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如卿》 楔子 已是暮色压身,青灰的天正往下倒着瓢泼大雨,哗啦啦的响声埋没了魔法杖发出的一声轰隆。 胸口承受着沉闷的痛楚,像是有一双巨手要生生把胸膛撕开一般,那疼痛切生生,血淋淋。 徐晚晚的身子不断往下坠,泪水混着雨水,纷纷砸落在身下的万丈滚滚岩浆之中。 然而,对于她来说,此刻最疼的不是火系魔法在她身体上造成的伤害,而是那一颗已经被撕裂成碎片的心,汩汩的殷红仿佛已经流经全身,将她包裹住。 越是往下坠,雨水被滚烫岩浆蒸发的“滋滋”声越发清晰入耳,而悬崖之上,她的孪生姐姐徐早早的身影却越发模糊,不断地缩小。 徐晚晚凄厉地发出一声冷笑,就差一点,只是一点点,她就可以成为魔法师协会的首席魔法师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令她措手不及。 就在授衔仪式开始前十分钟,徐早早将她约了出来,说是有礼物要送她,当是恭喜她成为首席魔法师。 徐晚晚心里高兴不已,以为姐姐是已经原谅了自己,而且今天不仅是她首席魔法师的授衔仪式,还是她和青梅竹马相恋多年的男友订婚的日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如果当年不是她先入为主,今天和枢恒订婚应该是姐姐徐早早,这些年,她和枢恒二人虽是真心相爱,但她心里多少对姐姐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她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一向隐晦,至少这么多年,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可是背后的暗涌却是她从未看见的。 莫不是那一次无心的撞破,至今她都还蒙在鼓里。 徐早早和枢恒的关系,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许暧昧那么简单,她也说不清楚是姐姐勾引的妹夫,还是妹夫勾引的姐姐。 还有就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忽略了屈居自己身下,那般努力却没有她一半幸运的姐姐。 同是徐家的女儿,她却一路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年纪轻轻就登上了首席魔法师的位置,而这些喜悦,似乎不管姐姐愿不愿意,她都和她分享,当然也忘记体谅姐姐的感受。 总之,嫉妒和占有欲让姐姐和她走向了决绝的边缘。 她如约而至,等待她的不是姐姐的和解与祝福,而是枢恒和姐姐的合力算计,趁她不防,双火系的魔法击中她,将她推下了岩浆滚滚的万丈深渊。 她问的为什么,到底说来可笑。 枢恒轻蔑地告诉她:“这些年被你踩在脚下的感觉太痛苦,你是天才,从来把我们都当做小丑的感觉很舒服吧?哈哈,你偷练禁术,我们深感遗憾和惭愧,不管你有或没有,这些都将会随着你的死而成为无力挽回的现实,我们只是恰好撞破了你的秘密,你羞愧之下跳下这万丈炎火深渊,你的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枢恒说得一板一眼,就跟真的似的。 徐晚晚震惊,她从未想过将他们踩在脚下,也没把任何人当做小丑,还有他们说的禁术,更是无稽之谈,纯属污蔑,她来不及反驳,便接着被徐早早的话给打断了。 “我的好妹妹,证据确凿,不过放心……今日死的不是徐晚晚,是徐早早!不会影响到你的首席魔法师之位的,哈哈哈……” 徐早早的话音落下,她总算明白了,她们俩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她代替她活着,不是不可能。 “晚晚,不!早早,我会替你活下去”姐姐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回荡在她的耳边,徐晚晚心如刀绞,疼得自己差点窒息,也终于悔恨,只是怪自己年轻气盛,到底未懂得收敛,以至于到死才明白,已经为时已晚。 身体愈发热,滚烫的灼烧感袭遍全身,她声音嘶哑,张大嘴,却再发不出一个音节,眼里只有不甘和恨,包裹在整个炎火深渊。 身体似乎要被滚烫的岩浆撕裂蒸发,落入炎火深渊的魔法师死了,灵魂也会永生永世受尽生前所受的折磨,不能转世投胎,她的姐姐和未婚夫,这是恨毒了她吗? 她闭上眼睛,剧烈的痛感从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传来,炎火已将她灼得千疮百孔。 一阵撕裂的痛苦过后,一滴泪滑落眼角,她便失去了意识…… 疼,全身都疼,像是要将她撕裂碾碎一般。 她就算死了,那被炎火灼烧的痛感竟然都不肯放过她。 徐晚晚紧紧皱着眉头,难道这就是她的灵魂要永生永生承受的折磨吗?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两瓣粉嫩的樱唇里飘出,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淌,将贴身的里衣尽数湿透,薄薄的衣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隔着月白的幔帐,躺在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眉头却一直紧皱,不曾松开半分。 “好热……冷……” 徐晚晚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冷的时候如坠寒冰,热的时候自己置身炎火之中。 嘴皮干裂得像是久旱的土地,嗓子眼更是疼得喷火。 “水……水……”徐晚晚本能的发出微弱的声音,意识仍是模糊一片。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阳光明媚,一下子争先恐后地在来人之前挤进了屋子。 来人步子匆匆,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床的方向而去,手里稳稳当当地端着盛了热水的盆子,听见床幔后有声响,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手里的盆子都还来不及搁到架子上,随手往桌上一扔,溅出了不少水湿了披锦的梨木雕花八仙桌。 “小姐!”丫头神色激动,立马掀开了月白的帐子,听到床上的人儿呢喃,立刻俯下身子细细听来。 “好热!水……水……”徐晚晚迷糊之中觉得自己快要被烤成干尸了,现在要是下一场大雨将她泼灭该多好。 丫头听到自家小姐喃喃唤着水,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起身向披锦八仙桌扑去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水又急匆匆地折了回来,脸上的神情是十几日来都不曾有过的惊喜和激动。 太好了,她家小姐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终于要醒过来了! 第一章 天象 商国。 崇华七年夏。 大雨倾盆,接连下了数日未歇,以致洹河大水冲堤,水漫而起,淹没房舍数十,农田不计。 时八日,雨歇。 洹河堤岸,破晓时分,天际刚翻出一丝鱼肚白,连夜顶着大雨抢修河堤的官兵们终于累瘫在堤岸边上,奉命抢修洹河堤坝的工部尚书沐青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顾不上一脸的疲倦,仰头看了一眼还飞着小雨的青灰的天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去了一半。 三日的不眠不休,终于将河堤的缺口给堵上了,总算是不负皇上重托。 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沐青阳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此刻河堤的险情虽是解决了,难民那边也有四裕王商恒主持大局,赈灾的事他倒是不担心,而他如今牵挂的是家中小女是否平安。 自打河堤溃口之后,他奉命出来也有四五日的光景,小女那日意外坠崖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如今他那可怜的女儿如何了? 沐青阳狠狠叹了一口气,鬓角的缕缕白发让他此刻显得苍老了许多。 正此时,远远有一抹青灰的身影急匆匆赶着而来,脚底下被湿滑的河泥滑倒数次,但脸上却难掩欢喜激动的神情。 一路跌跌撞撞,来人总算到了离沐青阳数步开外的地方,便开口唤到:“老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沐青阳身躯一震,恐是自己听错了,激动得抖动着身子赶忙迎上来人。 “沐安,你,你说什么?”沐青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的颤抖,加上几日的操劳,也带着些嘶哑。 沐安虽是年过半百之人,精神头却好着,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不仅毒着,看人看事都是八九不离十。 见自家老爷如此反应,立刻喜笑颜开,又重复一遍:“老爷,小姐醒了,真的醒了,这不夫人叫我赶紧来知会一声,免得您牵肠挂肚!” 沐青阳把沐安的话听得真真的,确定一字不落,这才露出了欢喜的神色,拉着老管家沐安的手,激动得一直呢喃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雨停了,太阳露出了一角,金光万丈,从天际徐徐而起,将沐青阳鬓角的白发镀上了一层金色。 皇宫,重銮殿。 崇华帝也是一夜未眠,斜倚在龙椅上任由宫女替他揉按着发涨的太阳穴。 下跪一紫一绯官袍的大臣两人,皆俯首贴地,大气不敢出地盯着地面上。 少顷,皇帝低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发话道:“沐青阳那边情形如何,怎么都还不见回话?” 尚书令侯渊老大人轻颤着身子微微抬头,回到:“方才接到沐青阳遣人回禀,洹河溃口已经堵住,雨势已歇,灾情暂缓。” 侯老大人一边回话,一边用余光偷瞄着皇帝的表情。 方才他面圣本就是为了回禀灾情已控的喜讯,却不料迎头撞上皇帝勃然大怒,司天监主事刘方跪在地上,地面一片狼藉,可知刘方惹怒了龙颜,他不知所谓何事,还未开口说话,便被皇帝一声厉喝吓得跪在了地上。 回禀的事也搁置了下来,心里也在暗暗揣度皇上龙颜大怒的原因。 身为两朝元老,他从没见过皇帝如此动过气,也不知是这刘方说了或做了什么不该说不该做的事,见此场景,心里到底唏嘘不已。 他不敢多问,皇帝也不说,刘方脑袋死磕在地,一分也不敢抬起来。 时间瞬间凝固住,压抑得教他的那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直到方才,皇帝才平息怒气问起沐青阳那边的情况。 崇华帝挑了挑眉,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挥手命一旁的宫女退下,这才将目光移向侯老大人。 “侯爱卿请起吧,方才是朕情绪激动了,没吓着老大人吧?” 侯渊谢了恩起身,“老臣没事,谢皇上关怀。只是……”侯老大人看了一眼仍跪地浑身发抖的刘方,壮着胆子问到:“不知出了何事,竟教皇上动怒至此?” 侯渊看刘方时,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道:谁都知道当今皇帝虽年轻,却是贤明的君主,就是脾气不好,刘方今日惹怒了圣颜,只怕凶多吉少了,唉!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身为朝中的老人,他也只能对他表示同情。 侯渊不提还好,这一提,又把皇帝的火星子给撩了起来,只见其怒气愈盛地拍桌而起,指着刘方的背,厉声道:“你自己问他!” 刘方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几分,微微抬了头,离地几分,冲着侯渊直喊冤枉。 “侯老大人,下官只是如实回禀天象,并无任何不轨之心,天地可鉴啊!” 侯渊一脸懵,皇上只是为了天象大怒至此?他倒是对是如何的天象好奇了几分。 “你且说来听听。” “下官夜观天象,数日前发现荧惑一星熠熠,有言曰:‘荧惑星守之,则有水之忧,连以三年。’荧惑星现,主大凶之兆。昨夜下官在观天象,发现荧惑星隐去,本以为凶兆不化而解,却又发现金星凌日天象,也是主大凶,对江山社稷有害,而金星凌日则与荧惑星同生东南方,下官担心……” 侯渊听完,脸色立马变得阴沉,眸光偷瞥了皇帝一眼。东南方,那不就是……难怪皇上动怒至此,刘方初入官场,有些旧事也难怪他不知,这才触动皇帝的心结,惹得龙颜大怒。 而崇华帝听罢刘方的话,广袖下的大手紧握成拳,关节“咯咯”作响,那个傻子,竟然要与他争这皇位,凭什么?他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已经优待于他了,他却是如此回报他的,教他怎能不怒? 察觉皇帝眼中的异样,侯渊深吸一口气,觉得此刻压力巨大,两次的天象皆是大凶,而且与江山命数有关,皇上怎能不动怒,更重要的是还和洵王扯上了关系,这可真是难为他这把老骨头了。 侯渊没有向崇华帝发表任何看法,反倒转过来问刘方:“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刘方听罢,看看皇帝,又看看侯渊,欲言又止。 皇帝有些恼他,提高嗓门又是一喝:“有屁就放!” 刘方这才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朝着皇帝一拜,颤着嗓音答到:“回皇上,臣观天象,金星凌日出现时,天际有一无名之星乍起,星芒耀目,欲掩其光辉,又压迫之势,若寻得此星,或可解之。” “此星在何方?”崇华帝眸光一亮,正声问到。 “处于西北方向,此无名星主女子,近有灾祸,初醒。”刘方如实回答,看到皇帝神色缓了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命估计算是保住了。 之前他也只是猜测,这颗无名星的出现蹊跷,至于是否真的压得主双煞星,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好赌上一把了。 “西北方,近有灾祸初醒的女子?”侯渊喃喃重复了一遍,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第二章 赐婚 沐府正厅。 沐家老爷子沐驰携家眷跪了一地,恭恭敬敬听完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原本还挂在脸上的喜色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沐老夫人虽惊讶,眼里闪过的却是鄙夷的幸灾乐祸之色。 只是那沐夫人听罢,脑袋里一声嗡鸣,差点儿没昏死过去,又不敢在姜公公面前发作,恐传到皇帝耳朵里惹来杀身之祸,只好强撑着,心里头像是被针扎了般不是滋味。 其余几个姨娘夫人个个面露喜色,一副有好戏看的模样。 沐驰颤颤巍巍地接过圣旨谢了恩,那圣旨捧在手心里像一块烫手的烙铁,他扔也不是,接下更是心不甘情不愿,只有满腹的愤懑委屈。 听说宫里来人传旨,他本以为是他那尚书儿子治洪有功,皇帝来的赏赐,却没料到,等来的却是……唉…… 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老爷伤感,这啊,都是那孩子的命! “沐老爷子快请起吧,咱家先在此恭贺老爷子和沐大人了,这可是桩大喜事啊!”姜公公说到此处,眼里快速地闪过了一抹心虚之色。 沐老爷子却是笑不出来,碍于皇帝的面子,这才勉强皮笑肉不笑地客套道:“多谢姜公公,还请公公代老夫多谢皇上对我家孙女儿的厚爱。” “那是自然。”姜公公呵呵一笑,在人群里扫了一眼,问到:“怎么不见小小姐人呢?” “回公公话,小女今晨才醒过来,此刻人还迷糊着下不得床,未能来接旨,还望公公体谅。”未等沐老爷子开口,沐夫人周氏便抢先答到,眼里满是心疼之色,眼眶也微微湿润。 姜公公将这些看在眼里,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无妨,小小姐大病初愈,当好好调养才是,咱家来之前皇上还特意嘱咐,请小小姐好好休养,好准备着做美美的新娘子。” “多谢皇上关怀。”周氏福了福身,眼眶又湿了两分。 见此情状,姜公公自知不好再将话题继续下去,在心里惋惜几分,这好好的姑娘摊上这门亲事,不知是高攀了还是毁了一生,唉~ “得了,时辰也不早了,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叨扰了。” “公公不喝杯茶再走?”沐老爷子说到。 “甭了,咱家还是等着喝喜酒吧!” “一定一定,公公慢走。” 送走姜公公,一屋子的人各怀心思,几个夫人姨娘上前给周氏道喜,却是在看周氏的笑话,周氏不言,只攥着绣帕低低抽泣着。 沐老爷子见状,心里的烦躁更是翻腾上涌,怒喝了一声:“你们都闲得没事做了吗?都给我滚回去!” 几个夫人姨娘被老爷子一喝,悻悻地闭了嘴。 “老爷子你这是干嘛,咱家晚卿能攀上这门亲事已经是不错了,就她那个性子……” “你给我闭嘴!” 老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沐老爷子厉声打断了。 见老爷子真的动怒了,其他人也不敢再往枪口上撞,纷纷使了眼色,让丫鬟扶了老夫人退出了正厅,只剩下周氏和沐老爷子二人。 “爹,您最疼的就是晚卿,你得想想办法帮帮她啊,可怜她才刚醒过来,还……我女儿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说着,周氏放声哭了出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圣旨都下了,皇上赐的婚,我能怎么办?你在这儿哭有什么用,有哭的时间还不赶紧去照顾你女儿去!”沐老爷子气得脸色发青,手里的圣旨被他攥得死死的。 他最疼爱孙女难道他就不心疼吗?可是皇上赐的婚,他能怎么办? 周氏被老爷子这一训斥,心里虽有不甘,也知道,皇上赐婚,此事已成定局,一边一哭一边由丫鬟扶着朝女儿的院子而去。 余下沐老爷子一人怔怔立在原地,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 兰苑,一丫头跑得急匆匆,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赶她似的,一头香汗打湿了鬓角和衣襟。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灌进了徐晚晚的耳朵里。接连着三个不好了,让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她这才刚刚醒过来,哪里又不好了? 方才她醒来之时,一大群人围着她哭得死去活来的,搞得她懵了几个世纪,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了炎火深渊的滚滚岩浆里。 难道死了地狱里还有人给哭哭丧不成? 可是这些人打扮古怪,是她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古代装扮,而且那个打扮雍容的中年妇女一直抱着她,边哭边喊着:“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娘对不起你……” 一白胡子老头更是红着眼眶看着她,满脸慈爱之色。其余的其他人什么目光都有,一一向她投来,几乎快把她淹没。 她不知道什么情况,想要想一想到底怎么回事时,额头传来的痛感几乎要把她撕裂。 闹腾了半个多小时,这一群人突然被一个叫做圣旨的东西叫走了,她耳根子这才得以清净下来。 而这一切不像是梦,也不是在地狱里,她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搞明白了自己很可能穿越了,很狗血。 接着,徐晚晚又花了二十分钟从丫鬟扶桑那里了解到了她所在的朝代和这具身体主人的一些事情。 她穿越的朝代是架空的时空,她所处的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国家商国,现在是崇华七年,皇帝是崇华帝商祁,年二十七。 而她是商国工部尚书沐青阳小女沐晚卿,沐家的小小姐,母亲周氏,京都首富周大富独女。 父亲沐青阳除了正室周氏之外,还有宋氏,孙氏两位夫人及姨娘赵氏,三位侧室均育有一子,二夫人宋氏还有一女,入宫为妃,却不得宠。 家里唯她嫡出,又是家里最小的,从小便是宠得无法无天,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而她的母亲周氏还有一子,却非亲生,是义子,常年在外,甚少回来。 至于身体的主人沐晚卿是如何从悬崖上掉下去的,丫鬟扶桑含糊其辞,也说不清楚。 总之徐晚晚了解到的就是这么多,既然上天怜她,让她再活一次,她便坦然接受便是,但是想到姐姐和枢恒,她的心莫名的就痛,像被千万刀子剜着一般。 丫鬟扶兰跑得急,进门时差点儿被门槛给绊倒,喘着粗气喊到:“小……小姐,不……不好了……” 扶桑听了扶兰的话,心里有些不痛快,板着脸喝扶兰:“小姐这才刚好一点,你就说小姐不好了,你这是巴不得小姐不好么?” “不,扶桑姐姐,不是的,真的是大事不好了!”扶兰咕噜灌了一杯水,然后接着说:“我方才路过花园,听见二夫人和三夫人她们在议论说皇上赐婚咱们小姐和洵王殿下,半月后完婚!” 扶兰说完,徐晚晚差点儿没被吓得从床榻上摔下来。 “扶兰,你胡说什么呢!”扶桑没好气的喝一声。 皇上怎么可能赐婚她家小姐和洵王的,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那个洵王他…… “我可没胡说,千真万确,皇上都下旨了,圣旨此刻就在老爷子手里。” 扶桑听完,脸色青黑,手里端着的药碗“啪嗒”一声落地,摔得粉碎。 第三章 娘亲 徐晚晚被扶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眉心一阵阵地疼,沉着脸责备扶桑:“你这是干嘛?” 扶桑闻言,小脸惨白得比久病初愈的她都还厉害,随即扑通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说着,便给她磕起了头,一旁的扶兰也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将头低低地垂着,大气也不敢出。 要知道她家小小姐可是这京都出了名的混世大魔王,谁要是惹她不痛快了,那她会让那个人比她还要不痛快十几倍,就连老爷和老太爷都拿她没办法。 这会子,她是真真的为扶桑捏了一把汗。 徐晚晚见状,先是神色一愣,结巴着问扶桑:“你……你这又是干嘛?”她又没要把她怎么样,这丫头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她又不是什么吃人的魔鬼,她不过是想说扶桑这丫头突然摔碗吓到她了而已。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还请小姐不要把奴婢送到哑奴那里去!”扶桑一边给徐晚晚叩着头,一边带着哭腔地央求到。 徐晚晚扶额,她的头越发地疼了,有气无力地看着扶桑,说道:“你快起来吧,我又不吃了你。” 扶桑和扶兰闻言,皆是一脸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扶桑僵着身子不敢动。 “跪着干嘛!还等我这个病人起来扶你不成?”徐晚晚有些恼,这些古人动不动就跪,累不累啊! 扶桑怔了一会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衣裙皱了也不敢整理,垂着头听候自家小姐发落。 不过话说回来,她家小姐自从摔了脑袋醒过来后,不仅忘记了些东西,而且这脾气也比从前好了不少,若是在以前,小姐知道皇上赐婚,赐的还是洵王爷,还不早就闹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了。 “说说吧,皇上赐婚是怎么回事?”徐晚晚盯着扶兰漫不经心地问到。 虽然这刚醒就被告知她要嫁人了,接不接受另说,最起码她得先了解一下她要嫁的,不,是她这具身体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这个奴婢不知,只是听二夫人她们都说姜公公来传旨,赐婚小姐和洵王爷,此事千真万确。”扶兰答到。 徐晚晚皱了皱眉头,感情这沐晚卿是攀上皇亲国戚了,虽是一个王爷,但也是一桩好亲事了。 于是徐晚晚又好奇地抬起眸子问:“这洵王爷是一个怎样的人?” 问到这里,扶桑和扶兰的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半天不吭声。 这就令徐晚晚愈发好奇了。 “怎么?这个王爷还见不得人,不许旁人说说吗?” “洵……”扶兰看了看扶桑,刚开口,话头就被扶桑拦了过去。 “倒也不是。”扶桑怕扶兰说了不该说的,抢先答到,“洵王爷他……” 扶桑正犹豫着要怎么和小姐说洵王的事,门外便传来了说话声。 “晚儿!” 周氏刚踏进门便哽咽着唤了一声,眼眶红着,有些浮肿。 徐晚晚看着进门的雍容妇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她本来就不是沐晚卿,对于这个妇人,她实在是叫不出“娘亲”二字,她一个现代人叫惯了“妈”多少觉得别扭。 周氏进门直奔徐晚晚的床头坐下,素手抚上女儿的脸,爱怜地问到:“这才刚醒,怎么不好好躺着,起来作甚?” 徐晚晚对于这样亲昵的动作实在不适应,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被周氏察觉到,手指一僵,捏起绣帕又嘤嘤哭了起来。 “晚儿,你这是在怪为娘吗?嘤嘤嘤……” 徐晚晚看妇人哭得悲恸,她最看不得人哭,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安慰对方。 “……”但是那个“娘”字就是卡在喉咙里叫不出来,“你,你别哭,我不是怪你,只是我刚醒,有很多事都忘记了!” 徐晚晚知道,她的这个说辞有些牵强,但她到底不是沐晚卿,自然对沐晚卿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连一些基本的她都是从扶桑那里得知的。 她不是沐晚卿,也不可能跟别人说这具身体是沐晚卿的,但她的灵魂是徐晚晚吧,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为了不惹出没必要的麻烦,失忆这个说法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周氏听见自家女儿失忆了,哭声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哭得更大声了,一把将徐晚晚搂在怀里。 “晚儿,你怎么把娘给忘了……都是为娘的错,老天爷要怎么惩罚都惩罚我这个做娘的好了,为什么要折磨我苦命的女儿啊……” 徐晚晚木然的任周氏紧紧抱在怀里,一双手僵着,要抱对方也不好,垂着也不是,总之无处安放。 扶桑和扶兰几个丫鬟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皆是红了眼眶,偷偷地抹着泪。 她们家小姐从前纵然荒唐,不学无术些,但好歹心肠不坏,如今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家小姐吗? 思及此,丫鬟们更是哭得越发悲恸,一时间屋子里除了女人此起彼伏的哭声就剩徐晚晚无奈的叹息声。 她实在是头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不过既然皇上赐婚是好事一桩,她们应该替她,不,替沐晚卿高兴才是,现在却哭成这般模样。 狠狠叹了一口气,憋了半晌,徐晚晚张了张嘴,才勉强挤出了一个“娘!”字。 周氏一惊一喜,赶忙松开徐晚晚。 “你刚才叫我什么?” “娘。”徐晚晚又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她实在怕周氏一激动又哭个没完。 接着,徐晚晚手指抚上自己的父母,脸色也有些苍白,她说:“我头疼,想休息一下。” 周氏这才恍然大悟,她的女儿昏迷数日才醒,她这为娘的却这番闹腾,于是周氏立马抹点眼角的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娘不好,你才刚醒,要好好休息才是,娘已经派人通知你爹了,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我的好晚儿,你好好休息,什么事都有爹娘给你顶着。” 周氏爱怜地抚摸着徐晚晚苍白的小脸,只要她的女儿说不嫁,哪怕对方是什么皇亲国戚,就算是皇上赐婚也好,她也不会让她的女儿受这种委屈。 徐晚晚乖巧地点点头,任由周氏将她扶了重新躺会床上,折腾了这么久,她确实也是有些累了。 对于周氏,徐晚晚谈不上讨厌,反而对她为娘的这份心思和情意有些许的感激,尽管她并不是沐晚卿,那些关爱也不是她的,她只是想起了上一世的妈妈,她从未见过她,听爸爸说,妈妈生下她们姐妹就因难产去世了。 她没感受过来自母亲的关爱,所以周氏对沐晚卿的关心怜爱让她有几分羡慕。 第四章 隐瞒 见徐晚晚躺下,周氏还想再说着什么,才张嘴,外面便匆匆闯进来一个丫鬟,见了她都来不及行礼,就道:“夫人,老爷回来了,老太爷让府里所有的人到寄春苑。” “我们也要去吗?”扶桑插了句嘴。 丫鬟点头。 “老爷回来了?可知叫我们去是为何事?”周氏一听老爷回来了,心里头一喜,急忙起身,但是又疑惑这个时候老爷子把全府上下的人都叫去寄春苑做什么。 “老太爷没说,只是吩咐除了小小姐外,府内所有人都要到场,不到者家法伺候。” 周氏一听竟是严重到请家法的地步,一刻也不敢怠慢,不放心地交代了徐晚晚几句,然后匆匆带着屋里的丫鬟去了。 屋里的人都散去,只剩下徐晚晚一人躺在床上发呆,额头处的疼痛好像会扩散似的,弄得她整个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枕头又高又硬,躺得不舒服,让她有些怀念现代的枕头,不过她真心想吐槽古代的枕头,这个样子能睡得舒服吗? 怎么睡都不好受,徐晚晚索性把枕头扔到了一边,但是被枕头这么一闹腾,心里边更是烦躁。 另一边。 沐府上至夫人姨娘,下至管家丫鬟小厮全都聚到了寄春苑,无一遗漏。 沐家老爷子和沐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沐青阳立在一旁,身边站的是周氏,对面便是二夫人,三夫人和姨娘赵氏。 沐青阳的脸色不大好看,自打回来就一直在叹气。 底下的丫鬟婆子和小厮们皆交头接耳的纷纷议论着今日老太爷把他们都聚到寄春苑的目的。 “老太爷今儿是要做什么,这么大的声势?” “依我看啊,八成是为了小小姐的亲事!”一婆子接过话头。 “就是,就咱家小姐那脾气,能嫁个傻子残废就已经是不错了,傻子配混世魔王,也够稀奇的!”一个胆大的丫鬟不屑地说到。 “嘘!小声点儿,敢议论主子,叫老太爷听见了得挨板子的!” 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说话的人便立刻噤了声。 “咳咳!”沐老爷子轻咳了两声,目光凌厉地向下人群中扫去,他是年纪大了,可耳朵还不聋,刚才丫鬟婆子议论的话他可是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耳朵里。 他的嫡孙女儿还容不得一个丫鬟说三道四。 于是沐老爷子面色一沉,比平时还要阴冷上几分,大手朝刚才说话不屑的丫头指去。 “你,出来!”声音威严还带着几分怒气。 被指中的丫鬟心虚地一哆嗦,又不知身后被谁推了一把,踉跄几步朝出了人群。 “老……老太爷!”丫鬟咽了咽口水,不敢看老爷子。 “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沐老爷子怒声喝到。 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小小的身子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老太爷奴婢错了,请老太爷饶命啊!” 沐老爷子冷哼一声,没理会丫鬟的求饶,沉声问周氏,“这是哪个院里的丫头?” 周氏狠狠剜了丫鬟一眼,正要回话,三夫人宋氏便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地答到:“回老太爷话,是妾屋里的丫鬟屏儿。” 宋氏话音才落,就被沐老爷子的一记冰冷冷的眼杀吓得哆嗦起来,素手紧紧攥着绣帕,大气也不敢出。 “宋氏,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教出的丫鬟竟是此等没心肝的恶奴!”沐老爷子气极了,猛拍桌子,上面搁着的青花茶杯被震翻,茶水洒了一桌都是。 “是妾教管下人不利,请老太爷责罚。”宋氏咬着嘴唇,眼眶里雾气氤氲,极尽委屈。 “宋氏教下不严,闭门思过一月,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是。”宋氏乖乖应下。 “来人,将这个恶奴杖十,发卖到楼子里去!”沐老爷子气得面色铁青,不过这招杀鸡儆猴倒是立竿见影,方才还交头接耳的下人们立刻噤了声。 屏儿听到老太爷要将她发卖到楼子里去,吓得身子一瘫,随即哭喊求饶到:“老太爷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屏儿跪着爬到沐青阳的脚边央求到:“老爷,不要将奴婢卖到楼子里,怎么罚奴婢都可以……呜呜呜!” 沐青阳烦躁地将其踢开,挥手示意家丁将其拖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底下的人没人再敢说小小姐的半分不是,个个都垂着脑袋。 沐老爷子扫视了一眼众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扬声问到:“人都来齐了吗?” “回父亲,除了协助裕王爷赈灾的沐辰和卧病在床的风儿外都到齐了。”回话的是周氏。 沐老爷子闻言,满意地点点头,清清嗓子,这才开口说到:“今儿把你们都叫来,是有件事情要交代。如今我的宝贝孙女刚醒,身子弱着,你们要尽心尽力地侍奉着,要是出了一星半点的问题,当心我拿你们是问!” 刚才老爷子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三夫人和屏儿,这会子谁还敢造次,个个都毕恭毕敬的齐声答到:“是!” “还有就是皇上赐婚的事,谁要是敢在小小姐跟前乱嚼舌根,老太爷我就拔了他的舌头,从此刻起,任何人都不准对小姐说洵王是……的事,都给我瞒着,至于洵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自个儿看着办,若叫我的宝贝孙女儿不痛快了,老太爷定叫他更加不痛快,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伙答得齐刷刷的,有屏儿和三夫人做例子,他们谁还敢乱嚼小小姐的舌根,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行,都散了吧!”沐老爷子满意地挥手让众人散了,只留下沐青阳和周氏。 “父亲,咱们这样能瞒得住晚儿吗?你也知道她那性子……唉~”沐青阳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周氏也担忧地点点头,知儿莫若母,她的晚儿从小便是被惯坏了的,若知道皇上给她赐了这么一桩亲事,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圣旨以下,我们已是无力回天,晚儿若不嫁,咱们可是抗旨不尊,要杀头的。”沐老爷子无奈,他最疼的孙女儿他早就物色好了孙女婿,怎奈世事难料,他心里也不好受呀! “老爷,要我说咱家晚儿这门亲事也不差了,多少人都还求不来呢!”沐老夫人看不过老爷子如此宠孙女,多嘴了一句。 “你觉得好那你去嫁好了!”沐老爷子听在耳里怎么都不中听,火气一上来,张嘴就是这么一句,堵得沐老夫人面如猪肝,愣是找不到话说,只得委屈地闭了嘴。 第五章 空间 是夜,白日里的闷热散去些许,括噪的蝉鬼儿总算消停不少,偶尔听得池子里几声蛙鸣和“噗通”声。 这夜,沐府里大批的人都失眠了。 沐青阳只穿了里衣在屋子里来回不停踱步,两步一叹息,周氏坐在床头看着沐青阳的身影,捏着绣帕低低抽泣着。 “老爷,咱家晚儿真的不嫁不行吗?” 沐青阳闻言,没答话,又是一声浓重的叹息。 