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典签官》 第一章 女尸 宿醉带来的疼痛刺激着刘子希的后脑,习惯性去摸手机。 在熟悉的位置并没有拿到自己的手机,反而一种湿润却又黏腻的触感传来。 房间里充斥着白酒的清香和一丝说不明的味道。 强睁开眼睛,只觉得窗外的阳光十分刺眼。 恍惚间看见的的却不是熟悉的白墙玻璃窗。 “这是哪?” 想用手遮挡太阳光,却意外看到一手的嫣红。 强烈的恐惧让大脑幡然清醒。 刘子希四处张望着自己身处的地方。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白色皮毛织成的地毯上。 一道黑红的血迹在地毯上格外刺眼。 视线跟随到血液流出的源头,一张粉色丝绸做帐的宽大木床。 “怎么回事???” 不安感涌了上来。 “我到底在哪!” 强撑着身子让自己站起来,终于看到了床上的情况。 一名身穿黛色襦裙的年轻女子躺在上面,腰间别有一个蓝色香包。 “为什么会有个女尸!!!” 只见她大睁着双眼,面色因为血液的流失变得惨白。 脖子处一道四指长血口应当是致命伤。 刘子希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近乎超负荷的跳动。 颤栗感让双手不听使唤的抖动。 他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快逃离这里!” 可双脚却好似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 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丢失了节奏,自己好似窒息一般。 他无法想象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我也会被杀掉,还是被当做凶手抓起来” 刘子希用双手不断拍击自己的面部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人在绝境时所爆发的强大求生欲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转移下注意力。 为迎接即将到来的的未知,自己首先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如何逃离或是自证清白。 思及此处,刘子希将目光从女尸身上移开。 床上有一个包袱,被人打开了。 里面有许多女子的衣物。 望向屋子的四周。 房屋的中央放着一张木桌。 桌上除了已经翻倒的酒壶和两只酒杯,再无任何东西。 木门木窗都是纸糊就的,整个房间的陈设都不是自己所属时代的产物。 梳妆台上一面铜镜镶嵌其中。 走到梳妆台前,望向镜中的自己。 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映入眼帘。 无法置信的伸出手捏着自己的脸 没有摸到原本自己几日没有刮的胡茬。也没有因常年熬夜而长出的痘痘。 光滑细腻的皮肤,稚嫩却已能看出清秀模样的脸庞。 身上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色亵衣,并不是自己昨日穿的夹克。 这短短几分钟发生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刘子希一个信息。 “我难道穿越了?而且是开局一具女尸?” 房间里并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而自己也没有任何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 不安感依旧充斥着他的内心。 刘子希长舒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刚才因为恐惧没有仔细观察的女尸。 “只能再去看看那女尸了。” 再次回到床前。 目光落在女尸刀口处。 割得十分利落,应是惯用此类武器的人所致。 环视周围,并没有任何疑似凶器的东西。若是自己所为凶器呢? 正当刘子希打算仔细观察看能否再发现什么时,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不好!” 刘子希如同炸毛的刺猬一般抓起桌上的酒壶警备的盯着房门。 人在不安时,手里有东西总是会让人稍加勇敢。 房门被大力的打开,首先出现的是两名中年男子。 一名身穿紫色官袍,正怒不可遏的瞪着刘子希。 另一人身着红袍,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刘子希。 “呀,果然是刘公子啊。衙役来报的时候我还不肯相信。如今看来果然虎父无犬子。刘指挥使,令郎这杀人不眨眼的功夫跟您可是学了十成十呀。” 那红袍笑面虎收起对刘子希审视,笑着看向一旁气的脸发绿的紫袍官员。 这紫袍官员应当就是这具身子的父亲,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紫袍应当是二品以上大员。 刘父闻言并没有与其争执,只是长舒一口气将怒气消散些。随后才回那人的话。 “还未曾听吾儿的说辞,就咬定他为凶手,这就是姚大人京兆府的办案方式吗。” 姚大人闻言一笑,伸出手指向刘子希,又示意刘父看床上的女尸。 “如此情形,还不足以证明嘛。刘指挥使,难不成您想说是这女子自己爬到令郎床上自刎的?刘公子,你来说说为何这女子死在你的房内?” 这也是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可刘子希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眼前两人火药味十足,胡乱开口撇清自己只怕言语间的漏洞更会被抓做把柄。 一咬牙,将到了嘴边的说辞咽回肚子里。 “说啊!你为何不解释!” 刘父一把抓住刘子希的臂膀,大力的摇拽着。因习武多年加上情急之下,力道让刘子希的肩膀生疼。 “刘指挥使不用心急,到了我京兆府,下官有的是办法让令郎开口。来人啊,将刘公子请回去,配合调查。” 姚大人大手一挥,门外等候的衙役鱼贯而行,欲将刘子希带走。 只见刘父突然拔出自己的佩刀,挥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名衙役,吓得那衙役猛的一后退。 “我看谁敢!御前审讯都要个人证物证!你姚大人就要一言定吾儿的罪嘛!” 场面瞬间就僵住了。衙役不敢得罪他,只得将目光投向姚大人,希望得到进一步的示意。 面前的伟岸身影让刘子希心莫名的安定。 原来的他是一个孤儿,因为害怕被人嘲笑欺负,总是把自己武装成强大的模样。 这样被亲人毫无顾忌的袒护和关心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场景刘父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是凶手。 这让尝尽世间冷暖的刘子希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父爱的滋味。 他能想象这身子的原主人是如何被父母期待着,溺爱着长大。 而现在的自己真的能坦然接受这份沉重的爱意吗? 即便可以,也不是现在。 这样的爱意不应该伴随着伤害,刘子希终于想明白现在应该做什么了。 停息这里的争吵,不要让眼前这伟岸的臂膀为自己受到伤害,然后查清真相还自己清白! “刘指挥使不要心急,刚刚姚某也说了,只是将刘公子请回去配合调查而已。” 眼见刘父还要出言反驳,刘子希却伸手压住他握刀的手。 “那个…父…父亲,儿跟姚大人回去,只要这事不是我犯下的,相信姚大人也不会平白无辜的诬陷与我,孩儿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您莫要担心。” 刘父也知如此僵持下去是没有结果的,目前种种都指向刘子希是凶手。自己只能抓紧时间筹谋如何救出儿子。 刘子希越过刘父,准备任由衙役将自己带走。就在这时刘父再一次抓住他。只见他双眼通红,眼角湿润。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对刘子希说。 “平日你虽跋扈,却从未如此行事过。莫慌,爹爹很快就会将你救出来。” 这一刻的刘父没有那身处高位的一身凛冽,只有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担忧。 这让刘子希的内心再一次悸动,眼角的泪水再也不听指挥的泛滥。 世间总是会有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权衡利弊的爱,而自己正沐浴其中。 “孩儿相信父亲。” “那吾儿就交给姚大人了,不过我们话先说好,若是伤及他一根毫毛。刘某人将百倍奉还!” 说完这些话后,刘父颓然的松开拽着刘子希的手,这一刻的他仿佛老了十岁。 姚大人见状拍了拍衣袍,给刘父行了一礼,随及大手一挥。 “带走!”? 第二章 求情 在衙役的催促下,刘子希收回望向刘父的眼眸,随着姚大人出了门。 刘子希观察着自己所处的地方。 四周是跟自己刚出来的地方相同的房间,东西两侧各有一楼梯可上到二楼,每个楼梯两侧各有三间厢房。 刘子希所在的房间是东边右侧第二间房。 顺着楼梯来到一楼,这里有许多隔间,布置得十分清雅,中间有一大戏台,看来是唱曲演戏的地方。 这里同样有大批衙役正看守着这戏馆的店家和顾客。看见姚大人带着刘子希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来,或是惊讶或是不解。 一直伏在地上一名妈妈桑打扮的中年女子突然捂着嘴巴小声的说到。 “怎么会是刘公子,昨夜我看到刘公子急急忙忙出门去了呀。” 虽然说的小声,但在这肃静的场景下却几乎让在场的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这妈妈桑见状,急忙将头低下不再言语。 刘子希当然也听到了,心里默念着妈妈桑刚刚说过的话。 从楼上到门外的时间并不长,刘子希思索间已被带到一辆马车旁。姚大人扶着车夫的手,提起衣袍率先上车。随后回头看向刘子希。 “刘公子请,去我衙门尝尝黔州刚刚进贡的普洱,那可是前几日官家刚赏的。” ……… 文德殿内。 一身明黄龙袍的官家正批阅着奏本。一旁的矮几上太子正翻看着批阅过后的奏本学习着政务。 “我说嘛,今年这黔州贡茶怎么来的这么早,你看看,这是定城闹匪患了。” 说着将手中奏本递给一旁的太监示意他拿给太子。太子双手接过,仔细的翻看着。 少顷,太子缓缓合上奏本。思考了一番才开口。 “回父皇,黔州地处西南,大山林立,交通不便。定城算的上是黔州少有的富县,定城县令如果孩儿没有记错的话应是两年前您亲点的吴大人,此人虽没有大作为的能力,但应当也不是尸位素餐之辈。按理说治下百姓应当不会过不下去选择入山为寇。” 官家摸着胡须听着太子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所以这才怪了。” 言语间只见一名太监低着头碎步走了过来。 “官家,刘指挥使求见。” 使 说完后静静地立在那里等待着官家的回复。 “这才刚下朝,他又有啥破事?宣。” 得了首肯的小太监悄声出门去请刘父。 不一会,只见刘父虽脚步沉稳,但面色十分焦灼的走进来。入了殿内,便跪在地上行礼。 “臣殿前指挥刘兴见过官家,太子。” “爱卿请起。今儿这么正经。老大你猜猜刘指挥这是又犯了什么事。” 闻言,刘兴并没有起身,依旧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太子见状会心一笑。 “这回怕是件大事。” 官家也放下手中刚抿了一口的茶,挑眉看向刘兴。 “次次屁大点事就到我这来表忠心吵得我耳朵疼,说说,这回又是什么事。” 刘兴闻言,立直身子,望向上首的官家。通红的眼睛里还含有泪水。见状官家也收起笑脸,皱着眉头。 “犬子卷入一起命案,臣愿以这身紫袍换其无恙!” 言罢,继续伏在地上。此间瞬时间鸦雀无声,上首的那位也看不见表情。 “那臭小子,这回犯浑终究是惹祸了。谁拿的人?” “京兆府姚大人。” 刘父继续伏在地上不曾抬头。 咱们这位官家是泥土里出身,前朝末年,双亲被一群纨绔子弟纵马踏死,所以这才投了起义军。建朝过后,但凡有官员或勋贵子弟闹出人命,从来都是以命抵命。 若是坐实了刘子希是凶手。那他一定是要被杀头的。 “你将过程说与朕听” 刘父捡着关键的地方回禀着,今早刚下朝,有人检举城西一清馆发生命案,凶手或是殿前指挥使家的大公子。姚大人找到他两人同去了清馆。 “可曾有证据证明是那臭小子干的,算了,问你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子你走一趟。去京兆府问问姚大人情况。” 刘兴提起的心并没有落下,官家此举两个意思,若是不是刘子希所为,便等于卖了他一个面子。 若是刘子希所为,太子出面,那就是为京兆府撑腰,不让刘兴凭身份干预。 “儿臣领命,刘大人也不用心急,希哥儿顽皮,但也不是鲁莽之人。此事定有隐情。” 官家这时也走到刘兴身旁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年的老兄弟啊,你是知道我的。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一旦开了这先例,最终是什么样子咱们不是看到过嘛?” 说话间官家回到上首,背对着刘兴。似乎在回忆着那些被自己视为逆鳞的过往。 这些往事只有刘兴等从始至终一直追随自己的人才知道,可现在让自己为难的也是这陪伴多年的老兄弟,那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子侄。 可自己始终先是这大庆的开国皇帝,才是刘子希的伯伯。 最亲近之人犯的错,才让人最苦痛。 官家思及痛处,愤怒之下一拳砸在书桌上,堆叠起的奏本散落满地。 “你有这一身紫袍可以用它换你儿的性命,那谁又能换回那些枉死之人的性命?” 刘兴何尝不知这是眼前人的逆鳞,可那也是他的儿子。 是他的骄傲,他的软肋。 刘兴掩面长泣,长跪不起。 官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大袖一挥,离殿而去。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爱卿就先停职在家休息,等此案查清后再说。” 刘兴的眼泪并没有因为管家的离去而之主。 脑海里不断闪过刘子希成长的岁月。 襁褓中的啼哭。 孩童时因害怕被母亲打而躲在自己身后的模样。 少年时的耳提面命的开朗笑容。 难道,再也没办法看到了吗。 官家,这回是真的不肯卖面子了。 第三章 一日期限 刘子希此时身处京兆府的一间厢房内。 以他的身份在一切都明了之前断然是不会被动刑。 这也给了刘子希思考的时间。 努力回忆着当时屋内的情形,以及刚刚那名妈妈桑所说的那句话。 “看到我出去了…” 刘子希看向自己身上的亵衣,自己总不可能是这般出门的。 自己的衣服呢? 莫非是… 这样就说的通了! “外面的兄弟,能请你帮忙叫一下姚大人嘛,我有案情禀报!”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并不是看守的衙役。 而是一个一身白衣,腰系玉带,头戴金冠的少年人。 姚大人恭敬的跟在其后。 “希哥儿有何案情,说与孤听。” 只见那人进了房以后便自顾自的坐到桌边。 姚大人庄重地在一旁奉茶。 自称孤又让姚大人如此恭敬。 那应该就是… “回太子殿下,我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太子品了一口茶,挑眉笑着的望向刘子希。 “怎么今天你也这般拘谨?” 刘子希心想,那还不是因为穿过来没有记忆! 这让刘子希十分尴尬,自己也不知道以前这身子的人是如何与人相处的。 “回殿下,因为现在毕竟是嫌犯。” 太子也不多戏弄他,自己亲自倒了杯茶放到刘子希面前。 “说说,你怎么证明自己清白。” 刘子希接过茶杯,放在面前,开始阐述自己刚刚琢磨的内容。 “首先是凶器,姚大人也知,在屋内并未发现凶器,而且那女尸脖子上的伤口十分利索,醉酒后的我是定不可能割得出来的。” 太子望向姚大人,姚大人点头示意确实没有发现凶器。 “其次是衣服,姚大人回来时应该也听到了,那店家说昨夜曾看到我急急忙忙出去了,可是我今天却在馆里醒来。而身上只剩这身亵衣。定是凶手将我身上的衣帽拿去伪装成我的样子离开了。” 姚大人在一旁听完了刘子希的阐述,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些只能说明或许是刘公子心思细腻,将凶器与沾了血的衣服扔掉了。” 刘子希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 于是立马反驳。 “若如姚大人所言,那岂不是整个馆内的人都是瞎子,我要穿着一身血衣带着凶器出门?若是我不出门就从窗外丢弃,那大人寻个衙役就能找到我的衣物和凶器,现在都没有将我收押。如此看来姚大人定是没有寻到。” 太子仿佛来了兴趣一般看着眼前款款而谈的刘子希。 “希哥儿竟如此心思缜密?莫非从前那纨绔模样只是为了藏拙?” 阿这… 刘子希急于澄清自己,没有考虑到原本这纨绔子弟的人设。 可是现下的问题可不是讨论藏不藏拙的问题了。 再藏怕是藏要下辈子去了。 “太子殿下,现下可否相信我是清白的。” 太子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片刻后才开口。 “希哥儿说的有些道理,可也仅仅是有道理,只要没有抓到凶手,你依然是最有嫌疑的人。” 太子的话让刘子希心下一凉。 自己从醒来到现在这两个时辰里,回忆过无数次自己看的场景。 不断地分析和揣摩着凶手的想法。 可是没有办法,信息太少了。 自己能想到的目前只有这些。 如果能有机会去查问,自己一定能找出更多证据证明自己。 可是现在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刘子希这下子真急了。 “太子殿下,请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查清此案证明自己清白。” 既然证明自己的的清白需要查清真相。 那就由自己来查好了! 若是找不出凶手,自己就会被拉到午门斩首。 这一切都要依靠京兆府来查。 刘子希并不喜欢这种命运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刘子希,太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这般坚定的眼神,这般沉着冷静的面对。 “方才大殿之上,刘大人向官家恳求用自己的官身换你的性命,被官家拒了。看在你父亲的的面子上,孤给你一天时间,你自行去查验,孤不会给你任何帮助。如此你看可行啊姚大人” 闻言刘子希内心翻江倒海。 父亲为了自己竟然做到这一步。 他不想再看到父亲那无助又绝望的的眼神了。 刘子希暗地里双拳紧握。 无论如何都要自证清白! 为了自己也为了牵挂自己的人。 “那便依殿下所言,不过下官可不能让刘公子一人忙前忙后。可以给刘公子一名衙役做差使。” 啥差使,这只是从固定牢房换成了移动牢房。 可这已经是目前自己可以争取的最大可能了。 “可是希哥儿你要知道,若是明日此时你还无法查清,你必定会被杀头,本朝规矩,皇子亲王亦是如此。” 言罢太子起身朝外走去,众人躬身相送。姚大人陪同而去。 刘子希目送太子离开,思绪如乱麻一般。 仅仅一天,自己要查清此案。 如果不行,自己就要被杀头。还会连累到家人。 “好不容易来此处走上一遭,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不久后姚大人回来了,身边还跟了一名身材魁梧的衙役。 “这还真是怕我跑了呀” 就在刘子希内心吐槽时,姚大人将衙役带到刘子希跟前。 “张仪,从今天起你就跟着刘公子听候差遣。” 那名名叫张仪的衙役点了点头,随后给刘子希见了礼。 “如此刘公子自便,这这间厢房就给刘公子歇脚用了,一应用度稍后都会送来的。” 姚大人说完后,煞有其事的望了刘子希一眼后,抬脚也出了院子。 虽然答应下来一天破案,可是目前自己毫无头绪。 刘子希坐在桌边思索着计划,磨刀不误砍柴工。 只有计划好了才能不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刘公子,有人寻你” 就在刘子希思考期间,张仪进门来报。 他身后跟着两名少年。 为首那少年身着玄色长衫,腰间一块美玉。面若璞玉,身姿挺拔。仿若画里走出的谦谦君子。 另一个身材魁梧,眉羽轩昂,一看就是练武出身。 “希哥儿,怎会如此。我与楚青去过你家里,刘世伯刚回去,一脸焦急。情况我也听说了,他让我们给你带着吃食和衣服。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 开口的是玄衣少年,只见他一脸愁容递给刘子希一个套衣裳和一个油纸包,里面有半只烧鸡。 另一名少年同样不安的在房里踱步。 “秦望跟我说时我还不肯相信,希哥儿,此事不是你所为” 通过两人的对话刘子希得知玄衣少年名为秦望,魁梧少年名为楚青。 看来他也并不是没有朋友的。 “你们等我吃完再说。” 刘子希从醒来到现在没有进食,饿得前胸贴后背。 也不与他多言,道了声谢后开始抱着烧鸡啃起来。 刘子希边吃边思考着自己与二人呢关系。 两人叫父亲世伯,那应当是相熟人家的孩子。 父亲还让他来跑腿说明此人是可以信任的,对自己这般关心也不似作假。 狂坑了几口烧鸡,咽了咽茶水。这才有力气与二人交谈。 “太子殿下刚刚来过了,他许诺我给我一天时间查清此事,大致计划我已经有了。不过缺人手,望哥儿,青哥儿你们可得帮我。” 二人听闻还有转机,皆是大喜。 “那可太好了!放心,我们肯定帮你!” 第四章 查探 太子回到文德殿内,官家正与太监下着棋。 仿佛早上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太子知道,这是自己的这位父亲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番云淡风轻。 等待消息的过程十分煎熬,只能寻些事做强作镇定。 官家见太子回来了,便对其勾了勾手。 “过来看看,林伴伴这局可还有转机。” 太子见过礼后站到官家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眼前已鬓角发白的官家。 自己何时才能如他这般。 不管遭遇何事,都无法从面上看出端倪的城府。 “父皇就莫要为难林伴伴了,每次都要绞尽脑汁输给您也是很费力的。” 林伴伴闻言连忙起身对二人行礼。 “太子殿下折煞老奴了,官家运筹帷幄不是老奴能及,全心全力都难防官家的厮杀,如何能刻意相让。” 官家闻言仰头大笑,挥手示意林伴伴退下。 “得了,我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你也别拍马屁了,让我种庄稼我在行,下棋真不行。老大,情况如何” 太子向林伴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听到官家问话,这才收紧神色。 “孩儿去了京兆府,您是不知道,那希哥儿彷如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没有慌乱,还一板一眼的列举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孩儿许了他一日时间查清此案。父皇,希哥儿从前,可能是在藏拙。” 官家从太子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那个答案,悬着的心也悄悄放下。 至于藏拙,联想到他老子,官家就释然了。 “两父子一个德行,心眼加起来八百个怕是还不够。你说这一天时间他查得明白吗。” 官家内心是纠结的,哪怕面上没有表示。 哪怕若是事情没有转机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下达处死刘子希的命令。 “若是以前,那定然是不能,现在的话,孩儿也说不清。” 官家听了这话挑着眉看着太子,抓起身边那本西南的奏本丢给太子。 “你倒是学油滑了,你可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秦望。那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十七岁硬是靠自己从你老子这里考了个探花回去。我看这事有得看。得了,这个奏本你拿回去再看看,和你东宫的属官商量个办法出来。” 官家言毕挥了挥手,太子便行礼告退回了东宫。 太子离开后,官家仿佛卸下了名为帝王的盔甲,神色颓然。 远处的夕阳正准备悄无声息的躲进山坳里。 “可只要是太阳啊,就得发着光。” …… 刘子希一行人终于在夜色降临之前赶到了清馆。 选择这里作为第一站,是因为他对今日妈妈桑的那番话十分在意。 同时这里也是一切的,隐藏着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店门已经被关闭了,几名衙役正看守着店门。 张仪上前同他们说明了情况后带着三人来到店里。 顾客已经被遣散,一楼只有几个小二一脸紧张的朝着二楼张望着。 今天见过的那个妈妈桑正在角落里安慰着一众打扮艳丽的年轻女子。 刘子希让张仪将她唤过来。 “你曾说昨夜见过我离开,请将当时的具体情况告知于我。” 妈妈桑一脸的惊恐,努力的回忆着。 “昨日夜里已经很晚了,我们这里最后一场戏正在唱,只见公子遮掩着面容着急的下楼离去。所以今日听闻公子在馆里杀了人才会如此震惊。” 她说的人应该就是穿着自己衣服的真凶,这也是自己衣服不见的原因。 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断定自己是被嫁祸的。 可是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自己是无法开脱的。 只是不知道是无差别的替人背了锅,还是故意陷害专锅专背。 要想知道这些得从这死掉的女子身上着手。 “这女子可是你馆内的人。” “这才是我最诧异的地方,公子平日里来听曲都是不让馆里姑娘作陪,那女子也不是馆里的人。她怎么会…” 不是馆里的人? 这让刘子希十分疑惑,不是馆里的人,这人为何来此处,这可不是寻常女子会来的地方。 带着这份不解,刘子希来到楼上。 房间里的一切都如同今早自己见到的一般。 只有女尸被移走交由仵作查验。 和上一次刚来到这里时观察这间屋子不同。 这一次,他是以一个解谜者的身份来看。 而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名堂来了。 “太过干净了。” 除了那床上杂乱的被褥,地上翻倒的酒杯。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整洁了。 丝毫不像一个醉酒之人呆过的样子。 就仿佛被人整理过一般。 这里真的是自己的房间吗? 走出房门,目光落在两侧的房间的房门上。 “两侧房间昨夜都住了何人,可有什么证词” 张仪听到了刘子希的询问,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记录。 “左侧是一名进京做生意的富商,据他所说,昨天夜里准备睡觉时,曾听到隔壁有人争执。因为他所听到的比较模糊且与案情无关,所以没有记录。” 刘子希并不意外,因为本来是断定他就是凶手的。 这样的询问只是例行公事。 可是往往这些看似没用的的消息,有时反而是关键。 看来还是得去寻那富商查问一番。 将此事记下,刘子希的思绪回到案件本身。 “女子的身份可有查明。” “已经查明了,是城南酒坊张家的女儿,名叫张蓉,十七岁。” “与她亲近的人可有查?” “这…因为今日兵制司发生图纸失窃,事关重大,大部分衙役都去那边盘查了,再加上现在这起案子是由公子你来查,所以并没有查问她周遭的人” 若是之前富商的话没有记录尚且还能理解。 这话让刘子希心中怒火中烧。 看来这姚大人是说到做到,一点忙都不帮了。 没办法,自己已经立下军令状。 此时的刘子希虽然表面镇定。 可是心中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 京兆府果然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帮助。 只能靠自己了! 长舒一口气,将这些会影响自己思考的负面情绪消散。 时间紧迫。没工夫计较这些了。 “青哥儿,你去询问那富商,望哥儿同我去城南。咱们分头行动,晚些在衙门汇合!” 第五章 耿迪 从此处到城南酒坊,坐马车也需半个时辰。 刘子希恨不得多抽那马儿几鞭子让它跑快点。 当车停在酒坊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酒坊就在这胡同口,门口已经挂起了白,里面有妇人阵阵抽泣声。 刘子希和秦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顾虑。 “希哥儿,你还是别进去了,我担心…” 秦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的自己还是杀害他们家女儿嫌犯。 自己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查问,只怕会被打出来。 “那就拜托望哥儿了,我去问下胡同里的其他人家。” 还好有秦望和楚青在,不然自己寸步难行。 而且只有一天时间,自己也分身乏术。 郑重的给秦望行了一礼。 来到这里的这半天时间,虽然身处险境,处处碰壁。 但是身边的人都毫无保留的帮助着自己,这让习惯了自己解决一切的刘子希十分感动。 秦望轻叩坊门,不一会里面便传来动静。 刘子希在远处看着来人和秦望交谈了一番将他迎了进去。 刘子希收起目光,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奔走,自己也该抓紧时间! 酒坊并不小,从胡同口走了七八十米才见到一户人家。 刘子希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动静。 透过矮墙,只见院内一片漆黑。 “不用敲啦,这户家里就迪哥儿一人,这会估计在当差呢” 刘子希回过头,见一老翁正倚着自家院墙朝刘子希喊。 老翁家与这户比邻而居。 “老人家,我们是京兆府的,想向您打听点情况” 刘子希恭敬的给他行了一礼,老翁急忙侧身躲开,嘴里念念有词。 “当不得,当不得。官爷若是不嫌弃,来我院里喝杯茶,我定知无不言。” 在老翁的邀请下,刘子希和张仪来到老翁家小院里。 院子很小,进门能看到两只鸡在院里跑。 老翁将鸡关了起来,到屋内拿了两把椅子到院子里请刘子希二人坐下。 “官爷是为了前头张家酒坊的丫头来的,那个杀千刀的刘家纨绔。那张家女娃是多好的一个人,平日里看着我们总是会问候上几句。可这会是听不到咯” 闻言,刘子希嘴角抽动,神色尴尬。一旁的张仪也偷偷瞥了刘子希一眼。 这杀千刀的刘家纨绔就在眼前呢。 “老人家,你可知平日里这张家姑娘与何人亲近,特别是男子。” 老翁重复念叨着刘子希的问题,一边摸着胡须仔细的想着。 此时的院墙外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聚集过来。 其中一名老妪见这老翁半天答不出来,那叫一个心急。 “官爷,这李老头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我来同你说。” 刘子希转过头诧异的望着院墙外的这些围观群众。 果然凑热闹是从古至今一直有的习惯。 “那就拜托了,请到院内来。” 老妪得了准,朝身边人使了使眼色。扭着老腰得意洋洋的进了院子来。 “官爷问我,那可就问对人了,这胡同里大无小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老妪一副准备说书的样子。周围的人一个劲的起哄。 “张婆子,你就快说,官爷可不是来听你说街坊小话的!” 张婆子瞪了那人一眼,回过头来清了清嗓子,开始款款而谈。 “要说这张家丫头,打小就懂事。长的也水灵,他爹娘就准备着给她物色一个当官的人家。可人家大户人家怎么看得上她家这家世,一来二去就拖到了十七岁。” “张婆子,人官爷是来问和她相关的人的,你搁这扯人家家常干啥呀” 矮墙外人群中又起哄起来,刘子希也是汗颜。 在自己那个时候,也是这些姨妈们。 谁家有个家长里短的保准逃不过她们的耳朵。 “哦哦哦,说正事。她平日很少出门,你说关系近,和谁都客客气气。但也没有十分要好的人,不过我知道一件事不知道对官爷有帮助没。” 搞了半天一点有用的的东西都没有。这让刘子希有些烦躁。 刘子希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告诉自己要按耐住,不能错过一丝可能有用的消息。 “请讲。” “前段时间夜里我路过前头耿迪小哥家时,听到这两个人在院子里隔着墙,也不知道说的啥,张家丫头一个劲的哭。听见我过路,两人就都缩回去了。” 张仪听到这话后有些不耐烦了。 “各位街坊就不要打趣我们了” 刘子希倒是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思考着张婆子刚刚说的话。 有些信息还是有用的,起码能看出这张蓉和隔壁耿迪肯定有关系。 “那这隔壁的耿迪是何人在何处当差,为何此时还没回来” 张婆子刚刚被张仪的话吓得有些局促,听到刘子希问话,这才继续小心翼翼的回话。 “这耿迪家听说是黔州来的,他爹娘前几年过世了,他补了他爹的差事,在城卫里当差,所以平日也有夜里不回来的情况,大伙都习惯了,怪可怜的一孩子” 周边的人附和着张婆子的话,看来街坊对此人评价并不差。 矮墙边的街坊们接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张家的闲话。 眼看这里问不出什么话了。 看来只能从这个耿迪身上着手了。 也不知秦望那边如何。 …… “这位哥儿,刚刚你说咱家蓉儿的死不是那纨绔所为?” 此时张蓉的父亲在一屋子人中算得上冷静。 昨夜女儿去看灯没有归家。自己也带了人去寻。 可是寻遍了女儿常去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就在他从城南找到城北,靠在皇城脚下喂自己跑了一夜的马时,家里托人给他带来了话。 他的女儿死了,被人在清馆里发现了。 等仵作验过伤口后,他亲手将她的尸身装进了棺材里运回了家。 她身上依旧是昨夜所穿的那身襦裙,腰上是自己绣的香包。 只是已经没有了生气。 就在自己计划如何才能替女儿报仇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少年找到了自己。说他是京兆府来的人。 他告诉自己,凶手另有其人。 “莫不是官官相护,找个替罪羊好让那纨绔开脱!这不是欺负我等平民百姓嘛!“ 这让自己如何不怒! 第六章 巧合 一旁的秦望在进了灵堂上过香后就一直默默的等待在一旁。 他在等张父接受自己刚刚所说的话。 张父的反应其实秦望也能理解,换位思考若自己是张父,也会认为这是官官相护,是找人替刘子希开脱。 见一旁的张父稍微冷静下来,秦望这才继续与他交谈。 ”在下姓秦,今科探花。愿以自身功名和我秦家声誉做担保。并没有替他开脱的意思,只是此案确有疑点,所以这才上门叨扰。” 张父听到秦望所报的身份亦是心里一惊。起身郑重的与秦望见了礼。 “原来是小秦相公当面,是在下眼拙。当不得如此郑重,我信小秦相公就是。” 见张父终于能冷静下来同自己交谈,秦望也是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 “烦请回忆一下近日令媛可曾有何异常的地方” 张父恭敬的将秦望请到正厅坐下,让张母去沏茶。 将茶水递给秦望后,这才思考起秦望的问题。 “近几日,她娘准备给她再说一个人家,所以都是让她在家里呆着不在外露面,很少与人接触。要说异常,并不是最近才有的,自从去年决定给她说亲开始就整日闷闷不乐。” “那令媛如此,可是有心仪之人?” 秦望猜测估计是有的,不然张父也不会这么说的。 “都怪我,猪油蒙了心,一心想要她嫁个好人家,这才这才我可怜的蓉姐儿啊!” 回答他的不是张父,而是在一旁靠着门框抹着眼泪的张母。 张父闻言安抚了其一番,将她送回灵堂,才回到正堂、 “小秦相公莫见怪,内子也是自责方才如此” 秦望抿了一口热茶,伸手请张父坐下。 “何谈见怪,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张父一脸愧疚的坐下,将话题拉回。 “说这心上人,其实是有的,这酒坊后面的胡同里,有一个哥儿叫耿迪,之前救了蓉儿一命,蓉儿就曾与家里提及想与他成婚” 说到这里,张父叹了一口气,眼眶红润,眼里尽是愧疚。声音也变得哽咽。 “可可她娘认为她家里只有一个人,是个孤儿。家境也不殷实,只有一个城卫的差事。所以并没答应,说的话也有些重,伤着小女的心了” 秦望心想这耿迪也不知希哥儿有没有问到。 “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到令媛房间查看一番” 张父闻言起身引秦望到门外,往张蓉的房间走去。 “这里便是小女的房间,小秦相公尽管查看,只求小秦相公能尽快查清真相让小女也走得安心些。” 独院小楼,结构精致。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 看得出张父对其的溺爱,走进屋内,装饰林罗,暗生淡香。 这是秦望第一次进女人的房间如此翻找,然他脸颊有些发热,神色有些不自然。 在张蓉离开后,就没有人进过这间屋子。这里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桌上还留着没有绣完的手帕,书架上有些小诗集和几册话本。 并没有找到什么离别之词或是遗书。 倒是从镇纸下发现一句诗,字体婉约秀气。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也和张父所说对上了,家里拆散他和耿迪令其心生不满,郁郁不欢。 秦望查看房间的目的是想看看张蓉这一次出行是筹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现在看来,张蓉此次离开并没有经过精心的安排,而是临时起意。 这耿迪不能不查! 告别张家,回到胡同口停着的马车旁,踱步思考。 少顷,刘子希带着张仪回来了。 二人皆是眉头紧蹙,在碰面之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耿迪” 两人将得到的信息互通之后,二人决定先去城卫所问问耿迪值守的地方。 好在城卫所衙门就在这城南。 一路上刘子希整理着这一趟得到的消息。 首先排除仇杀的可能。一个被养在闺中只等寻个好人家的女子应当是没有仇家的。 昨夜出门以后,是寻人?还是被劫走杀害了? 这一趟除了一个耿迪几乎毫无收获。 刘子希的眉头紧蹙,脸色苍白。 一旁的秦望看在眼里,拍了拍刘子希的肩膀。 “循序渐进,柳暗花明。” 二人说话间,城卫司的衙门到了。 刘子希通报了姓名,说明来意后,三人被迎进了衙门。 今夜当值的将军是刘兴的原部下。听闻刘子希到来,特意迎了出来。 “王慎见过公子还有小秦相公,公子的事我听说了,公子深夜来访,莫非此案与我城卫司有关?” 刘子希与王将军见过礼后,被王将军迎进衙门内。 “见过王将军,也不是与城卫所有关,只是来寻一个人。只知是城卫,所以来问问将军他在何处值守。” 王将军给刘子希和秦望奉上茶。在刘子希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寻人?不知公子寻的何人,我这便让下边的人去叫来” 时间紧迫,刘子希也不和王将军客气,将耿迪的姓名籍贯报给他。 王将军唤了一名将士去寻此人。 不一会那个将士一个人回来了。 “回将军,那耿迪所在的二营,最近几日都在兵制司内看防。” 兵制司? 等等,这个地方怎么感觉今天在哪里听过。 “兵制司?” 说话的是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张仪。 只见他一脸的诧异。 “那我知道他在哪了,咱们回京兆府衙门就能找到他” 刘子希听到张仪的话,这才想起来早些时候张仪说过的话。 兵制司图纸失窃。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刘子希心生疑虑。 “多谢将军相告,我就先告辞了” 刘子希一行人从城卫司衙门出来,王将军送至门外。 “当不得公子的谢,我能帮上忙的只有这些了。还望公子能够平安” 王将军一脸愧疚,让刘子希心生感激。 可是在这大庆律法面前。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抓紧时间! 街边寻常店铺已经关上了门,只有那些酒肆戏馆正灯火通明。 第七章 典签 回到京兆府,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 只见此时的衙门人来人往。 兵制司图纸可是军事机密。 兵制司相关官吏,巡防的城卫,就连厨房的伙夫这会都在这里接受盘问。 此事甚至还惊动了典签司。 为首之人身穿赤红金边袍,头戴黑色檐帽。一根镀金长棍握在手中,面色如铁,不假言笑。 只见他靠在墙边闭眼假寐,侧耳听着身前四名蓝袍典签盘问着兵制司的官员。 在场官员无一不坐如针毡,掌心冒汗。 只因这典签之名太过吓人。有道是 “红袍黑帽叫开门,镶金棍下无冤魂。” 更有民间流传这典签司的诏狱就是那第十九层地狱。 头戴黑帽的典签就是那黑白无常化身。 死在他们手里的人,阎王也不敢收。 这典签凶名可见一斑。 刘子希一进衙门就被这阵仗惊到了,凑到秦望身边小声的询问。 ”这帮拿着金棍的是哪个衙门的啊,这儿不是京兆府嘛。“ 正当秦望要回话时,那倚在墙边的红袍典签突然睁开假寐的眼睛。 一双鹰目直勾勾的盯着刘子希。 那眼神犹豫盯着猎物一般。 只见他直起身向这边走来。 ”在下典签司红袍燕无明,刘公子不认识也没关系,天亮之时如若是刘公子还未查明,咱们还会在典签司衙诏狱再见的。“ 不是 这么远他也听到了!!? 秦望与燕无明见过礼后拉着愣住的刘子希到角落里。 ”那是典签司,只听令于官家一人,此事看来不简单,连典签都惊动了。也不知道那耿迪被盘问完没。” 说话间,另一名红袍典签同样带着四名蓝袍典签迈进衙门。 为首那红袍瞅着只有十七八岁,个子稍小,一脸稚嫩。 只见他一直眯着眼微笑,脚步轻快,活脱脱一个开朗少年的模样。 当然若是没有穿着这身典签袍子的话,一定是不少姐儿梦中之人。 他一进门,就四下找寻着什么。 “也不知他眯着眼能看得清不。” 刘子希跟随着他的目光小声嘀咕。 一回头只见那少年红袍已经到了自己跟前正抬着头斜斜望着自己。 “在下典签司红袍韩起,多谢刘公子关心,不仅这路看得清,任何蛛丝马迹都躲不过我的眼睛。天亮之后我会将刘公子的罪证一一列举的。” 又听见了??? 刘子希只觉脊背发凉。 真的这么邪乎吗?这个典签司。 韩起正在寻的是燕无明,就在和刘子希说话间已经找到了他的方位。 没有等刘子希回话,径直的朝燕无明走去。 “燕大哥,兵制司有嫌疑官员十二名,他们的宅邸都已搜寻过了,没有发现任何与此事有关的痕迹” 燕无明只是斜了他一眼,将手中官员的盘问记录放在桌案上。 “都成了红袍了也不知稳重,这些官员我也查问过了,没有什么异常。西侧院子里是近日值守的城卫,你再带人走一趟,将他们的住处搜查一遍。” 刘子希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想这典签司权力如此之大,官员府邸说搜就搜,仅仅只是有嫌疑而已。 等等。 如此说来耿迪不就正在这西侧院子里? 典签司去搜寻耿迪的住处,自己也想前往。 在此之前,自己还是得去先见见这耿迪。 思及此处,刘子希走到二人身旁,将刚才未尽的礼数全了。 “二位大人,在下的案子亦涉及西院里的一名城卫,不知可否与韩大人同去。”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平日里别人见了他们都是避之不及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和他们同行。 同样也是不解这查凶杀案,怎么查到自己这边来了。 “请便,在下一刻钟后出发,届时不会等刘公子” 如此看来便是答应了。 刘子希心中暗喜,自己得先去见这耿迪一面。 和秦望快步来到西侧院子,此间有许多军士。 张仪很快把耿迪带来过来。 来人果然如胡同街坊所说看着正派英武。 只见他一身常服,并没有着军装,腰间挂着一个蓝色绣着鸳鸯的香包。 刘子希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此时他脸上有些不耐烦。 “这位大人,刚刚不是已经查问过了嘛,案发之时我正休沐,今日回衙门也只是取物件而已。” 他以为刘子希等人也是来查问图纸的。 “耿迪,你可认识张蓉。请问昨夜你在何处。” 耿迪听闻查问的不是图纸,面上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认识,我与她家比邻而居。昨夜我正值沐休,所以在汴京河边喝了点酒。子时回的家。” “可有人能证明你昨夜的行踪。” 一旁的秦望开口了,看向耿迪的目光中透露着猜疑。 “昨夜我心情烦闷,所以是一个人喝闷酒,无人能证明” 得了,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一个人想做不在场证明实在太简单了。 他有没有说谎呢? “你刚刚说你今天早晨回衙门寻物件,寻什么物件” 耿迪脸色的不耐烦更胜了。 “我说大人,我一没杀人,二没偷图纸。寻什么物件也要查问嘛?” 闻言刘子希陷入了沉思,没有确切的证据,着实不好查问。 正当他想着还能询问些什么时。 一旁的秦望突然盯着耿迪,讥讽一笑。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死人了。若按你所说你的行踪,是不可能知道的。” 耿迪瞬间慌了神,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 “大人别说笑了,我只是说我没有杀人放火,不该被这般查问而已。若无事我便回院子里呆着了。” 说完后,耿迪转身离开。 “他这么说倒是也说得过去,不过我还是怀疑他。” 刘子希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想起了为何看见耿迪会有熟悉之感。 他腰间的香包,和张蓉身上是一样的。 相爱之人被杀害了,竟然没有惊讶,没有担心。反而竭力的撇清自己。 “那希哥儿,咱们随典签去一趟他的住处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秦望显然也觉得他的表现十分怪异。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去查一查! 第八章 山穷水尽 二人来到衙门口时,典签司已经准备出发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刘子希即将成为他们的人犯的原因。 韩起对他来了个“特殊照顾”。 其余的蓝袍分散开来去其他城卫的住处,而韩起则陪同刘子希去往酒坊胡同。 秦望和刘子希坐在马车上,韩起骑马在一旁。 金棍不离手,看起来不像是去查案,而像是去打仗。 “刘公子,你看眼下这情形像不像我押解着你去刑场啊,在下甚是不解,刘公子好好的案子不去查,凑合我们典签司的事干嘛” 韩起眯着眼睛一脸调笑。 刘子希暗暗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回他的话。 此时的他因为时间关系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于是一路无话,众人很快回到了胡同。 街坊们纷纷探头出来望,看到刘子希本还准备打声招呼。 可是看到后面拿着金棍的韩起,吓得立马关紧门户。 一时间整个胡同无人走动,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耿迪的住处只是简单的两间屋子, 打开门只看到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装衣服杂物的柜子 。 另一间屋子是厨房,墙上挂着父母的灵位。 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刘子希翻看着书桌上的东西,桌上有摊开的几张纸,砚里的墨已经干了,笔也没洗笔头粘做一团。 ”没想到这小子家里看着不怎么样,还挺有钱的。” 刘子希寻着韩起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站在柜子旁晃着手里的几张银票,看样子得有个两三百两。 他一个城卫能有如此积蓄? 这让刘子希眉头一皱。 韩起接着翻找,刘子希也在屋里其他地方翻看着。 秦望有些避讳那两个牌位的地方, 刘子希可没这些避讳。 毕竟自己是生在唯物主义时代的人。 更何况,再查不出啦自己就要没命了。 抬头伸手将牌位拿起来,有东西掉了下来。 秦望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希哥儿,怎么了。” ”一块铁牌,上面只有一些花纹。应该是拿来垫牌位的。“ 刘子希将铁牌从地上捡起来,在手里拂拭着。 花纹的样式有些古怪。 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刘子希将他放回牌位下面。 韩起那边也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图纸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让刘子希十分失望。 他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一些证明耿迪是凶手的东西。 比如自己的衣服或随身物件。 亦或是那身血衣? 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电视里都是能在凶手家里找到这些东西的。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自己真的没有办法找到证据了嘛。 强大的压力压得刘子希有些喘不过气。 距离天亮只有三个时辰了。 这让刘子希的内心十分烦躁。 走出院子,冬夜的冷风狠狠的拍打着刘子希的脸庞。 秦望看出了刘子希情绪的不对劲,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不必心急,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韩起还有别处要去搜寻。回去的路上只剩下刘子希和秦望二人。 回到京兆府时,已经时夜深人静的时候。 楚青早已等待在厢房里。 见二人进屋,楚青急忙将刘子希的手臂抓住,将他按在椅子上。 “希哥儿,我去问了那富商。他给了我一些消息,我不知道到哪些有用,我就全记下了,你且听着。” 刘子希现在心情复杂。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楚青看着他状况不对,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秦望。 回应他的只是秦望的默默摇头。 “那富商说,昨夜他听到的争执声中所提到的有‘换防’‘投案’,他还说隐隐听到了女子抽泣的声音。” 楚青喝了口茶水,瞥了一眼刘子希。见他依旧是那副木讷模样。暗暗叹了口气继续说。 “他还说到,中途那男子有开门出来过,所以当时那句话听的比较清楚。’前两日不是刚换过嘛,怎么又要换‘就是这一句“ 说到这里,刘子希的瞳孔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瞪大眼睛看向楚青。 ”你再将那句话说一遍“ 楚青有些不解,明显信息量较大的前一句刘子希没啥反应,为啥对后面这句更感兴趣。 ”他说,前两日不是刚换过嘛,怎么又要换“ 刘子希一字一顿的复述着这句话。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 只见他一会握拳拍手,一会仰头看屋顶。 脑海内今天所获得的信息碎片正在慢慢的拼凑。 一旁的秦望也在思索着什么。 房间里除了刘子希走路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楚青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渐渐的困意袭来。用手撑着头打起了盹。 还差一点! 距离真相就差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在楚青第五次从打盹中惊醒,不过这才他是被窗外的鸡鸣声吵醒的。 天亮了。 迎接刘子希的审判即将到来。 京兆府的衙门大门已经打开,许许多多听闻今日要开审殿前指挥使长子案子的百姓慢慢的聚集到了衙门大门前。 ”听说了嘛,今天就要审那刘纨绔了。这种杀千刀的就该被抓到典签司诏狱里面去。“ 旁边的汉子十分赞同的点着头。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啊在咱这大庆想做纨绔,那就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他竟然还敢惹出人命来,这回怕是他老爹也保不住他了。“ 就在说话间,远处马蹄声响起,若是刘子希在此,就会认得,来人是韩起和燕无明所带领的典签。 围观群众见到典签的到来均是吃惊。 ”这典签都来了,看来这刘纨绔是拖不了干系了。哎呀那红袍看了我一眼,好可怕!“ 本围得水泄不通得衙门大门,瞬时间让出了一条道让这些典签过路。 典签走进门后,围观群众又聚在一块。不过这回说话得声音都小了很多。 又过了一会。 ”太子到!” 随着走在前方太监的传报。围观群众急忙伏了一地。 只见太子从马车上掀开帘子走出来。只见他面色凝重,看不出什么表情。不顾地上跪了一地得人径直走进了衙门。 后面跟着得太监暗暗叹了一声。 咱们的太子有些着急了。 “起!” 这太监说完后,踏着小碎步追上脚步匆忙的太子。 衙门内,姚大人早已等候在此。跟太子见过礼后,将太子请至首座,自己搬了椅子坐在一旁。 “既然太子和二位典签都到了,那就请嫌犯刘子希!” 第九章 柳暗花明 “刘公子,太子与诸位大人已经到了。” 衙役的到来将厢房的宁静打破。 刘子希长吐一口浊气,暗暗捏紧了拳头。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将决定自己的生死。 在这皇权至上,一言可定生死的时代。 自己将在万众瞩目之下进行自白。 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自己都是一个杀了人的纨绔。 哪怕是刘子希自己都曾彷徨过,会不会真的是原来的这个自己所做的。 可好不容易来这世上走一遭,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 只见刘子希目光如炬,脚步坚定,随着衙役走向前院正堂。 “那就走!” 秦望将一旁的楚青叫醒,睡眼蒙眬中的楚青看着门外正沐浴着朝阳的刘子希。 这一刻的他如同一名上战场的战士。 正堂的门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有眼尖的瞧见远处的刘子希正踏入正堂。 “大家快看刘纨绔来了!” 所有人都像那人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刘子希已经从侧门进来了。 “你这个杀人魔!不仅玷污人家良家女还要杀人灭口,你这个畜生!” “姚大人,快将这厮打入大牢!” “仗着自己父亲位高权重如此作恶,典签司大人快将他抓到那十九层地狱里去!” 在这一声声的声讨里面,刘子希坦然的站在大堂之上。 “肃静!” 只见姚大人惊堂木一拍,围观群众都噤声了。只有个别胆子大的还在和身旁的人小声嘀咕。 “希哥儿,一日之期已到。你且说说看。” 太子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不停的揉着太阳穴。 看得出来,一夜没睡好。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发话了,且将你所查出的东西都说一下” 姚大人谄媚的朝太子一拱手,随后收起笑容瞥了刘子希一眼。 “太子殿下,姚大人,各位典签大人。我给各位讲一个故事。” 刘子希一一行礼,随后直起身来,一脸坦然。 此言一出,不管是堂上还是堂下的人,皆是哗然。 “这刘纨绔莫不是在拖延时间想等人救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难不成说的故事好听了,太子殿下就能饶了他不成!” 门外的围观群众恨不得此时手中有臭鸡蛋菜叶子。 姚大人举起惊堂木,怒拍而下。只见他满脸怒容,伸手直指刘子希。 “刘子希,此处是我京兆府衙门。不是你常去的戏馆!本官在问你案情,太子殿下在此,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就在这时,太子伸手示意姚大人坐下,看向刘子希的眼中满是疑惑。 “姚大人,听听他怎么说。” 刘子希继续在堂中踱步,怡然自得。 “相信各位大人一定很好奇,这兵制司的图纸哪去了?” “刘子希!你再如此我便将你押下去了!休得胡言!本官问的是你杀人的案件!你……” 不等姚大人说完,刘子希提高音量,用更大的声音打断了姚大人的话。 “姚大人!听我说完,这图纸失窃案,和这清馆杀人案,其实是一个案子。” 闻言堂上众人皆是一惊,堂下也是议论纷纷。 姚大人甚至忘了喊肃静。 就在这吵闹声中,刘子希继续开口。 “这两个案子,一个酒坊家的女儿和兵制司图纸,本应毫不相干。各位应当是这样想的。可是因为一个人,他们有了联系。”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只有昨夜和刘子希前往胡同的韩起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韩起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笑看着刘子希。 “刘公子说的可是那城卫?” “没错,正是那个城卫,胡同街坊皆能证明此人和死者的关系。因为这城卫救了死者一命,所以死者决定生死相依。而这城卫又恰巧这几日在兵制司值守,又恰巧在这期间图纸失窃,相爱之人又恰巧被杀害。” 言及此处,刘子希停下脚步,顿了一下。环视堂上众人。 “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堂外的一个汉子摸着自己头顶稀疏的头发。似乎也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坚信刘子希在狡辩。 “万一就是巧合呢?喝凉水都能塞牙呢!” 刘子希闻言不怒反笑。 “如此,请姚大人将这耿迪请来与我对峙,这期间我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与各位听。” 只见姚大人指了一名衙役。 “你去将此人叫来。” 燕无明此时也来了兴趣。他也想知道,就连典签都无从勘破的图纸案,刘子希如何得知真相。 “请继续说。” “昨日早晨发现图纸失窃案,同是昨日早晨发现清馆杀人案。按理说,此人昨日没有当值,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可是各位有没有想过,或许,图纸不是前日丢的而是在更早前呢?” 场间人都陷入沉思,此时耿迪被带了过来。只见他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刘子希继续阐述。 “我们先来说说这杀人案,姚大人应该还记得,那屋子里是发现了那女子所带的包,里面尽是衣物细软。如若此人是被拐来,会带着这样的包吗?显然不会,只能说明她是与人约好了来此处的。” 耿迪闻言抬头看了刘子希一眼,眼中尽是讥讽。 “怎么样才能在这满是人的清馆将人带进去杀害呢而不被人察觉?显然只有一个可能,将她唤去的人与之相熟。” “只是这样也并不能说明是我杀的人,难道天底下只有我与她相熟?各位大人,此人满口胡话诬我清白,还请大人做主,” 耿迪跪着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是啊,难道与她相熟还能成为证据不成?” “对啊,这和人相熟反而成了错咯?” 门外的百姓似乎被耿迪这番举动所说服,言语纷纷倒向那边。 “诸位莫急,且听我继续说。现在我们拿开凶手是谁这个问题,只看案发经过。死者与人约好在清馆见面,然后二人起了争执,争执的内容有换防,投案等,这些是有隔壁房间的人可以证明。随后夜里死者被杀害,一刀割喉。” 刘子希低头看向伏在地上的耿迪。 可他除了喊冤再没有任何动静。 就好像电视剧里那样。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这两个词不知各位想到什么没有,死者意外发现了约她的人似乎犯了什么事,希望他去投案,所以二人才有了争执。那我们不妨猜猜,换防能涉及什么事情呢?各位想的没错,就是图纸失窃案。” 刘子希环视一周,发现众人或点头或沉思。 “为何我认为是你偷盗了图纸呢?首先你有作案的时间和条件,你作为城卫换防到兵制司,监守自盗图纸,不让人发现十分容易。其次在你家中发现大额银票,这几百两银票是你一个城卫所能积攒的?若是当城卫如此赚钱,我也想当当看。” 韩起作为昨日一起搜查的人,出来证明了这一点。 “没错,他的家中确实有大额的银票,据我所知,当城卫可赚不了这么多钱。要让刘公子失望了。” “你盗取图纸后誊抄了一份给别人,那人许诺了你这笔财富,随后你准备用这笔钱带着死者远走高飞,所以才将她约出来。随后打算昨日将图纸还回去,这样就能无人察觉,可你没想到兵制司竟然有官员盘点,提前发现了图纸失踪。” 耿迪终于停止了喊冤只是抬头看着刘子希。 从他的眼中刘子希没有看出惊慌。 “刘公子的故事说的很动人,可是证据呢?典签大人和京兆府衙役对我进行了查问和搜寻,我身上可并没有图纸。” 他的一句话将代入故事的众人拉了出来。 “对啊,证据呢。差点就被这厮骗了” “没有证据,那不是由这刘纨绔怎么说就是什么” 姚大人再次拍下惊堂木。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直直的望向刘子希。 “所以你有证据吗?” 众人皆疑惑的看着刘子希。 只见他低头抹了一把自己油光满面的脸。 抬起头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没有。” 第十章 水落石出 听到刘子希的话,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哗然。 “说了半天原来没证据,合着真把这里当戏馆了,这不是把各位大人当那啥耍嘛” 他本来是想说当猴耍的,不过看了看里面当前的金棍,生生把那个词咽了下去。 可是他不敢说不代表没人敢说。 燕无明站起身来。长棍往地上一杵,大声怒喝。 “你是将这在场的众人当猴耍吗!” 此时的耿迪也站起身来,歪着头看向刘子希。 眼里的笑意压抑不住。 “刘公子还是早些认罪,免受皮肉之苦。” 刘子希笑意不减,反而朗声大笑。众人皆是不解。 “可是我知道一个人有,不过还得请各位大人移步“ 太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本以为昨日看到刘子希性格大变,原以为他是藏拙,不过现在看来 “希哥儿,你所说的是何人,为何不将其叫来。” “回太子殿下,我说的这人,可能来不了这里,因为她现在正躺在酒坊胡同的棺材里。” 太子闻言气得有些失笑了。 “那死者如何开口,希哥儿,认罪” 却见刘子希以及坦然的站在原地。 “太子殿下,本就一死,在下也不必如此荒唐。死者不会说话,可她带着的东西会说话。开棺一验便知!还请太子殿下信在下最后一次!” “刘子希!本官今日忍耐甚久了,若不是太子殿下执意要你说,我早就” 姚大人话没有说完,被太子抬手打断。 诚如刘子希所说,事关生死哪怕再荒唐都不该如此。 “那孤最后给你这个机会。摆驾,去酒坊。” “殿下!” “莫要说了,若是最后给不了诸位交代,那孤第一个饶不了他” 姚大人闻言,虽然内心万般不愿陪着刘子希胡闹,也只能随着太子仪仗出发。 “别忘了把他带上” 刘子希指了指愣在原地的耿迪。衙役得了话,将他也请出衙门随行。 太子的仪仗走的很慢,众人跟在后面皆是心急。 楚青打马到马车旁掀开窗帘。 “希哥儿,此事你有几成把握,如此下去怕是不妙啊” 刘子希此时正闭目养神,思索着案件的经过。 马车上一旁的秦望也是摇了摇头。 “希哥儿,你前面所说的我都已想到,只是你说的证据” 听到二人的问话,这才睁开眼睛朝他投去一个微笑。 “莫急。到了便知。” 正午的太阳高挂天空,不过在这冬日里却没有一丝暖意。 酒坊大门打开迎接着太子的大驾。 张父看到刘子希时神情复杂。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这个人不仅杀害了自己的女儿,现在连死了也要来打扰她。 太子在场,张父还是低下头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众人进了院子,只听得偏房里传来张母的声音。 “放我出去!我和那杀千刀的拼命,我可怜的蓉儿,连死都死不安宁!张老五,你要是敢让她开棺,我就死在这里,化成厉鬼去找那刘纨绔索命。”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张母嘶声裂肺的哭号。 太子也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刘子希。 “希哥儿,你可想好了。若是你此时反悔认罪,我还能再向父皇请求不累及你的家人,可若是继续下去,便无法善了了” 刘子希长舒一口气。以一个坚定的眼神回应太子。 “回殿下,我想好了。此举也是想给张家父母一个真相。” 太子闻言转身走入灵堂内。太监机灵的走向前,替太子上了一炷香。 随后太子点了点头回应了太监眼里的请示。 太监得令,咬了咬牙,扯了扯嗓子。 ”开馆!“ 随后几名衙役将棺材打开,张父看到这一幕掩面长啼,随后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刘子希走向前,棺中少女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来到这个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 如花般的年纪却死于非命。 ”我这就告诉世人,究竟是谁杀害了你。你安息。“ 刘子希身上在她腰间扯下一样东西放进袖子里。 随后怒视着耿迪。 ”不止是各位大人都很好奇,这图纸究竟去了何处。当然耿迪你也很奇怪?可当发现搜查的人没有从你身上搜出图纸时,你一定满心欢喜?“ 刘子希直直走到耿迪面前,扬起手,将刚刚取出的东西拿出来。 是那个香包,和耿迪身上相同的那个香包。 香包里还散发着清香,里面承载的是少女对爱的向往和期待。 二人的香包各绣了一只鸳鸯,一雄一雌。 ”那我这就来告诉你,图纸在何处!“ 刘子希拉开香包,将其翻过来口朝下。 香料撒了满地,落在地板上发出声响。 场间瞬时鸦雀无声。 因为随着香料掉出来了一张纸。 ”莫非是“ 太子伸手将其捡起展开,可不正是兵制司所丢失的图纸吗。 事涉军事机密,太子不敢多看。作为一个太子,了解这些东西属实是不明智的,尤其是官家还在的时候。 太子将图纸交给了随行而来的兵制司官员。 那官员打开一看,两手发颤,有些语无伦次。 ”回回殿下,就就是这张!“ 第十一章 朱颜辞镜 随着图纸被定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耿迪身上。 只见他此时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淡定和笑容。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 “为为何” “为何?那富商还听到了一句话,之前我没有说出来。他听到你说,前两日不是敢换过吗,为何又要换。这里富商认为说的是换防,可我思来想去,说的应该是换香料。” 刘子希将空无一物的香包扔到他身前,耿迪伏在地上将他捡起。 “希哥儿,你是如何发现的呢?” 秦望在一旁惊讶的望着刘子希。 自己自诩聪明,却在一天之内受到两次挫败。 一次是找不出证据证明刘子希清白。 一次是刘子希找出了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眼前之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 “图案,香包上的图案,鸳鸯,一雌一雄。耿迪你身上的本应该是雄鸟,雄鸟头尖身子小。可你身上带的这个却扁头体大,还得感谢张姑娘手艺极好。不然我也看不出来。” 刘子希望向棺中已经面色苍白的少女。 心中怒火中烧,不仅是因为自己被冤枉。 还因为眼前这个为了一己私利而狠下杀手的渣男。 “你当真配不上这样的女子,你用偷盗图纸换来的钱财决定与她私奔,她二话不说决定与你离开” 刘子希看向他的眼里,只有鄙视和厌恶。 “我想,她换了香包,是想替你掩盖罪证的。而你,却在事情败露以后将她杀害了。” 一旁的耿迪早已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在从张蓉的香包里掉出图纸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布了他的罪行。 只是他没有想到,张蓉会将香包换了去。 那个女子在自己决定杀掉她的那一刻,她在想着如何保护他。 “我和她,青梅竹马长大,就因为她家里人嫌弃我父母早亡,不肯将她许配给我。我俩只能私底下偷偷相见。那日有一个人自称是我黔州老乡,和我喝了几次酒,一来二去相熟之后,他出三百两,让我去偷图纸画了给他。” 耿迪一边述说一边用手掌不断抽着自己耳光。 在场没有一个人制止他。 “他说我拿出来画一份给他,再把图纸还回去,便可以无人察觉。因为兵制司进出都要被搜身,所以我才藏在这香包里。昨日我告诉她要与她私奔,她来到清馆和我相见,我计划好等我将图纸放回便带她远走高飞。不曾想……” 他的脸颊已被自己打的通红,眼泪鼻涕一起流。他抹了一把脸继续说。 “不曾想,我在洗澡的时候,她给我换香包里面的香料发现了图纸。在询问之下我说出了实情,她劝我去自首。我们起了争执,没有争出结果,随后都不言语各自睡觉。” “夜里,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我怀里没有气了,是我是我我用枕头捂住她的口鼻,用佩刀割了她的喉咙……” 说到这里,耿迪哽咽难言。 那是他心爱之人。 可他还是输给了自己扭曲的灵魂。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刘公子醉酒上楼走错房间闯进了屋里,我怕他发现端倪,就将他打晕,换上他的衣服。将屋里有关我的痕迹都抹去。然后离开了,今天早上,我回到兵制司,想将图纸放回去,可是香包里的图纸却……” “我真的没有想杀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失心疯了一般对她动了手” 刘子希听到此处,再也没有办法正眼看待眼前这个因为愧疚扭做一团的男子。 她想起了那个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见到的可怜女子。 她本是花一样的年纪,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在为第二日出门上学穿什么衣服才好。 而她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愿意放弃一切随他远走他乡,在得知他做错事时愿意顶替他隐瞒。 甚至或许是准备事发之后替他顶罪。 她甚至死的时候,都担心自己出声引来人,所以没有发出呼救。 你说她愚蠢吗? 她只是爱了一个她以为的良人,将自己的全部都献给了他。 而耿迪呢? 刘子希长长叹了一口气。 ”本是鸳鸯不羡仙,甘弃彩衣作南雁。莫待朱颜辞镜别,才道人间留不住。“ ”好诗!“ 秦望脱口而出,今天受到的打击有些多了。 “将他押下去,看守好。” 姚大人首先出声打破了此间的气氛。 “刘公子如此心细如发,不仅抓住凶手自证清白,还解了我京兆府燃眉之急。姚某汗颜” 刘子希也被他的声音从沉思里拉出。 终于 此刻的他只觉得全身无力。 悬在头顶的刀总算放下了。 突如其来的穿越,地狱般的开局,自己还毫无记忆。 眼前的人慢慢变得模糊,声音也渐行渐远。 他想张开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眼睛完全闭上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脚边散落的香料。 “希哥儿!” 楚青在刘子希倒下的第一时间将他扶起来。 秦望也握住他的手,探着他的脉搏,一边查看着他的脸色。 少顷,秦望缓缓放下握着刘子希的手。 扶着额头一脸无语的回答着一旁紧张的众人。 “他只是睡着了…” 太子闻言这才仰声长笑。 “好一个希哥儿,这般精才绝伦之辈,竟平日里只做一纨绔。看来是平日里官家和孤少查了。” 太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睡梦中的刘子希此时脸色苍白,尽是疲惫之意。 “将刘公子带回东宫,孤这就回宫将此行见闻禀报官家。” 随后看向姚大人和两位典签。 “如此已经足以证明清白了,那各位大人就请回。姚大人,晚些时候将此事写好奏折递进宫来。” “是,恭送太子殿下” 在场众人行礼送别太子。 楚青抱着刘子希与秦望紧随其后。 门外围观的群众期间见到刘子希出来,早已没了先前的讥讽。 有的只是诧异和尊敬。 太监将刘子希接到太子马车上,随后又扯着他那独特的嗓音。 “起驾!回宫!” 第十二章 蝶梦庄周 “这个小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文德殿内,官家正拿着姚大人递上来的奏本,满脸欣喜。 “回官家,儿臣和在场众位官员皆闻,总不能两位典签大人也和我一起糊弄您。” 官家放下奏本,斜过头瞥了太子一眼。 “量你们也不敢,好啊,好。好一个本是鸳鸯不羡仙。这整天游马打街的人竟然有这等才学。老大你刚刚说这一次是他一人破案,秦家小子没帮上忙?” 官家勾了勾手,让太子随自己到矮几前坐下。 “回官家,是的,谁能料想到那图纸在棺材里。只有他一人看了出来。” 太监给二人奉上茶,官家拿着手里黔州刚刚上贡的新茶。 “西南那边,我想让这小子去一趟。光会弄文怎么行,他老子可是跟着我一刀一枪的砍过来的。他人这会在哪。” “这会就在儿臣那。一夜没合眼,当时就累晕过去了。” 闻言官家朗声大笑。 “让他歇会,你也回去,待他醒来叫他过来见我。” …… 东宫内。 刘子希此时已经睁开眼了。 他做了很长一个梦,梦见了一个汴京官二代的一生。 父亲始于微末随开国皇帝厮杀一生。建立新朝后封为冠军侯。 十九年前与母亲结婚,生下了他。 作为一个生而几乎拥有一切官二代,他选择了躺平。 大恶不敢做。纨绔气质倒是学了十成十。 每天听曲逗鸟,不学无术。 在父亲的逼迫下,学了一身武艺。对付平常人还行,真刀真枪的和别人来,那是不敢的。 所以,虽然有个纨绔的名号,却也不是欺男霸女的人物。 他有两个从儿时至今的玩伴。 秦望,他的爷爷是官家刚刚割据益州时就投奔官家的一个前朝大学士。运筹帷幄,帐中将军。父亲现居户部尚书。 秦望从小就是一个傲娇性子,想和刘子希玩耍,却一直念叨着不能弄脏身上的华服。被刘子希揍了几顿之后就打成一片了。 长大以后因为不满大家只能看见父祖辈的光辉。 隐姓埋名参加科举,最后被官家点为探花。现在在翰林做编修。 另一个就是楚青,楚青打小在家中就不受待见,作为一个庶子,打小受到母亲的刁难。 幸得刘子希和秦望二人稍加庇护,才让他没有长歪。现在在禁军里面做个都头。 这大庆,并不属于自己熟知的朝代。 自南北朝后,历史截然不同 这里也没有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人物。 在这里,自己所熟知的历史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便利。 恍惚之间醒来的刘子希,不知道到底那钢筋水泥和这亭台水榭。 究竟哪一个才是梦境。 可自己刚刚劫后余生,这是毋庸置疑的。 头依旧很重。一夜未眠只睡了两个时辰。 望着这金碧辉煌的房间,门外来来往往人群。 “这又是哪啊?不会给我整快穿?” 屋内有动静传来,门外的女使敲了敲门。 “刘公子,奴婢们是太子这宫里的女使。” 没等刘子希回答,一大群莺莺燕燕就蜂拥而入。 擦脸的擦脸。更衣的更衣。 一双双玉手在刘子希身上蹭来蹭去。 刘子希哪受过这种待遇啊。 “姐姐们轻点!” 逗得众女使掩着嘴暗笑。 “奴婢们可都听闻了刘公子的诗,那可真真是妙极了。把我们女儿家的烦恼可是都说尽了。” 诗? 对了,昨日自己仿着从前书本上学过的诗吟了一首。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 不对! 这里没有这个诗!天啦! 这可给刘子希急坏了。因为昨天梦的原因。 自己现在可只想做一个纨绔。 “那是在下抄的,抄的。” “什么抄的?说来给孤听听,希哥儿,身子可好些了。” 太子这时从门外走进来。女使们也停止了对刘子希的调笑。纷纷行礼。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太子微笑着点头。 “行了,都下去,看把希哥儿吓得。希哥儿,随我来,去见官家。” “是。” 这是现在的刘子希第一次进到皇宫里。 四处都让人十分新奇。巍峨大殿。广厦遍布。 跟着太子一路行来,遇见的宫人官员无不驻足行礼。 这或许就是这样的时代里身份带来的无上权力。 就在刘希感慨之际,文德殿已在眼前。 身着明黄龙袍的官家正坐在殿内最高处的金椅上。 太子走在刘子希之前进门。 “官家,希哥儿我带来了。” 官家放下手中的奏本。抬头看向二人。 只见官家五十多岁的年纪,依旧硬朗。 慈眉善目,因为做了十多年的官家疏于骑射。 稍微显得有些发福。 “老大和希哥儿来了。” 声音浑厚,有张力。却不让人有距离感。 或许这就是从农民出身的皇帝才会有的亲和力。 刘子希正思索着要不要跪。 一咬牙,既然到了这样的地方。 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草民,拜见官家。” 没错,是草民。 本该早早被封为世子的刘子希。一直都没有得到封赏。 按例10岁就要请封的,可一直拖到了现在。 只因为他纨绔不堪,官家又最不喜欢这个。 “行了行了,起来。什么草民。怎么着,没给你封世子你心有怨怼?说说看,以前为啥装纨绔。” 可是……以前真的不是装的啊。 可问题是现在也不能这么回答 “只是灵光一闪,碰巧而已。” 刘子希乖乖的拍了拍膝盖。默默地站到一旁。 “行了,说回正题,这一次,你着实让你老子和朕操心了一回。以前是真纨绔也好,装的也罢。从今个起,我给你安排差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做。” 不要,真的要干活吗。 好不容易能体验一次富二代生活呢。 虽然心里暗暗叹气,可面上还得感激涕零。 “让陛下和父亲为小子担忧,是小子的不是。也是小子的福分。以后小子必然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望着伏在地上的刘子希乖巧的模样。官家心生慰藉。 “这人啊,果然是要经点事。才能长大,想当年朕和你父亲算了,给你扯这些干嘛,滚回去。别让你父亲担心。” 刘子希再叩谢。缓缓地退出大殿。 出了大殿后长舒一口气。 得回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家了。 第一次有了父亲和家的概念。 突然十分不习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刘子希走后,官家望着刘子希离开的方向久久愣神。 “父皇,你不是说有好些话要和他说嘛。” 官家收回目光。 “好好的就行了,好好的就行。跟她母亲是越来越像了。” 第十三章 册封世子 在宫人的指引下,刘子希离开了皇宫。 皇城外停着一辆马车,一名壮硕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稻草。腰间佩着银白剑鞘的长剑。 只见他正躺在马车上碎碎念。听到脚步声传来。立马噌的一下蹦起来。 “那刘公子慢走。奴婢就送到这了。” 谢过那位太监后,刘子希转过身来。 那少年欣喜若狂的冲到刘子希身边。 “少爷!你没事,下次你出门可不能不带我了。这次你把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同行,这才出了这么大的事。” 抓着刘子希四下检查发现刘子希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这才放下心来。 “老爷可是说了,若是你出事。我也得给你去陪葬。” 少年是刘子希的长随兼护卫。不过刘子希从来没见过他出手。 多半也是个半吊子。遇到事情每次跑的都比他快。 “光咒你少爷呢是,去去去,驾车去。赶紧回家,父亲该等急了。” 刘旺脸露憨笑。摸着被刘子希踹的屁股。 “好勒,咱回家咯!” 回去的路上,刘子希一直回忆着梦里的自己是如何与父亲相处的。 还是有些紧张。 冠军侯府就在皇城边上,这是官家给的殊荣。 朱红大门威严庄重。门外站着几名带甲的将士。 这些都是父亲的亲兵。见刘子希回来,只是微微点头。 他们向来是看不惯刘子希这般纨绔模样的。 这样的人如何做他们的少主? 刘子希并没有觉得被轻视,心里想的最好他们永远这样觉得最好。 自己只想躺平钓鱼。逗鸟听曲。 跨进大门,是一座小拱桥。护城河从桥下流过,河水清澈无比。 河岸怪石林立,穿过这曲径通幽处,便瞧见竹林边上的正堂。 顺台阶而上,便瞧见刘父正在屋内焦急的踱步。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刘兴欣喜若狂的回过头来。 眼前的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吗。 刘子希率先跪下。 “孩儿让父亲受惊了。” 刘父抓紧把将他扶起,眼中热泪熏红了双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咱们先去你娘院子里给她磕个头。” 从刘子希有记忆起,父母都是分院而居。 母亲的院子在宅子的东边,多年没有人居住。 打开院门,里面依旧干净整洁。父亲每日都会派人到这打扫。 主屋内,也一直维持着母亲在时的陈设。 桌上的灵位,绣棚,针线。也一如往常。 母亲的绣功是极好的,小时候自己穿的衣服大多是母亲一针一线织就的。 母亲说人不能忘本,不能因为得了荣华富贵,而忘了自己的出身。 那时候年幼的刘子希曾问她。 “娘,那我是什么出身” 母亲笑着摸了摸刘子希的头。将他头上的老虎裘帽带正。 “你是在母亲的满怀期待里出生的。” 时至今日,现在的刘子希回忆起这句话。内心五感交集。 原本是孤儿的他,何曾听过这样的话。 他现在也是有父亲母亲的人,他不再是被人遗弃的小孩。 而是在母亲满怀期待下诞生,在父亲精心呵护下长大。 刘子希跪在地上,在母亲牌位前磕了三下头。 眼眶红润,声音哽咽。 “母亲,孩儿回来了。” 这便是自己没有体会过的亲情。沉重却温暖。 “好孩子,饿了吗。” 刘子希其实在东宫吃过了,但是父亲眼中的炙热让他无法说出拒绝之词。抹了抹自己的肚子。 “饿了。” “走咱们吃饭去!” 回到正堂时,官家张伯已经唤人置好了晚宴。 刘父兴致大发的拉着刘子希小酌了几杯,酒兴之下,刘父面色微红,眼神有些涣散。 “父亲,您就那三杯酒量,今日怎的喝这么多。” 刘父眼看都有些迷糊了,不过还是抓过刘子希的手。一脸醉意的看着刘子希傻笑。 “为父今天高兴!多喝两杯也没问题!” 刘子希没办法,只好悄悄把他的酒换成了茶水。 最后还是张伯过来提醒他明日还要当值,这才罢休。 饭菜撤去之后,有小厮来奉上了茶。 刘父喝了几口茶,眼神也稍微恢复些清明。 就在这时,张伯又着急忙慌的走进屋子来。 “老爷,圣旨来了!” 父子两放下茶杯,来到屋外院子里。 那位官家身旁见过的林伴伴,正捧着圣旨站在院内观赏着竹林。 见父子二人来了。太监也回过头来,拿出他招牌笑脸。 “二位听先听旨。” 说着便将圣旨举起,父子二人跪听。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冠军侯长子希,年及弱冠,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学识,甚佳;事父母,甚孝;事军国,甚忠;大有乃父昔日之风范。今册尔为冠军侯世子,赏,金一万、玉一枚、马一匹。望尔勉力。” 这里说的金一万,可不是一万两黄金。而是一万枚铜板,一百枚等于一贯,一贯等于一两银子。 也就是说,金一万就是一百两银子。 “臣刘兴携长子希,谢官家隆恩” 宣完了旨意,林伴伴将父子二人扶起。 “侯爷和世子请起,官家还有一句口谕。让那两父子明天都到朝上来。” 刘父本就是要上朝的,可是叫上刘子希干嘛。 父子两大眼瞪小眼。没想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侯爷和世子不必忧心,官家说这话时心情大好。应当是好事呢!时候不早了,咱家就回去,下次再来侯爷府上讨茶喝。” 听到是好事,父子两这才安下心来。刘父将张伯唤来。 “张伯,替我送林伴伴。” 张伯将林伴伴引出院子,在途中朝林伴伴袖子里塞了个荷包。二人相视一笑。 刘父目送林伴伴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对着身旁的刘子希说。 “明日官家在朝下不管提什么要求,你都不要答应。” 刘子希望着刘父一脸正经的样子。刚准备说出口的“为何”便咽进了肚子里。 父亲既然这么说,自己就这么做就是了。 紧接着刘父又补上一句。 “但若是在朝上……罢了,且看他会不会这般耍无赖。” 那这到底是答不答应啊? 第十四章 大朝会 天色已经不早了,和父亲把圣旨供到祠堂以后,刘子希带着自己得到的赏赐回了自己得东跨院。 东跨院在前院最靠里的地方,本来刘子希不住在这。 原先的院子因为他老爱翻墙出去玩,所以父亲就把他挪到了前院的最里面。 冬天的汴京城早已堆起了积雪,院子里一束腊梅在傲寒里挺立。和这寒冬谁也不让着谁。 穿过走廊便能看到院子的全貌。 迎面而来的是护城河水引来的一塘池水,边上有一亭子。 亭子的匾额上书“拾曦亭”倒是十分雅致。 正屋面朝池水而建,屋顶堆着好些积雪,像是给屋子戴上的纯白的线织帽。 数道门帘垂落在门前,则清溪卸雪或博古。在房间两侧飞楼插空,开沟尽尺许。 屋内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桌案,雍容华贵。陈设物件皆是名手雕镂,或岁寒三友,或兽面衔吐。 望着这样的房间,虽不及太子东宫,但还是让刘子希感慨万千。 “以前看的古装剧,还是保守了。” 脱下繁重的衣服,在一旁的净房洗了个热水澡。给刘旺提了个醒记得叫自己,明日自己要随父亲去早朝。 安排好一切后,刘子希终于睡上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安稳觉。 …… 次日,刘子希几乎是被刘旺从床上扣下来的。 实在是太早了,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外面公鸡打鸣声。 算起来这会才凌晨四点,不得不佩服古人能起如此之早。 刘子希家这还是在皇城边上,若是住的稍远些,或许两三点就要起床。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汴京吗。” 刘子希一边扯开被子艰难的爬起来,一边玩起了梗。 “少爷,别迷糊了,您可快些。” 刘旺给刘子希更衣完毕后,急急忙忙的去牵马去了。 刘子希收拾好时,父亲已跨马等在门外,刘旺也已经将昨日御赐的白马牵来。 不得不说赏钱虽然抠门,可这马是极好的。 通体纯白,线条流畅。甚至眉眼间看着有些娇媚是怎么回事? “单身久了,看个马儿都觉得眉清目秀。” 刘子希摇了摇头跨上马,父子两搭着话朝皇城打马而去。 今日是今年乾丰十八年最后一次大朝会了,再过几天便是春节。 就像年终总结大会人一定是最齐的一样,今日到场的大小官员直排到殿外,刘子希这会就排在这。 这里哪还能听到声音啊,只能跟着前面人行事,前面的人山呼,自己就跟着山呼。前面的人跪下自己就跟着跪下。 一套礼仪做完,就没动静了。刘子希只好站着打起了盹。 直到一名太监来到身旁将他摇醒。 “刘世子,官家唤你呢。” 刘子希想起昨日父亲说的话,十分紧张的跟着太监进入殿内。 能在这里面的都是位极人臣的角色,大部分都是立下从龙之功,或是当世大儒。 “臣刘子希,拜见官家。” 行完礼后刘子希乖巧的站着,只瞧见前面父亲回过头一直给刘子希使眼色。可是这哪能懂啊! “方才朕与众卿家说起昨日图纸失窃一案,众卿皆叹你心细如发。昨日也说了要给你寻个差事,正好方才议起黔州匪患,此行你就跟着去。” 官家言毕,刘兴又回过头来看着刘子希一个劲的摇头。就在父子二人眉来眼去时,官家又发话了。 “刘指挥使殿前失仪,罚俸一月。行了,又不是要他真就身先士卒的冲杀。今科探花郎何在啊。” 随着官家传唤,秦望也踏进殿内来。 “臣翰林编修秦望参加官家。” “我依稀还记得你殿试时所写的治边论,大道理是有点,可有些事还得是亲身经历才能言之有物。委任卿为此次剿匪御史,调遣一卫禁军随行。此次剿匪安抚为主,剿灭为辅。” 秦望稍显惊讶,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 “臣,领旨!” “这大庆的朝廷,总算不只有咱们这些老家伙了,看着这些年轻人就像看着二十几年前咱们那会。” 官家看起来心情不错,众卿也附和着官家的感叹。不过有一个人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禀官家,虽说这二位皆是少年英才,不过还是欠缺一些稳重,陛下何不寻深谙此事的官员为主官。一来确保此行顺利,二来亦可言传身教,让他们成长的更快些,早日成为我大庆栋梁之材。” 说话的是涂右相,此言一出,刚才附和的人都噤了声。官家也不住的点头。 “右相所言有理,既如此可有哪位爱卿愿往啊。” 刘兴急忙上前一步叩首。 “臣愿往!” 闻言殿中众卿皆笑,官家也被气得吹胡须。 “杀鸡焉用牛刀!你自己没差事吗?站回去。记!刘指挥使殿前失仪,再罚俸一月。\" 刘子希扶额汗颜,自己这老爹怕是再多说两句这一年都得打白工了。 就在众卿调笑刘兴时,门外一红袍官员毕恭毕敬的出列。 “臣兵部郎中高明愿往。” 涂右相看着高明主动请缨亦是十分赞同。 “官家,若是臣没有记错,高郎中剿匪有数次,算得上是行家了,此次黔州匪患不过千人,有高郎中前往必定马到成功。” 官家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右相说的话。 “那便由高卿为正,秦卿为副。上元节后出发。” 上元节出发,那就是还有二十天不到。不过好在还能在家把年过完。 此事只算是小插曲。随后还有别的议题,直到快中午,这场大朝会才落下帷幕。 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双腿都麻木了。 刘子希跟着父亲出了大殿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不料林伴伴拦住了去路。 “刘世子,官家唤您。” 刘子希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合着昨晚父亲说的都要来一遍,父亲还是低估了官家。 随着林伴伴来到文华殿。官家正坐在矮几旁嚼着桂花糕。 “来了,坐。你也尝尝,当年你爹最馋这个了。去偷了县丞家铺子里的来给我们吃,被追了六条街。” 官家示意林伴伴将桂花糕挪到刘子希面前。刘子希拿起一个尝了尝,或许是没有回忆的加成,刘子希觉得味道只是一般。 “这次去剿匪,有一卫的禁军,你生下来的时候不就封了个振威校尉吗,这次你就去禁军里头给我当个小队长。混点资历,回来再给你派遣别的差事。” 见官家说正事,刘子希赶紧把桂花糕咽下,正经危坐的听着。 “此行万事有你手下几十个将士当头,断不可身先士卒去逞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见官家没有再继续说的意思,刘子希起身行礼。 “臣遵旨。” “行了行了,回去。林伴伴把这桂花糕给他包起来拿回去。” 拿着御赐的食盒,刘子希满脑子问号的出了皇城。 官家叫自己来一趟就是为了把之前没明说的差事说了,然后给自己一盒桂花糕? 摇了摇头,从刘旺手里接过马绳,骑上自己的新欢小白马。 “官家同你说了什么。” 刘兴看着自己儿子傻愣愣的样子有些担心。 “官家给了我这盒桂花糕,说了您以前偷桂花糕的事,还有就是说我随行是做个禁军小队长。” 刘子希仔细回忆着刚刚的对话,确定自己总结得没有问题。 “桂花糕” 刘子希只见父亲神色哀愁的嘟囔了一声,就打马先行,将刘子希甩在身后。 文华殿内,官家看着眼前新端上来的桂花糕愣神。 “林伴伴,今年他多大年纪了?” 林伴伴知道官家问的是刘子希。这才躬下身来恭敬的回答。 “官家,世子过了年就十八岁了。” 官家听了后拿起一块桂花糕仔细的瞧着。 “是啊,都十九年了。十九年过了年也该寻亲事了。” 第十五章 上元灯节 汴京城的春节十分热闹,这是刘子希第一次徜徉在如此喜庆的气氛当中。 除夕那夜,父子二人一起守夜,迎来了乾丰十九年。 初三刚过,便同父亲一起接待前来拜年的官员。往年这个时候,刘子希早就跑出去花天酒地了。 如此也算是让这些官员对刘子希也有了小小的改观。 闲暇时候父亲便会拖着他去校场练武,虽然底子很好,但是这被酒肉掏空的身子,如此强度的训练。还是让刘子希着实捏了一把汗。 看着刘子希近日来如此勤奋,父亲的亲兵也算是会给刘子希一个笑脸了。 如此忙碌充实的度过了春节,转眼便到了上元节前日。 这天午后,秦望来到宅子里寻刘子希。 “希哥儿,昔日同窗明日在明珠酒楼定下宴席,乃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诗会,届时你与我同去。” 刘子希闻言一愣,自己几斤几两他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诗会也需要捧场的角色不成。 据他多年刷剧看小说的经验,这样的场合都是有花魁作陪的。美娘子在旁,美酒美食,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妙诗。 只要不让自己作诗,那就是妙哉! “先说好,吃饭可以,作诗不行。这明珠酒楼的饭菜如何。” 秦望见他如此不在意这能让人传名天下的诗会,只在意吃食。只觉得心中汗颜。 “你这罢了,明珠酒楼乃是汴京城第一楼。年前这酒楼的席位早就订到了年后去了。包你满意。” 闻言刘子希满心期待,这不就是神仙日子吗。怪不得原来的他如此沉迷,这酒肉使人堕落看来是确有其事的。 “好好好!明日我定到!” 到了上元节这天傍晚,天色刚暗,汴京城的街道上便点起了各式各样的灯。更有这花灯评比,全国各地都使了自己当地最好的灯匠做了精美的灯上京来。 各地花魁于灯车之上歌舞翩翩,令这汴京城里车水马龙。要是不小心两辆灯车对面驶来,那还得斗上一斗。败者便为胜者让道。一曲舞毕,群众争相喝彩。 刘子希就在这时带着刘旺出了门。因为街上人太多,所以并没有骑着小白马,而是沿着汴京河顺着人流前行。 河风微凉,不过并不能影响这火热的气氛。除了这灯车外,街边还摆起了众多博彩摊子。不仅仅是骰子之流,还有现代也能看到的套圈,射环,投球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奖品也是有说法的,这店里若是卖什么的,这奖品多半也是如此。正如当下,刘子希就看中了一盏精致的花灯。 街边路人皆手持一盏,自己没有反而成了异类。家里又没有女人能心思细腻的考虑到这些,自己的老爹早就进宫赴宴去了。 刘子希来到摊前,在一旁看了几人投圈,算是看明白了规矩。前面的人套完,铩羽而归。不住的摇摇头走出人群。刘子希见缝插针,抢先跑到店家面前。 “店家,给我来二十个圈。” “店家,我要三十个圈,先给我!” 就在刘子希掏银子的时候,旁边一个小娘子使了个小厮挤到前面想抢先一步。 刘旺也不敢示弱的将那小厮往旁边挤。 “这位公子怎的要和我一个弱女子抢吗。” 小娘子眼看自己小厮挤不过那身材魁梧的刘旺。开始启动舆论攻势。 刘子希瞬间感觉旁边的人看自己的眼色都有些不对了。 “这位小娘子,难道不是我先来的吗。” 被抢先的是自己好不好! 店家一看两人衣着都是不好得罪的,顿时两难。好在旁边围观的百姓给他出了主意。 “二位一起投便是了,这又不是只能一个人玩的。” 刘子希闻言决定退让一步,那小娘子也嘟着嘴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每人二十个圈拿到手里,刘子希瞬间忘掉刚才的不愉快,全身心投入其中。 以前自己也玩过这玩意。不过那时候这套圈就是为了让你套不上才摆的,不像现在这么良心,圈又大又结实。 那盏灯在最靠后那排,刘子希屏住呼吸瞄准。一圈丢出。 空了。 “看来公子准头一般嘛,那盏灯是我先看上的,公子还是选别的。” 刘子希本就有些失落,这小娘子还出言嘲讽。这谁能惯着啊! “谁套中就是谁的!” 刘子希不去看她,只自顾自的套圈。眼见十多个圈投出最多也只是擦了个边。那小娘子准头跟刘子希差不多。眼看两人互相瞪着眼,一副谁投中就高对方一成的模样。 就在跟店家换了第三回圈的时候,刘子希终于在耗尽最后的耐心的时候,手中投出的圈稳稳落在那花灯之上。 “你!明明是我先看中的!要多少钱我出钱买!” 来了来了,女人的绝招。耍无赖! 一旁随行的丫鬟见自己家小姐还要不饶人,急忙拉住她。 “小姐,算了。我们再去看看别的灯。” 本就是寻乐,刘子希还要赶去明珠酒楼。也不多纠缠,在那小娘子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拿着灯就走出了人群。 刘子希走后,只见那小娘子气得直跺脚。 “那人是何人,我陪祖母回乡这些年。怎么不知道京中还有这么个纨绔。” 丫鬟连忙将她拽出人群,给她顺了顺气,就在丫鬟准备回话之时,一个青衣劲装少年小跑过来,手里拿了两盏灯,分了一盏给这小娘子。这才发现自家妹子正在生闷气。 “妹妹这是怎么了。” 小娘子见自家哥哥过来了,好似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能怎么,刚刚有个纨绔非要和我投同一盏灯,最可气的是还被他投走了。你刚刚还没说呢,那人是谁啊。” 丫鬟闻言这才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 “小姐,那人就是冠军侯世子。” “你说谁?” 青衣少年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若是刘子希在此就会发现,这少年不正是自己的好友楚青嘛! “我还道是谁呢,我知道希哥儿今日要去哪,正好我今日也在那明珠酒楼定下席子为妹妹接风,哥哥这就带你去讨回公道,妹妹莫要生气了。” 小娘子一听这人,想起父亲叫自己此行来京的目的,更加火冒三丈。 “那可说好了,哥哥到时可别胳膊肘往外拐!” 楚青这才笑在前面带路,往那明珠酒楼去。 “妹妹放心,都不用咱们出手,那儿有的是人刁难他!” 第十六章 上月诗会 刘子希提着灯昂首阔步的走着,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不一会便瞧见了这汴京第一楼。 明珠酒楼,建于一处亭台间,雅致非凡。今夜灯火通明,座无虚席。人们或吆喝猜拳,或说这些吉利话与同桌人敬酒。 这诗会就在这二楼大厅。数桌皆是小有名气的读书人,都以能来参加此次诗会为荣。 这会才刚刚开始,都说这诗酒不分家,眼下众人都还有些拘谨,待到夜再深些,酒过三巡,那才开始热闹起来呢。 见刘子希登楼而来,秦望迎来出来。在座读书人,有些并不认识刘子希。满脸好奇的望着刘子希,究竟是何人才要小秦相公亲迎。 “不知这位兄台是哪位名士,竟得小秦相公如此礼遇。” 这外地来的士子发问了,与他同桌的士子抿了杯酒,面露讥讽。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那刘纨绔吗,冠军侯世子,前段时间还差点抓到典签司去。不知怎的又放了出来。” 这外来士子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想,管他呢。众人吹捧的自己跟着吹捧,众人贬低的跟着贬低不就好了。 刘子希在秦望的接应下来到了首席,寻了个角落坐下。眼下人还没有来齐,大菜还没上,桌上都是些糕点和开胃的瓜果之类。 为了等这一餐,自己中午甚至少吃了一碗饭。眼下有些饿了,抓起糕点就啃了起来。 小半时辰以后,人陆陆续续的来齐了。在秦望的一场开场白过后,这诗会才算是开始了。 酒菜一盘一盘的端了上来,卖相极佳,摆盘也十分讲究。 因为刘子希在场相熟的只有秦望一人,所以当在场众人推杯至盏,讨论谁谁谁是同乡,又是谁谁谁如何有名气之时,刘子希只盯着面前的烧鸡如临大敌。 先吃腿还是鸡翅膀呢? 在离众人稍远处,楚青正与自家妹子坐在席间。那小娘子坐的方位正对刘子希这边,看着刘子希不顾吃相啃着烧鸡,面上全是嫌弃之意。 “这人有哥哥刚刚说的那般好吗?我看着就像个饭桶一般,那些士子都在谈论诗赋,就他一个人搁那吃吃吃!” 楚青回过头望了望刘子希,也面露尴尬,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在自家妹子面前给刘子希挽回了一丝印象。这会就都颠覆了。楚青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咳咳,妹妹吃菜。这道菜是咱们老家才有的,你尝尝地不地道。” 刘子希自然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酒过三巡,便有几位衣着艳丽的女子来到席间翩翩起舞。引来一阵喝彩。 “为首的便是藏香楼新晋花魁,名唤娇娘。这人如其名,今日得以一见,这上元节不虚此行!” 众人皆赞同这位士子的发言,刘子希也十分欣赏的鼓起掌来。 来了来了!自己最喜欢的部分! 这些女子身段婀娜,舞姿轻柔。甚是好看啊! 还有士子诗兴大发,照着词牌写了词递给乐师,引得席间惊呼。 酒过三巡,席间便行起了酒令,刘子希寻了个由头出去透气。 “哥哥这去出恭也太久了。” 一旁的丫鬟纷纷捂着嘴偷笑,楚青这一去小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 就在小娘子埋怨的时候,刚刚出言讥讽刘子希那个士子提着酒壶朝小娘子这桌走来,面色看起来有七八分醉了。 “在下清河仕子陈晓,见过小娘子。小娘子怎的一个人在此,何不与在下同去这上元诗会。” 小娘子望着眼前这个醉酒的仕子有些不耐烦,只是瞥了一眼,就自顾自的喝茶。 谁料这陈晓像是赖上了一般,对小娘子竟拉拽了起来。 刘子希算着时间,觉得他们喝的差不多可以去杀浑水鱼了。这才回来,一上来就看到方才套圈的那个小娘子正被陈晓拉拉扯扯。 “你这人怎的如此,我家小姐都说了不去了!” 刘子希见状,本打算回头下楼梯回去,在他看来,这小娘子身边有丫鬟庇护,而且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去。这种情况下那边的仕子愿意英雄救美的人怕是都得抢破头了,自己就别出头了。 “忠义之士快登场” 刘子希嘀咕了一声就打算下楼去,谁料那小娘子竟然回过头来看见了他。 “那个谁,你就打算这么看着吗。他不是你们那边的人嘛,快把他拉开!” 刘子希暗道不好,忠义之士竟是自己! 刘子希一个箭步,抓住陈晓的手。 “陈仕子,人家小娘子都说了不愿意去了,就不要打扰了。走走走,在下陪你浮一大白!” 不曾想那陈晓突然甩开刘子希的手。醉意熏熏的指着刘子希的头就破口大骂。 “谁要和你浮一大白,吾辈皆羞与你为伍,一个靠着祖辈荫封的纨绔而已,竟然也能同吾辈读书人同桌共饮,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子希面上尴尬,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是实话是这么说的吗! 看来是真醉了,一旁其他仕子听到动静,也纷纷来劝。这才将他拖了回去。 刘子希给小娘子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事了,这才转身回去。 席间正巧在行诗,众人见张晓回来了,纷纷请他作诗。别看这张晓酒品不咋的,但是在清河那可不是无名之辈。 陈晓推辞一番,这才站起身来在席见踱步。看来是想学那七步成诗了。 只见他忽然莞尔一笑,看来是诗成了。他大步走到那小娘子那边。 “今日得小娘子一见,所思所想就全被娘子霸占了,本想做一首赏月之作,诗成才发现这字里行间皆是娘子。” 众人皆跟着起哄,刘子希心想这是想玩才子佳人这一出了。 “锦里开芳宴,繁光远缀天,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此诗一出,众仕子皆拍案叫好,席间气氛也被拉高了。陈晓笑盈盈的等着小娘子的回复。 “小娘子觉得如何,可否赏光与某共赏佳节,不失为一桩美谈。” 又转过头来轻蔑的瞥了一眼刘子希。 “姑娘可能不知此人,他是这汴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纨绔,莫看他刚才好似替你出头,可能心里面不知如何算计与你呢。” 一旁吃瓜的刘子希突然被点名,眉头一皱。这是拔高还不忘了踩低是。 秦望眼看要不可收拾,急忙拉住陈晓。 “陈兄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诸位搭把手,将陈兄扶下去休息。” 哪知这陈晓还不依不饶的指着刘子希的鼻子。 “难道某说的不是实情吗?不知从何处抄了两句诗,便使众人忘却了他本来的样子吗?” 旁边的仕子虽不想闹得不愉快,不过还是赞同陈晓此言的。 “欺世盗名之辈,今日席见怎不见你再传出那么一两首佳作?” 刘子希虽然很不愉快,可是心虚啊。确实是用了别人的诗。 “在下不会作诗,陈兄还是休息。陈兄的诗精彩绝伦,令人拍案叫绝。” 第十七章 灯火阑珊 可谁知刚才陈晓这般话,似乎引起了诸仕子的共情。没有人再拉扯陈晓。 “陈兄所言极是,尔等顾忌其身份不敢多言,陈兄仗义执言。是我等狭隘了。” 有一个人附和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声讨刘子希的行列中来。 刘子希顿觉怒意涌上心头,这帮人。自己都认输了,为何还要这般不饶人。 而且众人是不是都忘了,明明是这个陈晓调戏人家小娘子在先。现在仿佛自己才是那恶人! 见刘子希不言,陈晓还要往那小娘子那边走去。 “哥哥怎么还不来啊,要是哥哥在这里,两拳就给这措大揍趴下!” 小娘子这会只觉得委屈非常,这人虽然没对自己怎样,可是那眼神看着都让人恶心。 自己人生地不熟,也不敢乱走。而且自己也想等哥哥回来帮揍他们。 看着小娘子这娇滴滴害怕的样子,陈晓仿佛获得了巨大满足感。看向小娘子的眼神也变得轻佻。 “诸位如此便没有道理了,是诸位让我请世子来的,说是想让我代为引荐。现在这是如何!” 秦望把手中杯盏往桌上一拍,怒视众人。 到这会刘子希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打好商量来的!原来今日就算没有小娘子这一出,这些人都是不打算饶过自己的。 自己刚刚还想让别人笑一笑就算了。现在看来,不知道是自己肚量太大,还是这些人太狭隘了! 如此算计于自己,如何能忍!欺人太甚! “诸位不是就是觉得某是个肚子里一点墨水的人吗。” 刘子希仰天大笑起身来。把小娘子护在身后。 “既如此,那我也赠小娘子词一首,既应了这节气,也应了我和小娘子的重逢。”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上半阙吟出来时,原本正讥讽刘子希的众仕子瞬间没了声,或闭眼细细品味,或低声复唱。 随后刘子希转过头,冲小娘子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继续念下半阙。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整首念完场间鸦雀无声,小娘子脸上更是染上一抹绯红。丫鬟们都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 “敢问小娘子的姓氏几何” 那小娘子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出了一个楚字。 “好,那此词便是《青玉案·元夕赠楚娘子》” 小娘子脸更红了,却又想起刚刚刘子希抢了他的灯,怪噌了一句。 “谁要你的赠词了。” 此间的沉默没有太久,秦望先反应了过来。 “希哥儿,好词!应景应人,要我说此词可当魁首,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席间仕子哪还能说出话来。陈晓更是惊得语无伦次。 “你你定是又用了别人的词!” 秦望本就生气这帮人利用自己算计刘子希,听到他这般话,走到他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哦?别人的词,那陈仕子倒是说说,世间有何人做得出这般诗词!若是有,怎会默默无闻甘做希哥儿幕后之宾!” 众仕子大多本就是被煽动,眼见刘子希这般随口便是如此佳句,望向刘子希的眼神早已没了嫌弃。 “世子高才,非我等能及,这魁首实至名归,某向世子致歉,先前信了这等小人的胡话。” 说话这人就是一开始与陈晓同桌那外地仕子。有他带头,诸仕子皆致歉。 刘子希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这抄了别人的诗来当自己的,自己还是有些心虚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当不得各位如此夸赞,如此佳节也不该这般争论,不如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刘子希背对那小娘子,手在背后挥了挥,示意她回去。丫鬟们都给刘子希道了谢,把小娘子领了回去。 “好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世子随口就是如此绝句,怎会是欺世盗名之辈。那便依世子之言,今日吾等同醉,才不埋没如此佳节佳句!” 楼下的乐师也急忙将这首新词谱成曲,不一会,这首新词便在这明珠酒楼内传唱开来。 至于陈晓,早就羞于见人,寻了个由头掩面而逃。 消失了小半个时辰的楚青回来看见这些仕子和刘子希有说有笑,推杯至盏有些搞不清状况。自家妹子也坐在席上一言不发。不时有羡慕的目光朝自己妹子投来。 “这是???” 楚青摸着脑袋,眉眼都皱到一块了。丫鬟有些忍不住要告诉楚青。谁知刚开口就被楚小娘子打断了。 “采薇,你再多嘴明日就去小厨房,别在我身边了。” 小厨房那要是进去了基本就与主子跟前告别了,吓得采薇赶紧把嘴巴闭成缝低头不言。 “那妹妹你起码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我气” 楚小娘子哪还理她,自顾自己的吃着东西。楚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办法只有寻到秦望身边去问。 在得知刚才发生的事后,怒发冲冠。一副要冲出去寻那陈晓的样子。刘子希这才想起刚刚那小娘子说姓楚,眉眼间和楚青还有些相似。 “青哥儿,怎么从未听过你有这么个妹妹啊。” 楚青心中感激刚刚刘子希保护了自己的妹妹,先是给刘子希道了个谢。 “黛儿一直被祖母带在身边,这几日才来的汴京。” 楚黛也是正式的和刘子希见了礼。 “下次哥哥再如此,我便再也不与哥哥出门了。若不是因为我久不在京没有些密友,我才不愿意和哥哥出门呢!” 楚青连忙保证下次不敢了,这才将少女逗笑。于是兄妹两和刘子希凑成一桌,秦望虽然也想来,不过仕子皆揪着他不放,秦望只好双手报抱拳表示抱歉,继续被拉去与仕子们畅饮。 没有了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余下的时光轻松且有趣,席间皆是欢声笑语。 文华殿内,官家看着宫外传来的纸条朗声大笑。也不卖关子,让林伴伴将纸上的词念与在座官员听。 右相摇头换脑跟着念了一遍,这才睁眼狂喜道。 “好词!官家,不知此词唤作何名,是何人所作。” 官家故作神秘的眯了眯眼。 “这词名为《青玉案·元夕赠楚娘子》,乃是冠军侯世子刘子希今日在上元诗会所作!这楚娘子,便是长兴候的幼女。” 官家此言一出,在座官员皆愣住了。被提及的两家,刘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桌上了,长兴候只是不住的点头。 “小女能得世子此诗是她的福分,如此臣便安心了。” 众官员一听,不对劲啊,怎么感觉好像这两家有故事啊。好在官家随后便为他们答疑解惑了。 “原本是打算待冠军侯世子剿匪归来才宣旨的,不过如今两个孩子倒是先开对眼了。两位爱卿你们说巧不巧啊。” 长兴候倒是得了消息,可是官家没给刘兴说过啊!怪不得今天长兴候老是对他挤眉弄眼的,一副看不惯自己的样子。 但是官家都如此说了,自己也只能假装早就得知了。 “犬子能与长兴候幼女结为连理,也是臣通家之幸。” 众官员皆是举杯恭喜两位侯爷,林伴伴也是满脸笑容。 “今夜过后,不知道多少女子要羡慕长兴候家的女公子呢!” 第十八章 传为佳话 刘子希这天夜里是被几名仕子抬回去的,门房看到这纨绔加仕子的不伦不类的组合时着实吃了一惊。 而刘子希所作的词,也由众仕子和明珠酒楼传播开来。如同春风拂面一夜之间整个汴京城都知道了那一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汴京城待嫁的女子羡慕的是楚黛能在如此绝句上冠以姓名。已经嫁人的抓着自家相公不放非要他写出一首这样的如此佳作才肯罢休。 而二人的故事有了套圈摊老板和酒楼观众的证词加入。也被人传人的更改了许多版本。 而最后的版本则是,刘子希与楚黛少年相识,许下诺言,多年后二人因缘际会之下于灯铺相见却不相识,刘子希将灯赠与楚黛后便离开。 二人随后又在明珠酒楼相遇,楚黛被醉酒仕子骚扰,刘子希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终于是认出了楚黛,感慨两人相逢。作出了那首青玉案。 六年的寻觅和等待,终是今天收获了结果。此事更是上达天听,官家亦受感触,为二人赐婚。 如此姻缘,哪个女子不羡慕。 “什么什么?少年相识?赠灯?赐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觉睡到大中午终于酒醒的刘子希看着桌上的火灯,听着刘旺讲述着外面所传得流言。 想起那个傲娇蛮横的少女,刘子希心里打了个寒颤。故事可以乱传,但是真结婚那就不必了。 自己这个身子才十八岁啊!这搁以前他那还是上高中的娃呢! 更何况那楚黛,除了长得水灵点,毫无优点,要哪没哪的。要是昨夜那个花魁,自己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可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在午饭的时候,父亲给他复盘了一下昨夜的宫中晚宴。 听后刘子希像吃了八斤黄连一般。 官家您也磕cp是!磕的都是假的!表象!别信! “合着咱们父子两是最后知道这事的两个人是,人都叫到汴京来了,咱们都不知道!” 刘兴扒拉了两口饭,越想越气。 “是啊!你就算了,官家怎么连我也瞒着。” 刘子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他就算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爹,咱们先说好,这婚我可不结。” 刘兴充耳不闻继续扒饭,刘子希暗道糟糕。在这样的时代,关于结婚这种事自己的意见是无效的。 没办法,只能将此事抛到一边,明日便要出发去黔州了,希望这个把月能让官家忘记这件事情。 而另一边长兴侯府里,楚黛也在接受着闻讯而来的幼时姐妹的盘问。 “黛儿妹妹,你和那刘世子当真是幼年便看对了眼吗。” 楚黛只觉得耳边好多小蜜蜂在飞,这些人自己来京几天都没有动静,昨日事情一发生,仿佛个个跟自己都是过命之交一般。 “清清,你们羞不羞啊,没有那回事,再说了谁看得上那纨绔啊。” 清清看着她那害羞的模样,捉弄她的心思更甚了。 “谁说的,现在外面都在说,那刘世子是为了藏拙才这样的,他花天酒地的样子那是做给世人看的,据他常去的戏馆妈妈说,世子在他们那从来不要姑娘作陪,都是在屋内温书整夜的。” 楚黛只觉得仿佛这人作了首词世人怎么看他哪哪都好!来的时候祖母可是哭了一晚上说自己所嫁非良人的! “那你觉得他那么好那你去嫁他啊。” 清清故作思索一番,一脸调笑的抓住楚黛的手。 “那妹妹可说好了将他让于我,现在看来,世子文武双全,长相也俊美。姐姐看了都心动呢!” 楚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脸温怒。 “你你” 清清捉弄她成功了,这才揪着她的脸蛋朗声大笑。 “逗妹妹开心呢!妹妹还是好好绣自己的嫁衣,诺,你看你藏在柜子里的绿嫁衣都露出角来了。” 清清指着二人身后的柜子,楚黛心事被看穿,脸从脖颈红到了耳朵,甚是娇羞。 “他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去为他送行吗” 本就羞得不行得楚黛,这会哪还说得上话。扑到床上用枕头捂住脑袋。 “谁爱去谁去,我才不去呢!” …… 一日光景飞逝如梭。 转眼就来到了出征这天,刘子希换上了禁军才有的银色铠甲。高明换上一身红色官袍打马走在仪仗后,刘子希有些担心他胯下的马儿会不会承受不住他那肥胖的身躯。 还是自己的小白马好,温柔不黏人,那天夜里没带她出去,今日也毫无怨言的任刘子希骑。 直到昨日去禁军报道的时候刘子希才知道,官家所选禁军就是楚青作为都头的那一卫。如此一来两位好友同行,也让刘子希稍感欣慰。 行至城外,有官员和百姓相送。有好些人是慕名而来见刘子希的,不少小娘子都冲着刘子希招着手。 刘子希冲他们一一微笑回应,惹得人群一阵欢腾。就在角落里,一个带着帷帽的少女正气的跺脚。 “他这是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这要是成了婚怕不是要给我弄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此人便是昨日说了绝不会来的楚黛。 一旁的清清见他这模样又忍不住打笑她了。 “这不是还没过门呢,这就有正室夫人的架势了。谁让你来了非要戴个帷帽,他说不定是在寻你呢。” 楚黛闻言嗔怒道。 “谁知道他找谁,一个多月眼不见心不烦。你也别在我耳边念叨他了” 从汴京往黔州定城此去需十来日的路程。对于坐惯了高铁飞机的刘子希来说,时间过得十分缓慢。 而这禁军本就自成一体,自己是空降的,此前还籍籍无名。就算有,也是纨绔之名。 刘子希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一路上为了和自己手底下这五十来人打好关系,那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天夜里,因为最近的城镇也还要行三个时辰才能到,可是已到夜里,只好沿着河边安营扎寨。 和将士们一起下河抓鱼,一开始还摸不着门道,可是身边一个好心的将士给刘子希言传身教一番。刘子希最后好在也没挂零蛋。 刘旺早已升起了篝火。刘子希故作神秘的朝着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们大喊。 “弟兄们,都到我这来,今天,我让诸位尝尝这不一样的烤鱼!” 将士虽然和自己这位天降的队长不大熟悉,可闻言有新奇的鱼吃,探头探脑的都聚集在他身边。 刘子希拿出了自己从官家赏赐父亲的番邦礼物里面找到的孜然磨成的粉。还有一些特制的辣椒面。足足两大袋子。这是刘子希为了预备这次风餐露宿的情况而准备的。 见鱼烤的差不多了,刘子希将孜然先撒上,瞬时间飘香四溢。众将士都默默地咽着口水。 “世子这是何物啊!” 第十九章 定城碉楼 “此物名叫孜然,乃是外邦来物。咱们既然要到那黔州去,就少不了另一样东西。” 刘子希化身大厨,学着电视里那些厨师撒佐料的那做作模样。将孜然撒上后,又拿出辣椒面。 “此物大家应该都识得,不过汴京少食,但在这黔州的地界上,没有此物吃饭可都不香的。” 鱼烤得差不多了,撒上特制的放了盐的辣椒面。众人都摩拳擦掌。 “大家都看会了,都来分一分,不过不要觉得香就多放,孜然还好些,这辣椒面放多了我怕诸位夜间起夜只觉后腚火辣辣的疼。” 刘子希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刚才教自己烤鱼的那位将士。这将士和刘子希年纪相仿,见刘子希把这第一条鱼给他,感动非常。立马行了一个军礼。 “标下家中行三,弟兄们都叫我王三。谢刘校尉!” 将士们分到了孜然和辣椒面,都兴致勃勃的烤起鱼来,这香味飘到了其他队的地方,那些将士都伸着脑袋往这边瞧。却又不好意思过来。 刘子希也看到了,不过自己带的东西可不够这一卫的人分。这可还得吃好久呢。 “希哥儿,什么味道这么香啊。” 楚青和秦望也闻着味赶来,刘子希将烤好的鱼分给二人,二人吃了一口后,觉得孜香四溢,还有辣椒的火辣。这冬夜都暖上了三分。 “不亏是酒肉行家刘纨绔,于这吃食之道,那是造诣深厚啊。” 秦望给刘子希竖起大拇指,还不忘打趣他。 众人大口呼着气,却觉得十分爽快。这味道着实不一般。有那觉得自己扛得住辣的,多撒上了些。这会正急得到处找水! 晚饭吃完了,水壶里的水都差不多了。刘子希便和众将士到河水上流打水。 大家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陌生,大家都觉得自己这个新来的队长和蔼可亲。于是与刘子希勾肩搭背,好得很呢! 不过这天夜里,那些觉得自己扛得住辣的将士起夜后,只听得那树林里惨叫阵阵。 高大人的账内,正吃着属下准备吃食,听闻刘子希的举止后,只觉得手中的吃食寡淡无味。 “这小子,也不知道遣人送来。难不成让我亲自去不成。” 刘子希可真没想起这位高大人。 一路行军这十几天,虽辛苦,不过刘子希和众将士也算是打成一片了。进入黔州地界后,刘子希的感触就是山多。 绵延数千里,直至云间。 这天清晨,众人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定城。 甲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连日的山路令众人脸上皆是疲倦之色。行至城内,定城县令吴大人携属官在城门迎候。众将士终于能好生休整一番了。 在吴大人安排的住处内,刘子希终于能美美的洗上一个热水澡,将这一路的风尘倦意洗尽。这天夜里,吴大人准备了接风宴邀请刘子希也前往。 这定城在黔州算得上富县,乃是贡茶普洱的产地,此番如此重视这些山匪也是担心影响到贡茶的生产。 席上吴大人将情况一一说明,高大人闻言后义愤填膺。一副势将这些贼人剿灭的雄风。 结果第二天收到定城守军的消息,发现山匪踪迹时,高大人却说自己身体不适,表示自己坐镇定城,稳定后方。 如此不要脸,刘子希闻言后,只觉得嘴角抽动。嘴中那不可描述的话语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合着他来了就躲起来,最后剿匪成了是他指挥有方,不成就是将士们执行不到位是。 虽然这主官龟缩起来了,但是这剿匪不能不进行,秦望只好带着诸将士前往守军说的地点。 山路崎岖,瘴气四溢。都给此行带去了不少的麻烦。好在还是顺利来到这山林间。 山脚十余名山匪正在搭火做饭,这人众人十分失望,本以为是山匪的大部队,现下看来只是一群出来打游击的。 就在这伙山匪做好午饭正准备饱食时,将士们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他们。 秦望让黄都头将其带头之人带到跟前询问,两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敢不言。 “诸诸位官爷,小的本是这山间流民,山间草屋被山匪打劫一空这才跟着落草为寇。” 抓到的只是小虾米,秦望大失所望。 “你投这些山匪多久了,可知这头领是谁,他们的老巢在哪。” 眼见这些官兵没有马上将他就地斩首的打算,这小头领连忙点头哈腰的回答。 “小的刚来不到一个月,不瞒你说,头领我只见过一次,大伙都叫他三哥。至于老巢我可以带各位官爷去!” 黄都头眼色示意一名亲兵将其反绑。 “前面带路,要是敢给我玩花花肠子我立马斩了你!” 那小头领赶忙应是,趔趄着在前面带路。 他所说的地方离此地不过三里路。一刻钟后,众人便瞧见一座碉楼。 碉楼又称为“垒石楼“。墙体由加工规则的石材砌筑而成,石块之间填土粘接。 这是一座众楼,众楼一般由全村人家或若干户人家集资共同兴建,每户分房一间,其造型封闭、简单,外部的装饰少防卫性强。 平滑的墙面,使得敌人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攀爬上来,这应是那帮山匪从当地百姓手中夺来。 墙外两边各有一座望楼。望楼又称更楼,建在碉楼外,高耸挺立,配有一鼎一敲即可响遍整座碉楼的大钟,用来警示敌情。 众人于山林间紧盯着这碉楼,如临大敌。 直到派去的斥候回来。 “回禀小秦相公,这碉楼内没有人。” 秦望眉头一皱,回头望向那小头领。 “官官爷,小的也不知啊,昨天还在呢,小的这才出来一天怎么就没人了呢。” 小头领眼神急切不似作假。而且斥候的发言也证实了这点。 “碉楼中有山匪生活过得痕迹,而且不似过了很久,就这一两天的事。” 刘子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此说来,更加可疑了。山匪这是闻风而逃了? 那消息是哪来的? 谁告诉了他们有人要来收剿他们? 第二十章 少爷的剑 众人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来的,轴重粮草一并同行,现下山匪不知踪迹,只能将这缴获的碉楼当做据点。 黄都头遣了许多斥候出去找寻山匪的大部队。可这一天下来收到的消息都只是些散兵游将。 刘子希猜想这是山匪的疑兵之法。这年头当个山匪都要懂兵法了吗?入门难度这么高? 就在斥候被带着在山林间乱窜时,第二天终于有人带来了有用的消息。消息是黄都头带来的。 “回小秦相公,斥候在据此一日半路程的北边山林发现了山匪的大部队。因为路上经过县衙,所以高大人已知悉,使了个差遣来,现在大帐外。” 众人皆喜,一干将领接见了高大人派来的人。 “小秦相公,高大人已知悉山匪踪迹,令诸位轻装简行前往北边山林,势必一举拿下。” 平心而论,高大人此举有些失了稳妥,却也是最快的办法。 山匪好似能提前知悉己方的动静,而且还会布迷阵。既然发现确切位置,那便用最短的时间突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对高大人这次指令没有太多的异议,那便如此行动,越快越好。 可如此一来谁留下来留守这南边的碉楼成了问题,秦望几番斟酌后,将刘子希叫到一旁。 “希哥儿,这山匪的动作就好似我们中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一般,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可是不得不防!你和青哥儿这一营留下守碉楼我才放心。” 秦望这话有些吓人,但细细想来确实不得不防。若是山匪打个回马枪,没有信得过的人看守粮草轴重,那便等于整个剿匪部队的命脉置于敌手。 交代好一切后,秦望带着大部队朝北方挺近,而楚青带着刘子希等上百人留守碉楼。 当夜,轮到刘子希的小队值守望楼,刘子希本着和将士同甘共苦的想法,自己上了望楼。同行的还有刘旺。 夜间山林毫无动静,四处静得吓人。主仆二人闲聊了起来。 刘子希望着眼前这呆呆的长随,有些质疑,父亲将他放在自己身边,可从来没见他出过手。这山匪真要来了,这家伙打的过吗? 不会又在自己前面跑了! “旺仔,你能打吗?” 刘旺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晃晃悠悠的,听到刘子希问话挪了挪身子凑到他身旁。 “旺仔是叫我吗,嘿嘿,少爷这名字听着喜庆我喜欢,至于能不能打,少爷为啥要打我啊。我也没犯事啊?” 刘子希十分不忍心告诉他自家两只狗狗一只叫旺仔一只叫馒头。瞅瞅这呆样,和自家旺仔的性子简直像了个十成十。 “我是问你,就那啥,功夫怎么样。” 刘旺这才听懂了刘子希问的问题。咧了咧嘴认真思考了一番。 “功夫一般,师兄弟们我打不过。师傅也骂我悟性差,我应该是师门里最弱的。” 合着就是会两招花拳绣腿呗。定是小时候学武不认真。那这可指望不上他了。 “行了行了,睡睡。平日多跟你少爷我去校场练练。” 刘子希咬着指甲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要是山匪来了,这一百来人守不守得住。 不过思来想去也没个办法,而且这毕竟算是未雨绸缪了,只希望秦望那边一切顺利。 “少爷,有动静。” 就在刘子希思索的时候躺在一旁的刘旺突然坐起来。 “什么动静?” 刘子希不知道他这又是哪一出,他这个长随总是有些奇怪的举动。 “楼外有人来了,人数不少。” 刘子希这次蹭的一下站起来,看向外面,可自己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却见刘旺直接拿起鼓槌,将大钟敲响。 “敌袭!” 众将士听到钟声,皆手持武器,爬到石墙之上,严阵以待。 刘旺站在墙上,双眼紧闭,手握剑柄。仔细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来了。西边!” 果然如刘旺所说,几十根钩锁突然勾上侧面的石墙。此处是望楼的视野盲区! 噌噌噌! 贼人开始爬墙而上,二十几名将士佩刀出鞘向西边的石墙疾驰!而其他将士正在赶来的路上。 因为并没有在远处就发现敌人,所以这会手脚快的山匪已经爬到石墙之上。刘旺躬身疾跑,眼见敌人就在眼前! 两名山匪向他奔来,刘旺不退反进,山匪见状持刀劈斩而来! 刘旺伸手握向刀柄,急停之下一个踏步而出。长剑出鞘,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一个上挑,其中一名山匪的右手应声而断。 就在那山匪握住断手哀嚎之时,刘旺长剑又至!只见他再踏一步,手中长剑反手而持,剑招勾手而出,剑刃横截向那人脖颈处挥去。 那山匪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可恍惚间看见的却是自己被斩断的脖子。 另一名山匪心生退意,可刘旺哪能让他走! 刘旺一剑直刺那贼人面门,贼人心下一惊,横刀来挡,可想象中刀剑碰撞的声音并没有传出。 只见秦望急停转身到那贼人右侧,那贼人还想来挡,可刘旺动作实在太快了,一道残影闪过,刘旺躬身再刺,一剑穿心! 以一敌二,莫说摸到他的衣角,就连武器向碰这样理所当然得事情都没有做到。 刘旺耍了个剑花,将剑身置于左手手臂关节之处一勒。将剑身鲜血擦干净继续奔向前方的敌人。 莫说刘子希看啥了眼,就连将士们何曾见过这样的猛人! 可眼下并不是惊叹的时候。 有刘旺在前,将士很快集结,夜袭的山匪并不多。在将士们的合围之下,以仅仅受伤五人的战绩全歼敌人。 刘旺将身前最后一名贼人斩于剑下以后,只见他于石墙之上横刀而立,长发和衣摆随风飘扬。 如此一场大战之后众人皆气喘吁吁,靠着石墙休息,而刘旺却如闲庭信步一般。 确定再也没有一个能站着的贼人以后,刘旺收剑入鞘。一身凛冽的气息全数收敛,变回了那憨憨的模样。 此时从他身上哪还看得出那个飘逸剑客的身影,刘旺蹦蹦跳跳的来到刘子希身边给他递上腰间的水袋。 刘子希傻愣愣的接过水袋牛饮一大口。回想起刚刚自己不把他当战力还让他跟着自己去锻炼的言语。刘子希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旺!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刘旺傻傻的摸着脑袋,有些担心自家少爷的记忆力。 “少爷,我没有说我不会武功啊?我只是说我不厉害。” 众人听到这般凡尔赛的发言,恨不得给他嘴巴子,要不是想着打不过,刘子希一定第一个上。 “那你以前为何从来不出手帮忙,看着你少爷我被那些厮追着跑。自己还跑的比我还快!” 刘旺嘿嘿嘿的笑着将水袋接回,学着刘子希的样子喝了一口。 “因为曾经送我来少爷身边的人说过,我是少爷的剑,只有少爷做好准备锋芒毕露时,我才可以出剑。现在少爷这般争气,我觉得是时候了。” 第二十一章 狡兔三窟 刘旺这话的意思刘子希是听明白了,若是自己一生只是一名纨绔,那他便只是一个长随。若自己有上进之心,他便是自己无往不利的剑。 后面才上来的将士没有见到刘旺出手的样子,用质疑的眼神看着眼前把刘旺吹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得弟兄。 “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我这看着咋不像啊,就像个憨的。” 那给他吹嘘的将士见他并不相信,瞥了他一眼便去和刚才一同经历的将士聊天去了。 刘旺的事情抛在一边,眼下还有更关键的问题,刘子希下了望楼,找到楚青。 “青哥儿,这前后两座望楼并不能完全警戒整个碉楼。今日若不是刘旺,守楼的弟兄们早就被抹了脖子。” 楚青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叫来亲兵连忙着手重新布防。 “通知下去,石墙之上,十步一岗,三队人轮值。” “标下领命!” 待亲兵离开后,楚青依旧愁眉不展。 “希哥儿,你说今天来的这些山匪是来做什么的。几十条人命就这样填了过来。” 刘子希也想过这个问题,山匪若是想靠这几十个人攻下碉楼,无非是异想天开。 可既然明知不能攻下,那为何要来? 还有就是山匪为何不固守碉楼,而是要在山林间故布迷阵,狡兔三窟? “若这是试探呢?” 楚青一语点醒刘子希,刘子希脸色突变。 “留下空城,先故意引大部队到此,粮草辎重自然会留在这里,随后在北边露出破绽引队伍北去” 楚青闻言也不淡定了接着刘子希的话往下说。 “将队伍引到北边,再叫人试探碉楼的兵力” “不好!这帮山匪从始至终目标就是咱们的辎重粮草!” 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如此一来山匪的行动就解释得清了。 刘子希看着四下漆黑的山林,心中升起了一股恐惧。 这山林里藏了多少人。 整座碉楼只有一百来人。若是山匪大部队来攻,那便是以一当十都不够!当时秦望的担忧,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不能再等了,得将大部队唤回来! “青哥儿,快!不要等天亮了,现在就得派人回县衙让高大人派人去北边把秦望叫回来!” 楚青面色凝重得朝一名亲兵招了招手。 “许正文!带两个人现在出发,天亮到达县衙后,禀报给高大人,就说山匪的目标在咱们这边,让北边的人速速回援!” 许正文是楚青最信任的亲兵,这家事情交给他来办自己才放心。 “标下领命!” 许正文飞奔下楼,点了两个将士,三人跨马飞奔朝县衙而去。 而秦望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 北边山林里,一个临时搭起的帐内,黄都头将今天行至半路时与山匪的遭遇战汇报给秦望。 “小秦相公,我等尾随那波贼人深入山中,那伙贼人对山林轻车熟路,将士们废了不少劲才堪堪跟上,一番交手,借着地形他们且战且退,似乎并不想与我等鏖战,” 秦望端坐案前,将手中的卷宗放下,剑眉微微皱起。 “这帮人似乎是想引我等在此处与之周旋,可能是缓兵之计,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黄都头回了声是,转身出帐。 秦望食指轻抬,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心中不免忧思。 与熟悉山林的贼人,是打不了持久战的,要速战速决才好! …… “哈哈果然如二哥所言,这帮子官兵到现在还不知我们目的何在,在林子里跟咱弟兄绕圈子呢。在山里想抓住我们,不是异想天开嘛,来二哥,我老三敬你一碗。要我说还是二哥你有谋略,要真换我等拿主意,还真做不到这般。” 说话的是一壮汉,酒水顺着嘴里流到他茂密的胡须上。 冬天的西南大山中虽不像北方一样寒冷,不过湿冷的法术攻击也让一般人难以接受,这壮汉却像冬天的蚂蚱一般不知春秋,一身单衣,袖口挽起。 坐在堂屋内与面前唤作二哥的人拼着酒,不过这二哥却不似他这般豪饮。 室内的光线并不好,无法看见他的容貌。只见他一双狠戾的眼眸在这昏暗的小屋内显得格外阴冷。 “别得意忘形,虽然大哥说过会动用朝廷里的关系帮我们,但大哥的身份不可暴露,我们要早些解决这边的事情,不可事事都劳烦大哥!” 二哥的话仿若冷水泼在这壮汉的头上,他粗壮的手无可耐烦抓着脑袋上稀松的头发。 见他如此,二哥也不希望降低了这帮山匪的积极性,大哥的计划现在还离不了这帮人。 “我的精力在那件大事上,万事还得靠你撑着。稍晚些,记得代我向兄弟们道声辛苦,你我喝完这杯酒,我便去盯着那边,那边才是我们成大事的指望,来,干了!” 二哥说完这话,碗中的酒分三次吞下,表情有些许不适。将碗放下后,整理了一番衣裳,抬脚向门外走去,刚至门外,回头望向老三。 “尽快准备,东西明日一早便给你运来了。” 二哥说完这话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老三一眼。 “好的二哥,我老三做事你放心。” 老三说着对着外头的人作了个揖,再抬起头来,门外的人已经走远。 老三回到桌前,将二哥临走时留下的信件握在手中。 “来人!” 不一会,一名贼头鼠脸的山匪进入屋内。 “三哥,何事?” 老三把手中信件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这封信抓紧时间送到县城里面去,不可耽搁!” 那山匪拿了信件之后转身离开,只剩下老三一人在屋内。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狠厉。 他一个人坐在桌边眼神暗淡,掩面长叹。许久后自嘲一笑。 “这是要拿我和弟兄们的命给你们奔前程吗!” 第二十二章 未雨绸缪 令各方人马心弦紧绷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此时的定城县衙里,高大人正端坐在县衙后宅主座,肥胖手指捏着杯盖缓缓拨弄着浮起的茶叶,后摇头晃脑吹上两口气。 似是将这品茶过程加以神圣的模样,抬起茶杯轻抿一口。 顿时刚刚眯成缝的眼睛精光一闪,缓缓将茶杯放在桌案上,挂上营业笑容。 “好茶!不愧是定城普洱,此茶与去岁进贡的雨前龙井可以相较一二,那茶我也只得官家赏赐丁点,那可是舍都舍不得喝,只有贵客临门方才舍得沏上。” 这普洱是定城特产,定城大多赋税都来自此茶,去岁如此慌张上报山匪事迹,也是怕山匪入城影响了茶叶收成,这对即将到来的考课可是大有影响。 若是早知会被如此重视,他上报之文就要多做斟酌了,现在骑虎难下实在是没办法轻拿轻放了。 只能先供好面前的弥勒佛再去考虑以后烧府衙那尊如来佛的香了。 面对高大人的话,同为狐狸的定城县令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弓着身子陪笑着。 “高大人简在帝心,能得官家赏赐看来是右迁有望,有大人在此次剿匪上为下官美言几句,下官才能如大人这般安然品茶,不瞒高大人说,此时下官可是坐如针毡” 吴大人说完就低头以眼观鼻。仿佛没有听明白高大人的弦外之音一般。 “吴大人放心,高某虽人微言轻,可此番剿匪结束,呈辞中必对吴大人剿匪功绩如实上报,如此一来吴大人这袍子怕是快和我一个色儿咯!” 高大人也知这定城县令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番话说完之后,眼神示意吴大人也用茶。 吴大人这才笑逐颜开,端起茶也品了起来。浅尝过后双手作揖对着高大人就是一拜。 “有高大人此言我这心才吞到肚子里,这普洱于我定城而言那彷如宅中明珠,下官是每到茶季是精心呵护,恨不得睡在那茶山上。明珠赠英雄,方显本色” 吴大人说着话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手边的画卷,缓缓展开。 “不只是这茶,此画是下官偶得一前朝真迹,可惜下官不谙此道,于书画不通,听闻高大人画作一绝,不知入不入得了高大人的眼。” “好画,好茶。那我就谢谢吴大人的美意了。说来,此番随我而来的小秦相公,别看年龄不大,可能力是不差的,此番剿匪,有小秦相公带领,高某坐镇此处,吴大人可高枕无忧矣。” 如弥勒佛一般的脸庞配上这般笑容,可谓是慈眉善目。吴大人闻言心领神会,终是放下心来,与高大人共同鉴赏画作。 就在这时门外有衙役敲门。 “二位大人,南边碉楼来人了。” 高大人缓缓将画卷收起,吴大人急忙去开门。 “知道了,将人请到正堂,我和高大人马上就到。” 两位大人到达正堂时,风尘仆仆得许正文三人再已等候再次。见高大人到来,行了一礼后将来意禀报。 “高大人,昨夜有小股山匪袭击留守碉楼,楚都头和刘校尉二人认为山匪这是在试探留守的兵力。现下山匪已经得知,大部队可能很快就会对留守的碉楼下手,还望高大人命人前往北边,将此消息传达。” 高大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揪着自己的胡须,待许正文说完,神色也十分惊讶。 “如此说来,这是中计了呀!这帮该死的山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这便派人去北边通知他们回来。” 见高大人将此事应下,许正文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可疲倦之意却是涌了上来。 “还不能休息!还要将消息回禀都头!” 许正文这样告诉自己,咬了咬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清醒,直至鲜血溢出,血腥味充斥着自己的口内。 …… 值守一夜,休息了两个时辰的刘子希,只觉神清气爽,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旺仔!” 刘子希从床上撑坐起来,朝着门口正和士兵交谈的刘旺大喊。伸手按了按脑后,让自己清醒。 “现在什么时辰” 刘子希对着晃晃悠悠走进来的刘旺说到,听到刘子希问话,刘旺就把在士兵面前那装模作样的深沉收起来,谄媚的望着刘子希。 “少爷。这会刚申时初,您还可以多睡会,咱手底下这些人我都帮你看着呢。” “咱手底下?” “是咱手底下啊,有什么不对吗少爷,我给你说,他们现在老崇拜我了,我一起来我就给你把这帮家伙给您弄门口来了,这会就等着您呢。” 刘子希被他这憨憨发言弄的哭笑不得,也不多说,穿上衣服,胡乱着清水抹了一把脸,抬脚往门外走。 果然门外三三两两的士兵要么围坐地上,或者倚着墙与周围的人攀谈着。见刘子希走出来都停下了动作。 “都过来站好咯。” 刘旺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队长呢。 “你也去站好咯,还有这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是咱!你也是兵,去去去,站好咯。” 周围的士兵听到这些话,脚下动起来列队。脸上却全是憋着笑,刘旺有些不情愿的往他们中间走。 “我想各位都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了,我和楚都头商量过了,咱们今晚就去守着后面的粮食轴重。都给我打起精神咯,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报来,不要私下判断。” 众将士脸上神色都十分决然,他们现在身上挑起的可是这次剿匪最重的担子。 “据我观察,碉楼的正面那帮山匪是不可能硬攻的,代价太大。他们可能会从后面山上下来,都仔细点。” 刘子希将众将士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自己又何尝不知现在情况危急。 “最后,我希望你们不管发生什么,最首要的事情,就是活着。活着回去!我带你们去那清馆里听曲!” 众将士闻言神色终究是放松了些,众人吵吵闹闹的说着自己曾去过的勾栏瓦舍。 “头!此话当真。我王三活了这么久还没去过那地方呢!我可得好好活着,等着头你带我去!回去好给我隔壁那湘军的郑大毛说道说道,显摆显摆。” “我说到做到,咱们都好好干活!到时候都别给我省银子!” 话音刚落,队伍里就发出欢呼声,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一味的强调情况有多不容乐观反而只会取到反作用。 人啊,活着都得有盼头。 带着队伍踏上了碉楼后方的石墙,刘子希站在高处看着碉楼外的情况猜测着山匪到来的方向。 侧面就是一片灌木,再不远处就是一处山崖。如刀削一般的断壁,给人十足的压迫感。而这山崖连接灌木丛处显然是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王三,注意着这山崖,一有动静立马敲钟。” 刘子希还是不放心,走到望楼提醒着王三。此时的王三站的笔直,一双如鹰般的目光死盯着所指的地方,眼神凝重。 “校尉放心!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这处!” 第二十三章 调虎离山 “二哥,你来了。” 望着门外风尘仆仆的二哥,老三迎了他进来。只见此时二哥身上的衣袍沾染着许多污痕。面色显得十分疲惫。 二哥也不回话,迈入屋子径直走到桌边,抓起茶壶,昂着头将已经凉透的茶水往喉咙里灌。随后瘫坐在椅子上。 老三还欲说话,只见二哥抬起手制止了他。 “待我歇会,莫作声。” 老三也知他这会需要休息,出门招呼着门外的人 “去给二哥找身干净袍子,叫昨个拐来的那个厨娘给二哥弄点吃的过来。” 交代完以后又叫了一人换上新茶,回到椅子上和二哥对立而坐。在茶换了两次水之后,一女子终于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只见这女子低着头无法看到她的脸色,端着食盒颤颤惊惊的模样。 老三一看这自己前两日抓来的女子走进来,就眼放绿光。伸手就要去拉这女子。 “老三!我还能不能安静吃个饭了。” 瞪了老三一眼随后又对那女子挥了挥手。 “你退下。” 这女子此时已被吓得双腿打颤,赶忙回了一声是,忙不迭的跑出屋子。 二哥此时也不在乎吃相了,打开食盒。抓起里面的野鸡腿大口撕扯着。待腹中饥饿被平复少许。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二哥问话,老三将头往前一凑,低声说到。 “回二哥,就在今夜!” “去准备。这次一定得拿下。这帮官兵没有了轴重就只能打道回府,我那边也会缓和许多。” “好的三哥,你再休息会,不要弄垮了身子。” 说完之后老三起身走到墙边,抓起自己的大刀扛在肩上,迈着步子走出门去。招呼着门外看守的人,让他们去叫人集结。 “把今早从北边来的人藏好在山崖那。你先带几个人去探探官兵的防备” 被他指到的那个人应声回是,转身拉着两个人披上黑色衣帽前往山崖处。 亥中,此时夜深人静。西南地区的冬日大山一片寂静。连虫鸟的声音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山崖上一处利于隐蔽的巨石背后。 “三哥,弟兄们都准备好了,碉楼正面会有死士佯装强攻,我们的人也都在这准备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碉楼正面就开始有动作” 此时的三哥同样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宽大的身形融入黑夜当中。 当听到手下回话,咧嘴笑起来,一嘴黄牙在这夜色中显得十分碍眼。回过头望着身后这近千人。这些人大多都是陪着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 他原本只是做着山里霸王,定城县令虽然无作为,却不荒唐。很难在城里捞着好处,可是这么多弟兄及其家人要养准备活。就当他遣散众人的时候老大老二找上了他。 想起此番那二人要做的事,那是连招安的可能都没有的,被抓到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今夜不仅是为了大哥,还为了青帮这上千号弟兄。 “二哥为我们准备的东西都带上了吗。” “带上了,大哥你看” 回话的山匪撩开身上的袍子。内里的穿着在月光下发着银光,竟是一套铠甲! “除此之外,五十张弓,三百只箭。两百柄刀。钩锁更是人手一副。” 有如此装备,总算给自己增加了一点底气。一千打一百,优势在我! “好!为我披甲!此番我同你等一齐上阵,谁往后退,我就砍了谁,我不想我这把大刀染了自家弟兄的血。会死很多人。但是你们的后事,你们山里的家人我都会给你们安排好!” 这话既是鼓动也是警告,毕竟家人都在他手中,下面的人也要掂量掂量。 “传令下去,正面立刻动手,我们等一刻钟行动。看着那两个望楼了吗,待会听我号令,不要心疼箭,务必要延迟他们反应的时间。咱们去给官老爷们摆个晚年!” 此时后方的望楼正在换岗,王三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和同伴走到望楼。 因为刘子希已经提醒过他们今夜可能会有敌袭,所以他们丝毫不敢懈怠。眼神坚定,直视前方。不远处的另一个望楼也是相同的情况。 借着月光能观察到的地方并没有多少。但若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敲响声旁的钟。 没过多久,王三听到碉楼前方传来钟声,随即将士们一顿躁动,不过这与张三无关,他此时的任务就是盯死眼前的灌木丛,不放过任何动静。 刘子希听到躁动,遣了刘旺去碉楼前面探一下。没过多久就看见刘旺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少爷果然如你所说那山匪来了,前面大概来了两百号人,具体的我就探听到这些,没人搭理我。” 刘旺气喘吁吁的站在刘子希面前,拿着桌上的茶碗就往嘴里送。 看样子前方的情况还算能够控制,还能有人有空搭理刘旺。 刘子希站起身来,看着石墙上的士兵以及望楼里的王三他们,眉毛紧蹙。 “传令下去,都打起精神来,不要被前面的动静打乱了心神。” …… “小秦相公,果然如你所料,我派了人从荆棘丛里硬开了条路绕到他们后方,折损了两个兄弟,探得他们中帐虽然没撤,不过除了外围还在迂回的山匪外,已经看不见人了。” 快步走入帐内的将士看起来十分焦急,同他一起来复命的有些人脸上还留有被荆棘藤挂伤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疲惫。 秦望从出发那天就安排了人直接往北边目的地去,这会终于是回来复命了。 秦望最担心得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一次依旧只是山匪得障眼法。可高大人派来的人为何说千真万确? 山匪是没来还是刚走?如果是刚走的话去了哪? 秦望手里敲桌的动作突然停下,他知道答案了。 “通知下去稍整片刻,赶回南边,连夜开拔!希望还来得及。” 秦望站起身来,伸手扶起那位将士,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休息,一会还要赶路。” 说罢账内外的士兵都对着秦望行了礼。由黄都头去安排开拔的具体事项。 青哥儿,希哥儿。你们可一定不能出事啊! 第二十四 枪出如龙 “这帮贼溜子,真让希哥儿猜中了!给我看准了打!” 楚青站在碉楼的石墙上望着袭击而来的山匪。 此时的碉楼前方,进攻的山匪仿佛不要命一般。 他们不像山后那帮山匪,有成套的制甲,就靠着一条钩锁往上攀爬,钩锁的绳子上打了结,这些结中间都留了孔方便攀爬。 碉楼的外石墙大概五米高。两百来名山匪从不同的方向开始往石墙上攀爬。像一串一串的蚂蚱一般。 不多时,石墙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钩锁。 有些山匪在还未走至墙边,就被一箭射中,倒地不起,丧失了行动能力。 可后面的人对此旁若无睹,越过倒下的人的身躯,继续向墙下奔跑。而已经在攀爬的人,将会面对的是石墙上士兵的刀剑长枪! 在两百对五十的情况下,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人能防守到位。 此时一名山匪攀上了石墙,此人身手矫健,一跃而上,从背后抽出长刀。 离他不远处的许正文,刚刚解决了一个离石墙只剩一米不到的人。 一枪插入那攀爬的贼人胸前,鲜血随着他抽枪而出的动作喷涌而出,在月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枪头带出的血也随着他收枪的动作而滴落在地上,在这冬夜里很快就凝固了。 此时许正文也看到了不远处爬上来的山匪。长枪往地上一剁,大喝一声。发泄着肾上腺激素上升带来的情绪。 随后身体往前弓起。长枪直指那山匪,左手伸出,对那人勾了勾,示意他往前来战! “让你死的明白,爷爷我叫许正文!贼人拿命来!” 那山匪哪能受得了这等挑衅!手中长刀紧握,一跃而起,剑锋直指许正文要害! 一寸长一寸强! 许正文挥舞长枪就是一个上挑,化解了此招,枪身颤了颤卸了力。那边山匪也受到反作用力的影响,身子向后一倾,直退三步才堪堪站住。 心中不由大惊,此人力大无穷!就在他感慨之际,许正文已杀至眼前! 顺着收招的动作许正文双手握紧长枪,随后猛然朝那贼人要害处推出,双手的肌肉紧绷,这一枪许正文用尽全力,只求一击必杀! 长枪在月色下如同一条银龙,直奔贼人而去! 那边的贼人刚站稳就欲挥刀抵挡,可许正文剑眉轻挑,右手由下往上一拍枪身,枪头狠狠砸在长刀之上,将贼人拿刀的手虎口都生生震出血来。 许正文回身抽枪,双腿发力蹬了一脚石墙,被他踩踏的石墙发出沉重的声音,墙上的碎石随着他一起飞跃而起。长枪飞劈而下! “纳命来!” 这贼人躲闪不及,左肩生受了这一枪,骨骼的断裂声十分清脆,无法卸力的贼人被这一枪直劈的跪倒在地上,在他还未发出吃痛的声音时,许正文的长枪又到! 许正文长枪推出直直贯穿了他的胸膛,可他还不收枪! 大吼一声,双腿发力举着这人往前狂奔,直插到面前的石墙上。 这贼人口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许正文的盔甲和脸庞,让他本来英武的面容更添一股杀气! 在确认贼人死得不能再死时,抽出长枪,抖了一个枪花,将枪身上的血甩在城墙上,继续奔向下一个敌人。 十步开外又有一人攀上墙来,而防守的将士正背对着他用手中长刀劈砍正在攀爬的敌人。 正在攀爬的那个贼人不顾肩上伤口一把抓住他的刀,机不可失! 墙上的贼人一个闪身至这名士兵身后,手中短刀对着他的脖子飞快一抹,那名士兵应声倒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身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许正文看到这人上来时已经举枪赶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许正文的眼睛通红。一枪直指那贼人。没有多余的动作,愤怒顺着枪头直直刺入贼人后背! 贼人应声而倒,可是他手里捏着的短刀也在告诉着许正文,和他朝夕相处的伙伴已经没有了生息。 没有时间惋惜,没有时间悲痛。石墙下的贼人又快来了! ……… “三哥,前面已有动静,请发令!” 山崖巨石后,蹲在三哥身边的一名亲信对三哥说到。 “好!弟兄们出发!” “是!” 随着一声令下,附近潜伏着的山匪纷纷行动,踏着月色往山崖下进发! 盔甲摩擦发出铁器特有的声音。待接近那片灌木丛的时候,三哥高举右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借着石墙上的火把发出的光观察着面前的碉楼。 “望楼上的人正死盯着这边,看来他们当中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石墙上的人也没有被吸引到前面。” 刘子希之前的大胆的判断了敌人的意图,所以并没有前往支援正面。 除了正在巡防的人,剩下的人被他集中在这片空地上正准备着什么。 老三他们所在的地方此时距离望楼仅剩下百步,再往前就会被发现了。 在老三的眼中能看到的就是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士兵。正在城墙上巡游,又等了片刻,巡防的士兵才走下楼去。 “就是现在,瞄准望楼上的那四个人,务必同时击杀!” 随着他的号令,身后发出一阵阵弓弦紧绷的声音。五十把弓同时对准了望楼上王三他们四人! “放!” 随着老三一声令下,箭矢脱弦而出,发出破空声,直逼望楼而去。 “再放!” 箭矢在空中飞驰,一瞬间就来到了望楼! 箭矢插入木墙的声音惊动了士兵,正欲敲响钟声时,随后而来的箭矢又来了! 一直箭矢直插入这名士兵的脖子!在他倒地的时候发现身旁的伙伴早已在他之前倒下。 始终还是没有敲响钟声。 随着箭矢的发出,老三和身后的人也在往石墙下狂奔! 而另一边望楼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王三面前的兄弟也已经倒在自己怀中,自己的右肩也中了一箭! 望着墙下狂奔而来的山匪,王三大惊失色,心脏蓬勃跳动。 王三用倒下的伙伴的身体阻挡着箭矢。快速蹲了下来。 就在自己的上方,只要站起来!用木桩撞向吊钟!就能告诉大伙! 大吸一口气,眼泪不知不觉和冷汗一起遍布自己青涩的脸庞,脸上的胡茬都也是前几个月刚冒出来的。 往前爬了几步,双手一撑,猛的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抓木桩。 而看到他站起来的瞬间,老三从旁边人手里接过的弓早已拉满。 咻! 箭矢直奔王三而去插入了他的左胸,鲜血不断顺着伤口流出来。 王三闷哼一声,手中动作却不停,抓起木桩狠狠撞向吊钟! 而做完这一切的他。也再无力支撑自己站着,面朝前方奔跑的山匪倒下,眼泪汗水和血液充斥他的脸庞。在倒下的瞬间,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喊! “敌袭!” 第二十五章 敌袭与泼油 沉重钟声的透过夜色传递到了整座碉楼。敲响了每一个士兵的灵魂。 在看到往石墙上奔跑的士兵时,王三闭上了不甘的眼睛。 “弟兄们都要好好活着。” 这名青涩的少年,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刚下楼的士兵立刻反应过来。二十多人按照先前规划的区域站定。 前排的士兵举起大盾,抵挡贼人弓箭手的箭矢。后排士兵搭弓引弦,拉满的箭矢蓄势待发。随着前排士兵稍微后撤,后排弓箭手踱步向前。 咻! 弓箭破空而出,直指敌人要害。十多只箭矢无法做到覆盖。可是常年训练的精准,依然给奔跑中的山匪带来致命的伤害。 弓箭强而有力,刺穿铠甲。被射中的贼人虽不至于致命。但是对行动还是造成了影响。 当中有一支更加精准的直接射入贼人眼眶。贼人应声而倒,当场毙命! 放箭过后,后排士兵一个后撤步退到大盾后面,手中动作不断,继续搭弓! 此时的贼人距离石墙还有五十步! …… 刘子希听到钟声敲响后,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拍了拍身上的碳灰,从旁边碗里拿出一块油渣放进嘴里。 嚼了几下,嘎嘣脆。 “只能准备这些了。大过年的给他们整点热和的!” 随后刘子希带着众人登上石墙,随之而来的还有五口大锅。 锅里是沸腾着发出滋滋声的猪油,还有小泡泡冒了出来。 此时的弓箭手刚射完第四轮。还在预备拉弓,跑的快的贼人已离石墙不及十步! 见刘子希他们上来了,原在石墙上的士兵松了一口气。 “省着点淋,务必让他们都闻着味。” 就在刘子希说话间,无数的钩爪如同银色的雪花漫天飞舞,随后落在了石墙顶。 有贼人已经开始攀爬了! 弓箭手开始弃弓拔剑,刚上来的士兵也去往自己防守的地方,一声整齐的爆喝冲破云霄。 接触战正式打响! 除了钩锁之外,三架云梯也由几个贼人举着正往这边跑。 不过几息时间,已经架在石墙上,攀爬的速度比钩锁更快。 十余倍的兵力差距,望着已快爬满石墙的贼人。刘子希此时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古代战争的可怕之处。 刘子希则走到守着油锅那五名士兵身边。刘旺也手持长刀护在刘子希身旁。 “优先招呼他们云梯上来的家伙,东西不多,尽量往墙上洒。” “是” 这五名将士收到命令,拿出木桶开始去盛大锅里的沸油,小心翼翼走到墙边,而原本所在的士兵则往旁边撤了两步。 随后刘子希举起一块大盾,来到石墙边上。 “山里的弟兄们!你们吃了吗!我请大伙尝点东西,吃不到无所谓,主要是闻闻味!” 话音未落,一声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爬的最快的那几个云梯上的贼人已被浇了一头的热油。 一股焦肉味弥漫而来,被淋到的贼人脸上迅速长出许多水泡,面目全非。 双手也被烫的不成型无法抓住云梯,顺势摔落下去。连带着他身后的人也一起倒了下去。 云梯上后面的的贼人先是一愣,只是一息不到的时间。咬紧牙关,不再抬头,扶好头盔,继续卖命的往上攀爬。 油不多,无法全面覆盖,更多的地方只能靠着将士们手中的武器来阻挡。 透过月色,刘子希渐渐发现,这些山匪皆身着制甲,背后都背的也是制式武器。 这是山匪???你管这些装备比自己们这帮将士还好的叫山匪?!! “不可掉以轻心,这帮山匪的装备极好,都不要大意了” 面对如此庞大数量的敌人。始终是无法防守到每一处,已有十来个贼人已经爬上石墙! 如此一来就必须分出人手去处理,爬上墙上的贼人可不像正在爬墙的那般任你宰割。 可是分出人手就会有更多的空档出现!那爬上来的贼人只会越来越多。 将士们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样的情况。都在尽快的处理着爬上来的贼人。 刘旺拔剑断掉一个刚刚越过墙头冒出头来的贼人。旁边的另一个贼人就已经一跃而上从背后抽出刀来。 刘旺挥剑转身,直刺那贼人脖颈! 那贼人提刀来挡。刀锋一转也朝刘旺横劈而来。 刘旺瞬间反应过来收剑侧身,随后一脚踢在贼人胸口。 那贼人吃痛往后退出,可刘旺哪能给他时间喘息! 提剑向前,爆喝一声。寒光一闪,剑锋已至! 此时的刘旺已到敌人身后,可脚步却不曾停下,继续朝前方爬上来的敌人挥剑而去。 而被他斩中的贼人,脖颈处喷涌出鲜血,倒在了地上。 此时刘旺如同出鞘的利剑,收割着贼人的性命。 莫问青锋何处至,身后尽是剑下魂! 面对滚烫的沸油和冰冷的刀剑,墙下的贼人尸首越来越多。 一名将士太过靠前被贼人抓住脚踝拉下墙头不知生死。 铁器碰撞和喊杀的声音在这冬夜里此起彼伏。 爬上墙来的贼人越来越多,将士们开始接应不暇。 离刘子希不远处的那个将士在拼死斩掉两人以后,身后中刀骤然倒地。 而那贼人也瞬间被回身而来的刘旺一剑击毙。 刘子希在解决掉脚下的贼人之后,望着石墙上的众将士。 若非刘旺一直保护在自己身边,可能自己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油已经泼尽了,在寒冷的冬夜里渐渐凝固。只要敌人踩住此处必定脚底打滑。 得益于此使得敌人攀爬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可石墙上依旧是密密麻麻。 哪怕占尽了守城的便利,可每一个将士的倒下伴随而来的都是更大的防守空档。 刘子希此时只恨没有一夫当关之勇。 再快一点!挥剑再快一点! ……… “再快一点,马儿再快一点!我们必须抓紧赶回留守的碉楼去。” 秦望只恨这山林里树木丛生,马儿在此处根本无法跑快。 “传令下去,连夜行军!争取天亮之前赶到。” 已经持续行军三个时辰,铁打的将士也无法如此高强度的赶路。 “秦相公,我等已经如此疾行了许久,实在是快不了了。马儿也累了” 离他不远处的黄都头此时已是满脸的疲惫。 秦望此时心急如焚,可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或许无理。 “原地修整两刻钟,时间到了立即出发!” 黄都头不再多言,举手示意将士们停下休整。 “秦相公,不是我长他人威风灭咱志气,若是此时山匪已在围攻碉楼,我们还来得及吗” 秦望望着南边,紧促的眉毛稍稍平缓,嘴角微微上扬,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对黄都头说到。 “我相信青哥儿和希哥儿。他们一定,一定会等到我回援的。” 一定会的。 第二十六章 青天三尺 绝望蔓延在刘子希心头,手中的剑刃已经出现了缺口。 提剑再砍倒一名贼人,刘子希和刘旺背靠在一起,大口喘着气。 “少爷,这帮贼溜子怎么杀不完!少爷我给你说这堆的人太多了,刚刚我差点摔了一跤” 好,继某位水龙女解说希望她是哑巴新娘之后,自己希望刘旺也是个哑巴剑客! “别和我说话,你少爷我现在只想吐。” 无关前身的经历,这样的场景骤然接触到,哪怕内心再强大也无法无动于衷。 “少爷,咱们只剩下二十多个人了,应对有些吃力。” 刘旺此时也不是毫发无损,任他再强,可此时面对的是石墙下上千人。 刚刚六人围攻之下,还是被人寻到了破绽,余下五人拼死也只为余下一人制造了一刀的机会。 而就是这一刀,生生伤到了刘旺。 背后一条十指长的刀伤只经过简单处理。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袍。 夜还很长,山匪丝毫没有撤去的意思。 强颜欢笑也不能缓解此时的危机,稍歇片刻,两人继续回到墙边。 挥剑的手已经变得麻木,可蝗虫一般上涌的山匪却不给众将士任何喘息的机会。 ……… “这官兵里头有能人,拿我刀来!三爷我去会会这人。” 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刀,背在背上。三爷挥动着粗壮的双腿向墙底下狂奔。 推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钩锁抛出,绳子在手上挽上一圈,一跃而起。 三步做两步,如履平地的奔上石墙,快近石墙顶部时,双腿骤然发力,猛的一蹬石墙,高高跃起。 一脚踢向面前的官兵,稳稳落到石墙之上。 抽出身后大刀,一刀拦腰斩断这名官兵。随后将尸身踩在脚下。 “你三爷爷在此,刚刚我在底下听着有人口出狂言,出来会会!” 身旁士兵见他这等举动无不赫然大惊。 “我送三爷的大礼三爷可还喜欢,辛苦三爷了。大半夜三爷还往我这来拜年” 刘子希挥手阻止了想要往前来的将士,提着剑往这名壮汉这走来。 “待我斩了你这厮,一定要把你剁成肉泥。报上名来!” 老三见有人回话,也扛着大刀往刘子希这边走来。 “怎么,三爷想给压岁钱?记住了,我叫刘日天,三爷可得瞧仔细了!” 不再跟刘子希废话,老三快步奔来 刘旺想将刘子希护在身后。可考虑到他已经受伤,刘子希阻止了他的动作,越过他也朝老三跑去! “帮我看好背后,可别打扰了我和三爷的雅兴” 两息刚过,老三离刘子希只余五步距离! 老三脸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动,咧嘴一笑,一嘴黄牙显得他更加狰狞,大刀朝着刘子希头顶直劈而来! 刘子希不敢举剑去挡,生怕这一刀将自己的剑劈断。 一个急停,左腿发力用力一蹬,身形向右划过。来到老三身侧,躲开这一刀。 趁他无法招架,一剑向他腰间斩去。 老三心中一凝,转动身躯一脚踢在刘子希手臂上。 这一脚情急之下并未能有多大力,可却已是让刘子希不得不借力往后退。 仅一个照面。就让刘子希对面前这个灵活的胖子有了了解。 刘子希再次提剑上前,一连五招都被老三或闪躲或举刀阻挡轻松化解。 看准机会老三一刀挥出,仿佛空气都被劈开。 刘子希闪躲不及只能用剑生接此招并向后急退。 剑身上一个缺口就此产生,刘子希的虎口也被震破。剑差点脱手而出。 “小娃娃,你们做官兵,朝廷没给你们吃饱饭嘛。怎么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等刘子希再做反应,老三的刀又挥来。 就在刀身即将落在刘子希身上时,一杆长枪先到,挑开了老三的刀。 老三见状往后一退,瞪眼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我吃的多,我来做你的对手!” 刚从死亡边缘巡游一圈的刘子希望着此时站在身前的宽阔背膀。 前门的支援,终于来了! “青哥儿小心,这贼人力气出奇的大。” 楚青虽然没有回头,却耸了耸肩,示意刘子希安心。 “许正文,带着其他兄弟们去帮忙,这个人交给我!” 随楚青而来的还有许正文等二三十个将士。 前门的战斗已经结束,本就是来拖延时间的敌人没有阻挡楚青他们太多时间。 随着楚青的到来,将士们士气大增。 老三眼看人越来越多,自知不敌。转身抓住钩索就欲回到人群中去。 哪能让他就此走掉,楚青提枪去追。 可老三已一跃而下。以一敌多不是上策,更何况自己还是领头之人。 “哈哈哈,你三爷爷我待会再来会你们,弟兄们给我继续冲,明天早上我要在这碉楼里喝早茶” 随着老三的退去。整个石墙上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 “希哥儿,你没事” 楚青回过头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刘子希。 “我没事。” 刘子希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站着,楚青扶着他靠着墙边坐下。 “青哥儿,你看看这甲这刀。” 刘子希伸手指向一旁的山匪尸首。 “穿的是制甲,配的是制刀。哪来的,希哥儿你想到了什么。” 楚青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声音也变得凝重。 “你可还记得,兵制司丢失的图纸是那耿迪所谓的黔州老乡买走的。” 刘子希的话语让楚青震惊不已。倘若如刘子希所言,那要牵扯的东西可太多了。 “此事等望哥儿他们回来以后定要让他知晓。我们现在就得死守这座碉楼!你先歇息一会。我去前面顶一顶” 楚青说完以后,提着长枪往墙边走去,刘子希知道,他这是想要去发泄自己的怒火。 一枪挑飞一个山匪,喉咙发出低吼。 “都听着,有我楚青在此,这碉楼就永远不会破,任尔魑魅魍魉,有我在!这青天就永远在这三尺之上!” 第二十七章 背水一战 有了楚青等人的到来,能爬到石墙上的贼人少了许多,将士们不再表现的捉襟见肘。 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面对数量如此多的山匪,墙头上的将士们的体力终归是吃不消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刘子希一脚将快要越过墙头的山匪踢落,回头问道。 “少爷,丑末了快到寅时了,你要不要去休息会,我来帮你看着。” 微微摇头拒绝了刘旺的好意,这个时候士气最为重要,自己断然不能休息。 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每一次的山匪都是精力充沛的进攻,而守兵拖着沉重的身躯应对。 随着时间的推移,倒下的将士越来越多。而爬上来的山匪也越来越多。 任由许正文、楚青、刘旺等人再如何勇猛,源源不断的山匪还是将城墙上的防线撕裂开来。 此时楚青身后还能作战的人,已只剩二十几人。 狭窄的石墙上,楚青等人只能抱团处理攀爬的山匪。 而石墙上失守的地方已经涌上来几十个山匪。 “希哥儿,怕吗” 楚青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伟岸的身影仿佛坚固城墙,仿佛只要有他在这碉楼就坚不可摧! “青哥儿,怕是不怕的,就是担心之前弄的油渣凉了就不脆了” 将士们中间传来了打趣的声音附和着刘子希。 语言是最软弱的表达,而有时却是最强硬的武器。 “那就随我冲杀!” 说罢,楚青提枪冲入人群,如狼入羊群一般冲杀。剩余的所有人也都一齐握紧武器冲向贼人! 喊声震彻心扉,让这冬夜的气氛更加肃杀。 将士们的触底反击震慑住了石墙上的贼人,他们无法想象为什么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时还能有如此坚毅。 这是他们不理解的名叫信仰的东西。 山匪内心的迟疑不过片刻,稍缓之后也都应战而来。 楚青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和他一起的还有许正文。 一人一杆银枪,大开大合,宛若游龙。刘旺也不甘示弱,三尺青锋,翩若惊鸿。 两人五步之内没有人能站着。 刘子希身体素质也低,比不得这些猛人。却也握住长剑不曾退后。 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每一招都冲着要害而去。 这些山匪虽然装备跟上了,可是却比不得这些长年操练的将士们。将士们疯狂的扑杀着这些山匪。 可是源源不断的山匪仿佛杀都杀不尽! 只见此时三人围住许正文,许正文以一敌三,丝毫不慌。 就在打的难舍难分时,老三攀上了石墙。 他扛着大刀快步向前,一刀劈向许正文。许正文举枪来挡,也只是堪堪挡住。 可后背却暴露在那三人面前,其中一人立马反应过来,一刀劈向许正文。 许正文的后背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口! 另外两名山匪还欲补刀,可是楚青已持枪来援。 挑开那两人的长刀,一枪戳在其中一人腹部,一脚踢飞另一人。 “许正文,你去解决那些贼溜子。这个大块头交给我” 随着老三的到来。山匪已经发起了总攻。 越来越多的山匪登上石墙。而剩余的将士已被逼至石梯处。 “爷爷我叫楚青,记住了大块头!见到阎王报我的名字,孟婆汤给你加点分量,免得你下辈子还惧怕我。” 说罢便双手青筋爆现,紧握枪身,大喝一声冲向老三。 一旁山匪欲拦住他,却被他抬手一枪直破咽喉。 这已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喽能参与的战斗。 见无人再敢拦他,楚青和老三杀到一块! 刘子希这边的情形也不容乐观,虽然有刘旺在旁,应对的也有些吃力。 好在到了石梯处,山匪人数的优势无法体现。狭窄的通道让山匪的进攻面积大大缩短。 对着将士们的后退,有越来越多的山匪涌上石墙。 有的人见楚青和老三打得难舍难分,转而奔向楚青,他们可不讲武德。 楚青只能暂时作罢且战且退和刘子希他们在楼梯口会合。 楚青屹立在众人之前,回头望了望刘子希等人。 此时的众人早已都受了伤,加上连夜几个时辰的作战,都显得面色苍白。 “尔等休想再进一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世间有真英雄,当如是也! 说罢楚青持枪而立,身后众人也整齐得大喝一声严阵以待。 决战! 随着老三提着大刀在前面开路,石墙上山匪都朝这边来了! 楚青每一枪都要带走一个山匪的性命,他的身旁已堆积如山。 身旁的士兵就无法像他这般杀敌了。前面的士兵倒地,随后的就会补上来。 楚青一个人和几人缠斗,身旁站着刘子希和刘旺。楚青甚至还为刘子希分担着。 老三一刀斩断一名将士的头颅。提着滴血的大刀往刘子希这边来了。 这一次他是抱着必杀之心而来,恶狠狠得眼神如同财狼盯住自己的猎物。 “小子!给我死!” 老三的力气十分的大,每一次对招,都会使刘子希剑身多上一道口子。虎口的伤口也会崩大几分。 鲜血已经涂满了刘子希的手掌。顺着袖口滴落在石墙之上。 可这些血液却如同一滴水汇入江河一般,此时的石墙地面上最不缺的就是鲜血。 地上的血水早如潺潺流水一般。 “快要握不稳刀了!” 久攻不下已让老三恼羞成怒。 “小子,我说过,我一定会将你剁成肉泥给我的兄弟陪葬的。” 话音刚落,只见他高高跃起,大刀带着劲风直劈刘子希面门。 刘子希挥刀来挡,可这一刀恰好劈在剑刃缺口处。 铛! 刘子希手中长剑应声而断,可大刀却好像不曾被抵挡分毫,直逼而来! 刘子希的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刀刃不断接近。不过几寸就要来到自己的脸上。 “希哥儿!” 第二十八章 披甲应作沙场客,入梦犹喝长策歌 楚青大喊一声,不管身前的敌人,转身提枪为刘子希挡下这一刀。 枪尖和大刀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楚青咬紧牙关与他拼力。 刘旺乘势一剑刺在老三腹部。 老三腹部中剑收刀后退,可脸色却是满满的讥讽之意。 “你救他,那你的命不要了吗。” 躺在地上的刘子希只见之前围攻楚青的人蜂拥而至,而他们此时面对的正是楚青的后背! 三把刀直刺楚青。 “不!” 刘子希大喊,想挥剑去阻拦。可是手中只余下一把断剑。 刀刃刺穿制甲插入血肉的声音传入刘子希耳中。 这一刻,刘子希只觉得内心翻涌,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夜如何绝望如何压抑,都不及此刻。 如果可以,刘子希希望是自己来挨下这一刀。 “不不不!青哥儿,青哥儿!” 楚青察觉到身后的疼痛。转过身横扫两人,一脚将另一名山匪踢下石墙。 做完这一切后,楚青艰难的靠着长枪站立着。 其他山匪看到楚青身受重伤,也纷纷赶来,想了结楚青性命。 这是他们路上最坚硬的巨石! 刘子希见状捡起地上不知谁的长刀,冲到楚青身前为他拦住这帮贼人。 刘子希发疯似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没有任何招式,只是卖命的劈砍着。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把他们通通杀掉!” 楚青眼见如此,顾不得身上伤势任由着鲜血从背后顺着插在身上的刀身处滴落。 提起长枪连斩两人,口中鲜血喷涌而出,他还欲提枪狂奔向敌人。长枪却再也听他的使唤了。 他还想再杀,他还能再杀! 可他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缓慢,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用尽全身的力气杵着长枪站在墙头上,不让自己倒下。 他不想倒下,他不愿意倒下,他也不能倒下! 可为什么长枪变得如此沉重,为什么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大家都用这样的表情看向自己。 “都都别怕有我在” 刘子希斩掉面前的敌人后望向摇摇欲坠的楚青,眼眶中的泪水不听命令一般挥洒。 不管是记忆里的楚青还是自己看到的楚青,都是一个对自己百般呵护的兄长。 “青哥儿!青哥儿!” 将士们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这压抑了一整夜的情绪。 每一个将士都哭做泪人。 对他们来说楚青就是他们的青天,而现在,青天就快倒了! 任何人都可以倒在地上,只有他楚青不可以! 因为他是楚青啊!他可是楚青啊! 如此数量的敌人,没有楚青,他们要如何抵挡? 这是他们的信仰,支撑他们坚守的信念! 这弥漫的黑夜就快要将众人吞噬了! “楚都头!” 楚青抬着头张望着远方的天空。 时间啊,你再慢一点,自己还能再斩几人。 时间啊,你再快一点,让我们的增援快来。 时间啊,你能停下吗,我还想再看看我守护住的地方。 楚青用力挤出一个微笑。满是鲜血的手止不住颤抖。 “快看” 他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也只能将手缓缓抬起,将手指着远处。 此时的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山林。 “我说过只要我在这青天就就” 楚青的声音越来越弱,举起的手也再也撑不住,缓缓垂落,他的头也沉沉的低下。 顺着楚青手指的方向,烟尘滚滚。马儿的啼鸣如同仙乐一般传入众人的耳朵。 一脸急切的秦望正骑在马上,束起的发冠已然散落。 上天终于回应了楚青的呼唤。 北边的人,终于是来了! 楚青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倒下,和他的长枪一般。 一如既往。 这一刻,刘子希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活了一世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傻!” 刘子希失声痛哭,自己快要晕厥了。 “楚青!你起来,你起来!” 无论怎么样的呼喊,都没法再唤醒眼前的少年。 他的脸庞没有了先前的冷峻,弯起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温柔可靠。 遗憾都是留给活着的人的,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破晓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那是他肩膀扛起的太阳。 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楚青!!!" 归来的大部队从后方包抄着眼前的山匪,喊杀声震天动地。 可刘子希的注意力只在眼前的楚青身上。 刘子希将他身上插着的长刀拔出。 “青哥儿,不疼了,不疼了哈。” 楚青的手依然死死的握住长枪,刘子希费了很大的力,才将他手中的长枪取出。 将楚青缓缓的放在自己的膝盖前,刘子希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就这样的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刘子希把楚青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强行抑制住喉咙间的堵塞。 “青哥儿,我们回家,我们去汴城河畔喝酒,我们去南市清馆听曲,哦对,你不爱听曲,那那那,我们去城郊打猎,我烤兔子可好吃了呢。” 回应他的只有身旁狂奔的将士的脚步声,以及山匪溃散的讨饶声。 不知过了多久,楚青的身躯开始变得冰冷,周遭也变得沉寂。 秦望爬山石墙,趔趄的跑到刘子希身旁。 束发的玉簪早已不见,头发随风飘散,白色长衫早已被血和泥的混合物变得面目全非。 再也撑不住的眼泪无声的滴落,声音也变得沙哑。 “希哥儿,都是我的错,是我!若是我早一些看穿,不,若是我没有留你们在这” 两人抱做一团,只剩呜咽。 原先留守碉楼的将士,只余下十来个,或靠着石墙瘫坐地上低着头抽泣,或愤怒的咆哮。 但无一例外,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况。 刘旺指挥众人将受伤的将士抬到碉楼里医治,再返回到石墙上。 这个笨拙的少年表达不出内心的悲伤,只静静的陪着刘子希坐着。 “少爷,若是我再快一点,再厉害一点。”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可以救下楚青。 可楚青也认为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烈日高升。 这一刻每一束光都为楚青送行。 …… 生当银枪斩游龙,死亦一呼退鬼魅。 披甲应作沙场客,入梦犹喝长策歌。 先道孟婆莫怪罪,黄泉路上皆熙攘。 了却此间征战事,再入地狱侍阎王!? 第二十九章 审问老三 “小秦相公,已经抓到贼头,俘虏降匪二百余人。” 随秦望同来的黄都头负责了最后的围剿。此时已是落幕了。 秦望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条件反射般的点了下头。 刘子希听到黄都头的禀报反应了过来,生生的止住眼泪。 “黄都头,抓到的人请都严刑拷问,算了,我去。” 说完这些话后,刘子希抱起楚青往碉楼里走。 刘旺想过来帮刘子希,被刘子希摇头拒绝了。 “可是上面说了,此处剿匪以诏安为主,这样会不会” 黄都头拦住了刘子希的去路。 未等他说完,刘子希已停下了脚步,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一脚踢在身边一个贼人的尸体上,制甲发出了铁器摩擦的声音。 “看到了吗,你特么管这叫山匪?这甲比你身上的还要新!“ 说完这些不等黄都头回话自己径直走下了石墙。 “黄都头,你多担待,希哥只是情急了,不过他说的不无道理。就交给他去审理” 秦望站起身欲随刘子希下楼,安慰着黄都头。 “可是秦相公,上面问罪下来如何办。” 黄都头还是一脸紧张的追问着秦望。 “若是怪罪下来,那都是我一人的主意,此间谜团甚多,我想上面是不会怪罪的。” 秦望说完后不再管黄都头,走下了石墙。 刘旺和刘子希将门板拆了下来,将楚青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 接过秦望递来的水盆,刘子希默不作声的扭干布条。擦拭着楚青脸上的污泥和血迹。 随后为他穿戴干净的衣物,做完这一切,刘子希握着楚青的长枪瘫坐在地上低着头。 “望哥儿,两次,刚刚他救了我两次。就用的这把长枪” 刘子希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枪身,秦望看着刘子希的模样很是心疼。 “他一直保护着我们不是吗,在家里保护着他的姨娘,小时候保护着被欺负的我们。长大了保护着这大庆的万里河山” “可他没有想过保护好自己吗?” 刘子希抬头望向秦望。满是血污的脸上尽显沧桑。 来到这里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提心吊胆,是楚青的陪伴和宽慰才让他坚持下来。 秦望楞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然后扯出一个别扭的笑容,满眼泪花的对刘子希说道。 “所以,才说他是个呆子。” 刘子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楚青走了,连秦望也还在安慰他。而自己还在这里自怨自艾。 若是自己再强一点,若是自己小心一点。 再想这些已经没了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这山匪背后隐藏的秘密,让那些人都给楚青陪葬! “你这样子可真丑,让汴京城里那些小娘子看到他们心目中的小秦相公是这个样子,以后可就不会追着你扔手帕了,你快洗洗。我去问问那帮山匪。” 刘子希将长枪缓缓放在楚青身旁,随后拍了拍秦望的肩膀走出门去。 刘子希和刘旺两人来到收押山匪的院子,黄都头早已在门外候着。 “刘旺,去带一个人过来。” 吩咐过他之后,不顾黄都头的阻拦,刘子希找了一间安静的空屋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刘旺推搡着一个被反绑手臂嘴里塞着布条的山匪走进来。 刘子希示意刘旺扯下塞在嘴里的布条。 “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遮遮掩掩的我就剁了你。” 那山匪点头如捣蒜,扯下布条后也没有喊饶,只是大口喘着气。 “你们的头目是谁,你们的兵器制甲哪来的。你们如何知道官兵动向的” 那山匪听完问题毫不犹豫的就开口回答。 “官爷,我入山的时候我们头就是三哥。我也问过其他兄弟,为啥叫他三哥也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知道这些的人都是三哥身边的亲信。兵器的话,也是昨天三哥的亲信给我们带来的。其他的我们都毫不知情。” 听到这贼人的回话,刘子希也知道问他是没用的了。挥手示意刘旺将人拖出去,自己陷入沉思。 按常理推断这老三他头上还有两个人,这两人肯定是不常露面的人。 山匪中有人和官府有联系,听到了风声。 不曾露面的两人就是给他们带来兵器的人。 可是如此庞大数量的武器从何而来。 看来只有去问问正主了。 “本来怕忍不住杀了这人,现在看来还是得直接去会会这个老三,去让人把他带来” 刘旺刚从门外回来,听到刘子希的话,有些面露难色。 “少爷,可能还得你去一趟。那厮不老实,得几个人看着” 重重的疑团压皱了刘子希的眉毛,而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就在老三身上。 “那就走。” 回到刚刚的院子,穿过被一群官兵看管着的山匪,走到一个马厩处。 老三被五花大绑在此处。四个官兵在此处看押着他。 虽然嘴里被塞着布条,他却一直闹腾个不行,嘴巴里一直发出唔咦呀唔的声音。 看到刘子希来了更甚,两脚扑腾着,浑身都在扭动,马厩顶的草垛都被晃落下来。 刘子希对看管着他的将士点了点头,刘旺走上前撤掉堵住他嘴巴的布条。 “小子,你放开你三爷爷我,看我不把你剁成肉泥。” 望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刘子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老大老二在哪个衙门啊”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老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面色一凝,瞪大眼睛不敢不敢相信的望着刘子希,两腿也不再扑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疑惑只是片刻,不过细微的表情已经被刘子希抓住。 他扭过头去,不再看向刘子希。 “其实也不用问你,刚刚你的亲卫严刑拷打没抗住,已经招了。” 刘子希不敢再做多试探只怕说多了穿帮。其实从他的表情来看,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想。 “你放屁,他们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告诉你!你休想哄我的话,我不可能说的,识相的给你三爷爷一个痛快!” 老三回过头大笑着,望着刘子希的眼里尽是嘲讽。 在他看来,所有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 和老二的见面只有身边亲信知道,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老二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老大的话更不用说了,自己都只见过一次。 这小子这是想框他话呢! 心里得意更甚,甚至朝刘子希那边吐了口唾沫。 第三十章 监守自盗 可随着他的笑声渐渐高昂。刘子希也仰天大笑起来。 他甚至还不知道走进了自己的圈套。 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什么都没说? 刘子希接下来的话,让老三目瞪口呆楞在那里。 “没有见过?没有见过谁?老大还是老二?不对,你们一定要有一个人做中间人联系,总不会是老大?那就是老二?那他们一定是见过老二,刘旺,去找他的亲信,弄一个老二的画像。” 刘子希招呼过刘旺,随后淡笑着望向老三,看着他一脸的诧异,更加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 “至于老大,是否在哪个衙门高就?保不定是我认识的哪位大人呢?” 刘子希凑近到老三身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老三听完他的话,开始发疯似的想挣脱束缚,狂躁的胡乱吼叫,恨不得把刘子希吃掉。 他不知道刘子希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些,自己手底下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 他不知道的是,从刘子希来的这里之前已经遇到过图纸丢失案了。那个案子最后直指的就是黔州,只不过后续自己洗清就没有关注了。 那一次案子差点带走了自己的生命,又怎么会不记得?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铁器是在哪制的,以及为什么他们能如此清晰这只队伍的动向? 刚刚审问那个山匪的时候,虽然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可这就是最大的信息。 老三把老大老二的信息藏得太好了,这不像是他这样五大三粗的人能做的到的。 这个老大的身份,显然是问不出来了,甚至给到老三的也可能只是假身份。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用一帮山匪为他做事呢? 昨夜的行动不是老三这种粗条能设想出来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被秦望识破及时赶来。 那如果老二知道老三已经失败了呢? “不好!这个老二可能要跑!” 思及此处,刘子希也不想再和老三废话。 “你们把他换个地方单独看押,给他绑严实了。任何人要见他都需要出示小秦相公的手令。” “刘队长放心,我们这就去办”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禁军中也有对方的人。 不得不防! 言罢,刘子希急急忙忙的出了院子,在天井处找到了已经换了梳洗完毕的秦望。 “希哥儿,问出什么了嘛。” 看到刘子希向他走来,把刘子希拉到一旁,看着刘子希眉毛紧皱,内心十分担忧。 刘子希将自己的猜测和审问老三从他言语的漏洞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秦望。 听完刘子希的话,秦望正在认真思索着刘子希得到的信息。 “希哥儿,你再说说,你们得知了山匪要来进攻碉楼后是怎么处理的” 刘子希不知道他为何思维跳跃如此突然,不过还是回忆了一下,缓缓道来。 “得知了他们的计谋之后,青哥儿叫了两个亲兵去县衙告知了高大人,高大人就派了个伴当去北边寻你,得了你的回信之后,昨日那伴当来此说是你已知晓,明日就能到。” “等等,你是说高大人派人去寻我,还得到了我的回话?可是未曾有人来过,我只是发现了不对,连夜赶来的。” 秦望打断了刘子希的叙述,不过他也得到了困扰他多时问题的答案。 “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从这里回去。希哥儿,这或许不是一个单纯的剿匪。这已经是个通天的大案子了。” 我们假设从一开始,高大人就打算好了在这中间阻碍消息流通。 而他自己来这定城坐镇,总比不知是谁的来此剿匪的好。 只要刘子希等人死在这里,就没有人知道他没有传递消息,而明日再来的秦望,也会被贼人前后夹击,在这山林里断了补给的禁军队伍,只是待宰的羔羊。 到时候把死去秦望和定城县令推出来做替罪羊。自己回去或许会遭到责怪,可计划已成! 两个人将分开后遗漏的消息互相补充完全后,都明了了此次剿匪,或许还另有蹊跷! “那高大人会是他们口中老大嘛” 刘子希听完秦望的分析后,想到因为这些原因导致了楚青惨死,恨不得把高大人抽筋剥皮! “还不知道,如此我们分道两路,我给你留两队人马,你去找到山匪老巢,我带黄都头的人回县衙将那厮抓住,要抓紧!” 秦望拉着刘子希离开天井,去找了黄都头。 没有时间细说,带上人马,火急火燎赶往县衙。 刘旺此时也拿着刚刚得到的老二画像找到刘子希。 “旺仔,找几个人去问一问山匪老巢的位置,分开单独问,不要再被他们带着在山里绕了,我带人在前门等你”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 将画像递给刘子希以后,刘旺直奔院子。 吩咐完刘旺后,刘子希打开刘旺得到的画像仔细端详。 画像中的男子十分普通,属于丢在人堆里都无法第一时间认出的人。 不过他这样的身份,如此相貌只会让他更加如鱼得水。 三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除了一双眼睛晓得人十分狡黠以外没有任何特点。 ……… 高大人此时的脸色十分不好,神色焦急望着眼前这个眼神狡黠的男子。 在听完他诉说了山林里围攻计划失败后,整个人都仿佛失了魂,瘫坐在椅子上。 “所以说,我可能暴露了?” “这也不一定,或许他们思考不到此处。” 老二此时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虽说自己的人已带着东西撤离,可是离原计划实施还是有了偏差。 “我大哥说了会保住高大人的,在他们离开定城的时候会进行伏击。不会有人知道此事与高大人有关的” 高大人听完老二的话面色才恢复红润,肥胖的脸上顿时大汗淋漓。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请高大人将账册交给我先代为保管” “可是……” 这东西可是自己的保命符,高大人陷入两难。 “没有可是,这也是我大哥的意思。” 老二打断了他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 高大人不想得罪眼前的人,再三权衡下,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还是决定照做,账册放在自己这里现在也很危险。 “那你稍等,我去取来。” 肥胖的身躯加上刚才的惊吓,让高大人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缓缓的走到床前,从床板的缝隙里拿出了一个册子。 “你可得替我在那位大人面前美言几句,高某没有功劳也有苦恼。” 没有得到回话,高大人正欲回头。只觉一股刺痛自背后传来。 冰冷的匕首穿透了他的胸膛。身上脏器被划破让他呼吸困难。 “你……” 不等他再说其他,老二捂住他的嘴巴又补了一刀,不多时高大人就已经躺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二捡起沾染了高大人鲜血的账册,放进怀里。望着地上躺着的高大人,狡黠的眼睛里发着光亮。 “放心,我一定会为高大人请功的。” 第三十一章 楼中少女 刘子希有种想把画像撕碎的冲动,他的手死死的捏着画像,关节发白,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着。 “就是如此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竟然” 不多时刘旺也带着人赶来。 “少爷,我特意对比了几个山匪的回答,应该没错,就在离此地十里外的地方。” “好,让他带路,出发!” 自从楚青死后,刘旺就没有了多少话,一直忙前忙后,看得刘子希十分心疼自己这个长随。 作为一个生活在平等时代的人,刘子希对他的定位更多是一名员工。 而员工的情绪也是需要维护的。 “旺仔,你说这山匪老巢里有没有他们抓来的压寨夫人。” 刘旺一脸愁容的专心赶路,被刘子希这么一问,有些愣住。 刘子希看在眼里,驱马靠近他,拍了拍他的后背。 “谁都会觉得再来一次自己能做的更好,可是我们永远也不会得到这种机会。那我们就带着他的信念走下去,好吗?” 刘旺听完他的话后,眼眶早已红润,不过这个沉默的少年还是使劲憋住了不让眼泪流出来。 “少爷,楚家娘子你都还没娶过门呢,你要是再带个压寨夫人回去,老爷可能真的会打死你的。” 少年的心结也算稍微打开,不管是故作坚强也好,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刘子希打马上前给了他一个微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便向前赶去。 一个时辰以后,众人来到了山匪的老巢。 驻马停在碉楼面前,此时的碉楼从外面看去一片宁静,刘子希有些失望。 看来老二已经走掉了,刘子希等人轻而易举的进入了碉楼。 “小心行事,谨防有诈!” 众人抽出武器小心翼翼的朝碉楼内迈进。入了碉楼,也都三三两两的抱团开始搜查房间。 刘子希和刘旺举着武器慢慢向楼上迈进。想象中的厮杀并没有发生。 一切是那么的平静,两人保持着警惕,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探查着。 突然,刘子希听到女子的哭泣声,寻着声音,刘子希二人小心翼翼的来到那间屋子的门外。 慢慢推开门,入眼处是一名倒在地上的山匪,脖子处有一个血液已经凝固的血眼,不远处一根沾了血的银簪十分显眼。 踏进屋子以后只见一名少女蹲在墙角和柜子的缝隙之间,头发散落,抱着双膝抽泣着。应当就是银簪的主人。 听见刘子希们进来以后更加害怕,见状刘子希示意刘旺站在门口,自己放下剑缓缓往里走。 “别怕,我是官府的人,你是何人,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刘子希脚步轻盈,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再吓着她。 她缓缓抬起头来,刘子希也才看到了她的容貌。 少女脸色被吓得苍白,除了泪眼汪汪的眼睛通红,眉眼十分俏丽,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令人无法不怜惜。 “我…我…” 她望向刘子希的眼眸如秋水一般,声音也十分悦耳,略带哭腔的声音让人保护欲十分膨胀。 不管现在她的处境多么糟糕,都不可否认她是一个极漂亮的人。 刘子希也不着急,微笑着示意她出来,还贴心的为他遮挡住地上的尸首。 “没事慢慢说,你已经安全了。” 少女终于止住了泪水,缓缓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刘子希年面用衣袖遮住面容。 刘子希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去不再面向少女。没有女人想让别人看到她不美丽的样子。 “我是新上任的礼部郎中郭志远的女儿,家父从黔州迁入了礼部,年后我也从居住的定城外祖家出发进京,不料半道竟遇到山匪打劫,侍从丫鬟都被杀了,他们将我带到此处。” 少女似乎是想到了经历的可怕,又抽泣起来。 “郭姑娘不要担心,我们是禁军,就是专程来此剿匪的,匪徒也被我等都消灭了,你已经安全了。” 听到刘子希的话,少女才缓缓停止了哭声。 刘子希背对着少女,只觉得心痒痒,英雄救美的桥段这不是来了嘛! “来到这里以后,我和几个相同遭遇的女孩一起服侍山匪头头,我来得晚还好,先来的听说都被糟蹋了。我来了以后只是为他端茶送水。他本是要昨夜就想逼我就范,可是他好像有大事要做。” 少女说到此处仿佛一阵后怕,顿了一会继续说到。 “后来我被带到了这里,因为我是那个头头指明要的,他们不敢碰我,可是今日清晨,那个贼人突然闯入欲对我行不轨,我情急之下用簪子戳他一不小心就……” 说及此处,少女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不会被判刑…” 刘子希被弄得哭笑不得,头一次听说杀了贼人要坐牢的。 “你放心,不会的,我们来了你就安全了。稍后你跟我回去,我将你送回你外祖家,如果你要进京,也可以同我们一起。有我们护送你,一定能让你平安到汴京见到你父亲” 刘子希温柔的安慰着少女。扯下身后的披风披在少女身上。 “我父亲是殿前司指挥使,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少女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突然对着刘子希福了福。 “见过刘世子,失礼了。刘世子大恩大德,珊儿不知如何回报。” 刘子希双手虚托,将她请起。 “不必多礼,随我出去。小心脚下。” 刘子希引着她往外走去,期间其他将士也带了些人出来,都是些女子和一些妇孺。 询问后得知,多是一些拐来此处的女子。 “看来这老二确实已经闻风而逃了。” 见再无收获,刘子希就打算带人离去。 此时郭珊找到刘子希,扭扭捏捏似乎有话要说。 刘子希有些疑惑,将她带到一旁。 “刚才…一时情急有些忘说了,我的车队好像是因为撞破了那伙贼人的某样事情才被杀害的,那是一个山洞,被抓的时候我仿佛有听到打铁的声音。” 打铁??? 打铁!!! 那就对了!刘子希突然间就串通了一切。 原来这就是山匪的秘密! “你可还记得那是何处!” 第三十二章 别有洞天 之前刘子希一直疑惑这些兵甲的出处,而此时从少女口中得知了或许他们有自己的冶兵场! 留下少数人送救出来的人回去,其余大部队继续向郭珊所说的地方前进。 “我我不会骑马。” 少女柔弱的声音传来,刘子希才发现自己忘了这点。可是现在没有办法找马车啊。 望着低着头在一旁的少女,没有办法了!只有自己挺身而出了! “郭姑娘若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同乘。” “那好” 说完后头低得更低了,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后、颈间。 将少女扶上马后,刘子希翻身上马,好不威风。 牵过马绳后,双腿轻夹马肚,马儿向前开始踱步。 此时的动作就好像将少女纳于怀中,娇弱的肩背依靠着刘子希的胸膛。 脖颈间的绯红让人想入翩翩。 “少爷,咱们来的路上怎么说的来着,你这样我很难办的!” 刘旺的发声打断了此间的暧昧,刘子希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说啥呢,我这是公事公办!去去去,前面探路去。” 扬起马鞭抽在刘旺的马背上,他胯下的马嘶鸣了一声,带着刘旺飞快的冲了出去。 此处路上十分不好走,山间小路坑坑洼洼,一路的颠簸加上两个人的重量引得小白马阵阵嘶嚎。 穿过了几座大山,到达郭珊说的地方,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此处已十分接近官道了,顺着这条官道走下去很快就出了定城地界,与县城相距甚远。 官道从两座大山的山脚下延伸出去,而目的地就在通往大山的一条隐蔽的岔路处。 众人顺着岔路走了一会来到了面前这大山的山脚下,地面上有许多运送重物所留下的深深的车辙印子。 “看来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车辙印一路指引着众人来到山半腰,地上的车辙印被人刻意的掩盖了。 刘子希眼神询问,郭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了。 “此处离官道有些距离,你当时为何会走到附近被山匪抓住呢?” 郭珊这般的大小姐何时走过如此多的路,脸色早已疲惫。 “当时是马夫惊了马,跑离了官道,就在山脚下遇到了山匪。” 官道离这山脚下并不远,只能说是时运不佳,一个惊马闯进了山匪的禁地。 “当时你被带上这山上后是在何处你可还记得” “不不记得了,再之后我便被套住了头。” 郭珊已经走不动道了,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大喘着气。 见状刘子希也知道是为难她了,还要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叫过刘旺带两人在此处照应她,刘子希带人继续上山,分散开来去寻找。 这山里并不只有一条路,任何地方都有通往别处的可能。 如此地毯式的搜索了小半个时辰,一名将士气喘吁吁的跑到正焦头烂额的刘子希面前。 “找找到了!” “把人都叫来集合!” 队伍集结后跟着那名将士走到侧面的山腰上,扒开堆积在地上的杂草,便看见一个山洞。 山洞洞口的草地因为车轮的时常碾压已经露出了底下泥土和石头。 将杂草清理干净后,众人进入山洞,顿时只感觉周边变黑了下来。 拿着将士递来的火把,刘子希缓缓向前探进。山洞并不小。都不需要勾着腰就能前进。 周边的温度有些下降,空气流动带来的微风指引着方向。 走了一会前方的将士停下了脚步,刘子希拿着火把的手向前伸出,便看见一个岔路。 左边岔路很浅,没几步就到了头。只见里面有一间宽阔的石室,似乎是被人刻意凿出的。 小心的举着火把进入石室,眼前的一切震惊了众人。 只见石室内有许多的炉子,刘子希将手放到炉壁上,已经没有了温度,看来被熄灭了有一段时间了。 炉子旁堆积着一下冶铁的器皿和工具,石室的最后放有一处展台,应当是堆积成品的地方,此时已经空空如也。 地上还残留着未完成的兵刃,和一些残次品。 环顾着这间石室可以发现,贼人似乎是匆忙撤离的,并没有将所有痕迹磨灭。 看到此处刘子希又怎会不知,这里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地方。 山匪冶炼兵甲的地方。 “前面发现了一个矿洞!” 就在刘子希看着手里的缺了口的刀刃思索时,又一名将士来报。 刘子希出了石室跟着将士往岔路的另一边走。火把已经熄灭了,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前方已经能看见光亮了。 不出多时,众人便来到了山洞的尾部,走出山洞,迎面而来的是一座被开掘了许久的铁矿山,赤色的铁矿石裸露在山体之外。 地上散落着几个羊角车。也就是用来运送铁矿的独轮车。还有一些用来挖矿的铁具。 有不少的铁矿随意的堆积在此处。而这一整不小座矿山,已被挖的七七八八。山顶已被推平,四处都是矿洞一道道羊角车压过的痕迹从矿洞延伸出来。 不难想象这里此前的场景,大量的贼人在此挖矿、冶炼、制成兵甲,运送出去。 这些人要做什么? 那伙山匪身上的就是全部了吗? 或者,这一处矿山就是全部了吗? 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刘子希眉头紧蹙。 “这是要造反不成?” 带着这些疑问,刘子希留下些人看守,自己带着剩余众人沿着原路返回山腰。 郭珊默默低着头坐在山石上,听到动静方才抬起头来。望着刘子希的到来,脸上泛起了柔美的微笑。却只看见刘子希一脸的沉重。 “世子可有发现什么。” 刘子希听到问话只是条件反射的回答了一句。 “嗯” 可是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山洞看到的一切。就连回去的路上也带着郭珊骑马也没有那些旖旎的想法。 一路无话,回到留守的碉楼后,刘旺去给郭珊安排休息的地方。刘子希则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躺在床上的刘子希心里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那矿山被开掘已经很长时间了,为何这么长时间定城县衙都没有发现? 而且如此大量的铁矿所能制的可不止昨夜那些山匪所携带的制甲和武器。 剩下的去了哪里呢? 这群山匪应该只是被那所谓的老大老二利用了,这矿山才是他们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刘子希猜测,这一次老三能否将这只剿匪部队消灭在此处只是次要的。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剿匪时,悄悄转移这些东西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老二转移去了哪?老大的身份是什么? 剩下的只有等明日与秦望汇合以后汇总信息后才能推断了。 带着这些疑问,刘子希闭上了两天一夜没有合上的双眼,见周公去了。 第三十三章 凶手是谁? “小秦相公,仵作查看过高大人已经死了有四个时辰以上了” 将士把仵作查验的报告递到秦望手里,此时的秦望已是满面倦容,他已经二十个时辰没合眼了。 所有的线索随着高大人被杀害,全都中断在了此处。 在这县衙后院,何人才能悄无声息的杀人之后逃离,并且无人察觉。 还是被那贼人抢先了一步! “是何人发现的尸体。” “是县衙的一个小厮,来给高大人送午饭。” 一名县衙衙役恭敬的回答道。 “随我到高大人房间看看” 秦望抬脚便往案发现场走去。 此处位于县衙后院。过了二门,就是一个小池塘。因为定城所属大庆西南,冬暖夏凉。所以即便到了冬天池水也未结冰。池塘里的鱼儿正围绕着假山歇息。 因为秦望等人的到来打扰了它们的休息,开始慌乱的游窜。 走过池塘便到了高大人所居住的房间。 此时房门大开,高大人的尸身已被收殓。只有地上还残留的血迹证明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屋内的陈设十分整洁,并没有被翻乱。桌案上放着一幅画,还有几本书册。 “这间房间可有搜寻过。” 秦望拿起一本书册,头也不回的询问着身后的衙役。 “回小秦相公,吴大人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轻举妄动。得知此事以后一直等着小秦相公回来主持场面。” 衙役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表情十分尴尬。 “主持场面?是怕这事算到他吴县令头上。” 秦望缓缓合上手里的定城县志,挑起眉头回头望着这名衙役。 “罢了,你且去唤吴大人前来,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让他缓一缓,我要给他说个惊天秘密。” 说完便让衙役退下,唤了正严阵以待在身侧的黄都头。 “叫几个去询问一下,今天都有什么人进过县衙。” 吩咐完黄都头后,秦望就在桌案旁坐了下来。端详着眼前的画卷。 不多时,吴大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匆匆整理了一下官帽和衣容。 “不知小秦相公等候多时,下官疏于远迎,还请小秦相公治罪。” 吴大人躬着身子行礼,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秦望的回话。便偷偷抬起眼睛瞄了一眼秦望。 秦望似察觉到了吴大人的小动作,抬起眼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 在看到秦望抬起头的一瞬间,吴大人收回眼神继续恭恭敬敬低着头。 “哪敢治吴大人的罪啊,还指望着吴大人替高大人主持公道呢。” 吴大人以眼观鼻,鼻观心。突然听到秦望这句话,油滑如他,怎能不知道秦望在说反话呢。 “小秦相公明鉴,下官只是偶得一前朝真迹与高大人品鉴,未曾与高大人有何牵连!此案实在是在下能力有限无法侦破,还请小秦相公主持大局。” 吴大人直接跪倒在地,大声为自己辩驳。 “哈哈哈,吴大人多虑了,也罢,在下就越俎代庖了。高大人可愿在一旁协助。在下若是有何处理得不当之处,还请吴大人指点。” 听闻秦望没有问责自己的意思,吴大人也拍拍衣袍下摆站了起,一脸谄媚。 “指点不敢说,愿为小秦相公鞍前马后。” 就在此时,黄都头结束了查问,回到屋内正准备回禀,却看到了一旁的吴大人。 “无妨,此案还得靠吴大人,你且说” 得了秦望的示意,黄都头也不再犹豫。 “经过盘问,今日进出县衙的除了县衙内的一干人等之外,有几名官妓,再就是往厨房去送菜的小贩。” “官妓?吴大人生活还挺恣意呀” 吴大人听到此话,凳子都没坐热和,立马噌的一下站起来。 “那那那都是那都是高大人请下官邀来的。说是观了此画诗兴大发想要被看添香” 秦望不接他的话,继续望着黄都头。 “你继续说。” “几名官妓此时正在一个离此处不远的院子。院子前有几名衙役看管。经过询问,未曾有人出来过。另外,那小贩据说是最近常来送菜的。” 黄都头回禀完后,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秦望也在思索着,这人能在四处有人看管的县衙杀害高大人,且毫无动静。那必然是高大人自己迎进来的相熟之人。 若是不出意外,定是那老二了! “那小贩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小厮回答,这小贩确是相貌平常。人看着老实,再加上最近常来。所以并没有多加关注他,今日前来。声称要如厕,小厮不肯陪同前往,便由他自己前去了。” 黄都头在回过话后也觉得这小贩可疑。 “下官这就去搜寻这个小贩。” 黄都头说完就欲往外去,秦望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让高大人的衙役去寻。” 随后秦望抬手将吴大人唤至跟前。高大人毕恭毕敬的来到桌案前。 “刚才唤吴大人来时不是说要告诉吴大人一个秘密吗,吴大人且扶好桌案,莫要惊到” 吴大人喉结滚动咽了咽。仔细聆听。 “高大人应该是山匪一伙的。此前我猜测高大人是幕后黑手,不过高大人此时被杀害了,看来幕后之人仍未浮出水面。这早已不是一个小小的剿匪案。” 吴大人虽然事先有准备,听闻秦望的话也差点站不住。 如此大案发生在自己治下,若是能破自己也要被治一个失察之罪。 如是不能破,那被罢官也不是不无可能。 自己的考课! 眼看就要升官,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错! “小秦相公,下官已知悉。这就带人去搜寻那名小贩。您路途劳累,还请好好休息。” 说完急急忙忙的前往衙门。召集衙役去寻人。 这边秦望的倦意再也控制不住,跟随小厮的指引。到了一间厢房。 “黄都头,你和将士们也都辛苦了,都去歇息。贼人打的是何盘算,看来只有等希哥儿来了以后才知道了。” 黄都头等人连夜奔波解了刘子希等人的围,又急急忙忙来到县衙。此时早已疲惫不堪。 得了秦望的话后带着人都去歇息。 秦望宽衣上床,不多时便陷入沉睡。 …… “刘公子刘公子” 一声声娇柔的呼唤传入刘子希耳中,和他此时正在做的不可描述的梦境重合到一起。睡梦中的他脸上泛起淫邪的笑容,梦里的一切似乎十分美好。 直到…… “少爷!少爷!” 咚咚咚! 随着拍门声的传来,刘子希从梦中惊醒。 “刘旺!你在干嘛!” 刘子希面上怒意浓烈。只见他猛的从床上坐起,穿上衣袍。气冲冲的打开门。 “你知不知道你少爷我刚刚正梦着……” 望着眼前和梦境重合的少女,刘子希的话赶紧闭上嘴巴,换上尴尬的笑容。 郭珊此时已经简单梳洗过换上干净衣裳,虽然未着妆容,可如此年纪的少女便如出水芙蓉一般,干净明亮。 泛红的脸颊更衬得她的皮肤更加光滑白润。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刘子希一直盯着郭珊,她的脸也愈发红。 刘子希这才发现不对劲,咳嗽一声缓解尴尬。 “郭姑娘,怎到此处来了。” 第三十四章 返回定城 郭珊看到刘子希移开眼光,脸色稍缓。 “承蒙世子大恩,不知如何回报,想到刘公子还未进食,便做了一些简单的吃食。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听到郭珊的话后,刘子希把还在手里捏着的房门打开,将郭珊迎进房内。 刘旺也抬脚准备进来,刘子希一把拦住他。 “去去去,你自己也快去弄东西吃。” “少爷,我只是帮你尝尝味。” 刘旺一脸憨厚,还想往里头挤。 “我自己尝!赶紧走走走!” 一脚踢在刘旺腿上,刘旺吃痛也退了出来。露出一副你懂的的笑容转身离去。 刘子希转身回屋,因为顾忌到郭珊,所以房门也敞开着。 来到桌前,示意郭珊也坐下。 “多谢郭姑娘的美意,正好我也饿了,郭姑娘吃过了吗?” 正襟危坐的郭珊听到刘子希的问话脸色又是一红,过了一会才露出一个下定决心的表情。 “未未曾” 刘子希望着她的可爱模样,心中泛起涟漪。 “那就一起,这碉楼条件简陋,或许会让郭姑娘不自在。待天亮之后我们就回定城,到时候我会送郭姑娘回你外祖家。” 听到刘子希的话,郭珊起身就是一福。 “没有不自在,一切有劳世子了” “快坐下,一起吃。” 刘子希招呼她坐下,手上动作不停,打开食盒。 几道简单的小菜,卖相极好,看得出郭珊在家也常自己做饭。 此时的刘子希早已饿急了,也不多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 味道虽不及刘子希以前在家门口小餐馆吃的好,不过这里面满满的可都是少女心意! 郭珊吃的就十分斯文,动作都十分谨慎。不紧不慢,细嚼慢咽。 刘子希心里感慨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 分量不多的小菜不多时大都进了刘子希的肚子,他还觉得意犹未尽。 郭珊将碗碟收回食盒内,福身就想往外走。 “世子辛苦了,天色已晚。还请多保重身体,早些休息。” 刘子希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月色正浓,寒风拂过,郭珊肩膀微微耸动,双手抱至胸前。她身上的衣裳十分单薄。 这样的寒夜少女还是有些吃不消。 “我送你,你稍等一下。” 刘子希转身从行李里找出一件皮毛织成的雪白披风,回到郭珊身前。 “天气寒冷,莫染了风寒。” 随后为郭珊披上披风,还很细心的系了一个蝴蝶结。 雪白的披风衬得郭珊小脸通红,眉眼间尽是笑意。 刘子希陪同郭珊走在这碉楼内,一路无话,少女一直害羞的低着头。 正当刘子希苦思冥想,想寻个话头的时候,已经到了地方。 少女娇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世子相送,世子也快些回去休息。” 郭珊将食盒放在地上准备伸手去解披风。 “不必了,若不嫌弃的话,这皮毛便赠与郭姑娘。此处天寒,郭姑娘有此物御寒也会好过许多。” 刘子希急忙止住她。怕她还有归还披风,回头就跑。 只留郭珊在原地不知所措。 回到房间的刘子希又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实在是前两天的遭遇太过累人。 不多时就进入梦乡,可惜了,没能继续那个梦。 …… 一夜无话,刘子希醒来时已是辰正。换好衣服后打开门,刘旺已在门外等候了一会。 “旺仔,去通知将士们准备回定城。” 刘子希听闻后没有动作,一脸沉重的望着刘子希。 “少爷,楚头儿那边我想和你一起去。” 刘子希楞了楞,不过刘旺对楚青的感情,刘子希也是不能理解。 “那好,你去通知一下将士们,伤员怎么回去都安排一下,我在那边等你。” 刘旺得了刘子希首肯,不再多说去传达刘子希的安排。 刘子希来到楚青尸身所在的房间,只有真正面对此时躺在门板上身体冰冷的楚青时,刘子希才能真实的感受到楚青已不在的这件事实。 刘子希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望着眼前的楚青,内心十分悲痛。 “青哥儿,无论幕后之人是谁,我都一定会把他抓出来带到你的坟前。绝对!” 刘子希立誓道,目光坚定,早已没有了初来此处的迷茫。这是他来到这里以后想做成的第一件事,也是绝对要做成的一件事。 不管是为了楚青所守护的青天,还是仅仅只为了这个将自己护于身后的少年。 就在这时刘旺架了一辆马车前来。 “少爷,那边已经准备完毕。我们也出发。” 刘子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缓缓起身。 两人合力将托着楚青的门板放进车里。刘旺驾车,自己则守在一旁。 回去的队伍十分繁杂,大多数将士拿着武器看管着投降的山匪走在最末尾。 中间是几辆马车装着粮食和伤员。 再往前是从山匪老窝救出来的女子所乘的马车,郭珊也在此处。 队伍的最前方是刘旺驾着的马车,几名楚青的部下骑马在一旁护送。 众人脸色沉重,剿匪结束了。可是楚青也牺牲了。 “出发!” 随着刘子希一声令下。长长的队伍开始朝定城前进。 午时末,刘子希等人来到了定城的城墙之下。守城的士兵早得了招呼,放众人进城。 定城并不像想象中的繁华,若不是有茶叶这一特产。这西南的边陲小城只怕会更加残破不堪。 富的是茶商,是茶马道的官员。 苦的却是百姓,茶毕竟不是粮食,不能果腹。 可这茶也是他们能交上税的唯一依靠了,而这个依靠近月来也被这些山匪差点弄没了。 夹道两处站满了许多百姓。刘子希的部队刚进城门,铺天盖地而来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谢谢朝廷来剿匪!我等终于能过个安顺年了!” “我那三女儿被那山匪拐去生死不知,不知道有没有救出来。” “这帮该死的山匪终于没了!” 在百姓的感谢和赞叹中队伍向前继续走。 直到百姓们看到了队伍最后投降的山匪时,爆发出了更加激烈的动静。 大量的烂菜叶,烂布条以及许多来不及描述的东西朝着山匪丢来。没有带东西来的人也不管官兵的阻拦上前就是一口唾沫。 看守的将士有些躲闪不及也中了招,不过都没有动作。只是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山匪们纷纷低着头,但凡有表示不满的人都被一旁的将士以理服人了。 人山人海的街道上马车只能缓缓向前。听着这些人的感激和咒骂,让刘子希终于有一种放松下来的心情,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明明只有两个街道就能到的县衙,队伍整整花了两刻钟。 秦望和吴大人带着众人等候在县衙门外。见刘子希停稳了马车,秦望上前陪同刘子希将楚青的遗体抬出来,随后唤了一名衙役。 “劳烦去定城最好的棺材铺为牺牲的将士们订制上好的棺材,让老板到县衙来寻我付账” 衙役得令后带了两人,转身前去。安排好一切后秦望一脸凝重给刘子希递过一份仵作的查验单。 “希哥儿,高大人被杀了。” 第三十五章 郭珊关扑 刘子希听到秦望的话大为震惊,不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望拉着刘子希来到县衙后院的房间里。 两人前脚刚刚推测了高大人在整件事中间的作用,后脚高大人就死了。 “老二打扮成小贩这段时间常出现在县衙。昨天早晨来县衙杀害了高大人后离开了。我们查到的东西就断在这里了” 秦望望着一脸震惊的刘子希,自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不过后来也释然了,高大人在这件事里面扮演的觉得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刘子希随后将发现铁矿的事情告诉了秦望,两人讲信息共享后,愈发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十分不简单。 “望哥儿,这些人在朝中安插人手,在大山里造兵甲。事情败露兵部郎中说杀就杀。这样的人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听到刘子希的话,秦望眉头更加紧凑,面色也逐渐冷了下来。 “造反!” 的确,只有造反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长期的布局,果敢的手段。仿佛一只大手操纵着一切,而被刘子希二人发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从高大人那里可有发现什么。” 刘子希依然不死心,想从高大人这里着手,看看还能不能有更多的线索。 “昨日吴大人已派人去追捕老二,现场也在勘察中。” 就在秦望说话的期间,刘旺一直在门外徘徊,对着刘子希挤眉弄眼。 刘子希一脸疑惑的看着刘旺在门口像默剧一般的表演,大致意思刘子希是看出来了,是让他出去。 刘子希无奈的来到门外,刘旺一把拉住他就想往外头去。 “停停停,干嘛呢” 一把打掉刘旺抓着自己的手,刘子希还是没整明白他这是演的哪一出。 “少爷你是不是忘了要送郭小姐回去,她刚让我转告你她不好在这久呆要回去了。” 刘旺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真的是逗得刘子希忍俊不禁,不过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当时答应了会把郭珊送回外祖家的,回来之后被秦望拉到这里来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回过头告知了秦望后,在他一脸鄙夷目光的相送下,刘子希跟着刘旺找到了郭珊。 “郭姑娘,实在是在下的疏忽,还请见谅。” 见到郭珊时她正如同一只迷了路的小鹿一般不知所措。和她同行而来的女子或是归家或是自寻去处,只剩她还在这里。 “不敢受世子的歉,只是顾及此前的救命之恩,不敢不辞而别。” 今天的郭珊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大概是因为能回到亲人身边的缘故。 “刘旺,去架车来,我们送郭姑娘回去” 刘旺道了声得令后急急忙忙的去了。 刘子希陪同郭珊到门外等候,只见郭珊一直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袖口都被她揉皱了。见状刘子希只能自己先开口了。 “郭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被看穿心思的郭珊眼里一惊,一抹绯红迅速爬上他的脖子和耳后。 “只是有个不情之请送我前往汴京的下人都被山匪杀害了能不能劳烦刘公子相送。” 本以为在今天就断了缘分的刘子希听到这话心里是一百个愿意,可是面上却故作沉思了一番,才仿佛下了决定一般。 “也不是不行,那烦请郭姑娘在家等候些时间,此间事了便随我回汴京。” 听听!听听!这话多有水平,刘子希恨不得自己给自己鼓鼓掌。 刘旺这才牵着马车这往这边过来,车停稳之后,刘子希贴心的给郭珊拿了脚蹬,还站在一旁做人肉扶手。 郭珊虽然不好意思,但在这街上人来人往扭扭捏捏的只会更让人笑话,红着脸上了车后便一言不发。 刘子希看在眼里,嘴角泛起笑意。 “走咯!” 马车平缓的行驶在路上,定城这样偏远的小城并不是石板路,而是泥土路。刚下过雨的街道有些泥泞,街边有些地方还有积水。 刘子希小心翼翼的驾驶这马车,绕开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郭珊的外祖家离县衙有些距离,马车行驶了一会便到了定城的闹市。 不管是什么时间任何地方,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只要逢着正月,人们总是会聚集到一处。 而大庆并不禁赌博,甚至管家也乐于推崇。街边有许多铺子或是茶肆,甚至那两个凳子架着门板便也能吆喝着人来搏一搏。 当然这并不是男子的专利,和汴京城一样,街边也有胭脂水粉铺子、首饰铺子,也在店里或店门口铺开同样的场子。 不管任何时候,你总会发现正月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变得有钱了。 当然也有倒霉的人,例如现在在刘子希面前的一个汉子,输掉了家里夫人给的买肉钱,正被他家夫人追着满地打滚。 人群拥挤,马车走的缓慢,刘子希索性就下了车逛起街来,郭珊见状也下车陪同。 街上人非常多郭珊不得已只能凑在刘子希身旁,弄的刘子希心怦怦直跳。 在刘子希的视角里面,无法看到娇小的郭珊的面容,只能看见她头上那一只银簪。 突然灵机一动。带着郭珊走到一家首饰店的门口。 这里摆的场子是常见的关扑,奖品是一些虽不昂贵却显得精致的首饰,其中就有一根做工很好的银簪,簪头上一只鸟儿活灵活现。 刘子希本也可以像霸总一般给她挑一根贵重的簪子。可是还是想着赢来的更有意义。 “店家,你们这怎么玩呀。” 伙计听到刘子希的询问,放下手里擦拭的簪子。谄媚的回话。 “这位公子,我们家这关扑是这样的,您自个拿五个铜板,来猜有几个字样。猜中了就能选一样带走。” 伙计眼轱辘直转,望向刘子希身旁的郭珊,突然心领神会一般。 “这位是公子的娘子,真是美的像天仙一样呢!再配上我们家的首饰,那真是绝配。公子可得给您的娘子赢个好彩头回去!” 刘子希开口就想解释,看到一旁的郭珊红着脸低着头,心里一横。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转即就扯出开朗的笑脸,也不去澄清是与不是。直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在桌上。 伙计一看这架势,那是不赢走点东西就不走的主,脸上的笑更加的灿烂 五枚铜钱入碗,刘子希装模作样的闭眼侧耳去听直接s一个发哥的样子,可惜少了根雪茄。不然更像。 伙计摇了一会,碗往桌上一扣。刘子希也不作声,直接伸手比了个二。 得了刘子希的点子,伙计双手将碗抓起。 “开咯!三枚字样!哎呀,公子没猜中呢,这铜钱小的笑纳了,公子新年大吉,诸事顺心。” 总不能一次就中! 刘子希心里想着又撒了五枚铜板出去。 “哎呀又没中,祝公子身体康健,与娘子和和美美。” 又是五枚铜板抛出。 ……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伙计储备的祝福词已经说完了。支支吾吾的在那想着下一盘要说啥词。 郭珊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刘子希的袖子。 “世子要不让我试试” 刘子希刚想拒绝,这么丢脸的瞬间。要是真让郭珊猜着了,那自己的脸可就真丢到郭珊姥姥家去了 可是一想本来的惊喜好像耽误了太多时间,就释然了。铜板已经丢完了,只能拿碎银子抵着。 郭珊得了刘子希的准许,学着刘子希的样子闭眼侧耳听起来。 “三个” 郭珊伸出俏手比了一个三,手指纤长白净,十分好看。 伙计揭碗的动作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花里胡哨了。他从没想过搞个关扑场子竟然能弄成了力气活。 可是揭开碗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是说输不起,刘子希输掉的钱买七八个簪子都不在话下,只是有些惊讶。 这小娘子竟然一次就猜中了! 第三十六章 如花似锦 伙计愣了一会才将刘子希选好的盒子交到他手上,嘴里的恭维话更盛。 刘子希从盒子里取了簪子后,俯身将郭珊头上原本的银簪取下。 这根簪子之前捅死过一个山匪,郭珊还能继续戴在头上。只能说是内心十分强大了。 这两天看来,郭珊并没有因为不好的遭遇而生出阴影,这让刘子希省心了许多。 也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少女好感度直线拉高。 将银簪插入郭珊的发间,少女娇羞的低下头。 “之前那个就不要带了,挺晦气的。” 回应他的只有少女绯红的脖颈。 “耽误太多时间了,我们走。” 刘子希看着眼前少女的模样实在没忍住拍了拍她的头,随后回头就往先去牵马的刘旺身边走。 郭珊楞了一会才提起裙边缓缓的走来。 穿过闹市,马车又能正常行驶了,马车哒哒哒的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一个宅子门口。 宅子不大,不过十分别致。刷白的墙壁和已经长满青苔的瓦片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黑白为整体的主要颜色,只有出墙而来竹叶给整个画面增添一丝色彩。 正门两旁挂了两串大红灯笼年味十足。马车在门外停下了,门口一个门房凑了凑头出来观望。见到不是自己家的车时,就打算把头缩回去。 这时候郭珊从车身缓缓走下,门房的极其不自信的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之后。急急忙忙的出门来迎。 “表表小姐,您不是年后就去汴京了嘛,我听后院的翠红说老夫人还念叨说您怎么也不送个信回来。您这是” 这话显然是戳到郭珊痛处,她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门房又望了望她身后的刘子希二人,实在有点搞不清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该不该放这二人进去,显得十分为难。 郭珊注意到他的目光,意识到身后还有两人,便侧过身迎刘子希往里面走。 “这两位是我的贵客,你不必知道。我会跟外祖母说。” 门房收起了打量的眼神。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将几人迎了进去。 迈入大门后是一条石板路。两旁栽种了些花草。左边就是刘子希在门外时看到的竹林,虽然是冬天,不过它们依然挺拔。竹林后有一间小屋,应该是家里男主人的雅居,在此赏竹、会友用。 沿着石板路继续往前走,虽然刘子希对这样别致的园子十分好奇,不过在别人家刘子希不好随意观望。根据原主的记忆。自己家在汴京的宅子只会更加大更加标致。 目视前方的走了不一会便到了宅子正厅。屋子里的装饰也十分的清雅。 进门后郭珊引二人在客座上坐下,一旁的小厮也将准备好的茶恭敬的放在二人面前。 “刘公子,还请稍等片刻。我去寻外祖母。” 说完之后对着刘子希福了福,转身向门外的走廊里走去,再往前就是后院了。显然是刘子希进不去的地方。 刘子希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是熟悉的普洱的味道。不过比以前喝到的味道更加清香。可能是自己以前也喝不到这样品质的茶。 等待的时间是十分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去了。 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刘子希的坐姿都有些松散了,打量着屋子内挂着的画。 刘子希来到一幅墨竹面前,看来家里的男主人十分喜欢竹子。 “旺仔,你猜这画上的竹叶是单数还是双数。” 刘子希叫来刘旺,指着墙上的这幅墨竹。 刘旺刚打算伸手一个一个的数,刘子希一把打掉他的手。 “别乱摸,这可不知道是谁画的,万一是名家所作,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你就直接猜!” 就在刘旺难以抉择单双时,门外传来了声响。刘子希飞快的回到客座上正襟危坐。刘旺也挺直腰板站在刘子希身后。 少女特有的娇柔笑声从门外传来,郭珊扶着一位老夫人款款而来,她换了一身粉红的襦裙,裙边随着她的步伐飞舞,像极了这即将到来的春日里盛开的第一朵花。身后的丫鬟像绿叶一般拥着她。 重新描绘的妆容更加衬托出她特有的柔美。一抹红唇如画龙点睛一般,让刘子希感觉满足了他对这个年纪少女应有模样的幻想。 “这是舅舅闲时所作,并不值钱。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像刘公子家里一般能挂着那价值连城的名画,还请不要拘谨。” 少女的声音将刘子希的幻想拉回,抓紧抽回眼睛不再盯着郭珊打量。 将目光投到一旁的老夫人身上,老夫人看起来眉眼慈祥,并不像电视剧里贵妇人高傲的模样,只不过因为长期的教养显得十分端庄。 “珊儿,这位便是你说的贵人?” 老夫人也向刘子希看过来,四目相对,听到老夫人的问话。刘子希便对老夫人躬身行了礼。 “是的,外祖母这便是我给您说的那位冠军侯世子,多亏了世子大义相助,还将珊儿送回,不然珊儿可就再也看不到您了呢” 郭珊将头靠在老夫人头上撒娇,老夫人听到她的话也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 “可怜的孩子,幸得贵人相助。老身代她去世的母亲向你道谢” 说完就打算对刘子希福一礼,刘子希赶紧侧身躲开。 “职责所在,当不得老夫人如此重谢,还请老夫人不要折煞了小子。” 郭珊缓缓将老夫人扶到主座上坐下,自己乖巧的立在一旁,让丫鬟去给刘子希换上新茶。 “外祖母,我已经征得世子同意,他回京之时会带上我,有禁军护送,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郭珊说完之后朝刘子希这边看来,谁料四目相对,少女又娇羞的低下头。 “如此会不会太麻烦贵人了,毕竟公务在身。” 老夫人眼神担忧的望向刘子希,毕竟听了少女的遭遇以后实在不放心再让下人送外孙女去了。这年节下也找不到走镖的大镖行,更何况镖行哪有禁军安全。 “不打紧的外祖母不是老夫人。” 听郭珊叫的外祖母,加上刘子希的注意力一直都被郭珊扯去了,所以出了这么大个糗,刘子希抓起桌上的刚上的茶想灌上一口,谁知那是刚上的新茶。烫得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一切都被老夫人看在眼里,只见她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哈哈,这外祖母这会可还叫不得,这以后嘛” “外祖母!别别瞎说” 郭珊抓紧扯了扯老夫人的袖子打断了老夫人的打趣。老夫人笑笑拍了拍她的手。 “好好好,不说不说。” 老夫人又回头望着刘子希,眼里尽是满意的笑容。这让刘子希十分汗颜。 “如此到时候便劳烦贵人照看我这不成器的外孙女。” “老夫人放心,我一定将郭姑娘好生护送进京。” 刘子希说完这话就起身准备告辞,老夫人也起身相送。 告别了郭珊和她祖母之后,两人走出宅子,只见车边站着一名衙役。 那衙役见刘子希走出来,赶紧跑上来。 “大人,小秦相公寻你,说是有发现了!” 第三十七章 盖棺定论 把马车交给刘旺,自己和衙役骑马前去,到了闹市这块实在没办法,二人下马走了一段路程。 回到县衙时,天已经擦黑了。县衙里灯火通明,走近了隐约能听到些许争吵的声音。 刘子希三步做两步的跑进县衙,只见此间气氛十分不对劲。秦望正与一名官员争吵着。 他显得十分激动,不断地说着一些不行不可以这样的话。 而与他争执的官员年纪约在四五十岁,蓄了须,此时正一边捏着胡须一边面红耳赤的和秦望争吵着。 “莫说今天只是你小秦相公在此,即便是秦相公在此,我也是这样的话。既然证据确凿那就结案上报。” 朝里的秦相公有两位,一位是秦望的爷爷,官拜太子太傅。 这位老太傅在天下安定后便隐退了,也算得上功成身退。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秦望在这一年进入了官场,老人家也在为孙子让路。 祖孙三代同朝为官总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另一位便是秦望的父亲,如今是从三品御史中丞,这里这位官员说的应该便是这个秦相公。 “若是家父在此,便不会由得你如此胡搅蛮缠!证据确凿?这证据你相信吗?” 秦望可听不得提起他就提他的父亲和祖父,就好像他的努力一文不值一般。 这在刘子希看来就属于有点凡尔赛了,若是没有他的父祖,讲道理他再努力也到不了这高度。 这样的场合显然是自己插不上话的,若是此次同来的不是秦望,自己也只是个兵头头,哪怕从生下来就有七品的武勋,也只是个七品的兵头头。 “小秦相公,可是你自己带的人在这高贼房中查出了他与山匪私通的信件” 这官员见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就开始决定与秦望讲“道理”。 “是,是我手下黄都头带人在房中发现的这些信件,可是这些并不能……” 还未等秦望回完话,这名官员便出声打断了秦望的话。 “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便是,现在是黔州刺史胡某人在问翰林编修兼监察御史秦景之!” 景之是秦望的字,胡大人此刻面红耳赤的指着秦望说,看得出来他也是急了这才不管不顾拿官职来压人也不管秦望的身份了。 另一边的秦望也憋的脸红青涨,可事实如此,自己此番前来剿匪确实只是区区一个御史而已。无奈之下只能顺着胡大人的话来说。 “是。” 胡大人见秦望果然安静了,继续发问。 “那胡某再问景之,此信件字迹可是高贼亲笔?这信件可是明确指出高贼与那山匪同流合污,欲用定城山中铁矿谋取私利?” 说完这些,见秦望不再反抗。胡大人径直到县衙案台前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继续发问。 “这信件里可是有二人争执,老二不满其作为老大却中饱私囊不顾利益分配问题将所得钱财占为己有。” “是。” 秦望再如何不甘,再如何觉得这件事过于顺理成章疑点重重,可是明面上查到的东西正如胡大人所说。 “那本官断定,这老二因为不满其作为,将其杀害后用二人曾经买通的定城守将的渠道将赃款赃物转移走了,可有不妥之处。” 刘子希从一旁衙役递来的卷宗里看到,今日查明山匪老二曾以私运茶叶的名头买通守将,前面几次都是茶叶,再加上每次都会赠送许多财帛,久而久之守将便不再盘查。 而守将并不知他后来送出城的都是铁器。这些守将被拿下审问后再也没有问出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 卷宗里还写道,高大人与老二私下传递的信件在高大人的房间书卷夹层里被查出,不似伪造,而是高大人亲笔所写。 信中提到老二从几年前发现了定城山中铁矿,便联系上了高大人。二人合谋之下找到山匪,避人耳目的开始采掘。 所得的收益也被高大人拿来打点仕途很快做到了京官。而许诺老二的官身和钱财却迟迟没有兑现。 高大人就是山匪口中的老大。而老二不满高大人的出尔反尔,决定杀了高大人后自己接盘。 看到这里,刘子希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现出来了,每次只要自己和秦望难以继续探查之时,一切便会顺理成章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太顺利了,顺利得十分反常。唯一能证明此事的高大人已经死掉,他的仆人也问不出任何内容。 这样的事情确实身边的人都不会让其知晓。 可是高大人真的是老大吗?这样大的动作不惜与朝廷刀剑相向,却只是为了私制铁器来谋财? 就在刘子希皱眉沉思之时,胡大人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索。只见胡大人将茶杯放在案台之上。抬头望向站在下首的秦望。 “如此,便由我处发布海捕文书,将这贼老二通缉抓住,此案便了结了。高大人私通山匪祸乱定城,谋取私利死不足惜!而山匪已被景之你平定,矿山也被你发现了。此案当属景之头功” 秦望没有再回话,胡大人话到此处也是不想节外生枝,这毕竟是他治下的县城,如此定性,最多治他失察之罪。可这番他亲自前来审理此案也算功过相抵了。 胡大人见事情摆平了,长舒一口气,重新挂上笑容。 “景之,莫怪胡某,我也是公事公办,若是如景之猜测那般骇人听闻,那这天下莫不是要大乱不成,年轻人想处理大事大案一鸣惊人,我也是理解的。不过凡事要讲究证据不能胡乱猜想,还望景之谨记。” 秦望此时也是知道再在此事上多言只能适得其反,事后如何还是要和希哥儿商议。 思及此处,望向刘子希的方向,两人四目相对,秦望给了刘子希一个让他放心的表情,示意刘子希自己并没有被说服,然后给胡大人行了一礼。 “胡大人教诲,小子谨记。” 一旁的定城县令吴大人见气氛缓和下来,抓紧出来露脸,今天这些事有些是自己查出来的,可不想功劳簿上没有自己的名字。 “胡大人英明神断,在下佩服,小秦相公心细如发也令在下自愧不如。此番能查清此案仰仗二位大人相助。眼下天色不早了,下官略设小宴特邀二位大人共庆此案水落石出,还望二位大人赏脸。” 吴大人恭恭敬敬的引着二人往院子里走,回过头望着正站在厅里刘子希。 “世子也请赏脸前往,世子此番剿匪英雄神武,不愧是刘都指挥使的公子。” 边说边过来拉着刘子希往院里走。 刘子希汗颜,不过也任由他拉着往县衙后面走。 此时天已经全黑,一轮残月挂在天上,星星斑驳,乌云密布。 第三十八章 心有不甘 宴席中那些阿谀奉承不多赘述,刘子希和秦望心里头都藏着话,借口明日返京不可多饮,两人匆匆忙忙回了秦望的房间。 “望哥儿,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这件事就这么被定性了,那楚青和那些死去的弟兄怎么办。” 刘子希一拳打在墙上,关节处隐隐有些血痕,他需要这股刺痛来压抑住内心的怒火。 秦望看着刘子希的样子,憋屈也涌上心头。 在这定城的官场,所有人都急于撇清关系,都想匆忙结案给这个事件定下结论。 仅仅是山匪祸乱而已,仅仅如此。 “你可还记得我们手里还有一个人。” 秦望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以思考问题。 刘子希被他一提醒,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可那老三不肯开口,我们的人里面也没有专职审问之人。都被打的皮开肉绽只剩口气吊着都不愿说” 这老三确实是条汉子,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不曾将山匪的秘密供出来。 “这定城没有,可是汴京有呀。有一个人他一定能问出来。” 刘子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秦望所说的这个人。 “你说的是典签司的那位红袍?” “不是,那人我曾见过。与他的会面现在每每想起都只觉得心惊胆寒。” 秦望似乎想起来什么来,手不知不觉中拽紧,眉头紧蹙。看来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希哥儿,可是将老三带回京,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秦望不想多提及京中那人,将话题拉回老三身上。 “为何?” 秦望的话把刘子希问到了,山匪已被剿灭。老二早已远走,明面上的一切已经结束。 “若你是那老二,你会放着一个见过你和老大还知晓你部分秘密的人活着吗。” 秦望这话让刘子希不寒而栗,如此说来此番回京路上必定还有变数。 “可是那老二已经跑掉了他还会回来嘛。” 刘子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换位思考,若他是老三,他必定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以身犯险。 “我们可以这样,你附耳过来……” 月色更深了,一阵风吹过,将乌云吹散。斑驳的星星在这夜空里也依然闪烁着光芒。 一夜无话,刘子希醒来时头还有些疼,这古代的酒虽说度数不高,可是喝多了还是头疼。 今天终于要启程回汴京了,刘子希心中百感交集,有不甘,有庆幸,有疑惑,有执着。 刘子希来到县衙大厅时,胡大人已经启程回去了。 只见吴大人在秦望身旁嘘寒问暖着。 “短短数日,实在招待不周。此番与小秦相公可谓一见如故。下次再见,只能是吴某右迁进京之时,还望小秦相公莫忘了在下。请在秦相公面前多替在下美言几句,也好令你我早日相见。” 看到吴大人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刘子希只觉得一股恶寒。 秦望看到刘子希过来了,就把被吴大人捏着的袖子抽出,大步走了过来。他也被吴大人这个样子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希哥儿,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要启程了,你可收拾好了。” 刘子希知道他问的不是自己的行李有没有收拾好,而是昨夜两人商量的计策。 “昨夜睡不着,想着要回家了,有些兴奋所以昨晚上就准备好了。” 秦望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对着刘子希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我去将郭大人家的女公子接来,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 之前答应过郭珊一起返京,昨夜听秦望说的话后其实有一些后悔答应了她。 这一路上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呢。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只能是自己多照顾她一些。这一切不能对她提及,否则除了让她担惊受怕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胃里还有些许难受,所以刘子希索性坐在去接郭珊的马车上,没有自己骑马。 今天的路上并不拥挤,因为时间还早,还残留着昨夜夜市留下的一些痕迹。 有倒在路边的醉汉,也有些赌了通宵杀红了眼一心想着回本的赌客。 一路畅通,不多时就来到了郭珊外祖家的宅子。 还是那日那个门房,从半个时辰前就一直探着头张望,看到那马车停到自己门前。这才心花怒放的奔向宅子里面,一边跑一边喊。 刘子希的马车还离得有些距离,也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不一会,马车停在了宅子面前。 正当刘子希打算找人通报的时候,只见郭珊已经提着裙边小跑着过来了。 “世子…久等了,因为那日你走的匆忙,也不曾与你定下具体时辰。害怕耽误了你的行程。只好一早就在此等候着了。” 刘子希面露歉意,那日确实走的匆忙没有和她说清楚。害她白白在这等了这么久。 只见郭珊耳朵被冻得通红,只有拿着暖炉的手看着一如往常。像极了被冻坏的小白兔。 生怕她冻着,刘子希赶紧把她送上车。 “你这不是傻嘛,我肯定会提前来接你的,定不会耽误时辰。快些进车歇着,看把你冻得。” 和她一起上车的还有两个小丫鬟,先前她的奴仆们都被山匪杀害了。看着她被两个丫鬟簇拥着的样子,刘子希这才反应过来。 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呢,自己一直把她当邻家妹妹看待。这会被两个丫鬟着着,有话都不好说了。 郭珊今天又换了新的裙子、新的头面刘子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款式,只觉得赏心悦目,只是那根刘子希送的银簪还稳稳的插在她的发间。 刘子希看了心情大好,一挥马鞭。 “出发咯!” “稍等…片刻…刘公子我的行李还没来呢…” 郭珊着急忙忙的掀开帘子,探出头来面露难色的看着刘子希。 刘子希这才反应过来,她只带了两个丫鬟手捧一个精致的手炉就出来了,别的什么都没带。 可接下来的场景,让刘子希第一次深深的察觉到了封建社会女儿家出行的排场。 只见门房牵了两辆马车过来。随即宅子里许许多多奴仆进进出出的将她的行李放在马车上。刘子希嘴巴大张,吃惊的看着这一切。 衣服首饰就起码占了一车,还有她练字用的文房四宝,还有她消遣用的古琴。最后是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估计是比较私人的物品。 仆人们的动作仿佛排练了许多遍一般,虽然东西众多,不过花费的时间并不多,看的刘子希目瞪口呆。 不一会,郭珊这才红着脸小声的对刘子希说。 “不好意思…世子…准…准备好了,我们走。” 第三十九章 踏上归途 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回县衙的时候活生生变成了一个车队。 一行人来到县衙,时间还早。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这只队伍和来时相比,将士少了一半。却多出了一些山匪。 那些无名小卒就被打散留在了定城牢房中,只留下一些有名号的山匪被押往京中。他们一车车的被锁在铁制的笼子中,这车是专门为押送犯人制作的。 在这没有热火力的古代,无疑是十分牢固的。 老三被单独押在一辆车上。有四人专门看管着他。接连几天的拷问让他看起来十分虚弱,没有了几天前的嚣张劲。 背上和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崭新的囚衣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伤痕,衣服贴在伤口上。只要有动作,就让他痛苦不堪。 秦望正在车边与他说着些什么,只见他突然暴起,不顾身上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来,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 他恶狠狠的盯着秦望,像是要一口吃掉他一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他表情十分狰狞,但是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却若有若无。刘子希凑近了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这一路你且看着,你那所谓过命的兄弟会不会像我说的那般。” 秦望也凑到老三面前,冷笑着望着他。 “都盖上!” 秦望说完后不再看向笼中的老三。吩咐着一旁的将士。 一块块黑布笼罩住这八辆押送山匪的马车,像极了被盖住的鸟笼。 刘子希手下受伤的将士加上刘旺等人,救治及时加上休养了几天,看起来已经生龙活虎。 整个楚青手底下的百人,只余下十来人,这或许就是冷兵器战争的残酷之处。 刘子希和三名将士扛着楚青的棺椁放到预先准备好的没有顶的马车上。余下将士的尸身也都如此。 这一幕让经历过那一夜的数十人都百感交集,刘子希眼中泛着泪光,他一声不响的坐在这马车上亲自架马。 秦望也在骑马在一侧,如此一来楚青的棺椁便成了这只队伍的最前方,而楚青棺椁的背后便是押送山匪的铁笼,老三的囚车在最前面,就在刘子希的身后。 