墨凛大部分时间休息在被看处,这让被看一跃成为后宫最受宠的妃嫔。 9月十五,是秀女入宫之日。 一大早,十几辆马车拉着秀女册上的女子浩浩荡荡的入宫了。 皇宫顿时热闹非凡。 由于后宫无太后,姜墨凛政物繁忙,所以选秀一事由皇后和兰妃两人负责。 储秀宫 出身六品文官世家的宋漪涵躲在角落处忐忑不安的看着周围衣着华贵的秀女们。 她感觉自己与她们格格不入。 宋漪涵出身低微,在来选秀之前,她只是宋家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因为嫡女不想入宫,大夫人便让样貌出众的宋漪涵挂入名下,成为嫡女然后入宫选秀。 宋漪涵想到姨娘入宫前的叮嘱,不由得握紧手掌。 “漪涵,我的孩子,你必须在后宫里出人头地,姨娘才能安心。” 姨娘是宋家后院里一个不受宠的妾室,总是被其他妾室欺负,月例银子也总是被下人克扣。 宋漪涵记得自己十岁的那个冬天,姨娘为了给她做件棉服,日夜不休的做女红,拿出去卖换取钱财买棉服。 姨娘明明才三十几岁,却已经貌如四十,双手满是做女好留下的茧子。 宋漪涵深吸一口气,她必须在宫里出人头地! 此次入宫,她是主动找大夫人毛遂自荐的。 不远处站着两个衣着不凡的秀女,宋漪涵主动上前攀谈:“不知两位姐姐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如此貌美。” 其中个子高的秀女很是受用宋漪涵的赞美,她摸了摸发鬓间价值不菲的金簪,傲慢的回道:“我们是李家女。” 宋漪涵赶紧思考这京城有几个是姓李的豪族世家。 “可否是城南李氏?” 高个子的秀女白了宋漪涵一眼,“啧,那城南李氏可比不得我们家。” 宋漪涵有些茫然,这京城除了城南李氏,也没其他姓李的豪族世家了。 秀女看出了宋漪涵的疑惑,傲慢的笑道:“当今皇后娘娘是我们的嫡亲姐姐。” 经她这一说,宋漪涵才明白过来,连忙恭维道:“原来是皇后娘娘的妹妹。不知两位姐姐的名字是?” “李任舒,”高个子的秀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秀女,“我的姐姐,李苏荷。” “两位姐姐好,我是宋漪涵。” “宋家?一个连三流世家都不是的宋家,也有资格送秀女吗?” 李任舒的语气里满是讥讽。“我瞧你也就有张好脸罢了。怕是连初选都过不了。” 李苏荷拉了拉她的手,想要她闭嘴。 可惜,李任舒的心早就飘高了,看不起任何人。 宋漪涵挂着礼貌的微笑,接受着李任舒的嘲讽,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她一定会把那些看不起她,侮辱她的人,踩在脚下! 周围的秀女都在看热闹。 宋漪涵没有露怯,低着头,任由辱骂。 她代表着宋家,不能给宋家丢脸,也不能让自己成为弱者。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李任舒的嘲讽。 “话可不能这样说。” 宋漪涵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衣着白绸梅花纹宫装的秀女朝她走来,站在了李任舒的面前。 秀女样貌清美,一头乌发盘在脑后,玉簪银花点缀其间,身姿挺立,不傲不挑,似那遗世独立的荷花。 宋漪涵忍不住想起一句能描写她美丽的诗句,‘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你是谁啊?” “武安孔氏女,孔熙。” 李任舒脸色一变。 前些日子,李家想要跟孔家联姻,谁知,孔家拒绝联姻。 这无疑是打了李家的脸。 自此,两家结下恩怨。 “按资排辈,李家怕是比宋家还有低微。”孔熙模仿了李任舒的语气说道,“一个才刚刚入京的世家,就不要自傲。伤了大家的和气。” 周围的秀女纷纷迎合孔熙的话。 “对啊,孔姐姐说的是。” 武安孔氏是京城第一流世家,能跟之前的柳家比肩,而孔熙从小也受到各家世女的追捧。 一时间,李任舒变成了众矢之人。 第三十五章 皇后的刁难 众秀女围着孔熙,仿佛众星捧月般。 李任舒想要出声反驳,但她的姐姐李苏荷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抢先一步开口道:“你说的是,我代妹妹的无礼向宋姑娘道歉。” 孔熙点了点头,很满意对方的识趣。 然后转身,带着身旁的秀女们去对面赏花了,未看宋漪涵一眼。 擦肩而过时,宋漪涵能清晰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那香似春日的桃花,令人沉醉。 宋漪涵有些羡慕的看着孔熙离去的身影。 真是天仙般的姑娘。 在宋府时,她曾听说过关于武安侯的事。 武安侯妻妾很少,子嗣微薄,膝下只有一个嫡女,两个嫡子和一个庶子。 嫡女孔熙名动京城,不仅貌美如花,更擅长琴棋书画,堪比曾经的柳悦洳。 多少世家上门求娶,可惜都被武安侯一一拒绝。 宋漪涵心思活络起来,如果她能攀上孔熙这座大佛,说不定能在后宫过得好点。 当她理了理衣装,准备去奉承孔熙时,几个粗壮的嬷嬷走进储秀宫。 “时辰到,麻烦各位秀女随我来。” 宋漪涵连忙跟上。 皇后特地安排在御花园进行选秀,说是娇花衬美人。 对此,柳悦洳笑了笑,表示支持。 宋漪涵踏入御花园,眼神里满是好奇,从踏进皇宫的第一步,她就被满目的金碧辉煌,层楼叠榭,迷住了眼。 御花园中央,摆放着价值连城的奇花异草,宫人在这里用昂贵的青丝搭建了一个凉棚。 鹏下坐着皇后和柳悦洳。 皇后身着金丝绸缎牡丹纹宫装,头戴翡翠头面,端庄的坐在高台的凤椅之上,气质非凡,如果单看,会以为她是位身居高位的贵妇人。 但如果转移视线,看坐在高台之下的柳悦洳,会忍不住忽视皇后,满眼都是柳悦洳。 此时的柳悦洳身着妃位宫装,梳着朝天鬓,发间点缀着银钗簪花,贵气而又简单,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轻柔淡雅的美丽,染上几丝贵气,让人挪不开眼睛。 柳悦洳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兰妃妹妹说这些秀女,陛下会喜欢吗?”皇后好似无意的说道。 柳悦洳放下茶杯,眼神低垂,故作哀愁道:“陛下的喜欢,嫔妾不好定夺。” “后宫的嫔妃还是太少,趁着这次选秀,多挑几个秀女充盈后宫,好为陛下开枝散叶。兰妃,你觉得呢?” 皇后嘴角微扬,低看了柳悦洳一眼。 “皇后说得是。”柳悦洳低声回道。 她知道皇后想看自己因为嫉妒而痛苦,柳悦洳也愿意为她表演一番。 所有人都以为她依旧深爱着姜墨凛,柳悦洳会让她们永远这般以为着。 无论是皇后还是姜墨凛。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清净’些,才能‘干净’的复仇。 这些人的以为就像腐烂的瓜果,一点点企图拉她染上腐臭味,然后凄惨的死去。 柳悦洳压下心里的讥笑,挂着忧愁的面孔,等待着皇后的再次言语。 “陛下子嗣稀少,兰妃可要好好努力啊。”皇后关怀道。 真是令人恶心的话语。 心里是这般想着,但嘴边却要迎合道:“多谢娘娘关心。” 柳悦洳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能从他人的悲痛中汲取快乐。 幸好,她再也不会感到悲痛了。 嬷嬷来到凉棚前,行礼道:“给皇后娘娘,兰妃娘娘请安,各位秀女已经带到。” 皇后点了点头,“那就开始。” “是。” 嬷嬷低着头,拿出秀女册开始召见秀女。 “从四品中大夫之女,王月冉。” 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装的小姑娘走到凉棚前,微微屈膝行礼,“臣女王月冉给皇后娘娘,兰妃娘娘请安。” 皇后打量了一番,问道:“样貌还算清秀,可曾读过什么书?” “臣女读过女戒。” 皇后好似满意的点了点头,“知礼守德,很是不错。入选。兰妃,你觉得呢?” 柳悦洳奉承道:“嫔妾听皇后娘娘的。一切由娘娘作主。” 接下来的十几个秀女中,皇后只定了一两个,而柳悦洳全程微笑,奉承皇后。 一时间,所有秀女都知晓了皇后的厉害,心里不敢低看这位出身有些低微的皇后。 嬷嬷念道:“武安侯之女,孔熙。” 一听是孔熙,皇后瞬间来气了,她端着架子,笑看着孔熙行礼,没有说话让孔熙起身。 就这样,孔熙保持了一盏茶时间的请安礼,额头冒出了一些汗珠。 “起身。”皇后抚了抚鬓角,让孔熙起身。 孔熙咬牙站起来,身体有些颤抖。 皇后鸡蛋里挑骨头道:“怎么武安侯的女儿如此无礼,连给本宫请安都站不稳。” “都是臣女的错。”孔熙低垂眼眸,不敢顶撞。 她知道皇后因之前的求娶一事针对自己,但碍于皇威,她只能受着。 柳悦洳打量着皇后和孔熙的关系,眼神微微一变,或许她应该让全安去调查一下孔家跟皇后有什么恩怨。 “本宫听说,孔氏女读书颇丰,不知道你都读过什么书?” “臣女读过四书五经,……”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了,“这可不行啊,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要是入了后宫,怕是要干涉朝政了。” 后宫不得干政,这乃是千百年来的金科玉律。 面对皇后的刁难,孔熙咬着嘴唇接受下来,“娘娘说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臣女不该读那么多说。” 皇后给一旁的闻香使了一个眼色。 闻香走到孔熙的身前,用手拿捏起孔熙的脸庞,虎口处用力,迫使孔熙张开嘴巴。闻香像打量着牲口似的,查看她的牙齿。 这番行为十分羞辱人。 孔熙脸色发红,怒看着闻香。 欺人太甚! 闻香甩开手,回到皇后的身旁,大声说道:“孔氏女姿色甚好。” 这无疑在所有秀女面前落了孔熙的面子。 孔熙咳嗽了几声,眼眶发红的盯着皇后。 她从出生起,还没有受过这种羞辱。 “入选。”皇后笑着定下了孔熙的命运。 她很享受掌握他人的命运。 孔熙无法反抗,深吸了一口气,谢恩离开。 第三十六章 蠢妇 接下来是李任舒姐妹。 两人刚一见到皇后,李任舒就兴奋的说道:“阿姐!” 而一旁的李苏荷则恭敬的请安行礼。 皇后脸色一黑,闻香连忙斥责道:“不得无礼!” 李任舒撇了撇嘴,弯腰行礼。 皇后没有问任何问题,就让两人入选了。 柳悦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当一个隐身人,坐着喝茶。 最后一个秀女的宋漪涵。 “从六品左司员外郎之女,宋漪涵。” 宋漪涵款款走到凉棚前,行礼道:“臣女给皇后娘娘,兰妃娘娘请安。” 皇后有些疲惫,看都没看一眼,说道:“赐花。” 赐花代表落选。 宋漪涵有些不甘的抬起头,想要辩驳几句。 入宫选秀是她翻身的唯一途径啊! 怎么能失败! 柳悦洳看出了她的不甘,柔声说道:“嫔妾觉得这位秀女,很是不错,娘娘不如再看看。” 皇后揉了揉眉心,细看了宋漪涵几眼,貌似娇艳如花,跟这些日子陛下独宠的被看有得一比,眼神微微一变,改口道:“兰妃说的是,赐香囊入选。” 宋漪涵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柳悦洳,“多谢皇后娘娘,兰妃娘娘。” 选秀一结束,柳悦洳便起身告退了。 她回到斐泉宫,脱下沉重的宫装,换上清爽的衣裙,爽快的喝下一杯全安准备好的凉茶。 不知为何,9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燥热。 殿内的冰缸里放着冰块,全安和飞萤各自拿着一柄团扇,为柳悦洳扇风纳凉。 知春不知跑到何处偷懒去了。 “全安,你可知武安孔家跟皇后有什么恩怨吗?” 全安思索了一番,开口道:“奴才好像听说,李家的三少爷求娶孔家女,可惜,婚事未成。” 柳悦洳忍不住笑了几声,心想这李家是不是傻了,敢求娶孔家女。 武安孔家可是京城第一等世家,三代为爵,祖上出了三四位皇后,李家一个刚刚入京的浅薄世家就敢上门求亲,真是上赶着丢脸。 “这李家可真是膨胀。全安,你好好盯着李家,本宫瞧着他们可不是什么安生世家。” “是,娘娘。” 飞萤疑问道:“娘娘,今日选秀可是碰上了什么事?干嘛询问李家呢?” 柳悦洳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后宫可是要热闹起来了。以后,你可记得要小心行事。” 飞萤安分的点了点头,“奴婢都听娘娘的。” 勤政殿 皇后拿着入选秀女的画册来找姜墨凛,“臣妾给陛下请安。” 姜墨凛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脸色冷淡道:“有事?” “这是入选的秀女,请陛下查看。” 姜墨凛接过画册,仔细查看了一番。 皇后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姜墨凛的评判。 这是她第一次置办大事。 “很好,皇后有心了。”姜墨凛合上画册,“之后的事情还需麻烦皇后了。” “不知陛下想如何安排秀女们的位份和住处?” 姜墨凛沉思了一会,说道:“朕记得武安侯的女儿入选了,那就封为嫔,独居一宫。其他秀女就按照她们的出身定夺。” 皇后垂下眼眸,“是,臣妾这就去办。” 等她一离开,姜墨凛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好似自言自语道:“这蠢妇。” 影十二恭敬的站在一旁,没有丝毫反应。 后宫和前朝自古以来难舍难分。 从登基来,姜墨凛一直在忙世家的事。 世家对朝堂交涉过深,必须从长计议。 选秀一事,不容小觑,姜墨凛以为皇后能看懂时局,助自己一臂之力,谁知竟是个蠢妇。 世家女一个没少,都招进了后宫,反倒是那些清白平民出身的女子,少得可怜。 为了帝后和睦和中宫之任,姜墨凛疲于教导皇后。 “如果是悦儿,定不会这样做。” 姜墨凛很是希望柳悦洳能成为自己的皇后。 但皇后可不是那么容易罢免的。 姜墨凛睁开眼睛,站起身,朝殿外的宫人吩咐道:“摆驾斐泉宫。” 吴公公麻溜的上前服侍姜墨凛坐上矫撵。 斐泉宫 得知姜墨凛即将到来时,柳悦洳仔细打扮了一番,貌似西子捧心般娇弱,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 姜墨凛刚踏进宫门,柳悦洳走上前挽住他的手,问道:“三郎,你怎么这个时间来臣妾宫里了。” “朕想过来见见悦儿。”姜墨凛卸下了疲惫,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戴着玉扳指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柳悦洳的脸庞,好似在抚摸着一只自己骄爱的宠物。 “臣妾今日陪皇后娘娘选秀,可是看到了很多娇花般的女子。”柳悦洳好似吃醋般娇颦道。 “那朕去储秀宫?” 柳悦洳连忙拉住姜墨凛的手,低声说道:“别走。” 姜墨凛无奈的抱住柳悦洳,“你永远是朕的悦儿。” “陛下也永远是悦儿的三郎。臣妾真的好怕失去陛下。” 姜墨凛很是喜爱此时柳悦洳展现出来的娇羞。 两人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都是郎情妾意,被看添香。 姜墨凛抚摸着柳悦洳的秀发,“等溪美人生下孩子,就交给悦儿来抚养。” 柳悦洳有些惊讶的抬头,“陛下怎么会这样想呢?” 一个没孩子的嫔妃,在后宫终究难以长存。 “低微的宫女,没有资格抚养皇嗣。朕希望朕的孩子,能是悦儿的孩子。” 姜墨凛虽纳被看为妃,但心底看不起被看的出身。 在某种意义上,姜墨凛很重视血统。 柳悦洳的出身,加上她没有强有力的世家支持,这让姜墨凛很是满意。 出身高贵的世家女,但却没有世家的干涉,再也没有像柳悦洳这般完美的妃嫔了。 “等你有了孩子,朕就封你为皇贵妃。”姜墨凛一想到皇后那么蠢笨,就忍不住继续说道:“到时候,由你管理后宫。” 柳悦洳低着头,依偎在姜墨凛的怀中,隐藏起自己对他的讥笑。 让她抚养皇嗣,真是‘高看’她了。 柳悦洳也听出了姜墨凛对皇后的不满。 至于姜墨凛为何对皇后不满,一定跟选秀有关。 联想到几个月前的柳家惨案和朝堂的变化,柳悦洳的心底已有结果。 左右不过是皇后的短视罢了。 第三十七章 波涛汹涌 姜墨凛在斐泉宫用完晚膳,就回勤政殿处理政务。 站在宫门口,注视着送姜墨凛渐行渐远的身影,柳悦洳缓缓转身,冷声道:“把宫门关上。” “是。” 宫人合上朱红色的大门,斐泉宫落锁。 走进主殿,柳悦洳拿起茶壶,对着香炉口倒水,熄灭燃香。 知春殷勤道:“娘娘,让奴婢来。” 柳悦洳摆了摆手表示拒绝,笑道:“小事而已。” 香灭了,飞萤走上前端走香炉,换上一顶一模一样的新香炉。 全安递上香盒,柳悦洳从中拿出一小块佛香放进香炉中,“知春,点香。” 知春见终于有自己的事了,连忙下手点香。 香燃后,霎时间,浓郁的佛香侵染宫殿,知春被香呛了几口,猛然的咳嗽起来。 “这香,咳咳,好浓。” 柳悦洳轻笑几声,“这是陛下赏赐的佛香,说是南山佛寺进贡的。” 知春不敢再抱怨,奉承道:“真是好香。” 入夜 全安拿走那顶被换下来的香炉,悄然走进冷宫中,将香炉藏进早已挖好的洞里。 趁着月色看去,会发现,这个洞里已经放着很多一模一样的香炉。 盖上土,放上草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回到主殿,全安朝着正在翻看佛经的柳悦洳点了点头。 柳悦洳面色微变,放下手里的佛经,走进佛龛前,双手合拢,眼睛直视着佛像,自语道:“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隔日,便是晨会。 柳悦洳早一步先到凤仪宫,静待好戏上演。 圣旨下,孔熙被封为瑞嫔,居棠梨宫,在一众入宫的秀女中,位份最高,封号也是陛下亲赐。 李任舒姐妹二人被封为美人,无封号,居启祥宫。 宋漪涵被封为才人,无封号,居启祥宫。 其他秀女皆按家室,次则才人,高则美人,皆无封号。 “给皇后娘娘,兰妃娘娘,宜嫔娘娘,请安。”众秀女行礼道。 皇后笑容满面,“起身。” “谢,皇后娘娘。” 各秀女按等级入座。 一场血风腥雨即将展开。 皇后看了一眼宜嫔,笑道:“新人入宫,这可是件好事。” 宜嫔不屑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是啊,真是件好事。就是不知道溪美人觉得如何呢?” 被看拢了拢袖子,“嫔妾见这些妹妹着实喜爱不及。巴不得与她们推心置腹呢。想必陛下也是如此,年老色衰的旧人那比得上风华正茂的新人呢?” 说完,被看瞟了宜嫔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新人与老人,皆在言中。 宜嫔瞪了回去,“真是能说会道的巧嘴。难怪陛下喜欢。” “没办法,陛下就喜欢嫔妾这张会唱曲的嘴呢。” 宜嫔见自己说不过被看,强压下怒火,不再说话,免得平添怒意。 被看挺起身子,打量着这群新人,心思活络起来。 这些日子,陛下对她的宠爱堪比兰妃,傲刹后宫众人,被看也习惯宜嫔在众人面前给她没事找事,不过是嘴巴逞能罢了。 宜嫔接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不会说过分的话,而被看则自学成才,无所顾忌。 多次交锋下来,总是宜嫔被气得满脸通红。 宋漪涵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坐在前面的宜嫔等人,暗自收集有用的信息。 昨日入选后,有嬷嬷教导她们礼仪。 宋漪涵偷偷塞给嬷嬷一袋银子,打听消息。 嬷嬷告知她,后宫中最不能惹得人是宜嫔,皇后待人和善,深受恩宠的兰妃身子不好,从不插手后宫事务,宫人皆知她难以怀孕,而溪美人是陛下的新宠,万万不能慢待,至于岳美人就是根木头,无需搭理。 看来,溪美人跟宜嫔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宋漪涵挂着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一旁的秀女聊天。 皇后突然提起孔熙:“瑞嫔,棠梨宫可住得舒服?要是宫人有怠慢的地方,本宫定饶不了他们。” 孔熙放下茶杯,礼貌的回道:“多谢娘娘关心,嫔妾一切安好。”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本宫还担心你住不惯棠梨宫呢。” 李任舒插嘴奉承道:“皇后娘娘,瑞嫔怎么会住不惯那棠梨宫呢!这棠梨宫就她一个人住,哪里会不惯呢。娘娘真是平易近人,不愧是母仪天下的中宫之后呢。” 言语里满是对皇后的殷勤夸奖。 可惜,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皇后眉头微皱,真是不会看眼色,连宫规都不知道。 李苏荷被自己妹妹的话惊到了,皇后跟瑞嫔说话,哪有她们插嘴的份。 “呵,皇后娘娘的妹妹可真是会说话啊。”宜嫔讥笑道。 李任舒听到宜嫔的夸赞后,连忙起身感恩,“多谢宜嫔娘娘夸赞。”她没有听出宜嫔话里有话,甚至还对宜嫔很是感恩。 皇后揉了揉眉心,她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妹妹。 宜嫔也没有见过如此蠢笨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皇后的妹妹真是个妙人。” 李任舒还想在多说几句话感谢宜嫔的夸奖时,坐在她身旁的姐姐李苏荷顿时拉住她的手,抢先一步,转移话题,“宜嫔娘娘的步摇甚是精美,衬得娘娘明艳动人。” 宜嫔摸了摸发鬓间的步摇,笑道:“不过是金子做的步摇罢了。本宫多得是。” 柳悦洳端起茶,拿起茶盖撇去茶沫,轻抿一口,掩藏自己嘴边的笑意。 好戏不多,凑巧眼前就是一场。 轻轻扫视秀女一眼,眼睛正好跟宋漪涵对视上。 柳悦洳对她莞尔一笑。 宋漪涵低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她对兰妃心存好感。 如果不是选秀时,兰妃多说了一句,她怕是就要落选了。 眼眸低垂,想到兰妃备受陛下宠爱,宋漪涵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她不如找个时间登门拜访斐泉宫,如果能偶遇陛下,趁机露个脸,说不定能抢先一步得到宠爱。 反正,兰妃身子不好,不易有孕,倒不如让她…… 宋漪涵的眼底满是阴暗。 既然对她有恩,那就不如送佛送到西,她可不介意踩着兰妃上位。 第三十八章 香 晨会结束,皇后留下李任舒姐妹二人。 闻香端来两串金镯子,摆到李任舒姐妹面前。 “本宫前几日,得了这对玲珑金镯,你们姐妹二人,一人一支,要像这对镯子般,姐妹齐心,万不能离心离德。” 李任舒迫不及待的接过镯子,戴到了手上,“哇,这镯子真是好看。” 李苏荷则微微屈膝行礼,“多谢娘娘赏赐。” 皇后亲切的拉住姐妹两人的手,“在这后宫里,本宫只有你们两个贴心的姐妹了。家里可还好?” 李任舒想也不想的说道:“娘娘可是皇后,家里的光景怎么能不好呢!那些高官都要礼让咱们爹爹三分,每天都有许多人上门拜访,流水般的礼物送进了咱们家,”她越说越兴奋,“二哥哥娶了那二品官员的嫡女,威风极了,三哥哥几天前还娶了一个民女为妾呢。” 皇后忍不住眉头紧皱起来,“什么?” “阿姐你还不知道?二哥一个月前娶了从二品御史大夫的嫡女为妻呢。爹爹不让我们跟你说。” “他不是都有正妻了吗?怎么还能再娶一个妻子。” 李任舒自然的回道:“前二嫂死了呗,她左右不过是个平民之女,当初能嫁进来,不过是因为指腹为婚罢了。她那低下的身份,配不上咱们家的门面。不如死了干净,给新嫂嫂挪个位置。” “那三弟娶妾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的手指轻缓的敲打在桌子上,脸色渐渐变黑。 “不过是一个妾室,三哥哥想娶就娶嘛。耽误不了他娶妻的。” 皇后压下怒气,她真想不到自己的母族如此愚蠢。 正妻那是能说杀就杀!妾室那是能说娶就娶的! 世家大族的女儿下嫁,可不会嫁给那些妾室成群的人! 皇后有些疲惫的说道:“好了,你们先下去,本宫累了。” 李任舒想要再多说几句,但迫于闻香的怒视,她只能离开。 闻香看出了皇后的疲倦,朝周围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也退下。 主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闻香走上前为皇后按摩,想要缓解她的疲倦。 “杀妻娶妻。本宫的母族怎么能如此愚蠢!要是让别人抓住此事,禀告给陛下,这可是大罪啊。” 闻香低语道:“娘娘无需担心,事已至此,只要把这些尾巴处理干净,让别人抓住不住把柄,不就行了。” “等会本宫要修书一封,好好叮嘱他们一番。万万不能被别人抓住把柄。还有我那不成器的三弟。” 虽是不成器,但皇后的嘴中满是喜爱。 “娘娘放宽心,三爷可是状元之才,下一年科举必定高中,现在娶几个妾开开荤,就当是休息了。” 皇后的眉头舒展开了,怒气被闻香说没了。 “本宫就是担心三弟娶不上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儿。世家大族最重视规矩,唉,我这不成器的三弟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娘娘是皇后,谁敢不从。” 一提起自家三弟娶妻一事,皇后就忍不住想到孔熙,现在的瑞嫔。 “你说,这瑞嫔凭什么瞧不起本宫的三弟呢?” 闻香顺着皇后的意思,回道:“那是她没见过三爷的一表人才。自以为自己是世家之女,仗着身份,违抗娘娘的意思。可现在,就跟那柳氏一般,她还不是被娘娘握在手里,逃不掉。” 皇后很喜欢她的话,笑道:“还是你知道本宫的意思。” 按摩了半盏茶后,一个宫人端着香盒进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是娘娘要的安魂香。”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等会送到启祥宫,说是本宫送给妹妹们的礼物。” “是,娘娘。” 宫人端着香盒告退。 闻香低声说道:“四小姐和五小姐宫里用得香是否要跟岳美人一样?” “不一样,”皇后闭上眼睛,享受着闻香的按摩,“一个是绝嗣,另一个是还有孕的可能。” “是否需要奴婢派人看着四小姐和五小姐?” “派几个精明的看着点。别让她们死了。” 与此同时,御花园。 李任舒摆弄着皇后赏的金手镯,她很是喜爱,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炫耀一番。 这手镯纯金打造,一看就是能工巧匠才做得出来的珍品,手镯摇起来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铃铛声。 “姐姐,你看这手镯可真好看,皇后娘娘对咱们可真好。” 李苏荷敷衍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她跟李任舒不是同母姊妹。 李苏荷的母亲是个得宠的妾室,在李家后宅还算风光,而李任舒的母亲在生下女儿后就血崩而死,李任舒从小就被送到大夫人处教养。 李任舒叽叽喳喳的诉说着对皇后的夸赞,在她嘴中,皇后那是世间少有的大好人。 不凑巧,碰到了正在御花园散步的宜嫔。 听到李任舒对皇后的夸赞,宜嫔不屑的撇了撇嘴。 李任舒完全沉溺在对皇后的赞美之中,甚至开始想象她靠着皇后,一路高升,得到封号,力压宜嫔一头。 “等我成为舒妃,我一定要扇宜嫔几巴掌,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李任舒很是不喜欢宜嫔这个人。 在她看来,宜嫔过于高傲,连皇后都不放在眼中。 刚入宫没几天,她可是听过不少人说宜嫔嚣张跋扈,多次冒犯皇后。 “是吗?那舒妃准备扇宜嫔几巴掌呢?” 李任舒没有听出宜嫔的声音,想也不想的答道:“起码二十巴掌,一定要把她那张傲慢的脸打肿,最好……”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李苏荷慌忙朝着宜嫔行礼请安,“给宜嫔娘娘请安。” 这才打断了李任舒的‘美梦’。 李任舒脸色煞白,赶紧行礼,“给宜嫔娘娘请安。” “呵,敢私下冒犯本宫,还想打本宫,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话音刚落,宜嫔一脚将李任舒踹倒。 李苏荷一脸震惊,宜嫔居然敢动手。 “咳咳咳,你怎么能打人。”李任舒从地上爬起来,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宜嫔笑看着她,“来人,给本宫架住‘舒妃’,本宫要好好教教她宫规,最起码二十个巴掌打底。” 第三十九章 求子成功? 个宫人架住李任舒。 宜嫔懒得动手,让伺候她的太监动手扇李任舒几巴掌。 “先打二十个巴掌。本宫要好好瞧瞧她的脸有多耐打。” 李任舒害怕极了,在李府时,她养在大夫人膝下,没有人敢打骂她。 “我,我是皇后娘娘的妹妹,你们,你们怎么能打我!皇后娘娘定饶不了你们!别过来啊!” “啪!” 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清脆极了。 宜嫔很是喜欢这种声音,听见李任舒拿出皇后压她,轻笑了几声,“皇后?本宫管你是谁的妹妹。本宫想打的人,谁也拦不住。小门小户家的出身,还敢威胁本宫。” 李任舒的脸被扇麻了,红肿起来,话都说不出来。 悲惨极了。 李苏荷不敢阻止,谨慎的跪在地上,低头暗思。 宜嫔此举,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后宫最不能惹得人,皇后都要让她三分。 二十个巴掌很快就打好了。 太监收手,等宜嫔的吩咐。 宜嫔端详了一番李任舒的惨状,她养得长指甲一点点刮擦着李任舒的脸,“真是张好脸,本宫恨不得毁了它。” 李任舒样貌似小家碧玉,一双盈盈秋水眼,甚是讨喜的长相。 现在,变成了红肿的猪头样,很是凄惨。 “啊!” 宜嫔狠狠的用指甲刮伤了李任舒的脸,然后温柔的轻拍了几下她的脸,柔声威胁道:“以后可别在背后议论本宫了。下一次,就难保你的命了。” 一滴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 甩开李任舒的脸,宜嫔带着宫人威风的离开了。 “好疼,好疼。”李任舒瘫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脸嚎叫道。 李苏荷叹了口气,连忙上去扶着她去求助皇后。 “我们去找皇后娘娘。” 她们返回凤仪宫,皇后看见李任舒的惨状后,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她怎么惹到了宜嫔?”皇后倍感头疼。 李苏荷解释道:“在御花园,舒妹妹私自议论宜嫔,正好被宜嫔听见了。” 皇后揉了揉眉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人,“你们啊。以后见到宜嫔,一定要避着走。” 一旁的李任舒坐在椅子上,闻香拿出药膏擦拭她的伤口。 “嘶,好痛。”听见皇后让她们避让宜嫔,李任舒不满的插嘴道:“凭什么要避让她!阿姐可是皇后啊!” 闻香的力度加重了一点,李任舒疼的说不出话。 “后宫可不是李府。你们以后小心行事,这次就当长个教训。” 李任舒看出皇后的烦躁,不敢乱说话。 这时,宫人请来的孙御医走进主殿,向皇后请安,“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朝他点了点头,“起来,去给她看看脸。” “是,娘娘。” 孙御医走到李任舒的面前,展开药箱,仔细查看一番。 摸了一把胡子,孙御医沉思片刻道:“小主这伤,只要擦拭一个月的膏药,就能痊愈。” “是否会留下伤疤?”皇后问道。 她可不介意李任舒的死活,重要的是李任舒的脸。 李苏荷眼神一动,悄悄的看了一眼皇后。 “不会留疤,小主的脸不会破相。” “那就好,赶快医治。” “是,娘娘。” 等李任舒敷好药,姐妹俩才一同离开凤仪宫。 黄昏渐出,闻香点上蜡烛,驱散昏暗。 皇后摆弄着桌子上的牡丹花,“宜嫔的安胎药可备好了。” 收拾药箱的孙御医顿时紧张起来,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后,谨慎的开口道:“药已备好,就是……” 皇后抚摸着一朵开得艳丽的牡丹,“就是怎么了?难道孙御医的医术不行吗?” 无形的压力默默降临到孙御医的身上。 他慌乱的摸了一把胡子,“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两个月后,你跟宜嫔总要有一个活着。至于本宫的三弟到时候娶不娶你的女儿,就看你的表现了。” 皇后笑着掐下了一朵牡丹。 “是,娘娘。” 孙御医跪在地上,磕头以表忠心。 回到御医所 孙御医正好碰见一脸焦急的胡御医。 他主动上前关怀道:“胡御医,你这是怎么了?” 经过那晚酒楼的喝酒,胡御医已经视孙御医为自己的知己。 “唉,宜嫔娘娘非要求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胡御医满脸疲倦。 他整整一天都呆在御医所的书房里,翻看那些如海一般多的古书,企图从中找到求子的秘方。 可惜,一无所获。 “这求子?” “生男生女天注定,怎么能逆天而为呢。” 孙御医拍了拍胡御医的肩膀,安慰道:“宜嫔娘娘脾气暴躁,你小心些。” “孙大人,不知你认识上一任服侍宜嫔娘娘的张御医吗?听娘娘说,他手里有生子的药方。” 孙御医眼睛一转,笑道:“我跟他的关系很是不错,我记得他离开御医所时,特地送我了几副药方,说不定里面有求子方。” 胡御医眼神一亮,双手朝他作揖感谢,“多谢,孙兄。” “小事一桩。你先去忙,我去找找那几幅药方。” “好,那我先去给宜嫔娘娘熬安胎药了。” 说完,胡御医兴高采烈的走进药房里熬药。 趁着他不在,孙御医用左手在纸上写出一副药方,然后折叠,放进一旁的木盒里。 等胡御医端着药汤走出来时,孙御医故作欣喜的拿起木盒,“我找到了。” 胡御医连忙放下汤药,凑上去,他从盒子里拿出药方,仔细查看一番。 上面的药材对人体皆无损害,某种意义上算是大补之物。 胡御医有些怀疑,“这真的能生子吗?” “我记得张御医伺候前朝熹妃时,就是用的这幅方子,最终熹妃产下皇子。” 这下胡御医没了疑问,高兴的收下药方,“孙兄,今晚我一定要请你去宴宾楼吃酒。” “行,今晚就仰仗胡兄了。” 孙御医嘴上如此说道,心里却恨不得离胡御医远远的。 低下的郊外郎中也敢跟他称兄道弟。 斐泉宫中 宋漪涵挂着微笑朝着柳悦洳行礼,“嫔妾给兰妃娘娘请安。” 第四十章 红袖学琴 柳悦洳连忙让全安扶她起来,“快快起身,你怎么来本宫这了?” “嫔妾特此来感激娘娘的提携之恩。” 宋漪涵让她的贴身宫女秋桐端来一副手绢,介绍道:“嫔妾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也就女红擅长些罢了,希望娘娘不要嫌弃嫔妾的手笨。” 柳悦洳拿起手绢,仔细端详,不得不说宋漪涵的手是真的巧。 手绢上的梅花绣的栩栩如生。 “你的手可真是巧,本宫斗绣不出怎么美的梅花。” “多谢娘娘夸赞。”宋漪涵接过飞萤递来的茶,道了一声谢。 “知春,去把本宫的簪盒拿过来,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柳悦洳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煞白。 宋漪涵被吓到了,她没想到柳悦洳的身子如此虚弱。 全安端来一碗药汤,“娘娘这是今日的药汤。” 柳悦洳接过,轻抿了几口,脸色这才慢慢好起来。 “娘娘的身子为何如此虚弱?可叫御医看过?”宋漪涵关怀道。 柳悦洳摇了摇头,柔声回道:“本宫的身子已经坏到根部,御医们说只能用药汤先慢慢养着。” 宋漪涵忍不住怜惜的看着她。 如此绝世美人,平白遭受病痛,真是可怜啊。 不过,正好给她让道。 “娘娘要好好养身子啊。” 知春递上簪盒,柳悦洳从中拿出一支金丝梅花镂空红宝石发簪,“本宫瞧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发簪甚是与你有缘。” 宋漪涵百般推辞道:“这簪子过于昂贵,嫔妾受不得。” 柳悦洳硬塞进她的手心,“拿着,你跟本宫着实有些缘分。” “多谢娘娘。”宋漪涵这才接下簪子。 两人聊了许久。 全安端来一杯绿茶放到茶几上,柳悦洳眼神一变,柔声道:“夜色渐黑,本宫就不留你多聊了。” 宋漪涵便不再多留,起身准备离去。 “你才入宫不久,让知春带你回宫。” “是。” 注视着宋漪涵离去的身影,柳悦洳收起脸上的微笑,整个人清冷极了。 全安站在她的身后,说道:“溪美人等会就来了。” “李家的事,派人盯着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这李家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杀妻娶妻。” “杀妻娶妻?”柳悦洳疑问道。 全安笑答:“对,奴才花了点钱,打通了一下李府的关系,这李家二少爷前几个月娶了新妻,而那旧妻被李府的人活活灌了毒药毒死了。” “他们可真是胆大了。” 自古以来,妻室除非犯了七出不然不得休妻。 敢没有缘由的直接杀妻再娶。 真是胆大包天。 被看只带着弯月来到斐泉宫,“给兰妃娘娘请安。” “起来。” 被看早已褪去青涩,陛下对她的恩宠,让她迅速的适应了后宫的生活。 “不知娘娘今日喊嫔妾来,所为何事?”被看问道。 这还是第一次兰妃主动请她来斐泉宫。 柳悦洳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本宫得来的养身药方,你回去每日喝两次,毕竟母凭子贵。” 被看感激的接过药方,“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她现在是正六品美人,五品是嫔,官大一级压死人。 被看最烦给宜嫔请安了。 “宜嫔的肚子快四个月了,”柳悦洳翻看起一本医书,好似无意的说道,“本宫听说宜嫔喜食酸物,酸儿辣女,你应该是知道的?” “嫔妾知道。”被看握紧了手心。 她无法想象一旦宜嫔生下孩子,还是个男婴,她的复仇之路会变得如何。 “孕妇需要好好养身子,一生气就容易伤到胎儿,要是再熬夜不眠,就很容易滑胎。” 被看细细记下,眼神幽暗起来。 “陛下这些日子总是召乐府歌伎解闷,不仅喜欢听曲,还喜欢听琴音,本宫听闻新入宫的秀女们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柳悦洳给全安了一个眼神,“宋氏刚刚还来拜访本宫,送给本宫了一副她亲手绣成的手绢。” 全安将手绢递给被看。 被看接过,看着手绢上栩栩如生的梅花,她的心底忍不住升起危机感。 “你不如请个乐师好好打磨一下琴技,试试能不能抓住陛下的心,本宫记得宜嫔最烦琴声了,你可要选好时间练习,切莫打扰了宜嫔。” 醉翁之意不在酒。 “多谢娘娘点拨。”被看将手绢还给全安,朝柳悦洳行礼告退,“嫔妾这就去乐府请个琴师,好好练练琴技。” 柳悦洳很满意她的识趣,“多练练,总有一日能用上。” 被看一回到誉福宫偏殿,就让弯月去乐府请个琴师过来。 架起古琴,被看随意的拨动着,她担心声音太小,特地把古琴架在了窗口处,距离主殿更近。 宜嫔要是听不见,她就白学了。 这一夜,姜墨凛休息在了瑞嫔处。 隔天清晨,被看特地来到主殿给宜嫔请安。 在这之前,她从不主动招惹宜嫔。 “给宜嫔娘娘请安。” 被看端着一杯茶敬给她。 宜嫔坐在主位上,端着一宫之主的架子,让她起身,并接过茶。 “不知道溪美人怎么想着给本宫请安了?” “嫔妾这几日研读宫规,知晓了嫔妾要每日来给主宫娘娘请安的规矩,特地今日来请罪,望宜嫔娘娘不要怪罪嫔妾前些日子的怠慢。”被看故作卑微的奉承道。 “知道就好。”宜嫔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嫔妾以后定会每日来给娘娘请安,以示恭敬之意。” 这时,胡御医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娘娘,这是今日的安胎药。” “放哪。” 胡御医看见了被看,嘴里要说的话瞬间咽进了肚子里。 求子一事,可不宜声张。 “溪美人既然请过安了,就退下。御医要给本宫请脉了。” 被看听话的起身离开了这里。 见人走了,胡御医从衣袖里掏出昨晚孙御医给的求子药方谨献给宜嫔。 “娘娘,这是微臣找到的求子药方,请您过目。” 宜嫔顿时眉笑眼开,摆了摆手,“本宫信任你,快去煮药,本宫今日就要喝。” “是。” “等本宫诞下男婴,定赏你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胡御医连忙跪在地上,“谢娘娘赏赐。” 药汤很快就煮好了,求子心切的宜嫔三四口就喝完了,并将安胎药也喝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宋才人之思 新人入宫的第一晚,姜墨凛休息在了瑞嫔处。 一连数日,雨露均沾,除了名义上生病的李任舒外,其他新人都侍寝了一遍。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10月。 月初的清晨,卯时,天还未亮,只有零星的光亮。 宋漪涵就起来了,进宫后,她就开始失眠了。 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站在窗前,看着庭前落叶的枯树,宋漪涵忍不住叹口气。 “主,天色冷,您披件斗篷。” 秋桐将一件兔毛制的斗篷披在了宋漪涵的肩上。 “这宫里,也就你担心我罢了。”宋漪涵拢了一下斗篷,然后伸手拉住了秋桐。 秋桐是她带进宫里的丫鬟,还算是贴心。 “主以后的日子会好的。”秋桐有些嘴笨,不太会说宽慰的话。 宋漪涵拿出那日兰妃赐给她的金簪,把玩在手中,自言道:“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在宫里混出头。” 姜墨凛临幸过她一次后,便再也没有召见过她。 “兰妃身子不好,我多次去斐泉宫请安,她都以养病为由闭门不见,皇后有两个亲妹妹,应该瞧不上我,溪美人位份不高,宜嫔……” 宋漪涵忍不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忘不了入宫的第一天,晨会结束后,她路过御花园,不小心瞧见了宜嫔扇打李任舒的那一幕。 宜嫔可真是骄阳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李任舒的惨状,吓得她整宿的睡不着。 “跟宜嫔,那可是与虎谋皮。但,她家世显赫,还怀有身孕,现在无法侍寝,我不如拼一把。” 宋漪涵决定攀上宜嫔这个高枝。 辰时,宋漪涵走出殿内,准备去凤仪宫请安。 刚出宫门,她就碰上了李氏姐妹。 宋漪涵退后几步,把前面的路留给二人。 “给美人们请安。” 李苏荷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戴着面纱的李任舒没有搭理她,大步流星的走过她的身边。 宋漪涵垂下眼眸,掩盖住自己的隐忍。 为了能搭上宜嫔,她特别绕了远路,路过誉福宫,正巧碰上了坐在矫撵上的宜嫔。 “给宜嫔娘娘请安。” 坐在矫撵上,闭目养神的宜嫔睁开眼睛,瞧了她一眼,“起来,你是?” “嫔妾是宋才人。” 宜嫔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道:“原来是宋才人。本宫不大记得某些人的名讳,宋才人见谅。” 宋漪涵想要奉承几句,可话还没说出口,宜嫔就摆了摆手,宫人抬起矫撵,继续前行。 徒留下宋漪涵呆在原地。 叹了口气,宋漪涵咬了咬牙,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凤仪宫 各宫妃嫔大都来齐了,不知为何,就差个瑞嫔。 宜嫔笑道:“哎呀,这武安侯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连这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敢迟到呢。” “或许瑞嫔是有事耽误了,我们就再等一会。”皇后没有丝毫的恼怒,柔声道。 宜嫔可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她就是要踩几下皇后的威风,“怕是这瑞嫔瞧不上出身才五品官的某位娘娘。认为自己居在其下,很是不甘呢。” 宜嫔每说一句,皇后的脸色就黑一分。 李任舒想为姐姐挽尊,但那日御花园一事,压住了她的行为,其他嫔妃也都不敢顶撞宜嫔,都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戏,不敢动嘴,生怕被宜嫔惦记上。 “嫔妾记得陛下昨夜息在棠梨宫,说不定这瑞嫔吹个枕头风,今日就爬到了皇后的头上呢。” 话还没说完,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宜嫔。 “宜嫔娘娘慎言!” 众宫妃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瑞嫔身着鹅黄绸兰花纹样的宫装,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间点缀着各式宝石发簪,整个人清冷而又贵气。 瑞嫔先给皇后起了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嫔妾今日不小心起晚了,特此向娘娘告罪了。” 皇后不想落个苛责嫔妃的名声,端着温柔可亲的样子:“起来,人总有睡个懒觉的时候。” “啧,那瑞嫔的懒觉可真是跟陛下有缘了。”宜嫔插嘴道。 “陛下自是待嫔妾极好,今日走时,想让嫔妾多睡一会,但嫔妾想着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便连忙来凤仪宫了。” 瑞嫔的嘴也是利索得很,宜嫔根本压不过她。 三言两语下来,宜嫔生了闷气,还无处发。 等晨会一结束,宜嫔瞪了瑞嫔几眼,气得先走一步。 宋漪涵连忙加快步速,隐于众人间,想要跟上宜嫔。 她差点跑了起来,终于在誉福宫门口追上了宜嫔。 宜嫔一脸冷笑的看着她,“宋才人跟着本宫可有何事?” 宋漪涵缓了缓呼吸,故作不甘道:“嫔妾着实看不起那瑞嫔如此欺辱娘娘!”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宜嫔的心头上,见宜嫔的脸色有些缓和,宋漪涵继续说道:“嫔妾还是秀女时,那瑞嫔就仗着自己的出身,多次带人……” 她没有把话说完,拿起手绢擦拭起眼泪。 宋漪涵的颠倒黑白引起了宜嫔的乐趣。 “是吗?那瑞嫔可真是骄阳跋扈,你可要好好跟本宫说说。”宜嫔让宫人扶起宋漪涵,并拉着宋漪涵走进主殿。 誉福宫的金碧辉煌,差点让宋漪涵忍不住沉浸其中。 价值连城的金器,百年古木所制的桌椅板凳,比凤仪宫和斐泉宫都要盛上几分,这一切都在向外人诉说着宜嫔的尊贵。 宜嫔坐到主位上,宫人端上今日的求子药和安胎药。 她一边轻抿的咽下肚中,一边听着宋漪涵对瑞嫔骄纵的诉说。 宋漪涵哭得梨花带雨,好似瑞嫔跟她有杀父杀母之仇。 眼泪一点点打湿手绢,宋漪涵垂下头,哽咽道:“嫔妾出身低微,万不敢诋毁瑞嫔。但是,瑞嫔欺人太甚,嫔妾真的不堪其扰。” “那你为何找本宫呢?”宜嫔放下青瓷白碗,问道。 宋漪涵赶紧昧着良心,奉承道:“后宫里大家都说娘娘贤良方正,眼里容不得沙子。” 宜嫔嘴角上扬,心里满是对宋漪涵的满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奉承她。 “那瑞嫔也就仗着自己的脸袋得到陛下的宠爱罢了。”宜嫔拿起自己放在书架上的木盒,从中拿出一小包药递给宋漪涵。 “你知道该怎么办?本宫不养闲人。” 宋漪涵故作大喜的接过药,“多谢娘娘点拨。” “以后没事,你可以多来誉福宫找本宫谈心。”宜嫔喝下一碗甜汤解苦,“本宫不介意帮你一把。” 宋漪涵心知,她这算是跟宜嫔坐到一条船上了,连忙感谢道:“是,多谢娘娘。” 第四十二章 毁容局 宋漪涵握住药包。 “对了,你身上的宫装可真是破旧,本宫前几日新的了些蜀锦,你那去做几身衣服。头上的发簪也不时兴。”宜嫔一边挑剔着她的衣着,一边让宫人端来蜀锦和几盒收拾,“好好打扮打扮,本宫可不亏待手下的人。” 宋漪涵小心翼翼的让秋桐收下宜嫔的赏赐。 “谢娘娘赏赐。” “你早点解决她,好东西只会更多,本宫不介意让你在陛下面前露个脸。” 宜嫔抛下鱼饵,引诱着鱼儿上钩。 宋漪涵甘当一次鱼儿,欣然咬钩。 “是,嫔妾定会为娘娘鞠躬尽瘁。” 离开誉福宫,宋漪涵扶着宫墙,长舒了一口气,与虎谋皮,真是悲哀。 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宋漪涵紧紧的握住药包,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 她要好好找个机会毁掉瑞嫔的脸。 这可是她的投名状。 扶着朱红色宫墙,慢慢走着。 她的心逐渐下降,坠入无限的黑暗之中。 金碧辉煌的皇宫藏满了无法言说的罪恶。 走回启祥宫,宋漪涵看见闻香领着几个宫人端着东西走进主殿。 看样子是皇后又给李氏姐妹赏赐东西了。 这十几日来,启祥宫热闹得很,皇后隔三差五的赏东西给李氏姐妹。 宋漪涵扭头看了一眼宜嫔赏的东西,吩咐秋桐道:“快把东西放进殿里,别让他人看见。” 启祥宫都是皇后的人,她担心皇后盯上自己。 皇后跟宜嫔,都是不好惹的家伙。 知春送完主殿,又带着人来到宋漪涵所居的偏殿,“给宋才人请安。” “快快请起。”宋漪涵放下手里的刺绣,连忙起身扶她起来。 知春站起身,挥了挥说,让宫人端来一匹菱光绸和一盒胭脂,她解释道:“这是娘娘赏给各宫每位嫔妃的菱光绸和燕地上供的当季金丝胭脂。” 菱光绸可是千金难买一匹的绸缎,而这金丝胭脂更是女子用来妆发的佳品。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知春点了点头,公事公办道:“奴婢还赶着去棠梨宫给瑞嫔娘娘送东西,恕奴婢怠慢。” 宋漪涵眼神一变,连忙回道:“还请知春姑姑多留一会,”她从宜嫔赏的东西里,选了几样时兴的银簪,又褪下手腕上的玉镯,都塞进了知春的手里“我刚入宫没多久,还请知春姑姑在皇后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知春喜笑颜开,将银簪和玉镯塞进衣袖里,语气多了几分亲近,“还请小主放心,奴婢定会在娘娘面前,为您美言几句。” “还不知皇后娘娘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什么?好让我投其所好,免得犯了避讳。” 宋漪涵拉着知春坐到榻子上,好似姐妹般待她。 知春很喜欢宋漪涵的讨好,开了话匣子,一一讲起皇后的喜欢来。 宋漪涵故作好学的样子,一一记下。 大约半个时辰后,宋漪涵起身给知春倒了杯茶,“知春姑姑喝口茶,润润嗓子。” 知春接过茶,喝了一口,眉头微皱起来。 “怎么了?知春姑姑,可是茶不合您的胃口?” “是奴婢喝惯了新茶,这旧茶着实有些涩。” 言下之意是,宋漪涵的茶过于难喝了。 宋漪涵为了挽回面子,挂着微笑回道:“我喜旧茶,在闺阁时也是如此,这进了宫也改不了,便让宫人每日备着旧茶。” 知春没有再喝一口,“小主的喜好真是有趣,奴婢瞧时间差不多了,还赶着回凤仪宫伺候皇后娘娘。” 宋漪涵起身,亲自送知春走出宫殿,并言道:“知春姑姑好走。” 等人走远,宋漪涵才从衣袖里掏出药包,她刚刚趁人不备,在皇后赏给瑞嫔的金丝胭脂里下了一点点药。 “秋桐,你去打听打听,这几日陛下都赏给瑞嫔什么东西了。” “是,小主。” 隔天,秋桐前来汇报,“小主,陛下昨日命内务所把新培育的兰花都搬进棠梨宫里。” “兰花?”宋漪涵琢磨了一番,“这兰花可送到了?” “还没,奴婢的同乡在内务所里,她说要等三日后,兰花一开就送到棠梨宫。” “可还有其他的东西吗?比如胭脂水粉。” 秋桐细想了一会,答道:“有,同乡说,陛下把南疆新进宫的玉簪粉和螺子黛都赏给了瑞嫔。” 宋漪涵把剩下的药包递给秋桐,“把这个下到玉簪粉里,螺子黛也沾点。再把药混到水里,撒到兰花花蕊上点。一定要少量,分次。” “是,娘娘。”秋桐一脸慎重的接过药包。 正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在入宫的前一晚,大夫人特地找到秋桐,让她谨慎办事,必要时,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护住宋家的荣耀,千万不能拖宋漪涵的后腿。 宋家送女儿入宫,就是为了荣耀和权利。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后宫的日子闲散而又无趣,一切的波涛汹涌都藏在人心里。 李任舒的脸很快就好了,借着皇后的手,很快就获得姜墨凛的宠爱,得到了封号‘舒’。 在一众新人中,她跟瑞嫔很是得宠,风头无两。 10月十五,月中,又是晨会的日子。 宋漪涵一早便到了凤仪宫。 她观察着四周,瞧见瑞嫔的脸很是红润,高提的心放了下来。 关于那药的功效,她问过宜嫔。 毒效越深,脸就越红润,直到红得发肿发烂。 晨会结束,宋漪涵来到誉福宫给宜嫔献殷勤。 “娘娘,嫔妾瞧着瑞嫔的脸过不了几日,便会烂了。” 宜嫔放下手里的白瓷药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等瑞嫔的脸一烂,本宫就再赏你点好东西。” 宋漪涵笑着表示感谢,她看着宜嫔喝下第三碗泛黑的汤药,忍不住问道:“娘娘,您怎么喝了怎么多安胎药啊?” “这是御医给本宫配的方子,说本宫的月份大了,要多喝汤药,补贴身子。” 但这也太多了。 宋漪涵看着宜嫔喝下一碗又一碗汤药,喉咙里顿时感到苦涩。 怎么多药汤,一定很苦。 说起来,宜嫔每日大量的喝药,脸色却日渐苍白,眼睛里装满疲倦,宋漪涵能清楚的看见宜嫔的蚕黛下面有阴影。 一看就是长时间睡不好。 “嫔妾见娘娘今些日子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宜嫔“哼”了一声,一提起此事,她就生气,“那该死的下贱东西,每晚弹着琴扰本宫的清净。还每天早上,天没亮,就来给本宫请安,烦死了。” 经过半月的相处,宋漪涵知道宜嫔口中下贱东西是溪美人。 “那娘娘不如用主宫之权,把那溪美人赶到誉福宫的后殿居住,也顺便免了她每日请安之责。” 但宜嫔舍不得放过溪美人,她每日的乐趣都是看着溪美人给她请安,顺道鸡蛋里挑骨头,找个缘由折磨溪美人。 见宜嫔有些犹豫,宋漪涵便不再说话了,生怕惹对方不高兴。 她可是见过宜嫔拿挂在墙上的马鞭鞭策宫人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 瑞嫔失宠 宜嫔扶着宫女的手,挺着肚子,慢慢站起身子。 宋漪涵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她的肚子。 说来也怪,宜嫔明明才5个月,可肚子却大如7个月般。 宋漪涵曾在宋府后院见过那些姨娘们的孕肚,都没有像宜嫔这般大。 “等陛下厌弃了那贱人,本宫就赏她死。” 她的语气里满是对溪美人的厌恶。 “娘娘说的是。”宋漪涵顺杆奉承道。 “昨日,爹爹送了几件狐毛大衣进来,翠芬,去给宋才人拿来一件。” 翠芬端来一件白毛狐皮大衣,宋漪涵轻轻抚摸着毛绒,这是她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宜嫔可真是大方,怕是皇后都不及她三分。 自从奉承上宜嫔,宋漪涵每隔几日都会收到点好东西。 金簪银镯,翡翠珠宝。 “谢娘娘恩赏。” “本宫记得三日后,是陛下的生辰,你可要好好打扮一番,争取在陛下面前长个眼,不说成为美人,但也不能比启祥宫那俩个贱人低。” 宜嫔虽然厌弃别人跟自己争夺陛下的宠爱,但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个顾宠的小玩物。 陪宜嫔聊了一会后,宋漪涵行礼告退。 她想去斐泉宫找兰妃,可惜,再一次得来了一个闭门羹。 “宋才人安,兰妃娘娘这几日身子不好,又染上了风寒,不宜见人。” 宋漪涵点了点头,“还望兰妃娘娘保重身子。” 抬起头,看了一眼斐泉宫的牌匾,上面轻飘飘写出的‘斐泉’二字,好似它的主人一般,软弱无力。 进宫了大半个月,宋漪涵觉得兰妃好似一尊佛像,悲悯众人,并遗世独立于后宫的纷争中。 她的风评在宫人的嘴中极好,待人和善,不会打骂下人。 宋漪涵觉得这样一个好人,有些缥缈,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存在于内宅之中。 柳悦洳听见全安的脚步声,缓缓合上医书,问道:“她走了吗?” “走了。” “那就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柳悦洳揉了揉眉心,“我可没性子应付她。” 全安递给她一杯温茶,柔声道:“这几日,宋才人跟宜嫔走得极近。” “近点好,后宫已经许久没点波澜了,我瞧着过不了几天,就有热闹看了。” 柳悦洳半躺在美人榻上,她支走了所有宫人,只留下全安。 “三日后是陛下的生辰,娘娘准备送什么?”全安缓步走大榻后,轻柔的按摩起柳悦洳的肩部,他的嘴慢慢靠近柳悦洳的耳边,鼻间飘浮着淡淡的佛香,全安珍惜着此时的温馨。 “随便打发过去,”柳悦洳一脸冷清,没有半点笑意,“一本飞萤手抄的佛经,外加一颗佛珠便可。” “奴才等会就去办。” “溪美人那边如何了?” “无事发生。” 柳悦洳有些睡意,喃喃道:“希望她是个聪明人,宜嫔的肚子,所有人都在看着呢。” “奴才觉得宜嫔怕是活不了。” 柳悦洳被全安的话逗笑了,“活不长,陛下也会让她活长。后宫前朝自古难分。如果宜嫔没了,定会有人成为替罪羔羊。就是不知道谁会成为那个幸运儿了。” 全安没有回话,他已经沉浸在那淡淡的佛香中。 三日后,秋月台,晚 姜墨凛在这里设宴,款待后宫众人。 一盏盏烛台点起,各式花灯看迷了人眼, 沉香亭北倚栏杆,缓歌缦舞凝丝竹。 稳坐高台,姜墨凛身着淡雅的常服,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如黑夜般波澜不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佳丽争艳。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坐在不远处的李任舒含羞的看着姜墨凛,这几日的恩宠让她深深沉醉在如梦如幻的爱情中。 那是她的夫君,她忍不住深爱之。 宜嫔瞧见瑞嫔戴起了面纱,故作关怀道:“瑞嫔妹妹怎么戴面纱了?” “嫔妾的脸这几日有些不适,怕有辱圣眼。”瑞嫔轻声回道。 “不适?可找御医看过?” “御医说养几日便好了。” 宜嫔不再过问,掩藏起自己的笑意。 这时,琴声响起。 只见溪美人身穿桃红色宫装,腰间系碧玉宽纱带,彰显出她腰部的盈盈一握,给人无限的联想媚意。 她坐在一支小船上,一边弹古琴,一边缓缓而歌,歌唱陛下的伟大和威武。 唱完后,溪美人朝着姜墨凛行礼,“臣妾祝陛下万寿无疆。” 姜墨凛点了点头,“溪美人有心了,入座。” 被看开了一个头,接下来,各宫妃嫔各显神通,企图夺得头筹。 轮到瑞嫔时,她拿起琵琶,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霎时间,将前人都比了下去。 无人争起锋芒。 一曲毕,姜墨凛带头鼓起了掌,“赏。” “谢陛下。” 瑞嫔放下琵琶,一个宫女走上前,伸出手准备接过,一不小心将瑞嫔的面纱碰掉了。 “啊!”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才人被瑞嫔的脸吓到了。 那张脸该怎么描述? 半张脸长满了冒白脓的痘痘,看着让人心生恶心。 瑞嫔脸色自然的拾起面纱,重新戴上,“污了各位贵人的眼,望恕罪。” 皇后平复好心情,安慰道:“瑞嫔的脸怎么如此严重,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医说,是对某种事物过敏,让嫔妾养几日便可。” 姜墨凛不再看瑞嫔一眼,冷声说道:“既然已经如此严重,那就好好回宫养病。等病养好了,再出来。” 一句话,彻底让风头正盛的瑞嫔失去了所有荣光。 瑞嫔能清晰的听到周围那些女人对自己的嘲讽,她只觉得无趣。 “是,嫔妾这就离开。” 她带着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回到棠梨宫。 如宫名那般,棠梨宫里种着梨树,梨花已败,落得满地悲凉。 拾起一朵残花,瑞嫔轻轻叹了口气。 以色侍人,终不长久。 可现在,她连色都没了。 坐在梳妆台前,铜镜照出她的样貌,瑞嫔拿起陛下赏的玉簪粉摸到脸上,她想要掩盖住那些脓痘,可怎么也盖不住。 最后一点玉簪粉也用完了,瑞嫔闭上眼睛,再次叹了口气。 第四十四章 棠梨宫悲凉 瑞嫔一走,宴会还在继续。 皇后出声缓和气氛,“陛下,舒美人新学了一支胡旋舞,不如让她表演一番。” “罢了,朕累了。”姜墨凛站起身,“兰妃陪朕出去走走。” 柳悦洳领命跟上。 热闹非凡的宫宴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宋漪涵压下内心成功的欣喜,偷偷给秋桐一个眼神,让她领着那个碰掉宜嫔面纱的宫女离开这里。 宜嫔喜不自胜,解决掉一个敌人,让她忍不住端起一杯温酒,尝了几口。 她不在意姜墨凛带着柳悦洳离开。 在宜嫔看来,柳悦洳终究会败落,对她没有任何的危害。 姜墨凛拉着柳悦洳的手,喝退所有宫人,他们慢悠悠的走在竹间小道,静默无言。 “朕记得上一次的生辰,悦儿就是这样陪着朕行走在京城的繁华之地,” “陛下赠给臣妾的那支花灯,臣妾还珍藏着。”柳悦洳柔声笑答。 “朕希望以后的生辰,悦儿都能陪着朕。” 姜墨凛将柳悦洳拉入怀中,唇轻吻着她的额头。 柳悦洳趁势依偎在他的怀中,故作娇羞,满足姜墨凛对爱的幻想。 这一晚,姜墨凛休息在斐泉宫。 满宫春意,惹人羞。 姜墨凛五更天就走了,嘱咐柳悦洳好好休息。 可当他一离开,柳悦洳就起身,让全安备水,洗身子。 洗漱掉姜墨凛留下的所有痕迹后,柳悦洳才沉沉睡去。 棠梨宫 皇后特地命闻香一早带着御医和宫人来到这里,以担心有人谋害瑞嫔为由,搜查棠梨宫内外。 瑞嫔带着面纱,冷眼看着皇后的人搜查她的宫殿。 她的柜子被翻倒在地,衣裳宫裙被扔到地上。 “你可查出什么了?” 闻香笑道:“瑞嫔娘娘别急,棠梨宫那么大,要慢慢来。娘娘的脸那么金贵,皇后很是担心,生怕这背后有人搞鬼。” 御医打开药箱,给瑞嫔诊脉,一会后,他收起诊线,说道:“娘娘这是被人下了毒。” “什么?!有人敢给瑞嫔娘娘下毒!”闻香抢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愤怒。 这时,有一宫人站出,拿着一个香囊递给闻香,“闻香姑姑,这是奴婢在娘娘的床下发现的。” 闻香给御医一个眼神,御医心领神会,连忙拿起香囊,闻了一下后,说道:“这就是那害娘娘毁容的毒药。” 瑞嫔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 闻香义正言辞道:“奴婢这就把此事回禀给皇后娘娘,拿下真凶。” 说完,不等瑞嫔的回话,她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徒留满地混乱。 瑞嫔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不想同流合污,只想守得一盏明灯,清白的活下去。 可为什么,有人想要害她。 闻香带着香囊回到凤仪宫,朝皇后点了点头。 皇后理了理裙装,领着宫人前往勤政殿。 她要借瑞嫔一事,向姜墨凛表现出她的利害,洗脱之前何美人带来的无能之举。 “给陛下请安。” 姜墨凛从政务中抬起头,“皇后所来何事?” “昨日,瑞嫔一事臣妾倍感古怪,便于今日让宫人去探查此事。谁知,竟在瑞嫔的宫中发现了一个香囊,里面装满了能使女子毁容的血花草。” 姜墨凛最容不得后宫污蔑,一时间怒意上头,“谁敢如此大胆!” “臣妾仔细搜查,发现香囊是王才人送给瑞嫔的,同时,臣妾又在王才人的寝宫里发现了血花草。” 姜墨凛一气之下,扔掉了放在手边的茶杯,“赐王才人白绫” 瑞嫔是武安侯之女,而那王才人只不过是一个四品文官的女儿。 很适合当泄愤的东西。 “是,臣妾这就去办。” 有罚就有赏,姜墨凛平衡了一下事态,开口道:“晋升瑞嫔为妃,以示补偿,让她在棠梨宫好好养病。此事,你做得极好,这后宫,你终究是皇后。” 表面上,瑞嫔升为妃,实则被囚禁在了棠梨宫。 皇后暗压下内心的欣喜,柔声回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棠梨宫那边,你好好善待。” “是。” 当瑞嫔晋升为妃,王才人刺死一事,传进后宫时,宋漪涵高悬的心彻底放下,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给瑞嫔下毒,被人发现。 宜嫔也乐的皇后出面解决。 宋漪涵来誉福宫给宜嫔报喜,“恭喜娘娘除掉一个祸害。” 她的军令状算是圆满完成了。 “起身,这件事你也出力不少,”宜嫔拿起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这是本宫的爹爹昨日送来的南海珍珠,你拿着戴。” “谢娘娘。”宋漪涵故作欣喜的接下珍珠。 “本宫已经嘱托爹爹好生在官场关照你的父亲了,希望宋才人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宜嫔摸着自己的孕肚,笑道。 宋漪涵心思一沉,清楚的明白了宜嫔算是彻底将她视作自己人了。于是,她连忙表示衷心,“嫔妾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棠梨宫 瑞嫔晋升成了瑞妃,但无一人前来贺喜。瑞妃倒也乐得偷个清闲。 但皇后可不会放过她。 因为当初孔氏拒绝李氏求亲一事,皇后算是恨上了孔氏一族,瑞妃排在了前列。 瑞妃这一入宫,算是羊入虎口了。 隔日,天刚亮,一群宫人来到棠梨宫。 瑞妃被人从梦中惊醒,个粗壮的嬷嬷架住她,灌她喝汤药。 这是皇后的吩咐,说是担忧瑞妃的病情无法安好,特地命人用百年人参熬煮成汤药,让瑞妃每日喝下。 “唔唔唔。”瑞妃挣扎不出宫人的执拗,性子冷淡的她被气得眼眶通红。 她何时受过这种气。 一碗药汤下肚,嬷嬷才放过她。 “娘娘啊,每日奴婢们还会过来,请您早点起来,别让奴婢们难办!” 瑞妃冷眼看着这群为虎作伥的嬷嬷,冷眼嘲讽道:“呵,皇后可真是好心啊!” “皇后娘娘自是好心。瑞妃娘娘就好生受着。” 说完,这群嬷嬷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呜呜呜,小姐,您怎么能遭到这种折辱。”瑞妃的陪嫁宫女悲泣道。 她自幼服侍瑞妃,从没有人敢这样啊! “这样的折辱,以后还多着呢,哭什么哭。”瑞妃强压下怒火,从一入宫开始,她就只能受着。 她瞧不起出身低微的皇后,但皇后是皇后,她终究要受着。 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武安侯一族。 朝堂局势波涛汹涌,在入宫前,父亲特地嘱托她,一定要忍耐着,万不能落下把柄,让别人抓住。 第四十五章 美人膝,英雄墓 瑞妃被囚禁在棠梨宫,可其他人的日子还要过着。 10月24日,天下起了小雨。 斐泉宫内,柳悦洳连忙命人收集这场秋雨,用来冬天煮茶吃。 全安笑道:“娘娘,不用急,这雨才刚刚下,应该还会下好几个时辰。” “我从古书中读到,雨下的前半个时辰,那水才适合煮茶吃,时辰一过,就是另一般滋味了。”柳悦洳站在窗前,支起纱窗,伸出手接触这场雨。 窗前就是一处院景,仿江南烟雨小景,种着芭蕉,放着假山。 飞萤披着蓑衣,拿着蓝纹青瓷碗,从纱窗下突然冒出,笑问:“不知娘娘喜欢那种雨呢?是春雨好呢,还是秋雨好呢。” “你这个小滑头,我只喜欢秋雨冬雪,那春雨过于昂贵,着实不值得入口。” 飞萤眨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疑问道:“人们不是常说‘春雨贵如油’吗?为什么娘娘说它不值得入口呢?” 柳悦洳拢了拢被微微秋风吹乱的秀发,笑道:“常言春雨贵如油,我到瞧着它只是个虚名,过于跟风追求春雨,反倒失了品茶的初心。” “娘娘说的是。”飞萤笑答。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轻敲着飞萤手里的瓷碗。 听着雨滴请打着白瓷的声音,柳悦洳心生喜悦,忙吩咐道:“全安,去把那青瓷,白瓷都摆到院内,我要听一场瓷雨。” 全安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如此开心,欣然领命。 撑起绛青色油纸伞,隆起袖子,走出主殿,帮衬着飞萤摆放瓷碗。 青石板,蕉叶枝,白瓷碗。 雨打芭蕉,雨打瓷。 一声秋雨一声清。 煞是喜人。 柳悦洳半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清净,纤细的手指拿着团扇摆弄着,刚刚用过午膳,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带上些懒散。 全安撑着伞,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透过窗户静静的看着她。 这时,全安听见脚步声,他扭脸看去,是皇帝的仪仗。 只见一身龙袍的姜墨凛站在宫门口,富丽堂皇的华盖为他挡雨,他的身前身后皆是服侍的宫人。 全安收起笑容,眼睛里显现出浓郁的自卑感,他的身子忍不住弓起来,整个人像受惊的猫一样,全安躲了起来。 他不敢在姜墨凛出现,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每一次看见姜墨凛,全安都能想起自己的所有痛处。 阉人,下贱的出身…… 他注定无法与他的爱厮守,都是因为姜墨凛的横刀夺爱。 他的自卑,也都是因为姜墨凛而起。 姜墨凛没有注意到全安,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把全安,没有把伺候他的宫人放在眼中。 他看见柳悦洳少有的娇懒,倍生趣意。 姜墨凛朝宫人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发出声响。 他独自走进寝殿,来到柳悦洳的身边,笑着端详起对方的睡颜。 或许是他的眼神有些炽热,柳悦洳揉了揉睡眼,缓缓睁开眼睛,被突然出现的姜墨凛吓退了睡意。 “陛下?臣妾……”柳悦洳慌忙起身给姜墨凛行礼。 姜墨凛轻笑几声,将她扶了起来,“哈哈哈,朕许久都没见过悦儿如此娇懒了。” 这几日姜墨凛因政事都住在勤政殿办公。 柳悦洳脸上染上几丝红意,矫喃道:“陛下今日怎么有闲心来臣妾这里。” 姜墨凛轻挽起柳悦洳的一缕墨发,“政务都已忙完,朕这才有闲来找悦儿。” “是吗?”柳悦洳透过身前金丝楠木桌子上摆放的铜镜观察着他,“陛下这几日着实忙得很,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一提起政务,姜墨凛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平津公跟裴郡王真是喜欢闹事。前些日子,言官上了折子,说平津公当街强走民女,更强占百亩良田,而那裴郡王居然当着朝臣的面,踹了言官一脚。” 柳悦洳心中暗思,看来这几日姜墨凛都在忙平津公一事。 平津公与裴郡王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裴郡王是姜墨凛的弟弟,也就是原来的七皇子。 柳悦洳眼神暗变,挂着微笑,奉承道:“那陛下一定有法子解决此事。” 一字一句中满满是对姜墨凛的钦佩。 “哈哈哈,”姜墨凛很喜欢柳悦洳这幅样子,“过不了几日,那些烦心事都会没了。” 言下之意,平津公和裴郡王活不了几天了。 柳悦洳心下一沉,看来朝堂的天真的要变了,世家的威风怕是又被削减三分。 她故作不解道:“臣妾愚笨,不懂朝堂之事,只要三郎开心,臣妾也跟着开心。” 姜墨凛从背后抱住柳悦洳,在她耳边低语,“你什么都不要懂,一起自有朕在。” “许久未与悦儿琴萧和鸣了,不知今日,三郎是否有幸得悦儿赏一曲。” 柳悦洳被他的话逗笑了,“三郎自是有幸,此乃悦儿的福气。” 说罢,柳悦洳缓缓起身,坐到鹤唳清宵琴前,抬手拨弦,三两声动人的琴声飘出。 姜墨凛拿起挂在墙上的竹萧,轻轻吹起。 平沙落雁,飘扬在斐泉宫内外。 全安闭上眼睛,不再看向那边,他转身离去,遁入雨声中。 一曲毕,姜墨凛半抱着柳悦洳,说起闲话来,“还是悦儿的琴声动人,那日生辰,那个什么溪美人的琴声真是半点比不上你的一分。” “陛下说笑了,溪妹妹也是练了许久,想要得到陛下的青睐罢了。” “班门弄斧,不知深浅。”姜墨凛不屑的答道。 柳悦洳连忙转移话题,“陛下趁着空闲还是休息一会,臣妾担心您过于劳累,伤了身子。” 姜墨凛点了点头,柳悦洳温柔的服侍他更衣。 他躺倒在柳悦洳的膝间,沉沉睡去。 柳悦洳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容颜,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飞萤悄悄的走进来,点起香。 缥缈的香雾升起,一点点融入空气中。 美人膝,英雄墓。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一下就下了四天。 10月28日,晨,圣旨下,平津公一族上下一百七十五口于午门斩首,裴郡王一族流放边疆 第四十六章 瑞妃死,血书留 10月28日,不仅是平津公的忌日,也是武安侯一族的忌日。 武安侯,平津公,两族世代联姻,现今武安侯夫人是平津公的嫡亲妹妹。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 平津公于午门斩首,武安侯则得到了一杯毒酒。 杀的杀,死的死,盘旋在朝堂之上的世家终究败落彻底,不复往日的荣光。 住在棠梨宫的瑞妃得到消息后,她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瑞妃看着铜镜里容貌竟毁的自己,畅快的大笑起来。 她终于不用在忍耐了,她终于自由了。 这时,几个粗壮嬷嬷端着药走进殿内,“娘娘,该喝药了。” “滚!”瑞妃拿起花瓶砸向她们,“让那该死的李氏女给我滚!仗着皇后的身份欺辱我!真以为我会认命吗?一群贱婢!” 嬷嬷被瑞妃突然的暴怒吓到了,不敢靠近,“瑞妃娘娘息怒啊,奴婢也是根据皇后娘娘的意思来办事的。” “呵,给我滚!告诉那该死的李氏女,我就算死,也不会在受她的欺辱半分!自以为当了皇后,就敢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我诅咒她不得好死!” 孔熙彻底撕破了脸皮,说出了积愤在心中的话语。 “瑞妃娘娘疯了!”嬷嬷们端着汤药,赶紧离开这里,害怕被孔熙伤到,“娘娘啊,奴婢们等会再过来,您好好休息。” 孔熙讥笑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 她自认为从未低看过那些出身低微女子半分,甚至愿意出手相助,雪中送炭。可就是有人要欺辱她,踩骂她。 皇后尤甚。 孔熙不想了解究竟是给她下毒的,她只想让皇后陪葬。 真相重要吗?不重要。 这世间的一切真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用真相做什么。 用银簪戳伤手指,写下一封血书。 书房的墙壁上,孔熙只留下一副字画,并将血书藏于期间。 她相信后宫里没有傻子。 谁不想当皇后呢? 藏好血书,孔熙换上她闺阁时的衣装,褪去所有珠宝首饰,她拿出早已备好的毒药,干净利索的咽下,没有丝毫迟疑。 从入宫的第一秒开始,她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武安侯的女儿从没有懦夫! 躺倒床上,回忆着闺阁往事,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兄弟姐妹,一切都还那么鲜活。 “熙儿,娘的熙儿。” “熙妹妹,你别跑那么快啊!我,我跟不上!” …… 沉浸在回忆中,孔熙笑着坠入了死亡,永远闭上了眼睛。 两个时辰后,她的尸体才被人发现。 勤政殿 皇后将此事告知给了姜墨凛。 “陛下,瑞妃自尽了。” 刚解决一个心腹大患的姜墨凛心情很是不错,“那就下葬。” 皇后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但,臣妾,臣妾听……” 她没有把话说完,眼神躲闪不停。 这引起了姜墨凛的注意,“怎么了?你听见了什么?” 皇后好似下了什么决心,回道:“那瑞妃死去居然咒骂陛下,实属大不敬啊!” 她连孔熙的死都不放过。 “是吗?”姜墨凛眉头微皱,他最恼有人对他不敬,“瑞妃就以才人的品级下葬。” 皇后压下笑意,“是,臣妾这就去办。” 瑞妃,不,应该是瑞才人就这样草草的下葬了。 硕大的皇宫里,连一声悲泣都没有。 斐泉宫 柳悦洳听说瑞妃一事后,久久没有言语。 她望着棠梨宫的方向,这是第二个死在那里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自杀的女人。 她跟孔熙的故事何其相似,只不过,她终究没有死罢了。 叹了口气,柳悦洳点起三根佛香,插进摆放在菩萨前的香炉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喃喃道:“不思善,不思恶,动静一如,念自不生。” “娘娘,要去棠梨宫看看吗?”飞萤出声问道。 她曾见过瑞妃,一想到如此佳人居然死了,心中忍不住悲泣起来。 这是她身边第几个死的人了? 飞萤早已不敢数了。 “去。”柳悦洳睁开眼睛,看着佛香燃烧,“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面无悲喜的菩萨在看着她。 柳悦洳理了理衣装,转身带着飞萤去棠梨宫。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呀?”偷懒回来的知春问道。 柳悦洳笑着回道:“本宫要去棠梨宫看看,你要陪着本宫去吗?” 知春一听,连忙摆手拒绝道:“奴婢不去了,奴婢就不陪娘娘去了,奴婢还有事情要做呢。” 这棠梨宫死了那么多人,她可不敢去。 要是不小心沾上些污秽邪鬼,被害死了,也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柳悦洳笑了笑,不再搭理她,径直领着飞萤前去棠梨宫。 棠梨宫 一些嬷嬷们正在焚烧瑞妃生前的衣物。 领头的王嬷嬷站在台阶上指挥道:“你们手脚勤快点,别漏了什么东西。皇后娘娘可是吩咐了,要我们好好处理瑞才人的东西。”她瞧见一个不长记性的宫女偷偷将一支金簪塞进衣袖里,立马一脚踹上去,“好你个小贱蹄子,敢偷拿东西。还不快拿出来!” 宫女殷勤的朝她笑道:“哎呦,这是我想拿来孝敬您的。您快快收下。” 她掏出金簪塞进王嬷嬷的手中,又多塞了一点点碎银,“王嬷嬷,您辛苦了哈。” 王嬷嬷见她如此识趣,给了她一个眼神,“去,记得要少拿。” “是是是。”宫女点头哈腰道。 这时,王嬷嬷看见兰妃的身影,急忙挂上亲切的微笑。 一种五六十的老脸,笑得比见到天王老子还亲。 “给兰妃娘娘请安。” 柳悦洳朝她点了点头,“嬷嬷辛苦了。” “奴婢不辛苦,不辛苦,为皇后娘娘办事是奴婢百年修来的福分。”王嬷嬷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服侍兰妃,差点因兰妃的美色看呆了。 “不知本宫能进去看看吗?这瑞妃与本宫姐妹一场,虽然见不了最后一面,但睹物思人也是好的。” 一听此言,王嬷嬷在心中感慨道,兰妃果然如那些宫人所言,温柔和善,是不可多得的菩萨心肠。 “哎呦,真是折煞奴婢了,您可是娘娘,快快请进。” 第四十七章 醉酒说真话,谜题终解 王嬷嬷引着柳悦洳走进寝殿,她那张老脸因为奉承笑得褶子四起,“娘娘小心脚下,瑞妃娘娘的尸体刚被拉走,奴婢们还没来得及打理内殿。” 寝殿里空荡荡的很,一切家具摆放皆是按照宫规来,没有多一件花瓶,没有少一件香炉。 唯一出彩的便是那兰花。 一盆又一盆兰花摆在宫中,幽幽花香,扰人心。 “唉,真是可怜啊。”柳悦洳一脸哀愁的看着这里,语气悲悯至极,“瑞妃为何想不开自杀了?” 王嬷嬷想攀上兰妃这颗大树,赶忙答道:“娘娘有所不知,这瑞妃娘娘死得着实奇怪。” “何出此言?难道说瑞妃不是自杀?” 王嬷嬷接道:“是自杀不假,但死去,瑞妃咒骂皇后娘娘。” 这引起了柳悦洳的好奇,问道:“瑞妃跟皇后无冤无仇,为何要咒骂皇后呢?” 王嬷嬷没啥戒备心,满心只想奉承人,“皇后娘娘好心给瑞妃治病,嘱托御医所每日给瑞妃熬煮汤药,可瑞妃不领情,每次喝药汤,都要有人服侍着,就这样,瑞妃就记恨上了皇后。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飞萤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王嬷嬷的话,有些话可是不能在兰妃面前说的。 “呸呸呸,奴婢这嘴,污了娘娘的耳朵。”王嬷嬷连忙呸了几声,挽回自己刚刚捅的窟窿。 “没事,嬷嬷接着说。” “是是是,娘娘,”王嬷嬷见柳悦洳没有丝毫恼怒,继续说道:“瑞妃死前咒骂皇后娘娘,奴婢们以为她失心疯了,便想着等她恢复正常再进来服侍她喝汤药,可,两个时辰后,奴婢们一进来,就看见瑞妃死在了床上。” 柳悦洳一边听着,一边抬起手随意抚摸着兰花,说来也怪,瑞妃宫里的兰花大都半死不活,看着枯败极了。 不经意间抬起头,柳悦洳发现墙上挂着一副冬月寒梅图。 她忍不住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一番。 自古以来,文人流行把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字画摆在一起。 而现在,瑞妃只挂了副梅,如果用她爱梅来解释的话,那墙上也应该挂兰花,毕竟棠梨宫里的兰花多得数不胜数。 柳悦洳按下心中的怪异,接上王嬷嬷的话,“皇后也是好意,只是瑞妃不领情罢了。