他奉命修洹河堤坝不过五六日的光景,知小女苏醒,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这本是高兴的事,却不料走到一半就被姜公公拦了去,进了宫,皇上便告知他已将小女赐婚洵王,他多有不愿,那个洵王……是个傻子残废,他如何能…… 他一句:“小女性子野,恐……”话还没说完,便遭到了皇上的怒斥,他哪里再敢拒绝这门亲事,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如今,圣旨已下,再无缓和的余地,他只能认命,他的女儿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没得选! 而这一边,徐晚晚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呆。许是白天睡多了,这会子却精神得不得了,回想着发生的一切,她不禁轻叹。 上一世的她二十五岁便成了魔法师协会的首席魔法师,是父亲的骄傲,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死在自己的孪生姐姐和未婚夫手里,这剧情算是老套的了,更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自己还穿到了异世,这个叫做沐晚卿的女子身体里活了下来。 纵然她觉得像做梦一样,可是她能重生已是天大的幸事,便也坦然接受了她徐晚晚此刻是沐家的小小姐沐晚卿的事实。 有一点她却觉得奇怪,下午想了很久也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沐晚卿会掉下悬崖还摔伤了脑袋,是不小心还是有人暗算?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要弄个明白,她借了沐晚卿的身体,也不会让真正的沐晚卿白白死去。 而她一醒来就被皇上赐婚,这中间是否有关联她不得而知,但她身为一个天才魔法师的直觉却告诉她,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就好比她院子里的扶桑几个丫头,自打被沐老太爷去寄春苑回来后就有意无意躲着她,伺候她倒是尽心尽力,只是她若多问一句话,扶桑和扶兰不是转移话题就是找借口离开,尤其是在她问起她的赐婚对象洵王时,她们避她像瘟疫似的。 这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改明儿个她得找扶桑问个明白。 心里头有事,徐晚晚更没了心思睡觉,翻来覆去的,加上头上的上不时隐隐作痛,愈发烦闷起来。 若是前世的她,这点小伤只要稍稍利用风系魔法便可治愈,现在却只能喝着苦死人的药等着伤口结痂。 听扶桑说她的额头撞在锋利的石头上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昏迷了数十日之久,大夫说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额头多了道疤,那不就等于毁容了吗?徐晚晚惆怅,这脸多重要啊,毁了容她以后还怎么混? 辗转反侧间,徐晚晚一个翻身突然腰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疼得她几乎飙泪。 “哎哟”一声坐了起来,徐晚晚伸手去摸硌着她的那东西,眉头一皱,感觉像是手镯之类的东西,心里头立马不悦起来。 扶桑她们几个丫头也太不细心了,被褥下面藏了这么个镯子竟然都没发现,害她被硌得生疼。 恼归恼,徐晚晚还是好奇的掀开褥子将其拿了出来,触手的一瞬间,徐晚晚身子一颤,仿佛有一道电流从体内流过。 这镯子的触感竟然太过于熟悉,心里头有些猜想让她突然激动不已,一个翻身便从床上爬起来。 此刻徐晚晚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镯子上,丝毫没有察觉房顶的砖不知何时被人挪开了一块,屋里的一切都一目了然。 黑袍男子伏在房顶附身向屋子看去,墨发垂下大片,将一张俊脸挡去了一半,看不清真容。 一袭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在幽幽的月华下也不易被人察觉。 那一双星眸里清冷一片,目光如鹰一般凌厉地观察着屋子的人儿的动静。 在看到沐晚卿从床褥下摸出了什么东西,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走向窗边时,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在月华下入了他的眸子,下一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徐晚晚将镯子迎着窗外清冷的月华,勉强看清镯子模样的瞬间,嘴角上扬,喜不自胜。 这镯子,分明就是她上一世身为魔法师时随身携带的空间错不了,身为魔法师的她能够感受得到来自空间本身散发出四系魔法的气息。 镯子本身是铂金打造的,虽不名贵,却比世间所有金银器还要贵重几分,这里面可是存了不少好东西,都是上一世她收集的。 徐晚晚高兴得都快有些找不着北了,拿着镯子猛亲了两口,嘿嘿傻笑着。 黑衣男子将这一幕同样尽收眼底,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鄙夷,在他眼里,这厮不过是个爱财,没见过世面的傻妞罢了! 无奈地摇摇头,心道没必要再看下去了,于是将移开的瓦片重新合上,一个掠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徐晚晚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喜悦之中,只要有了随身空间,她想要什么没有,说不定这具身体也能和前世的自己一样可以修炼魔法,而有了她随身空间里的东西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 如此想来,白日里的那些糟糕心情都瞬间烟消云散了,只有乐不思蜀。 徐晚晚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空间里将那个又硬又高的破枕头换成柔软舒适的真空枕头,念了半天咒语才发现空间手镯竟然纹丝不动。 她彻底傻眼了,不死心地又试了几遍,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气得徐晚晚差点儿把东西给砸了。 冷静下来,她又拿着手镯研究了半天,开始她还以为东西有假,只是相似,可是魔法师和自己的随身空间是气息相通的,她不可能认错,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一开始的好心情又瞬间化为乌有,缠着绷带的脑袋更是一阵一阵的疼得厉害。 第六章 三哥 夏日愈发酷热起来,暑气蒸得花草树木都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倦鸟伏在枝头,双目一闭一合,却又不肯睡去,好似害怕闭了眼就会从枝头落下去,教底下的混世魔王捡了去,拔毛剖腹烤了吃掉一般。 徐晚晚倚靠在一株大槐树荫下,手里拿着空间手镯仔细研究着,还不时叹息几声。 不远处的葡萄架下,扶桑和扶兰两个丫头坐在圆桌旁一边纳凉一边绣花。 二人说笑之余目光不时地瞥向她家小姐这边,扶桑摇摇头,扶兰叹口气。 她家小姐不知道怎么了,自打醒过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这都两三日了,不吵不闹,也不嚷嚷着要出府,整日里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倚在老槐树下对着那镯子唉声叹气。 不知道是不是摔了头的原因,小姐竟突然转了性子,安静得叫她们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们小姐会不会是这里……”扶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到:“坏掉了吧?” “别胡说,没得让人听了去,若是传到了老太爷耳朵里,把你发卖到楼子里去!”扶桑没好气地斥了扶兰,然后担忧地看了一眼小姐,觉得小姐这个样子,倒是叫她有些担心。 扶兰闻言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没人旁人这才松了口气,立刻闭紧了嘴,想到三夫人房里的屏儿,她不禁抖了抖身子。 “晚儿!” 来人还未踏进兰苑,病态柔弱的声音便虚无缥缈的飘进了徐晚晚的耳朵里。 她眉头微蹙,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并没有半分的搭理之意。 她病着的这几天,这府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一一来将她“问候”了个遍,一个个的心里都像憋着什么话,却隐忍着不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跟她闲扯。 她自是懒得听的,也没什么心思去搭理她们,一门心思都扑到了她随身空间里,这些天她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打不开空间,她的空间就像沉睡了一般,她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却唤不醒它。 扶桑和扶兰一听声音便知是谁来了,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绣活迎了上去。 “三公子。” 来人由小厮搀扶着,身形瘦弱,仿佛被风一吹便会倒。一身白袍衬得原本就病态苍白的脸色愈发白上几分。 于是走了路加上天气热的缘故,汗水已经浸湿胸前的大片衣衫,额头更是爬满密密麻麻的汗顺着脸颊骨碌碌往下滚。 “这么热的天儿三公子您怎么还过来了?”扶桑看到沐风这个样子,赶忙上前搀扶,出言责备到。 沐风摇摇头,“不妨事,今儿天气好,想着晚儿刚醒来,我便过来看看。” 沐风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移向倚靠在树荫下的徐晚晚,满目的宠溺与柔情。 感受到来人灼热的目光,徐晚晚先是怔了一下,心生异样,随即在抬眼望见对方时,心里头一揪,这副病怏怏的身子,看着就教人心疼几分。 听扶桑唤他三公子,徐晚晚心里头便有了数,来人就是三夫人之子,她的那个病秧子三哥沐风。 这些天她虽一直为空间的事烦心着,却也没闲着,从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话中她还是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的。 这沐青阳虽有三房夫人和一房姨娘,但子嗣却不多。 二夫人和三夫人分别育有一子,分别是二公子沐辰和三公子沐风。 这沐辰她前日见过,倒是生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只是眼睛里投射的全是攻于算计之色,是个城府深的人,她不喜欢。 而对方送来的补品她倒是不客气的尽数收下了。 但这个三哥常年卧病在床,吃的药比饭还多,今日突然登门看望她,倒是挺稀奇。 扶桑将沐风扶到葡萄架下坐着,扶兰赶紧倒了一盏茶水,徐晚晚这才慢条斯理地将镯子揣回袖间,从槐树下爬起来。 “三哥病着,怎么就顶着大太阳跑来了?”徐晚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到。 “你醒来不去看三哥,就不兴三哥来看看你么?”沐风假意责怪到,目光一直灼灼地盯在徐晚晚的脸上。 她被他看得极不舒服,这目光像是一支毒箭,能扎进她的心底似的,让她十分排斥。 她移开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茶水上,轻轻抿了一口,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三哥能来,晚儿自然欢喜,只是你身体不好,莫要太过劳累才是。” 沐风莞尔一笑:“几步路罢了,不算劳累,整日里躺着,不是残废都成残废了。” 徐晚晚听得出来,沐风在说这些话时语气里透着几分伤感。也是,换做是她,终日缠身病榻,自然也是难受的。 徐晚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是真正的沐晚卿,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有些话怕说多了坏了事。 沐风见她不说话,也没再说什么,目光移到她额头缠着的绷带上,眉头一皱,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吓得徐晚晚不自觉的缩了缩。 他的手有些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她在躲避他的触碰,心里一阵难受,眸子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他收回手,心疼地问到:“还疼吗?” 徐晚晚自然也察觉到了刚才气氛里的尴尬,沐风不明不白的情绪她也感受到了,于是有些惊恐,干笑两声,答到:“已经好多了,大夫说再过两日就能拆绷带了。” “如此,甚好。”沐风喃喃低语。却在下一刻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沐风连忙掏出手绢捂住嘴,咳得一张脸都涨得通红,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厉,吓得徐晚晚一时惊慌,手足无措的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扶桑和扶兰及沐风的小厮阿弥闻声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见到三公子这个样子,皆是吓得脸色一变。 扶桑年长稳重些,赶忙上前帮沐风拍背顺气,一边交代扶兰和阿弥:“公子发病了,扶兰你赶紧去请陈大夫,阿弥,快扶公子回去然后通知三夫人。” 扶桑交代完这些,阿弥和扶兰一刻也不敢耽搁,扶兰撒腿就跑,阿弥赶紧和扶桑扶上他家公子朝着听风轩去了。 留下徐晚晚一个人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刚才沐风几乎是要咳过气的样子把她吓得不轻,虽然沐风给她的感觉很怪,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愫,但是这样的他让她心疼,倘若是从前,这点小毛病,对于风系魔法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徐晚晚暗暗握紧了拳头,她必须赶紧想办法打开空间,修炼魔法。 第七章 询问 华灯初上,天际孤零零的挂着一弯上弦月,偶有星子点点,却相隔甚远,遥望着那一弯冷清的月,靠不近,也不敢靠近。 此刻的兰苑里冷冷清清,徐晚晚撑着脑袋伏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盯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今夜,她和月亮大约都是孤独的罢! 而另一边的听风轩却闹成了一团,府上的丫鬟小厮都去了听风轩帮忙,就连几个夫人姨娘都急匆匆的被叫了去。 只因白日里沐风在她这儿犯了病,原本缓和些的病情突然严重起来,惊动了全府上下。 早前周氏来过一趟,红着眼眶,面色也极差。 见了她,周氏原本打算责备她的话,在看到她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时,生生换成了无奈的询问:“今儿是不是你又气着你三哥了?” 徐晚晚瞠目,她与他不过说了两句话罢了,而且她什么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坏了事,更不可能气他。 见女儿摇头,周氏不信,抓着徐晚晚的手,放缓了语气:“晚儿,你老实告诉母亲到底有没有气你三哥,你也知道他……他打小身子弱些,受不得半分情绪波动,平日里娘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就不能……”说到这里,捏起绣帕低低抽泣了起来。 徐晚晚不免委屈,是沐风是自己跑来他的院里,突然发了病,如何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看着周氏哭得伤心,徐晚晚也有些于心不忍,主动拉起周氏的手,坚定地说到:“娘,晚儿真的没有气三哥,扶桑,扶兰和阿弥都可以作证的!” 看到自家女儿与自己亲近,周氏身子猛然一颤,面露喜色,道:“真的?” 徐晚晚捣蒜似的点头,一脸认真地说到:“真的,骗你是小狗!”这周氏虽不是她的母亲,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徐晚晚虽没有将周氏完全当成母亲,但是对周氏这人,她还是挺喜欢的。 这两日她每日都会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无一不细致入微,好话切生生能感受到周氏对女儿的爱。 所以,她到底看不得她哭。 周氏听罢,“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她的女儿自打醒过来之后,懂事了很多,周氏满心欢喜地伸手柔柔地拂过女儿额前的碎发,宠溺地道:“胡说!你是沐家最尊贵的嫡女,未来的洵王妃,哪里就成小狗了!” 洵王妃三个字落进徐晚晚的耳朵里,只见她面色一僵,正想开口问关于洵王和赐婚之事,周氏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不等她开口,便急急说到:“好了,你安心在院子里养病,你三哥那边你就暂时别过去了,免得三哥病情加重,娘的话,你可明白?” 说完,见徐晚晚乖巧点头,周氏这才满意的领着丫头妈子们款款离去了。 从周氏离开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听风轩依旧忙上忙下,不得安宁。 由于魔法师天生对风息的敏感,徐晚晚能够依稀听到听风轩里乱成了一团,丫头妈子焦急的叫喊声,女人的哭声,她那爹爹和老太爷的怒斥声混作一片,好不热闹。 “唉~”叹了一口气,徐晚晚起身,本打算亲自去听风轩看一看,毕竟沐风是在她的院里犯的病,又还是她这副身体的三哥,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看。 步子才迈出去,徐晚晚又犹豫着收了回来,想起周氏白日里说的话,叫她暂时别去听风轩,仔细揣摩了一下周氏的话,徐晚晚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又想起沐风看她的眼神,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想想还是算了,乖乖地坐回了凳子上继续撑着脑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风中传来的嘈杂声渐渐平息,徐晚晚终于松了一口气,想必是沐风那边已无大碍了。 没多久,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根据声音判断,徐晚晚知道,是扶桑和扶兰两个丫头回来了。 一进院子,扶桑便迎了上来。 “小姐,你怎么还没休息?” “睡不着,对了沐……三哥那边怎么样了?”虽然心里有些底,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多问上一句。 “小姐放心吧,折腾了一天,三公子已无大碍,这会子已经歇下了。”扶桑莞尔一笑,然后对着扶兰招手,徐晚晚这才发现扶兰手里头提着食盒。 扶兰将食盒搁在石桌上,笑道:“今日因三公子的事,小姐被夫人责怪,心里头肯定难受,刚才我和扶桑路过厨房,便拿了些冰镇银耳羹来,小姐尝尝,吃完就不难过了!” 扶兰一边说着一边从食盒里取出银耳羹盛了一碗递到徐晚晚跟前,接着又取了一碟精致的点心。 徐晚晚笑了笑,她倒是爱吃甜食的,上一世,她和姐姐虽是孪生姐妹,但在脾气口味上却各偏一边,她性子活泼开朗些,喜爱甜食,一点辣都吃不得。 而姐姐却性子沉稳老练,也刁钻些,喜辣,是那种无辣不欢的人。 想到此处,徐晚晚有些黯然神伤。只是想不到,这沐晚卿也和她一样,喜欢甜的东西。 徐晚晚舀了一小勺银耳羹送进嘴里,连连点头:“味道真不错,你俩也吃点!” 扶桑和扶兰受宠若惊地怔了一下,扶桑赶紧说到:“我们只是下人,怎可和主子同食,小姐,万万使不得!” 徐晚晚吃东西的动作一滞,低头看了一眼汤盅里,银耳羹还剩不少,扶兰拿来的糕点也是不小的一碟,她虽能吃,但是不了解这沐晚卿的体质如何,万一发胖了,那就悲剧了。 上一世的她是怎么吃都吃不胖,所以她才放开了的吃甜食。 “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倒了也是可惜,怎么就不可以了?”徐晚晚又往嘴里送了一口,然后不耐烦地挥手道:“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不就是了!” 扶桑和扶兰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她家小姐,乖乖地点头,一个盛了一碗银耳羹。 月下,主仆三人有说有笑地吃着甜点,看着弯弯的月牙,说着女儿家的体己话。 却丝毫没有发现墙头上一抹身影在蛰伏良久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一个掠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八章 隐晦 翌日一早。 徐晚晚便叫头痛给闹醒了。 她眼神涣散地躺在床上,锦被凌乱地横在脚边,贴身的里衣湿了一半,而香汗依旧涔涔,顺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一路向下滑。 徐晚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头痛虽松解了几分,脑袋却依旧沉闷闷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里面一般。 头痛最烈之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不是自己了,好似成了另一个人,一些细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沉沉浮浮的,她想要仔细去抓,却像是这漂浮不定的影子怎么也扑不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疼痛沉闷之感逐渐散去,徐晚晚才从头痛中缓过神来。 素手本能地摸向了枕头底下的空间玉镯,触手一片冰凉。 徐晚晚将其从枕下取出,盯着看了片刻之后,闭上了眼睛,聚集精力颔首空间手镯中蕴藏的和魔法师相通的气息。 只是那气息微弱,不及上一世的五分之一。 徐晚晚再次睁眼,眼中一片迷茫。 她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打开空间手镯呢? 就在她沉思之际,屋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小姐,您起了吗?”是扶桑的声音。 徐晚晚将空间手镯套进晧腕间,拉衣袖遮了遮,这才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冲外面柔声道:“你进来吧!” 扶桑闻声而入,推开门的刹那间,阳光也顺势踱步进了屋内,在地面投下一片光影。 人影晃动,带动衣裙翩翩。 扶桑进了屋,徐晚晚已经起身走到了妆台前,她怔怔地看着镜中略有些苍白而陌生的脸,额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却掩饰不住那倾城之姿,闭月之貌。 扶桑走近,见徐晚晚里衣湿了大片,脸色也极差,吓得急忙焦声问到:“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去请陈大夫过来!” 说着,就要往门外而入,徐晚晚赶紧叫住了她:“等等,扶桑,我没事,只是没睡好做了噩梦。” 扶桑一听,吁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归了位。 她拍着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小姐的伤口又复发了呢!”这要是要老太爷知道了,又要心疼孙女一番,她们这些伺候的丫头也得跟着遭殃了。 “三个哥今日如何了?”徐晚晚任由扶桑替她梳洗,一边询问沐风那边的情况,毕竟昨日的那阵仗,确实是吓到她了。 扶桑一边替徐晚晚梳头,一边答:“听的阿弥说三公子今日晨起喝了陈大夫的药,气色已经好多了,只要好生休养,不碍事的。” 听扶桑如此说,徐晚晚才安心了许多。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扶桑也没在吱声。 梳洗完毕,徐晚晚本打算去看看沐风的,可谁知她还没出院子,周氏便来了,带来了早膳。 一见她,周氏又开始抹泪。 “晚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头又痛了?”周氏轻轻抚着徐晚晚的额头,眼里的晶莹泪花快要决堤而下。 徐晚晚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亲昵,僵着身子,不知所措。 她知道周氏待她好,心疼她,可她毕竟是徐晚晚,不是沐晚卿,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亲情。 “我没事,只是没睡好。”徐晚晚不敢告诉周氏她晨起头疼的事,只怕她听了,又该是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模样,她总是见不得她哭的。 周氏拉着徐晚晚在葡萄架下坐了下来,略显担忧地问她:“是担心你三哥的身体吗?” 周氏的眸子低垂,里面藏了些神色,是徐晚晚没有看到的。 她知道她的女儿打小便被宠惯了的,虽然混账不服管束,却待她的三哥沐风极好,兄妹二人的关系也最亲近。 只是,沐风到底…… 他对晚儿的情愫,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沐风这个人,对晚儿的这份情,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晚儿和沐风,总归要断了才好。如今,晚儿即将成为洵王妃,便更不是能容沐风可以觊觎遐想的人了。 想到女儿即将嫁给洵王,周氏的心像针扎着一样的疼。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想自己的女儿嫁与良人一生安,举案齐眉共白头呢? 可晚儿要嫁的这个洵王偏是一个傻子。皇亲国戚也罢,身份尊贵又如何?他都无法成为能与晚儿举案齐眉的良人。 徐晚晚不知周氏在想些什么,但隐隐猜到,她是担忧她和沐风的事情。 “听她们说三哥的身体已无大碍,我便放心了,只是三哥是在我院子里发病的,多少,我也有责任。” 周氏抬眸复杂地看了徐晚晚一眼,嘴唇动了动,终是说了一句:“晚儿,你听娘一句劝,从今以后不要再挂念着你三哥,和他保持距离,好吗?” 周氏的话听得徐晚晚一阵莫名,这沐风说到底是沐晚卿的亲三哥,虽不是一母同胞,也不至于不准挂念,保持距离吧! 她隐约中察觉到,原主沐晚卿和沐风间的关系远远不止兄妹那么简单,再联想到昨日沐风对她异样的情愫和举动,徐晚晚不禁打了个寒噤。 总之,她重生到沐晚卿的身上,不是为她再续前缘的,于她而言,沐风便只是三哥,再无其他,她对他,只是愧疚和怜悯而已。 “晚儿知道了,日后少去三哥院子里便是。” “不是少去,而是不去!”周氏郑重地纠正。 徐晚晚点点头,应下。不去便不去罢,她也不喜欢沐风看她的神情,叫她难受得紧。 见女儿乖巧听话,周氏展颜一笑,亲自盛了一碗粥,宠溺地道:“你的伤刚好,不能吃得太油腻,娘给你做了些清淡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尝尝。” 徐晚晚乖乖地接过来,看着手里捧着的热粥,鼻子微酸。 一旁立着的张妈赶紧插了句嘴:“小小姐,夫人可是特意起了个大早专程给你做的早膳呢!” 徐晚晚抬眼看着周氏,她一脸慈爱的笑,催促她:“快尝尝看,喜欢的话明天娘再给你做。” 徐晚晚点头,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着粥,强忍住泪意,而周氏不停地给她夹菜,这种温暖,让徐晚晚有些贪念。 第九章 出府 用罢早膳,周氏拉着徐晚晚闲聊。 徐晚晚原本是打算去瞧一眼沐风的,可经周氏一番提醒,就算是有心也不得不暂时按下了,沐风本就是多病身,她不去刺激也好。 可徐晚晚觉得自己不能总是整日闷在屋子里,除了吃便是睡,思前想后,她便向周氏申请:“娘,晚儿可不可以出府去逛逛,透透气,这些日子可闷坏了!” 徐晚晚撒娇地撅着小嘴,她知道周氏待她好,她便也与她多了几分亲近。 周氏目光踌躇的看着女儿头上缠着的纱布,再加上她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便摇头拒绝了。 “晚儿,你的伤还没好,就暂时别出府了,好生待在家里养伤,都是快嫁人的人了,总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不好!” 周氏说得语重心长,可徐晚晚再她的语气中还是听出了几分哽咽感。说到底也是,养了多年的女儿就要被猪拱了,谁的心里不难受呢?人之常情罢了! 可徐晚晚却不甘心,这尚书府里,重楼深锁,庭院深深,看似荣华,却是个困人的牢笼。 她只不过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心情,顺便好好想想要怎么打开空间。 “娘,晚儿真的没事了,大夫都不是说了,过几日便可以拆绷带,说明已经好了,您难道还连大夫的话都信不过么?” 周氏闻言,柳眉微蹙,“娘不是信不过陈大夫,他为咱们沐府诊病多年,他的医术娘心里有数,你三哥的命也是他给保住的。娘是担心你,你这番无故坠崖,索性是命大,只伤了头。为娘已是心惊胆战,晚儿啊,你可知道,你若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叫娘怎么活啊!” 周氏一番话说的涕泪相和,感情真挚,教徐晚晚的心尖上狠狠地颤了颤,到底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她掏出绢帕替周氏拭干泪水,柔声安慰到:“对不起,是晚儿的错,教您伤心了。晚儿保证,以后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好吗?” 周氏一边抽泣着拭泪,一边点头:“娘此生没别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娘就心满意足了。” 徐晚晚拉起周氏的手握在手心里,久久地凝视着眼前一心为女的可怜妇人,心底的那片柔软被人用竹竿搅起了层层涟漪,越漾越远。 母女俩着煽情的一幕,被刚踏进院子的沐老爷子尽数看在了眼里,老人家鼻子一酸,一把老泪潸然而下。 他一生戎马,疆场上九死一生也未曾掉过一滴男儿泪,临老了,得了这么个捧在心尖上宠着的孙女,竟几度泪湿青衫。 沐老爷子掏出手帕狠狠擤了一把鼻子,抽噎着正欲离开。 老爷子擤鼻涕的动静太大,惊了徐晚晚,她的目光循声扫去,却见老爷子红着眼眶,尴尬地僵在原地。 “爹!”周氏惊了一声,没料到老爷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沐老爷子见自己行踪已“暴露”,尴尬地低咳了一声,不好再抽身离去,之上硬着头皮到:“我……来看看晚儿!” 徐晚晚也随着周氏迎了上去,略有些生硬地唤了声:“爷爷。” 沐老爷子调整好情绪,目光落在徐晚晚的身上,道:“方才我听你跟你娘说你想出府?” 徐晚晚用余光瞥了一眼周氏,见周氏表情无异,便捣蒜地点点头,竟拉着老爷子的衣袖,撒起娇来:“爷爷,晚儿这几日在府里闷着,都快憋坏了,只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保证不闯祸的!” 沐老爷子最招架不住的就是他这孙女散架,徐晚晚一个劲地晃,晃得他的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行了,你别晃了,等会儿就把爷爷这把老骨头晃散了。今日天儿好,爷爷便准了!” 周氏一听沐老爷子允了徐晚晚出府,脸色立刻一变,赶紧到:“爹,不可,晚儿她……” “哎~”老爷子扬了扬手,阻止了周氏接下来要说的话。 徐晚晚听罢,高兴坏了,拉着老爷子的衣袖又是用力地晃了几下,老爷子只觉得头上忽然转起了星星。 “谢谢爷爷,爷爷最好了!”徐晚晚笑着丢下一句话,转头一把拉起扶桑就往兰苑外去了。 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周氏皱起了眉头,用有些埋怨的语气对老爷子说到:“爹,您怎么能答应晚儿出府呢?您也知道她的性子,现在伤还没好,我总是担心……” “行了!”沐老爷子不耐烦地低喝一声,他最是受不了周氏的这个性子,整日担心这担心那的,他的孙女他难道还不了解吗,本就是个不羁的性子,憋了这些日子,再不放她出去走走,指不定得憋出个好歹来。 再有几日就要嫁人了,这些,就当是他这个当爷爷的容许她最后的放肆吧,只怕以后在洵王府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唉!”老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就让她出去走走吧,回头憋坏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说罢,便阔步离开了。 周氏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的,心里头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五味杂陈。 张妈迎了上来,怯怯地问了句:“夫人,我们还去三夫人那儿吗?” 周氏听罢,眸子一敛,沉声道:“去!” 有些事,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可她还是要挑明了的,有些话,不说清楚,她到底还是不放心。 出了兰苑,周氏一路奔着宋氏的院子而去。 宋氏因沐风的犯病正一脸愁容地坐在院子里叹气,下人来禀报夫人来了,她竟都没听见,直到突然抬头瞧见周氏站在她跟前的时候,才被吓了一跳。 “姐姐怎么来了,都不叫人知会一声?” 周氏不答,径直地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直接挑明了来意。 “今儿我来找你是为了风儿和晚儿的事。” 宋氏是个明白人,一听周氏的话,脸色难看了几分,她心里头清楚周氏要说些什么,便道:“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你放心,风儿这辈子都不会觊觎晚儿,等晚儿大婚过后,我便为风儿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听完宋氏的话,周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如此想我自然高兴,我知道你的为难,也知道这些年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风儿和晚儿虽不是亲兄妹,可他们的感情只能是兄妹!我只怕有些感情再放纵下去,只会害了他们,我的话,你能明白吗?” 第十章 表妹 徐晚晚顺利地出了府,却一脸的苦闷相,像谁欠了她钱不还似的。 扶桑瞧着小姐的样子甚是好笑,便拉了她的衣角劝到:“好了小姐,别生气了,夫人不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嘛!” 可徐晚晚依旧撅着嘴,闷闷不乐。 她本打算出来走走逛逛的,临出门前老爷子却叫了沐南和沐北跟着她,说白了就是监视着她。 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徐晚晚挑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问扶桑:“我们这是去哪儿?” “老太爷说怕小姐闷坏了,让我们带你去表小姐那儿,让你和表小姐说会儿话。” 徐晚晚翻了个白眼,感情她出府要去那儿都不能自个儿做主了,怪不得她还奇怪,她只是想上街逛逛,老爷子竟还准备了马车! “表小姐?”徐晚晚挑眉。怎么这些天都没人跟她提过这个表小姐啊! 