四名将士看守着一辆囚车。随后便是郭珊的马车,由刘旺架着。 秦望看了一眼一旁眼睛通红的刘子希,对他点了下头。驻马回首,望着整装待发的队伍。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挥。 “出发!回京!” 刘子希也架着马走在秦望身后,望着眼前楚青的棺椁,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青哥儿,你再等一等。我们回家了!” 车队驶至定城北城门,百姓夹道欢送,为了感谢这些为他们除了一害的将士们,望着这些棺椁,百姓也流下了真挚的泪水。 而面对这一车车的囚犯嘴里全是咒骂,或许这就是百姓最真挚的情感表达。 百姓足足随车队送出了五里外才驻足,远远的还挥着手。 出了定城队伍开始提速,按着计划中的速度行进在官道上,说是官道,其实也只是两处山峰之间的窄路。 弯弯绕绕的道路,在这连绵不绝的群山之间看不到头。 清晨的阳光洒在道路两旁的树上,随后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众人身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不知是因为这冬天,还是因为这大山。 众人的心情十分沉重,一路上并没有任何话语,只有马车的木轮子碰到地上的碎石发出的声响。 就这样行进了几个时辰,正午的阳光驱散了浓雾,众人也在这时。驶出了大山来到一处河边。 秦望一声令下,队伍停下修整。刘子希也到河边坐下。拿着地上捡起的平整石块打着水漂。 石块在水里飘出六七下才坠入水底,泛起阵阵涟漪。 刘子希将护在郭珊马车旁的刘旺叫到河边来。 “少爷唤我有何事。” 刘旺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不过面色还是有一些发白,显然这样的行军还是让他有一些吃不消,刘子希还要派他去行事,内心有一丝过意不去。 刘旺看着刘子希的目光,猜想到他的顾虑。 “少爷不打紧的,我身子壮这伤早就没事了,你有何事只管吩咐。” 刘子希虽然心里不忍,不过眼下能信任的只有刘旺和秦望二人。 “你带几个那日与我等并肩作战的将士,快马加鞭,先行去查看。注意那些适合伏击的地方,在地图上一一标注下来。” 刘旺听到刘子希的这话有些震惊,心想剿匪的事不是已经落下帷幕了吗? “这一路上不会太平,太多细节不便多说。你照我说的去做,要小心谨慎。莫让旁人察觉。乘着这会休整寻个由头悄悄去。” 刘子希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对他说的这些,足见此事的机密。刘旺听后不再多言对刘子希点了点头,转身拉上几个刘子希脸熟的将士。借着打猎的由头,身形隐没在面前这山林里。 安排好一切之后,刘子希加入了抓鱼的队伍。 冬天的鱼儿甚是好抓,正当刘子希烤了鱼准备往郭珊那边送去时。只见丫鬟早已做了刘子希准备做的事情。 刘子希目瞪口呆的望着忙前忙后的丫鬟,这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了,别人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不是刚被自己救下的小可怜了。 只剩下自己手里抓着两条烤鱼在这风中凌乱。 “这些丫鬟这么尽责干嘛!” “说啥呢,希哥儿,拿着两条鱼在这干嘛呢。” 秦望心想自己是看着刘子希傻傻站在这里才走过来的。绝对不是因为自己不会抓鱼,也舍不得弄湿袍子! 刘子希回过头看着正两眼放光看着自己手里鱼的秦望,把一只鱼递给秦望。 “怎么,你不会抓鱼,你身边的黄都头也这么不会起眼动眉毛的给你弄两条嘛。” 秦望听到这吃鱼的动作的僵住了。思索了半天这才找出说辞。 “我吃了干粮,他们烤的鱼没放辣椒和你说的那个什么番邦的佐料,不好吃。所以没有麻烦他们。我是看你这殷勤被人抢了先这才勉为其难来给你分担一下,顺道安慰一下你” 刘子希被他这口是心非的话逗得一乐。 “得了,那你把鱼还我,我还在长身子呢,两条我吃得下!” 两人相顾一笑,坐在河边的树桩上啃起鱼来。 秦望吃了两口果腹后,低声询问着刘子希。 “可有安排下去。” 刘子希咀嚼了几下把嘴里的鱼肉咽下,也收起声音小声的回他。 “已经出发了,明日就会有消息。 第四十章 螳螂捕蝉 刘子希正躺在驿站的床上。这冬天要说最艰难的事情莫过于起床。 可是眼前风尘仆仆的刘旺显然是不能让刘子希赖床的。 窗外的鸡才叫过两声,天还完全黑着。凌晨的露水浸湿了许正文的衣裳,眉眼间都还有水气。只他正坐在桌边一口接一口的灌着隔夜的茶水。 刘子希猛的一下撑起来披上衣服来到他身边坐下。驿站周边十分安静,只有风愤怒的拍打着树枝发出的声响。他压低声音凑到刘旺身边。 “辛苦了,情况如何。” 刘旺抓紧咽下嘴里冰冷的茶水,以同样细微的声音回答他。 “少爷,我带人一路探查,此番离开黔州的路上,可设伏的地方有几处。少爷你看” 刘旺一边说一遍掏出怀里的地图,图上被标记了好几处,均是设伏的好地点。 “此处离盘县县城过近,不可能在此处藏匿。还有这一处,若是以打仗来说确实是个好地点,但是贼人此次恐怕不是以全歼我等为目的,他也没有如此兵力了。” 刘子希一处一处的分析着这些标记点。他一直带入老二的思想,若是自己是老二,会在何处伏击。 一处处否定下来,刘子希的目光被最后一处标记吸引过去。手指不断敲击着此处,陷入沉思。 “若是按我们现在的速度,还有几日能到此处。” 刘旺看他半天才问出这句话,自己也稍作思考才回答道。 “那估计得到后日夜里,因为江县附近皆是山林湖泊,周边并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从盘县出发后一直行至夜里才能到江县驿站。” 得了刘旺的回答,刘子希心中杂乱的思绪终于被理清了。就是此处了! 刘子希带着刘旺悄悄的来到秦望的门外,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里面的人就打开门,二人瞬身进入房间。 秦望已经起来温书了,刘子希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从小便是这样,刘子希真的担心他会因为睡眠不足哪一天就猝死了。 给二人倒上热茶,秦望这才让刘子希将消息说给自己听。 “希哥儿,此事万万不可透露与任何人知悉,这军中可能还有他们的眼线在。我们应当做足万全的准备。” 秦望缓缓将唇边的茶杯放下,陶瓷触碰木桌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 “黄都头,这太阳都落山了,还有多久能到江县驿站” 秦望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唤过黄都头问到。 “回小秦相公,此处离江县驿站还需行进三四个时辰,在盘县时在下有问过驿站的驿丞,他说江县周边无可落脚的地方,所以我等需夜里赶路才可到江县。” 秦望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又将刘子希叫到身边。 “希哥儿,天色快暗了,保险起见,你带二十人轻装快马前去探路,若是有何处不通或是别的情况尽早来报。” 刘子希得了令叫上几个亲信之人,再点上几个平日里觉得可靠的人。刘旺则留下保护郭珊和秦望。 刘子希并未给任何人说此行的真正目的。众人踏着夕阳出发了,天边的几颗星星不管不顾的已经登上天空。 一个时辰的快马加鞭,众人来到了一处峡谷。彷如天公执斧一劈,山脉从中被劈断,两旁的山崖陡峭平整。这狭长的山谷便是此行必经之处。 此处堪称伏击的最优地点,而刘子希此行的目的,就是在贼人行凶之前将其抓住。 “刘头儿,小秦相公不是让我等注意这一路是否畅通嘛,为何带着我们往这山上爬” 刘子希小心翼翼的带着众人爬到半山腰处,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诸位,我等此行不是来探路的,而是来开路的。今天夜里,会有贼人在此处伏击我军。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山崖上找出那些贼人。” 众人听了皆面露惊色,随后动作都沉稳下来。刘子希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悄无声息来到断崖处,刘子希让众人潜伏起来,自己也匍匐着。 “动作轻一点,分开搜寻,不要打草惊蛇。” ……… “二哥,那伙禁军当真会从此处经过嘛。” 离刘子希们稍远的地方,一人不解的询问着眼前同样一身黑衣打扮的头人。 就在刘子希等人潜伏起来后不久,十余名黑衣打扮的人也悄然潜入此处。因为离刘子希等人有一定距离,所以双方并没有互相察觉到。 “会的,他们里面有我们的人,消息已经传来了。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到此处。” 为首之人示意众人匍匐取出弓箭。然后下令不可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静的山谷终于传开了马蹄声和车轴声,车队慢慢的驶入山谷。 秦望紧皱眉头,紧张的仰望两边山崖,抓着马鞭的手全是汗水。 “来了!搭弓对准第一辆盖了黑布的马车!” 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四周传来搭弦声。 就在这时四周火光通明,喊杀声四起,众黑衣人大惊,刘子希一箭射杀了离他最近的一人。 “是二哥,可叫人好找啊,望哥儿说的时候我都在怀疑,你还真敢回来!” 为首的人慌乱之下抓了一名黑衣人到身前挡箭,面色狰狞的望着眼前的刘子希。 “你们是如何知晓的!” 刘子希拔剑出鞘闲庭信步的走向他。周边的黑衣人都被制服。 山崖下的车队在听到喊杀声后,都做好了掩护。黄都头等人护着秦望到马车后躲避。 “黄都头莫要管我,我在此处很安全,请去看好老三的囚车!” 黄都头听后一愣,不过还是低着头来到老三囚车旁。黑布掩盖的囚车静悄悄的,黄都头拔刀护在囚车前。 山崖上…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来。” 刘子希不答他的话,提剑砍杀一名护在他身前的黑衣人。 眼见刘子希等人就要来到面前,此人见状突然探身到山崖边上,对着山谷里的车队大喊。 “你还在等什么!快动手!” 第四十一章 黄雀在后 听到山崖上喊话的某人,心头一惊,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 自己参与其中不是为了什么大计,不是为了什么野心。 只是为了救命之恩。为了报答那位将年少的自己从那泥潭一般的困境里拉出。 若是自己就这么出手了就暴露了,自己就活不成了!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 如若上一次山匪围攻没有失手,如若这一次行动没有被提前察觉,那自己是否可以依旧按照心中所想而活? “我的孩子才一岁,我还没能听到他叫我一声父亲” 他还有许多不舍,不过偷来的人生,是不能选择归还日期的。 “这群废物!” 这人心里暗骂一声,突然转身。掀开黑布一刀向囚车里的人挥去。 鲜血喷涌而出,洒满了他因为震惊而颤抖的面庞。只见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囚车里被自己一刀了解的瘦小身形。 “不…不是老三…为什么!为什么!” 只见秦望从车后走出,心痛的看着眼前因为震惊连刀都忘记拔出的人。 “黄都头,我本来也不敢相信就是你的!” 黄都头瞪大瞳孔头缓缓转向秦望,眼里尽是惊恐。 随即便又释然了,自己真做不了内奸这事,如今暴露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此时的他怎么还想不到。叫刘子希探路,叫自己看囚车。 “你从何时开始质疑我的。” 秦望眼睛泛红,这是自己贴身的黄都头,那个时刻护在自己身前的人。 本想很潇洒的揭穿他,可是事实就这样发生在眼前时,反而哽咽了。 “一开始在山林北边时,我们怎么都追不上,我就有一丝疑惑为何我们的人永远慢一步,再就是支援南边留守的时候,你总是出言拖延。那些可是与你我朝夕相处的兄弟啊!” 秦望的心情从复杂到震怒,再到现在的心酸。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这样的人不顾自己朝夕相处的将士而去做那奸细! “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些所谓高大人和老二私通的信件也是你准备的。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如你那般心细的人却没有找出,反而让衙役寻了出来,为什么?因为你怕怀疑到你,想让整个过程都没有你黄都头的身影! 可你想的太过完美,如此明显的证据,以你黄都头的本事竟然查不出嘛!就在这时我才真正的怀疑你。” 黄都头将刀扔在地上,事到如今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小秦相公是如何聪明的人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一刻他仿佛解脱一般,从背叛将士的痛苦和辜负那位大人恩情之间挣扎出来,他突然失笑瘫坐在地上。 冬天的夜里并没有蝉鸣,只有黄都头的笑声和哭泣声在这冬夜里盘桓。 “刘旺,咱们这前面不是那山匪老三的囚车嘛,怎么变成这个瘦小山匪了。” 郭珊虽然有些害怕,不过还是探头出来看了秦望质问黄都头的全过程。 刘旺听到郭珊的询问,得意的仰了仰头。 “我家公子和小秦相公早就看穿了有人伏击,为了保险起见,早就将囚车不知不觉的换了。” 郭珊听了刘旺的话也呆呆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小秦相公和世子真是聪明呢” 说完后就把探出的头缩回马车里,如此柔弱的少女看到这种场景害怕是理所应当的。 秦望望着眼前一脸颓废的黄都头,内心纠结。 “我曾想过如果你今天没有挥出这一刀,我就不再怀疑你。可是你终究还是……” 说完这些,秦望再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挥了挥手,几个将士便将没有反抗的黄都头锁住,带到一旁。 刘子希等人这时也将拿住的黑衣人带到山谷里,月色将这山谷照亮,火把的倒影摇曳着。 刘子希一把将那为首之人推到秦望面前,那人因为两手被绳索绑在身后难以维持平衡直直的摔在地上。 “老二是,我不知道应该说你愚蠢还是自负,你竟还敢来。” 秦望鄙夷的看着脚边的黑衣人,抓住此人,从他口中就可以询问出幕后之人了。 地上的人身形抽搐突然朗声大笑。 “那老三所知虽说是冰山一角,但这样不稳定的东西我始终是要来排除掉的” 秦望听到这人的话也是失笑,只听那人继续说到。 “只是没想到,你竟提前察觉将这囚车换掉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死在这里你又还能查到什么呢…” 只见那人抽搐得更加厉害,刘子希心道不妙,冲到那人身旁将那人拽起,拉下蒙着面的黑巾。 只见那人口吐白沫,将手伸到鼻间试探,已经没有了气息。 应该是牙里藏了毒药,眼见事情败露就服毒自杀了。 老二就这么死了?那种感觉又来了,一切是那么顺利。刚察觉到老二可能会来伏击杀掉老三。老二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真的是老二嘛?就这样结束了? 刘子希并不肯相信,将这人拖到囚车旁,挨个询问被囚的山匪。可是每一个人回答的都是一样。 这就是他们见过的老二。 就在刘子希大失所望决定认命的时候,郭珊缓缓的走到刘子希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在那里的时候见过老三和老二谈话,这人虽然十分像那人但我敢保证不是的,那人的声音我也听过,不是这样的。” 郭珊弱弱的声音彷如击响了刘子希心间的巨钟。 对啊!这样才对啊! 这死掉的人只是老二为了让刘子希他们相信老二死掉了,就像高大人的死一般,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刘子希抓着郭珊的手,激动的望着眼前娇羞的少女。 “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个小福星!” 郭珊听了刘子希的话脸更红了,一把抽出被刘子希拽着的手,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劲。 “能…能帮到世子那可太好了,我先回车上了…” 刘子希傻笑着望着逃之夭夭的郭珊,看到她匆忙的爬上马车。 刘旺站在马车边上看着郭珊一脸的问号。 “郭姑娘,你是什么时候下车去的。” 郭珊脚步不停,冲进马车后才气喘吁吁的回答。 “就在你盯着那地上黑衣人看的时候我下去的,叫你半天你都不回答。” 刘旺刚才确实看入迷了,听了郭珊的话,这才摸着脑袋傻乎乎的说道。 “是吗,嘿嘿,是我太关注那边了,郭姑娘刚刚叫我是为了给少爷说那老二的事,劳烦郭姑娘亲自跑一趟是我的罪过” 只听里头郭珊傲娇的哼唧了一声没有言语。 刘子希将从郭珊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秦望,秦望先是长舒一口气,后又面色凝重的沉思着。 “老二没死,但是老二去哪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名将士急急忙忙的冲到面前,只见他神色慌张不知所措。 “报!那老三…关押老三那囚车空了!” 第四十二章 暗度陈仓 “什么!” 刘子希和秦望异口同声,两人苦心积虑设下的局,现在看来像个笑话一般。 众人顺着来报将士的指引,到了囚车面前,囚车的铁门锁着,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一件染血的囚衣,哪还有什么老三。 “人呢!那么大个人呢!竟然能从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消失!看守的人呢!你要告诉我是变戏法嘛!那你给我再给他变出来!” 秦望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此刻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成了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守的人是秦望的一名亲信,此刻的他跪倒在地一脸茫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囚车。 “小…小秦相公,我等在盘县交接囚车时还特意查看了,那老三就在其中。出发之后,更是寸步不离!我等也不知晓究竟为何!” 刘子希也望着这空空如也的囚车发着呆,听到看守将士的回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的意思是他凭空消失咯?你仔细回想一下,今夜有哪些人靠近过囚车。” 看守的那名领头思索了一番,将今夜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回想了一遍,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小秦相公说过此事过于机密不可告诉旁人,所以整个过程只有我们和之前看守老三囚车的人知道囚车交换的事。今夜也未曾有人到过近前” 只见那领头不断的磕着头讨饶,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看来这些人是真不知情了,若是有人接近,他们监守自盗也说不过去。身边那么多人也不是瞎子。” 刘子希生怕这人再磕下去磕出什么问题来,伸手将那名将士扶起。 之前看车和后来换车的人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若是奸细,那黄都头肯定就不会不知道,刚刚就不会刺错。 “将所有马车检查一遍!” 秦望冷静下来也思考了一遍,发现确实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劫走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眼下只能四处搜索一番,虽然概率渺茫。 秦望和刘子希带人开始盘查囚车与马车,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刘旺探着头看着这一切。这时马车里的郭珊出声询问。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得人心惶惶的。” 刘旺回头看到郭珊将车帘子掀开一个缝,也在好奇的看着人来人往的排查。 “害,你说也是奇了怪了,那老三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那囚车里面竟然不见了。” 听到这话的郭珊转过头吃惊的看着刘旺。 “之前你不是还说你家公子聪明才智,想了法子换了马车嘛,怎么就不见了。” “谁知道呢,旺仔,你怎么什么都给郭姑娘说,也不怕吓着别人。” 回他话的是刘子希,他们前面的囚车已经盘查完毕。说是要盘查后面的马车,那郭珊的马车也不能例外。 “惊扰郭姑娘了,只是出现了一下情况,烦请郭姑娘下车来,让将士们看一下车里。” 刘子希也觉得现在的场景可谓是十分尴尬,不过没有办法不能搞特殊。 郭珊先是一惊,不过随后也大大方方的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刘公子这是公事…珊儿肯定配合,不过依我看,若我是那偷人的贼人,此刻定不会还将人留在此处。” 一同前来的将士撩开车帘大致的扫了一眼。本就没觉得会在郭珊车上。眼下车内空空如也,只有了一些女子的好闻气味,没有任何与那老三相关的物件。 “得罪了。” 将士们给郭珊行了一礼后继续去盘查后方载着物资的车辆。 ……… 离此处上百里外的道路上,一辆盖着黑布的马车正飞快的行驶着。若是刘子希在此处定会察觉这是他们所制关押山匪的囚车。 只见两人带着斗笠遮掩着面容,其中一人穿着襦裙应是一名年轻女子,另一人身形高大,宽大的衣裳也盖不住他身上的肌肉。 只见那女子想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突然一笑,对旁边男子说到。 “诶,馒头!你说那个什么小秦相公这会不会在哪找这马车。” 那男子听到女子的话,突然震怒,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不叫馒头!请你称呼我的代号,我叫蛮!” 女子听到看到他突然生气先是一惊,听了他的话后又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那你不是那几个人的头儿嘛,叫你馒头没什么问题,馒头!馒头!” 男子气的面色发绿,别过头去不再同那女子说话。 夜色里只剩下女子清澈的笑声。 ……… “回小秦相公,所有车辆都盘查了一遍,没有异常。” 前去搜查的将士回来复命了,如同先前猜测的一般,没有任何发现,刘子希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刘子希和秦望再次来到关押老三的囚车前,两人一同呆呆盯着只留有一件囚衣的铁笼。 因为伏击事件和刚刚的盘查,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夜空中,突然飘来的乌云遮挡着月亮,让这本就昏暗的冬夜更加黑暗。 “传令下去,即可启程,快些到江县驿站。” 秦望对着身后的将士传令,只见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不过不用看都知道,我们的小秦相公现在心情十分不美妙。 刘子希彷如未闻,依旧死死盯着囚笼,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和秦望筹谋了这么久的请君入瓮,被别人玩成了暗度陈仓。 自己很聪明吗? 自己对上这些古人,真的能玩弄于鼓掌吗? 如果没有老三,从老三口里问不出东西,那些死掉的兄弟怎么办。 秦望刘子希死死拽住的手变得生疼。 “莫闹了,希哥儿,就算是之前被换走又能如何。抓紧时间上路,我们还有一个时辰的路要走。” 秦望将被刘子希拽着的手抽出,低着头朝最前方走去,脸色颓然,脚步也十分沉重。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汴京办事,是他第一次离开父祖的臂膀下独自主事。可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事与愿违的方向发展着。 所有他自以为尽在掌控的时候,现实都会狠狠将他的骄傲击垮。一直庇护他宛如兄长的人也因为自己的判断丧命,唯一能指向幕后之人的老三,也因为自己的小聪明被人劫走,而自己全然无知。 所以从始至终自己终究是个无用之人。 第四十三章 返回汴京 可再不甘,又能怎么样呢? 队伍在极其压抑的气氛下行驶至江县驿站,危机似乎就这般解除了,可谜题却好像永远留在了山崖。 经历这次打击,秦望一蹶不振。整个返京路上都没有了言语笑容。 在江县休整一番后,队伍出了黔州,行驶在宽广的官道上,速度自然不是山间小路可比的。 路上众人早已没了玩耍之心,比预想中早了几日到达汴京。 “小姐小姐你快看,是小秦相公和世子!” 楚黛依旧戴着帷帽等在城门外,今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依旧不敢朝他招手,不过依然期待着他能发现自己。 看到刘子希等人归来心中有些窃喜,可当队伍走近之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小姐,为什么没有看到少爷啊。” 这也是楚黛想问的,期待中打马归来的哥哥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先头那辆马车旁,刘子希和秦望神情低落。马车里是一口棺材。 “小姐,那里面不会是” “别瞎说!” 丫鬟说的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可是这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哥哥一定是在后面呢。” 可等队伍临近城门,依旧没有发现楚青的身影,那种可怕的预感瞬间侵占了她的大脑。她跌跌撞撞的跑到路上。 或许是跑得太急,亦或许是因为伤心导致,楚黛跌坐在马车旁。 刘子希见状从沉思中惊醒,使劲拉着缰绳,才堪堪让马车停在眼前这个戴着帷帽的女子面前。 “这位小娘子,还请到一旁。” 刘子希礼貌的想将她请开,可眼前女子却好像没有挪动的想法。 只见她摘下纬帽露出泪眼婆娑的脸庞。 “哥哥呢?” 刘子希见是楚黛,一时哽咽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也没办法说出楚黛想知道的答案,刘子希将头低下,眼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问你我哥哥呢!” 少女精心打扮的妆容已经哭花了。她站起身来扯住刘子希的袖子。 “对不起” 刘子希本以为可以很坦然的说出实情,可话到嘴边,却有千斤重。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问你我哥哥呢!” 刘子希任由她拉扯着自己,少女失声痛哭。 “对不起,青哥儿为了保护我战死了。” 刘子希口中的话和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猜想重合到一起,少女松开刘子希的衣袖,用满是泪水的眼睛怒视着他。 “战死了?一千多个人去剿匪!为什么他会战死!那些山匪是什么天兵天将吗!” 说罢便朝着刘子希的脸庞给了他一耳光,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滋味,刘子希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前面的动静,郭珊从马车里探头而出,正好看到了楚黛抽刘子希耳光的瞬间,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世子这是?” 楚黛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面容姣好,身段软糯的郭珊正满脸心疼的看着刘子希,心中怒火更胜。 “怎么,剿匪还能将这楚楚可怜的小娘子护得好好的,却护不住我哥哥是吗?” 刘旺连忙将郭珊拽住,向她解释楚黛的身份。 “她是楚青的妹妹,也是少爷的未婚妻。郭姑娘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可是世子被她” 郭珊一边把头缩回马车,一边担心的说到。 刘旺的声音并不小,楚黛自然也听到了,只见她将地上的纬帽砸向刘子希。 “谁和他有关系?” 说着就伸手夺过刘子希手里的缰绳。 “我带哥哥回家!你撒手!” 一旁沉默依旧的秦望终于抬了抬头,眼里依旧全是失落。 “一起去,我们一起送青哥儿回家。” 楚黛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楚青的棺椁上放声痛哭。 围观的群众为车队的前行让出了一条路。有认识队伍中将士的也将其中的经过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听说那派去剿匪的高大人是那贼人的人,长兴侯家那个儿子死了。” “可不是吗,贼喊捉贼,还好小秦相公提早发现了,这些杀千刀的山匪。” 说着朝着那些蒙着黑布的囚车吐了口唾沫。 车队进了汴京城南城门,姚大人的京兆府班子早已等候在此,将人贩移交给姚大人后,刘子希等人扶着楚青的棺椁去了长兴侯府。 早已有丫鬟回来报丧,可预料中的挂白却没有发生,长兴侯府静悄悄的。 门房通报后,众人在前厅等了许久也没有人出现。 “欺人太甚!难道青哥儿不是他的儿子吗!” 秦望推开了小厮添来的第二盏茶,怒视着这名小厮。小厮闻言立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侯爷没有在府里,只有夫人在此,或许夫人正在安排” 又过了许久,回来的只有穿上孝衣的楚黛。此时的她已经止住了泪水,眼圈通红,神情却坚定。 “请到哥哥院子里来,灵堂设在了那里。” 没有在正厅,而是在他自己的院子,生前这般对待楚青,连死后也要让他低人一等,这就是长兴侯夫人的作为。 楚青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主人家在此,只有小厮们正四处挂白。院子旁有一个侧门正打开着。 “看来侯夫人是打算让宾客从这里进吗?” 刘子希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怒火喷涌而起,没有人主持丧礼,连吊唁都要走侧门! 楚黛正勉强的维持着场面,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又怎么能安排的明白呢? “长兴侯府是这般对待我大庆的功臣的吗!” 就在几人不知所措之际,侧门驶来一辆玄黄色马车,太子缓缓迈步下车。 “林伴伴同我说我还不信,原来当真如此,长兴侯世子何在?” 躲在暗处的侯夫人这下按捺不住了,急忙从院外小跑到太子跟前。 “太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世子听闻弟弟去世伤心欲绝晕过去了这会还没醒来呢,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操持过这些,不知道章程还请太子殿下谅解。” 太子望着跪在地上的侯夫人,眼神里尽是冷漠。这些说辞只有鬼才会信。 “世子晕过去了啊,那可不行,林伴伴,让人去寻太医来为世子诊治。至于这丧礼,既然侯夫人不知如何操持,那便由我来?” 侯夫人闻言心中大惊,哪敢答应啊。 “不敢劳太子殿下费心,我这便寻人来。” 第四十四章 滥竽充数 因为太子的到来,楚青的丧事总算变得正式,弟弟妹妹,侄子侄女都披上孝衣跪在灵堂里。 除了那位“伤心过度”的世子。 楚黛跪在蒲团上一个劲的为楚青祈福,没有了往日的娇蛮。 从含光寺请来做法事的和尚也终于是来了,随着经文齐颂仿佛真的将楚青超度到彼岸一般。 眼尖的刘子希却发现里面有一个浑水摸鱼的,看起来似乎是记不住经文,张着嘴巴却没念出声。 那个和尚察觉到刘子希的目光后急忙低下了头,刘子希只觉此人有些眼熟。兴许是去寺里为母亲祈福时见过。 林伴伴代太子上了一炷香后,太子将一旁愣愣聆听着经文的刘子希和秦望拍醒。 “兹事体大,还是随孤先入宫给父皇细说下此番经过,都不知道先写个奏本递进宫去吗。“ 这时的秦望才反应过来,自己写的奏本还在袖子里揣着。 “还望殿下恕罪,奏本还在臣手里。” 太子抬脚出门去,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还是直接递给父皇,走。” 秦望起身跟着太子往外走,却发现刘子希没有跟上,只见刘子希径直走到楚黛身旁。 “你休息一会,不要累坏了身子。” 对于楚黛,刘子希满心愧疚。楚黛闻言却没有停下动作,甚至头都没有回一下,也没有对刘子希的话有任何回应。 刘子希见此也是直到她现在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情绪复杂的看了看这个故作坚强的背影叹了口气。 “望哥儿,走。” 二人出门上马随着太子的仪仗进了皇宫。 文华殿内,不仅有官家在,几位军机大臣也都在议论北边战事。林伴伴率先进殿内禀报,却见诸位大臣正讨论得如火如荼,只得静静候在一旁。 被吵得头脑发疼得官家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看着正在场间就差打起来的冠军侯和涂右相。刘父主张扫荡漠北,右相则以与民生息为由提倡劝降。 就在这时官家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林伴伴,此时林伴伴的出现仿佛救星一般。 “好啦好啦,两位爱卿也不必为此事争吵了,一个没打过仗,一个没执过政,谁也劝不了谁。要我看啊是打是和,咱们下回再议。” 随后又指了指角落正偷笑的林伴伴。 “说,什么事。” 被点名的林伴伴抓紧收起自己的笑容,低着头恭敬的行了礼。 “回官家,太子将小秦相公和冠军侯世子带到了。” 刘父也只知道儿子近几日回来,不曾想这么快,满脸的欣慰。 “看来剿匪事宜进行得相当顺利,臣先恭喜官家了。” 官家脸上此时也有了笑容,嗔了刘父一眼,挥手示意林伴伴通传。 这几位不知道一行人归来是因为刘子希只想到了要找人接手那伙山匪所以今日提前派人通报了京兆府。 至于给家里报信和给宫里递奏本这事,随着秦望的低沉,早被刘子希忘在一边了。 跟着太子进入大殿的二人并不像打了胜仗归来的样子,愁眉苦脸的样子令官家眉头也紧促了起来。 “臣拜见官家。” 二人见了礼之后便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官家盯着二人看了许久这才开了口。 “怎么,忘了怎么回话了这是?记,冠军侯世子殿前失仪,刘指挥使罚俸一月。” 刘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官家心里止不住的嘀咕。最后苦着脸接受了这个事实。 “罢了,谁让是自己的儿子呢!” 一旁的太子发现二人没动静,连忙出声提醒。 “希哥儿,快将此番事由禀报官家。” 收到了太子提醒的刘子希这才反应过来,这可不是领导提问,得自己主动禀报的。 “回官家,此番剿匪已将定城匪患危机解除,剿灭贼寇近千人,诸多小头目也被押解到京。” 听到刘子希回话的众人不住的点头,想来也是,出动如此多的禁军仅仅是去剿个匪若是大败而归那才是真真丢人。 可刘子希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让众人大惊失色。 “此番匪患起因是这帮山匪私自开采冶炼定城山中铁矿。剿匪过程中发现这些山匪所着盔甲及所使用的兵刃皆与禁军中所出无二。 臣怀疑兵制司图纸丢失并不是之前臣所涉及的那一起而已,约一年前定城就已经在制造只有禁军才使用的兵甲了。 主事高大人被查明与山匪有所牵扯,据他与山匪书信往来所言定城铁矿的冶炼开采是他一手牵头的。 高大人还帮助山匪行调虎离山之计,还好小秦相公没有被欺骗带兵回援,长兴侯之子楚青一己之力带领仅百余人抵挡山匪,战死。 高大人事情败露后被山匪老二杀人灭口,禁军黄都头也参与其中亦已经被捉拿。 然臣以为,高大人不过是替罪之羊而已,此事牵扯朝中颇深,望官家明察!” 刘子希禀报完毕后恭敬的伏在地上,等待着上首官家的发话,随着他的发言完毕,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官家似乎早已知晓此事,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而在场的大臣却皆是面上失色。 “这高贼竟如此大胆!这是要干什么!” 率先发言的是刘父,想着这高贼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只见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再杀一次。 而一旁的大臣也都想到造反这个可能,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嘴上却没敢说出来。 秦望将袖子里更详细的奏报递给林伴伴,林伴伴正欲递给官家,却被官家抬手打断了动作。 “朕已经了解了,还是先给诸位爱卿看。” 林伴伴着才转头递给首位的涂右相。涂右相接过奏本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端详起来。 许久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轻笑一声将奏本递给身后探头探脑的刘父。刘父不解的瞥了涂右相一眼。 “什么事让涂大人如此开心?怕不是涂大人气糊涂了?” 涂大人对他嫌弃的摇了摇头,转而面对官家恭敬的行了一礼。 “臣这是笑世子和小秦相公将此事想复杂了,二位初生牛犊,心中的猜想自然是多了些。 前几日因为图纸失窃一事,官家曾下旨彻查了京中一军两卫三司。当时便发现了禁军中有粗制滥造以次充好的兵甲。 兵部郎中高大人恰好正是采办此事之人,借助山匪在定城开采铁矿,制造样貌相似却又分量不足的滥竽充数。 这采办的钱不就被其昧下了吗? 而且二人书信中也曾言明高大人便是主导之人,如今首恶伏诛,世子和小秦相公不仅剿灭了山匪,还误打误撞的助臣查清了高大人贪污一案。 得这几位少年英才,臣为陛下贺!” 第四十五章 采薇劝解 继被黔州刺史说小题大做之后,又一次被人质疑了自己判断的刘子希不可置信的看着款款而谈的右相。 右相说的有理有据,若是如他所言那这个案子就是高大人为了贪墨钱财所找到的路子,似乎事情就变得合理了。 但刘子希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变少。 老二还没抓到,而且如果只是为了谋财,高大人为什么要亲自下场,明明只需要将自己从此事中撇清就可安然无恙。 就在刘子希疑惑之时,上首的官家发话了。 “得了,你也别拍朕的马屁了,高明是如何运作此事,朝中可还有同谋速速查清。涂卿此事依旧交由你来办。 你二人差事办的不错,朕自有赏赐,今日就到这,朕乏了。” 随着官家大手一挥,不管刘子希有再多的疑问,都只能随着众臣工退出了文华殿。 秦望与刘子希告别,回家报平安去了,二人约好晚些时候一同再去长兴侯府。 刘父也将情绪依旧低落的儿子拽上了马车。看着眼前忧伤不已的儿子十分心疼,刘父想出言安慰,几番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说起。犹豫再三后还是说出了憋了一路的话。 “你的想法不无道理,可是这事太大了,牵扯太多了。哪怕是真的也不能由你来说,官家估计也没有全信。 可是有时候真相远远没有安定来的重要,只要后续的事件没有浮出水面,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事就是这样到此为止了。 我知道你对长兴侯家那小子的死耿耿于怀,好好送送他,毕竟他也是你的舅哥。” 刘父拍了拍刘子希的肩旁,眼神里尽是柔情。自己儿子或许没有错,可这就是官场。 刘子希听了父亲这番话,算是明白官家和右相殿上一唱一和的表现究竟为何了。 内心苦笑,或许这就是封建朝代的朝堂。 自己现在是无法继续查探下去了,可是楚青的仇却没有办法不报。刘子希暗暗发誓。 天涯海角也要将老二抓住让他跪在楚青坟前忏悔! …… 文华殿内,烛光摇曳。一切照旧,不过林伴伴和一众太监此刻都退避到殿外。官家正借着烛光查看着手中的奏本。下首正跪着一个身穿红袍的典签。 “你是说那山匪老大应该就在京中?就在朕每日朝会的大臣中?” 下首的红袍闻言立马端正仪态仔细回答。 “回官家,是的,今日臣才将信息带回,明日起便会暗中彻查,不过此人能避过典签的耳目行事如此之久,显然是隐藏得十分深。” 官家把手中的奏本放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 “行了,你再给我说说你看到的其他事情,关于冠军侯世子的。” 这名典签有些意外官家的发问,不过还是斟酌了一番开始将自己的见闻禀报给官家。这一说便是一个时辰。 同一时间的刘子希,在回家换好衣服后来到长兴侯府。 秦望因为家中长辈挂念,今天不能同来了,先前已经派了个小厮来说了。 来到长兴侯府时,和尚们已经整整颂了一日的经,这意味着楚黛也已经跪了整整一日。 刘子希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十分心疼,楚黛此时依旧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伤和对刘子希的怪罪之中。 不管他怎么劝,楚黛都当他不存在一般。刘子希也十分无奈,只能陪着她一起祈福。 半个时辰之后,今日的法事总算是做完了,灵堂里没有了诵经的声音属实是清净了不少。 楚黛这时突然扯了扯刘子希的袖子让他把耳朵凑过去。刘子希有些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就搭理自己了。 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照做了,将耳朵凑过去之后,楚黛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到。 “待哥哥下葬之后,我就把你杀了!” 说完后狠狠的咬了刘子希肩膀一口,可累了一天的楚黛哪还有什么力气,眼见自己无法对刘子希造成伤害,眼泪不争气的又开始往下掉。 刘子希看了十分心疼,肩膀上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还是佯装十分痛苦的样子,牙关紧咬,整张脸都皱到一块。 结束诵经的和尚们和楚青的家人寒暄了几句便要离开,众人也起身相送。楚黛也带着泪腔感谢众僧人。 为首的大师说了几句阿弥陀佛后便出了灵堂,十几名僧人紧随其后。 随着夜色渐深,前来吊唁的人也少了许多。刘子希也在这时回家了。 楚青的小辈和弟弟妹妹们也都回去休息了,只有楚黛依旧跪在蒲团上。 丫鬟采薇在一旁眼里全是担忧。停灵七天,若是每天都这样,那她身子怎么吃得消。 “小姐,休息一会,别累坏了身子,世子刚刚也担心极了。” 不说这话还好,采薇一提到刘子希,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本来沉默不言的楚黛突然呜咽起来,泪如雨下。 “若不是他哥哥也不会死!担心?怕是担心我死的不够早!” 采薇暗道不妙,早知道就不提这一茬了。 “小姐何出此言,世子怎会这么想。” “上千人剿匪为什么他不去死,偏偏是我哥哥!” 楚黛掩着面痛哭,她始终想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楚青。 “小姐,我今天打听到了当时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若非小秦相公提前察觉,这上千人全军覆没也说不一定。 为首的高大人就是主谋,小秦相公身边的都头也是内应。当时九死一生,少爷坚守到了小秦相公驰援,是当真的英雄。” “谁要他当英雄!他总是这样,从来不顾自己,只想着别人,从小明明做错事的是我,他却非要替我出头,挨了父亲好多顿打。 长大了进了禁军,总是身先士卒。给他准备的药他私底下都给了手底下的将士,明明他自己疼的下不来床!” 采薇入府时间比较晚,听到自己小姐提起这些往事,也是感慨这位没见过几面少爷竟是如此好的一个人。可惜天妒英才。 “所以呀,若是少爷得知小姐你这会竟为了他如此伤心伤身,还如此责怪世子。他一定是不乐意的。” 回应她的只有楚黛的呜咽声,采薇摇了摇头继续站到一旁默默的陪着她。 与楚青相关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楚黛眼前,这一夜她枯坐了良久。 就在采薇靠着门板打了第三次盹的时候,楚黛从蒲团上起身的声音惊醒了她。 “采薇你说的对,不能让哥哥在地底下还要为我担心。我要好好休息,好好为他送行。” 第四十六章 拾曦亭夜 这里发生的一切离开长兴侯府返回家中的刘子希自是不知。 他回到家的时候,管家张伯找了个小厮帮他把马牵回去。 “世子,老爷说让您回来的时候去正屋寻他。” 刘子希有些意外这么晚了父亲竟然还没睡。 “父亲可说是何事?” “老爷没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张伯陪他走到院外,便自行离去了,留下一脸疑惑的刘子希往正屋走去。 正屋里灯火通明,显然父亲还没有睡下,见刘子希进来,刘父将手中的奏本放下。 “今天打扫你母亲院子的下人来说,你母亲的院子里跑进去几只黑猫,一直在院里叫赶都赶不走。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明日你去趟含光寺,那里有你母亲的神位,请寺里的大师为你母亲做场法事。” 刘子希本以为是啥要紧大事,没想到只是几只猫而已,封建迷信不可取。 不过转念一想,穿越这种只存在小说里的事都让自己遇到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么想着很快就把这事应承下来。 “好的父亲,我明日一早便去。” 刘父闻言揉了揉太阳穴,看样子最近北边的战事没少让他操心。刘子希看的一阵心疼。 “父亲也早些歇息,孩儿告退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刘子希毫无睡意,让小厮拿了一壶酒坐到拾曦亭里吹起了冷风。 穿越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一开始的女尸案自己只是为了澄清自己不得已而为之。其实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既然来了那就做一个快乐的富家子弟。 可随着这次黔州之行,刘子希第一次在这里有了一件必须完成不可的事情。 抓住老大和老二替楚青和那些死掉的弟兄复仇。 可眼下这件事完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老二不知所踪,老大毫无线索。官家也认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从何查起?自己能动用的人手仅仅只有刘旺一人,在大庆找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无疑大海捞针。 这是他第一次渴望起权力,在这样的时代,手里没有权寸步难行。 “我若像官家一般,有典签这样的组织该多好,想查谁查谁。还是当皇帝好啊!” 刘子希说完后摇了摇头露出自嘲的笑容,自己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了。 这个大庆还有多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还有多少人为了温饱而卖着命。 那些与自己朝夕相处这段时间的诸如王三一般的将士大多都是家里太苦,书读不起只能投军谋条生路。 而自己手中的这壶酒,可能是他们这辈子都喝不起的东西。 思及此处刘子希想起了当时自己答应他们,回京后一起去清馆听曲,当时他们脸色期待的笑容。 “都听不到咯。” 刘子希看着倒映在池水里的圆月叹了叹气,抓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猛灌了一口。 “好酒!” 随后将壶盖打开,将大半壶酒倒进池水里。 “弟兄们,我可能要失约了,不过我答应你们,待我抓住老大老二,我就把全汴京最好的清馆包下来,我们一起听曲!” 做完这些后的刘子希在拾曦亭的长椅上躺了下来,望着天空中的圆月久久的发着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脚步声,睡眼蒙眬的刘旺揉着眼睛来到亭子里。 今天到京以后他负责把郭珊送回家,他回来的时候刘子希已经出门了,两个人就这么错开了,久等不来刘子希,奔波了半月的刘旺靠着院里的柱子就睡着了。 “少爷,我闻着酒味了,好香。” 刘子希躺着瞥见他来了,示意他自己坐下。刘旺也不客气,拿起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咽下打了个激灵。 “少爷,真香。王三他们肯定也喜欢这酒。” 刘子希扭头看着傻傻的刘旺会心的笑了笑。随即又转头依旧盯着天上的圆月。 “旺仔,你说我能抓住老大老二吗。” 刘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咽下之后才回答刘子希的话。 “要我说,难。但也不是不可能。三年五载官府总会抓到的。” “三年五载太久了,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刘旺发现壶里再也倒不出酒来了,抓起酒壶把壶嘴放进嘴里,让余下的那几滴酒也进了他的肚子。 “可是少爷现在除了是冠军侯世子啥也不是。咱们自己也查不了啊。” “所以你少爷打算努力了,你说我去考个科举怎么样。” 刘旺目瞪口呆的把酒壶放在桌上,伸出手探了探刘子希的额头。 “少爷也没发烧啊,怎么说出这种话。千字文您都背不全,老爷最多也只能给你买个秀才。进士可买不了的呢。” 刘子希想想也不太可能,考科举即便再聪明,光是背书都是要花费数年光阴的。有那时间还不如等着朝廷把老二抓捕归案呢。 “那你说我去做典签如何?” 刘旺的表情比刚刚听到自家少爷要读书还要精彩。 “少爷说那玩意干嘛!怪瘆人的,我有个师兄就是去做了典签,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而且典签都是查举的,必须是有某一方面特别突出的人才会被举荐,少爷你” 刘子希听到刘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蹭的一下坐起来敲了敲他的脑袋。 “怎么,你是想说你少爷我没有啥优点呗?” 刘旺捂着脑袋显得十分委屈。 “有有有,少爷有,少爷应当是这京城里最熟知青楼酒馆位置的人。” 刘子希哭笑不得,努力的方向看来问这个憨憨长随是问不出来了,只能找个时间和父亲谈一谈。 自己必须尽快获得能查清这些事情的权力,而最好的捷径就是自己父亲这天子近臣的身份。 “成了,睡觉去。明天要起早去趟庙里面。” 刘旺的脸突然就搭拢下来了。 “啊?寺庙里的斋饭不好吃!少爷去寺庙里干嘛。” 刘子希掩面无语,正常不是应该先问去干嘛吗。他的第一反应怎么是饭菜不好吃。 “去睡去睡,明天你就知道了。和你说了也是白说。” 第四十七章 螳臂当车 天刚擦亮,刘子希挣扎着从被窝里醒来时,张伯已经将祭拜要用到的物什准备好放在马车里了。 刘旺在前面驾车,刘子希在车厢里补眠。去含光寺的路可不近,含光寺位于汴京城最西边的山头上。 城西是大小官员宅邸聚集的地方,因为这里距离皇城稍近。除了刘子希这样的勋贵人家,大多数官员都安家在这边。 就好像现在的学区房一般,作用有没有不知道,但是若是别的官员都在城西住,你非要去城东安家,是会觉得低人一等的。 “少爷,郭姑娘家就在前边那条街上,咱们要绕道去看看嘛?” 刘旺突然莫名其妙的发言把睡梦中的刘子希吵醒。 “不是,郭姑娘家在哪我有一定要知道的理由吗?还特意看一眼,好好赶车别扯些有的没的。” 刘旺发出爽朗的笑声,给了刘子希一个“我懂的”的表情。 “那不是想给少爷你认认路,怕你不知道怎么去寻郭姑娘嘛。” 刘子希懒得和他贫嘴靠着车厢摇摇晃晃的继续睡回笼觉。 天大亮的时候,马车穿过城西的大街停在了山脚下。迎面而来的是长而陡的百来道台阶。 “啧啧啧,不愧是汴京第一寺,看看这排场。” 嘴上虽然抱怨,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爬,主仆二人拎着东西一脚深一脚浅的开始登山。 登上山顶时迎面而来金光闪闪的牌匾,上面写着含光寺三个大字,整个大门气派非凡。 随着可爱的小沙弥的指引,二人来到主殿找到了住持说明了来意。 “施主的意思贫僧知道了,贫僧这就去准备。” 住持离开去准备法事的事宜,刘子希则在供奉着母亲的大殿里四处张望。 殿内空间十分大,一座巨大的镀金佛像立在殿中。不像别的大殿同时放了许多达官贵人的家眷神位。这一处大殿内只有刘子希母亲一人的神位。 刘子希不得不感慨自己父亲还真是不得了,无处不彰显着自家的人傻钱多。 将父亲准备好的五百两银票的香火钱交给小沙弥,只换来了一句。 “佛主保佑。” 母亲的神位上没有任何字样,刘子希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可是住持再三肯定的说就是此处。 “父亲这是哪一出啊?” 摇了摇头,或许是夫妻俩以前商量好的,只要地方没错,那就没问题了。 刘子希磕了三个头。 这位母亲虽然自己没有亲眼所见,可记忆里她为自己一针一线缝制衣服的模样始终挥之不去。 “你是在母亲的期待里来到这个世界的。” 母亲这句话给了现在的刘子希最深刻的感动。 就在刘子希回忆那个温柔的母亲时,住持将做法事的和尚们带来了,为首的就是昨日在长兴侯府的那位大师。 还是昨日那些原班人马,那个让自己眼熟的和尚也在此。果然确实是在这里见过。 众僧在蒲团中坐下,为首的大师敲响木鱼,开始诵经。其余和尚也跟着齐诵。 念的什么刘子希是不懂的,只是按照今天张伯交代的开始点香插蜡,擦拭母亲的神位,随后一遍又一遍的磕头。 直到中午时分,这场法事才算是结束。没有吃早餐的刘子希饿的前胸贴后背。 “施主不妨到鄙寺后院厢房歇息一番,顺便品尝一下鄙寺的斋饭。” 住持引着饿得脸色都变青的刘子希往厢房的方向走,到了厢房门口住持便告辞离去。 “那贫僧就不打扰施主歇息了。” 刘子希进入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桌上的茶水开始往肚子里灌。等喝了小半壶之后肚子稍微舒服些,这才观察起这间厢房。 屋子十分干净整洁,朴素的装修和淡雅的器具令人内心宁静。刘子希靠着藤椅闭目养神。 不一会送饭的僧人就来了,三菜一汤全是素食。看着十分清淡爽口。 来送饭的便是那个刘子希十分眼熟的僧人,刘子希对他有些好奇。 “这位大师法号几何?在下感觉十分眼熟。” 那僧人双手合十给刘子希行了一礼后开始介绍自己。 “小僧法号莫闻,施主觉得熟悉,或许说明你我有缘。” 刘子希盯着饭菜正在想象它们的味道,正准备顺嘴回一句确实有缘时,却听到一旁刘旺拔剑出鞘的声音。 刘子希不解的抬头看着刘旺,却见他此时脸色没有了那憨憨的气质,一双鹰目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和尚,神情十分冷峻。长剑直直的扣在那僧人脖颈处。 刘子希顺着长剑看向那个僧人,意料之中的惊恐表情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副狡黠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眼前的这个僧人和自己看了无数遍的画像里的人物重叠到一起。 刘子希瞪大眼睛,胸腔里的心脏蓬勃跳动。脖子上一根根的青筋爆现,双拳不由自主的紧握。 他怎么敢! 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怎么敢! 如此光明正大的以和尚的身份在这含光寺! 他怎么敢! 为自己的母亲祈福! 他怎么敢! 作为一个凶手竟然在为受害者灵堂上诵经超度! 看着刘子希脸上的表情,莫闻脸上得笑意更加浓郁。 “世子别来无恙,定城山中有幸一睹世子英姿,世子身边这位剑客可是让我手底下的弟兄们吃尽了苦头。” 刘旺闻言,扣在他脖颈处的剑刃更近一分,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他的皮肤,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世子现在肯定巴不得把小僧碎尸万段,可是小僧不得不提醒世子,世子刚从女尸案脱身出来,难不成这回又要背上一个杀和尚的罪名嘛?” 刘旺闻言虽然脸色依旧冰冷,不过剑刃还是向后了一些。 “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 刘子希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世子家里的猫是小僧放进去的,今日引世子来此,是想奉劝世子一句,莫要穷追不舍了。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不是区区一个冠军侯世子就可以左右的。 螳臂挡车你说伤着的是车还是螳螂?世子还有家人,对了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小未婚妻。多为他们想一想,值不值得。 若是惹怒了小僧背后之人,不仅是世子,他们的安危恐怕世子也要掂量掂量、” 莫闻的话刘子希没有一句怀疑,能在有将士看守的冠军侯府放进去猫不被察觉,还要利用小厮引导刘子希的父亲让他到这里来。 恐怕自己的家里也已经有他们的眼线了。 “你若伤他们分毫,我必让你和你背后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刘子希冷眼望着眼前的莫闻,一字一句的回敬着他。 “先前在定城跟世子闹了个误会,小僧手下的人不懂事将世子的好友错杀了,小僧在这里给世子赔个不是。还望世子原谅则个。 若是世子肯退一步,大家相安无事,小僧定日日为世子祈福。” 莫闻一直保持着他那狡黠的笑容,这个笑容令刘子希心底发毛。说完这些话后,莫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如若不然,楚青的下场就是世子身边之人的下场,还望世子谨记。至于小僧的命世子恐怕是拿不走的。 海捕文书上的画像早已不是世子手中的那幅,而我也只是一个去江南游历归来的游僧。除了世子主仆二人,这世上再无人知晓我就是山匪老二这件事。 世子若不信,大可试试,小僧引颈以待。” 说完这些话之后的莫闻继续挂上他招牌的狡黠笑容,一脸讥讽的看着刘子希。 正当刘子希准备回应他的话时,半掩着的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柔美声音。 “敢问可是刘世子?” 糟糕! 门外是郭珊! 她怎么会来这里! 只见郭珊正准备推门进来,刘子希心道不妙。 他是见过老二的,若是让老二看到她的样貌,那郭珊必定会被杀人灭口! 第四十八章 有恃无恐 不能再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了! 刘子希眼神示意刘旺把剑收起来然后顺手把桌上的豆汤用衣袖拂倒在地上,瓷碗破碎,汤汁撒了一地。随后故意用门外郭珊也能听到的声音对刘旺说。 “旺仔,去拿抹布来打扫一下。” 刘旺点了点头,收起长剑走出厢房将门关上,室内只剩刘子希和莫闻二人。 “姑娘怎么来了,少爷正在闹脾气呢,咱们去那边。” 刘旺连拖带拽的带着郭珊远离厢房。 “可是我刚刚听见里面” “你肯定是听错了。” 随着两人的离开,刘子希望着眼前不可一世的莫闻眼里的杀意根本无法掩饰。 “不管你身后是何人,你们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与我何关,杀人偿命这样简单的事,还需要我教你吗?” 莫闻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 第四十九章 大海捞针 采薇带着刘子希来到楚黛的院子,院子十分雅致。可刘子希这会实在无心观赏。 “带我去你家小姐的房间。” “这” 采薇显得有些为难,那是小姐的闺房,带世子到这院子里来已经属于病急乱投医了。 “没有时间墨迹了!你还想不想找到你家小姐!” 采薇一闭眼一跺脚。努力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小姐的安危! “世子跟我来。” 经过一段内心争斗,采薇觉得眼下顾不得这许多了,走上前把楚黛屋子的门打开,刘子希跟着她走了进去。 一进屋内,一股属于女性房间特有的清香传来,没有迷药迷烟之类的怪味,看来不是被迷晕带走的。 屋内的东西井然有序,大家闺秀的房间每一处地方摆放什么都是极其讲究的。就连首饰盒里大的头面怎么摆放丫鬟 第五十章 山野荒庙 就在刘子希犯难之际,刘旺终于姗姗来迟,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带着自家的一队亲兵。 这让刘子希大喜过望,自己最担心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标下见过世子。” 通过刘旺的传达,父亲也猜到了刘子希现在的困境,而这些亲兵就是父亲为自己带来的帮手。 自家的亲兵,忠诚度和保密性得到了保障。 把现在的情况和需要搜查的马车样式和亲兵们同步过后,众人开始对马车的去向开始调查。 眼见天快要黑了,众人顺着路边店家的指引来到了城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子希内心的担忧越来越盛。 “楚黛,一定要等到我来!” …… “你放开我!” 昏暗的屋内破烂不堪,空气中尽是发霉的味道。从昏迷中转醒的楚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间不知在何处的屋 第五十一章 忌出行,宜杀人 如何绕过这些看不见的埋伏去救出楚黛呢? 答案是没有办法,从自己踏入破庙的那一刻开始,己方十四人就会变成藏在暗中之人的靶子。 那若是藏在暗中的是刘子希的人呢? 这些人的目标是刘子希,只要他出现,那他们的注意力就会放在刘子希身上。 等待刘子希的就是蜂拥而至,想要一击必杀的歹人。 而余下的亲兵则可以乘乱从后面包夹过来,最理想的是能乘乱救出楚黛。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而自己的目标是楚黛。 目标的不一致给自己带来的唯一好处便是如此。 他们的计划里楚黛是诱饵的话,那刘子希也是自己计划里的诱饵。 危险吗? 十分危险,自己和刘旺两个人能不能抵挡住不知何处传来的明枪暗箭。 亲兵们的突袭会不会被察觉? 若是引起歹人 第五十二章 枯叶落,剑锋寒 寒风起,吹落了一地枯叶。 扑面而来的不只有干冷的空气,还有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刀刃。 黑夜中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袭来! 刘子希眼神一凝,拔剑出鞘。左手执剑鞘,右手握长剑。 “朋友们可真是好客!” 黑衣人可不和他多废话,手中刀刃直劈面门和要害而来。 仅此一瞬,刘子希便对这群人有了些了解。这些可不是黔州山里的土匪,是真材实料的杀手。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自己的性命! 刘子希爆喝一声,左手挥出,手中反握的剑鞘挡住一名黑衣人的攻击,刀刃和剑鞘碰撞发出脆耳的声音。 另一边长剑也接踵而至,剑光一闪,这个黑衣人的心口处便多了一道长至腰间的剑痕,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到刘子希的脸上。 背后的敌人此时想趁刘子希不备 第五十三章 杀意起,月正佳 嘴上虽然说的畅快,可脚下去十分谨慎。刘子希眼神四处探索,让自己处于随时能应变危机的状态。 缓缓的走上台阶,四处安静得吓人,大殿内只有月光照射下的殿门口能看得清,其余的部分都隐没再黑暗里。 跨过大殿的门槛,二人背靠着背朝殿内慢慢移动。 在眼睛慢慢的适应了黑暗之后,这才对殿内有了一些了解。 随着二人的移动,房梁上有衣物摩擦木材发出的声音,断了头的佛像背后,此时也走出了不少拿着武器的黑衣人。 刘子希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人只会比庙门口处还要多。 而刚刚与刘子希交谈的那个小厮,此时也一脸怒容的站在佛像前。 “世子当真是绝世无双,可既然来了,那就永远的留在此处!” 那小厮模样的人,中指和食指靠在一块 第五十四章 数星星的少女 刘子希不正经的模样大大缓解了楚黛此时内心的恐惧。 胸膛处传来的温度以及耳边刘子希的呼吸都让她的心感受到了这一整天都没有过的安定。 她闭上双眼狠狠的呼吸了一口,可这朽败的味道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不过劫后余生带来的喜悦着实让她无法在意这些了。 “大晚上的踏什么青!我想回家” 拥抱刘子希的手缓缓松开,提到回家时,那种委屈感又重新涌上心头,眼泪嗒嗒的掉在刘子希肩上。 “好我们回家!” 刘子希用手托住楚黛的肩膀,想伸出手为她擦干眼泪,可手举到眼前却发现上面沾满了鲜血,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手。 再低头看楚黛的白色的孝衣上也被沾染上了绯红,除此之外还有泥印和绳索捆绑留下的印记。 这一切既让人心疼又让人 第五十五章 少女的修罗场 没有了来时得紧张,为了照顾熟睡的楚黛,这一路走的身份缓慢。 等看到汴京城城墙上的牌匾时,离城门关闭已经不远了。 走得近些之后刘子希只看到城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看守的哨兵正上前催促眼前丫鬟打扮的女子。 马车前一个身披红色披风的少女正焦急的在车前踱步。当阵阵马蹄声传来,少女抬起头来,十分欣喜。 刘子希也发现了她,不过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此时她还在这里。 “郭姑娘,你怎在此。” 刘子希的这一声也把熟睡中的楚黛吵醒过来,她睁开睡得有些迷糊的双眼,第一眼就看见了眼前正满脸欣喜望向自己方向的少女。 楚黛记得她,她是随刘子希一起回京的,采薇自作主张的去打听过这个人,说是新上任的礼部郎中家的女儿。 都是采薇自作 第五十六章 与南阳的赌约 这话很明显就是说给刚进门的刘子希听的,南阳说完之后这话之后便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刘子希。 刘子希此时陷入了震惊,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单纯的为了败坏楚黛的名声瞎说?还是她确切知道内情? 这件事是老二布置的,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他们的人知道,可眼前的南阳是怎么知道的? 她是官家和容妃的女儿,这样身份的人,哪怕再不得宠只封了个郡主,也不应该和那些站在大庆对立面的人是一伙的。 这对她有任何好处吗?显然是没有的。而且刘子希印象里的南阳,是一个嚣张跋扈,却没有什么心机头脑的人。 “哎呀,你难道不知道嘛?” 看着眼前的刘子希愣在原地,南阳脸上的得意更加旺盛。 这一声也把刘子希从思考中拖了出来。 “臣从未听过此事,不 第五十七章 山人自有妙计 南阳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这个本该还在城外荒村里人,怎么就这样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瞪大了眼睛,眼球都因为不可置信而颤抖着。 “偶感风寒,劳烦郡主记挂了。” 楚黛“强撑”着病躯,再一次行礼认错。 一旁的刘子希心思并不在眼前这场打脸的闹剧上,他一直在思考南阳为什么知道这个事情。 “郡主,你输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郡主不会赖账。” 刘子希的话将沉浸在震惊中的南阳拉了回来,只见她脸上神色十分不自然。 自己信誓旦旦认定的事情,就这样在自己眼前被推翻了。 “让本郡主给她道歉?她承受的起吗?” 她斜眼瞥了瞥病弱的楚黛,讨厌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难不成郡主是想毁约吗?” 见南阳的脸上依旧保持着 第五十八章 百花诗会 这一夜,刘子希把自己的计划和他们需要做的事情纷纷告诉了这几位亲兵。刘旺听完之后皱着眉头抱着自己的酒坛。 “少爷蔫坏。” 众亲兵也觉得刘子希的计划也太坏了!不过也感慨刘子希的计划的缜密。若是顺利进行,世子不但可以全身而退,还能问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更何况这很显然是刘子希临时起意的,短短时间如此缜密的计划,如何不让人佩服。 酒足饭饱,刘子希脸上也有些微醺。 “那今日咱们就到这里,诸位好生休息。” 有了刘子希的率先离开,众亲兵也只是继续闲聊了片刻就各回各屋了。 刘子希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合眼,今天发生了太多太震撼的事情。老二的出现,楚黛被抓走以及南阳背后的秘密。 这一切在旁人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却就是 第五十九章 邀请太子 从明珠酒楼出来后,刘子希与秦望分头行动,秦望去仕子中造势,把三日后的诗会宣传出去。 而刘子希也要去找人把这个消息传进宫里去,而他要找到的人便是太子。 自己的最佳不在场证明人,以及最佳的嘉宾噱头。 要知道,太子现如今可是未婚。有太子到场,那些贵女可不得挤破脑袋的要来。 当然这前提是太子愿意前往,刘子希递了牌子便在东宫的大门外等候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才有个小太监踩着小碎步出来。 “世子久等了,太傅刚刚正上课呢,太子这会才闲下来,来这边请。” 小太监拿出太子手令,东宫侍卫这才放二人进去。不得不说这安保还是没得说的,只认手令不认人。 穿过广阔的前院,随着小太监来到太子的书斋,太子此时正在温习适才太傅留下 第六十章 怎么才七成? “今天来也不是为了玩,店家快上面,就喜欢你家面筋道!” “好勒!公子稍等!” 店家吆喝一声,去灶台旁下面去了,这岸边多是这种临时搭就的路边摊,若是遇上下雨,生意就做不成了,不过下雨也没几个人会到这船舫来游玩就是了。 店家很快将面端了过来,简单的葱油面,香味四溢,令人食指大动。刘子希用力闻了闻。 “就是这个味儿!” 他怕不及待的拿上筷子,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吃他家的面,果然是比往常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好吃。 就在刘子希大口吃着面条的时候,店外走进来三名女子,穿的的花红柳绿,身上胭脂味熏得刘子希眉头一皱。 刘子希皱着眉头抬起头来,只见其中一人指了指后面那桌的女子。三人脸上浮现出讥讽。 “哟,这不 第六十一章 白衣男是狐狸精! 黄员外的到来,让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不堪,四下围观的群众对着黄员外和瑾儿指指点点。 黄员外还好,毕竟老油条一个了,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显得十分从容,甚至有人认出他来,他还朝那人拱拱手,客气的打着招呼。 可一旁的瑾儿就显得有些局促了,眼神躲躲闪闪,不敢面对那些目光,朝着摊子里面挤了挤。 柳儿眼见黄员外的到来,整理了一下衣裙,挂上一个营业的微笑。 “这不是黄员外,今天也是到我们清弦舫玩嘛,许久没有要人家作陪了,你看今日你我如此有缘。不如员外与我携手同游如何?” 柳儿边说边把手搭到黄员外的肩上,整个人巴不得贴上去一样。 可黄员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角落里躲躲闪闪的瑾儿,看着少女脸色的泪痕,黄员外脸上浮现 第六十二章 嫁人当嫁刘世子 “这位?” 柳儿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眼神中出现了惊恐,双手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颓坐在地上。 “杨妈妈就是这里,你快看!” 人群中挤进来两个人,前头那个就是不知何时溜走的柳儿的小跟班,后面那个脸色难看的就是清弦舫的杨妈妈了。 只见杨妈妈挤进面摊前来,身上的貂皮都差点被挤掉下来,杨妈妈回头蹬了一眼那个挤自己的人,扬起手佯装要打人。 那人连忙拱手朝她认错,杨妈妈哼了一声才转回身去,一入眼的就是倒在地上的柳儿,和在角落发抖的瑾儿。 “那小妮子刚说我还不信,光天化日之下真真有人敢欺负我清弦舫的姑娘!是谁这么大胆!” 杨妈妈怎么说也是一舫之主!平日里三分薄面还是有 第六十三章 清弦舫 坐在地上的柳儿此时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她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冠军侯世子为什么要来这种面摊吃面。 自己随便找的一个冤大头竟然是这般身份,自己刚才还那般羞辱他。 “世子冠军侯世子” 柳儿口中不断嘟囔着这几个字,整个人像是七魄被抽走了六魄一般,只剩下了恐惧这一种情感。 刘子希和李纪说完之后径直的朝柳儿走了过来,刘子希越来越近,柳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刘子希走到跟前时,柳儿内心最后一道防线被攻破了,只见她连忙五体投地的伏在地上。 “世世子饶命!是我嘴贱,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世子!世子饶命啊!” 刘子希挠了挠头,面色有些无奈。 “我又不是什么妖怪你这么怕我作甚,我只是想问你,能不能把我的 第六十四章 李纪请缨 刘子希干了酒杯里的酒,放下酒杯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这个暂时保密,待会你就知道了。” 李纪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二人没有再讨论这个事情,李纪转而说起了他在国子监内有关刘子希的趣事。 不得不说李纪是一个十分会聊天的人,和他说话他总是能把握好分寸,既幽默又不越界,让刘子希等待的时间过的十分轻快。 不知不觉酒都上到了第二壶,刘子希也有些微醺。李纪则面不改色,和一旁的瑾儿谈笑风生。 有他的引导,瑾儿也不再那么拘谨。展露出了笑颜,刘子希头有点重一只手撑在桌上看着二人聊天,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这时杨妈妈总算出现了,身后还跟着附近船舫里的妈妈,叽叽喳喳的走了进来。 “世子,我把附近这些老货都给你带来了。附 第六十五章 国子监的包子 红妈妈在与李纪商议好明日到承恩舫敲定细节后便离开了,刘子希见自己的事情安排好了也打算离开。见状一旁的瑾儿扯了扯刘子希的衣袖,似乎有话要说。 “世世子,我到时候怎么表演,我可不会舞蹈啊,我只会一点拳脚功夫。” 瑾儿说完后情绪有些低落的低下了头,她很想帮助刘子希可是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 会功夫?这倒是让刘子希有些意外,刘子希附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用极其轻柔的声音对她说。 “到时候你只需要穿上漂亮的衣裙,照我说的耍上几招就可以了。你会舞剑吗?” 瑾儿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抬起头,看着刘子希的眼神不似骗人。 “会一点点,真的只有耍几招就好了嘛。” 刘子希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心中早有了计较,脑海 第六十六章 岂敢上枝头? 十来个包子大多数进了刘子希和刘旺的肚子,小菜也被一扫而空。 吃饱了之后李纪继续带两人参观国子监,往后再走便是学舍,也就是监生们居住的地方。 京城和外地学生占比是差不多的,这也就导致了京城的监生虽然分到了学舍,但是并没有居住。 四人一间的学舍就不像想象中那般拥挤,李纪是北方士族的后代,家里在京中也是有房产的,不过却一直住在学舍。 李纪的学舍只有两人居住,另外那名监生此时也并不在学舍里,李纪他们属于是备考阶段,这时已经没有课要上。 只有有疑惑的地方才会去请教先生,其他时间都是自己备考,所以他才有了时间能去船防游玩。 学舍十分简朴,两张桌案,两张床,仅此而已。 “世子还请在这稍等,待先生们散学之后, 第六十七章 七步成诗 陈晓看向刘子希的眼中充满着讥讽,在明珠酒楼的那一夜让自己沦为了笑柄,不服气的他私底下去调查了刘子希的过往的经历。 他发现刘子希这个人一直都是纨绔子弟的模样,船舫清馆当成第二个家的人,如何能写得出那样堪比千古名句的词! 这个人一定是知道隔天要去诗会,找了个什么隐士写下了这首元宵词! 了解这些之后陈晓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想找机会报复,可却得知刘子希出京去剿匪了。 万万没想到!真是老天开眼,今天竟然让自己在这个地方撞见了刘子希! 陈晓心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当着众多监生的面,撕开刘子希的面具,让在场的人看看这是一个多么无知的人!而自己才是那个诗才绝伦的人! “世子,您觉得李兄这首诗写的如何。” 陈 第六十八章 任尔东西南北风 祭酒的话,让大家对刘子希的期待达到了顶峰,刘子希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那些火热的目光。 “是啊,世子!就作一首!” 一旁的陈晓脸上的简直乐开了花。 现在不光有这些监生,还有祭酒和两位先生,有了祭酒在场,任凭刘子希事后如何找补都没有办法令今天的事情不传播出去了。 地势地利人和皆在我,怎么输! 若是先前刘子希可以佯装发怒拍桌而走,那现在祭酒的到来就是让他骑虎难下! 走也走不掉,不写也不成,可是写也写不出来。必死之局! “诸位别逼世子了,说不定世子今天出门不知道要作诗,所以没有准备好。” 既然已经不会有反转,那何不当面拆穿! 陈晓的声音在角落响起,这一句话对于在座的监生是个什么含义,所有人都知道。 这 第六十九章 万事俱备 刘子希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院门口的祭酒,而这一拍,陈晓仿佛失去了支撑自己站立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没有一个人来询问他,众监生都为他这样的行径而不齿。 “自己做不到就以为别人也不行,难不成全天下就你陈监生一个天才?” 李纪皱着眉头说出这句话也随刘子希离去,而留给陈晓的,只有廊中监生的白眼。 刘子希来到祭酒面前站定拱手行礼,李纪也来到一位先生面前。 “学生见过祭酒,见过先生。” 李纪面前的就是他的先生,也原本是李纪想让刘子希邀请的对象,可现在祭酒已经说出了刚刚的话,现在就不是他能置喙的了。 李纪乖巧的站在一旁,祭酒点了点头拍了拍刘子希的肩膀。 “世子不必多礼。说来惭愧,往日我对世子有所误解,今日 第七十章 爱办茶会的林姑娘 “少爷你可不能嫌弃我,我吃的多可我力气大啊!” 刘旺憨笑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刘子希白了他一眼,继续指导着瑾儿。 “这只手再高一点。” “希哥儿!” 就在这时,秦望打马来到河畔,朝着甲板上的刘子希挥舞着手。刘子希闻声也转身看向岸边。 “瑾儿休息会,旺仔一会你陪她练。” 瑾儿停下手里的动作,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谢谢世子。” 刘子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准备走下花船,这时杨妈妈从船舱里端着一盘瓜果走出来。 看着准备离开的刘子希,杨妈妈上前询问。 “世子这就要走了吗?我让厨房准备了饭菜,吃了再走。” 刘子希朝杨妈妈拱了拱手。 “谢杨妈妈好意,只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去做,很重要的事。” 闻 第七十一章 女儿奴 二人坐下之后,诚意伯将自己刚刚打好的茶递给二人,刘子希恭敬地接过,浅尝一口。 这手打的茶是比用泡的茶叶味道更清醇。 “好茶!” 诚意伯闻言,本显严肃地脸上突然笑意盛开。 “哈哈哈,味道不错,这是小女托人特意从江南给我带回来的,平日我都舍不得喝,见二位世侄来访这才拿出来招待。” 刘子希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诚意伯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忘记炫耀女儿。 “伯爷,今日我二人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提起林大小姐秦望有些不自然,连忙直奔主题。 “何事?莫非是那诗会的事,这个我知道,最近几个学生还到府上来请教,二位世侄这次动静可是大得很。” 秦望长舒一口气,既然诚意伯知道那就不用从头开始说,省事不少。 “的确是那诗会 第七十二章 桃花酥 “如此甚好,谢过林姑娘,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秦望起身准备离去,林妙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诚意伯脸色突变。 这还当着自己这个父亲的面呢! 刘子希端起茶抿了一口。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跑是跑不掉的。” 刘子希用只有秦望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好不容易见秦望一面的林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 “还请小秦相公稍等片刻!” 林妙说完朝着自己的父亲和秦望福了一礼,刘子希发现了,林妙似乎全程都当自己不存在一般。 行完礼的林妙踏着小碎步走向门边,出了门就听到绣花鞋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 林大小姐在秦望面前还是顾及面子的,可一出了门就开始小跑起来。 刘子希一脸坏笑的看着秦望,秦望回他一个不知所谓的表情。 诚意伯 第七十三章 预备 翌日是个好天气,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到了刘子希的脸上。刘子希睡了一个好觉,从床上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旺仔,我让你给我准备那衣服你备好了吗。” 旺仔听到刘子希起床的声音,从门外拎了着个包裹走了进来,递到刘子希面前。 “在这呢,少爷不是我说,这一身大黄看着可不像您平日的风格,怎么今天你赶着趟要抢人瑾儿的风头吗。” 刘子希接过包裹打开,见确实是自己订做的那一件,把衣服拿了出来在手里比划了几下。 “你不懂,就得这个味!” 刘旺看着他那臭美样,瘪了瘪嘴懒得搭理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刘子希见状急忙叫住他。 “对了,那几个弟兄都给他们说了?” 刘旺头也不回,挥了挥手往外走。 “说了,少爷您就放心,保准办 第七十四章 只欠东风 刘子希顺着他指的方向居高临下的看向河岸,果然看见了许多正在摆放桌椅的伙计。 “世子,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刘子希收回眺望的眼神,回到桌边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说的没错,只欠东风了。” 刘子希说的东风和胡掌柜说的固然不是同一阵风,他要的这阵风,要吹得更远些。 时间正在慢慢地过去,黄昏如约而至,当汴京河畔第一盏街灯点亮的时候,就预示着这场霸占了近期热点的百花诗会,就要开始了。 刘子希和秦望二人站在酒楼大门之外等待着宾客的到来。本以为时间还早,不曾想这街灯刚刚点起,就有马车停在楼前。 诚意伯府的马车来的格外的早,就仿佛早就停在远处等着街灯亮起一般。今日的林妙依旧是亭亭玉立,只不过那和秦 第七十五章 百花诗会正式开始! 李纪浅笑回望小胖子室友。 “诗做好了吗,就要成名。” 小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竖起了大拇指。 “那必然的,你且看我今天如何惊艳四座!” 李纪摇了摇头,拉着他往里面走。 “那咋没有船舫邀请你呢?咱们快些进去,那么多仕子,晚去一会就少交流一会。” 小胖子急忙扯着衣袍追上李纪。 “你说得对,咱们得快些!” 天渐渐黑了下来,收到邀请的人陆陆续续的赶到了明珠酒楼。就在诸仕子坐谈风月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仪仗长队在前将道路清出,随后是一辆镶着龙纹的马车驶到楼下,小太监拿出脚蹬伸出手恭敬的站到马车旁。 只见太子掀开门帘,整理了下衣袍,扶着小太监的手缓缓下车。太子今日为显亲民,特意换了一身国子监 第七十六章 吃不到的才是酸的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影响诗会的进行,林妙心想南阳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奏乐起,各式各样的精致糕点和菜品被侍女们端着上楼来,一道一道的呈现在众少女面前。 林妙忙活了一个时辰,这会才有时间坐了下来,抓起一块卖相极好的米糕放进嘴里,只觉得弹滑爽口,米香四溢。 刚刚的糟糕心情都仿佛被这块米糕治愈了一般,再抿一口梨子酒助食,果酒的醇香带着微微的甜味蔓延在这个味蕾。 从喉咙到腹中,没有那种烧喉的不适,只觉果酒所过之处十分温暖,为这初春增添一丝暖意,也让本就扑红的脸颊再次染上绯色。 “瞧她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已经做了秦家少夫人了一样。” “是啊,也不知道小秦相公怎么想的,她都够嘚瑟 第七十七章 能斗霜前菊,还迎雪里梅 就在南阳往这汴京河畔赶的时候,诗会的第一轮已经开始了,这一轮是太子出题,百花为题的五言绝句。 此题算不上难,在场所有人都能做得出来,可难就难在怎么做出彩。众人皆以为太子殿下这是想看他们的基础打得牢不牢靠。 人在面对身份地位高于自己的人时,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仔细解读,其实太子并没有想那么多,实在是自己诗才有限。 太子比刘子希还小上一岁,去年才开始被官家留下来旁观政务,大多数时间都是被留在东宫进学的,让他出什么深奥的题,他也弄不出来。 只好将前几日太傅留的课业拿出来,打算的是借鉴一番这些年轻有为的仕子们的佳作。 仕子们得了题,纷纷停下了攀谈饮酒等动作,专心致志的思考着如何做出一首能入太子眼的五言 第七十八章 春光好,好春光 两位先生和太子凑到老祭酒身旁,老祭酒满脸陶醉的摸着胡须,缓缓地将诗念了出来。 “绿刺含烟郁,红苞逐月开。 朝华抽曲沼,夕蕊压芳台。 能斗霜前菊,还迎雪里梅。 踏歌春岸上,几度醉金杯。” 太子一时间愣了神,这些人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仕子,他们甚至都还没通过科举考试。自己只是随意一出的题,就能作出这样的佳作。 反观他自己,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环境。最高贵的身份。若是自己没有这些,还能居于高阁为他们出题吗? 或许自己和他们平起平坐都做不到。 太子一时间对这首诗的作者无比的感兴趣。 “能斗霜前菊,还迎雪里梅” 太子不断地默念着这两句,这是何等的抱负,何等的自信。 刘子希也注意到了,?上次的梅 第七十九章 消失的南阳 在场的人来之前定然都是预习过用百花做诗词,而今天就是这么考的,无疑只需要将自己准备了几日的得意之作拿出来便可。 剩余的时间,如此大好时光,和旁人三五对酒当歌,或携友人踏月观花,更或者和其他仕子沟通交流互通有无也是一种收获。 诚如毛老祭酒所言,好春光不可辜负。 一时间无论是仕子这边还是贵女那边,皆是欢声笑语,不亦乐乎。 就连那上酒的伙计,也比上一轮多跑上了好几趟,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伙计!上酒!” 随着李纪的一声高呼,伙计只能用袖口随意地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地汗水。 “来勒!公子稍等!” 伙计三步做两步下楼取酒,而李纪喊完这声之后继续投入了和国子监同窗之间的交谈之中。 “要我说这一轮写词还是李 第八十章 出水芙蓉 “兄弟,你这车上是什么人啊?这是出城干嘛去?” 南阳震惊之余,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聆听着车外的对话,在城卫问完话之后,只听驾车之人冷哼一声。 “这是咱们侯爷的军机要事,兄弟还是别过问的好,知道的多了对你可不好。” 南阳只听得那城卫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那兄弟慢走!” 眼见那城卫不检查车厢就要放马车出城,南阳慌了,若是出了城天南地北,就算有心寻找自己,可怎么找到的到! 她卖命的在车厢内挣扎,可绳子绑的太紧了。不甘和恐惧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可被堵住的嘴巴却哭喊不出声,只剩下细微的呜咽。 “行勒,那兄弟回见了,咱哥几个办完事,回头请你喝酒!驾!” 随着驾车之人和城卫最后的寒暄,南阳感觉到马车 第八十一章 瓮中捉鳖 诗文念罢,船也驶过桥头,夹岸响起了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不得不说,这样的形式对在座的仕子们来说都是十分新颖的。 阁楼处的众人也十分满意这一开场,若说遗憾,那只能是遗憾离得不够近。 与此同时,遗憾皇城离得不够近的陈侍卫终于抵达,他托了个太监给容妃递话求见,手中的信太过骇人听闻,他不敢假与人手。 片刻之后,太监带着陈侍卫在荷花园见到了容妃,容妃一脸着急的在池边踱步,眼见陈侍卫来了,急忙迎上前去。 “快说说到底怎么了!” 陈侍卫并没有立马开口,而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容妃,容妃看了看左右的宫女。 “你们先下去。” 宫女们朝亭子外退了一段距离,在确定没有旁人能听到后,陈侍卫这才从怀中摸出那封信交到容妃手里 第八十二章 满城桃李不能春 “瞧你这样子,要不你替你家花魁去算了,这么着急想登台?人家那些仕子乐意看你那张老脸吗?” 杨妈妈白了红妈妈一眼,今天李纪连下三元,她这心里本就憋着气,这老货还一直在她前面的船上嘚瑟。 这不这会正围着人家花魁左叮咛右嘱咐的,听得杨妈妈心烦意乱,这才有了上面的对话。 红妈妈闻言老脸一红,看着杨妈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两个妈妈就这么站在船上吵了起来,不过说来说去总结下来就是两句话。 “你过来啊!” “我凭什么过去,你过来啊!” 刘子希和李纪两个旁观人只能无奈的对视一笑。就在两个妈妈争论不休的时候,前面的伙计拿着锣一边朝这头跑,一边卖命的喊。 “下一个承恩舫!清弦舫做准备!” 李纪闻言长舒一口 第八十三章 我花开尽百花杀 夹岸的沸腾久久不能停歇,知道酒楼的伙计拿着敲着锣,边跑边喊。 “最后一位!冠军侯世子刘子希!” 随着伙计的呼喊和锣鼓声,才将岸边众人漂浮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啊,世子还没有上场呢!” “以李兄今天的英姿,只怕世子也只能暂避锋芒了。” “你们别说,万一世子就能做出比李兄这词更好的佳作来呢?” 听着众人讨论得小胖子,挺了挺肚子,憋住一口气硬挤到那几人中间。 “本来我和你们是一个想法,世子万一做的更好呢,但是我觉得世子毕竟也不是神仙,这佳句总不能张口就来! 你们说是,今天就是老天爷给李兄赏饭吃!我支持李纪!” 小胖子周围的人都被鼓动着成了李纪的铁粉,但依旧有非常多的人觉得刘子希能做出更惊艳的诗句。 第八十四章 佳人有约 这一场欢腾持续了一刻钟之久,随着河风消散,天空中再也没有那飞舞的花瓣,众人这才举起了自己的木牌。 毫无疑问的刘子希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甚至高过了李纪,而阁楼上包括太子在内的点评人也纷纷给出了十筹。 随着结果统计结束,小太监踏着碎步来到阁楼的栏杆处,用他特有的嗓音朗声道。 “今日百花诗会,前三轮魁首均为李纪!最后一轮魁首为刘子希! 万花之魁,清弦舫瑾儿!” 至此,今日这万花诗会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尘埃落定,瑾儿兴奋的在船上蹦跶,李纪也走到桥头朝着船上的刘子希行了一礼。 “世子高才,在下能得这前三轮魁首也不过是侥幸罢了” 刘子希闻言连忙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哎,别这么说,李兄你可是拿 第八十五章 莫闻下山 “容妃娘娘让我们来盯着,那就一直看着他到找到郡主为止。” 陈侍卫眼看着花船离开岸边驶向广阔的汴京河,直到在他眼中化作一个小黑点。 而踏上花船的刘子希,涣散的眼神重新聚集起来,整个人也没有了刚才偏来倒去的架势。 “瑾儿,明日无论什么人问起,我今日都是在这花船上,知道了吗。” 瑾儿将凉茶端给刘子希,眼中担忧的点了点头。 “世子要万事小心。” 刘子希接过凉茶猛灌了两口,又用凉水抹了把脸,这才将身上仅剩的醉意消散掉。 “你放心,我有防备的。倒是你,如果我今夜没有回来,那若是被问起,你就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的就行。不会牵连到你的。” 瑾儿将架子上的毛巾递给刘子希,随后到炉子边看了看正烧着的水。拿出茶碗 第八十六章 异常能打的捕快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不仅惊住了屋内的这群歹人,同时也让和赵队长一齐进屋的将士们心下一惊。 这可不是追赶几个宵禁不回家的人,屋内齐刷刷的可是有数十个手握武器的歹人。 跟进屋的将士们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们可是兵! 而另一边的歹人们也好不到哪去,一群身穿制甲的官兵突然冲进他们盘旋多日的老巢中,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原因。 刀疤上前一步,吐了口吐沫。 “几位官爷莫不是走错地方了?咱这可没人犯事啊!” 赵队长满脸戾气,走到说话的刀疤面前。用刀指着他的胸口。 “没犯事,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哟还赌钱呢?这赌场在京兆府报备过吗?” 赵队长拿起刀拍了拍刀疤面前的赌桌,身后的官兵们再上前一步。整个屋内的气氛一 第八十七章 深陷恐惧的南阳 夜色正好,西城区因为离汴京河有些距离,这里并没有受到诗会火热气氛的侵袭。 刘子希跨着马享受着这久违的宁静,他长吸一口气,初春时节的汴京城,空气中带着些许的潮意。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荒宅,这里地处城西的边缘,远离了官员聚集的住宅区,背后便是一片青山。山上有些坟地,在这夜间有些渗人。 推开朽坏已久的木门,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院中腐败不堪,只有一口枯井证明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屋子外站着两个夜行衣打扮的侯府亲卫,见刘子希到来急忙拱手行礼。刘子希摆了摆手,目光凝聚在屋内。 “郡主怎么样了?” 亲卫压低声音凑到刘子希耳边。 “刚刚才一直闹腾呢,这要不是堵着嘴,怕是城东都能听到。” 刘子希点了点头,示 第八十八章 不能杀的理由 “是容妃自己决定的吗?还是有人告诉她的?和秦将军有关吗?” 南阳努力回忆着母妃那日告诉自己时的样子,她的母亲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舅舅秦将军。 “舅舅貌似是不知道的,不过事后是舅舅善后的。” 不是秦将军,刘子希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连接宫中宫外来完成这些事情。 “你再好好想想,你母亲平日里常见的人。” 南阳稍作思考立马脱口而出。 “端贵人!母妃那日无意间说起,那件事是端贵人告诉她的!” 端贵人? 一个后宫地位嫔妃,能做些什么?而且她似乎不能出宫啊? “你和我说一下这个端贵人。” 南阳咳嗽了几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知道的信息。 “端贵人是一年前进的宫,打进宫起就和母妃走得很近,还经常帮母妃俘获官家圣心 第八十九章 必须杀的理由 莫闻布满血迹和泥土的面部以一种极其扭曲的状态狂笑着,这笑声在刘子听来极其的刺耳。 刘子希沉沉的低着头,月光无法照射到他的眼中,刘子希阴影中的脸庞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怒意。 “若我今天非要杀你不可呢!” 莫闻强撑着想从地上坐起来,关节处的伤口让他使不上劲。 “世子布这么大的局,难道会认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吗? 我不觉得世子会有这么好的心情办这所谓的诗会,所以从三天前就做好了准备。世子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在眼中。 我来替世子说说你的计划!” 莫闻终于坐了起来,此刻他的脸色血水混着泥水,比这夜晚的坟地还要吓人。 刘子希闲庭散步的围着癫狂的莫闻,最后找了棵树靠着,抬了抬眼角。 “你说。” 莫问强拖着身子,在 第九十章 一人千面 刘子希不再和他废话,爆喝一声,将这些日子所有的负面情绪全注入这一剑里。 就在长剑即将落到莫闻的脖子上时,莫闻已经害怕的闭上了双眼。 他的人生就到这了。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树上突然飞出一件暗器,直直的打到刘子希的剑身上。发出砰的一声。 刘子希手中的剑也因为这股力被打偏了。他迅速回过头警惕的看着远处茂密的树林。 “谁!” 刘旺也抽出长剑挡在刘子希身边,他的脸上的神情比刘子希更紧张。 “少爷,来人是高手,这么近我都察觉不到。” 刘子希听到刘旺的话,心中一惊。莫非是莫闻的帮手来了? 好在来人也没有藏着掖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在从树林的阴影中朝刘子希走来。 所有在场的亲兵都抽出武器警惕的看 第九十一章 莫闻最后的底牌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深夜的坟山上蔓延开来。事态有些往一发不可收的方向发展。 亲兵们此刻也都拔出武器从各个方向小心翼翼的围了过了,面前的人是典签,还是红袍,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郭珊看了一眼周边,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包围圈内,她扬起鞭子,刘子希本以为她要出招了,一双鹰目死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正当刘子希准备举剑去挡时,郭珊却把长鞭收起,又变回了之前那妩媚的模样。 “哎呀,世子真是蛮不讲理,人家都说了只是想从他的嘴里问点东西。” 刘子希有些接受不了郭珊这反差极大的样子,把剑收回,叉着手冷冷的看着眼前娇柔的郭珊。 “你真的觉得他会说出来?” 郭珊走到一直伏在地上的莫闻身前,优雅的蹲下身,抬起了莫闻的下巴 第九十二章 各方反应 城外十里坡处的秦将军这会正带着部下潜伏在山丘之上,周围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天空中突然亮起来。秦将军抬起头只看到城内一发烟火飞向天空,不久后微弱的爆炸声自城内传来。这一动静惊动了这些潜伏的将士们。秦将军眉头一皱,举起手示意。 “都他娘的趴下!这城里谁家大半夜的又是放烟花又是放炮仗的。都盯好了!看见人立马围上去!” 说完后秦将军心里暗自嘀咕,都多久了妹妹说的那两批人怎么都没有出现? 城外听到的爆炸声很微小,可在城内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汴京河里,整夜不敢闭眼的瑾儿被吓了一哆嗦,闭着眼发着抖,爆炸声过后,她走出船舱,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双巧目里尽是担忧之意。 “世子一定要没事啊!” 第九十三章 瑾儿的三板斧 站在一旁的门房随即把几个和尚所说的事情一并也告诉了姚大人。 “这才回来多久,几天时间就不能消停会?” 姚大人拍了拍手,整个人十分焦急的在屋内踱步,片刻之后,他抓起管帽往头上一戴,径直走出门去。望着还在屋内愣神的众人气不打一处来。 “愣着干嘛,抓人去啊!” 这一队城卫以及姚大人带领的一队捕快浩浩荡荡的冲出京兆府大门,引得路边行人侧目。 昨日的万花诗会成为了今天汴京城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不少遗憾错过的人也来到明珠酒楼点上茶点听着旁人诉说着昨夜的盛况。 “要说昨日最绝莫过于刘世子那句满城尽带黄金甲!随着漫天飞舞的花瓣,那场景!啧啧啧” 一位昨日在楼下有幸见证了全过程的仕子正舌绽莲花的和众人说起昨日刘 第九十四章 会脑补就对了 姚大人听到里面的声音,伸出的手愣在半空。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世子这瞌睡可真是沉啊,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 姚大人说完只听里面的人打了个哈欠,继续用慵懒的声音回答他。 “昨晚上又是作诗,又是庆功酒,晚上还那啥你懂的,怎么能睡得不沉呢?” 姚大人老脸一红,这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的吗! “那既然世子累着了,那老夫就进来问话了!” 里面短暂安静了片刻。 “姚大人请。” 姚大人一把推开门,只见一俊秀少年一身白色亵衣,一手撑着头靠在枕头上,眼睛微微闭着,眼圈十分重,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屋里充满着酒味,地上一坨衣物被昨日刘子希穿着的黄色长衫包裹着。 “世子可真是享受啊,整个汴京因为您这会都乱了套 第九十五章 才刚刚开始 瑾儿这哪还顾得上自己的情绪,连忙起身去把墙角的木桶拿来。 桶刚递到刘子希面前,刘子希忍在喉间良久的一口浓血喷涌而出,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除了浓郁的酒味还夹杂着一丝血腥。 刘子希吐出这个血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些,刚刚在姚大人面前强作镇定,其实他早已痛苦不堪。 他颤抖着手臂从床上撑坐起来,只见他躺下的地方早已是血迹斑斑。 “世世子,这是” 瑾儿捂着嘴巴,生怕自己说话大声了让刘子希伤痛更重。 刘子希来时借着瑾儿拖延时间的功夫用酒将背后的伤势简单处理了,可这也没办法解决问题,他这会急需上药。 瑾儿用剪刀剪下刘子希的一些衣物给他做了个包扎,刘子希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歪歪扭扭的 第九十六章 一切有我 就在刘子希和秦望望着池水感慨时,刘父带着管家走进了院子。 刘父的到来让秦望有些拘谨,他收拾好表情,起身拱手行礼。 “刘世伯。” 刘父冲他点了点头,来到刘子希身边坐下。拍了拍刘子希的背,疼得刘子希牙关紧咬。 刘父看着他的表情意识到他后背估计受了伤,冲管家张伯使了个眼神。 张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小院,刘父重新回过头来一脸紧张的看向刘子希。 “昨日去做了什么?不是去弄劳什子诗会吗?我听说张伯说,昨日你带了一队人出去。” 刘子希那股子疼劲过了,面色稍缓,思考着怎么回答刘父的问题。 刘父也看出了他的踌躇,叹了口气。 “我也不过问你做了什么,既然带了人出去,有什么就让他们做,你自己扑上前干嘛?” 刘子希面 第九十七章 一个时辰二百里来回 刘子希也因父亲这一举动心中充满了自信,这一刻其实自己早已预料到了。 “好啊,那我今天就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父子二人迈着坚定的步伐在小太监的指引下来到文华殿。 此时殿内几乎被官家点到的人都到了场,南阳此时也在屏风后头,令人诧异的是含光寺的住持也在。 刘子希心想,看来今天是要全掰扯清楚了。 “臣刘兴(刘子希)拜见官家。” 上首的官家抬了抬眼皮,手中的笔也在这时停下。 “行了,现在人都到齐了,从哪边开始?” 下面没人接话,都等着看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要治刘子希的罪,那这地点就不该在这文华殿,而是在三司衙门。哪怕是在宫里审,也该是去正殿、偏殿。可偏偏是在官家的寝宫里头。 这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第九十八章 涂右相的一言堂 众人看向涂右相,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官家很明显是要查案的衙门出来表态,这会他出来做什么? “若是像刚刚诸位所说那般,那刘世子确实没有时间完成这些事情。对刘世子的指控嘛,也算是不攻而破。” 姚大人闻言下巴都要惊掉了,心想不是!您已经升无可升了,这么点小功都要和我们争嘛! 可接下来的话令在场的人包括官家在内,面色皆是一凝。 “可太过于顺理成章了,公主说被拐,就在冠军侯府门前找到了,和尚说不见了,房内就发现了信件。再就是这些事什么时候发生不好,偏偏就在刘世子办诗会这天发生。 臣一直在想这是为何呢?若是平常时候不行吗?后来臣想到了,若是平时,刘世子想证明自己,那可就难得多了。 诸位大人一直觉得,刘世 第九十九章 御花池 刘兴此时站在一旁望着这不断跪下去请求暂缓北进的官员咬牙切齿。刘子希这时也好不到哪去。 刘子希已经做好了面对质疑的声音,刘父也做好了哪怕东窗事发如何保下儿子的打算。 哪怕是再提定城之事,二人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刘子希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和刘父坚决,在此刻不值一提。 他涂右相明明早就知道这一切,但是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就要这个时候说出来。 他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估计在刘子希策划诗会的时候,涂右相就已经布好了这个局。 而不管是刘子希还是莫闻以及他身后的势力都这是他的棋子。 无论昨日结局如何,今天他都会达到他的目的。 若是刘子希昨日失败了,那今日殿上就会提刘父新丧子,无法带兵北进。刘子希胜了,那就是现在 第一百章 什么袍子? 说起来刘子希也有加入典签的念头,不过那也是和刘旺说起的玩笑话,真当这件事情摆在面前时,他反而犹豫了。 因为加入典签就意味着成为官家的人,如果只是平日里的寻常差事,刘子希定然义无反顾的接受。 可这是典签,并且加入典签以后哪怕抓到后面的老大,也没有办法经过自己的手处置。 官家看出了刘子希的踌躇,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抓的人任你处置,不过要做的差事也得做好。” 听到官家的话,刘子希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眼前这位大庆帝国的主人。 “就像朝堂一样,我怀疑典签里面也不干净了,我给你的第一个差事就是找出典签里面的脏东西,这件事你不用急,发现不对的地方再查就行。” 刘子希转念一想现在含光寺和 第一百零一章 典签红袍郭珊 刘子希回到房间后,坐在桌边,整个人的脸都冷了下来。 昨天一整夜的惊险,和今天早晨经历的这些东西,他正一步一步的复盘着。 若是说昨天的事情被官家预先知道还好说,因为自己身边一直有典签的人,可涂右相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刘子希把笔一丢,靠在椅子假寐。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遇上,等自己能有能力触及到那些权利的中心的时候,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现在哪怕刘子希用尽浑身解数,在涂右相和官家面前,依旧是一场猴戏。 这种命运不能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让刘子希十分不爽快。 不过既然决定加入典签,那就先一心一意将害死楚青和定城的兄弟们的人先抓住。 刘子希就在这时也想起了郭珊昨天夜里的话。 “老三在我们手 第一百零二章 赎罪 郭珊撑起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刘子希,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 “世子真是一点都不想要我的人情。” 刘子希寻了张椅子拖过来坐在桌边。 “我只问你一件事,当时你若是站出来,有没有机会救下我们碉楼里的人。” 郭珊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三头六臂的人,我只带了两个人。并不能改变局势,若是我提早暴露了又怎么查得到矿场。“ 刘子希望着摇曳的烛光,叹了口气,他又怎么不知道呢,可是有些话,不问出口就会成为心中永远的遗憾。 时至今日,他再也找不到借口来描述楚青的死。就是刘子希自己太弱,太无能,几次三番需要楚青来照顾。 一直说要找害死楚青的人,可他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寻找老大老二不过是为了赎罪罢了,为了一个心安。 第一百零三章 典签的荣耀 魏王这个比喻 不过刘子希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骗骗你这种傻小子还行,那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手眼通天。 而我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们的手伸向大庆。 不让他们的眼望向官家。“ 魏王在刘子希心中的光环更加加深了一层,他甚至找不到这个人的任何一个缺陷。 若非要扯,那就是他看话本! 望着刘子希痴迷的眼神,魏王叹着气拿起话本敲了敲刘子希的脑袋。 “你这次被两边人当枪使了,你知道吗。“ 刘子希在心里复盘过今天早晨文华殿里的情况,也算是明白一些魏王说的话的意思。 “您是说官家和涂右相?” 魏王端起茶抿了一口。 “还不算太笨。 但你知道吗,你看到的这些都只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 你做的事也是一 第一百零四章 所以旺仔你是老六咯 “这是我给你说的我的师兄们。” 刘子希看着眼前满脸欣喜的刘旺,久久愣神。 “好了都别在这站着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冠军候世子刘子希,但既然来了咱们典签,那就没有什么世子不世子的。” 魏王把刘子希拉到众人中介绍起了他。刘子希向众人抱拳。 “我们现在都没有名字,只有排行,我行二,年纪比你大,你叫我二哥就好了。” 之前把刘旺夹在腋下的就是他了,看起来得有二十几岁的年纪了,应当是魏王还在随管家征战时遇到的,他脸上有一块五指长的刀疤,整个人看起来是非常吓人。 特别是加上他现在脸上的笑意,和他魁梧的身材。总感觉他不是在和人打招呼,而是来下死亡通知的。 “二哥,你的笑太渗人了,收着点,我行三,也比你大 第一百零四章 典签司昭狱 刘子希大喘着气,听到魏王的声音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 “魏王殿下,这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人之常情嘛。” 魏王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走进面前的这间屋子,屋子里烛火通明,一张案几摆在中央,上面有许多的奏本和刘子希在鸽塔看到的那种纸条堆放在一角。 桌案上摆放着一块烤肉,还冒着热烟,魏王在正位上坐了下来。 “坐,人一会就来了。” 刘子希点了点头坐到一旁,桌案后面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一根金光灿灿的镀金长棍,和刘子希之前在京兆府见过的朱红镀金棍子,以及郭珊的鞭子都不同。 这根金棍,通体黑色,两端一尺都被黄金包裹,分量十足。上面没有一丝刮痕,显然这是魏王作为典签司司主的证明。 魏王拿出匕首割了一块肉递到刘子 第一百零五章 扑朔迷离 刘子希此刻的眼神,就像来自地狱的死神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烧焦的味道。 老三的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嘶吼,这刻骨铭心的痛让他整个脸皱到一块。他脖颈上的青筋爆显出来,头刚刚的昂起。 “你想要我说什么我全都说了” 刘子希加大力度,烙铁深深的焊入他的血肉中。 “你们在宫中的人是谁!” 老三眼中的一丝迟疑,被站在一旁的燕无明察觉到了。他走上前来,扯起老三的头发恶狠狠地道。 “我知道你想死,但是这个地方,进来了,让不让你死,还是我说了算的。” 魏王也收起一身的随意,立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刘子希。 “这小子,进入角色还挺快。” 被他盯着的刘子希突然收起刚刚的狠恶,一脸戏谑的看着老三。 “我不知道老二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你被他们耍了。他从没想过救你,他给你勾画的美好未来里也没有你,你和你手底下的人从来都只是他的棋子。 甚至包括他自己,也是棋子。你们的老大,是女的?” 这会换老三蒙圈了,他一脸不屑的低下头轻笑。 “我实话实说,我唯一隐藏的消息就是,我看到老大身边有太监跟随,猜测出那人来自宫里。但是并不是女的。 我不说的原因就是想让他继续祸害这大庆,让他” 老三话还没说完,燕无明一爪扣住他的下颚。 “说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老三有些喘不上气,整个脸憋得通红,无力的摇晃着头,可是始终无法挣脱燕无明的手掌。尝试一番无果之后,只能用着仅剩的一点气。说出了那个人特征。 “我没见过他,但他好像身体不好,经常咳嗽。我在门外闻到屋子内有一股浓郁的药味。” 在说完这句话后,燕无明终于松开了手,老三也借着这个时间大口的吸着气。 在稍缓过来之后,老三抬起头来一脸奸笑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这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给个痛快,我在九泉之下会看着你们是如何狗咬狗的!” 老三说完后朗声大笑,燕无明一脸严肃的像魏王递了个眼神,魏王闭着眼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点下了头。 燕无明不再迟疑,走到老三身边,从旁边举着火把的蓝袍腰间拔出佩刀,一刀直直刺进了老三的心间,不一会老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表情断了气,死不瞑目。 魏王表情凝重的挥了挥手示意刘子希和燕无明跟上,走到门边,魏王突然回头。 “今日刑房当值的人,在此案查清之前,不得出典签的大门,也不能向任何人提及今天的审讯,违者当叛国罪。” 闻言刘子希眼中满是惊讶,但是显然这里不是问问题的好地方,刑房里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全都抱拳行礼。 “是!” 魏王冷着脸走在前面,燕无明也表情复杂的走在他身后,刘子希心中有一万个问号,但是看二人都不说话只好一直沉默着跟上。 三人回到了地道外的茅草屋,燕无明确认再三周边没有人之后,一脸敌意的看向刘子希。魏王坐在桌边摆了摆手。 “没事,他应该知道。” 燕无明虽不解,不过还是来到魏王身边,此刻他的脸上愁云密布。 “司主,他说的,会不会是” 刘子希心想,看这样子应该是宫里的哪位主子了。 魏王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 “我也想到了,应该就是他了。” 刘子希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好在魏王没有继续打哑谜。 “三皇子的病症,除了我们典签,宫外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所以老三应该不是胡扯的。” 刘子希一听,皇子都扯进来了,不过转念一想,在暗中操控着南阳母女的分明是那位端贵妃才是,现在又成了什么皇子 刘子希突然想到了什么,楞在原地,魏王看到一旁一言不发的刘子希,叫了他几下。 “希哥儿,你刚刚为什么会问他宫中之人是男是女?你有什么线索吗?” 刘子希保持着错愕的表情,抬起头来。 “刚才有现在估计没有了” 魏王和燕无明皱着眉头不解的看向刘子希,刘子希长吐一口浊气。 “我们得进宫一趟!” …… 皇城里,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里,常年无人照料的院子里堆满了落叶,院子里只有一间小屋,屋外有一口枯井。 滋啦 院门被人撞开,一个女子正一脸惊恐的背对着大门快步的退进来。 “别杀我,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还可以继续为你在暗中看着狗皇帝。别杀我别杀我” 和他的惊慌不同的是,随她进来的人手握一把长剑,正面无表情举起长剑。 待进了院子后,那人还特意将门关上才走到这女子面前。 “是不是在宫里当嫔妃当惯了,觉得我会像那老家伙一样你流几滴眼泪我就会饶过你? 让你盯着老家伙,你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去沾惹上容妃那对蠢母女,典签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若是你落到他们手上,不出半个时辰,你跟我睡过几次可能都会想起来告诉他们。 保险起见,只能不留你的性命了。” 现在满脸恐惧眼泪横飞的正是端贵人,她此刻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只能一脸祈求的抱起来人的腿。 “他们不知道是我的,求求你饶了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端贵人抱着那人的腿补短板的求饶着,那人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端贵人披在身后的长发。 “我也不想啊!” 端贵人以为这人回心转意了,一脸的欣喜的抬起头来。 “我以后一定会老老实的听你的话!” 可她看见的是一张冷若冰箱的脸,那人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就在端贵人诧异之间,冰冷的剑刃插入了她的胸膛,他只能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待到端贵人彻底断气之后,那人走到端贵人的身后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拖拽到枯井边扔了下去。随后拍了拍手将身上的灰尘擦掉。 “脏死了。” 那人一脸嫌弃的拿出丝巾擦掉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将身上沾染了端贵人鲜血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到等待在门外的太监手中回头看了看院门。 “咱们这位冠军侯世子可真是能耐,这段时间搅得整个汴京的水都浑了。” 太监将他脱下的衣物用一块黑布包裹起来提在手里。 “那要除掉他吗?” 听到太监这番话,只见那人嘴角勾起,整个眼睛眯成一条线。 “不急,跟他耍耍。” 第一百零六章 官家的育儿经 三人一边走,刘子希一边将从南阳口中得到的信息说给二人听,魏王皱了皱眉。 “所以你是说,端贵人很有可能被灭口了?” 刘子希点点头,三人沿着刘子希之前来茅草屋时那条路往回走,走到了那处假山遍布的地方时,刘子希依靠着自己的记忆想找到回去的路。 却被燕无明一把拽了过去,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走。魏王故作神秘的在前头说。 “你见过典签光明正大的从皇城门口进吗?” 刘子希想了想,好像是没有,只好跟上魏王的脚步。魏王拨开掩盖在一个一人高的洞口上的杂草,露出了这段深不见底的洞穴。 “这里直通御花园,咱们从这里进。” 魏王说完后熟练的从墙上取下一个火把用火石点亮,刘子希往洞里望去,只见洞内十分暗,一丝光线都没有。 第一百零七章 南阳母女的命运 果然一切都如同刘子希那不好的猜测一般,在得知了老大并不是端贵人之后,真正的老大会将其灭口,为的就是让他能继续藏在暗处。 那现在的问题就来到了,她死了吗? 这个问题在场没有人能回答得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宫里展开搜寻,后宫嫔妃没有准许是不能出宫的,那端贵人或者说她的尸体,就一定还在宫内。 可这里毕竟是皇宫没有官家的准许,又怎么能大张旗鼓的扫寻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官家身上,等待着他的发号施令。 “人就让林伴伴去找。你们回去休息。” 刘子希心里有些失望,他以为官家会对这件事搜查到底。 魏王站起身,行了礼。 “那臣弟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刘子希刘子希一言不发,一直在想着谁会是对端贵人下手的人,如果真的是三皇子,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身为皇子,哪怕是为了那个位置,也不可能做这些事情,除非他想学前唐老李家的父慈子孝。 太子康健,大庆现在需要的是一位守成的君主,这也是为什么文人清流愿意力挺太子的原因。 太子是在建朝后出生的,一出生便是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存在。 官家自幼也一直在培养他为政的本领,或许太子不善武艺,但是单说为政一道,满朝大臣没有人能说他一个错处。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越过太子坐上那个位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况且他有治不好的病,这就基本上让他和那个位置说再见了。 那么一个必定会成为闲散王爷的三皇子,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怎么,不让你继续查有情绪了?” 出了地道,魏王摘掉了面罩。看着一言不发的刘子希微微一笑。这一声把陷在沉思中的刘子希拉了出来。 “没有,官家这么做有官家的道理。” 魏王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我们去大张旗鼓的找,找到了又能如何?让那后面的人更加警戒? 刚刚官家已经说了,要让皇子们开府别居。里面查不了,咱们从外面查就行了。” 魏王说完后抬腿往后山上走,燕无明则回了昭狱。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刘子希想过这条路会很难走,可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艰难。事涉天家,早已不是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查清的事情了。 若不是加入典签,可能刘子希只能看着这座宫墙叹气了。 “吃饭!” 魏王头也不会的继续往上走,被他这么一说,刘子希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从昨夜到这会,他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回到山间的小院里,刘旺师兄妹几个已经张罗好了一桌的酒菜摆在亭子里。魏王来了直接坐到主座上,小五很贴心的给他添饭。 