本宫就不多留了。” 王嬷嬷点头哈腰道:“娘娘慢走,娘娘慢走。” 一踏出棠梨宫,柳悦洳就吩咐飞萤道:“等会你找个人,去把那副冬月寒梅图偷到手。万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待到黄昏时,飞萤拿着那副冬月寒梅图回到斐泉宫。 柳悦洳早已打发走了知春。 寝殿里没有外人。 “奴婢托一个同乡,去找那些收拾瑞妃遗物的宫女,买下了这幅字画。” 飞萤小心翼翼的把冬月寒梅图摊开,让柳悦洳细看。 突然,一张纸从轴柄里掉出。 柳悦洳弯腰拾起,这是一封血书。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写的。 用血写下的簪花小楷写满了薄纸。 通篇读下来,满是瑞妃对皇后的控诉。 毁容,囚禁,自杀,皆怪罪于皇后。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谁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可怜,可叹,可悲。 柳悦洳轻笑了几声,将纸重新折好,放入雕花楠木香盒中。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为瑞妃报仇了。 “真是可怜啊。”但语气没有一丝怜悯。 酉时,姜墨凛来斐泉宫用晚膳。 挥退所有宫人,硕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两人。 或许是除掉一个心腹大患的缘故,姜墨凛特地命人端来一壶清酒,他今夜要一醉方休。 柳悦洳一脸关心道:“陛下,少喝点,可别伤了身子。” “朕已经许久没有怎么高兴过了,”姜墨凛一口喝下一杯清酒,“朕那识人不清的舅舅,终究是败在了朕的手中。”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姜墨凛醉了。 他对柳悦洳没有任何的戒心,完全沉溺在柳悦洳的‘爱’中。 “哈哈哈,朕才是赢家,什么七皇子,五皇子,终究是朕的手下败将。” 柳悦洳暗暗记下他的醉话,思索起来。 五皇子曾是夺嫡的热门人选,但因结党营私,被先皇贬为庶人。 而七皇子,现因篡位谋反,刚刚被姜墨凛下旨流放边疆。 七皇子是姜墨凛的同母弟弟,为何会想着篡位谋反呢? 还联和平津公,他的舅舅,一起谋反。 柳悦洳曾认为姜墨凛和七皇子的关系很不错。 毕竟两人的母亲都是皇后,姜墨凛登基时,曾把除七皇子外的所有皇子赐死了。 而现在,七皇子犯了谋反之罪,只落得一个流放的下场。 按下心中沉思,柳悦洳又给姜墨凛倒了一杯酒,“陛下,喝杯茶,醒醒酒。” 姜墨凛接过酒,一口闷,“这茶怎么有点辣。” “陛下喝醉了。”柳悦洳笑着糊弄他。 浓郁的酒香飘满宫殿,惨杂着雨后留下的潮湿和柳悦洳命人点好的香。 姜墨凛醉了一个彻底,“朕是皇后的孩子,终究是要继承大统!朕的母亲是皇后!是皇后!” 他猛然从衣襟里拽出一个玉佩,怒喊道:“朕是嫡子!朕是天子!” 柳悦洳看到那个玉佩,倍感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她猛然想起,李老太死前曾留下一个玉佩,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都是半截,通身碧绿。 难道说?! 柳悦洳不敢相信,她轻轻的从姜墨凛手中拿出玉佩,来到书桌前,跟李老太留下的玉佩相合。 玉佩合在一起,中间的裂缝完美的重合起来。 柳悦洳差点瘫坐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 皇后夺走了李老太的孩子,而姜墨凛命人杀死了李老太。 一幕幕,一声声,都无疑在告诉柳悦洳,姜墨凛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并命人用死亡永远盖住了这个秘密。 姜墨凛不是皇后的孩子,他是李老太的孩子。 想通了这一切的柳悦洳冷眼看着姜墨凛。 她无法想象,这个人是有多么的冷血无情,能命人杀死自己的母亲。 难道说,皇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抛弃亲情,抛弃一切。 柳悦洳忍不住对皇位产生浓厚的好奇,她很想试试坐上皇位感受一下,那种能抛弃一切的疯狂。 第四十八章 宜嫔胎像·木头往事 隔天 姜墨凛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换好了里衣,躺在床上。 他揉了揉眉头,宿醉带来的头疼让他倍感不适。 一宿没睡的柳悦洳看见他醒了,连忙端着醒酒汤走过来,柔声道:“陛下醒了?快来喝口醒酒汤。” “朕这是怎么了?”姜墨凛接过醒酒汤,问道。 “陛下昨晚喝醉了,”柳悦洳笑道,“醉了一宿呢。” “喝酒误事,朕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姜墨凛将醒酒汤喝下,一抬头,他发现柳悦洳满脸疲惫。 姜墨凛忍不住问道:“悦儿,是伺候朕了一宿吗?” “臣妾担忧下人伺候不好陛下,便自作主张,还请陛下不要嫌弃臣妾。”柳悦洳微微低下头,拢了拢一夜都没打理的松散发鬓。 “悦儿有心了。”姜墨凛起身抱住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女子,放缓语气,“朕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陛下一喝醉,就躺下睡着了。什么话都没说。” “那就好,那就好。”姜墨凛拉起柳悦洳的手,感慨道,“悦儿还是那么贴心。” “陛下赶紧更衣,等会还要上朝呢。” 柳悦洳拿起龙袍,准备服侍姜墨凛穿衣。 “悦儿去休息,这种事,就交给下人。”姜墨凛怜惜的拉着柳悦洳坐到床榻边,“御医可是说,不能让你过多劳累。” 柳悦洳小鸟依人的点了点头,并依依不舍的嘱托道:“陛下快去更衣,别误了上朝的时辰。” 多么体贴的女子啊。 姜墨凛对柳悦洳的怜爱越发多了几分。 宫人们推开殿门,准备进来。 姜墨凛皱起眉头,朝他们说道:“声音小点,别惊到了兰妃。” 宫人们顿时将整颗心提到心尖上,动作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等姜墨凛一走,柳悦洳才彻底放心的睡了过去。 瑞妃的死,没有留下痕迹,连闲言碎语都少得很。 而皇后靠着此事,权威越发盛了。 11月初,凤仪宫 今日是晨会的日子,可宜嫔一直未到。 各宫嫔妃和皇后都在等着她。 气氛很是僵持,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大喘气都不敢。 皇后高坐在凤椅上,闭上眼睛,面带微笑,手指轻敲着椅柄。 这时,去请宜嫔的宫人跑了回话:“回禀皇后娘娘,宜嫔娘娘说她胎像不稳,需待在誉福宫养胎。” 话说完,凤仪宫里的气氛更加焦灼起来。 宜嫔居然敢拒绝来给皇后请安,这可是冒犯宫规,实属大不敬。 “还是龙嗣重要,宜嫔就安心养胎。少给本宫请安一次,也无大碍。”皇后朝宫人摆了摆手,笑道。 李任舒撇了撇嘴,说道:“依嫔妾看,那宜嫔就是胡乱找了个理由,不想来给娘娘请安罢了。” 皇后笑而不语。 “宜嫔以下犯上,真是对娘娘大不敬!幸好娘娘宅心仁厚,不然,那宜嫔少不得挨板子。” 李任舒言语间皆是对皇后的奉承。 坐在她两旁的妃嫔也开始义愤言辞的‘讨伐’起宜嫔的不是起来。 宜嫔嚣张跋扈惯了,很不得人心。 “那宜嫔仗着肚子,以下犯上,藐视皇后,真乃恶妃。” “哼,嫔妾看那个宜嫔也嚣张不了多久。” ……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宜嫔贬低到了地底下。 贬低完,又开始吹捧起皇后来。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真乃我们的典范!” “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真是一代明后。” “嫔妾能跟皇后娘娘当姐妹,一同侍奉陛下,真是嫔妾的福分。” …… 听着酸了唧的马屁话,柳悦洳压下嘴角的微笑,端起茶,轻抿一口。 一代明后,她们可真说得出口。 皇后对这些话很是受用,“你们啊尽是会说笑。” 凤仪宫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宋漪涵也带着殷勤的微笑融入其中,她心中暗想,今日宜嫔是怎么了? 两天前,她去誉福宫找宜嫔,就觉得宜嫔有些病气。 看来,她等会要去誉福宫看望看望宜嫔了。 自己的高攀木可不能瘸了。 她还想踩着宜嫔上去呢。 周围妃嫔的喧闹,柳悦洳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有些吵闹。 她带着略微苍白的脸庞,拿着青丝手绢,装作病西子,徘徊在人群旁。 当柳悦洳无趣的观察着众人时,身体微微发抖的岳美人印入她的眼帘中。 只见岳美人衣着素朴,头戴着木簪,明明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却老似四五十岁的妇人。 她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手背泛出青筋,手紧紧的抓住衣摆。 晨会结束 柳悦洳偷偷跟上岳美人,走到永巷时,才出声喊她,“岳美人,许久未见。” “啊?”岳美人紧绷着身子转过身,见是柳悦洳才放松下来,“是兰妃娘娘啊,给兰妃娘娘请安。” “你怎么不来斐泉宫找我玩呢?我可是等了你许久。”柳悦洳笑道。 岳美人连忙解释道:“我这几日旧病犯了,身子虚弱的很,出不了宫门。” 她很怕因此事被兰妃记恨上。 “旧病犯了?妹妹是怎么了?可找过、御医看过吗?”柳悦洳热情的拉住她的手,关系道,“妹妹可不能忌讳就医。” 岳美人低声回道:“找了御医,但御医们都太忙,顾不上我。” “唉,你就是性子木楞。飞萤,去以本宫的名义,请御医去誉福宫给岳美人看病。” “娘娘还是算了,我这病熬一熬就好了。”岳美人赶忙阻止。 她有些害怕兰妃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柳悦洳抚摸起她的手,柔声道:“你我境遇相似,能帮一点是一点。要是旁人,我可不会如此。” 岳美人很是感动,“多谢娘娘了。” 两人一同来到誉福宫偏殿。 这里朴素的不像是一个妃嫔住的地方。 “寒舍简陋,望兰妃娘娘多担待。”岳美人拿起茶壶给柳悦洳倒了杯茶。 “曾经的斐泉宫也是这般简陋。”柳悦洳好似回忆起什么似的感慨道。 这句话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岳美人早已对兰妃没多少抵触,现在的雪中送炭,无疑让她更感激对方。 木头性子的她不会说话,幸好柳悦洳提前备好了言语,两人的气氛才不算尴尬。 第四十九章 巫蛊之术·朝堂之闹 御医很快就过来了,是许御医,一个刚进御医所不久的新人。 “岳美人的病情如何?”柳悦洳问道。 许御医收起诊线,谨慎的回道:“小主的病已经深入骨髓,需要久养,微臣这就给娘娘开副方子。” 柳悦洳眉头紧皱,她只知岳美人曾流产过,但不知岳美人居然病入骨髓。 她也曾流产过,虽然身子毁得差不多了,但也没有如此严重。 柳悦洳看着身前沉默不语的岳美人,忍不住关怀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为何会变成这样?” 岳美人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病好与不好,都是这样罢了。”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升级,似那古井般深邃。 “只不过早死,或是晚死而已。” “许御医快开方子。”柳悦洳自知劝不住眼前这个人,只能从旁人下手,“你可有法子根治吗?” 许御医思考了会,然后摇了摇头,“恕微臣医术浅薄,只能暂用方子,缓解娘娘的病痛,无法药到病除。” 他只是个新入宫的新人,还没有学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柳悦洳没有因他过于直白的话生气,柔声道:“那就劳烦许御医开药。” “你我经历相似,为何你的病情会如此严重?” 这个问题好像戳中了岳美人伤心处,她低头不语。 柳悦洳也没有接着问。 等许御医开完方子,柳悦洳吩咐飞萤道:“你陪着许御医一同回御医所,去把药抓好,在顺便煮一碗,给岳美人端来。” “是。” 飞萤跟着许御医一起离开。 柳悦洳又朝周围的宫人们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 等殿里只剩她们两人时,柳悦洳拉住岳美人的手,她的那双秋水眼中装着对岳美人的怜惜,“说出来,应该会好受些。” 岳美人身子颤抖着,柳悦洳能清晰的听到一滴滴眼泪落下的声音。 “是皇后干的。是她害我没了孩子,害我落得这般下场,连个御医都请不来。” 长久挤压在她心底的痛苦,毫无芥蒂的说给了柳悦洳。 “在潜邸时,皇后与我一同有孕,她在我的安胎药里下毒,我那时还不知道,等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孩子没了,身子也毁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我在潜邸喝的其他汤药也被皇后动了手脚,入宫后,我偷偷找御医诊脉,这才知晓我已病入骨髓。” “那你为何不去陛下面前揭穿皇后呢?” 岳美人哽咽道:“她是皇后,我只是个美人,更何况,我手上也没有证据,只能任由皇后安排了。” 柳悦洳爱怜的叹息道:“真是可怜啊。” “就这样受着,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像死在皇后手里的瑞妃一样,草草了去,死个干净。” 柳悦洳连忙用手指堵住岳美人的嘴,温斥道:“话可不能这样说。” “我是个木头,不会争宠,不会奉承。”岳美人自哀道,“我当初能嫁入王府,只不过是幸运的得了陛下的怜惜罢了。” “好好养病,善恩终有报的。万不可求死。”柳悦洳嘱托道。 “多谢姐姐的关心,”岳美人拿起手绢擦拭眼泪,“我不求活得长久,能活几天是几天。” 飞萤端着食盒走进殿内,“娘娘,汤药煮好了。” 柳悦洳走上前,打开食盒,将白瓷碗端起来,劝道:“妹妹,喝药,身体要紧。” 岳美人点了点头,眼眶通红,她小心翼翼的捧起瓷碗,轻抿一口。 “快吃点甜枣,压压苦。”柳悦洳将一颗甜枣塞进岳美人的嘴中。 又甜又苦。 岳美人感激的看着柳悦洳,猛然想起昨晚刚做好的荷包,想要借花献佛。 于是她连忙找出铜青花线针盒,打开盒子,翻找出荷包。 “这是我刚刚做好的荷包,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呢。”柳悦洳接过荷包,“妹妹的针线活可真好。” 岳美人被她怎么一夸,害羞起来,手忍不住在针线盒里乱动。 突然,一个东西从针线盒里掉出,掉到地上。 柳悦洳弯腰将它捡起,岳美人脸色瞬间煞白起来,想要阻止柳悦洳,“姐姐,我来捡拾。” “这是?”柳悦洳仔细一看,忍不住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的说道:“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一个扎着针的木头小人被柳悦洳拿在手中。 那小人身上沾着皇后的生辰八字。 巫蛊之术,此乃后宫大忌。 岳美人泪流不止,喃喃道:“我只是想报复她罢了。她那般待我,为何我不能反抗。我家世低微,无依无靠,我多么想有神来救我。哪怕是伤她三分也行啊。” “傻妹妹,”柳悦洳怜悯的看着她,“鬼神之说不可信,巫蛊之术更不能用。这件事,我就当没见过,小人我会帮你处理掉,你就安心养病。” 柳悦洳将小人身上的针一一拔掉,然后塞进衣袖中。 “善恩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说起来,我的孩子……”柳悦洳停顿了几秒,眼眶微红起来,悲伤的笑道,“皇后曾派人送给我了几份茶食。” 岳美人顿时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怜之情。 “好了,不提那些伤心事了。”柳悦洳用手绢轻沾去眼泪,“傻妹妹,你就安心养病,皇后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哪怕霍出这条命,也要让皇后血债血偿。” 一时间,岳美人忍不住视她为菩萨,她好像看见兰妃身后闪现出佛光。 兰妃或许就是救她的菩萨。 岳美人在心中想到。 “姐姐,我该怎么谢你啊。”岳美人哽咽道。 “你好好养病,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了。陛下希望后宫和睦,姐妹和谐,我也是这般想的。” 真是好人啊。 岳美人从没有见过如此善良的人。 如同淤泥般肮脏的后宅里,居然有如此单纯善良的好人。 岳美人差点喜极而泣,她好像能盼到皇后的忌日了。 安抚好岳美人的情绪,柳悦洳才离开偏殿。 在回斐泉宫的路上,飞萤忍不住问道:“娘娘的孩子难道真的是因为皇后才没了吗?” 第五十章 郡王遇刺·御花园偶遇 柳悦洳摇了摇头,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整个人瞬间清冷起来,冷声道:“假亦真时真亦假。” 她的孩子是因为姜墨凛才没有的。 为什么要怪罪到皇后头上呢? 只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逢,才能真正控住住一个人的感情。 柳悦洳相信岳美人会成为她手中一把锋刃的剑,刺向暗处的敌人。 飞萤有些听不懂,但也没有细问。 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皇后可真不是个东西,害了怎么多人。 回到斐泉宫 知春面带殷勤的微笑,连忙迎接,“主儿,您可回来了,御膳房刚刚端来梨花酥和红糖糕,您快吃点垫垫肚子。” 柳悦洳笑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奴婢没怎么呀,奴婢只是想好好伺候娘娘罢了。”知春走上前,挤走飞萤,然后亲切的扶住柳悦洳。 “那今晚你就留下来陪本宫抄写佛经?” 知春眼神一变,想要拒绝,但一想起皇后的命令,只能认命的回道:“奴婢今晚一定会好好陪着娘娘的。” 柳悦洳一眼就明白知春如此殷勤,一定是皇后搞得鬼,看来她要好好应对一番了。 走进内室,柳悦洳坐在梳妆台前,几个月的疗养,让她的脸色红润起来,有些消瘦的身体也逐渐丰满起来。 芙蓉如面柳如眉,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丹齿列素唇,翠彩发娥眉。 虽未褪去病气,但也幸得几分怜美。 知春深藏起内心对柳悦洳的嫉妒之情,抢走飞萤手中的玉梳,“娘娘,让奴婢来服侍您。” 说完,就开始给柳悦洳梳头。 她毛手马脚,下手没个轻重,柳悦洳忍不住眉头微皱,“知春,你先去御膳房说一声,晚膳添一份排骨藕汤,陛下这几日公务繁忙,该好好补补了。”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知春欣然领命。 能不伺候人,就不伺候人。 她最喜欢摸鱼耍滑了。 飞萤朝她的背影,狠狠的“哼”了一声,“娘娘,您怎么能惯着知春呢,她可是个摸鱼耍滑的小混蛋。” “皇后的人,本宫可不能怠慢,”柳悦洳拉住一脸不情愿的飞萤的手,“好了,好了,飞萤,本宫的贴心人,你别生闷气了。” “娘娘就是太小心了,才让知春这般狐假虎威。” “好了,别嚼舌根子了,快起给本宫把香点上。” 飞萤见自己劝不动主子,只能领命去点香了。 这时,全安走进殿内,悄悄递给柳悦洳一张纸条。 是溪美人写的,邀请她去御花园‘偶遇’。 柳悦洳用纤细的手指夹着纸条,莞尔一笑,“她急了。” “走,全安,我们去看看狗急跳墙的好戏。” 两人来到御花园。 此时,被看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宜嫔的月份每大一天,她的焦虑就增加十分。 一见到柳悦洳的身影,被看迫不及待的走上前,“给兰妃娘娘请安。” “起来。”柳悦洳看了她一眼后,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身旁的牡丹花上面。 牡丹花虽已过花期,但花依旧开着,很是耀眼。 “娘娘,宜嫔都快七个月了,我们该怎么办啊?”被看焦急的问道。 从那一日得柳悦洳的相助后,她全身心的信任着对方,视对方为全知全能的神。 “本宫能怎么办呢?”柳悦洳摘下一朵牡丹,“应该是你怎么办。” 被看听完后,连忙问道:“望娘娘指条明路。嫔妾愚笨,什么都不懂。” “宜嫔的月份都怎么大了,一旦磕绊,很容易一尸两命。”柳悦洳将凋零的牡丹别在被看的发鬓间,用温柔的语气说道,“11月15是晨会的日子,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很容易磕绊的,你只要悄悄推一下。” 话未说完,但意思被看已知。 被看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推一把宜嫔,她就能为绿蜡报仇了。 可她有些犹豫。 被看摸了摸身上的料子,这可是千金难买一匹的南疆蜀锦。 她每日用的膳食都可比肩满汉全席。 柳悦洳看出了她的犹豫,柔声道:“你只要找只替罪羊,让她推宜嫔不久行了。” “娘娘说的是!”被看被她的话点醒了,眼睛里重焕生机,“嫔妾这就去办。” 柳悦洳又摘下一朵牡丹,望着被看离开的方向,讥笑了起来,“真是可怜啊。” 全安忍不住出声道:“溪美人已生二心,娘娘要不趁着机会,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柳悦洳将牡丹递给全安,“我可还等鸟长大呢。等她大了,才适合砸死。你让弯月好好盯着溪美人。” 全安点了点头。 “她侍寝了怎么多天,应该肚子里揣点东西了。我可是把李老太的药方都交给她了。” “要是她没用?或者药方没用?”全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柳悦洳笑了笑,“养不大的鸟,那就没用了。杀了。” 勤政殿 丞相,枢密使等重臣在处决裴郡王一事上各抒己见。 姜墨凛端坐在龙椅上,眼神里满是冷意的看着台下众臣的辩论。 “陛下,裴郡王企图谋反,罪应当诛!岂能草草流放边疆了事呢!”年过半百的正二品参政知事愤然言辞道。 站在他一旁的知枢密院事反驳道:“裴郡王乃陛下亲弟,陛下念在兄弟之情上,特才免除其死刑,难道知事大人对陛下的命令有意见吗?” 参政知事瞪了一眼对方,“微臣对陛下没有任何意见!裴郡王伙同平津公谋反,岂能草草了事!这关乎国家根基,陛下万不可因情感用事啊!” “知事大人说的对!国家根基,陛下万万不可轻罚啊!”正四品翰林学士站出来支持。 一时间无数文臣出声支持,硕大的勤政殿里都是他们的声音。 “呵!”正一品枢密使冷呵道,“玄朝自古以来重情重孝,陛下对兄弟如此,这可是玄朝的福气!历史上那些明君哪一个不是这般!” 姜墨凛听得脑门疼,他站起身朝众臣妾摆了摆手,让他们停嘴。 “裴郡王是朕的弟弟,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但父皇自幼将他送到平津公府教养,裴郡王天性烂漫,才会被平津公撺掇谋反。朕念在兄弟之情,舍不得重罚,能让他在边疆好好锻炼一番,比什么都强。” 一言一语皆是对弟弟的偏爱。 参政知事还想再说些什么,姜墨凛又道:“各位大臣不用劝朕,将裴郡王流放边疆已是定局,难道你们对朕的旨意有意见?” “微臣不敢。”众大臣纷纷低头,不敢乱言。 这时,一个百八里加急的侍卫跪在殿外,大声说道:“报!裴郡王遇害!已死!” “什么!”姜墨凛一脸震惊,跌坐在龙椅上,“裴郡王怎么了?” 第五十一章 头颅·死亡 一众大臣被此事惊到,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裴郡王居然死了? 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姜墨凛深藏住眼睛里的喜悦,急促道:“快上前,把此事细细说完。” “是!”侍卫走上殿内,单膝跪地,“裴郡王在前往边疆的途中,被一伙贼人盯上,保护裴郡王的侍卫都被一一斩杀,而裴郡王及其家眷也惨遭杀戮,郡王的头颅被贼人割下,至今不知所踪。” “什么!”姜墨凛拍案而起。 参政知事一听有贼人敢如此猖狂,愤然站出,怒道:“此乃对玄朝的挑衅啊!贼人如此猖狂,藐视皇威,应立即派出士兵镇压,以护玄朝威严!” 与参政知事互为政敌的知枢密院事很是赞同,“知事大人说的对!贼人如此猖狂,定不能饶恕!” “可将这伙贼人抓住?”姜墨凛问道。 侍卫答:“已将全部贼人抓获,就等陛下判决。” “好!立即斩首!”姜墨凛满眼尽是悲痛,“裴郡王的头颅,可有踪迹?朕命你们全力寻找,找不到,就拿你们的头颅来见朕!” “是!臣定不辱命!” 侍卫抱拳后退几步,离开了这里。 姜墨凛难掩悲伤,深吸了几口气,“裴郡王已经遇害,各位爱卿今日可有其他急事?无事,就退下。” 大臣们互相相看,都不敢做出头鸟,提如何处理裴郡王身后事。 头铁的参政知事出声了,“裴郡王已死,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处理?” 姜墨凛没有说话,勤政殿里沉默了几秒。 “就按郡王的规格操办,”姜墨凛的声音十分低沉,“务必给朕大操大办,其牌位进宗祠。” “可,郡王生前谋反,罪应当诛,如今惨死,理应小办,牌位进宗祠恐伤其他宗室各族的心,并有损陛下皇威。” 参政知事开了一个头,其他大臣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知枢密院事反对道:“裴郡王是先皇的嫡子,又是陛下的亲弟弟,如今惨死于贼人手下,得陛下怜惜,大操大办理应如此。其虽生前犯了糊涂事,那也是被平津公蒙蔽的。陛下是明君,怎会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 参政知事瞪了一眼对方,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弟弟是裴郡王的伴读!你私下跟裴郡王的关系可不一般!” 见自己的小辫子被参政知事揪出,知枢密院事连忙反驳道:“卑职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还请知事大人不要泼脏水!” 参政知事义正言辞道:“我也是就事论事!裴郡王葬礼应该小办!谋反之人怎能进宗祠!宗祠供奉着先皇,先皇后,裴郡王这种乱臣贼子能进宗祠,吃香火,乃是对祖宗的不敬!大不敬!” 殿内的大臣各自站在两人的身后,分成两个阵营,泾渭分明的展开激烈的辩论。 一方支持大办,另一方支持小办。 姜墨凛听得头疼,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他垂眸,低看着台下的重臣。 谁忠谁奸,一眼就能看出。 姜墨凛嘴角微微上扬,讥笑的旁观着。 一盏茶的时间后,姜墨凛摆了摆手,“既然你们在此事上争论不休,那就折中。裴郡王的牌位不会进宗祠,但他是朕的弟弟,朕不舍他孤魂在外,其牌位就安排进开元寺供奉。他的葬礼按郡王的规矩办。” 开元寺,是皇家宗陵前的寺庙,负责给皇家旁支祈福烧香。 参政知事连忙带着身后的大臣跪在地上,高呼:“陛下圣明!” 见此事已定,知枢密院事识趣的不敢多言,也跪地高呼:“陛下圣明。” “好了,朕累了。”姜墨凛好似被弟弟的死伤到了,满脸疲惫与沧桑,“你们都退下。” 大臣们纷纷低头后退,离开了这里。 勤政殿瞬间空了。 姜墨凛揉了揉眉头,朝周围的宫人说道:“你们也退下,等会影十二回来,让他直接进来,不用行礼。” 吴公公想要得个宠,自以为聪明道:“陛下,要不奴才给您召几个乐府歌伎来,解解乏。” 姜墨凛扭头看了一眼尖嘴猴腮的吴公公,笑了起来。 他身边怎么有个蠢货。 吴公公以为自己的话得到了姜墨凛的青睐,赶紧又道:“奴才再多请几个舞伎,给陛下来个歌舞双全如何?” “你,在朕身边伺候了多久?”姜墨凛低语道。 “奴才伺候陛下快一年了。”吴公公憨笑道。 “是吗?”姜墨凛把玩起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从今以后,你就滚去乐府当个男伎,朕看你一口一个乐府,看来很是钟情哪里。” 吴公公霎时间冒起冷汗,他颤声道:“陛,陛下说笑了。奴才,奴才只是,只是,……” “去把吴公公送进乐府,好好培养起来,”姜墨凛笑道,“朕瞧他这张嘴很是能说,只留下他这张嘴能说话就行,其他的一应不留。” 吴公公被吓得愣在了原地,“陛下,陛下,奴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卫拉了下去。 终于得了清净,姜墨凛摘下扳指,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痛快的大笑起来。 裴郡王已死,他的秘密,他的身份,谁也撼动不了了。 卧薪尝胆二十五年,只为今日一喜。 这时,影十二提着一个食盒回来赴命。 “启禀陛下,头已带到。” 姜墨凛朝他点了点头,“打开。” 影十二满脸冷意,缓缓打开食盒。 只见,红木做的食盒中放着裴郡王的头颅。 姜墨凛走上前,笑着将头颅捧出。 裴郡王死不瞑目,那双跟前皇后相似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姜墨凛。 这令姜墨凛忍不住想起过去。 先皇后的辱骂和责难。 “终于死了。”姜墨凛用手合上裴郡王的眼睛,感叹道,“朕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影十二说道:“裴郡王家眷共二十一人,已皆数死于刀下。” 姜墨凛一边把玩着裴郡王的头颅,一边问道:“可有外人看到?” 血液一点点沾染上他的双手,但姜墨凛从不在意。 毕竟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 “无,现场只有臣等,无一外人。” “那就好。”姜墨凛放下头颅,拿起汗巾擦拭双手,“此事你办得极好,朕很放心。把这个烧了,别留下痕迹。” 影十二接过头颅,将其放回食盒。 “是。” 沾血的汗巾被姜墨凛无情的扔到了地上,这一抹血红在黑墨石地板上很是现眼。 姜墨凛坐回龙椅上,看着双手,缓缓闭上了眼睛,怅然若失,脸上不再有笑容。 他刚刚好像听见了先皇后曾在年幼的他耳边唱过的曲子。 是那么的轻柔,又是那么的刺耳。 “母后啊……” 第五十二章 宜嫔滑胎(上) 自打进入了11月,誉福宫内外就忙个不停。 宜嫔每日每时都在找宫人的麻烦。 月初的晨会,宜嫔没有去。 宋漪涵担心自己的靠山出问题,晨会一结束,就来到誉福宫给宜嫔请安。 “嫔妾给宜嫔娘娘请安。” 宜嫔躺坐在床上,朝她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起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找过御医看过?”宋漪涵坐到床边,热情的关怀道,“今日,凤仪宫没看见您,我着实担心的很。” “劳烦你担心了,自从月份一大,我就倍感无力,连起床都起不来。晨会自然也就耽搁了,皇后可说了什么?” 宋漪涵奉承道:“皇后会说什么?您现在怀有身孕,是后宫第一重要的人,皇后可敢说什么。” 宜嫔对宋漪涵的奉承很是受用,她摸了摸孕肚,笑道:“那是,本宫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一定是个男胎。” “娘娘说的是,嫔妾看啊,您怀的一定是个男婴。”宋漪涵应和道,“娘娘倍感无力,可找过御医看过?” 这时,一个宫女端来一碗汤药,“娘娘,安胎药熬好了。” “放哪,等会本宫就喝了。胡御医每日都来看过,他说本宫怀的是双子,自然比平常孕妇要累些。” “双子?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啊。嫔妾当初第一眼看见娘娘,就觉得娘娘福气不一般呢。” 宜嫔轻笑了一声,放言道:“本宫的福气自然不一般。要不是那李氏先本宫一步入王府,还生下了大皇子,不然,如今这凤椅上坐着的就是本宫了。” 她从小就没有学过什么叫谦虚,自幼被捧着长大。 宋漪涵眼神一变,宜嫔可真是大胆,当着宫人的面,惦记着皇后的位置。 “等本宫生下孩子,本宫就让爹爹掺李氏女一本,让她早点给本宫让位,能当陛下中宫的女人只有本宫。”宜嫔目中无人。 宋漪涵不敢接话,连忙转移话题,“刚刚在凤仪宫,皇后说月中的晨会要请凝和庙的和尚进宫祈福。” 凝和庙,京城里最负盛名的庙宇。 宜嫔挑眉问道:“皇后怎么提这一茬了?” “皇后说,要冲冲后宫的丧气。” “请,请,早点把丧气冲掉,本宫好平安生下孩子。说起来,陛下这几日去过你哪吗?” 宜嫔没好气的提起此事,“启祥宫那对姐妹花倒是很得陛下的喜爱啊?” 宋漪涵低下头,面露难色道:“陛下不太喜欢嫔妾。” “啧,本宫可是听闻舒美人善舞,善歌,真是个狐媚子。这李家可真会教女儿,净教些下作手段。”宜嫔对那些得到陛下宠爱的妃子没有一丝好眼,“皇后可真是舍得拿妹妹顾宠。” 宋漪涵讪讪一笑,“娘娘说的是。” “本宫赏你了那么多好东西,你别整日穿得如此寒颤,多在陛下面前露露脸。本宫虽然瞧不上那些狐媚手段,但能讨陛下喜欢,你就多试试。” 宋漪涵点了点头,“是,嫔妾以后会多加打扮的。” 她也想在陛下面前露露脸,可皇后把握着后宫,根本不给她机会。 只有李氏姐妹能有机会得到陛下的青睐。 “好了,本宫乏了,你走。”宜嫔很是厌烦宋漪涵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悲惨样。 宋漪涵连忙起身告退,生怕晚走一会,惹宜嫔更加厌烦。 宜嫔端来安胎药,屏住呼吸,把这碗药汤喝下。 自从月份大了,胡御医开得药,越发苦了。 宜嫔疲惫的躺在床上,好累,好累。 原来怀孕怎么苦。 这样苦的日子还在继续。 很快就到了月中。 11月的天有些阴冷,御花园里百花盛开的盛况早已消失,变成了零落满地的枯枝树叶。 倒也有长青的树木依旧茂盛。 一大早,宜嫔就起来了,宫女为她更衣打扮。 凝和庙的名气,宜嫔可是听说过。 她想趁这次机会,为腹中的胎儿祈福,保佑自己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健健康康的皇子。 “嘶,笨手笨脚的狗奴才。”宜嫔一把将为她梳头的宫女推到地上,“本宫的头发是让你拿来糟蹋的?” 宫女跪在地上,磕头悲泣道:“是奴婢手笨,望娘娘轻饶啊。” “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杖责四十大板。”宜嫔不想在见到她,直接判下她的死刑。 几个五大三粗的太监走上前,拖走宫女。 “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啊,娘娘饶命啊。” 宫女的哀嚎声愈来愈远。 “快点给本宫梳头,不然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时间,宫女们提起十二分精神服侍宜嫔。 用胭脂水粉掩盖住脸色的苍白,穿上鹅黄色金丝玉兰花宫装,外面又套了个油光水亮的白毛狐皮大衣,宜嫔整个人雍容华贵极了。 坐上矫撵,半个月没有出誉福宫的宜嫔威风的向众人显示自己的尊贵。 抵达凤仪宫门,宜嫔扶着宫女的手走下矫撵,来往的嫔妃纷纷向她行礼。 “给宜嫔娘娘请安。” 宜嫔朝她们点点头,以示回应。 凤仪宫中庭,凝和庙的和尚们正在诵经祈福。 皇后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正跟舒美人等人聊天。 宜嫔站直身子,朝皇后说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有行礼。 “你可终于来了,本宫还担心今日请不来你呢。”皇后亲切的拉住宜嫔的手,笑道,“你的月份大了,是该好好静养些。” “多谢娘娘的关心,嫔妾也是没办法,腹中的孩子们总是闹腾,想来都是皇子,嫔妾只能呆在宫里,好好养他们。”宜嫔仰着头,语气十分的傲慢,“御医说,嫔妾怀的是双生子,还都是皇子。” 皇后听完后表情微变,“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舒美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很想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母凭子贵。 这时,柳悦洳缓缓走进凤仪宫,来到皇后的面前,恭敬的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兰妃也来了。”皇后松开宜嫔的手,“快来本宫这里,你跟宜嫔可是许久未见了,姐妹情分可不能疏远了。” 第五十三章 宜嫔滑胎(下) 宜嫔斜看柳悦洳一眼,阴阳怪气道:“嫔妾差点认不住兰妃娘娘了。” “妹妹说笑了。”柳悦洳笑道,“宜嫔妹妹月份都怎么大了。” “是呀,”宜嫔摸了摸孕肚,“过不了几个月,嫔妾就要生了。” 柳悦洳脸色未变,回道:“那我先恭喜妹妹了。” “嫔妾就先谢谢娘娘的恭喜了。就是不知道姐姐会什么时候有个孩子呢。” 柳悦洳窘迫的笑了笑,后退几步,“我去那边休息一会。” 宜嫔突然身子一抖,宫女急忙扶住她。宜嫔一步一缓的走到座椅前坐下。 不知为何,月份一大,她走几步,就虚的慌。 皇后眼神微变,笑道:“宜嫔,你怎么了?” “有些不舒服罢了,娘娘点的香可真是浓郁。”宜嫔用左手捂住鼻子,没好气的回道。 和尚在中庭里念经祈福,佛香笼罩着整个凤仪宫。 香烟渺渺,迷雾云散。 “等会主持会亲自诵经,宜嫔妹妹可记得来听。”皇后提醒道。 宜嫔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回道:“多谢娘娘提醒。” 皇后没有过多于她闲聊,带着舒美人一行人去了别处闲话。 被看走到宜嫔的身边,微微屈膝,道:“嫔妾给宜嫔娘娘请安。” 宜嫔放下茶杯,白了她一眼,道:“起来。原来是溪美人啊。” “宜嫔娘娘今日身子如何?嫔妾这几日有些忙碌,无法去给娘娘请安。” “本宫一切安康,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是闹腾的很。” 言语间皆是炫耀。 被看按下心中对宜嫔的厌弃,挂着赔笑的脸道:“娘娘怀的孩子如此可爱,看来一定是个皇子。” “那是,御医都说了,我怀的是双生子。” 被看瞧见宜嫔那威风样,着实恶心透了。 这时,个嫔妃走来,向宜嫔请安。 宜嫔没搭理她们,随意朝她们摆了摆手。 佛经声萦绕着凤仪宫。 皇后看时间差不多了,给闻香递了一个眼神。 闻香顿时心领神会,悄悄离开皇后的身边,去往别处。 柳悦洳正站在角落里,旁观着一切。 “娘娘,我们去那边热闹热闹。”知春提要道。 这次晨会,知春着实有些兴奋。 柳悦洳扫了她一眼,笑道:“那我们就过去。” 皇后领着一众嫔妃,站在佛像前,念经祈福。 皇后双手合十,心中暗自想到,望上苍保她稳坐后位,今日一切顺顺利利。 宜嫔身子不适,但也硬撑着,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双手合十,虔诚的为腹中胎儿祈福。 结束后,皇后好似无意的说道:“宜嫔怀着孩子,乃宫中一大喜事。还请主持为宜嫔祈福一番。” 年过半百,身披金丝袈裟的住持点了点头。 他径直走到宜嫔的面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宜嫔算是个佛信徒,在闺阁时,就多次去凝光庙求签祈福。 她柔声道:“多谢主持了。” 皇后也带着一众嫔妃围了过来。 被看躲在其中,悄悄走到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嫔妃身后。 这个嫔妃前面正好站着宜嫔。 被看环顾四周,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宜嫔身上,当即心一横,偷偷撤散手腕上的翡翠玉珠,然后将珠子扔到地上。 一旁和尚诵经的声音掩盖住了珠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被看迅速离开这里,来到宜嫔的身后,静等一切。 那个嫔妃不慎踩住珠子,摔倒在地,这一下正好砸到宜嫔身上。 宜嫔被砸到在地上,身上压着那个嫔妃。 她的肚子正好朝着对方。 血液迅速四散在地上,宜嫔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我的肚子!啊!!!” 所有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当即乱成一团。 又有几个嫔妃不慎踩到珠子,霎时间,她们摔倒在地,其中有两人正巧砸到了宜嫔身上。 她们叠罗汉一般,将宜嫔狠狠的压在身下。 宜嫔的孩子算是彻底没了。 柳悦洳看见如此人间惨状,拿起手绢,捂住鼻子,用来掩盖她嘴角上扬的弧度。 皇后从惊吓中晃过神,大声道:“都给本宫冷静!来人啊!快去喊御医过来!” 她威严的声音将周围陷入惊慌中的人们拉回现实。 众人纷纷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闻香连忙回到皇后的身边,柳悦洳扭头看了她一眼。 刚刚,闻香可是站在她的身后,看样子…… 柳悦洳忍住笑意,皇后好像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胡御医很快就赶到了,宜嫔疼得昏厥了过去,而她腹下鲜血横流。 皇后让侍卫抓住那三个摔倒在宜嫔身上的妃子。 “要是宜嫔有个好歹,你们都别想活!”皇后满眼怒意,如果深看,就会发现,她的怒意浮于表面,眼底却是一场欢愉。 皇后转脸命令侍卫,“快去禀告给陛下!” 胡御医满脸惊恐的看着昏厥过去的宜嫔,他一时慌了神,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皇后站在他身旁,“胡御医,你可是一直伺候宜嫔的,宜嫔要是救不活,你全家都要陪葬。” 胡御医瞬间跪在地上,“是是是,微臣这就给娘娘医治。” 一盆有一盆的血水从寝宫中运出,来往的宫女身上沾满了血气。 柳悦洳没有进去,她用手绢半掩住鼻子,一脸悲悯的看着寝宫,“真是可怜啊。” 被看走到她的身旁,迎合道:“是啊,真可怜啊。” 两人对视一眼,心安肚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宜嫔怎么会出事?”姜墨凛大步迈进凤仪宫,质问众人。 皇后听到姜墨凛的声音后,赶紧走出寝殿,故作悲伤道:“陛下,刚刚宜嫔被人压在身下,肚子的孩子怕是不保了,甚至连宜嫔都。” 她眼眶微红,一副为宜嫔感同身受的样子。 “给朕查!到底是谁搞的鬼!朕要诛他九族!”姜墨凛双眼满是怒气,原先的翩翩公子的文雅样子顿时消失不见。 宜嫔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登基后,第一个孩子,重要得很。 “把御医所所有御医招来,务必给朕保住宜嫔。宜嫔要是少跟头发,御医所所有人都要陪葬。” 第五十四章 冷酷之人 姜墨凛站在寝宫外,一脸冷意,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来往的宫女端着血盆走出寝殿。 御医所的全体御医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神情紧张,面色惶恐。 恨不得掏出自己半生学的医术,一窝蜂砸到宜嫔身上。 让她醒来。 胡御医缓缓取出宜嫔腹中的死胎,叹了口气。 是对肿胀的女胎。 看来,宜嫔的生子梦怕是碎了。 孙御医一瞧是个女胎,心中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不见。 死了皇子可比死了皇女重要得很。 他安抚胡御医道:“胡兄,当务之急,是救宜嫔娘娘。” 胡御医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的开始给宜嫔施针治疗。 大约三个时辰后,他终于止住了宜嫔的血。 宜嫔的呼吸顺畅了起来。 胡御医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明明已经入冬,他却倍感寒冷。 等把宜嫔救活了,他就向怀化大将军告老还乡。 这份活,他实在是干不了。 孙御医将死胎放进木盒中,端出去,给贵人们回话。 皇后一看他出来了,赶紧上前,问道:“宜嫔现在如何?孩子可保住?” 孙御医摇了摇头,满脸哀伤,“禀陛下和娘娘,宜嫔的孩子没了。” “没了?”皇后用手捂住嘴,“这孩子真是惨啊。” “宜嫔娘娘怀的是双胞胎,都是皇女。” 皇后一听,偷偷看了一眼姜墨凛的脸色。 姜墨凛神情未改,冷声道:“宜嫔的状况如何?她必须活着!” 孙御医回道:“目前宜嫔娘娘的血已止住,情况尚好。还需,诊断治疗几个时辰。” 姜墨凛脸色缓和了几分,“务必要治好宜嫔,不然御医所都要给她陪葬。” “是,微臣定会全力以赴。”孙御医端着木盒,“盒中是死胎,还请陛下定夺。” 姜墨凛看都没看一眼,好似那不是他的亲生子,“葬了。” “陛下,要不给孩子赐个名,让她们在地下好早登极乐。”皇后柔声提议。 姜墨凛把玩着扳指,拒绝道:“不用了。” 皇后不敢在劝,连忙摆手让宫人去把木盒拿走葬了。 “给朕说说,为何今日宜嫔身上会发生此事?”姜墨凛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朕要听真的。” 皇后满脸悲伤的答道:“今日,臣妾请凝光庙的和尚进宫祈福,宜嫔想讨个好头,便让主持给她祈福,谁知,有三个妹妹不慎摔倒,正好砸到了宜嫔身上。” 如此偶然的事件,让姜墨凛倍起疑心,“世上怎会有如此偶然的事情!给朕彻查!” 那三个嫔妃跪倒在姜墨凛的身前,哀嚎道:“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陛下明查啊!” 姜墨凛斜眼看着她们,心中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情,“来人,各赏她们五十大板,就在这里打。” 侍卫们一一将三个嫔妃捆绑在行刑架上。 鞭子不留情的摔打在她们身上。 金枝玉叶的千金们何等受过这种刑罚。 几鞭下去,皮开肉绽,死的死,晕的晕。 可鞭子还在抽打,肉骨一点点暴露在众人面前。 其他嫔妃都不忍直视,有的人都被吓哭了。 此刻,她们终于看到深藏在姜墨凛那如玉清冷面孔下的残酷。 “都给朕看着!这就是祸乱后宫的下场!”姜墨凛威胁道,“此事朕不会草草了结,一日找不出真相,一日她们就要受着鞭刑,哪怕死,也要受着。” 被看死死咬住牙齿,惶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心中对姜墨凛升起的爱慕之情,霎时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害怕和恐惧。 柳悦洳轻轻的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别害怕。我在这。” “娘娘,”被看扭脸直视着柳悦洳,她此刻眼眶通红,“我好害怕。” “不用怕,一切都会结束的。” 这时,岳美人受不住眼前三人的惨状,晕了过去。 姜墨凛看了她一眼,差点认不出她是谁,想了一会,才说道:“将她贬为才人,送回誉福宫,闭门思过半年。” 有岳美人这个反面例子,其他人都不敢乱动,甚至连哭都不敢了。 生怕惹姜墨凛不快,招来祸害。 皇后朝宫人挥挥手,让她们带岳美人下去。 一个时辰后,宜嫔的病情稳住了。 胡御医开了方子,禀告姜墨凛:“宜嫔娘娘,伤势稳住,只有静养几日,喝下几碗药汤,就能醒来。” 姜墨凛满意的点了点头,“赏。” “谢陛下。” 宜嫔的伤势终于稳住,姜墨凛的表情才算温和起来。 他揉了揉眉心,此时已经黄昏。 皇后让宫人端来几颗玉珠,对着姜墨凛说道:“陛下,这是掉在地上的玉珠,那三人都是踩到了珠子,才摔倒的。” 姜墨凛拿起玉珠,端详起来。 皇后继续说道:“这珠子,只不过是凡品,后宫众人都有。一时难以查到真凶。” “所以呢?皇后准备以此为借口搪塞朕吗?”姜墨凛将珠子扔到地上,“朕想知道谁是凶手,而不是借口。” 珠子砸到地上,翻滚了几次。 清脆的声音一点点打在皇后的心上。 皇后紧紧拧着手中的帕子,回道:“是,臣妾会马上找到真凶的。” 姜墨凛站起身,甩袖而走,他还有政务要忙。 “希望三日后,皇后能找到真凶。不然,这皇后,你就别当了。” 皇后的心瞬间坠入凉溪中,话都不敢说了。 姜墨凛一走,凤仪宫的气氛回暖了许多。 那三个嫔妃早已被鞭子抽死了。 皇后揉了揉鬓角,吩咐道:“各位妹妹先回,本宫留在这照顾宜嫔即刻。” “是。” 各宫嫔妃恨不得现在就回到自己宫里,不再受这种痛苦。 柳悦洳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皇后。 真是可怜啊~ 柳悦洳愉快的返回斐泉宫,连晚膳都多吃了几口。 皇后走进寝宫,御医们还在忙碌。 孙御医看见皇后进来,连忙上前献殷勤,“皇后娘娘,这里血气重,您是千金之躯,可不能进来啊。” “无碍,本宫进来看看宜嫔。”皇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宜嫔还有多久会醒来?” 孙御医眼神一转,回道:“就看娘娘的意思了。” 皇后笑道:“她可不能死。” 孙御医心领神会,“微臣定会全力以赴,保娘娘平安。” 第五十五章 红袖有孕(上) 两日后,斐泉宫 被看一大早便忐忑不安的来找兰妃。 “娘娘,宜嫔现在还在昏迷中,她会不会死啊?” 柳悦洳翻开一本医书,柔声回道:“陛下不让宜嫔死,那她就死不了。” “死不了?”被看要得是她死。“她做了那么多恶事,为什么死不了?” 柳悦洳翻开医书的下一页,一针见血的指出:“陛下才是能决定宜嫔生死的人。而你只不过是个美人。” 被看紧握着拳头,眉头紧皱,“真的死不了吗?” 柳悦洳放下医书,从攒盘中拿来一个桔子,她慢慢剥开桔子,“别急嘛,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陛下为什么要她活着啊!宜嫔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死。”被看愤愤道。 柳悦洳递给她一瓣桔子,柔声安慰:“宜嫔的父亲可是怀化大将军,她的兄弟在边疆驻守,你说呢?” 被看没有胃口,她把桔子放到木桌上,“怀化大将军,宜嫔的家室可真是厉害。” “她投胎好。”柳悦洳吃下一瓣桔子,“世间所有事就是如此,你急不得。” 被看突然有些反胃,连忙站起身捂着嘴,灌下一口温茶压下恶心感。 柳悦洳放下桔子,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看用手绢擦了擦嘴,回道:“这几日,我总是感到恶心。” “不会是有了。”柳悦洳欣喜的握住她的手。 “不会?我居然有了。”被看不敢相信的捂住嘴,“我都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柳悦洳将手放到她的手腕处,仔细号脉了一番。 脉象如珠走盘,往来滑利。 看来是真的有了,已经两个月了。 柳悦洳垂眸,柔声吩咐道:“等宜嫔好转了,你再叫御医过来号脉。” 被看一脸迷惑,问道:“为何要这样?我怀孕了,这可是大喜事,陛下肯定很开心。” “藏拙藏喜,等胎稳住了,你再去报喜。现在宜嫔病重,你这份喜可就是灾了。” 被看这才明白,连忙道谢:“多谢娘娘点拨。” “你平日里多加小心,怀孕一事切勿让旁人知道,尤其是皇后和宜嫔。”柳悦洳亲密的拉住她的手,“等宜嫔一事过了,你在报喜。我给你的那副药方,可是经常吃吗?” 说起药方一事,被看越发感激柳悦洳了,“娘娘给的药方,我每日都要喝两幅,现在能怀上孩子,应该是多亏了娘娘的药方。” 柳悦洳笑道:“你也是有福。好好养胎,切莫害怕,一切都有我在。” 她的安抚让被看原本高悬忐忑的心得到放松。 “那宜嫔……”被看还是执着于为绿蜡报仇一事。 她做梦都想让宜嫔死。 最好死无全尸的那种。 柳悦洳的将指放到被看的嘴边,柔声道:“不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我都听娘娘的。”被看相信她。 “好好养胎,等12月初,在传呼御医把脉。这段时间,谁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不要出风头,不要张扬,切记谨言慎行,以腹中的孩子为主。” 被看感激的点了点头。 “全安,把我的那副点翠头面拿过来。”柳悦洳朝一旁侍奉的全安说道,“再把那身银鼠毛飞鹤白花披风也拿过来。” 全安端着披风走了过来。 这是被看第一次看到银鼠毛做的披风,她小心摸了摸。 “油光发亮,一看就不是凡品。”被看忍不住夸道。 柳悦洳笑道:“现在月份冷起来了,我看你来的时候,也没披个披风保暖,以后啊,你就披着这个,既保暖又舒服。还有这点翠头面,我当初一看它,就觉得很称你。” “多谢娘娘赏赐。” 这时,知春端着茶水走来。 她刚刚起来,总是这个时间过来伺候。 柳悦洳听到她的脚步声后,眼神一变,对着被看柔声道:“你这段时间要是胃口不好,那就多吃点酸的辣的,毕竟酸儿辣女,总有一个味道能让腹中的孩子安稳下来。” 知春能清楚的听见这句话。 她愣在原地,双眼紧紧的盯住被看的腹部。 “知春,你还不过来上茶。”柳悦洳善意的提醒道。 “是。”知春赶紧清醒过来,端着茶水走来。 柳悦洳和被看又说了一会闲话,两人才分开。 被看坐上回誉福宫的矫撵,她轻柔的抚摸着腹部。 这里面居然有她的孩子。 真是神奇啊。 被看没想过自己会怀孕,她满心只有复仇。 而现在,她有了孩子。 抬着矫撵的宫人不小心晃动了矫撵。 被看连忙护着肚子,怒道:“给本宫小心点!” 斐泉宫 知春得知被看有可能怀孕后,整个人魂不守舍。 她必须赶紧把此事告知给皇后。 柳悦洳瞧出了她的心思,准备给她一个机会,“知春,你去库房看看,本宫往年的那些狐皮大衣还在吗?” 知春欣然领命,“是,奴婢这就去办。” 支走了她后,全安走上前,低声道:“是否希望奴才除掉她。” 柳悦洳轻笑几声,继续剥桔子,“不用了,有人会帮我动手。不是宜嫔就是皇后。” “看来李老太那药方真的有效,娘娘以后要喝吗?” “喝?我才不想有姜墨凛的孩子。”柳悦洳递给全安一瓣桔子,“今年的桔子有点酸。” 全安接过桔子,想也没想就吃了。 “…确实有点酸。” 柳悦洳被全安算到的表情逗笑了,“哈哈哈,慢点吃。” “我让你联系泉州张氏,联系上了吗?” 泉州张氏,是柳悦洳母亲的娘家。 全安点了点头,“已经联系上了,近些日子张家公子们就会进京备考。” “可要好好款待他们。一年后的科举,”柳悦洳将桔子皮放到桌子上,“他们定要榜上有名。” “奴才会打点好一切的。娘娘不必担心,奴才瞧着张家人没有蠢材。” 柳悦洳叹了口气,“蠢不蠢不好说,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朝中无人,她在后宫也过不好。 姜墨凛的恩宠终有一天会消失,她的容颜也终有一天会老去。 第五十五章 红袖有孕·宜嫔醒(下) 柳悦洳揉了揉眉头,满脸冷清,眼眸如同枯寂的古井般深邃,“朝中有人,才好办事。这几日朝中可有要事发生?” 全安回道:“裴郡王死了,听说是贼人杀的,头颅至今不知所踪。陛下以郡王的规格,将其下葬,但牌位没有送进宗祠。” 柳悦洳听完,讥笑道:“贼人?左右不过是姜墨凛的人罢了。裴郡王谋反,姜墨凛以兄弟之情为由,没有重罚,只将其流放边疆,现在,人也死了,他既得了好名声,也除掉了对手。” 先皇的皇子,如今只剩下姜墨凛这一脉了。 真是心狠手辣啊。 “姜墨凛怕是能睡好觉了。”柳悦洳看着清纱窗,“现在宜嫔昏迷,孩子也没了,只怕,她一醒,这后宫便没了清净。” “娘娘只管看戏罢了。” “后宫妃嫔三千,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不如斩草除根。”全安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后宫妃嫔杀不完,倒不如杀了皇帝。” “杀了他?我怕也会跟着他一起死。”柳悦洳笑道,“这几个月,我翻遍古籍,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对于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来说,让他活着比什么都残酷。” 她可是很想知道坐上龙椅是种什么感觉。 既然姜墨凛如此在意他的出身和位置,那么她就会夺走这一切。 全安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那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把后宫的水搅浑,搅得越混,越容易获利。”柳悦洳站起身,走到佛龛前,看着笑面玉佛,“宜嫔必须死。” 全安递给她三根点好的佛香,柳悦洳接过,插进佛炉中。 “需要奴才动点手脚吗?” 柳悦洳双手合十,“现在动手,只会招惹麻烦。” 全安低头沉默不语。 “你等会去找弯月,让她好好看着溪美人,在12月前可别出了差池。” “是,皇后那边,娘娘准备怎么办?” 柳悦洳笑道:“继续让皇后威风,就是不知道那个幸运儿会是这次的替罪羊。” 凤仪宫 知春将溪美人可能怀孕一事告知了皇后。 皇后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真是难办啊。” 闻香挥退其他伺候的人,只留下知春一人。 “看着她快有三个月了,本宫也不是什么妒妇,非要杀害这些妾室。” 闻香奉承道:“娘娘说的是。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会是小心眼的妒妇呢!” “既然她怀了,那就让她生。”皇后睁开眼睛,嘴角慢慢升起一抹微笑,“等宜嫔的身子好了些,你让宫人偷偷的告诉给宜嫔。让宜嫔高兴高兴。” 闻香笑道:“娘娘真是贤惠大度。奴婢猜想宜嫔娘娘定会高兴极了。” 皇后看了一眼知春,冷声问道:“说起来,兰妃何时跟溪美人走得如此亲近了?” “奴婢,奴婢不知。今日,不知为何,那溪美人来斐泉宫找兰妃,奴婢也不知道两人何时勾搭上的。”知春有些惶恐的回道。 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说话。 闻香插嘴,为妹妹进言道:“说不定是溪美人今日恰巧去斐泉宫找兰妃了?” “本宫希望这是一个巧合,知春啊,你可要好好盯着兰妃,以后谁跟她走得近,你就跑回来告诉本宫。” “是,奴婢定会什么都禀告给娘娘的。” “好了,你快回去,别让兰妃起疑了。”皇后朝她摆了摆手,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 知春连忙站起身,退出凤仪宫。 “娘娘怎么如此关心兰妃?”闻香忍不住问道,“兰妃都已经废了,只不过只有陛下的恩宠罢了,娘娘不必如此担心。” 皇后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笑道:“本宫怕她东山再起,小心点比什么都好。” “娘娘说的是。”闻香赔笑道,“宜嫔那边,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宏才人已经抓住,就等娘娘下令了。” “没把兰妃拖下水,真是遗憾啊。本宫还想着一石二鸟呢。既除掉兰妃,也除掉了宜嫔。后宫终究握在本宫的手里。” 闻香回道:“兰妃以色侍宠,终究会有一日失宠,娘娘何必大费周章。” “大费周章得好,本宫可不想干等。等会把宏才人被抓一事告知给陛下,让陛下定夺。宜嫔那边,让御医们好好照顾。” “是。” 勤政殿 得知是宏才人谋害宜嫔一事后,姜墨凛放下了心。 他才不管是谁害的宜嫔,只要有一个凶手站出来,堵住怀化大将军的嘴就行。 “赐宏才人死刑,连起伺候的宫人逐一刺死。以儆效尤。” 宏才人横遭人灾,连起宫人一同被处死。 她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出。 一时间,后宫众人谨慎微行。 12月初,誉福宫 炉子里升起炭火,奢靡的宫殿里暖和了起来。 宫人们不敢言语,轻手轻脚的来往行动。 宜嫔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摸着平坦的腹部,眼泪一点点流了下来。 “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像那缥缈的烟雾般易散。 一个眼见的宫女瞧见宜嫔醒了,赶紧大喊,“娘娘醒了,快点喊御医。” “娘娘小心些,您才刚醒,千万别乱动。”这个宫女殷勤的走上前,伺候宜嫔。 胡御医跑进寝殿,一看宜嫔醒了,连忙打开药箱,给宜嫔诊脉,嘴里念叨着,“娘娘别起身,您现在身子虚,不能多动。” 宜嫔面色苍白,嘴唇红紫,语气十分无力,“我的孩子呢?为什么我会失去孩子?” 胡御医安慰道:“娘娘,您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别伤了心气神。” “他是男孩,一定是个健康的男孩。”宜嫔喃喃自语,还做着她的生子梦。 胡御医不忍戳破,迎合道:“是的,那是个健康的男孩。” “是不是跟陛下一样呢?我跟陛下的孩子,肯定是个俊俏的孩子。” 丧子之痛,终究是一个母亲无法接受的痛苦。 “是的,跟娘娘想得一样。” “你说我为什么会没了孩子?是我作孽太多了吗?” 第五十六章 宜嫔醒·后宫乱 “不,一定是有人害我!一定是有人害我!”宜嫔疯癫的怒喊道,她睁大泛着血丝的眼睛,怒视着周围的一切,“说,是不是有人害我!说啊!” 周围的宫人不敢上前,胡御医连忙柔声安慰道:“娘娘害您的真凶已经被陛下赐死了。” 宜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暴风疾雨的掉落在被子上,“我的孩子,没了。” 她捂住自己的脸,想要掩藏起悲伤。 胡御医出声道:“娘娘切莫悲及伤心,您好好养身子,还是能有孩子的。” 宜嫔摸着平坦的腹部,这里曾有她和陛下的孩子。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她的孩子,她跟陛下的孩子! 宜嫔再次昏厥过去。 胡御医叹了口气,命人赶紧拿来千年灵芝给宜嫔吊着精神。 不计其数的珍贵药材送进誉福宫。 深夜,姜墨凛前来看望宜嫔。 宜嫔那一张小脸苍白无色,嘴唇青紫,呼吸平缓轻柔。 原本骄纵狠厉的一个人,现在变得软弱苍白。 像一只刺猬收起了尖刺。 一时间,让人忍不住产生几分怜爱之情。 “宜嫔的伤情如何了?”姜墨凛问道。 胡御医谨慎的答道:“娘娘的身子已经回好,需养几个月为好。” 姜墨凛上下打量了胡御医一番,他记得这个御医是怀化大将军塞进后宫的。姜墨凛眯着眼睛,严声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将宜嫔救活,既然你是将军府的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胡御医赶紧跪在地上,“是是是,微臣定尽全力医治娘娘。” 姜墨凛没有过多停留,问了胡御医几个问题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誉福宫。 皇帝的仪仗来到斐泉宫,柳悦洳还未入睡,她连忙上前迎接姜墨凛。 “陛下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晚要去誉福宫吗?” 姜墨凛面露疲色,朝她摆了摆手,“誉福宫没什么好待的。朕累了。” 两人走进寝殿,柳悦洳温顺的帮他脱下衣物,柔声问道:“宜嫔妹妹现在怎么样了?臣妾是在是担心的很。” “没死。”姜墨凛的语气中没有对宜嫔一丝温柔。 他很是厌烦宜嫔。 如果不是宜嫔的父亲是怀化大将军,他根本就不想娶宜嫔进门。 姜墨凛喜爱的是像柳悦洳这种温婉如玉的女子,像宜嫔这种骄纵叽喳的女人,他没有一丝兴趣。 甚至感到几分厌恶。 当初是怀化大将军硬逼着他娶宜嫔进门的,差点让他卧薪尝胆二十多年的心血白费。 “唉,宜嫔妹妹真是可怜,”柳悦洳端给一杯温茶,让他漱口,“陛下可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姜墨凛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啊,管外人干嘛,尽是喜欢操心。” “臣妾只不过是担心陛下罢了。宜嫔是陛下的妃子,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孩子,臣妾不但她,担心谁呢?” 一言一语皆是关心对方。 这让姜墨凛很是满意,“悦儿真是善良,要是后宫的女子都能像你这般,朕就能省很多心了。” 柳悦洳莞尔一笑,柔声道:“臣妾只对陛下善良,要是旁人,臣妾还不管呢。” 姜墨凛被她的话逗笑了,“哈哈哈,悦儿真是可爱。” 柳悦洳依偎在姜墨凛的怀中,“说起来,宜嫔妹妹的孩子更是可怜,那可是一对皇女。臣妾多么希望给陛下生一个女儿。” 姜墨凛知道孩子一直是柳悦洳心中的痛,“等溪美人生了孩子,朕就把那孩子让你养。” “…还是算了,臣妾不忍看到母子分隔。”柳悦洳低着头,用手把玩着姜墨凛身上的挂饰,“臣妾能陪在陛下的身边,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孩子,终究还是看缘分。” 姜墨凛叹了口气,低头亲吻着柳悦洳的鬓发,“朕会想办法的。宜嫔这次出了事,朕决定等她病好了些,就晋她的位份。到时候,她要是欺负到你头上,就告诉朕,朕会为你撑腰的。” “嗯。”柳悦洳温顺的点了点头。 姜墨凛吹灭一旁的蜡烛。 又是一晚满屋春色。 隔天下午,宜嫔再次从昏厥中醒来。 坐在一旁的宋漪涵连忙拿起手绢,为她擦拭起眼泪。 她今日来誉福宫探望宜嫔。 生怕宜嫔死了,自己的靠山倒了。 宜嫔呆愣的看着床顶,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疼。 无声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宋漪涵看着满脸无神的宜嫔,忍不住安慰道:“娘娘您要振作起来啊!想想害您失去孩子的真凶还未血债血偿,您怎么能这样呢?” 一提起孩子,宜嫔突然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她撑起身子,怒问道:“那几个害我的贱人不是死了吗?” 宋漪涵环顾四周,挥了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退下。 等寝宫只剩她和宜嫔时,宋漪涵附在宜嫔的耳边说道:“那些都是皇后找来的替罪羊罢了。” 宜嫔用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宋漪涵,“替罪羊?” “是的。宏才人跟嫔妾的关系还算要好,那日,娘娘出事,她根本就没有去凤仪宫。” “她为何没有去凤仪宫?” 宋漪涵回道:“那天的前一天,宏才人被舒美人推下太液池,染上了温病,一直呆在寝宫里调养,我还曾去看过她。” 宜嫔紧紧的捂住被子,青筋暴起,冷声道:“为何陛下没有派人彻查!” 宋漪涵连忙回道:“后宫佳丽众多,那日去凤仪宫,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妃嫔,再加上伺候的宫人,人多眼杂,谁知道谁没去呢。陛下想必是被皇后蒙蔽了,所以才……” 宜嫔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娘娘一定要养好身体,为那逝去的孩子报仇啊!” 宋漪涵生怕宜嫔自此心灰意冷,像那兰妃般遁入空门,不管外事。 现在,皇后风头正盛,各宫嫔妃都看皇后的脸色行事。 经宏才人这一出,宋漪涵生怕下一个替罪羊就是自己。 要不是她刚入宫就攀上了宜嫔这棵大树,说不定早就不明不白死了。 第五十七章 家宴(上) 那日宏才人被拖出去杖毙时,宋漪涵偷偷去看过一眼。 满地的鲜血,猖狂的宫人,死不瞑目的女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血腥。 宋漪涵不敢为宏才人叫屈,宏才人跟她只是萍水相逢,不值得她拼命。她唯一能做的是活下去。 看着盛怒中的宜嫔,宋漪涵又添了一把火,“娘娘可别生气,身子要紧。您想想看看,要是您出事了,谁会是最大受益人?” 宜嫔按耐住内心的怒火,她猛然的咳嗽了几声。 她思考起那些会害自己的敌人。 皇后?兰妃?溪美人?岳美人?…… 连眼前宋才人,她也怀疑了起来。 可思索了一番后,宜嫔猝然发现,这些人好像都不是凶手。 整件事完全像是偶然发生的。 难道她的孩子真的是…… 宜嫔从心底里抗拒这个‘真相’,她必须找到‘凶手’来发泄自己的痛苦。 “你能确保那日宏才人真的没去凤仪宫吗?”宜嫔紧紧的握住宋漪涵的手,双眼盯着她。 宋漪涵举起手发誓道:“我保证!我的话要是有半句虚言,我就天打五雷轰,宋家满门抄斩。” 真是毒誓啊。 “好,我信你。”宜嫔挑起她的脸,恶狠狠的说道,“要是你敢骗我,将军府可不会饶了宋家,我也不会饶了你。” “娘娘这段时间可要好好养病,”宋漪涵端起一碗药汤,递给宜嫔,“我家室低微,前几日,父亲能晋为四品官,可是全仰仗了娘娘。我定对您忠心耿耿。” 宜嫔放下对她的芥蒂,接过药汤喝了几口,宋漪涵连忙送上手绢,帮她擦拭嘴角的药渍。 “陛下可来看望过我?”宜嫔放下空碗,忍不住问起姜墨凛来。 她是多么渴望,醒来就能看到姜墨凛。 宋漪涵回道:“陛下来看望过娘娘几次,但娘娘都处于昏厥中。” 这句话让宜嫔以为她在姜墨凛的心中能有几分位置。 她的痴念就是姜墨凛。 “那就好。” 宋漪涵陪着宜嫔说了一会话后,就走了。 宜嫔躺在床上,呆愣的抚摸着肚子。 这里曾经有一个孩子,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早已哭不出来了,只能机械般的摸着肚子。 如果那日,她没有去凤仪宫祈福,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如果那日,她没有…… 宜嫔无法接受惨痛的现实,而宋漪涵带来的消息,让宜嫔忍不住怀疑起后宫所有人。 都是她们的错。 宜嫔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皇后等人的样貌。 如果没有她们,姜墨凛就不会忽视自己。 如果没有她们,她跟姜墨凛会恩爱如初。 如果没有她们,她就不会失去孩子。 宜嫔将所有责任推卸到后宫众人的身上。 她坚定的认为,自己滑胎一事,幕后定有真凶,而其他嫔妃也脱不了干系,她们都是真凶的帮手。 她一定会养好病,让这群人尝尝痛苦的滋味。 宜嫔整个人陷入疯癫之中,双眼满是波涛汹涌的阴暗。 12月初 宜嫔能下地走路了,整个人的神色也再慢慢变好。 姜墨凛派人去誉福宫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宜嫔郑氏,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宜妃,钦此!” “多谢陛下恩典。” 宜妃在宫女的掺服下,站起身,接过太监手中的圣旨。 “陛下让奴才告诉娘娘,今晚,陛下在清风阁备下家宴,特请怀化大将军入宫。” 一听能见到爹爹,宜妃差点喜极而泣。 她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爹爹了。 她原本以为等怀胎8个月时,按照惯例,请爹爹和哥哥来宫里探望。 谁知,一切都是虚妄罢了。 “连翘,快去给本宫拿来今日内务所新送来的宫装,再起库房,找找本宫的金簪。”宜妃迫不及待吩咐宫女,“今晚,跟爹爹见面,本宫万不能失了礼数。” “是,娘娘。”连翘连忙起身为宜妃忙碌起来。 她是宜妃新的贴身宫女。 宜妃初次从昏厥中醒来时,连翘是第一个冲上去侍奉的,她如此殷勤很快就在宜妃哪里挂上了名字。 十几个宫女端着各式金簪站在寝宫中,连翘扶着宜妃,让她挑选头饰。 “奴婢觉得这朵桃花红宝石金簪十分配娘娘呢。” 宜妃笑着点了点头。 大病初愈,位份又得了晋升,还能跟爹爹见面,她很是高兴。 连对待下人,都多了几分仁慈。 快到家宴的时间了。 宜妃端坐在梳妆台前,她身着淡红色金丝鹤纹长袖宫装,发鬓间点缀着金簪玉钗,微微走几步,就能听见步摇晃动起来的清脆声音,她外面又套了一件厚重的白色狐皮大衣,贵气而又奢靡。 她让连翘为自己涂抹上厚重的胭脂水粉,遮挡住病气。 拿起朱红色口脂,轻抿一口。 铜镜中的宜妃褪去了病气,整个人还似往常般娇美。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走。” 宜妃扶着连翘的手缓缓起身,她一步一缓,用力的向前走,想要掩藏住自己的虚弱。 但她那有些浮空的脚步,早已暴露出她的现状。 清风阁 姜墨凛坐在高位,跟不远处的年过半百,胡须头发白了一片的怀化大将军——郑由道觥筹交错。 郑将军随已步入花甲之年,但依旧冲锋在战场的第一线。 宜妃走进清风阁,她一看到郑将军,霎时间愣在原地,眼眶微红起来。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见到父亲时,父亲还没有怎么多白发。 现在,都白了。 还老了,脸上多了好几道皱纹。 宜妃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要给父亲报喜,可她何喜之有。 她现在只有痛苦和忧虑罢了。 郑将军看到宜妃来了,慌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然后朝她请安,“老臣给宜妃娘娘请安。” 听到这句话,宜妃忍不住哭了出来。 “起,起来。” 宜妃连忙走上前扶父亲起来。 郑将军朝她笑了起来,“娘娘长大了些,老臣都快认不出来了。” 第五十八章 家宴(下) 姜墨凛冷眼看着郑将军和宜妃上演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 他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家宴开始,姜墨凛挂着温和的脸色陪郑将军喝酒聊天。 “朕敬将军一杯。” 郑将军谦卑道:“老臣也陪将军喝一杯。” 两人来往间,灌下了一杯又一杯酒。 宜妃出声劝阻,“爹爹,少喝点,陛下不善饮酒。” “哈哈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光顾着陛下了,哈哈哈。”郑将军放下酒杯,打趣道。 “爹爹。”宜妃脸色微红起来,娇羞的看了一眼姜墨凛。 “好了,好了,不喝了,不喝了。”郑将军拿起眼前的筷子,开始吃饭。 当家宴快结束时,姜墨凛朝郑将军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留给他们父女两人单独的空间。 宜妃没了顾忌,直接拽住还在喝酒的郑将军的耳朵,“爹,别喝了!你的年纪都怎么大了,该养生了。” “好好好,乖女儿,快放手,爹不喝了,不喝了。” 郑将军是个老顽皮,好饮酒,更是个酒痴,常常喝醉闹事。宜妃在还没出嫁前,不得不总是带人去酒楼把自家喝醉的老爹领回家。 郑将军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当即把酒杯推到一边。 “爹爹,我现在不在你的身边,你别嗜酒如命了。”宜妃放缓语气,采取怀柔政策,“你多听听府上郎中的话,身体要紧。” “我知道了,知道了。”郑将军朝她摆了摆手,笑着接下了话。“等会,你让宫人去偏殿把我带来的几车礼物拿回你的宫里。” “你怎么带怎么多东西入宫啊!陛下要是看到了…”宜妃被父亲带来的礼物数量惊到了,几车的量,怎么多?! “哎呦,整日整日陛下的。那都是爹的心意,你就收下。” 宜妃只好收下。 郑将军看了一眼女儿,便不忍在看,“…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没落下病根。” 宜妃的语气有些低沉,她低着头,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 郑将军一想到自己还未出世便死掉的外孙,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至今都在思考,放纵女儿嫁给姜墨凛是不是件好事。 当初,姜墨凛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郑将军根本想不到他会登基为帝。 郑将军环顾了一眼周围的宫人,回道:“那就好。” 后宫的事,他无法掺和。 只能在前朝为女儿争夺荣宠。 父女两没有说话,静静的坐着,享受最后一刻独处的时光。 “爹爹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嗯。” 郑将军饮下最后一杯酒,他能为女儿做的只有这些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死去,女儿会变得怎样。 虽然有儿子们会支持女儿依旧风光无度,但儿子那比得上老子。 郑将军曾在亡妻前发誓,他会将女儿捧在手里,一辈子宠爱着女儿。 可惜,他为女儿选错了夫君。 郑将军仔细把女儿样貌记在心中,好让他回去后,能留个印象好好回忆。 家宴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宜妃在回誉福宫的路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悲伤。 幽暗的巷道红墙间,宜妃的仪仗队点着少许灯光,慢慢前行着。 漫长的宫道,斩断后宫跟民间的联系,也斩断了无数父母之情。 隔日 姜墨凛对宜妃的恩典,传遍后宫。 破例赏赐家宴,晋升位份,更别提那如沙粒般繁多的赏赐之物。 宜妃的风头无人能及。 家宴后的隔天,下起了初雪。 晌午时,宜妃才起床洗漱。 她整个人懒洋洋的呆在誉福宫里喝茶赏雪。 这时,连翘走来,“给娘娘请安。” 宜妃随意的点了点头。 连翘面露怯意的说道:“娘娘,奴婢刚刚碰见御医从溪美人的偏殿出来,还听到溪美人的贴身宫女说,溪美人怀孕了。” “什么!”宜妃霎时间精神起来,声音尖锐极了。 连翘急忙跪在地上,“娘娘息怒,息怒。” 宜妃一脚踹倒了连翘发泄怒火,“那个贱人居然怀孕了?!本宫刚刚没了孩子,她竟然敢怀孕!” 连翘捂着痛处,压下对宜妃的不满,添油加醋道:“听宫女说,溪美人已经怀孕3个月了。” “三个月!”宜妃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快去把给她诊脉的御医喊过来,本宫要问个清楚。” 见宜妃上钩了,连翘急忙答道:“是,奴婢这就去喊御医过来。” 半盏茶后,孙御医来到宜妃的面前。 “溪美人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宜妃眯起眼睛,厉声问道。 孙御医连连点头,答道:“是的,娘娘,今日给溪美人诊脉,已经确定娘娘有孕三个月了。” 宜妃深吸一口气,怕桌而起,“溪美人可真是厉害啊。” “娘娘刚刚大病初愈,万不可怒火攻心。”孙御医安慰道。 “怒火?本宫的怒火就是那些贱人!本宫刚刚失去孩子,她竟然敢怀孕!”宜妃还没有走出丧子之痛。 此时,她决定清算清算,她和溪美人之间的新仇旧恨。 维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宜妃让御医先退下。 “连翘,你去把溪美人喊过来。本宫,要赐给她点好东西。” 连翘低着头掩藏住嘴角的微笑,转身去喊溪美人过来。 这时,被看正坐在椅子上,为腹中的胎儿做衣服。 一想到,7个月后,她会有一个孩子。 被看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连翘走进偏殿,微微行礼,“给溪美人请安。” 一眼认出这是宜妃身边的人后,被看脸色一黑,冷声道:“有事吗?” “宜妃娘娘请您过去,说要赏您点好东西。” 被看提防着宜妃,连忙拒绝道:“帮本宫谢谢宜妃的好意,本宫这里什么都不缺。” 连翘见被看如此给脸不要脸,便有些生气道:“宜妃娘娘好意请你过去,溪美人要是不过去,那就是以下犯上了。” “以下犯上?本宫可不敢冒犯宜妃娘娘。你请回。”被看阴阳怪气的回道。 连翘撇了撇嘴,挺着腰板转身离开。 一回到宜妃的身前,连翘哭声道:“娘娘,溪美人拒绝了您的好意,还说您……” 第五十九章 宜妃疯了(上) 连翘停顿了几秒,接上刚刚说的话,“溪美人说娘娘狐假虎威罢了,根本不得陛下的宠爱。” “该死的贱人!” 连翘故作担忧道:“娘娘小心您的身体啊。千万不要因此事恼怒。” 宜妃揉了揉眉心,她骄纵惯了,最是容不得旁人顶撞她。 她要让溪美人不得好死。 宜妃打开木盒,这是她进宫时,父亲送给她的,木盒里放满了毒药。 看着盒中一个个药包,宜妃的眼神一暗。 她记得上次给溪美人下毒,没有成功。 那么这一次,她必须换个法子,从长计议。 但她等不了了。 宜妃猛然将木盒摔到地上,她现在就要溪美人死! 她没了孩子,其他人也别想有孩子。 宜妃将一包药递给连翘手中,“去把它熬成汤,等会本宫要亲自去慰问慰问溪美人。” 就算是染上一身灰,她也要把药灌进溪美人的嘴里。 刚刚失去孩子的宜妃早已陷入癫狂。 她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她的冒犯。 “是,娘娘。” 斐泉宫 被看不安的来到这里,想要寻求兰妃的庇佑。 刚刚连翘来她宫里请她去见宜妃时,被看就忍不住恐惧起来。 宜妃本就是条疯狗,她现在不想惹,也惹不得。 自从得知自己怀上了孩子,被看整个人变得柔软起来。 她不敢乱吃东西,不敢随意走动。 