扶桑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盯着徐晚晚看了半晌才想起来她家小姐摔了头失忆了,怪不得连表小姐是谁都不知道了。 “就是小姐您的表妹菡萏小姐呀!”扶桑一说起这位表小姐,便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地说了起来。 听了半天,徐晚晚获得的大致信息如下。 周菡萏,年十六,是沐晚卿舅舅周一山的小女儿。这周一山虽是商贾出身,却为人洒脱,又满腹的学识,但这周菡萏却没遗传个一星半点,却把其母亲何氏那股子刁钻泼辣劲给遗传了个十足十,因此和沐晚卿,一个刁钻泼辣,一个混账纨绔,二人脾性臭到了一块,京都的百姓可是谈起二人色变,更是没有哪家的公子敢上门求亲。 说到周一山,徐晚晚便开始不解了,她之前在扶桑那里了解到沐晚卿的母亲周氏是京都首富周大福的独女,怎的这会子又多出来个舅舅了? “扶桑,周……不,我娘不是独女吗?怎么我还有个舅舅?” 扶桑嘿嘿一笑,道:“夫人是独女不错,只是这舅老爷是周老爷的养子。说来舅老爷也是可怜人,自幼父母双亡,多亏得遇到周老爷,便在周老爷身边打理生意上的事。” 徐晚晚点点头,原来如此。 就算这周菡萏是她的表妹,不过如今她不是原主,和那周菡萏也不熟,去了她也不知道该与她说什么,便吩咐扶桑:“我们不去表小姐那儿了!” “啊?”扶桑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若是以前,小姐知道是去表小姐那儿,早就兴奋得恨不得飞过去呢! “啊什么啊?我今日不想去表小姐那儿,咱们在街上随便逛逛就是了!” “哦!”扶桑应了一声,其实她也不喜欢表小姐,太刁钻泼辣,她怀疑小姐都是被表小姐给带坏的。 徐晚晚见扶桑没动,便自个儿往前探了身子,挑开帘子便娇声命令道:“停车!” “吁!” 驾车的沐南勒停了马儿,一旁沐北回头疑惑地问到:“怎么了小姐?” “不去表小姐那儿了!”说着,人便要往马车外面钻了。 “可是小姐,老太爷交代了……” “小姐说不去就是不去了,沐北,你那儿来的那么多废话!”沐北话还没说完,就被随后钻出来的扶桑没好气地给堵了回去。 “是!”沐北垂下眸子应了声,赶紧跳下马车,拿来了轿凳将徐晚晚扶下了马车。 扶桑紧随其后。 一下车,徐晚晚赶紧活动活动了筋骨,马车一路颠得她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看着热闹繁华的街市,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胭脂水粉,古玩字画,茶摊小吃,酒肆客栈,打铁的铺子烧饼的店,一眼望去,一条街上日常生活所用应有尽有,徐晚晚突然来了兴致,还有几分小激动。 “扶桑,京都哪家酒楼最有名啊?” “小姐,就是你常去的天然居啊!”扶桑答,心里却嘀咕着:她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这事竟还要问她。 徐晚晚点点头,对扶桑道:“那咱们就去天然居吧!”如此说着,徐晚晚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好!” 主仆二人才走了两步,徐晚晚的步子便骤然停了下来,黑着脸转过头瞪着跟在后面的沐南和沐北,气哼哼地到:“你们俩跟着我干嘛?” “回小小姐,老太爷交代了,我们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沐南答。 徐晚晚翻了个白眼,“现在,小姐我命令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了。” 徐晚晚说完,沐南沐北为难地互相看了一眼,在徐晚晚提步间仍跟在了身后。 “你们怎么还跟着?”徐晚晚怒目回头瞪他们。 “老太爷交代过要寸步不离跟着小姐。”这回换沐北回答。 “不跟着不行?” “不行!” 二人同时果断地摇头。 徐晚晚无奈,这二人就是两块木头,说了也白说,便只好任他们跟着。 远远的,徐晚晚便瞧见前面的一家铺一好生热闹,门外都围满了人。 “那边做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小姐,那是京都最有名的胭脂铺云鬓间,他家的听说用了可生肌美颜,使肌肤吹弹可破,自带异香而一日不散,一盒价值百金,镇店之宝传闻千金难求,一般女子可是毕生都用不起的。”扶桑小脸上带着一抹羡慕之色,两眼放光。 徐晚晚好笑地斜了一眼扶桑那丫头一眼,什么破胭脂竟还说得那么神了,莫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之辈,糊弄人罢了! 虽是如此想,但徐晚晚心里还是怀揣着十分的好奇,想要去一看究竟。 “扶桑,我们过去看看!” 扶桑扑扇着长长的睫羽,愣了愣,她家小姐竟对胭脂水粉感兴趣了,这似乎不大正常! 摇摇头,扶桑跟上了徐晚晚的步子。 “你家这什么破胭脂啊?这么贵,用了竟还把本小姐花容月貌的脸给毁了,你们说说要怎么办吧!” 才走到人群外,女子尖细的怒骂声便穿过人群落入了徐晚晚的耳朵里。 扶桑听着这声儿,眉头一蹙,总觉得好熟悉,似乎是某一个人。 人群里指指点点的都在议论着。 “这云鬓间惹上了这位姑奶奶,可就惨啰!” “就是,瞧着阵势,今日怕是没完了……” “哎?怎么不见混世魔王?” “你还不知道啊,混世魔王在家养伤呢!今日若她来了,云鬓间的房子还不得被掀翻了!” “咦……” 说话之人话音才落,人群中朝传出了一阵后怕的唏嘘声。 徐晚晚皱眉,这沐晚卿当真如此恐怖吗? 思忖间,人群里有眼尖的看到了徐晚晚,低声和旁边的人耳语了一句:“那不就是沐家那个混世魔王吗?” “真的是啊!她怎么也在这里?” “……” 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不多时,原本聚集的看热闹的人顷刻间便作鸟兽散地无影无踪。 徐晚晚还依稀听到有人说:“再不跑等会儿就没命了!”她立刻一头黑线,她又不吃人! 胭脂铺里大闹的姑娘突然听见外面没声了,围着的人突然间都不知道去了哪儿,于是好奇地探出头来,这一看不要紧,却吓得扶桑一身鸡皮疙瘩,哆嗦着往徐晚晚的后面躲了躲。 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云鬓间闹事的姑奶奶就是她家小姐那刁钻泼辣的表妹,周菡萏小姐。 第十一章 邢云 周菡萏原本只好奇地一瞧,却没想到竟瞧出个表姐来了,瞬间心花怒放,蹦哒着到了徐晚晚的跟前,张开双臂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阿卿,是你!太好了!” 徐晚晚的头埋在周菡萏的胸口,只觉得两眼一黑,那两片柔软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 徐晚晚一阵无语这谁家姑娘啊,见人就抱,还能不能矜持一点了。 徐晚晚使足了劲去推几乎压在她身上的女子,奈何那姑娘比她还高出了一个头,力气之大,她竟憾她不动! “你谁呀?放开我!沐南沐北救命啊……” 徐晚晚推不动对方,只好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沐南沐北听了,犹豫了片刻,便立马上前。 抱着徐晚晚的周菡萏听见对方竟然问她是谁,还大喊救命,身子猛然一僵,惊得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 她松开她,把两条秀眉几乎拧成了一条,不可置信地盯着徐晚晚的脸看了半晌。 这是阿卿没错啊,不过是头上多了一条绷带而已。难道是摔了一跤,把脑子给摔坏了? 周菡萏伸出了是指,好奇地朝徐晚缠着绷带的脑袋戳了戳,却惹来徐晚晚无比嫌弃的一记大白眼。 她低喝到:“你干嘛?”然后本能地防御起来。 徐晚晚的举动竟周菡萏头顶上的问号成倍地放大。 扶桑见此场景,不得不硬着头皮插进了小姐和表小姐的中间,先是恭敬地唤了一声:“表小姐!” 徐晚晚被扶桑的这一声表小姐惊得目瞪口呆,感情这个人高马大的姑娘就是她那性子刁钻泼辣的表妹? 徐晚晚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到:这原主沐晚卿身边怎么都是些奇怪不着边的人啊?一个病秧子三哥,一个奇葩表妹,她也算是服了。 周菡萏斜睨了扶桑一眼,然后颦眉问到:“阿卿她?” “表小姐,小姐她醒来后就失忆了,好多人和事都记不得了。”扶桑如实答。 “什么?”周菡萏做惊恐状,“阿卿,你居然失忆了?”说话间,还粗鲁地拽着徐晚晚在她跟前转了几个圈。 徐晚晚被她转的有些晕,强忍着怒意大喊了一声:“停!” 周菡萏这才住了手,尴尬地嘿嘿傻笑着。 “周菡萏是吧?”徐晚晚打量着对方,模样倒是生得有几分标致,琼鼻樱唇,明眸皓齿,身材高挑,虽比她还小了一岁,但这身材却出落得玲珑有致前凸后翘,只是那眼角上吊的丹凤眼却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锐气,教人觉得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茬。 周菡萏听徐晚晚叫她名字,捣蒜式地点头,不过立马就换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难过地道:“阿卿,你从前都是唤人家阿萏的!” 这回换徐晚晚作惊恐状,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我,叫你阿蛋?”心里匪夷,阿蛋?这都什么名啊? “是啊,阿、萏!”周菡萏还特意强调了一番。 徐晚晚再次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挥挥手,“行吧,阿蛋就阿蛋吧!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徐晚晚如此问,周菡萏又即刻作委屈气愤状,将她的脸凑近徐晚晚眼前,指着眉心处的一颗痘痘对徐晚晚道:“阿卿你看,都是云鬓间家的破胭脂,把我的脸都给弄毁容了,我找他们理论,他们竟合起伙来欺负我!” 话说这周菡萏演技倒是一流,这才说着别人欺负她,眼泪即刻就下来了,教不知情的人见了,便真以为她受了何等大的委屈。 徐晚晚皱着眉,她方才明明听到是周菡萏颐指气使的大闹,旁人竟还能欺负了她,不过看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徐晚晚差点就信了。 只是这扶桑在一旁一个劲地摇头,这表小姐的哭功可是京都无人能及的,仿佛天生就是水做的,眼泪说来就来,绝不含糊的。 如今小姐好不容易转了性子,可别真信了表小姐,被那眼泪蒙了双眼,跟她一起胡作非为。 徐晚晚左右看了看扶桑和周菡萏,心中大概有了数,便道:“走,咱们去看看!” 见徐晚晚抬脚就要进云鬓间,扶桑惊得连忙喊了声:“小姐!”急得直跺脚,她家小姐不会真信了表小姐了吧! 周菡萏见徐晚晚进了云鬓间,原本还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瞬间就转做了蜂蝶相戏斗高阳了。 她得意地将秀眉一挑,心里暗道:这回阿卿出马,任他云鬓间的老板多大能耐,也得乖乖臣服在她周菡萏的裙下。 徐晚晚才踏进云鬓间的门,便入眼了一片狼藉之色,胭脂水粉洒了一地,瓶瓶罐罐横尸在她脚边,根本就无从下足。 只见一白衣男子弯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墨发随肩滑下,几乎垂地,挡了他的面容。 似乎是感觉到徐晚晚的存在,白衣男子抬起了头朝她看了一眼便很快又垂下头去继续收拾,语气冰冷地下了逐客令:“今日不营业了,请回吧!” 那目光打在她身上,像一支冷箭穿心一般,使她蓦自抖了一下。 白衣男子看她的目光竟然是毫不待见的轻蔑冷意。 此时,周菡萏也跨步进来,方才白衣男子的话她也听到了,于是很不爽地挑眉到:“邢云,你别不知好歹,阿卿可是我周菡萏最敬重的人,你少拿你拿着打发我的话来应付她!” 邢云任周菡萏说什么,头一丝也不曾抬过,对他的话完全置若罔闻。 对方的不理睬让周菡萏更恼怒几分,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邢云,你个王八蛋!” 对方依旧不理不睬。 徐晚晚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周菡萏,寻思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人家欺负她吗?怎么看这样子,好像是她欺负了人家才是! “阿蛋,你倒是仔细说说,他如何欺负的你?”徐晚晚饶有趣味地看着周菡萏,目光熠熠,让周菡萏有些心虚。 “他……他……”周菡萏垂了头,半天没他出个下文来,目光偷瞄了一眼专心拾掇东西的邢云身上,俏脸上竟泛起了一丝潮红。 徐晚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好笑,她的这个表妹,哪里是委屈别人欺负她,分明是邢云欺负她了她指不定更高兴而已! “两位请回吧,小店今日打烊了!”收拾完最后一个胭脂盒,邢云冷着声起身逐客。 “天色尚早,你打什么烊啊!”周菡萏不依,和邢云争辩。 而邢云却高冷得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地到:“今日周小姐弄坏的东西,我自会去府上索赔,二位请吧!”说完,不由分说,便将二人推出了云鬓间,不给周菡萏反应的机会便“嘭”地一声合上门。 “邢云,混蛋!”周菡萏在门口拍门叫骂。 徐晚晚觉得索然无趣,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小心思,反正她也帮不上忙,便转身走了。 第十二章 诗句 周菡萏拍门不应,俏脸气得涨红,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回头时发现徐晚晚已经走远,这才撒腿跟了上去。 “阿卿,今日你为什么不帮我教训教训那个死邢云?”周菡萏拽着徐晚晚的衣袖撒起了娇。 周菡萏的话徐晚晚却当做没听见一般,故意去问扶桑:“这儿离天然居还有多远?” “小姐,不远了,转过前面那个巷子便是了。” “嗯,我还真饿了呢!阿蛋,你说我们吃点什么好呢?”徐晚晚知道周菡萏还在纠结邢云的事,拉着她也软磨硬泡了半天,所以她故意转移了话题。 可周菡萏却不吃徐晚晚这招,努嘴到:“论吃阿卿你可是这京都第一,这种事情你干嘛还问我啊!” 徐晚晚嘴角抽了抽,感情这沐晚卿和她一样,是枚十足的吃货,只是可惜,她的空间里存了好多顶尖美食,却没本事打开空间,只能想想而已。 思忖间,徐晚晚已经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了。 想到空间精灵铃铛做的那些美味佳肴,徐晚晚感觉自己已经快饿的两眼发昏了。 如果她再不想办法打开空间,估计铃铛都快要在空间里闷死了。 徐晚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旁边的周菡萏却用审视的目光将徐晚晚又重新打量了个遍。 她总觉得阿卿这次坠崖醒过来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就算是失忆了,这天生的性子总不至于说改就改了吧! 方才在云鬓间,若搁在从前,阿卿知道有人欺负了她,还不早就撸了袖子冲进去将邢云那厮打个满地找牙,再把他那破店给掀翻了。 可是今日的阿卿却一言不发,而且还总回避她话,这叫她很不舒服。 这样的阿卿她不喜欢,她还是喜欢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陪她疯陪她闹的混世魔王阿卿。 现在的阿卿给她的感觉是性子沉稳了许多,对她也多了几分疏离! 周菡萏的小嘴撅得老高,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闷着脑袋踢路上的石子。 转过一条幽深的巷子在往左一拐,一座花草绿树掩映的楼阁便如画中景一般出现在了徐晚晚的眼前。 莫不是看到匾额上“天然居”那三个字时,徐晚晚都有点怀疑自己走错地儿了,她来的不是酒楼,而是仙境。 “这个地方不错!”徐晚晚嘴角笑意愈深,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吃饭,她全身的味蕾都调动起来了。 走进天然居,一楼的大堂不似别的酒楼繁杂吵闹,而是给人一种清幽自怡的感觉,大堂里错落着摆放了许多花草,知名的不知名的,交错从横,却毫无杂乱之感。 供食客用膳的桌椅藏于花草间,自成了一处单独的雅间。 最妙的还是那仿佛天然镶嵌在大堂正中间的一汪雅池,池子虽不大,可那一池的荷花却开得极盛,此时无风,荷叶却左右摇动着。 徐晚晚好奇地凑近一看,原来池子里还养了不少锦鲤,鱼儿在水间穿梭嬉戏,好不快活。 可此情此景,徐晚晚能想到的却不是首“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的诗句,而是喃喃念出了周敦颐《爱莲说》中的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真好!” 恰逢此时,一样貌普通的锦衣男子打她身边经过,在听到徐晚晚喃喃念的诗句时,原本鄙夷的目光中立马大放异彩,不自觉地将她多看了两眼,心生疑惑。 但很快便收了目光,与沐晚卿错肩,往二楼雅间去了,身后还跟了一袭玄色衣袍,面无表情的连牧。 与徐晚晚他们拉开了些距离后,连牧才凑到商墨的身边小声到:“沐家小小姐竟也来了。” 商墨的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人皮面具下的俊脸上却不自觉地勾了丝柔和的笑意。 “看来她的伤根本无碍,都能够四处蹦哒了!”商墨瞥了一眼还在赏荷的徐晚晚,径直地上了楼。 听到徐晚晚吟诗的周菡萏和扶桑皆是一张惊愕脸。 扶桑奇怪的是她家小姐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竟还会作诗了,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她觉得极好。 周菡萏也同扶桑一样,她所认识的阿卿可是最讨厌读书的,难道摔了一跤还把她摔聪明了不成? 于是周菡萏的手不自觉地满怀好奇地抬起,往徐晚晚的脑袋上使劲戳了戳,随即傻乐起来。 阿卿的这脑袋时坏时好的,还真有趣!一会儿失忆了,一会儿还作起了诗。她也想摔一个,失忆了把邢云那家伙忘得干干净净的才好!但是,你说如果她也变聪明了,也会吟诗作曲的,邢云会不会就喜欢她了呀! 如此想来,周菡萏竟有几分羡慕徐晚晚那头上缠着的绷带了。 不多时,天然居的掌柜的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半分不敢怠慢地道:“哟!小小姐,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 徐晚晚从荷花池间抬起头看了一眼掌柜的,半天才问了句:“掌柜的,请问还有雅间吗?” 掌柜的被她问得一怔,小心地打量起徐晚晚来,这个姑奶奶今日是抽了什么疯了,竟还跟他客气起来了,往日不是一来就风风火火的奔着饮绿轩去了吗? 掌柜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道:“饮绿轩都给您留着呢,小小姐楼上请!” 才踏上楼梯,掌柜的才抹去的汗又盛了几分,心里头只叫一个担忧。 偏不巧的是今日裕王爷宴请尚书令侯老大人家的嫡孙侯忠君以及其他几位公子哥儿,此刻就在饮绿轩隔壁的拣寒之苑。 世人皆知这沐家小小姐打小就和侯忠君指腹为婚,只是后来又插了洵王爷这么一脚,不知如今这尴尬局面,沐晚卿碰上侯忠君,这二位冤家又得闹出什么事来。 所幸的是那位洵王爷是个……傻子,不来这种地方,不然,他这庙小,容不下这几尊大神啊! 玉生烟的雅间里,顶着一张人皮面具的商墨突然觉得鼻子一痒,“阿嚏”的一声,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王爷,没事吧?”连牧看商墨喷嚏打的这么响亮,恐其是受了风寒,便赶紧问到。 商墨摇头,心中猜测必是有人说他坏话。 第十三章 裕王 徐晚晚一行跟着掌柜的上了楼,才至楼梯口便闻得靠左边的雅间里传出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徐晚晚暗自皱眉,这天然居的雅间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吧! 掌柜的心慌地一笑,生怕身边的这位姑奶奶听出那笑声出自侯忠君,脑子一热冲进去闹事。 早知道里面的人是裕王爷,当今皇上的胞弟,可是他们惹不起的主啊! 尽管如此,掌柜的也不得不引着徐晚晚朝着拣寒之苑隔壁的饮绿轩去。 忧心之余,掌柜的用余光偷偷瞥了徐晚晚一眼,见其不为所动,心里疑惑到:难道是没听出来侯公子的声音?不可能啊!这小祖宗可是隔着十里地都能分辨出侯公子声的人,今儿却是如此反常! 只见徐晚晚对那爽朗的说笑声表现出一脸的嫌恶,侧头便问掌柜的:“可还有清幽些的雅间?这儿太吵了些,我头疼。” 她说话之时也恰巧了刚到拣寒之苑的门前,门开着,徐晚晚说话的声儿不大,却是字正腔圆,里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一干饮酒作乐的王孙公子突然便噤了声,纷纷抬起头往门外望去,唯侯忠君端坐不动。 那声儿他再耳熟不过,不看他也知道是何人,只在听到她的声音的瞬间,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同时还夹杂着一丝疑惑。 沐晚卿竟然知道嫌他们吵闹,要求换个雅间,写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知道拣寒之苑是他侯忠君包下来的雅间,便死皮赖脸地包下了饮绿轩,不就是因为饮绿轩就在拣寒之苑隔壁,隔得近么! 今儿她竟要求换雅间,倒令他有些看不明白她,是因为攀上了洵王那棵高枝,便瞧不上他这百无一用的书生了么? 思虑间,侯忠君的脸上多了几分鄙夷之色,对这沐晚卿更是看不上几分。 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不学些针线女红,却整日浪荡花间酒肆,胡作非为。 祖父许是老糊涂了,因与沐老将军的旧年交情给他定了沐晚卿这门亲事,好在如今,皇上英明,一道赐婚圣旨救他于火坑之中。 所有的目光打在徐晚晚身上,叫她觉得被人当成大马猴看的感觉,格外不舒服。 “这不是混世魔王吗?” “对啊,她怎么在这里?” “……”公子哥们在看到沐晚卿的时候,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起来,有甚者还偷偷瞥了一眼侯忠君,皆心照不宣,沐晚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有胆大的还打趣了侯忠君一句:“子涣兄,你夫君来了!” 只有那裕王商恒在看了一眼沐晚卿后依旧从容淡定地垂眸饮酒,酒杯中倒影的眸光里却裹携了几分玩味的色彩。 就在侯忠君发愣走神之际,眼尖的周菡萏已经看出了背身而坐,不回头看她们的那人便是侯忠君,她的原表姐夫。 周菡萏心间一恼,徐晚晚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冲进了拣寒之苑。 “侯忠君,你个负心汉,媳妇都叫人抢走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 周菡萏的话泼辣大胆,听得屋里屋外的人皆惊得倒抽一口气凉气,更把侯忠君气得脸都绿了。 他是负心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从头到尾,他对沐家的这个混世魔王就没有过一丁点儿的心思,更没有要娶一个女纨绔为妻的念头。 沐晚卿坠崖前他在这天然居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侯忠君就算这辈子不娶,也不会娶她沐晚卿的。 可沐晚卿却是个无是无非的厚脸皮,却扬言:“你不娶我,那我娶你好了,同明月楼的莺莺姑娘一起进门!” 从回忆中出来,侯忠君的一张俊脸涨成猪肝色,又恼又羞愤。 她,竟然拿他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她坠崖,他都不同她计较了,她倒好,今日还敢找上门来了。 听周菡萏叫蓝衫的公子负心汉,徐晚晚懵懵的朝扶桑看了一眼,小声问到:“里头的那位公子也是阿蛋喜欢的人?” 扶桑摇摇头,焦灼地朝屋内望了一眼,心一横,便说了:“不是,那位蓝衣公子,是和小姐你有婚约的……相府嫡长孙侯忠君,是……是小姐你喜欢的人,你,都不……记得了吗?” 一席话结结巴巴地说完,扶桑后怕地偷瞄了徐晚晚一眼,生怕她家小姐想起来,控制不住冲进去把侯公子给拆成几块。 话说回来,小姐会坠崖,也跟这侯公子脱不了干系呢!那日若不是公子说那些话伤了小姐的心,小姐也不会赌气跑出去,还出了事。 如今小姐把侯公子给忘了也好,省得小姐守着单相思之苦。 徐晚晚听完,瞪大了眼睛仔细将蓝衣公子打量了个遍,那个从头到尾都不曾转过身来看她一眼的人竟是原主沐晚卿的未婚夫! 虽是如此,可是阿蛋称侯忠君负心汉,还说媳妇跟人跑了这话到底也难听了些,这又不是沐晚卿想跑的,是那皇帝乱点鸳鸯谱。 周菡萏掐腰站在侯忠君跟前,对方却不理她,气得她火冒三丈,下一秒一把拽起了侯忠君的衣领,恼到:“今儿无论如何你必须跟阿卿道歉,否则我……我……” 说话间,周菡萏拽着侯忠君就要拖出雅间来。 这一举动吓得徐晚晚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一旁一直垂眸低饮的裕王爷此刻突然抬起了头,手中的就被重重地掷在桌子上,酒水洒了他一手。 裕王低喝:“放肆!” 声音虽不大,可威仪十足啊,震得周菡萏不由得一哆嗦,拽着侯忠君的衣领的手一松。 侯忠君趁机逃脱周菡萏的魔爪,低声怒骂起来:“小小女子,不知羞耻!” 周菡萏大怒,正要驳回去,裕王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本王面前,胆敢放肆!” 周菡萏眨眨眼睛,那人自称本王,她便猜到了他是谁,吓得一哆嗦,朝徐晚晚发出求救的眼神。 商国的王爷没几个,晋王商琰常年驻守边关甚少回来,而洵王商墨众所周知是个傻子,能有如此气势的便只有皇上的胞弟裕王商恒了。 周菡萏懊恼,若早知裕王在此,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好在此放肆啊!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徐晚晚,用眼神说到:“阿卿,救救我!” 第十四章 惹祸 感受到周菡萏的求救信号,徐晚晚就算再想置身事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了雅间。 扶桑看见她家小姐进了拣寒之苑,头皮一阵一阵地痛起来,招手叫来了沐南和沐北,侧耳吩咐到:“快回去去请老太爷来,就说小小姐出事了!” 扶桑实在是怕她家小姐惹出事来,若换做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里头的人是裕王爷,怎能不叫她担心。 不管小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她先把老太爷叫来心里总要踏实些。 沐南和沐北互相看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若小姐今日出了事,老太爷必不会饶了他们,于是不敢迟疑地应了声,留沐北在这里守着,沐南疾步而去。 进了屋,徐晚晚这才惊觉拣寒之苑果然是苑如其名,里面清冷萧瑟得真教人觉得寒意阵阵,不过却有说不出的雅致感。 见到徐晚晚,周菡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她的胳膊,做出一副可怜样,眼泪汪汪,便要断线了。 随后跟进来的扶桑看到周菡萏的模样,一头的黑线,表小姐又开始了…… 徐晚晚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哭,这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哪里还见得,立马就心软起来。 “别怕,有我呢!” 周菡萏委屈地点点头,抹了一把泪。 裕王的目光凌厉地落在沐晚卿的小脸上,嘴角微勾,这京都盛名的混世魔王竟还是和绝色的美人儿,从前只闻其名之时,他以为是个凶恶丑陋的悍妇呢!如今看来,他那傻子七弟倒还捡了个便宜。 徐晚晚被裕王看得有些不适,暗自翻了个白眼,接着莞尔一笑,这一笑可不得了,把拣寒之苑里一众公子哥看得如痴如醉,丢了魂! 当然除了侯忠君以外! 裕王惊觉自己竟也叫其迷得晃了神,尴尬地咳了几声,其他几人也跟着回了神。 “沐小姐!”裕王沉着唤了一句。 徐晚晚看着他,虽知道其是王爷,但不知道是个什么王爷,尴尬地看了一眼扶桑。 扶桑凑近,低声在耳语到:“这是裕王爷。” 徐晚晚点头,出于礼貌地回了声:“裕王爷。”便两目光调回到一旁一直拿眼睛斜她的侯忠君身上,仔细端详起来。 方才她看到的是背影,现在见到真容,她不由得一叹:这厮倒是生得几分俊俏,也称得上是帅哥一枚,但书生气太重,她不喜欢! 徐晚晚围着侯忠君转了个圈,边转边发出惊叹的“啧啧”声,搞得侯忠君黑着脸,一脸莫名。 转到侯忠君跟前,徐晚晚这才直视对方的眼睛,正色到:“这位侯公子,我在这替阿蛋方才的举替你道个歉,对不起!” 侯忠君迎上沐晚卿见清澈毫无杂质的目光,竟突生出一抹心虚之色,而对方的道歉更让他惊诧不已。 “你……” 侯忠君话哽在喉咙,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晚晚又是莞尔一笑,接着道:“侯公子你呢,很好!但是,我沐晚卿也不稀罕!从前咱们有一纸婚约在,如今成了这番模样,咱谁也别怨谁是吧,你看……”徐晚晚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额头,继续道:“我摔了头,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所以从今后咱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方才阿蛋的话呢你就当她没说!” 徐晚晚的一番话听得在座的其他人皆是一张惊愕脸,便窃窃私语起来。 “混世魔王脑子摔坏了吧!” “是啊,她竟主动拒绝了子涣兄,我心堪忧啊!” “看来子涣兄完了,人家攀上高枝,哪里还瞧得上他呢!” “……” 一口气说完,徐晚晚也不给侯忠君发言的机会,转身对着裕王躬身作揖道:“阿蛋方才多有冒犯,王爷您大人大量,不要于她计较,这都是误会罢了!既然误会已解,小女子就不打扰各位雅兴,告辞了!” 侯忠君还沉浸在徐晚晚刚才的一番话中没有回过神来,若他没有听错的话,沐晚卿说根本不稀罕他,还说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不就是他日夜所盼吗?怎的心里竟还有些的失落呢? 他感觉到,沐晚卿和从前不一样了。 等侯忠君回神时,徐晚晚已经拉起被惊得呆若木鸡的周菡萏转身欲走了。 “慢着!” 徐晚晚刚到门边,便被侯忠君喝住。 这回徐晚晚可就不干了,立刻垮下脸,她都低声下气地道歉了,他还想怎样? 于是徐晚晚沉着脸转身,不耐烦的问:“请问侯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侯忠君听到侯公子这个称呼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她素来都是唤他阿君的,一声侯公子倒叫他全身不舒服起来。 “我有话跟你说!”侯忠君说完便动手去拉徐晚晚的手腕。 “我说你这人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徐晚晚不悦地挣扎着挣开了侯忠君。 裕王冷眼旁观着二人的闹剧,这一幕,不知落到他那傻子七弟眼里,会是什么感觉呢? 被徐晚晚挣开的侯忠君面色越发的难看,她竟还拒绝他! 侯忠君不满,越发粗鲁起来,大手直接扣住徐晚晚的手腕,死死捏住。 “放开我!”徐晚晚大喝,秀眉倒蹙。 周菡萏和扶桑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 一时间,侯忠君同三个女人扭打到了一处,而裕王却将戏看得格外津津有味。 此事若闹大,不知沐家和侯家当如何向皇兄解释,冷笑一声,裕王起身欲上前再帮忙添上一把火。 这侯忠君虽生了一副柔弱书生样,可到底还是七尺男儿,这力气总还是比徐晚晚她们几个小姑娘大了不少的,加上身高的优势,他拽着徐晚晚竟让她挣脱不开。 混乱中,徐晚晚被侯忠君顺势拽了一把,差点儿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她怒极,顺手抄起了架子上的一枚青花的瓷瓶准备瞄准侯忠君砸去。 可周菡萏脚下被扶桑绊了一脚,踉跄了几步,狠狠推了侯忠君一把,侯忠君不防,往后一倒,手下将徐晚晚猛地一带,徐晚晚毫无防备地朝前面扑去,手里还握着青花瓷瓶,更糟糕的是,迎面上来的是裕王一张不断放大的俊脸。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徐晚晚已经刹不住车,吓得闭上眼睛“啊!”地一声惨叫! 瓷瓶来得突然,裕王始料未及,躲闪已是不及,只听“哐当”一声,头上一阵闷疼,瓷瓶落地,碎尸一地。 有粘稠的液体顺着额上淌至眉心,微凉。 裕王本能地摸了摸,看见一手的殷红时,心里暗道:本王晕血!便两眼一黑,径直倒地。 守在外面的沐南听到自家小姐的惨叫声冲进来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徐晚晚,皆一脸惊恐,傻愣在当场。 徐晚晚惊魂未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闯祸了!” 第十五章 推卸 拣寒之苑里因裕王受伤昏迷而乱做一团,侯忠君也被吓得没了主意,目光复杂地看着沐晚卿,她伤了裕王,闯了如此大的祸,也有他的责任,如果不是他猛地拽她那一把…… 这件事,他不能教祖父甚至其他人知道,否则,今年的秋闱他便是无望了。 他想叫她快离开的话终是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了一抹冷漠疏离,与沐晚卿刻意拉开距离。 侯忠君心里虽坏愧疚,但也不得已自私地牺牲沐晚卿,将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众人都不知所措之际,一袭紫衣的公子站了出来,镇定地指挥旁边的人:“快,将王爷扶倒矮榻上,赶紧去请大夫!” 紫衣公子话音才落,便有一抹身影了快速地冲出了拣寒之苑,一路马不停蹄地奔着巷子口的医馆而去。 紫衣公子和其中一位将裕王搭手架上了矮榻,虽只是数步的距离,也累出了微微细汗。 徐晚晚的脑子依旧空白一片,心里乱极了,她在想如果裕王一不小心翘辫子了,她就是杀人犯,不仅要坐牢,一命偿一名,而且,还会牵连到整个沐家。 那紫衣公子见徐晚晚小脸苍白,岿然不动地怔在原地,心里突生了丝怜意,便上前两步,安慰到:“事情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对于紫衣公子的宽慰,徐晚晚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丝笑,道了声:“谢谢。” 紫衣公子颔首离去,吩咐了掌柜的去取热水,然后在矮榻边张罗着。 徐晚晚也想上前去看看裕王的情况如何,刚抬脚,便被周菡萏拽住了衣袖。 周菡萏泪眼汪汪地看着徐晚晚,一张俏脸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这一次她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吓坏了,若不是她绊了一脚,推了侯忠君一把,阿卿也不会将瓷瓶砸在了裕王的脑袋上,这是若见娘亲知道了,定会打断她的腿的。 “阿卿,我怕!”周菡萏抽泣着,一脸泪痕划了妆容。 徐晚晚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道:“放心,不关你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周菡萏听罢,原本想说是自己绊了一脚,推了侯忠君才害了她的,话到嘴边,却又因为害怕生生咽了回去。 周菡萏不安地退到一边,垂着眸子不敢去看阿卿,此刻,她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裕王平安无事。 沐南脚步倒快,没多时便这身回来了。可随着他一到而来的却不是沐老爷子,而是沐老夫人。 扶桑见来人是老夫人,瞬间只觉得头皮一紧,她家小姐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夫人黑着一张脸踏进拣寒之苑的门,原本以为是沐晚卿又为了侯忠君在天然居胡闹丢沐家的脸,可当她的目光触及一片狼藉的地面和矮榻上一头是血的裕王商恒时,脸色更是沉上几分。 