刘子希则坐到了刘旺的身旁,暂且放下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全身心的投入这桌酒菜上。 刘子希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在一旁撑着头看着刘子希吃东西的小五这时候十分激动的说。 “怎么样怎么样,我三姐的手艺不错!” 刘子希被小五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这一点头,小五就更得意了,不断的给刘子希介绍起她和三姐是怎么准备这桌饭菜,有多么辛苦。 魏王看着这一桌的小辈嬉戏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不过一想到他们即将进入典签,也为他们感到担忧。 “,你自己都没吃几口。” 小五听到魏王的声音尴尬的笑了笑,坐下来摇头晃脑的吃起来。 “明天开始,你们就随着韩起行动,待你们习惯了典签以后,我再给你们安排任务。” 众人皆应是,这顿饭在嬉闹中结束了,刘子希带着刘旺回家。 刘旺有些不舍的和魏王以及几位师兄妹道别。刘子希看他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实在搞笑。 “你回家睡一觉不就又来了,又不是见不着了。” 刘旺转念一想,对啊!于是拉着刘子希往山下狂奔。 “你急着投胎去啊!” “我急着回家睡觉!” 就在刘子希和刘旺踏着夕阳往府中去的时候,这时的宫中就没有这种安宁了。 容妃的寝宫中人心惶惶,今天白天大殿上发生的事情早已闹得人尽皆知。 容妃和南阳郡主是北方奸细的帮手,南阳郡主更是因为妒忌绑架了长兴侯的女儿,昨夜被刘世子寻仇绑到了城外过了一夜。 容妃和南阳被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原本饱受母女两人欺压的宫女们正求祖宗告菩萨的想让这两人赶紧被废了,自己好另谋出路。 有人过河拆桥,就有人铤而走险,有人相信母女两个能渡过眼下的难关,若是此时相助日后必能节节高升。 容妃的面前就跪着两个如此想的宫女。 “你们是说,我哥哥已经被扣下了?” 两个宫女不敢抬起头,只能伏在地上小心的回答着。 “奴婢今天买通了负责采买的太监,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宫,可到了将军府,却看到门上已经贴上了封条。” 容妃听到这句话,三魂丢了两魂,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被查封了” 躺在床上的南阳此时也早已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官家父皇他我可是他的女儿!” 容妃眼泪不断地往下落,此时的她面容憔悴,仿佛一天之内老了十岁一般。 “他从不缺儿子,更别说女儿了。” 母女两相拥而泣,等待着他们最后的宿命到来。 胆子大的宫女,这会正分着南阳和容妃的珠宝首饰,容妃好歹贵为妃位,积累下来的东西还是相当不菲的,可就在她们抱着东西往外跑时,一位年轻的太监拿着圣旨到了寝宫外。 容妃和南阳满心忐忑的跪在地上,听着太监宣判母女二人的命运。 “……容妃及其女南阳,废为庶人,钦此!” 随着太监最后的话音落下,曾经高高在上的母女两跌坐地上,不过好在留下了性命。 第一百零八章 好梦 夜深了,汴京城内并没有受到白天风波的影响,一切照旧进行着,河畔边依旧灯火通明,船舫的生意因为昨夜的诗会也更加火爆了。 大家相聚而谈的也大多都是昨夜传出的诗词,春风拂面,惬意非常。 夜市里吆喝声此起彼伏,汴京城还是那样的繁华,宛若仙境。 当然这都是对于那些不知内情的普通人而言,而对于知情者例如楚黛来说,此时她揪着一颗心坐在窗边,看着天边不时飞过的候鸟发着呆。 “姑娘,还在忧心世子吗,奴婢今天去打听了,世子没事,已经回去了。” 楚黛回头白了采薇一眼。嗔怒道。 “谁忧心他了,我是在看这天可能要下雨了。” 采薇一边为楚黛整理床铺,扭头看了看窗外。 “今天可是个大晴天,明天也是呢。小姐要休息了吗?” 楚 第一百零九章 正式成为蓝袍 刘旺絮絮叨叨的走开后,刘子希将手中的纸条展开来,上面只有两行字,却让刘子希感觉心情十分的好。 好梦。 我只是试一下鸽子能不能飞回去。 刘子希握着手中的纸条,嘴角不自觉上扬。 刘子希满脸欣喜的拿着这张纸条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专门用一本册子张贴好这张纸条。 做完一切的刘子希趴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刘旺吃完夜宵回来。 刘旺一边剔牙一边惊讶的看着刘子希这奇怪的睡姿。 “少爷你还好。” 刘子希趴得久了手都麻了,只好侧过身来用手臂枕着头。 “旺仔,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师傅是魏王。” 刘旺歪着头想了想。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魏王的啊。” 刘子希心想肯定不是这样,而是他自己没有关注过这个事情。 以他这种榆 第一百一十章 莫闻的过往 典签的前院里韩起的手下们已经等候在此了,刘子希他们几个默默地和他们站到一块。没多久,韩起出现了。 韩起应该是整个典签最年轻的红袍了,目测和刘子希一般的年纪。 但就凭着双能看破一切虚幻的眼睛,和那只能闻出一切罪恶的鼻子,成为了一衙之长。 搜证是他最擅长的的东西,所以今天前往含光寺这么个得罪人的差事就交给了他。 韩起见人都到了,清了清嗓子,稚嫩的脸上有和他年纪不符的稳重。 “我们今天去含光寺,各位知道含光寺对汴京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们今天过去第一目标是搜证,第二件事就是不要引起恐慌。出发!” 前往城西的路途遥远,所有人都是骑马而行,韩起只带了十名手下。加上刘子希六人,这只十七人组成的队伍,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弥静的奇妙冒险 韩起说完之后从背后抽出他的金棍握在手里,警惕的向院内挪布,刘子希等人也紧张的拔出剑来。 虽然不知道韩起是如何察觉到的,不过感官敏感的刘旺此时也是一脸严肃。 十来人屏气凝息,慢慢的靠近屋子,韩起走在最前面,轻轻推开屋子的门,所有人如临大敌。 咯吱 门打开了。 “哎呦!” 屋内果然有人! 韩起挥起长棍,却见一个锃亮的披着小号僧衣的肉球滚到了韩起的面前。 众人长叹一口气,原来是个小沙弥! 小沙弥双手抱着光秃秃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莫视一拍脑袋,真希望不认识眼前这个孩子。 谁知小沙弥看到门口莫视的背影,一顿小跑就朝着他而去。 “师傅!” 小沙弥摇晃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蹒跚的朝莫视跑去,莫视一脸尴尬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稍迟一步 在等待画像的这段时间里,除了两个原地等待的蓝袍外,其余人分散到各处去寻找两人,因为没有画像,所以只能先从寺庙里面的僧人开始问起。 含光寺并不是一瓦两舍这么简单,十几个人明显不足,还要分几个人去盘查出入含光寺的人,就怕二人假装香客离开。 刘子希和刘旺找到了弥嗔二人的师傅,莫语和尚在听明白面前身着典签衣袍的刘子希二人的来意后,吓得瘫倒在地。 “平平日他们与莫闻走得近些,我不曾在意过,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去找莫闻论经,因为莫闻在佛法上的造诣确实高出我们甚多,我就没有过问过没想到。” 刘子希没功夫听他回忆莫闻,面露不悦的蹲下凑到他面前。 “所以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莫语长舒一口气,稳定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凶手是谁 半个时辰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把人杀掉挂到房梁上这种事情可以做太多次了。 “放松,我们不是来问罪的,只是找你们了解一点情况。” 刘子希俯下身想扶起老夫人,可殊不知,在他们眼中,自己身上这身典签袍子比那尸体还要吓人。 “老身是诚意伯的母亲!不是什么歹人!” 诚意伯? 那不就是林妙的祖母吗?按理说诚意伯在朝为官,这等风吹草动他应该是知道的,那他怎么会让老夫人在这个时间上山来呢? 刘子希把脑子里这些疑问先抛掉,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他们从莫闻的院子里拿出来的册子! 刘子希放慢动作,露出一个笑脸。 “老夫人,小子是冠军侯世子,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抱没抱过刘子希是胡诌的,但起码作用是起到了,老夫人眼神不太好,凑近了些,终于看到了刘子希这张白嫩的脸。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来扶我一把。” 刘子希好不容易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丫环给老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衫。 见状,韩起决定先带人去隔壁查看情况,留下刘子希和老夫人二人交谈。 韩起离开后,刘子希很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的心气都平和了些。 “老夫人,你们今天怎么来这个地方了呢。” 刘子希从屋里拿了张椅子放在树下,丫鬟将老夫人扶坐下。老夫人喊了几声“天爷哟”。 “天爷哟,今天是我家那个老头子死的日子,孩子争气,给咱们家挣了个出身,在这含光寺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为他父亲做场法事,十多年来雷打不动。 他也劝我今年别来了,妙丫头也说放心不下我要跟着来,但是我想着最近不太平,就让他们都在家呆着了,该当值的当值,我这把老骨头了,来都来了十几年了,总不能一点风吹草动就不来陪他说说话嘛。” 照老夫人的话来说,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个地方,这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么问题就出在了把她叫走的人身上。 “老夫人,那隔壁的是什么人,你们认识吗?” 老夫人撑坐起来捏了捏脖子。 “隔壁的是最近京里兴起的一家江南绸缎铺子的掌柜一家,他们正准备离京,来求个平安,正巧遇上了,他们就请我过去坐坐。” 老太太说着说着,捂着嘴有些后怕的表情。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特意把我支开啊。” 刘子希也觉得,正好是这个时间点,那两个和尚又正好死在了离开的诚意伯老夫人的院子里。 不过刘子希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那些没有人的院子不好吗? 既没有人能发现,也不会被人怀疑到头上,现在这个情况,这掌柜一家只差把我是嫌疑犯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老夫人这里也问不出太多的东西了,一切的关键都在隔壁,招呼着丫鬟看护好老夫人后,刘子希急急忙忙的赶往隔壁。 隔壁院子的格局与老夫人的大致相同,掌柜一家三口和两名小厮一个丫鬟这会正跪在院内。刘子希走到韩起身边。 “老夫人是被这个院子的人叫过来交谈的,也就是在这个时间,弥嗔和弥念死在了隔壁。” 韩了点头。 “我这边问到的情况也大致一样,他们是绸缎商,老夫人是常客,今天遇见了所以请老夫人过来做客。” 二人互换完信息后,韩起整合了一下,走到跪在最前面的一个留着八字胡一脸惊恐的男人面前。 “从老夫人到这边院子来以后,有人离开过吗?” 男人听到问话,急忙抬起头来一顿猛摇头。 “没有,我们一家三口一直在陪老夫人说话,丫环照顾着孩子,屋子的门大开着,两个小厮也一直站在门外没有挪动过。” 刘子希闻言皱起了眉毛,都在这?那人是谁杀的? 韩起眯着眼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只是他们一面之词。 “去请老夫人来问问。” 刘子希点头应是,回到隔壁去请老夫人,丫环有些诧异,刘子希说明来意后,老夫人叹了口气。 “罢了,老身走一趟。” 刘子希扶起她缓缓的走向隔壁院子。韩起回了下头看见老夫人到了,回到那个男人面前。 “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男子颤颤惊惊的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老夫人听后点了点头。 “他说的没错,这院子的人都没有离开过。” 老夫人话音落下,刘子希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院子里的人都在,那到底是谁?老夫人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是精心安排的,目的就是让回到院子里的老夫人发现这一切,从而引发恐慌,乘乱离开。 只是那人估计没有想到刘子希会来得这么快。 “其他院子还有人在吗?” 负责搜查的二哥这会刚回来没多久,听到韩起的问话上前一步。 “我和负责这片院子的僧人问过,这处院子今天只有四户人家在这里,另外两户案发时都不在寺内,现在也没有回来。” 也就是说这片院子只有老夫人和这商贾一家在。 那可就奇了怪了,难不成那两个和尚是自己把自己杀了吊到房梁上的? 韩起眯起眼睛在院子里踱步,整个院子此时都安静无比。 刘子希长舒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被外界干扰。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并不是凶手是怎么完成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是做完这一切他能藏在哪? 这一片院子都被典签的人围了起来,根本不可能出去,后山峭壁一片,也不可能从这个地方出去。 刘旺叫人赶来的路上也没有可疑的人出没。 除非 除非那人现在就在此处,同时还不是这两间院子里的人。 刘子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和尚! 这个地方除了死掉的弥嗔和弥念两个和尚以外,还有两个!那就是一直陪着自己挨个院子搜查那两个僧人! 一个是弥嗔和弥念的师父,他是陪自己的来的,也是他给出了这两人的信息的,不排除他是故意把刘子希引到这的。 还有一个是掌管钥匙的僧人,他是一直都在这片院子内的,完全有时间完成这件事情。 那到底是谁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韩起 刘子希凑到韩起的身边,低声的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韩起,韩头示意刘子希去将人叫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刘子希一脸和熙的走到院门外。 “两位,可能需要你们做个证人,请跟我来。” 两个和尚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不解。 刘子希并没有将他们带到挤满人的大院内,而是进了案发地点的诚意伯老夫人的院子。 莫语闭着眼睛十分害怕地上的两具徒弟的尸体,而掌管钥匙的和尚只是双手和尚念着佛经。 刘子希一直观察着两个人的表现,想从他们的言行中找到一些破绽,可自己终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看了一会之后刘子希放弃了。 还是等韩起来。 韩起并没有让刘子希等太久,不一会那张稚嫩的脸庞出现在刘子希眼中。 韩起眯着眼看不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抓住人证据不就有了 结果确实像韩起说的那样,这个丫环就是被派来拿册子的人,同时刘子希还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一年以前,他们就开始在京中官员的家中安排奸细,在自己家里放猫的人,还有诚意伯老夫人身边的丫环。 这不可能是全部,只能是冰山一角,还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人藏在暗处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们跟着这些官员勋贵身边,能出入什么样的地方? 答案是除了皇宫以外的任何地方,那皇宫内呢?那些宫女太监中又真的没有他们的人吗? 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刘子希不敢再想下去,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这个丫环抓起来交给燕无明,从她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刘子希接过三姐递来的绳子,将面前的丫鬟绑了起来,在两名蓝袍的推搡下,丫鬟很不情愿的走出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觊觎我三姐吗 经历了今天这一出,含光寺的和尚在典签的心目中纷纷画上了问号。 没有人敢保证剩下的人就是清白的,但是碍于含光寺的名声和官家的交代,韩起并没有让人将他们全都带往典签司。 韩起看着被住持聚集在主殿内的一个个光头,冷哼一声。 “住持大师,近几日含光寺还是不要接纳香客了,晚些时候典签会来人盘查,在结束之前希望住持能不让这里的人离开,我也会留下人手帮助住持的。” 住持大师叹了叹气,点头算是应下了,在他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他现在只希望能早些查清,还含光寺一个清白。 韩起留下四人看守着大殿,随后大手一挥,带着刘子希等人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刘子希跨上马回望这座金碧辉煌的寺庙,官家作为最大的股东,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读书人的事情能叫骗吗 二哥揽着刘子希的肩膀朗声大笑,他的性格跟他这张吓人的刀疤脸不同,刘子希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开朗的人。 “世子能说好的地方,那我们可得去看一下!” 小五跃跃欲试着。 “好呀好呀,咱们来汴京也有好些天了,都还没去玩过呢!” 三姐无奈的点点头。 “那便去看看。” 四哥站在最前面手背在身后抬头望月,一副无敌孤寂的模样。 “是时候让京中仕子知道我这号人物了。” 见无人反对,小五挽上刘旺和三姐蹦蹦跳跳的往院外走。 “出发咯!我还没好好看过这汴京的夜景呢!” 刘子希也在二哥的推搡下离开院子,只留下还在邀月共情的四哥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他回过头来时,院子里一个人都不剩下了。 “等等我!我不认识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还没开始想呢 黄员外的声音并不小,他的话引起了船舫里不少人的侧目。 刘子希有些诧异的看着船上一脸喜悦的黄员外,在记忆里尽力搜索了半天才把他和第一次遇到瑾儿时那个嚣张跋扈的人联系在一起。 刘子希抬头朝着站在船边朝着这边挥手的黄员外抱了抱拳。 “哟,原来是黄员外!” 黄员外见刘子希跟自己搭了话,急忙走到搭在大船和岸边的楼梯处迎接刘子希。 “今儿是什么风把世子吹来了,世子里面请!” 杨妈妈当然也听到了黄员外的声音,从那群围着她求见瑾儿的人中脱身出来。 “我说黄员外,您这是把我的话都说了!” 黄员外像杨妈妈抱拳致歉。 “在下这不是一时欣喜,杨妈妈可得好生招到我们世子!” 杨妈妈舞着手绢迎到楼梯口。 “还要你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下不才就是家里钱有点多 瑾儿莲步款款到刘子希身旁坐下,为在座的诸位斟酒,刘子希也乘机将刘旺的几位师兄师姐介绍给瑾儿认识。 “瑾儿妹妹可真是漂亮,我们在北方的时候老听他们说汴京的小娘子个个像水一样,我还一直不相信,今天见着瑾儿妹妹才发现他们说的好像没错。” 小五热情的拉着瑾儿的双手,对着她一顿猛夸,把瑾儿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姐姐说的那般好” 三姐接过瑾儿斟的酒只是道了声谢,因为她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封印住四哥的装逼之魂了。 如此一来,四哥也没有机会施展他所谓的帅气一面,面露尴尬的接过瑾儿递来的酒杯。 有了瑾儿的到来,酒桌上的各位更加活跃起来,小五拉着瑾儿说起衣服首饰,三姐和四哥还在斗智斗勇,二哥则和刘子希说起建朝之前他和魏王在北边发生的事。 一时间推杯至盏,客主皆欢。 可这热闹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楼下传来一阵喧闹。 “那个小娘皮人呢!小爷我要给她赎出去。” 刘子希面露不悦,站起身来走到围栏边低头看向楼下。 只见一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带着一群手持长棍的家丁将船舫一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公子哥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表情,趾高气昂的朝着船舫里面大声叫喊着。 “当初是老子把她卖给你们船舫的,现在老子不卖了!” 杨妈妈听到动静把船上的武丁和小厮聚集在身后,甩着手绢打算先礼后兵。 “这位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咱好好说道,别扰了船舫的客人。” 杨妈妈伸手去邀这公子哥进船舫,谁知那人冷哼一声甩开了杨妈妈的手。 “我今日就是要人来了,杨妈妈最好把那瑾儿交给我,我还能奉上一笔赎金。 若是不识好歹,不仅这人我带走了,这清弦舫以后也别想开了!” 听到来人这话,船舫里那些仕子好事的趴在窗边观看着这场闹剧,那些怕事的则乘着两边对峙的空档偷溜下船。 黄员外身旁的友人就起身打算离开,黄员外有些不解的拉着那人。 “哎,怎么走了。” 那友人着急忙慌的甩开被黄员外拽着的衣袖。 “员外怕是不知,那人是二皇子的亲表弟,何家的二公子!今天这事怕是讨不了好了,我劝员外赶紧溜,待会刀剑无眼啊!” 黄员外提起衣袍准备跟着友人开溜,可没走出几步,眼轱辘在眼眶里这么一转,把衣角放下,整理了一下衣裙,整个人站直,手背在身后。 “我还不信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今日我黄某,还就那个不走了!” 友人不知道黄员外抽的什么风,叹着气摇了摇头,大难临头各自飞,谁管他黄员外是站着死还是坐着死。 那何二公子看着这些仓促离开的人,心里十分得意,仰着头看向杨妈妈。 “怎么样,我刚刚说的杨妈妈可想好了?” 杨妈妈望着这些闻风而逃的人气得牙痒痒。 “这位公子,咱们的姑娘那都是签了契的,公子这上门就来要人,会不会不合规矩?” 何二公子闻言抬手掀翻一楼一处客人已经四散离开的筵席,酒菜洒了一地,瓷器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规矩?老子就是规矩!再说了人是我卖来的,我要回去没什么问题?” 杨妈妈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扯出一个笑脸。 “公子也说了,人你已经卖来了,那哪有收回去的理?公子还是带着人离开,不然官差来了就不好说了。” 何二公子从一名侍女手中抢过酒壶,揭开壶盖豪饮了一口,喝完之后抹了抹嘴。 “哟!拿官府吓我呢?小爷我又不是吓大的,他叔叔还不起赌债,把他侄女拿来给我抵了五十两银子,我的人来的时候是一分钱都没多要清弦舫的。 今日我出十倍价格,五百两。何四,拿钱给杨妈妈。” 被叫做何四的是何二公子身旁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何四从怀里拿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杨妈妈面前。 “杨妈妈,在下是何家的管家,之前来签瑾娘的卖身契的时候咱们见过。 今日来也不是想让咱们清弦舫难看,你看这瑾娘才卖来一个来月,他这叔叔决定将她赎回去,我家二少爷也是为了让人家一家人团聚。” 杨妈妈没有接过这银票,两手抱在身前,胸脯气得上下浮动。 “一家团聚?当我是三岁孩子好骗?瑾儿他家那个挨千刀的叔叔是什么样我不知道吗?别拿那畜生当幌子! 今个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多少钱都不可能让你们赎回去!” 杨妈妈也不是一心钻在钱眼里的人,虽然瑾儿是她这清弦舫的摇钱树这层因素在里面。 但是瑾儿凄惨的身世她又不是不知道,这来了清弦舫那就是她半个女儿。 她又怎么可能把瑾儿交给他们这些人!这何二很明显就是听闻了现在瑾儿的名声想把她收进自己的院子里! 何二公子冷哼一声。抬起手向身后那群家丁挥了挥。 “那杨妈妈这意思就是没得谈了?小的们!给我搜!” 杨妈妈眼见这些家丁们要冲进船舫,急忙招呼着武丁和小厮拦住。 “何公子眼里是没有王法了吗?” 何四上前一步抓起杨妈妈的手腕,弄得杨妈妈手上生疼。 “老子就是王法,对清弦舫造成的损失,我自会赔偿!” 眼见马上要起冲突了,那些本打算看热闹的人也有些坐不住想走了。可就在这时,一道高大肥胖的身影昂首挺胸的走出船舱。 这人穿戴一身富贵样貌,手上带着几个玉扳指,只见他一边玩弄着扳指,一边戏谑的站在船舫门口挡住那些家丁。 家丁们有些拿不住这个人的身份,只能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 何二公子见自己的人没了动静,眼神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给我搜啊!” 家丁们只能朝着门口那道身形指了指。何二的目光朝那人投去。 那人从挂在船舫门外的花灯中露出身形,一脸笑意。 “听二公子的意思,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在下不才,一事无成,就是祖辈留下的黄白之物有些多。 在下出公子两倍的价格,一千两,公子就此离去如何?” 第一百二十章 我是来拉架的 来人正是咱们“一身正气”的黄员外,瑾儿在他心中可是那九天之上来的仙女,怎么能让这等小人随意欺辱! 何二公子见真有楞头青敢出来替那瑾儿撑腰,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哪里来的肥猪在小爷我耳边聒噪!你谁啊?” 被叫做肥猪的黄员外也不气恼,反而从腰间摸出折扇,往手上那么一拍。 “我是谁不重要,横竖也比不过何二公子家世显赫。在下不过升斗小民,见到这欺男霸女的事情,路见不平而已。” 何二公子被他这番话弄得有些无语。 “这河畔的风是没给你吹醒是吗?还路见不平?给我打,给他看看这路平不平。” 刚刚围住黄员外的家丁们见自家公子发话了,不再犹豫的举着棍棒朝着黄员外敲去。 “小爷我今天就告诉你,光有钱不行,得有钱有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官袍不错多少钱买的 刘旺也随后而至,在这些家丁的棍棒和拳脚之下闪展腾挪,任凭多少人都摸不到他一片衣角。 他已经许久没有和师兄师姐们一起打架了,上一次还是小时候在北边的时候,和四哥小五两人跟隔壁书院的几个臭小子打了一架。 打完那一架之后被罚跪了一晚上,师傅当时说的话依旧留在刘旺的脑海中。 “不可恃强凌弱,不可仗势欺人。” 刘旺在闪避着家丁们的攻击的同时,歪着头想了一下。 “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我们才是弱的一方,没错!” 想通一切的刘旺咧开嘴傻笑,离他最近那名家丁本就抓不到眼前这个人正心急,再看着他一脸的笑以为是对自己的讥讽,心中火冒三丈。 “你笑什么!” 说完爆喝一声,举着长棍朝着刘子希敲去,刘子希只是一个闪身,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典签办案为什么给你理由 何大公子似乎丝毫不意外几人是典签这回事,只是两手拢了拢衣袖。 “那不是巧了吗,监察御史负责纠察百官,几位身为官员,枉顾圣恩,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大打出手,明日早朝我必在朝堂上参上你们典签一本!” 二哥有点绕不过眼前这个大表弟,皱了皱眉头。 “不是,是他带人到船上来抢人,我们才出手制止,怎么到了你的嘴巴里就成了他是无辜的,我们是恶人了?” 被二哥指到的何二朝自家大哥身后缩了缩,脸上说不尽的得意。 三姐此时推开二哥走上前来,也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再说了,涉及斗殴事件理应由城卫或大理寺出面,关你一个监察御史什么事?” 三姐面色阴冷,昏暗的夜色勾勒出她面颊的弧线,整个人英气十足,就连觉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从未做错过什么 钱亮此时也稍微思考了一下,那位殿下唤自己来的目的。 殿下是知道刘子希在这里之后才设计出现在这么一出,何家兄弟先是扰乱清弦舫,然后自己出现激怒他引他出手。 可是现在,刘子希非但没有怒发冲冠为红颜,反而直接了当的摆出自己典签的身份,说自己在查案。 刘子希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而殿下也知道刘子希知道了什么,不明真相的只有自己。 他钱亮不是那不懂上头这些人的弯弯绕绕的人,今天这个举动很明显就是把何家两兄弟直接白送到刘子希面前的。 那现在结果很明显了,殿下要何家死,通过刘子希的手。 而刘子希也同样很乐意收下殿下这个礼物。 而现在自己有两个选择,转身离去,或者把戏演到底。 若是自己转身离去,那死的就是何家一家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简直像在照镜子一样 小五缓缓的拍着瑾儿的后背,任由瑾儿的眼泪浸湿她的新裙子。 “别担心,那个坏家伙,明天得了师傅的准,我们就去把他抓起来!到时候我肯定狠狠的帮你抽他几鞭子。” 瑾儿破涕为笑朝小五点了点头,微红的眼圈和满脸的泪痕也无法掩盖她此时脸上的笑容。 “嗯嗯,谢谢你们。” 二哥接过黄员外恭恭敬敬递来的酒壶,闷了一口大的,晃着酒壶朝两个女孩这边喊。 “妹子,我给你说,那种人我见多了,且让他再嚣张一晚上。” 四哥在凳子上坐着横竖都不舒服,眼见大家都在安慰瑾儿,他的脑海里飞快的过了一遍怎么才能既体现自己的帅气又让瑾儿注意到自己的说辞。 四哥此时大脑高速运转,仅仅片刻,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斜斜勾起。 他想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魏王的新话本 发生的事? 刘子希心想从自己回京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总不能这些人是看着自己才名远扬而心生嫉妒。 一时间刘子希想不出问题的所在,只好摇了摇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用掺和进来,我可以不要名声,你要是不顾你老秦家的脸面和我搅在一起,你小秦相公的美名可就没了。” 秦望笑着嗔了他一眼。 “要说美名哪比的过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真打算就这么呆在典签了?” 刘子希伸出手从树上摘下一片柳叶拿在手里把玩着。 “如果真有的选,我还想做个纨绔。” 行至路口,秦望翻身上马。 “做纨绔就没必要了,现在挺好的,我这正牌科举的,都要赶不上你的步子了。看来我也得好好努力一把,就先从这翰林院里出去开始。” 说完之后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救天下先救眼下 来的路上二哥也听了一些,虽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不懂,但是很明显这是针对典签,针对刘子希下的套。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现下没有发生的事情,若是时间重来一次,他依旧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不后悔。” 魏王又凑近了一些接着问。 “即便这件事情你后面收不了尾呢?” 二哥目光坚定。 “也不后悔。” 魏王听完朗声大笑。 “好!是我的徒弟!教你们习武,除了为了让你们保护好自己,还是要让你们去保护那些比你们弱小的人。 救天下,从救眼下开始。若是遇见什么事,都计较得失,都考虑后果,那还不如扒了这身皮回家种菜去。” 魏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若有所指的盯着刘子希。 刘子希默念着魏王的那两句话,救天下,从救眼下开始。 那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出门溜鸽子 刘子希听完之后尴尬得恨不得用脚指头扣出一个三室一厅。 这是什么?早恋被家里抓到的感觉? 刘子希想逃离这个世界估计是不可能了,但是逃离刘旺身边还是做得到的。 他勒紧缰绳,一挥马鞭,趁着刘旺还在偷笑的时间一溜烟,跑了。 刘旺目瞪口呆的看着刘子希的逃跑速度,待刘子希消失在街角,者才开始放声大笑。 “少爷长大了,会害羞了!” 刘子希率先回到府里,小厮接过刘子希的马绳朝刘子希身后的街道上看了许久。 “诶?少爷,刘旺呢?” 刘子希一想起刚才的话就尴尬的不行,没好气直接走进大门。 “他走丢了!” 小厮满脸问号的看着刘子希怒气冲冲的进了门,每一回刘旺才慢悠悠的赶回来。 “我就说嘛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走丢呢。少爷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伍队长的眼力见 在城卫将士走向刘子希的时间里,他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办? 就在将士们的手都伸向刘子希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了腰牌,故作神秘道。 “大胆!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张大眼睛看看!” 城卫将士们虽说对这玩意不熟悉,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上头那典签两个大字,哪怕是这块光线不足,借着月色也是能看个一清二楚。 这一看,吓到了上来准备收押刘子希的两名将士,那领队的城卫头头也凑上前来,看了眼令牌又看了眼刘子希。 刘子希被他盯得有点慌,他可拿不准这玩意好不好使,起码今天早些时候,对钱亮是不好使的。 不过好在这些将士毕竟不是钱亮那样的高级武官,典签虽然无品级,但是在汴京城中大家都有个大概的定义,那就是 第一百二十九章 要变天了 伍队长这边的事刘子希自然是不知道,他回到家里时,小厮已经坐在门边打起了盹。 见刘子希终于回来了,感动得差点哭出来,不过看着刘子希手里空荡荡的晃着两只手就回来了,小厮有些不解的问。 “少爷,你不是去溜鸽子吗?鸽子呢?” 就在刘子希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得时候,一直鸽子从远处飞进了自己宅子里。 门口的两人抬着头看着这一幕,刘子希正色道。 “成熟的鸽子都是会自己飞回来的,你懂什么,行了快去休息。” 小厮在心里给刘子希竖起了大拇指,在刘子希走进大门之后,拿上门栓将大门关好。 “少爷可真厉害,还能训鸽子。可是那鸟笼呢,鸟笼可不会自己飞回来。” 刘子希脚下一愣,随后拔腿飞快的跑回自己的院子。 小厮打着哈欠 第一百三十章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 官家回忆着开国的时候,那会可真是一塌糊涂,一个泥小子坐拥了天下,改不了那市井气息,闹出了许多笑话。 可在其未承其重,既然要做好这天下的表率,那固然不能随心所欲。慢慢的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文绉绉的样子。 “说起来你那侄子,要进京了?” 林伴伴刚递到嘴边的茶里面放下。 “回官家,到路上了,再有个天就到了。” 官家点了点头,抬抬手示意他继续喝茶。 “要不是你那侄子真是个懂事的,也是个能干事的,我可真不会放纵你敛那么些钱财。 到时候进了京,就让他去典签里跟着刘子希,做富家翁有什么好的,以后就让他做官!” 林伴伴喜出望外,认真的磕了个头。 “谢官家隆恩!” 官家这才笑着摆了摆手。 “你啊,以后也要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狗鼻子灵一点有什么好稀奇的 二哥这才恍然大悟,众人也不再啰嗦,跨上马朝着瑾儿家赶去。 瑾儿家在城外的龚家庄,那里有大量的田庄,这些田几乎可以说是汴京城的命脉。 其实来到城外看见这忙着春种的村民们,刘子希就基本上知道瑾儿的父母为什么会死了。 因为她家有田。 古代王朝覆灭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土地兼并,从一开始的人人有田钟,慢慢的变成了田地都成了王公贵族的私产,而原本的农民们,只能成为佃户。 当今官家也知道这一弊端,所以在这一块已经管的非常严了,田地买卖必须官府同意,只有正当理由,或家里无人可耕,才可以卖田地。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吞并田地,只有用上一些手段了。 而这些手段是什么,从瑾儿家破人亡可见一斑。 董家庄的村民们当得知典 第一百三十二章 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他念书不好好念,就被丢去医馆了,倒是长了只狗鼻子,认药材认得快,那老大夫就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就押着他学医,就是这么回事。” 刘子希看着被三姐踩在脚下死命挣扎的四哥,不由得感慨。 “四哥的人生阅历真是丰富啊!四哥还干过啥?” 四哥听到提及自己,猛的一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鄙人不才,还” 话没说完又被三姐按在了地上。 “什么都是半桶水,听不听没差的。” 刘子希嘴角抽搐着,三姐这样以后真的嫁得出去吗 龚大牛进门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村长,面露急切。 “村长!你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村长半挣一只眼,瞅见来人,这才咳嗽几声。 “是大牛啊,害,没事,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可恶被他装到了 龚村长看向儿子的目光中满是悲痛,若是自己真的只有三个月的时间,那自己这年幼的儿子在这吃人的世界又该怎么活下去。 自己出卖了良心,敛来这些横财又有什么用,三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将儿子安排妥当。 “神医,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我还不能死!” 龚村长眼中满是泪水,此时他不虚弱也不咳嗽了,哭喊声铿锵有力。 “若是遇到别的人,他会告诉你毫无办法,还好你遇到了我。” 四哥从腰间拿出折扇,像模像样的扇起来。 龚村长在这大喜大悲间早就忘记了自己在装病这回事,忙不迭的爬下床,跪在四哥面前,拉着他的衣角。 “求求您了,我要怎么做才能活命。” 四哥任由龚村长扯着他的衣角不为所动,刘子希给了四哥一个眼神,他立马心领神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经过刘旺的提醒,刘子希不敢轻举妄动,警惕的看着眼前这黑漆大门。 不一会,大门打开,一个个身穿皮甲的汉子从屋子内鱼贯而出,将刘子希几人团团围住。 不仅如此,整个董家庄的大地都开始摇晃起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村头村尾两处传来。 到这个时候,刘子希总算明白董家庄的人为什么一看到自己来就躲回了家里。看来这是早就布好的杀局。 刘子希昨日说的是搜查何家,把目标定成龚家庄是今日早晨才说出来的,就是怕被人听了去。 可现在还是中了埋伏,不过刘子希转念一想,或许何家的大部分秘密就在这龚家庄,那在这里遇上也不足为奇了。起码在方向上,刘子希并没有选错。 当然,前提是有命活着出去的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围绕着刘子希他们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美丽却致命的凤尾燕蝶 此时的小五与平时判若两人,不仅仅是她脸上的表情,包括她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改变。 平时活泼可爱的那个小五仿佛不存在一般,她伸出她纤长的舌头舔舐着她因为兴奋而充血的那一抹红唇。 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整个人因为兴奋而颤抖。 “你们走快点~我~等不及了!” 小五弓着身子,整个人犹如搭在弦上的箭,随时准备着迸发而出。 听到小五声音的私兵们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意,期待着他们上前的少女,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致使他们的脚步也变得更加谨慎。 他们都是听人说过的,刘子希和他身边的这几个人,个个都是用剑的好手。 不管是这个脸上有道疤显得整个人十分狰狞的壮汉,还是那个英气十足身材傲人的美娇娘。亦或是那个处处装潇洒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你告家长是吧 战斗一触即发! 挡拆之间二哥依靠着身形带来的便利,屠戮着眼前的这些私兵。 “我还以为是什么狠角子,原来是一群软脚虾!” “小心!” 三姐飞起一脚,踹飞了二哥身旁的一名私兵,随后继续上前厮杀。 那私兵的刀刃和三姐的剑锋碰到一块,并发出火星,三姐已经算是力大的人,但面前这个人力气也不弱。 二人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可其他私兵见三姐腾不出手来,纷纷朝她逼近。 可还没到她面前,四哥一个扫堂腿让他们跌倒在地。四哥站起身来,将发束风骚的抛到身后。 “要不是我” 四哥话没说完,面前那人一步跃出横刀劈来。四哥刚想转身躲开,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那名私兵楞在了原地,原来是刘旺持剑来助,他像一道闪电一般在人群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是来种田的 来人正是刘子希的父亲,冠军侯! 只见他大手一挥,身后的铁骑奔涌而出,朝着那些私兵而去。 一轮冲锋过后,堵在街口的何府私兵被冲散了个七七八八,刘父缰绳一勒,将手中长弓递到身旁的亲兵手中。 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佩剑,指着街道里望着这些亲兵瑟瑟发抖的何府私兵。 “刘彪!都收拾了,把何家老儿找出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名身材魁梧使着一对双锤的将士下马领命。身后身着制甲,一个个面露狠色的亲兵们站着身子拔刀而出。拔剑声整齐划一,响彻长街。 “是!” 这声是喊得整天动地,击垮了这些私兵最后的一丝防线。 冠军侯府亲兵,他们怎么能不知道,那都是军中佼佼者,都是跟着冠军侯杀到北漠王庭的人。 那一身的杀伐气,让这些仅 第一百三十八章 欢迎来到典签昭狱 何强望着四周全副武装的亲兵,甚至连冲阵的铁骑都带来了。 你管这叫来种田? 就算说这是来平叛讨逆他都相信。当这些人作为大庆壁垒保护着这繁华的汴京时,何强对他们没有什么认知。 可当他们真真正正的的对自己拔刀相向时,那股气势和杀意,让何强整颗心高高悬起。 他完了。 刘父扛着锄头往外走去,何强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他还有最后的希望,只要大儿子去到北方! “对了” 刘父脚步停下,回头轻瞥何强一眼,那是胜利者的绝对自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想法是好的,投敌? 何老太爷的脸都给你们父子三个丢尽了!” 何强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坐在地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父冷哼一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蛊 燕无明这仿佛来自地狱的邀请,更大大的加重了龚村长心头的恐惧。 他已经打算好了,不用他们问!有什么自己招! 因为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遭受那些非人的对待。 燕无明走在前面,他都不用低头,脚下每一阶台阶的位置他都了然于心。 刘子希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看着这座大狱,典签昭狱是建在地下,这一段楼梯走了许久。 燕无明每一下脚步声落在何家父子和龚村长的耳朵里面都像是催命的鼓点。 刘子希也算是明白了,从踏进昭狱那一刻开始,这座昭狱的一切都在不断摧毁着被抓来的人的心理防线。 楼梯走完之后,是跟刘子希去过那里差不多的布局,不过这里多了一个正堂。 堂下站满了一群拿着棍子的蓝袍,他们目视前方,即便燕无明带着人到来,他们 第一百四十章 你是不认识皇城怎么走吗 燕无明显然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听完刘子希的话后只是眨了眨眼示意他知道的。 “世子还是继续往后看。” 见燕无明有考虑过自己担心的事情,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典签都成为了心蛊手中的工具,那么整个大庆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刘子希暂时抛下那些想法,翻到卷宗的下一页。 这里写着两人的上线,这个组织似乎没有特别原因的情况下,成员之间是相互不认识的,只有在昨天含光寺那样的情况一定要二人配合的情况下才会取出信物相认。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和他们的上线仅仅只见过数面,而在这个时代,一个画像对寻人来说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莫听的上线,是一个时常来上香的女香客,据莫听的描述,这人应该已经嫁做人妇,并且好似也是在勋贵人家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长大了他们也老了 官家这一通问候打乱了刘子希的思维,他心想不是来汇报工作的吗???不过好在官家的嘘寒问暖也到这里结束了。 “说说看,有什么苗头?” 刘子希把燕无明得到的关于心蛊的消息以及今天刘子希父亲撞破的投敌事件都告诉了官家。 “何家父子现在在哪。” 官家手靠在桌边,食指不断敲击着桌面,刘子希察觉到这是官家思考时常做的动作,太子也有这样的痕迹,不愧是父子两。 “现已押至典签昭狱,特来请示官家,以何种方式审查。” 官家手机敲击桌案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这是典签出现在朝堂中的第一个案子,如何抉择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三司及典签庭审。” 官家的抉择没有出乎刘子希的预料,典签在朝堂的地位就应该类同三司,甚至是比三司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林成 刘子希脚下一愣,只见林伴伴小碎步走到他身边。 “多谢世子,官家太久没有这么好好休息过了,每日都是叫着眼睛不舒服。 若是别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奴婢倒是能为官家医治一二,可这是累出来的毛病,光是调理也没有办法。” 刘子希回过头隔着大殿的望向官家正熟睡的方向,他确实太累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 “林伴伴,我刚刚那些动作和穴位你可都有记下,不用等官家不舒服的时候才按,每日早间和午后尽量让官家抽出时间来按上一按,这得坚持的时间久了才能见效。” 林伴伴不住的点着头。 “世子放心,都记下了,你说的这些我也都会转告官家的,就是怕官家一忙起来就忘了这一茬。” 这也确实,若他真的能每日都有时间做这个眼保健操,那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伍队长的升官发财路 文华殿外发生的一切刘子希自是不知,吃的有些撑的他左手提着林伴伴走时拿给他的桃花酥,右手牵着马晃晃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可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只见一堆人围着自己家的巷子,不时的传出叫好声。 刘子希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一边垫着脚一边往人堆里挤,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只见一个穿着富贵的男子正拿着一件件海外来的商货介绍给面前这些人,住在这个地方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这些人大多也是家里采买的管家。 抱着讨好家里主子的心态,再加上那人不得了的推销技术,基本上每个人都从他面前拿走了几件货物。 “您慢走!我给您说,这玩意保证好使,到时候你家小姐看着你送的玩意,保准能让你升上一等大丫鬟!” 这人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口是心非的林伴伴 听到林成这个名字的时候,刘子希花了好些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林伴伴的侄子?” 林成拱手朝刘子希行礼,刘子希还了一礼,端详起眼前这个人。 看起来是要比刘子希大上一些岁数,那些悲惨的童年经历让他此时看起来异常的成熟,并且有那种刘子希身上没有的圆滑。 林成个子比刘子希高上一些,身材倒是跟刘子希一般瘦得高挑,不过刘子希因为长时间练武,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肌肉块。而林成看起来就单薄了许多。 容貌上倒是和林伴伴有个七八分像,看起来就是和眉善目,又加上年轻,整个人看起来很像一个贵公子的样子。 林成若是笑起来,跟林伴伴就更像了。 “正是在下。” 刘子希又想起了刚刚他和伍队长说的那些话…… 什么叔父惨死,什么送叔父灵柩上京。真希望要是林伴伴听到了不会气厥过去。 “随我来,我父亲估计还没有回来,我让人去给你送信。” 刘子希牵着马,往前走,那两个壮汉也让出路来。林成走到刘子希身侧,指着二人向刘子希介绍。 “这二位是我来京的时候遇到的海盗的当家,来投诚的。” 两人朝刘子希拱了拱手,刘子希心下一惊,林成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这时候的海盗,那可是要命的。 这就意味着林成是一个人深入贼窝然后感化了他们,让他们来投诚的。 这样一句话概括的遭遇里面又有多少风险多少危机,又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然而林成脸上依旧笑意盎然,波澜不惊。 刘子希心想,林伴伴的这个侄子,是个厉害人物,怪不得官家特意让他进京,还三番两次的问起。 “林兄可真是不得了啊。” 一行人走到冠军侯府门外,小厮接过刘子希手里马绳,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奇怪的组合。 前面是自家世子和一个贵公子,然而身后却是两个满脸戾气的壮汉。让他心里犯着嘀咕。 “少爷这交友是越来越广泛了。” 刘子希将几人迎了进来,到正屋的坐下。海盗当家的两兄弟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外充当着侍卫的角色。 刘子希更加感慨了,这得使了什么手段才能做到这样。 张伯见自家少爷带了人回来,立刻安排人看茶,刘子希拉住忙里忙外的张伯。 “张伯,咱们府的消息能递给宫里吗?” 张伯虽然有些好奇,但没有疑虑的回答了刘子希的问题。 “可以的,少爷是要递给官家吗?” 刘子希见没有问题点了点头,能递给官家,那递给林伴伴更是小菜一碟。 “递给官家身边那位林伴伴。” 张伯有些不解的看着刘子希。刘子希指了指正在品茶的林成。 “这位是林伴伴的侄子。” 林成闻言站起身来与张伯见礼。 “劳烦了,来的路上出现了些意外,我叔父可能收到的是我被海盗劫走的消息,害怕他担心。劳烦了。” 张伯从桌边拿了纸笔递到林成面前。 “林公子不妨写封信件,我寻殿前司的将士带进去。” 林成一脸感激的接过纸笔。 “实在太感谢了。” 林成写信的这段时间里,刘子希又问起张伯。 “张伯,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张伯望着门外的两人联想到刚刚林成说的话,一下子就摸清了他们的身份,张伯警惕的看着二人。 “老爷倒是说了让我准备好晚饭的,估计天黑之前会回来。” 天黑之前回来,那起码还有两个时辰。 “张伯,叫人备上些酒菜送到我院子里。” 林成飞快的写了封信递给张伯,张伯唤了一名亲卫进来。 “交给殿前司的人,送到林公公面前。” …… 殿前司的将士把信交给三宝时,四喜正坐在林伴伴住处的床边,看着晕倒在床上的林伴伴,四喜不断地扇自己耳光。 “都怪我,都怪我!” 三宝同样是满脸的焦虑,他拿着信寻了个地方坐下。 “这是冠军侯府递进来的信,可是干爹这” 林伴伴听到三宝的声音悠悠转醒,咳嗽了几声,此时的他仿佛老上了十岁,他抬起手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 “什么信,念念给我听。” 看见林伴伴醒来,三宝和四喜立马围了上去,门外闻讯赶来的其他小太监们也踮起脚往里面瞅着,被人踩到脚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林伴伴。 “干爹,你醒了。” 四宝凑到林伴伴身前抓起他的手,一脸的自责。 “信呢。” 四宝见干爹恢复了精神,急忙欣喜的起身从三宝手里接过信递在林伴伴手里。却见林伴伴白了他一眼。 “念给我听。” 四宝尴尬的笑了笑,把信封撕开将信纸展开来,四宝的的在信纸上扫过。 一时间他的脸色一会阴一会晴,最后胖嘟嘟的脸上满脸的喜色。 “干爹,您侄子没事,这会在冠军侯府呢!” 林伴伴闻言忽然睁开眼,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三宝把他扶坐起来。 “你说什么!” 四喜朗声笑着,把信递到林伴伴面前。 “干爹你自己看!” 林伴伴将信将疑的将信纸接过来,三宝也凑到他身边将信的内容读了出来。 “侄儿正在冠军侯府中做客,安然无恙。还望叔父莫要担心。” 三宝读到这也一脸欣喜的抓着林伴伴的手臂摇晃着。 “太好了干爹!您侄子没事!” 林伴伴伸出手用力的拍了他一下。 “他没事!你再这么晃我就要出事了!” 三宝这才发现了自己因为太过高兴有些唐突了,他自责的站起身来,端了茶水递到林伴伴手里。 “干爹您可以放心了,您侄子现在在冠军侯家里定然不会有任何事情,您再向殿下讨个恩典,就可以去看他了!” 林伴伴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口,摆手道。 “讨什么恩典,二十好几的人了,他自己又不是管不好自己,等得空了再去看他。” 三宝和四喜对视一眼,偷偷的捂着嘴笑。 “您啊,就是口是心非!” 林伴伴冷哼一声,把茶水递回三宝手上,指着三宝四喜两个还有门外那一片小脑袋。 “哼!口是心非?一个个不去当值在我这堵着,等我一个个押着打板子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二十板是绝对不会少一板的! 都该干嘛干嘛去!” 门外那一群小奶袋立马作鸟兽散,三宝也有差事离开,只有四喜留了下来,他将林伴伴从床上扶起来。 林伴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四喜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这干爹要回去照顾官家了,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干爹,你再休息会。” 林伴伴脚步不停,摇了摇头道。 “我还得去问问官家怎么安排我那侄子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林成的情感咨询 林伴伴长舒一口气,他身子一向还算好,今天也只是一下子受到了刺激才晕过去,这会他自己感觉没什么大碍了。 文华殿里,官家刚醒来了一会,叫了几声林伴伴都没人答应,这才唤了一个小太监进来问话。 “你是说林伴伴侄子出事,他一时受惊晕了过去?” 官家皱着眉头在殿内来回踱步,林伴伴跟了他二十来年了,从未有一日缺勤,这一次这么倒下了,让他不禁感慨,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这么个年纪了。 “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这话一说出,官家就摇了摇头,自己在睡觉他们又怎么敢进来吵醒自己呢。 “带朕去看看。” 小太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在前面带路。官家走到门外想了想,对守在门外的另一个太监招了招手。 “去太医院里唤个太医到林伴伴住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林成的海上时光 刘子希不断思考着,海盗在这个时间点按理来说不是那么猖獗,起码也要过个几十年时间沿海地区才会被海盗侵扰。 难道因为时间线转变,大庆的诞生导致了这些事件原本发生的时间的改变? 还有一个词闯进了刘子熙的脑海,心蛊。 林成说的那些与扶桑人联系的人,刘子希怀疑会是心蛊的人,如果他们就是一直躲在海上来完成他们的计划的话,典签可能翻遍整个大庆都没法找到他们。 “父亲,我怀疑这些人,跟心蛊的人有关。” 刘父闻言也是皱起眉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得重视起来了。” 林成有些听不懂父子二人的对话。 “世子,心蛊是什么?” 正当刘子希想要给林成解释的时候,张伯走了进来。刘子希只好暂时住嘴。 “老爷,宫里来人唤少爷和林公子进宫一趟。” 刘父点了点头看向刘子希二人。 “去,这件事不必有任何隐瞒,直接对官家提起,至于投诚之事,你把这件事情说完之后官家会同意的。” 林成紧绷的心也算是松了下来。 “谢侯爷提点。” 刘父摆了摆手。 “没事,去,今日也晚了,回来以后就住在他这院子里,有的是空屋子。” 林成朝刘父行礼道别,随后同刘子希一起出了院子。一来到大门外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四喜见着刘子希和林成,上前一步。 “世子又见面了。” 说完后他又伸着他那因为胖所以几乎瞧不见的脖子往后面的林成身上瞅。 “这位想必就是林公子,干爹常提起你,不得不说跟干爹真像!” 林成笑着与他见礼,寒暄了几句之后,四喜揭开了马车的帘子。 “二位先上车,官家让二位进宫一趟。” 四喜本就是个话痨,再遇上会聊天的林成,这一路上刘子希只觉得有两只鸟儿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 到了皇城门口马车停下了。四喜率先下车把自己当成扶手接刘子希二人下车。 “再往里面就不能坐车了,二位跟我来。” 一边走,四喜一边向林成介绍着宫里各处还有面见官家时的规矩。 “林公子到时候记住了,不得直视官家,官家问话也有得讲究” 林成拍了拍四喜的肩膀道。 “四喜公公不必担心,这些我早就做过研究,定不会给叔父丢脸的。” 四喜连忙点头。 “咱是干爹的干儿子,你是干爹的侄子,你比咱大上些岁数,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四弟就好。” 林成也不跟他客气抓着他的手。 “那四弟也不用叫我林公子了,叫我成哥就好了。” 四喜开心地脸上肥肉乱晃。 “好勒,成哥!前面就是大殿了,我就送二位到这里。” 林成与四喜挥手道别,走上台阶后,那张许久不见的脸庞出现在林成的眼前,只是相比记忆里的那张脸,眼前的叔父苍老了许多,一时间林成心中百感交集,眼眶红润,脚步也快了些。 “叔父!” 林伴伴也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侄子,此时满脸欣慰,老泪纵横。 “好好好,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林伴伴抓起这个比自己高上两个头的侄子浑身上下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感慨地拉着他的手。 “官家在里面等你们呢,先去见过官家,咱们叔侄有的是时间说话,走,先进去。” 在踏入大殿的那一刻,林伴伴又恢复成往日那风雨不惊的模样,刘子希看得啧啧称奇,不愧是林伴伴,只要进入工作状态,那是一点都不马虎的。 也是靠着这一身本事,才能陪着官家从潜邸一路走到如今。果然什么人都不容易啊。 官家坐在殿内正翻看着奏折,见林伴伴带着二人走进来,这才抬起头来。 刘子希二人先是和官家见了礼,官家看着眼前的两个小辈欣慰的点了点头。 “都说你小子在北边风生水起的,起初我还不信,今天一看果然一表人才,和你叔父也有七分相似。你们老林家的人果然不一样。” 得了官家的夸赞,林成先是跪下谢恩。 “草民不过做了些小生意而已,当不得官家夸赞。” 官家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刘子希。 “你那按摩的法子确实好,日后常进宫来给我按按。” 刘子希心想自己和官家都这么忙,哪有时间天天按,身边不是还有林伴伴吗?虽然心里想着,但是嘴上不敢这么说。 “这是做臣的本分,也当不得官家夸赞。” 官家闻言指着面前两个小子朝林伴伴笑了笑。 “你看看,平日里朕都不夸人,今天这两个夸他们,他们还说我夸得不对!” 林伴伴也陪笑着看了两人一眼。 “奴婢这侄子,确实没什么本事,只愿他以后能跟着世子学些本事,在这汴京城安个家,奴婢就没什么遗憾了。” 官家笑着嗔了林伴伴一眼。 “说的你七老八十明天就要进棺材了一样,平日无事让他进宫来,或者是你出宫去看看他不就行了,难不成朕离了你饭都不会吃了?” 林伴伴和林成急忙谢恩,官家抬了抬手。 “平身,林成你说说看你是怎么从那群海盗的手里活下来的?” 这些话林成早就准备好了的,听到官家问话,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那日我们船队遇上海盗,我的船上的东西最值钱,所以我就和海盗头子商量,用我的船换船队平安,那头子也同意了。 后来两天我跟那头子说起了现下大庆的局势,跟他分析了汴京的形势,也说了官家是不计前嫌的人,若是他来投诚,必能大展宏图。 几日时间,那头子信了我十分,那头子就跟我说,他愿意投诚。于是就派了人送我进京,他则留在了海上等候官家旨意。” 官家面无表情的听着林成叙述。 “他为何不亲自来?” 林成不慌不忙的继续说。 “回官家,张三,就是那个海盗头子,正在监视着海上的一个扶桑船队,那个船队我们瞧见与大庆人有联系,我怀疑他们意图不轨,所以他还在海上盯着那些人。” 官家听到张三这个名字时眉头皱起。 “你说那人姓张行三?多大年纪?” 林成有些不解,官家为什么问起这个,不过还是继续回答。 “回官家,那人与我说的就是他姓张行三,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他和我说,他是十九年前去的海上。” 听到这里,官家昂起头一言不发,这个名字和时间与他认识的一个人重合到一起。林成见官家在沉思,也停下了叙述。 良久之后,官家站起身来。 “封张三为镇海将军,让辽东海兵增援张三,速速将这几艘扶桑船拿下,处理完之后,让他来京见我。 有些事也该说清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成的购房日记 这镇海将军刘子希也听到过,听起来威武霸气,但是实际上好像品级并不高,但起码对于归顺的人来说,也算是个牌面了。 只是刘子希听着官家这话里话外的好像似乎是认识这张三的。 “至于何家,庭审就放在三日后,明日你们休息一天,这后面两天的时间让燕无明抓紧时间搜证。” 官家的心情似乎有些糟糕,随意的挥了挥手,两个人就被林伴伴带了出来。 “成儿,我在西街有处宅子,要不你就去住在那。” 林成被林伴伴抓着手,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叔父不必担心,我今天住在世子府上,明日我便去寻个离世子家近的宅子,一来方便与世子亲近,到时候到典签当值也近些,二来叔父若是得了空,能出宫去的话也能早些见着我。” 林伴伴一脸关切的还想说什么,林成握紧了他的手。 “叔父,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您现在要糟心的也就只有帮我说服一下恩公他们一家,人家不把女儿嫁给我。” 林伴伴闻言白了林成一眼。 “哪有你这种无媒无聘的就去找人家说的,你就是该!他们家什么时候上京来?” 林成尴尬的笑了笑。 “估计就半个来月的事,我找宅子的时候还得顺便把酒楼的位置先定下来,商行就不做了,在这汴京人生地不熟的,再说恩公家里钱财也已经够用了。” 林伴伴语重心长的说。 “你是该尽心尽力,别人养了你十几年。行了,那就依你的。那世子我这个侄儿就拜托你了。” 刘子希笑着点了点头。 “林伴伴放心,在我府里绝不让林公子被偷了去。” 三人相视而笑,林伴伴还得侍奉官家只能目送着二人离开。他看着林成离去的背影,眼里尽是宠溺。 “长大了,要讨媳妇了。我也有操心这个的一天” 四喜早就等在了楼梯拐角处,见二人出了大殿,急忙摇晃着他那圆滚滚的身子迎了上来 “成哥,怎么样,您要办的那事官家准了吗?” 林成点了点头,四喜也跟着欣喜。 “那就祝贺成哥了,改日的了空我请成哥去吃酒去!” 四喜将二人送到皇城大门口,依依不舍的朝林成道别,二人上了马车朝冠军侯府去。 “你糟心的那事,我倒是有个办法。” 林成闻言来了兴致,原本靠在车厢上的身子也坐正起来。 “哦?世子有什么妙计?” 刘子希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大可入赘。” 闻言林成苦笑一声。 “世子以为我没动过这个想法,可我是林家唯一的血脉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回到冠军侯府时天才完全暗下来。刘子希和林成先是去了正堂里把今天晚上在大殿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刘子希的父亲。 刘父听到张三这个名号是明显神情动摇了一下,刚刚在大殿的时候官家也是这样。 刘子希就有些好奇这个张三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了。 “父亲这张三是” 刘子希话还没说完,刘父起身离开桌前。 “你们回去休息,我进宫一趟。” 刘子希和林成互视一眼,都从对面眼中感觉到了疑问。不过既然父亲都不愿意说,那肯定是一些十分机密的事情。 既然如此刘子希也不好再追问,带着林成去了自己的院子。 拾曦亭边刘旺正躺在池子边睡得正香,刘子希担心他着凉,把他叫了起来,刘旺揉了揉眼睛十分不情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少爷,你上哪去了,咱们明天还要去干嘛吗?” “不用,明天咱们出去玩一天。” 刘子希推着他让他回自己的屋子,顺便林成的屋子让小厮收拾了出来。把林成安顿好了之后刘子希坐在自己的屋子里一脸的疲惫,今天真是太累了。 一夜无话,刘子希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没有人打扰直接睡到了外面的天大亮,这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休息得最好的一天。 吃过早餐洗漱完毕,听着刘旺从亲兵那打听来的消息。 “少爷,听他们说昨天老爷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发了好大一会脾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啥。” 林成早就等候在了刘子希的院子门口,见刘子希出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劳烦世子了。” 刘子希摆了摆手。 “没事,正好许久没有逛街了,只是不知道林兄想要什么样的宅子?” 三人结伴出门,因为林成是第一次来汴京,所以只好由刘子希和刘旺带路。 “我昨天夜里想了想,得按那种能够成为我和恩公家的小娘子成亲时的标准来置办。” “那可不便宜。” 刘子希不得不佩服林成的本事,人家这可是真正的白手起家。现在林成的身家可能家财万贯来形t容都是低估他了。 说是刘子希陪他看宅子,可实际上还得靠牙行,刘子希找到了汴京城最大的一家牙行的伙计,在知晓刘子希和林成的身份后,这伙计瞬间变得十分热情。 “世子和林公子可算是找对人了,在这整个汴京城,比我高虎更懂的那是真找不出来了,二位不妨给我说说要什么地段,什么朝向,几进的院子。我这就带你们去看。” 高虎这话一听就非常专业,林成也认真思考起自己需要的宅子。 “坐北朝南那是肯定的,别出了北大街就行,宅子一定得大,日后成婚了一家人也要住在这个地方。具体的先看过再说。” 林成把自己的要求给高虎说了以后,高虎只是稍加思索。 “那行,二位跟我来,符合你们说的地方有好几处,我给林公子选几处气派的地方!” 高虎说话间伸出手将两人邀出牙行,刘子希他们两个乘上马车,而高虎则步行在马车边。 虽然隔着车厢,不过高虎的声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刘子希索性就掀开车窗,只见高虎步伐轻快,显然是这么走惯了的。 “世子,咱们要看的这第一处,说来也巧,就在长兴侯府的后边,原本那处也是长兴候家的宅子,不知怎的,一个月前就说要转卖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八千贯的宅子 刘子希一听,长兴候府?那不就是楚青和楚黛家吗?一个月前,那时候刘子希他们还在定城。 若是林成的宅子就买在这个地方,那刘子希倒是有了能出现在那附近的理由。至少不至于再被城卫看到时连个借口都说不出来。 刘子希咳嗽一声把自己脑子里这个荒唐的想法抛开,可刘子希这一举动在林成看来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若是宅子没什么问题,我定给世子留出个院子。” 刘子希那被看穿心事的尴尬就快溢出车厢了,好在长兴候实在是没有多远。 高虎从怀中摸出大门的钥匙,打开了这处宅子的大门,宅院还十分新,地上除了一些落叶外,整个院子都显得整洁无比。 看来即便是无人拒绝,长兴候府也是经常派人来打理着的。 “二位请看,这是处三进的宅子,主人家保养得极好,原本是长兴候的宅子,后来因为长兴候世子娶了妻就让他一家搬到这里来住,生了孩子之后长兴候世子夫人身子骨一直不好,一家就又搬回了老宅子里,这里就荒废下来了。” 原来是那个在楚青葬礼上从头到尾不见人的楚青的“好大哥”的宅子,不过刘子希虽说讨厌这个人,但毕竟宅子只是物件,没有说因为讨厌人就不愿意住的道理,更何况这还是林成选宅子。 高虎一进一进的带着两人参观,不得不说这宅子确实看起来大气又气派,特别是那第二进院子中的那一处人工湖,不得不说给这个宅子拉高了许多分。林成本人也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 坐在这人工湖中的亭子里,不管是饮宴待客,还是自己坐在这小酌,都是惬意非常。这地方也是林成最满意的地方。 “可以,这处宅子看了就让人心动,我买了!” 高虎眼中精光乍现,这么大的宅子要是成交了,给他的佣金可是一笔不菲的钱财,起码够他躺着花一年了! 可越到这种时候他越要慎重,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绝不能让这笔买卖从自己手里溜走了! 高虎努力地压抑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把该进行的步骤继续进行下去。 “林公子,这处宅子呢,长兴候府给出的价格是八千贯,你若是觉得没问题,我这就去寻长兴候府的人来与您签契。” 刘子希听到价格的一瞬间被吓了一跳,八千贯,他在明珠酒楼奢靡了那么一把,办了摆场那么大的诗会,花费也不过一千多贯,虽说这是胡大海打了折的价钱,但再这么算,刘子希当时都觉得是个惊天的价格了。 而这宅子就要八千贯,刘子希不得不感慨这个时期的贫富差距,富裕的人买八千贯的可以眼都不眨,而穷苦的人穷极一生都赚不来八十贯钱。 这价钱换做谁都得思考一番,挑挑毛病尽量让主人家能够便宜些卖,可林成却没想那么多。 “好!八千贯!这宅子值这个价!你去叫人来,我和世子就在此处等候。” 刘子希一时间目瞪口呆,真就一口价呗! 林成这仿佛买的不是八千贯的宅子,而是八个铜板的包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林成察觉到刘子希那诧异的目光,摇着头笑了笑。 “世子估计是不知道这些的,这宅子皇城脚下,四周都是勋贵人家。上万贯的宅子不在少数。” 刘子希摆了摆手。 “道理我都懂,只是没想到林兄竟然能如此豪掷千金。” 就连刘旺也被这个价钱给惊住了。 “少爷,我昨天听师兄他们说了,咱们一年的俸禄全换成钱也才一百二十贯,我要想买这样的宅子,不吃不喝得干上六十多年。” 典签司蓝袍的这个俸禄已经算是高的的了,一般的城卫和将士们更是低上了许多。 换句话来说,整个大庆能买的上这样房子的人那简直屈指可数。刘子希不得不感慨一声。 “林兄真是有钱啊!” 林成闻言也朗声大笑。 “钱财再多,在这汴京也没办法横冲直撞,若今日不是世子陪同前来,若我叔父不是掌印太监。这房子即便万贯,也买不到。” 刘子希听着他这凡尔赛的发言嘴角踌躇着,他这话就好像前世那些学霸考完试之后说,哎,要不是我昨天正好看到这个题,第一名就没了。 高虎很快把人接了过来,不过让刘子希没想到的是,来的不仅只有长兴候府的管家,还有一个身着玄衣,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整个人看着贼眉鼠眼的男子。 他穿着奢华,腰间玉佩更是贵不可言,刘子希在楚青的葬礼期间基本是见过了许多与楚青同辈或者小一辈的人,唯独没有见到的就是长兴候世子,楚赤。 显然眼前这个男子就是长兴候世子本人,他同管家还有高虎一起走进院门时满脸的欣喜,看来是为了自家宅子能卖出去而高兴着。 两片八字胡随着他嘴角咧起而晃动着,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那跟楚青有两分相似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楚青那种气概。 刘子希对他有说不上的一种排斥感,似乎就是天生不合一般。 不过刘子希别过眼看向别处,心想不能因为自己个人的一点喜恶而影响了林成的大事。 楚赤在高虎的引导下来到了湖中的亭子里,他这才看清亭子里等待着的三人。可这一看就让他整个脸突然由晴转阴。 林成他不认识,可刘子希他是见了好多回的,他冷着脸与刘子希见过礼。 “是刘世兄要买我这宅子吗?” 刘子希摇了摇头,一旁的林成急忙上前。 “是在下要买。” 楚赤眼瞥了一下林成。 “你是?” 林成正式的朝楚赤拱了拱手。 “见过世子,在下林成。” 楚赤在脑海里搜索着林姓的勋贵,可林成也不像诚意伯家的人。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林伴伴的侄子近日进京,入典签! 那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他想的那个了。楚赤冷哼一声,把高虎拟好的契书拿在手里随意的翻看了一下。 突然之间他脸色一暗,契书在他手里被他大力撕了个粉碎。 “不好意思,我这宅子不卖典签。”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卖给典签的人 楚赤的话让现场原本融洽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楚赤说这话的理由刘子希也想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因为从何家那件事衍生出来的问题,只是刘子希没想到的是,这楚赤竟然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上来就是这么大的敌意。 林成也看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何家那件事他今天早些时候在刘子希府上多多少少还是听了点。 “世子不愿意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也没有强买强卖这一说法。高虎,咱们换一处。” 楚赤得意洋洋的仰着头用鼻孔瞧着刘子希他们三个,似乎让他们吃到瘪他就满足了一样。 高虎一时间也被这种情况弄得目瞪口呆,在他眼中这是神仙打架,他只有在旁边当个小透明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胡乱说话遭殃的可就是他这个凡人了。 可听到林成的话,高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想你们还没说出个结果来呢!提他高虎干嘛! 刘子希虽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处处让人误会始终不是好事,有心之人传的他们典签针对勋贵,刘子希一直没有发声解释。 因为在他看来这对自己毫无影响,无非就是背地里被人骂上几句,可没想到第一次从被人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敌意,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当然刘子希并没有想和眼前这位长兴候世子解释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位才是真正的纨绔,和他说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找他父亲谈。 可眼下还不知道心蛊的事情长兴候府有没有牵扯进去,太多的东西也不能明说,要是自己一时嘴快打草惊蛇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就打扰了,我们走。” 刘子希站起身给高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林成也站起身来。 楚赤如同打赢了什么胜仗一般一脸的得意,刘子希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门外走去。 “慢走不送,奉劝一句,别以为自己做了多大官,又有多大本事。” 听着楚赤的话,刘子希脚步不停只是轻笑一声。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刚走到院子门外,一个身着青衣,满身酒味的少年郎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 “姐夫!姐夫!” 那少年郎不顾眼前面朝他走来的刘子希等人一路小跑,脸色十分急切,在看到转角走出的刘子希等人时已经来不及躲闪,直直的撞到了林成肩膀上,两人双双倒地。 少年郎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膝盖,满脸的怒意。 “你他娘的没长眼睛?撞到小爷你配得起吗!” 被他撞到的林成比他还要惨,整个人直直的摔在了这石头路上。刘子希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一眼不悦的看着这个少年郎。 “哦?请问你是哪位?” 少年郎看眼前刘子希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再加上刘子希身后握着剑柄把剑抱在胸前的刘旺,一时刚刚那种天老大他老二的气势就软下去了一半。 “我!算算了懒得和你说。” 说完他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着院子里一瘸一拐的跑。 “姐夫!姐夫!宅子你没卖!” 林成个子大了些,被这么一撞,还是背朝地倒下去,瞬间觉得整个人哪哪都不好了,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脸色铁青。 “你没事。” 刘子希关切的看向林成,林成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刘子希又将目光朝那个目中无人的少年郎投去。 “那位是长兴候世子的妻弟,平日里仗着长兴候世子的庇护,整日为非作歹惯了。之前他也住在这里,长兴候世子搬回老宅去之后,他一个人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 高虎也十分嫌弃的瞥了那少年郎一眼,干他这行的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这些勋贵人家的人员脉络。 这不就活脱脱一个狗仗人势的纨绔嘛,姐夫和妻弟都是这种样子,怪不得能处到一块。 院子里,这少年郎跑到楚赤身前,这才大喘着气。 “姐夫,这宅子你没卖。” 楚赤斜眼看着院子门前驻足的刘子希,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本来是要卖的,可来的人我不乐意卖。” 少年郎长舒一口气,坐到地上。 “那就好,好就好。” 楚赤瞪了他一眼,少年郎立马乖乖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买宅子的人是典签的、” 刘子希听着二人的对话觉得十分无趣,再加上林成也缓了过来,刘子希就打算离开。 可这刚一回过头,就听到里面那少年郎用一种十分夸张的声音喊了出来。 “不行!姐夫不能卖给典签!” 他的话语间对典签的畏惧有些过于浓厚了,刘子希好奇的回过头,只见少年郎满头虚汗,眼神躲闪着。 这很明显是心虚的表情,刘子希看着他那个样子像极了前世没做作业,班长说要告老师时的样子。 刘子希朝刘旺使了个眼色,刘旺附身过来,刘子希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刘旺点了点头,径直走出了这座宅子。 林成也所有所思的看着刘旺离去的背影,不过他没有发声,这里显然不是说这种话题的地方。 “走,带我们看看下一处宅子。” …… 这第二处宅子离长兴侯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比起长兴侯府那一处来说算不上出彩,可是这处他胜在清净。 “这处原本的主人家是位大家,书画双绝,最喜竹,第二进宅子就是他的竹园。离世以后他儿子照他的遗愿要落土归根,就把房子托付给我们转卖。” 高虎卖力的介绍着这座宅子,其实刘子希最喜欢这样的,有书香气息,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面总是会让人心旷神怡。 更不用说原主人还留下了许多的墨宝,光是这些书画都不是用价钱来衡量的。 刘子希陶醉在这院子中,感觉每走一步都让人心静下来不少,若是让他来选,他应该会选这个。 可是毕竟住的是林成,刘子希只好在一旁不做表态。 而林臣没有那么多这方面的造诣,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高虎介绍。 “我也说不上哪里好,但是就是觉得挺舒服的?” 第一百五十章 旺仔和馒头 林成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这三进的宅子里转了一圈,看得出来他是很满意的。 “那林公子,你看这处怎么样?” 高虎很满意林成的表现,刚刚那些不愉快都被抛在脑后,他搓着手一脸讨好的笑。林成满意的点了点头。 “恩公最近十分喜欢这些文雅的东西,这处宅子他一定喜欢!” 见林成满意了,高虎更加热情了。 “这处宅子卖得急,比那处小上不少,但是因为这些摆设您也知道,这是无价的。六千贯不能少了。” 林成点了点头,拉上刘子希。 “世子日后可得常来。” 刘子希这会心思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只好点点头。 “一定的。” 很快高虎和林成签了契书,剩下的流程高虎都包办了,林成也给了他五十贯的茶水钱。高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嘴里满是吉祥话。 待高虎走远后,林成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世子,刚刚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楚世子的妻弟,恐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走,他们应该在等我们了。” 刘子希带林成去的地方,位于长兴侯府街前的一处酒楼,二人上楼时,林成只见刘旺和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在一块。 一个面色冷若冰霜,一个活泼可爱。 刘子希还没有从小五那病娇人格的阴影里走出来,看着此时活泼可爱的小五只觉得有些渗人。 小五见刘子希来了,举起手朝他挥舞着。 “世子,这里这里!” 刘子希来到桌前,发现刘旺提前点好了酒菜。刘子希先是向姐妹两个介绍起林成。 “这位是林成,林伴伴的侄子,是个能人,被海盗绑了去,硬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活生生把那海盗说的向朝廷投了诚。” 听到刘子希的话,小五嘴巴都变成了一个圆形,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来话本子里说的那种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攻城原来是真的。” 刘子希扶额汗颜,魏王到底给她看来什么,他自己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给小五看的又是这些打打杀杀的。 “几位比我早入典签,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林成大大方方的朝姐妹二人拱手。 “除了你我之外,咱们这一个队伍的人都是司主的土地,这位行三,三姐是面冷心热的人。” 三姐将茶杯放下朝林成抱了抱拳。 “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不等刘子希介绍,小五自己高举着手站了起来。 “我是小五!以后咱们就一起共事了还请多多关照。” 刘子希招呼着林成坐下,指了指旁边看着桌上酒菜流哈喇子的刘旺。 “这个也是司主的徒弟,是老六。你叫他刘旺就行了,照他的说法,他是师兄妹几个最弱的。” 刘旺的事情林成打听了不少,知道他是个使剑的好手,他有问到刘勇他们几个,按他们的说法,刘旺是个剑招极快,数人围攻之下都无法碰到一片衣角的人。 这样的人在这群人中竟然是最弱的,那眼前这对姐妹,还有未谋面的两人又有多强?那教育他们的司主又有多强? “我不会武功,可能要拖后腿了。” 刘子希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你属于用脑子的人,日后仰仗你的地方多着呢。” 小五吃了半块酥之后撅起了嘴巴。 “就是,要是次次都像咱们昨天那么横冲直撞的,早晚咱们都得为国捐躯。” 刘子希摊了摊手,确实是自己准备得不够充足。 互相认识完了之后大家开始闲聊起来,但主要还是小五和林成在说。三姐一直在默默吃饭,刘旺就更不用说了,恨不得脸都贴到盘子里去。 “所以你是说,你那恩公不肯把女儿嫁给你?” 小五双手撑着头听着林成说起他的经历,听到被拒婚这里时小五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 “要我说,既然他们要上京来,那你就等来了以后,三书六礼敲锣打鼓的带着媒婆上门去,我还不信了,你这么好的女婿还能不要不成。” 刘子希听了十分赞同小五的说法,林成的恩公一家不愿因为林成的叔父发达了而占便宜,但是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知根知底又能给他女儿幸福的人不选,难不成真要随便找个人让他女儿嫁了不成。 林成听了小五的话,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待他们上京来,我就这么做!”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不算太久,吃完饭之后,刘子希这才对几人说起聚集在一起的原因。 “我怀疑长兴候世子的妻弟在那座宅子里有秘密,而且是没办法带走的秘密,或许跟心蛊有关。” 刘子希这么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个少年郎在听到自己住过的宅子要卖出去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借住在别人家的人应该有的表现。 更何况当提及典签的时候他那满脸的惊慌不似作假的,说起来刘子希不是没有见过害怕典签的人,但是那些人对典签的怕是一种本能的畏惧。 而那个少年郎对典签的怕,更像是一种做了亏心事怕被典签找上。 “可是少爷,那里毕竟是长兴侯府的宅子,咱们今天也看过一遍那个宅子了。也没发现什么啊。” 刘子希故作神秘的看向众人。 “谁说咱们要进去找了,让他自己带我们去不就好了。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三姐在脑中构思了一番,还是没想明白。 “可是我们守在门口,他怎么还会来。” 刘子希笑了笑吊足了几人的胃口,他带着几人径直的往长兴候府的方向走去。 长兴候府前的街口,有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驾车的人是一个身形十分庞大的男子,若是说二哥是壮实的话,眼前这人只能用像座山一样来形容。 他此时正闭着眼睛靠在车门上小憩,听见脚步声传来,他缓缓伸出头看向车的后方。 刘旺十分眼尖的认了出来,只见他小跑着一脸笑意的走上前去。 “这不是馒头嘛!” 第一百五十一章 ? 楚黛的顾虑 蛮听到刘旺的声音面色不悦的把他缩了回去,继续靠着车厢假寐。 “离我远点,我怕我揍你。” 刘旺朝他吐着舌头做鬼脸。 “来呀,反正你又揍不到。” 就在蛮准备和刘旺就地展开一场决斗的时候,车厢里面传来了声响,一个外表温柔可人的少女从车厢里款款而来。刘子希上前朝她拱手见礼。 “郭红袍久等了。” 一旁的林成一时间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问号,若说三姐和小五她们,那都是看得出来是练过武的,成了典签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眼前这个很明显就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竟然是典签?还是红袍? 在他的认知里面,典签应该是做着情报搜集和一些特殊任务,以及平常官府无法管到的案子。可眼前这个少女他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要知道能成为红袍的人,都是在某一方面达到顶尖的人才做得到的,他听人说当初官家为了凑齐这些人,可花了不少的功夫。 林成把心中的这些疑问抛开,和其余人一齐上前见礼,郭珊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就走到刘子希身边。 “世子几天不找我,我以为世子已经完全恼了我呢。你说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刘子希到今天都还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郭珊,实在是眼下需要她的帮助,所以刚刚让刘旺去叫三姐他们的同时,最主要的还是向郭珊求援。 “那就劳烦郭红袍了。” 蛮从车厢里拿出了一个大包袱,郭珊将它解开来,只见里面是许多各色各样的衣物刘子希大致看了看。 从贩夫走卒到衙役捕快,甚至各色官袍。还有各种各样的女装。刘子希一时间甚至想不起这里面还有什么样类型的装扮是没有的。 其余几人看着郭珊的这个包袱也傻了眼,三姐也明白了刘子希刚刚说的事情他们要怎么完成了。 “所以我们要乔装一番,然后等在这里?” 小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就开始在里面挑了起来。 “我想变成一品官!” 三姐二话不说就打了她的手背一下,小五瘪着嘴把手收了回去。 林成看着这些衣物,也明白了刘子希的大致计划,可是有一点林成始终想不明白。 “可是我们又怎么确定他今天会来呢?” 刘子希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个计划需要赶紧实施。 “所以这就是请郭红袍来的真正理由,让她去长兴侯府上假装成置办房产的人,长兴候世子的妻弟知道以后一定会坐不住的。” 刘子希把自己代入到那个少年郎身上,若是一天之内已经有两人准备来买房了,那就意味着不管院子里有什么,再不处理就来不及了。 几人找了一家客栈,由郭珊帮助几人装扮完成,出来时几人的形象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天午后,长兴侯府附近多了两个贩货郎,还有一对坐在桥边卖花的姐妹。至于刘子希,则成了在路边歇脚的货商。 郭珊也在给刘子希他们装扮完了之后前往长兴候府,然而她要找上的第一个人并不是楚赤,而是和她见过面的楚黛。 楚黛在得知郭珊来找她时也是有些惊讶的,她已经从刘子希的口中得知了郭珊的真实身份,那郭珊到自家府上来的理由肯定不是来陪她说话的。 在采薇的带领下,郭珊莲步款款的走到了楚黛的院子里,一上来就抓住了楚黛的手。 “妹妹几天不见精气神好多了,等你出了孝,我们一定要常走动才是。” 其实按道理只有长兄去世了弟弟妹妹才会为他守孝,可楚青和楚黛一母同胞,两人在这偌大的长兴侯府里一直像做客一样,只有兄妹两人相互扶持。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楚黛都下定决心要为兄长守孝三月,可这时候说的守孝三月可不是整整三个月,而是两个月零一天。所谓的守孝三年也是这样的,一共二十五个月。 “姐姐说的是,谢谢姐姐惦记着我。咱们进屋说话,我最近写了些字,姐姐看看。” 面对郭珊的这些客套话,楚黛只是回握着她的手。带着郭珊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门关上后,郭珊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这件事本来不用通过你这个地方我们也有办法做到,但是世子不想让你难堪,所以托我告诉你。” 楚黛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的,所以并没有太意外。两人在桌边坐下,郭珊在确定隔墙无耳之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楚黛的耳边说。 “你的大哥的妻弟,之前和你大哥一起住在长兴侯府后面那处宅子里的时候,应该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们典签现在怀疑和我们正在查的案件有关……” 楚黛越听面色越冷,虽说和这位大哥没有什么情感,可若是事情涉及长兴侯府,以她听来的典签的手段,这个家一定会被闹得鸡犬不宁。 郭珊也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这是人之常情,虽说并不是让楚黛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但她这样的迟疑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郭珊握紧楚黛的手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妹妹放心,与长兴侯府无关,我今天来寻妹妹做的这些,与整件事情是没有联系的。若非世子今天察觉得早,若是日后被有心之人利用,那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影响到妹妹一家。” 楚黛听见郭珊的这番话,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她用手不断拍着自己的胸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姐姐说,需要妹妹做些什么?” 见楚黛不再犹豫,郭珊莞尔一笑。 “妹妹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去告诉你大哥说我来买他手里的那处宅子就好了。” 楚黛听完郭珊所说的计划,确定整件事对长兴侯府不会构成什么影响后,这才沉沉的点了点头。 “放心姐姐,交给我。” 长兴候世子的院子里,他正跟自家媳妇说着今天他的“豪言壮举”。 “你是不知道我说完那话,刘子希那个表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丫环的敲门声。 “世子,九小姐在院外寻您。” 楚赤正吹嘘自己得正开心呢,只见他皱了皱眉。 “她找我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郭珊买房 楚赤虽然不解,但还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她和自己这个庶妹并不熟络,自小也没有长在身边。 甚至在他的印象里对楚黛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楚黛的名字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上一次父亲告诉他,他们家要和冠军侯家联姻时,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妹妹才有了个具体的形象。 “九妹,找我有什么事?” 院子外楚黛紧张的搓着手,直到楚赤走到她面前她才把双手背在身后。 “大哥,我认识的一个姐姐说要买你的宅子,但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好直接上门,所以托我来问你。” 楚赤一听,心里嘀咕着,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么贵的房子一天之内两拨人来问。 “黛丫头,刚来京没几天就认识人了?” 听到楚黛是给她介绍买宅子的人来了,楚赤的态度也变好了一些,拿出了做哥哥的样子来。 楚黛也略显尴尬的回了一个笑脸。 “前些日子上街的时候认识的。” 楚赤点了点头,心想管他呢,只要有人使了钱,那就无所谓了。 “那你去叫上她,我在宅子那等你们。” 楚黛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朝楚赤福了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而楚赤则带上官家先去了宅子门口。 楚赤等了一会就看见自家妹妹带着一位身姿曼妙,却带着帷帽引人遐想的女子走了过来,一时间楚赤的眼睛都直了。 “黛丫头,这位是?” 楚赤瞬间站直了身子,表现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郭珊也不含糊,上前见了礼。 “小女郭珊,家父礼部郎中,今日寻世子是因为外祖家想要从黔州举家搬过来,托父亲找一处宅子,我听黛儿说起世子有一处宅子要卖,所以特此前来,也算是尽尽孝道。” 楚赤一开始听到礼部郎中时心里咯噔了一下,礼部郎中可不像是买的起这宅子的人,可看着郭珊这一身名贵的衣物和首饰,甚至还有自家媳妇向自己念叨了许久的玲珑坊的手串。 那可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玲珑坊出来的东西就连他这个大老爷们都知道,那是一抢而空,没有点人脉关系那是用都用不上的。 楚赤心中脑补了一番郭珊的家境,这郭珊的外祖家一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然后相中了他父亲这么个进士女婿想让自家家门再上一层,京中这些年这么做的勋贵人家不少。 因为他们都知道,想让自己家能传上个三代以上,没有个把当官的女婿帮衬着那是走不远的。 就连自己家的几个妹妹,父亲当初给他们物色的时候都是优先从那些新科进士或是书香门第里找。 “敢问郭娘子外祖家姓什么?” 郭珊听到这话心想这楚赤还是挺谨慎的,不过这样也好。 “我母亲姓彭,外祖一家就是做点小生意,卖点茶叶。” 楚赤一听,姓彭,卖茶的。那不就是专门为宫里供奉茶叶的那一家吗!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郭珊外祖家确实是黔州的,但并不是姓彭。 但这会子楚赤已经深信不疑了,他听郭珊说完,热情的把她邀请进宅子。 “郭娘子有请,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赤展示着他的风度和学识,时不时还要应景的吟上几句诗,念得牛头不对马嘴的,郭珊在帷帽下翻起了白眼。 “这边就是我给你说的那处亭子,郭姑娘看,到时候你的外祖父可以在这寻三两好友对弈,外祖母也可以在这看着儿女们承欢膝下,何不美哉?” 郭珊快步走到亭子里四处看着,表现出十分新奇的样子。 “哇,世子,这里也太棒了,我外祖父和舅舅们一定喜欢极了!” 楚赤看到郭珊的反应十分满意,心想始终还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丫头。皇宫御花园里那才叫漂亮呢。 不过想来这样小官家的女眷能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是御花园了,不过这位郭娘子看样子和自家九妹年龄差不多的样子,父亲就能做到京官还是六部郎中,显然是个肯钻营也有能力的,这样的人多多结交也是好的。 “郭姑娘觉得如何?” 郭珊激动的点着头。 “满意极了!世子这处宅子是多少钱呢?” 楚黛起了结交他父亲的心思,决定使个计谋。 “这处宅子不便宜,郭娘子或许作不了主,要不今晚我在明珠酒楼设下筵席,请郭大人洽谈,你看如何?” 郭珊晃着脑袋想了想。 “我带了九千贯的银票,不知道够不够,不过能买到世子的宅子,我父亲是该感谢世子,那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 里面的情况刘子希自然不知,就在郭珊他们进宅子不久后,刘旺走到刘子希所在的茶铺里,把他手中的货放在地上,用草帽给自己扇着风。 “这要命的天,才初春这下午咋就这么晒啊。 掌柜的!来碗茶!不,两碗!” 掌柜的高声回应,刘旺则坐到和刘子希背靠着的位置上,目视前方,借着草帽遮住口鼻的空档,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向刘子希说。 “少爷,果然如你所料,这处宅子有人盯着,郭红袍他们刚进去,就有几个蹲在街角的人离开了,应该是去报信了。” 刘子希愈发坚信自己的猜测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等天黑了之后,你们就不能继续用这个装扮了,让三姐和小五晚些时候先进宅子藏起来一有人进去就让她们传消息出来,咱们几个换上城卫的衣服,在这附近巡逻。” 两人只说了这一句话,因为不知道这附近有多少人是那少年郎的人。 掌柜的上了茶之后,刘旺抓起茶碗豪饮起来,喝完之后从怀里掏出四个铜板拍子桌子上。 “谢了掌柜的,这天要命,不行了,今个偷个懒,回去歇着咯。” 就在刘旺走后不久,刘子希也起身离开,两人特意从不同的地方回到了客栈。 …… “兄弟几个,今天又到咱们值夜,还是之前咱们说的,长兴侯府那附近都给咱盯好咯!一个蚊子都不准放进去!” 伍队长带着自己的几个将士走到长兴侯府路口,把今天的任务交代了下去。就在这时,那个时常被他敲打的将士暗暗地戳了戳他。 “头,你看那不是长兴候世子吗,她旁边那个前几日出殡的时候我见过,是他家九小姐,就是要嫁给刘世子那个!”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伍队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长兴候世子和他的妹妹,以及一个戴了帷帽的女子走在一块。 “那世子,我就先告辞了。” 郭珊走到停在长兴候府面前的停着的马车面前站定,楚赤一手背在身后,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郭珊款款踏上马车,待她坐稳之后蛮扬起马鞭,马车缓缓驶离长兴侯府。 兄妹二人随后便回到了府中,而伍队长盯着长兴候府大门若有所思。 “咱们今天把这条巷子看紧咯!除了世子谁都别放进来!” 只见他大手一挥,整个小队昂首阔步围绕着长兴候府转起了圈。 夜幕悄然降临,刘子希和林成还有刘旺三个人,从客栈换上城卫的装扮来到长兴侯府外时,被眼前的景象弄傻了眼。 “少爷,这队城卫怎么一直围着长兴侯府转啊!” 刘子希捂着眼简直不想看,这人他太熟了,这不就是自己翻墙出来遇到的那个伍队长吗!为什么一直能在这里遇见他啊! 而且现在他搁这一直晃悠,不仅是刘子希根本没办法靠近,那些想要进宅子的人恐怕也去不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转下去了,这不是误了自己的大事吗? 刘子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盔,扯上一个笑容。 “诶!伍队长!不好意思兄弟几个刚从那边回来。” 伍队长听到声音满脸问号的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就看见三个穿着城卫将士制服的人。 可是他心想自己的人不都是在这嘛!这些人是哪来的? 伍队长凑上前几步,就看见刘子希不断地给他使眼色。伍队长刚准备喊出来,就瞧见刘子希把手指放到嘴边,让他噤声。 “世” 伍队长话还没说出来,就抓紧捂住嘴巴,一个劲的点头。 “伍队长!咱们去别的地巡逻会呗?” 伍队长哪敢说不啊,急忙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他耀武扬威的样子。 “好!你们归队!我们去别处走走!” 刘子希三个乖巧的跟在小队的背后,走到长兴侯府背后的拐角。一到这,刚刚伍队长憋着的那口气瞬间泄了下来,整个人的腿都软得要靠旁边的人扶着才能站稳。 “世世子,这是咋啦” 刘子希把头伸出墙角,确定周边没有其他的人在之后,揽着伍队长的肩膀走到旁边。刘子希用眼角瞥了瞥剩下的那些将士。 “都可靠,信得过吗?” 伍队长顺着刘子希的眼神看向身后那帮小子,这些人跟着他的时间最少的也有三年了,都是朝夕相处一起逛过花船的交情。 这些人那都是他一手带在身边知根知底的人,那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世子放心,这些小子就听我的。” 伍队长说完觉得不对劲又补了一句。 “世子在的话听世子的。” 刘子希对他这没由头的拍马屁并不感冒,他现在只知道要是还让他们在那晃来晃去,那他的计划就全砸了。 “打住,伍队长,我们都是典签的人,我们正在蹲点,但是你们这样绕来绕去的别说他们敢不敢来了,我们蹲点的都得被你们揪出来了!” 伍队长尴尬的捂着嘴,他本想着的是替世子守好了这没过门的媳妇,没想到好像有些弄巧成拙了。 “那什么世子,我们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刘子希这边现在没人盯着院子,正着急了,哪顾得上伍队长,他不添乱就是最好的了。 “伍队长如果能离开这条街,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伍队长也听出刘子希话里的意思,作为一个势必讨好刘子希的人,这时候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刘子希说了。 “小的们!走着!” 临走之前伍队长冲着刘子希眨了眨眼睛。 “世子若是需要在下帮忙的话尽管说。” 伍队长带人走后,刘子希长舒一口气,总算可以干正事了。三人利索的回到巷子的亭子里,这里就是刘子希第一次和伍队长认识的地方。 三人坐下以后,刘子希四下里像做贼一样的到处看了几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两壶酒放在桌子上。 “哥几个!伍队长走了,这会也不回来了,咱们哥几个喝一个。” 林成急忙起身把酒揣回刘子希的怀里。 “兄弟,使不得,咱们在当值呢!” 刘子希朗声大笑把他按回石凳上,两壶酒掏出来放在他面前。 “怎么,两壶嫌少吗?你以为我只会带两壶吗?” 刘子希抬了抬下巴,刘旺心领神会的又从怀里掏出两壶酒放在石桌上。刘子希打开酒壶的盖子,把酒味在林成的鼻子边扇了扇。 “怎么样,你放心,伍队长今晚都不会回来,这边每天夜里别说人了,路过的猫猫狗狗都没有一只。” 林成面上好似苦苦的挣扎着,终于他叹了口气抓起酒壶。 “罢了罢了!那就喝!” 刘子希见他妥协了,抓起酒壶猛灌一口,随后朗声大笑。 “老子就是说你小子就是嫌酒上,来喝酒喝酒!” 林成摇了摇头,在刘子希的相邀下,林成果不其然的也变得随意起来。几个人一个时辰的时间有说有笑的把桌上的酒喝完。 “你看你小子下次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吹嘘你的酒量了。” 随着刘子希的头沉沉的靠在石桌上,桌边饮酒的三人全都醉倒在这亭子里。 当然这是他们装的,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让那些人放松警惕呢。 果不其然,就在刘子希他们“醉倒”在亭子里之后,这才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白天见过的那个公子哥在确认刘子希他们几个已经睡熟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向宅子。 而在他身后,跟着六个小厮打扮的人,正四下张望着,有人想过来确认刘子希他们的状况,却被那公子哥拉了回去。 几人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脚步轻盈的翻进了院子。 而就在他们越过墙头的那一刻,原本满脸醉意的三人,同时转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刘子希嘴角咧起。 “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满院女尸 刘子希他们并不着急进入院子,以往的经历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林成也是这样告诉他的。 先确定会不会有第二波人来。 刘子希见识过太多心蛊的手段了,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让整个事件脱离掌控。 院子里有三姐和小五在,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是会被姐妹两人看在眼里,所以刘子希一点都不慌。 足足等了两刻钟的时间,在确定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之后,刘子希他们三人才从石桌上把头抬了起来。 “让我们去看看,他们都为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 林成也扭了扭脖子轻笑起来,他其实从被海盗拐走的那一次开始,他就发现自己心中似乎有一颗躁动的种子,渴望着这样的刺激。 这种刺激让他觉得十分兴奋,这是收钱时或是被人吹捧时不一样的愉悦。 他好像天生就是应该做这样危险的事的,而不是安于现状的做一个富家翁。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他每一寸皮肤都在期待着。 就在林成感慨着自己的内心时,眼前的刘子希二人轻而易举的一跃而上,翻过了宅子的院墙。 这下换林成傻眼了,刺激是刺激了,可是自己不会武功这件事是没办法改变的呀! “我还没过去呢!” 林成压低了声音朝里头无奈的喊着,他话音未落,院墙那一头冒出了两颗脑袋,正是主仆二人。 刘子希无奈的朝他伸出手,林成一路小跑,蹬着墙壁以一种十分难看的姿势抓住了刘子希的手,刘旺也抓住他,在主仆二人合力之下,终于把林成弄进了院子。 “少爷,宅子这么大,咱们也不能乱跑,现在怎么办,咱们不知道他们在哪啊?” 刘子希不是没有想这个问题,他四下张望着,突然回想起白日里那少年郎的眼神,这处宅子最具特色的莫过于那处庭院,而要藏点什么的话,那里将是不二选择。 刘子希凑到两人身边,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 “亭子边。” 刘子希他们三人走在阴影里缓缓的接近亭子所在的院子,一来到院墙外,只见里头的人都围绕在亭子周围用锄头刨着地。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百思不得其解。 “少爷,他们是来种地来了吗?” 哪有夜里种地的更何况这里也不是地,那这些人很明显就是来挖东西的,可这亭子边上又有什么是值得挖的呢? 很快这些人给了刘子希答案,随着一股恶臭传来,就连远在院外的刘子希他们都能很气息的感觉到那股味道。 “是尸臭。” 林成捂住鼻子向刘子希解说着,刘子希也不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了,他好奇的只是为什么这亭子下面会埋着尸体。 随着被抛出的泥土越来越多,那股尸臭味也变得越来越浓郁,那些小厮们秉着呼吸不让自己嗅到那无法言喻的臭味,从挖出来的坑中抬出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 随着他们将尸体放在亭子前,刘子希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这具尸体,从尸体的衣着来看这必然是一名女子,再加上衣物下微微的隆起,刘子希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具十几岁少女的尸体呢。 可让刘子希觉得震惊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在将这名少女的尸体挖出之后,那些小厮并没有停下自己手里的锄头。 刘子希心想,难不成还有? 和他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在屋内透过窗户观察着一切的姐妹两,小五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把这些人全杀了。 “三姐,他们还是人嘛!这里面看来死的不只是一个人!” 三家捏了捏她的手心想让她心情平缓下来。 “咱们要做的,是等他们挖完,难不成现在出去把人抓了,然后你代替他挖?” 小五心想,那股子臭味实在不是自己能接受的,只能狠狠的用眼神盯着,如果眼神能杀人,院中的人起码被小五杀了上百回了。 “曾公子,这下面是还有多少啊。” 这小厮想抬手去擦额头的汗,可手凑到脸前时就差点被那个味道弄晕过去。 刘子希这个时候才知道这少年郎原来姓曾,不是什么大姓,刘子希这会是实在有些怕这些动不动就出事的世家大族了。 他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多就着不住了。 可我们的曾公子明显不是这么想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具一具的尸体被摆在了亭子边,无一例外全是女尸。 更恐怖的是,有些尸体早已只剩一副阴森的白骨,时间跨越之大,刘子希根本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如此数量尸体会死在这座看似美好的亭子下。 而随着最后一副枯骨被抬出,整整八副尸骨被摆在曾公子眼前,他十分嫌弃的捏着自己的鼻子数了数。 “行了,就是这么多了,你们想个办法弄出去,扔到山上去。” 小厮们看着摆在眼前的尸体默默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大半夜的被使唤不说,还是来干这种苦差事。 这运出去的人可得好好选,万一一不小心被巡逻的城卫发现,那可就惨了。 眼见曾公子这边的动作结束了,刘子希他们也没有继续藏下去的理由了,刘旺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个口哨。 这一招刘子希在荒庙里的时候就想使的了,没想到自己身边好像除了自己都会! “哪来的鸟声?” 曾公子眼下不是在做什么光彩的事,这一声传来他整个魂都被惊掉了一半。而随着声音消散后,他们身后的宅子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两个女子。 曾公子这会正为了自己的亏心事擦屁股呢,刚挖出几具少女的尸体,这本来应该没有人的地方却走出两个女子。 曾公子整个人都被吓得退后了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 “你你们是人是鬼!” 姐妹两人款款走来,三姐面若冰霜,满脸杀意。 “我们是来抓鬼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姑奶奶饶命 随着姐妹两从房屋的阴影下走出,月光照射在二人脸上,曾公子这下终于确认了眼前两人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两个身姿曼妙,长相甜美的女子。 曾公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三姐傲人的胸脯处,在确定二人并不具备威胁之后,他的眼神也变得淫邪起来。 “二位小娘子,这大晚上的不在家里乖乖睡觉,跑到这园子里来干嘛?莫不是想和哥哥我回家?” 三姐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剑,一步步逼近。 “哟,还是个会武功的小娘子,给我抓起来。” 曾公子虽然话里满不在意,但怎么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几个小厮也扛着锄头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三姐看向那些少女腐烂的尸体,胸中那股怒火瞬间达到了顶峰。不再和这些人废话,爆喝一声高高跃起,双手持剑重重的朝着面前的小厮劈去。 他们都是曾公子雇来的人,平日里多是做些要债捣乱的事,这真要他们真刀真枪的打,那都是花架子。 眼看眼前这个英武的小娘子突然暴起,那股气势就不是平日里打交道的那些家丁武夫可比的,就连平日里瞧见的城卫将士都没这气势。 这怎么打? 这些人二话不说,直接把锄头往地上一扔,五体投地的扑在地上。 “姑奶奶饶命啊!小的们和这个曾公子没有关系啊!” 三姐挥剑的手差点就停不住,心想这汴京人可真奇怪,这还没打呢!对面五六个人高马大的,这才一个照面就全都投降了。 想她在北边边境上遇见的那些人,那可都是不死不休的主。本以为今天晚上会费九牛二虎之力,没想到全是些怂蛋。 “姑奶奶剑下留情!我们都是良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曾公子一看这些自己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人都不敢和眼前这个小娘子动手,他刚刚那淫邪的表情瞬间就愣住了,他抬起脚想趁乱开溜。 可这刚转身走到院子的拱门处,就被三个身着城卫盔甲的人拦住了去路。 曾公子一脸的赔笑,两条腿不停地打着颤,他看着眼前的三人总觉得似曾相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三人不就是巷子那亭子里喝醉睡着的三个城卫吗! 他就是怕这三人坏了事,当时看着那队城卫来来回回,正愁找不到机会进来时,就瞅见那帮人去了别处换了这三个人过来,谁知道这三人一来就喝起酒来,简直给足了他机会。 到这会曾公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这是给自己下的套呢! 只是不知道那两个女子和这三人是不是一伙的,他心想真是倒霉,这宅子多久了都无人问津,一天之内来了两拨人问,若不是担心以后事发,今晚他也不会过来! 这一来,本以为能把事情全解决了,先是出现两个小娘子,这会又是三个城卫。 “三位大哥,放我一马,我定百两黄金相谢。” 刘子希继续往院子里走,曾公子只能讨饶的不管往院子里退,待走到月光照射到的地方,曾公子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眼前的人。 刘子希和他是同辈同龄人,因为自家没有那么好的家世,再加上刘子希只是好酒好曲,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所以刘子希先前不认识他,但是他对刘子希印象太深刻了! 最近这段时间,家里可谓是把他当成了教科书级别的纨绔逆袭,天天在他的耳边念叨。 “刘世子,误会,都是误会!” 刘子希本以为今晚会有一番斗智斗勇,没想到遇到这么个草包曾公子,自己还特意找了郭珊来助阵。 他自嘲一笑,他这一笑,可把曾公子整颗心都笑凉了,刘子希是什么地方的人,典签司! 典签司的人平日里都是不苟言笑的,这阎罗一笑,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吓得我们的曾公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世子别。我是长兴候世子的妻弟,你媳妇是我姐夫的妹妹,这么算起来咱们也是亲戚不是,您就高抬贵手” 他话还没说完,被刘旺像抓小鸡一样的提了起来。 “世子饶命!世子!” 他的喊声有些大了,周围要是有人的话必然会察觉到这园子里的动静,刘子希皱了皱眉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说,若是你敢大声喧哗,那些就是你的下场。” 曾公子顺着刘子希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刘子希指着的就是地上那些尸体,他哪敢不从,只能不住的低头。 在得到他的保证之后,刘子希才放开了手,那些倒戈的小厮们,瞬间成了三姐的小弟,三姐说东他们不敢往西,这会三姐正指挥着他们用麻袋把尸体收敛好。 他们只好一脸“心甘情愿”的把被他们好不容易抬出来的尸体,一个个的装进麻袋里。 刘子希同样想不通,为什么这个院子里会有那么多,时间跨度那么长的尸体在这里。 “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死在这里面。” 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刘子希问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让曾公子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那个我世子就” 刘子希皱着眉头,眼前的曾公子支支吾吾的样子实在欠打,这些尸体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人弄出来的,刘子希不想和他啰嗦,直接拔出剑叩在他的脖子上。 “我刚刚说了,我问你说,如果你再这么不老实,那我只能请你去典签昭狱,让他们来问你了。” 典签昭狱是什么地方,他曾公子不是不知道,一听到这话,心里所有的侥幸就全没了。 “我说!我说!” 小厮们把尸体都搬到了远离亭子的宽阔处,不过此时的亭子里依然停留着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刘子希坐在亭子里,而曾公子满头大汗,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先前那两个小娘子此时也叉着手满脸鄙夷的看着他。 “我最后问你一次,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死在这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升职失败的伍队长 就在刘子希带着刘旺和林成回到巷子里后,伍队长左思右想下,还是没有远离这里。 因为这或许是他离能帮助刘子希最近的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自己离开了,那恐怕下次就没有这种事了。 伍队长怕目标太大,只留下了一个人跟着自己,其他人都被他叫到别的地方巡逻了,他也脱下了城卫的衣服,穿着常服坐在离长兴侯府巷子不远的茶楼二楼窗边一直盯着这巷子口。 “头他们典签办案,跟咱们有啥关系啊,这茶楼挺贵的这都咱们几日的俸禄钱了。” 伍队长一脸不爽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抱怨的手下。 “小赵,老子付钱都不心疼,你倒是发起牢骚来了,好好点茶!” 小赵瘪了瘪嘴,继续卖力的为伍队长点茶。 “我那还不是心疼您的钱,咱们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今天您把琉璃杯送给那都尉,连句好话都没得,更别说让你升职了。要我说不如留着您自个用。” 说起那都尉,伍队长就来气,明明上次答应得好好地,让他往上升一升,这好些日子过去了,今天才趁着琉璃杯的机会问了一问,没想到那都尉只是打着马虎眼。 最可气的是他说上次答应他的机会说是那个副指挥家的远方侄子要进城卫,所以就没他的事了。 “所以咱们这不是更要抱紧世子这大腿嘛!若是能跟着世子,到时候那都尉见到我也得点头哈腰的,你茶还没点好嘛。” 他伍队长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什么点茶他自然不会的,平日里渴了也是在路边茶铺两个铜板喝上一碗,哪吃过这种点茶。为了不在手下面前丢脸,这才把点茶的事情交给了小赵。 这茶馆的伙计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这两人来这店里要了最好的位置,就只点了最便宜的茶,他才不乐意上前帮忙呢。 这可苦了小赵,得亏小时候在外祖家见过这东西,不然也是两眼一抹黑的,他一边看着其他人怎么做,一边回忆着,好不容易才点好了两碗茶。 他端起茶放到伍队长面前,自己则拿起另一碗放在鼻间仔细的嗅着,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机会,哪能两口就喝了呢。 伍队长端起茶杯,刚准备喝,就看见楼下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着往巷子里走,那条巷子里只有长兴候家的后门和一处没人的宅子,那地方也是长兴候家的。 到了夜间基本不会有人来,当然爬墙的刘子希除外,而这人不仅来了,还四下张望,很明显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伍队长眼中精光闪过,这机会不就来了嘛!他端起茶一饮而尽 “小赵走了,茶不错。” 对面的小赵一脸懵逼,他还没喝呢!可伍队长已经小跑着下楼了,他只好忍着烫一饮而尽,抬起脚跟上伍队长。 直到店门外,这才跟上了伍队长的脚步。 “头,咱们这干嘛去?” 伍队长回头瞪了他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出声,跟上。” 小赵紧忙捂住嘴巴,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跟上伍队长,伍队长靠着墙边探出头去,果然看见那人两步一回头的往巷子里去了。 “这位小兄弟,这么晚了,来这巷子里做什么啊。” 伍队长活动活动了脖子,走进巷子里,小赵则留在墙后等待命令。 那人听到伍队长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一脸赔笑的看着伍队长。 “这位兄台,我家住这里。” 伍队长继续靠近他,那人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伍队长的步伐是军中行军的动作,很明显这个拦住他去路的人不是什么热心市民。 伍队长听到他的话,轻笑一声。 “这里面只有长兴侯府,敢问兄台姓甚名谁?” 面对伍队长的逼问,那人也不紧张,继续陪笑着。 “那在下应该是走错地方了。” 说完之后朝伍队长拱了拱手,就想离开,却被伍队长伸出手拦了下来。 “我看不是,我若是不来兄台不就往里面走了吗?” 那人停下脚步,脸上的笑意也减了三分。 “是与不是,与阁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伍队长听着这话,从怀里摸出证明自己城卫身份的腰牌。递到那人面前。 “那关系大着呢,这片区域是我负责的,看见人鬼鬼祟祟的自然是要查问一番。” 那人听到伍队长亮出身份,暗道糟糕,转着眼珠思考着对策。 “我与阁下都是为了朝廷做事,阁下不必那么警惕。” 伍队长闻言,一脸笑意的侧过头来盯着身旁那人。 “哦?不知兄台在哪高就啊。” 那人脸上笑意全失,一脸的严肃。 “说出来怕阁下害怕,我是典签的人,来这里有要案要办。” 伍队长自是不信这人这些鬼话,若是遇见刘子希之前,他或许还会信个三分,但刘子希今天明明就在这巷子里,却还有人说自己是典签的人,那不是想糊弄鬼吗? “哦?我也认识几位典签的人,不知阁下是什么袍子?” 那人不曾想自己都这么说了眼前这个城卫还要追问到底,一般不是应该听到典签办案都离得远远的了吗?这人怎么这么反常? “我刚入典签不久,阁下不知道也是正常,只是一个小小的蓝袍。” 伍队长脸上装出吃惊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典签见面七品,阁下可比我这无品的高上不少,失敬失敬。不知腰牌可否拿给在下看看?” 那人眼中露出一丝寒意,伸手往怀里摸去。 “有的有的,我摸出来给阁下看看。” 伍队长也察觉到他眼中那股寒意,左手拇指将佩刀推出刀鞘,眯着眼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人。 那人伸手摸像怀里,突然暴起! 一把匕首出现在那人手中,像伍队长的面部划来! 铛!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伍队长的眼中,伍队长可是真正打过仗的人,这些小把戏在他眼中都入不了流。 在他掏出匕首的一瞬间,伍队长拔刀接住了这一下偷袭。 那人一击不成,握着匕首向后退了几步,一脸阴冷的看着伍队长。 “我劝阁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闪到一边不就好了吗,非要把自己的性命留在这里才行吗?这不是你一个小小城卫能参与进来的。” 伍队长活动活动脖子,双手握刀在身前,眼中尽是兴奋之意,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每日都是枯燥的巡游,好久没有这种刀口舔血的感觉了。 “老子是城卫,那就干好城卫的活计。 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只要有我在这里。 你就别想再往前一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孤胆英雄伍队长 那人见伍队长始终不肯让步,也不再伪装,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冥顽不灵,自取其辱。” 说罢反握匕首,向伍队长攻来,没有了那些伪装,使出全力的他以极快的速度向伍队长逼近。伍队长心下一沉。 “还是个高手。” 那人到伍队长面前突然转变攻势,弓下身子朝伍队长下盘踢去。 伍队长虽说行伍出身,可毕竟进了城卫舒服的日子多了些,这一脚他的脑子反应了过来,可是身子始终慢了一些。 这一下踢在伍队长的膝盖处,伍队长强忍着痛意不让身体跪下去。 那人见招式奏效,手上动作不停,反握的匕首继续向伍队长的脖子处袭来! 伍队长握着长刀堪堪挡住,这时他发现,这人力气贼大,若不是这人用的匕首,若是同样用刀,他绝不可能在这人手下走过五招。 伍队长被震得手臂发麻,在挡下这人的这招之后向后退了一步。 拉开距离后,伍队长握着刀大喘着气。 “还是疏于训练了。” 伍队长暗下决心,若是今日能活下去,必定要好好练习。 可前提也是,能活下去。 很明显,眼前这人必然不会让伍队长这个心愿达成,他不给伍队长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握着匕首袭来,这人速度快,力量大。哪怕是曾经战争中遇到的一般的草原人也没有这样的速度和力量。 伍队长丝毫不敢轻视眼前的对手,一双眼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左边!” 果不其然那人从伍队长的左边袭来,伍队长现在是依靠着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在对抗这眼前这人,那人匕首还未挥出,伍队长就先发制人的拔刀来挡。 匕首挥来时,五队长的刀也到了。 铛! 那人见自己的招式再一次被伍队长看穿,之前那些轻敌全都收了起来,拿出十分的精神面对眼前这名城卫。 他挥出匕首左右开弓,动作之快,哪怕伍队长的经验再丰富可面对这样狂风暴雨般袭来的匕首,始终无法防备到位。 匕首划开了他的衣袖,一道长长的血口显现出来,他的右肩上也有了一道二指深的伤口。 伍队长强忍痛意,大喘着气,这样激烈的动作仅仅一轮就差点耗尽了他一半的力气。 巷子口的小赵看到伍队长受伤,想进巷子里来助阵。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伍队长抬起手制止了小赵的动作。因为眼前这个人太过凶狠,如果小赵过来,在他的手里根本走不过一招就会死在这人的匕首下。 他们都是自己带了多年的手下,伍队长不能看着他们白白去死。 伍队长抬起的手比出一个手势,小赵看在眼里,眼泪不听话的落了下来。 那是让他去求援的手势,眼前这人的强大他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过去只是帮倒忙,可看着伍队长在自己的面前受伤,那股因为弱小而产生的无助让他又羞又怒。 “头儿!” 小赵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他转身离开巷子,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赶紧回去叫人。 他要跑得快些,再快些! 见小赵离开,伍队长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之人。 “就这点水平吗?到我了!” 伍队长爆喝一声,倒拖着长刀朝那人奔去,到那人面前时双手握住刀柄向上抽刀! 伍队长这一招是打仗时用来对付那些骑着高马的草原人的,而眼前之人哪里见过这么用刀的,一时间也无法避让,只好整个人向后倒去,避开这招,准备一个鲤鱼打挺再起身反击。 可伍队长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抽起的刀刚过头顶,伍队长原本右手握住的刀扔向左手,左手反握住刀,刀锋向下,借着下落的劲道侧身朝那人劈去。 那人正在向后倒去,无法移动身子避开这招,双腿一蹬想往后退去,可伍队长这一刀可不慢,刻在脑海深处的刀法,是不需要任何反应神经支撑的。 那些用过一遍又一遍的动作,仅仅是肌肉反应就可以做出。 这一刀极快,直向那人劈去,那人只是堪堪避开了要害的地方,可背部还是中了一刀。 鲜血从伍队长的刀上低落,虽说没能重伤眼前的人,可这一下完全激起了伍队长那颗好战不安的心! 那人看着眼前的伍队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小城卫。 此时的伍队长想起自己投军时的豪情壮志,这一刻的他仿佛身处那万人齐战的沙场之上,身边是炮火和战马的嘶鸣,身旁是一道道喊杀声响起。 “小子,没见过这刀法,你爷爷我在北边杀草原人的时候,你还在哭着吃奶呢!” 那人闻言也不恼,眼前的这个用刀的城卫,显然不是那些平日里闲来无事守守城门,追赶乞丐小贩的城卫可比的。 在见识过伍队长的招数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论经验,眼前这人在自己之上,若是能有刀,伍队长必不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只有匕首在手,那就只能发挥自己的长处,速战速决了! 那人忍住背部的伤痛,握着匕首朝伍队长逼近,伍队长也不马虎,举起长刀迎了上去。 匕首的寒光不断的在伍队长的眼中闪烁着,他凭借着自己的经验阻挡着匕首的锋刃,并随时准备反击。 眼见那人为了出招速度,而放弃了脚下的动作,伍队长心生一计,不顾那人袭来的匕首,而是横刀向那人的腿上劈去。 那人匕首刺向伍队长的手臂上,却见伍队长不举刀来挡,心中暗自得意,匕首如愿以偿的刺进了他的手臂,直到碰到骨骼才停下。 可没等他得意,一股劲风刮过,伍队长的长刀已经劈上了他的左腿,长刀深深的陷入他的血肉当中,同样是碰到了腿骨才堪堪停下。 他的脚筋,被砍断了。 伍队长也好不到哪去,手臂上的伤口不断地冒着鲜血,浸湿了他这身棕色麻衣。 那人倒在地上捂着腿嘶嚎,伍队长也皱着眉头咬紧牙关。 而眼前这人,比他更年轻,更快,力量也更大,除了以伤换伤别无选择,好在他赌对了。 伍队长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刀,长刀拖在地上,他艰难的向那人走去。 那人见伍队长走来,想捡起地上的匕首反抗,可伍队长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扬起脚一脚把匕首踢飞好远。 伍队长此时就如同那战场上不死不灭的恶鬼慢慢朝那人逼近,伍队长的手段也是十分狠辣,在战场上,没有人会对敌人慈悲。 伍队长用长刀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随后杵着长刀不肯让自己倒下。 那人眼中尽是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个深受重伤却依然站立着的伍队长。 “你你到底是何人!在哪里从的军!” 伍队长长舒一口,用右手杵着长刀支撑着自己站立,布满鲜血的左手握紧拳头拍到自己的右边胸脯上。这是军礼,也是他的骄傲。 “下地狱了也给爷爷记住了。 老子是征北军虎贲十三营将士。 伍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匪夷所思的展开 曾公子因为惊慌,说的话有些无头无尾的,刘子希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好好说!按时间说。” 曾公子抬着头不让眼泪落下,瘪着嘴想了一会。 “半年多前,那时候我和姐姐姐夫住在这边宅子,因为姐姐那时候正怀着,就把前后隔开来,我就从这边后门进。” 围着他的人有些多,让他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掉。 “后来因为没人管着我,我就经常叫些朋友来家里宴饮。” 刘子希寻了张石凳坐下,翘着二郎腿,用手撑着头玩味的看着曾公子。 “后来呢,你这么点年纪,就算你姐姐再疼你也不可能给你这么多钱。” 曾公子尴尬的扣了扣脖子。 “是是的,我把钱花光以后不敢给姐姐要,这时候有个人告诉我,让我用这个地方开个暗娼馆,我一开始是拒绝的,真的!” 三姐抬起手冲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少废话,接着说。” 曾公子此时欲哭无泪,只好整理好思绪继续说。 “后来他说,什么问题都给我解决好,我只要出场地就可以了,我那会找人借了印字钱,再还不上,他们就要告诉我姐姐了,所以我一咬牙,就答应了他。” 刘子希听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让他开暗娼馆的人,八九不离十的就是心蛊的人了。 “来的都是什么人,这些姑娘又是从哪来的?” 曾公子有些犹豫不决,刘子希看他这样子,抬起手,曾公子看到刘子希的动作急忙捂住脸。 “我说!我说!一开始来的都是几个互相认识的好友,但后来渐渐地来了一些仕子。还有一些官员,说他们是官员是因为听到那些仕子喊的都是什么大人。 那人给我说的是,我不用操心怎么运作,只管每个月坐着收钱就行了,所以我也不清楚这些人来这里都说了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 曾公子回想到那一天,满脸的悔恨。 “直到那天,他找到我,说出了人命,我当时都被吓傻了,我赶到这院子里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我现在还记得,那女子身上就盖着一件衣服,手臂上身上全是划痕,眼睛瞪得老大了。先是被掐住脖子断气死的。 当时院子里其他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我和他,他说让我和他一起把这人埋在这亭子下面,不会被人发现的,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慌的,等我清醒过来时,那个女子已经被我埋在了下面。” 曾公子说到这里时,掩面长泣,刘子希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傻得不能再傻的人了。 那个人这么做,又是用宅子,又是让帮忙埋人,就是想让这姓曾的逃不了干系。 “所以,后来发生这种事你处理起来就轻车熟路了?” 曾公子低着头,直到今天事发,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离谱的事情。 “是的。再后来,因为姐姐要搬回老宅住,我也不能一个人继续在这边了,我搬走以后想联系他,可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身边的人再也没有见过他。 然后今天看到你们来买宅子,我就慌了,若是被你们典签发现了这些尸体” 刘子希站起身来,自上而下的望着曾公子,眼中尽是憎恶。 “可还是被我们发现了。” 在听完曾公子的话后,刘子希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以往那些事件当中,做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是借助了这些人心中的恶。 这一次,他们把控住曾公子需要钱这一点,可是开这个暗娼馆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旁的林成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着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仕子” 林成不经意间复述着曾公子刚刚说的话,而就是这一下提醒到了刘子希,他脱口而出。 “官员!你说这个暗娼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曾公子被一脸激动的刘子希拉住手腕,他只好回忆起开始的时间。 “那会是,中秋节前” 中秋节前八月 “省试!” 刘子希一瞬间想通了整个事件的关键,在省试前,大量仕子聚集在这里,然后买通官员,让自己榜上有名。 省试不像会试那么严苛,即便是在汴京,作弊的方法数不胜数,刘子希知道的就有一种,只需要在答卷时,在特定的位置写下某一个提前商量好的词句,阅卷的人就能通过这个信息判断出答卷人的身份。 刘子希一时间整个眉头都皱在一块,会试即将到来,而这个时候,查出了省试作弊的案件,刘子希不敢想象,这个事情若是传开来,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而且,省试他们都敢这么做,难道会试就不敢了吗?会试的时间只有一个来月了,如果不制止,那会有多少心蛊的人被送往会试的现场,或是直达殿试。 若是宫中的人也被买通了,那这时候,不正是刺杀官家的好机会吗? 刘子希摇了摇头,官家身边不可能不设防,可是即便不能直接刺杀官家,这些人若是入朝为官,再过个三年五载,这朝堂里又会有多少心蛊的人。 若是先前刘子希认为何家的事情已经够大了,可和现在这一桩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这些想法终究是刘子希的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之前,根本寸步难行。 “你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 曾公子不断地点着头。 “记得!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当务之急是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拿到实质性的证据。曾公子能知道的只有这么些了,他很明显就是被推出来背锅的。 这件事也必须尽快禀报官家,今晚的事情是瞒不过的,长兴候世子的妻弟被典签抓了,这可不是小事。 到底要怎么处理,刘子希拿不准官家的意思,现在只能把他先带回去,连夜进宫。 刘子希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自从进了典签以后,自己好像每天都在往宫里跑。 收起思绪,刘子希长舒一口气,指了指地上的曾公子,脚步不停的往院门外走。 “旺仔,带上他回典签,让他感受感受燕无明的热情好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刘旺提着曾公子跟在刘子希身后,那些小厮也十分自觉的低着头跟着大部队往外走。 这些人只能说是帮忙挖尸,估计判不了什么罪,体验体验典签的牢房也是好的,免得以后出来又祸害汴京。 众人翻过院墙,落到巷子里时,刘子希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远处还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一时间众人十分警惕的望向巷子口。 刘子希抬眼便看到之前自己装醉的亭子边,一个人立在那里,正用左手拍着胸脯,刘子希认识这个动作,家里亲兵见面时便是如此行礼的。 眼前这人有些熟悉,但是因为巷子里没有灯,只能借着月光,可接下来那人喊出的话,深深地震撼了刘子希的心灵。 只见那人一手杵着刀,随时都会倒地,可依旧顽强的站立着,行完军礼之后,他抬起头面部充血,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呐喊。 “下地狱了也给爷爷记住了。 老子是征北军虎贲十三营将士。 伍陆!” 随着刘子希几人一步步靠近,那个平日里对着自己殷勤不断的面容,与眼前的铁血汉子重合在一块,刘子希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自豪,那种身为北征军将士的自豪。 在见到这人是伍队长之后,刘子希快步上前,扶住伍队长,而巷子口那一队城卫也赶到了亭子边,小赵满脸泪痕的跪在伍队长身边,抱着他痛哭起来。 伍队长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刘子希怀里,伍队长大喘着气,颤颤巍巍的伸出那双布满鲜血的手替小赵擦了擦眼泪。 “哭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说完他想朗声大笑,可身上的伤痛让他无法这么做,他又缓缓抬起手指向地上因为疼痛晕厥过去的那人。 “世世子,幸不辱命,我” 伍队长话没有说完,手就重重的垂了下来,就和那日的楚青一般,刘子希看到这个场景内心几乎崩溃。 又一次!又一次! “就是他!高胜!就是他让我开的暗娼馆!” 曾公子在看见地上晕过去的的高胜,大声呼喊出来,刘子希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高胜。 只见这人的手脚上的筋全被砍断,整个人也一脸痛苦的晕厥了过去。 伍队长,帮了他们大忙,如果不是伍队长拦住了他,他们可能翻遍整个汴京都无法找到这个人。 可知道这一点后的刘子希就更加愧疚了,他捂住脸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又一次有人因为自己的事情,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明明可以留人在外面守着,结果却 就在刘子希感伤之时,他怀中的伍队长突然咳嗽了几声,嘴角吐出一摊黑血。他清了清嗓子,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 “世子你轻点按可以给我叫个大夫吗我觉得我还能救一下。” 刘子希又惊又喜的看向伍队长,只见伍队长的肩膀正被他握在手里,因为刚刚的情绪泛滥,手中不自觉的用上了些力气。 刘子希这才发现,伍队长虽说浑身是血,可伤到的也是肩膀,背部,最严重的腰间的伤也还好避开了要害。 小赵喜出望外的站起身来,朝巷子口跑。 “我知道哪有医馆!” …… 一番手忙脚乱后,终于等到了大夫前来,那大夫望着这些城卫有些生怯。林成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直接拍到那大夫手里。 “这是出诊的费用,其他药材和诊费我会另付,劳烦大夫一定要治好他!” 那大夫咽了咽口水,接过这张银票,脸上的表情瞬间来了转变。 “您您放心!包管半个月,让他生龙活虎的站起来!” 有了大夫的保证,刘子希总算放下心来,心想自己以后做事还是要更加谨慎一下才是,不能再让人为自己的粗心买单了。 林成拍了拍刘子希的肩膀,对他挤了挤眼睛。 “伍队长英勇无双,助典签抓住重要犯人,到时候世子在官家面前,可要好生替他说道说道。” 伍队长躺在担架上听到林成的话,瞬间来了精神。 “世子你当时是没在,我给你说这个人贼猛,幸得好我老伍也有两下子,这才把他擒住!哎呦!我的肩我的腰” 见伍队长还有工夫邀功,刘子希总算是放下心来,他朝着伍队长挥了挥手。 “伍队长放心,我必定在官家面前狠狠的夸你!” 送走了伍队长和他那些一脸关切的手下,刘子希看向身后的曾公子,还有地上的高胜。 “咱们兵分两路,我去宫中禀报,你们把人带回典签。” 刘旺拎起曾公子在手中掂了掂,露出憨憨的笑容。 “少爷放心,你早点回来。” 刘子希挥手与众人道别,走出了巷子。 半个时辰之后,文华殿外林伴伴走出来将刘子希迎了进去。官家正在批奏折时而点头,时而温怒,刘子希在殿内静静的待了好一会,官家才合上折子,抬起头来。 “说,怎么了,今天不是去陪林成看宅子吗,怎么这么晚还进宫来。” 刘子希也不说那些场面话了,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测全数的告诉了官家,官家听着刘子希的话,站起身来在大殿里来回踱步,听到曾公子的供词和伍队长抓获的人时,他的愤怒来到了顶端。 “所以你是说,这些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开着暗娼馆,做着科举舞弊的买卖,时间已经有半年多了,而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朕!” 刘子希听到这里时,也才反应过来,按道理这样的事情早就会被典签报进宫中来了,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一丝痕迹留下呢? “查!给我查!谁的面子都不好使了现在,想把手伸到我的朝堂里面来!” 官家说完这话之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抓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口。 “对了,刚刚你说的那个抓住幕后人的那人,是个城卫?还是个小队长?哼,我大庆若是人人都如此,怎会有这些魑魅魍魉! 告诉朕,他是谁。” 第一百六十章 借红 “城卫队长,原北征军虎贲十三营将士。伍陆。此人为人正直,恪尽职守” 官家听到刘子希的话笑了笑抬起手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不会夸人就别夸了,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直是个小队长呢?林伴伴!” 听到官家传唤的林伴伴踏着小碎步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文华殿内。 “官家,奴婢在呢。” 官家指着刘子希摇着头。 “今晚上,有队城卫立了大功,本该结案之后一并赏罚的,但你看这小子那样子,这是等不及要给那人请赏呢。” 林伴伴闻言也是抿着嘴一笑。 “官家,世子也是知恩图报,更何况您也说了,那城卫立了大功。” 官家冷哼一声。 “他的恩怎么是朕来,罢了罢了,封城卫司武陆,御武校尉,赏钱一万,入殿前司,具体做什么让你爹给他安排。” 刘子希一听,御武校尉,从八品,也算是品阶的人了,还能进殿前司,这是时常在官家面前露脸的差事。 本以为只是在城卫司里面提一提,没想到直接调到殿前司去了,能进殿前司可比什么都好。 “臣替伍陆谢官家隆恩!” 刘子希老老实实行了跪礼。 “说回正事,现在压在你手头的差事越来越多了,之前说在典签里头的衙门也该给你弄一弄了,总不能让你们几个蓝袍天天在外头晃悠。 现在其余都是次要的,今天这个案子必须尽快查清,都有谁是通过手段进了会试,科举在即,不能马虎,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京兆府了,让他们协助你。” 刘子希刚直起来的腰杆,又伏了下去。 “是!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伴伴去拟旨了,官家也不想搭理狂拍马屁的刘子希,一时间刘子希伏在地上显得十分尴尬,官家也不让他起来,他只好继续这么跪着。 林伴伴拟完旨,看了伏在地上的刘子希一眼,又看了官家一眼。不知道这一老一少是在干嘛。 “官家,官家?” 官家抬起手挥了挥。 “别说话,我正想事呢,就这么便宜给这小子当个红袍?” 林伴伴这才听出来,官家正烦恼呢,刘子希太年轻了,典签司蓝袍几百人,可红袍屈指可数。可要让刘子希单独办案,就得给他一个红袍的位置。 可别的红袍都专门有负责的区域,例如燕无明管刑狱,韩起负责搜查,郭珊负责暗探 刘子希能负责什么呢,让他当上红袍,不仅要面对更多朝堂上的压力,也会面对典签内部的不解。 官家这是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保全刘子希,既让他可以方便的办事,又不必面对那么些压力。 刘子希伏在地上听到官家的话,也有点惊讶,距离官家让自己成为典签这才过去几天呢。虽说这几天他几乎是不要命的再办案,但毕竟时间太短,特别突出的本事也没有显现出来。 再加上他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这个时候要是让他再进一步,对他有害无益。 “官家,这官员都有借绯借紫这么一说奴婢觉得,让世子以蓝袍借红,不失为一种办法。” 若是别人,官家说别说话,还敢接话那属于是纯纯的找死,但毕竟他是林伴伴,这个世界上最懂官家的人。 官家听了林伴伴的话,刚刚愁眉不展的脸上也有了些起色。 “林伴伴说的有道理,那就先准你借红,等你把这个案子办完办好了,朕再许你红袍。” 刘子希一听,还能这么玩? 不过借的也算红!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是借红呢,这红袍说起来没品没阶的,可在这京中,起码五品往上数。以后也算是,正式的进入官场了。 “谢官家!臣无以回报,只能为我大庆献上自己的一生!” 官家起身从林伴伴手中接过圣旨,敲了敲刘子希的脑袋。 “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拿上赶紧滚。朕要睡觉了。” 得了官家的话,刘子希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接过伍队长的赏赐圣旨。在林伴伴的指引下离开了文华殿。 “世子,我那侄子找到宅子了吗。” 文华殿外,林伴伴拉住了刘子希的手,询问起林成的事,刘子希看得出来林伴伴对这个侄子真的是十分关心了。 “林伴伴放心,找了处好宅子,美极了,墙上尽是些稀罕的字画。” 林伴伴闻言脸上笑出了褶皱,刘子希看到之后十分触动握上了他的手。 “就别老操心他了,有我帮衬着呢,再说了他这么有钱,害怕他饿着不成。” 林伴伴不住的点头,一脸的欣慰。 “世子说的是,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就劳烦世子了。” 刘子希离开皇城后,回了典签司的后山,不出意外这个地方以后就是自己办公的地方了。 二哥恢复得不错,刘子希刚一进门就听见他洪亮的笑声。三姐和小五正忙碌着为众人做晚饭。 进到二哥屋子内,就瞧见刘旺和四个正坐在床边陪二哥说着话,刘子希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刘旺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林成呢?” 刘旺把茶端到刘子希面前,刘子希这一晚上忙下来确实有些渴了,抓起茶杯就往嘴里灌。 “世子,你这么喝茶要不得,这是师傅带来的好茶。 林成回去了,说是刚买的宅子要弄的东西太多了。世子也帮忙去厨房端下菜,咱们吃饭了。” 闻言刘子希点了点头,林成现在估计一颗心都扑在他即将到来的恩公一家上了,不去管他刘子希去厨房端了菜,二哥也被四哥扶到桌边坐下。 茶余饭饱之后,刘子希坐在亭子里与几人闲聊,他从怀里拿出了刚刚请的圣旨。 “今晚帮咱们抓住高胜的那个伍队长,得了官家的一顿夸。” 刘旺想伸出手去抓住圣旨,却被刘子希一巴掌拍掉。 “这是能随便打开的东西嘛。” 刘旺瘪了瘪嘴,站起身去帮四哥洗碗去了。刘子希见时间也不早了,就与众人道别,带上刘旺离开了后山。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伍队长的烦恼 刘子希到达长兴侯府附近的医馆时,小队的其他人已经离开了,只有小赵一个人坐在病床边照顾着伍队长。 伍队长整个上身被包扎得像个木乃伊一样,大夫正蹲在小炉子边给伍队长煎药,见到刘子希进来,急忙起身迎了过来。 “世子怎么来了,您放心,伍大人在我这保管没几天就生龙活虎的!” 里面的伍队长听到声音转醒过来,想撑坐起来,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世子恕罪,我实在是起不了身。李大夫,别叫什么伍大人,我就一城卫小卒。” 刘子希笑了笑,从身后摸出圣旨,李大夫哪见过这个一时间手忙脚乱,手里还拿着扇炉子的团扇呢,也不管脚边还有一地的药渣就这么跪了下去。 “天爷诶,这辈子我老李也是见过圣旨的人了。” 小赵也是忙不迭的跪在地上。伍队长看到刘子希摸出来的圣旨又惊又喜,硬是要爬起来,却被刘子希按回了床上。 “官家说了,准你躺着听。” 官家当然没说,但是既然有没别的人来听,那就这么办了。 圣旨多是一些褒奖和勉励的话,伍队长这就认识几个常用的字的人,自然是听明白,但是其中几个字眼被他抓住了。 御武校尉,钱一万,殿前司。 他这会的心情比告诉给他讨了个媳妇还开心,不,别讨媳妇还要开心! 现在他伍陆也是有官身的人了!这以后还怕找不着媳妇?更别说还赏了钱了! 伍队长正在遐想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突然感觉旁边的小赵用手肘捅了捅的腿。 “头谢恩啊” 伍队长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回事,没办法,谁叫这是第一次呢,以后要是再来几次他就能习惯了! “谢官家隆恩!” 刘子希把圣旨递到伍队长面前,伍队长立马叫小赵打开再给他看,看了一遍又一遍,一边看一边傻乐。 “值了!值了!再来一回都值了!” 刘子希看着伍队长傻乐的样子也打心底的替他开心,还好是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如果伍队长今天真的就这么倒在自己的怀里,那他真的会内疚一生。 “世子,这一万贯你说我应该做什么,买个宅子?讨个媳妇?一个不够,讨个十个八个!” 刘子希抬手打断他的痴人说梦,他和刘子希第一次册封的时候一样,以为这钱一万是一万贯。 “停停停,钱一万是说一万个铜板,也就是十贯钱。” 伍队长嘴张得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一样,刘子希看到他这个表情就想起了自己当时也是这么吃惊的。 “十十贯” 伍队长咬了咬牙,总觉得自己突然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罢了,好歹也是有官身了!” 刘子希坐到他的床边,看了看他的伤势,又询问了李大夫一些情况,确定伍队长确实没什么大碍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恭喜了,伍队长,不,伍校尉。以后就能进殿前司了,说不定还能侍奉御前。到时候别忘了小弟我。” 伍队长听到刘子希叫的伍校尉,一时间心花怒放,朗声大笑。 “哈哈!瞧世子说的,以后我都还是跟着您父亲底下做事,还望世子能在指挥面前多多提及才是!” 刘子希与他寒暄了一会之后,李大夫要给他换药,屋子不大刘子希刘旺两个人在里面也碍手碍脚的。 “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离开医馆之后,刘子希看着长兴侯府的宅子,想着自己也有开心的事,脚步放的很慢,走在前头的刘子希回过头来一脸的不满意。 “少爷,你要去就去,我赶着回家睡觉呢,您脸上就差写上‘我想去长兴侯府’了” 刘子希轻咳两声,表情有些尴尬。 “不去了,你刚刚又不是没瞧见,这巷子里这会全是京兆府衙役呢,我怎么进去。” 刘旺叹了叹气。 “哎,少爷长大了,会害羞了。” 刘子希听到这话揪着他的耳朵,两人打闹着回到自己家中。 …… 汴京河畔,楚赤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楼下的歌女唱着时下兴起的曲子,词还是刘子希那首青玉案。 楚赤心情十分美好,想着自己能认识一个对自己颇有帮助的一位礼部官员,更何况这家的女儿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若是能 一想到这里楚赤差点笑出了声,急忙抓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但依旧还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父亲若是回京,看到自己把家里照料得井井有条,应该就不会起把世子位子给老二的心思了。 老二那人不就是会在人前装样子,在自家兄妹面前装得人人都关心的样子,他最见不得老二用兄友弟恭来教训下面几个弟弟。 因为在他看来,老二就十分不尊敬自己这个长兄,若是尊重的话,就不会在父亲提到世子位置的时候一言不发。 想到老二,楚赤突然快乐就少了一分,急忙摇了摇头,把那些不相干的人赶出脑海,抬眼看向窗外。 “都这个时间了,这郭大人怎么还没来啊。” 楚赤在这里等了许久,始终没有见到和他约好的郭珊或郭珊的父亲,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楚赤一下子又兴奋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向楼梯口,想要去迎接。 “郭大人,没事,慢些走,不晚的不晚的。” 可那素未谋面的郭大人倒是没看到,却看到一脸急切的官家。 “世子,咱们家后面那个宅子,被京兆府的衙役都围了起来,里面一直抬出好些尸体来!” 楚赤的嘴巴张得比刚刚伍队长那个还要大,不断地摇着头,想让自己从醉酒中醒来。 “楚伯,一定是你听错了,咱们家的宅子里怎么会有尸体呢。” 楚伯急的满头大汗,面前这若是自家儿子他早就两巴掌呼下去了,他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世子,您没有听错,咱们后面那宅子,被挖出了许多的尸首,全是女子,而且好些死了不过一个多月!”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升职后的第一天 当楚赤回到自家宅子的时候,只看见自己本已经卖出的宅子被京兆府的衙役团团围住,姚大人打着哈欠,这天都黑了,没想到刘子希还能找出这么多事情来。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刘子希,我们的姚大人已经许久没睡好安逸觉了,说来也是奇怪,这刘子希以前也不是没有进到自己的耳朵里来过。 不过大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要么就是被哪家清馆的伙计打了出来,吵着要报官,要么就是喝醉了嚷嚷着要和别人打架结果被满大街追着跑。 可自从上次被卷入那场杀人案之后,这个人就像变了个里子一样,虽然还是一样荒唐事一大堆,只不过这一回,他随便一点动作,都得让朝野跟着动摇。也不知是咋的,啥事都能让他碰到。 姚大人的思绪被眼前尸首发出的恶臭拉了回来,他捂住口鼻,满脸的嫌弃。 “赶紧都带回去,对照着近年来京周各处报上来的失踪人口,对比一下。” 姚大人咬了咬牙率先走出宅子,留下那些衙役继续忙碌,这一出门就看到惊慌失措的楚赤跑了过来。 “楚世子,这是怎么了。” 当楚赤真的看到这宅子外的衙役时,刚刚楚伯给他的说的话才终于在他的脑子里落地生花,变成了具体的东西。 “姚姚大人。这事与我没有关系啊,不,与我长兴侯府都没有关系啊。” 楚赤看着眼前的楚赤直接把他和年幼时的刘子希划上了一个等号,三十来岁的年纪了,整天无所事事靠着家里的萌阴。 “没有人说和楚世子有关,世子安心,案子已经查清楚了,是你那妻弟犯的事。” 姚大人此时十分闷烦,根本不和楚赤多说,绕开他走了出去,这事光是查清这些女子的身份就够忙上一阵子了,更不用说还有数量更加庞大的省试的问题。 当听到传旨的公公给他说要在会试之前把这事查清楚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多少人,哪怕一天查五个,也没办法赶在会试之前啊! 可这事又没有办法不去做,若是办不好影响的可不只是自己的官帽这么简单。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就睡不了好觉咯。” 姚大人双手背在身后,长叹一口气。 …… 这一夜的风波很快传遍了汴京,这样的暗娼馆本就足以让人唾弃了,而现在不仅出了这样的事,还死了许多女子,暗娼馆之所以是暗娼馆,这些女子都不是自愿入贱籍的。 她们更多的是被拐来,或是被骗来的良家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天子脚下,自然让人人人自危,一方面百姓担心自家女儿或是妻子遇到这样的事,另一方面,对这样一些人渣做出这样的事感到发自内心的唾弃。 一时间这件事传遍了整个汴京,引起了十足的关注度。第二天刘子希前往典签司的时候,就连路上的商贩也都在议论着。 “少爷,这事好像,有些大了,光是这明面上的暗娼馆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刘子希骑在马上眉头紧皱着,这件事不仅是舆论问题这么简单,关乎着的还是科举考试。 “我们走快些。” 二人来到典签后山的时候,刘子希的新官袍已经送到,刘旺把衣服托起来仔细的瞧着。 “哇,少爷,这袍子真好看。” 这袍子咋一看和平日里看到的红袍没有什么区别,可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袍子的袖口和垂边是没有镶着金边的。和正式的红袍还是有些区别的。 四个看着这袍子嗤之以鼻。 “你穿上没有我穿好看。” 三姐正端着盘子,听到四哥的话放下菜后对着四哥的后脑勺就是一托盘。 “你有那本事嘛你,厨房里有一份,端去给你二哥去。” 四哥捂着后脑勺满脸的委屈。但也只能站起身跟着三姐往厨房走。 “我说的是实话嘛!” 刘子希和师兄妹几个以及林成把早餐吃过之后,刘子希把新官袍换上,和众人谈起了今天要做的事。 “今天咱们要做的事情很多,我得去昭狱,林成和刘旺去何家,三姐四哥小五,你们去协助京兆府去查有问题的仕子。 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是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查清科举舞弊这事最为重要。那些女子的身份就算现在查清也对案子的进程没有益处。我们得搞清楚轻重缓急。” 谈及差事,就算四哥也没有发牢骚,很快的就接受了刘子希的安排。 众人互相打了气便离开了后山,刘子希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蛊不会那么简单只是要做一个科举舞弊那样需要长时间发酵的计划。 这个事件一定有配套实施的别的计划,或是自己没有发现,或许自己没有办法联系起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刘子希从定城回来以后就没有消停过,何家侵占田地的时间现在差的也只是证据而已,可这和科举之间刘子希想不到任何的联系。 再就是定城 谈及定城,他似乎想到了某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但这还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具体的东西还得等到审过昨天抓住的高胜才知道。 刘子希加快了脚步,当沉重的典签昭狱在他面前打开时,那种来自内心的恐惧依旧会向他袭来,这是对视觉、触觉、听觉和嗅觉上的处刑。 刘子希努力让心中的这些恐惧散去,长舒一口气往昭狱深处走,来到燕无明的值房时,燕无明正在擦脸。看到这一幕的刘子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燕大哥,你不会一直住在这里” 燕无明细致的擦完脸,用梳子整理好头发盘在头顶,再把官帽小心翼翼的系在头上,这才坐下来和刘子希说话。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子女兄弟,承蒙司主不弃,这才让我从一个杀猪汉,有了如今的官身和地位。” 刘子希真的想不到这世间真的能有这种无欲无求的人。在心里给他比起了大拇指。 “那你赚的钱呢?这么些年来也足够你在汴京置办一处宅子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抽丝剥茧 燕无明端起粥,胡乱的喝了几口,刘子希看了看四周,实在无法想象怎么能有人在这样的地方这样坦然的吃着饭。 “我的俸禄的寄回给养育我多年的那户人家了,说起来,我那弟弟也是争气,过些时间就要进京来考试了。” 说到这里,燕无明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些弧度,这是刘子希第一次见到燕无明笑,不只是笑,这或许也是他第一次展露出情绪。 一直以来他都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对待着这些犯人,如同一个无情的屠夫,为了获得那些人口中的消息无所不用其极。 可这一次刘子希竟然能看到他对恩人和弟弟的情感,刘子希能感觉到,他们或许就是支撑着燕无明在这无边地狱里的一束光。 “若是令弟到京没有地方可以住,不如就让他到我府上来。我让小秦相公给他说说科举的经验也好。” 燕无明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恢复成以往一板一眼的模样。 “谢谢世子,到时候我便私下拜托你,不过这件事还请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你知道的,我不能有弱点。” 刘子希缓缓的点了点头,的确如燕无明说的那样,他这样的人是不能有弱点的,在他手底下死掉的人太多太多,他的仇家也数之不尽。 若是让人知道他还有这样一户割舍不掉的人家,对那户人家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高胜。” 燕无明正有此意,吃饱喝足是时候去当阎罗了。他站起身来往石室走去,刘子希有些惊讶,正有他们两个人过去,也没人去把高胜押过来。 “不会他在石室里绑了一夜” 燕无明停下脚步,用这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刘子希。 “世子是心疼他了?” 刘子希急忙摇了摇头,跟上燕无明的脚步。 “没有没有,咱们走。” 燕无明推开石室的大门,里面那股足以将人熏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高胜正奄奄一息的被绑在柱子上。 他的手脚的筋都被伍队长挑断了,又没有得到救治,伤口直到结痂。这让他现在这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嘴唇也变得十分干燥开裂。 “一晚上的时间,我想你也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听到燕无明的声音,高胜无力的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睁开。他张着嘴但是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刘子希他们两个站在门口根本无法听清。 二人走到高胜的身边,燕无明点燃了旁边燃烧烙铁的炉子,烙铁在这些刑具中算是比较温和的存在了,其余那些东西之前光是听着介绍就已经足够吓人了。 高胜的眼中对这些刑具也没有多少的恐惧,他这样的表现也能刘子希更加坚定了他是心蛊组织的人。 “你来说还是,我让你来说。” 燕无明拍了拍手中的碳灰,走到高胜的面前,扯起他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仰起头来。 高胜尽力的裂开嘴笑了笑,可是身上的伤让眼睛紧闭着,整个眉毛都凑到了一块,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知道的,你们也猜到了。没错,那里表面做着暗娼馆,但暗地里就是做着科举舞弊的生意,我都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会那么有钱,花几千贯买一个名额。 更让我觉得可笑的是,所谓那些清流官员,在那里展现出的样子,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都是恨不得把钱扣进身体里面的饕餮。哈哈哈哈哈。” 刘子希有想过是这样的结果,可当高胜把这些话肆无忌惮的说出口时,刘子希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凄凉。 自己仅仅用了一个月,就感受到了这大庆光鲜亮丽外表下的众多污秽。让人唏嘘感慨,又让人感觉十分无奈。 你说当今官家不好吗?我觉得若不是那些拼了命只想自己做皇帝的人,没有人会说他不好,刘子希至今见过他的几面,都是在处理政事,他的策略、方针,他争霸天下的豪气,都让刘子希觉得他的成就和能力在自己所知的君王里都是排的上号的。 那坏在哪了?或许是这十多年的安逸,或者是那些躁动的心,总而言之,大庆坏了,心蛊只是激化了这个过程,即便没有心蛊。当这位近五十岁的官家百年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刘子希不敢想象,那他能做什么呢?他不是救世主,这也不是他熟知的时代,他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没有上帝视角,他没有金手指。 可他想做些什么,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脚下这片哪怕时空变迁也无法改变的土地。 “那就说点我们不知道的,这些人你是怎么联系来的,那些官员都有谁。” 高胜脸上笑意不见,各看了刘子希和燕无明一眼。 “谁来到这个地方会用上真名?试卷是糊名的,他们只需要交了钱确定好暗号就可以了,那些官员更是如此,他们永远都在屏风背后,你以为那些女子怎么死的? 还不是因为她们看过了那些人的长相,所以她们就活不成了,啧啧啧,都是十几岁的小娘子,她们” 高胜话没有说完,燕无明狠狠一拳赛在了他的肚子上,没有用任何刑具。 拿上那些刑具的燕无明,是这个帝国的鹰爪、爪牙,可赤手空拳的他,是作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这是一个有良知的人的一拳。 那是属于燕无明自己的愤怒,与差事无关。 “我说了,让你说我不知道的东西。” 高胜毫无防备的接下这一拳,整个人都向后倾去,口中溢出了鲜血。 当他缓过这口气之后,舔了舔嘴唇,继续放肆的笑起来。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在旁边忍耐多时的刘子希终于抬起来头,走到了高胜的旁边,同样用十分玩味的表情看着她。 “你们的人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十分聪明,把那些看似关键的东西说出来之后,就可以换一个全尸?” 高胜听到刘子希的话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安。 “去定城剿匪的高大人,与你是何关系?”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闭环 当刘子希的话传到高胜的耳朵里时,让他有些惊讶,不过瞬间他就冷静下来了。 “他是我堂兄,那又怎么样呢?” 燕无明一双鹰眼,将他的每一丝表情都捕捉下来。 “具体是怎样,你会告诉我的。” 燕无明浅笑一声,走到他的身后,从墙上拿下一把短锯,这把断锯和刘子希平日里见过的锯子差别很大,他的刀片处会有很多的齿痕,并且十分不规则,这若是哪去据木头恐怕没有办法做到。 燕无明拿着断锯朝着高胜的小腿比划了几下,刘子希这才明白这把短锯是用来做什么的。 它或许不能成为一把趁手的工具,但它一定是折磨人的利器,长短不一的锯齿会让人的肢体受到非人的折磨,钝刀剁肉也不外如此。 高胜低下头看着这把锯子,依旧没有太多的恐惧,他依旧轻笑着。 “燕大人不必如此,我说就是了。” 高胜的配合程度与之前在含光寺抓到的和尚没有什么差别,他们知道的东西都是片段性的,即便全部说出来,也无法让人窥见全貌,这也是心蛊面对典签而做出的准备。 即使抓到了人,也无法通过这个人口中的内容推测出其他的人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办法预料到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高明也就是你们说的高大人,是我的堂兄。他做的那些事是我给他提的意见,他也在那里收获了不少的钱财,当然这笔钱显然现在他用不上了。 开暗娼馆需要准备的东西也是由他给我的那一笔钱来做的,所以账本是他记的,那个账本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那个暗娼馆确实也送了我们的人进去,但是谁我并不知道,因为他们也是和平常仕子一样,花钱进来买的。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至于那些仕子和官员的身份,仕子那我是不知道,不止京中,甚至其他州县的人也会来,至于官员那就更广泛了,显然不只是参加科举的官员,地方官,管学考的,能打通流程的,五花八门的官员。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下线。” 刘子希本就没有指望能从高胜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高胜所说的事情,对刘子希来说,有用的只有两个点。 其一,他和高大人的关系,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如此一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和最近这些事有了联系点。 高胜蛊惑高大人去弄铁矿谋私,莫闻帮助高大人完成这个计划,铁矿得来的钱做成了这个暗娼馆。 高大人获得了钱财,莫闻获得了心蛊需要的军备,高胜将借着买卖科举名额,将心蛊的人送进了朝堂。 这样一个闭环的计划在刘子希的脑海里串联了起来,不过目前已知的东西,还有一环游离在外,那就是何家。 何家在这些事件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可能这一切还要等他们从何家回来才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至于何家父子,也同样需要他们搜出关键的罪证。 所以想要把何家加入这个闭环,一切都要看刘旺和林成。 刘子希带着满脑子细小思绪走出了昭狱,高胜的发言或许是误导性的,刘子希不能被他干扰到,甚至不能被自己的主观意识干扰到。 在见识过郭珊的本事之后,刘子希再也不相信眼见为实这件事了,就像魏王说的那样。 你看到的,或许只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 刘子希留在典签,当然不是想要偷懒,因为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结合目前已知的信息,来把这个闭环的细节部分补充完毕。 他回到后山,走到那间属于自己的屋子里,这里除了一套桌椅,一张床以外,空无一物。 但刘子希来说,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环境。他必然靠在椅子上想了许久,若不是刘子希偶尔摇头,偶尔点头,可能会被人认为是睡着了。 但这就是刘子希需要的,他正在放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的脑海中只有有关心蛊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刘子希长舒一口气,裁下一张几尺宽的纸钉在了墙上。 他在模拟着前世在电视剧里看过那种写着线索的黑板,人脑能处理的东西终究还是少数,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仅凭想象是无法洞悉的。 刘子希挂完纸后,研磨提笔,在纸上写下了每一个不同的事件。 第一件,定城剿匪案,人物:高大人、莫闻。获得线索:矿洞,莫闻的信息。 第二件,诗会莫闻案,人物:莫闻、含光寺抓到的其他和尚。获得线索:册子,心蛊组织信息。 第三件,何家田地案,人物:何家父子、瑾儿、龚家村村长。获得线索:暂无。 第四件,科举买卖案,人物:曾公子、高胜。获得线索:高胜和高大人的关系,科举买卖的信息。 这是这几件事案发时的时间顺序,但这一定不是他们本事的实践顺序。刘子希将他们相交的部分用红色的墨连在一起。而那些暂时无法联系上的东西则用红线圈起来。 如此一来,这张纸上被刘子希圈圈线线的画上一通,而刘子希的思绪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一定还有什么贯穿着一切的东西存在,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子希停在这张纸面前呆了许久,这上面还有他没有写上去的东西,那就是几位皇子。 刘子希没有把他们写上去的理由也十分简单,那些还查不到,其次,他们也只是棋子。心蛊完成他们最终目标的棋子。 刘子希发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现在发现的这些东西,时间最短的都发生在一年前,而这一年的事件里难道心蛊就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嘛? 显然不是,他们离心蛊的进度,起码差上了一年,心蛊在做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完全不知道。 而这些所谓的线索,也有太多是心蛊主动抛出的了。 为什么会抛出来?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后的拼 他们不再需要矿洞为他们带来的兵甲,或许他们已经准备完毕了。 他们也不需要钱财了,因为买卖科举名额带来的巨大收益,已经能满足他们的计划实施了。 这些事情里面唯一例外的事情,只有刘子希发现的长兴侯府宅子里的女尸,以及伍队长擒获的高胜。 他们甚至不需要往朝堂里塞人了,因为他们已经做到了。 那他们需要什么? 人,钱,兵甲。他们都有了,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时机,一个让整个大庆天翻地覆的时机。 刘子希能想到的只有北征,这也是他穿越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因为他不会像大庆的任何人一样相信北边草原上的人会永远臣服于大庆。 可是即便是阻止这场战争或是改变这场战争的走向,也已经在因果关系里属于果了,还差一个因,这个因就是导致这场战争改变走向的事件。 而除了杀掉官家以外,刘子希想象不出有任何事件能改变这场战争,就目前来看北边的草原人是根本没有办法打赢这场仗的。 哪怕他们使用心蛊,祸害掉大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可是北征已经迫在眉睫。 还有什么是能让北征变成泡影的呢? 刘子希摇了摇头,自己已经想远了,即便想通了也不是眼下自己能够阻止的。 他能做的是用最少的时间跟上心蛊的脚步。 科举买卖案留下的问题太多了,谁买了,谁卖了,谁是心蛊的人? 停止这一届的科举显然是不可能的,官家的自尊心不允许,同样的,这件事不能放到明面上来,那也失去了停止的理由。延迟也是一样。 那刘子希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面把刚刚说到的三个问题搞清楚。 可是这个工作量太大了,涉及的人数也太多了,时间是根本不够的。 等等 刘子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高胜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账本。 这个账本在哪里?高大人的宅子里,以及在定城的住处里,都没有这个东西,那是谁拿走了? 杀掉他的人是莫闻 “那个册子!” 刘子希眼中精光乍现,他想通了这个事件的关键之处。 那个在含光寺,心蛊甚至不惜付出四条人命,以及暴露心蛊存在的风险,也要找回的册子。 这个册子将是刘子希能够快速破解自己的提出的那三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个册子现在正在韩起手上,刘子希不在耽误时间,起身往韩起的衙门走去。 他依稀记得册子上的内容,不过还是那句话,脑子能想的东西终究是不完整的,只有看到这个册子之后,才可以完全解读。 刘子希到达韩起的衙门里时,他正靠在门外看着天上的浮云,听到刘子希到来,也只是抬眉瞥了刘子希一眼。 “哟,世子,这还穿上红袍了,想想一个多月以前,你还差点成为典签的阶下囚,这么快就要干到和我一个地步了。” 刘子希上前见过礼,和韩起坐到一起。 “韩红袍说笑了,我这也只是借红,差红袍还远着呢。韩红袍为何在这里发呆。” 韩起拿起楼梯上的茶壶递了一个杯子给刘子希,给他倒上了一杯茶。 “你去和和尚打三天交道试试,你也会变成我这样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 刘子希结果茶杯握在手中,韩起的杯子像他的人一样好看。 “有什么发现嘛?” 韩起眯着眼摇了摇头。 “莫说是线索了,这些人和莫闻他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联系,而且都能互相佐证对方的行踪。看来含光寺确实只能如此了。”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刘子希的意料,心蛊不可能把太多人放到一块,因为如果人数太多,即便凭借一下碎片的信息也足够推测出他们的计划了。 “我来找韩红袍,是因为我有一个发现。” 韩起听到刘子希的话瞬间来了精神,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讲刘子希请到屋内。 韩起的地方和燕无明的昭狱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这里摆设着许多花鸟字画,甚至有些鸟儿刘子希都叫不上名字。墙上的字画和刘子希在林成刚买的宅子里看到的差不多的大气磅礴,显然也不是凡手所出。 刘子希看到韩起办公的地方一时间想起了那些前世看到的中老年干部,办公室里文件可能没几个,喝茶的,娱乐的倒是一套又一套。 不过刘子希想了想,总不能拿燕无明来要求所有人,就像你不能要求每个柯洁都能下围棋赢得过阿尔法电子狗。 燕无明对自己简直都没有当人看,韩起虽说会享受了些,但还是属于正常人范畴里。 人家俸禄高,拿了钱,乐意! “世子第一次来,我这屋子里,基本就是我全部的俸禄了。” 刘子希一边欣赏着,一边寻了个地方坐下。 “韩红袍我记得还没有成家,这俸禄都花在这里了,以后讨不来媳妇怎么办。” 韩起坐到刘子希的对面得意的笑了笑。 “干了典签你还想讨媳妇?正经人家谁敢把女儿嫁给这么让人害怕的人。而且,不瞒世子,鄙人家里有些薄产,只要本本分分的或者,五六代人不挣钱,那家产也只是会涨不会减得。” 刘子希吃了一惊,平日里穿着官袍刘子希看不出来,没想到韩起还是个富好多代。 “好了,说正事,韩红袍,那个册子在何处,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韩起说笑的表情也瞬间严肃了起来,刘子希说的事有多关键他不是不知道。 “世子说的可当真!” 韩起走到桌案边把那本册子拿在手里晃了晃,刘子希也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今天想了很久,这是一个账本,只不过是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方法来记录下来。” 韩起翻开册子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他还是想不通,只好递到刘子希手里。 “世子看看,我还是看不明白。” 刘子希看着墙上的字画,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和时间赛跑 韩起疑惑的看着刘子希,他感觉也就两天没有见刘子希,他是从哪知道这些东西的。 刘子希接过册子再一次仔细的翻了一遍,这是一本几乎只写着数字的册子,除了每一行第一个字都是丁以外。要想从这里面找出可用信息,那就得破译这些数字的含义。 刘子希数了一遍,这上面一共有三十几列,不出意外的话每一列都代表这一组数据。 就拿第一组数据作为例子,丁十九,二三七六。 刘子希又想,这是一个账本,那么上面所记录的东西应该就是买卖会试名额的金钱来往,那么这个二三七六,就应该是交易的金额。 二千三百七十六贯。 而剩下的东西只有人的身份,丁十九,总不能是姓丁行十九的人。 而且每一个人物的代号都是丁开头,那说明他们有一个相同的特征。而这些人唯一相同的地方也就只有他们是在同一时间参加考试的。 …… 三姐、四哥以及小五三个人,从今天出了典签司以后一直跟着京兆府的文书根据省试的名单,翻找着这些考生的户籍信息。 老文书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缓缓的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我说,诸位蓝袍大人,少安毋躁,少安毋躁。这京中参加省试的仕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事啊,记不得,诸位喝茶,喝茶。” 三姐努力的忍受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把这个名单弄出来以后呢?要一户一户的挨着去找吗?” 老文书放下茶杯,揉了揉眼睛,继续誊抄着名录。 “那不然呢,若不是挨着盘查,万一有漏网之鱼怎么办。” 三姐试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哪怕忽略掉耗费的时间,光是一户一户问下去消耗掉的人的耐心就是一个问题。 这些人中参与了这场舞弊的毕竟只是少数,那也就意味着绝大多数的盘查是没有任何收获的。 三姐自己都不能保证走到每一户还能保持着最初的心态,更不用说是那些衙役了。 “要用多少时间?” 老文书停下笔,摆了摆手。 “快的话,一个来月。” 听到这个答案的小五脸上更加的急躁了,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而且这样大的动作,很难保证那些真正参与的人不会闻风而逃。 “三姐,咱们可不能这么等下去了。” 三姐又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可是眼下除了按部就班的展开这样地毯式的搜索,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可是让她们这么等下去,三姐可没有那个耐心。就连一旁觉得自己可以凭借一份名册就找出有嫌疑的人的四哥,也从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了过来。 “三姐,就算把我们分成八瓣,也查不完啊。” 三姐又沉思了一会,从桌上拿起老文书没写完的名录。 “劳烦您再写一份,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虽说老文书稳如泰山,但是因为这个案子的紧急不言而喻,京兆府内的衙役一直都属于待命状态。 三姐走到大堂瞥了瞥周边的衙役,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队人旁边。 “等他们弄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里有一部分名录,我们就从这里查起。” 领头的衙役走上前结果三姐手中的名录看了看,珍重的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京兆府,往最近的地方先去。名录上不止有这些仕子的考试名次,还有他们的样貌描述和住址。这也方便了众人选择路线。 一路上因为三姐他们几个都不是在汴京长大的,只好骑马跟在队伍的末端,衙役头子带着六名衙役在前头。 “陈队长,这典签看着也没想象中那么吓人啊,你看那两个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啊!” 陈队长顺着这个衙役扯着的嘴角向后看去,不得不说,虽然身着一身典签的官袍,不过依然没办法掩盖眼前这两名女子的美貌。 不过陈队长三十好几的人了,这些人都够当他女儿了,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陈队长用手中的刀鞘敲了敲那说话的衙役的脑袋,瞪了他一眼。 “那是因为咱们都同为大庆当差,你才觉得他们平易近人,就得把你抓到典签昭狱里面呆上几天,你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没事离他们远些,别搭话。” 那衙役被泼了一头冷水只好默默的回到队伍中。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跟平日里他们传的典签不一样。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在队伍后方的师兄妹三人自是不知,三人心中都有些着急,一路无话的到了城南。 这个地方,是汴京的平头百姓居住最多的地方,和城西已经皇城下得勋贵住宅区不同,这里的道路规划并没有前面说到的两个地方好。 甚至有些地方前些天下雨积着的水都还在,地面也坑坑洼洼的,骑着马都能感觉到一脚高一脚低。 道路两旁的污水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但这只是少部分地方,城南也有一些家境优渥的商人或是店家。 这里的店铺面向的多是同为平头老百姓的城南居民,在汴京河畔类似明珠酒楼那种地方消费一顿饭花费的钱,在这城南的酒楼估计可以吃上几天。 而一行人的目的地,就在飘着菜香的酒楼不远处,附近的百姓眼见典签和京兆府的衙役同时到来,都在私下议论着。 这酒楼之上靠窗边的宴席上,一群仕子原本正把酒言欢,见到三姐他们的到来,纷纷凑到了窗边。 “哎,不知这是又出什么事了,最近这段时间就没有消停过,你们听说了嘛,这含光寺里头都查出了通敌叛国的人。” 另一人举起一杯酒抿了一口,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两个身材姣好的典签小娘子。 “若是典签都是如此美貌的小娘子,那往那典签昭狱里走一遭,又如何呢。” 闻言,众人皆是唏嘘起来,说话那人也是朗声大笑着。就在这时有人指着三姐一行人前往的方向。 “陈兄,那边不是你家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忘了把你带回典签了 众人在议论着楼下的衙役和典签时,只有一个人没有凑到窗边来,反而是头冒虚汗,不断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水。整个人的神情也十分的不自然。 他就是那人口中的陈兄,若是刘子希在这里,一定认得出来,这人不正是之前三番两次找刘子希麻烦的陈晓嘛! 众人回过头看向陈晓,陈晓暗暗的调整好呼吸,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可能只是往那个方向去了,近日来我和诸位都呆在一块,可没时间去犯事。” 说话那人若有所思的缓缓点了点头,转过头去接着看楼下,可他发现这些人竟然走到了陈晓家门外敲起了门。 “诸位大人,陈兄在我们这呢,我们这就下来。” 那人摇起手朝楼下呐喊着,正在敲门的陈队长和三姐回过头来看向酒楼上。 三姐只见一名身着国子监学子服的男子,正站在楼上满脸笑容的朝着他们挥手。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和哪个友人打招呼呢。 听到那人呐喊的陈晓,瞬间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他手扶着额头,暗暗道了一声倒霉。 “陈兄,咱们下去!我想近距离一睹那两位小娘子的芳容!” 陈晓还能说什么,这个时候若是敢说个不字,恐怕只会让自己的嫌疑变得更大。 陈晓露出一个十分“心甘情愿”的表情,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走走。” 抱着看美人心思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一共有三人陪着陈晓下了楼。 陈晓走回家的路上,一直给自己做着思想建设,他想着这些人这么找过来显然不是发现了自己的事情。 若是发现了,这过来肯定就不会这么客气的敲门了,而是暴躁的砸门了。 既然没人发现,那他就不要慌,越慌这不是显得自己越心虚嘛? 陈晓颤抖的腿渐渐的恢复了过来,他昂首挺胸的把自己国子监监生的气度拿来出来,一马当先的走到陈队长和三姐面前。 “诸位大人,不知道寒舍有什么事。学生正与三两好友在街口酒楼吃饭呢,诸位大人能否赏光一同前往?” 陈晓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可换来的只有三姐冷漠的眼神。 “你就是陈晓吗?” 陈晓刚要开口,刚刚那个摇手的人走上前一步,朝众人见了礼。 “学生鹿鸣,见过诸位大人,他就是陈晓,陈兄平日里为人谦虚,虽不及我,但也算得上文采斐然。他定是不会做什么不忠不义的事,诸位大人还请明察。” 三姐哪能不知道眼前这个监生的意思,他的容貌和身材给她带来的烦恼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侧过头冷眼瞥了鹿鸣一下,继续看向陈晓。 “我在问陈晓,典签办案,闲杂人等还请肃静。” 鹿鸣没想到三姐这么高冷,碰了一鼻子灰的鹿鸣只好尴尬的笑着退了回去。 “鹿鸣,倒是个吉利的名字,预祝你登科,鹿鸣到了鹿鸣宴。这才是好极了。” 陈队长倒是打趣了一番鹿鸣的名字,可转瞬脸上便恢复了严肃。 这时陈晓走到自己门前摸出钥匙打开了锁,邀请几人走到院子里。 “寒舍有些窄小,诸位大人请坐,学生去沏茶。” 陈晓说着就想溜,三姐横跨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茶就不用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陈晓默默的咽了咽口水,自己想拖延时间的办法好像对眼前这个冷艳的女子不管用。陈晓只能搬来几条凳子放在院子里。 “那诸位大人请坐,学生定知无不言。” 三姐坐下后细致的观察着陈晓的院子,这显然是他家里为了方便他在国子监备考和能在汴京有个住所才租下的宅子。 这宅子十分小,三姐估摸着只有两三个房间的样子,院子里栽着一些花,看起来是时常有人打理着的。 三姐站起身走进屋子,发现整个宅子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这是一个苦读的学生应该住的地方,没有那些名贵的字画,也没有那些奢华的家具。 木桌木凳木床,都是简单的漆过而已。桌案边叠放着许多用过的纸张,上面写满了策论和诗词。这些都是科举会考到的东西。 看到这些三姐对陈晓的怀疑少了大半,在三姐心中,陈晓这般苦读的人是值得尊敬的读书人,这让她的眼神和态度也和善了不少。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你省试考了多少名?” 陈晓虽说做好了准备,可三姐这样猝不及防的问题,还是让他惊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平静。 “学生不才,只中了汴京的第七名。” 在听到陈晓的成绩之后,三姐暗暗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身后的四哥,四哥正在桌边拿着陈晓的诗词摇头晃脑的念着,三姐看到他的样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若是当年四哥也能好好念书,也能考上个进士什么的。 “你认识高胜嘛?” 陈晓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强做微笑。 “高胜是何人?莫非是其他州县的大才子,那学生还真想见上一见呢。” 到这里,三姐的对陈晓的怀疑算是完全放下了。 “无事,我们也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打扰了,告辞。” 在三姐抱拳向门外走去时,陈晓那颗紧绷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看着三姐和那些衙役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过关了。” 说完之后自嘲一笑,自己隐蔽得那么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个典签蓝袍就能查到自己的身上来呢?更何况自己在整个事件中都没有留下过任何足迹。 自己终归只是杞人忧天了。陈晓将众人送出屋外,和几个友人坐到桌案边,准备品起茶。 他需要缓一缓刚刚心中的那份紧张,可就在他烧水的时候,敲门声再一次传来。 陈晓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不过还是快步的走到门边。 “来了,诸位大人是忘了什么东西嘛?” 可当他打开大门时,那张让自己恨之入骨,每日夜里化作梦魇折磨着他的脸庞出现在门外。 “忘了把你带回典签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韩起的搜查队伍 来人正是在张晓自己看来,毁了他的名声,让他沦落到只能与这些城南的穷仕子们交往的刘子希。 陈晓对刘子希的恨,在他看来已经属于血海深仇了,在他看到门外的刘子希时,那种难以压抑的怒火蓬勃而生。 “世子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懂,我已经被世子逼到这步田地了,世子还不愿意放过我吗!” 陈晓声嘶力竭的喊着,脖子上的青筋也随着他的语调变高而暴现。 陈晓想把门拉关上,这会他可管不了什么典签不典签,在他看来就是刚刚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刘子希来这个地方完全是来耀武扬威来了。 可陈晓的伸出的手再怎么使劲都无法将门推关上,刘子希靠在门上,游刃有余的拉着。 “我可没时间和你玩这些戏码,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嘛?我也是真没想到,张大才子你可真是行啊,怪不得能和他们在汴京河边整夜笙歌,原来是赚了大钱啊。” 刘子希一把推开门,门后的陈晓冷不丁的跌坐在地上。 “什什么大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子希轻蔑一笑,走到陈晓的身边蹲下。 “难道你没有收了高胜的钱,介绍人到他那里买省试的名次嘛?” 直到这时,陈晓心中所有的侥幸都被击碎了,如果不知道内情,刘子希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可刘子希是怎么知道的呢,那就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正在韩起办公的地方研究着册子的刘子希,在看到墙面上字画的落款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因为在刘子希前世的理解里,年份是用数字来做标记的,直到看到落款,他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在这里,是用天干地支来做纪年的。 “韩红袍,去年是哪一年?” 韩起有些不明白刘子希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他能想到,刘子希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去年是丁寅” 说到这里,韩起终于恍然大悟,将册子拿了起来,将每一篇翻过。 “世子是觉得这个丁代表的是年份,那下面的数字呢?” 刘子希也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可当知道丁代表的是年份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名次。 也就是说,这些人从省试开始之前,他们的名次就已经确定了下来。 “名次和金额。” 韩起搬了条凳子坐到刘子希旁边,指着册子最上头的一组数字说。 “丁十九,二三七六。也就是说,他买的是第九名,花了两千三百七十六贯。” 刘子希点了点头,能猜透这个册子的秘密,得益于昨天发生的事,如果没有高胜,没有宅子里的女尸,那可能典签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而当破解了这个账册的秘密之后,刘子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在莫闻死后,那些人宁可暴露身份,也要把册子带回去。 这一份册子里面的讯息太过重要了,这三十几串数字,代表着有三十几个人用不正当手段达到了会试。 这里面有多少心蛊的人?这些真的是全部了吗?昨天夜里的女尸真的是自己偶然发现的吗? 在破解了册子的秘密之后,刘子希心中的疑问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加重了。 “韩红袍,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这本册子上记录的人。” 韩起眯着眼睛不置可否,沉思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帽,扭了扭脖子。 “典签得世子,如虎添翼。怎么样,世子跟我走一遭?” 刘子希也站起身来回以一个笑容。 “乐意至极。” 因为需要抓的人十分之多,韩起手下的蓝袍几乎倾巢而出,一时间整个典签大院里聚集了七八十个蓝袍,他们整齐的立在大院里。 从观感上来说,刘子希觉得这些人就好像一只坚不可摧的军队一般。 平常民间最怕典签的无非两点,燕无明的昭狱再有就是现在刘子希眼前的这一只负责搜查的蓝袍大队。 韩起将那根镀金长棍杵在地上,整个人的气质也瞬间被拔高,威风凛凛,好不气派。 “出发!” 几十人齐齐转身向典签大门外自己的座驾的方向走去,刘子希跟在韩起身旁,看着身后这一大批整装待发的蓝袍,刘子希不得不感慨。 “韩红袍像做将军一样。” 韩起只是回了刘子希一个微笑。 “闲话咱们稍后再叙,先干正事。” 随后高举左手,重重挥下,右手马鞭甩起拍在马身上,整只队伍整齐划一的冲了出去。 刘子希胯下的马可是御赐的,跟上这样的速度不费吹灰之力。 队伍浩浩荡荡的从皇城脚下往汴京城四处而去,所到之处行人车辆无不退让到一旁,没有人敢指着典签议论,路上行人皆是鸦雀无声。 若不是队伍驶过带来的风吹动着他们的头发和衣物,刘子希还以为他们都被暂停了时间。 刘子希也第一次确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典签的压迫感,以及那些汴京的百姓对典签的恐惧。 队伍只是这么同行到勋贵街就四散开来,他们在出来之前都领到了自己要去抓捕的对象,而整个抓捕的过程如风卷残云一般。 汴京城各处,成队的典签,不由分说的闯进了那些名单上仕子的家里,没有任何解释和理由,这些人都被抓了起来。 即便再性子不好的人家,在看到闯进来的是典签之后,都不敢再做声张。 这些人的家庭条件也有好有坏,那些知道典签来的原因的家里,此刻只能哽咽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典签带了出去。 “我就跟你说那些动歪脑筋的事情做不得,你不信!现在好了!儿子被带走了,那典签是什么地方! 你还我儿子!” 那仕子的母亲此时跌坐在地上捂住脸痛哭起来,而他的父亲也是满脸的急切,他指了指一旁的丫鬟,似乎是要将自己那敢怒不敢言的委屈宣泄出来一样。 “没看到夫人这个样子嘛!一个个杵着干嘛呢!” 随后又蹲下身握住他夫人的手,长吐一口浊气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夫人,你放心,涂右相那里我也是露过脸的,我去求一求他,指不定还能有些转机。”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样的事情在汴京各处发生着,一时间典签所到之处皆是门窗紧闭,知道他们离开后,那些也才望着典签离开的方向暗暗庆幸,庆幸自己不是典签要抓的人。 刘子希跟着韩起来到了南大街,在这里他也亲眼见识到了典签的特权有多么厉害。 只要是任务所需,典签抓人不需要说明事因,不需要证据,直接抓捕。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三个人就被带到了韩起面前。 “我看看哈,一百八十二名,一百六十三名,哟,你们谁是沈适啊?” 韩起手里拿着名单,眯着眼笑着看向面前的三人,韩起那张略显稚嫩但是十分好看的脸上的笑容,在这三人看来,如同来自地狱呼唤一般。 “我是” 沈适缓缓举起手,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就被发现,只后悔错信了那位所谓的国子监监生。 “还挺有钱啊,买了个七十多名。” 沈适听到这句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读书人来说,名声是最重要的东西,而在今天过后,他沈适将名声扫地。 他其实不是没有办法通过省试,只不过因为他是一个极其容易紧张的人,他以前参加过一回省试,分到了臭号旁边,只到了第二场,就熏晕过去被抬出了考场。 从那以后他对进考场这种事情有了一种内心深处的抗拒,这也是他会铤而走险的原因。 不过眼下既然被抓住了,沈适也不想让自己的名声再臭下去了,虽然已经没什么下降的空间了。 “这些钱不是我自己花的,而是找到我的那个人告诉我,我如果拉来更多的人,他可以替我出钱买更好的名次。我拉到了他们两个所以那个人给我出了一大笔钱,让我买到了这个名次。” 他这句话一说出,刘子希瞬间就明白了那些人是如何操作这件事了。 就像刘子希前世了解到的那些传销一样,通过不断的发展下线,来壮大整个传销团队。 而沈适就被他的上线,选为了可发展的下线。 “是谁找到了你。” 沈适此时如释重负,悔恨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他仰起头长舒一口气。 “陈晓,一个国子监监生。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我的,不过那天在前面的酒楼里找上了我,酒过三巡,他就寻了无人的地方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当时喝了酒想起我上一次省试时的遭遇,不知怎的就答应了他。 当我第二天清醒时,我很想拒绝他,可是他拿着我签下的契书放在我面前时,我才知道他已经趁我喝醉让我画押签字了。没有办法我只能照着他的要求去做了。” 韩起拿起手中的名册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陈晓的名字,他不解的抬起头。 “这里面没有陈晓啊。” 可当刘子希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那个心思狭隘,报复心极强的丑恶嘴脸瞬间出现在他的脑中。 “我知道他是谁。” …… 时间回到现在,陈晓听到刘子希说出的话就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全部被典签所知晓了。 恐惧遍布了他的身躯,额头上的虚汗也无法控制的往下流。 “我我没有买!我是真材实料考的!我真的没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撑着身子不断的向后退去,一直摇着头,仿佛面前的刘子希是那来自地狱深处索命的小鬼一般,让他只想逃离。 可刘子希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将陈晓家的大门敞开。 “陈大才子,走一趟?” 大门敞开之后,陈晓也看到了被一名典签蓝袍押着肩膀的沈适,到这个时候,他终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这一次,是真的事发了,与以往两次跟刘子希的争端不同,以往他丢失的不过是名声和地位。 而这一次他要丢掉的可能是性命! “我没有买!我没有买!我只是想赚点钱,我真的没有买!” 刘子希当然知道他没有买,陈晓还算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不然之前在国子监不可能能够代表一轩参加诗会。 可刘子希丝毫不诧异陈晓会为了钱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个人太过爱慕虚荣了。 他没有钱,可是他又喜欢那样风花雪月的日子,所以走向了这条不归路。 “我知道你没有买,可你难道会比他们的惩罚低吗?” 刘子希摇了摇头,这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贪欲,和那种对于不符合自己的生活的向往。 陈晓走错一步,步步皆错,不仅丢失了名声,这一次还会受到来自国家与律法的惩罚。 但是他可怜吗?刘子希觉得一点都不,他只需要低调些好好参加会试,到时候成为一名官员,他向往的东西终究都是他的。 可他提前享受,透支的只有他的未来。 两名蓝袍走到陈晓的身边,将他押出家门,而那些陈晓的友人,在看到刘子希到来之后,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声。 因为刘子希身上穿着的是红袍,他们是知道红袍代表着什么的。 三姐看着被押出门外陈晓,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她刚刚完全相信了陈晓的话,他也相信这样一个有才华有抱负的人,不会是那样投机取巧的人。 可事实证明他看错了,三姐再看向旁边正模仿着韩起眯眼动作的四哥,一时间觉得四哥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三姐的表情刘子希看在眼里,他走到她身旁。 “三姐不必觉得内疚,知人知面不知心。” 三姐叹了口气,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坚强,而是皱着眉头有些神伤。 “我只是觉得,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刘子希望着精神崩溃的陈晓摇了摇头。 “或许这就是人心可畏。” 三姐听完后低着头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来时,刚刚脸上的那一丝软弱也消失不见。 “是啊,所以我们都要守住自己的本心。走,我们回去。” 三姐翻身上马,刘子希也回到自己的马边。小五看着目的不同却聚集在这里的刘子希和她们师兄妹三人瘪起了嘴巴。 “不知道刘旺他们怎么样了。” 第一百七十章 道理与我何关 当刘子希他们再回到典签时,这一次的抓捕这才算是结束了。 除了几个闻风而逃的,包括陈晓在内一共抓到了三十二个。典签昭狱前面那部分每个牢房都得塞个四五个人才够。 燕无明看到都得摇摇头。 “世子真是能力超群,来到典签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能抵得上以往咱们一两个月抓的人。” 刘子希也不想啊,他依稀记得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只是想做个听曲逗鸟的纨绔。 可现在这个目标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能悠闲得在府里带着刘旺看那些亲兵操练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样每天精神紧绷,随时处于刀尖上的日子非但没有让刘子希觉得累,反而让他觉得十分的刺激,或许这是一直压抑在自己内心的那颗躁动的种子作祟。 也或许,他只是想在这个自己没有任何了解的时代留下自己的脚印。 曾经以为的为了楚青的报仇计划,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对于这个时代的责任感。 “燕红袍辛苦了,等这些事情结束了,我请你畅饮。” 燕无明摇了摇头,转身走入昏暗的昭狱。 “喝酒误事,世子只要不要忘了和我的约定就好。” 刘子希笑了笑,同韩起转身离开。 “那韩红袍有没有兴趣晚上喝一杯?” 韩起听到刘子希的话,立马离开他三步的距离。 “世子的酒可不好喝,最近只要沾染上世子,可都没啥好事,你看何家公子也是你喝个酒就被抓回来了,更不用说前段时间世子在汴京河上喝了顿酒,吟了首诗,整个朝野都跟着颤了颤。” 刘子希有些无奈的看着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自己的韩起,他这会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来到这里,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它们就好像等着自己来才一起发生一样,这也是让刘子希十分不解的地方。 这些事为什么不去找太子,不去找那几位现在蠢蠢欲动的皇子,而是找上自己这么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人物呢? “可能是因为我太优秀了,被老天嫉妒了。” 闻言韩起和刘子希相视一笑。 “世子还真是没有文人那一股子酸劲,我喜欢。方才都是说笑,这是还有几个跑掉的仕子,得去抓回来,我得去做些准备,近些日子,可能世子就看不到我了。” 韩起说着朝刘子希挥了挥手,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刘子希也只好回后山去找三姐他们。 刘子希到达后山的时候,瞧见二哥正在院子里活动着筋骨,刘子希不得不感叹,这人和人之间的体质还是有差别的。 若是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每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下不来床,可这才两天,二哥除了脸色还有些差外,整个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二哥怎么不多休息会。” 二哥听到后面传来刘子希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身来朝刘子希露出一个他以为的“和善”的微笑。 “世子回来了啊,害,我这坐不住啊,你们都出去干活去了,我一个人在这躺着也无趣,想着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争取早日能同你们一起出去。” 三姐和小五正在厨房里做着吃的,四哥也被拉去打了下手,刘子希和二哥两个人就坐在亭子里听着山上的鸟鸣。 宁静又悠远。 “若是每天的日子都能这般美好就好了。” 刘子希感叹道,二哥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 二哥的经历十分复杂,虽然刘子希没有问过二哥为什么会变成孤儿,但单单从他参加过当初北征,现在又能做上典签来说。 都能看出二哥其实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人,他渴望一个犹如理想乡一样的世界,并一直在为之努力着。 这一刻的宁静,或许就是他希望的世界的样子。 “不过明日我就得去参加朝会了,何家的案子得做一个审理了。” 二哥放下茶杯,看到刘子希脸上的担忧,有些不解。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刘子希叹着气摇了摇头。 “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何家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而且在刘旺和林成回来之前,我根本无法预料明天朝会上会发生什么。 而且,何家的事情会被谁拿来做文章,这件事又会往什么地方发展,我根本无法预料到,所以我会觉得有些不安。” 二哥坐到刘子希身边,搂住他的肩膀,指了指天边的鸟儿。 “世子你看,这些鸟儿每年都会从南方飞到北方,到了时间再飞回来。这是它们的生活,也是它们的责任。它们可以告诉我们春秋。 而我对我的责任的定义是,扫尽天下不公,还大庆以乾坤。 那世子呢?世子想做的是什么?是在朝堂上与他们计较得与失,抓着自己手中的筹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我可以问世子一个问题吗? 你为什么要来典签,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二哥的问话,让刘子希楞在了那里,看着天边朝着北方飞去的候鸟,刘子希陷入了沉思。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他好像因为魏王那一番话,以及上一次朝会时的经历变得有些太好强了,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查清的事情变成别人博弈的棋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顾虑着输赢,害怕着面对。 此时焦虑的他和那些把朝堂当成棋盘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做这些事的初心是什么,他差点就忘掉了,他想替瑾儿鸣不平,他想替那些惨死的少女申冤。 这才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可刚刚他竟然在想,自己做的事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了。 “世子,你看这些鸟儿,他们会因为路上遇上风浪而返回吗?他们会因为或许北方没有他们想要的水源而停下吗? 就拿我来说,那天在河边,我也会想会被会是被人利用了。可是眼下有人在我面前被欺负了,而我阻止了他们。 我伸张了正义,保护了弱小。 道理与我何关?”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五的过往 道理与我何关。 二哥的人生阅历比刘子希多的不是一星半点,他难道不会考虑这些吗。可是他义无反顾的做了。 刘子希现在能为那些被侵占了田地的人家伸冤,能为那些被何家弄得家破人亡的人家讨公道。 即便是被人利用了又如何?难道自己一开始要做的就是用这些事达到什么目的吗? 显然不是,他只是不希望出现那么多像瑾儿一样的人,所以想要制裁何家。 既然如此,那就完成自己的目的,义无反顾。 “谢谢二哥,那我也做一次这候鸟。” 两人相视一笑,这是忙完的小五凑到了亭子里,看着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的说着鸟儿,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人。 “你们两个干嘛呢!” 闻言两人回过头来,二哥朗声大笑,佯怒说道。 “小孩子不懂,一边玩去。” 小五瘪着嘴嗔视着二哥,走到他身边给他背上来了一巴掌,可拍出去才反应过来二哥的背上还受着伤。 “啊,对不起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二哥紧咬着牙关,倒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谋杀哥哥!” 说完后二哥也缓过了那阵痛,露出一个笑脸。 “跟你开玩笑呢,根本不疼,快去看看小六和林成回来没。” 小五不情愿的往山下走去,刘子希看着此时可爱的小五,想起了在龚家庄看到的那一幕。 “二哥,小五为什么” “你是想问,为什么她会变成那样吗?” 二哥猜到了刘子希想问的问题,从小五端来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刘子希觉得他还没好利索不适合喝酒,刚想起身阻止二哥。就被二哥抬手打断了动作。 “要说这个,可少不了酒。” 二哥抬起酒杯把酒直接往喉咙里倒了进去。 “爽!几天没喝了,小五以前是北边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当时割据的势力到了她家那个地方,把她家拉出来当作杀鸡儆猴里的鸡,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 当着全县的人,杀了他的父母兄弟,他母亲为了保护她把她放在井底,才躲过了那群人的抓捕。 可是当时的县丞为了讨好那帮人,还是把她找了出来,小五那时候那么小,让她去做婢女,一天要打好几顿。 大冬天,那个脚全被冻坏了,鞋也穿不了,让她在雪地里学狗爬,满地的血印。 小五被折磨坏了,整个人大病一场,那些人以为这孩子要死掉了,就把她丢在了山里,那山里,到了晚上全是狼叫声。” 刘子希听到这个地方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有了这样经历的小五,还会那么开朗。 可二哥接下来的话,不仅解释了这个问题,更让刘子希深深的被震撼到了。 “第二天,小五自己从山上下来了,浑身都是血,但那不是她的,那是那头本来准备袭击她的独狼的。 她把那头狼杀掉了,而从那里回来的小五,性格大变,那些人见她回来以后,本准备对她变本加厉的对付,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回来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五了。 小五面对那些欺负,一言不发,而是默默的准备着,在一天晚上,小五找到机会,找到了欺负她最恨的那户人家的小姐,六十多刀,足足捅了那个人六十多刀。面目全非。” 二哥说到这个地方,刘子希有一些惊讶,莫非小五和他一样,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 刘子希心下记下了这件事情,准备待会和小五对一对暗号。 “再之后她逃了出来,不过却被那人派了家丁出来追杀,那可是他家唯一的女儿。那是他以后扩张势力时准备用来联姻的,小五杀掉的不只是他的女儿,还是他称霸的期望。 而那个时候,我和师兄还有师傅,正好行军到那个地方,大哥去探路时从那些人的手里救下了她。那么小一个,躺在大哥的怀里就像一个小鸡仔那么小。 后来我们打下了那个县,在行刑前,小五抓住了大哥的手,说她要自己来。大哥虽然诧异,但还是把刀交到了她的手里。 可是她那么小根本拿不动长刀,可她好像根本没有放弃,大哥看不下去,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交给了她。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并没有一刀解决掉那个人的性命,而是像削苹果一样,一刀一刀的削着,整整一个时辰,整个军帐中,都是那人的嘶喊和咒骂,以及小五的哭笑声,她一会哭一会笑,直到那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这才将匕首整个插进那人的脖子里。 当她举着匕首走出来时,哪怕是那些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将士们,都对这个小女孩生出了敬畏之心。可她没走出几步,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我们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醒过来的小五,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没有人忍心去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就想让她一直这样下去。 可后来我们发现,只要小五处于危险的场景时,她就会变成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听到这里,刘子希算是明白了,这应该就是多重人格,处于绝境时为了自我保护而产生了那个嗜杀的人格。 刘子希听完之后,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不是可以通过安慰解决的事情,而且这也过去了这么久。 师兄妹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但他们都不应该被可怜。 “小五真是可爱呢,我们以后一定要给小五找一个好夫君。” 二哥已经准备好打断刘子希安慰的话语了,可听到刘子希说的话时,二哥欣慰的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我们要照顾好她。” 夕阳西下,阳光也劳累了一天准备休息了,小五站在典签门外双手背在身后眺望着远方。 始终不见来人,就蹲在地上和正在搬家的蚂蚁说着话,那久久等待的人过了许久才出现。 林成和刘旺一身的疲惫,小五看到他们的身影后站起身来蹦蹦跳跳的挥着手。 “欢迎回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世子这可不兴擦啊 “你们两个搞快点,都在等你们吃饭了呢。” 小五兴高采烈的挥舞着手,成为那一抹夕阳下最靓丽的色彩。 也给忙碌一天的二人脸上增添了一丝笑容,小五一路上踏着轻快的步伐,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 “五姐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刘旺从上山的路边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看着小五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今天三姐做了好吃的!我已经等不及了,你们走快些。” 接着小五扳着手指头开始数起来今天都有什么好吃的,林成感受着师兄妹们欢快的气氛,觉得一身的疲惫都被洗净了。 吃饭时,刘子希和二哥并没有把刚刚谈及的事情说出来,欢声笑语中,大家结束了今天的晚饭。 “明天就要有结果了吗?” 晚饭后,林成和刘子希坐在亭子里吹着晚风。 “我把我查到的东西说出来就好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林成听到刘子希的话有意思惊讶,他看得出来刘子希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着,这个人都快绷成一根弦了。 “我还准备了许多开解你的话呢。” 两人相视一笑,刘子希真的能感觉到身边的人都在关心着他,魏王希望他有斗志做自己该做的事,这些朋友们让他不要迷失本心。 刘子希有些庆幸了,如果自己像看过的那些小说的主人公一样身边没有这些人的话,他可能真的很难走得下去。 “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老大不小了,媳妇都还讨不回来。” 林成听到刘子希的打趣,这才确认了他真的没事。林成双手撑在脑后躺了下来。 “今天我们去何家,我想有些东西你能用得上。” 刘子希一直在等这个东西,见林成谈起,他坐的离林成近了些。 林成把今天搜查的结果和刘子希谈起,两人坐着说了很久,久到三姐她们都睡下了,刘旺也在添了几次茶之后靠着亭子的石柱睡着了。 林成不仅给刘子希说了何家的事,还分析了许多他即将会面临的情况。 这一夜的促膝长谈,刘子希对林成又有了新的了解,他本以为林成只是一个比较会交际,为人圆滑,会抓住机会的人。 可在刘子希听到他为达成这些目的做的那些准备之后,不得不感慨,任何人优秀,都不只是因为天赋的。 几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过,当报晓的公鸡第一声打鸣声出来时,刘子希消化着林成所说的消息,长舒了一口气。 “能与林兄交谈一夜,实乃我之幸事。” 林成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能帮上忙就好,可惜不能与世子一起上殿去。” 刘子希也想林成能在大殿上帮自己一切面对那些未知的事情,可这是属于他的战争。 那些证据是他手中的长矛,正义是他的坚盾。 而现在他需要奔赴战场了,去向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刘子希从石桌上拿起自己的官帽端详了许久,他神色坚定,情绪舒缓,缓缓抬起手将官帽扣在自己的头上,系紧了绳子。 再将身上红袍上的褶皱磨平,把长剑扣在腰间。 “谢谢林兄,等我的好消息。” 刘子希踏着夜色走下了典签的后山,天还黑着,可是距离破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刘子希这一次来得太早,又因为没有与刘父一起来,这就让他面临了一个情况,他到殿外等着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官员在此。 年纪大的可能都有六十好几了,刘子希看着不得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他们真的不用睡觉的吗? 这些人看到刘子希的到来只是瞥了一眼,随后不屑的用鼻子哼了一下就转过身去继续抱团商量着今天朝会上的对策。 刘子希本就没有与他们交谈的意思,摊了摊手走到围栏边靠着闭目养神。 好些官员见刘子希的样子朝他指指点点,又是摇头又是鄙视的。 刘子希虽说闭着眼睛,可那些人言语中对自己的讥讽还是感觉得到的。 “哎呀,年纪轻轻的,你看这都借红了,不像我家里那个,这会子还在准备会试呢。出人头地得哪年去啊。” 一个年纪和刘子希父亲差不多大的官员,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他的表情还是让人觉得他对刘子希的态度那是嗤之以鼻的。 “方大人此言差矣,怎么能怪令公子呢,要怪也只能怪您自己个,若是您也官居一二品,为我大庆立下不世之功。令公子莫说这不伦不类的借红,即便是借绯又如何呢?” 方大人听到这话仰着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咱们学的东西,是不争,哪像人家是巴不得什么好的都往家里搬。” 刘子希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这些话还是一句不漏的传进了他的耳朵,自古这种文武之争数不胜数。 但毕竟历史是文人写的,所以这武将野蛮无脑的印象,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于这一点,刘子希没有想和他们争论的想法,一来是浪费口舌,二来你一说起来,他们跟你就开始引经据典,张口闭口就是圣人说。 你接不上,那不是掉面子吗?刘子希的偶像包袱还是挺重的。 所以对此刘子希只是轻笑一声不予理睬。 就在刘子希靠着没多久,四喜提着衣角踩着小碎步,走到刘子希的身边来。 “世子世子” 刘子希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小胖球一脸焦虑的看着他,他一眼扫去,就瞧见周边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或是等着看笑话的,或是表面和善一笑的。 “世子这可不兴靠的呀。” 刘子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靠在了大殿外这龙头扶手上。这要真有有心人记下,转头待会就在大殿上参他一个藐视皇权。 若是遇到些容易听谗言的昏君,说不定刘子希下半辈子就在牢里过了。 刘子希急忙直起身子,用手拽着衣袖在龙头上擦了擦。这个动作放在四喜眼里,让他差点翻着白眼晕厥了过去。 “世子这也不兴擦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谁家没个好儿子 刘子希听到这话,甩了甩袖子佯怒道。 “这靠也不兴,擦也不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人呢,说又说不得,打又打不得。” 四喜听着这话,面色更绿了,拉着刘子希走到一旁。 “我的小祖宗诶,这话可不兴说啊。” 刘子希由着四喜拉着他的手,回过头望了望,他刚刚这波指桑骂槐方大人还是听懂了,尴尬用袖子遮住口鼻咳嗽了几声。 经过了刚刚那些事,一时间大殿前鸦雀无声,大家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会,武官中也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刚刚大放厥词的方大人几个此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块,或者就是学着刘子希刚刚闭目养神的样子。 别说还学的很像,打盹的样子跟真的一样,就差哈喇子流出来了。 别看他们刚刚在刘子希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真要到了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官面前,那都是只敢告黑状玩弹劾那一套。要是有人撑腰,他巴不得怼到你脸上来喷你一脸口水。 刘子希本来觉得自己来早了会有些难得等,不过现在看着这些来的早的文武大臣们互相寒暄,话里藏刀。那可比前世看得电视剧还好看。 光是说这站位就有讲究的,这谁跟谁站一块,谁站前头谁站后头,谁和谁说话,说的什么话,那可都是很大的学问。 这文武也不是楚河汉界划得清清楚楚的,这大庆十多年过去了,这互为儿女亲家的也多了起来。 实在想和文官攀关系,家里又没女儿的,就得跟信阳伯学一学了,高低也得拉着儿子去人宅子面前跪上一个礼拜,就为了拜个师。要跟着刚刚那位方大人读书。 试想,哪个读书人的梦想不是百般刁难之下还要拜自己为师?信阳伯当时做得多么高调,每天在方大人家门口敲锣打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是来求学的。 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刘子希因为认识的人不多,所以也弄不了那么清楚,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个规律,这地位越高的人,那都是越后面来的。 就比如秦望的父亲,就属于最后一批到的,这一踏入这块地,那可谓是众心捧月。 不是秦望自己不要脸夸自己,确实他老秦家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那是没的说的,主要还是因为老秦相公,也就是秦望的爷爷。 那作为老秦相公真传的秦相公,虽然表现得平平无奇,但只要他不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他随便吟句诗,明天整个汴京都会说秦相公昨日“又出佳作”。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刘子希了,那会子他还没被搅和进这些糟心事的时候,刘子希虽说在这些年轻仕子以及国子监里被人推崇,但在文官集团里面那是一点浪花都没有的。 多的是人批斗他的遣词造句,或是意境不对劲,这件事情上刘子希也没有去管,这些都是近千年时光沉淀留下的佳作。 他们要说不行,那就不行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事,谁能说明白呢。 说到他老秦家,虽说秦相公平平无奇,可这小秦相公也就是秦望那可就不得了了,家里人不让他这么早参加科举,说是等几年再说。 可秦望也是有叛逆期的人,你不让他去,他越想去。说是回故乡替祖父祭祖,谁知改了个名字就去参加科举,全程瞒得只有那么好了,官家也是知道殿试的时候发现这小子的脸和他祖父以及父亲很像。 然后把他拎出来问,秦望这时候不敢说假话了才大方的认了。 刘子希一直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秦望老家的地方官怎么可能不认识秦望呢? 这一路上来的考官,十个里面起码六个是老秦相公的学生,能不认识秦望? 刘子希就觉得这是一种包装,一个造神计划,若是秦望只是平平常常的去考个科举,拿了个进士,那多年之后若是没点能力恐怕和他父亲一样,没什么大造化。 可把这考试的过程给他神化一下,起码上秦望就赢了,秦望如今在同批进入官场的进士当中的名声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只要他不做傻事,他老秦家这块招牌,起码还能立个几十年。 秦相公到了以后也不是谁的话都搭理,只是简单的回了几个相熟的人的话,就站到一旁,刘子希瞅准空挡上前见了礼。 “秦世叔。” 刘子希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秦相公也是笑脸相迎。 说来也是奇怪,老秦相公当初是把官家和刘子希的父亲一起当学生教的,刘父莫名其妙的就混了个老秦相公学生的名头,这秦相公自然也就成了刘父的师兄。 两人脾气也对路数,时常两个人在一块喝酒,秦相公也不和刘父说什么风花雪月,两个人就是闷头干酒,一来二去的两家便成了世交。 刘子希和秦望也是打小就被放在一起玩,这才有了这么好的关系。 “哟,希哥儿,咋没和你爹一起来。这就借红了啊。不得了不得了,你们小时候你爹还说望哥儿比你出息,你看看现在,那小子还在翰林院抄书呢,你这都能来上朝了。” 秦相公拍着刘子希的肩膀朗声大笑,在刘子希的印象里头,秦相公好像似乎没有嫌弃过他不学无术的样子,一直觉得他活蹦乱跳的就行了。 “你这人就是不会说话,夸我儿子就夸呗,非要把你那在翰林院的神童儿子拉出来秀一秀,是怕没人知道你儿子厉害吗。再说了这小子今天来是有事才能来的,想天天站在这,还差得远呢。” 这回轮到武官这边沸腾了,不管是后面晋升的,还是当初一起打仗的,冠军侯的名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刘子希他爹立的那些功劳,封个国公那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但凡是个知道些历史的人,谁不想做冠军侯?那可不是一个国公能比的,各朝各代国公多了去了,可冠军侯可只有那么几个。 秦相公听到这话白了刘子希的父亲一眼。 “鼓励下孩子会怎么样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朝会(一) “这还没鼓励呢,就三天两头不着家。再鼓励鼓励,怕是见个面都难咯。” 刘父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眉眼里都是把刘子希当成自己的骄傲。 一旁那些沉默了许久的武官,终于等来了可以和刘父套近乎的时刻,对刘子希的赞美之词那是一个滔滔不绝。 “世子深得侯爷亲传,以后一定可以继承侯爷的衣钵。” “我前阵子可是听他们说了,世子那叫一个英勇。有时间和我切磋切磋!” 说着朝刘子希眨了眨眼,刘子希看着他那一身的疙瘩肉,瞬间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弄得他打了个哆嗦,扯出个微笑朝那些人拱了拱手。 “谢谢各位叔伯抬爱,小子要走的路还多着呢。” 原本说话高声大气的方大人在看到秦相公和刘子希的父亲来了之后,立马钻到人堆里,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刘子希也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 最后到场的就是涂右相了,这个人你说他权倾朝野也好,说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好。 但是他在世人眼中却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男人,他哪怕位极人臣了,家里依旧很清贫。 除了官家赐的宅子和奴仆,他就只是一直带着一个老仆,儿女也十分低调,几乎听不到任何关于他家的负面消息。 但刘子希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没有渴求,没有欲望。真的会有这种圣人一样的人吗? 那只是还没有到他暴露野心的时刻罢了,这个人在刘子希的内心中被划为最高级别的危险人物。 因为他一直看不懂涂右相到底图什么,你说他为天下苍生? 别扯了,哪有这么高贵的人。 刘子希一直秉承着一个理念那就是远离这个人,但是涂右相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只见涂右相径直走到他的身边。 “世子,今日准备了什么惊喜吗?何家应该翻不了身了?” 涂右相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投来,顺带分了一些余光给他身旁的刘子希。 涂右相这话总不能是对刘子希的关心,刘子希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回以一个笑脸。 “涂右相拭目以待就是了。” 涂右相闻言朗声大笑,拍了拍刘子希的肩膀。 “好,就要有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 谁是牛犊,谁是虎?谁又怕谁! 刘子希早已在来之前就拿定了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受到任何人的干扰。 就在场面尴尬非常的时候,四喜的救星林伴伴来了。他稳健的踏着小碎步走到众人面前。 “诸位大人请进。” 大殿的大门被殿前司的将士们打开,当沉重的大门推开时,意味着几天的戏台子以及搭好了,现在就轮到他们这些分配着不同角色的人来拉开帷幕。 刘子希官级比较低,依旧只能站在殿外,殿内官家一身明黄龙袍缓缓坐在上首,俯视着殿内身着各色官服的官员们。 今天似乎和往日上朝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只是殿外多了一抹亮丽的红色。 官家收回目光,朝一旁等待着他开口的林伴伴递去一个眼神,林伴伴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宣布今天的早朝正式开始。 虽然刘子希准备了许久,但是他始终不是今天早朝的主角。 