甚至连穿衣服都要小心翼翼。 “给兰妃娘娘请安。” “起来,怀着孩子,就不用给我请安了。” 柳悦洳温柔的扶被看起身,并挥手让伺候的宫人们退下,只留下全安。 今日当值的知春有些不舍的走出宫殿。 自从上次被皇后敲打过一番后,她再也不敢偷懒。 每日全身心的伺候兰妃。 柳悦洳拉着被看坐到木榻上。 被看面露惶恐的说道:“刚刚宜妃派人过来,让我去给宜妃请安。看来,宜妃已经知道我怀孕了。娘娘,我该怎么?” “不要怕,你现在怀有龙嗣,宜妃不敢动手的。” “可,我就是很担心。”被看低头,一脸慈爱的抚摸着腹部,“这是我的孩子,宜妃现在就是条疯狗,自从大病初愈后,誉福宫的宫人已经换了三岔。” 柳悦洳眼神一变,柔声道:“她能做什么呢?左右不过是打骂下人出气罢了。” “我想请娘娘出面,能不能让我搬出誉福宫。” “怎么想着搬宫呢?可是宫人们伺候的不好?” 被看抬起头,看着纱窗上印出的竹影,恍惚道:“娘娘,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要不要放弃为绿蜡复仇。…我现在有了孩子,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柳悦洳一听,压下心底的不悦,带着亲切的笑容,说道:“当了母亲,就会不由自主的为孩子考虑。既然你是这样想的,我也不会强迫你。今晚,陛下要是来斐泉宫,我会给陛下进言的。” “多谢娘娘。”被看很是感激。 柳悦洳朝她笑了笑,柔声道:“孩子终究是重要的,好好养胎。” “嗯。” 心底的不安和害怕一扫而空。 被看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等她离开后。 藏在暗处偷听的知春连忙跑去凤仪宫,禀告此事。 谁能料到,溪美人居然跟兰妃的关系不一般! 柳悦洳收起笑容,走到佛龛去,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经。 “娘娘,鸟要飞了。”全安出声提醒。 柳悦洳睁开眼睛,眼神凌厉,冷声道:“她飞不了,注定要死。” “需要奴才动手吗?” 柳悦洳笑着叹了口气,山前有路,你不走,那就“动手。是时候收尾了。” 全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斐泉宫。 被看刚回到誉福宫,就看见,宜妃坐在她住的偏殿里。 “给宜妃娘娘请安。”被看握紧衣袖,微微弯腰给宜妃请安。 宜妃不屑的讥笑起来,“溪美人可真是厉害啊,本宫都请不动你。” “娘娘说笑了,您是妃,嫔妾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怎敢以下犯上。” 被看放缓语气,尽量用低姿态来奉承宜妃。 她现在不敢激怒对方。 宜妃没想到有段时间没见,一直跟自己对着干的被看,学会了谦卑。 “啧,几日不见,真是令本宫刮目相看。”宜妃站起身,走到被看的身前,她那朱红色的指甲一点点抚摸起被看的脸庞。 被看忍不住发抖起来。 宜妃喃喃道:“陛下去你那里的次数,比本宫都多。明明距离不远,明明……为什么陛下就是不看我一眼呢!” 被看窘迫的回道:“娘娘说笑了。” “连翘,把药端过来,”宜妃吩咐一旁的连翘,然后扭头看着被看,笑着说道:“这可是上好的补药,对孕妇是极好的。” 被看连忙后腿几步,惶恐道:“多谢娘娘的好意,嫔妾刚刚喝过御医开的补药了。” “多喝点,总是好的。” 宜妃一点点逼近她。 被看想要离开,却发现门口站着宜妃的人,自己的贴身侍女弯月被人绑着。 这是死局啊! 被看颤抖的看着宜妃手里那碗汤药。 作为伺候过宜妃的人,被看知道宜妃有一盒毒药,里面都是剧毒。 何美人可是被宜妃活生生毒死的。 “你不要过来啊!嫔妾可是陛下的妃嫔,娘娘这样做,不怕陛下处罚吗?”被看厉声道。 宜妃已经癫狂起来,她直言不讳的讥讽道:“本宫怕什么?后宫妃子三千,你死了,还有别人补上。一个宫女出身的贱人,陛下可不会放在心上。” “嫔妾现在怀有龙嗣,娘娘想要害死他吗?” “哈哈哈,龙嗣?你怀的那是龙嗣吗?陛下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宜妃狰狞的笑着,“一个宫女出身的贱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上不得台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被看咬着下唇,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宜妃。 这个女人疯了!疯的很彻底! 被看护着腹部,想要逃离这里,宜妃给连翘一个眼神。 连翘伸手抓住被看,将其束缚在怀中。 “娘娘还是安生点好,方便上路。” 不愧是宜妃的宫女,连翘的语气似宜妃三分狂妄。 第六十章 红袖滑胎(下) 当汤药即将灌进被看的嘴中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宜妃。 “皇后娘娘驾到!” 宜妃扭头看去,只见皇后走进这里。 “你在干什么!宜妃!” 宜妃没有丝毫怯弱,她一脸正经的回道:“呵,原来是皇后娘娘啊。嫔妾在给溪美人灌药呢。这可是上等补汤呢。” 皇后命人将被看救下,“就算是好意,也不能这般对待溪美人。” 被看刚一挣脱束缚,泪流满面的跪在皇后的身前,哽咽道:“皇后娘娘救我啊,宜妃要害我,害我腹中的孩子啊!” “没事了,没事了,本宫在呢。”皇后温柔的扶她起来,柔声安慰。 “溪美人可别污蔑本宫。” 宜妃将手中的汤药灌进身旁的兰花盆中,然后环抱着胳膊,一脸不屑的看着她们。 皇后眉头紧皱,“身为陛下的妃子,怎么能如此狠毒!” “嫔妾哪里狠毒了?皇后娘娘可别被这贱人忽悠了。” 宜妃对上皇后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后退。 皇后无法惩罚宜妃,只能带着被看离开这里,去往凤仪宫。 “唉,”皇后苦笑道,“在宜妃面前,本宫也要礼让她三分。” 被看用帕子擦拭眼泪,听到此话后,只能默默流泪,“多谢娘娘出手相助,嫔妾感激不尽。” “本宫今日刚刚从御医处得知你怀有身孕,便带人去给你道贺,谁知就碰上了此事。宜妃的性子暴躁,苦了你了。” “唉,或许这就是嫔妾的命。”被看抓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被宜妃的阴影笼罩着。 当宫女时,被宜妃打骂。 当妃子时,被宜妃折辱。 终究,终究,无法从宜妃手中逃脱。 “你现在怀有龙嗣,宜妃那边,你无需担忧,本宫已经把你怀孕的好消息告诉给了陛下。” 皇后让闻香端来温茶,“陛下绝不会放任宜妃伤害你的。” 被看很是感激皇后。 此时的她,被皇后突然的‘出手相助’所迷惑,完全忘记了柳悦洳的叮嘱。 “本宫是皇后,定能护你三分,只是没想到,宜妃会如此疯狂。” 居然直接自己上手。 这出乎了皇后的意料。 看来,失去孩子,对宜妃的伤害着实大的很。 皇后拿起茶杯,用茶盖撇去茶沫,笑着喝下一口茶水。 “娘娘有法子惩戒宜妃吗?她如此骄横,残害后宫嫔妃,难道说,就没人管管她吗?” “宜妃刚刚失去孩子,陛下现在很是怜爱她,放任她做任何事,连晨会都下旨免去她参与。”皇后一脸苦恼,“而且宜妃的父亲是怀化大将军,家室显赫。陛下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再一次从他人嘴中得知,宜妃父亲是怀化大将军,家室显赫。 再一次认清后宫不仅是按陛下的宠爱排位,更按自身的家室排位。 被看不甘的咬住嘴唇。 她恨自己家室低微! 皇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说起来,你的孩子跟宜妃也是有缘。” 有缘?怕是孽缘! 被看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后。 “低位份的妃嫔如果生下孩子,会交由高位份,没有孩子的妃嫔收养。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被看一脸震惊,下意识的摸住腹部。 她隐约听过,但从没想过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皇后继续说道:“现在,兰妃和宜妃都没有孩子,宜妃刚刚滑胎,而兰妃怕是以后不会有亲生子了。你的孩子应该是交由她们收养,至于交给谁,本宫也不知道了。” 怀胎十月的孩子要交给他人抚养?! 被看万万不能接受此事。 皇后‘善意’的提醒道:“兰妃性子温和,也深得陛下宠爱,谁不想有个孩子呢?说起来,你跟兰妃的关系如何?本宫记得你是在兰妃的花宴上,得了陛下的青眼。” “你现在多跟兰妃打好关系,到时候好能去探望探望孩子。” 被看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皇后的提醒,让她想起了自己跟兰妃的相遇。 而站在被看不远处伺候的弯月,低着头,安静不动。 “这规矩,起源于前朝那些无法怀孕的嫔妃。她们为了得到孩子,会为让身边的宫女得宠,然后……。” 皇后的话,让被看彻底怀疑起兰妃来。 难道说,她一直在利用自己吗? 见被看整个人恍惚起来,皇后笑道:“好了,好了,本宫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溪美人,你先坐在此处,本宫去看看大皇子醒了没。” 踏出宫殿时,皇后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被看。 真是没想到,兰妃居然藏得怎么深。 居然放纵宫女得到陛下的青眼。 真是厉害啊。 半个时辰后,皇后牵着大皇子的手走进殿内。 被看能清楚的听见,孩子那清脆的笑声和拨浪鼓声。 她擦拭干眼泪,笑道:“这就是大皇子,真是俊俏。” 皇后有些无奈道:“柏儿总是睡到这个时辰才醒,本宫也没法子治他。” 被看连忙回道:“大皇子还小,娘娘不用着急。” 两人聊了一会后,被看倍感疲惫,便前去御花园散心。 此时,黄昏已至,阳光暗淡下来。 积雪覆盖满园,一眼望去,满是白雪。 被看轻柔的抚摸着腹部。 她将会有个孩子。 可…… 叹了口气,趁着夜色未黑,被看回到了誉福宫。 皇后给她增添了几个宫人伺候,以防宜妃下手。 这一夜,姜墨凛休息在了斐泉宫。 柳悦洳向他报喜:“陛下可知,溪美人有孕了。” 姜墨凛点了点头,回道:“皇后给朕说了。” 语气里没有一丝喜悦。 柳悦洳柔声问道:“陛下不开心吗?” “一个宫女的孩子,值不得朕开心。” 柳悦洳眼神一暗,嘴角的微笑越发上扬,“陛下可不能在溪美人面前说,小心伤了她的心。” “一个宫女罢了,不值一提,等她的孩子生下来,就交由悦儿抚养。” 姜墨凛搂住柳悦洳,“朕很期待悦儿养孩子。” 柳悦洳压下心底对姜墨凛的排斥,回道:“臣妾也很期待。”期待你死。 两人合衣睡下。 还没睡几个时辰,就被宫人吵醒了。 “陛下,陛下,不好了,溪美人的孩子没了。” 被吵醒的姜墨凛一听,满脸怒意。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没了! 宜妃的孩子刚没,现在又没一个! 柳悦洳连忙给姜墨凛更衣,急切道:“陛下快去看看。” 姜墨凛赶到誉福宫,皇后已经等待多时。 “发什么什么事?怎么孩子又没了?!” 皇后红着眼眶,说道:“宜妃跟溪美人发生矛盾,宜妃直接拿着鞭子抽溪美人,好好一个孩子,这就没了!” 姜墨凛揉了揉眉头,宜妃可真是厉害啊! “宜妃所在何处?” 皇后回道:“臣妾已经命人抓住宜妃,让她冷静冷静。” “把她带过来,朕要亲自看看,她怎么能如此厉害。” 蓬头垢面的宜妃来到姜墨凛的身前。 她一见到姜墨凛,整个人就悲泣起来,“陛下,呜呜呜,你可算来了,呜呜呜。皇后居然让人捆绑臣妾,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姜墨凛冷声道:“你为何要鞭打溪美人!你可把朕放在眼中?” “臣妾怎么敢冒犯陛下!那溪美人自己撞到了桌子上,臣妾只不过是拿鞭子吓唬吓唬她罢了。这一切都跟臣妾无关啊!” 宜妃大声为自己辩解。 皇后见她如此会颠倒黑白,出声道:“臣妾可是亲自见到宜妃拿着鞭子抽打溪美人!难道说,臣妾的眼睛是瞎了吗?” 宜妃哭诉道:“皇后跟溪美人的关系很是要好,你们怎么能污蔑我?” 两人你言我一语,扰的姜墨凛头疼。 虽然物证人证摆在面前,但姜墨凛判决道:“好了。先罚宜妃禁足一个月,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定论。” 宜妃心下一喜,才被禁足一个月而已。 等事情查清楚了,想来也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是,陛下圣明。” 皇后深知自己无法动摇姜墨凛,便不再说话。 寝殿里,被看陷入昏厥,她的身下血流不止。 等血止住,早已是隔天清晨。 孩子没了。 第六十一章 血债血偿(上) 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初雪已下,红墙黄瓦的皇宫披上了一层白雪。 宫人们换上冬装,来往穿梭。 弯月从宫女的手中接过热乎的帕子,轻轻的擦拭被看那苍白的脸庞。 “参汤熬好了吗?” “已经熬好,正在端来的路上。” “你再去添些炭火,天气寒冷,可不能冻着小主了。” “是,弯月姑姑。” 弯月嘱咐着宫女太监们干活,生怕因为伺候不及时加重了被看的病情。 被看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水,咳咳咳,给我水。” 弯月连忙扶起她,并捧起一杯温茶放到她的嘴边。 “小主,您终于醒了。” 被看一点点喝完温水,“我,昏迷了多久?”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石头碰撞。 “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三天了?真是好久啊。” 被看望着床顶,她清楚的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 宜妃拿着马鞭像抽打宫人一般抽打自己。 明明她已经是陛下的妃子,却还要像曾经侍奉在宜妃身边那般惨遭毒打。 孩子也被活生生打没了。 她被宫人按着身子,逃不了,只能受着。 被看到现在还觉得疼。 一种从心到身的疼。 “…陛下,可处决宜妃了?” 弯月摇了摇头,面露忧愁,“没有,陛下仅仅禁足了宜妃一个月。” “才一个月?”被看倍感绝望。 在宜妃面前,杀害龙嗣如此残忍的事情,才能让她禁足一个月。 陛下啊,你可真是绝情啊! 眼泪缓缓流出,被看闭上眼睛,不想在看着不公平的人间。 她无声的哭泣着。 孩子没了,绿蜡也死了,都是因为宜妃。 明明真相摆在众人面前,就是没有人惩罚凶手,甚至包庇她。 被看彻底心如死灰。 “你可终于醒了。” 轻柔的声音飘来,被看转头看去,是兰妃。 “本宫担忧得很,生怕你醒不来。”柳悦洳微红起眼眶,拿帕子擦拭去泪珠,“你好好躺着,全安,快把灵芝递给弯月,让她给溪美人好好煮完补汤,补补身子。” 柳悦洳疾步走到床边,轻轻的扶着被看躺下。 “…娘娘,您怎么来了?” 弯月接过全安递来的灵芝,插嘴道:“小主,在您昏迷的这几天,兰妃娘娘每日都会来宫里看望您。” 被看原以为她只不过是兰妃拥有孩子的工具,但在弯月的话中,她恍惚起来。 如果是为了孩子,兰妃根本不用如此关心她。 “娘娘为何要待我如此好?”被看无助的问道,她多么希望兰妃对她是令有所图。 柳悦洳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待你好,需要什么理由呢?难道说,待一个人好,就必须有所图谋吗?我最厌烦这种人了。” “您就不想要一个孩子吗?” “孩子?”柳悦洳笑了一下,“我早已对孩子没了期待,我也做不来夺走他人的孩子这等恶事。佛说,一切事都要随缘,我也不想逆天而为。” 被看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兰妃。 她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会说出这种话。 她曾服侍过宜妃,多次看到过宜妃为了求子,不惜痛下血本。 什么三更天喝鸡血,什么穿戴的服饰必须有石榴纹样,连吃饭的时辰都有规矩。 柳悦洳像是回忆起过往似的,低声道:“你跟我早逝的妹妹长得很像,当初,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想抱你。” “我没能及时救下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我很痛心。”柳悦洳流下眼泪,“那晚,我跟陛下说好了,要抬封你为嫔,并将你搬去棠梨宫居住。” 一言一语皆是为被看打算。 谁不会为此言此语中的关怀所打动。 被看为之前怀疑兰妃感到痛苦,她差点就伤害到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放下对兰妃的芥蒂,被看忍不住抱住柳悦洳,哽咽道:“娘娘,都是我的不好。” 柳悦洳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被看的秀发,掩藏起嘴角的讥笑,柔声安慰:“没事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弯月端着补汤走来,等被看稳定住了情绪,才说道:“小主,补汤熬好了。” 柳悦洳接过盛在青瓷白碗里的补汤,拿起羹勺,递到被看的唇边,“快喝了,早日病好了,才能早日做打算。” 被看点了点头,将补汤一口口喝完了。 每喝一口,柳悦洳眼底的笑意就越深一分。 没用的鸟儿,可要物尽其用。 放下瓷碗,柳悦洳说道:“陛下只罚了宜妃禁足,我知道这寒了你的心,但你要明白,宜妃的父亲是怀化大将军,前朝跟后宫相连,陛下也是为了前朝考虑。” “我明白。”被看低眸看着被子,整个人黯淡无光。 实际上她很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在显赫的家室面前,她低微的如同一只蚂蚁。 “唉,等宜妃禁足结束,只怕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陛下可曾关心过我吗?”被看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她已见过陛下的冷漠,但还是忍不住想念对方。 如果有陛下的恩宠,说不定能摆脱宜妃的针对,保下一时的安稳。 柳悦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陛下从没有过问过你的病情。”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被看抽泣不止,像失去了主心骨般整个人萎靡不振。 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白白等着死亡罢了。 说不定像惨死的绿蜡那样,被宜妃用鞭子抽死,再或者,宜妃在她的饭菜里下毒,将她毒死。 被看趴在柳悦洳的怀中哭泣。 柳悦洳慢慢的轻抚她的背部,无声的安慰着她。 等被看哭累了,缓缓入睡,柳悦洳才带着全安离开。 临走时,全安塞给弯月一包药,给了她一个眼神。 弯月轻轻的点了点头。 隔天,被看被冻醒了,她抬眼看去,发现火炉中早已没了炭火。 弯月上前服侍,被看出声问道:“怎么不生炭呢?” “炭都被宜妃的人抢走了,奴婢给小主多盖几层被子。” 又是宜妃! 被看死死拽着被子,她怎么就是逃不出宜妃的压迫呢。 “小主,他们欺人太甚了!呜呜呜,您怎么说也是一个主子,他们怎么能这样待你。”弯月跪在床前,为被看不公的遭遇感到委屈。 “宜妃她太过分了,小主才流产不久,她就派人抢走殿内的炭火,还不许奴婢去御医所给小主抓药,要不是兰妃娘娘救济,小主只怕命不久矣。” 第六十二章 两败俱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弯月把这些日子遭遇的不公统统说给了被看。 被看没想到,宜妃被禁足了,还能猖狂起来。 她恨啊! 恨自己出身低贱,恨自己无能为力。 她要杀了宜妃,她要杀了宜妃! 为孩子,为绿蜡复仇! 一股难以描述的勇气爬上了被看的心头。 “小主,奴婢,奴婢是在是受不了宜妃对您的苛责了。”弯月跪在地上,朝被看磕了一个响头,“奴婢哪怕是死,也要为您,为您失去的孩子报仇。” 语气满是决绝。 “你要干什么?” 弯月下定了决心说道:“奴婢要去毒死宜妃,奴婢刚刚去御医所偷了点鹤顶红。” “你怎么敢?”被看用颤抖的手捧起弯月的脸。 她想不到,一个伺候自己的宫女能有如此磅礴的勇气。 被看看弯月如此这般,她的内心再也控制不住对宜妃的恨意。 丢掉内心的软弱,被看决定拿命搏一搏。 既然他人给不了公道,那她就自己夺来! 家室显赫,又能怎样? 还不是会死吗? 被看压低声音,说道:“不急,我们要慢慢谋划一番。” 宜妃的宫殿内外都有侍卫看守,她们想要靠近宜妃,就必须另寻旁路。 五日后的清晨 弯月来到御膳房,趁着里面的宫人忙碌,她悄悄在宜妃的食盒里下毒。 毒药是全安那日递给她的。 如果论起出处,这药还是出自宜妃那边。 宜妃曾经派人毒害柳悦洳,幸好,全安机灵,毒不仅没下成,还被他握在了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弯月回到被看的身边,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 未时,被看看到食盒从宜妃处安全的端出,给弯月一个眼神。 弯月走到后院,将点着的柴火扔进枯草堆里。 霎时间,后院走了水,满宫的宫人和侍卫急忙跑来救火。 被看换上一身宫女的服饰,趁机混入其中,来到宜妃的寝宫处。 她让弯月守在门口望风,自己一个人理了理衣服走进寝宫。 被看想要亲自送宜妃上路。 她做梦都想看都宜妃苟延残喘的样子。 宜妃正在绣花,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怒斥道:“谁?怎么没眼色!本宫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本宫吗?” 一如既往的嚣张语气。 被看握紧拳头,拨开身前的青纱屋帘,走到宜妃的身边。 “宜妃娘娘,好久不见啊。”被看扯着笑容,恶狠狠的看着宜妃。 一看到是被看,宜妃双眼大睁,扔掉手中的绣品,像是看到仇人般咬牙切齿道:“原来是溪美人啊!不知道,你今日来,有何贵干!” 被看环抱着胳膊,一字一字的缓慢说道:“嫔妾来瞧瞧您的死期。” “死期?!我看今日怕是你的死期!” 宜妃情绪激烈,猛然一把拽下挂在墙上的马鞭,朝被看抽去。 被看连忙转身躲避,“娘娘还是威风啊!怕是威风不了多久了。” “贱人!”宜妃还想再抽一鞭,可刚刚抬手,她就瘫倒在地,嘴里吐出了鲜血。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软弱无力。 “你,你,你,做了什么!”宜妃面露惶恐,突感命不久矣。 一定是被看对她做了什么! 被看笑着走上前,一脚踩到宜妃的手上,听着宜妃的惨叫声,她倍感欢悦。 等了怎么久,终于,终于,让宜妃尝到了痛苦。 被看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这是她入宫来,第一次感到从内而外的快乐。 绿蜡,你看到了吗? 宜妃也能如此悲惨! 用尽全身力气,踩着宜妃的手,又狠狠的扇了宜妃几巴掌。 被看的怨气顿时得到补偿。 她还嫌不过瘾,拿起地上的马鞭,抽到起宜妃来。 宜妃大声呼喊求救,“来人啊!快来人!” 她全身使不上力气,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从喉咙里涌出。 被看狰狞的笑道:“没有人能救你的。你害了那么多人,就不会感到不安吗?” “不安?!那是他们该死!你也该死!” 宜妃一边捂着伤口喘息着,一边瞪着被看,想要从她身上瞪下一块肉来。 “你难道不为绿蜡的死感到不安吗?她可是你的贴身侍女啊!”被看为宜妃如此薄情感到失望。 宜妃一脸无所谓的答道:“绿蜡是谁?呵,我可从不记得那些下人的名字。” 她的傲慢展现的淋漓尽致。 被看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为什么在宜妃这里,她们这些人的命一文不值! 明明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只不过是出身不同罢了。 被看闭上眼睛,再一次挥动马鞭,抽打起宜妃来。 宜妃用尽全力翻滚到一旁,扶着墙壁颤抖的站了起来,她看出了被看对的杀意,威胁道:“你要是杀了我,陛下跟我的爹爹决不饶你!” “哈哈哈哈,”被看大笑起来,“你一死,谁会知道是我动的手!” 突然,被看吐出一口热血,血液溅到了衣裙上。 她茫然的看着血迹,她为什么会吐血? 宜妃趁着被看呆愣的片刻,拿起一旁雕漆梅花形玉捧盒中的小刀。 说起来也怪,今日晌午送来的饭食中,放着这个玉捧盒。 里面摆着几样当季的瓜果和一把小刀。 宜妃拿着刀猛然朝着被看刺去,“贱人去死!为我的孩子偿命!” 被看慌忙躲闪,可刀还是刺中了她的胳膊。 她被宜妃的话吓到了,连疼痛都抛之脑后。 为什么宜妃会知道是她害得她流产的? 这件事明明只有兰妃和自己知道。 有一股剧烈的血腥感涌上舌腔,被看捂着嘴巴,爬了起来。 宜妃拿着刀继续刺向她,被看出于求生欲想要逃离这里。 她跑到大门处,想要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人在外面锁住了。 她跟宜妃谁也逃不出去。 “弯月,弯月,开门啊!”被看捶打着木门,可没有人回应她。 宜妃已经陷入癫狂,拿着刀捅向被看。 “为我的孩子偿命!贱人!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被看与宜妃扭打起来,但两人半斤八两,都已经中毒,身体不受控制。 最终,宜妃拿着刀刺中了被看的腹部。 被看在强烈的求生欲下,还存有几分喘息,她倒在地上看到宜妃毒发身亡,死不瞑目,也看到了兰妃身边的太监——全安走进这里。 全安将宜妃手里的刀放到了她的手中,然后刺中宜妃腹部。 伪造成她用刀杀死了宜妃。 被看忍不住想起兰妃那张怜悯众人的温柔面庞。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踏入了兰妃的陷阱。 真是可怜啊。 被看缓缓闭上眼睛,她再也不想看到这冷酷的世间。 但求来世,变成一只鸟。 第六十三章 处理干净·白发人送黑发人 誉福宫后院失了火,浓烟冒起,火势凶猛,连隔壁宫院也遭了殃。 上百个宫人来回奔波救火,一桶又一桶的水运到誉福宫。 得知此事后,皇后顾不上陪大皇子用午膳,连忙前去。 “好端端的怎么誉福宫走了水?” 闻香仔细扶着皇后,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是突然走水了。” “誉福宫住着宜妃等人,要是她们出了问题,陛下定会拿我是问!”皇后心急如焚,“真是晚不走水,早不走水,偏偏这时候走水。给我平添麻烦。” “依奴婢看,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待皇后赶到誉福宫主持大局时,火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地的火星子。 “你快去看看宜妃,可别出事了。” 闻香点了点头,连忙带着人来到宜妃居住的寝殿里。 刚推开门,所有人就被这一屋的血腥吓得半死。 “啊!” 更有甚者直接晕倒在地。 闻香忙稳住心神,跑到皇后身前,慌张道:“娘娘不好了!宜妃,宜妃死了!” “什么!”皇后怎么也想不到宜妃居然会死,“这怎么可能?宜妃怎么会死?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闻香将自己看见的说了出来,“溪美人拿着刀刺死了宜妃!满地都是血。” 皇后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闻香忙扶住皇后,让她站稳身子。 溪美人杀死了宜妃!真是想也不敢的事情啊。 “快去禀告给陛下,封锁誉福宫!”皇后揉了揉眉心,眼神凌厉,“把溪美人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能露。” “是。” 溪美人身边共有5个宫女,5个太监伺候。 其中弯月是一等宫女,也是溪美人眼前的贴心人。 姜墨凛得知宜妃被溪美人杀死一事后,怒气上头,一把将身前的奏折推到地上。 他连矫撵都没坐,径直走到誉福宫。 皇后老远就能瞧见姜墨凛脸上的雷霆之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怎么这后宫总是不得安宁。”姜墨凛质问道。 皇后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半跪在地上,悲泣道:“刚刚誉福宫走水,臣妾忙过来查看,谁知,宫人们发现宜妃死在了寝宫里,而溪美人拿着刀子捅进了她的腹部。臣妾不知为何她们会起事端,都是臣妾的过错,还请陛下责罚。” 皇后放低姿态,自我认罚。 姜墨凛也不好拿她问责,毕竟,此事看着跟皇后没有半分关系。 “起来。朕定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臣妾已命人捉拿溪美人身边的宫人,就等陛下调查。” “把他们压进慎刑司,严刑拷打。”姜墨凛放缓语气,“今日誉福宫失火事,皇后,可有眉目。” “臣妾让人查过,是有人在后院纵火。” 姜墨凛看了一眼皇后,冷声道:“十二,朕命你接手此事,无论用何种手段,务必给朕查清楚。” 跟在他身后的影十二连忙低首领旨。 皇后暗暗拧紧了帕子,姜墨凛此意是将她隔出宜妃被杀一事,让他人负责接手。 这无疑是姜墨凛对她的不信任。 斐泉宫 “事可办完了?”柳悦洳跪在佛龛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整个人虔诚极了。 全安已经换了身衣服,回道:“已经办好。” “尾巴也处理干净了?” “奴才已经交代慎刑司的人杀了弯月。” 柳悦洳笑着站起身,给菩萨上了一炷香,“那就好。” 五日后,勤政殿 影十二将查到的消息一一禀告给姜墨凛。 “回禀陛下,誉福宫起火一事是溪美人身边的宫女弯月所为,如今已经自杀身亡,据其他人所言,溪美人自失去孩子后,便十分痛恨宜妃。曾口出狂言,要杀死宜妃。” “失火当日,溪美人独自去找宜妃,两人的尸体皆有伤痕,应该产生过争端,扭打在一起。最后,溪美人负伤,便拿着刀捅杀了宜妃,两人都死了。” 姜墨凛轻轻用敲打着案板,听完影十二的话后,他没有说话,仔细观察起那把杀人的刀。 半柱香后,姜墨凛缓缓开口道:“看来这一切都是溪美人所为了,因为失去孩子,便对宜妃痛下杀手。真是可怕的妇人啊。” 影十二低头不语。 “传朕旨意,晋宜妃为皇贵妃,葬皇陵,立牌位,赐郑老将军万金,赐胡安公一爵,以安其心。至于溪美人,一个低贱的宫女,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逐其姓名出玉蝶,其九族全部斩首。” 姜墨凛没有把所谓的真相放在眼中,他只知道当今要紧之事,便是抚慰郑氏一族。 “朕对宜妃一事倍感痛心,食欲不振,为缅怀宜妃,将誉福宫封禁,禁止任何妃嫔入内。” 话虽如此,但姜墨凛没有一丝悲痛,连语气都没有变。 说是对宜妃的怀念,实则只是在外人面前彰显他对宜妃的‘情意’。 怀化将军府 郑老将军正在逗鹰玩,这是他大儿子特地在边疆猎到的老鹰。 别人逗鸟,老将军逗鹰。 着实有趣。 几个身着宫内服的太监来到将军府,管家连忙上前迎接。 “不知各位公公今日所来何事?” 领头的太监左右环顾,没瞧见郑老将军的身影后,才开口道:“事关宜妃娘娘,还请你做好准备。” 管家以为自家小姐又闯祸了,连连点头道:“还请公公细说。” 太监轻咳了几声,附在管家耳边低声道:“宜妃娘娘薨了。” “什么?!”管家忍不住尖叫起来。 薨了?! 他家小姐居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 “公公可要慎言。” 太监回道:“咱家怎会乱说话。陛下的圣旨都下来了。今日,誉福宫失火,天杀的溪美人居然趁乱拿刀捅死了宜妃娘娘。” 管家抢过圣旨,仔细看起来。 他家的小姐真的死了。 一时间,管家心死如灰,无法接受现实,泪如雨下,嚎叫道:“天杀的啊!小姐怎么会造此横祸啊!” 公公连忙捂住他的嘴,“哎哟,您声音小点,别让老将军听见了。老将军现在年事已高,万万不能造此打击。” 第六十四章 男主终于登场!!!!! 太监生怕惹上郑老将军一家,顾不上宣读圣旨,“管家大人,咱家就先走了。此事您小心点告诉老将军。三日后内务所会派人来给老将军封爵。” 朝管家做了一个揖,太监慌慌张张的带着人离开。 管家呆愣的拿着圣旨,久久无法言语。 将军府没有女眷,只有宜妃怎么一个千金。 自幼是被兄弟和父亲溺爱长大的,养成了那么一个骄纵的性子。 管家垂下眼睑,叹了一口长气。 “怎么了?管家,刚刚什么人来了?”郑老将军拿着鸟笼,听到声音后,前来问话。 管家忍着泪水,回道:“宫里来圣旨了,说是小姐晋为了贵妃。” “哎呦,贵妃!”郑老将军一听,眼睛瞬间瞪大,一脸喜悦,“她怎么如此争气了!哎呦,光宗耀祖,快把圣旨给我,让我瞧瞧。” 郑老将军放下鸟笼,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伸手拿圣旨。 “雅儿可真是给我们老郑家争气,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当皇后咯。” 满是为宜妃感到骄傲。 管家推脱道:“等会在看,老爷,您先去用晚膳。天都快黑了。” “吃啥吃,让我瞧一眼再吃。” 郑老将军一把抢走圣旨,只看了一眼,就经不住刺激,晕倒在地。 管家慌忙上前扶着,“老爷,您可不能出事啊!” “我的雅儿,她,她,……”郑老将军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她怎么,怎么会……” 突然间,郑老将军口吐白沫,神志不清起来。 管家大喊:“快去叫郎中啊!快去叫郎中!” 将军府顿时乱成一团。 郎中前来探病,他只看了老将军一眼,就不再上前,朝着管家摇了摇头,低声道:“准备后事。” 管家一把抓住郎中的衣襟,威胁道:“你要是救不活老将军,将军府定要你全家陪葬!” 郎中见惯了生死,也不惧威胁,“救不活了,老将军旧伤复发,如今郁结于心,无论是天山的雪莲,还是长白山的人参,都救不了了。” 管家将郎中甩到一边,掩面哭泣。 他陪将军出生入死,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躺在床上的郑老将军嘴里喊着“雅儿,雅儿”,双眼呆滞。 郎中看到此状,也从管家哪里知道了所有事情,他忍不住抚了抚长胡子,叹了口气。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父母来说,终究是哀毁骨立。 战功赫赫的郑老将军可真是可怜啊。 老将军没撑过一个时辰,就死了。 他那双布满疤痕的手垂在床侧,双眼红丝满布,无法安详的寿终正寝。 管家轻轻的帮老将军合上眼睛,垂眸悲声道:“…去把丧幡挂上。” 丧幡挂在门前,表示家中有人去世。 一夜间管家满头白发,如果不是念着还有大少爷需要照顾,怕是他也会跟着老将军走了。 将军府没了生气,门前挂上了丧幡。 丧幡像滴进油锅里的一滴水,让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 管家强撑着起精神,管理着将军府上上下下,应付着来往宾客。 他将那只鹰从笼子里拿出,把一份家书绑到鹰腿上,然后朝着北方放飞,“去北疆,去找大少爷。” 勤政殿 姜墨凛得知郑老将军死了,眉头紧皱起来。 郑氏是武将世家,三代从军,年轻的郑小将军正守在北疆抵御外敌。 现在,老将军和宜妃双双去世,很难不会让小将军生疑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要么斩草除根,免绝后患,要么…… 姜墨凛唤来影十二,“你去将军府盯着。” “是。” “再传朕的旨意,就说朕因老将军一事倍感痛心,特赐其公侯品阶办丧,朕也会为老将军守丧一日。” 皇帝亲自为其守丧,绝对是无上的荣耀,能写入史书供后世凭吊。 半个月后 “我呸!狗皇帝!” 一个跟宜妃有三分相似的俊俏少年郎站在大漠中,他一手拿着家书,一手用肉干喂鹰。 知晓一切后,少年郎控制不住怒意,怒骂皇帝。 他的父亲,他的妹妹都命丧京城! 瞧见同僚一副想要活吞人的样子,顾御川骑在马背上,调笑道:“怎么了?小郑将军?可是京城有要事发生?” 郑武将家书抛给他,低声道:“我家里出事了。” 顾御川一目十行,将这封短短十几行却暗含波涛的信看完了。 他眼神一变,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这可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顾御川轻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回京!”郑武脸色深沉,一跃上马,拉起缰绳朝着营地走去。 此时已是黄昏,他的四周摆满了尸体,这些都是敌人的尸首。 刚刚他跟顾御川单刀匹马追杀溃败的敌军旧部。 顾御川听到后没有说话,他扭头,利索的朝着左后方甩刀,将其刺进最后一个敌军的头部。 “那就回。正好解决掉完胡夏一族。” 顾御川拉紧马绳,跟上郑武的步伐。 前年起,胡夏入侵北疆,如今,胡夏已被灭族。 比预计班师回朝的时间要早一个月。 回到营地 顾御川下马,走上前挽住郑武的肩膀,“天色渐黑,你现在走,容易出事,不如明天,叫上大部队一起走,也算是班师回朝,给你涨点威风,别让那皇帝小瞧了你。” 郑武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压下心底的怒火,回道:“就听顾兄的。” 这时,一个副将殷勤的上前,悦声道:“顾将军,郑将军,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大伙都等着你们开庆功宴呢。” 郑武朝他摆了摆手,一脸不悦的径直朝着休息的帐篷走去。 副将有些疑惑,郑小将军可是最平易近人的,怎么今日脾气变得如此暴躁。 他还想说些什么挽留郑武,顾御川朝他摇了摇头,“郑兄今日有事,无法参加了。” 说完,顾御川一手揽住副将的肩膀,“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可找些女人过来?” “找了,找了,谁人不知,顾将军喜爱美色,末将特地请来了北疆鼎鼎大名的舞姬呢。” “那就好,哈哈哈,你小子识趣。” 顾御川表面一脸好色之悦,心底却如同蜘蛛的网般思考着一切。 第65 顾郑结盟 庆功宴上,将领们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他们已经打了快两年的仗,死伤无数,如今终于得胜,明日就能班师回朝,享受荣华富贵。 顾御川坐在中间,举着酒杯,应付着那些前来敬酒的副将们,他笑着喝下一杯又一杯,眼神中却没有一丝迷离。 火堆升起,颇具北疆风情的乐曲奏响,烤肉的香味传遍营地。 颇有北疆风气的艳丽舞姬一个个身着丝绸半遮上衣,下身围着拖地罗裙,水蛇细腰,赤足踩地,莲步轻摇,脚腕上小巧的银制铃铛叮铃作响,转身间罗群飘然旋转,明珰乱坠,舞步中蕴含着万般风情。 醉眼迷离的将领们沉醉在这片温柔乡中。 他们诉说着平日里不会说的话,全然忘了这里是营地。 顾御川左拥右抱,听着将领们的抱怨,将其中能用到的的信息暗暗记在心中。 “将军~来尝一口~”坐在顾御川怀中的美女,纤纤玉指拿着一块瓷白的梨肉。 顾御川一口咬上前,笑道:“真甜。” “哈哈哈,”美女的笑声如铃铛般动听,“将军可真会说笑。” 一直记挂着帐篷中的郑武,顾御川推开怀中的两个绝色美人,佯装醉意道:“你们先喝,我不胜酒力,先去一旁吹吹风,醒醒酒。” 一旁的将领们见怪不怪道:“哈哈哈,顾将军的酒量还是浅的很啊。哈哈哈哈。” 顾御川扰了饶头,笑着离开了。 他来到郑武的帐篷前,朝着里面喊道:“郑兄,要喝酒吗?” 郑武正坐在烛灯旁,擦拭他的佩刀。 这是他来镇守边疆时,父亲亲手赠与他的。 “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才是正道。” 如今,家破人亡,郑家只剩下他了。 妹妹死了,父亲也死了。 郑武低着头,盯着剑身里显现出的影子,怅然若失的回忆着曾经。 顾御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将剑收回剑柄,他低沉的回道:“不用了,顾兄。” 顾御川也不见外,掀开帘子,走进去,将装满酒的葫芦,扔到郑武的怀中,“喝。酒可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郑武从不碰酒。 但,现在悲愤难解,郑武一把拿起葫芦,将酒灌进嘴中。 “慢点喝,”顾御川盘腿坐在郑武的身旁,“明日班师回朝,约莫,半个月,就能到京。你准备到时候怎么办?” 郑武放下葫芦,恶狠狠道:“我要杀了那狗皇帝!” “我郑家三代从军,死在战场上的郑家人少说都上百了,我们从无二心,一直忠心为国!得爵拿赏,从没我们的份,论资排辈,也没我们的份,到现在连寿终正寝都是个难事!保家卫国个屁!” “我那单纯可爱的妹妹当初非要嫁给三皇子,我原以为郑家祝他为帝,他便会对我妹妹好,谁知道,落得个被人杀死的下场!什么死于妇人之手,我看就是那狗皇帝的错!如今,我父亲被气死,妹妹被杀死,只留我一人在世。郑家三代从军,落得个如此下场……” 郑武再也忍不住落泪,哽咽悲泣。 “我恨啊!” 顾御川眯起眼睛,仔细扫视四周,见隔墙无耳后,开口道:“世事难料,节哀,郑兄。听我一言,等进京面圣后,你就放下兵权,隐居去。这官场和战场都不适合你。” 郑武有些听不懂,他只会打仗,对于某些弯弯绕绕很是不懂。 他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顾御川,“你什么意思?难道说要我放弃报仇吗?” 顾御川解释道:“你想杀了皇帝,怕是还没面圣前,就被皇帝杀了。三皇子可不是个善茬,你难道不知道裴郡王的下场吗?” “裴郡王?三皇子的弟弟吗?他咋了?”郑武不关心战场外的琐事。 “几个月前死了,他的头颅到现在还没下落呢,这裴郡王一死,先皇的血脉就剩三皇子咯。他不当皇帝,谁当皇帝呢?” 郑武似懂非懂,只觉得有点意思。 “皇帝的手段高着呢,郑兄可别前去送死。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顾御川一点点引导着郑武,“郑兄,倒不如向皇帝示好,好保你郑家门楣无忧。这天下可是皇帝的天下。” 郑武陷入沉思,他拿出佩剑,端详着上面刻的‘忠’字。 顾御川将手搭在郑武的肩膀上,低声道:“你我境遇相同,倒不如从长计议。” 他的另一支手在剑柄上的‘忠’字划了一道。 郑武看了一眼顾御川。 顾御川是中原人跟北疆人的混血儿,微卷的长发,丹凤眼,男生女相,嘴角总是有一抹笑意。 郑武曾听手下人谈起过顾御川的身份,说他是浙北顾家家主跟北疆女人的私生子,几年前才被认回顾家。 浙北顾家,一个五十年前被驱逐出京城的百年世家。 祖上曾显赫一时,如今徒留一个名声罢了。 “何为境遇相同四字?” 顾御川笑道:“顾家也曾三代为忠,可惜败落离京,至今宗族无一人为官,仅能从旁门左道谋生。” “三代为忠,可现今,死的死,伤的伤,我担心郑氏变成下一个顾家。” 郑武闭上眼睛,将剑合起,“你说的对,顾兄。我决不能弃郑氏于不顾。” “谢谢你的提点,以后要是有麻烦,可以随时找我。” 顾御川是他的兄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比血缘更亲。 在战场上,两人曾无数次并肩作战,血战血出。 顾御川笑道:“我可不缺帮手,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在一条路上走黑。走,去喝酒。” 郑武站起身,将那封家书放进衣襟中,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 顾御川的话很有诱惑性,郑武决定听他的。 郑武知道对方比自己聪明,在之前无数次战役中,都是靠着顾御川的计谋,才以少胜多,甚至反败为胜。 “从长计议,”顾御川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一手披在郑武的肩上,“谁不想报仇呢?”心里暗自补充道: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66 求子 隔天清晨,营地里一片狼藉。 顾御川披上铠甲,剑指京城,号令道:“启程!”率领众军凯旋回京。 与此同时,皇宫,凤仪宫 如今已入寒冬,炭火烧得极旺,整个宫殿似春日般温暖。 皇后端坐在美人榻上,闻香半跪在地上,拿着内务所新供的凤仙花为她染指甲。 “自宜妃那件事后,陛下,已经半个月没有来后宫了。” 舒美人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剥桔子,听到皇后的话后,立马把桔子放到榻桌上,娇声回道:“是半个月了,连兰妃哪,陛下都没去过。” 李苏荷补充道:“嫔妾听闻那民间都说,陛下对宜妃情意深切呢。” 这句话好似一句笑话,逗得舒美人和皇后笑了出来。 “哈哈哈,陛下跟宜妃情意深切,真真是个笑话。”舒美人口无遮拦,“嫔妾觉得陛下定是政务繁忙。” 皇后收起笑容,她倒不在意陛下来不来后宫,她在意的是“自那一事后,陛下让兰妃帮本宫打理后宫,今日召你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可有法子,让兰妃好好休息休息。” 宜妃一事后,陛下以她管理后宫不利为由,让兰妃帮助她打理后宫。 后宫之权如今一分为二,兰妃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副后。 能忍半个月已经是皇后的极限了。 她无法容忍有人夺走她的权利。 皇后一想到那 舒美人提议道:“依嫔妾看,兰妃那身子迟早溃败,不如我们在她的补汤中下药,早点送她上路。” 皇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下药倒是不错。” “直接毒死算了,省的以后碍了娘娘的路,那兰妃过于得陛下的宠爱了,真是碍眼到了极点。”舒美人没好气的说道,她最烦兰妃那副白莲花的样貌了。 偏偏陛下还喜欢。 李苏荷看了一眼自家的蠢妹妹,放下手里的桔子,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皇后笑了笑,柔声说道:“不急,直接毒死了,陛下定会追究,少不得平添麻烦。倒不如一点点来,正所谓是药三分毒,兰妃整日喝补汤,总会在体内积攒些毒素,这天一长,不久……” 话未说完,席间各位早已心知肚明。 舒美人奉承道:“还是娘娘聪慧,嫔妾真是不及娘娘万分。” 李苏荷没有说话,她安生的低着头吃桔子。 “再过一个月就是除夕了,除夕佳宴,满朝文武百官都会前来参加,这可是陛下登基来,第一次大宴,本宫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皇后好似无意的提起除夕佳宴一事。 舒美人接话道:“这佳宴定要娘娘负责才好呢。娘娘乃中宫之后,按理定是负责此事。您跟陛下乃是夫妻,夫主外,妻主内,才得阴阳同好。” 皇后端详了一番闻香给她染好的指甲,笑道:“你可真是嘴甜。佳宴要看陛下的意思,兰妃深得帝心,你也要努努力,早日给陛下添个龙嗣。” 舒美人脸上泛起红晕,“嫔妾也想为陛下开枝散叶。” 皇后瞧了一眼她的手腕,见她戴着自己赠与的玲珑金镯,眼神微微一变,“你怎么还戴着这金镯呢?本宫还以为你瞧不上怎么老气的镯子。” 舒美人将镯子摘下,小心的拿起它,回道:“嫔妾就喜欢娘娘送到东西。自幼家中大夫人教导我,要好好尊敬长姐,万不可慢待您。而且这镯子还有股花香味,嫔妾着实喜欢得很。” “你啊,嘴跟吃了蜜似的。”皇后被她的话逗得连笑几声。“闻香,去把本宫那对红宝石镯子拿过来。” 闻香点头,端来两对一模一样的红宝石镯子。 这镯子上面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红宝石一颗颗点缀其间。 舒美人一见便知这两对镯子价值不菲,连忙夸赞道:“哎呦,这镯子真是好看,想来也只有娘娘能拥有这稀罕物了。” 皇后笑道:“你能喜欢就好,快带上,让本宫看看合不合手。” “是,娘娘。”舒美人拿起镯子,直接戴上。 她那嫩白的肌肤在红宝石的衬托下更是喜人。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苏荷也乖顺的戴上镯子,让皇后瞧了瞧。 三人又聊了两盏茶的时间后,李氏姐妹便告退了。 回到启祥宫,舒美人不开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今日,皇后提起龙嗣一事,就像根针扎进了她的心中。 她想不明白自己深受恩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怀上龙嗣。 “姐姐,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孩子啊?”舒美人仰着头问李苏荷。 李苏荷无奈道:“别急,孩子急不得,慢慢来嘛。” “唉,要是我有了孩子,说不定就能晋为嫔,要是个男孩,说不定还能晋为妃呢。” 舒美人开始做白日梦,她满心都是争宠,然后母凭子贵,成为陛下心尖上的人。 在闺阁时,大夫人曾教导过她,一切以夫为纲,要成为夫君心尖上的人。 身为妻室,不能为夫君生孩子,那可不行。 李苏荷没有说话,偷偷看了几眼站在舒美人身后的贴身宫女。 那是入宫后,皇后特地派来服侍她们的。 “大夫人说,要好好服侍陛下,早日诞下龙嗣,……”舒美人开始说起宋大夫人的教诲。 李苏荷忍不住为她感到可怜。 好好一个大家闺秀被教导的整日只知争宠夺爱,没有半点顾家的脑子。 琴棋书画一样都不会,只会那些狐媚下流手段,嫣然一个正室顾宠的工具。 李苏荷暗自在心中感叹大夫人的手段可真是高明。 宋家后院,女人间的争端可一点都不比后宫少。 大夫人稳坐正室,还有四五个有孩子的姨娘,能别提那些没孩子,没名分的通房。 李苏荷谨慎的开口道:“一切都要随缘,不如,你找御医,让他们给你开点求子药。” “好法子,等会我就喊御医过来。” 深夜 皇后摘下翡翠珠宝,听着闻香汇报今日的事务。 “舒美人今日在启祥宫说,想要母凭子贵,晋升为妃。” 皇后噗嗤一笑,“那狐媚东西还想有孩子,真是痴心妄想。” 第67 初见(上 “一个玩物罢了。”闻香附和道。 “本宫让你给父亲的信,可送了?” “已经送了,老爷说,会听娘娘的话,好好打点官路的,让娘娘不必担心。” “父亲才是个四品官,没有爵位,就是个三流世家,如果我不是当了皇后,说不定,现在还是个地方官。” 皇后愤懑不满,“整日只知道往女人堆里混,家里的妻妾成群,连带着我那些兄弟们也不学好。” 闻香安慰道:“娘娘别气,您是家里的支柱,只要您一天是皇后,那些世家大族都要给李家三分薄面的。” “唉,宜妃这一死,我算是看明白了,前朝跟后宫关联紧密,要是朝中无人,在后宫,怕是寸步难行。”皇后理了理发鬓,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戒指,“如果父亲能争口气,官居一品,得一等爵位,我就不用在后宫每日提心吊胆,防这防那了。现在管理后宫的权势被兰妃拿走了一半,陛下对我的信任越发疏减了。” 闻香拿起玉梳轻轻的给皇后梳发,“娘娘不必担心,您是陛下的嫡妻,再怎么说,那些礼仪宗法也是偏袒您的,兰妃终究是个兰妃罢了。” “就怕陛下的气到除夕佳宴还没消,让兰妃接手此事。” 除夕佳宴,满朝文武重臣都会前来参加。 按照前朝管理,此事一般由皇后负责,以彰显帝后关系和睦。 但现在…… 皇后很是忧虑。 她怕自己刚刚到手的权势被兰妃分得一干二净。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心慈手软,一早除了那贱人。”皇后的眼神里装满了怨恨,“这几日,知春可向你说过兰妃吗?” 兰妃居然暗地里跟溪美人勾结,皇后一直以为兰妃早已遁入空门,如今怕是假的了。 幸好,现在溪美人死了,断了兰妃养子的路数。 “知春说,这几日兰妃忙于后宫事务,连饭的吃不上。着实狼狈的很。” “哼,多给兰妃安排点杂事,让她好好忙。” 闻香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是。” 斐泉宫 全安端来一盏安神茶,“娘娘,休息一会。” 柳悦洳放下手里的账本,揉了揉额头,“真是一团乱账。” 全安将茶递到柳悦洳的眼前,柳悦洳接过,抿了几口。 此时的宫里只有全安一个当值伺候。 柳悦洳褪下了温婉之气,整个人清冷如寒玉。 “皇后可真会管事,一团乱账纠缠不清。” 全安笑道:“德不配位,必有重罚。” 柳悦洳放下手里的茶杯,压低声音问道:“弯月的家人可妥善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妥当,昨日他们便回了老家。” 柳悦洳想到什么似的,讥笑道:“这家人真是卖女求财。用五十两银子卖了闺女入宫,如今,又贪了五十两银子,销掉了女儿的户籍,跟女儿撇清关系。” “弯月乃是家中长女,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柳悦洳像听到笑话似的,轻笑了起来,“因为有了儿子,便弃了女儿。可真是恶心啊。” “也是没办法,自古便重视男孩罢了。” “可怜啊。”柳悦洳摇了摇头,惋惜道,“弯月这姑娘性子很是不错,这是可惜,摊上了怎么一家人。” 在慎刑司,弯月一口咬定是溪美人憎恨宜妃,跟其他人没有半点联系。 一番严刑拷打后,咬了舌自尽了。 “能得娘娘的夸赞是她的荣幸。” 柳悦洳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账本,眉头微皱,“帮助皇后协理六宫,陛下可真是看得起我。说起来,我都睡了半个月的安生觉,陛下怕是半个月都没来后宫了。” “陛下因宜妃一事,倍感痛心,已经半个月没有进后宫了。” 柳悦洳哈哈大笑起来,“我记得昨日你还跟我提过,陛下还特地给宜妃写了几首诗,用来怀念他跟宜妃的感情。哈哈哈。真真是有趣啊。” 死前不爱,死后怀念。 真是虚伪至极。 全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收起笑声,柳悦洳问道:“朝中可有要事发生?” 全安回道:“顾御川将军已平定胡夏,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班师回朝?兵权可是个烫手山芋。” 柳悦洳叹了口气,“唉,也跟我没关系。帮我卸妆,全安。” 一月一日 晚 许久没有进后宫的姜墨凛来到了斐泉宫歇息。 “给陛下请安。”柳悦洳向他请安。 “起来。”姜墨凛褪下狐皮大衣,俯身扶她起来。 他的手有些冰冷,柳悦洳连忙双手捂上去,笑道:“臣妾给陛下暖暖手。” 不可多得的贴心人。 姜墨凛很是受用。 “陛下这几日可否想臣妾呢?”柳悦洳低着头,声音变得低沉,好似被前几日姜墨凛的冷漠伤到了心,“臣妾可是很……”咬着牙,没有把话说完,留下无限情意供对方品味。 姜墨凛摸了摸她的头,歉意道:“朕政务繁忙。悦儿可别伤心。” “嗯,只有陛下能想着臣妾就很好了。”柳悦洳柔声回道。 “两日后,便是北疆将领们班师回朝的日子,”姜墨凛挽起她的一缕墨发,“到时候,悦儿陪着朕一起参加。” 柳悦洳有些惶恐道:“可是不应该是皇后娘娘陪陛下出席吗?臣妾去,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是朕定的,悦儿不必担心。至于皇后,她需要好好静心了。” 自宜妃出事后,姜墨凛对自己这个出身寒门的皇后越发没了耐心。 龙嗣三番五次出事,嫔妃们也死的死,伤的伤,更严重的是宜妃居然死了,引发前朝动乱。 没能力管控后宫事务,实在是有失中宫之德。 如果不是看在大皇子和礼仪宗法的份上,姜墨凛恨不得让柳悦洳当皇后。 让天下人都知道,京城里最美的高岭之花在他手中。 柳悦洳不再疑问,乖顺的点了点头。 这时,姜墨凛不经意间看见摆放在书桌上的成堆账本,打趣道:“悦儿怕是跟朕一样忙了。” “陛下尽是说笑,后宫事务哪比得上前朝大事呢。” 姜墨凛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看起来。 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工整小巧的簪花小楷,十分赏析悦目。 姜墨凛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悦儿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柳悦洳故作害羞的低下了头。 “月末的除夕佳宴就由悦儿负责。” 柳悦洳很是惊讶,一般负责此事的是皇后。 “皇后着实难堪大用,以后这后宫诸事,悦儿要多费心了。”姜墨凛将账本放下,眼神里满是疲惫。 他需要一个贤妻协理好后宫,可皇后…… 柳悦洳不敢推辞,连忙柔声回道:“臣妾定不负陛下期望。” 第68 初见(下 一夜良宵后,姜墨凛恢复了往常的作态,两三日便会来后宫歇息。 雨露均沾,好不自在。 一月三日晴 柳悦洳一大早就起身梳妆。 坐在金丝楠木梳妆台前,各式金簪玉簪摆在台上, 身后站着四五个宫女端着今年时兴纹样宫装,供她选择。 铜镜里映衬出柳悦洳那张绝世娇美的面孔。 虽有几分病气,但恰似西子般柔美。 知春殷勤的拿起一支缠丝点翠棠纹流苏步摇,“娘娘,今日不如带这支步摇。” 柳悦洳瞧了一眼她,只见知春头戴素净珠花,发梳成百合鬓,身着青梅花纹底宫装,素净中带了几分娇气,清秀佳人如在目。 很难不让人想起一句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是姜墨凛喜欢的打扮。 柳悦洳笑了笑,“给本宫带上。” “是, 第69 初见(后 宴会中途,姜墨凛看见柳悦洳脸颊出现几抹娇红,笑道:“悦儿还是不胜酒力啊。” 柳悦洳放下手中的茶水,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窘笑道:“臣妾才三杯下肚,就醉了。” 姜墨凛轻笑几声,很是体谅的说道:“悦儿先回宫休息,这里有朕就行了。” “是,陛下。” 柳悦洳扶着全安的手,缓缓起身,从后门离开。 此时已经是深夜。 飞萤和知春走在两人的前方,各自提着一只花灯照路。 凤华台位于皇宫东方,靠近护城河,小道纵横交叉,梅花树各植在道路两旁,凤华台面积不大,在不计其数的宫殿中,它靠着繁盛的梅花独树一帆。 各色梅花在这里争奇斗艳。 “娘娘可要坐矫撵离开?”全安低声问道。 柳悦洳朝他摆了摆手,倦声道:“不用了,本 第70 密谋·恨意 自打那晚酒宴后,顾御川对兰妃上了心。 他派人去打听兰妃和定国公的事。 某天晚上,红楼 京城里着名的青楼。 “将军,打听她的事干嘛?”一个身着薄纱青衣,颇具北疆风情的妖艳女子坐在顾御川的怀中,“难道说您对她很感兴趣吗?” 顾御川一手抱着女子,一手端着酒杯,“她可是美人,比你还要美上百倍的女人。” 女子撅起嘴,娇嘀道:“那可是陛下的女人,将军的心可真大。” “哈哈哈,能跟陛下的女人春风一度,那可是件美事。”顾御川不嫌事大的说道。 他自幼长在北疆,是近些年才被顾家认回来的。 北疆民风开放,男女之情不拘谨于礼仪之间。 “得了,”女子离开顾御川的怀抱,一跃坐到高脚桌子上,双手环抱,“你就是个单纯的好色 第71 皇后的哀怨 一走出勤政殿,皇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手中的帕子早已褶皱不堪。 闻香将兔绒披风披到皇后的身上,轻声道:“娘娘,小心风寒。” 这时,一个没眼色的太监端着茶疾步走来,一不小心撞到了皇后身上。 墨褐色的茶水污染白色兔绒。 幸好茶水是温热的,没伤到皇后,不然,少不得给他几十大板。 太监一时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会撞到皇后。 闻香一巴掌将太监扇到地上,怒斥道:“蠢货,没看见皇后娘娘吗?” 然后赶紧转身,拿帕子擦拭皇后裙摆上的茶渍。 皇后揉了揉眉心,“别擦了,回宫。” 闻香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回道:“是,娘娘。” 一架八人抬的凤鸾矫撵停在门外,皇后扶着闻香的手,坐上矫撵。 跪在地上磕头的太监见皇后准备息事 第71 誓言 与此同时,斐泉宫内。 内务所副总管小林子来找柳悦洳汇报后宫炭火的月例数。 柳悦洳坐在榻子上,手里抱着汤婆子,等小林子说完后,她柔声道:“按照规矩,美人每月有红罗炭5斤,怎么启祥宫那两位就有10斤?” 小林子害怕的答道:“启祥宫两位美人身体虚弱,……” 他可不敢说是皇后让他们这样办的。 柳悦洳打断道:“既然她们身子虚,那么宫里其他身体虚弱的嫔妃的月例也必须跟她们一样,从今日起,誉福宫的岳美人,桐华宫的月美人,泽熙宫的阙美人,…这些都是身子不好的嫔妃,她们每月的炭火都翻倍给。” “这,这不合规矩啊,娘娘。” 柳悦洳轻笑一声,“合不合规矩,难道是由你说的算吗?” 小林子连忙跪在地上,“不敢,不敢。” 第72 宴会(上 除夕日当天 天还未亮,柳悦洳便起来梳洗打扮。 金丝楠木梳妆台前,柳悦洳强撑着精神,眼睛半睁半眯。 “嘶…” 为她梳头的知春下手的力道有些重,柳悦洳顿时清醒了过来。 “啊,抱歉,娘娘的头发不好梳理,奴婢不是故意的。”知春推脱责任。 “下去,让全安来。你去把本宫今日穿的吉服端来。” 知春撇了撇嘴,放下玉梳,“是。” 全安走上前,为柳悦洳梳头,低声提议:“娘娘,不如多睡一会。” “今日是除夕,事情杂乱,万万不能出岔子。” 全安垂下眼眸,轻柔的梳理手中的墨发。 柳悦洳拿起一支五尾凤珠钗插进发鬓间,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珠围翠绕,雍容华贵,却倍感虚幻。 知春端着吉服走来,飞萤接过。 是宝蓝底海棠纹样式的宫 第73 宴会(中 姜墨凛带着男眷们从前门走来。 除夕佳宴分为两个部分,能坐在祥辉楼里用宴的都是皇室宗族和二品以上官员。 其他二品以下官员只能坐在祥辉楼前方的罗绮阁用宴。 而舒美人等后宫嫔妃也在祥辉楼用宴。 姜墨凛坐在中间,后宫嫔妃坐在其后,她们与外人之间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道路。 宴会开始,柳悦洳安静的拿起筷子用食。 对于周围的一切并不关心。 她早已没了母族,这象征着团聚的除夕佳宴还有什么意思。 这时,一个身着淡青色宫装,长相憨厚的陌生宫女端来一杯酒,放到柳悦洳身前的桌子上。 柳悦洳没有多想,随意的拿起酒杯,品尝起来。 宫女穿梭在酒席间,端菜上酒,眼睛却不离柳悦洳这边。 一瞧见她把酒喝完了,悄悄隐入人群里,偷偷离 第74 刺激的捉奸 舒美人恨不得现在撸起袖子,就将兰妃捉奸在床。 她来到皇后的身前,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刚刚听闻有人看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宫装的女子跟一个侍卫在厢房里行苟且之事!真是玷污了皇室的门面!” 皇后故作震惊,拿起帕子捂住嘴巴,“这种事你可不能乱说啊!事关后宫安宁啊!” “嫔妾怎敢乱说呢,捞月可是亲眼看见的,”舒美人扭头看着捞月,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捞月快快细细给娘娘说说!这等淫秽之事,实属石破天惊。” 捞月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娘娘,刚刚一个穿淡粉色宫装的宫女亲口告诉奴婢的,还带着奴婢去瞧了瞧,真是淫秽极了!” 皇后表情变得严肃,她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扶着闻香的手,才站稳身子,“此等大事,本宫一定要禀告 第75章 出墙成功 皇后出声为舒美人辩解,“陛下,依臣妾看,定是那胆大妄为的宫女看错了颜色,迷惑了舒美人。” 姜墨凛扭过头,看了一眼皇后。 他的眼神宛如一道割人的冷刀,皇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舒美人慌乱中稳定心神,一脚将捞月踹到,跟她撇清关系,“你这贱婢!自己眼神不好,还敢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 一脚不解恨,舒美人又踹了一脚,还抢走影十二手里的刀,准备砍死这个差点害了她的宫女。 一时间,主仆情深成了过往。 “你这个贱婢!” 舒美人没有丝毫礼仪,像个乡野村夫般,拿着刀追砍捞月。 姜墨凛只觉得她是个蠢笨之人。 皇后给闻香一个眼神,让她捉住捞月。 “这种搬弄是非的宫女,不如直接关进慎刑司,杀了干脆。”皇后提议道。 姜 第76章 邪论 一滴眼泪顺着柳悦洳的眼角滑出,她无声的哭泣起来。 自幼接受的教育无一不再告诉柳悦洳,要为丈夫守身如玉。 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属于她的‘罪证’摆在眼前。 柳悦洳一时间慌了神,全身心注意里都在失贞上面。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无助的悲泣痛哭。 墨发顺着她的脖颈垂下,柳悦洳褪去了一切伪装,整个人看着十分凄美孤怜。 顾御川有些手足无措,她怎么会哭了起来,连忙安慰道:“你别哭啊?跟我睡一觉,难道就让你如此委屈吗?” 柳悦洳含泪怒视着他,就是个登徒子侮了她的清白。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柳悦洳拔下发鬓间的金簪,将锋利处对准自己的脖子,准备以死明志。 顾御川一把抢过金簪,用手扣住她的手,防止她在寻死。 第77章 新的布局开始 “娘娘,您没事?” 全安踹开殿门,闯进寝殿内。 得知祥辉楼东厢房里出了大事,还跟柳悦洳有关系,他便连忙从皇宫的东头奔到皇宫的西头。 红巷小道间,全安跑啊跑,生怕柳悦洳出了事。 跑到厢房哪里,他只看到满地血迹,那一刻,全安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血红起来。 人是红的,世间万物都是红的。 全安跪倒在地上,悲泣痛哭。 这一刻天塌了下来。 幸好,一个前来打扫的宫人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给了他。 全安喜极而泣,颤抖着站起身,来不及说感谢,慌忙跑向斐泉宫。 一脚踹开殿门,全安焦急的寻找柳悦洳的身影。 柳悦洳早已穿戴好衣物,坐在床边看书。 听到全安的声音,她抬起头,虚弱的说道:“我没事,全安。” 声音沙哑,面 第78章 命不久矣·唐引璋 孙御医扶着桌子,稳住身体,“微臣,微臣,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为何兰妃的病愈发严重了?”姜墨凛一听柳悦洳病重,顾不得宴会,就跑来见她。 “朕记得,一直是由你来负责,怎么到现在了兰妃的病非但没有痊愈,反而却更严重了。” 孙御医慌张的摸了一把胡子,谨慎回道:“兰妃,兰妃娘娘的病,乃是从胎中便带出来的,又先前遭到流产打击,已经是伤及根本,微臣,微臣只能尽力延缓娘娘的病情。” 在姜墨凛的注视下,孙御医的声音越说越低。 “陛下,咳咳咳,别气。”柳悦洳拿着帕子猛咳起来。 姜墨凛看得心痛极了,“悦儿。” 这时,知春端着熬好的药汤走来,她头戴一支珠钗,面容姣好,走到姜墨凛的身前,低头垂眸,青涩如柳,柔声道: 第79 病局(一) 闻香听命,走了过去。 “给引璋郡主请安。皇后娘娘特地让奴婢过来,问问怎么了?” 唐引璋抚了抚衣袖,笑道:“没什么事,就是一个老婆子在胡言乱语罢了。” 被泼的老妇人捂着脸,怒视她,“你,你,你怎么敢动手!仗着你县主和诰命的身份,为非作歹,骄阳跋扈!” “我骄阳跋扈,为非作歹怎么了?”唐引璋满脸不屑,“你有本事当县主啊,你有本事当诰命啊。你看看,你没本事,你爹,你娘,你夫君,你儿子都没本事。你也就年龄比我有本事点。” 唐引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又泼了老妇人一脸,“没本事,就别在人背后疯言疯语。有本事,在人面前说啊!倚老卖老,在我这里没用,收起你那张老脸。” 说完,唐引璋环视了周围围过来的命妇们, 第80 病局(二) “孙御医,要是兰妃的病被徐御医治好了,你就等着株连九族。”姜墨凛冷冷的说道。 此话一出,吓得孙御医摔下凳子,连人带凳人仰马翻。 许御医开好方子,双手举着,敬献给姜墨凛,“微臣已开好方子,只要娘娘停下之前的补药,每日喝上三次该方,娘娘的病自会痊愈。” 姜墨凛接过方子,仔细看了起来,“需要几日?” “两月有余,娘娘的病便可好抓。” 姜墨凛放下方子,递给影十二,“去照方子抓药,以后由你负责给兰妃熬药。” “是。” “许御医,朕想看到的是兰妃的痊愈,如果兰妃出事,”姜墨凛没有把话说完。 “微臣愿为娘娘的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许御医跪在地上,铮铮有声的保证道,“如果娘娘因微臣而死,微臣愿意株连十族,五 第81 病局(三) 除夕佳宴因兰妃病重仓促结束。 凤仪宫 皇后卸下凤冠,捏了捏的劳累肩膀,“今日可是累啊。” 闻香笑道:“娘娘忙了一天,可不就是累嘛。” “累点可比快死好,”皇后接过闻香递来的安神茶,轻抿一口,“兰妃怕是挺不过几日了,你去让内务府好好备着,省的到时候,宫里乱成一团。” “奴婢明日就去知会一声,娘娘想得可真周到。” 一个小宫女走进殿内,轻声道:“御医所孙御医来给娘娘诊脉。” 皇后以为孙御医是来给她报喜的,挑眉笑道:“快请他进来。” 孙御医脚步匆匆,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奴才给娘娘请安。” “起来,”皇后卸下手上的玉镯子,“兰妃的病情可有好转?本宫着实担心的很。” 孙御医环顾四周,瞧见周围还站在几个 第82 负荆请罪(上) 柳悦洳盯着绸被上的祥云花纹,出了神。 一个登徒子,一个灭族凶手…… 为何上天要如此待她? 她绝不认命! 绝不认命! 柳悦洳慢慢闭上眼睛,掩盖住眼底的凶狠。 哪怕是以色侍宠,她也要把他们拉下深渊。 权利,权利,她从未如此渴望手握权利。 手背暴出青筋,柳悦洳的表情狰狞不堪。 全安不敢发问,静静的低头站在远处。 隔日,午后。 全安从宫外返回斐泉宫。 “给娘娘请安。” 柳悦洳放下手里的史书,朝他点了点头。 全安起身,将从宫外得来的关于顾御川的情报递给柳悦洳。 仔细扫了一眼,柳悦洳心里有了底。 真是放浪不羁的登徒子! 硕大的京城像顾御川的后花园,任由他来去无踪。 今日在香榭阁玩玩,明日去连湘阁喝酒。 真 第83 负荆请罪(下) 李苏荷掩盖住嘴角的讥笑,出于心底仅存的一点点姐妹情,笑道:“皇后赏你了那么多好东西,你还不如好好供着,省的平日戴着它们,小心翼翼的。” 李任舒没有多想,忙摘下镯子,道:“姐姐说得对,我这就摘下镯子,供起来。” “皇后那边,你也少去,可别讨皇后的厌弃。” “是是是,姐姐说的对。”李任舒欣然应下。 “陛下这些日子总是去斐泉宫看望柳氏,你长个心眼,最好能在陛下面前给兰妃负荆请罪一番,定要哭得悲惨点。” “嗯嗯。”李任舒没心没肺的点了点头。 这时,李苏荷看见住在偏殿的宋漪涵的身影,瞧她打扮的很是精致,忍不住问道:“这宋才人平日里深居简出,怎么今日穿上了白狐大衣,出门了?” 李任舒不屑道:“还能怎么样, 第84 引火烧身不自知 飞萤茫然的转身,呆愣在原地。 “哎?怎么了,许御医?” 许御医拿走飞萤手中的一个木匣,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的‘何首乌’,放在鼻间轻嗅。 清香四溢,不刺鼻。 许御医放下手里的药材,谨声道:“不知此物是何人赠与娘娘的呢?” 飞萤回道:“是刚刚才人送的,说是给娘娘负荆请罪。” “许御医,可是这药物有问题?”柳悦洳挑眉问道。 “此物乃是一见喜。” 柳悦洳闻言,笑了笑。 看来皇后跟她的姊妹们的关系只是表面和睦罢了。 “一见喜是啥?”飞萤茫然道。 柳悦洳瞧着她那张呆愣的小脸,倍感可爱,忙解释道:“一见喜,是种药材。它外表随与何首乌相仿,但药性截然不同。妇女要是吃了,轻则没了生育的能力,重则丢了性命。” 许御 第85 瓮中捉鳖时(上) 隔日便是二月的第一天。 但皇宫里没有一丝喜庆,愁云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兰妃病重,姜墨凛面色不善。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二月初五。 兰妃的病逐渐好转起来,姜墨凛大喜,命皇后赏封六宫,为兰妃祈福。 凤仪宫 皇后用过午膳,准备休息时,听到兰妃的病居然好转起来。 顿时怒不可遏。 “孙御医当真是没用,不仅没让她病死,还留下了祸患。” 皇后这才重视起药渣遗漏一事,她瞪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磕头请罪的闻香。 “你那妹妹也是没用的很!本宫让她办事,总是会出些差池!”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皇后不再看她,抚了抚鬓角,“既然兰妃的病快好了,那就该断则断,你去给李府说一声,把孙家女杀了,不要留下尾巴。” “那孙御医,” 第86 翁中捉鳖(下) 孙御医被五花大绑带到了斐泉宫。 姜墨凛摸着扳指,坐在中庭中央的雕云紫檀椅上,而柳悦洳坐在他的一旁。 “许御医,怎么晚了,可是有要事禀告?”姜墨凛半眯着眼睛,看着许御医如此大的仗势。 “微臣有要事禀告给陛下,此事事关兰妃娘娘的安危。” 柳悦洳满是疑惑,柔声问:“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说。”姜墨凛瞧了一眼五花大绑,朝着许御医点头,让他说下去。 许御医打开包着药渣的袋子,将里面的杂碎一一摆在地上,“这是此前孙御医给兰妃娘娘开的补药,表面上,这些药材名贵,能医治娘娘的寒病,但里面藏着一味药材,千丝寒。” 许御医拿起杂碎中的一枝枯草,“千丝寒,短时能治病,但长久喝,就会伤人身。轻则虚弱而死,重则咳 第87 掌权御医所·风波再起 三日后的斐泉宫,晌午。 大病初愈的柳悦洳面色红润,披着兔绒大衣,趁着阳光明媚,站在中庭的花廊下,逗弄内务所新献的五彩鹦鹉。 “许御医,掌权的滋味如何?” 站在一旁熬煮药汤的许御医笑回:“很自由。” “那你可要好好干呀,可别被人抢了位置。” “谢娘娘提醒,”许御医停下动作,“不知娘娘下一步,希望微臣做些什么?” 柳悦洳逗弄鸟笼里的鹦鹉,“本宫可不喜欢害人,许御医只需派人让启祥宫的李才人知道真相就行。” 许御医点点头,应下,“是。御医所新进了几个御医,微臣会办好好办妥此事。” “可怜的才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不孕的真相呢。”柳悦洳悲叹道。 许御医笑了笑,回应:“真是可怜啊。” “许御医可知孙御医的现 第88 姐妹局(上) “张御医,话可不能乱说。” “微臣万不敢在娘娘面前胡言。” 张御医双手抱拳,朝她微微躬身,“微臣习女科多年,又蒙圣恩入宫为医,伺候贵人们,怎敢胡言乱语,扰了贵人们的耳朵。” 李任舒忙让一旁的宫女服他起来,“那你快说说,为什么以为我身边会有麝香。” “微臣仔细翻看了《起居注》和娘娘之前补身的方子,又重新给娘娘开了药,微臣以为娘娘的三阳脉会改善,却在今日发现娘娘喝了补药,跟没喝时一模一样,微臣斗胆以为娘娘的身边有邪物,使娘娘无法有孕。” 李任舒不懂病理,但张御医的话有理有据,没有一丝错处。 她用帕子遮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身边居然会有麝香。 难怪她没有身孕。 “那张御医快找找这邪物在哪里!” “是 第89 姐妹局(中) 晨会结束,皇后留李任舒和李苏荷姐妹闲聊。 她亲切的拉着李任舒的手,柔声道:“本宫新得了些翡翠首饰,闻香快端来,让舒美人选选。” “这多不好意思啊,皇后娘娘。”李任舒摆手推辞道。 “拿着,也算是本宫的一份心意,上个月,本宫事务繁忙,还望妹妹体谅,不要心生责怪。” 皇后拿着一支翡翠镯子,轻轻塞到李任舒的手中。 “皇后乃中宫之人,事物自然是繁忙些。嫔妾怎敢责怪。” 皇后见李任舒没有丝毫错怪之情,便放了心。 “那就好,快坐下吃茶,这是香洲新供的春茶。” 李任舒端起茶杯,故作品了一口,实则根本没有入口。 麝香钗一事,是彻底寒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皇后还要多少害人的手段没有使出来。 跟皇后似对情深的姐妹 第89 姐妹局(下) 知春不介意出卖皇后,换取未来。 她颠倒黑白,半真半假的将之前所做的坏事说了出来。 当然,她不是个傻子,知道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 “奴婢不想做,可皇后胁迫着奴婢做。”知春跪在地上,饱含冤屈的说道,“皇后恶毒,所做之事皆非奴婢所愿。奴婢从未想过谋害娘娘,皇后让奴婢监视娘娘,可奴婢打心眼里是不想背叛娘娘的。” 偷抬起眼,瞧见柳悦洳脸色微变,知春乘胜追击,“如今这宫里李氏女很是受陛下宠爱,娘娘没有姐妹,以后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情,那宫里可就是李氏女的天下了。娘娘不如,扶持几个妃嫔用来顾宠!” 一言一语皆是有理。 柳悦洳只觉得可笑,但她乐得给皇后添乱子。 知春跟闻香是一对姐妹,而闻香是皇后的亲信。 第90 知春得逞·姐妹局启 “马上就春猎了,”柳悦洳摸了摸腹部,“希望能有一个孩子,这样我就不用受气了。” 全安放在衣袖间的手握成了拳头,“是,奴才会安排好一切的。” “偏殿收拾好了吗?我今晚就去哪休息。” “已经收拾好了。” 柳悦洳缓缓起身,接过全安手中的灯笼,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这一夜,她睡得极好。 隔天一早,柳悦洳就起身,更衣梳妆。 她可是要向姜墨凛道喜,以示大度。 主殿里,姜墨凛宿醉而醒,看着躺在一旁的知春,他摇了摇头,揉了揉眉心。 喝醉误事。 居然临幸了一个宫女。 这时,响起敲门声。 “陛下?” 是柳悦洳。 “进来,悦儿。” 柳悦洳推门而入,朝他行礼道:“恭贺陛下喜得佳人。” 姜墨凛朝她摆了摆手,“起身 第91 春猎(一) 知春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毕竟人往高处走啊,难道说她一辈子就是奴才命吗? “姐姐,快坐下来休息会,来人啊,上茶,要今年新供的春茶。” “是。” 腊梅忙端着两杯茶走来。 这时,知春才看到闻香脸上伤疤。 “姐,你的脸怎么了?”知春手有些发抖,不敢轻易触碰姐姐的伤口,“是不是皇后干的!啊!一定是她干的,那个毒妇!” 闻香忙伸出手堵住她的嘴,她仔细环顾了四周一圈,见宫人们没有异常,才放手,“管住你这张嘴,别给自己惹祸。” “……姐姐,你的脸。” 闻香摸了摸自己的脸,安慰她,“没事,就是毁容罢了。” “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伺候她那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知春哽咽道,“她怎么猛这样对你。” 第92 春猎(二) 日子继续过着,很快就到了四月初。 姜墨凛率领一部分中央禁军,带着兰妃和李美人,一同前去皇家猎场。 武将文臣们也大都携带家眷,参与进春猎之中。 他们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 姜墨凛骑着汗血宝马走在前方,他身后跟着顾御川等武将。 从清晨走到黄昏,一行人抵达皇家猎场。 猎场位于群山之中,树木葱郁,野兽出没,是个风水宝地。 一座小巧的行宫坐落在猎场中央。 其名为碧霄宫。 等安顿完毕后,姜墨凛在行宫中款待众人。 因男女有别,柳悦洳则在偏殿与女眷们用宴。 身居高位,柳悦洳面带微笑,与女眷们周旋。 她自幼长在京城世家之中,各家与各家的事都能熟悉一二。 眼前这些年轻的女眷们,她也大都认识。 “兰妃娘娘,许久未见,您的气色是越发的好了呀。” 正二品知枢密院事的夫人—冯氏殷勤奉承道。 “冯夫人说笑了,”柳悦洳抚了抚耳边的玉坠,“近些日里冯老太君的身体可好些?” 冯氏笑道:“劳烦娘娘挂念,婆婆的身子还算硬朗,昨日啊,还带着孙女去凝光庙上香呢。” 柳悦洳闻言,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好。” 唐引璋走过来,朝她行礼,“臣妾给兰妃娘娘请安。” 柳悦洳忙上前,扶她起来,“快快起身。” 握住柳悦洳的手,唐引璋缓缓起身,她激动道:“兰妃娘娘,真是好久没见啊。” “是啊。”柳悦洳强忍下泪水,闺房密友,自打她入了王府,就没见过几面,连封信都无法送出。 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 “你……”柳悦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周围那么多女眷看着,她无法流露真情。 唐引璋亲切的握住她的手,“臣妾很好。