老夫人一记恶毒凌厉的目光扫射在徐晚晚的身上,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扶桑本能地缩了缩身子,赶紧拉过一旁的沐南,埋怨道:“我让你去请老太爷,你怎么把老夫人给请来了?沐南,你这是要害死小姐吗?” 沐南不知拣寒之苑在他离开期间发生了什么,被扶桑责怪,只觉得委屈。 “老太爷和老爷进宫了,我呢没办法,老夫人不知在哪里听说小姐在天然居,硬要来的,你也知道,我们做下人哪里违背得了主子的意思。” 扶桑气哼哼地斜了沐南一眼,暗自跺脚,今日小姐是命犯太岁吗?怎么什么事都赶得这么巧? 徐晚晚一见老夫人便知来者不善,虽有几分担忧,却把腰板挺得笔直,今日之错她并非故意,如果裕王要追究罪责那也是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必不会牵扯到他沐家一分,而且,她本来就不是沐晚卿。 屋里的三位公子,包括侯忠君在内,见沐老夫人来,皆恭敬地拱手作揖道:“沐老夫人。” 老夫人微微颔首,将目光落到躺在矮榻上的裕王身上,心中已经笃定,是她家那个不知死活的孽障闯了大祸。 “这是怎么一回事?”沐老夫人语气凛冽,带着寒气的目光扫到了躲在沐晚卿身后的周菡萏,眉毛挑的老高,原来,这泼皮货也在! 心间更是怒气盛然,鼻孔里吹着冷气。 紫衣公子和另一位公子互相看了看,欲言又止。 这时,侯忠君却站了出来,一派坦然地到:“老夫人,是,是小小姐用瓷瓶砸了王爷的头!” 侯忠君话音刚落,徐晚晚便怒目相向,在心里直呼:这厮真不要脸,若不是他无理取闹,猛拽了一把,她会砸到裕王?这会子,倒恶人先告状! 徐晚晚当真瞧不上这侯忠君,堂堂七尺男儿,竟一点儿作为男人的担当都没有,出了事,便推卸责任,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老爷子到底是瞎了眼,竟还将沐晚卿许配给过这样的人渣! 徐晚晚的怒目而视都落在了老夫人的眼里,她鄙夷地斜了她一眼,沐晚卿这性子都是叫老爷给惯坏了,如今好了,闯了弥天大祸,今日她若不重重地惩戒她,只怕难以平息这场风波了。 “可是如此?”老夫人这话是问徐晚晚的,也是问在场的其他人的。 徐晚晚身后的周菡萏被老夫人的目光和语气吓得抖了抖,由于害怕,硬着头皮站出来解释道:“老夫人,阿卿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周菡萏偷偷瞄了一眼徐晚晚,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再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了阿卿。她到底是真的害怕了。 “老夫人,不是的,是我,是扶桑,不关小姐的事!”扶桑突然冲出来拦在徐晚晚的跟前,她也有责任,表小姐是被她绊倒的,错的是她才对!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们真当老身老糊涂了吗?都帮着她狡辩,她素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整个京都都知道,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也只有她沐晚卿才做得出来,到底是商贾出身,满身铜臭味的女人生出的女儿,和她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老夫人语出惊人,听着在场的众人都有些难看,徐晚晚藏于袖间的双手紧握成拳头,银牙暗咬,是她的错不假,可这老巫婆话也说得太难听了,什么叫不是好货色? 徐晚晚抬了眸子,狠厉地瞪了回去,不客气地回到:“我敬你是长辈,我是沐家的人,是你的孙女,说我不是好货色,那你是什么?” “放肆!”老夫人暴怒地厉喝一声。 这一声,把门口刚伸进一只脚的大夫给吓得一个哆嗦,他这运气真好,一来,便赶上人家祖孙俩的唇舌之战。 大夫尴尬的重重咳了两声,引起了屋里紫衣公子的注意,便急急打断祖孙俩,“大夫,快给王爷看看伤着没有!” 第十六章 挨打 大夫应了紫衣公子的话,这才近了榻前,替裕王仔细诊治起来。 而一屋子的人的目光此刻都紧张地盯着大夫脸上的神情变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只求着菩萨能保佑裕王平安无事。 周菡萏紧张得小脸上布满了细汗,牙齿咬住嘴唇,见了丝丝猩红。 少顷,大夫收了手,麻利地替裕王包扎了额上的伤口,这才拈须起身道:“各位,王爷无碍,头上的只是皮外伤,不打紧,仔细调养几日便可痊愈!只是……” 大夫的一个迟疑,将大家伙的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王爷为何昏迷不醒?”沐老夫人急急问到。 “夫人莫急,只这王爷有晕血之症,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各位还是让王爷在此多休息,醒了再回府为好!” 大夫说完后,紫衣公子付了诊金便差人送大夫离去。 紫衣公子折身回来,看了看徐晚晚和侯忠君,只知此事他做不了主,一切还是等王爷醒了再做决断。 “子涣兄,你便同我一道在此照顾王爷,免得回府车马颠簸再伤了王爷贵体。”说罢,接着转头对其余两位公子到:“金辕兄,贺伊兄,二位也且先回吧,这儿人多了未必是好,有我和子涣兄照应便是。” 侯忠君和那两位唤作金辕和贺伊的公子皆是赞同地点头应下。 “那王爷这里就有劳子涣兄和衍之兄了。”贺伊抱拳说罢,便与金辕一道离开了拣寒之苑。 余下的只有徐晚晚,周菡萏及沐老夫人。 说实话,徐晚晚对这个紫衣公子的印象很不错,在众人都吓懵了的情况下镇定自若地站出来主持大局,轻重有序,而且,谦和有礼,方才还来安慰她,和那个渣男侯忠君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衍之在打发走金辕和贺伊后,对沐老夫人作揖,接着道:“沐老夫人,今日就先作如此,您还是先请回吧,小小姐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要怎么处置,也等王爷醒来再说!” 这话落在沐老夫人的耳朵里,对方似乎不是特别买他的账,吹鼻子瞪眼地低喝:“这是我沐家的家事,王爷要怎么处置老身管不了,要怎么做,也还轮不到你这晚辈后生来说教!” 顾衍之甚为尴尬,无奈地朝徐晚晚看了一眼,便是自己有心无力。 徐晚晚回了个感激的眼神,还没等她将目光收回来,沐老巫婆尖声的暴喝便已在耳边响起。 “来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给绑起来!” 沐老夫人这一喝吓得沐南和沐北全身的汗毛都跟着战栗起来,站着一动不动,对老夫人的命令显得迟疑几分。 扶桑被吓哭了,拽着徐晚晚低低死命摇头:“老夫人,不关小姐的事,您要绑就绑扶桑好了,奴婢愿意替小姐受罚!” 徐晚晚眼感动得眶一热,一把捉住扶桑的手腕,使劲将其拽入了自己的身后,倔强地仰起直视沐老夫人:“和她们无关,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衍之见徐晚晚这一身傲气,竟有几分赞赏之色,这混世魔王,与传闻中的也不大一样,倒是个重情重义,敢作敢当的女子。 方才的一幕他都看得清楚,周家小姐绊了一脚,慌乱中推了子涣兄,沐晚卿是被子涣兄猛地一拉,瓷瓶才会落到王爷头上的。 事后子涣兄把事情推了个干净,他去子涣素来交好,也不便为了一个不熟识的女子让子涣兄下不来台面,于是他便按着不说,只是心里,多少对子涣兄有些失望。 “行!沐晚卿,这便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今日我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张长记性,他日岂不是要翻天了!”沐老夫人身子气得微微颤抖,她的这个孙女她打出生便看不惯,母亲又偏是商贾之女,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 偏老爷子对这孽障喜欢得很,非说孽障是他的救星,沐家的福星。 竟还为此编了个什么雪粮和凤凰的故事,旁人深信不疑,可她偏不信这个邪,若是福星,这些年这孽障闯的祸还少吗?要不容易要嫁人了,也不知道消停点! 沐老夫人直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接着又是一声毋容置疑的暴喝:“将这孽障给我绑回府,请家法!” 这一次,沐南和沐安不敢再对老夫人的话无动于衷了,老夫人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这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于是沐南和沐安便应声上前。 扶桑和周菡萏听到老夫人要请家法,泣不成声,挣扎着要冲出来挡在徐晚晚身前,却奈何被徐晚晚一左一右死死地拽在身后,根本就挣不开。 “小姐……不要!”扶桑用力去掰徐晚晚的手,手指都掰红了,微微疼痛却憾不动半分。 徐晚晚有些动容,微微侧头看了扶桑一眼,小声交代她:“扶桑,别哭了,想办法赶紧去找爷爷和爹,现在只有他们能够救我!” 扶桑含着眼泪点点头。 徐晚晚用力地将扶桑和周菡萏往后一推,快速地撒开她们的手,任由沐南和沐北架着跟在老夫人身后回府。 扶桑急得跺脚,不敢耽搁地把腿就往天然居外疯跑,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希望她能找到老太爷和老爷顺利地救下小姐! 想着,扶桑越跑越快,几次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一双手擦破了皮,血涔涔地往外渗,她都惘然不顾。 周菡萏也在愣了愣神后,咬着嘴唇跟上了徐晚晚,她担心阿卿受罚,可又不敢说出实情,一颗心揪着,绕着,忐忑不安着。 徐晚晚被架进了沐家祠堂,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长凳上,身旁是两名身强力壮的老妈子,手里拿着三指宽的板子,面目表情地看着她。 她哆嗦了一下,那板子若是打在屁股上,她的屁股指不定真的就开花了。 周菡萏跟着进了沐府后便掉头朝着大夫人的院子一路跌跌撞撞而去,俏脸上满是风干的泪痕,眼角还残余着几缕晶莹。 周菡萏才跑到院门口便迎头撞上了张妈。 张妈“哎哟!”地哀嚎了一声,便开口破骂起来:“谁呀?走路不想眼睛啊,撞死老娘了!” “张妈,快,快带我去见夫人,阿卿她……”周菡萏顾不上撞得差点儿散架的疼痛感,喘着粗气地说。 张妈看清楚来人是表小姐后,脸色立马一变,方才,她是不是骂了表小姐?这下可惨了! 可是周菡萏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张妈,绕开她径直往院里去了。 徐晚晚趴在凳子上和老夫人怒目相视,谁也不让谁一分。 “老巫婆,今天你最好能打死我,打不死我总有你遭罪的一天!”徐晚晚狠狠放话! 老夫人气极,若有特效,头顶就该冒出缕缕青烟了。 “请家法!”老夫人一声厉喝,她就不信她打不死这大逆不道的孽障! 哑怒听到命令,两手里的板子举过头顶,力道猛的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啪!”的一声脆响,板子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徐晚晚的屁股上,骤然而来的剧痛,她闷哼一声,将嘴唇都咬破一块,血腥味一下子涌入了鼻腔之中。 “啪!”又是第二板子落下,徐晚晚眼里已经腾起了蒙蒙雾气,却强忍着不肯吱一声。 第十七章 维护 在第五板子即将落下来之时,祠堂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了。 “住手!”周氏用尽全力嘶喊一声,看到女儿趴在长凳上,屁股周围的衣料已经被鲜血浸染得猩红一片时,眼泪止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哑怒见周氏推门而入,动作迟滞了片刻,老夫人斜了周氏一眼,无视周氏的话,接着冷冷地命令到:“给我继续打!” 哑怒听令,扬起手中的板子又狠狠地落下,徐晚晚微弱闷哼一声,只觉得喉咙处瞬间翻涌上一股腥甜,“噗”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跟在周氏后面进入祠堂的张妈和周菡萏被眼前的场景吓愣了,周菡萏更是心头一紧,一股巨大的负罪感铺天盖地地向她压来,叫她喘不上气,可是看到老夫人的架势,她又不敢上前求情,一颗心绞得格外难受。 徐晚晚意识有些迷糊,只知道是周氏来了,但眼花得厉害,看不真切! “不要!”周氏见女儿吐血,心尖狠狠一颤,疯了般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挡在徐晚晚的身上,泪水决堤而下,泛滥成灾。 “晚儿……我可怜的晚儿……”周氏看着女儿的样子,心疼得去刀子一片一片地在剜着她的心,血淋淋的。这几板子打在女儿身上竟是比打在她身上更让她痛上千倍。 “娘,媳妇求您了,晚儿就算真的做错了事,您打也打了,也该够了吧,再怎么说,她也是您的亲孙女啊……” 老夫人对周氏的话不以为然,鼻孔里吹着冷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母女,嫌恶之色更重。 “继续打!”依旧冷脸下令,不管周氏是否挡着,她今儿就是要连这对母女一起打,挫挫她们的锐气,以解她心头多年的恨。 今日老爷和儿子都进宫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没人救得了她们! 与此同时,二夫人孙氏,三夫人宋氏和姨娘赵氏皆闻讯赶来,才踏进祠堂的大门,宋氏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见大事不妙,赶紧低声打发了她身边的丫头:“速速命人去把老太爷和老爷寻回来,再晚就出人命了。” 说罢,丫头点头,一溜烟的赶紧去了。 赵氏胆小,最是见不得这些个血淋淋的场景,一进门便一枝梨花春带雨,啼声沾衣共泪长的模样。 老夫人厌恶地瞪了一眼哭声悲怆的赵氏,心嗔:到底是小户人家庶出的女儿,都是些下贱的坯子,怎么都碍她的眼。 “行了,别号丧了,人还没死呢!”老夫人一声怒喝,赵氏吓得一哆嗦,赶忙噤了声。 唯二夫人孙氏,面色灿如春光,得意地瞥了一眼那一对悲情母子,转瞬便做出一副惊诧的神色,对着周氏便落井下石到:“哟!我说姐姐,这又是怎么了?晚儿又闯祸了?这也是,咱家晚儿这性子,成天闯祸,也不知收敛,你说这谁家公子敢娶她呀?” 孙氏迟疑了片刻,又恍然大悟挖苦到:“你瞧我这脑子,总爱忘事,前儿皇帝才给赐了婚,可是咱商国‘尊贵’的洵王爷,一个傻……” “孙馥香,你是忘了老太爷的话,还是没把老太爷的话放在眼里?” 孙氏“傻”字还为脱口,便叫宋氏喝了回去。 孙氏恼怒地瞪了一眼宋氏,不服气地回到:“怎么?又不是秘密之事,还容不得人说了是吧?” “你……” “都给我住嘴!”老夫人不耐烦地厉喝了一句,宋氏垂了头,孙氏悻悻地闭了嘴。 老夫人目光狠狠扫了三个妾室,心里头的烦躁越发升腾得肆意,低声喝了句:“继续打!” 周氏扑在徐晚晚的身上不肯动,含泪央求到:“娘,你若要打晚儿便连媳妇一起打了,打死了便也罢了……” 自她们这一群女人进来后,徐晚晚的耳根就没清净过,脑袋虽迷糊,但拿着人是为她好,哪些错了歹念,她都一清二楚。 听了周氏要替她挨打的话,她鼻子一酸,哽咽着唤了声:“娘,不要……” “晚儿……嘤嘤嘤!”周氏又是一声凄厉的啼哭。 宋氏有些许的动容,便站上前去替她们求情到:“老夫人,晚儿犯了事,打了打了,罚也罚了,剩下的,也等老太爷和老爷回来再说吧!” 宋氏挺身犯险求这个情不仅是因为周氏当年对他们母子有恩,还因为沐晚卿平日待她家风儿的好。 赵氏也附和着点头。 可孙氏却不肯了,若教老太爷回来再说,沐晚卿还会被罚吗?老太爷独宠沐晚卿本就让她心里不痛快,这些年压制在周氏母女之下,处处受人眼色,她更是受够了。她就是想看着周氏母女不好,她们不好,她才痛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夫人也算得上半个家主,管教下孙女理所应当,为何就偏要等老太爷回来。” 孙氏这话正中老夫人下怀,老夫人眸子一厉,“打!”字出口,掷地有声。 哑怒的板子挥起落下,夹杂着呼呼风声,板子落在周氏的后背,徐晚晚只觉得身上一沉,听见周氏“啊~”惨叫,直砸她的心尖。 “娘~” 徐晚晚惊呼,用尽全身力气。此刻她感到心里的痛,比身上痛上万倍。 她不是沐晚卿,何以能承受周氏的这一份母爱,她徐晚晚到底凭什么? 徐晚晚哭着,泪水汹涌澎湃。 张妈见夫人被打,心里头心疼极了,她打夫人豆蔻之年便跟在了夫人身边,看着夫人出嫁,生子,一步步走来不易,老脸上也是涕泪横流,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夫人!” “张妈,你走开!”周氏脸色略显苍白,她用力推开张妈,她的女儿,她自己来维护! “啊!” 第二板子又落下来,周氏单薄的衣衫已经沁出了一条血棱子,脸色越发苍白。 “娘~你起来,不要……”徐晚晚已经泣不成声,从前叫着觉得别扭的“娘”字,此刻却如此自然而然,仿佛背上之人,便是她的亲娘。 打这一刻起,徐晚晚便在心里发誓,从今日起,她就是沐晚卿,沐晚卿便是她。今日之痛,今日之辱,他日,她必十倍还回去,绝不虚言。 周氏摇头,执意不肯起身,与其打在女儿的身上教她心疼,不如打在自己的身上,之前,疼的只是皮外伤。 周氏眸子一闭,等着第三板子落下来,然,等来的却是门口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沐老爷子一脚将祠堂半掩着的门踹翻在地,扫视一阵薄灰,脸色铁青得甚是吓人。 “住手!”一声暴喝,更是吓得屋里人抖上三抖,尤其老夫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门口的老爷子,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老爷!”老夫人瞬间有些心虚,低声下气地唤了一声,不敢直视对方。 沐老爷子气极,一声不吭,阔步上前,大掌上扬,衣袖带起一股劲风,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记狠狠的耳光便招呼在了老夫人的脸上。 老夫人被扇得后退了两步,脑袋里一阵嗡鸣,当场愣住。 “这家里的人都当我死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贱人掌家了?”老爷子气得脸部的肌肉都在发抖,目光落到孙女身上,心疼得无以复加。 沐晚卿见老爷子来了,心里头松了口气,便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晚儿~”周氏的一声惊呼划破了祠堂,屋外一声轰隆炸开,哗啦啦的大雨借势而来,来势汹汹地敲击在这深宅大院…… 第十八章 把脉 昨日的大雨并未令暑气削减半分,反而今日越发酷热难耐,竟是一丝儿风气也没有,院子里的花草都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像是活脱脱被晒断气一般。 扶桑和扶兰两个丫头也不知去了哪里躲懒,沐晚卿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一个劲摇着扇子,可觉得越扇越热,心里也越发烦起来。 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捂得她难受,想揭下来又突然想起扶桑死活说伤没好不能揭,便咬牙忍住了。 沐晚卿这一边烦躁着,忽听见院子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还不时听见扶桑略喘的声音。 “陈大夫这边请!” 不多时,扶桑便领着一白发老者缓步拐进了回廊,再一路蜿蜒行至了她的跟前。 “小姐,陈大夫来看看你的伤。” 沐晚卿坐直了身子,这陈姓老头儿她见过,便是她初醒来的那一日,周氏急忙唤来他帮她诊治。 陈大夫一路行来,日头毒辣,一张略黝黑精瘦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经由眉上汇成一股,顺着眼皮直下。 陈大夫捋起袖子胡乱擦了把汗,便拱手唤到:“小小姐。” 沐晚卿见大热天的,陈大夫也是一把年纪了,不容易。于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到:“大热天的辛苦陈大夫跑一趟,快请坐!” 陈大夫也不推辞,和蔼地一笑,道了谢,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沐晚卿搁下手里头的扇子,亲自倒了一盏茶递到陈大夫跟前,“陈大夫,先喝口茶。” 陈大夫见沐晚卿此举动,先是下意识地惊了一下,但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常,会心一笑地点点头接过沐晚卿手里的茶盏小嘬了一口。 搁下茶盏,陈大夫抬眸看了一眼沐晚卿缠着绷带的额头,说到:“今日,老夫是来看看小姐的伤势如何了?请小姐让老夫把把脉!” 沐晚卿点头,这几日她头上的伤口虽好了很多,但是她总是不时地觉得头闷沉沉地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额头伤口的缘故。 陈大夫仔细地替沐晚卿把着脉,一旁的扶桑见大夫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两条清秀的眉毛因为紧张几乎拧成了一条。 沐晚卿也觉得陈大夫的表情古怪,像是她的身体又出现了什么疑难杂症一般,可大夫正在把脉,她又不好开口问,只好按下心中的好奇,静静等待陈大夫的答案。 陈大夫时而挑起,时而揪着,脸上的表情也不是一般的严肃。 他行医大半辈子,可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奇怪的脉象,时而沉稳有余,时而脉若游丝,按理说,这沐晚卿头上的伤也有好些日子了,也该好得差不多了,不是说有十分,也该有个八九分。 可就目前的脉象来看,着实古怪得紧。 “小小姐,最近可觉得有何不适?” 沐晚卿想了想,有何不适?她能吃能睡,除了操心她的随身空间,也没啥特别的,唯一不对的就是她最近时不时的会头疼,她原以为是因为头上的伤的缘故,也没太往心里去。 “只是有时候这脑袋会闷沉沉地疼,是否与伤口有关?” 陈大夫仔细斟酌了一下沐晚卿的话,随即摇摇头,否定道:“应与头上的伤口无关。小姐可否告知老夫,是何时开始疼的?” 沐晚卿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她刚醒的那一日头疼是额头的伤口扯着的疼,自从她从床铺褥子下发现了随身空间后,这脑袋就时不时的疼,闷沉沉地,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 “大约四五日之前吧!闷沉沉的,像有东西压着。”沐晚卿说罢,心底开始思索着,她的头疼是否与空间有关?但她也只是猜测,未敢下定论。 陈大夫听罢,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按道理说,沐晚卿额头上的伤势虽重,如有什么后遗症,却也不该是如此,而脉象着实奇怪,他行医数十载竟都摸不着头脑。 隐约中,他只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存在,但到底是为何,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陈大夫,可知是何原因?”沐晚卿看陈大夫面色沉重,忍不住问。 “其中原由,恕老夫才疏学浅,还得下去研究研究,或许,我那师兄玄道子可解。”提到玄道子陈大夫目光中隐隐有丝兴奋,他当即决定,今日就登门去拜访师兄。 沐晚卿虽不知这玄道子是什么人,但光听这名字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便颔首道:“那就有劳陈大夫!”犹豫片刻,沐晚卿指指头上的绷带,问到:“既然伤已经好了,那这绷带可否拆了去?捂着实在难受。” “哈哈!”陈大夫捻须一笑,道:“自然!”停顿片刻,接着说到:“只是小姐头上的疤,非是月余难以除去了。” 沐晚卿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受伤处,女孩子家家的,谁不是个爱美的,若真留了疤,不就等于毁容了吗?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的。 陈大夫眯着眼睛看了沐晚卿好一会儿,这才笑着怀里摸除了一枚浅绿色的小瓷瓶递到沐晚卿手里:“这是我师兄特制的玉肌凝露膏,你且拿去用,不过这一瓶只是半月的量,若要彻底根除,还得如此两瓶才行!” 沐晚卿见那浅绿的小瓷瓶生得小巧精致,上面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纹图案,瞬间爱不释手。 “多谢陈大夫,只是……您都给我一瓶了,不妨把剩下的都给我呗!” 陈大夫听罢,失笑地摇头,倒真是个贪心的丫头,他为沐府诊病多年,这沐晚卿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丫头虽然混账了些,好在心肠不坏,这番受难醒来,倒与从前有了几分分别,有些地方,似乎不大一样了。 “丫头莫要贪心,老夫我也只有这一瓶,若想要,待你有机缘和我那师兄一见之时,自个儿问他要吧!” 陈大夫说罢,沐晚卿谢过他,便由扶桑领着出了兰苑。 沐晚卿又躺回了藤椅上,这回也懒得扇扇子,两个眼珠子巴巴地盯着浅绿的瓷瓶,心里开始有些期待见上那玄道子一面了。 第十九章 拜访 话说这陈大夫倒是个急性子的人,前脚才跨出沐府大门,后脚便急急吩咐轿夫转身去了城南。 暑热来势汹汹,将京都城炙烤得像个大蒸笼似的,几个轿夫才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已是一身的大汗淋漓,叫苦不迭。 绕过巷子走过街,踏过青石板的桥,见底下流水潺潺,有妇女在边上浣洗衣裳,说笑声似铜铃悦耳,听得几个轿夫心底儿痒痒。 过了桥,转进一条僻静的巷子,便是走进了另一番天地。 只瞧见曲径通幽之境,教人心生出岁月静好之意。 石板小道蜿蜒,绿荫蔽日复而婆娑光影,中夹芳草,芬芳馥郁。尽头处,兀自立一鄙陋柴扉,藤蔓攀爬其身,几朵红花开得热烈,直教人觉得雅俗恰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陈大夫合目养神于轿中,只见其鼻子动了动,人还未到门外,便闻得药香阵阵而来,一时间身心爽朗,没了暑气蒸腾的烦闷。 陈大夫下了轿,抬头便望见门口的桑树上不知何时挂了只鸟笼,笼子里是一只通体雪白,灵秀的鹦鹉。 见有人来,鹦鹉在笼子里欢腾地蹦跳着,用逗人发笑的语调叫唤着:“不好了!不好了!傻子又来了!” 这畜生的话听得陈大夫是好气又好笑,他何时成了师兄眼里的傻子?又?陈大夫更是一阵无语,他第一次见这小畜生,何来的“又”一说! 院内的人听见外面的鹦鹉叫唤,心知是有客来了,便丢下手里捣了一半的药起身去开门,嘴里还一边嘀咕着:“奇怪,今儿来拜访师父的客人怎么比平日里多?” 其实也不是今儿来拜访的客人多,而是平日里他们这简陋的院子根本甚少有人来。 柴门打开,十一二岁的少年探出身来。 “原来是师叔来了,师父正在会客,您请进来稍侯片刻!” 少年说罢,便将陈大夫让进了院子里。 笼子里的小家伙不知怎的,兴奋地又开始叫唤:“傻子!傻子!” 惹得陈大夫回头怒瞪了它一眼。 少年瞧了白鹦鹉一眼,佯怒地教训它:“休得胡说,小心师父拔了你的毛!” 小家伙似乎对拔毛有几分害怕,往笼子深处缩了缩身子,噤了声。 陈大夫跨进院中,院里一切如旧,晒满了一院子的药草,有的药草极其名贵,他平日里可是见都见不着的。 少年请陈大夫在院内的凉亭里坐下,奉了茶水,便道:“师叔请用茶,师父正在会客,容我去回禀一声。” 语毕,少年正要起身离开,便被陈大夫叫住。 “等等,川乌,我问你,你师父的客人是何人?”陈大夫捻着胡须,心中的好奇何止几分,他的这个师兄素来心高气傲得很,就算是他这个师弟要见他一面都难,今日不知是那方神仙,竟能得他一见? 被唤作川乌的少年咧嘴一笑,似乎有些为难,“这个……师叔等会儿自会知晓。” 川乌说罢便折身而去。 陈大夫品着茶,心里头对玄道子今日的那位客人越发好奇起来。 不多时,川乌便去而复返了。 他先是恭敬地对着陈大夫作了个揖,然后回话道:“师父说请师叔稍坐片刻,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来。” 陈大夫颔首,挥手对川乌道:“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 “是。” 另一边。 客房的房门紧闭着,屋外昂首挺胸地站了一人,双手持剑环胸,面无表情地盯着远方。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傻子”洵王的贴身侍卫连牧。 屋内蒸腾着白茫茫的雾气,药草的清香弥漫着整个房间。 一只偌大的浴桶静静躺在喜鹊登梅的檀木屏风后,月白的幔帐别再镂空雕花的拱门后。 只见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一人,绛色的袍子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胸前露出大片古铜色的精壮。 发丝凌乱地披散,如笔尖描出的柔和墨线,给来人添了几分妩媚。 剑眉飞扬入鬓,星目如画,熠熠生辉,仿佛那双眸子里真的住进了点点星子,教人欢喜。 鼻梁高挺,薄唇像是上了釉的玫瑰色糖果,让人有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的冲动。 这样的男儿,竟比女子更美,更妖冶上几分,足以让世间女子羞愧。 玄道子端茶的手一僵,一时间也看得愣了神。 “咳咳!”商墨低咳两声,玄道子这才尴尬地回过神来。 “感觉身子如何?”玄道子搁下茶盏问到。 “甚好。”商墨撩袍坐了下来。 “嗯!看来恢复得还不错,估计再泡上几次药浴加以调养或可彻底根治!”玄道子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商墨微微颔首,随即对着玄道子拱手道:“以往都是劳烦先生去我府上治疗,此番贸然上门,还望先生原宥。” “唉~无妨。从前皇帝对你没有戒心,我去你府上也算方便。只是如今‘荧惑守心’和‘金星凌日’的天象一出,皇帝对你多少有所戒备,明里暗里的,有多少眼睛盯着你,这我也知道,你来我这儿比我去寻你要安全些。” 商墨点头便是赞同,他装疯卖傻,韬光养晦多年,为的就是他的那位皇兄放下对他的戒心,却未曾料到,两次“大凶”天象又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皇兄对他忌惮也好,猜疑也罢,他的路,从来都不是平坦的,他也都习惯了。 “哦!对了!”玄道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了玩味的笑,问到:“你那个未过门的王妃如何了?” 提到沐晚卿,商墨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说起这个沐晚卿,我倒真有些看不明白。” “如何不明白?” “接到皇兄赐婚的圣旨后,我便暗中观察过几次这个沐家的小小姐沐晚卿,却发现她与坊间传闻的有些不大一样,举止怪异,不过在我看来,却是个爱财如命,胆识有余谋略不足的疯丫头罢了!” 商墨语气淡然地说着沐晚卿,心里却有丝异样一闪而过。 玄道子对商墨的话也有几分认同,沐晚卿的事他也听说了些,至于该如何评判,他也不便早早定论。 第二十章 装傻 “而且,昨日沐晚卿还在天然居打伤了商恒,依着商恒的性子,只怕那丫头有苦头吃了!”商墨回忆起昨日天然居之事,眸子深邃了几分,更添了几分寒意。 他昨日听闻裕王宴请朝中颇有权势的世家公子,其中除了尚书令府嫡长孙侯忠君外,还有安平侯世子顾衍之,其余二人分别是中书令金仕丰次子金辕和大理寺卿贺知林嫡子贺伊。 他本来是准备去一探究竟,看看裕王商恒耍什么花样的,可不曾想却在天然居遇到了沐晚卿,还目睹了她撞上前未婚夫大闹拣寒之苑的戏码,并且还砸上了商恒。 想起昨日沐晚卿和侯忠君拉拉扯扯,以及她和那安平侯世子顾衍之眉来眼去的样子,商墨在心里冷嗤了一声:他的这个王妃,名声不咋样,可这招烂桃花的本事倒是一流。这还没过门呢,就想着给他戴绿帽子了! “昨日天然居之事我也听说了。那沐晚卿确实胆子太大了些,不过也是个性情中人,老夫倒有些欣赏她。只是此事,你打算怎么做?” “隔岸观火!”商墨眯着眼睛,只答了四个字,却让玄道子感到后背一阵阵的恶寒,只觉得商墨话中有话,这小子他太了解不过,绝不是坐视不理之人,只是他说的这个隔岸观火,依他的性子,极可能会把这把火加大。 那沐晚卿虽名声不大好,到底如今也算是他商墨未过门的媳妇,他这么做,会不会…… “商墨啊,你可别忘了一点,这沐晚卿非寻常女子,皇帝借天象压制你,给你赐了这门亲事,想来也是知道无名星的压制力,但是依老夫看来,是压制还是推助,还看咱们如何运用。这姑娘虽混账胆大,你也别太过了!”玄道子看破商墨的心思后,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有时候坏的未必怪,好的未必好,眼见的不能全都相信。 商墨失笑,压制还是推助,要看如何运用?这个他也想过利用沐晚卿作为他的助力,可是沐家一向忠于皇帝,而且沐家二公子是裕王一党的,沐晚卿自然信不过,更不可能为他所用! “商墨自由分寸!”他说,眸里里多了丝算计。 玄道子摆了摆手,然后一脸严肃地问商墨:“那这桩婚事,你有什么看法?” 商墨沉吟了片刻,说到:“沐晚卿不过是皇兄用来制衡我的一颗棋子,他无非是害怕所谓的天象威胁到他的皇位,才想出这么一招,一来沐家二公子沐辰是裕王一党,皇兄和沐家一向亲近,在我身边安插一枚眼线,也好随时掌握我的动态,二来世人皆知洵王是个傻子,而沐晚卿是京都盛名的混世魔王,傻子遇上混世魔王,也有得受的!” 商墨道出心中的想法,眸里一边冷下去。这么多年,他装疯也好,卖傻也罢,他都从未想过要动摇他的皇位,当年,他纵容商恒毒傻他,他也都看在婉容的份上没有与他计较。而他如今,却因为天象对他防备、起疑,还硬给他塞了一个混世魔王,怎教他不心寒? “那沐晚卿?”玄道子又问。 “不得不防!”商墨冽了眸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玄道子听罢,点点头,“是该万事小心些。”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枚朱红的瓷瓶递入商墨手中,道:“你的身子虽见大好,但我还是放心不下,过些日子我要出趟远门,离下次药浴治疗也还有些时日,这些药丸你拿着,若心蛊发作便服下一粒,切记,此药性凶猛,切勿多服。倘是情况紧急便速速派人寻我,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总之,我不在的期间,你万事小心!” “多谢先生,商墨谨记于心。”商墨将红瓷瓶收下,眉宇间突然多了丝担忧。 “行了,收拾一下,我那师弟来寻我,估摸着是有事,咱们出去看看。” 商墨颔首,低声唤守在外面连牧。 “连牧,你进来!” 连牧听到王爷传唤,不敢耽搁丝毫,立刻推门进了屋。 “王爷,何事?” “替本王更衣。” “是!” 一切收拾妥当,商墨跟在玄道子的身后沿着鹅卵石铺的小路向陈大夫所在的凉亭而去。 陈大夫在凉亭下足足喝了两壶茶水的功夫,他那师兄慢慢悠悠地才来。 身后还跟了俩人,隔得远,他没看清脸。 “哈哈,师弟,让你久等了!” 陈大夫闻声立马起身迎了上去,唤了声:“师兄。”当目光落到对方被岁月放过一马的面容上时,不由得生出几分妒意。 他与师兄年龄相仿,又是同年进的师门,他们一起学习医术,悬壶济世。几经流年辗转,岁月沧桑,早已把他从当年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变成了如今须发白眉的老头子。 可他这师兄不知吃了什么神丹妙药,这么多年过去,他容颜依旧,还是当初的那个玄道子,只是比起当初,多了些稳重,却也越发无赖,成了一个老顽童。 从思绪中回神,陈大夫还发现师兄身后跟了俩人,一个一身玄衣,抱着一柄长剑立得笔直,面无表情,而另一个则一身绛色衣袍,松松垮垮地披挂在身上,显然并不合身,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嘴角还挂着一缕晶莹,看上去甚是滑稽。 即便如此,那张倾世的俊美容颜却教人移不开眼。微风轻拂着发丝散成万千墨线,柔和中竟有几分刚毅。 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可师兄身后的俊美男子一开口,却叫他瞬间石化。 “嗤嗤!娘亲~宝宝饿~”说着还拉着玄道子的袖子撒起娇,嘴角流下的哈喇子抹了玄道子一身。 玄道子面上强作镇定,内心却已经奔溃,腹诽道:我何时成了这厮的娘亲?这商墨也真是装疯卖傻没底线啊! 