朝会的主角永远是大庆的黎明百姓,是天下的民生大事,当一个朝堂只剩下互相攻陷,皇帝成了只负责做争斗的裁判,那才是天下的不幸。 所以先是由工部的官员站了出来。 “官家,雨季将到,两河的疏通以及水利的建设臣以为该提上议程,例如” 站在殿外的刘子希没有办法听清殿内正在议的是什么事情,但显然这些前菜定然不是什么会引起议论的事,雨季到了,修河铺路都是大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唯一有异议的最多是谁去主办的问题,可没想到工部官员这么数据与文采俱佳的奏稿,却只得了官家一个点头。 “卿说的没错,是该疏通疏通了,只是这谁去办,朕还需要想一想。” 工部官员还想再说,被身后的副官拉了回去。明眼人都知道,官家这是不打算交给工部来办了,本来还能捞个协同的,这上赶着去找不痛快,怕不是直接被从名单里剔除了都有可能。 第二个议题刘子希没有想到,竟然是涂右相提出的。只见他正了正帽子走上前。 “春闱时间已近,早春凉寒,赴京的仕子即将到京,今年的人数远比往年要多,京中客栈无法容纳下这些考生。 臣以为应增设几处考试院,提供给无法支付昂贵住宿费用的考生,并向他们发放需要的笔墨以及衣物等物资。 一来彰显我朝对读书人的重视,二来能彰显官家对他们的体恤。” 涂右相此言一出,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哗然了,不是没有人想过这样的事,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因为这事意图太过明显了,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无数的寒门子弟对其感恩戴德,虽说明面上会讴歌官家,但背地里谁都知道到底是谁促成了这件事。 可是这样会造成什么结果呢,那就是官家的忌惮,或是其他本来能成为这届考生的老师们的监考官的仇视。 总的来说,这时间没点胆子和能力不敢做的人,可现在涂右相说了出来,说的大义凛然,说的有理有据。 刘子希也在这个时候明白了涂右相今天要做什么,你刘子希不是抓了那么多读书人搞得人心惶惶,今天还要公布出那些勋贵在龚家庄的事。 那他涂右相就先下手为强,最近汴京的气氛太过压抑,一直都活在典签的阴影之下,那就借这个档子,他涂右相站出来做个英雄。 这是无欲无求的人做的事?可是就算到了这一步,刘子希还是不懂他要做什么,因为他已经没有更高的官可以升了。 但是有一件事刘子希知道,那就是这件事一定会得到官家的同意,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好了。 “朕准了,诸位卿觉得由谁来办?”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朝会(二) 官家此话一出,没有人敢接这个活。谁去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居心不正吗?想发展朋党吗? 官家作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很无奈,不是不想为这些考生做些什么,现在他这个地主家也有余粮了,可是这个事总不能是他亲自去做。 他不去做,难不成让皇子们去做?让太子去做? 这显然都不行,就算是太子去主导这件事情,一样还是会有主办的官员,总不能太子亲力亲为。 这时站在涂右相身后的礼部尚书蠢蠢欲试,昨日涂右相果然没有骗他,既然这事能办,那还有比礼部更加名正言顺的吗? “臣认为,此时应由太子主导,礼部相同。臣” 可就在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准备请缨时,殿外传来了更为洪亮的声音。 “臣!典签司代红袍刘子希!愿替官家分忧!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定不负官家一番舐犊之情!” 刘子希说的什么大声,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说,为的就是大殿内外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站在最前面的太子听到刘子希的话有些不解的转过身来看向正在往大殿内走的他。 刘子希这小子,上次诗会坑了他,这会又打算作什么?太子非常想对刘子希大喊一句,你不要过来呀! 刘子希察觉到太子的目光,当然知道上次的事太子还耿耿于怀,可能成大事的都是不要脸的,就像现在的刘子希。 他不仅没有一丝愧疚,甚至朝着太子眯着眼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并在内心里说了一句。 “下次还敢。” 官家其实也很诧异刘子希会站出来,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似乎并没有比典签更合适的选择,典签不属于文官系统,不用在意会不会造成影响。 典签也不属于任何势力,他只属于官家一个人,太子主持,典签来做这个事。没有任何问题。 他有些玩味的看着刘子希,他不觉得以刘子希的脑子能好用到这个地步,而且这小子前几日还在为了自己那发小大闹汴京的人。 这才几天就能想得到这些事情?看来给刘子希找了个林成还是有用的。官家难得的在朝会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哦?说说看你能怎么做。” 刘子希不慌不忙先朝各位大人行了礼,这才开口道。 “臣以为,今日过后,这汴京城会多出许多空宅子,自是可以让这些进京赶考的考生们住的舒舒服服的,太子向来都向往与这些读书人打成一片,自会与这些考生们共进退。 只要诸位户部的大人们将物资准备好,我们典签自会奔走在第一线。” 官家不置可否,坐回龙椅上。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出来唱反调的。 果不其然,礼部尚书冷哼一声站了出来。 “刘世子,朝堂岂是儿戏,哪来的宅子?就算有宅子,你就这么一句户部大人准备好就行了?其中如何处理,如何安置,如何发放,如何管理。 世子懂吗?” 听到这个话,刘子希差点就在大殿里笑出声来,若说和这些古人比智慧,刘子希可能真的没有办法。 可他怎么也是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人,在大厂里扭过螺丝的人!那些厂子的管理是怎么把他们连轴转压榨他们劳动力,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首先,在城门和考试院外贴出告示,还要请京兆府负责对到京的外地考生做到通知。 二在安置点外做好登记,当然也不只是没有条件的考生可以来,只要是外地考生都可以。 三在登记结束后由典签发放物资给予这些考生,并在考试期间由典签全权负责考生们的人身安全,当然自己偷跑找死的除外。 整个流程,通知、安置、管理,稍后我们典签都会呈上完整的规划。敢为尚书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礼部尚书听完刘子希说的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世子说的这些,我想这殿内任何一个大人都能说的出来,这就是世子的计划吗?” 刘子希摇了摇头,走到尚书大人面前。 “大人,重点不是说,而是做,我典签可以保证这些考生的绝对安全,这殿上的哪位大人可以呢?” 刘子希说完之后,不忘轻蔑的环视一周,从那些武官的眼里都看出了赞同。作为同为武官的他们,这可是第一次在殿上占到文官的便宜。 一时间众多武官跪了下去,怕典签的从来不包括他们这些依旧活跃在一线的将领们,怕典签的永远是那些仗着自己立下开国之功的勋贵们。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大殿内的武官跪下一大半,就在刘子希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把引线点燃就站在一旁看戏的涂右相就站了出来。 “若是我没弄错的话,世子只是借红,怎么世子就能代表整个典签发表意见了?虽说现在你们司主不在京中,但起码也是个红袍站出来说。” 涂右相的话一时间在文官集体中炸开了锅。 “对啊,世子说白了不过一小小蓝袍,怎么就能代表整个典签答应这样的事呢?” 刘子希想到过涂右相会使些小辫子,可没想到连这样无奈的招式都用上了。 这司主不在京,唯一在殿上的就只有他一个,不由他说由谁说? “哦?涂右相这话说得好,那这本是礼部的事,怎么是由涂右相提出来呢。 官家臣刘兴以为,为朝廷办事不是看官职看品阶,而是看能力,看担当。就如他刚刚说的,除了典签,谁敢说能保证考生的绝对安全?” 礼部尚书在听刘子希父亲说完之后,只是冷哼一声。 “不与武夫逞口舌之快,都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冠军侯是把这朝堂当成战场了?朝堂自由朝堂的规矩!” 就在礼部尚书款款而谈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殿外,不因别的,只因为那锁链声实在太大声了。 何家父子以及龚家村村长,还有那些涉事的勋贵们此时被一众典签押到大殿之外,为首之人一身玄色长袍,头戴黑色面具,不用看脸都能看出此人气势不凡。 “他说的不管数,我说的管数。 我来和你说说什么是规矩!”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朝会(三) 来人这满殿的大人自然是知道是谁,典签司司主白亓。让她们惊讶的是,这个人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因为他就和他的典签一样,见不得光。 他的身份是一个谜,谁都没有见过那张面具之下的脸。有人猜测他是一个天生三只眼睛,奇丑无比的怪物。 有人说他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物,带上面具只是怕那张英俊的脸不够有威望。 有人猜测他的身份是官家豢养的无情无欲的杀人机器,他只听官家的话,去处理官家想处理的人。 又有人说此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又武功极高万夫莫开。官家私访江南就是为了请他出山。 他是大庆至今为止诞生的第二个传奇,第一个则是刘子希父亲的封狼居胥。 他的出现向所有人传递着一个信号,典签要正式的走出阴影,成为朝堂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臣白亓参见官家,涉事勋贵皆已伏法。所犯罪状有通敌叛国,鱼肉百姓,欺上瞒下,私吞田产,私开矿场,私铸兵甲等共计十大罪状。其详情臣已在奏本中说明。” 魏王说完后,将奏本从袖中拿出,林伴伴来到魏王身边从取过奏本递到官家手里。 “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说说典签的事,听尚书大人说的,好像我典签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朝堂的规矩?敢问是何人定的规矩?” 礼部尚书闻言脸上尴尬尽显,这让他怎么接,说是他们约定俗成的?说是他尚书大人的规矩?他咽了咽口水,眼轱辘在眼眶里转了转。 “事涉太子自然要慎重些,让太子太傅出面主持岂不是更好?怎么算都轮不到你们这些人!再说了你是觉得京兆府和城卫司保证不了殿下和那些考生的安全吗?” 魏王闻言冰冷的面具下传来一声冷哼。 “尚书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我与太子非亲非故,怎么要把这功劳争了去?” 这话正中礼部尚书的想法,但是他能认吗?不能啊,这是文武之别,但是这能说吗?也不能啊! “我可没这么说,白司主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涂右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礼部尚书的战斗力还是太差了,这些人不知道这白亓是谁,可是他知道啊,这殿中知道的人除了官家起码还有两人。秦相公,冠军侯。 “官家,臣等也是觉得由太傅和太子出面更能彰显天恩。” 他为什么敢说这话,因为他料定了魏王不敢自报身份,虽然说出来,他以太子的皇叔的身份接手这件事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如果他说了,那他经营多年的承恩坊暗桩不就全部没用了吗? 更何况若是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大庆最特殊的组织的领袖竟然是天家人,这会引起朝堂多大的反弹?难不成这朝堂要成为官家一个人的一言堂? 种种原因之下他就料定了,魏王绝不会把自己真实身份说出来。这也是他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这件事的原因。 可魏王的动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将手伸向自己的面具,想要摘下。 刘子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魏王的手,魏王去将他一把推开。 刘子希满脸的急切,他知道魏王摘下面具代表着什么,这一次真的会被满朝官员群起而攻之了。 “司主” 魏王并没有再搭理刘子希,腰杆挺得笔直,伸手解开系在头后面的绳索。 “我出面不能吗?” 魏王解开面具的那一刻,满殿哗然,他的声音也恢复成了他原本的样子。太子的表现是最夸张的,他的嘴张的很大,几乎都可以放进一个鸡蛋了。 “皇皇叔怎么会” 太子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位纵横在酒肉中的皇叔,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典签司的司主。 他不是开船坊游戏人间去了吗?不过太子的吃惊只是片刻,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官家给他说的,让他可以完全相信典签。 这天底下,或许谁都会待他不好,欺骗他,即便官家也会为了大局对他说一些慌,可是魏王不会。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认知,从这一刻开始,太子也从骑在墙头看戏,心中慢慢偏向了典签。 “皇叔自是可以,典签自是可以。” 太子恢复了自己的镇定,他望向上首的官家,官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官家这般做到处变不惊。 一时间整个大殿哄闹起来。 “怎么会是魏王殿下!” “这下这朝堂还有我等说话的地方吗!” “老子就知道魏王殿下怎么可能去遛鸟去了,典签还要人不,我还要跟着魏王殿下干!” 最后这句显然是一位武将说的,这件事对武将的影响是最小的,因为典签管的从来不是他们,除非他们自己找不利索。 这殿中自然有从官家还没一统天下就跟随到现在的武将,这些人对魏王怎么可能陌生,那是和他们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人。 而满朝文官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若是典签只是在幕后做着官家的爪牙,那别说是魏王了,就算是太子去做都没什么问题。 可典签能查百官!这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了,这他们也忍了,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从官家决心让典签走到明面来,开始接手国家事务的那一刻起,典签就不再是单纯的特务机构了。 之前从查何家引申出的勋贵们,到今天要介入科举。这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蛋糕了。 “官家,我等肝脑涂地至今,为何官家防我们如同防贼一般!难道这满朝文武,只有魏王殿下的典签可堪大任吗?难道这殿内这百来人无一人可让官家信任的吗!” 御史中丞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人,此刻他老泪纵横,杵着拐杖的手不断颤抖着,声音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高昂。 老大人说完这句之后不住的摇头,手中的拐杖任由它摔落,整个人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老臣,恳求官家收回成命,广开言路!”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朝会(四) 随着御史中丞大人这一跪,几乎满殿的文官都跪了下去,重复着老大人的话。 “恳求官家收回成命,广开言路!” 一时间文官这一列站着的只剩下涂右相和秦相公两人。涂右相看到这样的场景嘴角微微勾起。 他再度整理了一番衣帽,珍重的跪了下去,用比那些文官们还要大的声音喊了出来。 “恳求官家收回成命,广开言路!” 这样一来,只剩下秦相公一人,他看向魏王,魏王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秦相公内心挣扎了片刻,长叹一口气,还是跪了下去。 “恳求官家收回成命,广开言路!” 他没有选择,他还要为父亲留下美名,他还要让儿子以后能仕途顺畅。他老秦家的招牌不能落在这里。 诚意伯站在一旁看着秦相公也跪了下去,白了秦相公一眼,冷哼一声。 “这还想和我做亲家呢。” 刘子希的父亲倒是十分理解秦相公的举措,若是今天他儿子是在文官那边,他也绝对想都不想的跪下去。 武官这边倒是一个跪下去的人都没有,若是魏王摘下面具之前,可能会有人和这些文官一起请命。 可是他是魏王啊,他是那个身先士卒和他们同生共死的魏王啊,他们怎么可能站到魏王的对立面去呢? “诸位大人何至如此,是觉得孤没人帮助什么事都做不了?” 太子面露不悦提高了音量,可他的话如石沉大海一般。 这件事如今看似是为了谁来主持安置外来考生的事,但这一来二去之下变成了典签该不该走到朝堂上来,甚至是典签该不该存在。最后演变成了文武之争,清流和勋贵之争。 刘子希看着那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几乎每个人都恨不得以头锵地,以示那颗忠心。可这里有几个人有忠心? 魏王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虽然今天看似从刘子希出面请命到魏王揭开身份,一直是典签在说话。 可今天与涂右相博弈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官家。 上一次朝会各打五十大板,不痛不痒,这是上一次棋局的延续,这一局搏杀的依旧是典签。 涂右相手中有满朝文官,以及万千读书人。这些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代表着天下苍生,因为天下苍生无处发言,天下苍生是什么样子,都是这些士大夫,这些读书人来评说的。 而官家手握的是典签,是那些曾与他征战沙场的武将勋贵。 看似官家手中的棋子根本无法与涂右相相提并论。可别忘了,他是官家,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旁观了许久的官家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内的文官哭得要死要活的,直到有人站出来想以死明志。 “古往今来的教训,秦太傅难道没有说吗!官家!既如此,臣只好死谏!” 一名御史站起身来,以极快的速度奔向殿中的朱红大柱。可从这些人跪下去开始,殿前司的将士们早就防着这一刻了。 就在那位御史奔向柱子的时候,两名将士飞奔到他身边,将他押下。 眼见一击失败,文官中突然站起来三人,从不同的地方奔向石柱。看到这一幕的官家被气笑了。不等他出口,六名将士两两成队的拦下了他们。 这些人本就不是打算真去撞,被人拦下了就老老实实的被押着。 官家摆了摆手让那些将士们退下,站起身来朗声大笑。 “诸位卿何至于此?是我这弟弟担不得大任?还是我这儿子什么都做不了?” 官家这话一出,本就愤怒的文官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臣等不敢非议太子殿下和魏王,只是…” 尚书大人话还没说完,官家就抬手制止了他。 “既然不是我这弟弟和不成器的儿子的问题,不过是安置这些考生,难不成他们会比十几年前的难民难安置嘛?” 官家收起笑容,恢复成那喜怒不惊的样子。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大殿,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臣等说的也不是这安置考生的问题,而是典签…” 御史中丞老大人同样话没有说完就被官家抬手打断了。 “难道朕的记忆出问题了?刚刚说的不正是谁协助太子安置考生的事吗?老大人身子骨不好,太子,为老大人搬个椅子来。” 官家这话一出,不仅是老大人愣住了,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太子。 这是什么?耍无赖?打感情牌?就连正在与官家进行着心理博弈的涂右相都差点摔了个趔趄。 太子只是稍微失神了片刻,立马动作起来,从四喜的手上接过一张凳子。 “老大人殚精竭虑为国多年,孤十分敬重老大人。请坐。” 太子把凳子放在御史中丞的面前,可他此刻却汗如雨下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这能坐吗?敢坐吗? “老臣何德何能得官家与太子如此厚恩,臣不能坐。” 官家也自然知道他不敢坐,这只是让他住嘴的手段罢了。 现在他和涂右相这一轮棋子布完了,现在到弹条件的时候了。 “朕深知诸位担心的是什么,朕可以向诸位说明一件事,虽然朕要让典签出来做事,但原本的各司各衙依旧各司其职。毕竟朕也不可能只靠这点人做事,更多的还是要仰仗诸位爱卿。 至于典签司的职责范围,朕也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原本的在京中各处的暗探也会由暗转明。 并且朕今天就立下规矩,典签在无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不得干涉各司各衙的事务。 如此一来诸位就不用担心没有地方施展抱负了。” 官家这些保证,说实话,就连刘子希都一个字没信。但是,皇帝都写了保证书了,你还能站出来说,官家你骗人? 那才是真的嫌自己命长了。 而且官家一手偷换概念,把这些官员这一顿闹说成了他们是担心自己的差事被人抢了去了。 官家的台阶递到了面前,能不下吗? 而且官家做了这么些保证了,明面上的事起码是要做的,而且就算没有典签,难道官家就不弄探子查他们了? 得寸进尺的事他们才不会做呢,作为执棋人的涂右相也知道,这一轮的交换只是到此为止了。他连忙做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臣叩谢官家能体恤我等臣子这颗报国之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朝会(五) 有涂右相带头表了态,其余的文官也只好承认了这么个结局。 “臣等叩谢官家体恤。” 这一回合结束,看似两边不痛不痒,但这一次涂右相是真正把文武两边的战火完全点燃了。 “好了,这件事就不操劳诸卿了,就让魏王和太子去办。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事要议了,那就说说朕的事。” 官家安然的坐在龙椅上,目光投向殿外。刘子希心想,来了,重头戏。 从魏王出现的那一刻,刘子希终于明白了他离开这么些天是去做什么了,自己查到的何家只是别人送到自己嘴边的开胃菜,真正的正菜,是魏王查到的这些。 而这件事典签每一个红袍都没有参加的理由刘子希也十分好理解。 这是以魏王的名头去查的,而不是典签,这是为了保全典签,或者自恋一点,是保全刘子希和几位即将派上大用的红袍们。 因为这事太招人恨了,如果面具下的那张脸不是魏王,今日的朝堂上,典签将无立足之地。 昨天林成给刘子希分析的时候就说过,今日魏王一定会到,而自己就是要在魏王来之前避免何家的案子开始廷议。 这才有了刘子希请命的事,而这件事也是林成提前预料到的,典签抓了那么多的考生,只要是有心之人都会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哪怕典签已经尽力在控制不让消息扩散了。 林成昨日给刘子希说的第二件事就是,无论今天朝堂上提出任何与科举有关的事情,刘子希都要把他揽下来。 目的只有一个,借题发挥,借助安置考生的事情,查出更多买卖会试名额的考生和官员。三十几个人只会是冰山一角,况且心蛊步下的棋子目前一个都没有浮出水面。 而涂右相提出这件事正中林成的猜测,不过这也让刘子希心中有些不安,太容易了。刘子希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会试,将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 暗流涌动之下,是刘子希乃至整个典签现在都无法预判到的事。 目光回到当下,官家的话说完,燕无明和他手下的蓝袍,押着何家父子以及诸多的勋贵到殿内,因为这是在朝会上,所以每一犯人都洗漱了一番,头发也整理好了,换上了崭新的囚服。 “这些人我想诸卿都不陌生,可是刚刚你们听到了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状。” 原定的三司及典签会审,也因为魏王的行动变成了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 刘子希十分好奇魏王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找到了这么多的人,这一切好像就从刘子希从龚家村回来的那一趟,就拉开了帷幕。 刘子希他们好像只是唱了一个开场白,剩下的作用似乎只是作为一个,让人以为何家的事是刘子希在查。 可暗地里,在查的却是魏王,可是典签里并没有被带走一个人,这让刘子希猜想,典签的规模似乎不是自己想的只有典签里那几百人。 外面的暗桩和那些一直生活在阴影里的人,数量上似乎比典签大院里的还要多。 而这些,才是支撑着典签能转动起来的根本。也是这满朝官员惧怕的来源。 他们根本不知道家里的哪个小厮哪个丫鬟会是典签的暗线。 而就是这些人,把这些勋贵抓了起来,他们甚至很多都是在京外。 “何强,何老太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朕想你不会不知道,你还是朕的儿子的亲舅舅。你就用这些东西来报答何老太公的养育之恩嘛?” 官家一怒之下把奏本扔在何强的脚边,何强因为这几天的遭遇,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一点点动静都能让他受到惊吓。 何强整个人颤抖着,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官家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悯,何强不像他们这些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人一样。和尚自小就在何老太公的臂膀下生长,没有吃过一点苦。 这也造就了他这幅贪得无厌的模样。也让他成为现在这样没有一点城府,没有一点担当。 “你真的把何老太公的脸丢尽了!你两个儿子我可以饶了他们的命,但是你!该死!” 当听到官家会饶恕自己的儿子时,眼神中丢失的光一下子找了回来。他恭敬的伏在地上。 “谢官家!谢官家!” 官家看着他这幅不成器的样子无奈的叹着气。 “若不是为了给何老太公留下香火,你以为凭你两个儿子做的事能活着? 你大儿可以可以继续做官,因为我不想何老太公的后代清贫无依,你二儿子嚣张跋扈不知王法! 那就让他去试试真正的种田是什么滋味。他们两的孩子以后就交由日后的二皇子妃教导。 而你!何强!从何家族谱里除名!我替何老太公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失望!” 官家大手一拍,宣判了何强的死刑。他的两个儿子是活了下来,但从此也失去了自由,他的孙辈也无法养在身边。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这几日梦里都不敢想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何强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他只知道,自己就要去见他的父亲了。 那位名满天下,为大庆富强打下夯实基础的何老太公。 他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从族谱除名也好,至少不会祸及子孙。 何强老泪纵横,可是此时的幡然醒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罪臣替臣那两个儿子,谢过官家。” 大殿内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何强,何老太公对大庆的贡献已经高到无法处决何强的儿子的地步。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何老太公才走这么几年,就把他子嗣全部断绝了,那得被天下人耻骂的。 在宫中听着太监禀报的二皇子,此时那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要争夺那个位置,外家的势力是非常重要的,现在自己的舅舅没了,好在还是抱住了性命,只是于他走上那条路已经没有益处了。 “看来,得好好得找官家求一位皇子妃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朝会(六) 二皇子的烦恼大殿里的众人自是不知,在官家宣判完何强之后,就轮到余下的那些勋贵了。 “还有你们,你们当中有和朕一起从那个小镇里走出来的,也有半道上加入的。那些后面来的我就不说了,就说说你们几个。 当初咱为什么起义?就是因为那些当官的让咱活不下去了!就是因为咱的妻儿老小!吃不到饭!咱被欺负了!所以才造反的! 那时候,咱那些个乡亲们是个什么活法你们不知道?一年忙到头,种的地有多少是咱的?就算这,还怕遇到荒年。为什么? 因为荒年咱一粒米都没有!能喝上一口粥!那粥里有几粒米,都要开心那么久!咱还记得咱娘,这粥她都舍不得自己喝!” 官家说到往事时,一时情绪激动,开始连自称都忘了说,可谁都没有打断他的话,那些没有被枷锁铐住的武将们,此时一个个都泪眼纵横。 他们都是陪着官家一步步走过来的,官家说的那些一样发生在他们身上。也就是因为那些不公,才让他们相聚在一起,反了这贼老天。 官家低着头,面色十分痛苦,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林伴伴走上前想扶住他,可却被官家颤抖得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官家走到龙椅旁,用手撑着龙椅,昂起头,不让眼泪落下。他长舒一口气,从桌上拿起记录着他们的劣迹的奏本,翻开一页页的看。 每看一页,官家的面色就冷上一分,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官家翻阅奏本的声音。 良久之后,官家合上了奏本。走到这些铐着枷锁,低着头看不到表情的勋贵面前蹲了下来,用奏本敲打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勋贵。 这人是他村庄里发小,后来只是因为军事统领能力不够,又爱在军营中喝酒,才被官家边缘化的,论关系他或许比刘子希的父亲还要与官家亲近些。 官家的动作幅度慢慢的加大,原本的敲打也渐渐变成扬起奏本狠狠的拍在他的头上。知道奏本的纸张碎成许多块在这大殿中飞舞,直到官家力竭奏本从手中脱离。 “忘了?!!中兴候!!!你忘了你背着你的母亲走了六里地山路却因为没有钱买药眼睁睁看着你母亲死在你怀里了吗! 你还是个人吗!那些在苏州被你害死的百姓!哪一个不是曾经的我们!你忘了!!?” 官家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他可以和涂右相在其他事情上你来我往,那是因为不过是些权利分配的问题,只要不踩着他的底线,他要做什么自己都可以和他拉扯。 自从官家说这件事开始,涂右相一直在一旁不言不语,在他看来,官家的演技太好了,好到今天只要有人出言反驳他的意见,就会变成对建朝后追封的太上皇和慈庄太后的大不敬。 可他不知道的是,官家现在或许有一分是为了让这些人住口,剩下的九分,全是真情实感。他是真的怒了。 这些上着枷锁的勋贵,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们这些当官的,当勋贵的,内里怎么斗,他都可以当作不知道,但这次是他的逆鳞。 “你们还记得当初咱们攻下咱那镇子的时候说过什么嘛?哼,你们还记得就好了!我来告诉你们! 若有朝一日大业有成,让这天下人人都有粮食吃!” 官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得体,他站起身来眼扫了一下四周。此时所有人都低着头。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拒绝了林伴伴递过来的手,自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龙椅旁。 “朕!没有忘,朕将一生为之勉励,这句话就挂在朕的床头,每天起来都要看一眼,问一问自己,朕做到了吗? 所以,所有阻挠朕完成这件事情的人,都得死!说的就是你们这些记不住自己出身的人! 典签司主何在!” 魏王上前拱手。 “臣在!” “将那些你搜集到的证据整理成告示,贴在皇城门外。” 官家的声音变得沙哑,一边是自己的子民,一边是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可现在,他不是那个起义军首领了,他是官家,是脚下这片土地的天。 “殿前司指挥使何在!” 刘父哽咽着上前。 “臣在!” “我不想再看到这几个人,押出去。” 官家捂着眼睛,语气中尽是悔痛朝外面摆了摆手。 闻言,那些勋贵终于有了反应,一个个痛哭流涕,以头锵地。 “罪臣知道错了,官家饶命啊!” “大哥!大哥!咱知道错了!” 可官家低着头用手捂着眼睛一言不发,殿前司的将士们将他们押着出去,有人挣扎着,有人哭泣着,有人认命的叹息,有人破口大骂。 “二牛你这个匹夫!你这个杂种!你就是这样对你的这些老兄弟吗!老子在下面等着你!你不得好……” 他的咒骂还未说完,就被刘父拔出长剑,一手掰开她的的嘴巴扯出了他的舌头。狠狠一剑割下了他的舌头,随后如同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把它扔在了地上。 随后用长剑指着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被剑指到的那一刻,刘父压抑了一整天的杀气汹涌而出,小太监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爬起来,把这里收拾咯!污了官家的眼睛,我把你的也割下来。” 小太监闻言,急忙从地上匍匐到刘父的脚边,用袖子捧起那还留着余温的舌头,收在自己衣袖里。 眼疾手快的四喜早已提了木桶来到大殿外,一遍一遍冲刷着地上的血污,直到地上除了水渍什么都看不到。 大殿内,官家低头沉思了良久。 “京兆府尹何在” 官家的声音由浅变得坚定。 “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随着最后一个字眼从官家嘴里说出,那个刚刚软弱的面庞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等任何人做出反应,官家整理了一下衣袍,面色恢复成往日的喜怒不惊,他转过身去大手一挥。 “退朝。” 第一百八十章 有用就是典签存在的意义 官家这话一出,算是给今天的朝会划上了一个句号,不过刘子希知道,这只是另一个开端。 他现在有太多疑问想要问魏王,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魏王也看出了刘子希心中的疑惑,在众人都退到殿外后朝他招了招手。 “今天不耐嘛。” 魏王露出了一个和熙的笑容,与刘子希和燕无明并排而走。 “小子今天不过是听了林成的建议。” 的确,如果没有林成,刘子希今天的关注点会全部放在何家的案子上,从而错过了前面这件事。 “哦?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魏王一下子来了兴趣,他今天天刚擦亮才到的汴京,几乎一刻也没有歇,就跑到了皇宫里,就是担心刘子希应付不了突发的情况。 但是没想到刘子希不仅应对下来了,还给自己拖足了时间。 “林成说,不管今天发生什么,就全往典签身上揽,哪怕说的是去修下水道,都要揽下来。” 闻言魏王实在忍不住,在大殿外笑了起来,引来了诸多大臣的目光。 “说的对!就是这么个道理!不愧是林伴伴的侄子,这家人就是聪明。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子希哪知道为什么,他很想说这才是他想问的东西好吗。 不过好在魏王也没有一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典签今天来了不少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出宫的路上,所到之处,不管是大臣还是宫中的宫女太监,无一不绕道而行,或是避让开。 “科举案是我们最快接近心蛊的唯一途径,如果我们丢失掉这次的差事,那我们就真的只能永远走在典签后面了。” 魏王的这句话,刘子希深有同感,他们现在一直在查的东西都是心蛊很久以前就布局好的东西,典签只是一直在追着心蛊的脚印。 而这一次的科举,才是真正的听到了脚步声,因为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事情还没有发生的。 科举还有些时日,心蛊不管要做什么,都还需要等待那个日子,这也给足了典签反应的时间。 “殿下,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再走在他们后头了。” 皇城外,刘子希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祈愿。他真的不想再一直被动的被心蛊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魏王翻身上马,用马鞭指着典签所在的方向。 “是啊,所以你小子要赶紧成长起来。我老咯,跑不快了。” 魏王说的并不是自黑,他是和刘子希父亲年纪相仿的人,只不过因为长相俊秀,不显年纪而已。 可刘子希今天却发现魏王的鬓边和额前,都抽出了银丝。 他真的不再年轻了,若是以前的他,又何至于需要亮出身份才能达到目的呢。 刘子希不知道怎么去接这句话,这让他既心疼又无奈的话。只好沉默着赶路,回到后山后,魏王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靠在亭子边大口吃着三姐为她煮的面条。 “殿下,你是怎么查到那些勋贵的。” 刘子希坐在亭子里看着和大殿上判若两人的魏王,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 “有什么话不能吃了再说吗。这事啊,很简单,你也想到了,只是你没办法去验证。” 魏王嗦完了最后一柱面条,端起刘子希沏好的茶,吹了吹。 “定城那样的矿场不可能只有一个,如果背后没有心蛊,那或许真是那姓高的想吃钱,但是有心蛊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不是搞点钱这么简单。 他们要的是大量的兵甲,足以匹敌我大庆的兵甲。而那些田地,这些勋贵连京郊都不放过,那地方上他们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呢。 这座院子,只是咱们典签的根,可典签的枝叶是遍布整个大庆的,当然现在有的叶子被虫咬了,坏了。 我这一趟出京,顺便为这颗大树,修理了一下枝叶。” 魏王说的轻巧,但是刘子希知道这其中的艰辛。那些勋贵们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实力,这一趟牺牲了多少没有记录在案的典签,他们立下大功,但不仅没有办法行赏,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们为大庆做过什么。 而魏王对于这些人的牺牲又该是多么的难受。还有那些被心蛊迷惑,或是本就是心蛊的人,他处理起来又该是多么心伤。 可魏王只是这样吃了一碗面,品了一杯茶,再加上几日之间花白了些许头发。 “所以这一次汴京典签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迷惑别人。” 魏王咽下口中的茶,拿出手帕仔细的擦干净嘴角的油渍。 “没错,那个针对勋贵的话也是我放出来的。目的就是让汴京的勋贵们自顾不暇。不过你还是给了我惊喜。” 魏王放下手帕,眉眼带笑的看着刘子希。 “你查到的这件事,将成为我们化被动为主动的关键。” 刘子希听到魏王的夸赞内心却丝毫没有一丝开心,也就是说从他加入典签到现在,看上去每天都在忙碌着。可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到。 敲定何家和这些勋贵的事情是魏王去做的,科举案的关键人物是伍队长拿下的。而他做了什么? 只不过是破译了那本账册,可是,如果魏王如果和自己同时接触到这个案件,必然早就查出账册的含义了。 “怎么,把你当靶子,不开心了?” 刘子希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并不是不开心或者有意见,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魏王浅笑一声,站起身来摸了摸刘子希的头。和官家眉眼处有些相似的魏王,此时并不像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典签司主,而是像一个长辈一样,而刘子希又莫名的觉得很亲近。 “这个计划里每一环都必不可缺。不管是你还是燕无明他们几个。你要记住一件事,典签是一个团体,不是任何人施展英雄主义的地方。 典签做的每一件事,也不是为了体现典签的价值,去证明他是大庆必不可缺的存在。 而是去成为大庆的砖瓦,有用,就是典签存在的意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又见小弥静 魏王说完之后,并没有给刘子希细细品味这段话的时间,转身走进了二哥的屋子。 “师傅,这是怎么了。” 二哥发出这样的话,是因为魏王进到屋子里以后,面色就变得阴冷了下来,并且把门关严实了。 很显然,接下来魏王要说的话只有二哥可以听到,就连刘子希也不行。 “我这一次出京,有打听到你大哥的消息。” 二哥喜出望外的本想欢呼起来,可是此刻魏王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二哥刚扯起的嘴角瞬间平顺下来,他皱起眉头,不敢去想那些可怕的猜测。 “他还活着。” 听到魏王否认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事,二哥提起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大哥他还好吗。” 可回答二哥的只是魏王久久的沉默和这压抑的空气。 “他在北边” 魏王终是下定了决心,想说出来,可说到一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忍心再说了。 北边是什么地方,草原人的地方,是那个在无数的朝代里成为这片地最强劲敌的存在。 大哥在那里做什么? 魏王并没有给他那样的任务,也就是说是他自己去的。 “他策反了一只边军,去草原上了。” 二哥听完魏王说的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这个消息似乎比噩耗还要恐怖。 他们的大哥,投敌了。 这个消息让二哥此时的内心无比的纠结。但他还是想明白了大哥这么做的理由。 “他还是放不下” 魏王沉重的点了下头,师徒二人没有再说话,而是一起沉默着。 “先不要告诉他们几个。” 良久之后,魏王站起身来,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后山。而二哥则坐在窗前,一脸的悲痛。 “大哥” 这里发生的事,刘子希自是不知,他回到家里狠狠的补了一觉,把这些天的疲惫,全部发泄在了梦里。 他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一觉足足睡了四五个时辰之久。 “旺仔你怎么不叫我!” 刘子希从床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刘旺听到动静也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是你自己说的让我不要打扰你。” 刘子希的起床气就这么憋在了胸口,欲言又止。 “真是我说的?” 刘子希这句话问得有些心虚,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缓解眼下的尴尬。 “那今晚怎么睡得着啊!” 刘旺耸了耸肩。 “那我咋知道,反正你今晚肯定要去找楚娘子,我就自己在家睡觉。” 被看穿心思的刘子希佯怒的看着刘旺。 “嘿,我还偏就不和你想的一样,走咱们去汴京河边。” 刘旺有些诧异刘子希的决定,不过转瞬一想,刘子希答应过瑾儿的事,现在似乎需要去告诉她结果了。 刘子希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刘旺也打了水来给他擦脸。 刘子希久违的换上了自己平日里喜欢的衣服,回想起做纨绔的日子只是在一个多月以前,但是似乎却过恍若隔世那么长。 时间还早,主仆二人也难得的有了这么一段清闲的时光,二人牵着马悠闲的散着步。 “所以少爷今天不去找楚娘子了吗?” 刘子希倒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气。 “你好像比我还惦记人家楚娘子呢!” 刘旺唧了几下嘴,转过头去拿起路边小贩摊子上的糖画。 “哟,店家,你这厉害啊,你看着多像啊!” 刘旺憨归憨,皮囊是没啥问题的,再加上刘子希也没有把他真的当成长随来看待,家里给刘旺的钱也是十分充裕的,至于四季的衣裳那更是少不了的。 若是刘旺收起憨笑,用他打架时的神情的话,说不定比刘子希更像一个侯世子。 “这位公子,要不我给您画一个?” 这不,这店家都把他当成贵公子了。刘旺显然也来了兴趣,两人只好停下来,看着店家表演起来。 这糖画可是深受汴京的人民群众喜爱的,没一会摊子面前就围满了人,叫好声,惊呼声络绎不绝。 “公子,您拿好勒!” 随着阵阵掌声,店家的表演也算是结束了,一个惟妙惟肖牵马少年,变成了金黄的糖画。刘旺小心翼翼的接过糖画,整个人惊掉了下巴。 “原来我模样这么潇洒的吗?” 刘子希用手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几步,属实不想告诉别人自己和面前这个望着糖画感慨的人认识。 “可以也给我一个吗!” 就在刘旺沉浸在这里的盛世英姿中时,一道熟悉的稚嫩声音传到了刘子希的耳朵里。 可他四下看去,都没有看到能发出这样声音的人,就在他纳闷的时候,一个小肉球从他的脚边往糖画摊前挤了进来。 那个光秃秃的白嫩脑袋实在无法让人不在意,只见他伸出小胖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两个铜板,踮起脚才把铜板放到摊子上。 “店家,可以给我一个那样的吗?” 小肉球回过身来,踮起脚尖满脸期待的指着刘旺手里的糖画。刘子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可爱的小和尚是谁。含光寺的小弥静。 糖画摊子的店家手里握着小弥静递过来的两枚铜板,面色有些尴尬,毕竟这看着也不是哪家的熊孩子,而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小和尚。 “小师傅,两个铜板可买不到这糖画呀。” 本来手舞足蹈眼冒星星期待着的小弥静,一下子楞在了那里,原本翘起的嘴角慢慢的瘪了下来。睁得大大的眼睛开始泛红。 “啊,买不到吗,可是他” 小弥静满脸羡慕的看着刘旺手中的糖。 “我给他付钱!给他做!” 刘子希看着小弥静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朝着店家喊道。 小弥静的厉害刘子希可是领教过的,这要是真哭起来,那是哄不好的。 小弥静满心欣喜的转过头来望着刘子希,刘子希也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小弥静,咱们又见面了,你看上次我答应你给你买糖,没有骗你!”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讲究你清高 小弥静闻言拉着刘子希的手晃了起来,眼里继续充满着小星星,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属于他的糖画。 “小弥静,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刘子希四下看了看,这附近并没有见到弥静的师傅或者是含光寺的其他和尚。那这小小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自己跑到这边境河畔来呢? 小弥静一颗心思都在眼前店家给他做的糖画上面,根本听不进去刘子希的话,刘子希只好摇头作罢,想着等会再问他。 “还要一个大老虎!” 小弥静不断的指挥着店家往他的糖画上面加东西,店家也知道是眼前的这位贵公子付钱,所以对小弥静是有求必应。 这糖画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和尚坐在老虎身上耀武扬威的追着风筝跑,旁边还有许多其他的和尚对着他行礼。 刘子希看了直摇头,这小孩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 “喂,小弥静,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刘子希用臂弯托着他把他抱了起来,小弥静正思考着从什么地方下口。左看看右看看,感觉从哪都舍不得吃掉。 刘子希看他这样子,真的就很像前世在孤儿院时吃饭一直盯着电视看不搭理人的那些小弟弟们。 他长舒一口气,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没关系,没关系,他还是个孩子,我不能生气。” 可刘子希看着他那下定决心从风筝开始吃的样子,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用空闲的那只手揪了揪他的耳朵。小弥静正回味着风筝的味道,这突如其来的疼,让他整个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原本就不怎么明显的脖子更是缩了起来。 “哎哟!这位施主,为什么要揪我的耳朵。这糖也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小弥静嘟着嘴巴,委屈的回过头来看着刘子希,还把头凑到了刘子希面前,刘子希只觉得一个小灯泡一样的脑袋在面前晃来晃去。 “我跟你说话呢,你师父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小弥静眯着眼睛晃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 “啊!我是跟师祖一块来的,师祖让我在这里等一下他一会就回来。” 刘子希听到小弥静的话更加疑惑了,他的师祖应该就是含光寺的住持,他老人家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而且这里离含光寺还是有些距离的,要横穿怎么西大街,才能到这个地方来。 老住持下山干什么?又为什么把小弥静丢在这个地方呢? 小弥静这么一个小孩,刘子希也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虽然说应该不会有人拐一个小和尚,但既然被自己遇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 小弥静就这么靠在刘子希的怀里摆弄着他的糖画,刘子希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若是走了,老住持回来找不到刘子希怎么办,今天他的事情倒不是很忙,可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小弥静的手臂像藕节一样,整个人因为还小显得有些圆乎乎的。在手里抱着还是有些重,刘子希把他放到地上自己也蹲了下来。 “小弥静,你知道你师祖去哪了吗?” 小弥静一边舔着糖画一边天真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呀,师祖就让我在这里。这位施主,我想嘘嘘,你可以带我去嘛。” 刘子希此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又不是前世,还能给他找个公厕。总不能让他尿在江里。刘子希牵着他走了很久,这才找到个没人的角落。 刘子希松开牵着他的手,指了指那边的墙角。 “看到了吗,就是那边,去。” 小弥静抬起头盯着刘子希,很不开心的摇了摇头。 “师傅和师祖说过,不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嘘嘘。” 刘子希尽力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烦躁。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 还好这里离刘子希本来的目的地清弦坊也不是很远,刘子希只好牵着他走了过去。 一路上两人的组合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一个贵公子牵着一个几岁的可爱小和尚来逛船坊? 刘子希看着那些人诧异的目光,恨不得把脸抹下来揣在袖子里。 “我说小弥静,你是怎么去的含光寺啊。” 小弥静此时处于憋尿的关键时刻,感觉只要说一句话都会破功的,只好皱着眉一句话不说。 刘子希也歇了和他说话的心思,带着他走到了清弦坊,杨妈妈迎出来的时候,看到刘子希手里牵着的小和尚也很不解。 “世子这是” 刘子希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说我路上捡的你信吗?” 杨妈妈虽然不解,但还是尴尬地赔笑着。 “这小师傅可真可爱。” 小弥静面对杨妈妈的夸赞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开心,因为他快要憋不住了。 “这位施主,你可以带我去嘘嘘吗?” 刘子希对杨妈妈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牵着小弥静就想往厕所走,谁知道小弥静赖着就不走了。 “你不能和我去,我要这位施主和我去。” 小弥静跑到杨妈妈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角。杨妈妈一时间也尬住了。不过小弥静一个几岁的孩子,杨妈妈都可以当他奶奶了,也不存在占便宜什么的。 “诶!你小子,上个茅厕这么多讲究。” 刘子希佯装发怒,两手叉腰瞪着小弥静,小弥静扯着杨妈妈的裙角躲到了她的身后。 杨妈妈见状也觉得小弥静可可爱爱的起了恻隐之心。急忙朝刘子希摆了摆手。 “没关系,世子,就由我带他去。” 刘子希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就麻烦妈妈你了。” 小弥静听到杨妈妈同意了,开心的摇了摇手,圆乎乎的小脸上满是笑意,看到刘子希无奈的样子他还朝刘子希嘟了嘟嘴,然后牵着杨妈妈就走了。 小弥静走后,刘子希身边只剩下一脸幸灾乐祸的刘旺。刘子希白了他一眼。 “去找个坊里的小厮在附近找找看老住持,再找个跑一趟含光寺,去给他们说弥静在我们这。 本以为今天能清闲一会,怎么什么都遇得上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奉旨养娃 刘旺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刘子希看着他欠揍的样子,抬起腿就想给他一脚,可刘旺的身手怎么可能被刘子希踢到呢。 刘旺一个炫酷的腾空跳到了台阶下,朝刘子希摆了摆手。 “少爷,放心,我这去。” 在安排完一切之后,刘子希终于可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清闲了。还是三楼的老位置,刘子希靠在围栏边吹着初春的河风。 那久久压抑的心情也得到了一些释放,他长吐一口浊气,从桌上端起一杯酒放到嘴边抿了一口,这时候的酒不像前世那样的高度酒,这种酒感觉每个几斤拿不下刘子希。 这还是刘子希本身就不是什么大酒量的人,所以怎么说这样的船坊是消金窟呢,这一壶酒就得两贯钱,这想要喝醉人得多少啊。 就在刘子希感慨着杨妈妈的敛财能力的时候,杨妈妈牵着小弥静回来了,同时她的脸上有一种刘子希说不上来的表情。 有迷惑,有尴尬。杨妈妈欲言又止,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哎,世子还是自己看。” 杨妈妈伸手从小弥静的怀里摸出了一个信封。刘子希有些不解的接过来拆开。 信上的内容不多,但是让刘子希差点惊掉了下巴。 “刘世子,弥静就拜托你照顾了。因为一些原因,弥静没有办法呆在含光寺了,你见到她应该就会知道的。” 刘子希看着这封信,再看了看乖巧被杨妈妈牵着的弥静,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问号。 为什么不能呆在含光寺呢? 就算事出有因,为什么要刘子希来照顾? 还有她??? 刘子希看着看向杨妈妈,眼中尽是疑问。杨妈妈也看出了刘子希的猜测是什么意思,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是个女孩。” 刘子希跌坐在桌前用双手捂着脸,他算是明白弥静为什么不能呆在含光寺的原因了,这小子好,好像不能用小子了。 这小和尚是个女的!!! 现在小还好,若是再大个一两岁,人长开了,也懂事了,就会慢慢发现自己和身边人的不同。而不管是声音还是长相都会慢慢明显起来。 刘子希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弥静这么可爱了,合着是个小妹妹呢。 可刘子希一看她这小光头就想笑,真不知道她长大以后回想起这段时光会不会觉得好笑,当然前提是她还记得的话。 刘子希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思绪从脑海中甩走,现在的问题不是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好吗!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让自己来照顾他! 拜托,他也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好,虽然在这个地方,十八岁结婚生娃才是普遍情况,但是在前世的时候,这个年纪还在愁眉苦脸的准备参加人生转折点考试的时候呢。 现在告诉他,他需要去带娃? 可是刘子希怎么照顾她呢,自己家里全是些兵汉子,连个丫鬟都没有,院子倒是不少,收拾收拾倒是能用,丫环再招就是了 刘子希急忙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好像真的考虑起来了! 刘子希暂时把这些都抛到脑后,用手无力的撑着头,看着面前正舔着糖画的小弥静。 “喂,弥静。你师祖今天带你下山的时候是怎么给你说的。” 弥静这会放空了身子,心情也好了些,总算有工夫回答刘子希的话了。 “我师祖说,以后我就不用待在山上了,他带我去一个天天能吃糖的地方。” 刘子希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哪一个点。自己这是什么冤大头啊。 “他还说了什么?” 小弥静一边舔着糖画一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师祖倒是没说什么了,但是有一个经常来寺庙里的施主,拉着我给了我一个这个。说有这个我就可以一直有糖吃了。” 小弥静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金牌,杨妈妈刚刚都没发现她身上还有这个东西,凑过去看了看,这一看把杨妈妈吓得坐在了地上。 刘子希好奇的接过金牌,定睛一看,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金牌上什么字都没有,可就是因为没有字才吓人,因为上面一条活灵活现的龙盘旋在金牌上。 这位经常去庙里的施主,身份就毋庸置疑了,那就是龙椅上的那个人。 现在这个情况刘子希算是有点明白了,但没有完全明白。 明白的是自己这算是奉旨养娃了,可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自己呢,还有这个小弥静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由自己来照顾她? 刘子希叹了口气,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好像可以继续思考小弥静在自己家的生活了。 “小弥静,你以后就跟着我去我家了,但是我们先约法三章,好不好。” 小弥静虽然小,也知道自己即将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居住,抿着嘴睁大着眼睛看着刘子希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的这位施主,你说,我听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做到的。” 刘子希一个头两个大,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以后一定是意外频繁的。 “首先第一点,以后不要叫别人叫做施主了,咱以后不做和尚了,你以后就叫我哥哥。” 弥静的身份肯定不是路边捡来的孤儿那么简单,不然不会被官家这么重视,让她叫哥哥说不定还是刘子希占了便宜呢。 “好的哥哥。” 在听到刘子希不会赶她走之后,小弥静算是放下了心中那微不足道的担忧,继续开心的吃着糖。 “第二,以后你得学习,当然不是让你背佛经。会找人教你念书,教你学一些女孩子要学习的东西。” 小弥静听到要学习,思虑了一会,不过看在手中糖画的份上,她还是点了下头。不过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以后吃糖都得躲着了。 “第三,要听我的话,并且不能随便跟着别人走,知道吗?” 虽然是奉旨带娃,但刘子希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管弥静,那肯定要找人照顾她。不把这些东西给她定下了,万一真被人拐跑了,刘子希不敢想象官家会是什么反应。 小弥静一本正经的全部应下了,刘子希知道虽然她现在表现得乖巧,可日后就她这个德行也不会让人省心到哪去。 “行了,现在坐到我这来,我们说点事就回家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瑾儿的去从 刘子希现在只觉得刚刚培养的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看着乖巧坐在自己身边吃糖的小弥静,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就这么油然而生。 还好没等多久,盛装出席的瑾儿就来了,她亲自端着一壶女儿红走了上来。 身后还跟着许多的仰慕者,不过都被小厮隔在了楼下。 “几天不见,瑾儿越来越受欢迎了。” 瑾儿苦笑了一笑,她要的不是这种欢迎,可是刘子希身边的地方也不是她可以染指的。 她没有出身,没有地位,再说了官家已经给刘子希指婚了,这样的情况下瑾儿想要做刘子希的正妻基本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刘子希根本不喜欢他。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而这一次刘子希又让她欠下了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白日里,京兆府来找过她,把何家对他家人做过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她终于知道父母是怎么过世的,也知道自己家里是如何家破人亡的。 京兆府给了她还良的机会,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做什么,家里一个人没有了,龚家村也不可能回去了。 是的,她无家可归了,她并不想在人前阿谀奉承,哪怕现在杨妈妈也只需要她高坐阁楼,时不时露面一下就行了。 也不会有人来惊扰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和刘子希的关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刘子希的心不在这里。刘子希也从未把她当成是另一半来看待过。 她该何去何从呢? “世子说笑了,瑾儿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世子给的,世子大恩大德瑾儿不知如何回报。” 刘子希其实一开始的心思也只是利用瑾儿而已,所以对于她的感恩,刘子希觉得有些受之有愧。刘子希起身迎她坐下之后,为瑾儿倒了杯酒。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家里的事也已经查清楚了。” 瑾儿接过酒杯,手指磋磨着杯壁。 “京兆府今天来过了,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世子,京兆府还告诉我,我可以从良,不用在贱籍。” 瑾儿说话的当子,刘子希端起酒杯喝下了瑾儿带来的女儿红。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刘子希作为一个拥有两世记忆的人,对这些事情还是比较看得开的,不会因为瑾儿在贱籍就看不起她。 他担心的事是瑾儿从这里离开后身边没人帮衬着自己一个小女孩也没办法好好地生活。 但他这些担忧不会说出来,只能说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帮助她,至于怎么选择,还是要看瑾儿自己。 “我想从良。” 瑾儿犹豫再三之下,还是说出来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想离刘子希近一些,不想再阿谀奉承了。 刘子希对她的回答并没有感到意外,瑾儿因为自己名声大噪,这短短的时间里也赚了一笔不菲的钱财,杨妈妈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不会阻拦瑾儿的离开。 “那你有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吗?” 闻言,瑾儿摇了摇头,对她来说这里并不是苦海,只不过不是她喜欢的地方。仅仅一天的时间,她没有办法作出决定。 “去江南买个宅子,落了户可以买些田地。遇到合适的人嫁了,富足的过一辈子?” 刘子希提出了一个自己觉得还可以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没有什么波澜,没有什么意外,对于这个命途多舛的少女应该会是一个好归宿。 不过瑾儿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想离开汴京,我的父母葬在这里。我想在这里开一家店,卖些胭脂水粉,步摇首饰什么的。” 瑾儿这样的想法,刘子希也觉得是可行的,她现在的名气带来的效益,足以满足她的小店的生意。 说到这里刘子希突然灵机一闪。魏王的船坊现在已经暴露了,那些暗探也只属于魏王,他自己似乎也需要一个这样的情报组织。 不过瑾儿和刘子希的关系路人皆知,可若不是瑾儿来做这事,他一时间又找不到自己可以相信的人。 “我有一个提议,当然你只需要考虑一下,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瑾儿听到刘子希对她的未来的安排有提议,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 “世子请讲。” 刘子希用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想让自己刚刚的突发奇想变得完善一些。他沉思了好一会。 “我想做一个只接纳上流人士的场所,里面出售的东西和提供的服务都是前所未闻的东西。表面是这样,但是暗地里,那里会作为为我搜集信息的地方。 你愿意吗?” 瑾儿原以为刘子希只是想告诉她一些关于她店铺的建议,没想到刘子希竟然会委以重任。 “瑾儿愿意。” 虽然瑾儿回答的爽快,但是刘子希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她把里面的艰辛说清楚。 “这个地方的建设和怎么运作我都会告诉你,当然钱我也会出,至于收益咱们一人一半,而你要做的是,在开店的过程中慢慢发现一些可靠的人,让他们能为我所用。 或者我会把一些我信得过的人送进去,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收集我所说的这个店里面的人说的话,放到我面前来。” 刘子希想做的就是一个属于自己的鸽房,他现在的信息来源还是太少了,除了典签能告诉他的消息外,他只能靠自己这双眼睛和这对耳朵去感知,太被动了。 可筹备这个的途中同样要防止被心蛊的人乘虚而入,所以能在店里做事的人必须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人,而瑾儿就是第一个。 由她来坐镇,自己也能完全放心下来。 接下来要想的就是以怎么样的形式和方式,让人没法顾忌这个店家的身份是不是自己这个典签官。 要想做到这样的事情,就得把自己的店做成一个现象级的东西,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就在刘子希思考的这段时间,瑾儿呆呆的看着想事情想的入迷的刘子希。她有些庆幸自己对于刘子希来说还是一个有用的人。 “我都听世子的。只要世子觉得没问题,瑾儿都愿意做。”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朝堂上的延续 良久之后,刘子希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只不过这个计划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 “我会尽快找到地方,我平日要当值,可能在我们把场地确认下来之后,你要多费心去照看一些那边。” 瑾儿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刘子希没有告诉她后面的事情,但她知道这样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 而对于刘子希来说他要办成这件事情,需要一笔钱,而这笔钱怎么来呢? 刘子希看向身边的小弥静,内心产生了一个想法,他看向弥静的表情也变得有一丝的邪恶。弥静被他的样子吓得糖都忘记吃了。 “哥哥你要做什么?” 刘子希突然坏笑起来。 “得找送你来的人要点伙食费,总不能让你在我家白吃白喝。” 没错,刘子希想到了一个办法,这天地下还有比官家更硬的后台吗?还有比官家更有钱的股东吗?还有比官家更需要这么一个场所的人吗? 刘子希已经想到自己为官家描述时官家的神态了,只不过在去之前,自己得做好完全的准备,做出一个完美的企划来,让官家无法拒绝。 现在摆在刘子希面前的事变得越来越多,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其次是安置好弥静,还有建立这样一个会场。 这些事情都不是坐在这汴京河边喝两杯酒就能解决的事情,既然瑾儿已经知道何家的下场,那刘子希也算是履行了当初承诺瑾儿的事情。 刘子希小坐了一会,等到刘旺回来。就起身和瑾儿告辞。 “那我就先带这个小家伙回去了,那件事我弄好之后联系你,就这两天。” 瑾儿也起身相送,可不等瑾儿回答,刘子希便牵着弥静转身离开了。 瑾儿看着刘子希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她对刘子希的心意,似乎不是只有感恩那么简单。可那是她说不出口的事,也是无法传达给刘子希的心意。 瑾儿的少女惆怅刘子希自是不知,他要牵着小弥静,所以牵马的差事就只能由刘旺来做了。 刘旺牵着两匹马跟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后,小弥静也很少能来山下玩,对什么都感觉很新奇。 “哥哥那是什么!” 小弥静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了,停下脚步不断的摇着刘子希的手。刘子希顺着弥静的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家古玩店,小弥静多半是被店里的奇石所吸引了,不过这些东西刘子希是知道的,进去不带个千贯的银票,人家掌柜的可能都不乐意拿给你看。 “那里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咱们先回去。” 可就在刘子希说完这句话后,只见一个穿得大富大贵的男子牵着一个和小弥静差不多大的孩子走了进去。 一时间刘子希和小弥静都没了声音,弥静一会看看店内,一会看看刘子希,眼神里充满着不解。 “那他怎么去了。” 小弥静指着被那男子抱在怀里的小孩瘪着嘴问道,语气里充满着无辜。 “那里面的东西很贵的,随便买一个都够你吃一辈子糖了。” 刘子希这句话一出,小弥静大张着嘴巴,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她扳起手指头开始数起来。数了一会之后,小弥静抬起头来。 “所以那个石头里面会出现一辈子吃不完的糖吗?” 刘子希有点佩服她的关键词抓取能力,她这要是去现在那些无良杂志,一定能干到总编。 标题就是“震惊,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里竟然能生出取之不尽的糖!” “那里面不能变出糖来,那就是石头。” 听到不能变出糖来,小弥静突然对它失去了兴趣,抓上刘子希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刘子希算是发现了,对这孩子来说,天下第一大事,就是吃糖。除了这件事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可就在刘子希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家古玩店里传来了争吵声。 “哟,我说安阳侯,这东西可是我先看上的,怎么着就因为您是侯爷我就得让您三分不成?” 刘子希一听,有些不对劲,把小弥静抱在怀里,这会子她手里的糖画还没吃完,起码不会闹腾起来。 在确定弥静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之后,刘子希给刘旺使了个眼神,二人往古玩店里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两个人正拉扯着一幅画卷,掌柜一脸心疼的看着,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好站在一旁一脸的揪心。 “两位,轻点轻点” 刘子希再定睛一看,嚯,都是老熟人了。 一位是今天早朝时力挺魏王的安阳侯,这位可是个粗人,朝堂上骂人的那个就是他说的。 而另一位,正是在朝堂上驳斥刘子希的礼部尚书,刘子希记得他好像是姓饶。 “哼,饶尚书的嘴皮子溜,咱说不过你,但这玩意是我先拿到手里的,怎么就成了你饶尚书先看上的呢!” 听到这里,刘子希算是明白了,得,搁这借题发挥呢。 今天的早朝因为官家缅怀往事,随后处置了勋贵们,就让下朝了,饶尚书满腔的怒火还没得地方发泄出来。 在这又遇到了个牛脾气的安阳侯,两个人这不就一点就着了嘛。 “咦他们两个施主竟然像小孩子一样抢东西。” 一边吃糖一边看戏的小弥静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在她看来这种抢玩具的事情都是她去年干的事了,今年的她已经今非昔比,她已经是懂事的孩子了。 小弥静的声音不小,古玩店里本来紧张的气氛,被小弥静这么一说,一时间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了偷笑的声音。 安阳侯听到有人嘲笑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就回过头来,可当看见说他的是个被人抱在怀里的小和尚时,一时间泄了气。 “不跟你个孩子计较哎呀!这不是刘世子吗!这?” 发现了刘子希的安阳侯同样对刘子希和小弥静这样的组合觉得诧异。 本打算偷偷看戏的刘子希也只好把小弥静放在地上拉着她的手朝两人行礼。 “小子见过饶尚书,见过安阳侯。这是小子的一个妹妹,弥静,来见过两位大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相争不让 不出所料,几次在场的人对刘子希介绍小弥静的话都感到了疑惑。 “我这妹妹佛缘深厚,走失了被佛门捡到,看来是佛祖保佑。” 安阳侯对这些东西看得比较开,别说是和尚了,当年他们穷苦的时候,就是乞丐也做过。 听到刘子希的解释,安阳侯开怀大笑。 “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子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我家最小的丫头与她年纪相仿,你多带她到我府上来,两个丫头多玩玩,哈哈哈。” 刘子希连忙应是,那边的饶尚书一只手叉着腰,一边拽着画卷死活不放手。 他毕竟是个文官,怎么可能比得上五大三粗,腰粗膀子圆的安阳侯呢。再说了,他也怕用力过猛一下子把这画卷扯坏了。 虽说现在富裕了些,但是这样的前朝佳作可是难得,他可不忍心弄坏。 “我说安阳侯,要和小辈叙话就回去,这画卷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的。” 安阳侯本还在一只手扯着画卷,另一只手宠溺的摸着可爱的小弥静的脑袋,被饶尚书这么一说,立马回到“战场”。 “那你拿啊,看你拿不拿得走!我就不信了,怎么这朝堂上什么话都是你们说了算,老子闲下来给我儿子买个画还得罪你了?” 饶尚书听着他这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怒发冲冠,安阳侯这哪是争画,这是争口气呢! 那难道他老饶就是好相与的? “你儿子?你儿子能把自己名字写全吗?他看得懂吗?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朝堂你懂几分?就敢如此聒噪!” 刘子希一看这两人,显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这两人争的哪是话啊,想要说服与自己立场不同的人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人。 刘子希其实并不想在这里面站队,对于他来说,文官清流也好,武官勋贵也罢,只要不捣乱,只要好好做好自己的事,那就是值得敬佩的人。 可是现在朝堂里面这些官员们可不是这么想的,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文官清流们就觉得这科举安置考生的事情就该由他们这些科举的前辈来做,既让这些考生好好的把会试考了,又能让自己的有个名气上的提升。 虽说这事可能谁都不敢去提,可既然这事被人说出来了,那任何人都希望是自己。 这一点刘子希还是明白的,他耸了耸肩,眼下这个情况看来是劝不了了。 那怎么办呢? “刘世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这些文官们,平日总说自己清贵,清贵!清个大头鬼!你要真是那么高尚的人,咋买的起这个画作啊?” 被话里话外质疑贪污受贿的饶尚书自是更加气愤了。他换了只手继续紧紧的拽住画卷。 被两人捏在手中的部分也有些皱褶,再加上一些汗液,无论如何这幅画卷,算是被毁了。 可这会谁在意呢? “我买不买得起就不劳烦安阳侯操心了,承蒙官家厚遇,本官那点俸禄买点画作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倒是安阳侯也不知买这画作去作何,除了说一句好!你还品得出什么味道来呢?” 刘子希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吵闹着叹了口气。他有想过在这样的时代文武不合,但没有想过这么不合啊。 不过刘子希转念一想,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是官家愿意看到的,毕竟谁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想自己手底下的人背着自己串通一气。 可是现在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这个话题有些走向极端了。 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暗地里吐槽几句,当面还能说上几句俏皮话,笑里藏刀的时候了。 刘子希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涂右相要的,典签要到明面上来,可没那么容易。 这个安置考生的事情,算是典签在明面上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组织做的第一件事。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估计还多着呢,首先户部就不大可能配合想想刘子希就觉得头大。 更让人头大的是眼前这两位,眼看着两人吹胡子瞪眼睛的越凑越近,就差打起来了。 不过倒不是真的要打起来,安阳侯可不是傻子,今天但凡他碰到饶尚书一下,明天早朝的时候这个措大就有本事躺在担架上去上朝,然后告上自己一状。 两人久久僵持不下,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了。刘子希四下看了下,两个朝廷大员在这古玩店里为了一幅画差不多要大打出手了,这成何体统。 刘子希的眼咕噜在眼眶里转了转,他在想一个能两全其美的办法。 突然间他灵机一动,把小弥静递给刘旺牵着,走上前一手拉住一人。 “饶尚书,安阳侯。这里毕竟是闹市,两位还是注意一下形象的好,小子也知道两位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子有个办法,不知二位可愿意听一听?” 饶尚书听到这话朝刘子希吹了吹胡须。 “哼,世子不就是和安阳侯是一丘之貉吗?谁知道世子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早些要是世子不说话,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得,明明是魏王做的事,不敢找魏王,就把矛头对准刘子希了属于是。 “世侄!莫听这措大的,老子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你说,是个什么办法,只要今天能让这措大心服口服,老子都愿意做。” 安阳侯把头高高那么一扬起,他心里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再怎么说刘子希也是勋贵,不大可能站到那边去。 “小子想说的就是,这比文比武对二位都不太公平,可要是这么再拉扯下去,先不说二位争不争得到,就算争到了,这画也看不成了。“ 饶尚书还是心疼这画的,听到刘子希说的话手下意识的松了松,刘子希眼疾手快的夺了过来。 另一边的安阳侯见饶尚书松了手,也不愿做那出尔反尔的事,同样松开手,把画卷给了刘子希。 饶尚书和安阳侯两人对视一眼,都别过头去。那店家见两尊大佛终于舍得放过他店里的画了,急忙吩咐小二赶紧给两人搬了凳子来,再亲自为两人倒上茶。 饶尚书先是用手撩了撩热烟用鼻子嗅了嗅,再慢慢端起来品。 可安阳侯可不是那种喝精细茶的,他端起茶杯仰头就饮,也不知道烫不烫。喝完之后,把茶往茶几一拍。? “说,怎么个办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国粹 刘子希见两人终于消停下来了,连忙笑着上前说明。 “小子有个想法,小子有个游戏之作,既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也不是什么比拼武力的。但对于二位大人来说,正正好。 既能看出饶大人的运筹帷幄,又能看出侯爷的杀伐果断。” 饶大人一听,刘子希这说的什么啊,这世上真有这么个东西?怕不是说来诓他的。 “世子说的是何物啊?” 安阳侯一听,也不对劲,不比武力,他拿什么能赢这措大? “世侄说的莫不是那象棋?先说好啊,那玩意老子也是玩不来的。” 二人的疑问刘子希自然是理解的,但是他要说的这个东西,自然不是象棋,也不是他们见过的任何东西。 但是他敢相信,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无论是任何时期,都没有人能躲得过它的魔爪。 “小子也不是卖关子,也不是戏弄两位,主要是这东西小子得回家去准备起来。 而且小子说的这东西,得四个人才能展开,我有一个提议,明日中午,明珠酒楼,两位各自邀请一个友人助阵。 这赢家自然就能获得这幅画。” 饶大人皱着眉头想了想,刘子希说的这东西大约是像象棋或者围棋一样的东西,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有天然的优势。那他有什么好拒绝呢? 再说了这事是刘子希提出的,这要是自己赢下了,不仅能杀一杀这帮勋贵的傲气,还能给她们这些文官们找回点场面。 最近这段时间的朝堂,风头都被刘子希所在的典签占尽风头,这可不是饶尚书愿意看到的。 “好!我答应了,还希望届时安阳侯若是输了,不会耍赖。” 本还在犹豫的安阳侯听到饶尚书不仅答应了,还拉踩了自己一下,急忙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饶尚书。 “老子是愿赌服输的人,怕是饶大人要是输了,到时候别怪这怪那的就好了。” 得,这算是定下了。刘子希急忙搓着手拦在两人中间。 “那小子明日中午就在明珠酒楼订下雅间,等待两位大驾光临。” 安阳侯点了点头瞥了饶尚书,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饶大人看到他那耀武扬威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袖子一甩,两手往身后一背,从另一边离开了古玩店。 而两人原本争夺的画卷,此时正被掌柜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抚平着皱褶。 刘子希看着摇了摇头,他就说嘛,这两人争的哪里是画啊。 刘子希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总算是把这事解决了。 刘子希对于明天的事也不是随口乱说的,他要说的东西,就是麻将! 这东西有人可以靠运气,有人可以靠横冲直撞,有人可以靠猜牌,有人可以运筹帷幄。 总之麻将有一万种赢法,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没有任何人能躲得过麻将的魔力。 只要试过一次,就会深深的爱上这项额,运动? 刘子希说出麻将,自然也不是只是为了明日两人的赌局这么简单,他这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情报场所找一个明面上的生意。 就在刚刚他就想出了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解决了这两个人的纷争,又把自己的麻将宣传了出去,为自己即将建造的高级会所造势。 毕竟一位六部尚书,一位有实权的侯爷,可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广告效益了。 刘子希一时间心情不错。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说服官家让他出钱,这回有了这两位,到时候说服起官家来就简单多了。 随着两位故事的主人公离开,两人明日要在明珠酒楼一分高下的消息,也随着围观群众的口口相传,这一晚不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并相约好,明天要去明珠酒楼看看热闹。 而作为明珠酒楼掌柜的胡大海,更是乐的合不上嘴。 “世子可真是我的财神爷!” 上次诗会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不仅是这钱赚到了,这名声自然更是赚到了。百花诗会之后,越来越多的仕子愿意来明珠酒楼订酒席。 胡大海也是个会抓住商机的,他不只走高档路线,毕竟这些读书人不是个个都有钱。可是这些人绝对是酒席的主力军,所以他就推出了一些低端的酒席。 这些仕子们面子里子赚到了,他酒楼的名声也出去。在这会试即将开始的档子,谁知道这些人谁是几年十几年后在这朝堂上说的上话的人呢? 这些人若是有感而发,留下几句诗词,像那些什么湖什么楼一样,把这酒楼名字写进诗题里,这也算流芳百世了! 而刘子希说的那些东西,胡大海也是十分感兴趣的,他相信刘子希准备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凡物。 “你们都抓紧点,也别雅间了,明日这二三楼全给我空出来!“ 伙计们听着有些不解。 “掌柜的,他们不就几个人吗?需要留这么多地方吗?” 胡大海扬起手拍了拍这小厮的后脑勺。 “所以说我是掌柜你是伙计呢!这事有你看的那么简单吗!我给你说,明天这楼里来的官员要是少下二十个,我给你涨一倍工钱。” 和胡大海的自信不同的是,终于回到家里的刘子希面临一个空前绝后的大危机,那就是怎么安排小弥静。 可在做这件事之前,刘子希得先把麻将的制作安排下去,用玉石做估计是来不及了。现在能赶得上的只能找个木匠,用沉一点的木头做了。 刘子希把小弥静带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刘旺陪着她先在池子边玩,刘旺本就是半大小子的性格,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湖边捞起鱼来。 不过刘旺是捞鱼的主力,小弥静看着刘旺拍起的水花就够乐呵半天了。 而房间里,刘子希现在正思考着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倒不是这麻将有些什么牌他不记得了。 而是他是原本是个黔地人,要知道每个地方的麻将玩法都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得确定下来的就是用哪个地方的规矩,黔地的麻将是没有花牌东南西北风的。而正常的麻将是有这些东西的。 最后为了顺应麻将的发展史,刘子希还是决定把这项国粹的原原本本的模样展现出来。 “旺仔,去叫人给我找个木匠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弥静的待遇 刘子希的话并没有打断正在玩水的两人的欢乐时光,刘子希叫了半天没见动静,只好自己起身去麻烦陈伯了。 刘子希院子里本来是有些小厮的,但是自从现在的刘子希穿越过来以后,就把他们都遣散了,自己又不常在家,他们在这杵着也不是回事。 刘子希自己在前院找到了陈伯,他主要还是怕刘旺要是去帮自己办事了,没人陪弥静玩她闹腾起来那不是更加得不偿失了。 一时间刘子希也从家里找不出丫鬟来照顾这个孩子,只能明天再去找人了。 刘子希把自己写写画画的麻将图案交到陈伯手里的时候,他看得一脸的迷惑,不过刘子希这会没时间给他解释。 “抱歉了陈伯,我还要去写这玩意的玩法,到时候写完了我让人给你送一份。到时候你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在家里找点人和你一起玩,打发打发时间。“ 陈伯对刘子希写写画画的这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听到刘子希这么一说,眯着眼笑着,一手抚弄着自己的美须。 “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刘子希在安排完这个事情以后,又钻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麻将倒是好画,但是麻将的玩法这要写起来可就麻烦了,这胡牌的规则倒是简单,可是每一种是几番,哪种情况加几番,更别说还有十三幺等等那些特殊的牌型。 刘子希一边咬着笔杆子,一边尽力的将自己脑海里所有关于麻将的知识搬到纸上来。 这可不是一时半伙能解决的事情,直到玩水的两人都累了,一大一小两人在刘子希房间的床上睡着了。 刘子希吹干了最后几个字的墨,整理了一番手中这洋洋洒洒上千字的麻将规则和牌型。 为了方便安阳侯他们那些勋贵或是没有读过书的人理解,刘子希还特地弄了一份图画版的。 弄完这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刘子希伸了个懒腰,打开窗。 初春的早间还是有些凉,风吹到刘子希脸上,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不过整个人倒是清醒了些。 他可不能睡了,家里多了个人得准备些东西,这要是个男孩还好,可弥静可是个女孩。那要准备的东西就太多了。 首先是单独的院子,现在小还好,长大了可不得避着些这府里的兵蛋子们。 其次丫环要有,这府里在刘子希母亲去世后,别说是女人了,连母猫都找不出一只。得找牙行来看人,而且还不能是随便什么牙行的人就行,还得担心着这些人是不是心蛊的人。 还有就是衣裳首饰要有,刘子希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流着口水的小弥静,首先得让她自己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女孩子,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感受到衣裳首饰的魅力。 光是这些东西,刘子希想想就头大,更不用说还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了。 刘子希觉得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至于找他父亲问这个问题那更是搞笑了。刘子希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认识的女性。 楚黛第一时间就被刘子希排除了,巷子里的那些京兆府的衙役们可还没走呢,刘子希她们典签的事倒是结束了,但是那些女子的身份还是要查清楚的。所以那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人,总不能当着她们的面翻墙! 郭珊?刘子希急忙打了个寒颤,倒不是他对郭珊有什么意见,只是总觉得郭珊会给小弥静灌输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刘子希思来想去竟然找不到一个人来给自己一些意见,这一刻刘子希终于感受到了诚意伯那种担忧女儿的感觉了。 说到诚意伯,刘子希一下子想到了林妙,说起来,以后小弥静生活的环境和地位都是一样的。 刘子希可不敢把弥静当什么捡来的小孩招呼,这是奉旨养娃,可不得什么好的紧着什么来。 那不就和林妙一样吗,家里就这么一个宝。刘子希下定决心,得去问问林妙,就算不能亲自问,找诚意伯取取经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些都是晚些时候的事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能伺候弥静的人。 可刚走到前院,就看见陈伯面前站着一排宫女打扮的人。一个个头都微微低下,目不斜视。个子也都是差不多高的人。刘子希都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把一个人看成了七八个的样子。 “少爷,这些是林伴伴亲自带来的宫女,说是以后伺候小小姐的。” 刘子希看着这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宫女安松一口气,他本来还害怕去找人找不到合适的,你看官家这就这么体贴的把人送 体贴个鬼啊!要真体贴自己接进宫去养啊! 刘子希虽然心里暗自吐槽着,但是面上还是十分和善的和众宫女打了招呼。 “几位姐姐好,丫头以后就交给几位照顾了。” 刘子希根本不怕这些人不好好伺候弥静,毕竟这是官家叫来的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怕林伴伴早就说的清清楚楚了。 “至于小小姐的院子,老爷刚刚也吩咐了,原本夫人隔壁那个小院就分给小小姐了。” 陈伯说的那个地方刘子希知道,因为母亲的关系,那附近的院墙都是隔起来的,和校场也隔了很远的距离,就不会有撞见的可能。 刘子希本以为这些都要自己准备,没想到他父亲也给自己的弄好了。只是刘子希没想到的事,他父亲竟然也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家里多了个人这种事情? 刘子希现在需要操心的只是小弥静的思想教育和审美转变了。但是这些事都可以往后稍稍了,起码得到今天的事情结束以后。 “帮了大忙了。陈伯,那你先安排着她们,我去把弥静抱过去。” 陈伯笑着点了点头,刘子希回到院子里把睡梦中的弥静抱起来。 可也不知道是刘子希的动作,还是她自己做了噩梦,一双小胖手在刘子希怀里胡乱抓了几下,人也悠悠转醒了。 “咦?我的糖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规则 看她半睡半醒的样子,刘子希可不敢得罪她,缓缓顺着她的背,直到她再一次睡着。 今天他可没工夫和这位小祖宗继续纠缠,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把小弥静交给丫鬟以后,刘子希和陈伯一起往前院走。 “陈伯,木匠那边好了吗?” 虽然这么问着有些剥削人的味道在里面,一夜之间要人家做出一套自己从见过的麻将出来。 但时间紧,任务重。刘子希也顾不得这些了。陈伯似乎对那些木匠十分有信心。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慌张。 “少爷就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见陈伯根本不慌,刘子希也就安心下来,他回到自己院子没多久,一副精致的麻将被送到了刘子希面前。 要说起这麻将的由来,那可就多了去了。在前世刘子希甚至专门去了解过这个问题。 有一种说得玄乎一下,说的是麻将本名应是「抹将」,抹的是水浒传的108个好汉。 相传元末明初有个名叫万秉迢的人,非常推崇施耐庵笔下的梁山好汉,欲将水浒传的故事让达官贵人也知水浒故事,进而爱民护民遂发明麻将,将水浒英雄融入这个游戏中。 麻将以108张为基数,分别隐喻108条好汉。如牌中九条喻为「九条龙」史进,二条喻为「双鞭」呼延灼,一饼喻为「黑旋风」李逵。 之所以分为万、饼、条三类,是取其本人姓名的谐音。每类从一到九各有四张牌,刚好108张。 108条又是从四面八方汇聚梁山,所以加上东、西、南、北、中午个方为各掭四张牌计20张。 这些好汉有富贵贫穷各阶层,所以再加上「发」、「白」隐喻富有及穷白,加上八张牌,整副牌共计136张。 后来又加上各种花牌,整副牌共计144张。 刘子希不知道这个说法的真伪,但知道传出这样话的人一定是水浒传的爱好者。 还有一种说法,麻将起源於护粮仓,麻将牌起源江苏太仓,这是苏州杂文作家\"谷新之\"研究得出的结论。 太仓在古时是皇家粮仓,仓内常年囤积稻谷,以供「南粮北运」。 粮仓既设,雀患便生。守仓兵丁以捕雀取乐,仓官变鼓励为奖励,发给竹制筹牌记数酬劳。 这筹牌上刻有字,可用来作游戏的工具;这牌子又是赏钱,有证券价值,於是便可以用来作输赢。 这种游戏流传下来,演变定型,便成了麻雀牌,即今天的麻将。其玩法,术语等都与捕捉麻雀有关。 譬如筒、索、万。筒的图案是火枪的象形符号。几筒表示几具火枪。索即束,是细束捆串起来的鸟雀,所以一索图案的是鸟,二索上像竹节,表示鸟雀的脚,官吏验收时以鸟足计数,兵丁将鸟雀集合成「束」。万,即赏钱。 另外,东、西、南、北为风向,土枪无力,发射时要考虑风?。中,即打中,故涂红色。白,即白板,打空枪之谓。发,即得赏发财。 「碰」,即「砰」,枪声。成牌之「胡」,实为「鹘」;属鹰的一种,有高强的捕鸟本领,有了鹘就不愁抓不到麻雀,故每局牌胜皆曰「鹘」。除此,麻将中的「吃」,「杠」等术语几乎都要与捕捉麻雀联系起来。 那麽,麻雀牌又怎麽叫作「麻将牌」呢?原来太仓方言的「鸟雀」就叫作「麻将」,「打鸟」或者「打麻雀」统称「打麻将」,故麻雀牌也叫「麻将牌」。 当然这些说是没有得到证实的东西。 我国最早有关麻将的计载,是宋朝杨大年着的《麻将经》。 其中的内容和现今的麻将差不多。麻将发展到了清朝,没有「一鸟」(一索),并且七个字是「公」、「侯」、「将」、「相」、「文」、「武」、「百」。 清廷怀疑这七字和反清复明有关,於是下令禁之。 到了道光年间,秀才陈实门坐他哥的船四处游历,船上的船员无聊聚赌,陈实门日日观之,於是起了改进赌具的念头。 船行时风向时常改变,於是他把公侯将相改成东南西北风,当时船在各处交易的货币制度是,十筒相当於一索,十索相当於一万。 其中「筒」即是中间有洞的铜币,索就是把一堆铜币串起。於是他将这些用在麻将上,但一索和二索极易混淆,某日他看到了船上养的鸟,灵机一动将一索改成「鸟」。麻将至此已大致成形,但文武百这三字要改成什麽呢? 陈实门为此伤透了脑筋。有一次船员在下棋时用炮将军对方,说道「吾炮百发百中也」。陈实门听了就将文武百取百发百中之中发百改为中发白替之,这就是我们今日的麻将了。 号称“国粹”的麻将虽风靡已久,可起源问题似乎仍困扰着不少人。 麻将的起源说可分为“湖说”、“郑和说”、“太仓鹘说”、“宁波说”等。 “湖说”派以清代文学家戴名世和民国历史学家瞿兑之为代表,认为“麻将当为马将之讹,马将又源于马吊。” 马吊中多天罡地煞的梁山好汉形象,宋江是万万贯的最大牌,成牌曰“湖”,这“湖”即指梁山泊。 “郑和说”则根据麻将中的一些叫法如北风、索,以及东非沿岸有人会打麻将的事实,推断出是郑和七下西洋时的发明。 说水手常年在海上漂泊,闲暇之余渐渐玩出了这种风靡世界的游戏;而且成牌时曰“和”(音胡),恰好和三宝大人的名对上了号。 前几年风靡一时的“太仓鹘派”则断定麻将的发源地在江苏太仓,理由是该地曾是皇家粮仓,作储米之用,因患雀灾,遂有打麻雀之游戏。 其中有索筒饼等,先在兵丁中流行,后慢慢传入民间,成牌时曰“鹘”。 鹘是老鹰的一种,想那麻雀见了老鹰当然就玩完,因此当某人叫出“鹘”字成牌后,其他几家就只能乖乖俯首就擒。 立论新颖证据充分,一时和之者众。 《水浒》中写到招安的消息传上梁山,一时议伦颇多,唯李逵这没心眼的,大声嚷嚷:“招安,招安,招甚鸟安!”此“鸟”字在央视的《水浒》连续剧中全念成“鸟”(音袅)。 熟悉吴方言的,皆知此字读做“d i ǎo”,同“屌”,因为写书的是个钱塘人。他写到隔村里有某阿四者。 一日,村人戏之,以木炭大书“阿四鸟毛四根”于大队谷仓横梁之上,阿四见之大怒,绰起一柄秃头笤帚欲与众人拼命。 阿四者文化程度还不到高小,却也知此鸟即“屌”,玩笑乱开不得的。 到了李逵嘴里,却成了真鸟,果真如此,则《水浒》中诸多“鸟官”也和古郯国少昊氏时代的各级鸟官无异了,如此统一读音,不免弄成“吴书燕说”。 南北方言的差异由此可见一斑。 却说由于吴方言中的“鸟”音,明末盛行的马吊牌到了吴人口中自然就读成“麻鸟牌”。 “麻鸟”就是北人所说的麻雀。至于“马吊”和“麻鸟”的出现孰先孰后,或者是否同一种牌的转音,目前尚无定论。 造成麻将起源说至今众说纷纭的根本原因,在于很多人不太清楚麻雀是怎样转成“麻将”的。 明末清初,马吊的盛行,引起社会的强烈反响。 因它被用于赌博,许多有识之士无不视其为洪水猛兽,先后着文诚心劝戒。 人们也感到马吊的局限与不足。碰和牌多达120张,手拿组合极为不便。牌为纸质,极易磨损残破。 玩牌者多为海上船工、渔民,以解海上生活枯燥,但海上风大,纸牌极易被吹走。因此改造马吊成为必然。 …… 风行大江南北的马吊纸牌,在清咸丰年间经甬上闻人陈鱼门先生整理而成为至今尚在流行的麻将基本牌张。 陈鱼门,名政钥,号仰楼,少有才智,曾随杨启堂习英文。 道光二十九年年拔贡,以功叙内阁中书,加三品衔。陈鱼门‘广交游,琴酒无虚日’,极喜玩耍,精熟纸牌。 他因深感纸牌有诸多不便,于同治三年改为竹骨,继承碰和牌中的万、索、筒,共108张,易红花为绿发,白花为白板,老千为红中,名‘三箭’,各4张,共12张,增‘东、南、西、北’四风,各4张,共16张。 由此形成了当时流行的136张一副的麻将牌。陈鱼门整合、改造后的麻将是对前代博戏的继承和发展,其打法也由繁到简,一经问世,便盛行南北。 史载,五口通商后,海舶多聚于宁波江厦,繁盛过于上海,各省商贾云集,流寓江厦,演习麻将者日众,并通过他们延及津沪商埠并波及全国。 这些就是刘子希所知道的麻将的由来,不管哪一种说法,都确定了麻将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那这也刚好给了刘子希这样一个机会,用麻将来完成自己事情的机会。 刘子希又完善了一番自己准备的麻将规则,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用前世的标准规则。 怎么样去胡牌这件事,天南地北的规矩都是一样的,14张牌也没有太多的差距。 开始会先掷骰决定庄家是谁,四人坐四个方向。 四个人洗牌,并排列成四行牌山。 每人轮流抓牌,拿完牌后,每人手上会有13张牌。 之后每人,从庄家开始,轮流抓牌山上的一张牌,并打出一张不要的牌,把牌越做越整齐,直到可以胡牌。你手上的牌数一定会维持着13张不变。 拿到花牌后请打出来并喊“补花”,接着摸一张牌、打一张牌。花牌不能帮助你做牌,它纯粹是加番用的,所以要放在台面上。 上一个摸打的人就是你的上家,下一个摸打的人就是你的下家,坐对面就是对家。只要有一个人赢了的话就游戏结束了,开始下一局。 这其中一局比赛打四圈,每圈4盘,不设连庄,每局打16盘。 没有任何和牌限制,即使下家同巡跟打你刚打过的牌,一样可以和。 座位轮换:同一局牌中,为避免因上下家座位固定而带来的运气及制约因素,而采用座位轮换: 第二圈(南圈)开始前,东与南、西与北互换; 第三圈(西圈)开始前,此时的东、南到对门,西到南、北到东; 第四圈(北圈)开始前,此时的东与南、西与北互换。 这样的换位法,俗称“东南走之字,西北转圈圈”。确保每人在四圈当中,东南西北都坐过一圈。 暗杠时,4只牌牌面向下,不用给其他人看,唯在牌局完结后, 不论有否和牌,都需打开供对手查阅。 实际传统的截和制:当多家可和牌时,以打出该张牌者的逆时针顺序判定,顺序在前者优先和牌。 开牌时两次掷骰。 别人和牌时,即便自己不点炮,也要支付8分底分。 以顺序东南西北:第一局打的是东风圈东风局,第二是东风圈南风局,第三是东风圈西风局,第四是东风圈北风局,接着第五是南风圈东风局,第六是南风圈南风局。 以此类推,直到打到北风圈北风局,即16局。只要某人赢了,那么就会换下家做庄家。 无论哪一圈哪一风,庄家的门风一定是东风,他的上家的门风是北风,下家的门风是南风,对家的门风是西风。如果南风圈西风局你是庄家,那么你的门风就是东风,但下一局的南风圈北风局,轮到下一个人做庄,他的门风是东风,你的门风会变为南风,所以门风是一直在变化的,但圈风对于所有人来说是相同的。 这就是刘子希绞尽脑汁,从脑海里搜索到的关于麻将的打法了。 刘子希有些不敢肯定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学会这个东西,所以他还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那就是从最简单的开始,不在乎走圈,就由赢家坐庄,这样就不用考虑那些东西了。 一切准备完毕,刘子希把刘旺叫醒,带上他前往明珠酒楼。 “少爷咱们不是应该中午才去嘛?” 第一百九十章 打个商量 刘子希把装有麻将的箱子递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明珠酒楼是一回事,但难道咱们不用去当值了吗,而且这事咱得和你师父商量商量。” 现在他们可不是之前的无编人员,无故不去当值,那可不得行。 刘旺垮着个脸,小弥静的精力过于旺盛了,陪她玩了一晚上的刘旺这时候感觉都快蔫了。 二人骑马先去典签司,后山上,魏王已经去上早朝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典签司司主的身份了,再加上典签现在也作为朝堂的固定位置,作为司主的魏王现在也需要每日都去上早朝。 二哥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已经起来练剑了。刘子希二人进门的时候三姐她们正好做好了早餐。 “别站着了过来端。” 三姐招呼着一脸疲倦靠在亭子边看二哥练剑的刘旺,刘旺唧了几下嘴,还是不敢反抗三姐的意志,只好懒洋洋的前往厨房。 今天的早餐比较简单,就是馒头和粥,不过三姐的手艺还是没得说的,几个馒头下肚,刘子希吃饱了。 “对了,世子,师傅今天出门前让我给你说,明珠酒楼那边你就放心去,今天不算你旷工。” 三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把魏王走之前说的话告诉了刘子希。 这个答案没有让刘子希感到意外,既不意外魏王会知道这件事,因为说是典签的暗桩都撤了,可是怎么可能真就老老实实的全都撤下呢? 这些人要是撤下了,典签基本就瘫痪了。 再就是也不意外魏王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刘子希目前无法接触到那些暗桩,那要发展一个自己的情报组织,也是没有问题的。 再加上他们几个现在基本都是流水工,哪里需要哪里搬,还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事情让她们去做,刘子希能想得到这些,魏王还是很欣慰的。 “好的三姐,那我待会就带刘旺去就行了,还有一事就得找你们帮忙了,待会林成来了,你们跟他一起在京中找两处僻静的院子。” 刘子希站起身,在靠在柱子边睡着的刘旺的脸上拍了几下,把他拍醒。 “口水都流地上了,旺仔我们走了。” 三姐听到刘子希的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世子放心的去,待会林成来我就让他和我们去办这事。只是为什么是找两处呢?” 刘子希回过身朝三姐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 “自然是有大用,好了,三姐你忙着我们先走了,二哥你也歇会,你身子刚好这么练要不得。” 三姐面露不解,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回到厨房里继续忙碌了,二哥听到他的话也收了招式对刘子希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个笑容一下子给刘旺弄精神了。 “二哥,你笑得渗人,还是别笑了。” 听到刘旺的话二哥佯怒着举着剑追过来,把刘旺吓得一哆嗦,抬起腿就往山下跑。 “臭小子,敢取笑你哥哥我。” 二哥也不是真去追,看着刘旺跑远二哥停下脚步摇着头笑了笑。随后看向还在原地的刘子希。 “世子放心去做,虽然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但是咱师兄妹几个一定不留余地。” 刘子希感激的朝二哥拱了拱手,随后下山去了。这一回他要做的事一定能做成,因为他知道这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 没错,他要开一个以麻将为载体的高级会所,只接纳那些达官贵人们,从而达到收获信息的目的。 而这第一步,就是先要把麻将的名声打响! 踏着朝阳,刘子希和刘旺两个人前往明珠酒楼,今天中午在这个地方,将会是麻将在大庆的首秀。 边境河畔的清晨宁静非常,只有时不时过路的货郎,或是赶路的行人。 “少爷,这些一块一块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刘旺把抱在怀里的麻将盒子打开,取出一块一条握在手里摩挲着。 “这个啊,这个是财神爷,咱以后能不能天天吃好喝好就靠他了。” 刘旺把那块一条放回盒子了,面露不解的看向刘子希。 “可是少爷,即便没有这个东西,咱们也能天天好吃好喝的啊。老爷的钱你天天这么花也花不完的。” 这话一下子把刘子希噎住了,不是凡尔赛,他老是忘了自己是个侯门公子这回事,毕竟父子两现在一心都扑在搞事业上头,都没工夫出去花天酒地。 “那我爹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刘旺依旧不解的摇了摇头。 “那老爷的,以后不都是你的吗?” 刘子希没办法跟这个傻孩子交流,就歇了和他说话的心思,两人一前一后骑在马上往明珠酒楼去。 到了明珠酒楼楼下时,酒楼刚刚开门,胡大海有些惊讶的看着刘子希。 “世子不是中午过来吗?” “有事和你商量。” 刘子希翻身下马,胡大海急忙将刘子希迎了进去。 一间雅室里头,胡大海将刘子希请到上座,自己则给刘子希沏起茶。 “世子说的是什么大事?” 刘子希接过茶并没有端起来喝,而是示意刘旺将手中的麻将盒子递给他。 刘子希打开盒子,胡大海只看着盒子里一些雕刻了字画的木块。 “我要说的事,与这个东西有关,我先给胡掌柜介绍一下这个东西。” 刘子希把盒子里的麻将倒了出来,胡大海取了几块在手里把玩着。 “这就是世子说的不管文武都可以一决高下的东西?这东西需要棋盘吗?” 刘子希端起茶抿了一口,同时摇了摇头。 “不需要,只要有一张桌面四周围起来的桌子,就可以了。” 胡大海觉得要是能像刘子希说的这么方便,那这玩意将不会成为只有达官贵人才玩的起的东西,而是可以成为全民都可以参与的活动。 胡大海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他兴致勃勃的抬起头来。 “世子可以为在下介绍一下这个东西的玩法吗?” 刘子希继续喝着茶,并没有急着回答胡大海的问题,而是让刘旺把麻将收了起来。 “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和胡掌柜商量,至于敢不敢做,就看胡掌柜的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陆续到场 胡大海看着刘旺收回去的麻将一时陷入了沉思。 “世子这是告诉在下做这件事需要投名状吗?” 刘子希轻笑一声,紧紧地盯着胡大海不安的眼睛。 “是,也不是,这件事可以给胡掌柜带来巨大的利益,但是同样,胡掌柜得答应我一件事情。那就是为典签办事。” 听到刘子希的话,胡大海吓得坐在了地上。 “世世子,我只是个开酒楼的商人,哪有那么大本事。” 胡大海的话,刘子希并不意外,因为胡大海是一个商人,在分给他的利益不够之前,他知道胡大海一定不会同意的。 刘子希站起身走到惊慌失措的胡大海面前蹲下。 “这个东西,必将会发展成一个全汴京,乃至全大庆都兴起的玩意,而胡掌柜这酒楼将会是它出现的地方。而且我有一整套配备的方法,让这个简单的东西,成为一本万利的买卖。“ 刘子希凑得有些近,胡大海咽了咽口水,大脑飞快的运转着,他在权衡利弊。倒不是他有多么害怕为典签办事。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确认典签会不会被这些文官们搞下台。若是典签被搞没了,他胡大海也没办法独善其身。 “世子想让我做什么。” 胡大海试探性的问了问,谁知刘子希却站起身,准备推开门离开。 “胡掌柜还是好好准备我今天要用的雅间,记得让你店里的伙计离远些。 这件事我自会去找别的东家,只不过到时候若是明珠酒楼没办法稳坐这汴京第一酒楼的名头,还望胡掌柜多多海涵。“ 胡大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是的,他慌了,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果放任刘子希离开,那么从此以后,刘子希刚刚拿出的那个东西就再与他无关了。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了,他只能跟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世子等一下!” 胡大海大声喊出,站在门边的刘子希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胡掌柜还是有魄力的。” 胡大海此时汗如雨下,他不知道他一时冲动之下作出的这个决定会不会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刘子希坐回上首,端起茶壶给胡大海续上茶。胡大海也撑着肥胖的身子从地上站起来。 “这一回世子可以告诉我了?” 胡大海坐回位置上,战战兢兢得接过刘子希递来的茶。 “这件事我希望胡掌柜烂在肚子里,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都不能提及。“ 胡大海知道,刘子希接下来给他说的东西,将会成为人生的转折点,各种意义上的。 从刘子希到明珠酒楼,直到中午时分,除了刘旺替胡大海出来指挥伙计们怎么装桌子以外,刘子希和胡大海两个人一直在交谈中度过。 胡大海从雅室出来的时候,内心中波涛汹涌,他尽力的让自己显得如同往常一般。 他不知道刘子希怎么敢把这种事情交给他做,出于信任吗?胡大海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自己否决了。 刘子希似乎真的是与自己合作,按照他的说法,这一块带来的利益,与自己的酒楼不相伯仲。可酒楼的成本高,并且烦琐。 而刘子希让他做的事,却几乎可以说是只需要一轮成本,就可以坐享其成。 然而凡事都是有代价的,胡大海想着刘子希后半段给他说的话,一时间还有些后怕。 可是这么大的利益他没有办法拱手让人,胡大海长舒一口气,将最后那一点犹豫抛之脑后。 “那胡掌柜就先忙,我去迎接诸位大人。” 刘子希了却一桩心事,此时春风满面。他拍了拍胡大海的肩膀,径直下楼去。 胡大海望着刘子希的背影一时愣神。 “这位真的是那个纨绔吗?” …… 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刘子希站在明珠酒楼楼下,准备迎接今天的几位宣传官。 首先到的人让刘子希有些意外,竟然是诚意伯。 “世侄,这回又是什么动静啊?上次你的诗会我还记得呢。” 刘子希急忙迎上去,心想莫不是自己的心思被这贼老天听到了?自己今天早些还在念叨着找诚意伯取经,诚意伯这就来了。 “林世叔,安阳侯寻来助阵的是你吗?” 诚意伯朗声大笑,意气风发,在刘子希的指引下进到明珠酒楼内。 “那家伙字都认不全几个,怕文的玩不过那饶尚书,这不就把我叫来了。” 虽然林妙十分嫌弃他这位父亲,可他父亲在这一档子勋贵中,算是称得上饱读诗文了。 “你说的那玩意呢?拿来我先研究研究,可不能输给那些措大!” 诚意伯放下茶杯,朝刘子希招了招手。 “还好我来得早,你这老匹夫,竟还想舞弊!” 门外饶尚书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指着诚意伯就开始骂,显然是听到了诚意伯刚刚的话语。 诚意伯自知理亏,也不和他争论自顾自的喝着茶。 刘子希急忙安排饶尚书先坐下,可谁知饶尚书竟甩开手。 “我不和这老匹夫坐一块,刘世子说的那东西,总不能是在这大厅里弄。先带我上去。” 说罢,饶尚书也是拔腿就往楼上走。 “你不想和我坐,我还不想和你坐呢!” 诚意伯闻言也是双手抱在胸前白了饶尚书一眼后挪了挪身子,背对着饶尚书。 无奈之下,刘子希只好让伙计带着饶尚书先上了楼。而诚意伯继续在楼下等待。 安阳侯来后听诚意伯说起饶尚书刚刚的样子,也是怒发冲冠。 “说的好像谁乐意搭理他似的,怎么,先上去还来先做准备不成?” 别说,饶尚书起了这么些个心思的,不过他不是自己想要做什么准备,他是怕刘子希帮安阳侯他们做了什么准备。 他到了楼上,四处查看着这间雅间,看有没有刘子希为了让安阳侯作弊留下的东西。 这处雅间他不是没有来过,这里除了平日里的东西之外,只是多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立在正中。桌面四周被二指宽的木板挡了起来。 除了这张奇怪的桌子,饶尚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算他刘家小子知道要公平!”?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误事的酒 按理说人也算来的差不多了,可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勋贵和文官,刘子希仔细点了点,足足十几个人。 “哟嚯,朝堂里小半都在这了。” 文官们在楼上,勋贵们在一楼大厅,一楼的诸位勋贵呼朋唤友,勾肩搭背,好不热闹。 反观楼上就文雅了许多,文臣里的关系网不像勋贵里那么简单纯粹,毕竟大庆才十八年,这些基本都还是一代勋贵,那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而文臣就复杂了,有前朝老臣,有开国前投奔官家的,也有开国后科举考上的。谁谁谁是同窗,谁谁谁是同科,他们甚至十分看重同乡。 这位是谁的老师,那位是谁的先生,总之这些人攀起关系来,那叫一个错综复杂,刘子希光是听了几嘴就觉得头皮发麻。 时间已至中午,总不能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饿肚子,刘子希先是找胡大海安排了一场宴席。 席间,安阳侯几度叫了伙计到身边来,可等着伙计来了,他又一脸不舍的摆了摆手,让伙计退回去。 诚意伯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边不解的推了推安阳侯的肩膀。 “咋了这是,逗人家伙计好玩呢。” 安阳侯面色烦躁的抹了一把脸,抓起桌上的茶壶掀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他娘的,我这人一紧张就想喝酒,一喝酒就坏事。” 安阳侯表情暴躁的用袖口擦了擦嘴,刘子希光看着就觉得他坐如针毡。这不就陷入死循环了吗,喝了要坏事,不喝就紧张。 看来安阳侯把今天这场麻将想的太严重了,刘子希对着伙计招了招手。 “给安阳侯上点喝了不误事的酒。” 安阳侯闻言不解的看向刘子希。 “哪有不误事的酒?” 刘子希故作神秘的道。 “主要是今天这事也误不了,侯爷您就放心喝,不过咱先说好,喝几杯。” 安阳侯纠结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伸出两个指头,后又一咬牙一跺脚,变成了个三。 “给侯爷上酒!” 不等安阳侯再犹豫的机会,刘子希摆了摆手,让伙计去拿酒。三杯酒下肚,安阳侯面色有些红润,不过整个人还是十分清醒的。 “舒服了!” …… 半个时辰后,刘子希眼见正午已过,诸位大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走到楼梯处,保证楼上和楼下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拍了三下手。 “诸位大人,咱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安阳侯和饶尚书的赌约,这赢的人,就能拿走汴京河边那古玩店的那幅画……” 安阳侯闻言,整个人从座位上蹦起来,指着楼上脱口而出。 “什么画,老子就是看他们……” 安阳侯话没说完,被诚意伯急忙站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巴。 “呆子!不这么说到了官家面前你怎么说,说你看这些文官不爽?” 安阳侯被捂住嘴巴时还有一些不爽,但听到诚意伯的话细细想了一下,随后低下了声音。 “对啊,这大伙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这话还真不能说出来。” 见安阳侯反应过来了,诚意伯抬起手示意刘子希继续。 “这饶尚,安阳侯精于骑射。这要比文也不是,比武也不是。所以小子为诸位想了一个办法,还请诸位移步楼上。” 伙计早已把楼上收拾了出来,这明珠酒楼有两处楼梯,都不用人引导,这些文官和勋贵们就好像安排好的一样,一波人走一边,到达刘子希所说的雅室。 雅室正中一张大方桌立在那里,路过的人都无法不去在意。 这间雅室十分之大,装下这十几个人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除了要参加麻将的四人之外,其余人楚河汉界一划开,一边是勋贵,一边是文官。 