不知娘娘如何?” “本宫一切安康。” 两人相顾无语。 可情意在眼神中流露。 柳悦洳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笑道:“好了,重逢的喜事,怎么能伤感呢。这次春猎,郡主可来了?” “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太利索,便没有跟着来。” 柳悦洳一听,忙喊飞萤,“飞萤,等会把本宫库房里的千年人参送几支到郡主府上。” 唐引璋忙阻止道:“不劳烦娘娘如此破费,我早已为母亲备好了人参,她吃个一年都不是问题。” “郡主怎么说也是本宫的半个亲人,你可要收下本宫的心意啊。”柳悦洳说道。 “那臣妾多谢娘娘恩典。”唐引璋没有再推脱。 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引得两人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被人推倒在地。 满地残渣,发鬓凌乱,姑娘着实狼狈的很。 柳悦洳眉头微皱,是谁如此无礼。 唐引璋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正三品翰林学士——谢家的姑娘。” “谢家?京城何时出了一个谢家?”柳悦洳问道。 唐引璋轻笑几声,暗含不屑道:“京城的变化大得很,谢家,李家,曹家,冯家乃是世家新秀,着实亮眼的很。” 李家是皇后的娘家,虽然品级不高,但有皇后撑脸。 谢家是姜墨凛的旧部,主文,在姜墨凛登基后,谢家的品级步步升高。 曹家也是姜墨凛的旧部,主武,在姜墨凛登基后,负责京城的安稳。 冯家是在姜墨凛登基后,被他提拔上来的京外官员,祖上没有显赫过,算是清寒家室。 柳悦洳眼神一变,柔声道:“今日李家女眷可来了?” 唐引璋给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被女眷环绕的中年妇女,“哪呢,瞧瞧她多威风。李家有了皇后,就是不一般。” 柳悦洳听出了她话里的讥讽,问道:“李家可惹到你了?” 唐引璋讥笑了一声,“昨日,李家的马车横在路上,堵着路,连我的马车都不让过呢。” 柳悦洳用帕子捂住嘴巴,好似被此事惊到了,“如此骄横,难道朝中没人掺李家一本吗?” “谁敢掺李家?现在世家们人人自危,都不敢冒犯朝中新秀们。我一个诰命,一个县主,能做什么呢,左右不过是夹着尾巴做人。”唐引璋自嘲道。 她何曾受过这种气,但新皇登基,世家自危,她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收敛做人。 柳悦洳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飞萤,去扶那个姑娘到厢房休息。” 唐引璋笑道:“你干嘛插手?看热闹多有意思,一个谢家的姑娘,那用得着你出面。” “这姑娘怕是还未嫁娶,要是出丑,只怕以后难做人。” “你啊,还是心善。”唐引璋感慨道。 飞萤听命,疾步走到谢家姑娘面前,道:“奴婢奉兰妃娘娘之命,带姑娘去厢房里休息。” 谢绯兰感激的看了一眼兰妃的方向,忙起身,低声道:“谢过兰妃娘娘。”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年轻女眷瞪了一眼谢绯兰,冷言冷语道:“你也配入兰妃娘娘的眼。” 谢绯兰闻言,低头不语,拍打身上的污渍。 飞萤叉腰严声道:“谁能入娘娘的眼,你们也管得着?还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的脸!” 女眷们纷纷四散离开,不敢多言。 谢绯兰跟在飞萤的身后,朝厢房走去,她低声道:“多谢姑姑帮忙。” 飞萤笑道:“你怎么也是个千金小姐,身份自是不一般,怎么能由她们欺负呢?” 谢绯兰握着衣角,回道:“我性子闷,不太会说话。” 来到厢房,飞萤早已让人备好了热水和新衣。 她朝谢绯兰柔声道:“姑娘好好洗漱,奴婢先回去服侍娘娘了。” 谢绯兰轻轻的点点头,道:“劳烦姑姑替我向兰妃娘娘道谢。” “奴婢自会帮姑娘递话,姑娘好好休息。” 飞萤转身,合上厢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李美人。 不知为何,她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宫人。 飞萤不敢怠慢,恭敬的行礼道:“给李美人请安。” 李美人看到她后,忙拿起帕子摸了摸脖子,然后才开口道:“飞萤啊,你这是来?” 第93 春猎(三) 飞萤觉得李美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小心抬起头,看了李美人一眼。 李美人察觉到她的目光,问道:“怎么了?飞萤姑娘” 飞萤忙低头,“兰妃那边还等着奴婢,奴婢先行一步。” 李美人握着手里的帕子,笑道:“那飞萤姑娘快去。” 飞萤疾步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李美人收起嘴角的微笑,脸色深沉,手里的帕子握出褶皱。 一炷香后,李美人走进宴会场,来到李夫人身旁。 “大夫人,好久不见。” 李夫人正跟几个上了年纪的女眷们说话。 一听有人唤她,忙转身看去。 见是李美人,忙行礼请安,“给李美人请安。” 李苏荷嘴角微微上扬,还有什么比李府里呼雷唤雨的大夫人,给自己请安还要令人愉悦。 “夫人快快起身,”李苏荷扶起李夫人,“你是我的嫡母,我怎么能受次大礼。” “这怎么行,您现在是宫里的贵人,臣妾不敢放肆。” 李苏荷朝自己的宫女—雀枝招了招手,“本宫新得了一对芙蓉种翡翠镯子,得知夫人会来参加春猎,忙让宫人拿着,以便碰上夫人,能借花献佛一番。” 李夫人闻言后,乐得笑出了皱纹,道:“贵人如此费心,那我就不可气的收下了。” 两人攀谈了一会后,李苏荷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 等她一走,四周的女眷们忙围上李夫人,七嘴八舌的奉承道:“哎哟,真是孝顺的女儿啊,夫人真有福气。” “是啊,是啊,李夫人可真会教育儿女。” “李夫人不仅管理后宅得当,还很会教育儿女,可是令人羡慕啊。” “不知李夫人可说说管家秘诀,让我们也学学。” …… 李夫人对这些奉承的话很是受用,腰挺得更直了,嘴上谦虚道:“也没什么秘诀方法,这荷儿打小就孝顺。” 宴会结束后,柳悦洳邀唐引璋来花园赏月。 花园的游廊里挂着灯笼,两人相伴走在廊间。 唐引璋柔声问道:“宫里的日子如何?” “一切都好。” “是吗?”唐引璋不相信,她仔细端详着柳悦洳的侧脸。 比在闺阁时廋了,还廋了很多。 “那就好,你……的病怎么样了?我听说你生了重病。” 柳悦洳踮起脚尖,摘下一朵海棠花,“病快好了,你无需担心。” “宫里的御医医术都是极不错的。” 柳悦洳把海棠花别到唐引璋的耳边,柔声道:“章太傅待你可好?”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唐引璋问道,“我与他举案齐眉,没有什么不好。” 唐引璋比柳悦洳早几个月出嫁。 柳悦洳曾听人说过关于唐引璋的风言风语。 什么无所出,什么母老虎,什么骄阳跋扈…… “我啊,也看开了,跟他举案齐眉挺好的。”唐引璋摸了摸耳边的海棠花,“我已私下让管家找些家世清白的女子,给他纳妾。我也懒得管家,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求陛下合离,遁入尼姑庵当一个清闲姑子。” 当年,是唐引璋硬逼着郡主去章府求亲。 柳悦洳叹了口气,她拉住唐引璋的手,当初,唐引璋跟她都是那么向往话本中的故事,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终究抵不过世俗。 “那些话本都是假的。”唐引璋没缘由的说道,“强扭的瓜不甜,强买的鸭子也不好吃。” 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幸好我还有县主加身,不然啊,我的下场那就惨了。” 柳悦洳忍不住提议道:“要合离的话,我去求求陛下。” “别别别。你可别这样做。”唐引璋连忙摇摇头,“后宫不得干政,你掺和进我跟他的事,会在外人口中落下把柄的。你现在身份原就尴尬,别给自己惹脏水。” 柳悦洳厉声道:“这是什么脏水?你是我的至交,我哪怕抛了这条命,也要为你求得自由。” 她拉着唐引璋的手放到她的胸前。 一颗跳动的心,链接着彼此。 他已经没了自由,她不想自己的好友也没有自由。 唐引璋扶着廊柱,看着廊外池塘,悲笑道:“当初,柳家出事,我让太傅去求情,他却将我拒之门外,连面都没见上。我理解他的难处,我不恨他。” “几日前,他的远房亲戚入京,并借住在了府上,我命下人好好款待他们,可最终在他口中落得一个轻慢之责,说我瞧不起他的亲戚。” “昨夜,我亲眼他的远房表妹进入书房,两人在那里呆了一宿。怕是过不了几日,那表妹便跟我成了后宅里的姐妹了。” 唐引璋狠狠捶了柱子一下,“真是一对恶心的男女。我曾发誓过,我这辈子要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得不到,我甘愿去当个尼姑。” “我堂堂郡主的独生女,身上还有先皇御赐的县主加身,为什么就得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婚前,我没有嫌他是贫寒出身,更没有嫌他的官职才是正四品。如今,升了官,就硬气起来,想要压我一头。” “这种气,我受不得。” 一句一字皆是悔恨。 柳悦洳轻抚她的背部,安慰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这人,不要也罢。” “我有什么错?他为何如此厌烦我?就因为我强嫁给他,就因为我没有生育吗?”唐引璋问道,“我只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如果是外人,柳悦洳会谴责这种耽误夫君的女子。 但现在,是她的至交。 柳悦洳无法谴责她,连心里也生不出一丝责怪。 柳悦洳轻叹口气,低声道:“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一生一世不难,但一双人难多了。这世间,你求得是一双人,可他们要得是三妻四妾。” 她的话启迪了唐引璋。 “三妻四妾?”唐引璋讥笑道,“我也想要一个三夫四妾。一双人得不来,那我为什么不求一个三夫四妾。”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县主,家私丰厚,我就不信这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不缺钱。” 柳悦洳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唐引璋变得如此大胆,不过这一想,也是件极不错的事。 唐引璋忍不住幻想自己拥有三夫四妾,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 第94 春猎(四) 唐引璋摸了摸耳边的海棠花,笑道:“要是当初知道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我倒不如直接出家做了尼姑。” “看你这性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可别扰了佛教圣地。”柳悦洳打趣道。 唐引璋回忆道:“闺阁时,我曾放下豪言,要是得不来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就出家当尼姑,母亲听到后,狠狠打我了一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身上有些疼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郡主生怎么大的气。”柳悦洳笑道。 “唉,不提这事了,我母亲她啊就是太固执。”唐引璋抱怨道,“昨日,我去看她,她让我赶紧滚回家,别占她的地方。” “你和郡主还没和好吗?” 唐引璋苦笑一声,回道:“我怕是跟母亲和不好了。自打嫁了人,我回郡主府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的来。母亲还在埋怨我嫁给他一事。” 柳悦洳叹了口气。 当年,郡主准备跟汝州唐氏一族定亲,谋一个亲上加亲。 汝州卫氏乃是郡主那早亡的夫婿的夫家。 郡主的夫婿——唐风清,原是从一品枢密使,文气名满京城,可惜,天妒英才,他于乾坤十年卒。 “慢慢来,你啊,也别跟郡主怄气,逢年佳节,备上厚礼早早去给郡主请安,有事没事,多去郡主府走访走访,母女那有解不了的仇呢。”柳悦洳安慰道。 “借你吉言。我要是合离了,只怕母亲会更恨我。” “母亲怎么会恨自己的孩子呢?”柳悦洳握住唐引璋的手,“你别自己吓自己。” “唉,随缘。我真烦这种剪不清理还乱的事。”唐引璋急躁的撇了撇嘴。 柳悦洳笑了笑,“这事还多着呢,你要慢慢解决。” 两人闲庭悦步,见夜色愈黑,便各自回寝宫休息。 这一晚,姜墨凛歇息在李美人处。 柳悦洳倒自得安宁。 她刚关上殿门,一双手从她身后伸出,捂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这声音,柳悦洳死也不会忘记。 是顾御川。 他的胆子可真大。 “你怎么敢来?”柳悦洳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无比的庆幸刚刚把 顾御川松开手,随意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像个大爷似的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啃了一口,“怕啥?今晚陛下不是歇在了李美人处嘛。我怕你孤单寂寞,好心过来帮你排解孤独。” 柳悦洳压下心底对他的厌烦,挂上温柔的微笑,“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顾御川嬉皮笑脸道,“我给你写的信,你怎么都没回我啊。” 每隔四五日,顾御川就会借白鸽给宫里的柳悦洳送信。 信上写的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算诗。 柳悦洳拧着帕子,柔声回道:“…我怕被人看见。” 顾御川笑道:“哈哈哈,我养的鸽子,可是聪慧得很,你不用担心,以后想找我,就给我写信,我定会及时赶到。” “好。” 顾御川从衣袖中掏出一对金镶玉耳环,递给柳悦洳,“我特地让闻溪阁给你做的。你戴的那对耳环太素净了,还是金适合你。” 柳悦洳愣了一会,才伸出手接过耳环。 她朝顾御川道谢:“多谢你的耳环。” “快带上看看嘛。”顾御川催促道。 柳悦洳拗不过他,款款走到梳妆桌前,对着铜镜,取下耳中的玉坠,换上金镶玉耳环。 顾御川来到她的身后,俯下身子,在柳悦洳的耳边,笑道:“真好看。” 柳悦洳是他见过的美人中最不一般的。 这不一般,无法用言语说起来,每一次看到柳悦洳,顾御川都会想起烟花三月中的江南水乡。 幼时,他曾陪母亲去过江南,他永远忘不了江南的春水。 顾御川拿起一缕柳悦洳的墨发,“…真想把你抢走。” 柳悦洳没有动,静静的坐在那里,她很抵触顾御川,但为了权势,她愿意俯身其下。 以色侍人如何,她也只能以色侍人了。 “怕是陛下不会同意的。”柳悦洳说道。 她的话逗笑了顾御川,“他现在可是睡在李美人处呢,当皇帝真是会享受,不用奉承美人,也不用花钱买春,这天下的女人都会朝他蜂拥而去。” 顾御川慢慢吻住柳悦洳的脖颈处,“夜色已深,美人该睡了。” 柳悦洳无法拒绝,撑着嘴角的笑,点了点头,“不要留痕迹,明天还要去见陛下。” “啧,真麻烦。” 顾御川抱起柳悦洳,吹灭蜡烛,然后朝着床榻走去。 春色浓厚。 翌日一早,顾御川小心翼翼的起身穿衣,他看着睡在床榻上半遮半掩的美人,忍不住笑了笑。 穿戴好衣物,顾御川跃窗翻墙离开了这里。 他像采完花的盗贼,没有丝毫的留恋。 辰时,飞萤端着铜盆敲了敲殿门,“娘娘辰时了,该洗漱了。” 柳悦洳被她的声音吵醒,刚坐起来,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柳悦洳轻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喊道:“进来,飞萤。” “是。” 飞萤轻轻推开殿门,把铜盆端到柳悦洳的身前,笑道:“前殿已经备好膳食,就等您前去用膳。奴婢看着那里面有很多宫里吃不到的东西,什么烤全羊,烤全鸡,看着就好吃。” 柳悦洳捧起一把水,闻言后,打趣道:“你这个小馋猫。” “嘿嘿嘿,奴婢没啥爱好,就喜欢吃罢了。娘娘你是没闻见膳房里的香味,真的好香。” 飞萤挠了挠头,很是回味刚刚的肉香。 柳悦洳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小馋猫,等会我就让你好好吃个够。” “奴婢先谢谢娘娘了。”飞萤简直想现在就吃上一口肉。 按了按酸痛的臂膀,柳悦洳扶着妆台站起来。 见到主子的怪异,飞萤忙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柳悦洳自嘲道:“我怕是睡不惯这里,一起身,就觉得痛。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臭毛病。” “娘娘怎么会有臭毛病呢!”飞萤来到她的身前,轻柔的帮她按摩,“应该怪这里的床榻子太硬了。奴婢昨晚也嫌弃床榻子太硬,硬是铺了三床被子,才睡着。” 柳悦洳被逗笑了,”你啊,可真会说话,等会,我可要好好赏你多吃几块肉。“ “嘿嘿嘿,谢谢娘娘赏赐。”飞萤憨笑道。 第95 春猎(五) 梳洗打扮好后,柳悦洳走进前殿用膳。 春猎马上就要开始了,但狩猎跟女眷们无关。 当男人在骑马狩猎时,女眷们只能在林间散步玩耍。 宫人们在溪畔立了一排凉棚,供贵人们休息。 又建了马场,蹴鞠场,投壶等供贵人们玩乐。 用完膳,柳悦洳扶着飞萤的手,来到凉棚里参与女眷们的社交。 “给兰妃娘娘请安。” 瞧见她的身影,女眷们纷纷起身,给她请安。 柳悦洳抱着汤婆子,拢了拢身上的狐皮披风,朝她们轻轻叩首,“起身。” 坐到最中间的雕花椅子上,柳悦洳放下汤婆子,端起一旁桌子上的温茶,拿起来轻抿几口。 刚刚荤腥吃得有点多,着实腻了。 不远处的投壶场上,几个年轻的闺阁女子正在比赛。 柳悦洳觉得有趣,便不时看上几眼。 昨日跟柳悦洳聊上话的冯氏,笑道:“娘娘今日的早膳可吃得好吗?” “膳食自是不错,比宫中多了几丝边疆风情。”柳悦洳回道。 “哈哈哈,臣妾也是这样觉得的。”冯氏拿起帕子捂住嘴回笑道,“臣妾往日里对那荤腥没有丝毫食欲,可不知今日为何,多吃了好几筷子的肉食。” “能吃是福。本宫往日也是不占荤腥的。” 柳悦洳仔细看了冯氏一眼。 冯氏相貌端庄,随上了年纪,但依旧能从中窥出往日的点点风华。 语气,仪态皆是贤淑大方,看样子是个老实人。 “本宫曾听闻夫人家中的小女是个才女,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见上一面。” 一听兰妃想要见自己的女儿,冯氏的笑容愈发灿烂。 要是能得陛下宠妃的青眼,那可是件极好的事情。 冯氏忙唤侍女去请人过来,“你快去让三小姐过来。” “是。” 侍女急忙跑过去,找三小姐。 冯家刚入京不久,虽成了姜墨凛身前的大红人,但冯家家主恪守家训,家中只有一妻二妾,尊妻重家风。 冯氏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已快到弱冠及笄的年纪。 冯三小姐——冯惜带着沾满泥土的双手赶了过来。 柳悦洳见此,忍不住眉头微皱。 冯氏忙起身,拿帕子给女儿擦手,抱怨道:“哎呦,你又去玩泥巴了!就不能改改吗?在贵人面前,怎么能做这种事。” 泥土擦不干净,冯氏念着身旁还有兰妃,忙压着女儿上前,道:“快给兰妃娘娘请安。” 冯惜双手交叠,屈膝俯身行礼道:“给兰妃娘娘请安。” “倒是个有趣的人。”柳悦洳舒展眉头,给飞萤一个眼神,“飞萤,去把本宫新得的玉簪拿来,给冯姑娘带上。” 冯氏大喜,忙到:“谢娘娘赏赐。” 冯惜没啥反应,冯氏偷偷拧了她一下,冯惜这才感恩道:“谢兰妃娘娘赏赐。” 柳悦洳不喜无礼之人,但冯惜倒是个有趣的姑娘。 喜欢玩泥巴,真是不同寻常的爱好。 “嘭!” 不远处的马球场传来一声巨响。 柳悦洳闻声看去,只见三个骑着马的年轻女郎包围一个摔倒落马的女郎。 “怎么了?”柳悦洳问飞萤。 冯惜瞧见这一幕后,顿时怒火中烧,“哼!她们又在欺负绯娘!我要去好好教训她们一番。” 说罢,她撸起双袖,准备去恶战一番。 冯氏汗流直冒,亲娘嘞,兰妃可还是站在一旁啊! 她拉住冯惜,“去干嘛?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陪娘娘说话!” 冯惜撅了噘嘴,“她们欺负我朋友,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这时,一匹红马跑到凉棚前。 “架,架,驭!” 是唐引璋。 她穿着一席青蓝底弯月纹裙袍,腰带紧束,足踏短靴,绑着襻膊,额间戴着祥云纹白玉抹额。 整个人利索干净。 唐引璋一手拿着球杖,一手束着缰绳。 她朝柳悦洳道:“悦娘,来打马球啊!” “你这打扮倒是爽利。” “来嘛?我可是跟你好久没打过马球了。” 柳悦洳扭头看向冯惜,“要陪本宫打马球吗?顺便给你朋友报个仇?” 冯惜急切的点了点头,“臣女愿意。” 柳悦洳笑了笑,“那就走。” 飞萤急忙让人牵来一匹黑马。 柳悦洳走上前,慢慢的抚摸黑马,然后翻身上马。 握紧缰绳,稳定住马后。 唐引璋扔给她一支球杖,柳悦洳默契的接住。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马球场走去。 谢绯兰蜷起身子,保护自己。 围着她的三个年轻女郎拿着球杖硬生生的挥向她。 周围站在凉棚下的女眷们都没有出手帮忙之意。 反而窃窃私语。 “那就是谢家二小姐?真是没出息。” “听说谢家二小姐克母,她母亲原是谢家大夫人,谁知,生她时,居然大出血,死了。” “真是个扫把星,还敢来参加春猎,这不是来丢脸的吗?” “那看见那个骑在马上的青色衣裳的姑娘没?那是谢家的三小姐,续弦生的女儿。听说生下来时,手里握着一个玉佩呢。” “哎呦,那可真是有福啊。只怕以后也是个贵人呢。” …… “哼,你个扫把星也敢玩马球?”谢幽兰拿着球杆,瞪着躺在地上的谢绯兰,“爹爹让你来,可不是让你抢我的风头的?” 她挥下球杆,准备再给谢绯兰一击,“我要让你尝尝抢我风头的教训!扫把星就别出来辱了别人的眼。” 球杆即将碰到谢绯兰时,一只马球飞来,把球杆击歪。 谢绯兰躲过一劫。 “谁?”谢幽兰扭头看去。 只见,柳悦洳的球杆停在马下,很显然是她击过去的球。 “悦娘厉害!”唐引璋朝她伸出大拇指,以示赞赏。 冯惜被柳悦洳如此高超的球技惊到了,她满眼都是羡慕和崇拜。 这样太厉害了。 谢幽兰一见是兰妃,不敢放肆,忙换了一副面孔,满脸笑容,“原来是兰妃娘娘啊。您的球技可真厉害。” 柳悦洳收回球杆,束起缰绳,骑着马来到她的身前。 “你们这是怎么了?谢姑娘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谢幽兰忙解释道:“臣女再跟姐姐玩闹呢,一时没控制好力量罢了。” “哈哈哈,”听到她这样说,唐引璋不客气的笑出了声,“你们姐妹的关系可真是不错,玩闹居然能闹出人命。” 第96 春猎(六) 冯惜下马,扶起谢绯兰,喊道:“谢幽兰,你好狠的心!她可是你的姐姐!来人啊,快去喊大夫。” 那些人的下手极阴狠,没有有打谢绯兰的脸,只打她的四肢。 要是在多打几下,谢绯兰怕是废了。 正跟李夫人在凉棚下聊天的谢夫人瞧见马球场出事了,忙带着侍从走过去。 谢夫人是续弦,嫁进谢府后,生了一儿两女。 她朝柳悦洳行礼请安道:“臣妾给兰妃娘娘请安。” “起来。”柳悦洳瞧了她一眼,“不知谢府的家训可是让姐妹势不两立,争一个你死我活出来?” 谢夫人眼神一变,忙稳住情绪,回道:“娘娘说笑了。这左右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罢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唐引璋噗嗤一笑,道:“玩笑玩笑,怕是玩哭。要是谢家姑娘今日被打死,只怕明日,我们就能吃上席了。” 谢夫人无言以对。 柳悦洳“哼”了一声,说道:“本宫对你们谢家的家事没有兴趣,但是本宫知道花开并蒂、金兰之谊。姐妹闹成这样,只怕夫人难逃责任。你是主母,管不好孩子,就是你的错处。” “本宫瞧谢幽兰是个好姑娘,不如让她即日回京,帮本宫去凝光庙上香,为家国安康祈福,如何?” 丝毫没有给谢夫人拒绝的余地。 此罚既有家国安康重任,又有兰妃之命难推。 谢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幽兰年纪还小。要是独身返京,怕是会有意外发生。” 跟谢夫人是好友的李夫人走过来,解围道。 李夫人自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当今皇后,便没有把兰妃放在心上。 是妾是妻,终有差别。 “你是?”柳悦洳不太认识这些后起之秀的女眷。 “臣妾是正四品中书舍人的夫人。” 柳悦洳想起这好像是皇后的母家,“原来是李夫人。” 她摸了摸马的鬃毛,笑道:“既然李夫人担心,不如就陪着谢姑娘一同回京,互相在路上有个照应。” 李夫人以为搬出家室,就能压兰妃一头。 谁知,兰妃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李夫人乱了心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悦洳笑了笑,“还请李夫人去收拾行囊,明日本宫就安排人送夫人跟谢家姑娘一同回京。” “…这!”李夫人想要拒绝。 “怎么了?李夫人可是对本宫的命令有意见吗?难道本宫无法命令一个女眷吗?”柳悦洳眯着眼睛,反问道。 自打痊愈后,也就是今年二月起,手握管理后宫的一半权利,柳悦洳便不再藏拙,锋芒毕露,跟皇后平分秋色。 “李夫人可是对本宫有意见吗?” 李夫人忙回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臣妾怎敢对娘娘有意见。” 柳悦洳朝她摆了摆手,笑道:“李夫人先去收拾行囊,本宫还要陪着引璋县主打马球。” “是。” 李夫人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脸色刹黑,低着头,疾步离开这个丢脸的地方。 谢夫人瞧见她的脸色骤变,顿时心急如焚。 她可是一直想跟李家结个亲事。 谢夫人一咬牙,忙跟上去,安慰李夫人。 “哈哈哈,悦娘的架势真是厉害。”唐引璋夸道,“我也要好好学学,以后拿着县主,摆摆威风。” 柳悦洳没好气的说道:“别嘴碎了,来打马球。” 唐引璋绑紧襻膊,笑道:“来!悦娘,这一次,我可不会输给你的。” 每次在太傅那受气,唐引璋都会去马球场宣泄怒气。 慢慢,她的球技越发好了。 柳悦洳将马球扔到地上,利索的拿着球杆,开打! 霎时间,马球场上气氛大变。 一红一黑,一杆一球,马球成为两人争夺的对象。 凉棚中的女眷们纷纷被她们那出色的球技吸引,忙围观看去。 “那可是兰妃柳氏?” “是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她那名冠京城的球技。” “没想到她还会打马球,原以为她就是个娇娇小姐。” “哈哈哈,一听,你就是京外人,世家小姐们可是讲究文武双全,不仅要琴棋书画精通,还要会马球,投壶等游戏。” “骑红马的是引璋县主。她跟兰妃的关系可真好。” “两人的关系可是极好的,听说在闺阁时,两人就是至交了。” …… 柳悦洳在马球场上玩乐。 冯惜这边,她扶着谢绯兰来到随行医局,让大夫给谢绯兰抹药。 冯惜恨铁不成钢道:“绯娘,你怎么就不会还手呢?谢幽兰那么打你,太过分了。” “…我怕还手了,爹爹恼我。”谢绯兰低声道。 “恼你!?”一提起谢绯兰的爹地,冯惜就来气,“他还敢恼你!谢幽兰和大夫人那么对你,你爹爹眼睛是瞎了吗?他怎么还敢恼你!” 冯惜叹了口气,既然姐妹不成器,那她哥哥总会出手相助,“你哥哥为什么不帮忙,哪怕是说几句,那谢幽兰也不敢怎么待你。” “…哥哥,他…”谢绯兰咳嗽了几声,“他忙着读书,没时间顾我。” “读书?读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功名的狗屁书?”冯惜嘲笑道。 谢绯兰的亲哥哥,也就是谢府的大少爷,从小开始启蒙读书,读到而立之年,也没有一个功名,哪怕是秀才都没有。 谢幽兰忍不住哭道:“…哥哥认为他没有功名,都是我的错。” 冯惜一听,那叫一个气,“什么是你的错?明明是他不中用的错。” 她自幼长在京外,深受父母宠溺,性格直率,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只有不中用的男人才会把他的错怪到妹妹头上。” 谢绯兰默默哭泣,她在谢府是个隐身人,明明生母是原配夫人,活得比妾室的女儿还不如。 谁都能踢上一脚。 “你,”冯惜见她哭了,不好说什么硬话,“你以后硬气点,好不好。谁欺负你,你欺负回去。” 谢绯兰感伤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 “唉,等你及笄出嫁了,说不定就好起来了。”冯惜安慰道。 “希望如此。”谢绯兰自嘲道。 这时,一个侍卫跑到医局,手拿令牌,大喊:“所有大夫马上随我面圣!” 冯惜倍感奇怪,忙拉这一个大夫问怎么回事。 大夫道:“陛下遇刺了!” 第97 春猎(七)圣迩教与皇帝遇刺 冯惜满目震惊。 陛下居然遇刺了?! 山林戒备森严,又有禁卫军把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怎么了?惜娘?”谢绯兰柔声问道。 冯惜回过神来,忙拉住她的手,“别出去,我们好好呆在这,外面现在乱的很,陛下遇刺了。” “什么!”谢绯兰震惊道。 “看样子陛下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们就呆在这里,别乱跑了。省的惹事。” 谢绯兰点了点头,身子忍不住靠近她几分。 冯惜也坐的离她近了些,并伸出胳膊,抱住了她。 两人相互取暖。 所有大夫都聚在了林间最中央的帐篷外。 姜墨凛遇刺,左胳膊被刺客用弓箭刺伤,幸好顾御川带兵增援及时,才没有酿成大事。 “谢燕飞,冯德,给朕查!” 帐篷里,姜墨凛站在书桌前,面色发冷的朝着跪在地上的从一品枢密使谢燕飞,从二品殿前都指挥使冯德。 两人低头不语,大气不敢乱喘。 “去把禁卫军统领给朕抓了!好好一个春猎,闹出这种事!是瞧朕命多吗?” 这时,顾御川掀开帐篷帘子,走进来。 他半跪在姜墨凛的身前,双手抱拳,说道:“禀陛下,刺客已悉数抓到,请陛下处罚。” “带进了,朕要看看这些刺客的胆子有多大。” “是。” 顾御川起身,朝帐篷外挥了挥手。 手下人忙带着两个刺客进来。 “末将共抓到五个刺客,如今只剩下这两个还活着,其他三人皆都自尽而亡。”顾御川解释道。 姜墨凛冷笑了几声,缓缓走到刺客身前,他的胳膊还在流血,幸好伤口不深。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是谁指挥你们的,朕可以饶你们一死。” 两个刺客面面相窥,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知好歹。 姜墨凛嘴角上扬,抽出一旁顾御川的剑,狠狠刺进一个刺客的腹部。 然后拔出。 “说还是不说?” 如今只剩下一个刺客还活着。 同伴的鲜血溅到刺客的脸上,血还是温热的。 刺客瞳孔大张,身体僵硬。 姜墨凛伸出带血的手指,挑起刺客的脸,眼神阴暗,“不说的话,你的下场比他还惨,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顾御川恭敬的站在一旁,眼神没有分给刺客半分。 如潮般的恐惧慢慢压到刺客身上。 他一抿嘴唇,大喊道:“为了萨迩!” 说完,他咬开牙齿里含着的毒药,死了。 姜墨凛闭上眼睛,扔掉手里的剑,低声道:“…又是圣迩教。” 圣迩教,一个在玄朝四处闹事的教众。 从先皇时期,就出现了,如今在藏州,浙州等地小范围的聚集搞事。 虽没有成太大气候,但小痛小痒着实恶心。 藏州太守,浙州太守曾上报求军,姜墨凛便派了军队前去镇压。 没想到京城也出现了圣迩教。 “啧,”姜墨凛起身,胳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握住伤口,“传大夫进来。” “是。” 顾御川忙让等候多时的大夫们进来。 领头的大夫是御医所的徐太医。 伤口包扎好后,顾御川摆手让他们退下,“去把禁卫军统领给朕带过来。” 很快,五花大绑的禁卫军统领被压进了帐篷里。 顾御川拿着帕子擦血,他冷眼看着禁卫军统领。 “为何会有刺客出现在猎场里呢?” 禁卫军统领面色苍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刺客。 “…臣,臣不知啊!陛下!”禁卫军统领慌不择言道“臣,什么都不知道啊。臣一直为陛下中心守则,什么都不知道啊。” 姜墨凛放缓声音,“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真是朕的忠心好统领啊。” 禁卫军统领忙推卸责任,“…臣忠心耿耿,一心为陛下办事。可山林广袤,有些地方臣也顾忌不到啊。” 姜墨凛揉了揉眉心,没想到禁卫军统领会说出这种话。 站在一旁的顾御川闻言后,差点笑出声。 “你可真会说话。”姜墨凛冷声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好好去地牢里知道知道。” 他不喜欢手下人是蠢货。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禁卫军统领拽着姜墨凛的衣袖哀求道。 他只是听命办事,什么都不知道啊。 连皇帝遇刺,也是刚刚听前来报信的侍卫说的。 姜墨凛一脚踹开禁卫军统领,“免张旭之职,刺客尸首尽数吊在城门口,让所有人都看看。冯德,朕命人速回京城,带着人查查京城里还有多少叛军,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京城又要迎来一场风雨。 冯德叩首听令,“是,微臣这就收拾行李,立刻回京。” 被姜墨凛踢倒在地的前·禁卫军统领还在哀求。 两个的侍卫上前,拖着他离开帐篷。 帐篷里瞬间清净了下来。 姜墨凛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思考事情。 他的戴着扳指的手指一搭一搭的敲击着椅柄。 “顾将军,你说戒备森严的猎场里,怎么会有刺客呢?” 顾御川忙恭敬的回道:“依微臣之见,怕是军中出现了叛徒,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嗯,跟朕想到一样。” 姜墨凛停下手里的动作,朝顾御川挥了挥手,“顾将军,你有能力找出军中的叛徒吗?” 言下之意,怕是准备提拔他。 顾御川眼神微变,急忙半跪在地上,谨声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期待。” “那以后就由顾将军负责朕的安危。”姜墨凛走到他的身前,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希望顾将军不要让朕寒心。” 这意思也就是说,要提拔顾御川为禁卫军统领。 此职虽然是一个正四品官,但却服侍在皇帝的身前,掌管京城与皇宫的守卫之责,手握数万禁卫军。 相当于成为皇帝的心腹。 明降暗升。 历史上,从未有一个异族人坐到如此重要的职位上。 顾御川一脸激动,磕头谢道:“是,微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为朕尽忠,朕不会责待你一分。”姜墨凛很满意顾御川的表现。 姜墨凛曾私下调查过顾御川,知道对方在京城里处处碰壁。 也就在武将中吃得开罢了。 一个异族人,在京城里备受蹉跎,他不介意当一回伯乐,赢一个千里马回来。 谢燕飞看了顾御川一眼,低头抿嘴不语。 第98 春猎(八)萤火虫之美 如今谢,李,曹,冯乃是京城新起之秀。 李家没有说得上名的大臣,全仰仗着皇后。 而谢,冯,曹三家皆是朝中要臣。 不免难生延续显赫之心。 如今,顾御川成了禁卫军统领,怕是以后要成为姜墨凛身前的红人了。 一时间,谢燕飞忍不住升起拉拢之心。 原先他看不起这个放浪形骸异族人,可如今世事难料。 谢燕飞已经年过半百,他费尽心力才坐上如今的位置。 不可谓,半生心血。 先皇时,他只是个京城里随处可见的六品小官,今日靠着从龙之功,成了从一品枢密使。 姜墨凛端起一杯凉茶,入口消暑,“退下,朕要好好休息一会。” 在场的大臣纷纷后退离开这里。 他们一出帐篷,就碰到站在外面等待召见的兰妃一行人。 大臣们忙低头不敢看一眼。 柳悦洳满脸着急,得知陛下遇刺时,她差点从马上跌落。 她怕姜墨凛如此潦草的被人杀死。 她要得是姜墨凛死在她的手中。 唐引璋以为她是惊到了,忙扶着她,安慰道:“陛下肯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 两人相伴来到帐篷处求见。 影十二说陛下在处理要事,让她们稍等一会儿。 柳悦洳的手紧紧握着唐引璋的手,青筋凸显,“我好怕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三郎一定要没事啊。” “没事的,没事的。”唐引璋安慰道。 姜墨凛身前身后皆是重兵,刚刚大夫离开,想要应该没有出大事。 影十二走进帐篷,向姜墨凛禀告,“兰妃娘娘,引璋县主请求面圣。” 姜墨凛正坐在椅子上休养身心,一听兰妃来了,睁开眼睛,放缓语气道:“让她们进来。” “是。” 影十二转身,迎兰妃入账。 柳悦洳刚一踏进帐篷,就松开唐引璋 的手,疾步跑到姜墨凛的身前,压下哭意,柔声道:“陛下没事就好。” 瞧她那张满是忧色的俏脸,任谁都能看出柳悦洳的担忧与恐惧。 姜墨凛半搂住她,说道:“让悦儿忧心了,朕没事。” 唐引璋拿帕子捂住嘴巴,识趣的退出帐篷,给两人留下空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怎么会遇刺呢?那些随行的侍卫呢?”柳悦洳噼里啪啦问了一通。 姜墨凛从没有见过如此忧虑的柳悦洳。 忍不住心生几丝窃喜。 眼前的女人爱着他,这是多么令人愉悦。 姜墨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刺客已经死了,无事发生。” “陛下可受伤了?”柳悦洳忐忑不安的问道。 “是小伤,养几日就好了。”姜墨凛缓声回道。 柳悦洳高悬的心放了下来,她依偎在姜墨凛的怀中。 眼神里满是幽暗的缠丝。 她一定会让姜墨凛死在自己的手中。 只有亲手杀了姜墨凛,她才能安心。 姜墨凛以为柳悦洳深爱着她,唤来影十二,“去把朕猎来的那只白狐拿来。” 一只受伤的长尾白狐被关在铁笼里。 柳悦洳走到笼前,端详着这只白狐。 它尾巴很长,油光发亮,色如白雪。 “朕想着你体寒,便着你缺个外袍,便猎了一只白狐。” “陛下待臣妾真好。”柳悦洳嬉笑道。 实则心底在想着如何谋害他。 两人闲聊了几句,柳悦洳便以不打扰姜墨凛养伤为由,离开了这里。 这一日的狩猎在姜墨凛遇刺的突发情况下中止。 夜晚降临,姜墨凛呆在帐篷里休息养伤。 柳悦洳乐得一个清闲。 伺候受伤的姜墨凛比伺候平日里的姜墨凛更劳神伤神。 着实烦人。 顾御川再次潜入柳悦洳的寝殿。 “美人,想我了没?”顾御川通过窗户跃进寝殿里。 柳悦洳早已让伺候的宫人退下,一直在等采花贼的到来。 春猎怕是要提前结束,她必须趁机怀上顾御川的孩子。 她已经预备好整个四月,她都不会与姜墨凛有云雨之亲。 顾御川从衣袖中拿出一副金丝镂空镶玉手镯,这是他新的来的宝物。 宝物陪美人,可是绝配。 顾御川喜欢用珠宝首饰讨美人的欢心。 这样能省下很多口舌。 从第一次开始引诱女人,顾御川就学会此招。 他只知道那些收到他送的珠宝的女人都很开心。 柳悦洳接过这幅手镯,没有一丝喜悦,但嘴上还是说道:“很漂亮。” 她不喜欢这种张扬的首饰。 顾御川不知道,那些女人之所以很开心,是因为珠宝是他送的。 女人们是为了情郎而感到开心。 珠宝什么的,她们不在乎。 情郎比珠宝贵千百倍。 顾御川拉过柳悦洳的手,轻轻把手镯带到她的手上。 柳悦洳压下心底的不悦,撑着笑容,虚与委蛇。 散发着金光的镯子衬得柳悦洳的肤色更加透白。 顾御川忍不住亲吻了一口。 像蜜一般甜。 他今天很开心,计谋得逞,又升职加薪,还能跟皇帝的女人云雨。 “美人,”顾御川一把抱住柳悦洳,“我带你去见个好东西。” 柳悦洳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差点吓到,叫出声。 她忙捂住嘴巴,可不能惊到殿外的守卫。 顾御川抱着她跃出木窗,飞跃在林间,来到一处山间水潭处。 夜色已深,林间无灯,水流声清脆作响。 柳悦洳有些害怕,忍不住躲在顾御川的怀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这里是哪里?”她怯声问道。 顾御川将她轻轻放下,搂住她的腰,并把脸低在她的肩膀处。 柳悦洳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喘息声。 湿软而又令人害怕。 这里远离行宫,要是顾御川起了歹心,想要杀了她,谁也不会发现的。 柳悦洳强压下内心的惶恐不安,努力讨对方的欢喜。 就像一只乞求主人喜欢的金丝雀。 “慢慢看,会有一个惊喜。”顾御川笑道。 柳悦洳不敢说一句反对的话,只能怯声道:“…好。” 两人静静的等着。 约莫是一刻钟的时间,水潭上骤然出现一群闪着光的小虫子。 它们好似一盏盏透明的宫灯,漂浮在水潭上。 很美,很美。 柳悦洳忍不住放松下来,沉入这片‘宫灯’做的世界里。 顾御川柔声解释道:“几日前,我曾来此,不经意间发现这里有会发光的虫子,便想借花献佛。讨美人欢心。” 柳悦洳仅仅放松了一会,就再次拘谨起来。 害怕比美,更可怕。 第99 春猎(九)马场 顾御川没有把柳悦洳的害怕放在眼中,并且还当做一种情趣。 他不在乎对方怎么想的,只要能一亲芳泽,随便对方怎么想。 皇帝的女人,这是他拒绝不了的诱惑。 既然还没当上皇帝,那就先玩玩皇帝的女人呗。 “我很喜欢。”柳悦洳昧着良心,赞美道。 顾御川低吻她的脖颈,“你喜欢就好。” 情意浓厚,欣赏完美景后,顾御川抱着柳悦洳返回寝殿。 又是一晚春意。 隔天清晨,感受到顾御川的离开后,柳悦洳立即起身洗漱,并喝下一碗早已备好的补身子的药汤。 擦去不该有的痕迹,昨夜春意消失不见。 柳悦洳这才满意的合衣而睡。 待已时,飞萤前来敲门,喊她去用早膳。 柳悦洳懒散的换上一袭爽利的胡衣,短靴上脚,戴上白锦云纹镶玉抹额。 整个人似男子般帅气。 飞萤红着脸,不敢看她一眼,说道:“娘娘今日的妆发真是靓丽。” 瞧见飞萤的羞涩,柳悦洳忍不住逗弄一番,她挑起飞萤的脸袋,打趣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如此可爱。” 飞萤的头更低了,“娘娘,别,别打趣奴婢了。” “哈哈哈,去把球杆给本宫拿来,今日我可要好好搓搓引璋的风头。” 昨日的马球,两人还没打的尽兴,就被姜墨凛遇刺一事打断了。 “是,奴婢这就给娘娘拿球杆。” 柳悦洳接过飞萤递来的球杆,推开殿门,朝着马球场的方向走去。 她这身打扮,引得无数闺阁女子眉目倾看。 “给兰妃娘娘请安。” …… 面对众人的请安行礼,柳悦洳点头笑回,“不必如此拘谨。” 唐引璋瞧见她这身装扮,学起地痞流氓,朝她吹口哨,“哇偶,瞧瞧这是谁家的少年郎。” 柳悦洳被她的话逗笑了,捂嘴笑道:“哈哈哈哈。你啊。” 唐引璋牵来两匹骏马,“来,悦娘,今日我们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好。” 柳悦洳接过她抛来的缰绳,翻身跃马,牢牢的坐在马鞍上,挺直腰板,用力拉起缰绳。 性子有些激烈的马儿瞬间在她身下变得听话。 两人骑马跑了一圈,当作热身。 李美人陪着李夫人闲聊。 身旁跟着一众簇拥李夫人的女眷。 她们坐在凉棚下,喝着茶,吃着点心,聊着京城里的各家闲事。 李美人对此没有兴趣,她懒散的半倚坐在美人榻上,抱着汤婆子,挂着礼貌的笑容,充当李夫人炫耀的物品。 这些人的对话三句不离皇后。 “李夫人啊,您可正是教女有方,宫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真是世间女子学习的典范啊。” 一个不知道几品官的夫人奉承道。 李夫人很是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她拢了拢身上的兔绒披风,笑回:“我当时有孕时,时常做梦,总是有只凤凰出现在梦中。” 围在她周围的那些女警们,纷纷环顾奉承道:“哎呦,大吉之照啊。皇后娘娘乃是凤凰下凡啊。” “天生凤命,皇后娘娘真是富贵再身啊。” 李夫人端起一杯茶,轻尝一口后,就把茶放下了,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出声抱怨道:“这茶真是劣质,比不上皇后娘娘送的春茶。” 一个妇人忙笑道:“宫里的东西那可都是好东西,您是皇后的母亲,身份尊贵,肯定是喝不惯的。那能像我们这些乡野村妇,喝得那些陈年旧茶,每年能得来几两西湖春茶,恨不得供起来。” 李夫人点了点头,装作谦虚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春茶也不是每年都能喝得上的。瞧我这嘴,都被皇后送的好东西养刁了。” 闻言,众人都笑了起来。 马球场上突然欢呼声一片,引得这群女眷们看去。 只见,柳悦洳潇洒的将马球踢入球篮中。 四周围观的千金小姐纷纷鼓掌喝彩。 李夫人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兰妃娘娘的球技可真是好。” 李美人被球场上英姿飒爽的柳悦洳吸引,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走到围栏处观看。 她不会打马球。 马球是京城世家女间才流行的玩意。 像那些地方小镇,没有底蕴的家族里,女子能习得诗书礼仪已经是顶尖的事了。 李美人羡慕的看着柳悦洳纵情马场。 她也好想骑马。 李美人唤来侍从,吩咐道:“去给本宫叫个骑马的师傅来,本宫也要学学。” 听到她想要去学骑马,李夫人出声道:“荷儿,你现在是贵人,怎么能骑马呢?那是乡野村妇才玩的东西。” 李美人微皱眉头,看了李夫人一眼。 她无法反抗,她的母亲还要在李夫人手下过活,回到宫里,她也要靠着皇后过日子。 “你说的对,本宫不适合玩。”李美人缓缓后退几步,回到美人榻上坐着。 李夫人很满意她的听话,“这就对了,那些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千万不能碰,会拉低你的身份的。” 李美人敷衍的回道:“…是,你说的对。” 坐着她们隔壁凉棚里的人是谢夫人。 谢夫人听见李夫人的话后,忍不住轻笑几声。 这是何等低下的眼界啊。 谁不知道京城里的权贵间靠着马球等玩乐之物来联络感情。 看来,谢家终究与李家无缘了。 谢夫人很感激昨日,李夫人为她的女儿出头。 可昨晚,夫君谢燕飞特地叮嘱她,要与李家保持距离,原先打算的两家姻缘终究是一场空。 今日一早,谢夫人送走了跟着冯大人一起回京的女儿。 每年一场的春猎是权贵间定亲的场所,但兰妃之命难为。 谢夫人虽心中不舍和埋怨,但幸好女儿距离及笄还有两年的日子,她还有时日能为女儿好好打算一番。 她瞧了隔壁的李夫人一眼,暗思:兰妃让李夫人于今日回京,看样子,李夫人怕是要常驻于此了。不知道兰妃看见她,会不会发脾气。 谢夫人决心要跟李夫人撇清关系。 如此没远见的妇人,还是少接触得好。 虽有几分谢意,但还是保命得好。 第100 春猎(十)一刀两断 谢夫人收起心中的门道,陪着自己刚刚五岁的小女儿看马球。 谢思兰从侍女的怀中跳下,朝着谢夫人伸手,“额娘,抱抱。” 谢夫人笑着抱起女儿,“思儿,马球好看吗?” 小小的谢思兰回道:“好看。” “那等你长大了,要学马球吗?” “要学,思儿要学马球。” ‘学’一字声音拉得极长。 谢夫人拿起拨浪鼓逗女儿开心。 柳悦洳在马场上的倩影吸引了路过这里的顾御川。 他躲在高树上,满眼皆是柳悦洳。 他原本是抄近道,去找郑武喝酒,谁知,不经意间看到了马场上的柳悦洳。 巾帼不让须眉。 顾御川挪不开眼睛。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柳悦洳。 飒爽美丽。 那些女眷们比不上她分毫。 最终,疏忽锻炼的柳悦洳败给了唐引璋一球。 两人玩的大汗淋漓。 唐引璋打趣道:“悦娘,球技不行啊。” 柳悦洳灌下一杯温茶,笑回:“宫里可没打球的地方,球技总会败落的。” “等会去吃酒吗?庄子上刚刚给我送了几坛好酒。”唐引璋邀请道,“可以温着喝。再配上烤全羊,那滋味真是绝美。” 柳悦洳放下手里的汗巾,笑回:“那我今日就沾沾你的光。” 唐引璋亲切的挽住她的手,往行宫走去。 唐引璋在行宫里有自己的别院。 她带来的随从正在中庭里生篝火烤肉。 “真香。”唐引璋挥了挥手,让香味往鼻间飞来。 她的侍女—温岚走上前,脸色有些异常,似乎没想到唐引璋会怎么早回来。 她言语哆嗦道:“给夫人请,请安。” 温岚是她嫁进章府后,太傅亲自给她安排的侍女。 唐引璋出声问道:“怎么了?” “奴婢,奴婢还未收拾好,寝殿,还,还请,夫人,夫人……” 温岚的话还未说完,寝殿内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温岚,快给我端来一身新衣裙,表哥还等着见我呢。” 唐引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她一听就认出屋里的女人是章太傅的表妹——苏澜清。 “这是怎么回事?温岚。” 声音虽然平静,却暗含风波。 唐引璋看着跪在地上的温岚。 苏澜清,甚至苏家都没有资格参加春猎,怎么今日她就来了,还来到了这儿。 温岚脸色惶恐,支支吾吾,“是,是,是表小姐,是,是老爷……” 话还没说完,苏澜清就走出寝殿,跟唐引璋装个照面。 她样貌秀美,那张樱桃小嘴很有江南女子的风味,打扮朴素,头上连个银钗都见不到。 “表嫂,好久不见。”苏澜清没有丝毫见外,仿佛她是这个别院的女主人,“你一大早回去,我都来不及给你见面请安呢。” 她的声音很是甜美,让人觉得跟吃了甜枣似的。 苏澜清每说一句话,唐引璋脸色的越发冷厌。 “哎呀,表哥还没给表嫂说我要来这的事。”苏澜清捂着嘴笑道,“表哥非要让我过来,我也没办法拒绝,只好今早赶来了。” “表哥让我先来给表嫂请安,我就过来了,可没有找到表嫂,便提前进屋休息了一会,希望表嫂不要生气。” 说完,她还多补充了一句,“像表嫂怎么宽容大度的人,怎么会生气呢?” “是吗?”唐引璋吐出一口浊气,“我可不会生气,来人啊,把屋里的器具都给我抬出来烧了。那些被子,衣裳也都给我烧了。” 苏澜清笑容有些僵硬。 唐引璋看了她一眼,回敬道:“希望表妹不要生气,我也不是嫌弃你,只不过我啊最不喜欢用下人碰过的东西了。像表妹这种宽容大度的人,肯定不会生气。对,表妹?” 苏澜清僵硬在原地,有些笑不出来。 侍从们一一走进寝殿,不到一会就将里面的器具连带着宫装都搬了出来。 温岚想要出声阻扰,可唐引璋一脚将她踹到地上,“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将她发 卖到窑子里去,既然那么喜欢吃外人的东西,那就吃个饱。” 这不是第一回,温岚帮着外人挡唐引璋的路。 在之前,唐引璋顾忌章府的脸面,也念及温岚是太傅亲自赠与的丫鬟。 温岚被踹倒在地,衣裳沾到了地上的泥土,发鬓散落凌乱。 听到要将自己发卖到窑子里去,温岚忙哀求道:“啊,夫人,请饶恕奴婢啊,是表小姐硬是要闯进别院的,跟奴婢无关了。” 唐引璋环视周围不敢上前的侍从,冷笑道:“无关?呵,我管你无不无关,快点把她拖下去,发卖了,谁敢求情,就跟她一样的下场。” 她懒得跟章太傅维持虚假的举案齐眉了。 既然撕破脸皮,那就撕破到底。 侍从们低头不敢多看,忙托着温岚下去。 苏澜清依靠着身旁的柱子,怯生道:“表嫂,为何如此生气,温岚伺候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唐引璋懒得再跟她做面子活,之前在章府,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如今来到了这,再继续做面子,只怕会气出病来。 “她是我的下人,难道我管不得了?你一个外人,别乱插手。小心辱了你的闺名。” 苏澜清刚刚及笄,还未定亲。 苏家此次进京,除了是因为苏老爷升为六品京官,也有为苏澜清,苏家二小姐谋一门亲事的缘故。 苏澜清不再说话,手紧紧握着帕子。 唐引璋“哼”了一声,不再看她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袋。 屋里的器具都搬了出来,唐引璋接过下人递来的一个火把,径直扔到器具上。 被外人沾过的东西,她是绝不会再碰的。 火在这个别院里生起,一股股浓烟开始盘旋起来。 唐引璋站在火堆前,将耳边的乱发扶挂到耳边上,是时候一刀两断了。 她真的累了。 苏澜清只是一个引发矛盾的导火线罢了。 柳悦洳一直没有说话,她站在一旁,旁观着一切。 此时的唐引璋跟从前的她有几分相似。 她没有机会后悔,可引璋还有机会。 就算县主不为女儿撑面子,那她也愿意竭尽全力。 柳悦洳慢慢走上前,抱住唐引璋的肩膀,柔声道:“我在这。” 第101 春猎(十一)一刀两断·疯婆子 唐引璋闭上眼睛,握住柳悦洳的手,“我想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真是够了,既然想撕破脸皮,那就撕个彻底。” 柳悦洳忙安抚道:“别做傻事。” 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披着灰鼠低绒披风,带着四五个侍从走进别院,怒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宇哥哥。”苏澜清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 推开身前的侍从,跑到章言宇的身前。 泪水打湿了她的帕子,苏澜清哭得梨花带雨。 “宇哥哥,你可算来了,嫂嫂她不知为何要发卖温岚,我怎么也劝不住。” 苏澜清轻扯住章言宇的袖子,半副身子与对方靠得很近。 唐引璋见她这幅狐媚做派,讥讽了笑了笑。 章言宇看着唐引璋,用手指着火堆,怒问道:“青天白日,焚烧器具,还要发卖下人,你是想闹翻天吗?” 唐引璋噗嗤一笑,反问道:“你能耐我何?” “不成体统!”章言宇怒甩衣袖。 唐引璋抢走侍从手中的火把,扔进火堆里,让火势烧得更加猛烈,笑问:“我的事你管得着吗?还不快把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拖下去。” 愣着不懂的侍从们忙托着温岚离开,不敢有所怠慢。 见连章言宇都无法救自己,温岚哭声不止,朝着章言宇的方向伸着手,哀求道:“老爷救我啊,老爷救我啊。奴婢都是听老爷的命令才这样啊,老爷救我,……” 闻言后,章言宇给身旁侍从一个眼神。 侍从忙上前,拿步堵住温岚的嘴,并招呼道:“快把她拖下去。” 温岚双眼睁大,就这样被人硬生生拖了下去。 柳悦洳眼神微变,暗暗记下这个名叫温岚的侍女。 章言宇双手在衣袖中合拢,往前走了几步,放缓语气,“夫人,这里是猎场,由不得放肆。” “章大人,还知道不能放肆啊?”唐引璋怒气上头,既然说起放肆,那就看看谁更放肆。 “一个区区六品官的女儿可有资格参加?还不经我的同意,就擅闯别院,真是守礼知节的大家闺秀,真是明德懂身的太傅大人。” 一听提起了自己,苏澜清嘴角一扬,忙拿起帕子,娇弱道:“还请哥哥,嫂嫂别因清儿争吵。都是清儿的错。是清儿急着给嫂嫂请安,一时间忘了礼数,是清儿非要来猎场长见识,让宇哥哥跟嫂嫂起了争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的身上。 柳悦洳突然觉得好像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茶香。 章言宇柔声安慰道:“与澜清表妹无关,你不必自责。” 说完,他扭头垂眸看着唐引璋,“你是我的夫人,就不能大度一点容下表妹吗?她是我的远房表妹,你怎么就知道嫉妒呢?整日针对她,闹得后院不宁。” 唐引璋给他了一个白眼,“得了,今日,我就把事情给你说明白了,我们合离。我永远大度不了!你给你的亲亲表妹过日子去。” 苏澜清一听唐引璋要跟章言宇合离,眼睛瞬间睁大,这可是好事一件啊! 她缓步走到唐引璋的身前,想要抓住对方的衣袖,脸上挂着一幅娇弱的苦情样,“嫂嫂,都是澜清的错,您别跟宇哥哥生气啊。” “我现在就走,您别说气话了。” 说罢,苏澜清转身,一边哭泣着,一边作势提起裙摆朝着院门走去。 可她的手还拽着唐引璋的衣袖。 如此装模作样,引得唐引璋倍是无语。 她一把将苏澜清的手撇去。 谁知,苏澜清作势跌落在地上,好似是被唐引璋推到似的。 苏澜清拿帕子捂住胸口,哽咽道:“嫂嫂,清儿知道都是清儿的错,还请您不要生气。” 章言宇没想到会从唐引璋口中听到‘合离’一词,一时有些呆愣。 等看到苏澜清跌落到地上时,他才醒悟过来,忙走上前,扶苏澜清起来。 “等会,我会禀告陛下,求一封和离书。”唐引璋那帕子擦了擦刚刚被苏澜清抓过的衣袖,“从今往后,你,章言宇跟我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章言宇怒斥道:“婚姻之事,岂可儿戏!你是想让满朝文武,看我们的笑话吗?” “笑话?我们本来就是一场笑话。”唐引璋不屑的回道,“当初,你一个出身贫寒,我下嫁与你,何曾低看过你,如今,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的很,我高攀不得,就不挡太傅大人的路了。” 章言宇一时语塞,只能反驳道:“你怎么敢!我乃你的夫婿,你怕是气昏了脑子,一时疯了!来人,快把夫人扶进花厅,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侍卫走上前,唐引璋周围的侍卫们不敢阻拦。 唐引璋环抱着胳膊,倒是要瞧瞧侍卫敢不敢碰她。 眼瞧着,侍卫快靠近唐引璋,柳悦洳厉声道:“太傅,怕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章言宇等人这才注意到柳悦洳的存在。 见是兰妃娘娘,章言宇理了理衣装,忙带人给她请安。 “卑职给兰妃娘娘请安。” 苏澜清也慌忙邯郸学步跟着一起向柳悦洳行礼。 这时,她才把柳悦洳放在眼中。之前,误把柳悦洳当做一个普通的官宦小姐。 苏澜清忍不住在心底嫉妒柳悦洳的美貌,还有她的身份。 为什么那张脸长在了外人身上。要是长在她的身上,那会多好。 “不要把引璋县主清醒的话当做风言疯语。”柳悦洳站到唐引璋的身前,面对着对面的章言宇,“就因为县主说了不合太傅心意的话,就被人看作疯子,那本宫怕也是太傅嘴里的疯子。” 章言宇压下心底无法描述的不安,回道:“卑职不敢,只是夫人她一时被愤怒冲晕了头,卑职着实担忧夫人。” 柳悦洳拿出逼人的气势,冷声道:“担忧?太傅所谓的担忧怕是想要堵住县主的嘴。” 章言宇低眸缓声,一副谨听教诲的谦虚样子,道:“不敢。卑职不敢,还请娘娘不要污蔑卑职。卑职与夫人举案齐眉,怎会暴力相待呢。” 第102 春猎(十二)一刀两断·自由? 章言宇抚平衣摆,朝身旁的侍从挥了挥手,“去给夫人请大夫,别误了夫人治疗的时辰。” 又低眸看着柳悦洳,“还请娘娘离开,这里是卑职的家事。” 表面谦虚有礼,实则没有把柳悦洳放在眼中。 这时,飞萤带着十个宫人来到别院。 飞萤瞪了一眼仗着人多,敢威胁柳悦洳的章言宇,“兰妃娘娘,奴婢来晚了。” 柳悦洳朝她点了点头。 为防止惹出事端,柳悦洳提前吩咐飞萤去喊人过来。 数十个宫人站到柳悦洳的身后。 双方人数逆转。 柳悦洳笑道:“本宫瞧今日是个好日子,不如太傅坐下,与县主好好谈谈合离一事。” 说完,柳悦洳给宫人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堵住别院的门。 谁也别想离开。 飞萤给柳悦洳搬来一个还没惨遭火烧的木凳。 柳悦洳坐下,笑看章言宇。 “太傅,别被愤怒冲晕了头,不把合离当一回事。你可不能疯了啊,你要是疯了,陛下就缺少了一个左膀右臂了。” 完整的将刚刚章言宇对唐引璋的诬陷一点点还回去。 柳悦洳抚了抚耳边的玉坠,“敞开天窗,说亮话。太傅大人,希望你能清醒一点。” 唐引璋环抱着胳膊站在柳悦洳的身旁,“兰妃娘娘说的对,还请太傅清醒一点。” 章言宇放在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他缓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既然娘娘如此,能卑职不敢不从。” 唐引璋走进寝殿里,拿出一个藏在床榻下的木盒。 木盒里放着一份和离书。 这是她还没来猎场时,就已经在章府写好的,一直随身携带。 唐引璋把和离书递到章言宇的眼前,“多说无益,签了。章太傅。” 章言宇看都没看,就把和离书扔到地上,“夫人,我们还是谈谈为什么合离。” 唐引璋讥笑道:“还有什么可谈的,我走我的阳光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什么举案齐眉,我们的关系早已是一场空罢了。” 年少情意何在,终究消散于岁月之中。 一桩桩,一件件,唐引璋不愿回忆。 冷漠的婆媳关系,爱打秋风的亲戚,死要面子的夫君,…… 所谓的章府是靠着她的嫁妆才撑到现在。 唐引璋受够了。 为什么没有人看见她的付出,为什么人们总是说她的不适。 难道章言宇就没有错处吗? 章言宇缓了缓神,放柔声音道:“夫人,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澜清表妹,我发誓我对她并无半点私心。” 苏澜清一听此话,顿时心有不甘起来,但面子上,她娇弱道:“对,宇哥哥与我并无私情,还望嫂嫂不要多虑。嫂嫂和宇哥哥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万不要因为我而产生矛盾。” 柳悦洳给飞萤一个眼神。 飞萤点点头,走上前,狠狠扇了苏澜清两巴掌,“贵人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清脆的巴掌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苏澜清的脸颊瞬间红通通,整个人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飞萤敢打她。 飞萤收回手,厉声道:“劳烦苏姑娘视清身份。” 苏澜清眼里带泪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章言宇,哽咽道:“宇哥哥……” 章言宇没有看她一眼。 苏澜清这才明白对方对自己是多么的冷漠。 心寒如冰,但她不能放手。 死也不能放手。 苏澜清眼神一暗,她必须嫁入章府! 正一品太傅,那可是她父亲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处。 要是能成为太傅夫人,那她就是麻雀变凤凰,不仅能获得荣华富贵,还能助母族一臂之力。 “还请苏表妹,与我撇清关系,不要辱了表妹的闺名。”章言宇拒绝道。 苏澜清慢慢低下头,低沉的回道:“是。” 章言宇盯着唐引璋,严声道:“夫人,合离一事可不是儿戏,还望夫人多加考虑一番。” “我已经考虑够了。你快点签字。像我这种肚子里没货的母鸡,可配不上金贵的太傅大人。” 唐引璋讥笑道。 肚子没货的母鸡,这句话,是她跟章言宇的母亲学的。 唐引璋曾多次听到章母因她多年无孕用如此低贱之语辱骂她。 “我啊,肚子里没货,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不了你们章家金贵的儿孙,更配不上太傅大人,我还是个妒妇,容不得夫君身旁有别的女人。还望太傅放我,放自己一条生路。” 章言宇听到唐引璋居然能说出那般粗劣之词,眉头忍不住紧皱起来。 柳悦洳抬起手,紧紧的拉住唐引璋的手。 这些年唐引璋的艰辛,有谁能懂呢。 外人只看到她表面身为太傅夫人的风光,又有谁知道她暗地里的痛苦。 女子生不出孩子,那便是这个时代,她们一生的原罪。 唐引璋压下心底的苦涩,朝着柳悦洳牵强的笑了笑,柔声说道:“我很好。” 怎么很好呢。 只不过是一夜夜吞下苦涩强撑出的好罢了。 唐引璋闭上眼睛,说道:“我不想误了太傅的前程,还望太傅签字。” 章言宇立马摇了摇头,“夫人,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回家慢慢说此事。” 他不想在满朝文武的权贵面前丢脸。 “哈哈哈,慢慢说,”唐引璋讥笑道,“怕是我进了章家的门,我就出不去了。” 身为章言宇的枕边人,唐引璋怎会不知自己夫君好面子。 可今日,她就算是撕破脸皮,后半生成为他人口中的笑话,也要捅破这面子,为自己拼得一个自由身。 “章太傅,这字你还是签了。要不等会闹到陛下面前,可就不好说话了。”柳悦洳暗暗威胁道。 章言宇瞧了她一眼,这谁人不知兰妃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要是闹到陛下面前,合离就是板上钉上的事。 柳悦洳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一只鹰翱翔在天际间。 她们连合离的自由都没有。 “娘娘,此乃卑职的家事。我跟夫人举案齐眉,我绝不因夫人无子嗣一事,而休弃她。”章言宇严声道。 闻言后,唐引璋只觉得可笑。 她要得是合离,原来在章言宇口中,是他休弃了她。 她居然连平等的合离都没有。 第103 春猎(十三)一刀两断·完 唐引璋觉得自己那所谓高贵的出身只是一句屁话。 到头来,连合离都无法得到。 “对,是你休弃了我。”唐引璋的手握成拳,“快签字,太傅大人。别闹到陛下面前,对你我都不好。” 柳悦洳低声吩咐飞萤去请陛下过来。 飞萤疾步离开这里。 柳悦洳揉了揉眉心,冷声道:“太傅,既然你不想合离,那我们就请陛下来话话公道。县主多年未有子嗣,还是个京城里闻名的妒妇。着实耽误了太傅的前途。” 章言宇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恕卑职无法签字。” 见他如此固执,唐引璋倍觉恶心。 很快,姜墨凛就带着一众侍从赶来了。 “给陛下请安。” 柳悦洳起身行礼,姜墨凛自然的上前将她扶起,然后半搂住她,“怎么了?太傅这边是闹哪出呢?” 章言宇恭敬道:“微臣的家事繁乱,怕是扰了陛下的耳朵。” 唐引璋冷笑了几声,插嘴道:“陛下,臣妇想与章大人合离。” 这还是姜墨凛第一次听见有女人敢提合离一事,一时心里起了兴趣。 说起来,郡主是他的嫡亲姑姑,郡主跟先皇是同母所出,也没参与夺嫡一事,跟姜墨凛的关系还算不错。 姜墨凛对郡主还是有些尊敬。 而郡主的独生女——唐引璋县主,姜墨凛记得幼年时,曾与她在宫中玩闹过,满打满算还是有几分幼年情义。 柳悦洳扶着姜墨凛坐到椅子上,柔声道:“陛下小心伤口。” 唐引璋跪在姜墨凛的身前,故作悲声道:“臣妇想与章太傅合离。臣妇嫁与他多年,至今未有子嗣,还容不得夫君纳妾,臣妇实乃妒妇,耽误了太傅的未来。今日,臣妇想通了一切,还请陛下让太傅休弃臣妇。” “那可真是妒妇啊。”姜墨凛第一次见到如此妒忌的女人,“是该休弃了。” 柳悦洳低声道:“是啊,县主如今想通了,不想误了太傅的未来。” 姜墨凛打量了章言宇和唐引璋几眼,“朕可没闲情雅致插手这后宅私事。既然都求到朕面前了,那就合离了,一刀两断,省的无事生非。” 柳悦洳笑道:“陛下说的是。” 章言宇半跪在姜墨凛身前,厉声嘴硬道:“微臣不想与县主合离,县主乃微臣的糟糠之妻,玄朝自古就没有休弃糟糠之妻的传统。县主就算没有子嗣,微臣也不会嫌弃半分。至于妒妇一事,微臣恳求陛下派下一位女史,教教县主什么叫女德。” 姜墨凛觉得有些头疼,“既然如此,那就按太傅的意思办?” “臣妇不愿!” 唐引璋一把拽下发鬓上的金钗,站在姜墨凛身前,将金钗对准自己的脖子。 “臣妇曾在闺阁时,许下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如今太傅想要三妻四妾,恕臣妇难以同意。如果今日合离不成,那臣妇愿死在这里。” 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唐引璋挺直腰板站在姜墨凛的身前,她扫过众人。 有身着龙袍的皇帝,有衣冠楚楚的太傅,有带刀的侍卫…… “你们何曾听过女人家的话,你们又何曾见过女人家的心。我这辈子只想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怎么难?” 柳悦洳忙伸出手,想要抢下唐引璋手中的金钗,一时间连姜墨凛都顾不上,大喊道:“璋儿,别做傻事啊!” 姜墨凛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要死要活的唐引璋,心中感叹道不愧是郡主的女儿,如此刚烈。 章言宇从未想到唐引璋为了离开自己,愿意用命来换。 明明,曾经是唐引璋死缠烂打非要嫁给他的。 章言宇跪在地上,抬起头,茫然的盯着唐引璋。 为什么要离开他? 明明他们举案齐眉,就是因为子嗣和妾室吗? 可章家需要子嗣传宗接代,而唐引璋又生不出来。 他能怪谁。 只要唐引璋忍忍,不就行了。干嘛非要闹着合离。 章言宇想不明白。 他那个装满诗书的脑子怎么也想不明白。 “县主想要一双人,可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事,县主为何不放宽心呢?”姜墨凛和稀泥道。 唐引璋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三妻四妾,恕臣妇无法接受,臣妇这辈子只想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傅做不来,我也不是大度的人。为何陛下不问问,太傅是否愿意一双人呢?守着臣妇过一辈子,不纳妾,就算没有孩子。” 此话一出,姜墨凛倍觉好笑,他忍下笑意,问章言宇道:“县主所说的话,太傅可有想法。” 章言宇低着头,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微臣做不到。” 柳悦洳插嘴道:“既然太傅做不到,那就放县主自由,这样你好,她也好。” 唐引璋手里的金钗距离脖子越来越近,柳悦洳哀求的看着姜墨凛,希望他赶紧敲定一切,柔声道:“陛下,县主不能死啊。她是臣妾仅剩的友人啊。” 姜墨凛起身扶柳悦洳起来,说道:“那就合离。郡主乃是朕的姑姑,要是县主出事了,朕怕是在姑姑面前难抬起头。合离,对郡主,太傅,县主都是一桩好事。” 柳悦洳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忙拿起帕子擦去眼角的湿意。 她的璋儿终于自由了。 柳悦洳挽住姜墨凛的手臂,抬起头端详对方。 她再一次看到了姜墨凛所拥有的权利是多么的大。 大到能放县主自由,大到能解决世间一切苦恼。 唐引璋松开握着金钗的手,瘫倒在地上,幸好飞萤有眼色,及时将她扶住。 “多谢陛下恩典。”唐引璋跪在地上,行大礼谢恩。 姜墨凛笑道:“以后别再来找朕处理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后宅私事了。” 说完,他就带着柳悦洳转身离开别院。 浩浩荡荡的人马随之一起离开。 别院一下子就空了,徒留下唐引璋和章言宇等几人。 唐引璋理了理裙装,扶着飞萤的手臂,狠狠朝章言宇翻了一个白眼,说真的,她很想踹对方几脚。 “章太傅,我就先走了,这别院你随便住,好好传宗接代,多生几个孩子,千万别养不起了。” 说完,唐引璋哈哈大笑起来,带着飞萤离开。 她的笑声,一点点击打着章言宇的心。 路过跪倒在地上的苏澜清时,唐引璋看都没看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她已经跟苏澜清没有任何关系,何必因为一个小人物扰了自己的心。 往后,唐引璋也懒得找对方的麻烦,她可是金贵的县主,事多得很。 第104 春猎(十四)算盘声 章言宇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他朝着唐引璋的背影颤抖的伸出手。 人影渐渐消失,章言宇收回手,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苏澜清见此,忙柔声喊道:“宇哥哥……” 她生怕章言宇忽视自己。 章言宇背对着她,说道:“苏表妹,等会我便会派人带你离开。依你的身份来此,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表妹包涵。” 苏澜清不敢拒绝,只能点头同意,咬牙切齿道:“好,谢谢宇哥哥的好意。” “还请表妹不要走出别院,等会马车自会来别院这接你,你要是出去,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我怕是难以救你。” “是,清儿会好好待在别院,不会给表哥惹事端的。” 章言宇忍不住眉头微皱,训斥道:“表妹还是不要这番矫揉造作的好,你我只是普通的远亲,不必如此亲密。等春猎结束,我自会给苏家妥善安排好住处。” 苏澜清闻言,心中唾弃道:好啊,之前夸我是天真烂漫,现在说是我矫揉造作,已经占了我的身,就想跟我撇清关系,这可没门! 章家的大门,她是一定要进的。 “表哥,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云雨之欢,你为何要急着与我撇清关系,难道说往日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吗?” 苏澜清捂着胸口,哭得梨花带雨,她的手紧紧拽着章言宇的衣摆。 周围还站着章府的随从,她这话一出口,随从们纷纷眼光一变,打量着两人。 “你,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污言秽语!”章言宇脸色通红起来,“那晚,那晚,明明是……” 苏澜清哭得更加大声,“那晚,是表哥非要灌我喝酒,难道说,在宇哥哥心中,我,我就是任人亲啧的下流胚子吗?宇哥哥,我以为你今日带我来猎场,让我找嫂嫂,是想让我跟嫂嫂打点好关系,以备日后入府,好姐妹相称。” 丝质制的帕子被泪水打湿。 她的话跟章言宇心中的打算不差分毫。 一直未有子嗣是章言宇心中的痛,他苦于唐引璋身份尊贵,不敢轻易纳妾,平日里连红楼都未去过。 “宇哥哥,求你不要弃我而去啊。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我刚刚及笄,连外男都没有见过几个,我只不过是对宇哥哥一见钟情罢了,为何要这般待我,宇哥哥,你好冷的心啊。” 苏澜清泪如雨下,仰着那张俏脸,含情脉脉的看着章言宇。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苏澜清用那晚的云雨赌下自己的未来。 嫁进章家为妾也好,嫁给其他官宦为妻也罢,她必须拼出一条路。 这是她唯一向上爬的机会。 苏澜清哽咽道:“宇哥哥,你那晚可是说过要娶我进门的。为何如今,你非要这般。” 章言宇终究心软了,他俯身轻抚起苏澜清,“待我处理完与县主的合离一事后,我就会娶你进府。” 苏澜清低着头,抽泣道:“我已没了清白,能守在宇哥哥身旁,已是大幸。” 说罢,她作势依靠在章言宇的怀中。 章言宇起初有些抗拒,但苏澜清的手紧紧拉住他,章言宇只能僵硬着身子,任她依偎。 他看不到苏澜清嘴角上扬的幅度。 也永远不会知道,在未来,他的孩子流的都不是章家的血,他的老母亲会死于非命,他挣来的荣华给外人做了嫁衣,到死都没发现。 苏澜清看到不远处的游廊上,有一张巨大的蛛网,蛛网上有一只巨大的蜘蛛在吐丝。 她故作娇羞道:“宇哥哥,我会等你娶我那一天,无论是为妾,还是当个低贱的通房,我愿意接受,只有宇哥哥不要遗弃我。” 章言宇慢慢的抚摸着苏澜清的秀发,温婉佳人在怀,他往后也不会再受县主的束缚,‘好’日子要来了。 可,这真是他要的好日子吗。 章言宇内心空荡荡的,好似被人平白挖去了一块。 “…你是我的远房表妹,身份跟外人不同,我会娶你为妾,待日后,我另娶正室,会给你抬位份,定不会让正室折辱你。” 他想得很美,还想再娶一个权贵家的女儿。 苏澜清心中很是唾弃,可面子还是挂着温柔的微笑,赞赏道:“是,等日后新姐姐过门,我会好好服侍宇哥哥跟新姐姐的。” 章言宇很满意她的识趣,心中原本空荡荡的心被对方这幅温柔可亲,大方宽厚的样子填上了几分。 两人各有各的算盘,可谁也听到对方的打算盘声。 与此同时,柳悦洳挽着姜墨凛的胳膊,两人在河水畔散步。 水声流淌在草地间,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 “多谢陛下成全引璋。”柳悦洳感谢道。 “这引璋县主也是多事,男人纳妾自古以来都是常事,她怎么就不能学学好呢。”姜墨凛埋怨道。 柳悦洳牵强的陪笑道:“引璋她自幼就鬼心思多,当年七夕月下时,她对着牵牛星许愿,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妾那时年幼,也不好多说什么。” 姜墨凛摇了摇头,说道:“世间的女子要是都像她这般无理取闹,那这天下就乱了。如果不是她以命相逼,朕看她是郡主的独生女,怕郡主日后没有子女赡养,闹了笑话,不然,朕定不会判他们合离。没有子嗣,那就纳妾,学不会大度,那就慢慢学。” “陛下说的是。”柳悦洳奉承道。 可她的心中一丝都不信姜墨凛的话。 原来天下大乱,只需女子都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真是如此,那这天下就乱了。 柳悦洳挂着温婉乖巧的笑容,依偎在姜墨凛的身旁。 “以后再有这种后宅私事需要评判,悦儿可别喊朕过来了。朕事务繁忙,没时间管这等小事。” 闻言,柳悦洳忙脱手,跪在下,自责道:“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一时被忧虑蒙蔽了眼睛,忘了陛下事务繁忙。臣妾愿自罚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姜墨凛笑了笑,伸出手,将她扶起,“朕只是说说罢了,悦儿不必如此惶恐。月例罚一个月就行,就当长个教训。朕知道你跟引璋县主是多年的友人,可章太傅也是朕的能臣。” 柳悦洳低着头,柔声道:“是。臣妾会急着这个教训的。” 姜墨凛拉住她的手,笑道:“好了,陪朕好好欣赏这美景。” 第105 春猎(十五)不孕的真相 入夜,姜墨凛因政事繁忙不便留宿。 柳悦洳邀来唐引璋喝茶赏月。 柳悦洳拿起一盏小茶壶给唐引璋倒茶,笑问:“如今合离了,你感觉如何?” “自是乐不思蜀,光今日下午,我都打了三场马球呢。”唐引璋举起茶杯,一口喝完里面的茶水。 “那就好,可合离一事终究要告与外人,你准备怎么办?”柳悦洳问道。 合离难,但流言蜚语更难。 唐引璋放下茶杯,脸上没有一丝忧愁,苦笑道:“我准备离京了,合离一词再怎么好听,在外人看来,终究是他休弃了我。听闻江南的风景独美,我决定去浙州定居,以此躲个清净。我的后半生就在哪洛根了,京城,我是不会回来了。” “那郡主怎么办?” 唐引璋叹了口气,“我带不走她,母亲也不会跟我一起走。按我母亲那性子,她定会愈发恨我,郡主府的门我是进不去了。” 提起郡主,唐引璋悲叹道:“我定是这世间最不孝的女儿了。成婚时,不停母亲的劝告,合离时,也没给母亲说一声。我真是不孝啊。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养育之恩,我终究是无法报答。要是有来世,我原给母亲当牛做马,也绝不再做她的女儿。” 柳悦洳深知郡主的性子,郡主跟唐引璋的关系不似普通母女那般平静,幼年时,柳悦洳多次去郡主府拜访时,看到郡主拿着长棍责打调皮的唐引璋。 郡主府可没有一日不是鸡飞狗跳的。 柳悦洳为她续茶,安慰道:“养育之恩难还啊,不过,终究还是合离的好,你看,你现在的气色比清早那会好的多了。” 唐引璋摸了摸肚子,笑道:“是啊,哈哈哈哈,我晚膳都吃了三碗白饭呢,几日前在那章府,我连一碗饭都吃不下。” 柳悦洳唤来飞萤,“去小厨房端来两份青梅羹,再来上一份荷花酥。我记得引璋最喜欢吃荷花酥和青梅羹了。” “这点小爱好你到现在还记得。” “你就那么点小爱好,还总是在我耳边絮叨,我怎么记不住呢。” 唐引璋轻轻握住柳悦洳的手,低声道:“等处理完合离一事,我就会去浙州,怕是往后不会再回京城了,你……” 说到一半,唐引璋不敢再说下去。 她满眼忧愁的看着眼前瘦弱的柳悦洳。 柳悦洳知道她担忧自己,反手握住唐引璋的手,“不必担心,我一切都挺好的。” “我是用命和家室求来的合离,都怪我们那时太年幼,不听长辈的劝解。”唐引璋自哀道。 柳悦洳抬头看了看月亮。 今夜无云,天上挂着一个弯月。 柳悦洳笑道:“终究是命罢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很长。”唐引璋起身拿过茶壶,为柳悦洳倒了杯茶,“在京城里过日子,我总是嫌它太慢,可如今一眨眼,我们已经大了,连那皇座上的人也变了。” 她端起茶杯,递给柳悦洳。 接过,柳悦洳轻抿一口茶水,她猛然想起今日温岚一事,忙放下茶杯,说道:“我今日看那个仆人似有些怪异,特地让人盯着她。你想想她平日里做事如何?” 唐引璋思索了一番,说道:“这温岚平日里办事还算仔细,没犯过什么大错。” “那她出身如何?可是家生子?”柳悦洳问道。 “是家生子,她是章老夫人的陪嫁丫鬟的女儿,当初能收下她,在我跟前服侍,也是看在章家的面子上。谁知,竟是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柳悦洳听完后,回道:“等会全安会把她带过来,我觉得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全安是谁?这名字我咋没听过。”唐引璋问道。 柳悦洳解释道:“他是我宫里伺候的太监,前几天,我让他呆在宫里管事,今日才让他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全安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径直从院门口走来。 “给兰妃娘娘,引璋县主请安。” 柳悦洳笑道:“起来,快把盒里的东西呈上来。” “是。” 全安呈上食盒,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副绣帕。 柳悦洳将它拿起,塞进唐引璋的手中,“你我许久未见,往后怕是也难以见面,”说起往后,她忍不住落泪,“这帕子你就拿,一解相思。” 唐引璋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泪,笑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到时机成熟,你我自会再见。帕子我就收下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能送你一片真心。” 两人久久相望,无法言语。 柳悦洳压下心底的感伤,看向全安,吩咐道:“去把那个婢女带过来。” 五花大绑,嘴里堵着布的温岚被两个侍卫带到这里。 柳悦洳表情一变,厉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宫可以饶你一死。” 温岚吓怕了,裤间满是湿意,她颤抖着身子,恐惧的看着四周。 全安把她嘴里的布拿下。 温岚颤声回道:“奴婢,奴婢什么都说,请娘娘饶命啊。都是,是老爷指示奴婢干的,奴婢真的对夫人没有一丝谋害之心。” 听她提起自己,唐引璋挑眉一笑,问道:“那就快说,章太傅都指示你干嘛了?让我听听,你除了擅长吃里扒外,还擅长什么。” 温岚不敢看唐引璋,她低着头,颤声道:“是老爷,他指示奴婢,奴婢往,往夫人的饭菜里下药的。” 唐引璋瞬间呆愣不动。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从温岚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章言宇指示温岚在她的饭菜里下毒?! 温岚继续补充道:“老爷,让,让奴婢每日每顿都在,在夫人的饭菜里下药,还,还叮嘱奴婢,决不能告诉夫人。” 唐引璋勃然大怒,想要起身,柳悦洳忙压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 柳悦洳冷声问道:“你可知章太傅让你下的药是何药?” 温岚回道:“是,是,麝香。老爷让奴婢每日在夫人的饭菜中放入少许麝香散,以期使夫人无法有孕。” 柳悦洳细问道:“你可知他为何不让夫人有孕呢?” “奴婢,奴婢,曾听母亲提起过,章老夫人对夫人很是不喜,私下多次叮嘱章太傅不能让夫人有孕,说什么不能让外人以为章家是靠着郡主一家起势的。” 第106 春猎(十六)一报还一报 唐引璋的手握成拳头,恶狠狠的砸到桌子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再也安耐不住怒火,使出全力一把将温岚踹倒,“贱人!你们都是贱人!我与你们无缘无故,为何要害我。” 温岚被踹的吐血,她慌忙爬到柳悦洳的身前,磕头哀求道:“娘娘救救奴婢,娘娘救救奴婢。” 柳悦洳伸出手挑起温岚的脸,冷笑道:“还有呢?还有什么是县主不知道的。你要是都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温岚慌不择言,恨不得把脑子里的话都逃出来,“太,太夫人曾派人偷取,取夫人的嫁妆,还,还私下以,以摇钱树代称夫人,太夫人,还,还,在外面偷偷给老爷,置办了,置办了,几个外房,只等春猎结束,就,就让老爷把她们娶进门……” 柳悦洳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老爷,老爷一旦不想休息在夫人房时,便,便以政务为由,躲在,躲在书房里,老爷,曾看上了乐府的琵琶伎,苦于琵琶伎是贱籍,老爷没办法娶她入门,老爷私下称夫人是母老虎,总是,总是嫌弃夫人管的太多,醉酒时,曾扬言要不是看在夫人是郡主独生女儿的份上,才不会娶她进门。老爷曾……” 温岚把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 唐引璋一字一句仔细听着,她心底的愤怒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苦涩。 她终于认清了,她的婚姻就是一滩烂泥。 唐引璋扪心自问,她待章老夫人如亲母,待章言宇如贤妻。 嫁妆任他们挥霍,门第任他们利用。 她以为是自己无法生育,谁知,一切都是这对母子在背后搞鬼。 她能怪谁呢? 只能怪当初的自己是个‘瞎子’。 唐引璋痛苦的笑了起来,她笑自己是个瞎子,笑自己是个傻子。 “都怪我当初要嫁给他,都怪我硬逼着让他娶我,都是我的错,到头来都是我的错啊!哈哈哈。”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从她脸上滑落,她的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她的笑声苦涩如药。 柳悦洳静静的看着她,多么相似啊。 幸福的婚姻总是相似,可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苦。 柳悦洳冷声道:“全安,堵住她的嘴,带到别处,杀了,然后扔到章太傅的别院门口,让他们瞧瞧。” “是。” 全安拿起粗布硬塞进无力反抗的温岚嘴中,托着温岚走到别院外。 等他回来时,脸上带着几滴血迹。 唐引璋哭得痛不欲生,嗓音逐渐沙哑。 柳悦洳起身,半抱她,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恨啊,我恨啊。”唐引璋像个年幼的孩子躲在柳悦洳的怀中,眼眶红肿,哽咽不止,“我该怎么,娘,好冷啊。” 柳悦洳解下身上穿着的薄绒大衣,披到唐引璋的身上,“不冷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唐引璋停下悲泣,呆呆的坐在石凳上。 柳悦洳站在她的身旁,抱着她,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唐引璋开口道:“……悦娘,我能怎么办啊,我空有虚职,什么都做不了,连合离后,留在京城的权利都没有。” 柳悦洳眼神里满是阴霾,柔声道:“我会帮你的,他怎么待你,我会千百倍的还到他身上。” “我连复仇的权利都没有,”唐引璋苦笑了一声,“甚至连把真相告诉众人的权利也没有。谁会相信夫君会谋害妻子呢,谁会相信章府那般待我。” “不用管他人的闲言碎语,你只要静静的等着看戏就行了。既然是后宅私事,那就把一切都变成后宅私事。” 柳悦洳温柔的摸着她的秀发,“我会让章家在京城里混不下的,他是一品太傅又如何,只不过是短暂的繁华罢了。等新的太傅踩着他的尸体上位时,谁还会记得他。” 柳悦洳伏在唐引璋的耳边,谋划道:“你回去找郡主,把所有的事统统都给郡主说了,郡主虽不是一个慈母,但也是护孩子的母亲。” “章太傅现在肯定在想着要娶哪一家权贵的女儿,你就把自己遭遇说给郡主,一切自有郡主为你谋划。” “你再去章家大张旗鼓的要回嫁妆,让满京城的权贵看看,谁家的女儿要是嫁进去,就是第二个可怜的你。” “既然已经是笑话了,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场笑话,看他们敢不敢当第二个笑话。” 唐引璋点了点头,哽咽道:“还是悦娘聪明。” “聪明什么?”柳悦洳苦笑道,“不还是落得现在这番地步。” 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视一笑。 柳悦洳拉住唐引璋的手,嘱托道:“你明日就回京,把一切原原本本给郡主说了,什么也别藏私,她是你的母亲,你是她的女儿,别害怕。” “好。” “快回去休息,夜深了。”柳悦洳扶起唐引璋,送她走到院门口。“飞萤,你去提着灯,跟县主一起离开。” 飞萤忙拿起灯笼,走在唐引璋的身前。 见他们走远了,柳悦洳朝全安摆了摆手,唤他过来,低声道:“可知道章太傅的别院在哪?” 全安回道:“奴才知道。” 柳悦洳拿起放在腰间的小巧玲珑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从里面取出几粒白色药丸。“放进太傅的饭菜里,每一样都要放一粒,而饭多放几粒。” 全安好奇的看着柳悦洳手中的药丸,问道:“这是何物?” “求子丸,”柳悦洳微笑的看着药丸,“我用九香虫,龟板胶,蜈蚣,雄猿蚕蛾做出来的药丸。虽然还未让人试过疗效,但一粒足以让男子终身无子嗣。太傅既然那么想要孩子,我就给他多下几粒。” 全安这才想起柳悦洳自打入春后,整日待在小厨房里,利用许御医递来的药材,没日没夜的做药。 柳悦洳冷声道:“让太傅多吃几粒,他怎么对引璋的,我就怎么对他,既然引璋无法有子嗣,那就让太傅来陪陪引璋。” 全安收下药丸,“奴才这就去打点此事。” “千万别落下马脚。” “是。” 第107 郡主府风波·拿刀来 柳悦洳坐回椅子上,端起茶喝了几口。 月色喜人,可她心中没有一丝喜悦。 无权无势,想要报复他人,只能依靠下九流的功夫。 要是有一日,她能手握权力,她定要把那些恶人统统斩首。 柳悦洳摸了摸腹部,也不知这里面有没有孩子。 她轻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寝殿休息。今日的事太多了,她都快理不清了。 唯一庆幸的是,顾御川没有来火上浇油。 关上殿门,柳悦洳没有看到,庭院中的树梢微微晃动了几下。 隔日清晨,章言宇在自己的别院里用早膳。 他讲究节俭,每份饭菜都要吃个干净。 等他用完早膳后,让身边的侍从去开门。 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人影砸到地上。 章言宇定睛看去,居然是温岚。 温岚的脖子被人划了一道,血迹斑斑,看样子死了已有多时。 章言宇捂着鼻子,没有把温岚的死放在眼里,他脸色未改分毫,说道:“她不是被绑在库房了吗?怎么死在这了?” 侍从回道:“奴才昨天是把她锁在了库房里啊。应该是她自己跑了出去。” 章言宇眉头微皱,吩咐道:“快处理掉,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侍从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处理,这就处理。” 章言宇理了理衣装,带着贴身侍从离开了。 温岚死不瞑目,她的尸首还睁着眼睛看着他。 她的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唐引璋一早坐着马车,加急回京。 于当天黄昏赶到京城。 她来到郡主府,亲自下马车敲门递拜帖。 管家一看是她,想起郡主的嘱托,便有些为难道:“小姐,郡主娘娘不让奴才给您开门。” 唐引璋苦涩的笑了笑,她就知道是这样。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去告诉母亲,我就跪在门口,她一时不让我进,我就继续跪着。” 管家推脱道:“这大庭广众之下,多有损您的脸面啊。” “我的脸面早就丢完了。” 说罢,唐引璋提起裙摆,利索的跪在郡主府门口。 “求郡主相见。” 管家叹了口气,忙转身去告诉郡主,他是看着唐引璋长大的老人,最舍不得唐引璋受苦半分。 郡主已用完晚膳,正拿着剪刀修建牡丹花的枝丫。 “快瞧瞧,我剪得如何?”郡主笑着放下剪刀,问站在一旁的管家婆。 管家婆曾是郡主的陪嫁丫鬟,多年前在郡主的安排下,与管家结为良缘。 “郡主剪得枝丫自然是好的,瞧瞧这叶子剪得多好。”管家婆夸赞道。 郡主被她的话逗笑了。 如今她已年过半百,在岁月的雕琢下,整个人呈现出不喜于色的深邃感。 但要是有人知道郡主的往事,怕是会被如今她这份不喜于色的安生吓到。 管家疾步走来,咳嗽了几声,引起郡主的注意后,管家斟酌了一会,才开口道:“小姐在门外求见。” 一听是自己的女儿,郡主瞬间收起笑容,朝管家摆了摆手,“不见,让她滚。” “今日是小姐一人来到,还……”管家看了一眼郡主,忙低着头,“还跪在门口求见。” 郡主眉头微皱起来,她那不孝的女儿可从没有如此这般过。 往日来她府上拜访,都是拖家带口,没带那个令人作呕的混蛋,就不会来。 怎么今日翩翩一个人来,还跪在门口。 说起来,今日还是春猎的日子。 郡主突感有大事发生,但顾忌着身为长辈的颜面,还是嘴硬道:“不见,让她哪凉快,滚哪去,别脏了我的府门。” 管家婆瞧出了郡主的心思,笑道:“还是见见,说不定小姐是有什么大事呢。” “…那就见。那个不孝女,还会有什么大事。” 郡主“哼”了一声转身走进正房。 管家婆可是瞧见郡主偷偷整理了一下衣物。 得到郡主的同意后,管家忙去门口迎接唐引璋。 “哎呦小姐,郡主同意,咱快进来,别累坏了身子。”管家一边扶唐引璋起身,一边说道。 唐引璋起身,笑回:“我哪有那么脆弱啊。” 管家带着她走进郡主府,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唐引璋差点哭出来。 终于到了正房门口,管家特地嘱托道:“小姐啊,你跟郡主千万千万可别闹脾气,郡主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小姐啊,一定要记得别惹郡主生气。” 唐引璋点了点头。 管家还是不放心,忙让身旁的侍从去请大夫过来。 郡主或者唐引璋要是出事了,他可担待不起。 唐引璋喘了口气,缓缓走进正房。 郡主正端着一碗茶,瞧见唐引璋进屋了,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给母亲请安。”唐引璋恭敬行礼请安。 郡主噗嗤一笑,讥讽道:“哎呦这是谁啊?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太傅夫人吗?” “母亲别嘲讽我了,我已经跟他恩断义绝,如今的我只是唐引璋罢了。”唐引璋苦笑道。 郡主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恩断义绝?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唐引璋漫不经心的解释道:“昨日陛下已同意我跟他合离了。我与章家再也没有一丝关系。” 此话一出,郡主倍感震惊。 这可是青天白日,说不得梦话。 她虽然做梦都想女儿守寡,可也没有想过合离一事。 郡主捂住胸口,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唐引璋挺直身子,放缓语速,一字一句道:“我与章言宇已经合离,昨日陛下也同意了。” 郡主差点气懵过气,连话都说不利索,她用手指着不孝女,“你,你,你!” 管家婆忙让大夫进来。 正室里乱成一团,唐引璋继续道:“他对我无意,并使我无法有子嗣,让我在章家吃尽了苦头,还请母亲责罚。” 说完,唐引璋跪在地板上,朝郡主磕了三个响头,“是女儿不听母亲的劝,是女儿被猪油蒙蔽了心,是女儿痴心妄想,还请母亲责罚。” 郡主看了唐引璋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小对女儿是万般宠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风吹了。 自打唐引璋出嫁后,郡主就没有睡过一夜好觉。 她担忧女儿在婆家吃苦,她担忧女儿管理不好后宅,…… 可如今,一切担忧都成真了。 郡主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时,眼神里满是杀意,喊道:“给我拿刀来!给我拿刀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她曾随军上过战场,武得一把好刀。 第108 郡主府风波·完 “我要杀了那个龟孙!敢欺负我的女儿,是当我死了吗?!” 郡主拍案而起,想要去拿那把挂在墙壁上的宽刀。 管家婆忙上前,抱着郡主的腰身阻拦,“郡主娘娘啊,别冲动,别冲动啊。” “那该死的混蛋,”郡主怒意上头,想要用世间恶毒的语言咒杀章言宇,“气死我也,气死我也,这天杀的啊!” 唐引璋从未见过母亲如此这般动怒,一时间竟慌了神,“母亲。” 郡主跌坐到椅子上,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啊,我说的那么多话,你都当了耳旁风,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的在好,这东西你终究求不来。” “看看,你现在活成什么样子了。那混账破落户那般对你,你到现在才醒悟,当初,当初,我就该狠狠的逼逼你,要是当初,我的心在狠一点,你怎么会落得今日这番田地。” 郡主如今只恨自己当初没狠下心来。 “我已知错,请母亲责罚。” 郡主按压下心底的愤怒,还是处理女儿的烂摊子为重,她再次问道:“合离一事,陛下已经同意了吗?” “陛下已经同意。”唐引璋低头回话。 “那家伙会同意,想来你也费了一番心思。”郡主揉了揉眉心,“说起来,春猎上你定碰到了柳家的姑娘,她啊,跟你没好到哪去。” “你们这对姐妹花啊,终究是落得相同的田地。” 郡主端起茶,喝了几口,压下怒火。 “你就搬回来住下,以后就呆在府里,陪我好好养老,章家那边,我定饶不了他们。” 唐引璋苦笑道:“我准备离京去浙州隐居,这京城人多耳杂,怕是会辱了母亲的门面。” 合离后的女子总是要遭遇各种流言蜚语,再嫁是不可能的事,遁入空门可是常态。 但唐引璋已经放下当尼姑的心了,她不想扰了佛门圣地。 郡主叹了口气,缓声道:“我是你的母亲,那会辱了我的门面,你就给我在这好好呆着,我倒要看看京城里谁敢说闲话。” “那章家的荣耀终不会长久,我要他们拿后世的荣华来弥补你。” 郡主绝不是什么心慈之辈。 “管家,你等会带着礼物去拜访那三公五侯七爵各家,说以后有章家出席的宴会,就不用给郡主府递邀请帖了。” 从此以后,顶流世家基本上对章家关上了大门。 听完一切的管家忙点了点头,他恨不得吃了章家的骨头,吸掉章家的血。 他们怎么敢这般对待郡主府家的小姐。 “快让喊几个女科的大夫来郡主府给小姐把脉,那天杀的混蛋啊。” 郡主曾为女儿多年未孕一事,忧虑极了,私下曾找很多民间郎中寻求偏方,谁知,未孕的背后竟是人祸。 真是天煞啊,我的女儿怎么能造此横祸啊。 郡主朝管家婆喊道:“去把吉服给我拿来,我要进宫面圣,就算丢了我这张老脸,我也要那天煞的混蛋不得好死。” 一听郡主要进宫面圣,唐引璋忙阻止道:“母亲万万不可啊。合离一事,是女儿的决定,您不要冒着风险,硬拼啊。” 章言宇如今是正一品太傅,位高权重,在陛下的心中,究竟是姑母重,还是能臣重,大家心中自有定夺。 郡主此行,定是会铩羽而归。 “该死啊!”郡主怎会不知冒然面圣的下场,可她就剩这一个女儿啊。 她不为女儿拼命,难道还等着那早死的混蛋夫君为女儿烧纸钱吗。 唐引璋说道:“我想要回嫁妆,让章家在众人面前丢脸。自打成婚后,章家靠着我的嫁妆才支起门面。” 郡主一听,头差点痛起来。 她那生的是女儿,她生的明明就是一个菩萨。 “你啊!你真是个蠢货!”郡主用手指着唐引璋,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都是我把你养得太傻,太蠢,太笨,被男人蒙了心,什么一双人,我呸,你就是看话本看多了,冲晕了头,你那个姐妹也跟你一样蠢笨,非要嫁给什么三皇子,现在可好,京城里没了柳家。” 唐引璋没有反驳,低着头安静的听着。 母亲说的话都是真的。 郡主骂了一个痛快,然后说道:“既然要拿回嫁妆,那就给我一文不剩的拿回来,我的钱绝不能留在章家一文。” “到时候让管家出面,去东郊兵营,借上百个亲卫兵,去给我围了章府,嫁妆缺一文,就多围上一日。” 郡主还嫌报复不爽,又吩咐道:“叫些人去散布章家的丑闻,给我越抹越黑,决不能留下翻身的余地。” 管家一一应下。 郡主正眼瞧了自己不争气的蠢女儿一眼,“你这个蠢货!给我去宗祠好好呆着,抄一百遍宗谱再出来。至于你以后是呆在京城还是浙州,等你何时抄完,我们在说。郡主府不缺你这口饭。” 唐引璋眼含泪水,哽咽道:“是,母亲。” 一旁的管家婆忙上期扶着她起来,用帕子擦去她的眼泪,嘴里嘟囔道:“走小姐,我们去宗祠,哎呦,我的小姐变瘦了,变瘦了。” 郡主不愿再看她一眼,冲两人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正房里的仆人也被郡主遣散。 郡主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 她是绝不会放过章家的。 不知过了多久,郡主慢慢起身,走到一旁的佛龛前,点起一炷香,插进香炉中,嘴里念叨着,“女儿不争气,昨日跟章家那天煞的混蛋合离了。你在九泉之下,给我好好保佑女儿后半生平安顺遂,不然,我到了地府里,定饶不了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女儿瘦了许多,也不跟我顶嘴了,心态也变了许多。” 佛龛里供奉着牌位。 这是郡主早逝的夫君——唐炳辉的灵牌。 “女儿怕是无法有子嗣了,咱们没了下下一代,不过这样也挺好,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团聚,互相都认识,儿孙也不会打扰我们。” 郡主苦中作乐道。 “你说,你要是活着,现在会不会变得更好些。” “我终究不是一个好母亲。” …… 硕大的正房里,徒留一声叹息。 第109 回宫喜讯·小心做人 在唐引璋回京的半个月后,也就是四月中旬,春猎落下了帷幕。 姜墨凛带众回京。 柳悦洳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轻轻掀开车帘,窥看人间。 皇家的仪仗很是威严,一排排带刀侍卫隔开了百姓。 柳悦洳只能看到跪在地上乌压压的人群。 百姓不得窥圣颜。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到宫外走过了。 两年前乘轿入皇子府,一年前乘轿入皇宫,自此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框柱了她。 仪仗队很快就入宫了。 皇后衣着正装,带着后宫妃子前来迎接姜墨凛。 皇后微微俯身行礼,笑道:“恭迎陛下回宫。” 姜墨凛点了点头,摆手道:“嗯,起身。” “是。”皇后扶着闻香的手,缓缓起身,笑容满面道:“臣妾还有一件喜事想要禀告给陛下。” “是什么喜事,能让皇后如此喜悦?”姜墨凛说道。 “是宋才人有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皇后捂嘴笑道。 姜墨凛闻言,大喜道:“真是一件大喜事,赏!” 皇后趁机插话道:“既然要赏,臣妾斗胆请陛下大赏六宫众人,陛下已经登记一年有余,宫里的妃嫔也没有什么大赏过,不如借着宋才人有喜一事,大赏六宫,来一个双喜临门。” 姜墨凛思索了一番,觉得不错,“那就按皇后的意思办。位份低者皆晋一级,位高者皆赏百两银钱,至于宋才人,就晋升其为嫔,封号为嘉,以示恩赏。” “那臣妾就代妹妹们多谢陛下恩赏。”皇后笑道。 皇后这番行为,博得了不少好名声。 柳悦洳眼神微微一变,握着帕子的手轻轻藏进袖子里。 后宫的格局或许会发生大变。 只不过宋才人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这可是个问题。 柳悦洳看了一眼站在姜墨凛身前的皇后。 也不知道皇后心里装着什么墨水。 李美人听到宋才人怀孕一事后,特地撇了一眼妹妹——李苏荷一眼。 然后低着头,随意把玩着手腕上皇后赏的金丝宝石手镯。 嘴角轻轻上扬。 站在角落里的宋漪涵成为众人的焦点,她挂着谦虚的微笑,收下周围嫔妃对她的奉承。 三四个美貌的妃嫔前来道喜:“给宋,不对,应该是嘉嫔娘娘贺喜了。” 宋漪涵在后宫里为人处世滴水不漏,很会阿谀奉承,让人如沐春风,与其他嫔妃的关系大都很好。 “同喜,同喜。”宋漪涵亲切的拉住她们的手。 在外人眼中,她们好似亲姐妹般。 实则,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大封六宫后,宫里的每个人都喜上眉梢,好似过年般喜悦。 宋漪涵回到自己的寝宫里,看着陛下赏的金银珠宝,忍不住心底的笑意,走上前,拿起一串珠圆玉润的珍珠,端详起来。 一旁的内务所副总管忙卖巧道:“嘉嫔娘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南海新上供的珍珠,陛下特地命奴才端来给您。” 宋漪涵随意的将珍珠放回木盒里,给身旁的大宫女——杜鹃一个眼神。 杜鹃心领神会,从衣袖里掏出一小包银瓜子,塞进副总管的手中。 副总管笑得眉飞色舞,推辞道:“这……” 宋漪涵笑道:“公公就收下。” “是是是。多谢娘娘赏赐,多谢娘娘赏赐。”副总管一把将银瓜子猛塞进袖子,生怕对方反悔,“奴才还要去给李美人送东西,奴才先告退了。” 宋漪涵说道:“嗯,公公慢走。杜鹃,快去送送副总管。” 杜鹃忙送副总管离开。 宋府的家生子,也是宋漪涵的陪嫁丫鬟——木莲走上前服侍宋漪涵卸去首饰,她眼眶微红,感慨道:“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宋漪涵看着铜镜里脸色红润,珠围翠绕的自己,摸了摸微凸的腹部,笑道:“是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再也不用四处钻营取巧,奉承她人了。” 她曾依靠过宜嫔,也曾依靠过其他得宠,出身权贵的妃嫔,才勉强在宫里不被她人欺负,能得一时平安。 而现在,她有了龙嗣,谁也不能轻待她。 宋漪涵挺直了身板,把玩着金步摇。 木莲轻柔的卸下一支珠钗,笑道:“娘娘以后在那舒美人面前就不会矮一头了,舒美人嚣张跋扈,总是欺负娘娘,也太招人恨了。” “她是皇后的妹妹,又很得陛下的宠,以后还是继续躲着。” 宋漪涵不敢仗着身孕为非作歹,曾经怀有身孕的妃嫔大都没有好下场,她必须更加小心。 半个月前,陛下刚刚出宫去春猎时,御医来寝宫里给她把脉,宋漪涵这才知道自己有孕了。 但她不敢宣扬,更不敢告诉皇后,宋漪涵花费重金管住了御医的嘴,遮掩下自己有孕的消息。 她必须等陛下回来,有人能镇住皇后的手。 一得知陛下会于今早回宫,宋漪涵才把自己有孕一事告诉给皇后。 木莲叹了口气,说道:“等娘娘平安生下孩子,您才算真的熬出头了。” “是啊,我必须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是男是女都行,只要我有一个孩子,我与宋家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有了。”宋漪涵摸着腹部,喃喃道。 木莲拿起玉梳为她梳理头发,听到宋漪涵此话,殷勤道:“奴婢倒觉得娘娘肚子里肯定是个皇子。一个活蹦乱跳的皇子呢。” 宋漪涵笑了笑,“是皇子也好,是皇女也罢,只要能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娘娘说的是,奴婢瞧娘娘的梳妆盒该换了,这些钗饰都落了旧。有些配不上娘娘往后的风光。”木莲提议道,“今日内务所送来不少金钗,娘娘不如?” 宋漪涵摇了摇头,笑道:“算了,一切还是从简,你等会管教一下宫人,让他们不要惹是生非,千万要小心行事。” 木莲不敢反驳,回道:“是。” 宋漪涵一边拿起翡翠玉滚轮按摩脸部,一边吩咐道:“等会你和杜鹃分别带陛下刚刚扇的珠宝,去送给各宫的嫔妃,讨个好。” 木莲叹了口气,只能听命,这珠宝还没焐热就要送人了。 第110 舒嫔之思 “宋府现在可有回信?我现在成了嘉嫔,父亲他们应该会受到消息的。”宋漪涵自言自语道。 她等不及让母族高兴一番了。 木莲安慰道:“娘娘别急,奴婢早已命人去宋府了,应该明日就会有回信了。” “父亲如今成了四品官,也算在京城里立住了脚跟,”宋漪涵忍不住又摸了摸腹部,“孩子再一生下来,那父亲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宋家也算是入流了。” 木莲点头道:“娘娘说的是,您千辛万苦为宋家打拼了怎么久,总是得了好结局。” “再熬7个月,只要能熬过来,我就彻底能休息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宋漪涵揉了揉眉心,起身道:“你快去送东西,我有些乏了,先歇息了。” 木莲忙起身,“是,奴婢先去给同宫的舒嫔和李嫔送过去。” 舒嫔原是李氏姐妹中的李任舒,舒美人,如今恰逢此次大赏,她成为了舒嫔。 李嫔原是李氏姐妹中的李苏荷,李美人,在此次大赏后,成为了李嫔,可惜一直没有封号。 木莲端起两个不大不小,装着价值连城的珠宝,先来到了李苏荷的宫中。 “给李嫔娘娘请安。”木莲恭敬的行礼道。 李苏荷正好卸了正装,穿着常服,静坐在椅子上绣花。 听到木莲的请安声后,李苏荷放下手中的绣花圈,面带微笑道:“原来是嘉嫔的宫人来了,快快请坐。” 木莲忙阻止道:“奴婢乃是下人,坐不得,坐不得。多谢娘娘好意。” 李苏荷也没有多加强求,笑道:“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木莲将手中木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木盘上的盒子,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她解释道:“嘉嫔命奴婢给您送些金银来,以谢您对娘娘的日常关照之情。” 站在一旁的宫女走上前,接过木盒,递到李苏荷的眼前。 李苏荷大致看了一眼,笑道:“那本宫就收下了。” 宫女合起木盒,放到一旁的梳妆台上。 见盒子被对方手下后,木莲端起木盘,恭敬道:“奴婢还要给舒嫔娘娘送东西,奴婢先告退了。” 李苏荷点了点头,朝她摆了摆手,“嗯,下去。” 等木莲一走,李苏荷收起笑容,打量着那个木盒,喃喃道:“这嘉嫔可真会做人,但也太嚣张了点,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别人送的金银。怕是舒嫔哪,嘉嫔要碰上霉头了。” 跟李苏荷想的一样,舒嫔的宫里‘热闹’极了。 那盒金银珠宝被舒嫔狠狠的砸到地上了。 “呸,谁喜欢她送的东西!不就是仗着有身孕了,还想学皇后大赏后宫吗?”舒嫔恶狠狠的说道。 跪在地上的木莲闻言后,吓得瑟瑟发抖。 舒嫔瞪了木莲一眼,骂道:“滚,以后别让本宫看见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好好保住此胎,可别有命怀,没命生。” 木莲不敢多言,疾步逃离这里,连端着的木盘都没有顾得上。 舒嫔狠狠砸了一下桌子,怒气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司雀,你快去给我请张御医过来,那该死的嘉嫔!” 司雀上前安慰她,“娘娘别气坏了身子,您现在好好坐着,奴婢这就去请张御医过来。” 说完,司雀朝御医所的防线跑去。 舒嫔灌下一碗凉茶,按下心中的怒火。 她看不惯嘉嫔这种仗着肚子作威作福的贱人! 很快,张御医带着药箱疾步赶来,报喜道:“微臣给舒嫔娘娘请安,恭贺舒嫔娘娘晋封。” 舒嫔“哼”了一声,“贺什么贺了,能有龙嗣才是真喜事。快来给本宫号脉。” “是。” 张御医打开药箱,开始给舒嫔请脉。 脉象平稳,但似有孕状。 张御医眉头微皱,只能说是貌似有孕状,不好评判。 他谨慎的问舒嫔,“娘娘这几日胃口如何?” “胃口?也还行,就是喜欢吃点辣的东西。”舒嫔回道。 张御医心中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问道:“娘娘这几日可有恶吐之感?” 舒嫔想了想,回道:“没有,没什么感觉。” 张御医点了点头,还要继续观察,不能妄下评判。 他收回诊纱,合上药箱,说道:“微臣先给娘娘开几副平安汤,您先喝着,等月底,微臣再来请平安脉。” 舒嫔没好气的说道:“啧,张御医可要好好为本宫看病,等本宫有了身孕,你定是最大的功臣。” “是,微臣定全力以赴,为娘娘保胎安胎。” 舒嫔环顾四周,摆了摆手,让除了司雀以外伺候的宫人都退下。 舒嫔轻咳了几声,开口道:“张御医可知如何让怀孕的女子流产?” 张御医一听,神色大惊,忙摆手拒绝道:“微臣不知,微臣不知。” “司雀,去给张御医上一杯茶。”舒嫔扭头吩咐司雀,接着又对张御医柔声道:“你只要说出方子,并给本宫抓来一幅,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说的。” 张御医跪到地上,推辞道:“请娘娘不要这般折磨微臣了,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医,不敢谋害贵人们啊。” 舒嫔见他软的不吃,便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砸到张御医的身旁,威慑他,“张御医,你可知,本宫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张御医一听,按下心中的笑意,继续推辞谢罪道:“微臣不敢!微臣今日就请辞,还请娘娘令寻良医。” 舒嫔见他软硬不吃,不得不歇下心中的想法。 为了稳住身边唯一能用的御医,舒嫔起身,伸出手,将张御医扶起,笑道:“本宫是在跟你说笑呢,本宫怎么会让你害人呢。” 张御医拿出汗巾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囧笑道:“是,娘娘差点吓死微臣了。” 舒嫔接过司雀递来的茶,将其塞进张御医的手中,嘱托道:“你只要好好为本宫办事,我怎么会让你害人呢。刚刚都是说笑罢了。” 张御医顺势接过茶,赔笑道:“是,是,娘娘请安心,微臣定会为您好好办事。” 第111 顾宠的工具罢了 舒嫔让司雀送张御医离开。 等人一走,舒嫔揉了揉眉心,半倚在美人榻上,闭眼歇息。 既然借御医这一边不行,那就只能靠皇后这边了。 思考了一会后,舒嫔睁开眼睛,不如来一个借刀杀人。 借皇后的手除掉嘉嫔腹中的孩子。 “来人,更本宫更衣。”舒嫔坐下美人榻,吩咐宫人,“备上几份厚礼,本宫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番梳妆打扮后,舒嫔坐上矫撵来到凤仪宫。 刚一走进皇后的寝宫,她就听见笑声阵阵。 舒嫔挑眉往里走去,只见安嫔,静美人正陪着皇后说笑呢。 舒嫔忍不住在心中唾弃道,这安嫔和静美人真是墙头草,皇后刚在陛下面前得了好,她们就立马爬过来拍皇后的马屁,活该一辈子不得陛下的宠。 皇后瞧见舒嫔来了,笑道:“闻香,快给舒嫔添把椅子。” 舒嫔恭敬的朝皇后行了礼,柔声道:“不知娘娘刚刚在说什么呢?笑得如此有趣。” “安嫔刚刚在说她闺中趣事,那可真是有趣极了。你要是来早了,也能赶上乐一乐。”皇后笑回。 舒嫔坐到椅子上,说道:“是吗?那我可真是来迟了。” 她们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兰妃身上。 安嫔一嘴酸气的说道:“兰妃娘娘可真是得陛下的宠,连去春猎都带着呢。” 静美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年老色衰,给咱们这些不得宠的让让路。” 皇后故作大方道:“兰妃能得陛下的宠,那是她的福分,福分这种东西只能看命了。” 安嫔趁势奉承皇后,笑道:“可在得宠,也没办法有子嗣,那也是她的不幸。还是皇后娘娘的福分最大,不仅有了大皇子,还很得陛下重视,今日给咱们这些妃嫔谋得大赏,真是一代贤后。” 静美人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娘娘真是一代贤后,乃后宫嫔妃学习的榜样。” 听着如此直白的拍马屁,舒嫔忙拿起几块糕点塞进嘴里,以堵住快到嘴边的笑意。 真是一群蠢货,什么贤后,那家的贤后拿麝香毒害自家的姐妹。 皇后很是受用她们的夸赞,嘴角的笑意都没有下去过。 皇后摆手谦虚道:“你们啊,嘴是真甜,本宫那是什么贤后啊,你们真是会说笑。” 见皇后笑得如此灿烂,安嫔和静美人对视一眼,继续夸赞皇后。 约莫几张茶的时间后,安嫔和静美人拿着皇后赏的东西,告退离开。 等外人一走,舒嫔表情一变,抱怨道:“那嘉嫔仗着她的肚子,作威作福,让嫔妾吃了好多苦。” 皇后端起一杯温茶,轻抿一口,听到舒嫔怎么一说,笑道:“平日你不欺负她,本宫就算是感恩戴德了。如今,你倒是告起她的状了。” 舒嫔“哼”了一声,说道:“今日,她得了赏,就学皇后娘娘您,让宫人端着赏赐,说是赏给我们这些下人,让我们好好感恩感恩。” 皇后可不信她嘴里的话。 宫人里都知道,嘉嫔为人行事滴水不漏,小心待人,最不会仗势欺人了。 皇后放下茶杯,笑道:“你啊,别总是小肚鸡肠,说不定她只是想巴结你,特地送你些好东西。” 舒嫔看挑拨不了皇后,忙改口道:“娘娘,这人一得势便会改了性子,我看那嘉嫔就是这种人。她要是在生下一个皇子,定会翻天倒地,闹后宫不宁。” 此时,皇后再听不出舒嫔的言下之意,就是个傻子。 她看了一眼义正言辞的舒嫔,笑道:“你别总是把她想得怎么坏,说起来,你的胡旋舞学得如何?” 舒嫔按下不满,回道:“已经学会了。” “那就好,你别整日想别人,先好好顾住陛下的宠,才是正道。”皇后端起架子教训道。 舒嫔低下头,小声说道:“是。” 皇后让闻香上前,端给她一盒金银首饰,“这是内务所新制的样式,你好好打扮打扮,别让陛下厌烦了你。” 李任舒的美色算是李氏三姐妹中最出众的一个。 舒嫔不敢拒绝,伸手接过盒子,她瞧了一眼盒中的首饰,这成色和花样还没刚刚嘉嫔送的好看。 但舒嫔忙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夸赞道:“这镯子,这金钗,可真是好看。” 皇后瞧她这幅没见色样,轻笑了几声,道:“你喜欢就好,你现在可是陛下的心尖人,没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怎么行呢。” 舒嫔握紧手中的木盒,心中虽然不喜,但还是谢道:“多谢娘娘厚爱。嫔妾感激不尽。” 皇后敲打道:“好好握住陛下的宠爱,可别因为外人的事,扰了自己的心。” 舒嫔点了点头,乖顺道:“嫔妾敬遵教诲。” 皇后朝她摆了摆手,“好了,下去。” 舒嫔站起身,拿着木盒,走出寝殿。 她倍感烦闷,特地遣散服侍的宫人,并绕远路,只身来到御花园散心。 谁知,听到了安嫔和静美人的聊天。 安嫔那尖锐的声音说道:“哎哟,这舒嫔真是皇后的一只狗,整日里就知道围着皇后打转。” “哈哈哈哈,你说的真是极对,我可没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像那些勾栏里的红楼贱人般,整日里学着勾引男人呢。瞧瞧她在陛下面前那副样子,真是下贱极了。”静美人附和道。 安嫔笑道:“没办法,咱们可学不会她的本事,那副贱人样也就得陛下的喜欢罢了。李家可真会养女儿。” 静美人接话道:“什么叫养女儿?这分明是养勾栏女儿。正派的琴棋书画不会,那些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一样不落。我看那嘉嫔就比她胜几分,起码嘉嫔没有勾栏气。” 安嫔轻笑了几声,说道:“我要是养出这种女儿,我恨不得打娘胎里,就毒了她。” “我瞧着勾栏女子还比她清纯几分,真不知道皇后为何喜欢她。”静美人说道。 安嫔笑道:“肯定是拿着她顾宠呗,外边那些权贵家的大夫人可是最会为亲女儿打算,要是亲女儿样貌,礼仪都不行,大夫人就会选一个妾室生的女儿,专门养成讨男人喜欢的样子,以备亲女儿出嫁做打算。” “哎哟,算盘打得可真好,亲女儿稳坐正室,那妾生的女儿拿来顾宠。” 随着两人说话声渐行渐远,舒嫔倍感心冷。 原来她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勾栏女子,原来大夫人是这般养她。 第112 大喜·大悲 舒嫔扶住一旁的柱子,勉强站直身子。 谁家的女儿会养成勾栏样。 安嫔和静美人的话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再也去不掉了。 舒嫔茫然的看着周围,一时陷入恐慌之中。 往昔的一切,无不与她们的话一模一样。 长达十几年的人生猝然销毁。 原来她只是一个顾宠的工具。 或许从一开始,大夫人就把她当做为女儿铺路的工具。 一股猛然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舒嫔用帕子捂住嘴巴,强撑着身子,走进一旁的花厅里歇息。 她待大夫人如亲母,为何会这样。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一滴滴打湿她的帕子。 她争宠到底是为了什么? 冒着嫩芽的柳树立在亭外,顺着春风维拂而起。 舒嫔坐在这想了整整两个时辰。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 黄昏时,她身边的宫女司雀跑来,呼歇道:“娘娘,您让奴婢好找。快到练胡旋舞的时辰了,闻香姑姑托奴婢请您赶紧过去练。” 舒嫔每日都要去教坊司练武,打雷下雨都没耽搁过。 “练舞?”舒嫔苦笑了一声,“练什么练?狐媚男人吗?” 练舞只是为了狐媚男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狐媚男人。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不想一辈子都是这样,她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舒嫔抬头看了一眼随风微拂的柳树。 可她想要什么呢? 她究竟为什么而活? 为了大夫人?还是为了自己? 舒嫔语气十分低沉,朝司雀说道:“扶我回宫,我乏了。” 司雀不敢乱言,忙走前掺服起主子。 舒嫔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整个人颓丧极了,曾经充满生机的凤眼里满是死水。 两人慢慢走回启祥宫。 舒嫔用手触摸着红墙,默默感受着上面的纹路。 那是她曾经从不会关注的东西。 慢慢的走啊走,舒嫔看到了曾经从不会看的东西。 原来回寝宫的石板路那么长,原来宫里是那么的荒凉。 一个小宫女低着头端着一盒糕点走来,一时没有注意到舒嫔,不小心就撞到了她。 有几块糕点掉到了舒嫔的宫裙上。 小宫女一眼就认出她是宫里鼎鼎大名,脾气极不好的舒嫔,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磕头求饶。 “奴婢不是故意的,请舒嫔娘娘恕罪啊!” 她生怕今日就没命了。 舒嫔怕掉落在宫裙上的糕点,朝她摆了摆手,低声道:“没事,以后走路注意点。” “是是是。”小宫女急促的回应道。 舒嫔继续往前走着,没有过多言语。 小宫女僵硬的跪在原地,注意到舒嫔远去的身影,一时不敢相信自己逃过一劫,连杖责都没有遭受。 刚回到启祥宫,敬事房的太监等候多时。 瞧见舒嫔终于回宫,文公公忙跑上去道喜:“给舒嫔娘娘请安。陛下今晚要来您着,还请娘娘准备准备。” 舒嫔闻言后,苦笑了一声,她到底是人还是任人把玩的宠物啊? “…本宫今日身体不舒服,还请文公公回去禀告给陛下。” 司雀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心中倍感震惊,忍不住扭过头打量着舒嫔。 娘娘今日是怎么了? 文公公连连点头,应下,“是是是,奴才这就回去禀告给陛下。” 送走文公公后,舒嫔卸下首饰,换上寝衣,便躺到床榻上歇息了。 她现在没有任何心思顾及他事。 只想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接连数日,舒嫔的‘怪异’引起了其他妃嫔的注意。 往日的舒嫔那可是恨不得霸占住陛下,整日在宫里显摆自己受宠。 五月初一,舒嫔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席凤仪宫的晨会。 等晨会一结束,皇后想着舒嫔身体不适,便吩咐闻香道:“你带些补品去启祥宫看看。” “是。” 闻香来到启祥宫。 她一进宫,便闻到些许药香。 看来舒嫔是真的病了。可她这病来得也太蹊跷了。 闻香放下手里的人参盒子,朝躺坐在床榻上的舒嫔行礼请安道:“给舒嫔娘娘请安,皇后特地命奴婢来看看您。这是娘娘送您的千年人参。” 舒嫔笑了笑,“劳烦皇后挂念了。” “不知娘娘这是生了何病?可叫御医来看过?”闻香问道。 “这是小病罢了。没什么大碍。”舒嫔回道。 闻香仔细打量了舒嫔几眼,没看出她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还请娘娘好好养病,皇后还等着您痊愈呢。” 闻言后,舒嫔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一痊愈后,她就要帮皇后顾宠呢。 舒嫔苦笑了一声。 她可不会在傻傻的当皇后的‘狗’了。 争什么宠,她要美美的享受荣华富贵,才不要当任人把玩的宠物。 这该死的宠爱,她不稀罕。 那种冷着脸,脾气还不好的男人,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聊了几句后,闻香便起身回凤仪宫。 她将所见所闻皆告诉给了皇后。 “舒嫔这病生的有意思。陛下召她多次侍寝,她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皇后抚摸着怀中养的油光发亮的白猫,“舒嫔这性子变得着实有些奇怪,你等会去找李嫔,让她去舒嫔哪探探情况。可别误了本宫的事。” 闻香点了点头,回道:“舒嫔瞧着也没什么大病,可每次侍寝,或者其他在陛下面前长眼的场面时,她都会以身体不适推脱。奴婢觉得其中定是有些古怪。” 皇后放下怀中的白猫,笑道:“那就让李嫔好好谈谈情况,要是人废了,或者出了其他情况,” 皇后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本宫可不养闲人。” “是。” 闻香记下皇后的话。 与此同时,启祥宫里。 张御医来此为舒嫔请平安脉。 舒嫔在闻香离开后,立马从床榻上跃起,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 见张御医来了,舒嫔笑道:“你今日倒是来得巧了,御膳房刚送来几份点心,张御医快来尝尝。” 张御医不好推辞,忙上前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咽下点心,张御医赞道:“不愧是宫里的点心,就是好吃。”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片面话,张御医打开药箱,为舒嫔诊脉。 脉象顺滑如珍珠滑动。 张御医眉头微皱,这是怀孕之像。 第113 姐妹局(续) 把诊纱收回药箱,张御医恭敬的回道:“娘娘怕是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 舒嫔捂住嘴巴,不敢相信。 “娘娘可要好好养胎,切记不能食用凉食,不能大喜大悲,……” 张御医说了一堆,但舒嫔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听见去。 舒嫔摸了摸腹部,从震惊中缓过神,低声道:“…还请张御医不要把此事上报,本宫想等到合适的时候,在说出去。” 张御医有些为难道:“这……” “后宫人多口杂,本宫怕保不住这个孩子。”舒嫔苦笑了一声,“倒不如先藏几个月,等时机成熟,在说出去。” 见舒嫔此状,张御医不好推特便答应下来,“好。微臣等会回御医所,给娘娘先抓几副普通的养身药,以防他人看出娘娘怀有身孕一事。” 舒嫔闻言后,感激不尽,忙谢道:“多谢张御医帮忙。等孩子平安生下来,本宫定会好好赏你百两银钱。” 张御医双手交叠,行礼道:“娘娘不必如此,为您诊脉治病,乃微臣之责。时辰不早了,卑职先回御医为娘娘抓药,定会会亲自给娘娘送药。” 说完,便收拾好药箱起身离开。 舒嫔忙亲自送他。 倚在殿门口,看着张御医离去的身影,舒嫔轻轻的摸了摸腹部。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她的心早已没了争宠的气力,更不想依靠皇后。 皇后根本就不想她有孩子。 要是皇后得知,怕是孩子难保。 舒嫔握住了手心,心中一沉。 能瞒多久是多久,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一想到亲人二字,舒嫔就忍不住落泪。 这世间还有什么苦比‘亲’母害人般苦呢。 她终究是恨不起大夫人,只能日夜哀思罢了。 叹了口气,舒嫔转身往寝殿走去。 这时,一个女声从外传来,“舒妹妹,你的身体可好些?怎么这几日都见不到你呢?” 是住在隔壁的李嫔——李苏荷。 “…我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很少出门。”舒嫔回道。 李苏荷上下打量了舒嫔一番,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我瞧张御医刚走,妹妹的病现在如何了?” “怕是还要养再上几个月。” 李苏荷走上前扶住舒嫔,柔声道:“是吗?那就有点可惜了,你这一养病,陛下可就再也没来过启祥宫了。” 舒嫔笑回:“…陛下他爱去哪,我可管不住。” 李苏荷一听,心中暗自疑惑,舒嫔这是改了性子? 突然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舒嫔怕李苏荷看出异样,忙狠狠掐了一下手臂,强忍下呕吐感。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后,李苏荷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里,李苏荷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自打舒嫔称病后,皇后就旁敲侧击,让她好好准备准备争宠。 李苏荷平日里端着架子,显山不漏水,自甘当一个隐身人,图个清静,最不喜狐媚法子。 当初选秀,她都没有想过会入选。 她母亲在李府虽是个妾室姨娘,但也是有宠的姨娘,大夫人自然会给几分薄面。 自小母亲就是拿她当嫡女抚养的,琴棋书画是一样不落,嫡女有的,她也一定会有。 及笄时,父亲说好了,会给她指一门亲事,嫁给一个低品小官当正室夫人。 那可是正室夫人啊,谁家女子愿意轻贱自甘为妾呢。 李苏荷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如果当初没有选秀,说不定她就嫁给了那个低品小官,好好的当一回正室夫人,虽然一辈子都不会穿上这等价值连城的料子做的衣服,但那种安稳日子,正是她苦苦追求的。 皇宫很大,什么都不缺。 可她只想要过上安稳的日子,当一回正室娘子。 宫里这种看天吃饭,血风腥雨的日子,她着实不想要。 都是因为皇后还有那个大夫人。 李苏荷慢慢闭上眼睛,在心底又给皇后和大夫人记上几笔。 戴在她手腕间的皇后赏的玲珑金镯不小心磕碰到了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李苏荷睁开眼睛,眉头紧皱,一把将镯子摘下,想要砸到地上。 这种泡过麝香的镯子,要不是因为皇后盯着,她死也不会戴一下。 终究,李苏荷还是老实的把镯子戴回手腕处。 皇后掌管着她的生死,而大夫人掌管着她母亲的生死。 李苏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忍受着一切。 这时,她的贴身宫女——佩儿走上前,说道:“主子,皇后等会让您去凤仪宫用膳。” 李苏荷麻木的点了点头,心中苦笑了几声。 一场鸿门宴罢了。 佩儿是皇后赏的宫女,当初入宫,她和李任舒都没有带陪嫁丫鬟。 应该是皇后根本不让她们有机会培育自己的亲信。 李苏荷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佩儿为她梳妆打扮。 也不知道那一天,她能从皇后的手里逃出去。 与此同时,御医所内。 张御医将舒嫔有孕一事,完完全全告诉给了师傅许御医。 许御医眼神一变,赶紧跑到斐泉宫。 此时的柳悦洳正坐在游廊下,赏池中锦鲤。 全安站在她的身旁端着茶侍候着。 “给兰妃娘娘请安。”许御医恭敬行礼道。 柳悦洳朝他摆了摆手,笑道:“起来,今日来我这可是有要事?” “是启祥宫那位舒嫔有孕了。” 闻言后,柳悦洳喂鱼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不减,说道:“那宫里怎么还怎么静呢?” 照舒嫔的性子,要事她一有孕,肯定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舒嫔让张御医瞒下此事。”许御医回道。 “埋住?这可是不是舒嫔的风格。看样子她跟皇后之间倒是出了点问题。”柳悦洳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扔进池塘里,游廊的影子完全笼罩住了她。 柳悦洳拍了拍手,拍去手上的污渍,笑道“许御医,你说要是让皇后知道她有孕了,会不会上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戏码呢?” 许御医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点了点头。 柳悦洳亲切叮嘱道:“御医所里皇后的人都有谁呢?许御医可别不小心把这件事透露给对方啊。” 第114 知春之悔 许御医闻言后,笑了笑,道:“微臣这就去办。” “做的手脚干净点。”柳悦洳盯着池塘里抢食的锦鲤,“其他嫔妃可有异样?” 御医所算是她的地盘,但一个月前,皇后靠着大赏后宫,一举压了她半头。 许御医回道:“没有,目前宫中怀孕的嫔妃只有嘉嫔和舒嫔两人。” 柳悦洳柔声道:“嗯,这可真是两件好事,就是不知道她们中谁能生下孩子。嘉嫔的父亲如今也是个三品官了,陛下因嘉嫔有喜,特地下旨升了她父亲的官职。而舒嫔是皇后的妹妹。说起来,宫里可许久没有孩子降生了。” 许御医点了点头,说道:“陛下登基一年之久,宫里曾有几位娘娘怀孕,但都不幸滑胎。着实怪得很。” 柳悦洳噗嗤一笑,“怪什么怪,要怪,只能怪人吃人罢了。” 全安走上前,递给她一只帕子。 柳悦洳接过,一点点把双手擦干净,然后笑道:“许御医多加关照一下嘉嫔腹中的子嗣,可别出了岔子。七个月后,我还等着抱抱那个孩子呢。” 言下之意便是,她要保下嘉嫔腹中的孩子。 许御医心领神会,躬身回道:“是,微臣会尽全力。” 柳悦洳朝他摆了摆手,“好了,我就不留你在这用膳了。” 许御医后退几步,离开了斐泉宫。 柳悦洳缓缓起身,整个人被游廊的阴影覆盖着,脸色一片冷意,她自言自语道:“说起来,皇后真招人恨。是时候找个缘由让她……” 她没有把话说完,留了一个空。 柳悦洳早已等不及想要拿到另一半管理后宫的权责。 如今的她手里只有一半管宫之责,可用起来总是少了些名正言顺,不时会碰壁。 全安开口道:“皇后有大皇子更是陛下的原配,想来怕是会很难废后。” 柳悦洳冷笑一声,说道:“废后?可不能废后啊。前朝那帮人可不会让我成为皇后。” “那娘娘的意思是?” “没有实权的皇后那也是皇后。” 柳悦洳要得是掌管后宫的风印,“大皇子还在一日,皇后终究是皇后。只要皇后犯了大错,她就会失去凤印,成为名不副实的皇后。” 说完,柳悦洳莞尔一笑道:“我可不想杀害年幼的稚童呢。” 全安闻言后,说道:“娘娘心善。” “誉福宫那边,可安排妥当了?”柳悦洳突然问道。 “已经妥当,她身边的人都是娘娘的人。” “那就好,想来皇后一定没有尝过众叛亲离的滋味。你可要好好盯着誉福宫,皇后那左膀右臂的心可在哪呢。” 话中说的便是闻香和知春这对姐妹。 知春于几个月前成为正八品更衣,而闻香依旧呆在皇后身边伺候着。 全安笑了笑,说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就等鱼上钩了。” 誉福宫 知春靠着此次后宫大封,从正八品更衣晋升正七品才人。 但依旧是宫里位份垫底的妃嫔。 知春忧虑极了。 这跟她想象中的妃嫔生活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皇帝的恩宠,也没有出众的家室。 好不容易成为嫔妃,却只落得一个最末尾的才人当当。 宫里的人最会踩高捧低,这不她的贴身宫女——翠芬没好气的端来食盒,扔到桌子上,喊道:“娘娘,你今日的饭来了。” 没了陛下的恩宠,知春身边伺候的宫人就开始阴阳怪气,踩高捧低起来了。 知春起初也训斥过几句,可宫人们根本就不听,依旧是这般作态。 翠芬打开食盒,里面只有冷清的三菜一汤罢了。 知春一见,连食欲都提不起来,她还是宫女的时候,吃饭都是五菜一汤起步,而且顿顿都是大鱼大肉,一点素菜都少见。 可如今,眼前只有冷冰冰的炒青菜。 知春环顾四周,宫殿里也是冷清极了,跟兰妃住的斐泉宫天差地别。 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翠芬走到她的身前,伸出手,做出要钱的动作,“小主,你手里有银子吗?咱们宫里这个月的月例被内务所扣住了,还请小主出点钱,好让奴婢们这个月不喝西北风啊。” 一提钱,知春双手叉腰,硬气道:“内务所怎么会扣月例银子?你可别糊弄我。别以为我没在内务所办过事。” 她当宫女的时候,内务所可都是恨不得把整个年的月例给她双手奉上。 每次去内务所走动,那所里上上下下对她可是好气极了。 翠芬白眼一翻,讥笑道:“哎呦,你还当你是宠妃身前的宫女啊。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就是个不受宠的才人罢了。那内务所可不会把你当半个主子看。之前内务所给你脸,那是看在兰妃的面子上,现在呢,奴婢去内务所,谁都不会给奴婢脸呢。” 知春一时无言以回。 翠芬继续道:“小主快点想想法子过日子,不然啊,小主迟早死的悄无声息,奴婢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跟小主挂钩,要是小主再不想想法子争宠,那就别怪奴婢们踩高捧低了。” 知春苦笑了一声,垂头丧气道:“我能有什么法子争宠?我连陛下的面都碰不到。” “小主哟,这宫里谁不知道你姐姐是闻香姑姑,你只要让闻香姑姑在皇后面前说上几句你的好话,皇后自然就会关照你几分,月例银子自然也不会克扣,吃的住的自然也会好上几倍。 你看看启祥宫的那两位,不就是皇后同家的姐妹吗,现在可都是嫔位了。” 知春很是犹豫,几个月皇后曾下了恩旨特许她出宫嫁人,可她偏不嫁,还在兰妃面前说了她的坏话,像皇后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定不会关照她。 翠芬瞧出了知春的犹豫,眼神一变,忙走上前,像姐俩好似的拉住知春的手,添油加醋道:“小主的姐姐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更是你的姐姐,这姐妹之情乃世间最纯真之情,奴婢想那闻香姑姑定不会推脱的,皇后可是大家嘴里的贤后,只要闻香姑姑说上几句好话,那皇后定会出手相助的。” 第115 私下相见 知春曾在皇后身边伺候过几日,深知皇后可不是什么贤后。 她可是踩着皇后的脸当上了才人,如今又去捧皇后的脚,皇后肯定不稀罕。 知春苦笑道:“皇后可不会关照我的。” 翠芬见她如此不成器,恨铁不成钢道:“那小主就等着。奴婢还是早日找下一个主子伺候,奴婢倒瞧着隔壁住的岳嫔就是个好去处。” 岳嫔原是岳美人,恰逢上个月大封后宫,一举成了岳嫔。她是潜邸的旧人,陛下对她没有多少宠爱,但靠着往日的情分,如今在宫里倒也过得和美。 “岳嫔?”知春经过翠芬怎么一提醒,总算是想起岳嫔是谁了。 知春可对岳嫔没什么好脸色,“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算得上是什么好去处。左右不过是潜邸的旧人罢了。” 翠芬白了一眼,阴阳怪气道:“哎哟,小主现在可也是不受宠的妃子呢,位份可比岳嫔娘娘低上许多呢。” “别怪奴婢多嘴,您还是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小主快想想法子得宠,不然啊,你可是连岳嫔都比不上呢。” 知春忧愁的叹了口气,她能怎么办呢。 翠芬放缓语气,道:“小主,别怪奴婢说话不好听,奴婢实在是为您考虑的啊,您是小主,奴婢跟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奴婢可不会害了您。” “闻香姑姑是您的亲姐姐,还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您让闻香姑姑说几句好话,小主不就不会被下人欺负了吗。” 知春觉得她所言极是,再怎么说,自己曾为皇后干过苦事,姐姐也是她的陪嫁丫鬟,皇后总会给她几分薄面。 更重要的是,皇后可不知道自己曾在兰妃面前说她的不适。 知春将翠芬唤来身前,说道:“你等会去凤仪宫,偷偷找闻香,说是我在这等她,有要事相说。” 翠芬见鱼上钩了,忙点点头,说道:“是,小主您终于是开窍了。” 自打没了皇帝的宠爱后,这还是知春第一次主动找闻香。 知春叹了口气,暗叹道:这贵人可真是难当啊。 一个时辰后 翠芬来到凤仪宫门,偷偷给把门的侍卫塞钱,“奴婢有要事相求,想找闻香姑姑。” 侍卫掂量了掂量翠芬塞来的银子,笑道:“这钱有点少啊。你怕是见不着闻香姑姑了。” 闻香可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下人想要攀上闻香这条高枝。 侍卫都见多了,兜里的银子也是水涨船高,翠芬给的钱根本不够看。 翠芬心中一痛,那可是她攒了好久的月例银子啊。 自打来到誉福宫服侍知春,她的钱是一分都攒不下来。 要么内务所克扣月例,要么是衣食住行上要打点关系。 翠芬一咬牙,直接蹲到旁边的水缸边,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她就不信了,闻香今日不出宫办事。 约莫半个时辰后,闻香端着一个木盒领着四五个宫人从凤仪宫走出,往内务所的方向走去。 翠芬见人来了,忙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到闻香的身前,口中喊道:“还请闻香姑姑留步。” 闻香扭头看去,瞧是翠芬,忙摆手,让身边的宫人停下,“怎么了?可是誉福宫出事了?” 她早就记下了誉福宫内外伺候知春的宫人样貌姓名。 虽然她无法背着皇后偷偷关照誉福宫,但还是特地让内务所好好给知春挑了几个知心人伺候。 翠芬扯住闻香的衣袖,将人拉来一旁,小声道:“闻香姑姑,小主特请您去誉福宫一举。” 闻香眉头微皱,她今日还要去内务所帮皇后打理三日后的端午佳节一事,现在着实离不开身。 “她可是说是什么事了吗?”闻香问道。 翠芬回道:“就是小主想请您过去叙叙旧。” 听完翠芬的话后,闻香不以为然道:“你帮我回个话,就说我很忙,去不了。以后要是有大事再来找我,没有大事,就不要靠近凤仪宫半步。” 她深怕被皇后看见自己偷偷联络知春。 皇后疑心重,闻香不敢明面上联络知春,生怕让皇后起疑心。 当初是皇后下了恩旨,特许知春出宫嫁人,谁知,半路出了岔子,知春居然勾引陛下,一下子成了更衣,这可是明晃晃的打皇后的脸啊。 此事一出,闻香不得不靠着划伤脸颊以示忠心,才稳住自己在皇后身前的地位,更保住了知春。 皇后自此不再关心知春,只把她当做隐身人。 翠芬脸色有些犹豫,说道:“闻香姑姑您要是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小主。那些下人踩高捧低,小主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闻香轻笑了一声,厉声回道:“那是她的命,让她受着。踩高捧低怎么了,自己做事自己担着,让她好好受着,吃吃苦头。” 翠芬不敢反驳,“是。” 闻香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放心。 她环顾四周,瞧没人往这边看,便轻轻扒拉下手腕上的玉镯子,塞进翠芬的手中,嘱托道:“这是皇后赏的镯子,能换不少银子,你拿回去,打点打点下人和内务所。” 翠芬收下镯子,点了点头。 “回去告诉你家小主,让她别靠近凤仪宫半步,别闹事,更别让皇后瞧见她了。” 翠芬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我家小主真的过得很惨啊。皇后娘娘就不能关照关注我家小主吗?内务所都是皇后的人,只要皇后关照小主几分,我们这些人的月例银子就不会被克扣,小主的衣食住行也不会比我们这些下人还惨。” 闻香叹了口气,柔声道:“我今日就把话说明白了,皇后不待见她。你回去就直接给她说,皇后是一分都不会关照她的,如今没找她的事,已经不错了。” 翠芬低下了头,不甘的回道:“是。” “好了,我还有要事想办,今晚子时,我会去誉福宫找她,这件事,你别忘外传。” 闻香终究舍不得自己的妹妹,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知春了。 翠芬一听,眼神瞬间一亮,忙拿着镯子转身跑回誉福宫。 鱼游进了池塘里,就等鱼饵撒好。 第116 我要的是荣华富贵 子时,誉福宫 闻香偷偷来到这里,敲了敲宫门。 翠芬将门打开,迎来进来。 “您终于来了,小主都等候多时了。” 闻香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走进寝殿。 只见知春穿着里衣,坐在床榻边上。 她瞧见闻香进来了,激动道:“姐姐,你终于来了。” 知春急忙走上前抱住了闻香。 “姐姐,你怎么都不过来看我啊。” 知春拉着闻香坐到床榻上,“姐姐,你都不想我吗?” “我这些日子太忙了。你怎么急着要我来,是为了何事?” 知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我想请姐姐帮忙,让皇后能关照我一下。” 闻香忍不住眉头微皱。 知春生怕对方拒绝,忙抽泣道:“自打没了恩宠,那些宫人就踩高捧低,内务所更是视我为无物,硕大的后宫里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她的话还没说完,闻香出声打断了她,“别说了,皇后那边,你是万万不能靠近的。” 知春忍不住痛哭起来,抱怨道:“我只不过是想要荣华富贵罢了,皇后怎么就是不放过我呢?” 她的哭声像雨滴似的一点点击打到闻香的心上。 两人是同胎姐妹,幼年时,生活贫苦,被父母卖进了李家做婢女。 闻香叹了口气,感伤道:“我这辈子没什么野望,只想你后半辈子过上安稳富贵的日子,谁知道,你的心太大,填不满。” 知春不甘的抱怨道:“我就是喜欢荣华富贵,怎么了?招谁惹谁了?姐姐,我们是穷苦人家出身,凭什么天天伺候那些权贵小姐们,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当一回主子。” 这些问题,闻香也曾想过。 但她想不出答案。 “姐姐,你帮帮我嘛,难道你就忍心看我过上这种被人欺负的苦日子吗?要是有一天,不小心被人害死了,我可怎么办啊!”知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她就是想要荣华富贵,怎么了。 闻香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要荣华富贵没错,可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碰的。你看看那些出身权贵的小姐们,她们进了宫,当了贵人,可最终不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吗。更有甚者,还牵连到了家族。当你想要什东西时,就必须做好牺牲自己拥有的东西。” 能爬到皇后身前一等宫女的闻香绝不是一个善茬。 她为皇后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脏事。 脏到她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可闻香绝无悔意。 长达二十年的奴仆生活,教会她了很多道理。 知春对闻香的话没有听进心里,此时的她只在乎自己。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现在起码成了贵人,就差陛下的宠爱了。” 闻香看她还是不懂局势,决定硬气一次,把什么都说明白了。 她拉住知春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你摸到了吗?那道疤痕。你以为我想有这道疤痕吗?如果不是为了给你擦屁股,我才会划伤自己的脸。” 闻香的语气十分严肃,总是带着一抹笑意的嘴角抚平成线。 整个人变得严厉极了。 再不跟知春说明白,只怕以后,知春就会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还是个孩子吗?你怎么什么都不明白!几个月前,你敢勾引陛下,就冒犯了皇后的威严,更别提你拒绝皇后的恩旨一事。你做这些事时,想过我吗?想过我该如何在皇后身边过日子吗?” 闻香从未对知春说过狠话。 这是第一次。 知春被吓到了,愣在原地,不敢动,更不敢说话。 “你何曾为我想过?你还拿我当过姐姐吗?” 这句话狠狠打到了知春的脸上。 见知春被吓到了,闻香忍不住放缓语气,说道:“你现在成了贵人,咱们也没有出众的家室和样貌,你只要好好当个木头人,什么都别做,什么都别说,你就静静的住在誉福宫,什么都别管,慢慢熬下去,等成了太妃,你也就算熬出头,到时候,你请恩出去,到寺庙祈福,安安生生过完这辈子。多好。” 闻香曾怨过,恨过,自己不成器的妹妹闹出这种事。 但姐妹之情终究还在,她不忍妹妹死于非命。 闻香继续为她谋划将来,幻想道:“我会陪着你的,我不会出宫嫁人,我会一辈子待着宫里,有事没事背着皇后偷偷来看看你,咱们就这样安安生生走完半生,等大皇子登基,皇后成了太后,你请恩出宫祈福,我到时候陪着你一切,这多好啊?” 知春听完后,心中唾弃道:这根本一点都不好。 她要得是荣华富贵,可不是一辈子在宫里默默无闻,当个任人欺负的倒霉蛋。 费尽心思,成为贵人,她图的是锦绣前程啊! “姐姐,我难道就要守着空荡荡的宫殿,等到死吗?难道我就不能晋升为妃,光宗耀祖吗?” 此话一出,闻香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笑,瞬间消失不见。 闻香伸出手,狠狠扇了知春一巴掌,怒气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我给你说了怎么多,你难道都不明白吗?我想保住你的命啊!荣华富贵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知春的脸红肿起来,她的眼神里慢慢浮现出怨恨,口中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你怎么能打我。” 闻香受不了知春的死脑筋,站起身,抛下狠话,“你就安安生生呆在誉福宫,就算被人欺负,你就受着。这是你应得的。皇后是一分都不会关照你的。你给我好好呆着,别惹出什么幺蛾子。宫里那些贵人们都不是善茬。” “从今以后,你别来凤仪宫找我了。我有时间会主动来誉福宫看你的。” 说罢,她就背着手,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被抛下的知春摸着红肿的脸颊,呆愣的看着闻香离去的身影。 姐姐走了。 这时,翠芬进门,见知春这幅模样,忙扑上去喊道:“哎哟,我的小主啊,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闻香姑姑下手也太狠了。” 知春哽咽道:“她不愿意帮我。” 翠芬眼神一变,道:“闻香姑姑跟你是姐妹,这血浓于水,闻香姑姑也太心冷了,连亲妹妹都不愿意出手相助。” 话里话外皆是为知春打抱不平。 第117 交易 翠芬好似为知春考虑道:“闻香姑姑的心可真是狠啊,连亲妹妹的忙都不帮。” 知春不忍她如此诋毁姐姐,忙解释道:“不不不,都是我的错,才让姐姐这般。” “小主,你有什么错呢?你只不过是被陛下看上了,成为了所有宫女都想当的妃子罢了。你问问,宫里那个女人不想被陛下看上。依奴婢之见,闻香姑姑就是嫉妒你罢了。” 知春一时慌了神,把翠芬的话当成真的,“真的吗?” 翠芬笑道:“奴婢怎么会骗您呢?” 知春摸了摸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在翠芬的鼓动下,心底里忍不住怨恨起姐姐来。 “既然皇后这边走不动道,小主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唉,咱们无权无势,怎么能在宫里熬出头呢。”翠芬悲哀道。 知春环顾凄凉的寝殿,她记得当初来到誉福宫时,这里可是极美的。 如今变成了这般光景,往后的日子更是难说。 知春垂下眼眸,哀伤道:“我能怎么办呢?我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 翠芬亲切的拉住她的手,好似无意道:“闻香姑姑的心真是狠,既然皇后那边咱们走不通,不如去投靠兰妃娘娘。” “……兰妃?” 翠芬笑道:“对,兰妃娘娘,这宫里谁不知道兰妃娘娘心善,是活菩萨呢。” 知春这才想起,她可是靠着兰妃才当上贵人的,如今怎么忘了兰妃呢。 翠芬见知春听见了她的话,继续说道:“兰妃娘娘自打春猎回宫后,就身体不适,每次陛下召见时,都会推辞,小主不如求兰妃分你几分恩宠,好借机在陛下面前露一面。” 知春眼神微变,这倒是个好法子。 “宫里谁不知道兰妃娘娘的病时好时坏,还曾差点病死。”翠芬一脸什么都知道似的巧言道,“小主不如趁着兰妃的东风,好好往上爬,说不定能顶替她,成为下一个妃位之主。” 知春点了点头,觉得她所言极是,“你说得对。” “奴婢听说小主当初入了陛下的眼,就是靠着兰妃娘娘的帮助,如今为何不再让她帮一次呢?反正兰妃身体不好,迟早是病死的份。” 言语间皆是为知春考虑。 如今的知春被蹉跎成了没主见的人,“那你明日从库房里挑些薄礼,陪我去斐泉宫拜访。” “是,那小主先休息,奴婢去库房看看。” 翠芬起身,拿起一旁的烛台,往库房那边走去。 寝殿的门缓缓合上,知春抓着裙摆,呆坐在床榻边。 隔日一大早,知春带着翠芬来到斐泉宫求见兰妃。 主殿外的游廊下,兰妃正在逗弄廊下的鹦鹉。 这还是那只内务所送来的五彩鹦鹉。 她一听知春求见,轻笑几声,说道:“让她们进来。” 知春理了理衣容,她今日特地把压箱底的首饰衣物都拿了出来。 可不能让兰妃瞧出她的窘迫。 走进斐泉宫,知春看见数不清的繁花摆放在游廊间,游廊下是一片池塘,格式颜色的锦鲤在里面游戏。 斐泉宫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不可言。 绝美的兰妃身穿白绸素衣,站在廊下花间,她是游走于人间的天上仙子。 知春生不起丝毫嫉妒之情,满眼只剩下羡慕。 她要是能有兰妃的三分美色,说不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知春偷偷扯了扯衣摆,有点不敢上前。 兰妃放下手中的动作,笑问:“来了?” “是的,给兰妃娘娘请安。”知春恭敬的行礼请安。 飞萤为她拿来一个凳子。 柳悦洳朝知春伸出手,笑道:“坐,今日林才人来本宫这,所为何事?” 知春姓林。 知春坐到椅子上,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道:“嫔妾想请娘娘帮忙。” “帮忙?”柳悦洳有些惊讶,“本宫能帮你什么忙呢?” 知春拧着帕子,低着头说道:“……陛下已经两个月没有来嫔妾的宫里了。” 柳悦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嘴角微微上扬,“林才人真是会说笑,本宫可左右不了陛下的心。还请林才人离开。飞萤送客。” 飞萤走到知春的身前,做出请走的手势,“请林才人离开。” 知春忙起身,急促道:“娘娘,送佛送到西,这句俗语,您应该是听过的。当初您帮了嫔妾,如今,再帮帮嫔妾。” 柳悦洳打量了知春一眼,心中发问道:这等蠢货,怎么活到现在的呢? 不过鱼送上了门,那就好好养着。 大鱼吃小鱼,如果没有小鱼怎么能得到大鱼呢? 柳悦洳眼神微变,笑道:“当初,你求我的时候,话可说得极好,可你真的做到了吗?当上更衣后,可是连斐泉宫都没进来过呢。” 知春忙辩解道:“那是,那是因为,嫔妾,嫔妾平日里事情太忙,一时间忘了来感谢娘娘。” “本宫懒得听空话,”柳悦洳伸出手,折下一个花枝,放在手中把玩,“你还是离开,这个忙,本宫可帮不了。” 知春咬牙,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如今后宫中,兰妃帮皇后协管后宫,与皇后平分后宫权势。 如果再攀不上兰妃,那她以后怕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知春咬牙切齿道:“嫔妾愿意为娘娘做牛做马,鞠躬尽瘁,还请娘娘出手相助啊。” “你能为本宫做些什么呢?”柳悦洳摘下花枝上还未开放的花苞,放在手中细看。 知春下定决心,道:“嫔妾愿意帮助娘娘扳倒皇后!” 此话一出,柳悦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帮她扳倒皇后?真是痴人说梦话。 她跟皇后‘无冤无仇’,干嘛要扳倒皇后呢。 柳悦洳笑道:“林才人说笑了,本宫跟皇后无冤无仇,干嘛要……。” 知春没有听出她的话中之意,解释道:“皇后曾多次谋害娘娘,娘娘就不想报仇吗?上一次,娘娘病重,可都是皇后下得毒手啊。” 柳悦洳装作赞同的样子,问道:“那你说说,怎么帮本宫呢?” “只要娘娘能让嫔妾获得陛下的恩宠,嫔妾自会有法子相助。”知春生怕她不相信,继续说道:“嫔妾的姐姐是皇后身前的宫人,可是知道不少皇后做的脏事。” 第118 挑衅 知春拿姐姐来交易,正和柳悦洳的心。 “还请娘娘相助。” 柳悦洳将手中的花枝递给她,笑道:“后日便是端午节,皇后娘娘特地在御花园备宴,陛下也会出席,你何不早些去御花园,偶遇陛下一番。” 知春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能遇到陛下吗?” 柳悦洳笑道:“你不必担心,本宫会给你安排妥当的。” “好,”知春微微俯身,朝柳悦洳行礼,感激道:“嫔妾多谢娘娘相助。” 柳悦洳没有分给她一丝眼神,摆摆手,“你回去准备准备,希望林才人可别言而无信。” “是。” 知春忙起身带着翠芬离开。 飞萤看着知春离去的身影,不满道:“一个吃里扒外,没良心的贱人。娘娘为何要帮她啊。” 柳悦洳捏了捏飞萤的脸袋,笑道:“本宫就教你一课,越是贪心的人,越是舍得一切。今日,她能拿姐姐来换日后的荣华富贵,往后,也会拿自己来换。迟早有一日,会死在贪字上面。” 飞萤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 “好了,”柳悦洳拍了拍她,“你去准备端午要用的东西,本宫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后日的端午宴,定是要出席的。” “是,那娘娘后日要戴那副头面呢?昨日内务所新端来了翡翠头面,那可真是极陪娘娘的姿色呢。”飞萤提议道。 “就按你的意思来办。”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两日后,五月初五,端午节。 皇后一大早,就来到御花园巡视午宴布置。 这可不能出岔子。 宫人们端着各式花盏,步履匆忙。 闻香扶着皇后走在桃花林中,她出声奉承道:“娘娘不必担心,一切都安排的妥当极了。娘娘只要好好用宴就是了。” 皇后揉了揉眉心,有些忧虑道:“不知怎么了,今早起来,本宫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娘娘为了午宴忙了许久,定是疲劳所至,等午宴结束,娘娘可要好生歇息歇息。”闻香笑道。 “你说得是,等午宴结束,本宫要好好歇歇。” 皇后抚了抚发鬓间的金凤步摇坠子,“舒嫔今日身体如何?” 闻香回道:“舒嫔昨日就遣身边的宫人来说,她身体不适,无法参宴。” “啧,本宫可是想看她跳胡旋舞助兴。真是没用的废物,说起来,舒嫔快病了一个月。这病怎么还不好。”皇后忍不住抱怨,“陛下去启祥宫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她担心其他宫的嫔妃分走陛下的宠爱。 闻香出声安抚道:“娘娘别急,说不定舒嫔娘娘过几天就好了呢。不是还有宋嫔娘娘吗?” “宋嫔,她那个呆愣样,样貌比不上舒嫔,歌舞也不及舒嫔三分,能做什么呢。”皇后不屑的道。 “时间还长得很,娘娘可要慢慢教养。要不,娘娘可以从其他宫出身低微的妃子中拉拢几位,奴婢倒觉得泰心宫的安嫔是个不错的人选,还有……”闻香看了一眼皇后,刚想要说出‘誉福宫’三个字时,就被皇后打断了。 “安嫔样貌不错,出身低了些,但就是管不住嘴。这几日她来凤仪宫陪本宫说话,真的是说的本宫头疼。” 