陈大夫大概也猜出了玄道子身后的是何人,嘴角一勾,然后打趣道:“师兄,你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我却不知呢?” 世人都说当今皇上的七弟洵王爷是个傻子,身旁总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的侍卫。 这洵王虽俊美非凡,不过,可惜了! 陈大夫打趣的话让玄道子和商墨二人心里同时一恶,皆腹诽道: “谁是他儿子?呸!” “谁是他娘?哦不!他爹,啐!” 连牧听来,陈大夫的话是有些大逆不道,却是好笑得紧,玄道子这老不死的是王爷的娘,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商墨暗暗瞪了陈大夫一眼,若不是看在他是玄道子师弟的份上,他定治他个大不敬之罪。于是,他嘴角微勾起邪恶的笑,然后对着陈大夫傻兮兮地唤了声:“嘻嘻!儿子,我是你娘!” 此惊世骇俗的话一出,玄道子哪里还忍得住,已经笑翻了天。 “哈哈哈……师弟,你多了个娘!哈哈哈……” 连牧想笑,却无意间瞥到他家王爷警告的目光,硬生生憋着笑,憋得他差点岔气了。 陈大夫气得脸色发绿,却又不得不忍着,谁让人家事尊贵的王爷呢!只得尴尬地陪着玄道子笑了笑。 第二十一章 猜测 一番玩笑过后,陈大夫将师兄玄道子请到凉亭下坐下来,亲自奉上一盏茶后,便言归正传。 “师兄,今日我来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 “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陈大夫抬眸看了一眼在一旁玩弄玄道子的名贵药草不亦乐乎的傻子洵王,心想这事事关洵王未过门的王妃,想来也不用特意避讳,便直言:“今日我如往常一般,去给沐家小姐沐晚卿请脉,发现那丫头的脉象奇怪得紧,脉象沉稳却若游丝,我琢磨不透,便来问问你。” 听到事关沐晚卿,商墨拨弄药草的手微微一顿,心里也生出好奇来。 玄道子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石桌上轻轻敲着,狭长的凤眸微眯着,须臾便开口说:“你且仔细说来听听?” 师兄玄道子发话,陈大夫立刻颔首,便说起了缘由。 “我在给沐家丫头把脉之时察觉到她的体内似乎压抑着一股力量,这力量主要盘旋于脑部,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而力量的来源不详,我从医半生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问题,倘是遇上其他医家,未必能觉察得出来。” 陈大夫说着,心中对这股神秘的力量不敢妄下断论,只想着兴许从他师兄这里能够得到些答案,师父在世时,将毕生所学尽授于师兄,其中不乏有超乎常理的疑难杂症的论断之术。 再加上师兄在外游历多年,见多识广,对于沐晚卿的异常,他相信对师兄来说不算什么难题。 玄道子原本微眯的眸子睁了两分,沉思片刻之后,问:“那沐小姐是否有头痛之症?” 陈大夫略惊,不少片刻便如实答到:“确有头痛之症,不是额上伤所致,据我推断,应是那股力量所为。而且,还是一事也蹊跷,就是这丫头一醒来,之前发生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想是头部受伤所致的失忆,就连性子也跟着转变了不少。” 听罢师弟的一番描述沐晚卿的症状,玄道子便在心中猜了个七八分,但到底是不是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还等他见了那女娃娃,亲自把了脉才知道。 思及此,玄道子再联想到数日前出现的天象,金星凌日天象现世时,便有一无名之星同时升起,其光辉耀目慑尔,大有凌驾于金星之上之势,此星生于西北方位,主女子,大难不死耳。 但他却没想到,此女子竟是盛名京都的混世魔王沐家小小姐。 所谓凌驾金星之上,是福是祸却未可知,一如他方才同商墨所言,是压制还是推助,得看如何运用。 而皇帝商祁素来忌惮商墨,哪怕他是一个傻子,他也会觉得有威胁,不管无名星福祸与否,商祁要的只是能够制衡商墨的棋子,于是这才有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这一点,他相信商墨的心里是清楚的。 但是玄道子担心的却不是无名星的压制与福祸,而是他前日夜观天象时发现无名星与金星有细微的异动,原本凌驾于金星之上的无名星的星芒时强时弱,虽表面仍是压制之势,而双星正以肉眼看不见速度在相互靠近。 玄道子目前也不敢妄论吉凶,但依他推测,若无名之星对商墨真有推助之势的话,那他应该替商墨小子去探探这个“无名星”了。 换句话说,是荣是损,全在于商墨自己如何运用这“无名星”,倘若这无名星真的是沐家小姐,玄道子倒真替商墨捏着几分担心。 眼下,他只期望着他心里对沐家小姐的猜测能够成真,如此一来,他也算是遵守当初的诺言,护商墨一世的周全。 思虑间,玄道子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装疯卖傻“糟蹋”他那些名贵药草的商墨身上,轻吁一口气,但愿上苍能够垂怜这个孩子。 “沐家丫头的情况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给出推断,不如这样,后日你领我一同去沐府看看,情况如何,我也要亲自把脉之后才能给出结果。”玄道子说着,心底里暗自有了盘算。 倘是她真的“一荣俱荣”之命,他便极力促成这桩亲事。反之,便不能怪他心狠,容不下她一个小姑娘了! “那好,我回了沐家丫头的话,后日便派人接师兄你一道过去。”陈大夫听到师兄愿意同他一道替沐晚卿把脉,心底里欢喜得不得了,能够得到师兄的帮助,他打心眼里替那丫头感到高兴。 玄道子神思复杂地颔首应下,便以今日不便为由,叫川乌送陈大夫出了药庐。 陈大夫前脚刚走,商墨前一刻还傻兮兮的满院子撒野,玩得不亦乐乎,后一刻便换了个人,恢复一本正经的王爷架势,理了理凌乱的衣袍,正襟危坐地在玄道子对面替自己倒了一盏茶。 “你对沐晚卿失忆一事怎么看?”玄道子一边替自己的茶盏中添了茶水,一边饶有兴致地问商墨。 商墨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不假思索便道出了四个字:“半真半假!” 玄道子不语,眉宇间潜藏着半丝半缕的疑惑,却未道出。 见玄道子不言语,商墨便接着道:“依我暗中观察来看,沐晚卿的行为不像是装的,但也不排除做戏的可能,若不是真失忆的话,此女心机太重,掩藏得够深!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能排除沐家和皇兄联合起来算计我这一点。” “嗯。不管如何,后日我亲自去一探究竟,真真假假,一试便知。”玄道子搁下茶盏,心中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将他对沐晚卿的猜测如实向商墨道出,思忖之后,到底作罢。 此事还是缓缓,等他验证虚实之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二人不语,对坐饮茶,林深时夏,蝉鸣煞耳。天犹一抹揉蓝绸布在头顶上方平铺开来,天际拖的半阙残阳,将那一抹蓝底晕染上几分绯色,驼在了倦鸟的背上。 茶壶见底,饮下最后一口茶水,商墨这才起了身。 “天色已晚,茶壶也见了底,商墨也该告辞了!” 玄道子搁下茶盏,爽朗地笑道:“你小子喝完了我的茶,拍拍屁股便要说走,可付我茶钱了?” 商墨失笑,原知是句玩笑话,却也配合地当了真,扔下一锭金坨子,便扬声而去。 “连下次的茶钱一并给了!” 第二十二章 贵客 六月的天,犹似美人面,怒骂娇嗔,总是教人应接不暇的。 这不,前儿还顶着一头的炉火热,这会子便是凉意些许的雨霖霖了。 沐晚卿合上雕花的窗格,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天气,也不和人打声招呼说变就变,刚才她还趴在大槐树下的矮榻上乘凉小憩,一愣神的功夫便叫雨淋了。 扶桑惊着嗓子喊“下雨了”打着伞来寻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淋了个湿漉漉。 接过扶桑从衣橱里拿来的干净衣裳,沐晚卿响亮亮地打了个喷嚏,太过用力,扯着屁股上的伤口一阵微痛。 她不悦地皱眉,她屁股上的伤都两日了,用得都是最好的伤药,虽已经好了大半,但是坐在硬的椅子上还是会疼,她不由得在心里把那个老巫婆骂了个遍。 不过,那老巫婆被老太爷的那一巴掌倒是掴得消停不少,这两日倒没找她的麻烦,裕王商恒那边也不见动静,总是叫她提着心吊着胆,她打的可是当朝王爷,事情绝不会不了了之的。 那裕王要是把她抓起来打一顿也就罢了,可如今不动声色,连一丝消息都没有,反而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沐晚卿走神间,扶桑在一旁催促到:“小姐,快把湿衣服换了,省得该着凉了!” 沐晚卿换衣裳的间隙,扶兰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沐晚卿回头瞧了一眼扶兰,见她许是跑得太急,裙角湿了大半,一双绣鞋踏进屋子还带了一串长长的水渍,心里头不免有些责备,这丫头什么都好,人也伶俐,就是这性子太急,不大好。 “扶兰,是否又出了事?瞧你这一身湿的!” 扶兰嘿嘿地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然后说起正事,“小姐,老太爷叫你现在过去花厅一趟。” 沐晚卿穿衣的动作略迟钝了一下,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升腾得厉害,惴惴地问了一句:“爷爷这个时候找我什么事?” 她猜测,多半是为她打了裕王商恒之事。 扶兰如拨浪鼓一般地摇着头,“这个奴婢不知,只听沐管家说有贵客登门。” “贵客?”沐晚卿诧异,脑子里想到的贵客,竟是裕王那张看起来令人有几分生厌的俊脸。 “嗯。” 沐晚卿慢腾腾地整理着衣裙,脑袋耷拉着,不知道在想想些什么。 一旁帮着沐晚卿整理衣裙的扶桑却是脸色一变。她今儿打晨起左眼皮都一直跳个不停,忽听到扶兰说有贵客上门叫见小姐,心里头一紧。 她听到沐管家说裕王被打的事已经闹到了皇上那里去了,只是老太爷严令瞒着小姐,故她们兰苑什么风声都听不到,也不知如何处理了,只知道这两天老太爷进宫进得勤。 “扶兰,你可知那位贵客是谁?”扶桑担忧地问了声。 扶兰摇头。 沐晚卿眯了眸子,心里有了个大概。 于是她便吩咐扶兰:“你去告诉爷爷,就说我衣裳被雨淋湿了,不宜见客,容我换身衣裳速速就去。” 扶兰看着她家小姐刚换好的一身衣裳,奇怪地眨巴着眼睛,虽好奇,但也没多问,应了声便退出了房间。 扶兰前脚刚走,沐晚卿便吩咐扶桑:“扶桑,你去打听一下今日来咱们府上的贵客究竟是何人?” 扶桑点头应下,疾步出了屋子。 不多时,扶桑便折返回来,小脸上沾了几滴雨水,鬓角的发丝湿湿地黏在一起,小脸上是一脸的惊慌神色。 还不及喘上一口气,扶桑便急道:“小姐,不好了,来人是皇上!裕……裕王爷也来了!”扶桑喘得厉害,素手焦灼地绞着衣袖,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沐晚卿听罢,脑子里“嗡”了一下,贵客竟然会是商国皇帝,给她赐婚的始作俑者商祁? 裕王登门在意料之中,而皇帝突然的驾临,却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看来,皇帝还挺看重这裕王的,竟为了这等小事亲自登门。 想着,沐晚卿只觉得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看来今日,她是难逃一劫了! 她打了当朝王爷,虽然裕王爷没什么大碍,可是对于她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来说,可算是摊上大事了。 沐晚卿正胡思乱想替自己的小命担忧之际,扶兰又来了,依旧是那急性子,人在廊下,还没到门口便喊到:“小姐,老太爷叫你快点过去!” 虽有一百个的不情愿,沐晚卿还是理了理衣裙,准备跨出房门。 “咱们走吧!”谁叫人家是皇帝呢,去迟了又多了一桩罪,不管裕王那厮耍的什么花样,如今之计,她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了。 “小姐,你……”扶兰看着她家小姐的额头处,欲言又止。 沐晚卿知道扶兰想说什么,淡然一笑,说:“不碍事的,一条疤而已。” 这话听得扶兰和扶桑红了眼,心疼她家小姐。 “小姐,还是遮一下吧,这样子去只怕……不好!”扶桑说着,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无妨,就这样,挺好的。”沐晚卿伸手摸了摸伤疤,神色有些复杂。 雨势比起方才有减弱之势,“哗哗”地顺着青瓦的廊檐抢着往下坠,谁也不让谁地拧成一股,最后撞进青石板的地面,落得个四分五裂。 沐晚卿提着裙角一路在回廊下穿行,经过拱门,绕过假山荷池,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绿的平铺成一块绸缎子,粉色是那巧手的绣娘绣的花样子,在雨水中娇俏着,又成了少女活泼的裙摆。 景色虽上佳,人却无观赏的心情。 提着心吊着胆,沐晚卿总算是到了花厅门外候着。 老管家沐安去回禀很快便将她请了进去。 沐晚卿素手提着裙角略湿的裙摆,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大步跨进了正厅。 一路走近,无数的目光,各式各样的打在沐晚卿身上,叫她后背一凉。 站定,沐晚卿高傲而又倔强地仰着下巴,裕王若不肯罢休,于她而言不过是再丢一回性命罢了,炎火深渊烈火焚身她都没怕过,更何况只是一个皇帝和一个裕王。 她快速的扫视了一圈,上座的是沐老爷子和一袭月白描金祥云纹衣袍的俊美男子,凤眸狭长,不怒自威,好一派帝王的威严。 不用猜,这人应是商国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皇帝商祁了,不过粗略的一瞥间,她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 紧接着,一道热切的目光向她投来,知道目光的主人是谁后,沐晚卿微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回赠了对方。 不过目光瞥及对方额上缠着的绷带之时,她却莫名的有些想笑,堂堂王爷,自己撞在她的瓶口底下弄成了这番模样,倒是有几分滑稽可笑。 见孙女一副傲娇模样,那下巴都快仰上天了,沐老太爷抹了一把汗,赶紧催促到:“晚卿,快见过皇上和裕王爷。”眸子里却是一片赤裸裸的慈爱。 一旁的沐老夫人见了,目光阴狠地瞪了一眼沐晚卿,碍于天威在此,不敢发作。 可沐晚卿却站着不动,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起皇帝来。 感受到沐晚卿大胆露骨的打量目光,商祁的脸色瞬间一沉,这姑娘看起来娇小柔弱,可这胆子倒是不小,见了他不仅不跪,还敢打量起天颜。 商祁的眸子眯成一条缝,寒气迸射,冷声对着一旁不停抹汗的沐老太爷到:“沐老大人真是管教孙女‘有方’,啊?” 沐驰不傻,自然听得出皇帝话里有话,身子微微一颤,尴尬地陪着一笑,打哈哈道:“皇上谬赞,老臣愧不敢当。晚儿性子顽劣,没见过世面,初见圣颜,难免被英武俊逸之姿吸引,望陛下原宥。” 商祁听罢,斜眼瞪了沐驰一眼,心嗔:这老狐狸!目光又转向了沐晚卿。 沐晚卿能够感受得到迎面而来的精芒,正汹涌澎湃着危险的气息,秀眉一蹙,小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 第二十三章 太医 沐晚卿只觉得商祁的目光像是一支自带特效的箭,已经将她射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沐老爷子见自家孙女愣愣的像个傻子,不禁起了一头的汗,而这丫头竟然将他的眼神完全拒之门外,无奈之下他只好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笑道:“瞧我家这没规矩的丫头,这一病就给病傻了,见到皇上竟被天威震慑得忘记了行礼。”沐老爷子一边说一边佯怒地朝沐晚卿的脑袋瓜上轻轻拍了一下。 沐晚卿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握成拳头的手,配合着老爷子的“一击”,作出痛苦的神色,立马慌张地跪了下来,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拜起了商祁。 “民女初见天威,一时走神,望皇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民女这一次!” 沐老爷子盯着孙女儿的后背,丫头的举止在他看来虽浮夸滑稽了几分,但也算差强人意。 商祁透过双眸的缝隙间将着爷孙俩的把戏看得清楚,沐驰这老东西果真不负老狐狸的虚名,这一出唱的,就算他想怒也怒不起来,她堂堂天子,难道还因这点小事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不成? “起来吧,沐小姐大病初愈,那些虚礼便免了。”商祁发了话,只是看沐晚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谢皇上!” 沐晚卿吁了一口气,不急不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便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垂着眸子。 心底下却在暗暗揣度着皇帝和裕王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不知沐小姐的身子可好了?”商祁漫不经心地一问,目光却有意识地落到了沐晚卿额头那块醒目的伤疤上。 司天监的刘方昨日回禀天象发生小小的异动,无名星的星芒时强时弱,若星芒弱下去,没了压制金星凌日之势,恐生动乱。 他把沐晚卿赐给商墨做王妃本来就是要借无名星的势压制住商墨,如今无名星有变,怎能教他安稳,他曾饶恕过他一次,如今留他性命和一世荣华已是格外的恩典,他绝不会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所以他不可能让无名星生出任何的闪失,今日裕王说起这个混世魔王沐晚卿醒来之后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他便愈发好奇,是否无名星星芒的盛衰与沐晚卿的伤势有关? 于是他才叫上了裕王一同来尚书府探个究竟。 “已经大好,多谢皇上关怀!”沐晚卿老实回答,心里却颇为不满地腹诽道:多谢皇帝大老爷您的关怀,我谢谢您,您这是没事瞎关怀,都没问我同不同意,一道圣旨就把我嫁了,哼! 商祁见沐晚卿这丫头虽规矩老实,面上的细微表情却出卖了她,他抿着嘴唇,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启唇道:“伤在头部,可马虎不得,刚好今日方太医随朕一道来了,就让他替你看看。” “啊!” 听到皇帝是来替她看病的,沐晚卿惊得猛地抬头,双目瞪圆。 感情皇帝闲着没事是来看她有病没病的,话说这商国的皇帝管的还真是宽,连她这么个小老百姓的病都记挂着。 沐晚卿思罢,摇头似拨浪鼓,连忙拒绝:“皇上,民女的病已经好了,不过是多了道疤而已,不打紧,怎敢劳动太医诊治呢!” 沐老爷子听完孙女的话,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额头上歪歪扭扭,像只活蜈蚣似的伤疤,心里头一阵心疼。 他的宝贝丫头知道额头多了疤,不哭不闹,甚至淡定得让他有些担心,这完全不像他家丫头能做出来的事。 商恒的目光也条件反射地落到了沐晚卿的头上,上一次他见到她时,她的额头上还缠着绷带,并未见着这条伤疤竟如此可怖,而这丫头的态度却坦然得仿佛这条疤不是长在自己额头上似的,倘是换了寻常女子,早就哭得寻死觅活的了。 这倒让他对她有多了几分赏识。 这姑娘是不错,只是可惜……如今不仅毁了容,还被皇兄赐婚嫁给了七弟那个傻子。 若不是这些,他倒还挺乐意娶回去当个侧妃玩玩,顺便还能拉拢沐府为他做事。 只是如今看着她额头上那足有小指长的恐怖伤疤,他突然就没了兴致,家世再好,没了这第一的容貌,哪个男子敢娶?估摸着也只有他那傻子七弟了。 思于此,商恒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商墨不仅取了个混世魔王,还是个丑女,不过,二人也算班配,哈哈! 感受到大家都盯着自己的额头看,沐晚卿心里霎时有些不爽,抬手轻轻触到额头上的伤疤时,沐晚卿突然的有些恍惚,试问世间有那个女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容颜呢?可是,她也没办法,这是古代,又不能整了容啥的! 商祁也不管沐晚卿同意与否,他今日不是和她商量要不要太医诊治,而是命令。 他挥袖间,那位方太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已经行至沐晚卿跟前了。 “沐小姐,请这边!” 沐晚卿瞧了太医一眼,不悦地蹙起了眉头,心中几百个不乐意。 “请!”方太医再做了个请的手势,沐晚卿这才撅着小嘴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请小姐伸出右手让老夫替你把脉!” 太医话音刚落,沐晚卿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扎得后背生寒,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商祁,沐晚卿这才梗着脖子转过来,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商祁的目光始终盯在刘太医为沐晚卿把脉的手上,心里的紧张感被掩饰的极好,丝毫不露破绽。 商恒对于皇兄让方岩为沐晚卿诊脉的这一举动感到甚是奇怪,似乎皇兄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事的,就算是皇后染疾,也没见皇兄如此关心。 商恒眯了眼,料定了这当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方太医诊脉的表情变化似乎比陈大夫还要丰富,看得沐晚卿都替自己捏着一把汗,半晌,方太医才捻着胡须收回了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跨步向前,拱手向商墨回禀到:“沐小姐的病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可。” 听了太医的回话,沐晚卿竟还有些好奇,这太医竟没发现她脑子里蛰伏的那股力量吗? 而沐家老爷子和沐青阳却是一脸喜色,这方太医的医术了得,他家丫头好了,他们自然欢喜。 诊治一事到此便算完了,商祁和沐老爷子寒暄几句便摆驾离去。 沐晚卿看着乌央央离去的一干人等,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第二十四章 拦路 檐雨滴答,落了几声清脆,徒惹了院中一抹芭蕉绿。 商祁等人浩浩荡荡地才踏出花厅,院角那一丛芭蕉树后便露了半抹玄色身影,长剑抱怀,眸子清冽。 连牧朝着大门处看了一眼,眼角映出半缕明黄的衣角随风一扬,接着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直到皇帝乌央央的人马走远,连牧这才朝着沐家花厅看去。 正巧着赶上沐晚卿被丫鬟搀扶着踏出花厅,目光循着他这边过来,连牧一个闪身便又躲进芭蕉树后。 沐晚卿怔了怔,眨眨眼睛,刚才她似乎看见芭蕉树那边有人影,可待她定睛再看之时,那里空空如也,只有雨打的芭蕉,青翠得能掐出水来! “小姐,怎么了?”扶桑见沐晚卿直盯着院角的芭蕉树看,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分明什么都没有。 “呃!没什么,就是觉得那芭蕉今日格外绿些。” 说罢,主仆二人便朝着兰苑而去。 连牧看着两抹身影渐行渐远,然后一个转身,足尖一点,便跃上墙头,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 出了沐府,连牧一路拐进了一条小巷,脚步一顿,停在了一户普通人家户前,单手推开木门,一个闪身便进了院子,木门发出“咚”的一声细响。 院内背身站了一人,一身绛色衣袍,一丝不差地包裹着修长挺拔的身子,衣袍的下摆随风扬起又落下,隐约中漏了一抹暗绿的竹影。 “如何?”商墨不回头,已知来人是谁。 “回王爷,皇上今日出宫去了沐府,带了方太医替沐晚卿诊治。”连牧的目光垂地,将他看到的如实回答。 “哦?”商墨转身的动作带动起的一阵风,将衣袍撩动出几分飘逸,随意束在脑后的青丝也随之散成眼前墨线,配上那绝世的容颜,竟教连牧这个七尺男儿都看痴了几分。 “咳咳!”察觉到连牧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商墨轻咳了两声,将其拉回了神。 “王爷,皇上出了沐府,直接去的裕王府。”连牧垂下眼帘,不敢再多瞧他家王爷,只怕再看下去,他便成了那不齿的龙阳之好! 商墨没吭声,只是点点头,皇兄今日出宫必然会去商恒府上,这他一早便料到了的。 可是皇兄突然请了方太医去沐府为沐晚卿诊病,这倒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依皇兄的性子,何时学会关心一个下臣之女了,还亲自上门,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他都不知道的猫腻! 商墨敛了眸子,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这个沐晚卿,看来他是小瞧了她,能惊得动皇兄的人,必不知是个下臣之女那么简单了! 眸色一狠,商墨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地吩咐连牧:“你去安排,按计划行事。还有,你亲自去盯着沐府那边!” “是。”连牧毫不迟疑地应下,便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院子,一路朝着裕王府方向飞掠而去。 雨后的路面湿滑,抬着轿辇的轿夫们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生怕摔了轿中的天之骄子,掉了脑袋。 商祁合目正襟危坐于轿中,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但眉宇处却仔细可见微微一抹忧色。 出了沐府,他便私底下问过方岩,方岩那老家伙沐晚卿的体内确潜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但此力量到底为何,那老家伙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气得他真不知道他养了太医院这一群废物作何用! 不管沐晚卿体内的力量是什么,都只会成为他压制住商墨的工具,不惜任何代价。 从前是他大意,才竟婉容丢了性命,如今,哪怕他只是一个傻子,他也不能轻易放过他,若不是婉容临死时求他饶他一命,哪里还会留他为患。 商祁烦躁地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突然轿辇猛地一顿,他身子本能地朝前一倾,差点儿摔了去。 天威一怒,隔着帘子便怒声喝了起来:“狗奴才,怎么抬的轿子!” 姜公公一听,心里头立即咯噔了一下,脸色吓得刷白,赶紧走近,道:“皇上息怒!前头好像有人堵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商祁心里头本来就烦,一听到竟有人敢拦了天子的轿,无名的怒火“蹭蹭”地往上蹿。 “奴才也不清楚。” “不清楚还不快去看看!” “嗻!” 前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商恒被迫不得不下了轿,看到眼前景象,惊得差点儿岔了气。 一群灾民在裕王府门口堵下了他们的轿辇,一个个俯首在地,口里直喊着冤枉,让皇上给他们做主之类的话。 商恒瞬间黑了脸色,这群乱民,竟好大的胆子,闹事还闹到皇上这里,看来他之前对他们是太心慈手软了! “陈贵!”商恒铁青着脸叫来了管家。 “王爷。” “这是怎么回事?” “这……属下也不知道啊!”陈贵看到如此多的灾民出现在王府外,心里一阵发怵,他也纳闷,这些人分明都被他都给秘密关起来了,怎么会突然…… 看到裕王脸色黑得要杀人,陈贵捏着一把汗,喉结上下滚动着,心一横,等着王爷责罚! 这时候姜公公走了过来,皱着眉问:“王爷,皇上让奴才来问问这是出了何事?” 商恒自知做了亏心事,若叫皇兄知道,他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对姜公公打起了哈哈。 “一群乱民不知在哪儿听说圣驾在此,跑来闹事而已,公公莫要大惊小怪!”一边说着,商恒一边向陈贵使眼色,厉声喝道:“乱民无知,还不快处理了,若是惊了圣驾,本王拿你是问!” 商恒特意加重了处理二字的音,陈贵会意,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立刻应下,去处理堵住圣驾的灾民。 可这姜公公是谁,可是服侍过先皇的老人了,商恒和陈贵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他只陪着哈哈一笑,眸子快速闪过一丝意味深长,道:“即是如此,那老奴这就去回禀皇上!” 商恒眼珠子一转,到底放心不下姜公公这个老家伙,于是陪着一笑,说:“还是本王亲自去跟皇兄解释好了,免得皇兄脾气上来,迁怒公公!” 姜公公笑着,虽看破了商恒的用意,却未点破,“那就有劳王爷了。” 这个裕王,到底不是个安分的主,他私底下做了什么事,他知道,皇上心里更是清楚,只是都不是大事,皇上按着不提罢了! 第二十五章 血字 陈贵这边被裕王踹翻在地,躬着身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敢求饶。 商恒的双手捏在广袖间“咯咯”作响,目光凌厉如冰刃,此事断不能教皇兄知道,否则以皇兄多疑的性子,只怕他将会是下一个“商墨”。 不过,到底是谁和他过不去,偏在他的王府门前弄出这些来陷害他,不管是谁,若叫他得知,他必叫他碎尸万段! 当此时,姜公公走了过来,见裕王对一个奴才如此大动肝火,便觉得有些莫名,于是插了句嘴。 “王爷,奴才犯了事打发了就算了,何苦气着自己个儿的身子。” 正在盛怒之下的商恒见来人是姜公公,敛了些许怒意,便问到:“公公有何事?” “好好的路被拦了,皇上让咱家过来看看。这是出了何事?怎么这么多人围着一棵树?”姜公公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朝老树那头望去。 商恒眸光凛冽,升腾起一丝阴毒,但很快便掩饰过去,神色如常地到:“不过是今日百姓朝拜老树罢了,无妨,本王教人赶走了便是,无需惊动了圣驾。” 接着便冲跪在地上的陈贵怒喝一声:“狗东西,还不快去处理一下,知道皇上今日要来王府,还敢纵容百姓来朝拜,本王看你的差事也是当够了!” 陈贵听罢,身子猛然一颤心尖一紧,便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姜公公却皱起了眉头。 百姓朝拜老树?这事他从前怎么没听说过,这棵老树虽有百年之寿,可从未听说有什么庇佑的福德。 依他看,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他虽是一把年纪了,可人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方才过来之时,他分明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呼“大商亡矣”之类大逆不道的话,可裕王这会子却告诉他,是百姓在朝拜祈福,当他是三岁小孩呢! 于是姜公公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说到:“哦?原来这老树还有如此福德,老奴倒也想去开开眼呢!” 说着,姜公公便作势要抬腿迈步。 “慢着!”商恒赶紧拦住姜公公的去路,“唉~这不过是市井百姓的讹传公公也信?只不过传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公公若要看,不妨稍等,此刻去了,人多混杂,再伤了公公以至不能伺候圣驾,那可就是本王的不是了!” 见裕王百般阻挠,姜公公心里越发笃定事情不简单,可“大商亡矣”的话事关重大,姜公公只好附和一笑,道:“还是王爷思虑周全,那老奴就先去回禀皇上,等等再看便是。” 见此,商恒总算松了口气。 很快,陈贵便召集了人手朝着人群而去。 可他心里却忐忑不安,狠狠捏着一把汗。就在王爷和圣驾即将到达王府之前,王府门口的百年老树的树皮竟突然炸裂来,里面汩汩流淌出殷红的鲜血来。 一切发生得太过怪异,没多久的功夫,鲜血流尽,树干上便显:“因起水患,祸出彦华。金星凌日,异子可杀。”一行字,引得城中百姓纷纷围观,他只看了一眼,便吓破了胆。 “祸出彦华”这分明说的就是他家王爷,世人皆知,裕王名恒,字彦华。 陈贵知道,这是老天显像,不然百年老树向来无事,又怎会无缘无故流血,生出这些字来。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陈贵只觉得后背一凉,打了个寒噤,和手底下的人便开始驱赶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而那个胡言乱语,大逆不道的白胡子老头,陈贵却知道该怎么做。 白胡子老者见他要等的人都到齐了,嘴角勾出了一抹孤独,眸子里狡黠的精芒一闪,在陈贵过来抓他之前,提起嗓子高喝一声:“金星易主,大商亡矣!”激起了围观百姓的的恐慌情绪,现场瞬间乱做一团。 “因起水患,祸出彦华。金星凌日,异子可杀……因起水患,祸出彦华。金星凌日,异子可杀……金星易主,大商亡矣!” 白胡子老者提足了嗓音反复高呼,声音洪亮有力,隔着轿帘纷纷砸进了商祁的耳朵里。 商恒瞬间大骇,目光死死盯住白胡子老者,杀气腾腾。 找死! “陈贵,把胡言乱语的那厮给本王抓起来!”商恒一声暴喝,若再纵容这厮乱说,只怕…… 他朝着那顶明黄的轿辇望去,眸光一阵毒辣。 白胡子老者的话商祁都听得真真的,一字不落,他的面色铁青,轿中的温度瞬间降下了十几度,寒煞刺骨。 好一个因起水患,祸出彦华,金星凌日,异子可杀! 商祁狭长的眸子一敛,里面杀气腾腾,大手握拳,可闻骨骼“咯咯”作响。 金星易主?大商亡矣! 商祁冷笑一声,掌间已经暗蓄内力,只待一触即发。 “嘶”的一声。 轿帘便被他凌厉的掌风拦腰割断,飘飘悠悠地落到地上。 轿辇中的寒气骤而扩散,是周遭的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第二十六章 往事 商祁一步一步向商恒走去,气场凌厉,带着天威,不怒而足以威慑天下。 商恒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目光不敢与迎面而来的皇兄对视,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这一边,之前围观的百姓们见到天子怒,纷纷吓得俯身跪地,直呼万岁。 而和白胡子老者周旋的陈贵等人也被皇帝的气场给震慑得瞬间愣了神,可就在他们愣神间,一转眼,那白胡子老者竟消失无踪了,只余空气中盘旋着一句:“祸出彦华,金星易主,大商亡矣……” 所有人皆大惊,分明方才还在与裕王府侍卫纠缠的白胡子老者就像仙人般来无影去无踪了,再联想到老树的预言,众人皆倒抽一气,将目光挪向了裕王商恒。 空气中弥留的回音如同鬼魅一般落在商祁的耳朵里,顷刻间便化作了一道凌厉的掌风向轿辇方向扫去,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明黄的轿辇被他的内力震得四分五裂。 姜承海的身子猛然一颤,望着被皇上震碎的轿辇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百姓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俯首贴地,大气不敢出。 商恒眸子一寒,知道皇兄是动真格的,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心一横,“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惶恐到:“皇兄,此乃污蔑,臣弟万万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心思,望皇兄明查!” 商祁一言不发,目光如鹰一般盯着跪地惶恐的商恒,大步与其错肩而过,三两步停在了那棵“显灵”的老树上,见上面赫然写着“因起水患,祸出彦华。