都在交头接耳,对这个地方心存疑惑,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是刘子希设下的骗局。 “世子,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手里抱着个盒子,莫不是想下黑手!” 说话的是有一个御史,刘子希无奈的看着他,这人都没坐定呢,慌什么嘛。 “好了,诸位大人安静一下,听小子来为诸位大人解释一下今日咱们进行的这项比拼的玩意。” 刘子希说着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露出麻将的真面目。 “哈哈,这是什么棋子吗?难不成安阳侯觉得能在这棋道上赢过我等?” 刚刚说话的那个御史离刘子希最近,看到刘子希盒子里的这些木块,笑出了声,望向勋贵集团这边的眼神里尽是怜悯。 安阳侯昨天晚上听过刘子希说不是棋子这一类的,可是被这位御史一激,也觉得刘子希在耍他们。 “刘家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子希将盒子里的麻将倒在特制的这张桌子上,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大人,小子哪有胆子耍诸位,这玩意的确不是棋子,至于玩法嘛……” 刘子希说完后拍了拍手,两个小厮抬着一块贴满了字和图画的板子立在刘子希身后。刘子希回头看了一眼板子,确定没有遗漏,微笑着回过身。 “接下来小子就为诸位大人解释这东西怎么玩。” 接下来的时间刘子希没有刻意去解释那些复杂的东西,只是从最起初的庄家多一张,每轮每人摸一张牌开始教起。 还有怎么算听牌,怎么算和牌。还有几个特殊牌型。这些东西刘子希觉得够用了,再多了只会扰乱他们的大脑。 “刘家小子,你这玩意也没啥意思啊!” 得益于刘子希的图画,安阳侯虽说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就这么个东西怎么就能解决他们的矛盾。 饶尚书难得的和安阳侯意见相同的点了点头。 “这玩意太过简单,比起博弈,对我等而言,不过是游戏罢了。” 听到两人说话的刘子希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麻将这种东西,可不是看规则就能感受到魅力的。 “诸位大人试一试便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开场 诚意伯也站出来打圆场,他对于刘子希说的这个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 “来都来了,就看看这小子给咱们准备的这,叫什么来着?” 刘子希为几人挪开椅子,扶着安阳侯坐在椅子上。 “麻将。” 诚意伯也顺势坐在椅子上,挪了挪位置,找到自己舒服的姿势。 “哦对,这个麻将,哎,饶尚书刚刚话说那么满,不会是怕了,我和安阳侯都坐下了。” 饶尚书闻言干咳一声,提起衣角来到桌子边坐下。 “谁怕了,我是怕你输不起。” 陪饶尚书来的是他的一个学生,此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也坐到饶尚书的下手。人员坐定,文官们率先为饶尚书和他的学生打气。 “饶尚书和郭郎中,可不能输给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啊。” 刘子希一听,郭郎中?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 刘子希侧过头看向身侧的郭郎中,只见郭郎中不露声色的朝刘子希勾起一抹笑容。 看着这张和郭珊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刘子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魏王会这么支持他去做了。这位郭郎中,可是典签的暗棋啊! 那他还有什么顾虑呢? “至于没有在桌上的诸位大人,和下棋一样,观棋不语。更不可将别人的牌说给自己人听。我想诸位都是能做到的。” 诸位勋贵自是毫不犹豫的点下了头,他们不屑做那样的事,至于那些文官嘛,他们早就各自盯好了,要是有人敢做小动作,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只怕是不会说道理的。 “那咱们就开始,这第一圈,咱们就当熟练规则,不计输赢了,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没有人反对,刘子希示意开始,饶尚书的庄家,几人在刘子希的指引下,磕磕盼盼的砌好牌,动作生疏的开始了这一局麻将。 每个人摸牌打牌都要将全部牌看一遍,十分的小心翼翼,不仅桌子上的人,围观的人也紧张了起来。 一时间雅间内只有木块拍在桌上的声音,以及几位年纪大的人咳嗽的声音。 “二万。” 在摸了几回牌了后,郭郎中已经理解了这个游戏运作的道理,逐渐熟练起来,自顾自的说出自己打的牌。 刘子希看着这个场景不得不感慨,这片土地上的人,无论什么时期,对麻将都是这么敏感。 “我要碰!” 安阳侯一边埋着头盯着自己手中的牌,一边举起手来。可多看了两眼之后又扣了扣自己的脑袋。 “要两个才能碰是。看错了,继续继续。” 刘子希就这么四边走动不断地指导着四人怎么进行,毕竟说好了这句不算成绩,也没人觉得刘子希的动静有什么不对。 “世子,我这是和牌了?” 就在刘子希给饶尚书讲解着下手打的牌不能吃的时候,郭郎中摸起牌看了一眼,举起了手。 听到这话的文官纷纷凑起脑袋来看了过来,刘子希也有些惊讶的走了过去。果不其然,郭郎中真的和牌了。 刘子希不得不在心里对郭郎中竖起了大拇指,这难道就是天生的麻将好手。 “郭郎中的确和牌了,郭郎中这是天赋异禀啊!” 刘子希说着把郭郎中的牌倒了下来,众人照着刘子希刚刚说得规则对比了一下,郭郎中确实是和牌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饶尚书了,他这个学生主动请缨来,他一时间也找不到更相信的人,这才带着他来的,没想到如此让他惊喜。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学生!好!好!好!” 饶尚书连说三个好,喜悦之情跃然脸上。郭郎中不卑不亢的朝饶尚书拱了拱手。 “先生教育的好。” 诚意伯冷哼一声把自己的牌倒了下来,刘子希一看,嚯,这位更是重量级。这第一把就已经做了一把七对了。若是郭郎中没有和的话,下一张就是他自摸了。 “是你们运气好,看看我这牌。” 安阳侯埋着头看了看自己这还在找搭子的牌对诚意伯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啊老弟!哈哈哈!” 诚意伯十分得意的甩了甩自己的秀发。 “世子,我已经悟了。快开始,他们声音太大了,我想让他们闭嘴。” 饶尚书抚了抚了自己的胡须浅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天高地厚,那就依了你,开始。” 不等刘子希下口令,几人已经洗起牌来了。牌局正式开始,刘子希也不能再置喙了,只好由着事情发展下去。 这一轮两边人都志得意满,安阳侯的牌极好,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聒噪!” 饶尚书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现在十分难受,手里面一个一三条,一个七九万,死活都进不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可麻将可不是起手牌号就能赢的,做了再好的牌,摸不到和牌,就等于零。 两边围观的人渐渐的坐不住了,看了两把他们也算是明白怎么打了,看到桌上的人打出渣操的时候都会咬牙切齿的叹着气,恨不得上场去替他们打。 “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诚意伯摸起牌来,兴致勃勃的往桌上一拍。还在犹豫拆哪边进牌的饶尚书凑近身子看了看诚意伯的牌,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讪讪的坐下。 他有点不明白了,按道理来说自己已经完全弄明白了这个所谓麻将是怎么玩的了,甚至他还有一套用更大概率和牌的办法,可怎么就是摸不上呢? 可能这就是麻将的魅力所在,没有任何理论能战胜真正的欧皇,哪怕将自己获胜的概率提升得高过任何人,可只要不是百分之百。 那就有一切可能。 第一圈结束,勋贵这边暂时领先,郭郎中安慰着饶尚书。 “先生不必急,学生有办法。” 第二圈,果不其然,郭郎中这把如有神助,仅仅摸了两圈牌就听了牌,又摸了三圈就和了牌,番数上比之诚意伯刚刚那把更要高上一些。 “好!好!好!” 饶尚书又是连着三个好,刚刚因为不能听牌带来的不好情绪一扫而空,虽然他还是有些困惑自己为什么不能和牌,但现在首要目标是赢下对面这些讨人厌的勋贵。 诚意伯和安阳侯虽然输了这一圈,不过确实自信满满。 “这小子说的没错,这东西果然有趣,又公平!来继续!这才刚刚开始呢,饶尚书先别得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紧张刺激的最后一局 牌局继续进行着,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包括围观的文官和勋贵都搞懂了麻将的玩法,大家都揪心的看着场间的局势。 这不只是一场麻将,赌注也不只是一幅画,而是面子,关乎这些文官与勋贵之间某种意义上分个高下的面子。 刘子希模仿着前世见过的那些麻将会所,让明珠酒楼的小厮们又是端茶送水,又是瓜果点心的往里面送。 偶尔小厮出门进门时,门外的胡大海都紧盯着房间里的气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麻将不管是打的人,还是看得人,都非常的投入。 刘子希许诺的那些东西似乎也不是给他画的大饼,他能想象得到,这个东西一旦宣传开来,将是一番什么样的场面。 “世子诚不欺我。” 心声说出来的胡大海急忙捂紧自己的嘴巴,他和刘子希之间还有一个秘密的约定,那可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 一个时辰过去,文官这边的分数略胜一筹,还有两圈牌,勋贵这边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而就在这个时候郭郎中轻咳一声,向刘子希递来了眼神,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刘子希还是读懂了郭郎中眼神中的含义。 需不需要放水。 刘子希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若是勋贵们赢了,只不过是杀一杀文官们的脸面,让她们再一次吃个瘪,可若是文官赢了,以那些人的文笔功底,这件事会被宣传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以后他们赢不赢刘子希管不到,不过今天,文官不能赢。 因为刘子希需要勋贵的这场胜利让那些反对的声音小一点。 若是本没有郭郎中这么个人,那么今天的输赢刘子希可以不在乎,至多是身上的压力再大些,不过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肯定是要让事情往自己需要的方向发展。 刘子希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郭郎中立马心领神会。 抹了三圈牌后,郭郎中一个六条的精准点炮,成就了安阳侯手中的清一色。 “哈哈哈,胡了!” 安阳侯把牌推倒,郭郎中难以置信的看着安阳侯手中的牌,露出懊恼的表情。 “学生失算了,先生恕罪。” 不得不说郭郎中的演技那是没得说的,那种意外和懊恼表现得淋漓尽致,若不是刘子希知道内情,定然也会觉得这是一次意外。 “罢了罢了,最后一局了,咱们哪怕是一个最小番数的牌,也能赢下。” 饶尚书长叹一口气,这一次分数拉得太近了,不过勋贵们需要和一个番数高的牌才可以获胜,他们则只需要和牌就可以赢。 如此看来,他们获胜的概率还是十分之大的。 “哼,乾坤未定,饶尚书怎么就像是料定我们输了?” 诚意伯冷哼一声,虽然他现在心里也有点虚,但是气势这一块还是拿捏住了。 话不多说,紧张刺激的最后一局开始了,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郭郎中喝掉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长舒一口气。 饶尚书看到自己的学生此时因为刚刚的失利而倍感压力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紧张。” 郭郎中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被饶尚书这一下鼓励到了,但饶尚书不知道的是,郭郎中紧张的可不是怎么让他赢。 郭郎中这把任重而道远,不仅要预料到勋贵这边的牌,还要自己有机会能喂牌,这才是他感觉到压力的地方。 牌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了言语,雅间内只有麻将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围观的众人就连呼吸都短了一拍。 饶尚书这把运气不好,起手的牌很烂,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接下来能补上牌,或是郭郎中能够拿下。 两三圈牌摸过,饶尚书手里牌还是没有起色,他现在内心十分的慌张,不断的眼神示意郭郎中。 而我们的郭郎中此时满门心思都在观察着诚意伯和安阳侯打出来的牌,从而推测着他们手里是什么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饶尚书距离听牌还差两张,手里捏着的对子也一直没有人打出来碰,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和牌的想法了。 他也做起了郭郎中做的事,那就是去猜测郭郎中手里的牌。 反观勋贵这边,他们的压力不会比饶尚书小,因为这一把必须做大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诚意伯早就和牌了。 随着手中最后一张万字打出,诚意伯终于做成了条子清一色,可他要和的牌,只剩下一张边七条。 牌堆还有没人两张的机会,他不敢去赌流局的下一把。 郭郎中观察着诚意伯的脸色变化,诚意伯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的那一刻,被郭郎中抓住了神情。 郭郎中看着诚意伯面前的牌,确认了他现在手里是条子的清一色。可是条子已经打了太多了,诚意伯的牌能和的概率十分小。 轮到饶尚书,他满心紧张的摸起牌,这是他仅有的两次机会中的一次了。 并不是他需要的牌,饶尚书的心情降到了冰点,他无力的将牌扔到桌面上。 “七万。” 听到七的那一瞬间,诚意伯的眼角动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要的七条,不过片刻后恢复了正常,他不能被人看出来。 可目光如炬的郭郎中还是捕捉到了诚意伯那一下的神色波动。 诚意伯要和七条! 郭郎中得到了这一个信息,可是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他没有七条。自己还能摸两次,场下有三个七条,这个七条极大可能是被人握在手中的。 而此时这个七条,就握在饶尚书手中! 郭郎中不知道在谁的手中,不过他现在要赌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像诚意伯一样做出一个动作,让人误以为他要和七条。 若是在安阳侯手中,那安阳侯必定不会打出来,若是在饶尚书手中,那他一定会打出来给自己和。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郭郎中探出身子,看了下饶尚书打的七万,随后一脸失望的坐下了。 饶尚书捕捉到了这个信号,不过他不知道郭郎中要和的是七筒还是七条,而他的手里也只有七条。 轮到安阳侯摸牌,他自摸了,但是他算了一下分数,不够,他必须杠上花才够。他挠了挠头,十分不忍心的扔掉了这张自摸的牌。 轮到诚意伯,没有意外,他摸不到七条,因为同一张牌只有四张。 现在压力来到饶尚书这边,这是他最后一次摸牌,不是七筒。那他能为郭郎中做的,只有手中这张七条了。 他十分忐忑的将手中的七条打出,已经没有他摸牌的回合了,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 同样是一半的概率,不过在他感受到了郭郎中的动作时,这件事就变得只有一个可能了。 “胡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属于勋贵的胜利 然而饶尚书期待的声音并没有响起,满心欢喜站起身来的,是诚意伯。 诚意伯迫不及待的倒下了自己手中的牌,生怕饶尚书后悔把牌捡回去,但显然这是规则并不允许的。 郭郎中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眼神中尽是绝望。 不过这是他装的,他现在心情十分好,他赌对了,这张牌在饶尚书手里。饶尚书不是没有猜出诚意伯要的是条子,只是刚刚诚意伯的动作没有被他捕捉到罢了。 再说了下面已经打过三张的牌,他怎么知道会中奖呢? 饶尚书颓坐在椅子上,他不甘心,他一脸迷茫的看向郭郎中,郭郎中无奈的倒下了自己的牌。他要和的是七筒。 这一波郭郎中的眼睛被刘子希看在眼中,她只恨没有办法为他鼓掌欢呼,太秀了,直接秀麻了。 什么是无名英雄,什么是最佳助攻,什么是站在成功背后的男人,说的不就是我们郭郎中吗! “哈哈哈,老林!可以啊!哈哈哈哈哈!” 安阳侯太高兴了,这赌局是由他和饶尚书提起的,现在他获胜了。 诚意伯和牌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裳站起身来,学着这些文官们打招呼的样子朝饶尚书和郭郎中拱了拱手。 “二位,承让了!” 随后绷不住的笑出声来,饶尚书背后的文官们此时也是脸色铁青,只差一点点。可是他们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是饶尚书,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这并不能怪饶尚书,更不能怪给出场外信息的郭郎中,按理来说,郭郎中这已经算是作弊了,他们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说出来是看错了郭郎中的信号。 现在怎么办呢? 凉拌! 而勋贵这边就表现得激烈多了,他们一边欢呼雀跃,一边飚着垃圾话。 “就这啊?不是说这玩意算是你们欺负人吗?怎么被欺负了呀?” 然而文官这边虽然气恼,但是无人出言反驳,事实就是如此,输了就要立正挨打。 刘子希见气氛差不多了,赶紧出来主持场面。 “诸位大人对这个结果没有什么异议?” 饶尚书作为罪魁祸首,虽然有一千万个想再来一次的心思,但现在败局已定,总不能出尔反尔,只能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郭郎中一脸不忍的看向自己的老师,眼中尽是自责,饶尚书看到他的样子,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如此一样,郭郎中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下了头。 结果宣布完了,勋贵中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这算是他们第一次以武力以外的方法战胜了这些文官。 这以后再说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那幅画就归安阳侯所有。” 这时候谁还在意那幅画呢?当然也没有人在意刘子希的话。除了安阳侯。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那幅画,我也看不懂,不过看饶尚书这么喜欢,稍后就让下人装好,送到饶尚书府上!” 安阳侯说完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转过身去冲身后的勋贵们挑了挑眉,勋贵们一个个都背着笑意的看向那些文官。 “刘小子,让店家给我们上酒!哥几个咱今天不醉不休!哎,就在这里喝!今天这地方旺我!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的刘子希点了点头,出门去招呼伙计上酒菜。 而那些饶尚书和那些文官们相视一眼,默默的退出了雅间,这里是胜利者的庆祝场地,他们这些失败者该退场了。 明珠酒楼楼下,饶尚书很是气不过,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们怎么会输。 “今天刘家那小子说的规矩,你们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饶尚书身后这些人基本都是他平日好友,或是与他沾亲带故的人,自然是向着他的,也同样感到气愤,听到饶尚书的话,他们仔细的回想了一番。 “老饶啊,确实没问题啊哎” 饶尚书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是想找些心理安慰,可这样没有办法做到。 此时一家茶馆出现在他的身侧,他细想了一下,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抬脚走了进去。 “店家拿纸笔来!” 八个人围在一张桌子边,饶尚书将牌型和规则洋洋洒洒的写了下来。递到郭郎中的手里。 “大家都看一下,这是我总结出来的方式方法,这一次咱们输了,但是既然这玩意出来了,咱们就不能输第二次,我刚刚写的东西,望诸君回去以后可以温习一下。咱们争取下一次战胜这些武夫!” 饶尚书的动员十分鼓舞人心,在武道以外的地方输给这些勋贵让他们现在十分羞辱,这样一个类似下棋的东西,他们竟然输了。 “好!” 茶馆里,除了郭郎中外,起码都是红袍的几名官员开起了麻将技术交流大会,下定决心势必在下一次大败这些勋贵! …… 明珠酒楼内又是另一番场景,众人推杯至盏,载歌载舞。 “高兴!真他娘的高兴!” 安阳侯此时喝得面红耳赤,话都说不明白了。刘子希见情况差不多了,带着刘旺默默的退了出去。 走出明珠酒楼,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刘子希觉得像是活过来了一番,他们往前稍走几步,就看见茶馆里围了许多人。 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位好为人师的文官们向茶楼里的围观群众科普起了麻将是什么。 刘子希浅笑一声,并没有走上前去凑热闹,因为他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麻将将在极短的时间内风靡整个汴京,而自己将做出第一个高档的麻将会所。 这件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向官家请示一下,因为这需要一大笔钱,从装修到运作,都离不开钱。 刘子希一个月俸禄才那么点钱,也没有花自家钱给官家办事的道理,所以这个钱必须是要给官家要的。 更别说现在小弥静养在自己家里,也是个不小的麻烦,这小弥静的伙食费,也得官家报销报销。 “旺仔,咱得先进宫一趟。”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项目朕投了 宫里官家刚刚听说了今天明珠酒楼的事,就听到林伴伴进来通传说是刘子希来了,官家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 刘子希进到文华殿里面时,官家已经坐到了矮几前自顾自的喝着茶,听到刘子希的脚步声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坐。” 刘子希见过礼之后也大大方方的坐下,一天没休息的他现在也很累。 “你说的那个玩意那什么麻” 林伴伴急忙弓着腰补上。 “麻将” 官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麻将,我都听说了,真有那么神?玩了几把就可以玩明白,不用像下棋那样背这背那的,说起来我最怕下棋了,老秦相公当初教我下棋的时候基本都是睡过去的。” 官家像聊家常一样的和刘子希说起往事,这让他有意思意外。 “改天也弄一套送宫里来,我也看看是什么玩意能让饶尚书他们几个都快要废寝忘食了。” 刘子希急忙应下,并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臣打算在汴京开一处麻将会所,陈设场地都会布置得十分精致,还会有极好的服务,面向的就是京中的达官贵族。” 官家闻言挑了挑眉望向刘子希。 “怎么?朕给你的俸禄少了让你要在外头去赚钱了?” 刘子希听得出官家是在开玩笑,急忙解释道。 “臣是想以此作为一个收集情报的据点,也是一个暗桩点。” 管家闻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地方要是由你来开,那些人敢去吗?即便去了也是一个个捂紧了嘴巴去的,因为他们都会猜到你弄那个地方的理由。” 面对官家的疑问,刘子希的神色并没有变化,因为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臣自是知道,这也是臣故意而为之的。” 官家一听刘子希还有招,也来了兴致。 “哦?说说看。” 刘子希整理了一下言语,把自己的打算对官家全盘托出。 这一说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官家从一开始的玩味,也变得神情严肃的思索着。 刘子希话已经说完,官家依旧还是用指头不断敲击着矮几,这是他思考时常用的动作。 刘子希没有去打扰官家的思索,因为官家思考和考虑的东西一定是比刘子希更为宏观和仔细的,或许自己觉得万无一失的计划,在他的面前都会变得漏洞百出。 “可以,不过还是要做的更隐秘些,具体怎么做,找魏王商量着做,说要多少钱。” 刘子希一听,有戏!伸出手比了一个三。 “三千贯,倒是不多,走的时候让林伴伴给你带上。” 刘子希尴尬一笑,挠了挠头。 “三万贯。” 官家听到这个数字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不是给朕要钱,是要命来了,三万贯你倒是张口就来。” 刘子希的话还没说完,他清了清嗓子。 “不含房租” 官家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子希。 “是拿金山银山去装扮吗要这么多钱!” 刘子希十分尴尬的笑了笑。 “金山银山俗气了,这名家字画,林园怎么布局,院落怎么规划,里面多的是学问。” 官家眯着眼有怀疑的目光看着刘子希。 “你懂这些?” 刘子希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略懂一些。” 说是略懂,其实就是没有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以前不是没有见过那种奢华的宋朝时期的林园,照着记忆里的样子照搬就行了。 “那我出了钱,我占多少股?我九你一?” 刘子希听到这个数字,不得不感慨这资本家都不敢这么剥削。 不行,得为自己争取一下。 “这麻将也是咱这出来的,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仿作,但我有把握这些达官贵人们到了我这就走不掉。” 官家听着刘子希的保证,算是松了口。 “我八你二。” 合着说半天就多得一成,这技术入股还要包经营,官家坐着收钱就想拿这么多,若是因为他是天子,刘子希早就暴起了。 “这地方也包管赚钱,最多一年时间我就有把握回本,这经营的人我也找好了,绝对是一把好手!” 任由刘子希说得天花乱坠,官家依旧不动如山,只是玩味的看着刘子希。 “说了这么多,你想要几成?” 刘子希见这些大饼都失效了,只能拿出最后一招,坐地还价。 “四成” 刘子希刚一说完,官家立马抬起手打断他。 “想都别想,三成,不能再多了。” 刘子希喜出望外,三成本就是他准备好的,没想到官家答应的这么爽快。 “成交!” 官家举起用手指头不管点着刘子希,眼里都是笑意。 “你小子,讨价还价的本事不知道是去哪学的,这天地下打着朕的名号做生意,敢要三分利的估计就你一个了。” 现在谈拢了,刘子希也不用顾忌那么多,自豪的仰起头。 “那您不看看,这天底下也只有臣能做成这件事了。” 官家轻笑着冲林伴伴扬了扬头,刘子希知道这是要去拿钱了,急忙出声。 “官家还请稍等,臣还有一件事。” 官家端起茶抿了一口。 “说,是弥静的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眼前的人,刘子希十分好奇弥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连官家都这么在意,但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前两年要把她放在含光寺里。 “是的,臣有些不解,官家为什么一定要让臣来照顾她,不知她是什么身份,还有就是家里常年没有女子,这弥静住进来以后什么都要重新置办,这也是一笔不小的” 刘子希还没说完,官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身份你别去问,你就当她是个公主一样照顾着就行了,当然哈,她不是我的女儿,别瞎猜。你就什么都按最好的来,其他的什么都别问。 至于钱,一个小姑娘是能把你家吃穷了是怎么的,服侍的人我送去了,院子是你家本就有的,找你老子要去。” 刘子希本以为官家多多少少会给自己透露一点点信息,但没想到官家不仅什么都不说。 还不给钱!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见李纪 眼见拿不到钱的刘子希一下子尬住在了原地,这不合自己的预计啊! “魏王查出来那些勋贵的宅子估计抄出来了,明日你去接手了,尽快找出安置的办法来,太子那里我今天已经和他说过了。 有什么你们就商量着做,这件事办好了,才是对朕来说,真正的大好事。” 刘子希万万没想到,官家不给钱就算了还要岔开话题,还是如此生硬的岔开。 而且岔开话题就算了,还要站在大义的角度让刘子希没办法还嘴。 不给钱就不给钱嘛!真的是! “是,臣明日就去办。” 官家说完之后,直接朝刘子希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这直接让刘子希堵在嗓子眼的话无处释放。 合着小弥静就这么算是她家的人口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刘子希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总算是结束了今天一天的事情,积累已久的困意席卷而来。 进宫时他就已经不是自己骑马来的,而是让刘旺驾车来的,回去路上这一靠着车厢,刘子希的眼睛就缓缓闭上了。 他甚至什么时候到家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刘旺把他叫醒时,天都已经黑了,刘子希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倒头就睡。 一夜无话,睡饱了的刘子希精神抖擞的从床上爬起来,这一刻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睡饱了心情就会好一些,刘子希一边哼着歌,一边洗漱。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哭闹声。 刘子希只见一个手里拿着帽子的小光头,鼻涕眼泪满脸的都是的朝着自己跑来,让人觉得最为滑稽的是小弥静身上穿着一身襦裙。 本应该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却因为那一头的锃亮加上瘪起的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哥哥!!!她们要杀了我!” 小弥静一顿小跑往刘子希的怀里钻了进来,身后是一群气喘吁吁的丫环。 刘子希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一定是这些丫鬟们要给她打扮得像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可是小弥静这么长时间都是作为一个小沙弥生活着。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有些接受不了,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跟谁学的呢,她们怎么会杀你呢?” 小弥静把眼泪直接揩在刘子希的官袍上,让刘子希一阵心疼,当然心疼的是衣服。 “她们就是要杀了我,让我带那个帽子,还要穿这种衣服,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呢!” 刘子希掩面无语,不过还是有点理解的,这突然的转变不能接受还是情有可原的。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用一下子逼迫她,你们慢慢让她观念转变一些以后,才让她去做这些就好了。 现在她头发也没有长出来,也没啥人可以去见,你们就多陪陪她玩,从玩里面教她些东西就好了。” 丫环们听着刘子希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边玩边学? 还有这种方法的?而且小姐本就是女孩,她都不是喜欢穿男子的衣服了,她喜欢的是袈裟啊! 刘子希看着这些一脸茫然的丫环,也知道自己说的这种娱乐于教的办法对她们来说太过超前了。 “算了,等我今天晚上回来,我来告诉你们应该怎么教。” 刘子希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小弥静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小弥静,你今天就跟着这些姐姐在家里玩,回来我给你带糖葫芦,但是我们约定好了,你不可能再这么跑了好不好。” 对付小弥静,刘子希算是总结出经验了,没有什么糖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一定是糖不够。 但是一直吃糖对她牙齿也不好,只是现下刘子希一下子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他要出门了,总不能一直和她在这里周旋。 小弥静一听到有糖吃,哭喊声瞬间就停下了,虽然依旧扑在刘子希怀里,不过只是哽咽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真的?不可以骗人哦?” 小弥静仰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刘子希,眼神里满是期待。 “真的骗人的是小狗,不过刚刚我说的你也要做到。” 小弥静破涕为笑,点头如捣蒜。把她交回丫环的手里,刘子希总算能出门了。 来到典签后山,把自己的人马都拉上,直接前往位于刘子希家附近的一条街道上,这里就是那几位勋贵的老宅所在地。 刘子希的人到现场时,这里依旧还是一副刚抄完家的样子,只是过了一天而已,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那些桌椅四散的倒落在地上,原本热闹非凡的侯府现在寂静得吓人。 这些勋贵本人确实罪不可赦,可他们的妻女,家奴,确实遭受了无妄之灾,这是这个时代的通病,刘子希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他拿起地上一幅字迹娟秀的诗文,这应当是这侯府未出阁的女儿所写的,可接下来她的人生就得在教坊司度过。 何其悲凉,何其残酷。 他看着手里少女怀春的诗句,叹了口气。 “希哥儿这是叹气什么呢?” 刘子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只见太子正眉眼含笑的望着他。 太子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有一整只太子府的卫队,还有从诗会之后,每日与他一起进学的李纪。 几日不见的李纪现在整个人都更加自信了些,刘子希觉得这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大才子应有的样子,之前的李纪因为自己的出身过于自卑了。 “见过太子殿下。” 刘子希几人与太子见过礼后,李纪上前来与刘子希打着招呼。 “李兄几日不见,意气风发啊。” 李纪谦虚的朝刘子希拱了拱手。 “哪比得上世子,同样几日不见,就已经穿上了红袍。” 两人言罢相视一笑,太子最近几日被先生留的课业烦恼的不行,不过好在时常有李纪为他答疑解惑,这几天也是精进了许多。 这一次出来安置考生,总算是让他可以喘口气了,再加上他也是真心想为这些考生们做些什么。 “希哥儿,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安置这些考生,我刚刚可是看了,这原本应该来的户部礼部,可是一个人都没派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开会 确实就像太子说的那样,原本应该来核实考生信息的户部,和主持科举相关事宜的礼部,都没有人来。 这是那些人给的下马威,既然当着官家的面,刘子希和魏王都保证了他们典签能解决这个事情,那就你们典签自己做啊,不是能耐吗? 他们甚至都顾不上这事牵头的是太子了。不过好在太子还有自己的东宫属官,这些人在太子登基之后就会成为属于他的干事班子。 这些人都是比较年轻,和太子一样都需要时间磨炼的,他们会和太子一起慢慢经手这些政事,让他们日后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 现在刘子希需要做的就是把在朝堂上自己说的那一套理论拿出来,落实到每一个人身上。 “还请殿下属官们都来一下,咱们得制定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才能妥善安置这些考生。” 这些人早已等候在门外,大多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只有极少数的人是中年中第的,所以这个班子能陪伴太子的时间,会很长。 太子听完后,叫了身边侍卫头领去传话,刘子希这才发觉,太子对李纪可不是一般的看重,刘子希有预感,李纪这科只要能中,定会被太子重用。 在等待的时间里,刘子希在这侯府里寻了间书房,将两张长桌拼凑在一块,让那些人能够坐在一块。 太子自然是坐在首座,刘子希坐在太子的左侧,右侧则是东宫属官中不管是年龄还是资历都比较老的一位。看着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十分干练。 而刘子希这边出席的只有林成和刘子希两人,刘子希本想让二哥三姐他们一起听听的,谁料二哥他们对此并不感兴趣。 “世子你们商量出个结果,咱几个只管按吩咐做就是了,这些咱都不懂。” 于是,只有心思十分活络的林成和刘子希一起,师兄妹几个则先带着侍卫们去将这些被抄的宅子清理出来。 人都到齐了,众人先是朝太子行礼后这才算开始这场会议。 “诸卿都是孤的臂膀,官家既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到孤的手中,还望诸位能定出个具体的方案来。好让孤能不负官家重托。” 这是场面话,不过也表明了在座的人和太子的关系不一般。首先开口的就是坐在太子右侧的那位属官。 “臣以为,户部和礼部不作为,那就理应将相关的名录册子等交由我等,再由臣等登记造册,便于记录。” 这位的话说的很强硬,也有说法,比那些朝堂里的人好多了。这事要是放在朝堂上,那些御史第一件事,就是先告状。而在他这,礼部户部不作为,那你们就别参与了,把资料交出来,他们自己做。 刘子希十分赞同这个方法,这也与他想的不谋而合。 “好,齐卿说的有理,孤也认为这是户部与礼部的失职,这事孤自会告诉官家,但是咱们既然是来做事的,那我们就先把事做好。” 林成这几日都没有跟刘子希搭边,是因为他初到汴京很多东西都没有了解,这几天的时间,林成把汴京城这些官员关系网基本摸了个清楚,在知道要与太子共事之后,他更是把这些东宫属官的底都摸了一遍。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在座的东宫属官家里养了几只鸡,都被林成了解得一清二楚。 林成低下头,凑到刘子希身边小声的说。 “齐桓,六年前中进士,三年前进东宫,如今隐约是东宫属官的一把手。” 听到他的话的刘子希朝林成竖起大拇指,管不得官家都说自己需要这样一个人,倒不是他不能自己去打听这些,只是若不是到需要的时候,他根本想不到要去查探这些信息。 可真当情况发生的时候,哪还有时间给刘子希去准备这些,所以林成的存在,真的是解决了刘子希信息这一块的缺失,更别说这人还有一张巧嘴。 齐恒现在把问题抛出了,那就是要找解决的办法,这也是开这场会的理由。说大计划大空话,谁都能说,但要落到实处就得这样把每一个环节打通。 而现在立在他们面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手中没有考生信息,总不能来个人说自己的是外地考生就让他住进去。 “臣认为,这件事理应由典签司的几位去做。” 齐桓瞥了一眼刘子希几人,说出了这个话,刘子希从这个眼神里看出的是轻视,不过不是那种看不起,而是那种针对的轻视,而是对自己的一种自信。 不是针对谁,只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的这种轻视。不过人家确实有这个资本,刘子希只是耸了耸肩,看来自己还是被看轻了。 确实,在齐桓看来,刘子希不过是一个突然一夜之间有些才名的纨绔,靠着父辈庇荫才能坐到这个位置等他平起平坐。 刘子希也没办法直接去给人家解释,不过能看得出,这些人都是能干事的,刘子希心想被看轻就被看轻了,能做好事就行。 “这事交给我们,我立个军令状,商量完之后我就去。” 齐恒没想到刘子希答应得这么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来说第二个问题。如何分配这些住处。” 齐桓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刘子希的,自然这就是他给刘子希出的一道题,想看看刘子希有没有本事和他们一起共事。 这个问题不难,若是刘子希都答不上,那就只能让他们典签出力气就好了。 刘子希也看出了齐恒的试探,既然大家一起共事,自然是相处和睦些比较好,刘子希马上把自己做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首先,这些府中很多屋子都大小不一,有些需要几人一起住,将所有住人的地方登记造册,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若是结伴而来的就先分配这些几个人的屋子,当然来得晚了就只能塞进那些没满员的屋子了。 其次,需要一批床和被褥以及桌椅板凳,这事需要与相对应的商家沟通,我有一个计划,那就是冠名。我们不需要花一分一毫,反而会有商家争先恐后为我们提供这些物资,不只是我刚刚说的那些东西。 这些考生的衣食住行,我都有把握不出一分一毫,并让这些考生获得最好的资源。” 第一百九十九章 招商 刘子希说的这第一点是个人都知道怎么做,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 可当他第二点说出来之后,引来了包括太子在内所有人的侧目。因为刘子希说的东西无疑是痴人说梦。 哪有可能不仅不花钱,这些人还争先恐后? “希哥儿莫不是在说笑?咱们还是先商量出一个预算呈报官家。” 太子有些不悦的道,他本以为刘子希能给出什么办法,没想到说的是这么些没头没脑的话。 齐桓也是摇头叹了叹气,在他心里已经给刘子希画了个叉,徒有虚名罢了。 就连一直相信刘子希的林成都在心里打起鼓。刘子希这是干嘛呢?他不是这么会乱说话夸海口的人啊! 刘子希也知道说出这话会被笑话,但是作为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刘子希知道自己说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完成的。 “殿下听我说完,就知道臣是不是说笑了。” 太子看刘子希胸有成竹的样子,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最好能说明白。” 得了太子的准,刘子希将自己准备好的招商计划说了出来。 “臣要说的是一种形式,招商。这些考生每一个都可能鱼跃龙门,更何况这科举说是现在最重要的事也不过分。而若是有这样一个机会,让这些商家们参与到这场科举之中。让这些考生乃至整个汴京整个大庆都知道这些作坊或是店铺的名字呢?” 刘子希说的话有些太过超前,所有人都在思索着,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只有十分敏感的林成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商机。他身子坐正了等待着刘子希的下文。 “我打算邀请京中相关的商家们进行一个招标会,让他们互相竞争,来成为我大庆科举提供赞助的商家,我们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赠与他们一封代表考生和官府感谢他们的表彰书,表彰他们为大庆作出的贡献如此就够了。 还有一个就是,为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考生们提供这些物资,等于让整个大庆都知道他们店铺的名头,打个比方,若是在提供给考生的桌椅上,刻下他们商行店铺的名字和图徽,这样是不是能让这些考生每日都看见从而记住他们的商行店铺? 而且,这些东西是提供给所有在这里的考生的,不出意外这里面一定有人能中进士,若是这些人中了难道不会感谢这些为他们提供这些物资的商家?会不会为别人推荐他们商行店铺的东西?这些人的潜力又是多少钱能换来的? 诸位有没有想过,这些能为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收入?为这些考生提供这些东西才多少钱? 所以臣刚刚才说,这些人会争先恐后自愿为我们提供这些物资,而我们一分钱都不用花,并不是夸夸其谈,而是臣有信心。” 刘子希这话说得林成的心怦怦直跳,作为一个曾经经商的人,他怎么能不知道刘子希说的这两点对一个商人来说有多么大的吸引力,首先是能将自己的东西传播出去,然后能得到官府表彰,还能得到数名甚至数十名进士的人情。这别说是提供物资了,这花钱去做也要做的好吗? 林成现在只盼望着恩人一家赶快到京,这事他一定要帮助恩人一家拿下。 经商的人从不差钱,差的是人脉,差得是地位。这也是林成愿意加入典签的原因,他需要保恩人一家不被别人欺负。 而刘子希说的这件事,同时满足了这两点,这怎么能让那些商人不心动,怎么能让那些人不拼命争抢呢? 而原本嗤之以鼻的齐桓等人此时都是目瞪口呆,太子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屋子里安静非常,都是因为惊讶和思考。 良久以后,太子终于从那些思量中走了出来,他不得不感慨,刘子希还真是敢想。 “世人只知,需要东西就要去买,可希哥儿说的这事,真是让人惊奇。若是能做好,自然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止太子这么觉得,那些属官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本来他们觉得,户部现在不配合,若是不能拿到很多的钱,他们还得精打细算的把钱用在刀刃上。 而现在,不需要户部拿一分一毫,这些考生就能用上整个汴京最好的东西。 齐桓起身正色朝刘子希深深鞠躬。 “先前是在下狭隘了,世子大才,当是我等讨教的对象,还望世子不吝赐教。” 有齐桓带头,剩下的属官们都是心服口服的起身行礼,刘子希还了一礼,能和睦的把这件事办好才是重中之重。 “哈哈,看到诸卿能这般和睦,孤甚是欣慰,希哥儿,继续说,这件事的好处已经知道了,可是要怎么去做,怎么管理呢?” 太子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在座所有人想问的,刘子希刚刚说的话只是打开了他们的思路,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怎么管理,怎么把效果达到,他们依旧是一头雾水。 “首先是整理出这些考生们衣食住行所需的各个类项,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与明日上午在此地进行一个招商,谁家出的东西更好更优秀,那我们就选谁。 而这些东西,都要由专业的人查验过后才能投入使用,要确保这些东西的安全性,特别是要入口的吃食,更是要每一餐都要验过之后才能投放到考生手中。 与这些商家签订协议,若是出现他们单方面出现的问题,那就得到我们典签去喝喝茶,盘问盘问他们是不是间谍来破坏我大庆选拔人才的了。 我也只是提出这么一个方案,具体实施,我想诸位比我更加专业,这其中的环节如何设置得更加把稳,还得仰仗诸位了。” 刘子希不是谦虚,是确实自己只是知道招商这么一个概念,如何因地制宜的代入到大庆的环境当中,还是得这些土生土长的大庆人才有话语权。 可到了齐桓等人眼里,刘子希这就是完完全全的谦虚了,如此大才,又如此谦逊,果然传言害人啊。 “我等齐心协力,定能做好这件事。世子不必如此谦逊。” 第二百章 年轻人总是不服软 刘子希所说的东西像是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由此发散思维,不只是科举,其他任何官府想要进行的活动都可以以此为方向去发展。 不仅可以让官府能做的更多些,利国利民,更是带动了商业,两全其美的全面发展。 “这件事我等也只能跟着打个下手,跟着世子学习如何处理,如此看来,先前说的东西竟然都只有世子能完成,我们这些人徒有虚名,甚至都不能帮上殿下丝毫,实在汗颜。” 齐桓面露尴尬,朝着太子致歉,太子虚扶起他,满脸欣喜。 “诸位都是好样的,是孤这个太子哈哈,好了,咱们都不要互谦了,接着说,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最后一个自然是如何管理考生,首先是制定适合这些考生的作息时间,既然来到这个地方,那就得像考试院一样管理起来。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 当然你要是想内卷,只要你的室友不介意,你也可以挑灯夜战。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来这里住,好吃好喝供着,你就得按规矩来。 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太多的分歧,而这也是这些属官们可以做到的,由他们配合东宫的侍卫们进行这些管理,而典签负责他们的行踪和安全。 这场会议开了一个多时辰,结束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太子也高兴啊,觉得自己能做件惠及学子的事,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他早就在这条路上手舞足蹈起来了。 “诸位,咱们就近找个酒楼吃个饭。” 太子脱口而出,可若是平日里隐瞒身份出来,自然没人管他,可现在他就是以太子身份出来的,这些吃食怎么可能进他的嘴巴里。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是高兴过头了,这才说出这个话的,可是太子一番情谊怎么能拒绝呢? “说来不怕殿下笑话,臣觊觎东宫那一道鱼汤已久不知可否能得太子殿下恩赐。” 说话的是林成,这话说出来,众人不得不佩服林成的情商,既保全了太子的面子,又全了太子的心思。还无声无息的提醒了太子的身份不能在外面这样吃。 太子闻言,自然是反应了过来,对林成刮目相看。朝着东宫的方向大手一挥。 “这又何难?今日孤做东!不过可说好了,下午还要办正事,这酒就不饮了。” 东宫离这勋贵街并不是很远,乘车没一会就到了,林成也吃到了他提到的鱼汤,虽然这不一定是他最想吃的,但这一定是东宫最有名的一道菜了。 当然说不定是那些被东宫留饭的人只吃过这道菜而已。 吃完饭以后,就要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刘子希带人去户部礼部要资料。而东宫的属官们则带着那些侍卫去把屋子统计并编好号。 礼部和户部的衙门挨得很近,饶尚书这会正坐在户部常尚书的屋子里给他科普着麻将这个东西。 两人早就给下面的人打好招呼了,要是刘子希他们来要人,就说都在忙。 “饶大人,你说这都中午了,刘世子他们怎么还没找过来?” 常尚书在理解完规则并约定好下一次也参加时,看了看外面的天,发出了疑问。 饶尚书闻言嘴角露出讥讽的笑,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 “这年轻人嘛,总是不愿意服软的。” 在两人看来,不管是太子还是刘子希没有他们两人手底下的人帮忙,这件事都是做不成的,现在没来不过是年轻人不服输的最后的倔强罢了。 “我敢断言,他们最多撑到明日,这两日到京的考生越来越多了,我听说东大街的客栈都住得差不多了。” 常尚书也是十分惬意得靠在椅子上,他就等着看刘子希的笑话呢。虽说有点对不住太子,但是这立场他们得拿出来。 典签是干嘛的,干见不得光的事的,现在竟然都快骑到他们头上了,这哪行啊。这不是让杀猪的去绣花吗。 两人说完话相视一笑,这段话只是作为他们说起麻将中的一个小插曲,二人喝完茶后,饶尚书继续为常尚书说起这麻将的要点。 可就在二人说的起劲的时候,门外传来喧闹声。二人被这奇怪的动静打扰到了。 “饶大人,你看我说的没错。世子这是撑不住了啊” 两人都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看向对方。随后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户部也有守卫,可刘子希带了的可个个都是典签的好手,再说了上面神仙打架总不能让他们凡人遭殃。 所以在看到刘子希带来的人时,这些守卫们都选择性的失明了。 刘子希顺利的进来,这是他第一次来户部,当然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来别人也不让他进。在看到刘子希他们进来时,本来都在院子里晒太阳消食的人,一下子跑了个干净,不过还是有腿脚慢的被刘旺逮住了。 “常尚书的值房在哪?” 被逮住的户部官员有苦说不出,只好伸出手朝常尚书的值房指了指,他心想着,死大鬼不死小鬼,他只是个虾兵蟹将,就不参与这种斗争了。 “多谢了。” 刘子希示意刘旺放开那位官员,带着人直接往那人指的方向去,饶尚书和常尚书这时也从值房里走了出来,两人看着刘子希一脸的笑意。 “哟,这不是世子吗,不在北大街那边忙活着,到我户部这来做啥来呢?” 两人的嘴脸刘子希早就预料到了,不过他现在不过是要一份名单而已,他就不信他们敢拒绝。 “哦,两位大人都在啊,那就省得我再去找一趟了。也没啥只是找两位大人拿个名册和这些考生的信息而已。两位大人忙小子都知道,所以这不是自己来了嘛。” 饶尚书和常尚书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刘子希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们都准备了一大堆话来堵刘子希了,刘子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 “两位大人怎么了?这名册没准备好吗?这事官家可说了有一日了呢!” 第二百零一章 给你们个惊喜 刘子希当然知道这两人那点小九九,可两位尚书大人就看不懂刘子希了,他现在不是应该哭着求着让自己去帮忙吗? 为什么他能这么淡定?为什么他就只要这点东西? “世子,就是来问这个的?” 饶尚书心里还是没谱,以为刘子希还有些什么鬼主意,小心翼翼的确认了一遍。 刘子希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两位大人是没听清吗,要不要小子再说一遍?请两位大人” 刘子希还没说完。常尚书连忙抬起手点头打断。 “知道,知道,不用再说了。这可是大事,我们怎么能不帮忙呢?去,给世子拿他要的东西来。” 被常尚书点到的就是刚刚被刘旺提在手里的人,听到常尚书的话,脸上十分“情愿”的前往档案室去给刘子希拿资料。 这些东西本就是这几日要用的,都是放在桌案上的,一找就找到了,不一会,那人抱着高过他头顶的卷宗走了出来。 常尚书翻开面上一本,确认了一下之后递给了刘子希。 “世子要的就是这些,饶尚书那边也让人去拿了,就在隔壁,世子稍等。” 刘子希闻言寻了个柱子靠着闭目养神,常尚一直在用眼神给他示意,于是乎拉着饶尚书走到一旁。 “怎么了?” 饶尚书看了下刘子希的方向,确定他应该听不见后这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怎么这么爽快的答应他啊,这里面肯定有诈啊,你别看那小子看着老老实实的,鬼主意多得很,说不定这事就在哪挖坑等着咱们跳呢!” 饶尚书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却说的手舞足蹈的,听力极好的二哥他们几个看着像耍猴戏一样的饶尚书尽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四哥实在忍不住凑到几人当中小声的说。 “他们咋知道世子坏心思多呢。” 听到他话的三姐白了他一眼,四哥急忙收起自己的笑脸咳嗽一声,眼睛瞥向别处。 常尚的话摆着手浅笑一声。 “你别那么激动,一个毛小子,不对,一群毛小子,哪有那么多心思,咱们就等着,过两天,他们弄不出什么名堂来,咱们自然可以在官家面前说上一说。这差事,不是自然而然又回到我们手中了吗?” 饶尚书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常尚书果然厉害啊!” 常尚书得意洋洋的摸了自己的胡子一把,在他看来,刘子希根本没有办法在没钱没人的情况下,安置好这些考生。 “再说了,他们没钱啊,就算太子自己掏钱,就算他刘世子家财万贯,难道能为了这事自己掏?而且我早就打好招呼啦” 说到这里,常尚书音量变得更低些,凑到饶尚书耳边。 “那些平日里相熟的商行,我都给他们说了,刘子希要是找到他们,要么就拒绝,要么就以次充好。总之就是一句话,这事,他办!不!了!”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饶尚书恍然大悟。 “是啊,我这是瞎担心!” 两人说话间,去取名册的人也回来了,刘子希听到来人的声音也睁开了眼睛,这两人刚刚说的内容他自然是听不见,可这两人从刚刚的茫然到现在的春风满面,刘子希猜都能猜到这两人刚刚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刘子希没了他们的帮忙肯定做不成这事,刘子希也不去说什么,要的就是给他们惊喜。 “世子拿好了,这些就是你要的东西,看看有没有遗漏?” 两位尚书大人此时如沐春风,洋洋得意的将刘子希要的东西装在箱子里。 这种东西这两人还不至于给自己作假,刘子希大致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同行来的几人两人一箱的抬走装在外面的车厢里。 装点完毕,刘子希准备带人离开,两位尚书见刘子希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更是心花怒放。 “世子慢走,我们就不送了。” 闻言刘子希停下脚步,回过头朝两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位大人明日若是无事,不知可否赏个光到安置点来,给两位大人一个惊喜。” 刘子希说完自顾自的就走掉了,留下两位尚书在风中凌乱。 “惊喜?” “惊喜?” 两人相视一眼脱口而出,再一次从对面的眼睛中读出了诧异。 “常大人你说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常尚书皱起眉头,薅着自己的胡须。 “嘶想不明白,不过他能翻出什么花来?明日看看便是。” 刘子希说的话只是在两人心中起了一丝涟漪,没一会就被两人忘在脑后,对两位尚书而言,这些都只是小插曲,他们现在真正重要的事情是磨炼好麻将技术,去找那些勋贵们报仇。 顺利拿到东西的刘子希并没有一刻停留,马不停蹄的回到安置点,这边齐桓还在带着人登记房间和给房间挂上牌号。 太子只是不用干活,不过一旁的李纪一直在为他解释齐桓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得益于这些日子李纪的陪伴,往日里老师只会给他说些政事和学问上的东西,这些实干和一些琐碎的俗事,太子是一窍不通。 可有了李纪就不一样了,这些都是李纪经历得多的,就是说农事,李纪都能卷起袖子下去给太子来两锄头。李纪一边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一边慢慢的给太子讲解着。 刘子希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面,朝李纪露出一个笑容竖起了大拇指,自己不过是借用了前世的诗文,李纪才是真才实学,真正的大才子。 并且还不是那种不识五谷的人,让他进修些时间,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一个全才。 “殿下,名册已经拿回来了,待会殿下的属官们看过之后,明日咱们就可以接收考生了。” 太子只看到名册回来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在他看来,平日里他对各部尚书都是十分恭敬的,但是没想到这种时候这些人竟然会这么给他使绊子。 第二百零二章 天大的好事 李纪察觉到了太子的情绪变化,将手中自己勾勒的册子放下,走到刘子希面前拿起那些卷宗翻看着。 “殿下,有了这些名册,诸位大人就能妥善安置好这些考生了,再加上有世子的典签帮忙,学生就先恭喜殿下了。” 李纪的话分散了太子心中那一丝不悦,他转念一想,是啊,刚刚说的那些只要做到了就行了。他缺人吗? 自己手底下这些人都是干事实的。不比那些只会拖字诀的人好? 他缺钱吗?这又不要钱! 那他还担心什么呢! “诶!话别说太早,咱们还得一起勉励才是!” 太子重拾信心,对他而言,这样的机会不是更能证明自己的吗? “对了,希哥儿,你说的那个什么来着?” “招商。” 这东西就是定心剂,只要招商这个环节能弄好,那整个安置的问题就会变得很小,若是招商不成,明日考生们过来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刘子希也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所以这件事他必须得做好。 “今天能办好这事吗?” 刘子希浅笑一下,其实他心里也有些说不准,毕竟这不是他生活的时代,他没办法理解这里的商人的想法,他们敢不敢相信当官的。 但是哪怕只是为了稳定军心,刘子希也得应下! “那必然,臣这就去理一张告示,不过这宣传的事情,恐怕还得殿下的人来,主要是我们这身袍子。” 太子也反应了过来,刘子希他们可是典签,这典签拿着告示往你家里走,能不怕? “哈哈哈,希望这事能给你们挽回些声望。” 这也是魏王和官家想要看到的结果,但是结果毕竟是结果,这开头还是得太子的人去做。 刘子希提起笔,思索了许久,洋洋洒洒几百字,把这招商的好处,和需要做的东西都写了下来。 当然还有许多唬人的话,特别是在太子对他们的感谢上,刘子希还许诺下由太子亲自为他们发放表彰书。 这里用到的就是名人效应了,这些商贾日后自是可以在外面说。 “我们家东西,那可是太子殿下都认可的。” 光这句话能带来多少效益,自然不用多做解释。 而这宣传自然也是需要名人效应,没有人先试验过这条路能走,这些精明得不行的人可不会入局。别说什么吃螃蟹的第一个人,那也得确认是螃蟹,才会动口。 所以刘子希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做这吃螃蟹的第一人。他想到的人自然是早已和自己绑到一块的胡大海。 太子看到刘子希写的告示,猛得一下仰起头来,幽怨的看着刘子希。 “合着孤在你这就是个奖励?” 刘子希忍笑地点了点头,这事确实没啥是太子能做的,他只要做好大方向决策和吉祥物就好了。 太子白了他一眼将告示扔还给他,刘子希和李纪誊抄了个十来份,交给了侍卫们去张贴在商行附近。 至于谁去找最重要的牵头人,典签其他人也去帮那些属官们了,只剩下刘子希和刘旺两个闲人,自然只有刘子希自己去一趟了。 …… 两天之内见了刘子希两次,胡大海没有了往日的欢喜,以前刘子希来,那是财神爷,现在刘子希来,是阎王爷。 “世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胡大海强挤出一个笑容将刘子希迎进去,刘子希往日来那都是穿常服的,今天来可是一身典签红袍,总不能是来吃饭的。 “好事,大好事。” 刘子希笑的春风满面,胡大海有些不敢相信刘子希说的好事,会是真的好事,正想着怎么拒绝。刘子希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展开放在他的面前。 胡大海瞄了一眼,一下子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到了。他大睁着眼睛,他不是没有想过和官府合作,当然不是刘子希这种要命的。 只是一直没有渠道,像他们这样的商人,再赚再多的钱都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缺的是地位,缺的是出身。这两个都不是钱能摆平的。 而刘子希给他看得这份告示,完美的切中了他心中最希望的点。 表彰书,冠名。 这是多大的荣誉?这是多大的机会? “这事你来牵头。” 刘子希并不是询问,而是告知,因为他知道,胡大海一定不会拒绝。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听到刘子希的话,他更是像中了头奖一样,整个人晕乎乎的。 别人或许不相信刘子希说的这些东西,但是他早在昨日就已经见识过刘子希的厉害,这样的人若是来经营酒楼,这汴京不可能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是完全相信刘子希说的这些话的,也相信只要照着刘子希说的做,这告示提到的东西也一定会实现。 “世子说的可是当真?” 胡大海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满脸期待的再次询问了一遍,当看到刘子希点头的那一下,胡大海这才确定,自己真的被这个馅饼砸中了。 “晚上你召集告示里提到的这些方面的商贾,做个动员,让各家准备好,明天早上,就在北大街的安置点,我会弄出场地来,进行这场科举招商。” 胡大海点头如捣蒜。 “世子放心,这事谁敢拖后腿我和他急!” 为了麻将馆的计划,刘子希不便与胡大海有太多的交集,在确定通知到位以后,刘子径直离开了。 胡大海目送刘子希离开后,整个人像踩着云朵一样在酒楼里四处飘荡。伙计们看到心里都生出了疑问。 “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若是哪里不舒服,我们给你叫个大夫?” 胡大海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被这些伙计们破坏了,他扬起扇子在每个人的头上都敲了下。 “你才不舒服呢,你们掌柜的我就没有哪天像现在这么舒服过!” 胡大海说完后继续哼着歌上楼去,现在的他看什么都是美的,奈何没有文化,不然也想赋诗一首,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 胡大海走到楼梯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他回过身来朝下头喊。 “这从北大街东大街到咱们这,不管是买药材的、卖木材的、卖马车的只要是上得来台面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请来,就说我请他们吃饭!” 第二百零三章 碟中谍托中托 刘子希返回安置点之后,加入了规制房间的大队里,这不来不知道,这几处勋贵的府邸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房间。 夕阳西下,总算统计结束,六处宅子,一共可以容纳五百余名考生。 这是什么概念,能够参加会试的人只有一千多人,而能考中进士的人大约在一百余名,也就是十中取一。 而这个安置点就能住下一半的考生,也就是说,这几处宅子里,将会有五十余名进士诞生,那可是未来的五十名官员啊! 刘子希虽然身子十分疲惫,可依然没有办法浇灭他心中的激动。这个结论的出现,让他对明天的招商充满了信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刘子希这样习武的人的身子都有些着不住,更别说齐桓带头的那些文官们了。早已累的不成人样,初春的傍晚又十分的冷。 太子看着饥寒交迫的他们实在不忍心这样压榨他们,大手一挥,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刘子希他们几个也就地解散,回家的回家,回后山的回后山。 一切能不能成就交给明天了。 …… 就在刘子希他们散工的时候,被召集而来的汴京排的上名号的商贾们都聚集在明珠酒楼,他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今天的告示内容。 “这一次太子殿下的动作如此之大,你说那位点了头的吗?” 说话这人指了指天上,凑到几个和他一样同为商贾的人面前小声的说。 而这几人中就有常尚书打过招呼的人,他是京中一家规模很大的木材商人,专门做家具的,姓方,五十岁上下的样子。 听到那人说的话,方掌柜心中冷哼一声。若是他不是从常尚书派来的人那里知道太子现在能用的人和钱财,他估计也会上这个当。 “空手套白狼,咱们这位殿下想的可真是好呢。” 方掌柜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信真有这么多傻子。 “各位不如试想一下,这所谓的招商里面,诸位付出的钱财精力,只是换来一个不知道有何用途的表彰书,值得吗?至于宣传,我方家每年送往大庆各地的木料家具数不胜数,需要这些宣传吗?” 方掌柜的声音并不小,他的一席话像警钟一样敲响在周围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对呀,咱们只想到了这好处,可是好处能兑现吗?别是把咱们当骡子使唤,完事丢一边,咱们到哪说理去?” 回应他的同样是被常尚书打过招呼的人,这些人的想法很简单,与其相信一个能不能兑现都是问题的承诺,不如相信一定会给予他们好处的户部尚书。 这些常尚书找来的托三言两语就把这些人的热情推到了冰点,一时间四处议论纷纷,大家对招商一事都持有怀疑的态度。 “诸位听我说,诸位听我说!” 就在有人禁不起别人游说,都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楼上传来了胡大海的声音。 胡大海今天意气风发,整个人看着十分自信,他抬手相邀。 “诸位,这是非对错总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论辩,你们说对,胡某略备薄宴,还望诸位赏光。” 胡大海没有上来就说这件事,而只是邀请这些人入席,因为他知道,光是简单两句话是无法说明这些人的,那不如先把这些人的脚用美食栓牢了,再慢慢说。 也有人对这件事还是非常热切的,他们抬脚便往楼上走,其余模棱两可的人也跟上去,原本准备离开的想着横竖自己已经转变了想法了,好好吃一顿也不算白来一趟。 每个人都怀着不一样的想法,却无一例外都来到了楼上,这就是明珠酒楼美食的吸引力。 席间的菜品几乎都是明珠酒楼招牌之作,平日难得一见的东西,今日却能一一品尝,这更坚定了他们留下的心思。 方掌柜留下的原因则是他还要继续出言破坏掉这场所谓的招商动员。 菜上五品,酒过三巡。方掌柜举起酒杯朝着胡大海虚敬,胡大海也站起身回敬。 “胡掌柜,今天你叫大家来的目的我们都知道了,可是这事可不靠谱啊,您家大业大,做着这一本万利的生意,兄弟们可是把身家别在腰上做生意的。可陪您玩不起啊。” 方掌柜一句话点明了胡大海与大家的差距,胡大海不一定是这里面最富有的,但他一定是这些人里面利润最高的人。 以为做吃食的材料钱才几个?卖出来那可是翻了多少番了!他胡大海亏能亏啥?亏的蔬菜瓜果肉食?这才多少钱。 可若是他们亏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一时惊起千层浪,一时间原本欢声笑语的宴席间窃窃私语。而那和方掌柜一样是常尚书找来的托更是拍桌而起。 “胡掌柜,你莫不是被请来的说客!到时候咱们钱花了,什么都拿不到,你胡掌柜倒是钱袋满满!” 这位的话更是直击人心,众人都在想,对啊,万一他胡掌柜就是请来的托呢! 胡大海听到这些质疑的言语面色不改,弥勒佛一般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诸位的忧虑我都知道,我想告诉诸位的是,科举三年一次,这还是常理来说。若这次是真的,这告示上许诺的事情全都兑现了,三年后又会是什么场景? 若是有人凭此一步登天,或是以后都是由固定的人来做了,各位还想再迈上这道坎!” 胡大海眯起眼睛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扫向四处。 “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胡大海的话可谓十分精辟,不和你谈风险,不和你谈是亏是损,就一句话,这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干不干,下次这个机会得到三年后,或是更久。 三年商海浮沉,若是得到了这样机会的人三年时间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呢?而那些失去机会的人在这三年又会发生什么呢? “言尽于此,我不与诸位说什么,各位也看到了,今日这做餐食的我一个都没叫,因为没有人能叫价叫得过我,而我也决定拼尽身家去做这件事。 至于各位要怎么做,自便。” 第二百零四章 招商会 胡大海的气势一下子惊住了在场的众人,这是何等的气魄,张口就是全副身家去拼。 胡大海也的确没有劝任何人,只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想说的就是这么简单。 众人刚刚被方掌柜挑起的情绪,一下子就迎来的转变,方掌柜忘了一点,这些都是生意人。 他们和赌徒没有什么区别,这是一场豪赌,并且这个赌注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的,胡大海说的全副身家,但其实对于这些商贾来说,考生才多少人? 真亏了也就是几千贯而已,几千贯对他们来说算什么? 胡大海说完之后便离场了,他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每一个人都会去想,如果自己没有去而别人去了怎么办? 他们甚至都不会询问身边任何一个跟自己同行业的人,因为在这一刻,他们都是竞争对手。 明天招商的过程非常简单,刘子希他们会列出几个大项,而这些商贾们需要将自己能提供的最好的东西写在纸条上,最后,最好、最优、最贴合的人,才能赢下。 他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自己能在这场互相都无法看到底牌的豪赌里,自己能拿出的最大筹码是多少。 胡大海离开之后,许多的商贾也选择默默离开,与来时不同,这一刻无人并肩而行,都是独自离去。起码在明天结束之前,他们都是最大的敌人。 方掌柜看着默默立场的人急的跳脚,他伸出手想拉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商贾。 “老赵,老赵!你听我说!别信!” 可被唤作老赵的人却只是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甩着袖子离开了。 说实话,刚刚胡大海说的话也吸引到了他方掌柜,他甚至动摇过了,可他是知道太子这次处理安置的事是没有任何除了典签之外的助力的。 这些人难道真的能办成? “方掌柜,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啊!” 刚刚那个和方掌柜打着配合的人,此时也是满脸的急切,只差哭出来了。 “要不咱也” 若是无人劝还好,可现在有人相劝,方掌柜本来偏向常尚书的的天平再一次发生倾斜,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方掌柜叹了口气,默默的离开了明珠酒楼。 此时跟方掌柜怀着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认为这事成不了,可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 “若是不去,便宜的就是别人!” 这一夜许多人难以入眠,而刘子希则睡的很香,睡前甚至还和楚黛飞鸽传书了一番。刘子希怀里抱着楚黛写的纸条册子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醒过来的刘子希只觉得自己精神饱满,洗漱完毕吃完早餐。那道熟悉的哭喊声再次传来。刘子希一拍大腿。 “糟了!忘记给她买糖了。” 刘子希看着越跑越近的小弥静,暗道糟糕,他四下张望着,看着在门口傻乐着看小弥静糗样的刘旺,刘子希一把把他逮了过来关上门。 “咱们还要出门当值呢,你想去迟到啊!” 刘旺这才反应过来,要是小弥静找来的话,又得哄上好久。 刘子希朝着在门外哭闹着敲门的小弥静默默道了个歉,并下定决心,今天一定给他带糖回来,不带是小狗! 刘旺朝着旁边的窗户指了指,示意两人可以从这里离开,刘子希叹了口气。 “从自己家出去都得翻窗。” 可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了。二人翻出窗外,乘着小弥静踮起脚想透过门朝里面望的机会,两人一溜烟,跑了。 还好刘子希家离安置点十分近,这才不至于让两人迟到,不过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不仅是那些属官和侍卫以及典签的师兄妹几个。 还有把路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刘子希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上,确认了他们就是今天来竞标的商贾们。 胡大海眼尖的发现了身后的刘子希急忙迎了上去。 “世子,不负重托,基本都到了。” 刘子希看着这一个个窜动的人头,不得不佩服胡大海的号召力。 “辛苦了,稍后便开始。” 刘子希迈进侯府大门,商贾们自觉地在门外等候,其实他们也想进来问问情况,可门口又是东宫侍卫,又是典签的,实在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坐在侯府的正厅里,不时的向敞开的大门外眺望,见到刘子希进来,太子这才像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坐稳。 “希哥儿,这人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多,没问题?” 刘子希先是见了礼之后,望向了一旁的齐桓,齐桓心领神会上前来。 “殿下,这是世子昨日与臣等商量的内容,隔壁府上准备了一个院子专门用来接纳这些商贾,院子里已经按照世子所说,摆上了几块大板子,将考生在这段时间内需要的东西,按衣、食、住、行、学五个方面写在了板子上。” 太子看过之后,对刘子希今天做的事情有了个底,将册子递还给齐桓。 “那还等什么?开始!” 众人领命,刘子希带人先去安置商贾,太子随后才到,并且只是最后的时候登场,因为这可说不准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混在人群中。 进入院子的人每一个都被搜了身,确定没有带什么能伤害到人的东西这才放了进去。众人到了之后就发现院子里除了几块大板子摆在前方以外,只有一条一条的板凳。 这些去哪都是被人好茶好礼相待的人,一时间愣住了。不过转念也就想明白了,现在是他们求着这些当官的呢。可不是当官的求他们。 要是受不了这个气,转身走啊,总会有人顶替上。 不过刘子希倒不是要用这些小板凳给他们下马威,主要是这院子就这么大,一张一张的桌椅摆下来,哪够坐啊! 众人落座完毕,眼睛紧盯着前面那块属于他们营业范畴的板子,说是五个大类,但其实分类并不小,细细数下来总计二十几个小类。 就拿学来说,笔墨纸砚书各是一家,食也有许多种类,早食、主食、小食、糕点就连驱寒汤都算一类。 刘子希到众人的前方站在木板旁敲响手中的锣。 “第一届科举考生安置招商会,现在开始!” 第二百零五章 各显神通 刘子希这一声锣响,把下面原本满心忐忑四下张望的商贾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过来。 “昨天的告示,诸位也看了,规矩咱们就不说了,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咱们就从第一项开始。” 二哥将第一块木板推了过来,最上面写着大大的衣字,下面只有三个小项,衣、帽、鞋袜。 这项针对的基本是一些大布商,或是针织坊。春闱时的保暖问题是最重要的,有多少人在春闱时一病不起,空有满腹经纶,却没办法完成考试。 这也是设立这一项的原因,把这些考生照顾得再好有什么用的,要是风一吹就倒,那还是白搭,于是就有了这一项。 “现在是第一小项,劳烦请参与这项招商的诸位,将你们能提供的‘衣’做个详细的介绍,交到旁边的齐大人处。” 齐桓带这东宫属官坐在刘子希的侧边做一个登记和统计,听到刘子希的声音,那些在衣这一道有所长处的商贾们揣着自己昨日写好的纸条忐忑的走向登记处。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是第一个,这若是在后面,他们还有个参考,修改一下自己提供的条件,可这第一个就没办法了。 别看汴京城针织坊和布商多,但是吃得下这个量的人毕竟只是少数,仅有四人前来。 齐桓他们将统计好的纸条誊抄在纸上,递给刘子希。 “霓裳坊,每名考生常服一套,棉衣一套。珍衣坊,每名考生常服一套,棉衣两套。 张家布行,棉衣一套。罗家布装,常服两套,棉衣两套,披风一件。” 刘子希展开纸念了出来,这些许诺的条件那都是被记下的,若是不按说好的来,是要被抓的,这也是写在告示里的。 刘子希念完,场下一片哗然,这罗家布庄也太豪横了,披风那可不是像衣服一样,只要需要就能赶制的,披风是需要动物的毛皮的,这就算再便宜,这几百件也不是一般做衣服的商贾能接受的。 看来这位罗家布庄的掌柜是势在必得了。 罗家布庄的掌柜在听完之后长舒一口气,他做这样的决定是被胡大海昨天的话影响到了,他也决定豪赌一把,这才斟酌再三把披风加了进去。这一赌要是输了,他起码两年时间要勒紧裤腰带了。 “那这第一项由罗家布庄拿下!让我们掌声庆贺罗掌柜。” 早就准备在刘子希左右的四哥和刘旺,敲响了手中的锣鼓。 一时间掌声四起,罗掌柜忐忑的心也算放下了,众人鼓完掌,都向他道贺,他也起身抱拳一一回礼。 这一套流程走完,大家也对今天的招商有了一个完整的了解,那些原本准备的东西不是特别充分的人,都默默将自己手中的纸条撕碎,换上了更好的条件。 接下来的帽和鞋袜,因为竞争的对手不是很多,也都被罗家布庄拿下了。 罗掌柜这一次可算是下了血本了,选的东西都是极好的,这些东西的市价,一套下来也得小五十贯钱了。 罗掌柜此时春风满面,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些考生们从头到脚穿的都是他罗家布庄的东西的样子了。 光是这一点,罗掌柜就觉得值了,更别说后面还有太子给的表彰书以及这件事带来的巨大商机。 刘子希手中锣鼓再一次敲响,意味着第二项即将开始,昨天胡大海就放下狠话,要用全副身家来换这次机会,先别说这汴京中已经没有能和明珠酒楼相提并论的酒楼,就算有,谁能像他一样像疯狗一样的扑上来呢。 于是乎这一轮毫无疑问的被胡大海拿下了,不过中间有一项,胡大海经历了滑铁卢,那就是糕点。 京中有一位邱娘子,做了一手好糕点,卖了十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这糕点铺子自不可比酒楼的盈利,所以就一直没被胡大海当作竞争对手。 可没想到邱家娘子近五十岁的年纪了,好胜心还是那么强,邱娘子的纸条上,几乎将自家拿手的所有糕点全部写上。 这意味着从这两日一直到殿试结束,考生返乡之前,邱家糕点将关门歇业,只为这些考生做糕点。 这得多大的牺牲,邱娘子起身道谢时,四周的商贾都朝她肃然起敬。 经过两轮,余下的商贾们算是明白了,不拿出点家底,这事恐怕是拿不下了。 到了“住”这里的住自然不是提供住处,而是提供这些考生屋子里的东西,床、被褥、桌椅板凳等。 床和桌椅,都被一位十分耿直的木材商拿下了,为了拿下这一项,他甚至把沉香木等上好的木材写了进去。 刘子希看到的时候也是笑了笑,这哪是装修考生住的地方啊,这怕不是装修宫殿用的哟。 “这位钟掌柜是哪位?” 钟掌柜不知道刘子希为什么点他起来,他一脸懵的站了起来。 “钟掌柜给出的这些木材,恐怕装个宫殿都够了,这一轮我们认的,但是这样太过破费了,钟掌柜选一些安全舒适的材料便好。与其在这木料上下功夫,钟掌柜可以定要找一批好木工,让这些考生们能住的舒适,安心才好。” 钟掌柜听后讪讪的笑了笑,他也是被那些人刺激到了,这才把自己的老本都拿出来了。听刘子希这么一说他也晓得自己的出发点好像出问题了。 被常尚书收买的方掌柜等人,看到前面的成交成绩,默默咽了口口水。 “他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同行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摇了摇头,现在他们除了相信常尚书好像别无选择了,这些人都像不要命的扑了上去。 可是方掌柜此时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刚刚罗家布庄给出的条件,不是他拿不出的。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若是刚刚自己也写了纸条,那现在在“衣”这一块木板上写满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名字了。 方掌柜咬了咬牙不再去看,也不再去想,后悔已经没用了。常尚书怎么可能说假话呢! 被褥一项是方掌柜唯一仅有的机会了,而他看向罗家布庄的掌柜,那位依旧是信心满满。 方掌柜心里一股憋屈劲就这么上来了。他方家是比他罗家差吗? 方掌柜猛得一下站起身,觉得跟着自己的本心走一次! 他从场边拿起笔写下了他心目中自己的赌注,去他的常尚书,他也是商人! 原本罗掌柜第一轮的壮举,这一次到了被褥时已经没有人再敢上前了,就在罗掌柜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大摇大摆的去齐桓那里交纸条时,却瞧见方掌柜一脸坚决的也走向登记处。 “哟,这不是方掌柜吗,您昨天不是说了这是骗人的吗,怎么这回也忍不住了?” 第二百零六章 改换门楣 方掌柜知道说什么都要被讥讽,索性当作没有听到,将纸条交到齐桓手中。 “那就期待方掌柜能拿得出什么了。“ 方掌柜没有转过身,只是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找回他作为商人的骄傲。 “你给不起的东西。” 方掌柜瞥了罗掌柜一眼,径直回到座位上,留下罗掌柜在风中凌乱。 等到公布的时候,罗掌柜终于知道方掌柜刚刚说的自己给不起的东西是什么了。 “方家布行,每位考生,火绒蚕丝被一床。” 听到刘子希的声音,场下人倒吸一口气,他们听到的是什么 这火绒蚕丝被,乃是御寒的最佳利器,可这玩意的价格实在是有些高了,就算是家里有了,也只是孝敬父母享受的。 而方掌柜大手一挥,就是近五百床,这些都是他这几年收集而来的东西,这是他打算在明年官家诞辰那天,作为进贡换一个皇商名头的。 现在就拿出来有些不符合他原本的计划,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这汴京第一布行的名头,或许是他太久没有拿出来了,这些人都忘了自己不成 原本那些和方掌柜一起抵制着招商的人看着方掌柜的举动话都说不出来了。 “诶,方掌柜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吗” 有人疑惑的问出这话,周围的人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方掌柜的倒戈在他们看来,实在气人,大家一起当皇商不好吗 到了行这一块,大庆依旧是缺马的,不然也不必那么畏惧草原上的威胁,马商更是少之又少,马基本都是朝廷在运营。 所以前来的人也是马政司的官员,许诺了刘子希200匹马。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太傅的儿子,也就是太子的师兄。 原本豪气的钟掌柜正愁别人的东西都是穿在身上带在身边的,只有自己的挪都挪不走。 有了马,钟掌柜一下就高兴看起来,这马车车厢自己可以做啊! 于是这车厢,再一次被钟掌柜拿下来。 最后便是学了,这些商贾拿出笔墨纸砚,皆是中上,在尚文的这片土地上,文房四宝的珍稀程度和价格,一直都是被抄得很高的,那些上等货,拿个十个八个他们倒是拿的出来。 可这是几百人啊,光是给出的这个就已经是他们沉淀多年的积蓄了。 整个招商的过程虽然小有波折,但还算是顺利完成了。在最后一项学全部结束之后,刘子希敲响锣鼓,示意众人安静。 “到这里,咱们第一届科举考生安置招商会的全部项目就结束了,再一次祝贺中标的各位。感谢诸位为大庆科举做出的杰出贡献。” 刘子希说完众人响起了掌声,虽然这些感谢不值什么钱,但是他们的确实为了大庆做了件大好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接下来我们请太子殿下,为我们讲两句。” 人群中再一次爆发出惊呼声,太子这种级别的人,真的是他们能随便见到的吗 而且看刘子希这个意思,太子是要出来亲自感谢的。这是真的吗未来的天子要来感谢他们这些商贾 可事实确实没有让她们失望,在侍卫护卫下的太子款款而来。在后面一直听着的太子也知道,现在这些所有需要的物资都已经解决了。 并且一贯钱都没有花,太子心里那个高兴啊。这件事只要办成了,他已经想好满朝对自己的认同,以及官家对自己竖起大拇指一顿猛夸了。 “诸位,科举是我大庆重中之重,也是寒门之地鱼跃龙门的唯一道路,安置这些考生是我大庆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若是孤一人,又能给予这些考生什么呢 孤再次珍重的向诸位道谢,你们都是我大庆忠义之士,他们未来榜上有名,都离不开各位的帮助。 昨日我也特地向官家请了旨意,太子又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打开来。 这些商贾们何时见过圣旨!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全都扑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深感欣慰,特许参与此次招标的商贾后代能参加科考钦此。” 里面文绉绉的夸奖的词,那些中标的商贾们是一句没听进去也听不懂,但是中间那一句让他们如闻仙乐。 要知道,在大庆这些商贾的后代是不能参加科考的!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 以他们的财力,供出一个进士很难吗就算年纪大的那些,他们的孙辈也快出来了,从头教起,十几二十年之后,他们家就真的算是改换门楣了! 而那些没有中标的商贾们此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钱在这一刻钱有什么用,钱能买来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吗 而方掌故此时无比庆幸刚刚自己的冲动,他的儿子才五岁,本来是打算上他去学算账,以后接替自己的位置的。 而现在,他可以另做打算了,现在他巴不得立马赶回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母亲和夫人,他老方,真真正正的做了一件大事了。 皇商皇商难道不还是商可现在,他可以为儿子去请名师,学个几年进国子监,参加科举! 那些中了标的人,此时都有些晕乎乎的,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就连刘子希都没有想到官家会给出这样的条件,不过转念一想,横竖也不花钱。 咱们这位官家可真是会把握人心,一分钱不花,换了这些商贾死心塌地的给他安置考生。最后夸的也全是官家英明。 这才是最大的商人,无本万利。 “诸位请起,孤代天下莘莘学子谢过诸位的仗义。” 这又是太子的私心时间了,这句话说出来,以后那些学子,记的不也是太子的好吗。不愧是两父子。 太子说完后就带着人离开了,而那些中标的商贾依旧长跪不起。刘子希见状结果话头,这样跪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诸位,下午些我们就要开门安置那些考生了,诸位还是快些回去准备” 第二百零七章 新的危机 刘子希的话点醒了在座的商贾们,众人纷纷离席,中标的人意气风发,错失机会的人沮丧退场。 刘子希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总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要做好的就是在第一批物资送来之后妥善安置考生。 不得不说这些人动作十分之快,一个时辰之后,那些床铺桌椅,文房四宝。一车一车的拉到这北大街的安置点来。 至于那些衣服和吃食,就得赶工了。这东西存不住,在没人订做之前,没有店家会这么大量的囤积。 过路行人看着这一辆辆马车满载而来,空车而去。对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充满了好奇。 多方打听之后这才知道这是安置进京赶考的考生们的地方。 “诶,你们听说了吗,北大街那边弄了个考生安置点,我看着那东西是一车车的往里面送,这次好像朝廷是来真的了!” 这样的问题在汴京四处迅速传播开了,不出半天时间,整个汴京都知道了安置点的事情。 而那些知道告示事情的人,这时候就有了在人前吹嘘的资本。 “你们是不知道,这些考生们用的,那可都是上好的东西!太子那边出了告示,许诺了这些商贾一些好处,让他们都是下了本钱来做这事的,就拿那被子来说,清一水的火绒蚕丝被!这多大手笔? 听说就为了这事,太子殿下还当众向那些商贾执学子礼,感谢这些商贾对莘莘学子做出的贡献。” 众人一听,太子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殿下为了这些考生们竟然做到如此地步,我大庆得此储君,何愁不能昌盛?” 当然,第一个放出这些话的人都是刘子希找来的人,他需要这件事到达一个舆论的巅峰,给太子树立一个为了学子们的未来而向商贾折腰的形象。 这样既让太子在这些学子心中的地位得到提升,又让他们对这个安置点放松警惕,能安心的踏进这个安置点来。只要这次科举能够圆满举行,太子就算成功了。 而太子成功也就是典签的成功。 消息的广泛传播,吸引来了许多外地的考生,无一例外,他们在汴京都住在最糟糕的地方。 齐桓他们登记的时候,刘子希也在旁边看着,他终于理解寒窗苦读的含义了。 这些人在过来之前住的条件都差到了极致,旅店没有门窗的楼顶,四人挤一间下房,更有甚者住在马厩里。 为了寻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都费尽了心思,而这些地方也是要钱的,这些钱在他们那里可以住上一个一人间干净舒适的客房。 可在汴京,只能住这样的环境。 刘子希再一次感觉到在这个时代贫富差距带来的生活上的完全背离。 有人豪掷千金搏红颜一笑,有人为了寻一个遮蔽的地方而勒紧裤带。 刘子希看得十分心疼,但他也知道这不是帮助一个两个人就能改变的,他们即便这一届做的很好,可以后呢? 治标不治本,终究是无用的。刘子希把目光转向正亲切的与考生交流的太子。 “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呢?” 言罢刘子希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自己有这种想法才是异类。 傍晚时分,安置点住进了六十多个外地考生,因为是第一天,能给他们提供的也只有一个住处,卫生也得他们自己收拾出来。 不过好在这宅子里人也才搬出去几天,打扫屋子倒不是什么累人的活,只是这样简单的打扫一下就能住到如此安逸舒适,周边净是同科考生的屋子,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当这个事情真正发生在他们身上时,除了对官家和太子的讴歌之外,也只剩下满腔报国的热血了。 胡大海的餐食也在这个时候送来了,这第一天的人不多,准备起来倒是轻松,胡大海更是借了这宅子里的厨房,让明珠酒楼的大厨给这些外地来的考生表演了一波什么叫做汴京第一酒楼的实力。 “这是咱们可以吃的吗?” 那同住一间下房的四人围坐一块,握着筷子的手不断颤抖着。他们早已做好了条件艰苦到底的打算。 可突如其来的幸福还是将他们彻底感动了。 “天恩浩荡!我大庆百世昌盛!” 他们眼中含着泪水,口中尽是赞美之词。 除了这些对官家和太子的崇拜外,他们对胡大海带来的吃食也是赞不绝口,人人都说汴京好,汴京好。这一刻他们这才是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汴京的好。 胡大海原本是准备了酒水的,不过被刘子希拒绝了,这里是考生聚集的地方,公然饮酒算是什么? 这是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更别说这样还会耽误他们的复习。 太子对这个决定也没有什么异议,他也不是一个好酒之人,若是这宅子里尽是一些醉酒撒泼的人,他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成就感只怕会瞬间全无。 不仅如此,刘子希在带着人去巡视的时候,发现这些考生咳嗽的不占少数。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刘子希是知道感冒是如何感染,如何传播的。这些考生因为之前住的环境,导致感染了风寒,如果任由其发展,刘子希敢断言,不出三日,这里的考生就会都感染上。 这是刘子希他们之前没有思考到的一个点,但既然发现了问题就要赶紧解决,趁着现在这里安置的人还少,把这个问题扼杀在摇篮里。 不仅是解决这一次的风寒,还要在这里常备大夫,既是让这些考生们有一个好身体,也不让这里成为疾病暴发的根源。 这件事别给她们找什么吃食笔墨重要一百倍,没有一个好身体,如何抗得过春闱那几天。 刘子希从宅子里出来后立马找上了已经决定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的齐桓等人说明了来意。 “咱们得找一些大夫到这个地方来,这考生要是在这都感染上风寒或者别的什么病,咱这是养蛊还是安置呢?” 第二百零八章 常衙内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除了留下一些人面对宅子里的突发情况,其余人都出发去寻找大夫了。 刘子希走在街上,突然想起上一次为伍队长找的那个大夫就在楚黛家路口,离这里不过十分之近。 刘子希朝着长兴侯府走去,在离长兴侯府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突然看见前面一群人围在一块,定睛一看,尽是一群穿着仕子服的人。 他们正围着一个同样穿着洗得发白仕子服的少年,那少年坐在地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说了我没有拿你们的东西,这是我哥哥给的。” 刘子希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这个坐在地上的偷拿了这些人的东西,或者这些人正在霸凌坐在地上的那小子。 刘子希并没有立马上前去制止,他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哥哥给的?你哥哥是谁?” 边上的一个仕子,蹲下身来用手拍了地上那小子的脸,随后回过身看着周围的人朗声大笑。 “你也不看看你,就你这身打扮,住在那小旅店的隔间里面,你用的起这么好的玉佩?小子,识相的就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说话这人虽然也是一身仕子服,但看得出来材质什么的都是十分上档次的,更别说身后跟着这么多小弟,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极品纨绔。 多半是哪个高官子弟,仗着祖辈的能力,平日里欺男霸女估计也是没少做。 “你!这就是我的玉佩我为什么要给你!你们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 那纨绔扭回头盯着地上那小子,眼神变得什么狡黠。 “小子,这里是汴京,不是你们那小县城里,什么人你都敢惹?刚刚那个小娘子,我看上了,你为什么敢站出来英雄救美?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我爹是户部尚书!” 刘子希一听,哟这还是熟人,老常家的儿子嘛这不是,那位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怎么教育孩子这块就这么不行呢。实在没本事,至少也学学他爹装一装。 常衙内刚刚瞅着一个小娘子,长相貌美,正准备去搭讪呢,被这个小子发现了给隔开了,这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出。 常衙内也不是非要争他这个玉佩,不过是找个由头想揍他一顿罢了,谁让这小子刚刚多管闲事。 常衙内思及此处,心中那股怒火再也没法压抑住了,两只手把地上那人提了起来,又让人把他紧握在手里的玉佩抢夺过来。 被提起来那人虽然脖子被勒得满脸通红,但是手指一直卖力的拽着玉佩,死活不让那些人拿走。 在抢夺中,刘子希也注意到了那块玉佩,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涌入他的脑海,他肯定是在哪看到过这块玉佩。 刘子希仔细思索着,一个外地考生,而自己最近接触的人不是勋贵就是典签的人。 典签…… “这街上随便抓个人来,都得尊称我一声常衙内,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和我过不去,找死!” 常衙内看着面前这小子死不悔改,一时怒气上头,扬起拳头朝着他的脸招呼过去。 可就在他的拳头即将碰到那人的脸时,常衙内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抓住,再也无法向前一寸。 常衙内愤怒的转过头,只瞧见一个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正一脸憨笑的看着他。 “是吗?常衙内,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刘子希就在想明白这个少年的身份时,就眼神示意刘旺上前阻止,原本正在抢夺玉佩的那些人也被刘旺两下放倒。 常衙内怎么会不认识眼前的刘子希呢,他老爹这几日一直在他耳朵边念叨的就是这个名字,把他老爹气得不清。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刘世子吗,来的正好,这小子偷拿我的玉佩,世子这不把他抓到典签昭狱去嘛。” 被抓住的少年一听典签急忙侧过头盯着刘子希,那和印象中相似的红袍一时间仿佛抓住了希望。 “我没有偷!这就是我的!” 常衙内见他冥顽不灵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 “知道刘世子是什么人吗,典签司的红袍,再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被割下来。” 少年显然没有被常衙内这话吓住,脸上底气十足。 “我说了这是我哥哥给我的,你就是觉得我刚刚坏了你的好事!你不就是想对那小娘子行不轨之事吗!我本以为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如此无礼!我好心提醒,你竟然还敢这样!” 常衙内没想到这小子突然一正言辞的,说话都变利索了。但是在他看来,即便刘子希来了,不知道事情缘由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再说了他又没有伤到这小子。 “你哥哥?问了半天你又不说你哥哥是谁,再说了,我对那小娘子怎么了吗?我现在在说你偷我玉佩的事!” 少年哥哥的身份没办法直接明说,一时间哑口无言。憋红的脸上尽是委屈。 “他哥哥是我,这玉佩也是我给他的。” 刘子希走上前少年拉到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玩味的看着常衙内。 常衙内被刘子希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满脸疑惑。 “世子最近哪来的毛病啊?老是喜欢乱认弟弟妹妹。前两天刚认了一个小和尚,今天又认一个穷举子?” 少年也被刘子希突如其来这么一下搞得有点懵,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应该是与他哥哥的一起共事的人。 “那常衙内就不用管了,在常衙内这里,不一直都是声音大的说了算吗。我现在声音比你大,你还是转身离去。” 常衙内伸出手指头虚指着刘子希,满脸的憋屈说不出口。 “好!好!算你狠!我们走,奉劝世子一句,你这是在害他,他总是还有被我遇上的时候,你不就是要把他带去旁边那个安置点吗。” 常衙内随后又走到少年身边玩味的看着他。 “希望你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安置点里面,要是出来被我看见了,我饶不了你!” 第二百零八章 常衙内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除了留下一些人面对宅子里的突发情况,其余人都出发去寻找大夫了。 刘子希走在街上,突然想起上一次为伍队长找的那个大夫就在楚黛家路口,离这里不过十分之近。 刘子希朝着长兴侯府走去,在离长兴侯府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突然看见前面一群人围在一块,定睛一看,尽是一群穿着仕子服的人。 他们正围着一个同样穿着洗得发白仕子服的少年,那少年坐在地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说了我没有拿你们的东西,这是我哥哥给的。” 刘子希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这个坐在地上的偷拿了这些人的东西,或者这些人正在霸凌坐在地上的那小子。 刘子希并没有立马上前去制止,他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哥哥给的?你哥哥是谁?” 边上的一个仕子,蹲下身来用手拍了地上那小子的脸,随后回过身看着周围的人朗声大笑。 “你也不看看你,就你这身打扮,住在那小旅店的隔间里面,你用的起这么好的玉佩?小子,识相的就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说话这人虽然也是一身仕子服,但看得出来材质什么的都是十分上档次的,更别说身后跟着这么多小弟,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极品纨绔。 多半是哪个高官子弟,仗着祖辈的能力,平日里欺男霸女估计也是没少做。 “你!这就是我的玉佩我为什么要给你!你们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 那纨绔扭回头盯着地上那小子,眼神变得什么狡黠。 “小子,这里是汴京,不是你们那小县城里,什么人你都敢惹?刚刚那个小娘子,我看上了,你为什么敢站出来英雄救美?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我爹是户部尚书!” 刘子希一听,哟这还是熟人,老常家的儿子嘛这不是,那位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怎么教育孩子这块就这么不行呢。实在没本事,至少也学学他爹装一装。 常衙内刚刚瞅着一个小娘子,长相貌美,正准备去搭讪呢,被这个小子发现了给隔开了,这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出。 常衙内也不是非要争他这个玉佩,不过是找个由头想揍他一顿罢了,谁让这小子刚刚多管闲事。 常衙内思及此处,心中那股怒火再也没法压抑住了,两只手把地上那人提了起来,又让人把他紧握在手里的玉佩抢夺过来。 被提起来那人虽然脖子被勒得满脸通红,但是手指一直卖力的拽着玉佩,死活不让那些人拿走。 在抢夺中,刘子希也注意到了那块玉佩,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涌入他的脑海,他肯定是在哪看到过这块玉佩。 刘子希仔细思索着,一个外地考生,而自己最近接触的人不是勋贵就是典签的人。 典签…… “这街上随便抓个人来,都得尊称我一声常衙内,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和我过不去,找死!” 常衙内看着面前这小子死不悔改,一时怒气上头,扬起拳头朝着他的脸招呼过去。 可就在他的拳头即将碰到那人的脸时,常衙内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抓住,再也无法向前一寸。 常衙内愤怒的转过头,只瞧见一个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正一脸憨笑的看着他。 “是吗?常衙内,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刘子希就在想明白这个少年的身份时,就眼神示意刘旺上前阻止,原本正在抢夺玉佩的那些人也被刘旺两下放倒。 常衙内怎么会不认识眼前的刘子希呢,他老爹这几日一直在他耳朵边念叨的就是这个名字,把他老爹气得不清。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刘世子吗,来的正好,这小子偷拿我的玉佩,世子这不把他抓到典签昭狱去嘛。” 被抓住的少年一听典签急忙侧过头盯着刘子希,那和印象中相似的红袍一时间仿佛抓住了希望。 “我没有偷!这就是我的!” 常衙内见他冥顽不灵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 “知道刘世子是什么人吗,典签司的红袍,再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被割下来。” 少年显然没有被常衙内这话吓住,脸上底气十足。 “我说了这是我哥哥给我的,你就是觉得我刚刚坏了你的好事!你不就是想对那小娘子行不轨之事吗!我本以为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如此无礼!我好心提醒,你竟然还敢这样!” 常衙内没想到这小子突然一正言辞的,说话都变利索了。但是在他看来,即便刘子希来了,不知道事情缘由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再说了他又没有伤到这小子。 “你哥哥?问了半天你又不说你哥哥是谁,再说了,我对那小娘子怎么了吗?我现在在说你偷我玉佩的事!” 少年哥哥的身份没办法直接明说,一时间哑口无言。憋红的脸上尽是委屈。 “他哥哥是我,这玉佩也是我给他的。” 刘子希走上前少年拉到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玩味的看着常衙内。 常衙内被刘子希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满脸疑惑。 “世子最近哪来的毛病啊?老是喜欢乱认弟弟妹妹。前两天刚认了一个小和尚,今天又认一个穷举子?” 少年也被刘子希突如其来这么一下搞得有点懵,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应该是与他哥哥的一起共事的人。 “那常衙内就不用管了,在常衙内这里,不一直都是声音大的说了算吗。我现在声音比你大,你还是转身离去。” 常衙内伸出手指头虚指着刘子希,满脸的憋屈说不出口。 “好!好!算你狠!我们走,奉劝世子一句,你这是在害他,他总是还有被我遇上的时候,你不就是要把他带去旁边那个安置点吗。” 常衙内随后又走到少年身边玩味的看着他。 “希望你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安置点里面,要是出来被我看见了,我饶不了你!” 第二百零九章 李大夫的抱负 刘子希受不了他这聒噪的样子朝着刘旺眼神示意了一下,刘旺心领伸会,拔剑出鞘。 噌! 刘旺的剑刃就这么明晃晃的立在场衙内的眼前,常衙内老是还把刘子希当成那个以前时常在食肆酒馆看到的刘纨绔。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刘子希现在的身份,典签红袍,虽然是代的,但是也比他们这些纨绔强上太多了。 “行,我走!” 常衙内面露惧色,但是依旧强装着镇定,转过身颤颤巍巍的带着人离开了。 常衙内离开之后,少年恭敬的朝着刘子希行礼。 “多谢大人相救。” 刘子希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一个和熙的笑容。 “没事,你哥哥也帮我许多,再说了他原本就嘱托我你来京以后好好照顾你。谁知道你悄悄来了也没告诉他。” 没错,眼前这人正是燕无明的弟弟,燕无明对这一家人的看重,只怕今天常衙内动了这小子一下,明天就会一不小心摔断腿。 “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叫周易,这次来京实在是不想麻烦哥哥,这些年家里都是哥哥一个人在支撑着,就连我上京这趟也是花的她的钱,母亲老是念叨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成家,一定是因为钱都寄回去了,他手头上没点积蓄怎么行,所以寄回去的钱大部分母亲都把他存起来,就等着大哥结亲的时候用呢,这汴京什么都贵,不能让别人瞧不起大哥。” 闻言刘子希摇了摇头,这一家人都是什么想法,燕无明总想着把钱寄回去给家里人用,家里人就惦记着他没娶媳妇这回事。 “行了,你就跟着我,晚些我带你去见你大哥。现在你先跟着我去一个地方,我怕那些人又找你的麻烦。” 李大夫的医馆离这里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刘子希又询问了他一些考试成绩,准备得如何的问题,周易倒是也说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是刘子希看他羸弱得样子,定时这段时间都舍不得吃点好的,还一直风餐露宿的。 这就导致他现在看起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还满脸的蜡黄,是不是还咳嗽一下,刘子希也不懂医,只能说是带他先给李大夫看一下。 不到一刻钟,三人来到了李大夫的医馆,医馆门可罗雀,一名病人都没有,李大夫应该是刚吃完晚饭,搬了条椅子靠着店门坐在门外,身上盖了个毯子,在这打着盹。 “李大夫。” 刘子希叫了他一声,没有什么反应,刘子希又上前摇了摇他的凳子。 “李大夫” 这一次终于叫醒了他,只见李大夫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刘子希,显然还没有从美梦中醒来。 “啊,什么事,哦对了我还要去给里面的贵客诊脉呢。” 李大夫说着从凳子上蹦起来,对着医馆里跑,可还没走进去呢,就看到自己医馆里一个人没有。 ”原来是梦啊” 看来李大夫是做了个自己医馆接纳了贵客的梦。 “李大夫这里一直都没什么人吗” 刘旺挠着脑袋四下看了下,这里人来人往,也不是什么开着街角的不起眼的小店,怎么就会没人呢。 被问到痛处的李大夫努力整理了一下表情。 “我们医者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无病可医,这种情况看到不是应该高兴吗。” 李大夫的倔强刘子希看在眼中,其实李大夫这里没人的主要原因是住在这个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是勋贵,那些人一点伤风感冒那都是叫太医或者寻名医的。 像李大夫这样空有一身医术,但是无处施展,这就跟他开医馆的位置有关系了,他这要是开在南大街平民聚集比较密切的地方,一定能生意红火,还能捞到一个神医的名头。 就从李大夫能把伍队长几天时间就能治得活蹦乱跳来看,这人得医术应当是相当了得的就是缺了些商业头脑。 不过刘子希还是能理解李大夫在这里开医馆的初衷,在这里他可以三年不开张,但只要有一个达官贵人被他治好,他的名气就一定能传播开来。 “李大夫,我现在这里有个机会,太子殿下正在前面的安置点这事你知道。” 李大夫听到太子两个字一下来了精神。 “太子知道啊!怎么了太子病了很严重吗药石无医吗找我啊!说不定我能治!” 刘子希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我的李大夫,这是能随便说的吗!太子没事,不过另外一些人有事!” 李大夫听到太子没事,刚提起的精神一下就松了下来。 “哦你说的是谁” 见李大夫终于不再胡思乱想,刘子希把他按回凳子上。 “安置点的那些考生们,你也知道这些人一路奔波来到汴京,又没有一个休息的好地方,现在一个个都像我身边这个小兄弟一样,面黄肌瘦的,有些还感染了风寒。” 一听这是为那些穷书生看病,李大夫一下子脸就垮了下来。 “这不是正常吗,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李大夫虽然不想管那些考生,但是毕竟周易就在面前,还是刘子希带来的,最终还是把周易的手抓过来给他号脉。 “嗯有些气虚,起码一周没好好吃饱过了,还有些体寒,估计睡也没睡踏实过,哦,还有些受凉了。面色发黄,眼睛无神,天天熬夜背,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把身体当回事,那读书确实能让你一步登天,但是你这身子骨坏了,恐怕还没升迁呢,你这就得死在外放的路上了。” 李大夫的话一下子吓到了周易,他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这段时间这么做就被李大夫说的这么严重。 刘子希听了暗暗点头,还好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李大夫说的这些多半就是吃两副药,吃好睡好就能解决的,只要没什么大问题就行。 “李大夫给这小兄弟开两副药。” 李大夫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随意的从药柜上已经打包好的纸袋里挑了一个扔到周易手中。 “早晚一副,文火煎药。三天之后就可以停了。” 第二百零九章 李大夫的抱负 刘子希受不了他这聒噪的样子朝着刘旺眼神示意了一下,刘旺心领伸会,拔剑出鞘。 噌! 刘旺的剑刃就这么明晃晃的立在场衙内的眼前,常衙内老是还把刘子希当成那个以前时常在食肆酒馆看到的刘纨绔。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刘子希现在的身份,典签红袍,虽然是代的,但是也比他们这些纨绔强上太多了。 “行,我走!” 常衙内面露惧色,但是依旧强装着镇定,转过身颤颤巍巍的带着人离开了。 常衙内离开之后,少年恭敬的朝着刘子希行礼。 “多谢大人相救。” 刘子希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一个和熙的笑容。 “没事,你哥哥也帮我许多,再说了他原本就嘱托我你来京以后好好照顾你。谁知道你悄悄来了也没告诉他。” 没错,眼前这人正是燕无明的弟弟,燕无明对这一家人的看重,只怕今天常衙内动了这小子一下,明天就会一不小心摔断腿。 “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叫周易,这次来京实在是不想麻烦哥哥,这些年家里都是哥哥一个人在支撑着,就连我上京这趟也是花的她的钱,母亲老是念叨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成家,一定是因为钱都寄回去了,他手头上没点积蓄怎么行,所以寄回去的钱大部分母亲都把他存起来,就等着大哥结亲的时候用呢,这汴京什么都贵,不能让别人瞧不起大哥。” 闻言刘子希摇了摇头,这一家人都是什么想法,燕无明总想着把钱寄回去给家里人用,家里人就惦记着他没娶媳妇这回事。 “行了,你就跟着我,晚些我带你去见你大哥。现在你先跟着我去一个地方,我怕那些人又找你的麻烦。” 李大夫的医馆离这里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刘子希又询问了他一些考试成绩,准备得如何的问题,周易倒是也说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是刘子希看他羸弱得样子,定时这段时间都舍不得吃点好的,还一直风餐露宿的。 这就导致他现在看起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还满脸的蜡黄,是不是还咳嗽一下,刘子希也不懂医,只能说是带他先给李大夫看一下。 不到一刻钟,三人来到了李大夫的医馆,医馆门可罗雀,一名病人都没有,李大夫应该是刚吃完晚饭,搬了条椅子靠着店门坐在门外,身上盖了个毯子,在这打着盹。 “李大夫。” 刘子希叫了他一声,没有什么反应,刘子希又上前摇了摇他的凳子。 “李大夫” 这一次终于叫醒了他,只见李大夫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刘子希,显然还没有从美梦中醒来。 “啊,什么事,哦对了我还要去给里面的贵客诊脉呢。” 李大夫说着从凳子上蹦起来,对着医馆里跑,可还没走进去呢,就看到自己医馆里一个人没有。 ”原来是梦啊” 看来李大夫是做了个自己医馆接纳了贵客的梦。 “李大夫这里一直都没什么人吗” 刘旺挠着脑袋四下看了下,这里人来人往,也不是什么开着街角的不起眼的小店,怎么就会没人呢。 被问到痛处的李大夫努力整理了一下表情。 “我们医者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无病可医,这种情况看到不是应该高兴吗。” 李大夫的倔强刘子希看在眼中,其实李大夫这里没人的主要原因是住在这个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是勋贵,那些人一点伤风感冒那都是叫太医或者寻名医的。 像李大夫这样空有一身医术,但是无处施展,这就跟他开医馆的位置有关系了,他这要是开在南大街平民聚集比较密切的地方,一定能生意红火,还能捞到一个神医的名头。 就从李大夫能把伍队长几天时间就能治得活蹦乱跳来看,这人得医术应当是相当了得的就是缺了些商业头脑。 不过刘子希还是能理解李大夫在这里开医馆的初衷,在这里他可以三年不开张,但只要有一个达官贵人被他治好,他的名气就一定能传播开来。 “李大夫,我现在这里有个机会,太子殿下正在前面的安置点这事你知道。” 李大夫听到太子两个字一下来了精神。 “太子知道啊!怎么了太子病了很严重吗药石无医吗找我啊!说不定我能治!” 刘子希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我的李大夫,这是能随便说的吗!太子没事,不过另外一些人有事!” 李大夫听到太子没事,刚提起的精神一下就松了下来。 “哦你说的是谁” 见李大夫终于不再胡思乱想,刘子希把他按回凳子上。 “安置点的那些考生们,你也知道这些人一路奔波来到汴京,又没有一个休息的好地方,现在一个个都像我身边这个小兄弟一样,面黄肌瘦的,有些还感染了风寒。” 一听这是为那些穷书生看病,李大夫一下子脸就垮了下来。 “这不是正常吗,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李大夫虽然不想管那些考生,但是毕竟周易就在面前,还是刘子希带来的,最终还是把周易的手抓过来给他号脉。 “嗯有些气虚,起码一周没好好吃饱过了,还有些体寒,估计睡也没睡踏实过,哦,还有些受凉了。面色发黄,眼睛无神,天天熬夜背,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把身体当回事,那读书确实能让你一步登天,但是你这身子骨坏了,恐怕还没升迁呢,你这就得死在外放的路上了。” 李大夫的话一下子吓到了周易,他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这段时间这么做就被李大夫说的这么严重。 刘子希听了暗暗点头,还好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李大夫说的这些多半就是吃两副药,吃好睡好就能解决的,只要没什么大问题就行。 “李大夫给这小兄弟开两副药。” 李大夫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随意的从药柜上已经打包好的纸袋里挑了一个扔到周易手中。 “早晚一副,文火煎药。三天之后就可以停了。” 第二百一十章 李神医真乃神人也 李大夫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摆那么大的谱,不过刘子希现在有点想不出来用什么方法可以把李大夫拐到安置点去,因为李大夫很显然就是想一鸣惊人。 刘子希思来想去,就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骗,说好听点就是忽悠。 “李大夫,虽说请你去是给那些考生们看病,可这也是为了太子的安危着想,你看哈,天子每天都会和这些考生们朝夕相处,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让太子也得病了,这不是大罪过吗。” 李大夫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到时候太子出问题了,你就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保证两副药下去让他生龙活虎的。” 刘子希扶额汗颜,这李大夫的脑回路好像有点不一样。这样不行,刘子希必须给他下点猛药了。 “哎,来之前太子给我说,若是表现好了可以进太医院,既然李大夫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强求了,刘旺,周易,我们走。” 刘子希起身佯装要离开,但是他不信,他都这么说了李大夫还不心动。 能进太医院,应该是这个时代医者的最高愿望,就好像所有考中的进士都想进翰林院一样。 “世子说的当真!” 李大夫站起身来拉住刘子希,一脸的惊愕。 刘子希一看就知道李大夫上钩了,四下看了下,像是做贼一样的凑到李大夫耳边。 “这话是太子私底下对我们说的,但是没有告诉那些大夫,因为就是怕这些人恃宠而骄,就一心想和太子套近乎而不把重点放在考生身上,你是知道的,太子十分看重这些考生,你要是把这些考生治得妥妥的,你怕太子关注不到你?我看,这太医院的位置也非李大夫莫属!” 李大夫瞪大着眼睛,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刘子希说的话,这可是刘子希私底下和他说的小道消息呢! “世子放心!去了以后我一定守口如瓶!还等什么!咱们走!” 李大夫飞快找到自己医箱,把自己的大袄穿上,医箱挂在身上,这会的他比刘子希还急。 刘子希大张着嘴诧异的看着李大夫,这还是刚刚那个消极营业的李大夫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心怀天下,心系那些考生的安危呢。 “走啊世子!” 李大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刘子希耸了耸肩,这李大夫,这是 “嗯,咱们快回去,太子殿下还等着呢!” 刘子希带着周易和李大夫回到安置点的时候,其他出去找大夫的人还没有回来,这么大的安置点,以后每天人都要增多,这么一两个大夫显然是不够用的。 李大夫眼轱辘到处瞄,就想看看太子在哪里,自己能不能在太子面前亮个相。 可在知道这些学子很多都染了风寒之后,不管太子承诺自己会如何注意,齐桓和侍卫头头都不可能再让太子呆在这里,起码要在这里的医疗条件有所保障之后,才会让太子再回到这里来。 四下找不到太子的李大夫打算换个方式,那就是其他大夫来之前,自己把问题解决掉,把自己的实力展现出来。 “世子,时间紧,任务重。你给我寻个办公的地方,咱们赶紧给这些学子看病。” 在决定要请大夫常驻这里之后,齐桓她们早就在他们值房的隔壁开辟出了一个专门给大夫看病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这间侯府的偏厅,面积还是有些大的,是其他房间的两倍。 李大夫到了这偏厅以后,在等待这些考生的时间里观察起这里的环境来,这里被摆放了七八张桌子,看来这应该是准备请七八个大夫来,每一张桌子摆放的距离都差不多。 李大夫眼轱辘那么一转,想到了一个鬼点子,以偏厅的门为界限,他把所有的桌子都搬到了右边,整齐的摆放着,而桌边只留下一张桌子摆在正中,又把这里的字画瓶子等装饰物,全都放在自己这里。 刘子希带着考生来的时候,正巧就看到李大夫坐在桌边模仿着训斥其他医者的场景。 “小韩啊,都说了这里用药要猛,治病如博弈,你若是不肯往前,而是一直被动防守,怎么能赢呢? 还有你啊小刘,煎药的时候火候是最重要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煎药都煎不明白,怎么能当大任?” 刘子希在门外听到这些声音尴尬得不知所措,抬起的脚始终不敢落到偏厅里。 “小刘知道了,李神医,这些考生们我给您带来了,您快帮他们看看。” 刘子希还是决定配合他的演出,而那些考生听到刘子希对这名医者如此尊重之后,也收起了自己忐忑的心,这样让一名在他们看来位高权重的侯世子如此尊重的人,必然医术了得。 再一进屋,又看到泾渭分明桌子摆设后,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这位一定是一位神医! 李大夫察觉到自己的自我满足被人听到了,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子去,不过看到刘子希身后一脸崇拜的考生后,他轻咳一声,把手背到背后,决定把自己的人设走完。 “咳咳,来了啊,诸位放心,有我李某人在,定能让你们不被疾病缠身,安心赴考。” 考生们在知道自己生病之后本来就内心焦虑,现在却听到有人能让他们好好的去赴考,一时间看待李大夫犹如神明一般。 “劳烦李神医了!” “李神医大恩大德!学生此生难忘!” …… 李大夫在一声声“李神医”中差点迷失了自我,不过刘子希一声轻咳把他拉回了现实。 “啊别站着了,排好队,在前面坐下,我一一给你们号脉!” 考生们迅速的列好队,最前面的考生忐忑的在李大夫面前的桌子上坐好。 李大夫学着自己想象中名医的样子,做作得开始了号脉,考生们哪懂这些,只觉得这李神医仙风道骨,看着十分了得。 李大夫虽然表现得有些浮夸,但是医术还是在的,号完脉之后三言两语就将这名考生最近的情况和如何医治说得明明白白,这下那些后面等待着的考生更是心花怒放。 “李神医真乃神人也!” 第二百一十章 李神医真乃神人也 李大夫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摆那么大的谱,不过刘子希现在有点想不出来用什么方法可以把李大夫拐到安置点去,因为李大夫很显然就是想一鸣惊人。 刘子希思来想去,就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骗,说好听点就是忽悠。 “李大夫,虽说请你去是给那些考生们看病,可这也是为了太子的安危着想,你看哈,天子每天都会和这些考生们朝夕相处,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让太子也得病了,这不是大罪过吗。” 李大夫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到时候太子出问题了,你就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保证两副药下去让他生龙活虎的。” 刘子希扶额汗颜,这李大夫的脑回路好像有点不一样。这样不行,刘子希必须给他下点猛药了。 “哎,来之前太子给我说,若是表现好了可以进太医院,既然李大夫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强求了,刘旺,周易,我们走。” 刘子希起身佯装要离开,但是他不信,他都这么说了李大夫还不心动。 能进太医院,应该是这个时代医者的最高愿望,就好像所有考中的进士都想进翰林院一样。 “世子说的当真!” 李大夫站起身来拉住刘子希,一脸的惊愕。 刘子希一看就知道李大夫上钩了,四下看了下,像是做贼一样的凑到李大夫耳边。 “这话是太子私底下对我们说的,但是没有告诉那些大夫,因为就是怕这些人恃宠而骄,就一心想和太子套近乎而不把重点放在考生身上,你是知道的,太子十分看重这些考生,你要是把这些考生治得妥妥的,你怕太子关注不到你?我看,这太医院的位置也非李大夫莫属!” 李大夫瞪大着眼睛,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刘子希说的话,这可是刘子希私底下和他说的小道消息呢! “世子放心!去了以后我一定守口如瓶!还等什么!咱们走!” 李大夫飞快找到自己医箱,把自己的大袄穿上,医箱挂在身上,这会的他比刘子希还急。 刘子希大张着嘴诧异的看着李大夫,这还是刚刚那个消极营业的李大夫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心怀天下,心系那些考生的安危呢。 “走啊世子!” 李大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刘子希耸了耸肩,这李大夫,这是 “嗯,咱们快回去,太子殿下还等着呢!” 刘子希带着周易和李大夫回到安置点的时候,其他出去找大夫的人还没有回来,这么大的安置点,以后每天人都要增多,这么一两个大夫显然是不够用的。 李大夫眼轱辘到处瞄,就想看看太子在哪里,自己能不能在太子面前亮个相。 可在知道这些学子很多都染了风寒之后,不管太子承诺自己会如何注意,齐桓和侍卫头头都不可能再让太子呆在这里,起码要在这里的医疗条件有所保障之后,才会让太子再回到这里来。 四下找不到太子的李大夫打算换个方式,那就是其他大夫来之前,自己把问题解决掉,把自己的实力展现出来。 “世子,时间紧,任务重。你给我寻个办公的地方,咱们赶紧给这些学子看病。” 在决定要请大夫常驻这里之后,齐桓她们早就在他们值房的隔壁开辟出了一个专门给大夫看病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这间侯府的偏厅,面积还是有些大的,是其他房间的两倍。 李大夫到了这偏厅以后,在等待这些考生的时间里观察起这里的环境来,这里被摆放了七八张桌子,看来这应该是准备请七八个大夫来,每一张桌子摆放的距离都差不多。 李大夫眼轱辘那么一转,想到了一个鬼点子,以偏厅的门为界限,他把所有的桌子都搬到了右边,整齐的摆放着,而桌边只留下一张桌子摆在正中,又把这里的字画瓶子等装饰物,全都放在自己这里。 刘子希带着考生来的时候,正巧就看到李大夫坐在桌边模仿着训斥其他医者的场景。 “小韩啊,都说了这里用药要猛,治病如博弈,你若是不肯往前,而是一直被动防守,怎么能赢呢? 还有你啊小刘,煎药的时候火候是最重要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煎药都煎不明白,怎么能当大任?” 刘子希在门外听到这些声音尴尬得不知所措,抬起的脚始终不敢落到偏厅里。 “小刘知道了,李神医,这些考生们我给您带来了,您快帮他们看看。” 刘子希还是决定配合他的演出,而那些考生听到刘子希对这名医者如此尊重之后,也收起了自己忐忑的心,这样让一名在他们看来位高权重的侯世子如此尊重的人,必然医术了得。 再一进屋,又看到泾渭分明桌子摆设后,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这位一定是一位神医! 李大夫察觉到自己的自我满足被人听到了,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子去,不过看到刘子希身后一脸崇拜的考生后,他轻咳一声,把手背到背后,决定把自己的人设走完。 “咳咳,来了啊,诸位放心,有我李某人在,定能让你们不被疾病缠身,安心赴考。” 考生们在知道自己生病之后本来就内心焦虑,现在却听到有人能让他们好好的去赴考,一时间看待李大夫犹如神明一般。 “劳烦李神医了!” “李神医大恩大德!学生此生难忘!” …… 李大夫在一声声“李神医”中差点迷失了自我,不过刘子希一声轻咳把他拉回了现实。 “啊别站着了,排好队,在前面坐下,我一一给你们号脉!” 考生们迅速的列好队,最前面的考生忐忑的在李大夫面前的桌子上坐好。 李大夫学着自己想象中名医的样子,做作得开始了号脉,考生们哪懂这些,只觉得这李神医仙风道骨,看着十分了得。 李大夫虽然表现得有些浮夸,但是医术还是在的,号完脉之后三言两语就将这名考生最近的情况和如何医治说得明明白白,这下那些后面等待着的考生更是心花怒放。 “李神医真乃神人也!”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李大忽悠 而这些学子的感叹,正好被属官们带来的几名大夫听到了。 “这京中何时有这么一位李神医?” 其中一人发出了疑问,其余几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 “这李神医到底是何方神圣?” 众人皆是摇头,在这里看着也看不出什么结果,众人抱着疑问走进偏厅。 这一进来就瞧见一名做派高雅,表现神秘的医者正在给面前的考生号脉,而其余考生目光炙热,宛如参拜神明一般的看着这医者。 再一看这屋内的陈设,嚯!泾渭分明,这医者一人就独占了这厅内一半的空间,而这右边摆放的桌子显然就是他们的位置了。 “这位莫不是找来带队的?” 有人问出了这话,其他人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目前的状况看来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们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李大夫看到有别的大夫进来了,心里还是有些虚的,他借着给考生号脉的时间脑内风暴了一番。 “嗯,你这个情况不算太差,就和刚刚那个一样,问题不大。” 医者们一看这个考生面黄肌瘦,黑眼圈都快有半张脸这么大了,还一直咳嗽,在他们这都算是重病了,这李神医竟然只是说问题不大,看来是有真本事的。 不等他们多想,李大夫指了指他们最前头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 被指到的那名大夫四下看来下,在确定面前这个李神医说的就是自己之后,拱手行礼自我介绍起来。 “在下姓包,是城南一家医馆” 没等这包大夫说完,李大夫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知道了。小包啊,你们怎么空手就来?这里考生大多都是这个症状,你们听了以后应该准备药材来才是,来记一下。” 李大夫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笔墨,朝包大夫抬了抬下巴,包大夫三十好几的年纪,被面前这个至多大他几岁的人叫作小包,一时有些愣神,不过还是呆呆的走到桌边拿起笔。 “记!麻黄去节,三两。桂枝去皮,二两。杏仁去皮尖,七十个。甘草炙,一两。” 包大夫记完以后,发现这确实是十分对症的药方,也点了点头,这李神医还是有点东西的。 李大夫又指了指另一个大夫。 “你叫什么。”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这第二个大夫自我介绍起来就简洁许多。 “在下姓杨。” “好的小杨,刚刚药方你也听到了,寻个人和你一起,找刘世子去把这个药方准备个两三百份来放着,你们要记住一点,我们医者期望的是每个患者都只是表皮之症,但在症治过程中,也要想到一切可能并且找到解决办法。 就比如说现在这位患者,虽然表面只是风寒之症,但说不定会诱发肝肺不适,所以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这方面的药材你们也要提前准备好,去。” 等在一旁的诸位大夫,听到李大夫竟然对他们说教起来,本有些不适,可李大夫说的头头是道,先是医者本心,又是应该准备充足,一切是那么的合理。 “受教了,再下这就去。” 众人慢慢的对面前这位神秘的李神医产生了一些佩服,其实主要还是他们对李神医这个概念先入为主了,这些考生的症状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换他们来,他们也可以解决,只是做不到如此迅速和准确。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来之前,这个考生就被李大夫号过一次脉了。 众大夫开始围观在李大夫身边学习他的经验,更有甚者还掏出了小本本将李神医说的一些有助于他们医德增长的富有哲理性的话记录下来。 “都看着干嘛,这么简单的病你们不会治不了,那这些人把你们请来做什么,我可没工夫教你们那么多东西。” 李大夫其实是怕露了馅,虽然这些他都能解决,但是这些人围在这里影响他发挥啊,他准备好的高格调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实在是只能到这里了,他还需要继续保持他的高人形象。 众大夫一听,有些内疚,人家请他们来是来看病的,不是让他们学医术来了。 “对对对,来来来,后面的考生排到我们这边来。” …… 因为大家都是大夫,特别是杨大夫这种常年在南大街解决那些百姓们一些平日里的伤风感冒的大夫,更是知道在哪拿药材,在得了刘子希派来的车之后,杨大夫他们飞奔向药材行去拿药材。 等他们回来以后,这六十来名考生已经全部诊断完毕,看着剩余人一脸崇拜的看着李大夫,杨大夫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医术盛典。 见药材都到了,李大夫站起身来,看向那些等待着的大夫。 “愣着干嘛,煎药啊,这煎药这一环极其重要,只会看病写药方有什么用,这煎药火候时间都很重要,一个好的医者自是能让药材发挥出全部的功效。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众医者听罢大彻大悟,平日里都是让药童给他们煎药的,李大夫说的这一点他们也是知道的,不过就是贪图方便或是忙不过来这才找了药童煎药。 而现在李大夫告诉他们煎药极为重要,他们也反思起自己药房都开得没错,为什么有时候药效就是不好得问题。 谁不知,因为李大夫的医馆平日里门可罗雀,没有药童肯跟着他,这才让李大夫得自己开方,自己煎药。 炉火生了起来,几名医者在偏厅门外开始煎起药来,李大夫在他们中间踱步,一会肯定的点头,引得那名大夫心情大好,一会又走到另一人身边叹息摇头。 这人正是包大夫,在看到李大夫的摇头时,他开始慌了,自己难道哪里不对吗?好像是这样 哦,这里应该换火了!平日里都是别人来做这事,现在自己来做竟然忘记了这重要的地方。 包大夫对李大夫的崇拜更上一层,如此厉害的大夫,竟然不带一个药童,始终坚持自己煎药,又把煎药这一道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得不让人感慨。 “李神医真乃神人也!”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李大忽悠 而这些学子的感叹,正好被属官们带来的几名大夫听到了。 “这京中何时有这么一位李神医?” 其中一人发出了疑问,其余几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 “这李神医到底是何方神圣?” 众人皆是摇头,在这里看着也看不出什么结果,众人抱着疑问走进偏厅。 这一进来就瞧见一名做派高雅,表现神秘的医者正在给面前的考生号脉,而其余考生目光炙热,宛如参拜神明一般的看着这医者。 再一看这屋内的陈设,嚯!泾渭分明,这医者一人就独占了这厅内一半的空间,而这右边摆放的桌子显然就是他们的位置了。 “这位莫不是找来带队的?” 有人问出了这话,其他人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目前的状况看来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们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李大夫看到有别的大夫进来了,心里还是有些虚的,他借着给考生号脉的时间脑内风暴了一番。 “嗯,你这个情况不算太差,就和刚刚那个一样,问题不大。” 医者们一看这个考生面黄肌瘦,黑眼圈都快有半张脸这么大了,还一直咳嗽,在他们这都算是重病了,这李神医竟然只是说问题不大,看来是有真本事的。 不等他们多想,李大夫指了指他们最前头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 被指到的那名大夫四下看来下,在确定面前这个李神医说的就是自己之后,拱手行礼自我介绍起来。 “在下姓包,是城南一家医馆” 没等这包大夫说完,李大夫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知道了。小包啊,你们怎么空手就来?这里考生大多都是这个症状,你们听了以后应该准备药材来才是,来记一下。” 李大夫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笔墨,朝包大夫抬了抬下巴,包大夫三十好几的年纪,被面前这个至多大他几岁的人叫作小包,一时有些愣神,不过还是呆呆的走到桌边拿起笔。 “记!麻黄去节,三两。桂枝去皮,二两。杏仁去皮尖,七十个。甘草炙,一两。” 包大夫记完以后,发现这确实是十分对症的药方,也点了点头,这李神医还是有点东西的。 李大夫又指了指另一个大夫。 “你叫什么。”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这第二个大夫自我介绍起来就简洁许多。 “在下姓杨。” “好的小杨,刚刚药方你也听到了,寻个人和你一起,找刘世子去把这个药方准备个两三百份来放着,你们要记住一点,我们医者期望的是每个患者都只是表皮之症,但在症治过程中,也要想到一切可能并且找到解决办法。 就比如说现在这位患者,虽然表面只是风寒之症,但说不定会诱发肝肺不适,所以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这方面的药材你们也要提前准备好,去。” 等在一旁的诸位大夫,听到李大夫竟然对他们说教起来,本有些不适,可李大夫说的头头是道,先是医者本心,又是应该准备充足,一切是那么的合理。 “受教了,再下这就去。” 众人慢慢的对面前这位神秘的李神医产生了一些佩服,其实主要还是他们对李神医这个概念先入为主了,这些考生的症状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换他们来,他们也可以解决,只是做不到如此迅速和准确。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来之前,这个考生就被李大夫号过一次脉了。 众大夫开始围观在李大夫身边学习他的经验,更有甚者还掏出了小本本将李神医说的一些有助于他们医德增长的富有哲理性的话记录下来。 “都看着干嘛,这么简单的病你们不会治不了,那这些人把你们请来做什么,我可没工夫教你们那么多东西。” 李大夫其实是怕露了馅,虽然这些他都能解决,但是这些人围在这里影响他发挥啊,他准备好的高格调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实在是只能到这里了,他还需要继续保持他的高人形象。 众大夫一听,有些内疚,人家请他们来是来看病的,不是让他们学医术来了。 “对对对,来来来,后面的考生排到我们这边来。” …… 因为大家都是大夫,特别是杨大夫这种常年在南大街解决那些百姓们一些平日里的伤风感冒的大夫,更是知道在哪拿药材,在得了刘子希派来的车之后,杨大夫他们飞奔向药材行去拿药材。 等他们回来以后,这六十来名考生已经全部诊断完毕,看着剩余人一脸崇拜的看着李大夫,杨大夫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医术盛典。 见药材都到了,李大夫站起身来,看向那些等待着的大夫。 “愣着干嘛,煎药啊,这煎药这一环极其重要,只会看病写药方有什么用,这煎药火候时间都很重要,一个好的医者自是能让药材发挥出全部的功效。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众医者听罢大彻大悟,平日里都是让药童给他们煎药的,李大夫说的这一点他们也是知道的,不过就是贪图方便或是忙不过来这才找了药童煎药。 而现在李大夫告诉他们煎药极为重要,他们也反思起自己药房都开得没错,为什么有时候药效就是不好得问题。 谁不知,因为李大夫的医馆平日里门可罗雀,没有药童肯跟着他,这才让李大夫得自己开方,自己煎药。 炉火生了起来,几名医者在偏厅门外开始煎起药来,李大夫在他们中间踱步,一会肯定的点头,引得那名大夫心情大好,一会又走到另一人身边叹息摇头。 这人正是包大夫,在看到李大夫的摇头时,他开始慌了,自己难道哪里不对吗?好像是这样 哦,这里应该换火了!平日里都是别人来做这事,现在自己来做竟然忘记了这重要的地方。 包大夫对李大夫的崇拜更上一层,如此厉害的大夫,竟然不带一个药童,始终坚持自己煎药,又把煎药这一道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得不让人感慨。 “李神医真乃神人也!”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兄弟相见 就在李大夫把这些大夫们哄得一愣一愣的时候,刘子希带着周易绕了一些路来到典签司,燕无明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和周易家人的关系,为了保证周易一家人的安危。所以刘子希还是谨慎些好。 周易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工作的地方,刘子希只是告诉了他燕无明所在的昭狱的位置,没有带他进去,毕竟他科考在即,要是给他吓出点什么心理问题,他就是他老周家的大罪人,估计燕无明都得给他剁了。 刘子希和周易在典签大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易对典签里来往的人并不感兴趣,刘子希觉得估计还是因为害怕的多,但是毕竟是他哥在的地方,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燕无明出来的时候,看得出来梳洗了一番也换上了常服,估计就是怕吓着周易。周易在看到燕无明的时候也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 刘子希在旁边看着一个劲的摇头,两兄弟这是都不想让对方担心呢,不过兄弟两久别重逢还是格外开心。 燕无明看着已经有这几眉毛高的弟弟时一时愣神,眼眶都红润了,都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他在弟弟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离开家里,多年未见,除了书信里了解一些家里的情况外,不知不觉中弟弟已经考上了举人,现在要来汴京参加会试了。 燕无明眼神温柔的摸着周易的脑袋,他的手都在颤抖着,仿佛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都长这么大了,快有大哥高了,娘怎么样?” 周易这么多年的目标一直都自己的大哥,参加科举考试也是为了能带上母亲搬到汴京,即便不能每日相见,也能看见挂念的大哥,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那是因为怕给他压力。 哪有做母亲的不想见儿子的,哪怕这个儿子是别人家的,自己只是养母。 周易这一次来京城是抱着必须考上的执念来的,如果这一次考不上,他也不想再考了,他打算在汴京找个营生,攒点钱把母亲也带过来。 “别紧张,这次好好考,考不上也没关系,之前不让你们来京城也是怕耽误你考试,现在你也大了,这一次考完不管结果如何,把母亲接到汴京来。” 这和周易的想法不约而同,周易点了点头,眼眶也变得湿润,兄弟两相视一笑,相拥而泣。 两人叙话,刘子希不便打扰,自己走到了一旁,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他其实有时候也会怀念起以前在孤儿院那些照顾着他的阿姨,还有那位和蔼可亲的院长妈妈。 他们将自己这个无人要的小孩抚养长大,但是自己却没有过上一个好的生活来回报她们的养育之恩。而这一次自己重活一次,自己拥有了母亲和父亲,他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自暴自弃了。 就在刘子希回忆过往的时候,兄弟两谈话结束了。 两人走到刘子希身边,燕无明敲了敲周易的脑袋。 “世子帮我劝劝他,我说让他跟你回家,他不愿意,非要说要去你那安置点,怎么说都不行。” 周易被敲了敲头捂着脑袋傻笑着。 “大哥你就放心,世子那固然是好,但毕竟是别人家,而且我在安置点有那么多的同科可以和我交流,每日都能与人论经写文,还能互相交流取长补短。 再说了,大哥你就得去看看,安置点那里又不是什么分餐露宿的,宅子是以前的伯府侯府,院子池塘多的不是,环境那么好,吃食是一等一的明珠酒楼,盖的是火绒蚕丝被。用的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出入还能有马车接送。 你说这样的环境去哪找啊。“ 燕无明听得目瞪口呆,刘子希只能说他在昭狱里带着信息有些落后了。 “这是真的,你弟弟没骗你,我也觉得他在安置点比较好,首先我最近除了睡觉都在那块,也能看顾着他,其次那里确实能有许多考生和他一起交流学习,那里还有许多医者,若是他有个什么伤风感冒的也能及时医治。” 燕无明看看周易又看看刘子希,这两人的样子都不像骗他的,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相信了。 “行,那就劳烦世子了,我这个弟弟初到汴京,还什么都不懂。” 刘子希点了点他,他和周易都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在他看来这只能增加不必要的恐慌,燕无明知道这事也没什么改变,常衙内按道理不可能再来找他的麻烦了。 刘子希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周易在里面被排挤,因为这孩子说话有点直,年纪又还小,里面的人大多都二十好几了,甚至有些都可以当周易的父亲了。 “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和同科们处好关系的。” 言罢燕无明叹着气摇了摇头,又摸了摸周易的头。 “真拿你没办法呢,那你就回去,考试的时候我送你进考场。” 周易得知自己还能再见哥哥,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现在就巴不得马上就到考试那天。 回去的路上周易还一直傻笑着,刘子希也被兄弟二人的情深义重感染了,自己周边总是有那么多感情十分好的人,燕无明兄弟两,还有刘旺他们师兄妹,魏王和官家也算一对好兄弟。 “我爹娘咋没给我生个弟弟呢!” 刘子希抱着这样的疑问和周易一起回到了安置点。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给考生熬的药也熬好了,刘子希一进宅子,就看到值房前一堆捧着药碗吹气的考生们。 李大夫现在被这些人视若神明,甚至有大夫都想投到李大夫门下做徒弟了。 李大夫坐在自己的值房里一边看医术一边品着茶,他这是在恶补知识呢,众人都以为他啥都懂,其实他的三板斧快打完了,平日里那些疑难杂症也遇不到,现在若是有人问到他,他不就露馅了吗。 不过好在今天的考生也只有这些,他们到殿试结束之前都得住在这院子里了,李大夫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装老中医了。 “李神医也歇息会,您这为了医道废寝忘食的样子,让我等太过汗颜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兄弟相见 就在李大夫把这些大夫们哄得一愣一愣的时候,刘子希带着周易绕了一些路来到典签司,燕无明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和周易家人的关系,为了保证周易一家人的安危。所以刘子希还是谨慎些好。 周易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工作的地方,刘子希只是告诉了他燕无明所在的昭狱的位置,没有带他进去,毕竟他科考在即,要是给他吓出点什么心理问题,他就是他老周家的大罪人,估计燕无明都得给他剁了。 刘子希和周易在典签大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易对典签里来往的人并不感兴趣,刘子希觉得估计还是因为害怕的多,但是毕竟是他哥在的地方,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燕无明出来的时候,看得出来梳洗了一番也换上了常服,估计就是怕吓着周易。周易在看到燕无明的时候也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 刘子希在旁边看着一个劲的摇头,两兄弟这是都不想让对方担心呢,不过兄弟两久别重逢还是格外开心。 燕无明看着已经有这几眉毛高的弟弟时一时愣神,眼眶都红润了,都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他在弟弟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离开家里,多年未见,除了书信里了解一些家里的情况外,不知不觉中弟弟已经考上了举人,现在要来汴京参加会试了。 燕无明眼神温柔的摸着周易的脑袋,他的手都在颤抖着,仿佛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都长这么大了,快有大哥高了,娘怎么样?” 周易这么多年的目标一直都自己的大哥,参加科举考试也是为了能带上母亲搬到汴京,即便不能每日相见,也能看见挂念的大哥,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那是因为怕给他压力。 哪有做母亲的不想见儿子的,哪怕这个儿子是别人家的,自己只是养母。 周易这一次来京城是抱着必须考上的执念来的,如果这一次考不上,他也不想再考了,他打算在汴京找个营生,攒点钱把母亲也带过来。 “别紧张,这次好好考,考不上也没关系,之前不让你们来京城也是怕耽误你考试,现在你也大了,这一次考完不管结果如何,把母亲接到汴京来。” 这和周易的想法不约而同,周易点了点头,眼眶也变得湿润,兄弟两相视一笑,相拥而泣。 两人叙话,刘子希不便打扰,自己走到了一旁,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他其实有时候也会怀念起以前在孤儿院那些照顾着他的阿姨,还有那位和蔼可亲的院长妈妈。 他们将自己这个无人要的小孩抚养长大,但是自己却没有过上一个好的生活来回报她们的养育之恩。而这一次自己重活一次,自己拥有了母亲和父亲,他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自暴自弃了。 就在刘子希回忆过往的时候,兄弟两谈话结束了。 两人走到刘子希身边,燕无明敲了敲周易的脑袋。 “世子帮我劝劝他,我说让他跟你回家,他不愿意,非要说要去你那安置点,怎么说都不行。” 周易被敲了敲头捂着脑袋傻笑着。 “大哥你就放心,世子那固然是好,但毕竟是别人家,而且我在安置点有那么多的同科可以和我交流,每日都能与人论经写文,还能互相交流取长补短。 再说了,大哥你就得去看看,安置点那里又不是什么分餐露宿的,宅子是以前的伯府侯府,院子池塘多的不是,环境那么好,吃食是一等一的明珠酒楼,盖的是火绒蚕丝被。用的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出入还能有马车接送。 你说这样的环境去哪找啊。“ 燕无明听得目瞪口呆,刘子希只能说他在昭狱里带着信息有些落后了。 “这是真的,你弟弟没骗你,我也觉得他在安置点比较好,首先我最近除了睡觉都在那块,也能看顾着他,其次那里确实能有许多考生和他一起交流学习,那里还有许多医者,若是他有个什么伤风感冒的也能及时医治。” 燕无明看看周易又看看刘子希,这两人的样子都不像骗他的,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相信了。 “行,那就劳烦世子了,我这个弟弟初到汴京,还什么都不懂。” 刘子希点了点他,他和周易都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在他看来这只能增加不必要的恐慌,燕无明知道这事也没什么改变,常衙内按道理不可能再来找他的麻烦了。 刘子希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周易在里面被排挤,因为这孩子说话有点直,年纪又还小,里面的人大多都二十好几了,甚至有些都可以当周易的父亲了。 “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和同科们处好关系的。” 言罢燕无明叹着气摇了摇头,又摸了摸周易的头。 “真拿你没办法呢,那你就回去,考试的时候我送你进考场。” 周易得知自己还能再见哥哥,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现在就巴不得马上就到考试那天。 回去的路上周易还一直傻笑着,刘子希也被兄弟二人的情深义重感染了,自己周边总是有那么多感情十分好的人,燕无明兄弟两,还有刘旺他们师兄妹,魏王和官家也算一对好兄弟。 “我爹娘咋没给我生个弟弟呢!” 刘子希抱着这样的疑问和周易一起回到了安置点。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给考生熬的药也熬好了,刘子希一进宅子,就看到值房前一堆捧着药碗吹气的考生们。 李大夫现在被这些人视若神明,甚至有大夫都想投到李大夫门下做徒弟了。 李大夫坐在自己的值房里一边看医术一边品着茶,他这是在恶补知识呢,众人都以为他啥都懂,其实他的三板斧快打完了,平日里那些疑难杂症也遇不到,现在若是有人问到他,他不就露馅了吗。 不过好在今天的考生也只有这些,他们到殿试结束之前都得住在这院子里了,李大夫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装老中医了。 “李神医也歇息会,您这为了医道废寝忘食的样子,让我等太过汗颜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寒碜 包大夫忙完之后一进门就见到正翻看着医术入神的李神医,这别人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那你就不得不对别人服气,包大夫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李神医能有今天的功力,咱们都歇息了他还在看医术呢。” 李大夫心想,自己就发个呆值得你们这么吹吗! “咳咳,学无止境,学无止境。” 李大夫现在担心的是睡觉的事情,没想到包大夫竟然主动提及。 “李大夫,咱们得两人一间房,您看您是我们挤一挤您一个人住呢?还是其实我特别想和您住一间,能得到您不时的指点,我的医术肯定能进步神速。” 李大夫其实很想一个人一间的,但是这样就怕别人去太子和刘子希那里说他,到时候给太子留个摆谱的印象或者是让别人把他不是领头人这个身份揭穿了就不好了。 “既然你这么好学,那就按你说的!” 得了准信的包大夫开心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留下李大夫在椅子上尴尬且忐忑的笑着。 刘子希带着周易去给他安排房间,本想找个独间给他住的,可是没想到被他拒绝了。 “世子不必如此对我优待,这样或许才是会让我被同科们看不起的,在这里我们都是进京赶考的穷举子,若是别人知道世子待我这般好,说不定会说什么样的闲话呢。” 刘子希一想也是,就由着他找了一个三人间,不过这会他隔壁的两个位置都还是空着的,毕竟这几处宅子总共能容纳五百来名考生,现在不过来了几十人,这侯府都还空着大半呢。 安置好周易之后,刘子希带人回到侯府正厅,这里算是他和那些属官们的值房了,齐桓看到刘子希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椅子上灌着冷茶,叫人给他烧起水。 “世子家离着不远,世子要不还是回去休息。” 刘子希艰难的咽下冷茶摆了摆手。 “哪有你们都在这奋斗着,我自己回去的道理。难道我们典签这些练武的家伙都走了,留下你们文文弱弱的一帮书生在这值守?” 齐桓被说的无言,解释道。 “其实我等平日里也有强身健体,只是不能打而已。” 两人都有自己的固执,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相视一笑,两人一起值守。 按照商量好的值班表,这院子里四处都要有人值守,又不能打扰到这些学子的休息,于是乎齐桓想出了一个三班倒的办法,至于刘子希他们就得整夜都在这值守了。 “那我就不和世子讲究了,我先睡会,两个时辰以后你叫我,你再去睡。” 刘子希今天睡的挺好的,齐桓他们倒是忙了一天了,刘子希也就让他去睡了。 今天这安置点的人还不算多,再加上第一天大家即新鲜又客气,刘子希是不相信到时候这几百号人能相安无事的度过到殿试结束的。 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圈子,有圈子就会有摩擦,到时候苦的累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就光现在刘子希都感觉到了自己们这几十号人有点不够用了,是时候找人帮忙了。 “能找谁呢?” 这一天夜里倒是算相安无事的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闻讯而来的考生也越来越多。 只要验明身份,自然是来者不拒。只是今天多了一项流程,那就是只要想到安置点来,你就得过了大夫这关,若是感染了风寒的,就得在这里治好了才能够放进去。 这可忙坏大夫们了,不过主要忙的还是其他大夫,李大夫昨天思前想后一晚上,自己只要不出手就不会犯错,先确认清楚自己能治再说话。 “都瞧仔细些,今天人多,这治人最重要的是防,只要防止病滋生,那自然就是最好的医者。” 然后李大夫就在这偏厅里来回踱步,瞧见自己十拿九稳的东西,就上去说点自己的经验,但是好说不说,李大夫慢慢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比他们厉害些。 这可把李大夫厉害坏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可能算不上厉害的,可是看了这些大夫之后,他觉得自己和太医的差距也没那么大嘛! 再看这些大夫诊断的过程中李大夫也是补足了自己一些空缺,李大夫说的一些经验也算是给了这些大夫一些参考。 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互帮互助。 今天的考生身上的情况跟昨天的基本没啥差别,无非就是饿着了冻着了没睡好。都没啥大问题。 但是这风寒可是会感染的,马虎不得,所以那些被查出染了风寒的无一例外的都被留堂了。 刘子希在忙过了早上这一头之后,开始思考起来,自己能去找谁帮忙呢? 思来想去,要么是自己家里的亲兵,要么就只有找爹帮忙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横竖都得找他爹。毕竟太子怕拿不下这些商贾都能找官家要圣旨,自己人手不够找老爹又有什么问题呢。 办事嘛,不寒碜。 至于为什么不找典签的人,这要找典签帮忙估计得把明面上大半个典签弄过来才帮得上,或者得把韩起那一堆人全邀过来,但这不可能啊,典签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 刘子希先让刘旺去家里问了陈伯刘父的动向,确定了刘父现在就在衙门里之后,这才让二哥他们几个先忙活着,自己一个人去找刘父。 这是现在这个刘子希第一次来殿前司衙门,殿前司那可是时常得在官家面前露脸的人,这里面光是层层选拔就得一段时间,还要高大威武,毕竟总不能整个瘦猴去给官家站岗。 至于进这殿前司也是严得不行,刘子希没有手令,被人堵在了外面。 “几位大哥,这刘指挥使是我爹。我找他有事。我是典签的,几位咱们是见过的啊。” 刘子希一脸的赔笑把停在自己面前长刀往后推了推。刘子希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这些人好歹会给自己个面子。再不济也会帮自己通传一下。谁料那些守门人硬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没有手令,没有命令,谁都进不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寒碜 包大夫忙完之后一进门就见到正翻看着医术入神的李神医,这别人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那你就不得不对别人服气,包大夫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李神医能有今天的功力,咱们都歇息了他还在看医术呢。” 李大夫心想,自己就发个呆值得你们这么吹吗! “咳咳,学无止境,学无止境。” 李大夫现在担心的是睡觉的事情,没想到包大夫竟然主动提及。 “李大夫,咱们得两人一间房,您看您是我们挤一挤您一个人住呢?还是其实我特别想和您住一间,能得到您不时的指点,我的医术肯定能进步神速。” 李大夫其实很想一个人一间的,但是这样就怕别人去太子和刘子希那里说他,到时候给太子留个摆谱的印象或者是让别人把他不是领头人这个身份揭穿了就不好了。 “既然你这么好学,那就按你说的!” 得了准信的包大夫开心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留下李大夫在椅子上尴尬且忐忑的笑着。 刘子希带着周易去给他安排房间,本想找个独间给他住的,可是没想到被他拒绝了。 “世子不必如此对我优待,这样或许才是会让我被同科们看不起的,在这里我们都是进京赶考的穷举子,若是别人知道世子待我这般好,说不定会说什么样的闲话呢。” 刘子希一想也是,就由着他找了一个三人间,不过这会他隔壁的两个位置都还是空着的,毕竟这几处宅子总共能容纳五百来名考生,现在不过来了几十人,这侯府都还空着大半呢。 安置好周易之后,刘子希带人回到侯府正厅,这里算是他和那些属官们的值房了,齐桓看到刘子希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椅子上灌着冷茶,叫人给他烧起水。 “世子家离着不远,世子要不还是回去休息。” 刘子希艰难的咽下冷茶摆了摆手。 “哪有你们都在这奋斗着,我自己回去的道理。难道我们典签这些练武的家伙都走了,留下你们文文弱弱的一帮书生在这值守?” 齐桓被说的无言,解释道。 “其实我等平日里也有强身健体,只是不能打而已。” 两人都有自己的固执,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相视一笑,两人一起值守。 按照商量好的值班表,这院子里四处都要有人值守,又不能打扰到这些学子的休息,于是乎齐桓想出了一个三班倒的办法,至于刘子希他们就得整夜都在这值守了。 “那我就不和世子讲究了,我先睡会,两个时辰以后你叫我,你再去睡。” 刘子希今天睡的挺好的,齐桓他们倒是忙了一天了,刘子希也就让他去睡了。 今天这安置点的人还不算多,再加上第一天大家即新鲜又客气,刘子希是不相信到时候这几百号人能相安无事的度过到殿试结束的。 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圈子,有圈子就会有摩擦,到时候苦的累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就光现在刘子希都感觉到了自己们这几十号人有点不够用了,是时候找人帮忙了。 “能找谁呢?” 这一天夜里倒是算相安无事的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闻讯而来的考生也越来越多。 只要验明身份,自然是来者不拒。只是今天多了一项流程,那就是只要想到安置点来,你就得过了大夫这关,若是感染了风寒的,就得在这里治好了才能够放进去。 这可忙坏大夫们了,不过主要忙的还是其他大夫,李大夫昨天思前想后一晚上,自己只要不出手就不会犯错,先确认清楚自己能治再说话。 “都瞧仔细些,今天人多,这治人最重要的是防,只要防止病滋生,那自然就是最好的医者。” 然后李大夫就在这偏厅里来回踱步,瞧见自己十拿九稳的东西,就上去说点自己的经验,但是好说不说,李大夫慢慢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比他们厉害些。 这可把李大夫厉害坏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可能算不上厉害的,可是看了这些大夫之后,他觉得自己和太医的差距也没那么大嘛! 再看这些大夫诊断的过程中李大夫也是补足了自己一些空缺,李大夫说的一些经验也算是给了这些大夫一些参考。 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互帮互助。 今天的考生身上的情况跟昨天的基本没啥差别,无非就是饿着了冻着了没睡好。都没啥大问题。 但是这风寒可是会感染的,马虎不得,所以那些被查出染了风寒的无一例外的都被留堂了。 刘子希在忙过了早上这一头之后,开始思考起来,自己能去找谁帮忙呢? 思来想去,要么是自己家里的亲兵,要么就只有找爹帮忙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横竖都得找他爹。毕竟太子怕拿不下这些商贾都能找官家要圣旨,自己人手不够找老爹又有什么问题呢。 办事嘛,不寒碜。 至于为什么不找典签的人,这要找典签帮忙估计得把明面上大半个典签弄过来才帮得上,或者得把韩起那一堆人全邀过来,但这不可能啊,典签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 刘子希先让刘旺去家里问了陈伯刘父的动向,确定了刘父现在就在衙门里之后,这才让二哥他们几个先忙活着,自己一个人去找刘父。 这是现在这个刘子希第一次来殿前司衙门,殿前司那可是时常得在官家面前露脸的人,这里面光是层层选拔就得一段时间,还要高大威武,毕竟总不能整个瘦猴去给官家站岗。 至于进这殿前司也是严得不行,刘子希没有手令,被人堵在了外面。 “几位大哥,这刘指挥使是我爹。我找他有事。我是典签的,几位咱们是见过的啊。” 刘子希一脸的赔笑把停在自己面前长刀往后推了推。刘子希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这些人好歹会给自己个面子。再不济也会帮自己通传一下。谁料那些守门人硬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没有手令,没有命令,谁都进不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管饭 这是让刘子希完全没有想到的展开,这些人这么无情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地方确实没法随便让人进去,虽然这里不可能真的有什么易容术这些东西,但是要是真有相熟之人心怀不轨,混进殿前司,那将是很可怕的事情。 可是如此一来刘子希就只能抓着脑袋在门外踱步,难道自己就这么回去了 “世子”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已经恢复了的伍队长正带着他的新手下们操练结束,透过大门看到了在门外走来走去的刘子希。 伍队长示意众人停下,掏出腰牌递到守卫面前,那些守卫就这么放伍队长走了出来。 “世子,咱都听说了世子昨个弄的那个安置点,好极了!我们弟兄们都想去那住上一住呢! 哦,对了,正事忘了,世子这是来干嘛的侯爷在里头,要不咱去给你带个话” 刘子希从未觉得伍队长有如此亲切过,含泪点点头,把他推了进去。 “那就麻烦你了,伍队长。” 伍队长朗声大笑着走了进去,这段时间他算是意气风发,自从和刘子希打上交道以后,他这官运突然就通畅起来了,这刚来殿前司没几天就被提拔成将校。 若要问伍队长升职的诀窍是什么,那么只能说,跟对人起码让你少努力十年。 “那个杀千刀的都尉,等老子官比他高了一定要到他家门口敲锣打鼓的显摆三天!不!七天!“ 伍队长进去了一会,就拿着刘父的手书出来,在守卫确认过后刘子希总算进来了。刘子希暗下决定,怎么都得给他爹要个令牌,不然这下次要是遇不到熟人,这门都进不了。 刘父此时处于一个百无聊赖的阶段,这北征被停了,原本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还没宣泄出来了,就这么憋了回去。 从那以后,除了安排些宫里的值守问题,还有官家的仪仗队之外,他整个人就成了一个按时打卡上下班的人,可这回到家这儿子也每天不着家。 一个孤寡中年男人的悲凉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就在他坐在这屋里无聊到和下属下棋的时候,听到儿子来找他的消息。 这他可就一下来了精神,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棋盘都被掀翻了。 “快!收起来!顺便把我前几日那些卷宗拿来,摆我桌子上!快!” 刘子希敲门时只觉得屋内十分安静,只有偶尔书页翻过的声音,这让他敲门的劲都小了些,生怕吵着里面的人。 “进。” 刘父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刘子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刘子希一进门就看到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从他的角度,他甚至只能看到刘父皱起的眉头往上。 “你那边不是也忙着吗怎么过来了,快来给你爹捏捏肩。” 刘子希看着他这辛苦的样子,心想着自己最近好像有些忘了这位空巢老人,心生愧疚。 “您这是忙啥呢,还是得注意休息。” 刘父将手中的卷宗扔在桌上冷哼一声,顺便双手撑腰扭了扭脖子。 “这家里头一个个不着家,要么就是个小哭包一天在我耳边绕。这我怎么休息” 刘子希耸了耸肩,好像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现在他也是有爹的人了。 “是孩儿的错,等孩儿忙过这些日子,定是每日晨昏定省在您膝下尽孝。” 刘父闻言一巴掌拍掉刘子希的手。 “捏的劲都没有,去去去,坐着去,我还没老了动不了呢,还要你膝下尽孝。说什么事。” 刘子希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就想找父亲借点人。” 刘父一听这话差点暴跳如雷,连自己的儿子也欺负他最近没事干是! 不过毕竟是儿子,刘父终究还是长吐一口浊气,让自己不要那么的暴躁。 “你要人做什么典签现在这么窝囊了吗找两个人给你用都找不到” 刘父端起茶抿了一口,玩味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那到没有,只是儿子要的人有点多,这典签要是把这些人给了我,恐怕就都不用当值了。“ 刘子希这句话更是杀人诛心,合着他殿前司就没事忙可以随便借人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 “要多少人啊。” 刘父也顾不得这杯子里的茶烫,大口大口的灌着,他得这样去去火气。 刘子希想了想,现在他们那里就那么几十号人,不过现在差的也不是技术型人才,就是差人,做事站岗的人。 “两百人,管饭!” 刘子希这狮子大开口有些吓到刘父了,他可是知道的,太子的侍卫队起码去了三四十个,再加上那些属官。东宫就出了四五十人,典签刘子希这边八个人。 他这摊子是铺了多大啊这么多人都忙不过来,而且还要两百人 “你那要那么多人干嘛总不能是你看你爹可怜,要帮我养属下。” 刘子希感觉刘父今天说话味道老是拈酸吃醋有些怪怪的,难道这更年期男人身上也有 不过他还是不敢说出来,只是思考了一下这么回答。 “安置点预计接纳五百余人,这年轻气盛的学子一多了,这治安问题就是一个大麻烦,所以这才要人多。再加上那地方也大,想要看管到位,这人就少不了。” 刘父一听,嚯这么大摊子。那不是正好可以让这些闲出屁来的手下们去忙活一下。 “行,那就给你二百人,你先前给官家引荐的那个伍陆,确实是个人才,我已经给他升到将校了,他这会手底下就有几十号人,我再叫两三个人和他一起就行了。” 刘子希一听老爹竟然没有拒绝也是满心欢喜,在他爹问他要这么多人干嘛的时候,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了,没想到还是同意了。 “谢谢父亲!哦!还有谢谢刘指挥使!” 刘父看到儿子眼中的欣喜自动把他过滤成对自己的崇拜,这可把他厉害坏了,他站起身来叉着腰朗声大笑着。 “不客气啊,刘红袍!” 第二百一十四章 管饭 这是让刘子希完全没有想到的展开,这些人这么无情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地方确实没法随便让人进去,虽然这里不可能真的有什么易容术这些东西,但是要是真有相熟之人心怀不轨,混进殿前司,那将是很可怕的事情。 可是如此一来刘子希就只能抓着脑袋在门外踱步,难道自己就这么回去了 “世子”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已经恢复了的伍队长正带着他的新手下们操练结束,透过大门看到了在门外走来走去的刘子希。 伍队长示意众人停下,掏出腰牌递到守卫面前,那些守卫就这么放伍队长走了出来。 “世子,咱都听说了世子昨个弄的那个安置点,好极了!我们弟兄们都想去那住上一住呢! 哦,对了,正事忘了,世子这是来干嘛的侯爷在里头,要不咱去给你带个话” 刘子希从未觉得伍队长有如此亲切过,含泪点点头,把他推了进去。 “那就麻烦你了,伍队长。” 伍队长朗声大笑着走了进去,这段时间他算是意气风发,自从和刘子希打上交道以后,他这官运突然就通畅起来了,这刚来殿前司没几天就被提拔成将校。 若要问伍队长升职的诀窍是什么,那么只能说,跟对人起码让你少努力十年。 “那个杀千刀的都尉,等老子官比他高了一定要到他家门口敲锣打鼓的显摆三天!不!七天!“ 伍队长进去了一会,就拿着刘父的手书出来,在守卫确认过后刘子希总算进来了。刘子希暗下决定,怎么都得给他爹要个令牌,不然这下次要是遇不到熟人,这门都进不了。 刘父此时处于一个百无聊赖的阶段,这北征被停了,原本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还没宣泄出来了,就这么憋了回去。 从那以后,除了安排些宫里的值守问题,还有官家的仪仗队之外,他整个人就成了一个按时打卡上下班的人,可这回到家这儿子也每天不着家。 一个孤寡中年男人的悲凉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就在他坐在这屋里无聊到和下属下棋的时候,听到儿子来找他的消息。 这他可就一下来了精神,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棋盘都被掀翻了。 “快!收起来!顺便把我前几日那些卷宗拿来,摆我桌子上!快!” 刘子希敲门时只觉得屋内十分安静,只有偶尔书页翻过的声音,这让他敲门的劲都小了些,生怕吵着里面的人。 “进。” 刘父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刘子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刘子希一进门就看到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从他的角度,他甚至只能看到刘父皱起的眉头往上。 “你那边不是也忙着吗怎么过来了,快来给你爹捏捏肩。” 刘子希看着他这辛苦的样子,心想着自己最近好像有些忘了这位空巢老人,心生愧疚。 “您这是忙啥呢,还是得注意休息。” 刘父将手中的卷宗扔在桌上冷哼一声,顺便双手撑腰扭了扭脖子。 “这家里头一个个不着家,要么就是个小哭包一天在我耳边绕。这我怎么休息” 刘子希耸了耸肩,好像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现在他也是有爹的人了。 “是孩儿的错,等孩儿忙过这些日子,定是每日晨昏定省在您膝下尽孝。” 刘父闻言一巴掌拍掉刘子希的手。 “捏的劲都没有,去去去,坐着去,我还没老了动不了呢,还要你膝下尽孝。说什么事。” 刘子希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就想找父亲借点人。” 刘父一听这话差点暴跳如雷,连自己的儿子也欺负他最近没事干是! 不过毕竟是儿子,刘父终究还是长吐一口浊气,让自己不要那么的暴躁。 “你要人做什么典签现在这么窝囊了吗找两个人给你用都找不到” 刘父端起茶抿了一口,玩味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那到没有,只是儿子要的人有点多,这典签要是把这些人给了我,恐怕就都不用当值了。“ 刘子希这句话更是杀人诛心,合着他殿前司就没事忙可以随便借人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 “要多少人啊。” 刘父也顾不得这杯子里的茶烫,大口大口的灌着,他得这样去去火气。 刘子希想了想,现在他们那里就那么几十号人,不过现在差的也不是技术型人才,就是差人,做事站岗的人。 “两百人,管饭!” 刘子希这狮子大开口有些吓到刘父了,他可是知道的,太子的侍卫队起码去了三四十个,再加上那些属官。东宫就出了四五十人,典签刘子希这边八个人。 他这摊子是铺了多大啊这么多人都忙不过来,而且还要两百人 “你那要那么多人干嘛总不能是你看你爹可怜,要帮我养属下。” 刘子希感觉刘父今天说话味道老是拈酸吃醋有些怪怪的,难道这更年期男人身上也有 不过他还是不敢说出来,只是思考了一下这么回答。 “安置点预计接纳五百余人,这年轻气盛的学子一多了,这治安问题就是一个大麻烦,所以这才要人多。再加上那地方也大,想要看管到位,这人就少不了。” 刘父一听,嚯这么大摊子。那不是正好可以让这些闲出屁来的手下们去忙活一下。 “行,那就给你二百人,你先前给官家引荐的那个伍陆,确实是个人才,我已经给他升到将校了,他这会手底下就有几十号人,我再叫两三个人和他一起就行了。” 刘子希一听老爹竟然没有拒绝也是满心欢喜,在他爹问他要这么多人干嘛的时候,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了,没想到还是同意了。 “谢谢父亲!哦!还有谢谢刘指挥使!” 刘父看到儿子眼中的欣喜自动把他过滤成对自己的崇拜,这可把他厉害坏了,他站起身来叉着腰朗声大笑着。 “不客气啊,刘红袍!” 第二百一十五章 罗掌柜的筹谋 刘父把人都聚集在殿前司的大院里头,两百号人挺直腰杆站在那里确实能给到人极大的压迫感。 “到地方以后,一切都以太子殿下和刘红袍的命令为准。谁要是给老子耍脾气,就不用回来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二百来声齐齐响起,震耳欲聋。不过确实气势十足,刘子希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些大庆最拔尖的将士,不光是身形,这些人身上凛冽的气质也是十分强悍。 刘父训话完毕朝刘子希抬了抬下巴。 “去。好好干!” 刘子希带着这二百人,浩浩荡荡的走在回安置点的路上,一时间引得路上群众侧目,而骑马走在前面的刘子希更是万众瞩目。 “有这样的爹,是真的爽啊!” 每当这种时候,刘子希都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就凭现在这阵势,这京中有哪个纨绔拿得出来? 好,似乎不能和纨绔比,但是就算最优秀的同龄人,例如秦望,那不也还在老老实实的在翰林院修书吗。真到他大展拳脚的时候起码也得明年了,三年的翰林院修行结束,那就得馆考了。 但起码现在,秦望还是比不上刘子希的。 伍队长此时也是意气风发,从战场退下来的他因为没有花钱买通关系,一直默默无闻的做着一个城卫小头目,但是自从傍上了刘子希的大腿他的人生开始坐上了火箭,只要再进两步!他就能狠狠地打那个都尉的脸了! 回到安置点时,刘子希带来的人吓到那些新来报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考生,甚至有人萌生退意。刘子希急忙下马,挂上一个和熙的微笑。 “诸位不必担心,这些是殿前司的将士们,是来保卫诸位的安全的。” 听到刘子希的话,又看着刘子希这么一个长相俊秀还平易近人的人是这些将士的长官,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刘子希先带这些将士们四处熟悉了一下环境。 “咱们平日里更多的是保证他们的安全,并在不伤害到这些考生的情况下尽量平息他们的冲突,晚上也需要值守,所以咱们也得分成三班倒,具体怎么分,待会你们将校和我一起去问一下齐大人。“ 就在刘子希带着他们四处走动熟悉情况的时间,罗掌柜带着他一天时间赶制出来的二百件棉袍和同等数量的披风闪亮登场。 罗掌柜也是会宣传的人,她就这么停在这侯府门口,直接将一车车的棉袍和披风敞开来。 来这安置点的大多是一些外地来的寒门子弟,对他们来说,这棉袍都是少有的东西,就算有那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么过来的。 更不用说还有那或白或黑的披风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这样子成色的披风都是达官贵人们才穿的,更别说是他们这些光是读书就已经耗尽家财的人。 “这这是我们能穿的吗。” 周易也是一脸惊讶得看着这门外的一个个箱子。虽然不至于像他们那么苦,但是家里一直省吃俭用惯了,这样的披风他也没穿过。 罗掌柜很满意现在考生们的表情,他要的就是闪亮登场,要的就是他们庆幸来到这个地方。 当然罗掌柜最想看到的就是现下这些学子的表现,考生们虽然还没有领到衣服,但是却都一一向罗掌柜行礼道谢。 罗掌柜心想,这里面的人保不齐哪个就是以后的达官贵人,那些当官的何曾看得起过自己这些商贾?可是在这个地方,这些人都会对自己十分真挚的感谢。 “诸位!诸位!我罗某虽一介商贾,但也知我大庆之昌盛,依旧还是要靠在场的诸位,我罗某人年少时家中也是一贫如洗,深知此时诸位的心情。 罗某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还是想说些话鼓励鼓励大家,上天有眼!天道酬勤!与诸位共勉。 你们也别谢我,我们应该谢官家,谢太子殿下!” 说罢罗掌柜带头朝着皇宫那头深深一鞠,罗掌柜的尺度把握得十分之好,不让他们只记自己的好,因为自己始终是一个商贾,这些人总有一天会变成自己高不可攀的样子。起码这么说了,这些考生们起码会给他戴个淡泊名利,一心为国的高帽子。 而自己这番话,若是传到官家和太子耳中,起码还有一个知分寸的名声。 这就是罗掌柜的高明之处了。 考生们也有感而发跟着罗掌柜朝着皇宫的方向行礼,这里发生的事情是必然会传到官家耳朵里的,罗掌柜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不过依旧还是要谢谢罗掌柜,我等身无长物,空有一肚子笔墨,实在不知如何答谢。” 有人提了出来罗掌柜就顺势把自己早就想好的东西说了出来。 “哎,诸位怎么能妄自菲薄呢。在下也想有一肚子墨水,不如这样,罗某就投机取巧一下。 若是诸位得空,劳烦给罗某写个招牌‘罗家布庄’,到时候哪位中的名次高,罗某就用哪位的可好啊!” 刘子希在旁边听着都不得不佩服罗掌柜的本事,这事本是一个麻烦事,这用哪个的都不好,到时候你用别人名次高的人的,别人也会有想法。 但现在罗掌柜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说了出来,这心思就这么摆在面前,到了这些考生心中还落了个实诚的印象。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别人为什么放着名气更大,成绩更好的人不用,要用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写的呢? 罗掌柜的这番话引起了众多考生的回应,这件事有了那些属官们的加入,更是逐渐成为了一个书法比赛。 考生们写了之后,先是给齐桓他们几个先看过,这才交到罗掌柜手里。 通过这次写门匾,齐桓也算是对这些考生的水平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刘子希看着这些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一时突发奇想,既然这写字都能让他们趋之若鹜,那若是弄个诗词或是文章的评比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罗掌柜的筹谋 刘父把人都聚集在殿前司的大院里头,两百号人挺直腰杆站在那里确实能给到人极大的压迫感。 “到地方以后,一切都以太子殿下和刘红袍的命令为准。谁要是给老子耍脾气,就不用回来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二百来声齐齐响起,震耳欲聋。不过确实气势十足,刘子希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些大庆最拔尖的将士,不光是身形,这些人身上凛冽的气质也是十分强悍。 刘父训话完毕朝刘子希抬了抬下巴。 “去。好好干!” 刘子希带着这二百人,浩浩荡荡的走在回安置点的路上,一时间引得路上群众侧目,而骑马走在前面的刘子希更是万众瞩目。 “有这样的爹,是真的爽啊!” 每当这种时候,刘子希都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就凭现在这阵势,这京中有哪个纨绔拿得出来? 好,似乎不能和纨绔比,但是就算最优秀的同龄人,例如秦望,那不也还在老老实实的在翰林院修书吗。真到他大展拳脚的时候起码也得明年了,三年的翰林院修行结束,那就得馆考了。 但起码现在,秦望还是比不上刘子希的。 伍队长此时也是意气风发,从战场退下来的他因为没有花钱买通关系,一直默默无闻的做着一个城卫小头目,但是自从傍上了刘子希的大腿他的人生开始坐上了火箭,只要再进两步!他就能狠狠地打那个都尉的脸了! 回到安置点时,刘子希带来的人吓到那些新来报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考生,甚至有人萌生退意。刘子希急忙下马,挂上一个和熙的微笑。 “诸位不必担心,这些是殿前司的将士们,是来保卫诸位的安全的。” 听到刘子希的话,又看着刘子希这么一个长相俊秀还平易近人的人是这些将士的长官,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刘子希先带这些将士们四处熟悉了一下环境。 “咱们平日里更多的是保证他们的安全,并在不伤害到这些考生的情况下尽量平息他们的冲突,晚上也需要值守,所以咱们也得分成三班倒,具体怎么分,待会你们将校和我一起去问一下齐大人。“ 就在刘子希带着他们四处走动熟悉情况的时间,罗掌柜带着他一天时间赶制出来的二百件棉袍和同等数量的披风闪亮登场。 罗掌柜也是会宣传的人,她就这么停在这侯府门口,直接将一车车的棉袍和披风敞开来。 来这安置点的大多是一些外地来的寒门子弟,对他们来说,这棉袍都是少有的东西,就算有那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么过来的。 更不用说还有那或白或黑的披风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这样子成色的披风都是达官贵人们才穿的,更别说是他们这些光是读书就已经耗尽家财的人。 “这这是我们能穿的吗。” 周易也是一脸惊讶得看着这门外的一个个箱子。虽然不至于像他们那么苦,但是家里一直省吃俭用惯了,这样的披风他也没穿过。 罗掌柜很满意现在考生们的表情,他要的就是闪亮登场,要的就是他们庆幸来到这个地方。 当然罗掌柜最想看到的就是现下这些学子的表现,考生们虽然还没有领到衣服,但是却都一一向罗掌柜行礼道谢。 罗掌柜心想,这里面的人保不齐哪个就是以后的达官贵人,那些当官的何曾看得起过自己这些商贾?可是在这个地方,这些人都会对自己十分真挚的感谢。 “诸位!诸位!我罗某虽一介商贾,但也知我大庆之昌盛,依旧还是要靠在场的诸位,我罗某人年少时家中也是一贫如洗,深知此时诸位的心情。 罗某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还是想说些话鼓励鼓励大家,上天有眼!天道酬勤!与诸位共勉。 你们也别谢我,我们应该谢官家,谢太子殿下!” 说罢罗掌柜带头朝着皇宫那头深深一鞠,罗掌柜的尺度把握得十分之好,不让他们只记自己的好,因为自己始终是一个商贾,这些人总有一天会变成自己高不可攀的样子。起码这么说了,这些考生们起码会给他戴个淡泊名利,一心为国的高帽子。 而自己这番话,若是传到官家和太子耳中,起码还有一个知分寸的名声。 这就是罗掌柜的高明之处了。 考生们也有感而发跟着罗掌柜朝着皇宫的方向行礼,这里发生的事情是必然会传到官家耳朵里的,罗掌柜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不过依旧还是要谢谢罗掌柜,我等身无长物,空有一肚子笔墨,实在不知如何答谢。” 有人提了出来罗掌柜就顺势把自己早就想好的东西说了出来。 “哎,诸位怎么能妄自菲薄呢。在下也想有一肚子墨水,不如这样,罗某就投机取巧一下。 若是诸位得空,劳烦给罗某写个招牌‘罗家布庄’,到时候哪位中的名次高,罗某就用哪位的可好啊!” 刘子希在旁边听着都不得不佩服罗掌柜的本事,这事本是一个麻烦事,这用哪个的都不好,到时候你用别人名次高的人的,别人也会有想法。 但现在罗掌柜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说了出来,这心思就这么摆在面前,到了这些考生心中还落了个实诚的印象。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别人为什么放着名气更大,成绩更好的人不用,要用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写的呢? 罗掌柜的这番话引起了众多考生的回应,这件事有了那些属官们的加入,更是逐渐成为了一个书法比赛。 考生们写了之后,先是给齐桓他们几个先看过,这才交到罗掌柜手里。 通过这次写门匾,齐桓也算是对这些考生的水平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刘子希看着这些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一时突发奇想,既然这写字都能让他们趋之若鹜,那若是弄个诗词或是文章的评比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来场选秀如何 刘子希觉得这是可行的事情,自己好歹也算是办过一次诗会的人了,再者上次场地更大,自己当时还要惦记着怎么算计老二。 现在不用担心那些事情,只需要把当下弄好就行了。 不过这不是刘子希一下子心血来潮就能做好的事情,这还得和齐桓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理才行。 接下来几天,外地的考生陆陆续续都住进了安置点,而那些许诺的物资也全部送到了,这里的考生们每日就像在做梦一样,享受着几乎最好的一切,还能和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朝夕相处。 最最重要的是,这种生活竟然是朝廷为了照顾他们而提供的,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感激涕零。 慢慢地那些家境还算不错,能在京中住得起一处还算可以的旅店的考生,也放弃了自己住而是来到安置点。 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好的学习氛围似乎更为重要。过两日这安置点就快举办一个诗会,他们也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 刘子希和齐桓提起诗会的事,齐桓本是不赞同的,因为他自己在诗词一道没有过多钻研,他擅长的都是治世实干。 不过太子听后却笑着摆摆手。 “这就是齐卿自作多情了,希哥儿说这事那就没打算靠你,只是告知你一下,客气客气而已。” 齐桓听了太子的话,想起了刘子希前段时间的事迹,一时间哑口无言。 确实就像太子说的,刘子希要办个诗会何曾用得着自己?人家自己办过百花诗会,并且是力压京中仕子,夺了诗词魁首。 在这安置点搭个台子弄个能容纳四五百人的诗会,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像过家家一样。 “回殿下,都是臣的过错,总是把世子与一般勋贵混作一谈,世子还请恕罪。” 刘子希急忙将齐桓扶起来。 “齐大人这都算是客气的了,平日里我听的闲话多了去了,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齐大人不用自责。” 齐桓对刘子希看法又再一次迎来了一个改观,在他的心目中,又才之人都是恃才而骄的,根本容不得别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否认自己的成绩,或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而反观刘子希,齐桓最近太过忙碌了,再加上刘子希一直带着一群武将在自己面前晃悠,一般也不参与自己对安置点的治理,只是治安安全一类的问题才会和自己说。 齐桓就这么忘了刘子希是那样一个精才绝伦之辈,一个只要写出一首诗就能一夜之间传遍长安的人,这样一个两首诗词就塑造出两位美人的人。 又比他齐桓差在哪呢? “有世子指导这些考生们于诗词一道,是他们的福分,世子只管放心去做,事情我来安排。” 齐桓朝刘子希珍重的拱手致歉,随后承诺了刘子希会帮助他弄好诗会。 太子自然不会拒绝,他甚至还想继续凑热闹。虽然上一次被刘子希利用来了,但自己确确实实的体会了一次这些仕子的风采,同时还收获了李纪这样的人才。 看了针锋相对的比试,也看到惺惺相惜的友情。 太子对诗会还是有向往的,起码是有刘子希主持的诗会,他是决计不会放过的。 现在全票通过,刘子希自是可以放心去准备诗会了。 这一次的目的比较单纯,就不用搞些花里胡哨的了。刘子希在这几处宅子到处乱窜,就是想找一个适合做诗会的地方。 最终还是在最不起眼的一处伯府中找到了他心目中最适合的地方。 这位伯爵在开国初期还是想着一心报国的,虽然被卸了职,但是依旧想着的是当有一天国家需要的时候就能立刻披挂上阵。 所以他也像刘子希父亲一样,在他的庭院里弄了一个演武场,只是不知这么些年过去,这原本满腔抱负,一心为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贪婪无厌的饕餮。 刘子希望着眼前的演武场唏嘘不止。 “人心善变啊!” 眼前的演武场,比之刘子希家中的,可以说是要小上不少,可是仅仅是作为一个容纳四五百人的诗会场所,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子希站到高处俯瞰着这处演武场,一个想法钻进了他的脑袋。 既然是诗会,那自然不能像之前在国子监看到的那样,几波人找个廊道,你一首我一首的就结束了。 要办就办个别人没见过的,这才能显出这个安置点如何的了不起,如何的与众不同。 刘子希想到的方法,是像选秀一样,先来个海选,这一关能刷掉那些诗才不佳的人,还能缩短整个过程,让诗会更加精彩。 选出六十四个人,再通过一轮一轮的命题作诗,来完成这场诗会。 刘子希丝毫不会怀疑这个诗会的节目效果,因为这是经过了考验固化出来的节目模式。 他敢肯定,只要这场诗会完整的进行,别的不说,就那前八强,乃至于十六强都会让人记忆深刻,刘子希更是设想好了,到时候把他们拉去跟国子监的学生们再来一场。 届时,这些外地来的寒门弟子必然能在京中名声大噪! 说干就干,刘子希把自己的想法和这诗会的模式在太子和一众东宫属官面前陈述出来。 一个个属官包括太子在内,都被刘子希天马行空的想象惊呆了。 他们原以为刘子希说办个诗会就是找个场地,你一首我一首大家互相评鉴就结束了。 没想到刘子希竟然想出了如此办法,他们实在想打开刘子希的脑子看看,为什么他总能想出如此前无古人的办法。 从安置点的招标到这一次的诗会,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世子大才!令我等折服。” 此时就连齐桓看向刘子希的眼中都充满了崇拜,太子更是跃跃欲试,在他看来,他或许能通过海选,让他当评委就算了,上次的诗会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除了会喊个好以外,好像就只剩吉祥物的可能性了。 “那孤也卖你一个面子,参加你这个诗会好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来场选秀如何 刘子希觉得这是可行的事情,自己好歹也算是办过一次诗会的人了,再者上次场地更大,自己当时还要惦记着怎么算计老二。 现在不用担心那些事情,只需要把当下弄好就行了。 不过这不是刘子希一下子心血来潮就能做好的事情,这还得和齐桓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理才行。 接下来几天,外地的考生陆陆续续都住进了安置点,而那些许诺的物资也全部送到了,这里的考生们每日就像在做梦一样,享受着几乎最好的一切,还能和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朝夕相处。 最最重要的是,这种生活竟然是朝廷为了照顾他们而提供的,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感激涕零。 慢慢地那些家境还算不错,能在京中住得起一处还算可以的旅店的考生,也放弃了自己住而是来到安置点。 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好的学习氛围似乎更为重要。过两日这安置点就快举办一个诗会,他们也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 刘子希和齐桓提起诗会的事,齐桓本是不赞同的,因为他自己在诗词一道没有过多钻研,他擅长的都是治世实干。 不过太子听后却笑着摆摆手。 “这就是齐卿自作多情了,希哥儿说这事那就没打算靠你,只是告知你一下,客气客气而已。” 齐桓听了太子的话,想起了刘子希前段时间的事迹,一时间哑口无言。 确实就像太子说的,刘子希要办个诗会何曾用得着自己?人家自己办过百花诗会,并且是力压京中仕子,夺了诗词魁首。 在这安置点搭个台子弄个能容纳四五百人的诗会,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像过家家一样。 “回殿下,都是臣的过错,总是把世子与一般勋贵混作一谈,世子还请恕罪。” 刘子希急忙将齐桓扶起来。 “齐大人这都算是客气的了,平日里我听的闲话多了去了,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齐大人不用自责。” 齐桓对刘子希看法又再一次迎来了一个改观,在他的心目中,又才之人都是恃才而骄的,根本容不得别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否认自己的成绩,或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而反观刘子希,齐桓最近太过忙碌了,再加上刘子希一直带着一群武将在自己面前晃悠,一般也不参与自己对安置点的治理,只是治安安全一类的问题才会和自己说。 齐桓就这么忘了刘子希是那样一个精才绝伦之辈,一个只要写出一首诗就能一夜之间传遍长安的人,这样一个两首诗词就塑造出两位美人的人。 又比他齐桓差在哪呢? “有世子指导这些考生们于诗词一道,是他们的福分,世子只管放心去做,事情我来安排。” 齐桓朝刘子希珍重的拱手致歉,随后承诺了刘子希会帮助他弄好诗会。 太子自然不会拒绝,他甚至还想继续凑热闹。虽然上一次被刘子希利用来了,但自己确确实实的体会了一次这些仕子的风采,同时还收获了李纪这样的人才。 看了针锋相对的比试,也看到惺惺相惜的友情。 太子对诗会还是有向往的,起码是有刘子希主持的诗会,他是决计不会放过的。 现在全票通过,刘子希自是可以放心去准备诗会了。 这一次的目的比较单纯,就不用搞些花里胡哨的了。刘子希在这几处宅子到处乱窜,就是想找一个适合做诗会的地方。 最终还是在最不起眼的一处伯府中找到了他心目中最适合的地方。 这位伯爵在开国初期还是想着一心报国的,虽然被卸了职,但是依旧想着的是当有一天国家需要的时候就能立刻披挂上阵。 所以他也像刘子希父亲一样,在他的庭院里弄了一个演武场,只是不知这么些年过去,这原本满腔抱负,一心为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贪婪无厌的饕餮。 刘子希望着眼前的演武场唏嘘不止。 “人心善变啊!” 眼前的演武场,比之刘子希家中的,可以说是要小上不少,可是仅仅是作为一个容纳四五百人的诗会场所,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子希站到高处俯瞰着这处演武场,一个想法钻进了他的脑袋。 既然是诗会,那自然不能像之前在国子监看到的那样,几波人找个廊道,你一首我一首的就结束了。 要办就办个别人没见过的,这才能显出这个安置点如何的了不起,如何的与众不同。 刘子希想到的方法,是像选秀一样,先来个海选,这一关能刷掉那些诗才不佳的人,还能缩短整个过程,让诗会更加精彩。 选出六十四个人,再通过一轮一轮的命题作诗,来完成这场诗会。 刘子希丝毫不会怀疑这个诗会的节目效果,因为这是经过了考验固化出来的节目模式。 他敢肯定,只要这场诗会完整的进行,别的不说,就那前八强,乃至于十六强都会让人记忆深刻,刘子希更是设想好了,到时候把他们拉去跟国子监的学生们再来一场。 届时,这些外地来的寒门弟子必然能在京中名声大噪! 说干就干,刘子希把自己的想法和这诗会的模式在太子和一众东宫属官面前陈述出来。 一个个属官包括太子在内,都被刘子希天马行空的想象惊呆了。 他们原以为刘子希说办个诗会就是找个场地,你一首我一首大家互相评鉴就结束了。 没想到刘子希竟然想出了如此办法,他们实在想打开刘子希的脑子看看,为什么他总能想出如此前无古人的办法。 从安置点的招标到这一次的诗会,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世子大才!令我等折服。” 此时就连齐桓看向刘子希的眼中都充满了崇拜,太子更是跃跃欲试,在他看来,他或许能通过海选,让他当评委就算了,上次的诗会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除了会喊个好以外,好像就只剩吉祥物的可能性了。 “那孤也卖你一个面子,参加你这个诗会好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带资进组 太子轻咳一声,表情极其不自然的用最怂的语气说出了最俏皮的话。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也就释然了,刘子希在他们看来已经算是妖孽了,但是刘子希才十八岁,太子的年纪比刘子希还要小。 虽然这么说有些大逆不道,太子会是一个守成的明君,也善于权衡多方势力,他和勋贵们的小孩一起长大,又极其崇尚文道,不管是哪一边都对他影响极好。 这是作为守成的第二代完美无缺的特点,但是都别忘了,他还只有十七岁,这是一个希望表现自己,希望得到肯定的年纪。 他也希望像刘子希一样被人夸赞,能够在别人提及他的时候不只是一句太子殿下。 所以他想做这样的事情,而这些东宫的属官们,也明白了太子的这一点,虽说有些胡闹的味道在里面,不过还是打算满足这个作为少年的太子的这个小小的意气之举。 “以殿下的才学,自然能拔得头筹,那臣等就期待殿下的佳作了,不过臣先说好,臣等若是做评价,可不会对殿下手下留情的。” 齐桓的话把太子拉回了现实,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不过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就成了呢。 “咳咳,那是自然,诸卿定要做到公平公正才好。” 刘子希轻笑一声,打断了君臣间的互相吹捧。 “这科举都要糊名,这诗会自然是要如此,太子殿下不必担忧,不会有人因为看到是殿下的诗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刘子希的话说完,太子恨不得把刘子希掐死的心都有了,他是这个意思吗!他这不就是在暗示自己这些属官,要是看到自己的诗文,可以给自己一个面子吗! 堂堂太子,还说是崇文的太子,若是第一轮海选都过不去,那怎么能服人了。 刘子希也只是吓吓太子,既然太子要参加,这就算是带资进组了,怎么着也得报送十六强才行。 既然事情商量结束了,那就说干就干,刘子希和齐桓就具体的细节,两波人商量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把这事敲定下来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刘子希负责场地,齐桓他们负责海选。 别看着这样以为齐桓他们很清闲,这怎么说都有五百名考生,要一天的时间里把他们的诗文都看个遍,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可以那也会有个审美疲劳的时候,越到后面这越严重,可能会导致许多优秀的诗文被错过。 所以这个评判的过程会被无限拉长,因为需要每个人的诗文都能得到公平的评判,这费脑子的事情永远比这些费体力的活计更耗时间。 所以刘子希也算是捡到了个清闲的活计,他在演武场来回的巡视着,回想着以前的舞台是如何搭建的,这些东西他也不懂。 恰好遇到了钟掌柜过来送东西,刘子希就叫人把他寻了过来。 “世子,找在下有什么事啊?” 钟掌柜擦着额头的汗,虽然这初春还有些寒凉,不过对于他这种比较胖的人来说,稍微运动一下就会出好些汗。 “就想找你咨询一下,我想做一个像戏台一样的东西。” 钟掌柜原以为刘子希有什么麻烦事,这一听,刚好对他专业。 “害,我还以为是啥呢,那不是简单吗。我叫我们的伙计来,一个时辰就给你搭出来了。” 刘子希摇了摇头,将他请到桌边。 “若是一般的戏台,怎么敢劳你大架,我要做的必然是你前所未闻的东西。” 钟掌柜坐下之后抿了口茶,听到刘子希说的东西也来了兴致。 “哦?世子请讲。” 刘子希思索了片刻,按照自己脑海中的样子说了出来。 “首先是这戏台,戏台倒是简单,不过这戏台后面,咱得立下一个大板子,前两人那字写得好的考生,到时候邀请他题个字,再找个丹青好的人做个画弄成一个展板。 到这里都很简单,相信以钟掌柜手底下匠人的功力,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接下来的东西我就有些吃不准了。 首先,做一个看台,这看台和咱平日里听区的地方就有所不同,我想做成一个木制的阶梯状,放在咱们戏台的两边,一边要能坐下个三四百人的样子。 咱这诗会弄起来,面向的固然不只是这安置点的考生们,到时候还有别的人会进来观看。所以要大些,这有限的场地能不能做出能容纳这么多人的看台,就得看钟掌柜手底下匠人的实力了。“ 钟掌柜顺着刘子希手指的方向,在脑海中按照刘子希所说的阶梯状构思着结构。片刻之后,钟掌柜点了点头。 “世子果然奇思妙想,这样的看台只要高低差足够,就能在有限的空间里让更多的人离戏台的距离更近。这个没有问题,可以做到。” 刘子希原本生怕以这个时代的工匠能力没法做到,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 “戏台和这看台只要能够做成,那我就放心了。那就劳烦钟掌柜了,明日能完成吗。” 钟掌柜闻言皱了皱眉,这么短的时间,要想做出这么多的东西,那可得不少人力。不过钟掌柜转念一想,想出了一个鬼主意。 “世子说这一天时间完成确实有些为难,不过若是世子能答应在下一个条件,莫说是一天,就算今夜连夜赶制,也给世子做出来。” 刘子希一听,这还和自己讨价还价起来了。 “只要能在我所说的时间内,知道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能答应你。” 见刘子希这么豪爽,钟掌柜也不扭捏了。 “世子之前说的让我们做的自家的标志,我已经找了位名家弄出来了,我要的东西也没那么复杂,就像之前世子所说的,只要能在这看台和戏台周围,放上我家木材庄子的标志就可以了。” 刘子希一愣,这算是有了广告意识?果然任何时候的商人的眼光都不是自己这种凡人能够比拟的,这钟掌柜才见识过一次,就能想到这些东西了。 “成交!”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带资进组 太子轻咳一声,表情极其不自然的用最怂的语气说出了最俏皮的话。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也就释然了,刘子希在他们看来已经算是妖孽了,但是刘子希才十八岁,太子的年纪比刘子希还要小。 虽然这么说有些大逆不道,太子会是一个守成的明君,也善于权衡多方势力,他和勋贵们的小孩一起长大,又极其崇尚文道,不管是哪一边都对他影响极好。 这是作为守成的第二代完美无缺的特点,但是都别忘了,他还只有十七岁,这是一个希望表现自己,希望得到肯定的年纪。 他也希望像刘子希一样被人夸赞,能够在别人提及他的时候不只是一句太子殿下。 所以他想做这样的事情,而这些东宫的属官们,也明白了太子的这一点,虽说有些胡闹的味道在里面,不过还是打算满足这个作为少年的太子的这个小小的意气之举。 “以殿下的才学,自然能拔得头筹,那臣等就期待殿下的佳作了,不过臣先说好,臣等若是做评价,可不会对殿下手下留情的。” 齐桓的话把太子拉回了现实,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不过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就成了呢。 “咳咳,那是自然,诸卿定要做到公平公正才好。” 刘子希轻笑一声,打断了君臣间的互相吹捧。 “这科举都要糊名,这诗会自然是要如此,太子殿下不必担忧,不会有人因为看到是殿下的诗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刘子希的话说完,太子恨不得把刘子希掐死的心都有了,他是这个意思吗!他这不就是在暗示自己这些属官,要是看到自己的诗文,可以给自己一个面子吗! 堂堂太子,还说是崇文的太子,若是第一轮海选都过不去,那怎么能服人了。 刘子希也只是吓吓太子,既然太子要参加,这就算是带资进组了,怎么着也得报送十六强才行。 既然事情商量结束了,那就说干就干,刘子希和齐桓就具体的细节,两波人商量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把这事敲定下来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刘子希负责场地,齐桓他们负责海选。 别看着这样以为齐桓他们很清闲,这怎么说都有五百名考生,要一天的时间里把他们的诗文都看个遍,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可以那也会有个审美疲劳的时候,越到后面这越严重,可能会导致许多优秀的诗文被错过。 所以这个评判的过程会被无限拉长,因为需要每个人的诗文都能得到公平的评判,这费脑子的事情永远比这些费体力的活计更耗时间。 所以刘子希也算是捡到了个清闲的活计,他在演武场来回的巡视着,回想着以前的舞台是如何搭建的,这些东西他也不懂。 恰好遇到了钟掌柜过来送东西,刘子希就叫人把他寻了过来。 “世子,找在下有什么事啊?” 钟掌柜擦着额头的汗,虽然这初春还有些寒凉,不过对于他这种比较胖的人来说,稍微运动一下就会出好些汗。 “就想找你咨询一下,我想做一个像戏台一样的东西。” 钟掌柜原以为刘子希有什么麻烦事,这一听,刚好对他专业。 “害,我还以为是啥呢,那不是简单吗。我叫我们的伙计来,一个时辰就给你搭出来了。” 刘子希摇了摇头,将他请到桌边。 “若是一般的戏台,怎么敢劳你大架,我要做的必然是你前所未闻的东西。” 钟掌柜坐下之后抿了口茶,听到刘子希说的东西也来了兴致。 “哦?世子请讲。” 刘子希思索了片刻,按照自己脑海中的样子说了出来。 “首先是这戏台,戏台倒是简单,不过这戏台后面,咱得立下一个大板子,前两人那字写得好的考生,到时候邀请他题个字,再找个丹青好的人做个画弄成一个展板。 到这里都很简单,相信以钟掌柜手底下匠人的功力,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接下来的东西我就有些吃不准了。 首先,做一个看台,这看台和咱平日里听区的地方就有所不同,我想做成一个木制的阶梯状,放在咱们戏台的两边,一边要能坐下个三四百人的样子。 咱这诗会弄起来,面向的固然不只是这安置点的考生们,到时候还有别的人会进来观看。所以要大些,这有限的场地能不能做出能容纳这么多人的看台,就得看钟掌柜手底下匠人的实力了。“ 钟掌柜顺着刘子希手指的方向,在脑海中按照刘子希所说的阶梯状构思着结构。片刻之后,钟掌柜点了点头。 “世子果然奇思妙想,这样的看台只要高低差足够,就能在有限的空间里让更多的人离戏台的距离更近。这个没有问题,可以做到。” 刘子希原本生怕以这个时代的工匠能力没法做到,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 “戏台和这看台只要能够做成,那我就放心了。那就劳烦钟掌柜了,明日能完成吗。” 钟掌柜闻言皱了皱眉,这么短的时间,要想做出这么多的东西,那可得不少人力。不过钟掌柜转念一想,想出了一个鬼主意。 “世子说这一天时间完成确实有些为难,不过若是世子能答应在下一个条件,莫说是一天,就算今夜连夜赶制,也给世子做出来。” 刘子希一听,这还和自己讨价还价起来了。 “只要能在我所说的时间内,知道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能答应你。” 见刘子希这么豪爽,钟掌柜也不扭捏了。 “世子之前说的让我们做的自家的标志,我已经找了位名家弄出来了,我要的东西也没那么复杂,就像之前世子所说的,只要能在这看台和戏台周围,放上我家木材庄子的标志就可以了。” 刘子希一愣,这算是有了广告意识?果然任何时候的商人的眼光都不是自己这种凡人能够比拟的,这钟掌柜才见识过一次,就能想到这些东西了。 “成交!” 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就去做导师呗 钟掌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得了刘子希的准之后就开始来了准备。 不过一个时辰,一车车的木材被拉到了伯府的演武场,刘子希在一旁看着这些匠人工作,不得不佩服。 在这个时代是没有那些助力的器具和那些用来固定的螺丝钉子的。 完全是靠人力和一些刘子希看都看不懂的结构来固定。 这就是古代人的智慧,刘子希看了会实在看不懂只好离开了,他可不担心钟掌柜会偷工减料,毕竟大头的别人都出了,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粗制滥造。 刘子希回到安置点的值房里,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吵闹起来。 “世子来了正好,我说这出题就得按照科举会出的题目来,而不是一直都是风花雪月,我建议写点家国情仇。” 齐桓看到刘子希进门来,放下手中的纸张,拉着刘子希的手进了值房,刘子希进来一看桌上那张纸上的内容,一下子就明白两人是怎么吵起来了。 齐桓是个务实派,认为哪怕是写诗,也得写点有用的,再不济也要弄点家国情怀抒发一下。 而另一位属官,刘子希记得姓陈,陈属官的观点就和齐桓不同了。 “写诗本就是消遣,写诗就是为了抒发自己的情绪,若是连写诗都要这么瞻前顾后的,都要顾虑着这是不是能实干兴国,那这文人会不会太累了些!” 齐桓听到这话冷哼一声。 “空谈误国,若是世间都是陈属官这样认为,那又有谁能去实干呢?” 陈属官听到齐桓话里的讥讽也是不乐意了。 “齐属官说的好生无礼!我陈某到东宫也有些两年了,这两年间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实在的?难不成就因为想写一些风花雪月就被齐属官断定为无能之辈?” 刘子希被两人夹在中间吵得头疼,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矛盾。 不过就在二人吵闹间,刘子希忽然想起了前世在看某选秀节目的时候,也看过这样的场景,突然一个想法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说二位,歇一歇,歇一歇,某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二位的这个问题。” 面红耳赤的两人听到刘子希的话都停了下来,只不过脸色都很难看。 “二位的想法在我看来,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这要是非要论个高下,恐怕让全国的文人坐而论道,三天三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我这有个办法,起码能解决了两位眼下的矛盾。这些考生中定然会有人的想法和二位相同,届时二位皆是评委,若是遇上心仪的考生,可以邀请他加入你的队伍,到时候由你们各自对他们进行教导,我相信这也是那些考生们愿意极了的事情。 在咱们决定出三十二个人的时候,不止二位,咱们总共设下四名评委,每人可以选八个人作为自己的队员。 这想法没有高下,但这诗文有啊!届时谁胜谁负,自会有个说法,二位觉得呢。“ 两人一听,刘子希这办法可以啊! 在齐桓看来,自己若是能找到八个优秀的苗子,有了自己的教导,自然可以在这些人中间脱颖而出,从而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而在陈属官看来,以自己在诗词和风月上的造诣,教出来的八个人,比之只会干事的齐属官,自然能稳占上风。 “好!就依世子所言!”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两人此时都是信心满满,恨不得立马开始。 “至于这第一道题,造门不谈风月,也不谈家国。诸位认为如何?” 两人欣然接受,只要不让对方占到便宜,说什么都行。 “大家都是学子,那咱们就论学。最简单也最直接。” …… 舞台紧锣密鼓的搭建着,这些诗会的考官们的争论也算是平息了,那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个诗会宣传出去,在海选结束之前,刘子希不希望有安置点之外的人来。 还是那个问题,海选的水平参差不齐,刘子希不能把这样的东西给外面的人看,五百里面选六十四个,到时候的观赏体验会高上不少,到时候再叫人来就是了。 所以,现阶段的宣传就是在这安置点之内,刘子希把写有诗会时间地点和题目的告示贴在了安置点几处宅子的门外。 进出的考生都能看到,再加上口口相传,半日时间,这安置点要弄一个诗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安置点。 “论学?” 周易看着这个题目皱起了眉,这最简单的题目,往往是最难出彩的,因为可以写的范围太广,往往容易抓不住重点。 “这题看似简单,实则凶险。” 说话的是周易的室友,周易一个人住三人间住了两三日之后,总算有人来了,三人一聊,发现大家都志同道合,所以这几日三人都是同吃、同行、同学。 另外一人原本觉得这题不难,自己心中都有了个雏形了,但是看着两位室友都皱眉沉思,他自己也开始反思起来。 “还好有两位兄弟提醒,不然我这诗届时只怕会空谈无物,落入下乘了。” 像周易他们三个这样能看出题目凶险的也有不少人,在发布了公告之后,今天的安置点格外安静,只有偶尔有人在院外踱步,也是在思考诗文,其余人都安静的待在屋内思索着。 “世子,您看看,这样行不!” 刘子希刚吃完饭,就被钟掌柜拉到了演武场,此时的演武场与刘子希来时的空旷不同。 反而与自己印象中的舞台有了一丝接近。 演武场正中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一切都是按照刘子希说的要求来做的,只不过这顶上和周边,都刻上了大朵的牡丹花,上面一个飘逸的钟字。 看来这就是钟掌柜家的标志了,不得不说,这花了钱的就是好看,这雍容华贵的牡丹,和淡雅清逸的字,能毫无违和感的相互辉映。 而那些看台也有了一些雏形,刘子希上去走了走,因为内部是空的,除了声音有些大以外已经能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了。 “世子放心!明日就可以完工!” 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就去做导师呗 钟掌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得了刘子希的准之后就开始来了准备。 不过一个时辰,一车车的木材被拉到了伯府的演武场,刘子希在一旁看着这些匠人工作,不得不佩服。 在这个时代是没有那些助力的器具和那些用来固定的螺丝钉子的。 完全是靠人力和一些刘子希看都看不懂的结构来固定。 这就是古代人的智慧,刘子希看了会实在看不懂只好离开了,他可不担心钟掌柜会偷工减料,毕竟大头的别人都出了,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粗制滥造。 刘子希回到安置点的值房里,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吵闹起来。 “世子来了正好,我说这出题就得按照科举会出的题目来,而不是一直都是风花雪月,我建议写点家国情仇。” 齐桓看到刘子希进门来,放下手中的纸张,拉着刘子希的手进了值房,刘子希进来一看桌上那张纸上的内容,一下子就明白两人是怎么吵起来了。 齐桓是个务实派,认为哪怕是写诗,也得写点有用的,再不济也要弄点家国情怀抒发一下。 而另一位属官,刘子希记得姓陈,陈属官的观点就和齐桓不同了。 “写诗本就是消遣,写诗就是为了抒发自己的情绪,若是连写诗都要这么瞻前顾后的,都要顾虑着这是不是能实干兴国,那这文人会不会太累了些!” 齐桓听到这话冷哼一声。 “空谈误国,若是世间都是陈属官这样认为,那又有谁能去实干呢?” 陈属官听到齐桓话里的讥讽也是不乐意了。 “齐属官说的好生无礼!我陈某到东宫也有些两年了,这两年间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实在的?难不成就因为想写一些风花雪月就被齐属官断定为无能之辈?” 刘子希被两人夹在中间吵得头疼,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矛盾。 不过就在二人吵闹间,刘子希忽然想起了前世在看某选秀节目的时候,也看过这样的场景,突然一个想法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说二位,歇一歇,歇一歇,某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二位的这个问题。” 面红耳赤的两人听到刘子希的话都停了下来,只不过脸色都很难看。 “二位的想法在我看来,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这要是非要论个高下,恐怕让全国的文人坐而论道,三天三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我这有个办法,起码能解决了两位眼下的矛盾。这些考生中定然会有人的想法和二位相同,届时二位皆是评委,若是遇上心仪的考生,可以邀请他加入你的队伍,到时候由你们各自对他们进行教导,我相信这也是那些考生们愿意极了的事情。 在咱们决定出三十二个人的时候,不止二位,咱们总共设下四名评委,每人可以选八个人作为自己的队员。 这想法没有高下,但这诗文有啊!届时谁胜谁负,自会有个说法,二位觉得呢。“ 两人一听,刘子希这办法可以啊! 在齐桓看来,自己若是能找到八个优秀的苗子,有了自己的教导,自然可以在这些人中间脱颖而出,从而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而在陈属官看来,以自己在诗词和风月上的造诣,教出来的八个人,比之只会干事的齐属官,自然能稳占上风。 “好!就依世子所言!”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两人此时都是信心满满,恨不得立马开始。 “至于这第一道题,造门不谈风月,也不谈家国。诸位认为如何?” 两人欣然接受,只要不让对方占到便宜,说什么都行。 “大家都是学子,那咱们就论学。最简单也最直接。” …… 舞台紧锣密鼓的搭建着,这些诗会的考官们的争论也算是平息了,那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个诗会宣传出去,在海选结束之前,刘子希不希望有安置点之外的人来。 还是那个问题,海选的水平参差不齐,刘子希不能把这样的东西给外面的人看,五百里面选六十四个,到时候的观赏体验会高上不少,到时候再叫人来就是了。 所以,现阶段的宣传就是在这安置点之内,刘子希把写有诗会时间地点和题目的告示贴在了安置点几处宅子的门外。 进出的考生都能看到,再加上口口相传,半日时间,这安置点要弄一个诗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安置点。 “论学?” 周易看着这个题目皱起了眉,这最简单的题目,往往是最难出彩的,因为可以写的范围太广,往往容易抓不住重点。 “这题看似简单,实则凶险。” 说话的是周易的室友,周易一个人住三人间住了两三日之后,总算有人来了,三人一聊,发现大家都志同道合,所以这几日三人都是同吃、同行、同学。 另外一人原本觉得这题不难,自己心中都有了个雏形了,但是看着两位室友都皱眉沉思,他自己也开始反思起来。 “还好有两位兄弟提醒,不然我这诗届时只怕会空谈无物,落入下乘了。” 像周易他们三个这样能看出题目凶险的也有不少人,在发布了公告之后,今天的安置点格外安静,只有偶尔有人在院外踱步,也是在思考诗文,其余人都安静的待在屋内思索着。 “世子,您看看,这样行不!” 刘子希刚吃完饭,就被钟掌柜拉到了演武场,此时的演武场与刘子希来时的空旷不同。 反而与自己印象中的舞台有了一丝接近。 演武场正中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一切都是按照刘子希说的要求来做的,只不过这顶上和周边,都刻上了大朵的牡丹花,上面一个飘逸的钟字。 看来这就是钟掌柜家的标志了,不得不说,这花了钱的就是好看,这雍容华贵的牡丹,和淡雅清逸的字,能毫无违和感的相互辉映。 而那些看台也有了一些雏形,刘子希上去走了走,因为内部是空的,除了声音有些大以外已经能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了。 “世子放心!明日就可以完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结局 第二天,安置点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诗会,这一次相较于上一次的万花诗会,更多了一些互动。 让那些试才不佳的考生们也有了参与感,太子也玩的不亦乐乎。 整个安置点,一直向着一个朝气蓬勃的方向发展着,那些通过这次诗会脱颖而出的四位学子的名声也越来越广。 甚至被人们称为“寒门四君子”。燕无明的弟弟周易就是其中之一。 而安置点最后甚至是那些家境优越的考生也想住进来,没办法,主要还是这里的氛围太好了。 而这些考生们平时吃穿用度上都刻有各家商标,原本忐忑不安的京商们也乐开了花。 诗会期间刘子希和典签也一直关注着这些考生,因为这其中有人是心蛊的人。 但是他们都隐藏得非常好,直到有一天,他们找上了周易。 周易是燕无明的弟弟这件事刘子希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周易在诗会中大展拳脚,展露出非同一般的才学,他们找上周易的目的是让他们协助他们舞弊。 他们声称已经买通考官,只要周易在答卷时将答案交给他们。就能获得一笔不菲的钱。 得知这一切的刘子希将此事说给燕无明听,燕无明大怒,拒绝让弟弟参与到事件中来。 但周易以从未报答过哥哥为由毅然决然的参加,刘子希也说会保护好周易。 太子在得知此事后十分重视,几乎将所有自己能给到的权限都交给了刘子希,而参与本次考试的陈晓也将作为间谍,深入这个贩卖试题的事件当中。 一切就如往常一样进行着,只是那些已经确认心蛊身份的人周围多了一些监视。 时间来到科举这一天,科举考场的守卫不声不响间全部换成了典签的人,考试也一如往常的进行。 周易按照原计划答完试题之后,离开了号房,一个监考官拿走了周易的试卷,所有典签的目光都聚焦在接触了这张试卷的人身上,一个个处在暗处的心蛊被确定出来。 在陈晓的帮助下,收网行动展开,心蛊的成员在离开考试院之后立马被典签抓了起来,足足二十多人。 可被抓住的心蛊成员只是嘲笑着刘子希搞错了方向,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罢了,刘子希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陈晓提议两人分头行动,他去东宫,刘子希去皇城。 刘子希到达皇宫时,果不其然,官家正因菜品中被下毒,正奄奄一息。 每日陪伴在他身边的林伴伴成为了第一嫌疑人,而刘子希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官家并不只是因为吃了这份食物才中毒的,而是一种食物相冲的中毒。 在洗清了林伴伴嫌疑的同时,刘子希令人对皇帝进行了简易的洗胃,总算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事情出现在皇宫,那东宫自是无事发生,可当传令太监踏入太子的寝宫,想要告诉他官家中毒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地的血。 太子被人杀害了。 凶器是藏在毛笔中的刀刃,凶手的身份呼之欲出,就是那个通过接近刘子希和太子不断取的信任,最后成功刺杀太子的张晓。 满朝文武听闻官家中毒,全都聚集在了文华殿,可这边官家才好过来,东宫的消息就到了。 刚刚还看着面色渐好的官家一口老血吐了出来,随后便晕了过去。 众臣大乱,而躲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二皇子将自己部下的所有人出动,迅速控制住了整个文华殿,与刘父带领的皇城司在皇城内展开厮杀。 刘子希凭借通往典签的暗道,将消息带回典签,带领典签众人来迎。 这一战,典签各类奇人异士大展锋芒。一夜的时间里二皇子斩杀了不愿臣服的近半数大臣。 二皇子在等官家醒过来,给他写禅位诏书。 官家醒来之后,和二皇子周旋着,二皇子眼见自己即将大功告成,也是将自己的所有计划说了出来。 天亮之时,二皇子沐浴着阳光,今天将是他登基的第一天。 可就在这时,刘子希带着师兄妹几个终于杀入大殿,千钧一发之际,刘子希一箭射杀了二皇子,终于是将官家救下。 一夜之间死了两个儿子,官家精神憔悴,彻底破防,抓着刘子希的手长泣。 “儿啊,你弟弟死了。” 这话一出陪在身旁的所有大臣皆是震撼,而官家喊刘子希时,刘父并没有上前。 刘子希知道,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只有这样,官家对自己的各种,才数得过去。 这一刻的刘子希明白了,官家一开始不过是想将自己打造成像魏王一样的为了这大庆无休止运转的机器。 回到家中,父子二人坦白局,刘子希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 当年官家为了拉拢北方氏族,答应了愿意娶北方氏族的女儿为正妻,那是的官家还没有雄霸天下,只能将刘子希的母亲藏了起来。 后来官家得偿所愿,终于登上了皇位,可他却忘了那个陪他走过微末的女人,而这时,刘子希的母亲,已经身怀六甲。 刘子希终于明白了母亲的那句“你是在母亲的期待中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什么意思了。 也就是说,自己的出事,对生父而言,是一个累赘,他并不期待。 从这天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刘子希的身份,但是官家并没有将刘子希认回去,刘子希也开始疏远官家。 大家不知如何称呼,只好称为大公子,不带姓氏,刘子希在刘家是最大的,在皇子中也是最大的,倒是两头都不得罪。 官家终于还是找上刘子希,希望他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但是还是被刘子希拒绝了,他说自己是冠军侯世子刘子希。 此事过后,刘子希一直奔走典签各类事务当中,无颜回家面对父亲,也不知如何面对官家。 幸得楚黛时常陪伴,这日子才好过了些,一日京中传出刘子希被刺身亡,楚黛骑马五百里日夜兼程,终于是见到了狼狈回城的刘子希。 此刻楚黛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喜爱,与刘子希说出了自己的少女心事。 北方吃紧,刘父和魏王带兵前往,线头正是刘旺的大师兄。 可三月过去,带回来的只有一份家书。 刘父和魏王,战败身死。 刘父深知这是自己躲不过的劫,如果自己活着,刘子希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他是龙子,应当去挑起国家的大担,如果一定要给刘子希一个成为坐在那个位置的人的理由的话。 就让他成为那个理由。 而魏王知道自己的徒弟投敌了,找上自己的大徒弟,在这次决斗中,魏王被刘旺的大师兄使诈围攻致死。 主仆二人得到这些消息后,再也无法像往日一般,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为自己的父亲和师傅报仇。 刘子希接受了皇子的身份,再次带兵出征,半年后终于凯旋,刘旺也手刃了自己大师兄为魏王报仇。 次年三月,刘子希入主东宫,与楚黛完婚。同年八月,再无牵挂的官家一觉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走完了他的一生。 刘子希在大行皇帝灵前继位,开创了一段中兴之治! 本文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结局 第二天,安置点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诗会,这一次相较于上一次的万花诗会,更多了一些互动。 让那些试才不佳的考生们也有了参与感,太子也玩的不亦乐乎。 整个安置点,一直向着一个朝气蓬勃的方向发展着,那些通过这次诗会脱颖而出的四位学子的名声也越来越广。 甚至被人们称为“寒门四君子”。燕无明的弟弟周易就是其中之一。 而安置点最后甚至是那些家境优越的考生也想住进来,没办法,主要还是这里的氛围太好了。 而这些考生们平时吃穿用度上都刻有各家商标,原本忐忑不安的京商们也乐开了花。 诗会期间刘子希和典签也一直关注着这些考生,因为这其中有人是心蛊的人。 但是他们都隐藏得非常好,直到有一天,他们找上了周易。 周易是燕无明的弟弟这件事刘子希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周易在诗会中大展拳脚,展露出非同一般的才学,他们找上周易的目的是让他们协助他们舞弊。 他们声称已经买通考官,只要周易在答卷时将答案交给他们。就能获得一笔不菲的钱。 得知这一切的刘子希将此事说给燕无明听,燕无明大怒,拒绝让弟弟参与到事件中来。 但周易以从未报答过哥哥为由毅然决然的参加,刘子希也说会保护好周易。 太子在得知此事后十分重视,几乎将所有自己能给到的权限都交给了刘子希,而参与本次考试的陈晓也将作为间谍,深入这个贩卖试题的事件当中。 一切就如往常一样进行着,只是那些已经确认心蛊身份的人周围多了一些监视。 时间来到科举这一天,科举考场的守卫不声不响间全部换成了典签的人,考试也一如往常的进行。 周易按照原计划答完试题之后,离开了号房,一个监考官拿走了周易的试卷,所有典签的目光都聚焦在接触了这张试卷的人身上,一个个处在暗处的心蛊被确定出来。 在陈晓的帮助下,收网行动展开,心蛊的成员在离开考试院之后立马被典签抓了起来,足足二十多人。 可被抓住的心蛊成员只是嘲笑着刘子希搞错了方向,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罢了,刘子希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陈晓提议两人分头行动,他去东宫,刘子希去皇城。 刘子希到达皇宫时,果不其然,官家正因菜品中被下毒,正奄奄一息。 每日陪伴在他身边的林伴伴成为了第一嫌疑人,而刘子希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官家并不只是因为吃了这份食物才中毒的,而是一种食物相冲的中毒。 在洗清了林伴伴嫌疑的同时,刘子希令人对皇帝进行了简易的洗胃,总算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事情出现在皇宫,那东宫自是无事发生,可当传令太监踏入太子的寝宫,想要告诉他官家中毒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地的血。 太子被人杀害了。 凶器是藏在毛笔中的刀刃,凶手的身份呼之欲出,就是那个通过接近刘子希和太子不断取的信任,最后成功刺杀太子的张晓。 满朝文武听闻官家中毒,全都聚集在了文华殿,可这边官家才好过来,东宫的消息就到了。 刚刚还看着面色渐好的官家一口老血吐了出来,随后便晕了过去。 众臣大乱,而躲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二皇子将自己部下的所有人出动,迅速控制住了整个文华殿,与刘父带领的皇城司在皇城内展开厮杀。 刘子希凭借通往典签的暗道,将消息带回典签,带领典签众人来迎。 这一战,典签各类奇人异士大展锋芒。一夜的时间里二皇子斩杀了不愿臣服的近半数大臣。 二皇子在等官家醒过来,给他写禅位诏书。 官家醒来之后,和二皇子周旋着,二皇子眼见自己即将大功告成,也是将自己的所有计划说了出来。 天亮之时,二皇子沐浴着阳光,今天将是他登基的第一天。 可就在这时,刘子希带着师兄妹几个终于杀入大殿,千钧一发之际,刘子希一箭射杀了二皇子,终于是将官家救下。 一夜之间死了两个儿子,官家精神憔悴,彻底破防,抓着刘子希的手长泣。 “儿啊,你弟弟死了。” 这话一出陪在身旁的所有大臣皆是震撼,而官家喊刘子希时,刘父并没有上前。 刘子希知道,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只有这样,官家对自己的各种,才数得过去。 这一刻的刘子希明白了,官家一开始不过是想将自己打造成像魏王一样的为了这大庆无休止运转的机器。 回到家中,父子二人坦白局,刘子希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 当年官家为了拉拢北方氏族,答应了愿意娶北方氏族的女儿为正妻,那是的官家还没有雄霸天下,只能将刘子希的母亲藏了起来。 后来官家得偿所愿,终于登上了皇位,可他却忘了那个陪他走过微末的女人,而这时,刘子希的母亲,已经身怀六甲。 刘子希终于明白了母亲的那句“你是在母亲的期待中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什么意思了。 也就是说,自己的出事,对生父而言,是一个累赘,他并不期待。 从这天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刘子希的身份,但是官家并没有将刘子希认回去,刘子希也开始疏远官家。 大家不知如何称呼,只好称为大公子,不带姓氏,刘子希在刘家是最大的,在皇子中也是最大的,倒是两头都不得罪。 官家终于还是找上刘子希,希望他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但是还是被刘子希拒绝了,他说自己是冠军侯世子刘子希。 此事过后,刘子希一直奔走典签各类事务当中,无颜回家面对父亲,也不知如何面对官家。 幸得楚黛时常陪伴,这日子才好过了些,一日京中传出刘子希被刺身亡,楚黛骑马五百里日夜兼程,终于是见到了狼狈回城的刘子希。 此刻楚黛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喜爱,与刘子希说出了自己的少女心事。 北方吃紧,刘父和魏王带兵前往,线头正是刘旺的大师兄。 可三月过去,带回来的只有一份家书。 刘父和魏王,战败身死。 刘父深知这是自己躲不过的劫,如果自己活着,刘子希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他是龙子,应当去挑起国家的大担,如果一定要给刘子希一个成为坐在那个位置的人的理由的话。 就让他成为那个理由。 而魏王知道自己的徒弟投敌了,找上自己的大徒弟,在这次决斗中,魏王被刘旺的大师兄使诈围攻致死。 主仆二人得到这些消息后,再也无法像往日一般,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为自己的父亲和师傅报仇。 刘子希接受了皇子的身份,再次带兵出征,半年后终于凯旋,刘旺也手刃了自己大师兄为魏王报仇。 次年三月,刘子希入主东宫,与楚黛完婚。同年八月,再无牵挂的官家一觉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走完了他的一生。 刘子希在大行皇帝灵前继位,开创了一段中兴之治!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