闻香忙笑回:“那是她巴结娘娘呢。” “安嫔不错,你说还有谁能为本宫所用呢?” 闻香不敢触皇后的眉头,改口道:“启祥宫的嘉嫔。” 皇后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她可不行。一个整日里就知道攀龙附凤的墙头草。当初,她巴结宜嫔,那可是笑死人了。” 闻香赔笑道:“是啊,嘉嫔着实不够格。” “如今嘉嫔怀孕四个月了,”皇后一想到嘉嫔没声没息怀孕,就感到生气,“再有6个月,孩子就出生了。” 闻香服侍皇后多年,很是懂她的心思,垂眸说道:“这孩子可不一定能生下来。” 皇后轻笑几声,“要看嘉嫔有没有这个命了。兰妃把控的御医所着实难以插手。” 一提起这御医所,皇后叹了口气,“本宫一想到兰妃分走了本宫的一半权势,本宫这心就忍不住痛起来。如今嘉嫔又有了身孕,简直让本宫痛上加痛。” 闻香眼神一转,接话道:“娘娘不如来一个一石二鸟。” 她说出了皇后的心里话。 闻香继续道:“要是照顾嘉嫔的御医出了差池,陛下定会责罚兰妃。” “还是斩草除根的好,本宫之前就是对兰妃太心慈手软,才让她活到现在。” “娘娘说的是。”闻香奉承道。 她轻轻抚着皇后的胳膊,两人不再说话,在桃花林中慢悠悠的散步。 午时,各宫嫔妃坐在御花园的宴宾阁中,等待陛下的到来。 皇后端坐在高位,理了理衣容,唤来闻香,准备让她去请陛下过来。 这时,姜墨凛挽着知春的胳膊,走进宴宾阁。 嫔妃们忙起身请安。 皇后瞧见这一出,压下心中的不满,特地瞟了一眼闻香。 “给陛下请安。” 姜墨凛随意的点了点头,松开知春的胳膊,坐到皇后的身旁。 知春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发现距离陛下十万八千里。 她娇咥道:“陛下,臣妾想坐得距离您近一点,好能服侍陛下。” 姜墨凛点了点头,“来人,给林才人赐座。” 皇后忍不住出声劝阻道:“陛下这怕不合规矩。林才人就是一个正七品才人而已。” 知春抢说道:“皇后娘娘,容嫔妾说一句话,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规矩还是陛下定的。” 姜墨凛出声道:“皇后无需担心,林才人说得极对。” 皇后忍下这口怨气,面带微笑道:“是臣妾多嘴了。” 柳悦洳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用来遮住嘴角的笑意,真是一出好戏。 午宴上,知春一点点挑战这皇后的底线,出言不逊。 皇后的脸色快像锅底般那么黑。 宫人呈上一对粽子,道:“这是今年民间献上的龙凤呈祥丰收棕,由五种民间谷物外加龙肉所做。一祝帝后恩爱两相宜,二祝来年五谷丰登,春华秋实。” 第119 姐妹情断 姜墨凛点了点头,“呈上来。” “是。” 宫人将这对粽子解开,并切好,走上前呈给帝后。 坐在不远处的知春还没见过如此有趣的粽子,忍不住出口说道:“不知臣妾能否沾沾帝后的喜气,尝尝丰收棕的滋味。”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都转移到了知春身上。 柳悦洳挑眉,倍感有趣。 她可真是敢说啊。 自古以来,这龙凤呈祥丰收棕只有帝后能享用。 皇后脸色大变,顾忌着姜墨凛在身旁,不敢发脾气,放缓声音说道:“林才人,是醉了吗?来人啊,快扶才人下去。” 知春没有听懂皇后的意思,一脸茫然道:“臣妾一滴酒都没沾。” 姜墨凛放下手中的酒杯,斜看了一眼知春,然后收回眼神,唤来一个太监,命令道:“去把粽子切了,给嫔妃们分一分。” 皇后忙阻止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姜墨凛没有看皇后一眼,冷声道:“朕就是规矩。” 皇后不敢多言,低头不语。 姜墨凛就是烦皇后这一点,死脑筋。 宴会继续进行着,坐在知春周围的嫔妃纷纷端着酒杯,朝知春敬酒。 宫人将切好的丰收棕盛到皇后的桌上。 皇后没有半分食欲,连筷子都不想拿起来。 柳悦洳见此出声笑问:“皇后为何不动筷呢?可是这粽子不合娘娘的心意。” 知春放下筷子,接话道:“这粽子好吃极了,嫔妾还没有吃过怎么好吃的粽子呢。” 周围的妃嫔们也出声应和道:“确实,果然帝后吃的仙品,着实不一般。” 姜墨凛也注意到皇后不动筷,扭头问道:“怎么了?皇后,可是粽子不合你的胃口?” 皇后忙拿起筷子,囧笑道:“不,怎么会呢,臣妾刚刚微微有些饱了,一时没有胃口。” 说完,皇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粽子,放进嘴中。 姜墨凛不再多看她一眼,端起酒杯,“皇后可要好好尝尝这粽子的滋味。” 咽下粽子,皇后挂着尴尬的笑容,回道:“是。这粽子很是美味。” 午宴快结束时,姜墨凛因公务繁忙提前带着宫人返回勤政殿办公。 皇后见他终于走了,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当着众嫔妃的面,吩咐道:“闻香,去鹅卵石道上跪着。” 闻香听话的走到一旁的鹅卵石道上跪下。 皇后抚了抚耳边的金坠子,笑道:“让各位妹妹见笑了,本宫的下人伺候不好,本宫不得不发她跪上几个时辰,以示惩罚。” 身为皇后的狗腿子的安嫔立马拍马匹道:“娘娘做得极对。像那种刁奴就应该好好罚罚。” 其他嫔妃像众星捧月般似的包围住皇后。 皇后重新换上亲切的微笑,扶着自己的宫女——文翠的胳膊回宫。 文翠是皇后新找的贴身宫女。 在知春成为更衣的那一天开始,文翠就出现在皇后的身边了。 闻香跪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咬着牙,硬挺着腰。 柳悦洳坐在不远处隐藏在花丛里的厅子里一边品茶,一边看着这一幕。 她倒是想知道闻香能坚持多久。 知春悄悄来到这边,她环顾四周,以为没人,忙走到闻香的身前,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 “姐姐快起来。别跪了。皇后真是歹毒!她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罚你呢!” 闻香一把拍开她的手。 清脆的声音,很是震耳欲聋。 知春看着被姐姐拍开的手,“姐姐……” 闻香低着头,厉声道:“奴婢没有那么尊贵的妹妹。还请林才人自重。” 微风吹过两人的身边,并默默的吹向远方。 知春呆愣在原地,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想要荣华富贵有错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知春闭上眼睛,哽咽道:“…好,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姐妹了。” 她转身离开,不再对闻香有一丝留恋。 闻香继续跪着,低着头,伸出手抚摸着鹅卵石的冰冷。 她半辈子小心翼翼,就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妹妹。 可终究…… 一个时辰后 柳悦洳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去给闻香递上一对护膝,可别伤到她的膝盖了。” “是。” 飞萤拿出一对护膝,走到闻香身前,递上去,“兰妃娘娘赏你的。闻香姑姑,你拿着偷偷用。” 闻香摇了摇头,拒绝道:“谢兰妃娘娘好意,奴婢心领了。这东西,奴婢用不着。” 飞萤打量了她一番, 跪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闻香还是挺着腰板,没有丝毫懈怠。 “行,”飞萤懒得多劝,“那闻香姑姑就跪着。” 飞萤拿着护膝回到柳悦洳的身旁,抱怨道:“闻香可真是不懂娘娘的好心。” 柳悦洳笑了笑,“她怎么不懂呢。她只是不敢接受罢了。忠仆不事二主。这闻香是个能人。” 说完,她起身带着宫人返回斐泉宫。 两个时辰后,夜色笼罩着而至。 闻香还跪在御花园的鹅卵石道上。 皇后卸下装束,拿起翡翠玉滚石按摩脸部,她没有瞧见闻香的身影,问道:“她还没回来?” 文翠跪在地上,帮皇后按摩腿部,忙回道:“是的,闻香姑姑还在哪跪着。” “她可是真能跪,”皇后放下玉滚石,语气里满是冷意,“没出息的贱婢,敢甩本宫面子。好好一个午宴,让本宫丢了大脸。” 文翠柔声安慰道:“娘娘别气。闻香姑姑跟她妹妹绝不是一路人,闻香绝不会背叛娘娘的。” 皇后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翠,“你到是会为她说好话,闻香要是没了,本宫身边这一等宫女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文翠停下动作,磕头道:“奴婢不敢多想,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娘娘,绝不敢肖想高位。闻香姑姑伺候娘娘多年,奴婢绝不敢乱言。” 皇后伸出手,挑起文翠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 样貌很是普通,连知春都比不上,看着是一个安分的宫女。 文翠是李家的家生子,在去年春节时入宫侍奉。 皇后甩开她的脸,拿起玉滚石继续按摩自己的脸部,“你怪是会说话,去御花园,把她喊回来。本宫身边还是缺不得一个用心人。” “是。” 文翠忙起身朝着御花园跑去。 第120 瑞和香丸 闻香挺着腰板,跪在鹅卵石上。 短短一个下午,不计其数的宫人来往这里,见到了她的惨状。 她身为一等宫女的脸面丢了一个彻底。 文翠提着灯笼来到御花园,说道:“闻香姑姑,娘娘喊你回去。” “好。” 闻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文翠忙上前扶住她。 “…嘶。” 文翠忍不住关心道:“姑姑要先去御医所看看吗?” 闻香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回凤仪宫。” 文翠扶着她,两人一步一缓的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回到凤仪宫,闻香却连门都进不去。 一个宫人站在门口,拦着两人,说道:“娘娘说,闻香姑姑从今日起,只需做些扫洗的活就可。娘娘身前,姑姑不用去侍候了。” 言下之意,便是闻香自此成了扫洗的小宫女,不再是皇后身前的红人。 文翠偷偷看了闻香一眼。 她低着头,外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闻香低声说道:“是。” “需要我去皇后身前求求情吗?”文翠小声问道、 “不用了,”闻香抬起头,苦笑道,“以后劳烦你好好伺候娘娘了。” 她推开文翠手,“你快回去伺候娘娘。” “……好。”文翠没有多言,临走时,多看了闻香一眼。 眼神里满是关心。 走进寝殿,皇后身着里衣,坐在烛灯前,翻阅账本,听见人进来的声音,抬眸问道:“回来了?” “是,回来了。” 皇后翻开账本的下一页,没有分给文翠一丝眼神,“闻香可恨本宫?” 文翠忙摇头,恭敬的回道:“闻香姑姑怎么会恨娘娘呢。” “她今日算是丢尽了脸面,”皇后笑道,“也别怪本宫心狠,她那不成器的妹妹自是个祸害。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本宫可就忍不住朝林才人下手了。” 一提起林才人,皇后就来气。 她将账本合上,“连规矩都不懂,三番五次找本宫的麻烦。” 文翠安抚道:“您是皇后,怎么能跟那种人置气呢。娘娘只管无视她,等某一日,林才人惹事了,自是有人出手解决。” 皇后看了一眼文翠,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文翠上前,为皇后倒茶,“娘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能与这般小人置气。奴婢曾听过一句老话,说什么跟小人生气,会坏了大人的福气。” 皇后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这是哪听得老话。” 文翠回道:“奴婢先前在李府伺候时,常听大夫人身前的嬷嬷提起的。” “嬷嬷?可是文嬷嬷,本宫幼时,文嬷嬷最会说胡话,讨巧了。” 文翠笑道:“是文嬷嬷。她也是奴婢的师傅。奴婢先前进府时,母亲特地让奴婢去文嬷嬷哪学习。” “文嬷嬷如今可好?”皇后问道。 “好得很。文嬷嬷如今三代同堂呢。儿子有出息,孙子也有了,嘴上还常年念叨着大夫人的好,隔三差五会去李府拜访大夫人。” 皇后听完后,很是满意,“这倒是个懂恩的人。” 文翠将茶递给皇后,笑道:“文嬷嬷很是懂恩,特地在自家祠堂里为大夫人立了一个长命碑,还跟娘娘立了一个万福碑。” 皇后轻笑了几声,“她还给本宫立了万福碑?哈哈哈,她可真是会讨人欢心。” 听见皇后的笑声,文翠缓了口气。 “从明起,你就在本宫身前服侍着。”皇后接过茶,喝了一口,“闻香是个不经用的,是时候换人了。” 文翠忙跪在地上,磕头感谢,“谢娘娘恩典,多谢娘娘恩典。” “起来,服侍本宫更衣。” “是。” 等皇后睡了,文翠悄悄挑灭烛灯,轻轻的合上殿门离开。 她刚回到住所,就被宫女们包围住了。 “文翠,文翠,皇后娘娘怎么说?” “文翠,文翠,闻香姑姑怎么样了啊?” “文翠,……” 文翠摆摆手,笑道:“你们慢慢说,我一个一个回答。” 宫女们扶着她坐到椅子上,一个接一个提问。 文翠也不烦躁,轻言细语的为她们解答。 得知文翠明日起,就要在皇后身前服侍后,宫女们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恨不得贴着文翠睡觉,各种藏得好东西拿出来献给她。 另一处住所里,闻香褪去裤袜,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摸到伤口上。 没有一个人来她这里拜访。 烛火的光照亮闻香,她的影子在墙上随着烛火隐现。 擦拭完伤口,闻香面带愁容,看向誉福宫的方向,叹了口气。 斐泉宫 春猎结束回宫后,柳悦洳一直称病,规避恩宠。 算上四月份,姜墨凛已经两个月没有来斐泉宫夜宿了。 柳悦洳正在磨粉。 她将药材放进白玉臼中,拿着玉柱轻轻研磨。 一旁的地上摆放着小火炉,飞萤正拿着扇子把控火候。 “娘娘,您今日制得什么药啊?” 柳悦洳轻笑道:“没制药,我在做瑞和香丸。古书上写它能安神缓痛,陛下这几日公务繁忙,总是说他头疼感到夜不能寐。” “娘娘对陛下真好,什么都想得全。”飞萤说道。 柳悦洳拿起木勺,挖出药渣,“没办法,陛下事务繁忙,总要为他多想想。” 这时,传来一阵敲窗户的声音。 柳悦洳顺着声音看了一眼,然后笑道:“飞萤,你先下去。这里由我来就行了。” “是。” 飞萤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 等她合上殿门,还未过片刻,顾御川翻船而进。 他优哉游哉的盘腿坐在椅子上,朝柳悦洳打招呼,“好久不见,美人。” 春猎结束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柳悦洳。 顾御川耐不住‘相思’,便今晚来玩一玩。 柳悦洳瞟了他一眼,便低着头全身心投入在研磨药材中。 顾御川自找其乐,他轻轻握住柳悦洳的手腕,笑问:“这是瑞和香丸吗?闻着好香。” 柳悦洳点了点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顾御川好似吃‘醋’酸道:“你对姜墨凛真是好,连香道都愿意学。唉,也不知道那一天,有美人愿意为我做香丸。” 第121 孕吐?! “谢家不是准备把女儿嫁给你吗?” 一听柳悦洳提起此事,顾御川忙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这种花心大萝卜,不适合娶媳妇。我就不祸害那些可怜的千金小姐们了,省的到时候记恨我。” 柳悦洳被他的话逗笑了,道:“你怪看得通透。” 顾御川起身,半搂住她,低着头缓缓靠近,轻声道:“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我说不得就愿意成亲了呢。” 柳悦洳推开他靠近的脸,保持距离。 顾御川斜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别那么冷漠嘛~” “你怎么肆无忌惮,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就完了。” 柳悦洳没想到顾御川敢夜闯后宫,私会宫妃。 “怕什么?谁也抓不到我。”顾御川拿起桌子上摆放着的瓜果,啃了一口,猛然闭上嘴,“好酸。” 柳悦洳没见过这种人,叹了口气,带给他一杯凉茶。 顾御川接过,仰起头将茶灌进肚中。 “为什么要放这种酸不拉几的果子?”顾御川被酸的半眯着眼睛。 “那是看的,不是吃的。”柳悦洳起身,来到书桌前,将上面的果子,抛给顾御川一个。 “这才是吃的。” 顾御川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好吃!不愧是宫里的果子。” 柳悦洳打开书桌上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香囊。 她将香囊扔给顾御川。 “这是?”顾御川问。 “制瑞和香丸剩的碎香,你拿着用。”柳悦洳随意说道。 顾御川打量着手中针缝精致的香囊,好似无意的问道:“没毒?” 空气瞬间凝固。 柳悦洳嘴角抿平,放在衣袖里的手慢慢握成拳。 “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顾御川自说道。 他将香囊别在腰带上。 柳悦洳吹灭身旁的蜡烛,拉住顾御川的手,朝床榻走去。 一夜风流后,夜色还未退。 柳悦洳枕在顾御川的怀中,不经意间问道:“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顾御川脸色未改,笑道:“那就生下来,给皇帝戴个绿帽子,我说不定就千古留名了。” 柳悦洳笑了笑,握住顾御川的手,“你真是大胆。” “胆子不大,怎么能遇到你呢。” 顾御川搂住她,在她的脖间留下一吻。 隔天清晨,等柳悦洳醒来时,顾御川早已消失不见。 柳悦洳梳洗一番后,唤来全安,“去按那副方子,煮一碗药。” 全安顿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忙转身去小厨房煮药。 半个时辰后,柳悦洳用早膳。 她捧起苦涩的药汤,一点点喝下肚中。 全安端着甜枣站在她的身旁,见柳悦洳哭得皱眉,忙道:“吃口甜枣,压压苦。” 柳悦洳摇了摇头,放下干净的瓷碗,“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 突然一股呕吐感涌上心头,柳悦洳忙伸出手,给自己诊脉。 脉象跳动有力,似孕兆。 她倍感喜悦,拉住全安的手,说道:“全安,我好像,好像有了。” “什么!” 全安一时间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我,我这就去煮安胎药,你,你别乱动。” “别急,再等半个月,我怕不准。看看这个月会不会来月事。” “好。” 全安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敢乱碰柳悦洳,生怕出一丝岔子。 柳悦洳摸了摸腹部,眼神里满是喜悦。 只要有孩子,她什么都不怕了。 权势唾手可得,说不定连皇位都能…… 柳悦洳低声道:“全安,你先去准备着,去找几个孕妇,养在宫外,以备后用。” 全安压下心中难以描述的苦涩,回道:“是。” 转眼就到了五月十五,凤仪宫的晨会舒嫔又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席。 这一次皇后脸色很是不好。 结束晨会后,皇后唤来李嫔。 “舒嫔这病,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连给本宫请安都来不了。”皇后厉声问道。 李苏荷忙起身给皇后倒茶,安抚道:“舒嫔这病很是奇怪,连去我哪,都不去。她如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是哪个御医负责她的病,怎么如此不中用!” 皇后没有接茶,李苏荷尴尬的把茶放到桌子上。 “是御医所的张御医,听说是前几个月,新进的御医。”李苏荷说道。 “没用的东西。”皇后揉了揉眉心,“连个病都治不好。” 文翠端来一盘宫花,这是内务所新上的样式。 李苏荷从中挑了一朵,俯身为皇后戴上,“娘娘别气,再看看,说不定过几日,舒嫔的病就好了。” 文翠拿来铜镜,供皇后欣赏。 皇后摸了摸发间的宫花,脸上这才有一丝笑颜,“要是舒嫔真患上不治之症,唉,李家的恩宠可怎么办。” 说完,皇后特地看了一眼李苏荷。 李苏荷忙笑道:“不是还有娘娘吗。娘娘是皇后,还有大皇子孤身,李家的荣耀绝不会枯败的。” “你也别懒着。明日,我就让教坊司的嬷嬷教你琴棋舞曲,陛下喜欢听江南小曲,你多学些。” 皇后嘱托道,“你样貌比不上舒嫔,但我知道你聪慧,想来很快就应该能学成。” 李苏荷不敢拒绝,脸上笑容不改分毫,回道:“是,多谢娘娘赏识。” 一个宫人走进殿内,行礼请安道:“禀娘娘,御医所的宏御医已到。” 皇后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 “是。” 李苏荷压下心中的恼怒,理了理衣袖,端坐到椅子上。 浅灰色身影走进殿内,来者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 “微臣给皇后娘娘,李嫔娘娘请安。” “起来,宏御医。” 宏御医颤颤巍巍的起身,双手交合站着。 “本宫听闻你是御医所的老人了,先来医术一定十分高明。” 宏御医曾与御医所前总管及前前总管都共事过。 可以称得上是‘三朝老人’了。 自打许御医成为御医所总管后,皇后就难以往里面安插人手。 不得不逐一排查可用之才。 这才发现宏御医。 “不敢当,不敢动,微臣的医术勉强立身罢了。”宏御医谦虚道。 皇后笑了笑,“论辈分,你算是御医所的第一号人了,只是可惜啊……” 第122 顺水推舟 话未说完,但深意大家都明白。 辈分高,职位却低。 “本宫曾想着让你当御医所总管,可中途杀出来一个许御医。” 宏御医听着皇后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二月的那场御医所之灾,他至今深有体会。 想来皇后怕是来势凶猛了。 宏御医稳下心神,低头不语。 皇后见他没有说话,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本宫担忧舒嫔的病情,希望宏御医能出手医治。” “是,医治乃微臣的职责所在。承蒙娘娘厚爱。”宏御医回道。 皇后朝他摆了摆手,说道:“絮儿,去领宏御医拿赏去。” “是。” 絮儿走上前,宏御医忙跟上,一同离开。 等宏御医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皇后脸色一黑,唤来文翠,“你去查查宏御医有什么家人。没点眼力见的东西,连我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文翠安抚道:“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查查。” 李苏荷插嘴道:“我看宏御医年纪怎么大了,应该有孙辈,好拿捏的很。” “这兰妃可真会拉拢能人,御医所水滴不进。”皇后埋怨道。 李苏荷闻言后,垂下眼眸,眼神微变,面子上还是顾忌皇后,道:“水不进,那就从里面找缺口。这人再怎么能,可也不是完人。” 皇后笑了笑,道:“你说得对。” 李苏荷看了一眼天色,起身说道:“嫔妾瞧着天色不早了,嫔妾就先离开了。不打扰娘娘用膳了。” 皇后点了点头,放她离开。 李苏荷走出内殿,坐上软矫,回启祥宫。 她眉头微皱,细看着手掌心。 软矫停了下来。 李苏荷回过神,扶着的佩儿胳膊下轿。 她想起宏御医在舒嫔的宫里,便临时改路,去了舒嫔宫里。 此时的宏御医已经为她把好了脉。 两人正在因舒嫔怀孕一事拉扯。 宏御医认死理,道:“娘娘此事,微臣定要禀告给皇后娘娘啊。” 舒嫔气得,脸色通红,“本宫给你五十两银子,你就不能关注你的嘴吗?” “不能,不能啊,微臣不能收礼啊,这不合规矩。”宏御医推辞道。 舒嫔气得怒拍而起,冲他吼道:“你这个糟老头子,你就不能闭嘴吗!” 李苏荷走进内殿,入门就听到舒嫔的吼声。 “怎么了?妹妹。” 舒嫔扭头看去,见来者是她,忙遮掩道:“没事。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李苏荷看出了她的慌张,眼神微变,笑道:“你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着实担心的很。” 舒嫔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怀孕一事,急忙说道:“宏御医先退下。这件事,本宫等会再找你,你先别去皇后哪。” 宏御医拗不过她,只能点头作罢。 李苏荷亲切的拉住舒嫔的手,笑道:“你怎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知道的吗?” 舒嫔窘迫的笑了笑,回道:“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李苏荷拉着她坐到椅子上,话家常。 “皇后让我前来看看你,你这病可还好些?” 司雀走上前,为两人倒茶。 李苏荷看了她一眼,这个宫女是内务所给舒嫔安排的。 皇后安排的那个宫女早已在除夕宴上死了。 李苏荷忍不住嫉妒舒嫔的好运。 “我的病还是那样,需要养养再说。”舒嫔垂眸低声回道。 李苏荷唤来佩儿,打开佩儿手里的木盒,里面放着一支人参。 “这是皇后赏的千年人参,你拿来煮药喝。” 舒嫔像是接到了烫手山芋般,万般推辞道:“这也太贵重了,是皇后赏你的,我怎么能拿呢。” 她怕极了皇后的赏赐。 之前皇后赏的东西,她都扔到库房里,锁上了锁,生怕祸害到她。 舒嫔瞧见李苏荷的手腕上戴着皇后赏的玲珑镯子,忙起身,坐的离稍远些。 她嘿嘿一笑,辩解道:“这边向阳,御医让我多晒晒太阳,我就坐这了。” 李苏荷愣在原地,伸出的手支在半空。 瞧见舒嫔对自己的排斥,李苏荷也懒得热脸巴结对方的冷脸,收回人参,合上盖子,起身道:“是吗?那妹妹就好好听御医的话养病。我改日再来拜访。” “好,姐姐慢走。”舒嫔赔笑道。 一踏出舒嫔的寝殿,李苏荷收起脸上的笑容,唤来佩儿,“去把宏御医给本宫喊过来。” “是。” 李苏荷回到自己的寝殿,逗弄起养得白猫,缓解忧愁。 “娘娘,宏御医到了。” 李苏荷温柔将怀中的白猫递给佩儿,吩咐道:“佩儿你抱着白玉,去外面玩。” 借此支走佩儿。 宏御医恭敬的朝她行礼请安,“给李嫔娘娘请安。” 李苏荷端坐在椅子上,斜眼看着他,冷笑道:“本宫懒得说那些表面话,舒嫔这病可是有问题?” 宏御医面露纠结,回道:“舒嫔娘娘这病,可大可小。” “可大可小?你就说,舒嫔到底怎么了。别拿胡话糊弄本宫。” 宏御医犹豫道:“这,病应该是件大喜事,理应禀告给皇后娘娘,可舒嫔娘娘不让微臣乱言。” 李苏荷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明白宏御医的意思,挑眉问道:“你是说,舒嫔有孕了?” 宏御医点了点头。 舒嫔居然怀孕了! 李苏荷压下心中的震惊,道:“此事,本宫自会禀告给皇后。要是舒嫔问起来,你就说,不会禀告给皇后。” 见李嫔接过烫手山芋,宏御医忙道:“是是是,多谢微臣帮忙。” “你可以退下了。” 宏御医转身疾步离开。 李苏荷揉了揉眉心,这可是件大事。 舒嫔有孕,皇后怕是要大发雷霆。 李苏荷把玩着手腕上的玲珑金镯,眼神一暗,皇后可是不会让李家的女儿有子嗣的。 李家只能有一个皇子,那就是皇后生的大皇子。 如今舒嫔有孕,皇后知道后绝不会冷眼旁观,往后的日子里,舒嫔怕是难了。 李苏荷闭上眼睛,手握成拳。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顺水推舟了,反正有皇后在一日,舒嫔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生不下来的东西。 第123 分析利弊 李苏荷起身,唤来佩儿,“去备矫撵,本宫要去凤仪宫。” 来到凤仪宫,正赶上皇后用午膳。 “皇后娘娘,嫔妾有要事相告。”李苏荷故作焦急道。 皇后放下手中的玉筷,抬眼看她,问道:“什么要事能让你怎么急?” 李苏荷扫了一眼周围伺候的宫人,皇后明白她的意思,朝宫人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好了,现在没人了,说说。” 李苏荷俯身,在皇后耳边低语道:“舒嫔有孕了,约莫有三个月了。” 皇后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嘴角下弯,说道:“是吗?那她怎么不来跟本宫说呢?” “嫔妾也觉得奇怪,”李苏荷坐到一旁的椅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刚刚嫔妾去她的宫里问候她,正巧碰上宏御医把完她的脉象,舒嫔反应很是剧烈,不让宏御医把此事告诉给娘娘。” 李苏荷停顿了一会儿,偷偷观察着皇后的表情,“臣妾觉得古怪,如此好的喜事,怎么能不通知娘娘呢。” 皇后垂下眼眸,心中暗思道:难道像个傻子似的舒嫔发现了她在那些首饰里藏得麝香吗?怎么会如此抵触她。 皇后看了一眼李苏荷的手腕,瞧见她还戴着自己赏给她的玲珑金丝手镯后,才放下一些心来。 “舒嫔十分抗拒把她有孕一事公之于众,嫔妾倒觉得,宫里多出一个喜事,正好跟嘉嫔配对,好事成双。”李苏荷道。 皇后眼神一暗,说道:“既然舒嫔不想让人知道她有孕一事,那就当做不知道。舒嫔是个有主见的人,此事定有她的想法在内。你我也不便打扰。” 李苏荷点了点头,忙迎合道:“娘娘说的是。那嫔妾就当不知道此事。” 等李苏荷一走,皇后心底的怒气才彻底爆发出来。 看着满桌的美食佳肴,她没有一丝食欲,怒声道:“贱人!本宫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应该灌她们喝绝嗣药的!” 文翠没有听见皇后跟李嫔的谈话,她走上前,捧起一碗鸡汤,柔声安抚道:“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喝空鸡汤,养养身子。” 皇后瞪了一眼没有眼色的文翠,一把将她手中的鸡汤推到地上,“没眼色的东西,没见到本宫正在气头上吗?” 玉瓷碗摔在地上碎裂,里面的鸡汤变成污渍沾染到地毯。 文翠一时间被皇后的怒气吓到了,忙跪倒在地上,“是奴婢没用眼色,惹娘娘生气了。” “你不用伺候了,去把闻香喊过来。” 皇后怀念起闻香的好起来了,起码闻香有几分眼色,脑子也灵通,用着爽利,不像文翠只长了张嘴。 “是是是。” 文翠起身跑出寝殿,找到正在扫地的闻香,客客气气道:“娘娘生气了,还请闻香姑姑前去安慰。” 闻香放下手中的扫把,理了理衣容,回道:“我这就过去。” 她走进殿内,恭敬的朝皇后行礼请安,“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半倚在美人榻上,眉头紧皱,朝她抬了抬手,“起来。” “是。” 闻香来到皇后身前,伸出手,为皇后按摩头部,柔声问道:“娘娘可是头疼犯了?” “唉,舒嫔怀孕了,这事真是愁死本宫了。”皇后抱怨道。 闻香柔声道:“怀孕了,也不一定能生下来。” “如今这宫里舒嫔和嘉嫔都怀有身孕,”皇后舒展眉头,声音渐缓,“再算上兰妃,本宫可是有了三个心腹大患。” 闻香为她排忧解难,分析起利弊来,“娘娘为何要把嘉嫔放在心上,她出身不算好,也不得陛下宠爱,能有孩子,只是她的运气罢了。” 皇后感慨道:“运气好,宫里的人,谁不想有她那般好运气。” “娘娘不必管嘉嫔,只需想着如何处理舒嫔和兰妃便可。”闻香减轻手上的力道,轻柔的按摩,“用舒嫔来解决掉兰妃,一石三鸟,比一石二鸟还多一鸟呢。” 皇后很满意闻香的话,“也就你会为本宫考虑的怎么周全,从今起,你回来伺候,林才人哪,本宫不会在管了。” 闻香心中舒了一口气,忙回话到:“是,谢娘娘恩典。” “如果林才人再管不住她的手,……”皇后言语未说全。 闻香心领神会,道:“请娘娘放心,奴婢会管好自家不成器的妹妹。” 皇后起身,叹道:“唉,愁事一年比一年多,本宫真是有心无力啊。” “娘娘还年轻,等大皇子长大了,您就能不必如此忙了。”闻香安慰道。 “自古以来,太子便是中宫嫡出,大皇子也是中宫嫡出,可陛下就是不立太子。”皇后叹了口气,“太子之位,本宫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是本宫将来的依靠。” 李家的荣耀就靠她的孩子支起来了。 闻香忆起往昔,说道:“大皇子一看是个孝顺的孩子,奴婢记得娘娘当初生大皇子时,差点难产,幸好最终平安无事。” “如果不是为了抢先一步生下孩子,”皇后闭上眼睛,摸了摸腹部,“本宫就不会只有这一个依靠了。” 潜邸时,她跟岳嫔一同有孕,为了抢先一步生下孩子,皇后服用了禁药,早产生子,幸好,结局美满,皇后也没有后顾之忧。 闻香知道隐情,忙转移话题,“舒嫔如今怀孕了,还闭门不出,想来她对娘娘已经有了提防心,寻常的法子都派不上用场,娘娘心中可有别的法子?” 皇后一想到兰妃和舒嫔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人,埋怨道:“能有什么法子。兰妃如今也是闭门养病,这好好的后宫倒像个病院似的。” “依奴婢只见,只能一一处理掉了。”闻香分析道,“舒嫔跟兰妃私下没有任何关系,想来把她们放到一起,也是个问题。” 一提起舒嫔,皇后就来气,“你说的对。李家养了舒嫔那么多年,如今敢反咬起本宫了。” “娘娘心善,没有灌她们绝嗣药。” 当初李家姐妹刚入宫时,皇后顾忌着姐妹之情,没有往她们的膳食里下绝嗣药。 如今皇后很是后悔。 第124 探亲(一) 皇后突然想起李嫔似乎也会有怀孕的可能,眼神一暗,保不齐李嫔会生异心。 “闻香,明日你把盒子里的绝嗣药拿出来,熬成汤,亲自去启祥宫,看着李嫔把药汤喝下去。” 李家只能有一个皇子。 “是。” 皇后揉了揉眉心,道:“兰妃那边还不打紧,说不定这病她养着养着,人就没了,倒是舒嫔那边,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 “舒嫔性子烈,自幼被母亲养着,没半点教养,要是破罐子破摔,岂可了得。” 皇后不由得担心起舒嫔来。她虽不怕舒嫔闹事,可终究面子上过不去。 闭上眼睛,皇后叹了口气,宫里的事多如牛毛,她实在是力不从心。 舒嫔是母亲为她精心养的顾宠玩物,要是没了,还要再费心费力重新培养一个。 皇后忍不住念起舒嫔的好,舒嫔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外貌和身段着实上等,很是得陛下喜欢。 “…先把母亲请进宫,稳住舒嫔的心,至于麝香一事,”皇后想了想,“等顺了舒嫔的气,就把此事推到兰妃身上,让她跟兰妃斗。” 闻香停下手里的动作,忙奉承道:“舒嫔与兰妃斗得两败俱伤,娘娘刚好可以渔翁获利。” 皇后一展愁容,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舒嫔还是不知轻重,……”闻香问道。 皇后不屑的笑了笑,“不听话的玩物,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闻香垂下眼眸,眼神暗起波澜,嘴上说道:“娘娘说得极是。” 皇后站起身,走到雕花橱柜前,从中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 这是她出嫁时,母亲特地送给她管教妾室通房的‘好东西’。 闻香低着头,悄悄用余光追随着皇后。 “明日,你端着药汤去启祥宫李嫔哪里,盯着她把药汤咽下去,要是李嫔不从或者脸色色不对,”皇后停顿了一会,继续道,“那就请李嫔来见本宫。” ‘请’字,皇后说得极重。 “是。”闻香恭敬的回话道。 皇后转身将木盒交给闻香,然后端起桌子上的温茶,抿了一口,“让本宫想想,怎么请母亲入宫探亲。” 闻香思考片刻后,提议道:“不如以嘉嫔思情之名,特请陛下允许嫔及以上嫔妃的女眷们入宫探亲。” 皇后放下手里的茶,瞟了闻香一眼,让她继续说下去。 闻香说道:“娘娘可以请嘉嫔来凤仪宫一叙,一来,等陛下来凤仪宫时,能借嘉嫔的名义,出口求探亲一事。二来,谈谈她的口风,如果嘉嫔仗着肚子不知深浅,娘娘不如将她当做弃子来用。” 皇后听完她的话后,嘴角上扬,心底很是满意闻香的聪慧,“果然,还是你服侍的好,脑子会想事。” 闻香谦虚笑道:“都是娘娘教训的好。” “你去请嘉嫔过来,说起来,本宫还没有与嘉嫔私下说过话呢。” “娘娘事务繁重,那有空跟闲人说话呢。”闻香借机拍马屁。 皇后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这嘴跟文翠的嘴有得一比,还是你更得本宫的心啊。” 闻香卖乖道:“能得娘娘的夸赞,是奴婢的喜气。” 皇后朝她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别光拍本宫的马屁了,快去请嘉嫔过来。” 约莫两个时辰后,嘉嫔坐着软矫来到了凤仪宫。 嘉嫔如今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微凸,她扶着木莲的手,恭恭敬敬的按着礼数给皇后请安行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带着温和的笑容,抬了抬手,道:“起来,你如今有了身孕,不必如此多礼。” 嘉嫔扶着木莲的手,缓缓起身,坐到旁边摆着的凳子上。 皇后身旁的椅子,嘉嫔选择视而不见。 “娘娘是皇后,嫔妾怎敢无礼。”嘉嫔笑回。 皇后打量了嘉嫔一番。 嘉嫔样貌比不得兰妃之容,气质与那些出身权贵家的女子相似,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温婉有礼。 平日里,嘉嫔待人接物皆是小心翼翼,旁人挑不出一丝错。 要说嘉嫔的错,也只有她总是巴结那些宠妃。 可宫里谁不是踩高捧低的人呢。 皇后出声问道:“本宫记得当初怀大皇子时,总是食欲不振,嘉嫔可胃口还好?” “嫔妾这些日子连一碗饭都吃不下,总是犯恶心。”嘉嫔摸了摸肚子,笑回,“不知娘娘可否有缓解的法子呢?” 提及怀孕一事,皇后忆起往昔,“怀孕总是如此,再过一个月,便会好些。当初,垫底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本宫只能慢慢养着了。” 语气中透露出几丝无奈。 嘉嫔垂眸看着腹部,道:“那嫔妾就好好养着,真希望嫔妾能生出一个皇女,为陛下凑一个好字。” 皇后轻笑几声,不客气的直言道:“宫里的嫔妃都想生子,连那早逝的宜妃都是如此。嘉嫔可正是不同他人。” “嫔妾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想好好服侍陛下和皇后。”嘉嫔柔声说道,“嫔妾不敢肖想皇子,如今能有孩子,已经是嫔妾半生的福气了,皇女便是臣妾所求,娘娘有大皇子,嫔妾生一个皇女,正是一个好字。” 言语间皆是对皇后的臣服,无半点越界。 皇后很喜欢她的话,可好话谁都会说,至于能不能做,就看人了。 这时,闻香端来一杯温茶,“内务所送来的新茶,还请娘娘品鉴。” 她的身子朝着嘉嫔,距离很近。 嘉嫔哪敢碰,忙道:“嫔妾低微,怎配得喝新茶,快去给皇后娘娘端过去。” 闻香将茶敬献给皇后。 皇后接过新茶,拿起茶盖,撇去茶沫,轻轻抿了一口,笑道:“今年的新茶比去年要好上许多。” 闻香笑回:“今年风调雨顺,自然茶就好些。” 坐在一旁的嘉嫔,僵硬的挺着身子,不敢乱动。 她深怕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触到皇后的霉头。 刚刚闻香来启祥宫请她来凤仪宫时,嘉嫔便知这是一场决定生死的鸿门宴。 她一定要保住孩子,保住宋家的荣宠,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第125 探亲(二) 表面客气完了,皇后放下茶杯,开始步入正题。 “你入宫快一年了,可思念家人?” 嘉嫔听到皇后此问,慌忙回道:“嫔妾在宫中极好,怎会思念家人呢。” 皇后看出了嘉嫔的拘谨,轻笑了几声,道:“不必拘谨,思念乃常事,本宫自入了皇子府,便甚少见过家人。” 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嘉嫔赔笑道:“嫔妾自是思念家人,只是后宫那是寻常百姓能进的呢。” 皇后好似无意道:“本宫倒想求陛下一个恩赏,特许宫中嫔及以上嫔妃的母家女眷进宫探亲。” 闻言后,嘉嫔着实想不到皇后为何会提此事,但嘴上说道:“娘娘真是心善,乃嫔妾等人之福。” 皇后见嘉嫔没有任何异议,心中对嘉嫔的看法改观了些。 看样子,她都是个聪明人。 皇后又随意关心了几句嘉嫔的日常生活,便让她走了。 终于得到能离开的话后,嘉嫔压下心中的喜悦,恭恭敬敬的朝皇后行礼告辞。 坐在回宫的软矫上,嘉嫔收回脸上奉承的笑容,脑子里反复斟酌刚刚皇后说的话。 她着实不知皇后是何意。 难道真的是皇后的善心吗? 那这可真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隔天,晌午,启祥宫。 李嫔——李苏荷刚刚用过午膳,正坐在椅子上绣花。 闻香掂着食盒,走进内殿,“给李嫔娘娘请安。” 见来者是闻香,李苏荷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绣花,笑道:“快起来,今日,你来我这,可是有事?” 闻香把食盒放到她身旁的桌子上,“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小主送补汤。” 说完,她面带微笑,轻轻的将盒中的药汤端出。 褐色,散发着香味的药汤盛在白瓷碗中。 李苏荷脸上的笑容顿时牵强起来,她能清楚的闻出药汤里的麝香味。 她的母亲曾是一名女科郎中,在母亲的教导下李苏荷自幼便学起辨析药材。 尤其是内宅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闻香继续说道:“如今天气转热,娘娘怕小主身子出事,便特地嘱托奴婢拿库房里的药材,给小主熬补药。” 李苏荷害怕闻香察觉出问题,咬着牙压下心底的恐惧。 皇后真是狠毒啊! 她颤抖的端起药汤,准备装作失手的样子把药汤摔下去。 闻香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说道:“这药汤是用多种名贵药材熬制的,希望小主别浪费。” 白瓷碗一点点靠近李苏荷的嘴唇,而她却无法反抗。 闭上眼睛,药汤终究进了她的肚子里。 李苏荷心知,她后半辈子与子嗣无缘了。 苦涩充斥着她的口腔,又有谁知道她的苦呢。 放下白瓷碗,李苏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感谢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闻香走上前,仔细看了白瓷碗,见里面没有剩的,便放了心。 她将瓷碗装回食盒,转身回凤仪宫。 李苏荷低着头,继续绣花。 绣针刺伤了她的手指,血珠一点点侵染她绣好的锦绣团圆图。 她的宫女——佩儿正站在不远处侍候着。 李苏荷不敢有半点埋怨,她挂着笑,继续低头绣花。 这就是命。 等到深夜,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双手捂住腹部,无声的痛哭起来。 她恨极了皇后。 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她落得如此地步。 明明,她求的只是一个普通官宦家的正室娘子,都是因为皇后,她才变成一个再也不会有子嗣的无宠妃子。 她恨啊!!! 可她能怎么办呢。母亲还在李家大夫人手中过日子,而她也在皇后的手中过日子。 她能怎么办呢? 滔天的无力感压迫着李苏荷的神经,她的眼睛里满是无奈的恨意。 此时的她只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 心死如灰。 数日后,李苏荷患病,而兰妃的病则转危为好,开始承恩。 五月底的凤仪宫晨会上,李苏荷面色苍白,来给皇后请安。 “李嫔,你这是怎么了?”皇后关心道。 李苏荷拿帕子捂住嘴,轻咳了几声,回道:“臣妾不慎染了风寒。” “既然病了,就好好呆在宫里养病,别加重病情。”皇后柔声关心道。 李苏荷哪敢养病,她恨不起一病不起,面子还要恭敬的回道:“只是小病罢了,嫔妾不敢错过给皇后请安。” 坐在不远处的安嫔闻言,忙插嘴,拍皇后的马屁,“哎哟,这李嫔真是知书达理。这给皇后请安是大事,可不能慢待一分。” 李苏荷暗暗瞪了多嘴的安嫔一眼,她真想堵住安嫔的嘴。 皇后笑道:“你快坐下,别加重病体。” “是。” 李苏荷用帕子捂着嘴,坐到离安嫔稍晚些的位置上。 不巧,她的身旁正是兰妃。 兰妃风采依旧,朝李苏荷莞尔一笑。 李苏荷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两人的关系只能称得上是相互认识,私下没有任何交集。 各宫嫔妃齐聚后,皇后仔细一瞧,终究还是少了一个舒嫔。 她眼神一暗,看来舒嫔是谨慎极了。 柳悦洳主动出声关心道:“李妹妹怎么染上了风寒?可是宫里人伺候不好?” “咳咳咳,”李苏荷没有想到兰妃会搭理自己,咳嗽了几声,回道,“是我没穿好衣服,一不小心就染了风寒。” 摆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份山楂酥。 柳悦洳拿起一块,吃了一口,然后,笑道:“这山楂酥甚是不错,妹妹可要尝一块?” 李苏荷摇了摇头,拒绝道:“咳咳咳,嫔妾如今身染风寒,还是不用了。” 柳悦洳将手中的山楂酥吃完,说道:“那妹妹可就错过了好东西。” 她将手放在腹部,李苏荷能清楚的看到她腹部有些微凸。 柳悦洳看着前方,低声道:“李妹妹要是受了气,可以来找本宫。本宫虽比不得你的亲姐姐,但姐妹之情终究还是有的。” 李苏荷忍不住握紧手里的帕子。 不远处,安嫔和其他几个嫔妃一言一语奉承皇后。 “古书上有句话,本宫总是忘了它的后半句,不知妹妹可否知道呢?” 李苏荷垂下眼眸,遮盖住眼底的波澜,“请姐姐细说。” 柳悦洳扭头看着李苏荷,笑问:“良禽择木而栖。妹妹可知它的后半句?” 李苏荷的心里顿起波澜,心中暗暗回答:贤臣择主而事。 但她嘴上只能说道:“妹妹不知。” “那,真是可惜啊。” 柳悦洳不再跟她说话,拿起山楂酥吃了起来。 第126 探亲(三) 临近晨会结束时,皇后公布了一件大事。 “陛下特许嫔及以上位份的嫔妃的母家女眷,于六月初入宫探亲。” 嫔妃们顿时高兴起来。 说到底,她们还是还没及笄多久的女子,很少与父母分别怎么久。 柳悦洳听到侯,心中苦笑了一番。 她没有一个亲人,谁会入宫探她呢? 六月初一,宫里各处都是喜气。 京城李府。 皇后的母亲——李王氏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 沾着皇后的光,李王氏成了一品诰命夫人,比李老爷的四品官还要高几品。 穿上吉服,戴上金银首饰,李王氏坐上矫撵,前往皇宫。 己时,李王氏抵达凤仪宫。 皇后在内殿里焦急的来回走动,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母亲了。自打嫁进皇子府起,她见母亲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坐在椅子上的大皇子揉了揉眼,说道:“母后,儿臣好饿啊。” 皇后摸了摸大皇子的头,笑道:“等外婆到了,我们在吃饭。” 派去伺候李王氏的文翠疾步走进内殿,笑道:“娘娘,老夫人到了。” 皇后一听,连孩子都顾不上,转身往殿门口走去。 “母亲……” “嫣儿。” 皇后眼中含泪,紧紧拉住母亲的手。 李王氏也是笑中带泪,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瞧见皇后头戴九头凤金步摇,李王氏这才想起礼数,忙俯身朝皇后行礼请安,“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状,泪珠从皇后的眼角滑落,她恨起这该死的礼数来。 “快快起来,母亲,快起来。” 皇后忙拉起李王氏。 “使不得,使不得,这是礼数,您是皇后娘娘,乃天下女子之表率,怎么能不遵守礼数呢。” 李王氏推开皇后的手,将请安礼做得周全极了。 皇后仰着头,不敢掉泪,只能生硬的接下母亲的请安。 大皇子走了过来,拉扯皇后的衣摆,仰着头天真无邪道:“母后,母后,儿臣的拨浪鼓在哪呀?儿臣想要玩。” 李王氏看见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可是她宝贵的外孙啊! 她忙俯身给大皇子行礼请安,“臣妇给大皇子请安。” 大皇子早已习惯,点了点头,故作小大人道:“起来。” 皇后眉头微皱,忍不住伸出手,拽住大皇子,教育道:“这是你外婆,你应该向她请安。” 大皇子那听过这种话,顶嘴道:“父皇说,儿臣不用给外人行礼的。” 皇后心中一气,“她是外婆,那是什么外人,快给外婆行礼请安。” “我不!” 平日里大皇子被宠惯了,最喜欢跟大人对着干。 “你!”皇后正想要教育一番时,李王氏忙伸出手阻止,“别生气,孩子还小,哪知道轻重呢。” 皇后不想破坏了今日的喜气,收回手,笑道:“母亲还未吃饭,快入座,我今日特地让小厨房备下了饭食。” “好好好,臣妇还没吃过宫里的饭呢。”李王氏笑道。 大皇子不依不饶,要找拨浪鼓玩。 李王氏给服侍自己的张嬷嬷一个眼神,张嬷嬷忙站出来,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孩子喜欢玩的玩具。 大皇子如获至宝,抱着木盒不撒手。 李王氏笑道:“果然孩子都喜欢玩具,看来臣妇带的东西是对的。” “母亲来宫里还带什么玩具,宫里的玩具多得是。” 皇后扶着李王氏走到餐桌前。 李王氏笑道:“宫里都是好东西,可宫外也有好东西。” 闻香摆上碗筷,皇后嘱托她到:“闻香,等会你带着大皇子去隔壁厢房用膳。” 皇后不想让孩子破坏了今日的午宴。 “是。” 闻香忙撤下一副碗筷,然后抱着大皇子去往厢房。 皇后又挥退宫人,内殿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这对许久未见的母女终于能话起家常来。 “三弟学习如何?能否在金秋的科举高中?” 说起此事,李王氏长叹口气,哀声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自打你成了皇后,他便整日跟老爷耽于美色,好好的书,都荒废了。” 皇后放下手中玉筷,眉头紧皱,“怎么能这样!他可是咱们家唯一的读书人,那么多日子的晨起晚睡,怎么能荒废呢?” 李王氏安抚道:“荒废就荒废,你也别生气。” “母亲!”皇后提高声音。 她在潜邸和宫里里熬了多年,就是盼着有一日娘家能有一个成器的前朝大臣。 这样她的后位才算是真正的稳妥了。 李王氏环顾四周,瞧见无外人后,她放低声音,说道:“今年科举,你只需放心就可。老爷已经找好人了,三儿必定高中。” “找好人?”皇后疑问道。 “对,今年负责科举的是章太傅,而他的母亲正好是老爷的同乡,这一来二去,俩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你只管放心就好。” 皇后高悬的心这才慢慢放下。 李王氏继续道:“可惜章太傅合离的晚,要是在早些,我就让自家的姑娘嫁过去,当他的续弦,可惜啊,家里的姑娘都进了宫。” “章太傅真的会帮忙吗?不是说他为人正直吗?”皇后问道。 李王氏‘噗嗤’一笑,“为人正直?如今京城里可都是传他,章太傅是个登徒子,让自家的表妹未婚有子,如今不得不娶人家为妾。他的名声算是毁了,那些世家纷纷撇清与章府的关系,章太夫人连张拜帖都收不到。” 皇后一听此事,忍不住问道:“可章太傅不是跟引璋县主在一起吗?” “那是什么猴年马月的旧事了。”李王氏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给皇后讲这几个月京城里的事,“引璋县主跟他合离了,是陛下亲判的。” “引璋县主怎么愿意跟他合离,当初她跟章太傅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皇后也曾听闻唐引璋非君不嫁一事。 李王氏摇了摇头,说道:“这谁知道呢,反正两人彻底合离了,引璋县主的母亲,那位老郡主可是亲自带着兵包围章府,要他们交还县主的嫁妆。” “那嫁妆单子那么长,”李王氏比划了比划,“真是顶那些普通权贵家的十倍之多,简直就是个金库。” “可惜啊,章府没钱交不出,不得不倒卖家产,日后才硬生生凑够嫁妆,还给了老郡主。章府的名声真是彻底毁了。” 皇后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酒杯都拿不起来。 这可真是个笑话。 堂堂太傅连妻室的嫁妆都敢挪用,真是没用极了。 第127 探亲(四) 李王氏拍着胸脯保证道:“三儿科举一事,你只管放心就好,等他高中,拿了官职,便可平步青云。” “要真能如此,那便好了。” 皇后一想到三弟能科举高中,成为朝廷命官,心中便雀喜起来。 “家中他人可否安康?” 李王氏笑回:“一切都好,只要你在宫里好,家就好。我还给三儿定了一门亲,等他高中,就能成亲了。” 皇后眉头微皱,“母亲,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私自给三弟定亲呢?” “你当初不还是私自给他定了个妾。”李王氏提起旧事,就生气,“那个妾闹得家宅不宁,差点把我气死。” 皇后忙转移话题,问道:“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这姑娘,你也知道,是王家的二姑娘。”李王氏笑道。 是李王氏同母哥哥家的二女儿。 一听是王家的姑娘,皇后眉头皱得更狠了,“怎么能定这家的亲,三弟再怎么说也要定个世家的女儿啊!” 王家就是个普通的官宦之家,至今还在京外。 李王氏反驳道:“嫣儿,王家是我的娘家,那些姑娘们的品性我自是知根知底的。” “那也不能找地方官的女儿啊!我知道王家是母亲的娘家,可三弟的婚事不能儿戏啊。” 皇后的语气十分焦急,生怕这门亲事毁了李家。 李王氏拉住皇后的手安抚道:“你啊,就是太操心。三儿如今未来是一片光明,无论娶哪家的女儿都是一门好亲事。王家虽无法为咱们家锦上添花,但总还是能亲上加亲的。” 皇后无法接受这门亲事,按下心中的怒气,放缓声音,企图与母亲讲理。 “三弟以后是要封爵当国舅爷的人,他的妻室怎么也要找个出身于百年世家的女儿,才镇得住后宅啊。” 李王氏有自己的理,听不见皇后的话,“镇得住后宅可不能光看出身,你不也是低出身,如今可是当了皇后。” “你要是不放心,就随便娶个世家女给三儿当妾。这正室之位必须是王家二姑娘的。” 李王氏拍了拍皇后的手,柔声道。 皇后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在痴人说梦话。 世家女当妾,这可比章家那档子事还搞笑呢。 她推开母亲的手,“母亲,你是真的不懂吗?锦上添花不好吗?” “如今咱们家算是出息了,要多提点提点亲戚,做人可不能忘本。” 李王氏道出自己的想法,企图让皇后感同身受。 “提点一下王家,结成亲家,和和美美多好嘛。” 皇后揉了揉眉心,她的母家为何如此蠢笨啊,“那母亲可知王家以后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李王氏嘿嘿一笑,再次拉住皇后的手,道:“那不是靠咱们家的皇后了吗。” 皇后深呼吸了一口,念着见面不易,柔声道:“这门亲事,母亲还是退了,我会为三弟定一门好亲事的。” 李王氏听到后,皱纹缩到一处,有些怨气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瞧不上王家吗?那可你的外婆家啊!你当初能进宫选秀被三皇子瞧上,还不是靠着王家的帮忙。” 皇后站起身,见母亲提起旧事,心知这顿午饭怕是吃不下去了。 “母亲到底是糊涂啊,咱们家才来京城多久,你就忘了原先的日子了。王家虽对我有恩,但这恩也拿不到三弟和李家的前程来换。” “我自会安排好三弟的婚事,也会给王家姑娘找一门好亲事。” 李王氏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 一碗鸡汤摆在她的身前。 皇后放下手中的汤勺,冷声道:“母亲,喝汤。” 母女两人不再言语,各吃各的饭。 “母亲等会去启祥宫,找舒嫔一趟。”皇后说道。 李王氏眉头微皱,问道:“找她干嘛?” “她如今有孕了。” “什么!” 李王氏大惊,“你没有让她喝绝嗣药吗?”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怜惜她的身子,没有让她喝。” “你啊,你怎么能手下留情呢。像她这种狐媚人,是万万不能有孕的。” 李王氏是在这事上面吃过亏的。 这亏还跟舒嫔早逝的母亲——康姨娘有关。 康姨娘原是红楼女子,被李老爷赎了身,带回李府当妾。 万人睡的身子能有什么用,不就是会狐媚人嘛。 李王氏没把康姨娘放在心上,谁知,康姨娘有了孩子,仗着李老爷的偏爱想要抬位份。 李王氏哪能忍,直接命人给康姨娘灌药,让她早产,生下女儿后,大出血而死。 “如今有孕,要是怀的是男胎,那大皇子可怎么办啊。” 李王氏一想到舒嫔生下男孩,她就心痛起来。 她虽是个内宅妇人,也懂物以稀为贵。 这皇子一多起来,事就难办。 她的心是完全偏向自己的女儿的。 “所以说,女儿就要摆脱母亲去谈谈舒嫔的口风。她现今与我生了隔阂,只能让母亲去了。” 皇后将早已备好的糕点盒拿了出来,“舒嫔自幼养在母亲脚下,母亲可要好好点拨舒嫔一番。李家绝不能有第二个皇子。” 李王氏接过糕点盒,眼神微变,怒骂道:“那个下贱坯子!跟她母亲一个样。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的种。” 李王氏曾查过康姨娘的底细,生怕她勾结外男,坏了李家的根。 可惜,一无所获,舒嫔就是康姨娘和李老爷的孩子。 “母亲把此事办好,也算是了解女儿的一桩心事。还请母亲当做不知她怀孕一事,按照平日里的礼数对待。” 李王氏掂了掂糕点盒,心中已有算计,她看着女儿的侧脸,教育道:“后宅之事,你的心绝不能软。” 她知道女儿当皇后不易,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多说点心得给女儿。 皇后点了点头,笑道:“我自有安排,以后再也不会心软了。” 用完膳后,李王氏掂着糕点盒,带着张嬷嬷前往启祥宫办事。 舒嫔得知李王氏要来拜访自己,吓得魂差点出来。 她忙换上宽松的宫装,心中安抚自己,大夫人和皇后不知道自己怀孕一事,决不能漏馅。 第128 探亲(五) “好久不见,舒儿。” 李王氏人还没有进内殿,她那柔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舒嫔——李任舒挂着微笑,忙走出迎接。 “母亲。” 李王氏双手交叠在身前,端着架子,扫视了舒嫔住的寝殿,见里面的摆设没有凤仪宫的好,便仰着头,坐到殿中央的正位上。 “舒儿,我听嫣儿说,你这几个月身子不好,可是犯了什么病?御医可曾来看过?” 李任舒笑了笑,回道:“御医来看过了,说是小病,只要好好养几日便可。” “养几日?那多耽误啊。你如今身份不一般了,是陛下的妃嫔,应当以陛下为重,你着身子可要好好养养啊。” 李王氏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说道。 “…我知道一切要以陛下为重,但我的病确实难好。”李任舒垂下眼眸,柔声回道。 她听得懂李王氏的意思,心中顿时涌出一片苦涩。 视如亲母的李王氏,连一句真切的关心都说不了,可见她在对方的心中是何种地位。 李任舒压下苦涩,带着微笑,与李王氏话起家常。 “好好养病,早日痊愈,这李家的门楣可全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是,女儿知道。” 说了几句后,李王氏便打开自己带来的糕点盒,笑道:“我带了些你最爱吃的糕点,你快来尝尝。” 木盒中,摆放着精致的糕点,有桃酥,茶糕,荷花酥。 李王氏忆起往日,打趣道:“我记得你幼时,总是偷吃房中的茶点,闹出了不少笑话呢。” 她的话正好让李任舒想起了童年。 李任舒清楚的记得,自打她被大夫人收养后,每日都要练舞练曲,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只能偷吃大夫人屋里的茶点果腹。 隔三差五她还要被打上一顿,家中的私塾她也是资格上的,她只能蹲在门后,偷听哥哥姐姐们读书。 李任舒曾以为大夫人是爱她,可现在她才明白,能不是爱,那是祸害。 她的一生都被大夫人毁了。 李王氏拿起一块桃酥,塞进李任舒的手中,口中夸赞道:“瞧瞧这桃酥,凤仪宫里的糕点就是不一般,快尝尝,舒儿。” 李任舒没有接过,反问道:“…母亲不吃吗?” 李王氏眼神一转,敷衍道:“这糕点可是我特地给你带的,舒儿快吃。” 瞧对方吃都不吃,李任舒再察觉不出里面有猫腻,那她真就是个傻子了。 看来皇后知道她怀孕了,今日李王氏怕是来者不善。 “母亲可把我当过亲女儿吗?” 李任舒缓缓闭上眼睛,问出心底里积压已久的问题。 她如今没有任何期盼,只想知道,李王氏可曾拿她当过亲女儿没。 李王氏忙笑着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不把你当做亲女儿呢。” 语气十分亲切,可李任舒只听得见敷衍。 答案已经摆在面前,她无法在视而不见。 李任舒苦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说道:“这糕点还请母亲拿回去。” “舒儿!”李王氏提高音量,“糕点是我给你带的,你怎么能不吃呢,你就是这样对待养你的母亲的吗?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李任舒斜看了她一眼,直接给她挑明白道:“我怀孕了,如果母亲想落下一个谋害龙嗣的罪责,那我就吃。” 李王氏手中拿的桃酥落在了地上,她脸色青黑交加,看上去着实有意思。 一时间,李王氏说不出来话了。 李任舒摸着微凸的腹部,笑问:“母亲不为女儿高兴吗?” “…高兴,怎么不高兴呢。”李王氏牵强的笑着,磕巴的说道,“这可是件喜事啊,李家又,又有了一个龙嗣。” 李任舒继续在李王氏的伤口上撒盐,笑道:“那就好,还请母亲把这件喜事告诉给皇后娘娘,让她也为女儿高兴高兴。” “好,好,好。” 李王氏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她刚刚在凤仪宫从皇后的嘴里知道了李任舒有孕了。她原本试图揣着明白装糊涂,让李任舒吃下糕点。 稳住心神,李王氏没有忘记正事,她拿起荷花酥,笑说:“真是件大喜事,来舒儿,快吃快荷花酥。” 见李王氏不依不饶,李王氏决定给她一个教训。 李任舒接过荷花酥,在李王氏的热情目光下,她笑着咬了一口。 “这就对嘛,吃了荷花酥,未来和和美美嘛。”李王氏说道。 李任舒捂住自己的腹部,丢下手中的荷花酥,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去喊御医,去喊御医,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宫中顿时大乱起来。 李任舒用手指着李王氏,眼中带泪的指责道:“母亲,糕点里有毒,你为何,为何要谋害女儿啊。” 李王氏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整个人愣在原地,根本反驳不了。 “这,这,那,那,糕点里,怎么,怎么会有毒呢。” 霎时间,宫里的宫人把李王氏当做罪人般团团围住。 跟着李王氏一起来的文翠也被吓了一跳,忙窜出去,找皇后求救。 约莫一刻钟后,负责舒嫔的张御医带着药箱慌忙赶来。 李任舒抱着肚子,躺在床榻上呼歇气喘,脸色发白。 张御医从宫人口中得知一切后,忙仔细查验那盒糕点。 每块糕点里都被人下了巨量的白粟叶,这是一种属阴的药材,一旦孕妇吃上两块,就会落胎。 张御医连忙对症下药,写出一副安胎药,递给身旁的太监,让他赶紧去御医所抓药煮汤。 太监刚左脚踏出殿门,皇后就赶了过来。 皇后有些风尘仆仆,来得十分急促。 她看见那盒糕点被张御医拿在手中,而母亲被宫人看押着,正焦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这是怎么了?”皇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张御医恭敬行完礼,说道:“此人想要谋害舒嫔娘娘腹中的龙嗣,居然在糕点里下了白粟叶。” 皇后拿起帕子捂住嘴,好似被惊到似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她可是本宫的母亲,更是舒嫔的母亲,怎么会谋害舒嫔呢!” 第129 探亲(六) 李任舒躺在床上,装作痛苦的样子,围观皇后的表演。 她再也不会做李家人手中的玩物,她要护住腹中的孩子。 既然躲不了,那就拿命搏一把。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快去喊陛下来,快去喊陛下来,我的肚子好痛啊。” 她要这件事闹大,李王氏难逃罪责。 一听要喊陛下过来,皇后顿时有些急了神,忙安抚道:“还是先稳住你的孩子,这等小事,还是不必麻烦陛下了。” 有几个想要跑出去请陛下过来的宫人,被闻香带人拦住。 谁也离不开启祥宫。 李任舒瞧皇后的意思是准备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她难道就要平白无故受此毒害吗? “启祥宫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热闹呢?连皇后都来了。” 一个温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任舒顺着看去,来者竟是兰妃。 张御医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幸好,刚刚宫人去御医所喊他来给舒嫔治病时,他留了一个心眼,特地嘱咐让人去斐泉宫请兰妃去启祥宫。 柳悦洳扶着飞萤的手,款款走进殿内。她来到皇后的身前,没有丝毫行动,仅仅是嘴上随意的说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柳悦洳看到李任舒躺在床上,痛呼,忙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焦急的问道:“舒妹妹这是怎么了?” 李任舒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呼喊:“我的孩子快没了,求兰妃娘娘快去喊陛下过来。” 柳悦洳安抚道:“好,我这就命人去请陛下。” 她扭头唤来飞萤,吩咐道:“快去请陛下过来,再把御医所的御医都喊过来,一定要保住舒嫔的孩子。” “是。” 飞萤疾步朝着宫门走去,皇后的人想要阻拦。 飞萤用手指着他们,理正言辞道:“你们是想谋害龙嗣吗!要是舒嫔腹中的孩儿出了差错,你们有命赔吗!” 此话一出,阻拦的宫人纷纷后退,任由飞萤离开。 皇后握着帕子的手,都快爆出青筋来。 此事要是闹大了,那她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柳悦洳帮舒嫔合上被子,又亲自端着汤碗,喂她喝药。 皇后稳住心神,来到李王氏的身旁,安抚焦虑的母亲,“没事的,有我在这,母亲不必担心。” 李王氏眉头紧皱,口中喃喃道:“会不会出事啊?会不会牵连到你啊。” 皇后叹了口气,面带笑容,走到舒嫔的床前,柔声道:“此事一定是个误会,舒妹妹怎么怀孕了,怎么大的喜事也不通知本宫一声,如今出了岔子,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舒嫔恶狠狠的瞪了皇后一眼,扯开面子,冷声道:“怕是早点通知娘娘,嫔妾说不定早就死了呢。” 皇后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窘迫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你可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忍心害你呢。” “娘娘也就嘴上会说些好听的,可心底是怎么想的,嫔妾可不知道了。” 皇后被她的话堵住了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兰妃见此乐得坐到一旁看戏。 等皇后想要再说些好话时,姜墨凛来到了启祥宫。 宫人们纷纷行礼请安。 姜墨凛径直走到床榻前,看着眼前面色苍白,捂住肚子的舒嫔,忍不住眉头紧皱,厉声问道: “舒嫔现状如何?腹中的龙嗣可还安好?” 张御医走上前,回话道:“幸好娘娘未服用过量的白粟叶,病情不重,微臣给娘娘开了方子,目前稳住了娘娘的病情,不会伤及腹中的龙嗣。” 姜墨凛闻言后,点了点头,眉头舒缓。 皇后眼神一转,走上前,插嘴道:“舒嫔有孕一事,张御医怎么没有禀告给陛下,如今舒嫔出了事,你该当何罪!” 张御医忙双膝跪地,解释道:“微臣是听舒嫔娘娘的话,才没有向上禀告。” “大胆,你怎么能把失责推卸到舒嫔的身上,既然是你的失责,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皇后好似为舒嫔的遭遇感到生气,拿着帕子捂住胸口,感伤道,“舒嫔乃本宫的亲妹妹,如今这般受罪,真是痛伤本宫的心。” 两个粗壮的太监上前,准备拖张御医下去‘领赏’。 兰妃柔声道:“御医确实有失责之处,可舒嫔如今此状,还是因那盒糕点而起,关于龙嗣被害一事,万万不能避重就轻。” 舒嫔轻轻握住姜墨凛的手,低声为张御医开脱道:“是臣妾不让御医上报的,还请陛下轻罚他。” 姜墨凛觉得她们说得有理,便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免了张御医的罪。” 听姜墨凛开口了,皇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盒糕点是谁送给舒嫔的?”姜墨凛冷声问道。 皇后回道:“是臣妾的母亲,也是舒嫔的母亲,李王氏。” “母亲?” 姜墨凛有些惊到,他可从未见过母亲杀女的事情。 “是的,是舒嫔的母亲。”皇后趁机为母亲开脱,“母亲她一直念叨着给舒嫔爱吃糕点,便特意带了一盒,送给舒嫔。” 说起此事,皇后拿起帕子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母亲自幼养育舒嫔,自从舒嫔进了宫,母女二人许久未见,母亲一直思念着她,好不容易盼来探亲,便想着舒嫔爱吃糕点,就带了一盒入宫。谁知,竟出了此事。” “母亲原不知舒嫔有孕,谁曾想这糕点里居然有白粟叶。” 言语间把此事变成了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 皇后偷偷给李王氏一个眼神,让她赶快说些好话给姜墨凛。 李王氏忙跪在姜墨凛的身前,为自己辩护道:“臣妇记挂着许久未见的女儿,就带了盒糕点入宫,谁知女儿怀有身孕,臣妇也不知此事,竟差点酿成大错。” “如果臣妇知晓此事,定不会送此糕点的啊!舒嫔是臣妇的女儿,自幼养在臣妇的身边,臣妇怎么毒害自己的女儿呢?还请陛下明查。” 见皇后准备把此事变成偶然,柳悦洳挑眉一笑,好似无意的说道:“不知哪家做的糕点会往里面放白粟叶呢?白粟叶可是不常见的东西,对糕点没有任何好处。” 第130 探亲(七) 皇后瞟了一眼柳悦洳,阴阳道:“兰妃怎么对糕点还有研究呢?” 柳悦洳莞尔一笑,回道:“臣妾对好多东西都有研究呢。要是没有身孕的女子服用白粟叶,轻则不孕,重则丢了性命。真不知道做糕点的人安得是什么心思。” 姜墨凛揉了揉眉心,此事不好评判。 “还请陛下明辨是非,此事乃臣妾的母亲无意所为,这宫里除了舒嫔跟张御医知道她有孕一事,其他人都不知道。” 舒嫔想要站出来指认是李王氏谋害自己,但她深知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一个母亲会谋害女儿。 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微微握成拳头。 李王氏瞧姜墨凛没有说话,眼神一转,忙跪倒在舒嫔的床前,哭喊道:“舒儿,我可是你的母亲啊,养育你十几年,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毒妇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 姜墨凛听着李王氏的哭喊声倍感头疼,不知为何,他的头隔三差五会疼起来。 “舒嫔想要朕如何处理此事?” 姜墨凛把此事交给李任舒来处理。 “臣妾觉得此事,母亲应该是无意所为。可白粟叶实属难见之物,”李任舒丁顿了一会,继续道,“如果臣妾没有身孕,吃下这糕点,恐怕也是吓人。依臣妾之见,还是免去母亲的诰命之位,以示惩罚。” 姜墨凛点了点头,“就按你的意思来办。” 他很是不喜牵扯上内宅私事,只想快点速战速决,了去一件烦心事。 李王氏想要挽回自己的诰命,刚要开口说话时,皇后给闻香一个眼神,让她扶李王氏下去。 闻香走上前,硬扶着李王氏离开这里。 “如今舒嫔有孕着实是件喜事,”皇后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转移话题,“臣妾瞧着启祥宫的宫人有些少,不如让臣妾身边的宫女前来服侍。” 舒嫔忙摇了摇头,推辞道:“多谢娘娘好意,臣妾已经习惯旧人了,着实无法接受新人。” 两人算是彻底捅破了面子。 柳悦洳看着这对姐妹的暗流涌动,笑道:“皇后跟舒嫔真是姐妹情深,臣妾想请陛下让舒嫔搬进斐泉宫居住,斐泉宫的偏殿一直空着,地方也大,正适合妹妹去哪养胎。” “启祥宫要是住着两个怀孕身孕的妃子,怕是下人会伺候不周。” 舒嫔抬头看着刚刚救了自己一把的兰妃,心中一喜。 谁能想到,在低谷时,会是敌人出手相救。 一时间,舒嫔感慨万分。 今后,皇后怕是绝不会饶过她,而兰妃正好与皇后分亭抗拒。 仔细这一想,舒嫔决定去斐泉宫,起码她不会没命。 “臣妾觉得兰妃娘娘说得既是。启祥宫地方小,要是不经意间伤害到龙嗣,臣妾怕是愧疚难当。” 舒嫔迎合上兰妃的话。 姜墨凛也不好拒绝,便顺了她的意,他握住舒嫔的说,放缓声音道:“那你明日就搬到斐泉宫住。” “谢陛下。” 姜墨凛拍了拍舒嫔的手,安慰道:“你好好养胎,一切以孩子为重。” 舒嫔的眼眸中重焕光彩,笑道:“是,臣妾定会为陛下生下孩子的。” 皇后窘迫的笑了笑,一时间进退维谷,只觉得尴尬。 这时,住在隔壁的李嫔——李苏荷走了进来,她见舒嫔躺在床上,眼神一暗。 “舒妹妹是怎么了?” 柳悦洳走上前,迎接她,回道:“舒嫔有了身孕,刚刚不小心吃了白粟叶,幸好孩子无事。” 李苏荷一听,故作大惊道:“舒妹妹有孕了!” 她疾步来到舒嫔的床前,一脸喜悦道:“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呢。怎么大的喜事。” 舒嫔柔声道:“我想着等孩子稳下来,再说出去。” 姜墨凛见舒嫔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便起身离开。 皇后紧跟其后,她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受气。 舒嫔见皇后走了,就不再装病,舒坦的躺在床上,跟李苏荷说话。 柳悦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不时说上几句。 几个时辰下来,三个人相处得倒也有趣和美。 见外面天色快黑,柳悦洳起身离开。 李苏荷见状,眼神一变,“那我也走了,舒妹妹好好养病。” 她急忙跟上柳悦洳的步伐。 李苏荷慌忙挽留道:“还请兰妃娘娘留步。” 柳悦洳停下步伐,转身看去,笑道:“怎么你也想留本宫喝茶?” “是的,嫔妾实在是担心舒妹妹,不知道今日这都发生了什么,还劳烦兰妃娘娘说与嫔妾听。” 李苏荷用舒嫔为由头,想留兰妃说些私密话。 柳悦洳朝她摆了摆手,柔声拒绝道:“不用了,你随便找个宫人,就能知道一二,天色快黑了,本宫还赶着回去用膳。” 见柳悦洳转身要走,李苏荷忙说道:“不知娘娘前些日子说的话还能用吗?” 柳悦洳轻笑了几声,回道:“话肯定是能用的,只不过马上就要七月了,只怕到时候就不能用了。” 李苏荷听懂了她的意思,环顾四周,心中深思。 今日兰妃能救下舒嫔,可见她是不怕皇后报复的。 曾经的兰妃对皇后是避而不见,现在的她有能力跟皇后挣上几分,想必兰妃有了底牌。 就是不知道兰妃的底牌是什么。 李苏荷回忆起五月底晨会那日兰妃的异样,微凸的腹部,喜酸。 顿时,她便下定了决心。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皇后终究不是个明主。 舒嫔有孕一事,传遍后宫,引起不小的波澜。 谁能想到,舒嫔居然闷声干了件大事。 而李王氏谋害舒嫔一事在皇后的安排下,被死死闷在了启祥宫里,谁也传不出去。 隔日,舒嫔浩浩荡荡的带着器具用品搬进了斐泉宫。 柳悦洳一早便带着人站在宫门口迎接。 下了矫撵,舒嫔恭敬的朝着柳悦洳行礼请安道:“还请兰妃娘娘以后多担待嫔妾。” 柳悦洳笑着走上前,将她扶起,笑道:“你我都是姐妹,快进来,看看住处可合你的心意。” “是。” 舒嫔挽住柳悦洳的胳膊,走进斐泉宫的偏殿。 这偏殿里布置的华贵极了,比她之前住的启祥宫还要贵气几分,一看就知道,兰妃在此事上定是十分用心的。 舒嫔心中很是感动,她与兰妃没有血脉关系,可最终还是兰妃救了自己。 她懒得想兰妃为何要待自己如此好,她如今只想过好日子,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往后的日子,不再争风吃醋,安安稳稳的养孩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可惜,舒嫔到死都不知道她落入了另一个吃人的老虎洞里,平白没了孩子,也丢了自己的性命。 算得上是第二个‘被看’。 第131 探亲(八) 舒嫔搬进了斐泉宫居住。 启祥宫就剩下嘉嫔和李嫔两人了。 6月初6,是嘉嫔探亲的日子。 嘉嫔感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入宫探亲的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有什么可喜的呢。 但宋家可不这样认为。 一早,宋家就热闹了起来。 嘉嫔的父亲是正四品太仆——宋游道 宋游道年仅四十,前半辈子是煞费苦心,才从一个地方官做到了如今京城正四品太仆。 虽然京城里掉一块转,就能砸到五品官,但是,宋游道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自打宫里的嘉嫔传来喜讯,宋家算是熬出了点头。 宋家终于拿到了世家们的邀请信,能参与世家举行的宴会。 要是旁的家族有此背景,只怕在这京城里横着走了。 可惜,宋游道小心了半辈子,对什么都看得明白。 嘉嫔有喜后,宋家在京城里更是小心翼翼,待人接物皆按礼数来,让旁人挑不出一丝错。 马上就到入宫的时辰了,宋游道再次提醒自己的妻子——宋张氏,“你入宫见到嘉嫔,记得行礼,要是碰见别的嫔妃,也要按礼数来。” 宋张氏连连点头,笑道:“你啊,这话都说了好几天了,我都能背出来了。” 宋游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小心才使得万年船。” “是是是,我入宫后,一切都会小心的。你就别担心了,老老实实在家好好休沐。” 宋游道问道:“东西可都带齐了?” “带齐了,连吴姨娘安排的东西,我也带上了。”宋张氏回道。 宋游道特地嘱咐让她带上吴姨娘给嘉嫔准备的礼物。 自从,嘉嫔也就是宋漪涵入宫后,她的母亲吴氏,身份提高了许多,不再是宋府后宅里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宋游道叹了口气,说道:“带上就好,她们母女二人许久未见,也是苦的很。” “母亲,父亲,我也要入宫见嘉嫔!”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宋游道一听,只觉得脑壳痛。 来者是他唯一的嫡女——宋徽蓉。 宋张氏共生了两儿一女,夫妇二人自然对女儿甚是宠爱。 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连让女儿拒绝入宫选秀,都能硬着头皮为女儿想法子。 玩了一出偷龙转凤,让自家的庶女顶着嫡女的头衔入宫选秀。 宋张氏一想到自己女儿顽皮的性子,担心她在宫里惹事,驳斥道:“你就别去了,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学女红。” 宋徽蓉拉扯父亲的袖子,撒娇道:“我不嘛,我也想见见宫里的风采嘛。” “当初选秀,你不去,如今探亲,你到时跑的快。”宋张氏说道。 宋徽蓉笑道:“娘亲别生气嘛,女儿只是进去见见世面,绝对会守规则的。爹爹,你就让女儿去呗。好不好,爹爹。” 宋游道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上辈子欠的债,点了点头,“那就带蓉儿去,反正都是女眷,不多蓉儿一个。” 自家老爷都开口了,宋张氏也无法拒绝,只能威胁女儿道:“你可不能在宫里惹事,一定要守规矩。” “会守规矩的,一定会守规矩的。”