金星凌日,异子可杀。”十二个血字。 商祁盯着这十二个血字看了半晌,猩目血红,怒火中烧,尤其是“金星凌日”那四个字,把他的怒火一一撩拨出来。 目光狠狠睨了一眼跪地的商恒,商祁手指的关节“咯咯”作响,他这皇位,看来觊觎的人不少,商墨也就罢了,竟连他也…… 戾气上涌,商祁掌下的内力已经是箭在弦上,只见他衣袖一挥,原本立在他面前的百年老树,竟生生被他的内力拦腰斩断,“轰”的一声到底,扫起漫天灰尘。 商祁负手走到商恒跟前,不带一丝温度地威吓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胞弟:“你,最好是不敢!” 说罢,喉咙间便是一口腥甜上涌,“噗”的一声,鲜血喷出,将明黄的衣襟染红大片。 “皇上!”姜公公惊呼。 “皇兄!”商恒错愕。 商祁捂着胸口,眸底一片冰冷,脑子里凌乱一片,有些东西,似乎开始在蠢蠢欲动,那些他不想记起的,不愿回想的,都排山倒海而来。 往事像是断了一根弦的琴,琴弦一但接上了,便一发不可收拾,汹涌澎湃。 商祁的脸色苍白,神情怔忡,仿佛陷入了往事的泥涝之中,无法自拔。 伏文四十三年。 经久漫长的寒冬终于散场,但出乎世人意料的是,人们没有盼来一年的好春。 虽至阳春三月里,却不见桃花逐流水,杨柳依依燕归来的春日好景。 仍是铅云蔽日,寒风瑟瑟入骨凉的荒凉景象。 京都人人都道今年春日迟迟,是不祥征兆。 商祁仍记得,那年正是他十周岁生辰,本是先皇嫡子,备受瞩目和父皇恩宠的他,无疑是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可这一日,父皇却领回来了一名比他小三岁的男童,向众人宣布,这便是七皇子商墨。 商墨的出现,像是一汪清池里滴进去的墨汁,一扩再扩,一漾再漾,终是染尽满池的清水。 商祁犹记得,初见到商墨之时,他便感叹,这世间,他再没看过如他一般好看的人,就如画中走出来了一般,教他吃惊,教他嫉妒。 他为什么会忌惮天象有异,全因商墨。 商墨一来,京都的春天也像是故意的一般,姗姗来迟。 一夜之间,河水解冻,百花竟放,绿柳成堤,莺啼燕妒,蜂蝶飞舞,好一派春和景明。 当夜,司天监观天象,天降异象,竟双现紫薇星。 便有传言说,商墨便是其中一颗紫薇星。于是尽管商墨是个不明来历的野种,竟也得到了父皇的百般宠爱,朝中大臣的支持,一度威胁到了他的储君之位。 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因为一个天象,转瞬间却都让别人夺走了,就连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婉容也香消玉殒在商墨手里,他如何不恨? 幸亏老天有眼,父皇驾崩,二子夺嫡时,老天爷也助他,一夜之间,商墨成了傻子,武功尽废,只保住了一条命。 可是,他都是个傻子,成了个废人了竟还要与他争!这大商江山,他断不会拱手相让,更何况对方是个傻子,废人! 商祁回神,拳头紧握,指甲已经被他大力地嵌入了掌心,疼,却不自知。 他无力而怨恨地看了一眼商恒,如今,就连裕王也不得不防了,不管商墨和商恒谁是金星,他都不能再手软,犹豫不决了。 “来人,自今日起,裕王商恒禁裕王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一步!”商祁冷冷吩咐,脸色越发苍白下去。 “皇兄……”商恒不可置信地惊呼,一脸错愕。 不可能,皇兄怎么可能因为这荒诞的几句话将他囚禁,这是有人陷害他,金星凌日的是商墨才对啊! “皇兄,这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弟啊!臣弟怎么可能是……” “将裕王‘请’下去!”不等商恒解释,商祁便不耐烦地怒喝。 是与不是,他自会查清楚。商恒和商墨一样,对他来说,都是威胁! 商恒直喊着冤枉被大内侍卫拖了下去。直到裕王府的大门被“嘭”地合上,商祁才阴沉着脸起驾,却不是回宫,而是朝着司天监主事刘方家去了。 洵王府。 一抹绛色的身影长立池塘边,微风盈盈拂袖,商墨修长而骨节分明手指捻着鱼食往池子里轻轻一抛,引来成群的锦鲤哄抢。 商墨身后站了一名青衫白发,道骨仙风的老者, 第二十七章 起疑 华灯初上。 万家灯火掩映着夜空中一轮皎皎孤月,其周际星子璀璨,伴着入夜的缕缕清风,裹携着荷香而来,倒不失为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司天监主事刘方府邸的荷园里,帝王圣驾的突然驾临,令刘方倍感受宠若惊的同时,手心里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商祁正襟危坐,目光阴寒,打坐下来便一言不发,令周遭的空气都凛冽如寒冬腊月。 只见刘方朝服未褪,俯首贴地,心里小心翼翼地暗自揣度着君王的心思。 皇上的圣驾突然到他家里,本就匪夷所思了,再加上皇上此刻的脸色极为不好,刘方的心里直打鼓,想开口问上一句,却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君王,丢官事小,丢命事大。 这样紧张沉闷的气氛僵持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商祁才将方才裕王一事的怒气消了几分,但仍不改阴沉的面色,冷冰冰地质问跪在地上的刘方:“金星凌日天象有异,你可知?” 刘方闻声,心里头猛地一“咯噔”,他近日观天象,未发觉金星异动,更加不明白皇上此问是何意,故心虚地将头伏得更低,颤声回到:“臣,不知。” 商祁在听到刘方回答的瞬间,心底的怒气像是炉火热沸腾的水,不停往外扑腾着。 下一刻,刘方还未来得及反应,商祁已经勃然大怒地将刘方一脚踹翻在地,并怒斥到:“身为司天监主事,天象有异,你竟告诉朕你不知?朕养你这个废物何用?啊!” 商祁的一脚不轻,踹在刘方的左肩上,沉闷的痛感教他眉头一皱,却不敢哼一声,立马从地上跪爬着回到皇帝跟前,战栗着身子到:“皇上息怒,臣近日夜观天象,确实从未发现金星异动,此事司天监众僚皆可证实啊!” 商祁听罢,剑眉一挑,盯着刘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天象未变,那老树上的字和神秘的白胡子老者的话又作何解释? 事出必有因,他才不信这一切都是空穴来风。 那树上的血字是他亲眼所见,是生生同老树合为一体的,断不是认为加上去的,这一点,商祁笃定,若非天象有异,为何有如此诡异之象。 再者,那白胡子老者神神秘秘,来无影去无踪,想来是得道高人。而他说的话他就算不信十分,也信了七八分。 他对裕王商恒并非不忌惮,只要是先皇的子嗣,大商的皇子,哪一个不想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子,从前的商墨想,商恒更不用说。 只是商恒的城府深,表面上对他这个皇兄毕恭毕敬,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背地里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念在他曾救过婉容一命,并且在二子夺嫡之时全力助他登上皇位的份上,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今日,就在他的王府门外出了这种事,如何教他能不起疑? 姜承海在一旁看着跪地的刘方,深表同情。 裕王府位处城南,而刘方的府邸在城北,南北两端隔了数十条街巷,今日城南发生之事,位处城北的刘方未必知晓,所以无端端挨了天子骂,刘方确实也委屈。 于是姜承海无奈地摇摇头,上前了两步。 “皇上,可否听老奴一言?” 商祁睨了一眼姜承海,同时也看了一眼伏地战栗的刘方,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姜承海直言。 “皇上,裕王府一事,老奴觉得事出蹊跷……” “姜承海,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裕王不成?”商祁不等姜承海说完,便已怒声斥责。 姜承海抹了一把汗,赶紧往下解释到:“皇上,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老树显象未免太巧合了些,偏偏不早不晚地赶在皇上您今日移驾裕王府。而且裕王府在城南,刘大人府邸在城北,事发突然,想必刘大人还不知情。” 姜承海冒险讲话说完,一边仔细观察着皇帝的面部表情变化,见其只是略微不悦地蹙眉,并没有发怒时,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来,皇上如此动怒,此时因为两次大凶天象所指洵王,威胁江山社稷以及从前的双紫薇天象所致,故而此次才令皇帝失了冷静分寸。 商祁被姜承海的一番话所提醒,这才冷静下来,事情确实蹊跷不假,但这也不代表他对商恒毫不起疑。 商恒也是流着大商皇族血统的皇子,和他一样也是皇后所出,若说商恒对皇位没有一丝一毫的野心,打死他都不信。 金星易主是真是假, 第二十八章 异动 管家阿泉走后,刘方这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脑子里全是纸条上那十二字所指的天象异动,刘方急得在园里不停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方已是急出一身冷汗,被微风一吹,在这夏日的夜里,竟凉意彻骨。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管家阿泉这才喘着粗气,大汗涔涔地回来了。 步子踉跄,整个人慌里慌神地小跑至刘方跟前。 开口便是一句:“老爷,大事不好了……” 这一句不好了,听得刘方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跟着不好了,紧张地盯着阿泉,急急问到:“到底出了何事?” 阿泉的脾性他知道,平日里也是个稳重的人,能教他急成这番模样,必是出了大事。 阿泉连着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缓过来几分,将他打听到的裕王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刘方。 刘方听完,脸色一变,身子战栗不停,一个不稳,向后便是几步踉跄,差点儿就跌进了自家的荷池之中。 幸得阿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 “老爷,您没事吧?”阿泉有些担忧地仰着吓呆了的自家老爷,一时也慌了神,没了主见。 刘方呆愣了良久,回神之际,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阿泉,快,备轿,进宫!” 刘方知道此事重大,事关江山社稷,他不敢迟疑马虎半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进宫向皇上禀明情况。 阿泉也不好迟疑,立马应声小跑着去备轿。 刘方坐在端坐在轿中,双手在袖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早已汗湿。他神色焦灼,不时撩起帘子往外看,催促轿夫:“快,再快点!”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落,衣襟已然汗湿大半。 刘方不知道这天象的异动将会带来什么样严重的后果,但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如实说来。后果如何,刘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重銮殿。 商祁斜睨着下跪的刘方,那一身绯色官服已经湿了大半,但他此刻却已是顾不得刘方是否殿前失仪了,只关心的是对方漏夜进宫所要禀报的要事。 如果他所料不假的话,应是与白日所显的异象有关。 思及此,商祁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如果金星凌日真的所指是裕王商恒,他该拿他怎么办?洵王商墨那边又该如何? “刘爱卿漏夜进宫,可是天象真的有异动?”商祁率先开了口。 跪地的刘方微微抬了头,眸子垂地,在心里盘算了片刻,便如实回答:“臣今夜观天象,确实如皇上所言,金星凌日天象确有异动。” 刘方说着,汗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砸着,心里头惶惶而不安。 果真! 商祁狭长的眸子一眯,裹携着一股强大的杀气。 “接着说!”商祁威声。 “原本隐匿东南方的金星此刻正移于南,恐金星所指有变。而无名一星光芒时明时暗,有随时消失之嫌。”刘方每回答一字,汗水便越盛一分。 “哦?”商祁强行压制着体内蓬勃而发的怒气,一字一顿地问刘方:“那你倒是说说,这生于南方的金星之主是谁?” 刘方听罢,吓得身子去筛糠,一下子扑到地上,叩头到:“这……臣不敢妄言!” “说!”商祁突然拍案而起,一声怒喝落在刘方的头顶上,在整个重銮殿里久久盘旋不去。 商祁的这一声把一旁候着的姜承海也吓了个不轻,其实,这金星之主是谁,已经不言而喻,皇上自个儿心里明白。 只是…… 姜公公担忧地皱起了眉。 如果依天象所示,裕王才是金星之主,那洵王爷该如何?原本赐婚给洵王的无名星、沐家小小姐沐晚卿又该如何? 面对这样的难题,皇上会作何选择呢? 姜承海懊恼地看了跪地的刘方一眼,频频摇头。 他给他纸条的意思并不是让他把实情如实禀告,而是希望他装聋作哑,含糊过关就算了。 没想到这刘方曲解了他的意思,如今成了这般局势,只怕这京都将不得安宁了,这宫里,只怕要变天了。 姜承海紧张地盯着刘方,希望刘方知道局势的严重,不要唯恐天下不乱才好。 可现实总是这样,事与愿违,刘方在斟酌了片刻后,还是咬牙道出了:“裕王”二字。 刘方说完,又赶紧解释:“皇上,臣也只是根据天象猜测,未必……” “好了,不必再说了,你退下吧!”商祁赶紧打断了刘方的话,不耐烦地冲其挥了挥衣袖,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刘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终是卡在了喉咙里,面对皇帝威严,最终不得不俯首叩头,道:“臣,告退。” 姜承海目送刘方退出重銮殿,心里头明白,如今不管再说什么,只要皇上的心里认定了“那个人”是裕王,便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于是姜承海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但愿事情没有到最严重的地步。 重銮殿的大门被掩上,商祁坐在龙椅上久久没动,大手撑着太阳穴,眸子冰冷一片。 良久。 商祁才直了身子,两目光移到姜承海的身上,似在问对方,又像在问自己。 “你说,沐家的那无名星是不是同样也能压制裕王这颗金星呢?” 姜承海听得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滋生着,翻腾着。 “这……老奴愚钝,对天象实不了解。”姜承海答毕,心里大概猜到皇上要做什么,此刻替沐家那丫头担忧起几分。 商祁在听完姜承海的回答后陷入了沉思,思忖了片刻,他起身,对姜承海道:“明日去传朕旨意,宣沐晚卿即日进宫,不得有误。” “是。”姜承海应下,却不明白皇上召沐晚卿进宫是为何。 第二十九章 进宫 一夜无话。 次日,天际刚翻出一丝鱼肚白,晨鸡啼过,农家炊烟起,朱门万声悄。 即便天色尚早,沐晚卿却是如何再睡不着了,瞪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床顶发呆。 叹气声更是一声接一声。 沐晚卿足足在床上发了半个多时辰的呆。 回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沐晚卿总觉得有些诡谲,不知怎的,她的心里头惴惴不安,而且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昨夜的梦里,她穿了身妖冶如火般的大红嫁衣站在悬崖边上,大雨滂沱而下,她身边站着两个男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面容。 他们两人似乎在争抢她,在不停地拉扯中,争夺不让间,俩人失手将她推下了悬崖。坠崖的一瞬间,沐晚卿便惊醒了。 她不知道这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可心里那隐隐的不安和惶恐教她的心一直揪着。 直到听到屋外扶桑的敲门声。“小姐,你醒了吗?”沐晚卿这才愣了片刻,应了声:“进来吧!” 扶桑推门而入,屋外朝霞初升,随着扶桑推门的动作挤进屋内,瞬间照得屋子里明晃晃的。 扶桑将手中端着的铜盆搁在盆架上,随即转进了里间,将一帘海棠映月的床帘幔帐撩开束于两侧。 光线投进床榻上,将沐晚卿的眼睛晃得生疼。 “小姐,快些起来梳洗吧,听说宫里来人了,催你过去接旨!”扶桑催促到,说话的语气捏着几分担心。 听到扶桑说宫里来人催她过去接旨的话时,沐晚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什么?宫里来人叫我接旨?” 扶桑被沐晚卿的举动吓了一跳,木木地点点头:“姜公公方才刚到,老太爷便叫我来催你了。” 沐晚卿挑眉,一张俊俏的小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裕王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皇帝也不追究她的责任了吗?怎么这会子突然又来了圣旨? 不明白,她实在是不明白。 而此时,沐晚卿心里的不安在不断扩散,隐约间,她觉得,若是为了裕王的事她倒还不怕,怕的是这中间还有其他变故。 尽管有一百万个不愿意,沐晚卿还是不敢怠慢,赶紧让扶桑为她梳洗更衣。 扶桑领着沐晚卿抵达沐府正厅之时,厅上坐的沐老太爷和沐青阳二人的脸色都极差,而一旁的姜公公的目光短暂地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眉宇间是丝毫不掩饰的担忧。 沐晚卿站定,乖巧地学着扶桑行了礼,看着厅上端坐的三位,一脸茫然。 “行,既然小小姐到了,就请接旨吧。”姜公公起身,手里拿着一道明黄的圣旨。 沐晚卿看了看沐老太爷,在得到老爷子的点头示意后,便跪地叩首。 “臣女沐晚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工部尚书沐青阳之女沐晚卿即刻进宫面圣,不得有误,钦此!” 姜公公读完圣旨,跪地的沐晚卿身子微微一颤,心间立刻起了疑惑:皇上传她入宫到底为何? 沐晚卿想了想,没想明白,若是为裕王的事,也不像。 “臣女领旨。”沐晚卿结果圣旨,目光落在那抹明黄上,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见沐晚卿接了旨,姜承海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神色凝重的沐青阳身上,道:“沐大人今日要上朝,皇上特意恩准了沐小姐同您一道进宫。” 沐青阳听罢,拱手道:“谢皇上隆恩。” 而沐老太爷从得知皇帝召他家宝贝孙女进宫的那一刻起,眉头便一直是紧锁着的,他起身走到姜公公身侧,在衣袖间探出了一张银票塞进姜承海手心里,笑道:“我家这混世魔王一向没规矩惯了,初次进宫,还请公公多多提点关照!” 姜承海展开银票瞄了一眼,看到银票上的数字时,突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那是自然,老太爷放心便是。”心里头却腹诽到:这老狐狸今日怎生得如此大方,素日里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 倒也难为他一把年纪,还为孙女操心着。 姜承海的话虽是如此说,可是沐驰的心里仍是放心不下,皇帝的心思他猜不透,晚儿的性子又野,这进了宫,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沐驰这边交代完姜承海,又转向儿子沐青阳。 “青阳,晚儿这番随你一道进宫,凡事你这个当父亲的要多照应着,若晚儿有半点儿闪失,别怪我这个当父亲的不饶你!”沐驰的一番话说得郑重,不仅是说给儿子沐青阳听的,更是说给姜承海听的。 他虽已归隐多年,可当年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沐家军仍是当年的沐家军,还听他沐老将军的号令。 谁若跟他的孙女过不去,便是和他沐驰过不去。 沐青阳知道父亲宠爱孙女,说不饶他的话也不是玩笑话,郑重地点头应了声:“父亲放心,晚儿也是我的女儿,再说只是进宫,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您也别太担心了。” 沐驰深吸一口气。 这宫里才是龙潭虎穴啊!不留神,小心难保也难说。 沐驰到底放心不小,又跑去交代沐晚卿。 “晚儿,你第一次进宫,好生跟着你父亲,不要乱跑,更别乱说话,你那性子,也收敛些,可知道?” 沐晚卿不过进个宫而已,看着老爷子左右替她打点,她突然有些动容,同时她更明白,这个尚书府里,除了她娘周氏之外,最疼爱她的人就是老爷子,于是眼眶微润,乖乖的点头应下:“爷爷放心,晚儿一切听父亲的,不乱跑,也不闯祸。” 姜承海看着这一家子像是赴死一般,心里头有些许的不悦,于是扬声到:“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沐府大门外,周氏喘着粗气匆匆赶了过来,抓着女儿的手忍不住又是一番交代。 沐晚卿一一记下,目光瞥到姜公公铁青着的一张脸时,赶紧打住了周氏。 “娘,您放心,晚儿一切都听爹爹的,绝不会惹祸,好了,您快回去吧!” 说完,沐晚卿一头钻进了马车里,她怕再说下去,周氏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她不忍。 第三十章 错过 马车一路扬尘,在朝阳光辉的映照下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不知为何,沐晚卿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只要一入了那雕梁富贵的宫门,等待着她的不知道是什么,荣辱生死,大概是了。 沐晚卿挑开马车的窗帘朝外边忘了一眼,此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飞快地与她们错肩而过,扬起一路薄尘而去。 沐晚卿只看了一眼那错肩而过的马车,心间立即升腾起一丝异样,但很快那丝异样便消散无踪了。合上帘子,沐晚卿闭了眼睛,假寐。 陈大夫等人的马车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在沐府门前停了下来。 “吁!”车夫狠狠一勒缰绳,马儿扬了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先生,到了!” 闻声,马车里的人掀了帘子,从里面钻出来一白净的少年,眉宇间已有些许的英气,一袭青衫裹着弱不禁风的身子。 川乌先跳下马车,然后再伸手去扶车里的人。 “师叔小心!” 陈大夫打车里钻出来,眸子下意识地朝沐府朱漆的大门瞥了一眼。 玄道子最后从车里钻出来的,一袭白衣飘飘,像极了道骨仙风的仙家驾临。 川乌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沐府大门前,轻轻叩了三下门环,不多时,里面便有了动静。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小厮探身出来,见是一白净英俊的少年,便问:“你找何人?” 川乌答:“我家师父前来拜访你家小小姐,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小厮听闻来人是拜访小小姐的,便好奇地朝后面瞥了一眼,见客是陈大夫,身旁还跟了一个不认识的白衣男子,便客气地笑道:“原来是陈大夫,可您来得不巧,我家小小姐前儿刚走,这会子不在府上。” “哦?不在?”陈大夫皱眉,“烦请小哥告知小姐去了何处?” “我家小姐奉旨进宫了,陈大夫如有事,请明日再来吧。” “请问小哥,可知你家小姐今日什么时辰回来?”陈大夫不死心地问。 小厮有些为难,思忖片刻,如实答到:“不知。陈大夫您还是明日再来好了!” 小厮都如此说了,玄道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头有些许失落,明日一早他便要起身离开京都,这一去便非是半月之余回不来。沐晚卿的事,他也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旁的倒也没什么,他只是怕他担心的事会发生,也但愿是他多想了。 思罢,玄道子和陈大夫互相看了一眼,便道:“既是如此,那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陈大夫,先生,慢走!” 玄道子钻进马车后本想吩咐车夫直接去洵王府的,可转念一想,洵王此刻正处风口浪尖上,他去了只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只好扬声到:“回药庐吧!” 川乌不解地看着玄道子,心里头疑惑,师父昨儿不是还说今日要去一趟傻子洵王府上的吗?怎么又不去了? “师父,您不去……” 川乌话到一半,玄道子便知他要说什么,于是赶紧打断他:“不去了。” “师兄可是还要去别的地方吗?”一旁的陈大夫不明白这师徒俩在打什么哑谜,索性开口问到。 “原本是打算去一趟集市置办些东西,可突然想到药庐里还有些事没做完,不去也罢了!”玄道子答。 陈大夫笑而不答,隐隐觉得师兄似乎有事瞒着他,不过既是师兄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索性他也就装聋作哑,不问了。 马车停在了药庐门口,陈大夫早已中途下了车,玄道子才钻出马车,便吩咐川乌:“川乌,你速速去请洵王过府,就说为师有要事相商。” 川乌见师父神情凝重,不敢迟疑,立马应下,架着马车驶出了药庐。 川乌走后,玄道子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一番翻找后,在柜中最底层取出去了一枚精致的雕花檀木锦盒,指腹反复地在花纹上来回摩挲着,神情涣散,目光中夹杂着深深的担忧。 二十六年过去了,当初他答应她的,他都做到了,没有半分违背。 只是如今天象有异,无名星乍起,可他却无法确定沐家小姐是都就是他等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 是耶非耶,都是商墨的命,他能为他做的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他这次一去,吉凶难料,他怕他不在期间出了什么差池。 玄道子的目光盯在锦盒上,突然变得深邃而悠远,也许有些事情,是该商墨那孩子知道的时候了! 叹了一口气,玄道子将锦盒收回了收回了怀中。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川乌匆匆回来了,身后却空无一人,不见商墨的影子。 “师父。” “洵王人呢?” 川乌拱手垂眸,如实道:“洵王府的下人说王爷一早便被皇上叫进了宫。” 也是进了宫? 玄道子的眸光一敛,混杂着些意味深长。 皇上突然将商墨和沐晚卿都叫进了宫,莫不是因为昨夜的天象? 玄道子暗自揣测着,心里的担忧如同水底上升起来的泡泡,咕咚咕咚地不断扩大。 就在玄道子忧心之余,一只灰白的信鸽扑哧着翅膀“呼呼”地落到了窗格上,“咕咕”地低声叫着。 川乌捉过鸽子,娴熟地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书信,随即将手一样,鸽子又扑哧着翅膀飞远了。 “师父。”川乌将信递到玄道子面前。 玄道子暗自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间升腾起来。 他展开信纸,一一往下读内容,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川乌不知信上都写了什么,只觉得师父的脸色冷得吓人。 就是前几日,大约是沐家混世魔王初醒的那一日,师父也是收到了一封书信,虽不知寄信人是谁,但感觉有大事发生,师父这才决定要离开京都十几日。 川乌很好奇,这是他跟着师父十多年来,师父第一次说要离开京都。 这番又是书信让师父的脸色都变了,他隐隐猜到,两次寄信给师父的都是同一人。 可到底是谁呢?川乌不知。他自打跟着师父,从未听他提过往事,唯一来往的便是傻子洵王和他那个师叔了。 玄道子读完信上的内容,剑眉深蹙,书信被他用力揉进手心,暗使内力,使其瞬间化作了一道灰烬。 倏尔,玄道子行至案前,提笔便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收了笔,玄道子将写好的纸条收进了锦囊之中,将其交与川乌,郑重地交代到:“为师有事,今日快要立马收拾东西离开京都,这锦囊你拿着,明日务必将其转交给洵王,切记!” “师父,怎么突然着急着要走?”川乌结果锦囊,惴惴不安到,心里猜想莫不是师父惹了什么仇家,人上门寻仇来了? “不该知道的事莫要多问,记住师父交代的事便可。”玄道子疾言厉色地说罢,便草草收拾了东西离去了,竟忘记将原本打算交给商墨的锦盒留下来。 第三十一章 想法 马车一路颠簸,越是靠近皇城,沐晚卿越觉得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沐青阳看出女儿紧张,伸出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女儿:“别怕,有爹爹在。” 沐晚卿略显惊愕地看着一脸慈爱的沐青阳,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骤然一停,突然的摇晃把沐晚卿吓了一跳。 扶桑先挑开了帘子的一角往外偷瞄了一眼,有些激动地对沐晚卿说到:“老爷,小姐,我们到了!” 这便是“花弄影,月流辉,水晶宫殿五云飞。”的皇宫,扶桑斜眼看着那些飞檐翘角的重重宫宇,心中激动不已。 比起扶桑的激动心情,相反的,沐晚卿却是百般无奈,这宫门,从来不是人间境,踏入却是地狱窝啊! “沐大人,沐小姐,咱们到了!” 马车外响起了姜公公的声音。 扶桑率先钻出了马车,紧接着扶着沐青阳下了马车,这才迎出了沐晚卿。 马车停在了庆华门外。 沐青阳四顾一眼,因时辰尚早,还未见前来上朝的同僚。 可不远处停放的一辆锦篷华盖的马车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马车上商国皇族的徽记教沐青阳略微吃了一惊。 心里瞬间翻起一丝疑惑,但很快又将这丝疑惑给否决了。 沐晚卿同时也注意到了那辆豪华马车,她虽然不懂这些,却也看得出来,那马车不是一般人能乘的,如此看来,便是商国的某位王爷了。但商国王爷本就不多,沐晚卿也就不难猜到对方是谁,许是秀眉微蹙,疑惑地问到:“裕王爷今日也进宫吗?” 姜公公看了马车一眼,迟疑了片刻,便笑道:“今日有早朝!” 姜承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话说得有些隐晦 “沐大人,沐小姐咱们请吧,皇上在御书房候着呢!”姜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沐青阳听见皇帝是在御书房见他们父女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随即客气地到:“有劳公公前面领路。” 第三十二章 选婿 锦绣成堆的御花园内,一抹赤色身影在花间穿梭着,高大俊美的人儿说不出的傻里傻气,大手胡乱扑腾,冲着蹁跹飞舞的蝶儿傻兮兮地乐着,一口哈喇子都流到了衣襟上。 而他身侧原本的娇艳花朵此刻断头的断头,折肢的折肢,东落一片,西横一朵,狼藉一片。 来往的宫女太监们见了这番场景,宫女儿们叹惋摇头,太监们憋笑忍俊。 商墨不管来来往往的目光,嘴角自是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这满园的妖娆色,在旁人眼里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可在他的眼里,不过一堆媚俗之物,爱花之人才惜花,而他却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商墨如此想着,动作的幅度越发大起来,这皇宫,他已是多年不踏足,此番难得来一趟,若不尽兴一番,岂不是辜负了商祁这满园的妖娆色。 见洵王如此糟蹋花草,过往的宫女太监便是没一人敢上前劝阻,只对这位王爷失望,走过路过,权当看看笑话。 不多时,一袭玄色衣袍的连牧远远行来,步子匆忙。 走近商墨,四顾一圈,见无旁人之后,便附耳对商墨道:“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了沐家父女俩。” 商墨表面上的痴傻气不改,却是压低了声,问:“可知他们都说了什么?” “天象异动一事,听皇上的语气,似是在征求沐尚书的意见。” “沐青阳怎么说?” “沐大人有意避开锋芒,大有牺牲沐晚卿保全沐家之意。” 商墨听了连牧的回答,一边快速地将手伸向一只从他面前慢慢悠悠飞过的蝴蝶,一边陷入沉思。 商墨稳准地将那只倒霉的小蝶儿夹在二指之间,他的目光悠悠地落在手指间拼命挣扎的蝴蝶上,嘴角微勾,幽幽道:“不尽然,沐青阳看似有牺牲沐晚卿之意,但实则是最大程度的保全沐晚卿,金星凌日天象事关江山社稷,皇帝本就生性多疑,这个时候,沐青阳如果偏向我这边,那么商祁便会认定他是裕王一党,对他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也会连累沐晚卿,所以,不选择,回避才是聪明之举。”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如果商恒才是那个金星凌日之主,沐青阳会如何选择?商祁又会如何选择? 是按照原圣旨所言,将具有压制之势的无名星沐晚卿嫁给他,还是嫁给裕王,压制裕王之势? 不过,商墨觉得商祁和沐青阳都会选择后者。 一来,对于商祁来说,商恒对江山的威胁比他更大。商恒那么多年在朝中得他宠信,也笼络了不少大臣,而他,不过是世人眼中的傻子残废罢了。 二来,沐青阳之子沐风本来就是裕王一党,就算天象的预言成真,裕王能够成事的几率也比他这个傻子大的多,沐晚卿嫁给商恒,得来的利益,远比他多得多。 商墨思忖间,手指的力道微微加重,那只可怜的小蝴蝶挣扎得越发拼命起来。 他眸子一冷,却在此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收了神色,瞬间又是一副痴傻模样,手指一松,那只原本垂死挣扎的小蝴蝶如释重负一般逃命去了。 姜公公逐渐走近,见到御花园里满地的狼藉时,眉头不自觉地一皱,脸色也夹带着不好看起来。 这个活祖宗,这御花园里的花草可都名贵着,竟被他糟蹋成了这番模样,若是皇上见了,还不得龙颜大怒啊。 “哎哟!王爷,您怎么在这儿呢?皇上已经等了您多时了!”姜公公上前,对这位王爷虽然有些许的无奈,但眼神中却依稀可见敬重之色。 商墨见来人,便傻乎乎迎头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父皇,抱抱!” 姜承海被商墨突然大力的一抱,抱得瞬间有些懵,脑袋贴在其结实的胸口上,脑袋缺氧,一片空白。 等姜承海缓过神来,连忙使劲推开商墨,再被他这么大力地抱下去,他这把老骨头非得折了不可。 再说,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当这洵王爷的父皇啊,这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王爷,您撒手,是老奴,姜承海呀!” “老姜?”商墨的眸子动了动,突然猛地一下撒开了手,眼泪汪汪地一边跳一边喊着:“辣!辣!辣死宝宝了!” 一旁的的连牧嘴角直抽,他家王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搞得他一脸莫名。 “王爷怎么了?”连牧配合地问。 “姜!老!辣……”商墨胡言乱语地说着,却听得连牧一脸憋笑,感情,他家王爷这是在骂姜公公,姜还是老的辣! 姜承海本来就被商墨抱得脑袋缺氧,有突然被其猛地一推,一把老骨头差点儿就摔散架了。 “王爷,别闹了,咱快走吧,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您呐!” “芋酥房?”商墨一愣,随即拍手高呼着:“好耶!宝宝要吃芋酥!”便蹦着跳向前而去。 姜承海无奈又惋惜地摇摇头,原本好好的一个人,谁知道……唉! “王爷,走错了,不是那边!”姜承海随即追了上去。 御书房的门依旧合着,商墨蹦哒至门前,刚要伸手推门时,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神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里边。 