宋徽蓉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绝不会给娘亲,爹爹,还有嘉嫔惹事的。” “等探亲一结束,女儿就好好呆在家中,挑一挑如意郎君,等着成亲。” 见女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张氏只能低头接受。 她如今唯一的烦恼就是自己这个爱惹事的女儿了。 大儿子,小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娶了门当户对的好媳妇。 只剩女儿一直未出嫁,成天净在家中玩乐看话本。 她和老爷给女儿挑的女婿名单都被女儿撕得粉碎。 宋徽蓉扶着宋张氏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这时,宋张氏才发现今日女儿的衣着甚是亮眼,比平日里的穿衣打扮要好上几个度。 “你今日怎么穿这身衣服了?”宋张氏觉得里面有些蹊跷。 宋徽蓉扯了扯袖子,笑道:“女儿相穿就穿嘛,好看呗。” 她摸了摸发鬓间的金丝蝴蝶簪子,这可是她祖母留给她的好东西,她一直舍不得戴。 宋张氏还是放不下心,忍不住嘱托女儿道:“唉,你啊,进了宫,别惹事,好好低着头走路,守规矩点。” 宋徽蓉敷衍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拉开帘子,偷瞧宫里的景色。 红墙黄瓦,一切都比宋府端庄威严。 马车走到启祥宫的门口,就停了下来。 木莲早已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见马车终于到了,她疾步走上前,道:“夫人请下车,随奴婢去见嘉嫔娘娘。” 宋张氏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这还是她第一次入宫,心中忍不住泛起颤意。 而宋徽蓉到没有什么颤意,整个人好奇的打量四周。 宫里的一切,她都觉得新鲜。 木莲见多了一个宋徽蓉,眉头微皱起来,“怎么多了一个姑娘?” 宋张氏慌忙解释道:“这是我的女儿,也是嘉嫔娘娘的妹妹。” 说完,她从衣袖里掏出一袋银子塞给木莲。 木莲眉头舒展,将银子收下,特地嘱咐道:“还请夫人和小姐恪守规矩,别冲撞了贵人。” 宋张氏忙点头,“是是是。” 木莲带着两人走进启祥宫,解释道:“这是启祥宫,里面住着嘉嫔娘娘和李嫔娘娘,原先还住着舒嫔娘娘,她前几日搬去了斐泉宫。” 宋徽蓉没有一丝怯意的问道:“宫里共有多少嫔妃呢?” 宋张氏听见女儿如此大胆,脸色一变,忙驳斥道:“你怎么能说话呢!贵人的事,你少问。” 木莲刚刚收了钱,脸色还算是客气,回道:“宫里如今有一个妃,五个嫔,十三个美人,以及五个才人。” 宋徽蓉心中暗想,皇帝的妃子比自家爹爹的妾室还要多上十几个。 皇帝真是风流啊。 木莲继续道:“如今宫里的嘉嫔娘娘和舒嫔娘娘都有身孕,请小姐和夫人别冲撞了龙嗣,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是是是,多谢姑姑提点。”宋张氏忙奉承道。 木莲带着两人来到了嘉嫔居住的偏殿。 快进门时,木莲再次嘱咐道:“等会见了嘉嫔娘娘,一定要行礼。” 第131 探亲(八) 舒嫔搬进了斐泉宫居住。 启祥宫就剩下嘉嫔和李嫔两人了。 6月初6,是嘉嫔探亲的日子。 嘉嫔感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入宫探亲的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有什么可喜的呢。 但宋家可不这样认为。 一早,宋家就热闹了起来。 嘉嫔的父亲是正四品太仆——宋游道 宋游道年仅四十,前半辈子是煞费苦心,才从一个地方官做到了如今京城正四品太仆。 虽然京城里掉一块转,就能砸到五品官,但是,宋游道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自打宫里的嘉嫔传来喜讯,宋家算是熬出了点头。 宋家终于拿到了世家们的邀请信,能参与世家举行的宴会。 要是旁的家族有此背景,只怕在这京城里横着走了。 可惜,宋游道小心了半辈子,对什么都看得明白。 嘉嫔有喜后,宋家在京城里更是小心翼翼,待人接物皆按礼数来,让旁人挑不出一丝错。 马上就到入宫的时辰了,宋游道再次提醒自己的妻子——宋张氏,“你入宫见到嘉嫔,记得行礼,要是碰见别的嫔妃,也要按礼数来。” 宋张氏连连点头,笑道:“你啊,这话都说了好几天了,我都能背出来了。” 宋游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小心才使得万年船。” “是是是,我入宫后,一切都会小心的。你就别担心了,老老实实在家好好休沐。” 宋游道问道:“东西可都带齐了?” “带齐了,连吴姨娘安排的东西,我也带上了。”宋张氏回道。 宋游道特地嘱咐让她带上吴姨娘给嘉嫔准备的礼物。 自从,嘉嫔也就是宋漪涵入宫后,她的母亲吴氏,身份提高了许多,不再是宋府后宅里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宋游道叹了口气,说道:“带上就好,她们母女二人许久未见,也是苦的很。” “母亲,父亲,我也要入宫见嘉嫔!”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宋游道一听,只觉得脑壳痛。 来者是他唯一的嫡女——宋徽蓉。 宋张氏共生了两儿一女,夫妇二人自然对女儿甚是宠爱。 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连让女儿拒绝入宫选秀,都能硬着头皮为女儿想法子。 玩了一出偷龙转凤,让自家的庶女顶着嫡女的头衔入宫选秀。 宋张氏一想到自己女儿顽皮的性子,担心她在宫里惹事,驳斥道:“你就别去了,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学女红。” 宋徽蓉拉扯父亲的袖子,撒娇道:“我不嘛,我也想见见宫里的风采嘛。” “当初选秀,你不去,如今探亲,你到时跑的快。”宋张氏说道。 宋徽蓉笑道:“娘亲别生气嘛,女儿只是进去见见世面,绝对会守规则的。爹爹,你就让女儿去呗。好不好,爹爹。” 宋游道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上辈子欠的债,点了点头,“那就带蓉儿去,反正都是女眷,不多蓉儿一个。” 自家老爷都开口了,宋张氏也无法拒绝,只能威胁女儿道:“你可不能在宫里惹事,一定要守规矩。” “会守规矩的,一定会守规矩的。”宋徽蓉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绝不会给娘亲,爹爹,还有嘉嫔惹事的。” “等探亲一结束,女儿就好好呆在家中,挑一挑如意郎君,等着成亲。” 见女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张氏只能低头接受。 她如今唯一的烦恼就是自己这个爱惹事的女儿了。 大儿子,小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娶了门当户对的好媳妇。 只剩女儿一直未出嫁,成天净在家中玩乐看话本。 她和老爷给女儿挑的女婿名单都被女儿撕得粉碎。 宋徽蓉扶着宋张氏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这时,宋张氏才发现今日女儿的衣着甚是亮眼,比平日里的穿衣打扮要好上几个度。 “你今日怎么穿这身衣服了?”宋张氏觉得里面有些蹊跷。 宋徽蓉扯了扯袖子,笑道:“女儿相穿就穿嘛,好看呗。” 她摸了摸发鬓间的金丝蝴蝶簪子,这可是她祖母留给她的好东西,她一直舍不得戴。 宋张氏还是放不下心,忍不住嘱托女儿道:“唉,你啊,进了宫,别惹事,好好低着头走路,守规矩点。” 宋徽蓉敷衍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拉开帘子,偷瞧宫里的景色。 红墙黄瓦,一切都比宋府端庄威严。 马车走到启祥宫的门口,就停了下来。 木莲早已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见马车终于到了,她疾步走上前,道:“夫人请下车,随奴婢去见嘉嫔娘娘。” 宋张氏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这还是她第一次入宫,心中忍不住泛起颤意。 而宋徽蓉到没有什么颤意,整个人好奇的打量四周。 宫里的一切,她都觉得新鲜。 木莲见多了一个宋徽蓉,眉头微皱起来,“怎么多了一个姑娘?” 宋张氏慌忙解释道:“这是我的女儿,也是嘉嫔娘娘的妹妹。” 说完,她从衣袖里掏出一袋银子塞给木莲。 木莲眉头舒展,将银子收下,特地嘱咐道:“还请夫人和小姐恪守规矩,别冲撞了贵人。” 宋张氏忙点头,“是是是。” 木莲带着两人走进启祥宫,解释道:“这是启祥宫,里面住着嘉嫔娘娘和李嫔娘娘,原先还住着舒嫔娘娘,她前几日搬去了斐泉宫。” 宋徽蓉没有一丝怯意的问道:“宫里共有多少嫔妃呢?” 宋张氏听见女儿如此大胆,脸色一变,忙驳斥道:“你怎么能说话呢!贵人的事,你少问。” 木莲刚刚收了钱,脸色还算是客气,回道:“宫里如今有一个妃,五个嫔,十三个美人,以及五个才人。” 宋徽蓉心中暗想,皇帝的妃子比自家爹爹的妾室还要多上十几个。 皇帝真是风流啊。 木莲继续道:“如今宫里的嘉嫔娘娘和舒嫔娘娘都有身孕,请小姐和夫人别冲撞了龙嗣,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是是是,多谢姑姑提点。”宋张氏忙奉承道。 木莲带着两人来到了嘉嫔居住的偏殿。 快进门时,木莲再次嘱咐道:“等会见了嘉嫔娘娘,一定要行礼。” 第132 探亲(九) “知道了知道了!”宋徽蓉连忙说道! 去见自家姐妹,管他那么多呢! 此时,木莲推开了嘉嫔的门。 “姐妹快快坐!”嘉嫔连忙起身,将椅子向着门口推了推。 “好的好的!”宋徽蓉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木莲将茶水端到了两人的跟前:“两位请用茶!” 嘉嫔看了看宋徽蓉,她是一直想认宋徽蓉这个妹妹的,但没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今天,她终于鼓足勇气想认亲了,但是她又害怕这是一件很冒险的行为,所以就有些犹豫了。 “姐姐!”宋徽蓉开始叫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能忘!”嘉嫔笑着点了点头。 “记得你就好!”宋徽蓉开心的说道。 宋漪涵在旁边看着,心中却很失落。 她也明白她们俩这好姐妹的关系都是逢场作戏! 毕竟宋徽蓉的为人她也是清楚的,心机颇重! “这次是我冒昧的来访了!”宋徽蓉开始道歉了起来。”我是有事情才贸然过来的,请姐姐见谅!” 听到宋徽蓉这么说,嘉嫔的心中一喜,她还真害怕这是宋徽蓉的托辞呢,现在看到宋徽蓉这个态度她心中的疑虑便消除了。 嘉嫔连忙回答:“妹妹客气了,妹妹能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嘉嫔的话让宋徽蓉很是欣慰,她觉得嘉嫔这个妹妹很好相处啊! 这样的话她就放心了! 接着宋徽蓉开始叙述了起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担忧妹妹,总担心您出了什么问题,这几天我也是寝食难安,总觉得心神不宁,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 宋徽蓉的话让嘉嫔非常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如此惦念自己! 这样的姐姐,真是让她感到欣慰啊! 宋徽蓉的话语中透露了她的担忧,而且她也很关心自己,所以她很感激这个姐姐! 宋徽蓉看到嘉嫔的表情变化,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个妹妹,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宋徽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伤! “妹妹别伤心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丢弃妹妹不管呢!” 嘉嫔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也想拥抱这个姐姐,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够。 “妹妹,我是真的非常想念你,这次来也是特意的看你,你放心,等你出宫之后我就去找你玩!” “嗯嗯嗯!”嘉嫔连忙点头,但心中却想着,她哪敢去找你玩,你肯定是在耍着我玩的! 不过现在,她不能这样说,她要保持沉默。 “你放心,这次我就是为了去看你而来,绝对不会耽搁时间,等到时候你出宫之后我们立刻出发!” “好好好!”嘉嫔继续应允。 宋徽蓉和嘉嫔聊了一会儿天,随即就离开了嘉嫔的房间。 只留下宋张氏和木莲陪着嘉嫔。 而这边,宋徽蓉走出来了之后,开始四处转悠。 早就听闻皇帝平日里喜欢在御花园玩,倒不如自己也去碰碰运气! 御花园里有许多的鸟儿在鸣唱,让整个御花园充满了生命力。 宋徽蓉慢慢的在御花园里走着,突然,她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嬉闹。 看他们穿着华丽,看来是某些贵族公子哥在那里胡闹。 不知不觉,宋徽蓉走近了一些。 “哎哟喂!疼死老子了!”其中有一个公子哥捂住自己的腰。 另外的那些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公子哥是被欺负了啊!” “谁让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啊,活该!” “看来这个公子哥今天是要挨揍了!” “哈哈哈哈,我最喜欢打公子哥屁股了!” 一帮人在那里嘲笑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打算插手此事,反而是在看热闹。 “你们还笑!”公子哥指责了一句,但他们却依旧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看我的热闹!”公子哥生气的说道。 “谁让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呢,你自己惹祸上身,怪谁呀?”有人回应。 “你们!”公子哥指着他们,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哎,兄弟啊,你还是认栽!”旁边有人劝说道。 “就是就是!” 公子哥听到这个回答,就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们了!他只好忍气吞声,不再理会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走了过来,来到那个公子哥的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哟呵!”那个公子哥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是陛下!”他看到眼前的人是陛下,赶紧低头施礼,并且还跪了下去。 “起来!”男人说完之后就转身走向了另外的方向。 “是,陛下!”公子哥连忙起来,跟在后面。 宋徽蓉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想,果然,这个男人是皇帝啊! “你们几个,过来!”皇帝对着自己的几个手下招呼了一下! 这几个手下听到皇帝的召唤之后就跑到了皇帝的面前。 “你们几个,把这些人送到刑部,交给他们,让他们好好惩治!”皇帝冷酷的吩咐道。 “遵旨!”那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宋徽蓉看着他们走向那个欺负公子哥的人,不禁为那个公子哥默哀三秒钟!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凶狠残暴的人,而且还是皇帝的手下,恐怕这次那个欺负公子哥的人要倒霉了! 宋徽蓉见时间成熟,一扭一扭地走了过去。 走到皇帝的面前,对着皇帝行了李,然后说道:“陛下,这几人虽然过分,但毕竟还年少,何必如此动怒呢!” 皇帝听到这句话之后,转身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这个女孩长的挺水灵的,看她的衣服就知道她一定是一位千金大小姐,看到她这样为一个小小的侍卫求情,心里不由的有了好感! 于是说道:“姑娘你说的对,他们这些人还年幼,朕确实要求过高了!” 宋徽蓉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对自己有好感! “既然陛下宽宏大量就算了!不过臣女还是希望陛下不要再为这件事操劳了!”宋徽蓉白莲花体质泛滥! 第132 探亲(九) “知道了知道了!”宋徽蓉连忙说道! 去见自家姐妹,管他那么多呢! 此时,木莲推开了嘉嫔的门。 “姐妹快快坐!”嘉嫔连忙起身,将椅子向着门口推了推。 “好的好的!”宋徽蓉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木莲将茶水端到了两人的跟前:“两位请用茶!” 嘉嫔看了看宋徽蓉,她是一直想认宋徽蓉这个妹妹的,但没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今天,她终于鼓足勇气想认亲了,但是她又害怕这是一件很冒险的行为,所以就有些犹豫了。 “姐姐!”宋徽蓉开始叫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能忘!”嘉嫔笑着点了点头。 “记得你就好!”宋徽蓉开心的说道。 宋漪涵在旁边看着,心中却很失落。 她也明白她们俩这好姐妹的关系都是逢场作戏! 毕竟宋徽蓉的为人她也是清楚的,心机颇重! “这次是我冒昧的来访了!”宋徽蓉开始道歉了起来。”我是有事情才贸然过来的,请姐姐见谅!” 听到宋徽蓉这么说,嘉嫔的心中一喜,她还真害怕这是宋徽蓉的托辞呢,现在看到宋徽蓉这个态度她心中的疑虑便消除了。 嘉嫔连忙回答:“妹妹客气了,妹妹能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嘉嫔的话让宋徽蓉很是欣慰,她觉得嘉嫔这个妹妹很好相处啊! 这样的话她就放心了! 接着宋徽蓉开始叙述了起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担忧妹妹,总担心您出了什么问题,这几天我也是寝食难安,总觉得心神不宁,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 宋徽蓉的话让嘉嫔非常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如此惦念自己! 这样的姐姐,真是让她感到欣慰啊! 宋徽蓉的话语中透露了她的担忧,而且她也很关心自己,所以她很感激这个姐姐! 宋徽蓉看到嘉嫔的表情变化,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个妹妹,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宋徽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伤! “妹妹别伤心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丢弃妹妹不管呢!” 嘉嫔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也想拥抱这个姐姐,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够。 “妹妹,我是真的非常想念你,这次来也是特意的看你,你放心,等你出宫之后我就去找你玩!” “嗯嗯嗯!”嘉嫔连忙点头,但心中却想着,她哪敢去找你玩,你肯定是在耍着我玩的! 不过现在,她不能这样说,她要保持沉默。 “你放心,这次我就是为了去看你而来,绝对不会耽搁时间,等到时候你出宫之后我们立刻出发!” “好好好!”嘉嫔继续应允。 宋徽蓉和嘉嫔聊了一会儿天,随即就离开了嘉嫔的房间。 只留下宋张氏和木莲陪着嘉嫔。 而这边,宋徽蓉走出来了之后,开始四处转悠。 早就听闻皇帝平日里喜欢在御花园玩,倒不如自己也去碰碰运气! 御花园里有许多的鸟儿在鸣唱,让整个御花园充满了生命力。 宋徽蓉慢慢的在御花园里走着,突然,她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嬉闹。 看他们穿着华丽,看来是某些贵族公子哥在那里胡闹。 不知不觉,宋徽蓉走近了一些。 “哎哟喂!疼死老子了!”其中有一个公子哥捂住自己的腰。 另外的那些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公子哥是被欺负了啊!” “谁让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啊,活该!” “看来这个公子哥今天是要挨揍了!” “哈哈哈哈,我最喜欢打公子哥屁股了!” 一帮人在那里嘲笑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打算插手此事,反而是在看热闹。 “你们还笑!”公子哥指责了一句,但他们却依旧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看我的热闹!”公子哥生气的说道。 “谁让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呢,你自己惹祸上身,怪谁呀?”有人回应。 “你们!”公子哥指着他们,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哎,兄弟啊,你还是认栽!”旁边有人劝说道。 “就是就是!” 公子哥听到这个回答,就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们了!他只好忍气吞声,不再理会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走了过来,来到那个公子哥的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哟呵!”那个公子哥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是陛下!”他看到眼前的人是陛下,赶紧低头施礼,并且还跪了下去。 “起来!”男人说完之后就转身走向了另外的方向。 “是,陛下!”公子哥连忙起来,跟在后面。 宋徽蓉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想,果然,这个男人是皇帝啊! “你们几个,过来!”皇帝对着自己的几个手下招呼了一下! 这几个手下听到皇帝的召唤之后就跑到了皇帝的面前。 “你们几个,把这些人送到刑部,交给他们,让他们好好惩治!”皇帝冷酷的吩咐道。 “遵旨!”那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宋徽蓉看着他们走向那个欺负公子哥的人,不禁为那个公子哥默哀三秒钟!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凶狠残暴的人,而且还是皇帝的手下,恐怕这次那个欺负公子哥的人要倒霉了! 宋徽蓉见时间成熟,一扭一扭地走了过去。 走到皇帝的面前,对着皇帝行了李,然后说道:“陛下,这几人虽然过分,但毕竟还年少,何必如此动怒呢!” 皇帝听到这句话之后,转身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这个女孩长的挺水灵的,看她的衣服就知道她一定是一位千金大小姐,看到她这样为一个小小的侍卫求情,心里不由的有了好感! 于是说道:“姑娘你说的对,他们这些人还年幼,朕确实要求过高了!” 宋徽蓉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对自己有好感! “既然陛下宽宏大量就算了!不过臣女还是希望陛下不要再为这件事操劳了!”宋徽蓉白莲花体质泛滥! 第133 探亲(十) 皇帝看到这样的女人,心里有一种想法,如果将她娶进宫来的话,或许会有意思! “那好!朕听你的,你说不惩罚就不惩罚了!” 宋徽蓉听到皇帝这样说,心里乐坏了! 这下子,她心愿已了,也不枉费她做了那么久的准备! “陛下英明!”宋徽蓉甜腻的对皇帝说道。 皇帝听到宋徽蓉的称赞之后,笑了起来! “姑娘真会说话啊!”皇帝夸奖的说道。 宋徽蓉笑了笑,并未回答。 她心中暗想,我就喜欢听别人称赞我,你有本事你也像我一样会说话啊,你没有!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宋徽蓉身后的宋徽蓉,然后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宋徽蓉听到皇帝问自己的名字,她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然后说道:“回陛下,民女宋徽蓉。” “宋徽蓉?”皇帝疑惑的问道。 “我是嘉嫔的嫡妹妹!”许是知道皇帝心里的疑惑,宋徽蓉解释道。 皇帝看着宋徽蓉,又打量了她几眼,心想,原来这姑娘是嘉嫔的姐姐!难怪她会这样关心那个小混球! 看来嘉嫔与她的姐姐关系不错啊! 想到这里,他对宋徽蓉更加喜爱了,如果这个宋徽蓉真的成为了自己的妃子的话,那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原来是嘉嫔的姐姐,失敬失敬!”皇帝客套道。 “陛下太客气了,您能够给这几个不懂规矩的孩子一次改错的机会,也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他们不懂事,以后还需要陛下多担待啊!”宋徽蓉客气道。 “哈哈!”皇帝笑了笑,“好,以后朕就多担待他们几次就是了!” 宋徽蓉听到皇帝这样说,心里乐得开怀,她的计划成功了! “好了,你先带着他们离开!”皇帝说道。 宋徽蓉听到皇帝的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她就知道自己肯定能够成为这位陛下的宠妃。 她心里想着,等自己嫁进宫后,一定好好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于是,她对着皇帝施礼,说道:“臣妾告退!”说完,宋徽蓉就带着那四个奴才走了! “这个丫鬟倒是会做人!”皇帝看到那四个人被宋徽蓉训斥的那样凄惨,心里很满意。 这时候,皇帝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叫做王猛,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从小就伺候皇帝左右,对皇帝的性格也比较了解。 “皇上,刚才的那个女孩不简单啊!她可是嘉嫔的姐姐,她为了几个小孩这样顶撞您,这样的女孩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可要注意了!”王猛提醒道。 “朕心里有数,这个女孩朕是要留着的!”皇帝冷冷的说道。 “是,微臣知道了!” “你有没有觉得,此人眉眼有些像是兰妃?” “啊?” “没事了,朕乏了,回去歇息!” …… 另一边,宋嘉嫔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顿时恼怒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徽蓉这个贱货竟然还敢在御花园里出现。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哼!你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你!”宋嘉嫔心里愤恨道。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嬷嬷走到宋嘉嫔的身边说道。 宋嘉嫔想了想,然后对那个嬷嬷说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宋徽蓉,如果她有胆子来参加宴席的话,那我们就找个借口,把那几个狗东西弄死!” “是,娘娘!” 宋嘉嫔说完,就朝着御花园走了过去,这一路上都在想着要如何对付宋徽蓉。 来到御花园的门口,宋嘉嫔和那个嬷嬷进入到御花园。 正巧碰见了在御花园门口的宋徽蓉! “哟!是嘉嫔娘娘啊!您这是要干嘛?”宋徽蓉看到宋嘉嫔和那个嬷嬷走了过来,假装惊讶的说道。 宋徽蓉心里想到,这个宋嘉嫔果然是来找我麻烦的! “呵呵!妹妹你这是在干嘛啊?”宋嘉嫔冷笑的说道。 宋徽蓉笑了笑,说道:“我这是来看一下那些犯了错误的孩子啊!” 宋徽蓉心里也不害怕,因为皇帝已经下令让她教育这些孩子了。 所以宋徽蓉一点都不害怕,而且宋徽蓉还在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教育这些贵族子弟呢! 她的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表情! 这时候,她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 想到这里,她对宋嘉嫔笑着说道:“我看这些小孩子们还蛮聪明的!他们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就赶紧跑来认错,还说以后都听从娘娘你的教诲呢!真是个好孩子啊!” 听到这里,宋嘉嫔脸上的表情变的非常不好看,宋徽蓉这是在讽刺自己没她会得宠! “哼!宋徽蓉,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可是嘉嫔!我是陛下钦点的皇妃!我的身份是比你尊贵的!”宋嘉嫔冷哼道。 宋徽蓉也毫不畏惧的回瞪了宋嘉嫔一眼,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小宫婢罢了!我怎么敢和嘉嫔娘娘您相比啊!” “宋徽蓉,你” “娘娘,您还是回去,这里是御花园,人多嘴杂的,万一有人传出去不好听的话,那您的名声就不好了!” “宋徽蓉,你!”宋嘉嫔气急败坏的看向宋徽蓉,但是她却无奈!她根本就拿宋徽蓉没办法! 看着宋徽蓉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宋嘉嫔只能气冲冲的走了! 等宋嘉嫔走了之后,宋徽蓉就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 …… 另一边,李苏菏在家左思右想了许久。 “看来投奔兰妃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李苏菏想了许久,才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她决定了,等过几天,她去找兰妃商量一番。 李苏荷在屋子里转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去找兰妃商量一下。 李苏荷决定,自己先去拜访一下兰妃,然后再去求兰妃帮忙,让自己做皇子的侧妃! 虽然侧室是最低等的位置,但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她也不想在这里受苦,所以她宁愿自降身价。 第三章:李苏菏的打算 这时候,李苏荷想起了那天在皇帝面前说谎的事,心里一阵懊悔! 如果她那时候能坦诚自己是骗人的,或许皇帝不会惩罚她,那样的话,自己现在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唉! 都怪自己当初太自负了,不然的话,哪里会落到这个下场啊? 李苏荷叹了一口气,心情变得郁闷了。 第133 探亲(十) 皇帝看到这样的女人,心里有一种想法,如果将她娶进宫来的话,或许会有意思! “那好!朕听你的,你说不惩罚就不惩罚了!” 宋徽蓉听到皇帝这样说,心里乐坏了! 这下子,她心愿已了,也不枉费她做了那么久的准备! “陛下英明!”宋徽蓉甜腻的对皇帝说道。 皇帝听到宋徽蓉的称赞之后,笑了起来! “姑娘真会说话啊!”皇帝夸奖的说道。 宋徽蓉笑了笑,并未回答。 她心中暗想,我就喜欢听别人称赞我,你有本事你也像我一样会说话啊,你没有!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宋徽蓉身后的宋徽蓉,然后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宋徽蓉听到皇帝问自己的名字,她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然后说道:“回陛下,民女宋徽蓉。” “宋徽蓉?”皇帝疑惑的问道。 “我是嘉嫔的嫡妹妹!”许是知道皇帝心里的疑惑,宋徽蓉解释道。 皇帝看着宋徽蓉,又打量了她几眼,心想,原来这姑娘是嘉嫔的姐姐!难怪她会这样关心那个小混球! 看来嘉嫔与她的姐姐关系不错啊! 想到这里,他对宋徽蓉更加喜爱了,如果这个宋徽蓉真的成为了自己的妃子的话,那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原来是嘉嫔的姐姐,失敬失敬!”皇帝客套道。 “陛下太客气了,您能够给这几个不懂规矩的孩子一次改错的机会,也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他们不懂事,以后还需要陛下多担待啊!”宋徽蓉客气道。 “哈哈!”皇帝笑了笑,“好,以后朕就多担待他们几次就是了!” 宋徽蓉听到皇帝这样说,心里乐得开怀,她的计划成功了! “好了,你先带着他们离开!”皇帝说道。 宋徽蓉听到皇帝的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她就知道自己肯定能够成为这位陛下的宠妃。 她心里想着,等自己嫁进宫后,一定好好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于是,她对着皇帝施礼,说道:“臣妾告退!”说完,宋徽蓉就带着那四个奴才走了! “这个丫鬟倒是会做人!”皇帝看到那四个人被宋徽蓉训斥的那样凄惨,心里很满意。 这时候,皇帝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叫做王猛,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从小就伺候皇帝左右,对皇帝的性格也比较了解。 “皇上,刚才的那个女孩不简单啊!她可是嘉嫔的姐姐,她为了几个小孩这样顶撞您,这样的女孩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可要注意了!”王猛提醒道。 “朕心里有数,这个女孩朕是要留着的!”皇帝冷冷的说道。 “是,微臣知道了!” “你有没有觉得,此人眉眼有些像是兰妃?” “啊?” “没事了,朕乏了,回去歇息!” …… 另一边,宋嘉嫔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顿时恼怒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徽蓉这个贱货竟然还敢在御花园里出现。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哼!你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你!”宋嘉嫔心里愤恨道。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嬷嬷走到宋嘉嫔的身边说道。 宋嘉嫔想了想,然后对那个嬷嬷说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宋徽蓉,如果她有胆子来参加宴席的话,那我们就找个借口,把那几个狗东西弄死!” “是,娘娘!” 宋嘉嫔说完,就朝着御花园走了过去,这一路上都在想着要如何对付宋徽蓉。 来到御花园的门口,宋嘉嫔和那个嬷嬷进入到御花园。 正巧碰见了在御花园门口的宋徽蓉! “哟!是嘉嫔娘娘啊!您这是要干嘛?”宋徽蓉看到宋嘉嫔和那个嬷嬷走了过来,假装惊讶的说道。 宋徽蓉心里想到,这个宋嘉嫔果然是来找我麻烦的! “呵呵!妹妹你这是在干嘛啊?”宋嘉嫔冷笑的说道。 宋徽蓉笑了笑,说道:“我这是来看一下那些犯了错误的孩子啊!” 宋徽蓉心里也不害怕,因为皇帝已经下令让她教育这些孩子了。 所以宋徽蓉一点都不害怕,而且宋徽蓉还在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教育这些贵族子弟呢! 她的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表情! 这时候,她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 想到这里,她对宋嘉嫔笑着说道:“我看这些小孩子们还蛮聪明的!他们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就赶紧跑来认错,还说以后都听从娘娘你的教诲呢!真是个好孩子啊!” 听到这里,宋嘉嫔脸上的表情变的非常不好看,宋徽蓉这是在讽刺自己没她会得宠! “哼!宋徽蓉,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可是嘉嫔!我是陛下钦点的皇妃!我的身份是比你尊贵的!”宋嘉嫔冷哼道。 宋徽蓉也毫不畏惧的回瞪了宋嘉嫔一眼,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小宫婢罢了!我怎么敢和嘉嫔娘娘您相比啊!” “宋徽蓉,你” “娘娘,您还是回去,这里是御花园,人多嘴杂的,万一有人传出去不好听的话,那您的名声就不好了!” “宋徽蓉,你!”宋嘉嫔气急败坏的看向宋徽蓉,但是她却无奈!她根本就拿宋徽蓉没办法! 看着宋徽蓉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宋嘉嫔只能气冲冲的走了! 等宋嘉嫔走了之后,宋徽蓉就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 …… 另一边,李苏菏在家左思右想了许久。 “看来投奔兰妃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李苏菏想了许久,才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她决定了,等过几天,她去找兰妃商量一番。 李苏荷在屋子里转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去找兰妃商量一下。 李苏荷决定,自己先去拜访一下兰妃,然后再去求兰妃帮忙,让自己做皇子的侧妃! 虽然侧室是最低等的位置,但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她也不想在这里受苦,所以她宁愿自降身价。 第三章:李苏菏的打算 这时候,李苏荷想起了那天在皇帝面前说谎的事,心里一阵懊悔! 如果她那时候能坦诚自己是骗人的,或许皇帝不会惩罚她,那样的话,自己现在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唉! 都怪自己当初太自负了,不然的话,哪里会落到这个下场啊? 李苏荷叹了一口气,心情变得郁闷了。 第134 众叛亲离(一) 李苏荷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等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李苏荷做好决定,她要先找兰妃商议一下。 于是,李苏荷来到了斐泉宫! 此刻的兰妃正在房间里绣花呢! “叩叩!”李苏荷轻轻敲门道。 “进来!”兰妃喊道。 “奴婢见过兰妃娘娘!” 兰妃抬头一看,是李苏荷! “原来是李侧妃!不知李侧妃前来所谓何事?” “回禀兰妃娘娘,今日奴婢是特意来找娘娘的,奴婢今天是有事情想要求兰妃娘娘帮助!” 兰妃看着李苏荷,心里有些疑惑! 她不知道李苏荷为何要自降身份来找自己,但是她心里很高兴。 毕竟李苏荷是皇帝钦点的皇妃,如果能让李苏荷做她的侧妃的话,那么自己的地位肯定是水涨船高,以后说不定就能升级成皇后! 想到这里,兰妃的内心充满了期待! 兰妃脸上露出一副喜悦的表情!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我是来跟娘娘你道歉的!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撒谎骗你的,希望娘娘您不要放在心上!” “嗯,你不需要道歉!其实你并没有骗我!”兰妃笑道。 李苏荷听了兰妃的话之后,脸色变了! 她没想到兰妃竟然没有责备她! 她以为兰妃肯定会大骂自己一顿的! 但是,现在看来,她是白担心了,因为兰妃没有责备自己。 “娘娘,那” “你想问我是不是原谅你了!”兰妃看着李苏荷,微笑道。 李苏荷点点头道:“嗯!不知道兰妃娘娘是不是不生奴婢的气了?” 兰妃摇了摇头,说道:“本宫从来都没有生过你的气,本宫知道你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不这么做,那本宫的计划可能就失败了!” “既然娘娘都知道了,那娘娘你为什么不惩罚奴婢?难道娘娘你就不恨奴婢吗?”李苏荷疑惑道。 “这有什么可恨的,本宫又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如果是本宫做了什么事情让娘娘觉得很讨厌的话,本宫就会狠狠的惩罚娘娘,但是如果本宫没有记恨你,那么就算你欺骗本宫也没关系!本宫不会怪罪于你!”兰妃解释道。 “谢谢娘娘的宽恕!”李苏荷跪下谢恩道。 兰妃扶起李苏荷,说道:“快起来!本宫已经答应你了!本宫是不会改变的!” 听了兰妃的话,李苏荷激动极了!她没有想到兰妃竟然这么宽宏大量,没有追究自己欺骗皇帝,而且还要帮自己说话,这简直是太感人了。 兰妃扶着李苏荷坐到了椅子上,笑着道:“好了!本宫也不耽搁李侧妃了,你有什么打算?” “先要杀掉闻香才行!” 李苏荷说道。 “杀闻香?”兰妃愣了愣,“你为什么要杀闻香?你跟闻香有过节?” 李苏荷点了点头道:“嗯!我们两个是有矛盾,而且我和闻香有仇,所以我要杀了她!” 兰妃皱了皱眉头:“你要杀闻香干嘛?这闻香是皇帝的心腹,你杀闻香的话,皇后肯定会追查你!到时候,你也难逃处死的命运!” 听到兰妃这么说,李苏荷脸色变得苍白了! 李苏荷咬牙切齿道:“没错,杀闻香是没有好下场,可是,如果我不杀闻香,那么我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我必须杀掉她!” 兰妃叹息一声道:“可是你杀了她,也是于事无补!” “杀了再说!” 李苏菏说着,又跟兰妃讲了一大推乱七八糟的事情! 通过交谈得知,皇后身边的新丫鬟文翠,她的父母是赌徒,欠了一屁股债。 两人交谈到很晚。 …… 另一边。 “搬,都给我搬走!” 几个下人在内务所门口,搬着一盘又一盘的牡丹花。 这些花本来都是要送去皇后那里的! “小小的皇后,也敢惹我!”林才人冷声冷气地说道。 “才人,您说的对!小小的皇后,也配让奴婢们搬东西,简直是太狂妄了,不给她一点教训,还不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一个下人愤怒地说道。 “就是!这皇后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我们搬东西也不知道她管不管,我们这一次就给皇后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几个下人说道。 “就凭她,也配管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林才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对,就应该给她一个下马威!”众下人附和道。 “好了,我们开始!” 林才人冷声吩咐下人们。 这个才人在府中的权利还是挺大的! 下人们立即按照林才人的命令开始搬起牡丹花来。 林才人看了眼牡丹花,心中暗想:哼!这个皇后还真是够嚣张的!让我难堪,我要把把牡丹花都扔到这里让你难堪! 这个皇后还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我倒要看看,等一下你还怎么嚣张! 皇后,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弄到手,到时候,你还怎么嚣张! 可就在此时,内务所有人提前跑到皇后那里通风报信去了! “来人,把林才人给我抓起来,按宫规杖责!”皇后听到消息后,立即下达了命令! 她知道林才人肯定会派人去告状! 所以她早已做好准备! “啊!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林才人惊恐的跪下道。 皇后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林才人,说道:“来人,把这里给本宫砸的稀巴烂!” “遵旨!” 一群人冲进院子里,将院子里的牡丹花都给掀翻在地!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这么做,我要把你们全部拖出去砍脑袋!” 林才人见到皇后如此对自己,她大发雷霆! 可惜的是,她没有任何办法来反抗皇后! 第四章:嚣张的林才人 皇后身后的一个嬷嬷走了出来,对林才人呵斥道:“放肆!我看你这是活腻歪了,连皇后都敢冒犯!来人呐,给我把她给我押回房间!等明天一早就把她拉出去砍头!” “是!” 几个太监立即把林才人押了回去! “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几个太监见皇后来了,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说道。 第134 众叛亲离(一) 李苏荷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等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李苏荷做好决定,她要先找兰妃商议一下。 于是,李苏荷来到了斐泉宫! 此刻的兰妃正在房间里绣花呢! “叩叩!”李苏荷轻轻敲门道。 “进来!”兰妃喊道。 “奴婢见过兰妃娘娘!” 兰妃抬头一看,是李苏荷! “原来是李侧妃!不知李侧妃前来所谓何事?” “回禀兰妃娘娘,今日奴婢是特意来找娘娘的,奴婢今天是有事情想要求兰妃娘娘帮助!” 兰妃看着李苏荷,心里有些疑惑! 她不知道李苏荷为何要自降身份来找自己,但是她心里很高兴。 毕竟李苏荷是皇帝钦点的皇妃,如果能让李苏荷做她的侧妃的话,那么自己的地位肯定是水涨船高,以后说不定就能升级成皇后! 想到这里,兰妃的内心充满了期待! 兰妃脸上露出一副喜悦的表情!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我是来跟娘娘你道歉的!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撒谎骗你的,希望娘娘您不要放在心上!” “嗯,你不需要道歉!其实你并没有骗我!”兰妃笑道。 李苏荷听了兰妃的话之后,脸色变了! 她没想到兰妃竟然没有责备她! 她以为兰妃肯定会大骂自己一顿的! 但是,现在看来,她是白担心了,因为兰妃没有责备自己。 “娘娘,那” “你想问我是不是原谅你了!”兰妃看着李苏荷,微笑道。 李苏荷点点头道:“嗯!不知道兰妃娘娘是不是不生奴婢的气了?” 兰妃摇了摇头,说道:“本宫从来都没有生过你的气,本宫知道你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不这么做,那本宫的计划可能就失败了!” “既然娘娘都知道了,那娘娘你为什么不惩罚奴婢?难道娘娘你就不恨奴婢吗?”李苏荷疑惑道。 “这有什么可恨的,本宫又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如果是本宫做了什么事情让娘娘觉得很讨厌的话,本宫就会狠狠的惩罚娘娘,但是如果本宫没有记恨你,那么就算你欺骗本宫也没关系!本宫不会怪罪于你!”兰妃解释道。 “谢谢娘娘的宽恕!”李苏荷跪下谢恩道。 兰妃扶起李苏荷,说道:“快起来!本宫已经答应你了!本宫是不会改变的!” 听了兰妃的话,李苏荷激动极了!她没有想到兰妃竟然这么宽宏大量,没有追究自己欺骗皇帝,而且还要帮自己说话,这简直是太感人了。 兰妃扶着李苏荷坐到了椅子上,笑着道:“好了!本宫也不耽搁李侧妃了,你有什么打算?” “先要杀掉闻香才行!” 李苏荷说道。 “杀闻香?”兰妃愣了愣,“你为什么要杀闻香?你跟闻香有过节?” 李苏荷点了点头道:“嗯!我们两个是有矛盾,而且我和闻香有仇,所以我要杀了她!” 兰妃皱了皱眉头:“你要杀闻香干嘛?这闻香是皇帝的心腹,你杀闻香的话,皇后肯定会追查你!到时候,你也难逃处死的命运!” 听到兰妃这么说,李苏荷脸色变得苍白了! 李苏荷咬牙切齿道:“没错,杀闻香是没有好下场,可是,如果我不杀闻香,那么我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我必须杀掉她!” 兰妃叹息一声道:“可是你杀了她,也是于事无补!” “杀了再说!” 李苏菏说着,又跟兰妃讲了一大推乱七八糟的事情! 通过交谈得知,皇后身边的新丫鬟文翠,她的父母是赌徒,欠了一屁股债。 两人交谈到很晚。 …… 另一边。 “搬,都给我搬走!” 几个下人在内务所门口,搬着一盘又一盘的牡丹花。 这些花本来都是要送去皇后那里的! “小小的皇后,也敢惹我!”林才人冷声冷气地说道。 “才人,您说的对!小小的皇后,也配让奴婢们搬东西,简直是太狂妄了,不给她一点教训,还不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一个下人愤怒地说道。 “就是!这皇后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我们搬东西也不知道她管不管,我们这一次就给皇后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几个下人说道。 “就凭她,也配管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林才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对,就应该给她一个下马威!”众下人附和道。 “好了,我们开始!” 林才人冷声吩咐下人们。 这个才人在府中的权利还是挺大的! 下人们立即按照林才人的命令开始搬起牡丹花来。 林才人看了眼牡丹花,心中暗想:哼!这个皇后还真是够嚣张的!让我难堪,我要把把牡丹花都扔到这里让你难堪! 这个皇后还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我倒要看看,等一下你还怎么嚣张! 皇后,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弄到手,到时候,你还怎么嚣张! 可就在此时,内务所有人提前跑到皇后那里通风报信去了! “来人,把林才人给我抓起来,按宫规杖责!”皇后听到消息后,立即下达了命令! 她知道林才人肯定会派人去告状! 所以她早已做好准备! “啊!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林才人惊恐的跪下道。 皇后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林才人,说道:“来人,把这里给本宫砸的稀巴烂!” “遵旨!” 一群人冲进院子里,将院子里的牡丹花都给掀翻在地!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这么做,我要把你们全部拖出去砍脑袋!” 林才人见到皇后如此对自己,她大发雷霆! 可惜的是,她没有任何办法来反抗皇后! 第四章:嚣张的林才人 皇后身后的一个嬷嬷走了出来,对林才人呵斥道:“放肆!我看你这是活腻歪了,连皇后都敢冒犯!来人呐,给我把她给我押回房间!等明天一早就把她拉出去砍头!” “是!” 几个太监立即把林才人押了回去! “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几个太监见皇后来了,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说道。 第135 众叛亲离(二) 皇后点了点头道:“你们几个起来!这些牡丹花是你们的功劳,你们就拿着这些牡丹花,赏赐给他们!” 几个太监闻言立即兴奋地叩谢! 他们虽然是奴才,但是俸禄却不低,平时吃饭穿衣都非常不错,如今得到皇后的赏赐,他们哪里还不高兴呢! “谢皇后娘娘赏赐!奴才告退!” 几个太监起身离开。 “皇后娘娘,您这样做真的好吗?”林才人被带到皇后面前后,她看着皇后说道。 皇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何不可?本宫是皇后,本宫有权处置任何一个宫女太监,本宫要你们死,你们也只能乖乖的去死!” “皇后娘娘,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林才人愤慨地看着皇后道。 皇后冷冷道:“林才人,本宫就是这么残忍!本宫告诉你,如果你再继续挑衅本宫,本宫不仅仅是杀你,本宫还要废了你!” 皇后的语气十分强硬。 这让林才人一愣,她没想到皇后说话竟然这么绝决!她不由害怕的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你可别忘记了,我可是林家大少爷!” “那又如何?” “皇后,你这么对待我,我林家不会放过你的!”林才人咬牙切齿地看着皇后。 “来人,杖责!” 皇后懒得再理会林才人,转身吩咐宫女! 几个侍卫立即冲了进来! “住手,谁允许你们这么对待我家主子!” 林才人的贴身丫环站出来阻止道。 “放肆!我家娘娘做事,需要你管吗?滚远点!否则的话,休怪我等不客气!” 侍卫对林才人的贴身丫环怒喝道。 林才人的贴身丫环气的满脸通红,但是,她知道她的实力比不过这些侍卫,所以她只好退了回去! “来人,给我继续执行!” 皇后冷声说道。 这几个侍卫得到命令后,便走到林才人面前,举起手掌,要向林才人打去! 啪啪! 两个侍卫打了林才人两个耳光。 林才人一脸愤怒的盯着这几个侍卫。 她现在恨不得杀了这几个侍卫,可是她知道自己斗不过这几个侍卫,所以她不敢轻易的动手,只能任由这几个侍卫打自己! 她的心里充满了怨毒之色。 “林才人,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挑战本宫的底线,不然的话,你就算是死,本宫也不会惩罚你!”皇后说完,便扭头离开!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林才人知道自己完了。 很快,他被拉去执行杖责! 惨叫声传遍了整个院子,但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情,这都是他活该! 院子里的人不敢动,但是兰妃不怕! “把林才人给废了!”兰妃有些不太能理解! “去让文翠给他抹点有毒的金疮药!”兰妃吩咐道。 “是!” 很快,文翠带着有毒的金疮药走到林才人的面前。 “林才人,我给你抹点药!” “滚开!” 林才人怒视着文翠,狠狠的骂道。 “林才人,你就别怪我了!” 文翠拿着手帕,在林才人伤口上抹了一层有毒的金疮药! 很快,林才人的皮肤变黑变紫,很像是吸毒了一样! 这个时候,林才人痛苦不堪,不停地喊救命。 “救命,救命啊!救命,皇后,我错了,求您饶命,救命,啊,救命啊”林才人一边哀嚎着,一边哭泣,但是,没有人敢上去搭救林才人! “来人啊,快把林才人抬回去,让她老实呆着!”兰妃对着侍卫说道。 几个侍卫上前架着林才人,将她抬走了! “林才人,你就慢慢享受毒药的滋味!” 皇后冷漠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去! ---- 皇宫里的生活依旧继续着,林才人因为吸食金疮药而中毒昏迷的消息,在短短几天内便在京城传播开来。 林才人被打入冷宫,并且因为吸食金疮药而中毒,这让京城的贵妇们纷纷猜测着是谁对林才人下了毒,而且下毒的对象还是皇后娘娘! 不过,这件事情却被皇后压了下去。 而当闻香得知林才人的事情,顿时火冒三丈! 同样的,皇后因为林才人的事情,迁怒到了闻香身上,罚她成了真正的扫地宫女! 皇后的旨意已经颁布下去,而且皇后下旨让闻香成为真正的扫地宫女,让她不用再做宫女,让闻香从宫女晋升为奴婢,从此以后,闻香再也不能成为宫女了,而林才人,也永远被禁足在冷宫! 宫女被贬成奴婢,是最难受的,尤其是闻香这种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了三四年的宫女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熬到老,却不曾想到皇后居然这么对待她! 她恨啊! 她不甘心! 她想要报仇,她想要翻身,她要让皇后和林才人付出代价! 她要让皇后后悔! 她发誓要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她恨皇后和林才人! 她要将这两个贱人碎尸万段! ---------- 皇后坐在寝宫里。 “听说林才人在冷宫死了!” “哼,不过就是一个贱人罢了!死了就死了,死不足惜!” “是啊,林才人仗着自己是林家嫡女,目空一切,而且仗势欺人,如果不是因为林家的家族势力,她怎么敢对母后您不敬!” “嗯!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喜欢宠幸林家的女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着林家可以助他巩固他的江山!” “皇上的江山,岂是你我可以妄议的!你这样,是会掉脑袋的!” “好了,这话,你就别再说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你可就完蛋了!我可提醒你一句,皇上最讨厌被人议论,他最烦的便是人谈论他的私事,尤其是女人!”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嗯!” “皇后娘娘,您说林才人是不是中毒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中毒?” “这个本宫倒是不清楚,不过她中毒是肯定的了,你要注意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皇上知道,要不然,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皇后警告道。 “是!” 第五章:兰妃怀孕了! 皇后不想多谈这件事,她也不想多问这件事,她怕引起皇上的怀疑,所以,她也不敢去查探林才人的病因。 “你去把文翠叫来!” “是!” 兰妃让宫女去叫文翠,不一会儿文翠就被叫了过来。 “文翠拜见皇后娘娘。” 文翠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皇后一眼。 她知道自己的罪过,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是皇上的奴才,所以,她不敢对皇后有半点的违抗!? 第135 众叛亲离(二) 皇后点了点头道:“你们几个起来!这些牡丹花是你们的功劳,你们就拿着这些牡丹花,赏赐给他们!” 几个太监闻言立即兴奋地叩谢! 他们虽然是奴才,但是俸禄却不低,平时吃饭穿衣都非常不错,如今得到皇后的赏赐,他们哪里还不高兴呢! “谢皇后娘娘赏赐!奴才告退!” 几个太监起身离开。 “皇后娘娘,您这样做真的好吗?”林才人被带到皇后面前后,她看着皇后说道。 皇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何不可?本宫是皇后,本宫有权处置任何一个宫女太监,本宫要你们死,你们也只能乖乖的去死!” “皇后娘娘,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林才人愤慨地看着皇后道。 皇后冷冷道:“林才人,本宫就是这么残忍!本宫告诉你,如果你再继续挑衅本宫,本宫不仅仅是杀你,本宫还要废了你!” 皇后的语气十分强硬。 这让林才人一愣,她没想到皇后说话竟然这么绝决!她不由害怕的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你可别忘记了,我可是林家大少爷!” “那又如何?” “皇后,你这么对待我,我林家不会放过你的!”林才人咬牙切齿地看着皇后。 “来人,杖责!” 皇后懒得再理会林才人,转身吩咐宫女! 几个侍卫立即冲了进来! “住手,谁允许你们这么对待我家主子!” 林才人的贴身丫环站出来阻止道。 “放肆!我家娘娘做事,需要你管吗?滚远点!否则的话,休怪我等不客气!” 侍卫对林才人的贴身丫环怒喝道。 林才人的贴身丫环气的满脸通红,但是,她知道她的实力比不过这些侍卫,所以她只好退了回去! “来人,给我继续执行!” 皇后冷声说道。 这几个侍卫得到命令后,便走到林才人面前,举起手掌,要向林才人打去! 啪啪! 两个侍卫打了林才人两个耳光。 林才人一脸愤怒的盯着这几个侍卫。 她现在恨不得杀了这几个侍卫,可是她知道自己斗不过这几个侍卫,所以她不敢轻易的动手,只能任由这几个侍卫打自己! 她的心里充满了怨毒之色。 “林才人,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挑战本宫的底线,不然的话,你就算是死,本宫也不会惩罚你!”皇后说完,便扭头离开!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林才人知道自己完了。 很快,他被拉去执行杖责! 惨叫声传遍了整个院子,但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情,这都是他活该! 院子里的人不敢动,但是兰妃不怕! “把林才人给废了!”兰妃有些不太能理解! “去让文翠给他抹点有毒的金疮药!”兰妃吩咐道。 “是!” 很快,文翠带着有毒的金疮药走到林才人的面前。 “林才人,我给你抹点药!” “滚开!” 林才人怒视着文翠,狠狠的骂道。 “林才人,你就别怪我了!” 文翠拿着手帕,在林才人伤口上抹了一层有毒的金疮药! 很快,林才人的皮肤变黑变紫,很像是吸毒了一样! 这个时候,林才人痛苦不堪,不停地喊救命。 “救命,救命啊!救命,皇后,我错了,求您饶命,救命,啊,救命啊”林才人一边哀嚎着,一边哭泣,但是,没有人敢上去搭救林才人! “来人啊,快把林才人抬回去,让她老实呆着!”兰妃对着侍卫说道。 几个侍卫上前架着林才人,将她抬走了! “林才人,你就慢慢享受毒药的滋味!” 皇后冷漠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去! ---- 皇宫里的生活依旧继续着,林才人因为吸食金疮药而中毒昏迷的消息,在短短几天内便在京城传播开来。 林才人被打入冷宫,并且因为吸食金疮药而中毒,这让京城的贵妇们纷纷猜测着是谁对林才人下了毒,而且下毒的对象还是皇后娘娘! 不过,这件事情却被皇后压了下去。 而当闻香得知林才人的事情,顿时火冒三丈! 同样的,皇后因为林才人的事情,迁怒到了闻香身上,罚她成了真正的扫地宫女! 皇后的旨意已经颁布下去,而且皇后下旨让闻香成为真正的扫地宫女,让她不用再做宫女,让闻香从宫女晋升为奴婢,从此以后,闻香再也不能成为宫女了,而林才人,也永远被禁足在冷宫! 宫女被贬成奴婢,是最难受的,尤其是闻香这种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了三四年的宫女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熬到老,却不曾想到皇后居然这么对待她! 她恨啊! 她不甘心! 她想要报仇,她想要翻身,她要让皇后和林才人付出代价! 她要让皇后后悔! 她发誓要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她恨皇后和林才人! 她要将这两个贱人碎尸万段! ---------- 皇后坐在寝宫里。 “听说林才人在冷宫死了!” “哼,不过就是一个贱人罢了!死了就死了,死不足惜!” “是啊,林才人仗着自己是林家嫡女,目空一切,而且仗势欺人,如果不是因为林家的家族势力,她怎么敢对母后您不敬!” “嗯!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喜欢宠幸林家的女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着林家可以助他巩固他的江山!” “皇上的江山,岂是你我可以妄议的!你这样,是会掉脑袋的!” “好了,这话,你就别再说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你可就完蛋了!我可提醒你一句,皇上最讨厌被人议论,他最烦的便是人谈论他的私事,尤其是女人!”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嗯!” “皇后娘娘,您说林才人是不是中毒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中毒?” “这个本宫倒是不清楚,不过她中毒是肯定的了,你要注意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皇上知道,要不然,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皇后警告道。 “是!” 第五章:兰妃怀孕了! 皇后不想多谈这件事,她也不想多问这件事,她怕引起皇上的怀疑,所以,她也不敢去查探林才人的病因。 “你去把文翠叫来!” “是!” 兰妃让宫女去叫文翠,不一会儿文翠就被叫了过来。 “文翠拜见皇后娘娘。” 文翠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皇后一眼。 她知道自己的罪过,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是皇上的奴才,所以,她不敢对皇后有半点的违抗!? 第136 众叛亲离(三) “文翠,你跟在本宫身边也有时辰了,你的能耐,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相信你能帮本宫办事!”皇后看着跪在脚下的文翠说道。 “谢娘娘赏识!文翠一定尽力而为!” “那好!林才人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 …… 另一边,兰妃处。 这肚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孩子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可不是瞒不住了嘛! 不知是哪个下人看见了,就已经在宫中大肆宣传了! 这让皇上也是有些担忧,不知道兰妃会怎么办? “你先退下,本宫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皇后说道。 “是,奴婢告退!” 等宫女退出房间,兰妃坐了下来,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脸愁容。 “宝贝,你一定要平安出生呀,娘亲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让你受委屈的!”兰妃对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说道。 “宝贝,你一定要平安出生啊,这样你就可以和爹爹团聚了!” “你一定要保佑你的爹爹!” “娘亲也要努力,争取早点怀上你的弟弟或者姐姐!” “嗯,你一定要争气哦!” 说完兰妃又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孩子,你爹爹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你可要加油哦!” 兰妃对着肚子说道,脸上充满了慈爱的笑容! 这时,兰妃想到什么,连忙起床,准备换衣服去找陈太医给林才人瞧瞧! 陈太医是宫女中资历比较高的,他可是宫女中资历最深的一个。 这次的事情就是由他负责。 这段时间兰妃一直没有去请太医诊治,因为这段时间她的胎像一直不稳,而且胎动非常的厉害,所以,她也不想惊动太多人。 兰妃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去请陈太医! 她相信,以陈太医的医术,一定能够治好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你们都退下,我想和陈太医单独聊聊。”兰妃说道。 “是!” 其余人都纷纷退下了。 陈太医也没有推辞,就跟着兰妃进了内殿,并且关上门。 兰妃看着陈太医,问道:“陈太医,林才人的事情,您应该听到风声了,你看这件事情要如何是好?” 陈太医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奴才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嗯,既然陈太医也说没有结果,那就没有结果,只要你不让人将消息散播出去,一切都好说!” “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够外泄的!” 陈太医郑重的对着兰妃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嗯,本宫相信陈太医!” “这次本宫有孕,陈太医也辛苦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胎,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一切都由本宫来解决!” “那奴才就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嗯!” 兰妃点了点头,随即便吩咐陈太医出去了! 等到陈太医离开之后,兰妃便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进来。 她让丫鬟给她拿了一套白色的长裙。 “主子这是干什么?您这肚子还小着呢,这穿着白色的长裙,怕是不妥?” “本宫要换衣服!” “这奴婢伺候您更衣!” 丫鬟走过来,给兰妃更衣。 兰妃穿戴整齐,然后坐上凤辇,朝着外面那里走去。 路上,兰妃对自己肚子中的孩子说道:“孩子,娘亲这次一定要保护好你,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孩子,你是不是怪娘亲?娘亲真的很无奈呀!娘亲也希望你好好的,可是现在娘亲不仅要保住你的性命,还要保住皇上对娘亲的宠爱!” “只要你不让娘亲伤心难过,娘亲就会保护好你的。” “所以你要乖乖的,一切都要顺从着娘亲的意思做,知道吗?” 兰妃一边走,一边对自己腹中的孩子说道。 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如果她稍微有点差池,恐怕皇上对她就不会这么好了。 “孩子,你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听娘亲的话!” 一路上兰妃都在絮絮叨叨说着话,她希望她腹中的孩子能够听懂她的意思,能够明白她的苦衷,能够体谅她的处境。 皇后这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一直都呆在坤宁宫,没有出宫一步,她就是想要在皇宫内安心养胎,等待孩子出生,可是现在林才人出事了,让皇后不得不考虑一下其他的事情了。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皇上一来,兰妃赶紧行礼,皇后也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 皇上看向兰妃,发现她已经怀孕四月有余了。 看来自己的这个媳妇很争气嘛! 皇上看着自己的媳妇,心里面是十分的欣慰。 “皇上,臣妾刚刚得知了这件事情,臣妾觉得林才人实在是太可怜了!”皇后叹息着说道。 “皇后,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方法了?”皇上问道。 “臣妾是这样想的,臣妾觉得皇上可以给林才人请个太医,让太医给林才人诊脉,看看林才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或者是受了伤害之类的!” 皇后提议道。 “嗯,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朕觉得此事不宜张扬,不然,就会影响到你的名誉!” “这件事情,臣妾也想过,但是臣妾觉得还是有必要给皇上一点提示。臣妾想让皇上给林才人请个太医来诊断一下!” “皇后,朕觉得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看怎么样?”皇上对着兰妃说道。 “臣妾遵旨!” “那好,你就去安排此事!” “臣妾这就去办!” “嗯,去!” “那皇上就在此歇息一下,臣妾先去办事了!”皇后行礼说道。 “嗯,去!”皇上点了点头说道。 兰妃来到御药房,叫了两名太医给林才人诊脉。 “皇后娘娘,臣等这就给林才人看看!” 第136 众叛亲离(三) “文翠,你跟在本宫身边也有时辰了,你的能耐,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相信你能帮本宫办事!”皇后看着跪在脚下的文翠说道。 “谢娘娘赏识!文翠一定尽力而为!” “那好!林才人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 …… 另一边,兰妃处。 这肚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孩子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可不是瞒不住了嘛! 不知是哪个下人看见了,就已经在宫中大肆宣传了! 这让皇上也是有些担忧,不知道兰妃会怎么办? “你先退下,本宫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皇后说道。 “是,奴婢告退!” 等宫女退出房间,兰妃坐了下来,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脸愁容。 “宝贝,你一定要平安出生呀,娘亲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让你受委屈的!”兰妃对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说道。 “宝贝,你一定要平安出生啊,这样你就可以和爹爹团聚了!” “你一定要保佑你的爹爹!” “娘亲也要努力,争取早点怀上你的弟弟或者姐姐!” “嗯,你一定要争气哦!” 说完兰妃又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孩子,你爹爹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你可要加油哦!” 兰妃对着肚子说道,脸上充满了慈爱的笑容! 这时,兰妃想到什么,连忙起床,准备换衣服去找陈太医给林才人瞧瞧! 陈太医是宫女中资历比较高的,他可是宫女中资历最深的一个。 这次的事情就是由他负责。 这段时间兰妃一直没有去请太医诊治,因为这段时间她的胎像一直不稳,而且胎动非常的厉害,所以,她也不想惊动太多人。 兰妃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去请陈太医! 她相信,以陈太医的医术,一定能够治好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你们都退下,我想和陈太医单独聊聊。”兰妃说道。 “是!” 其余人都纷纷退下了。 陈太医也没有推辞,就跟着兰妃进了内殿,并且关上门。 兰妃看着陈太医,问道:“陈太医,林才人的事情,您应该听到风声了,你看这件事情要如何是好?” 陈太医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奴才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嗯,既然陈太医也说没有结果,那就没有结果,只要你不让人将消息散播出去,一切都好说!” “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够外泄的!” 陈太医郑重的对着兰妃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嗯,本宫相信陈太医!” “这次本宫有孕,陈太医也辛苦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胎,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一切都由本宫来解决!” “那奴才就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嗯!” 兰妃点了点头,随即便吩咐陈太医出去了! 等到陈太医离开之后,兰妃便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进来。 她让丫鬟给她拿了一套白色的长裙。 “主子这是干什么?您这肚子还小着呢,这穿着白色的长裙,怕是不妥?” “本宫要换衣服!” “这奴婢伺候您更衣!” 丫鬟走过来,给兰妃更衣。 兰妃穿戴整齐,然后坐上凤辇,朝着外面那里走去。 路上,兰妃对自己肚子中的孩子说道:“孩子,娘亲这次一定要保护好你,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孩子,你是不是怪娘亲?娘亲真的很无奈呀!娘亲也希望你好好的,可是现在娘亲不仅要保住你的性命,还要保住皇上对娘亲的宠爱!” “只要你不让娘亲伤心难过,娘亲就会保护好你的。” “所以你要乖乖的,一切都要顺从着娘亲的意思做,知道吗?” 兰妃一边走,一边对自己腹中的孩子说道。 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如果她稍微有点差池,恐怕皇上对她就不会这么好了。 “孩子,你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听娘亲的话!” 一路上兰妃都在絮絮叨叨说着话,她希望她腹中的孩子能够听懂她的意思,能够明白她的苦衷,能够体谅她的处境。 皇后这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一直都呆在坤宁宫,没有出宫一步,她就是想要在皇宫内安心养胎,等待孩子出生,可是现在林才人出事了,让皇后不得不考虑一下其他的事情了。