商祁在和沐青阳兜了一圈之后,便将难题抛给了一直愣在一旁的沐晚卿。 “既然裕王和洵王都有金星凌日之嫌,而无名星唯此一颗,那么这个选择权便交给沐小姐,这二人之间,便由你来择一人为夫婿,沐小姐可有异议?” 沐晚卿对这个结果像是一道雷电从头到尾将她劈了个通透,只是没见到她全身焦黑冒白烟罢了。 问她可有异议?倒真是好笑,她能有异议吗?这二人,若照实了说,她肯定是一个都不要,真当她是慈善机构呢! 思虑罢,沐晚卿赶紧跪下来,叩首道:“回皇上,臣女……” “行了,就这么决定,朕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朕下朝后,你便要给朕一个答复!”商祁不等沐晚卿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 沐晚卿恨恨地咬了咬嘴唇,冷瞪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商祁。 既然都已经觉得了,干嘛还问她的意见,沐晚卿怒气蹭蹭上涨,皇帝是觉得耍她很好玩是吗? 沐晚卿的小动作都被商祁看在眼里,他眸色一寒,接着道:“这是圣旨,若你不选,便是欺君,朕不仅要治你的罪,还要治你整个沐家的罪,该怎么选,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说罢,商祁衣袖一拂,怒冲冲地离开了。 第三十三章 抉择 御书房里暗暗涌动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沐晚卿说不清也道不明压迫感,她伏在地上,久久没能从皇帝的话中缓过神来。 沐青阳看着女儿单薄清冷的后背,眸子里说不出的复杂神色。 他踉跄着步子,深知皇上要晚儿在两个王爷中间选择一个当夫婿意味着什么,他倒宁愿皇帝直接一道圣旨,或者依原来说好的让晚儿嫁给傻子洵王,他也认了。 可是如今…… 沐青阳一脸愁容,这一瞬间,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沐晚卿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呆呆的。 “晚儿……”沐青阳满是愧疚不安地唤了女儿一声。 沐晚卿抬了眸子,瞥及沐青阳鬓角的几缕白发,心中一动,千思万绪便如潮涌一般来势汹汹。 君无戏言,皇帝要她选,她便没有不选的权利。若只是她一个人的命也就罢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也无畏无惧。 可她身后还有整个沐家。 倘是从前,沐家人的生死且与她无关,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沐晚卿。 只是如今,沐家人是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地待她好,沐老爷子把她当亲孙女疼着宠着,周氏和沐青阳也当她是亲女儿,爱着,惜着。 她也一样,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也是她在这异世最亲的人了。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沐晚卿,如今皇帝要因她牵连整个沐府,叫她如何不担心。 可是,二选一,她不想,也不愿。 从前,她信人间白头,可自打她掉进炎火深渊的那一刹那她从来没有那一刻那么明白过,情一字,网一张,困住自己,从来束缚不了别人。 男友和亲姐姐的算计,起因,也是一个情字。 异世重生,她思量得了情一字,却思量不了命。 皇命,父母之命,她都奈何不了。 沐晚卿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能淡然接受皇帝的赐婚,但是却不代表她能接受给你赐了婚还得让你选,选不好还得要你命这种事情。 沐晚卿死死咬住嘴唇,掌心已被指甲大力地掐出了丝丝殷红。 “晚儿?”沐青阳见沐晚卿神情不对,赶紧又唤了一声,也越发担忧起来。 如此两难的抉择,他不知他的晚儿会作何选择,也许,他沐家,好日子到头了。 沐晚卿回神,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缓和了神情,对着沐青阳莞尔一笑:“爹,别担心,晚儿没事!” 沐青阳见女儿已是强颜欢笑,双目微润,哽咽着到:“都是为父不好,连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都不能做主,是爹爹害了你啊!” 沐晚卿鼻子一酸,赶紧摇摇头,“不,皇命压身,爹爹你也是无可奈何,就像晚儿,纵使不愿,也无他法。放心吧,晚儿会解决的,爹爹不必担心。” 沐青阳拉起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心里的惭愧就像是春天里肆意的藤蔓不断攀爬扩散…… 御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商墨站在外面都听得真真切切。 眸子一敛,他也好奇,沐晚卿会如何选择。沐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此刻就握在她的手里,对此,他倒是有几分期待了呢! 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勾,商墨便在下一秒嘴里疯疯癫癫地大喊着:“怕!怕~” 不等姜承海反应,人就已经跑去多远。 “洵王爷,您去哪儿?皇上还召见您呢!” 姜公公要去追已来不及,商墨已经跑远,此时早朝马上要开始了,看着商墨渐远的身影,只得无奈作罢,他还是还去向皇上复命再说。 于是姜公公将目光转到一旁的连牧身上,“快去寻你家王爷,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连牧应声,朝着商墨离开的方向寻了上去。 沐青阳去上朝,姜公公也只是简单交代了沐晚卿一些事,随后叫了个小太监领着沐晚卿在宫里转转。 扶桑看到她家小姐从御书房出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好,两条眉毛总是揪着,看得人心里毛毛的,难受。 她好几次都想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张张嘴,每次都没敢问出来。 沐晚卿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皇帝给她出的这个难题倒真的难住她了。 这裕王她是见过,人长得还不错,可是她对他却极为反感。而洵王商墨,她虽赐婚于他,可却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她对她的了解更是少的可怜,只知道他是先帝的第四子,封洵王,年二十六,有残疾。 其他的,便是一概不知了。 也不是她沐晚卿不八卦,而是沐府里的人对这洵王似乎十分避讳,凡是在她面前只要提到洵王二字,个个都闭口不言。 只是扶桑被她问得急了,半天才扭捏出了一句:王爷身有残疾。 “对了,这位公公,你可否与我说说,这洵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沐晚卿叫住了前面领路的小公公。 即便是要选择,她也该了解清楚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再选吧! 沐府的人避讳不肯说,那宫里的人总该可以吧? 听到沐晚卿问起洵王,小太监猛然一愣,扶桑更是瞬间脸色一变,跟着紧张起来。 这好不好的,小姐怎么突然问起洵王来了?若小姐知道了洵王他是一个傻子,那还得了了? 扶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个小太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了,只怕发卖到楼子里的便是她了。 “小,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起问王爷了?”扶桑打岔到。 沐晚卿睨了扶桑一眼,她知道她不肯与她说洵王的是,难道就不兴她问旁人了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也不行吗?大商国没规定不能问王爷的事吧?” 扶桑见沐晚卿板着脸,小脸吓得刷白,额间冒起了细汗,结结巴巴地答了一句:“不,扶桑不是这个意思。” 小太监看了看这对主仆一眼,眸子中掠过一抹为难之色。 京都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这位沐家混世魔王赐婚给了傻子洵王爷,是未来的洵王妃,洵王妃问一句关于洵王的事,按理说他是该说的,可是…… 临来之前姜公公可是交代过,沐小姐大病初愈,且得了失忆症,要是敢在沐小姐面前乱说话,可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也知道。 看出小太监为难,沐晚卿更加不悦,“怎么,这洵王爷当真是什么禁忌,容不得说了?” “倒,倒也不是,只是我们做奴才的不得私自议论主子,还望沐小姐原谅。” 第三十四章 傻子 沐晚卿眯着眼睛,越发好奇洵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有人都瞒着她不说。 正当她要追问下去时,背后响起了娇媚动人的女声。 “哟!这不是未来的洵王妃,沐家小小姐吗?” 沐晚卿闻声,心生好奇,这宫里竟还有人认识她,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一蓝一红两名锦衣华服的女子被宫女搀着缓缓向她走来,沐晚卿的眉头不自觉地一皱,似乎这二人,她都不认识。 沐晚卿打量了一眼。 那红衣女子着的是一袭罩纱的芙蓉挑花织锦裙装,领口和袖口都用金线滚了边,大朵的芙蓉绣花上在花蕊处点缀了上好的和田黄玉,那玉石随着女子的一动一静在阳光下熠动着。 芙蓉虽不及牡丹,倒这身打扮搁在女子身上,也衬出了其雍容华贵之姿。 女子容貌出挑,确实算得上是和难得的美人,不过眉宇间盛气凌人却教她厌恶。 然跟在红衣女子身旁的另一名女子却显得沉静,一袭浅蓝色衣裙内敛大方,绣花则是四君子中的兰花,配上她低眉垂袖,温婉的模样,当真称得起秀外慧中四个字。 沐晚卿便对这蓝衣女子多了几分亲近感。 只是,她在打量蓝衣女子之时,她觉得这蓝衣女子的容貌与她的这副身子倒是有个六七分相像,不由得多了丝疑惑。 小太监一见二人,慌忙下跪行礼。 “小路子见过淑妃娘娘,惠昭仪。” “起来吧!”发话的是红衣女子。 “多谢淑妃娘娘。” 沐晚卿的目光停在红衣女子身上,原来她便是淑妃,难怪这一身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那么,旁边的便是惠昭仪了。 沐晚卿的刚好目光迎上蓝衣女子,只见对方的眸光一闪,一抹复杂稍纵即逝。 她对着沐晚卿莞尔一笑,便亲切地唤了声:“小妹!” 沐晚卿微怔,直到听到她身边的扶桑屈膝行礼唤:“见过淑妃娘娘,见过大小姐!”时,她才明白过来惠昭仪的身份,便是沐府庶出的大小姐沐晚柔。 她怔愣间,扶桑连着扯了几次她的衣袖,她才缓过神来,道:“淑妃娘娘好,惠昭仪好。” 淑妃微微颔首,眸子里对沐晚卿却是不屑一顾,尤其是在看到她额头上那条狰狞得如一只蜈蚣一般的伤疤时,心里更加看不上沐晚卿。 沐家嫡女,混世魔王沐晚卿的名号她听过,有人说她貌若天仙,女中豪杰,京都第一纨绔。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即将嫁给傻子的丑女罢了。 如今宫中都把她的事当作一个笑话在传,洵王妃吗?哼,不过是个好听些的名儿罢了,嫁给一个傻子,她沐晚卿竟然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沐晚柔听见沐晚卿唤她惠昭仪,眼中升腾起的便是一抹诧异之色,可转瞬取而代之的则是快速闪过恨意。 沐晚柔敛了神色,温婉一笑,上前便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将沐晚卿的抓在手心,嗔怪到:“怎么进宫来都不知会姐姐说一声?” 沐晚卿任她亲昵地拉着,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便听见淑妃讥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人家可是忙着进宫当王妃的,这可是你惠昭仪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哪里会有闲工夫搭理你呀!” 这话听得沐晚柔脸色一变,咬了咬嘴唇,没有答话。 沐晚柔隐忍委屈的模样沐晚卿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她是不喜欢孙氏和沐风,可这个沐晚柔她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再者,淑妃说话也令她不爽,她当她的王妃,关她什么事了! “若是淑妃娘娘喜欢,这种福分,臣女让给娘娘便是,只是……不知皇上舍不舍得放淑妃娘娘走呢?”沐晚卿不屑地白了一眼淑妃,这女的脑子有病,一上来就自己找不痛快。 淑妃花容瞬间刷白,怒瞪着沐晚卿。 “沐小姐的福分本宫可消受不起,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谁叫咱们没有压制金星的命呢?嫁了个傻王爷,你倒是担心担心以后终日以泪洗面的日子怎么过吧!” 淑妃阴阳怪气地说完,弄得沐晚卿一头雾水,她,话里话外,到底什么意思。她为何要终日以泪洗面? 淑妃得意地睨了一眼沐晚卿,不屑地一甩衣袖,准备离去。 “站住!”沐晚卿撒开沐晚柔的手,突然冲上去拦住了淑妃。 “你要干嘛?”淑妃柳眉倒蹙,怒瞪沐晚卿。 “把话说清楚,什么嫁了个傻王爷?” 扶桑被“傻王爷”这三个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最怕的就是她家小姐知道王爷是个傻子,在府里老太爷千交代万交代要瞒着小姐,可眼下该怎么办? 淑妃被沐晚卿拦了去路,心里头定然不痛快,抬起眸子便是一记凌厉的目光瞪向比她还高出半个头的沐晚卿,不耐烦地喝到:“嫁了个傻子就是嫁了个傻子,还要让本宫如何说清楚,让开!” 沐晚卿眸子一寒,扶桑她们不是说洵王只是略有残疾吗?怎么又成了别人口中的傻子了?难怪旁人和她提起洵王时都支支吾吾不肯说,都当其是个忌讳。 今天这事,她不弄个清楚明白,甭说皇帝拿整个沐府的性命来威胁她选婿,就算是拿天下人来要挟她都没用。 “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从这里过去。”沐晚卿张开手臂,神色凝重拦在淑妃面前有岿然不动之势。 “小姐~”扶桑担忧地上来拽住沐晚卿的衣角,这里可是皇宫,不比府上,可是由不得小姐胡闹的。 沐晚柔见状,也过来劝沐晚卿。 “小妹,休得无礼,这是皇宫,快让开!” 可沐晚卿只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依旧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大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胆敢拦住本宫的去路。别说你还不是洵王妃,就算你当上了王妃,你也没资格叫本宫给你把话说清楚,再说,本宫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有的人自己生了猪脑,听不懂人话。滚开!”淑妃怒极,随即示意身边的宫女太监上前去拉扯沐晚卿。 “谁敢上前,姑奶奶我便请他进旁边的迟池子里喂喂鱼!”沐晚卿厉声一喝,竟吓得所有上前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回去。 他们都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奶奶是谁,她可是京都盛名的混世魔王,既说得出,必会将他们都扔进池子里喂鱼的,一时间,竟没一个敢动。 第三十五章 找人 “谁敢上前,姑奶奶我便请他进旁边的池子里喂喂鱼!”沐晚卿厉声一喝,竟吓得所有上前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回去。 他们都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奶奶是谁,她可是京都盛名的混世魔王,既说得出,必会将他们都扔进池子里喂鱼的,一时间,竟没一个敢动。 扶桑见状,一颗心急得像在油锅里烹着一般,她拼命拽小姐,可是却憾不动她半分。 “小姐,别闹了,咱们赶紧走吧!” 沐晚卿不停扶桑的劝,双手叉腰,作圆规状,没好气地斜了一眼扶桑,道:“要么你来告诉我洵王的事,要么一边呆着别管!” 扶桑被小姐可怕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原本死死拽住沐晚卿衣袖的手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松开了。 要她告诉小姐洵王是个傻子的事,老太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她发卖到楼子里的。 扶桑一咬唇,退到了一旁,却向一直站在旁边的沐晚柔发出了求救的眼神。 沐晚柔接收到来自扶桑的目光,微微颔首,拦在了沐晚卿身前,一双灵动的眸里快速的掠过一丝狡黠,便柔声劝道:“小妹,别胡闹,若你想知道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何不亲自去见一见,听说今日王爷也进了宫。” 扶桑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迎头而下,把她劈得外焦里嫩。 大小姐这哪里是算小姐,分明就是在添乱,要是让小姐见到了那个傻子洵王,还不得天下大乱了,那么老太爷不是把她发卖到楼子里,而是让哑奴活活把她打死! 扶桑小小的身子因为害怕而轻轻颤抖着,嘴里喃喃到:“不,不可以!” 沐晚卿听到沐晚柔说洵王也在宫里,眸子里瞬间一亮,里面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倒好了,她倒还真想见见这位人人避讳不敢言的神秘王爷,看看他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瞎子,智障。 沐晚卿嘴角一勾,随即换了个姿势,盯着沐晚柔看了半晌,才道:“当真?” 沐晚柔柔柔地一笑,肯定地点点头:“当真!” 可她秀外慧中的柔弱外表下藏着的却是一颗沐晚卿丝毫不知不晓的嫉妒心。 同是沐家的女儿,庶出的她被送进这深宫牢笼,默默无闻地做着一个人人践踏,奴才可欺的昭仪,没有皇上的恩宠,在这宫里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而沐晚卿却只是因为是嫡出的女儿,又出生祥瑞,便得一家上下宠溺,祖父捧着,父亲含着,事事优越于她。 尽管她比她优秀,比她更有尚书府小姐的资质,却样样不如她! 那一年,原本应该进宫选秀的不是她,是沐晚卿才对啊! 她恨,恨这深宫,恨皇帝,更恨沐晚卿。 可是,她得端着她大家小姐的架势啊,她要秀外慧中,要知书达礼,要…… 沐晚柔藏在广袖下的纤纤玉手暗自握拳。 在沐晚柔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沐晚卿也不拦着淑妃了,将目光转到小路子身上,扬声命令道:“带我去见洵王爷!” 淑妃斜睨了一眼沐晚卿,拦路的人既然已经让开,她冷冷扫了一眼沐家这姐妹俩,讥讽到:“果然是沐家出来的下贱坯子,一个巴巴的只想着勾引皇上,以为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到底是庶出的女儿,只能是只麻雀罢了!一个还没成亲呢就急着见男人了,嫁了个傻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 沐晚卿听得脸色骤变,手不自觉地抚上了手腕间戴着的空间镯子。 若不是她打不开空间修习不了魔法,否则此刻她真想把这个讨厌的女人那张臭嘴封起来,看她还能不能嚣张。 不过,沐晚卿不恼,早晚有一日,她的这张嘴,她沐晚卿要定了! 她一记恶寒的目光直扫淑妃,“管好你这张嘴,否则,你会后悔的!” 其中的凌厉之气,吓得淑妃那女人猛然一颤,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吩咐身边的宫女太监:“我们走!”便匆匆“逃”了! 送走淑妃那个讨厌的女人,沐晚卿才发现身边的沐晚柔脸色极为难看,苍白得没有血色,本就看起来清冷柔弱的她此刻更加让人心疼。 “淑妃就是图嘴上痛快,你,别放在心上。”沐晚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憋了半天就说了那么一句。 沐晚柔有些怔忡,愣了良久才点点头。 沐晚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到底她和沐晚柔不熟,说多了怕坏事,便没再多言,只抓过了小路子,“带我去见王爷吧。” “这……”小路子被沐晚卿拽着领子,一脸的为难,鼻尖冒汗。 “怎么?本小姐说话不管用?”沐晚卿挑眉,他们是怕,怕她见到洵王?若是这样,她倒是不介意拿出原主混世魔王的架势来逼其就犯。 “不,不是……” “那还不赶紧带路,难道公公也想进这池子里喂喂鱼?”沐晚卿说着,手下的力道加重,把小路子往池子边拖拽了两步。 “沐小姐饶命,奴……奴才这就带路!” 小路子知道,若今日他不带路,只怕真要进池子喂鱼了! 沐晚卿一松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冲沐晚柔莞尔一笑,便随小路子走了! 扶桑自知自家小姐要去见洵王爷已是拦不住,又急又气地一跺脚,略有埋怨地看了大小姐一眼,然后追上了沐晚卿。 沐晚柔看着沐晚卿远去的背影,眸光一沉,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 小路子领着沐晚卿在御花园里来回转悠着,转得沐晚卿都有几分不耐烦了。 “等一下!”沐晚卿喝住了走在前头的小路子。 “沐小姐有何吩咐?” “本小姐是让你带我去找洵王爷,不是让你带着我逛御花园的,你存心耍我是吧?” “奴才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胆子大得很!”沐晚卿怒得秀眉倒蹙,真当她傻是吧,这御花园里转来转去,除了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根本就不见洵王的半点影子,她是来找人的,可没闲工夫逛花园。 皇帝给她考虑的时间就两个时辰,她不见到洵王,又怎么做选择? 她非铁石心肠的人,沐家上下的性命,她不想因她而白白葬送。若这洵王不值得她嫁,她也不会妥协。 “沐小姐饶命,王爷他确实喜欢在御花园扑蝴蝶,早前还有宫人在此见到王爷。” 第三十六章 碧潭 可沐晚卿却将眉毛挑的愈发高,这人是活的,有手有脚,总会到别的地方去,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御花园,这小路子摆明了就是在糊弄她。 “罢了,你既不愿领我去找,那我自己便是,不劳烦公公了!”沐晚卿白了小路子一眼,决定自己去找,只要人在这宫里,还怕飞了不成? 扶桑一听小姐要自己去找洵王爷,快速地看了一眼小路子,心中像是浇了一盆烫水,火辣辣的。 “小姐,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对宫里不熟,万一出了事,你让扶桑怎么跟老爷和老太爷交代啊!” 扶桑焦急地拖拽着沐晚卿的衣裙,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真的怕她家小姐闯祸,就像上一次误伤了裕王爷一样,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到小姐被老夫人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 沐晚卿大力地挣开扶桑的手,睨了她一眼,不满地道:“你若怕老太爷和老爷责罚你不愿同我一道去,那便留在这里好了,若是老爷问起来,都由我担着!” 扶桑怔忡了一下,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她呜咽着去拉沐晚卿的手,“小,小姐,扶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沐晚卿于心不忍地避开了扶桑来拉她的手的手,心间微微一叹。她自然知道扶桑的意思,只是,有些事,她不得不做,她也不愿每次都连累扶桑。 “好了,你家小姐我决定的事必不会更改的,你在这儿等我回来便是!” 沐晚卿看扶桑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只是,她不愿意稀里糊涂地嫁了人,还是心不甘情不愿,背负着沐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名的情况下。 摇摇头,沐晚卿不再看仍泪眼婆娑的扶桑,厉声对着小路子说了句:“你也不准跟上来!” “沐……”小路子张了张嘴,只好无奈地任由沐晚卿远去,谁让他只是个小小的奴才,对方是尚书府千金,未来的洵王妃呢。 沐晚卿一路走来,已是一身的香汗淋漓,薄衫湿透。 胡乱擦了一把汗,心里头不禁抱怨起来,这皇宫没事修得那么大干嘛?她兜兜转转地绕了半天,竟然连御花园都没绕出去。 抬头看了一眼,一株榆树浓密茂盛的枝叶在她头顶轻轻颤动着,替她挡下了火辣辣的太阳。尽管如此,阳光还是透过枝叶,撒下一地光影婆娑着。 收回目光,沐晚卿看着眼前被堵死的去路犯了愁。 她越绕越偏,不知不觉竟走进了这死路中来。 前面是一方深潭碧影,上携峭壁,树木杂草丛生,掩映着一股清流自上而下汩汩而来,坠入这一方碧潭之中。 时而,有雀鸟“啾啾”鸣于树间,和着穿枝拂叶的风声“飒飒”,让沐晚卿觉得有一种她已伸出深山老林的世外桃源中,而不是那玉宇琼楼,雕龙画凤的皇宫里。 索性也走得累了,沐晚卿便捧起潭水洗了一把脸,盘腿在树荫下坐了下来。 说实在的,沐晚卿很喜欢这里,让她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下来静谧自然,与外头那些勾心斗角,功名利禄的世界成了反差。 沐晚卿垂了眸子,准备小憩一会儿再原路寻回去,可刚闭了的眼睛却突然瞪大,一丝异样从心头狠狠闪过。 她激动得卷起衣袖,露出了戴在手腕间的镯子,神情激动,一双剪水的眸子里熠动着灿灿星芒。 她不会感觉错的,刚刚空间手镯颤动了一下,而且魔法的气息突然在一瞬间强盛起来,虽然只是很短暂地一闪而过,沐晚卿能感觉到,空间似乎可以打开了。 沐晚卿又惊又喜,赶紧将空间手镯从腕间取了下来,闭上眼睛试图念咒打开空间。 没错,她能感受到,空间手镯的魔法气息比之前强了许多。 嘴角微勾,沐晚卿感受到有千万缕风在她的周身调皮地萦绕着,同时盘旋着无数水分子。 可她头顶上的树枝却一动不动,热气更是一浪接着一浪而来。 片刻后,沐晚卿缓缓睁开眼睛,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眸子里尽显失落神色。 怎么会这样,虽然魔法气息强了很多,可是她依旧无法打开空间。 沐晚卿怔怔地看着躺在手心里纹丝不动的手镯,心里像是被人用成百上千根针扎了一样难受。 上一世,她是一个天才魔法师,而如今,她却连最基本的空间都打不开。 沐晚卿垂头丧气地用手来回摩挲着手镯,喃喃道:“铃铛,你在里面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到底该怎样才能打开空间呢?” 正在沐晚卿出神之际,竟一丝不查有一抹鬼魅的身影此刻正快速地向她靠近。 衣袂卷携起的风快速地从沐晚卿的鬓边扫过,将她鬓角的几缕碎发散成无数墨线,扬起又垂下。 “谁?”沐晚卿突然警惕起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本能地朝右手的方向望去。 此刻的潭边已多了一抹绛色身影,笔直地立在潭边一块突起的大石之上,衣角微扬。 一张脸上遍布疤痕,看起来极为狰狞可怖,但那一双眸子却深邃如这一方碧谭,灵动如璀璨星子。 面具下的商墨在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时惊诧了一下,眸子一冷。 她,怎么会在这里? 沐晚卿同样看着那抹绛色身影,被对方可怖的容貌惊骇到,同时也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那一条伤疤,不禁有些同情对方。 同情尽管是同情,她仍不敢有半分放松,随即厉声喝了声:“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商墨挑了挑眉,有些不悦,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为何就不能在这里了? 倒是她,莫名闯到他的地盘来,竟还如此理直气壮。 至于装神弄鬼?他可没有,不过是小心为上,随便戴了张人皮面具罢了。 说起人皮面具,商墨觉得有几分可笑,方才沐晚卿在看到他的“脸”时,眸子里分明是惊骇,同时他还捕捉到了同情。 “我还没问你是何人?为何闯到我的地盘来呢?”商墨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了沐晚卿手里拿着的镯子上,觉得有几分眼熟。 沐晚卿闻言,眉头一皱,这是他的地盘?写他名字了还是他圈地盘留记号了? “哦?”沐晚卿狡黠一笑,对着空气嗅了嗅,到:“难道公子在这里留下气味圈地盘了?” 第三十七章 落水 沐晚卿闻言,眉头一皱,这是他的地盘?写他名字了还是他圈地盘留记号了? “哦?”沐晚卿狡黠一笑,对着空气嗅了嗅,道:“难道公子在这里留下气味圈地盘了?” 商墨危险的目光盯着眼前放肆大胆的女人,人皮面具上看不出喜怒,可狰狞面具下的脸色已经沉如暴风雨来临前。 她,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他比作阿猫阿狗这些畜生! 浓浓的杀气已在商墨的周身盘旋着,暗运内力于掌心,此刻,他当真想把这可恶女人一掌拍飞了。 沐晚卿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本能地往后面退了两步,心中道:不会吧,堂堂七尺男儿,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突然,一阵劲风迎面,衣袂破空,“呼呼”声过耳。 就在她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经欺身到了她的跟前,二人隔着不过一拳的距离,猛一抬头间,正正地迎上了对方冷冽的眸子,冷不丁地吓得她一哆嗦,脑子竟一片空白。 对于沐晚卿的表现,商墨颇有几分满意,没想到,这厮也有怕的时候。 顿时玩心大起,又向其靠近了几分。 沐晚卿傻眼瞧着那张骇人狰狞的脸慢慢向她靠近,脸上每一条伤疤的纹路皆清晰可见,有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口处皮肉外翻,可见血色。 她猛地咽了咽口水,这张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叠加起来,不下数十条,比起她额头上的,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对方越发靠近,温热的气息扑面,她竟一时慌了神,想要后退,却发现一只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揽上了她的腰肢。 “你你你……你想干嘛?”沐晚卿慌乱地挣扎着,不知为何,面对如此骇人的一张脸,在对方揽住她腰,姿势暧昧的情况下,她的心跳竟然漏掉了一拍。 商墨玩味地看着沐晚卿爬上一抹绯红的俏脸,眸子里却溢满了鄙夷的神色。 看来,只要是个男人,她都可以来者不拒! 商墨的眸子便又冷下来几分,凑上前去,与其侧脸相贴,薄唇轻启,“本公子连你也想圈到地盘里,如何?”呵出来的温热气息扑到沐晚卿的耳垂上,酥酥痒痒的。 沐晚卿双目惊得瞪圆,脑子里“嗡”了一下,闪过一个念头:他,在调戏她! 下一秒,沐晚卿用尽全力猛地推了压在身上的男人一把,低喝道:“变态!” 商墨没料到沐晚卿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更没料到这个看似有几分柔弱的姑娘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竟在他不防之时把他推得往后倒仰几步,差一点点便要跌进潭中。 沐晚卿暗叫了一声“不好!”眼瞧着对方就要跌入水中,她本能地第一反应去抓他的手。 商墨感到手腕间一紧,没想到沐晚卿竟然救他,心间划过一丝异样,随即,他的眸光一闪,一抹精芒浮上。 下一秒,商墨的手倒扣上了沐晚卿的手腕,使得沐晚卿微微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手腕间的力道转了个方向,变成了对方在拉她。 “啊!”沐晚卿惊呼一声,此刻她已和对方错了个位,自己正被其大力地拽飞进潭水中。 “扑通”一声,沐晚卿脑子一懵,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她在水中扑腾着,不会游泳的她呛了好大一口水,脑子也跟着缺氧,本能地呼喊着:“救……救命!” 商墨在岸边冷眼旁观着,他素来闻名沐家小姐熟水性,这会子却跟他上演的又是什么戏码?恐怕其中有诈! 商墨双手环胸,他倒是想看看,她玩的什么把戏。 沐晚卿在水里胡乱抓着,可却没有一根救命稻草给她抓,而那个把她拽进水里的可恶男人却在岸边一动不动,见死不救。 “救……”才张嘴,沐晚卿又咽了一口潭水,一只手里死死攥着空间手镯,整个人慢慢地往下沉。 阳光射进暗绿的潭水里,散成了无数波动的光点,在她眼前晃着。 满头青丝散开,如滴入水中的一滴墨,被潭水晕成丝丝缕缕的墨线。 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沐晚卿脑子逐渐空白下去,那些晃眼的光点也不见了,周围黑乎乎一片。 “唔!”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沐晚卿嘴里发出,只见她突然表情变得异常痛苦,双手紧紧抱住头,手里攥着的空间手镯正发出微微亮光。 疼!头像是被人用力劈了一刀要裂开一般的疼! “呃……唔,疼~” 沐晚卿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一些画面像是拧开了的水龙头喷洒而来,却又模糊得看不清。 商墨盯着水面,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沐晚卿已经沉下去多时了,竟不见动静。 商墨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看刚才她在水里挣扎的样子来看,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沐家小姐不会水? 商墨神色一变,一个纵身便跃入了水中。 “啊……”沐晚卿一声痛苦长啸,周身的水突然炸起数丈之高。 突如其来的动静叫商墨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再有半分迟疑,朝着沐晚卿所在的位置快速地游了过去。 沐晚卿的身子在水花重新落回潭面时软了下来,手里死死攥着的镯子光芒四射,丝丝缕缕的风息从镯子里溢出来,调皮地在沐晚卿的身边打了个转之后轻轻地缠住她的脚腕将她往上带。 商墨被水里的光亮晃了一下眼睛,等他游到沐晚卿身边时,光亮已经散尽,他还不及思考光亮是从何处发出来的,便一手揽住沐晚卿的腰肢,带着她往岸边游去。 迷迷糊糊中,沐晚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子里抽离出去,然后有人正拽着她往上游,她这才精疲力尽的晕了过去。 现代。 B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女子躺在病床上,双目微闭,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那张美丽动人的小脸上却苍白得叫人心疼。 床头伏着一中年男人,一身中山装已经很多天没有换洗,有些皱皱巴巴。 他闭着眼睛,眉头却一直紧紧揪着,脸上尽是掩饰不去的疲惫,鬓角的白发凭添,显得苍老了许多。