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皇上一来,兰妃赶紧行礼,皇后也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 皇上看向兰妃,发现她已经怀孕四月有余了。 看来自己的这个媳妇很争气嘛! 皇上看着自己的媳妇,心里面是十分的欣慰。 “皇上,臣妾刚刚得知了这件事情,臣妾觉得林才人实在是太可怜了!”皇后叹息着说道。 “皇后,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方法了?”皇上问道。 “臣妾是这样想的,臣妾觉得皇上可以给林才人请个太医,让太医给林才人诊脉,看看林才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或者是受了伤害之类的!” 皇后提议道。 “嗯,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朕觉得此事不宜张扬,不然,就会影响到你的名誉!” “这件事情,臣妾也想过,但是臣妾觉得还是有必要给皇上一点提示。臣妾想让皇上给林才人请个太医来诊断一下!” “皇后,朕觉得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看怎么样?”皇上对着兰妃说道。 “臣妾遵旨!” “那好,你就去安排此事!” “臣妾这就去办!” “嗯,去!” “那皇上就在此歇息一下,臣妾先去办事了!”皇后行礼说道。 “嗯,去!”皇上点了点头说道。 兰妃来到御药房,叫了两名太医给林才人诊脉。 “皇后娘娘,臣等这就给林才人看看!” 第137众叛亲离(四) 她坐在椅子的另一头,而伊森坐在那一头。 两人相隔还算远。 临近冬天的天气,有些冷。 一阵秋风吹过,让奥德莉有些发抖。 她忍不住伸出手烤火。 伊森察觉到她身体的抖擞。 利索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嘱托道,“注意保暖。” 突如其来的热源,温暖着奥德莉的身心。 “谢谢。” 两人无言,默默的烤着火。 奥德莉忍不住感慨道,深秋就是要烤火。 好舒服。 她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是敌人吗?你不怕我杀了他们吗?” 伊森没有料到奥德莉会这样问,他愣了一下。 然后伊森说道,“是敌人。只不过,有一件事一直在困恼着我。” 奥德莉:“你说。” 伊森双眼盯着奥德莉,问道:“你为什么要派人刺杀大皇子。” “啊?!我派人,刺杀,大皇子!!!” 奥德莉被伊森的话吓到了,猛然站起身。 伊森点了点头,“是的。” “这怎么可能!我派的明明是和平大使!是你们杀了和平大使,我才发动战争的!” 奥德莉眉头紧皱,表情十分凝重。 伊森低头看着簧火,默默的思考着。 一年前,他是皇家骑士团团长,负责守卫皇宫安全。 他轻言看见,一个血族刺客暗杀大皇子。 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大皇子怕是早就死了,忌辰都一周年了。 但,当他查看凶案现场时,一切都透露这古怪。 现场有打斗痕迹。 据他所知,大皇子只是一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 那个血族刺客战斗力极高。 明明可以在暗地里,偷偷杀死大皇子。 干嘛要亲自上场,不当法师,当个刺客。 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可就是这样一场笑话,所有人都认为是血族女王发动战争的信号。 当王国准备反击时,军队配备十分简陋。 名义上是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只有一万人。 一切都在预示着,让军队有去无回。 因为大皇子的一句话,伊森被迫挑起这个重任的。 带着军队开始反击血族。 伊森冷静的思考着整件事的前前后后。 结合奥德莉的话,她不由得怀疑,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一场局。 但会是谁设的局呢。 奥德莉向伊森解释整件事,“我派的是和平大使,想跟尔特维斯王国结为同盟。谁知道,大使有去无回,死在尔特维斯王国了。我一怒之下,就发动战争了。” 奥德莉从伊森的话中,觉察到一些问题, 她问道,“为什么说我派了刺客。我们血族可都是法师,干嘛要当刺客杀人!” 伊森解释道,“一年前,一个血族刺客潜入皇宫,差点杀死大皇子。” “哈?”奥德莉觉得自己在听故事,“我要是派刺客,要杀也是杀国王啊!” 伊森捏了捏鼻梁,“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能详细说一下你那边的事吗?” 奥德莉点了点头,抚平裙摆,坐下。 “一年前,我派出了和平大使,找你们的国王商量和平联盟的事情。谁知道,他刚进入王国首都,就死在了旅馆里。据幸存者回答,是皇宫骑士团杀死的他们。” 伊森:“能详细说一下死亡时间吗?” 奥德莉:“5月23号。” 伊森记得一年前的5月23号,他带着骑士团的所有人在首都郊外训练,根本不会出现在首都里。 奥德莉问道,“你们大皇子遇刺的时间是?” 伊森:“5月25号。” 时间相差两天。 伊森带着骑士团结束训练的时间是5月24号,每月的21号至23号是骑士团训练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会由皇宫贵族那边的私家军负责皇宫和首都的巡逻问题。 伊森:“那个大使的名字是?” 奥德莉:“乔络维特,一个普通的纯种血族。” 伊森:“我记得整个5月份,没有任何一个血族进入尔特维斯王国。” 奥德莉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她记得5月初,乔络维特离开血族之国。 仅需20天就能抵达尔特维斯王国。 怎么会这样? 是谁在搞鬼。 “你确定吗?伊森。” 伊森对奥德莉点了点头。 奥德莉对于伊森的话半信半疑。 经过短暂的相处,她对于伊森的人品还算相信。 伊森:“有乔络维特的尸首吗?” 奥德莉摇了摇头。 “据幸存者所说,王国骑士团杀死他后,将尸首放在阳光下面,最后化为尘土。” 血族生前不怕阳光,但是,死后一旦被阳光照射,就会化为尘土。 当初,奥德莉被乔络维特的死,气得大发怒气。 两人交换完所有信息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艾莎躲在不远处,一直在偷看两人。 内心世界十分大。 宛如一副波澜壮阔的心动图。 伊森,你这个笨蛋,都给奥莉披衣服了。 怎么不再乘胜追击呢! a上去啊!快点握住她的手啊,赶紧去告白啊! 话说,奥莉为什么要跳起来? 伊森你可别说些不该说的话啊! 奥莉又坐下来,离伊森居然近了一点。 给力啊!伊森。 没想到,你会哄女孩子了。 妈妈,不,姐姐好开心。 话说,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伊森啊,快点a啊。 用你的帅脸攻下奥莉啊。 艾莎见两人的气氛冷淡了下来,十分心急。 她决定来一波助攻。 艾莎轻轻走到两人的身后,伸出手臂。 拦住两人,用力一动。 将两人的头靠在一起。 奥德莉觉得,有些痛,忍不住摸了摸头。 “两位,跳舞吗?” 艾莎笑着提议道。 她没有给两人的拒绝时间,直接拉起两人的手。 然后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奥德莉被艾莎突然起来的行动吓了一跳。 她要干嘛,好,好吓人。 艾莎推着握着手的两人往前走。 两人从商量计谋的情节被迫变成了恋爱喜剧。 此时的簧火周围,一对对情侣正在结伴而舞。 奥德莉看见里面有好几对同性。 情侣的笑声和甜蜜,像甜腻的蜂蜜,喂给周围的所有人。 军队不反对谈恋爱。 女女,男男,男女皆可。 跨种族也不反对。? 第137众叛亲离(四) 她坐在椅子的另一头,而伊森坐在那一头。 两人相隔还算远。 临近冬天的天气,有些冷。 一阵秋风吹过,让奥德莉有些发抖。 她忍不住伸出手烤火。 伊森察觉到她身体的抖擞。 利索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嘱托道,“注意保暖。” 突如其来的热源,温暖着奥德莉的身心。 “谢谢。” 两人无言,默默的烤着火。 奥德莉忍不住感慨道,深秋就是要烤火。 好舒服。 她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是敌人吗?你不怕我杀了他们吗?” 伊森没有料到奥德莉会这样问,他愣了一下。 然后伊森说道,“是敌人。只不过,有一件事一直在困恼着我。” 奥德莉:“你说。” 伊森双眼盯着奥德莉,问道:“你为什么要派人刺杀大皇子。” “啊?!我派人,刺杀,大皇子!!!” 奥德莉被伊森的话吓到了,猛然站起身。 伊森点了点头,“是的。” “这怎么可能!我派的明明是和平大使!是你们杀了和平大使,我才发动战争的!” 奥德莉眉头紧皱,表情十分凝重。 伊森低头看着簧火,默默的思考着。 一年前,他是皇家骑士团团长,负责守卫皇宫安全。 他轻言看见,一个血族刺客暗杀大皇子。 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大皇子怕是早就死了,忌辰都一周年了。 但,当他查看凶案现场时,一切都透露这古怪。 现场有打斗痕迹。 据他所知,大皇子只是一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 那个血族刺客战斗力极高。 明明可以在暗地里,偷偷杀死大皇子。 干嘛要亲自上场,不当法师,当个刺客。 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可就是这样一场笑话,所有人都认为是血族女王发动战争的信号。 当王国准备反击时,军队配备十分简陋。 名义上是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只有一万人。 一切都在预示着,让军队有去无回。 因为大皇子的一句话,伊森被迫挑起这个重任的。 带着军队开始反击血族。 伊森冷静的思考着整件事的前前后后。 结合奥德莉的话,她不由得怀疑,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一场局。 但会是谁设的局呢。 奥德莉向伊森解释整件事,“我派的是和平大使,想跟尔特维斯王国结为同盟。谁知道,大使有去无回,死在尔特维斯王国了。我一怒之下,就发动战争了。” 奥德莉从伊森的话中,觉察到一些问题, 她问道,“为什么说我派了刺客。我们血族可都是法师,干嘛要当刺客杀人!” 伊森解释道,“一年前,一个血族刺客潜入皇宫,差点杀死大皇子。” “哈?”奥德莉觉得自己在听故事,“我要是派刺客,要杀也是杀国王啊!” 伊森捏了捏鼻梁,“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能详细说一下你那边的事吗?” 奥德莉点了点头,抚平裙摆,坐下。 “一年前,我派出了和平大使,找你们的国王商量和平联盟的事情。谁知道,他刚进入王国首都,就死在了旅馆里。据幸存者回答,是皇宫骑士团杀死的他们。” 伊森:“能详细说一下死亡时间吗?” 奥德莉:“5月23号。” 伊森记得一年前的5月23号,他带着骑士团的所有人在首都郊外训练,根本不会出现在首都里。 奥德莉问道,“你们大皇子遇刺的时间是?” 伊森:“5月25号。” 时间相差两天。 伊森带着骑士团结束训练的时间是5月24号,每月的21号至23号是骑士团训练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会由皇宫贵族那边的私家军负责皇宫和首都的巡逻问题。 伊森:“那个大使的名字是?” 奥德莉:“乔络维特,一个普通的纯种血族。” 伊森:“我记得整个5月份,没有任何一个血族进入尔特维斯王国。” 奥德莉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她记得5月初,乔络维特离开血族之国。 仅需20天就能抵达尔特维斯王国。 怎么会这样? 是谁在搞鬼。 “你确定吗?伊森。” 伊森对奥德莉点了点头。 奥德莉对于伊森的话半信半疑。 经过短暂的相处,她对于伊森的人品还算相信。 伊森:“有乔络维特的尸首吗?” 奥德莉摇了摇头。 “据幸存者所说,王国骑士团杀死他后,将尸首放在阳光下面,最后化为尘土。” 血族生前不怕阳光,但是,死后一旦被阳光照射,就会化为尘土。 当初,奥德莉被乔络维特的死,气得大发怒气。 两人交换完所有信息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艾莎躲在不远处,一直在偷看两人。 内心世界十分大。 宛如一副波澜壮阔的心动图。 伊森,你这个笨蛋,都给奥莉披衣服了。 怎么不再乘胜追击呢! a上去啊!快点握住她的手啊,赶紧去告白啊! 话说,奥莉为什么要跳起来? 伊森你可别说些不该说的话啊! 奥莉又坐下来,离伊森居然近了一点。 给力啊!伊森。 没想到,你会哄女孩子了。 妈妈,不,姐姐好开心。 话说,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伊森啊,快点a啊。 用你的帅脸攻下奥莉啊。 艾莎见两人的气氛冷淡了下来,十分心急。 她决定来一波助攻。 艾莎轻轻走到两人的身后,伸出手臂。 拦住两人,用力一动。 将两人的头靠在一起。 奥德莉觉得,有些痛,忍不住摸了摸头。 “两位,跳舞吗?” 艾莎笑着提议道。 她没有给两人的拒绝时间,直接拉起两人的手。 然后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奥德莉被艾莎突然起来的行动吓了一跳。 她要干嘛,好,好吓人。 艾莎推着握着手的两人往前走。 两人从商量计谋的情节被迫变成了恋爱喜剧。 此时的簧火周围,一对对情侣正在结伴而舞。 奥德莉看见里面有好几对同性。 情侣的笑声和甜蜜,像甜腻的蜂蜜,喂给周围的所有人。 军队不反对谈恋爱。 女女,男男,男女皆可。 跨种族也不反对。? 第138 众叛亲离(五) 艾莎推着奥德莉和伊森融进这些热舞的人群中。 “大晚上的,跳个舞乐一下。” 眼见四周都是跳舞的人。 奥德莉有些手足无措。 人群簇拥着她和伊森。 簧火旁,一个业余乐队正在演奏极富节奏感的音乐。 从两人身边舞过的人都认识伊森。 他们见伊森身旁站着奥德莉。 于是起哄起来,“跳个舞,跳个舞。” “伊森大人,跳一个。” 他们从未见过伊森跟女孩子跳过舞呢。 艾莎趁机朝两人吹了一个口哨,添油加醋道,“快跳呀,奥莉,别害怕。” 伊森笑了笑,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幸。 于是朝着奥德莉伸出手,“奥莉女士,我有幸与你共舞吗?” 奥德莉害羞的握住他的手。 伊森保持着礼貌,仅有一只手轻轻握着奥德莉的手。 另一只本该扶着奥德莉腰部的手,放在距离她腰部10厘米远的地方。 奥德莉学过各种皇家舞种。 可惜,在这里派不上任何用场。 这里跳的是民间舞。 姿势与皇家舞种截然不同。 从开始跳舞的第一秒,奥德莉已经踩了伊森十几脚了。 “抱歉。” “啊,对不起。” “我很抱歉。” 她的道歉声就没有停过。 “没事,你随便踩。我不怕疼。” 伊森笑着回答。 奥德莉脸颊布满红晕。 伊森的回到没有让她得到放松。 奥德莉低下头,伊森能低头看见,她那洁白的脖颈。 “对不起,我,我会注意的。” 伊森轻轻拉着奥德莉转圈,安慰道,“跟着我的节奏。慢慢来。” “是。” 在伊森的安慰下,奥德莉逐渐舒缓紧张。 随着伊森的节奏,旋转,前后,左右,移动。 乐队的演奏声欢快而又动人。 一对对结伴而舞的伴侣。 笑声,乐声,人的交谈声,火的燃烧声。 这一切都让奥德莉不由得慢慢沉醉于此。 她和伊森的配合逐渐步入正轨。 奥德莉忍不住抬头看着伊森。 她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眼神清朗,嘴角维扬。 簧火的光为他增添几分色彩。 她以为对方这几天对自己的亲近,是因为动心了。 但看着伊森清澈的眼睛。 奥德莉才发现,一切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他似乎只把自己当做普通朋友了。 礼貌而又不失规矩。 他那双直通天际的蓝眸中似乎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 奥德莉曾偷偷观察过伊森。 日常中的伊森总是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可他的笑意从未显露到底。 他处人待事,一切都遵循着礼貌。 与所有人都保持着无言的距离。 艾莎躲在不远处,一边陪着朋友喝酒,一边偷看两人。 “艾莎,你在看啥?” 她的朋友举起酒杯,对于艾莎的行为感到奇怪。 艾莎与她碰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爽!我在看伊森,这一次我要当一回红娘。” 她的话引起朋友们的热情反应。 “不会?不会?伊森,这课铁树要开花了?” 艾莎叹了口气,“别提了,他就开不了话。” 朋友拍了拍艾莎,安慰道,“别怕,伊森那张脸摆在那里,总会有人心动的。” 艾莎倒满酒,“伊森不会用啊。” “那就慢慢教呗。猪拱白菜,都要学学呢。” “可伊森都18岁了,年纪怎么晚了,还能学会吗?”艾莎十分担忧。 朋友们七嘴八舌的给她提办法。 “喝酒,盖被,一步到家。” “喝酒,谈心,慢慢来嘛。” “喝酒不管用,直接下迷药,咱们来个先上车,在补票。” “先婚后爱早就落伍了,现在推崇身体相爱。把他们放在小黑屋,嘿嘿嘿~” 在场的人都很懂,相视一笑。 朋友们的办法大都涉嫌擦边球。 艾莎很无语,“你们这群老司机,滚。” “别生气嘛,让他们喝醉,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朋友拦着艾莎,笑嘻嘻的提议道。 艾莎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 于是,艾莎拿出两个酒杯。 她的朋友们纷纷往酒杯里倒酒。 白的,黄的,黑的,红的。 只要是酒,都往里面加了一点。 此时,乐曲结束,迎来中场休息。 艾莎笑眯眯的端着两杯酒,来到伊森和奥德莉的面前。 “跳得累了,喝喝酒。” 奥德莉看着眼前这杯五彩斑斓的酒,觉得有些奇怪。 但耐不住她想尝尝酒的味道。 在皇宫里,总管维格以未成年为由禁止奥德莉喝酒。 奥德莉今年16岁。 血族成年的年龄是160岁。 或许是因为她母亲那边的基因。 造成16岁的奥德莉已经跟160岁的血族一样了。 无论奥德莉搬出任何证明来论证自己已经成年了。 可维格就是不同意。 只让奥德莉喝奶制品。 这就造成奥德莉对于酒有很大的兴趣。 艾莎看到奥德莉的眼睛就没有移开酒杯一眼。 立马将酒杯放到她的手中。 “奥莉,你今年几岁了?” “16了。” 在尔特维斯王国16岁就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可以喝酒啦。快点尝尝。” 艾莎笑眯眯的劝道着。 于是,奥德莉双手捧着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好辣。” 一股不涛汹涌的辣意冲击着她的口腔。 “慢慢喝,酒就是这个味道,辣辣的。” 奥德莉又轻抿一口。 在她的记忆里,维格总是以自己未成年为由。 拒接自己喝酒。 连让她去酒窖都不被允许。 记得有一次,她趁着维格出去采买,偷偷潜入酒窖。 她看见一桶桶酒水摆放在地下室内。 凉爽的气息裹挟着微微酒气。 麦芽的清香,让奥德莉忍不住多闻几下。 奥德莉在酒桶上,开了一个小口。 似水般的酒液从里面流出。 当奥德莉准备喝一口时,维格居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被捉住了。 奥德莉只能舔一舔,酒水溅到自己手上的痕迹。 一解馋意。 可她还是没有品出什么。 只记得,被维格捉住后,整个皇宫的酒全部变成了奶制品。 奥德莉适应了辣意后,开始大口喝酒。 三四口后,一杯酒就喝完了。 一抹红晕慢慢飘到她的脸颊上。 “好奇怪的感觉。” 第138 众叛亲离(五) 艾莎推着奥德莉和伊森融进这些热舞的人群中。 “大晚上的,跳个舞乐一下。” 眼见四周都是跳舞的人。 奥德莉有些手足无措。 人群簇拥着她和伊森。 簧火旁,一个业余乐队正在演奏极富节奏感的音乐。 从两人身边舞过的人都认识伊森。 他们见伊森身旁站着奥德莉。 于是起哄起来,“跳个舞,跳个舞。” “伊森大人,跳一个。” 他们从未见过伊森跟女孩子跳过舞呢。 艾莎趁机朝两人吹了一个口哨,添油加醋道,“快跳呀,奥莉,别害怕。” 伊森笑了笑,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幸。 于是朝着奥德莉伸出手,“奥莉女士,我有幸与你共舞吗?” 奥德莉害羞的握住他的手。 伊森保持着礼貌,仅有一只手轻轻握着奥德莉的手。 另一只本该扶着奥德莉腰部的手,放在距离她腰部10厘米远的地方。 奥德莉学过各种皇家舞种。 可惜,在这里派不上任何用场。 这里跳的是民间舞。 姿势与皇家舞种截然不同。 从开始跳舞的第一秒,奥德莉已经踩了伊森十几脚了。 “抱歉。” “啊,对不起。” “我很抱歉。” 她的道歉声就没有停过。 “没事,你随便踩。我不怕疼。” 伊森笑着回答。 奥德莉脸颊布满红晕。 伊森的回到没有让她得到放松。 奥德莉低下头,伊森能低头看见,她那洁白的脖颈。 “对不起,我,我会注意的。” 伊森轻轻拉着奥德莉转圈,安慰道,“跟着我的节奏。慢慢来。” “是。” 在伊森的安慰下,奥德莉逐渐舒缓紧张。 随着伊森的节奏,旋转,前后,左右,移动。 乐队的演奏声欢快而又动人。 一对对结伴而舞的伴侣。 笑声,乐声,人的交谈声,火的燃烧声。 这一切都让奥德莉不由得慢慢沉醉于此。 她和伊森的配合逐渐步入正轨。 奥德莉忍不住抬头看着伊森。 她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眼神清朗,嘴角维扬。 簧火的光为他增添几分色彩。 她以为对方这几天对自己的亲近,是因为动心了。 但看着伊森清澈的眼睛。 奥德莉才发现,一切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他似乎只把自己当做普通朋友了。 礼貌而又不失规矩。 他那双直通天际的蓝眸中似乎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 奥德莉曾偷偷观察过伊森。 日常中的伊森总是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可他的笑意从未显露到底。 他处人待事,一切都遵循着礼貌。 与所有人都保持着无言的距离。 艾莎躲在不远处,一边陪着朋友喝酒,一边偷看两人。 “艾莎,你在看啥?” 她的朋友举起酒杯,对于艾莎的行为感到奇怪。 艾莎与她碰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爽!我在看伊森,这一次我要当一回红娘。” 她的话引起朋友们的热情反应。 “不会?不会?伊森,这课铁树要开花了?” 艾莎叹了口气,“别提了,他就开不了话。” 朋友拍了拍艾莎,安慰道,“别怕,伊森那张脸摆在那里,总会有人心动的。” 艾莎倒满酒,“伊森不会用啊。” “那就慢慢教呗。猪拱白菜,都要学学呢。” “可伊森都18岁了,年纪怎么晚了,还能学会吗?”艾莎十分担忧。 朋友们七嘴八舌的给她提办法。 “喝酒,盖被,一步到家。” “喝酒,谈心,慢慢来嘛。” “喝酒不管用,直接下迷药,咱们来个先上车,在补票。” “先婚后爱早就落伍了,现在推崇身体相爱。把他们放在小黑屋,嘿嘿嘿~” 在场的人都很懂,相视一笑。 朋友们的办法大都涉嫌擦边球。 艾莎很无语,“你们这群老司机,滚。” “别生气嘛,让他们喝醉,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朋友拦着艾莎,笑嘻嘻的提议道。 艾莎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 于是,艾莎拿出两个酒杯。 她的朋友们纷纷往酒杯里倒酒。 白的,黄的,黑的,红的。 只要是酒,都往里面加了一点。 此时,乐曲结束,迎来中场休息。 艾莎笑眯眯的端着两杯酒,来到伊森和奥德莉的面前。 “跳得累了,喝喝酒。” 奥德莉看着眼前这杯五彩斑斓的酒,觉得有些奇怪。 但耐不住她想尝尝酒的味道。 在皇宫里,总管维格以未成年为由禁止奥德莉喝酒。 奥德莉今年16岁。 血族成年的年龄是160岁。 或许是因为她母亲那边的基因。 造成16岁的奥德莉已经跟160岁的血族一样了。 无论奥德莉搬出任何证明来论证自己已经成年了。 可维格就是不同意。 只让奥德莉喝奶制品。 这就造成奥德莉对于酒有很大的兴趣。 艾莎看到奥德莉的眼睛就没有移开酒杯一眼。 立马将酒杯放到她的手中。 “奥莉,你今年几岁了?” “16了。” 在尔特维斯王国16岁就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可以喝酒啦。快点尝尝。” 艾莎笑眯眯的劝道着。 于是,奥德莉双手捧着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好辣。” 一股不涛汹涌的辣意冲击着她的口腔。 “慢慢喝,酒就是这个味道,辣辣的。” 奥德莉又轻抿一口。 在她的记忆里,维格总是以自己未成年为由。 拒接自己喝酒。 连让她去酒窖都不被允许。 记得有一次,她趁着维格出去采买,偷偷潜入酒窖。 她看见一桶桶酒水摆放在地下室内。 凉爽的气息裹挟着微微酒气。 麦芽的清香,让奥德莉忍不住多闻几下。 奥德莉在酒桶上,开了一个小口。 似水般的酒液从里面流出。 当奥德莉准备喝一口时,维格居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被捉住了。 奥德莉只能舔一舔,酒水溅到自己手上的痕迹。 一解馋意。 可她还是没有品出什么。 只记得,被维格捉住后,整个皇宫的酒全部变成了奶制品。 奥德莉适应了辣意后,开始大口喝酒。 三四口后,一杯酒就喝完了。 一抹红晕慢慢飘到她的脸颊上。 “好奇怪的感觉。” 第139 众叛亲离(六) “没有办错事?真真是可笑。” 柳悦洳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太监,“他把徒弟的腿打断了,还是没有办错事吗?” 什么! 宋徽蓉得真相后,顿时泄了气,但她嘴硬道:“那娘娘也不能让他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啊!” 柳悦洳懒得跟这种傻子说话,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宫人把老太监拖下去,“对,是不应该罚他跪在地上,来人啊,把他拖下去,以辱骂本宫,打骂宫人,倚老卖老为由杖责五十大板。” 老太监瞬间哀嚎了起来,这五十大板就是要了他的命啊。 “兰妃娘娘恕罪啊,兰妃娘娘恕罪啊!” 柳悦洳轻笑道:“要怪就怪有人非要给你求情,这姑娘真是可爱。” 老太监怒瞪着宋徽蓉,怒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得我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拖了下去。 宋徽蓉听着老太监的哀嚎声,吓得身体一哆嗦。 柳悦洳伸出手,挑起宋徽蓉的脸,笑道:“有些话,可是不能在白天里说的。嘉嫔是你的姐姐?” “……是的。”宋徽蓉怯声的回道。 “嘉嫔如今怀有龙嗣,希望嘉嫔能平平安安的为陛下诞下孩子。”柳悦洳柔声祝福道。 她收回手,扶着飞萤的手,款款离开这里。 见兰妃就这样走了,宋徽蓉瘫坐在地上。 兰妃的气势太强了。 木莲被兰妃最后说的话吓到了。 她狠狠的瞪了宋徽蓉一眼,怒斥道:“要是嘉嫔娘娘出事,你难逃罪责。” 木莲硬拉住宋徽蓉的手,“走,跟奴才回启祥宫。” 两人回到启祥宫时,嘉嫔已经跟宋张氏说完话。 “娘娘!”木莲刚一踏进门,就开始告状,“小姐刚刚惹到了兰妃娘娘!” 嘉嫔听到此话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紧皱眉头,“什么叫惹到了兰妃娘娘?” “小姐在御花园里说兰妃娘娘的坏话,正巧被兰妃娘娘听见了。” 嘉嫔顿时脸色一白,眉头皱得更狠了。 兰妃和皇后都是她惹不起的人啊!她在宫里小心翼翼,伏低做小,不就是不敢惹她们吗! 可现在,这宋徽蓉刚进宫还没有两个时辰,就给她惹了祸,这不是叫她跟兰妃对着干吗!她以后怎么在宫里立足。 宋张氏听到自己的女儿惹到了兰妃娘娘,霎时间,怒气上头,焦急起来。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怎么能惹兰妃呢!” 虽然兰妃没有前朝母家撑腰,可在后宫,那也是比肩皇后的人,如果以后给嘉嫔穿小鞋,那前朝宋家也别想好过。 宋张氏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一时乱了阵脚,她惊慌的朝着嘉嫔看去,“娘娘,这可怎么啊?臣妇,臣妇就这一个女儿啊!” 宋徽蓉看不惯母亲的作态,撇了撇嘴,不满道:“母亲,不就是惹到她了嘛,你干嘛这样。” “呵呵,你可正是会给本宫找罪受。”嘉嫔瞪了一眼宋徽蓉,语气十分嘲讽。 “快,蓉儿给娘娘赔礼道歉,”宋张氏拉住女儿的衣袖,“快去给娘娘赔礼道歉啊!” 宋徽蓉推开母亲的手,跺了跺脚,“我不,不就是一个兰妃吗!她就是一个妾室,能有什么神通。” 她是绝不会给嘉嫔还有兰妃赔礼道歉的。 在她眼中,妾室,以及妾室生的孩子都是不入流的玩意。 嘉嫔眼神一暗,嘴角的上扬的幅度瞬间抿平。 宋张氏心中一急,忙赔笑道:“是臣妇教女不严,还请娘娘恕罪啊。” 宋徽蓉看着母亲伏小做低,翻了一个白眼。 这时,一个太监走进寝殿,打破了殿内的窘迫,他是来传话的,“陛下等会会来用膳,还请嘉嫔娘娘做好准备。” 嘉嫔起身,笑道:“是,劳烦公公来传话了。” 她递给身旁服侍的杜鹃一个眼神,杜鹃心领神会,拿着一包银子塞进太监的衣袖里。 宋徽蓉看到嘉嫔在母亲身前威风的样子,来到皇帝身前就变得如此低微,顿时对皇帝生了许多好奇。 等太监一走,宋张氏谨声道:“那臣妇就带着蓉儿先走了,兰妃那边?” 嘉嫔还能怎么办,只能给他们收拾烂摊子,“本宫会打点好一切的,你快带着徽蓉走。” “是是是。” 得到嘉嫔的肯定话后,宋张氏稳住心神,继续训斥宋徽蓉,“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等回府了,我定饶不了你。” 宋徽蓉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全身心的想着皇帝会长什么样。 皇帝究竟是一个青年男子,还是一个中年男子呢? 会比她父亲还老吗? 宋张氏用力拉住女儿,生怕她再给人找麻烦。 嘉嫔朝她们摆了摆手,“木莲,送他们离开。” “是。” 木莲喜上眉梢,她终于能送走这个昏星了。 宋张氏拉住女儿跟着木莲的身后。 她们要坐的马场正停在启祥宫的后门,需要走上一段路程。 半路上,宋徽蓉还是忍不住对皇帝的好奇,她摘下头上戴着的金丝蝴蝶簪子藏进衣袖里,谎称道:“母亲,祖母送我的簪子找不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那是宋徽蓉祖母生前的弥留物,很有价值。 “什么!你再仔细找找啊。” 宋张氏这心更是急切住了,真是一事没了,又来一事。 “我去那边找找看。” 宋徽蓉松开母亲的手,指着身后的方向,然后趁着宋张氏和木莲的不备,跑了过去。 她偷偷来到嘉嫔的寝殿处,踮着脚,躲在窗户后面,想要瞧一瞧皇帝究竟长什么样。 没过一会,皇帝就带着一众宫人来到了嘉嫔这里。 姜墨凛没有在嘉嫔这里过多停留,仅仅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准备离开了。 他注意到有人在偷看自己,眼神一变,唤来身旁的影十二,让他去找找谁在偷看。 等姜墨凛离开嘉嫔的寝殿后,影十二捆着宋徽蓉上前。 宋徽蓉被五花大绑的扔到姜墨凛的身前。 她没想到皇帝如此英俊帅气,一时间看呆了。 姜墨凛皱起眉头,“你是谁家的女眷?如此无礼。” 宋徽蓉回过神,不怯的回道:“臣女是正四品太仆宋家的女儿。” 第139 众叛亲离(六) “没有办错事?真真是可笑。” 柳悦洳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太监,“他把徒弟的腿打断了,还是没有办错事吗?” 什么! 宋徽蓉得真相后,顿时泄了气,但她嘴硬道:“那娘娘也不能让他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啊!” 柳悦洳懒得跟这种傻子说话,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宫人把老太监拖下去,“对,是不应该罚他跪在地上,来人啊,把他拖下去,以辱骂本宫,打骂宫人,倚老卖老为由杖责五十大板。” 老太监瞬间哀嚎了起来,这五十大板就是要了他的命啊。 “兰妃娘娘恕罪啊,兰妃娘娘恕罪啊!” 柳悦洳轻笑道:“要怪就怪有人非要给你求情,这姑娘真是可爱。” 老太监怒瞪着宋徽蓉,怒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得我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拖了下去。 宋徽蓉听着老太监的哀嚎声,吓得身体一哆嗦。 柳悦洳伸出手,挑起宋徽蓉的脸,笑道:“有些话,可是不能在白天里说的。嘉嫔是你的姐姐?” “……是的。”宋徽蓉怯声的回道。 “嘉嫔如今怀有龙嗣,希望嘉嫔能平平安安的为陛下诞下孩子。”柳悦洳柔声祝福道。 她收回手,扶着飞萤的手,款款离开这里。 见兰妃就这样走了,宋徽蓉瘫坐在地上。 兰妃的气势太强了。 木莲被兰妃最后说的话吓到了。 她狠狠的瞪了宋徽蓉一眼,怒斥道:“要是嘉嫔娘娘出事,你难逃罪责。” 木莲硬拉住宋徽蓉的手,“走,跟奴才回启祥宫。” 两人回到启祥宫时,嘉嫔已经跟宋张氏说完话。 “娘娘!”木莲刚一踏进门,就开始告状,“小姐刚刚惹到了兰妃娘娘!” 嘉嫔听到此话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紧皱眉头,“什么叫惹到了兰妃娘娘?” “小姐在御花园里说兰妃娘娘的坏话,正巧被兰妃娘娘听见了。” 嘉嫔顿时脸色一白,眉头皱得更狠了。 兰妃和皇后都是她惹不起的人啊!她在宫里小心翼翼,伏低做小,不就是不敢惹她们吗! 可现在,这宋徽蓉刚进宫还没有两个时辰,就给她惹了祸,这不是叫她跟兰妃对着干吗!她以后怎么在宫里立足。 宋张氏听到自己的女儿惹到了兰妃娘娘,霎时间,怒气上头,焦急起来。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怎么能惹兰妃呢!” 虽然兰妃没有前朝母家撑腰,可在后宫,那也是比肩皇后的人,如果以后给嘉嫔穿小鞋,那前朝宋家也别想好过。 宋张氏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一时乱了阵脚,她惊慌的朝着嘉嫔看去,“娘娘,这可怎么啊?臣妇,臣妇就这一个女儿啊!” 宋徽蓉看不惯母亲的作态,撇了撇嘴,不满道:“母亲,不就是惹到她了嘛,你干嘛这样。” “呵呵,你可正是会给本宫找罪受。”嘉嫔瞪了一眼宋徽蓉,语气十分嘲讽。 “快,蓉儿给娘娘赔礼道歉,”宋张氏拉住女儿的衣袖,“快去给娘娘赔礼道歉啊!” 宋徽蓉推开母亲的手,跺了跺脚,“我不,不就是一个兰妃吗!她就是一个妾室,能有什么神通。” 她是绝不会给嘉嫔还有兰妃赔礼道歉的。 在她眼中,妾室,以及妾室生的孩子都是不入流的玩意。 嘉嫔眼神一暗,嘴角的上扬的幅度瞬间抿平。 宋张氏心中一急,忙赔笑道:“是臣妇教女不严,还请娘娘恕罪啊。” 宋徽蓉看着母亲伏小做低,翻了一个白眼。 这时,一个太监走进寝殿,打破了殿内的窘迫,他是来传话的,“陛下等会会来用膳,还请嘉嫔娘娘做好准备。” 嘉嫔起身,笑道:“是,劳烦公公来传话了。” 她递给身旁服侍的杜鹃一个眼神,杜鹃心领神会,拿着一包银子塞进太监的衣袖里。 宋徽蓉看到嘉嫔在母亲身前威风的样子,来到皇帝身前就变得如此低微,顿时对皇帝生了许多好奇。 等太监一走,宋张氏谨声道:“那臣妇就带着蓉儿先走了,兰妃那边?” 嘉嫔还能怎么办,只能给他们收拾烂摊子,“本宫会打点好一切的,你快带着徽蓉走。” “是是是。” 得到嘉嫔的肯定话后,宋张氏稳住心神,继续训斥宋徽蓉,“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等回府了,我定饶不了你。” 宋徽蓉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全身心的想着皇帝会长什么样。 皇帝究竟是一个青年男子,还是一个中年男子呢? 会比她父亲还老吗? 宋张氏用力拉住女儿,生怕她再给人找麻烦。 嘉嫔朝她们摆了摆手,“木莲,送他们离开。” “是。” 木莲喜上眉梢,她终于能送走这个昏星了。 宋张氏拉住女儿跟着木莲的身后。 她们要坐的马场正停在启祥宫的后门,需要走上一段路程。 半路上,宋徽蓉还是忍不住对皇帝的好奇,她摘下头上戴着的金丝蝴蝶簪子藏进衣袖里,谎称道:“母亲,祖母送我的簪子找不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那是宋徽蓉祖母生前的弥留物,很有价值。 “什么!你再仔细找找啊。” 宋张氏这心更是急切住了,真是一事没了,又来一事。 “我去那边找找看。” 宋徽蓉松开母亲的手,指着身后的方向,然后趁着宋张氏和木莲的不备,跑了过去。 她偷偷来到嘉嫔的寝殿处,踮着脚,躲在窗户后面,想要瞧一瞧皇帝究竟长什么样。 没过一会,皇帝就带着一众宫人来到了嘉嫔这里。 姜墨凛没有在嘉嫔这里过多停留,仅仅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准备离开了。 他注意到有人在偷看自己,眼神一变,唤来身旁的影十二,让他去找找谁在偷看。 等姜墨凛离开嘉嫔的寝殿后,影十二捆着宋徽蓉上前。 宋徽蓉被五花大绑的扔到姜墨凛的身前。 她没想到皇帝如此英俊帅气,一时间看呆了。 姜墨凛皱起眉头,“你是谁家的女眷?如此无礼。” 宋徽蓉回过神,不怯的回道:“臣女是正四品太仆宋家的女儿。” 第140 众叛亲离(七) 正四品太仆宋家,应该是宋游道了。 姜墨凛印象里有这个人,几天前的一场政事上宋游道出了不少力。 念在宋游道的份上,姜墨凛不想追究宋徽蓉的责任,放缓声音,问道:“不错,想来你今日是进宫探亲的,可见过嘉嫔了?” “是,臣女已经与姐姐见过面了,正准备离开。”宋徽蓉回道。 姜墨凛点了点头,让影十二给她松绑。 “既然准备离开了,就不要在宫里四处走动。” “是。” 宋徽蓉低头回话。 姜墨凛转身带着宫人们离开。 呆呆的望着姜墨凛离去的身影,宋徽蓉的心在怦怦跳。 她一直在寻找的夫君就在眼前。 木莲慌忙跑了过来,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她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个灾星送走。 “小姐,该走了,夫人还在等你。” 宋徽蓉有些不舍,她还不想离开这里,她舍不得陛下。 抿着嘴唇,宋徽蓉扯谎道:“那个簪子应该是落在御花园,我去御花园找找,你先回禀夫人,让母亲先走。” 木莲想要阻止,可宋徽蓉早就提着裙摆跑走了。 木莲叹了口气,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事啊! 害怕宋徽蓉又惹灾祸,木莲连忙跟上。 可惜,她根本找不到宋徽蓉的身影。 宋徽蓉悄悄循着姜墨凛离开的方向跑去,她理了理衣容,将袖子里的金丝蝴蝶簪插进发间。 姜墨凛来到荀浩阁准备休息片刻。 影十二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转身间,就把宋徽蓉逮住了。 并将人带到了姜墨凛跟前。 姜墨凛环抱着胳膊,问道:“宋姑娘,你不是准备出宫了吗?” 他对于那些有价值的人很是有耐心。 宋徽蓉回道:“臣女一时在宫里迷了路,不知如何出宫。” 姜墨凛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道:“来人送她离开。” 宋徽蓉见姜墨凛在揉眉心,顿时大胆起来,挺身说道:“陛下可是觉得头疼?臣女这边有法子能缓解陛下的头疼。” 姜墨凛挑眉看着如此大胆的女人,打量了宋徽蓉片刻。 不得不说宋徽蓉比她的姐姐多了几分调皮可爱。 更重要的是,眉宇间有几分貌似兰妃。 宋徽蓉大胆的起身,走到姜墨凛的身后,影十二见状,手握住腰间的剑柄,准备给她来上一刀,但见姜墨凛没有吩咐,就收回手,站在一旁时刻准备着。 宋徽蓉轻柔的抚摸上姜墨凛的额头,为他按摩头部。 “臣女的祖母也曾头疼不已,臣女便学了按摩的手法,为祖母缓解疼痛。” 不得不说,宋徽蓉的手法很是不错。 姜墨凛舒展了眉头,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安宁。 一股淡香扑鼻而来,香很淡雅,似春日花开的柔香。 按摩片刻后,宋徽蓉柔声道:“想来陛下因政事繁忙才会如此劳累,还请陛下好好歇息,别伤了身子。” 这些话兰妃也整天在姜墨凛耳边唠叨。 姜墨凛睁开眼睛,瞧着姜墨凛像是年轻版的柳悦洳。 他记得两年前,在花宴上,柳悦洳也是如此的天真烂漫,胆大的很。 想来已经过了多年。 姜墨凛忍不住感慨时间流逝的如此之快。 宋徽蓉垂眸,脸上的笑容比那春花还要娇美几分。 她语气中带着几丝娇媚,“陛下要是累了,可以早些歇息。” 宋徽蓉深知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那么她就会与姜墨凛擦肩而过,再无相见之日。 既然遇见了心中的夫君,那就不能错失良机,要好好握在手中。 她绝不会嫁给孙家那个浪荡子。 她要嫁给世间最厉害的男人。 姜墨凛听出宋徽蓉的意思,他挑眉看着眼前的佳人,“你可知朕是谁?” “陛下是世间最厉害的男人,也是天下的主。”宋徽蓉柔声回道。 她的回答很让姜墨凛满意。 这极大满足了男人的好胜心。 姜墨凛笑了起来,他抱起宋徽蓉走向床榻。 蝴蝶飞舞在阁间。 影十二识趣的带着宫人退下。 苦苦等待女儿的宋张氏只得到了一个圣旨。 她的女儿——宋徽蓉被皇帝宠幸,特封为才人,此居启祥宫。 宋张氏听完,整个人晕了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为女儿谋划了多年,花费人力物力才把嘉嫔送进宫,顶替女儿选秀,结果女儿自己主动要进宫。 嘉嫔得到消息后,怒意难收,狠狠的把手里的茶杯摔倒地上。 如今宋徽蓉得陛下宠幸,那她此前入宫算得是什么事。 一旁伺候的杜鹃见状,忙安慰道:“娘娘别气,小心伤到孩子。” 嘉嫔摸了摸肚子,眼神里满是波特的恨意。 谁愿意一辈子困在围墙里,谁不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想当宋徽蓉今日冲撞了兰妃,嘉嫔眼神一暗,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是谁惹到祸,就应由谁担着。 “杜鹃,你去备些厚礼,本宫要去斐泉宫给兰妃娘娘请安。” “是。” 嘉嫔坐着软矫来到了斐泉宫。 她扶着杜鹃的手,走进斐泉宫。 看守宫门的侍卫没有阻拦。 柳悦洳正在看医书,听见嘉嫔来了,起身让人准备些茶点迎接贵客。 嘉嫔如今怀孕五个月了,肚子随着月份大了起来。 “给兰妃娘娘请安。” 嘉嫔还没俯身,就被柳悦洳亲切的拉住手,“不用多礼,你如今是有孕的人了,当心孩子。” “嫔妾节日里是给娘娘赔不是的,”嘉嫔苦笑道,“家里的姊妹自幼被宠坏了,不知礼数,嫔妾备了些厚礼,还请娘娘见谅。” 柳悦洳轻笑了几声,回道:“既然是自家姊妹,本宫怎么会生气呢。” 见兰妃没有深究,嘉嫔瞬间缓了口气。 但“不过,虽然是自家姊妹,可有些礼数还是要学的,不然以后吃了亏,还要怪你我没有把她教好。” 兰妃的这句话直接让嘉嫔的心提到高处。 柳悦洳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但她最不喜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 尤其是那种天真到愚蠢的混账东西。 嘉嫔忙伏小做低道:“是,娘娘说的是,嫔妾会让家里人好好教的。” 第140 众叛亲离(七) 正四品太仆宋家,应该是宋游道了。 姜墨凛印象里有这个人,几天前的一场政事上宋游道出了不少力。 念在宋游道的份上,姜墨凛不想追究宋徽蓉的责任,放缓声音,问道:“不错,想来你今日是进宫探亲的,可见过嘉嫔了?” “是,臣女已经与姐姐见过面了,正准备离开。”宋徽蓉回道。 姜墨凛点了点头,让影十二给她松绑。 “既然准备离开了,就不要在宫里四处走动。” “是。” 宋徽蓉低头回话。 姜墨凛转身带着宫人们离开。 呆呆的望着姜墨凛离去的身影,宋徽蓉的心在怦怦跳。 她一直在寻找的夫君就在眼前。 木莲慌忙跑了过来,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她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个灾星送走。 “小姐,该走了,夫人还在等你。” 宋徽蓉有些不舍,她还不想离开这里,她舍不得陛下。 抿着嘴唇,宋徽蓉扯谎道:“那个簪子应该是落在御花园,我去御花园找找,你先回禀夫人,让母亲先走。” 木莲想要阻止,可宋徽蓉早就提着裙摆跑走了。 木莲叹了口气,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事啊! 害怕宋徽蓉又惹灾祸,木莲连忙跟上。 可惜,她根本找不到宋徽蓉的身影。 宋徽蓉悄悄循着姜墨凛离开的方向跑去,她理了理衣容,将袖子里的金丝蝴蝶簪插进发间。 姜墨凛来到荀浩阁准备休息片刻。 影十二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转身间,就把宋徽蓉逮住了。 并将人带到了姜墨凛跟前。 姜墨凛环抱着胳膊,问道:“宋姑娘,你不是准备出宫了吗?” 他对于那些有价值的人很是有耐心。 宋徽蓉回道:“臣女一时在宫里迷了路,不知如何出宫。” 姜墨凛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道:“来人送她离开。” 宋徽蓉见姜墨凛在揉眉心,顿时大胆起来,挺身说道:“陛下可是觉得头疼?臣女这边有法子能缓解陛下的头疼。” 姜墨凛挑眉看着如此大胆的女人,打量了宋徽蓉片刻。 不得不说宋徽蓉比她的姐姐多了几分调皮可爱。 更重要的是,眉宇间有几分貌似兰妃。 宋徽蓉大胆的起身,走到姜墨凛的身后,影十二见状,手握住腰间的剑柄,准备给她来上一刀,但见姜墨凛没有吩咐,就收回手,站在一旁时刻准备着。 宋徽蓉轻柔的抚摸上姜墨凛的额头,为他按摩头部。 “臣女的祖母也曾头疼不已,臣女便学了按摩的手法,为祖母缓解疼痛。” 不得不说,宋徽蓉的手法很是不错。 姜墨凛舒展了眉头,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安宁。 一股淡香扑鼻而来,香很淡雅,似春日花开的柔香。 按摩片刻后,宋徽蓉柔声道:“想来陛下因政事繁忙才会如此劳累,还请陛下好好歇息,别伤了身子。” 这些话兰妃也整天在姜墨凛耳边唠叨。 姜墨凛睁开眼睛,瞧着姜墨凛像是年轻版的柳悦洳。 他记得两年前,在花宴上,柳悦洳也是如此的天真烂漫,胆大的很。 想来已经过了多年。 姜墨凛忍不住感慨时间流逝的如此之快。 宋徽蓉垂眸,脸上的笑容比那春花还要娇美几分。 她语气中带着几丝娇媚,“陛下要是累了,可以早些歇息。” 宋徽蓉深知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那么她就会与姜墨凛擦肩而过,再无相见之日。 既然遇见了心中的夫君,那就不能错失良机,要好好握在手中。 她绝不会嫁给孙家那个浪荡子。 她要嫁给世间最厉害的男人。 姜墨凛听出宋徽蓉的意思,他挑眉看着眼前的佳人,“你可知朕是谁?” “陛下是世间最厉害的男人,也是天下的主。”宋徽蓉柔声回道。 她的回答很让姜墨凛满意。 这极大满足了男人的好胜心。 姜墨凛笑了起来,他抱起宋徽蓉走向床榻。 蝴蝶飞舞在阁间。 影十二识趣的带着宫人退下。 苦苦等待女儿的宋张氏只得到了一个圣旨。 她的女儿——宋徽蓉被皇帝宠幸,特封为才人,此居启祥宫。 宋张氏听完,整个人晕了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为女儿谋划了多年,花费人力物力才把嘉嫔送进宫,顶替女儿选秀,结果女儿自己主动要进宫。 嘉嫔得到消息后,怒意难收,狠狠的把手里的茶杯摔倒地上。 如今宋徽蓉得陛下宠幸,那她此前入宫算得是什么事。 一旁伺候的杜鹃见状,忙安慰道:“娘娘别气,小心伤到孩子。” 嘉嫔摸了摸肚子,眼神里满是波特的恨意。 谁愿意一辈子困在围墙里,谁不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想当宋徽蓉今日冲撞了兰妃,嘉嫔眼神一暗,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是谁惹到祸,就应由谁担着。 “杜鹃,你去备些厚礼,本宫要去斐泉宫给兰妃娘娘请安。” “是。” 嘉嫔坐着软矫来到了斐泉宫。 她扶着杜鹃的手,走进斐泉宫。 看守宫门的侍卫没有阻拦。 柳悦洳正在看医书,听见嘉嫔来了,起身让人准备些茶点迎接贵客。 嘉嫔如今怀孕五个月了,肚子随着月份大了起来。 “给兰妃娘娘请安。” 嘉嫔还没俯身,就被柳悦洳亲切的拉住手,“不用多礼,你如今是有孕的人了,当心孩子。” “嫔妾节日里是给娘娘赔不是的,”嘉嫔苦笑道,“家里的姊妹自幼被宠坏了,不知礼数,嫔妾备了些厚礼,还请娘娘见谅。” 柳悦洳轻笑了几声,回道:“既然是自家姊妹,本宫怎么会生气呢。” 见兰妃没有深究,嘉嫔瞬间缓了口气。 但“不过,虽然是自家姊妹,可有些礼数还是要学的,不然以后吃了亏,还要怪你我没有把她教好。” 兰妃的这句话直接让嘉嫔的心提到高处。 柳悦洳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但她最不喜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 尤其是那种天真到愚蠢的混账东西。 嘉嫔忙伏小做低道:“是,娘娘说的是,嫔妾会让家里人好好教的。” 第141 众叛亲离(八) “但,如今家里人可教不了她了。” 柳悦洳挑眉,看着嘉嫔,让她接着往下说。 嘉嫔摸了摸腹部,继续说道:“如今,她成了陛下新纳的才人,家里人的手可伸不进这后宫,恐怕还有劳烦娘娘您管束她一番,” 柳悦洳笑了笑,她听出了嘉嫔话中的深意,“但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本宫只能做些小事罢了,管教方面的大事还要看你的意思。” “如今她是才人,保不齐以后就是妃,更保不齐以后成为皇后,要是不小心踩到了你我二人的头上,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谁管教谁了。” 嘉嫔没有回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 “娘娘说得对,嫔妾这就回去想法子好好管教她一下。” 嘉嫔起身,把备好的厚礼拿出,放到了桌子,“这是嫔妾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娘笑纳。以后说不准,管教姊妹一事,会劳烦娘娘帮些小忙。” 柳悦洳欣然收下礼物,“如有本宫能帮助的地方,本宫定会出手相助。” 嘉嫔点了点,带着宫人转身离开。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除掉宋徽蓉。 兰妃那番话,深深的吓到了她。 要是宋徽蓉有一日踩到了她的头上,宋家保不齐会舍掉她。 柳悦洳打开嘉嫔送的礼物,里面放着一对兰花雕纹的玉佩,很是精美。 飞萤走进来,道:“启祥宫的李嫔娘娘来了。” 柳悦洳把玉佩收回匣子里,“请她进来。” “是。” 李苏荷没有带一个伺候的宫人,只身走了进来。 “给兰妃娘娘请安。” 柳悦洳递给她一杯茶,笑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大忙人,可是有事来找本宫吗?” 李苏荷赔笑了几声,她刚刚看见嘉嫔离开的身影,想来兰妃跟她的关系有点不一般。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李苏荷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支九头凤金步摇,“不得人心的主,终究不长久。您说是?兰妃娘娘。” 九头凤步摇只有皇后能戴。 投诚之意,言语以表。 柳悦洳笑着把木盒合上,看了一眼李苏荷,柔声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就是不知道你能为本宫解什么问题。” 李苏荷眼神一暗,低声道:“要想把她拉下来,最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想来娘娘也是这样想的。” “可那闻香对她忠贞不二,连林才人的出现都没断了她们的主仆关系。” “那可不一定,皇后身边那个新的丫鬟,是李府的家生子。嫔妾在李府曾听人说过,这个丫鬟的父母是好赌之人,在府外欠了几百两银子,”李苏荷把自己所知的消息全部透露给她,“正所谓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呢。闻香终究会被皇后厌弃,而那个丫鬟怕是下一个闻香。” 柳悦洳闻言后,笑了起来。 真是姐妹反目成仇的好戏码,刚刚那个嘉嫔也是恨不得吃掉自己的姊妹。 柳悦洳忍不住为李苏荷想出来的法子鼓起掌来,“你说的极对。此事就交给本宫来办,李妹妹就静等好消息。” 李苏荷赔笑道:“那嫔妾就慢慢等着。” 柳悦洳拿起那个装有九头凤金步摇的木盒,递回李苏荷的手中,笑道:“你先拿回去,等事情成了,你再来锦上添花就可。” “是。” 李苏荷听话的接过木盒,并奉承道:“嫔妾觉得这步摇与娘娘极配,那嫔妾就等娘娘的好消息了。” 柳悦洳摸了摸腹部,微凸的腹部凸显出来,她拿起帕子捂住嘴巴,歉意道:“本宫这几日总是犯恶心。” 李苏荷眼神一变,笑道:“那嫔妾先恭喜娘娘怀上龙嗣了。” 柳悦洳柔声回道:“怕是件喜事,等明日,御医来给本宫把脉,就知道真假了,只希望,别辜负了你的好意。” 李苏荷怎么会看不懂她的意思呢,没有把握的事,兰妃可是一件都不会干。 怕是过不了几日,这宫里就有三个怀有龙嗣的女人了。 李苏荷想到舒嫔也在斐泉宫住在,于是问道:“嫔妾得知舒嫔搬到了斐泉宫居住,不知她可否惊扰到娘娘休息。” “舒嫔如今性子改了许多了,成了一个喜静的主。”柳悦洳笑道。 自打舒嫔搬进了斐泉宫居住,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这衣食住行上样样节俭,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外面有人要害她。 李苏荷好似关切妹妹般,说道:“那就好,算起来舒嫔也是嫔妾的妹妹,还请娘娘多担待担待,如今她怀有龙嗣,皇后可是恨不得生吞了她。” “只希望舒嫔能安安稳稳的诞下龙嗣,别闹出什么风波来。” 柳悦洳轻笑了几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能不能生下孩子,就要看天的意思了。” 李苏荷垂眸,也跟着笑了起来。 舒嫔像是一枚棋子,被她们随意摆弄着。 李苏荷转移话题,问道:“不知刚刚嘉嫔来此,可是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宋府的女眷来宫里探亲,谁知这宋府的小姐被陛下瞧上了。” 李苏荷拢了拢裙摆,笑道:“想来嘉嫔的心怕是很不受了。” “这谁知道呢。人各有各的想法,毕竟有皇后娘娘的前例在,姐妹共事一夫,当真是一出佳话。” 柳悦洳的话精准的戳到李苏荷的痛处。 李苏荷眼神一暗,她深深的厌恶跟皇后共事一夫。 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封闭了心房,对什么都不在意,只求能把后半生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可皇后偏不如她的意。 都是因为皇后,她才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李苏荷从心底里痛恨皇后,她做梦都想扳倒皇后,然后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做自己想干的事情。 起码不用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起码不用为了一个男人爱死爱活的好。 她对皇帝没有一丝爱意。 两人没有在宋徽蓉入宫的事情上多说几句。 对于宋徽蓉的入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嘉嫔的内心只有对宋徽蓉的恨。 而宋府那边早已是风波涌起,热闹极了。 宋张氏是昏倒着回了府,好不容易醒来后,把女儿成了才人一事告诉给了宋游道。 宋游道这一听,也晕了过去。 第141 众叛亲离(八) “但,如今家里人可教不了她了。” 柳悦洳挑眉,看着嘉嫔,让她接着往下说。 嘉嫔摸了摸腹部,继续说道:“如今,她成了陛下新纳的才人,家里人的手可伸不进这后宫,恐怕还有劳烦娘娘您管束她一番,” 柳悦洳笑了笑,她听出了嘉嫔话中的深意,“但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本宫只能做些小事罢了,管教方面的大事还要看你的意思。” “如今她是才人,保不齐以后就是妃,更保不齐以后成为皇后,要是不小心踩到了你我二人的头上,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谁管教谁了。” 嘉嫔没有回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 “娘娘说得对,嫔妾这就回去想法子好好管教她一下。” 嘉嫔起身,把备好的厚礼拿出,放到了桌子,“这是嫔妾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娘笑纳。以后说不准,管教姊妹一事,会劳烦娘娘帮些小忙。” 柳悦洳欣然收下礼物,“如有本宫能帮助的地方,本宫定会出手相助。” 嘉嫔点了点,带着宫人转身离开。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除掉宋徽蓉。 兰妃那番话,深深的吓到了她。 要是宋徽蓉有一日踩到了她的头上,宋家保不齐会舍掉她。 柳悦洳打开嘉嫔送的礼物,里面放着一对兰花雕纹的玉佩,很是精美。 飞萤走进来,道:“启祥宫的李嫔娘娘来了。” 柳悦洳把玉佩收回匣子里,“请她进来。” “是。” 李苏荷没有带一个伺候的宫人,只身走了进来。 “给兰妃娘娘请安。” 柳悦洳递给她一杯茶,笑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大忙人,可是有事来找本宫吗?” 李苏荷赔笑了几声,她刚刚看见嘉嫔离开的身影,想来兰妃跟她的关系有点不一般。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李苏荷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支九头凤金步摇,“不得人心的主,终究不长久。您说是?兰妃娘娘。” 九头凤步摇只有皇后能戴。 投诚之意,言语以表。 柳悦洳笑着把木盒合上,看了一眼李苏荷,柔声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就是不知道你能为本宫解什么问题。” 李苏荷眼神一暗,低声道:“要想把她拉下来,最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想来娘娘也是这样想的。” “可那闻香对她忠贞不二,连林才人的出现都没断了她们的主仆关系。” “那可不一定,皇后身边那个新的丫鬟,是李府的家生子。嫔妾在李府曾听人说过,这个丫鬟的父母是好赌之人,在府外欠了几百两银子,”李苏荷把自己所知的消息全部透露给她,“正所谓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呢。闻香终究会被皇后厌弃,而那个丫鬟怕是下一个闻香。” 柳悦洳闻言后,笑了起来。 真是姐妹反目成仇的好戏码,刚刚那个嘉嫔也是恨不得吃掉自己的姊妹。 柳悦洳忍不住为李苏荷想出来的法子鼓起掌来,“你说的极对。此事就交给本宫来办,李妹妹就静等好消息。” 李苏荷赔笑道:“那嫔妾就慢慢等着。” 柳悦洳拿起那个装有九头凤金步摇的木盒,递回李苏荷的手中,笑道:“你先拿回去,等事情成了,你再来锦上添花就可。” “是。” 李苏荷听话的接过木盒,并奉承道:“嫔妾觉得这步摇与娘娘极配,那嫔妾就等娘娘的好消息了。” 柳悦洳摸了摸腹部,微凸的腹部凸显出来,她拿起帕子捂住嘴巴,歉意道:“本宫这几日总是犯恶心。” 李苏荷眼神一变,笑道:“那嫔妾先恭喜娘娘怀上龙嗣了。” 柳悦洳柔声回道:“怕是件喜事,等明日,御医来给本宫把脉,就知道真假了,只希望,别辜负了你的好意。” 李苏荷怎么会看不懂她的意思呢,没有把握的事,兰妃可是一件都不会干。 怕是过不了几日,这宫里就有三个怀有龙嗣的女人了。 李苏荷想到舒嫔也在斐泉宫住在,于是问道:“嫔妾得知舒嫔搬到了斐泉宫居住,不知她可否惊扰到娘娘休息。” “舒嫔如今性子改了许多了,成了一个喜静的主。”柳悦洳笑道。 自打舒嫔搬进了斐泉宫居住,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这衣食住行上样样节俭,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外面有人要害她。 李苏荷好似关切妹妹般,说道:“那就好,算起来舒嫔也是嫔妾的妹妹,还请娘娘多担待担待,如今她怀有龙嗣,皇后可是恨不得生吞了她。” “只希望舒嫔能安安稳稳的诞下龙嗣,别闹出什么风波来。” 柳悦洳轻笑了几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能不能生下孩子,就要看天的意思了。” 李苏荷垂眸,也跟着笑了起来。 舒嫔像是一枚棋子,被她们随意摆弄着。 李苏荷转移话题,问道:“不知刚刚嘉嫔来此,可是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宋府的女眷来宫里探亲,谁知这宋府的小姐被陛下瞧上了。” 李苏荷拢了拢裙摆,笑道:“想来嘉嫔的心怕是很不受了。” “这谁知道呢。人各有各的想法,毕竟有皇后娘娘的前例在,姐妹共事一夫,当真是一出佳话。” 柳悦洳的话精准的戳到李苏荷的痛处。 李苏荷眼神一暗,她深深的厌恶跟皇后共事一夫。 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封闭了心房,对什么都不在意,只求能把后半生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可皇后偏不如她的意。 都是因为皇后,她才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李苏荷从心底里痛恨皇后,她做梦都想扳倒皇后,然后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做自己想干的事情。 起码不用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起码不用为了一个男人爱死爱活的好。 她对皇帝没有一丝爱意。 两人没有在宋徽蓉入宫的事情上多说几句。 对于宋徽蓉的入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嘉嫔的内心只有对宋徽蓉的恨。 而宋府那边早已是风波涌起,热闹极了。 宋张氏是昏倒着回了府,好不容易醒来后,把女儿成了才人一事告诉给了宋游道。 宋游道这一听,也晕了过去。 第142 结局 宋徽蓉成了皇帝新宠。 但没过一个月,她那俊俏的容貌不知为何毁了,没过几日,便进了冷宫。 宋张氏这一听,悲愤欲绝,差点吐血而死,宋游道只恨自己那日没有阻拦女儿入宫。 嘉嫔差人去宋府送礼,并嘱托宋游道一句,让他好生安心,莫断了前程。 7月中,柳悦洳怀孕的喜讯让皇帝大喜。 皇帝原以为他跟柳悦洳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谁知,老天怜惜。 皇帝喜不自胜,下旨晋升柳悦洳为贵妃,并掌管后宫一半事宜。 皇后闻询后,硬生生把养了三年的指甲折断了。 后宫众人纷纷来斐泉宫给贵妃道谢。 柳悦洳抱着新得的白猫,朝众人摆摆手,亲切道:“都起来。” 一旁侍候的宫人端着御赐的金镶玉海棠样发簪端到各位嫔妃面前。 柳悦洳笑道:“陛下赏的发簪太多,本宫都戴不无,便想着给各位姐妹借花献佛。” “多谢娘娘恩赏。” 嫔妃们纷纷起身道谢。 扫了一眼台下众人,皇后抱病未来。 柳悦洳温柔的摸了摸怀中的白猫,垂下眼眸,心中暗笑道:不知皇后此刻的心情如何。 凤仪宫 皇后自打得知柳悦洳有孕后,愤怒万分。 她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 如今这宫里有了三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皇后瘫坐在凤椅上,倍觉心累。 事到如今,她不能在心慈手软下去了。 皇帝一日未立太子,她就一日无法安心。 但事实难料,皇后也想不到天上会掉‘馅饼’。 还是又大又苦的馅饼。 7月末,誉福宫的知春死了。 经过御医诊断,是有人在她的饭菜里下毒。 这像一个惊雷,扰乱了后宫的风平浪静。 但皇帝事务繁忙,那有闲心管一个不受宠,家室还低微的妃嫔的死。 知春的姐姐闻香跪在凤仪宫门口,磕头求皇后严查此事。 雨下得很大。 可惜,闻香没有见到皇后一面。 闻香跪在凤仪宫门口,雨水打在她的身上。 一场大雨结束,闻香昏倒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御医所里。 “你可算是醒了,幸好兰贵妇娘娘心慈,碰见你昏倒了,特地命人将你送来。” 一个年轻的宫女忙擦拭起闻香的脸,说道。 闻香没想到兰贵妃会出手救自己。 心中顿时复杂万分。 8月,舒嫔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是有人在她的饭菜里下毒,跟知春那碗里的毒是一样的。 都是寒木毒。 龙嗣没了,可是大事。 兰贵妃恳求皇帝严查此事。 谁能想到,宫人竟然在凤仪宫里搜出寒木毒。 兰贵妃当日所用的饭菜里居然也含有此毒。 要不是贵妃因腹中孩子闹腾,没有用膳,只怕龙嗣又没了一个。 皇帝大怒,念在皇后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的情面上,将她幽静在凤仪宫,到死都不能出宫半步。 就此,皇后成了空有虚名,后半生走到了底。 大皇子也得了皇帝的冷眼。 6个月后,柳悦洳于丑时早产,诞下一对龙凤胎。 大吉之兆。 皇帝立刻晋升她为皇贵妃,大赦天下,并封二皇子为太子。 皇宫一派祥和之气。 宫外的一处私宅里,全安拿着匕首,杀死了一个刚刚诞下男婴的妇女。 他拿起绸缎擦拭着染血的匕首,望着东方——皇宫所在之地。 太阳缓缓升起,光是那么的微弱闪烁。 全安笑了起来。 一切都在正轨上进行着。 太子自幼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导。 两年后,皇帝咳出了血,经过御医诊断,皇帝怕是命不久矣。 一番细查下,发现是有人在皇帝身边下毒。 此人是幽禁在凤仪宫的皇后。 伺候皇后的宫人——闻香和文翠跪在皇帝面前,哭诉皇后的罪行。 一张纸都无法写完皇后的罪行。 前几年,那些惨死的嫔妃都是皇后的手笔。 皇后甚至将御赐之物拿到宫外抵卖。 真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皇帝气得吐出了血,下旨株连皇后九族。 自此,李家在京城里没了影。 日子还要继续过着。 皇帝撑着气,教导着太子。 在太子6岁时,皇帝死了。 死前,特意命顾御川为摄政大臣,协助太子统摄内外。 6岁的太子成了皇帝,他的生母——柳悦洳成了太后。 朝堂上,柳悦洳以皇帝年幼为由插手摄政,与顾御川势均力敌。 10年后,顾御川‘死’在了红楼里的美人的床榻上。 真是死的‘惨烈’。 这背后的手笔少不得柳悦洳的手笔。 皇帝已经成年,但柳悦洳以皇帝还未有子嗣为由继续摄政。 谁也不敢反对。 毕竟朝堂上那些重臣都是她的人。 皇帝不敢迁怒母后,只能继续忍着。 可这一忍,又是五年。 皇帝的第一个子嗣出生了。 是个男孩。 柳悦洳喜不自胜。 当皇帝以为母后会安心呆在后宫享受儿孙之乐时,皇帝突然感染天花,不幸病死。 柳悦洳扶持大孙子为皇帝,继续摄政,并将外孙女接进皇宫,与小皇帝结成娃娃亲。 等柳悦洳满头银发,年过花甲之时,她依旧端坐在朝堂之上,小皇帝已经成人,可惜,被养成了一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得不依靠奶奶来协管内外。 小皇帝的花心令人摇头悲叹,柳悦洳也是皱眉无语。 等皇后生下一个男婴后,有大臣上书罢免皇帝,另立新帝。 柳悦洳‘强’忍不舍,点头同意了。 小皇帝被赶到了龙泉寺,幽静于此地,为先祖祈祷。 寺外的花花世界,小皇帝再也无法沾染半分。 柳悦洳继续摄政,并将自己的女儿——明德郡主提拔为新皇帝的太傅。 毕竟明德郡主可是新皇帝的外婆,关系亲的很。 此举乃是前朝为所未闻之事,众大臣纷纷上书,阻拦柳悦洳此举。 那有女子当太傅一说。 朝堂上,柳悦洳将大臣的折子一个一个甩到他们脸上,怒斥道:“今朝之事那轮得着前朝评判。” 柳悦洳舌战群儒,这才堵住了大臣们的嘴。 明德郡主成了太傅,隔日便穿着官服,站在了朝堂之上。 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有了明德郡主这个开口,女子从政便也渐渐多了起来。 柳悦洳活到了耄耋之年,算是个喜丧。 她是安详的闭眼而逝。 当天,皇宫里一片祥和之气,来往的宫人脚步匆忙,要为太皇太后庆祝耄耋之喜。 柳悦洳扶着明德郡主的手,坐在戏台下面,听着台上唱着戏。 这人一老,就喜欢听戏。 宫里的戏台那是一日都没有停过。 “母后,怎么样,这可是女儿特地从宫外请的戏班子。” 明德郡主轻柔的为柳悦洳捶背,讨喜道。 “你这小妮子啊。”柳悦洳拉住她的手笑道,“就是会讨我的欢心。” 皱纹布满了柳悦洳曾经美艳天下的脸庞,她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年轻,无法抛去的衰老笼罩在她的身上。 柳悦洳坐在凤椅上,拢了拢身上金丝兔绒袍子。 春末还是让人感到寒冷。 看戏看了一会,柳悦洳逐渐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自己和全安的初次相遇。 那时的风太轻了,吹不动人。 而现在的风早已没了。 什么都没了。 全安早已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那病是他进宫时落得根,治不了。 柳悦洳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这双手布满了仇人的血。 有自己儿子的血,有自己丈夫的血,有自己情人的血,有…… 死了都死了。 柳悦洳笑着将手放到女儿的手上,说下今生最后的一句话。 “明德,别忘了我的话。” 带着半脸银制面具的明德郡主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女儿忘不了。” 得到回应后,柳悦洳安心的闭上眼睛。 呼吸声微弱,然后消失了。 戏台上,戏子们使出浑身解数,讨台下贵人们的欢心。 明德郡主感知到母亲的逝世,叹了口气。 “母亲,阿明好累啊。” 她摘下脸上的面具,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全容。 从一岁起,明德郡主就戴上了面具。 明德郡主肖像柳悦洳年轻时的美丽,只不过多了几分异域色彩。 她更像顾御川与柳悦洳的孩子。 可惜在场的众人早已忘了顾御川这个人。 死去的摄政大臣算的了什么呢。 戏还在唱着。 关于明德郡主的故事还很长 …… 第142 结局 宋徽蓉成了皇帝新宠。 但没过一个月,她那俊俏的容貌不知为何毁了,没过几日,便进了冷宫。 宋张氏这一听,悲愤欲绝,差点吐血而死,宋游道只恨自己那日没有阻拦女儿入宫。 嘉嫔差人去宋府送礼,并嘱托宋游道一句,让他好生安心,莫断了前程。 7月中,柳悦洳怀孕的喜讯让皇帝大喜。 皇帝原以为他跟柳悦洳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谁知,老天怜惜。 皇帝喜不自胜,下旨晋升柳悦洳为贵妃,并掌管后宫一半事宜。 皇后闻询后,硬生生把养了三年的指甲折断了。 后宫众人纷纷来斐泉宫给贵妃道谢。 柳悦洳抱着新得的白猫,朝众人摆摆手,亲切道:“都起来。” 一旁侍候的宫人端着御赐的金镶玉海棠样发簪端到各位嫔妃面前。 柳悦洳笑道:“陛下赏的发簪太多,本宫都戴不无,便想着给各位姐妹借花献佛。” “多谢娘娘恩赏。” 嫔妃们纷纷起身道谢。 扫了一眼台下众人,皇后抱病未来。 柳悦洳温柔的摸了摸怀中的白猫,垂下眼眸,心中暗笑道:不知皇后此刻的心情如何。 凤仪宫 皇后自打得知柳悦洳有孕后,愤怒万分。 她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 如今这宫里有了三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皇后瘫坐在凤椅上,倍觉心累。 事到如今,她不能在心慈手软下去了。 皇帝一日未立太子,她就一日无法安心。 但事实难料,皇后也想不到天上会掉‘馅饼’。 还是又大又苦的馅饼。 7月末,誉福宫的知春死了。 经过御医诊断,是有人在她的饭菜里下毒。 这像一个惊雷,扰乱了后宫的风平浪静。 但皇帝事务繁忙,那有闲心管一个不受宠,家室还低微的妃嫔的死。 知春的姐姐闻香跪在凤仪宫门口,磕头求皇后严查此事。 雨下得很大。 可惜,闻香没有见到皇后一面。 闻香跪在凤仪宫门口,雨水打在她的身上。 一场大雨结束,闻香昏倒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御医所里。 “你可算是醒了,幸好兰贵妇娘娘心慈,碰见你昏倒了,特地命人将你送来。” 一个年轻的宫女忙擦拭起闻香的脸,说道。 闻香没想到兰贵妃会出手救自己。 心中顿时复杂万分。 8月,舒嫔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是有人在她的饭菜里下毒,跟知春那碗里的毒是一样的。 都是寒木毒。 龙嗣没了,可是大事。 兰贵妃恳求皇帝严查此事。 谁能想到,宫人竟然在凤仪宫里搜出寒木毒。 兰贵妃当日所用的饭菜里居然也含有此毒。 要不是贵妃因腹中孩子闹腾,没有用膳,只怕龙嗣又没了一个。 皇帝大怒,念在皇后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的情面上,将她幽静在凤仪宫,到死都不能出宫半步。 就此,皇后成了空有虚名,后半生走到了底。 大皇子也得了皇帝的冷眼。 6个月后,柳悦洳于丑时早产,诞下一对龙凤胎。 大吉之兆。 皇帝立刻晋升她为皇贵妃,大赦天下,并封二皇子为太子。 皇宫一派祥和之气。 宫外的一处私宅里,全安拿着匕首,杀死了一个刚刚诞下男婴的妇女。 他拿起绸缎擦拭着染血的匕首,望着东方——皇宫所在之地。 太阳缓缓升起,光是那么的微弱闪烁。 全安笑了起来。 一切都在正轨上进行着。 太子自幼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导。 两年后,皇帝咳出了血,经过御医诊断,皇帝怕是命不久矣。 一番细查下,发现是有人在皇帝身边下毒。 此人是幽禁在凤仪宫的皇后。 伺候皇后的宫人——闻香和文翠跪在皇帝面前,哭诉皇后的罪行。 一张纸都无法写完皇后的罪行。 前几年,那些惨死的嫔妃都是皇后的手笔。 皇后甚至将御赐之物拿到宫外抵卖。 真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皇帝气得吐出了血,下旨株连皇后九族。 自此,李家在京城里没了影。 日子还要继续过着。 皇帝撑着气,教导着太子。 在太子6岁时,皇帝死了。 死前,特意命顾御川为摄政大臣,协助太子统摄内外。 6岁的太子成了皇帝,他的生母——柳悦洳成了太后。 朝堂上,柳悦洳以皇帝年幼为由插手摄政,与顾御川势均力敌。 10年后,顾御川‘死’在了红楼里的美人的床榻上。 真是死的‘惨烈’。 这背后的手笔少不得柳悦洳的手笔。 皇帝已经成年,但柳悦洳以皇帝还未有子嗣为由继续摄政。 谁也不敢反对。 毕竟朝堂上那些重臣都是她的人。 皇帝不敢迁怒母后,只能继续忍着。 可这一忍,又是五年。 皇帝的第一个子嗣出生了。 是个男孩。 柳悦洳喜不自胜。 当皇帝以为母后会安心呆在后宫享受儿孙之乐时,皇帝突然感染天花,不幸病死。 柳悦洳扶持大孙子为皇帝,继续摄政,并将外孙女接进皇宫,与小皇帝结成娃娃亲。 等柳悦洳满头银发,年过花甲之时,她依旧端坐在朝堂之上,小皇帝已经成人,可惜,被养成了一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得不依靠奶奶来协管内外。 小皇帝的花心令人摇头悲叹,柳悦洳也是皱眉无语。 等皇后生下一个男婴后,有大臣上书罢免皇帝,另立新帝。 柳悦洳‘强’忍不舍,点头同意了。 小皇帝被赶到了龙泉寺,幽静于此地,为先祖祈祷。 寺外的花花世界,小皇帝再也无法沾染半分。 柳悦洳继续摄政,并将自己的女儿——明德郡主提拔为新皇帝的太傅。 毕竟明德郡主可是新皇帝的外婆,关系亲的很。 此举乃是前朝为所未闻之事,众大臣纷纷上书,阻拦柳悦洳此举。 那有女子当太傅一说。 朝堂上,柳悦洳将大臣的折子一个一个甩到他们脸上,怒斥道:“今朝之事那轮得着前朝评判。” 柳悦洳舌战群儒,这才堵住了大臣们的嘴。 明德郡主成了太傅,隔日便穿着官服,站在了朝堂之上。 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有了明德郡主这个开口,女子从政便也渐渐多了起来。 柳悦洳活到了耄耋之年,算是个喜丧。 她是安详的闭眼而逝。 当天,皇宫里一片祥和之气,来往的宫人脚步匆忙,要为太皇太后庆祝耄耋之喜。 柳悦洳扶着明德郡主的手,坐在戏台下面,听着台上唱着戏。 这人一老,就喜欢听戏。 宫里的戏台那是一日都没有停过。 “母后,怎么样,这可是女儿特地从宫外请的戏班子。” 明德郡主轻柔的为柳悦洳捶背,讨喜道。 “你这小妮子啊。”柳悦洳拉住她的手笑道,“就是会讨我的欢心。” 皱纹布满了柳悦洳曾经美艳天下的脸庞,她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年轻,无法抛去的衰老笼罩在她的身上。 柳悦洳坐在凤椅上,拢了拢身上金丝兔绒袍子。 春末还是让人感到寒冷。 看戏看了一会,柳悦洳逐渐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自己和全安的初次相遇。 那时的风太轻了,吹不动人。 而现在的风早已没了。 什么都没了。 全安早已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那病是他进宫时落得根,治不了。 柳悦洳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这双手布满了仇人的血。 有自己儿子的血,有自己丈夫的血,有自己情人的血,有…… 死了都死了。 柳悦洳笑着将手放到女儿的手上,说下今生最后的一句话。 “明德,别忘了我的话。” 带着半脸银制面具的明德郡主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女儿忘不了。” 得到回应后,柳悦洳安心的闭上眼睛。 呼吸声微弱,然后消失了。 戏台上,戏子们使出浑身解数,讨台下贵人们的欢心。 明德郡主感知到母亲的逝世,叹了口气。 “母亲,阿明好累啊。” 她摘下脸上的面具,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全容。 从一岁起,明德郡主就戴上了面具。 明德郡主肖像柳悦洳年轻时的美丽,只不过多了几分异域色彩。 她更像顾御川与柳悦洳的孩子。 可惜在场的众人早已忘了顾御川这个人。 死去的摄政大臣算的了什么呢。 戏还在唱着。 关于明德郡主的故事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