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打扮时尚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提了个食盒。 仔细一看,却发现,进来的女子和床上躺着的女子竟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床上的人儿面色苍白许多,哪里分辨得出来。 听到身后有动静,趴在床头的男人醒了过来,抬眸见到来人,冷冷地到:“早早,你来了!” 徐早早搁下食盒,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到躺在床上的人儿闭着的眼睛上时快速闪过一丝凌厉。 “晚晚今天怎么样?” 徐爸爸叹了一口气,说:“还是老样子。” “爸,相信晚晚会好起来的。”徐早早口是心非地说,心里却巴望着她永远不要醒过来才好! 第三十八章 醒来 徐早早搁下食盒,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到躺在床上的人儿闭着的眼睛上时快速闪过一丝凌厉。 “晚晚今天怎么样?” 徐爸爸叹了一口气,说:“还是老样子。” “爸,相信晚晚会好起来的。”徐早早口是心非地说,心里却巴望着她永远不要醒过来才好! 徐爸爸点点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门口,问:“枢恒人呢?” 徐早早打开食盒的动作微微一滞,答了句:“协会有些事,他去处理了。” 徐早早说完,将食盒一层层地展开搁在徐爸爸面前,“爸,吃点东西吧,你没日没夜地照顾晚晚身体怎么吃得消。” 她的语气里隐忍着一股妒意,明明都是他的女儿,身为孪生姐妹的两人在父亲的眼里却是天差地别。 徐晚晚从小就很会讨父亲喜爱,在修习魔法上更是有过人的天赋。 而她,虽与晚晚生了张一样的脸,可笨拙许多,别人付出十分努力就能完成的事,她偏要付出一百分。 徐早早咬牙,就连考进魔法师学院她都是靠徐晚晚和自己偷梁换柱过关的。 晚晚自小便是魔法师中的天才,二十四岁便荣登魔法师协会的首席魔法师,成为同为魔法师的父亲的荣耀,更是赢得魔法师协会会长枢恒的青睐。 而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活在徐晚晚的光环之下,他们会拿她和她比较,那些嘲讽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 老天就是如此不公平,明明该消失的人,却回来了。她恨,如果她死在炎火深渊,被滚滚岩浆灼为灰烬,那么她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不禁首席魔法师的位置是她的,就连枢恒也是她的。 可是为什么?炎火深渊的岩浆没烧死她,却让她回来了! 徐早早的眸子里恨意升腾,落到徐晚晚的脸上时,几乎快要溢出来。 片刻,为了不让父亲发现,她快速缓了神色,冷冷一笑,回来了又如何?成了植物人,没有意识,就是和废物而已! 徐早早收拾着食盒,有些许不满地嘱咐徐爸爸:“爸,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晚晚这里有我呢,您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陪着晚晚。”徐爸爸冷冷地拒绝,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晚晚更是她的骄傲,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他不爱早早,只是…… 如果不是早早,晚晚也不会掉进炎火深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于早早,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怨气。 听到父亲这么说,徐早早心里对徐晚晚的恨意更浓了几分,都是他的女儿,徐晚晚都成这样了,父亲依旧没有把关注分给她一分。 徐早早狠狠叹了一口气,看着父亲,心里不是滋味,欲言又止,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周遭混沌一片,沐晚卿(原主)在黑暗中摸索了良久,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困在这片黑暗里总是出不去,她记得一些破碎的画面,有人占了她的身体,可是她自己太虚弱,战胜不了对方的意识。 就在刚才,一股力量把她从身体里弹了出来,她便陷在这片黑暗中总也出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沐晚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想逃出包裹着她的黑暗,可任她跑到哪里都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晚晚啊,你快点醒过来吧,爸爸对不起你……” 低沉的男声兀自飘进沐晚卿的耳朵里,她痛苦地抱头蹲了下来。 这声音是谁,到底是谁? 这些天她总是能听到这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说话,那么悲伤,那么自责…… 这个自称为爸爸的人是谁? “晚晚,我的女儿……” 徐早早听到父亲喃喃自语的话,开门的动作一僵,回头看去,只见父亲抓着徐晚晚的手,一生要强的父亲此刻眼泪正一滴一滴地落下。 徐早早的心尖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痛得窒息。 一滴泪落在徐晚晚的脸上,凉意散开。 黑暗中抱头痛苦的沐晚卿突然一怔,抬头时,周遭不知何时多了丝光亮,光亮在不断扩大,牵引着她…… 躺在病床上的徐晚晚眼皮轻微动了一下,接着,握着女儿手的徐爸爸感觉到女儿的手在动,登时惊得瞪大眼睛。 “晚晚!” 徐爸爸的惊呼引起了徐早早的注意,她立刻冲回去,焦急到:“爸,晚晚她?” “早早,晚晚她醒了,晚晚要醒了!”徐爸爸激动得“腾”地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双手颤抖地按住徐早早的肩膀。 躺在床上的徐晚晚眉头不悦地皱了一下,好吵! 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光亮铺天盖地地涌来,晃得她眼睛一阵刺痛。 “唔~”徐晚晚本能的呻吟一声,片刻才适应了光亮。 徐早早闻声,惊骇地将目光移向躺在床上的徐晚晚,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她醒了!怎么可能? 没料到徐晚晚还能醒过来徐早早身子一哆嗦,全身都在颤抖,手里提着的食盒“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里面的剩汤剩饭洒了一地,狼藉一片。 “不……不可能…… 一定是幻觉!”徐早早不停喃喃着,身子不断往后退,高跟鞋一崴,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一般摔倒在地,眸子里满布惊恐之色。 徐爸爸惊喜得顾不了徐早早,直直扑向徐晚晚,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晚晚,太,太好了。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 惊喜过后,徐爸爸便开始惊慌起来,女儿睡了那么久,会不会哪里有问题,于是忙着跑去找医生:“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 病床上的徐晚晚眨了眨眼睛,一双眸子里空洞一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的东西都好古怪,人也古怪。 她到底在哪里? 趁徐晚晚发呆的空隙,摔坐在地的徐早早已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缓缓向病床靠近,全身依旧颤抖不停。 医生都说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怎么会又突然醒了呢?不可能的,一定是幻觉! 靠近病床,徐早早凌厉地看着床上此刻正睁着眼睛疑惑看着她的孪生妹妹,心底瞬间如坠冰窖,杀意骤起。 冰蓝的火焰顺着她的手掌周围迅速燃烧起来,徐早早手掌紧紧一握,那火焰瞬间幻化成一把周际包裹着冰蓝火焰短刃。 去死吧!没人能抢走我的一切! 徐早早高高举起蓝焰刃准备向徐晚晚刺去时,门外传来了徐爸爸的声音,“医生,这边,我女儿真的醒了!” 第三十九章 昏迷 沐府。 华灯初上。 整个兰苑掩映在昏黄的光影里,烛火随着微风轻轻跳动着,摇曳一室,将屋内人的身影拉长。 周氏坐在床头,见女儿这么久都不见醒来,一张小脸更是苍白得让她心疼,兀自捏着绣帕低低抽泣着。 女儿只是进了一趟宫,没想到好好的就出事了,她心里怨丈夫没把女儿给看好了,但有外人在只好忍着没发作! 可沐老太爷却不管那么多,当着众人的面便给了儿子沐青阳一个嘴巴子,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发抖! “混账东西,你和晚儿进宫前为父是怎么交代你的,你不仅没照顾好你女儿,还让她成了这个样子!” 面对父亲的盛怒,沐青阳虽然委屈,却不敢狡辩,也是他没看好女儿,才让女儿落水昏迷至今! 沐青阳“唰”地一下跪了下来。 “是儿子的错,请父亲责罚!” 跪在地上的除了沐青阳外还有已经跪了一两个时辰,小脸惨白的扶桑,脸上的泪痕未敢,眼角还挂着晶莹。 沐老夫人心疼儿子,见沐驰打了儿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爷子,怒到:“老爷,你这是干什么?青阳他有何错?要错也是你那宝贝孙女的错!” 说着,沐老夫人的目光狠狠将跪在地上的扶桑剜了一眼,接着道:“你要打要罚给该先罚扶桑这小贱蹄子,没照顾好她家小姐!” 扶桑被老夫人的话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抖起来,连忙向老太爷磕头认罪。 “老太爷饶命,是奴婢没照顾好小姐,奴婢该死,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但是请老太爷让奴婢照顾小姐,等她醒来好吗?” 扶桑连连磕头,掷地有声。 她怕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她要亲眼看着小姐醒来才能安心。 “哼!你这小贱蹄子,莫不是想着等你家小姐醒来了好替你求情?自己主子都照顾不好,若在留你在晚儿身边,晚儿岂不是早晚被你害死!” 说话的是孙氏,句句都尖酸刻薄,听在沐老太爷的耳朵里,像是一根根刺,沐驰睨了一眼孙氏,有些若有所思。 扶桑磕头的动作一滞,怔愣地抬起头看着二夫人,眼里的晶莹溃堤而下,使劲摇头。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照顾小姐,就算再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害小姐啊……” 旁观的姜承海打量了扶桑一眼,他倒觉得这丫头对主子忠心可嘉,反而是这位二夫人处处说话尖酸刻薄,于是忍不住插了句嘴。 “沐老太爷,依咱家看,这丫头倒还有几分忠心护主。只是小小姐事发突然,咱们大家都没想到不是,丫头是小小姐的丫头,至于赏罚,也等小小姐醒来了再说,如何?” 扶桑一阵愕然,确定姜公公实是在为她求情后,一个劲地能磕头,“谢谢姜公公!” 余光瞥向床头时,扶桑眉头紧蹙,她也不知道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就落水了呢? 沐驰原本打算对扶桑略施惩戒的,孙氏说的不错,如果奴才不能好好劝谏保护主子,早晚会害了他家晚儿的。 可是姜公公的一番话又叫他多了丝犹豫。 晚儿的性子他这个当爷爷的最了解,如果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处置了她的人,只怕她醒来了也会不依不饶的闹的。 叹了一口气,沐驰这才道:“公公所言极是,一切等晚儿醒来再说吧!” “老爷!” “爹!” 这下,老夫人和二夫人可就不依了,她们还没开始抗议,便叫老爷子一记冷冽的目光给瞪了回来。 孙氏懊恼地跺了跺脚,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沐晚卿时,又多了几分狠毒! “行了,你也起来吧!”老爷子睨了儿子一眼,火气虽消了些,脸色却依旧难看! 沐青阳起身后,沐老太爷这才板着脸问扶桑:“你仔细说来,你家小姐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扶桑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包括所有细节都一一如实道来。 只见沐老太爷越听脸色越不好。 皇上让晚儿在洵王和裕王中间挑选一个当夫婿的事他听说了,只是没想到今日洵王也进了宫,并且有人挑唆晚儿去找洵王,这才出了事。 沐老太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个挑唆晚儿去找洵王的人简直该死! 旁人也就罢了,偏还是晚儿的亲姐姐,看来,有的人把他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 沐驰的目光狠厉的剜了孙氏一眼,吓得孙氏猛地一哆嗦,只觉得后背一凉。 床这边,周氏一直抓着女儿的手不放,像有一把刀子在一片一片的剜她的心一般。 御医说晚儿没什么大碍,可这都昏迷两三个时辰了人还不见醒来,怎能不叫她担心啊! 她这个当娘的看着女儿几道遭受苦难却不能替她分担,她的心如刀子剜着一般。 躺在床上的沐晚卿一脸是汗,不知是梦里梦到了什么,眉头一直揪着,嘴里喃喃说着些什么。 周氏一惊,听见女儿说话,赶紧附身凑耳过去。 激动地道:“晚儿,你说什么?” “不要……好热,不要……啊!” 沐晚卿喃喃呓语,突然惊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吓了周氏一跳。 大家见沐晚卿醒过来,皆围了上来。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沐老爷子。 “宝贝儿,怎么样?快告诉爷爷哪里不舒服?” “小姐!”扶桑也跪爬着扑到窗边,见小姐安然无恙,眼泪“哗”地又掉了下来,“小姐,吓死扶桑了,扶桑还以为小姐……” 沐晚卿愣了两秒后,发现大家都围着她,一脸关切,老爷子眼眶湿润,周氏更是红着眼眶,扶桑哭得凄然。 她先是摇摇头,对着老太爷和周氏轻轻一笑,“爷爷,娘,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爷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沉郁的脸上这才见了丝笑容。 “扶桑,别哭了,你家小姐我没事了,乖!” 听到沐晚卿的话,扶桑这才收了眼泪,抽噎着点点头。 姜公公凑身过来,见沐晚卿无恙,这才放了心,道:“既然小小姐无恙,那老奴也好回去交差。小小姐好生歇着,准备三日后继续选婿,老奴告辞了!” 沐晚卿醒来原本是欢喜的事,结果被姜公公的一席话又把气氛拉了下去,大家的面色不由得一沉。 第四十章 得知 姜公公凑身过来,见沐晚卿无恙,这才放了心,道:“既然小小姐无恙,那老奴也好回去交差。小小姐好生歇着,准备三日后继续选婿,老奴告辞了!” 沐晚卿醒来原本是欢喜的事,结果被姜公公的一席话又把气氛拉了下去,大家的面色不由得一沉。 沐晚卿听罢,全身更是被电流猛地激了一下。 “什么?三日后继续选婿?”她惊呼出声。 今日是她遇到那个怪人,被其算计落水,随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侥幸逃过了选婿一劫,听到姜公公的这一消息,沐晚卿登时皱眉。 “是了,今儿小小姐落水来得突然,皇上特意交代让您好生休养,准备着三日后选婿。”姜承海说罢,也不等沐晚卿说些什么,便起身要离开。 姜公公这里刚迈出脚步,沐晚卿屋外便突然闪过一抹黑影,快速地躲到了廊下的柱子后面。 姜承海前脚刚走,那抹身影便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身子颤抖着,脸色苍白,看不见丝毫的血色,那双眸子里充斥愤怒,失落还有不甘! 突然,他面色一变,仓惶地从衣袖间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捂住嘴巴闷声咳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咳嗽的声音,生怕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终是缠身病榻的病秧子沐风。 奋力而隐忍的咳嗽令他的脸色“诡异”地好了不少,沐风将手帕从唇间抽离时,见上面猩红一片,目光先是恍惚了一下,随即又冷了下去。 沐风匆匆离开兰苑,脸色比来之前更加憔悴,整个人身上裹携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令在门口候着的阿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服侍三公子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三公子的表情这般恐怖。 同时也觉得奇怪,三公子不是去看小小姐了吗?怎么会是这副模样?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弥,你随我进来!”沐风先跨进了房门,随即便是一声低喝! 阿弥吓得不轻,公子从来不会如此疾言厉色,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阿弥进了屋,被公子勒令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显得幽暗,案上搁了一碗刚煎好的药,浓烈的药香弥漫得整个屋子都是。 阿弥先是端来了药,小心地吹了吹,才递到沐风跟前,“公子,先把药喝了吧,我看您的脸色不大好。” 药碗凑近,那股药味比刚才更烈几分,全数充斥在他的鼻间,沐风眉头倒蹙,厌恶地看了一眼那药,又瞧了一眼阿弥,瞬间怒火中烧,不耐烦地挥袖,扫翻了阿弥手里的药碗。 药碗“啪嗒”一声落地,,摔得粉碎,里面的汤药溅了一地。 阿弥吓慌了神,脚步不稳地退后了两步,心疼地看着公子。 “公子,阿弥再去煎一碗来!”说着,便弯腰去拾地上的碎渣。 “够了!”沐风拍案,一声怒喝。 阿弥一怔。 “公子,你怎么了?” “你还知道我是公子?你们一个个都骗我,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干嘛还给我喝这些没用的东西?” 沐风的身体颤抖着,目光如一匹凶狠的狼,叫阿弥徒生恐惧。 他家公子此刻,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他阿弥都不认识了。 眼前的这个真的是他家公子吗? “公子,您别这么说,您是尚书府的三公子,谁敢骗您,谁敢巴望您死啊!公子,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哈哈哈……”沐风突然狂笑起来。 尚书府的三公子,不过是个名而已,有谁知道这尚书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如同废人病秧子!什么事都瞒着他,就连晚儿要嫁人的时,他们也瞒着他! 沐风敛了笑,眸光凛冽,怒气冲冲地把桌上的茶盏尽数扫落,“噼里啪啦”的响声填满了屋子。 “你们都骗我,都骗我!为什么?啊~” 沐风哀嚎一声,突然捂着胸口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阿弥被公子反常的举动一时吓得六神无主,赶忙上前去扶他,带着哭腔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守候在外头的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暗叫一声不好,慌慌忙忙地奔着兰苑去寻三夫人。 代替沐风回答阿弥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 阿弥彻底慌了神,看着公子几乎连五脏六腑都快咳出来,殷红的血从嘴角不停往外溢,阿弥心疼的眼泪一波接着一波,哗哗就下来了。 “公子,你别吓阿弥!呜呜,公子,你怎么了?”阿弥一边慌乱地用自己的衣袖替公子擦拭着嘴角的血,可凭他怎么擦都擦不尽,反而越拔越多。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三公子……” 阿弥手忙脚乱间,手腕突然被沐风捏住,他隐忍着身体的不适,垂着眸子,甚至都没看阿弥,悲伤的情绪隔着门扩散到了院子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晚儿要嫁人了?为什么?” 沐风喃喃自语的话落到阿弥的耳朵里像是一道闪电蹿过体内,他狠狠激灵了一下,脸色刷白。 公子,知道了! 阿弥心虚地垂着脑袋,他知道三夫人瞒着公子这件事是为了公子好,可是…… “公子,小小姐不嫁人,就小小姐的性子,这京都谁敢娶啊,是不是?您别多想了!”阿弥劝到,本来欲蒙混过去,哪知被公子突然大力地甩开。 “又在骗我!你们都当我是傻子是不是?噗……”沐风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接着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 “啪”的一声响起,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宋氏见到屋内的情形,吓得心尖一颤,这一刻便猛地扑了过去。 “风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风儿……” 宋氏一边掏出手绢替沐风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撕云裂锦地大喊:“快!快去找大夫!” 阿弥慌里慌张地起身就要出门,却被沐风猛地喝住:“不许去!” “风儿,你这是干嘛?不找来大夫,你会没命的!” “晚儿要嫁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你们都瞒着我,连你也瞒着我……” 第四十章 得知 姜公公凑身过来,见沐晚卿无恙,这才放了心,道:“既然小小姐无恙,那老奴也好回去交差。小小姐好生歇着,准备三日后继续选婿,老奴告辞了!” 沐晚卿醒来原本是欢喜的事,结果被姜公公的一席话又把气氛拉了下去,大家的面色不由得一沉。 沐晚卿听罢,全身更是被电流猛地激了一下。 “什么?三日后继续选婿?”她惊呼出声。 今日是她遇到那个怪人,被其算计落水,随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侥幸逃过了选婿一劫,听到姜公公的这一消息,沐晚卿登时皱眉。 “是了,今儿小小姐落水来得突然,皇上特意交代让您好生休养,准备着三日后选婿。”姜承海说罢,也不等沐晚卿说些什么,便起身要离开。 姜公公这里刚迈出脚步,沐晚卿屋外便突然闪过一抹黑影,快速地躲到了廊下的柱子后面。 姜承海前脚刚走,那抹身影便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身子颤抖着,脸色苍白,看不见丝毫的血色,那双眸子里充斥愤怒,失落还有不甘! 突然,他面色一变,仓惶地从衣袖间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捂住嘴巴闷声咳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咳嗽的声音,生怕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终是缠身病榻的病秧子沐风。 奋力而隐忍的咳嗽令他的脸色“诡异”地好了不少,沐风将手帕从唇间抽离时,见上面猩红一片,目光先是恍惚了一下,随即又冷了下去。 沐风匆匆离开兰苑,脸色比来之前更加憔悴,整个人身上裹携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令在门口候着的阿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服侍三公子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三公子的表情这般恐怖。 同时也觉得奇怪,三公子不是去看小小姐了吗?怎么会是这副模样?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弥,你随我进来!”沐风先跨进了房门,随即便是一声低喝! 阿弥吓得不轻,公子从来不会如此疾言厉色,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阿弥进了屋,被公子勒令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显得幽暗,案上搁了一碗刚煎好的药,浓烈的药香弥漫得整个屋子都是。 阿弥先是端来了药,小心地吹了吹,才递到沐风跟前,“公子,先把药喝了吧,我看您的脸色不大好。” 药碗凑近,那股药味比刚才更烈几分,全数充斥在他的鼻间,沐风眉头倒蹙,厌恶地看了一眼那药,又瞧了一眼阿弥,瞬间怒火中烧,不耐烦地挥袖,扫翻了阿弥手里的药碗。 药碗“啪嗒”一声落地,,摔得粉碎,里面的汤药溅了一地。 阿弥吓慌了神,脚步不稳地退后了两步,心疼地看着公子。 “公子,阿弥再去煎一碗来!”说着,便弯腰去拾地上的碎渣。 “够了!”沐风拍案,一声怒喝。 阿弥一怔。 “公子,你怎么了?” “你还知道我是公子?你们一个个都骗我,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干嘛还给我喝这些没用的东西?” 沐风的身体颤抖着,目光如一匹凶狠的狼,叫阿弥徒生恐惧。 他家公子此刻,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他阿弥都不认识了。 眼前的这个真的是他家公子吗? “公子,您别这么说,您是尚书府的三公子,谁敢骗您,谁敢巴望您死啊!公子,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哈哈哈……”沐风突然狂笑起来。 尚书府的三公子,不过是个名而已,有谁知道这尚书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如同废人病秧子!什么事都瞒着他,就连晚儿要嫁人的时,他们也瞒着他! 沐风敛了笑,眸光凛冽,怒气冲冲地把桌上的茶盏尽数扫落,“噼里啪啦”的响声填满了屋子。 “你们都骗我,都骗我!为什么?啊~” 沐风哀嚎一声,突然捂着胸口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阿弥被公子反常的举动一时吓得六神无主,赶忙上前去扶他,带着哭腔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守候在外头的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暗叫一声不好,慌慌忙忙地奔着兰苑去寻三夫人。 代替沐风回答阿弥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 阿弥彻底慌了神,看着公子几乎连五脏六腑都快咳出来,殷红的血从嘴角不停往外溢,阿弥心疼的眼泪一波接着一波,哗哗就下来了。 “公子,你别吓阿弥!呜呜,公子,你怎么了?”阿弥一边慌乱地用自己的衣袖替公子擦拭着嘴角的血,可凭他怎么擦都擦不尽,反而越拔越多。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三公子……” 阿弥手忙脚乱间,手腕突然被沐风捏住,他隐忍着身体的不适,垂着眸子,甚至都没看阿弥,悲伤的情绪隔着门扩散到了院子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晚儿要嫁人了?为什么?” 沐风喃喃自语的话落到阿弥的耳朵里像是一道闪电蹿过体内,他狠狠激灵了一下,脸色刷白。 公子,知道了! 阿弥心虚地垂着脑袋,他知道三夫人瞒着公子这件事是为了公子好,可是…… “公子,小小姐不嫁人,就小小姐的性子,这京都谁敢娶啊,是不是?您别多想了!”阿弥劝到,本来欲蒙混过去,哪知被公子突然大力地甩开。 “又在骗我!你们都当我是傻子是不是?噗……”沐风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接着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 “啪”的一声响起,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宋氏见到屋内的情形,吓得心尖一颤,这一刻便猛地扑了过去。 “风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风儿……” 宋氏一边掏出手绢替沐风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撕云裂锦地大喊:“快!快去找大夫!” 阿弥慌里慌张地起身就要出门,却被沐风猛地喝住:“不许去!” “风儿,你这是干嘛?不找来大夫,你会没命的!” “晚儿要嫁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你们都瞒着我,连你也瞒着我……” 第四十一章 开启 阿弥慌里慌张地起身就要出门,却被沐风猛地喝住:“不许去!” “风儿,你这是干嘛?不找大夫,你会没命的!” “晚儿要嫁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你们都瞒着我,连你也瞒着我……” 沐风狠狠抓着心口,神色痛苦异常。而这些痛苦并不是因为病发,却是为沐晚卿要嫁人一事。 宋氏的心仿佛让人拿大铁锤狠狠砸了一记,疼得她直颤。 她狠狠一咬唇,扬起手,便是一耳光落在了沐风的脸上,“啪”的一声,吓愣了阿弥,也震住了沐风。 “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晚儿是你妹妹,她早晚是要嫁人的,难道为了她,你连命都不要了吗?”宋氏怒声斥责。 她也不打算再瞒着他晚儿要嫁人的事,知儿莫若母,风儿什么性子她知道,既然他已经听到了风声,此刻若要再瞒,只怕是瞒不住的。 宋氏叹息一声,既是如此,不如让他断了对晚儿的念头,也许对他们二人都好。 沐风依旧怔愣在宋氏刚才的那一记耳光里,他自小身子羸弱,母亲从来舍不得动他一下,今日却因为晚儿的事,打了他…… “娘,你知道的,你知道晚儿她并不是我亲妹妹……”沐风拽着宋氏的衣袖,央求她,“娘,求求你,帮帮我,我爱晚儿啊,她不能嫁人的,娘~” 一向疼惜儿子宋氏见儿子这般模样,尽管于心不忍,却不得不狠心,他和晚儿之间,终是隔着个“不可能”的。 “风儿,忘了晚儿吧。你和他,此生只能是兄妹,再无其他可能。皇帝已经下旨赐婚,晚儿将在洵王和裕王之间选一个……”说到此处,宋氏终是再说不下去了。 她哽咽着,她忍受的痛苦并不比她的风儿少,她宁愿他痛苦一时,也不愿他就此越陷越深。 “不,不可能的!晚儿她不会……”沐风普通遭受雷击一般瘫倒在地,一口腥甜上涌,下一刻,便喷薄而出,溅了宋氏一身。 “不,不可能……”沐风喃喃着,眸底溢满了绝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风儿……”宋氏声嘶力竭的嚎叫一声,赶紧扶住沐风紧紧抱在怀里,高声嘶喊着:“快,快去叫陈大夫!” 兰苑。 所有人都终于在千叮咛万嘱咐后散去了。 沐晚卿倚坐在床头,目光盯着手腕上的镯子看得入神。 她觉得那潭水古怪,她靠近那个地方,魔法的气息便强了起来,就在被那个家伙拽入潭水中时,她分明感受到魔法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而且,这次醒来,似乎,压制在她脑中的,原主的那一抹残识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跟那潭水脱不了关系,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那谭中难道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听扶桑说,她们发现她不见了以后就出来寻她,然后是在御花园后面的锦鲤湖边发现的全身湿透,昏迷不醒的她。 她分明掉进的是那个碧潭里,那里离扶桑她们发现她的锦鲤湖可是有些距离的,莫不是那男的救她上水之后将她移到的锦鲤湖。 而且…… 沐晚卿微微抬了抬手腕间的镯子,那个男人还替她将镯子戴回了腕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脑子里此刻混乱一片。 沐晚卿正愣神之际,扶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小姐,该喝药了!” 沐晚卿瞧了那黑乎乎的药一眼,便瞬间皱起了眉头,“我已经没事了,这药,便不用喝了吧?” “这哪行啊!太医吩咐了,小姐今日落水受了惊吓,得好生调理才是,这药哪能不喝呢?” 沐晚卿见扶桑态度强硬,她也不想这妮子太过担心她,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尽数灌下。 “好了,药也喝了。我累了,要休息,没事谁也不准来打扰我,知道了吗?” “嗯,那小姐你早点歇息,扶桑就守在门外,有事你叫我!” “不用了,扶桑。你也去休息吧,你吩咐她们不要来打扰就可以了。” 扶桑犹豫了瞧了,念头应下,随即退出了房间掩上了房门。 支走了扶桑,沐晚卿仔细听了听,确定屋外没有动静,这才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 她能感觉到充沛的魔法气息萦绕在她周围,也许,空间可以打开了。 有很多事,她需要去问问小精灵铃铛,而沐晚卿这副身子没有天生的魔力,要修炼魔法要靠外力辅助才行,所以她要去空间里取些辅助修炼的东西,这也是她一直着急打开空间的原因。 盘腿坐定,沐晚卿小心地将手镯放在面前,合上双眼,开始念起打开空间的咒语来。 屋顶的某一块瓦片在沐晚卿闭眼以后被人稍稍地移开,屋子里昏黄的烛火溢了出去,映出一张俊美妖冶的脸。 商墨定睛看着屋子里沐晚卿的一举一动,白日里他不便来打探情况,沐晚卿落水惊动太大,晚上前来,更为稳妥些。 他有很多疑惑解不开,这沐家小姐似乎和传言中相差甚远,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子怪异。 今日在落霞潭,发生在她身上的更让他证实了这点。 按道理说,沐家小姐水性该是极好的,可今日他故意将她拽下水后,她的表现分明不会水,也并非装出来的。 还有,最奇怪的是她的那只银镯子,他上一回就见过她拿着镯子在房间里傻笑,这次的事情,更让他觉得那镯子不是寻常之物。 只是,沐晚卿这么宝贝这镯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商墨盯着屋内,眸子深入墨潭,目光全部汇集在了屋内人的身上。 沐晚卿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商墨听不懂,便皱了皱眉,心想,这丫头又在搞什么花样? 随着沐晚卿念咒的速度加快,空间手镯像是有了共鸣一般,开始发出嗡鸣声来回应她,沐晚卿一喜,念完咒语的最后一句,身子突然化作一道青光快速地钻进了镯子里。 房顶上的商墨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大骇,揉了揉眼睛,确定了方才还在床上的沐晚卿已经瞬间消失不见时,眸子一寒。 方才一道青光闪过,人就消失不见了,这未免也太诡异了些。 商墨巡视了一圈,确定房间没有半分人影后,心底的疑惑越升越大,目光盯在床上躺着的那只镯子上。 正欲跃下去一探究竟是,连牧突然如鬼魅般地落在了他的身侧。 附身贴近商墨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商墨不甘地朝下瞥了一眼,随即道:“回府。” 二人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沐府内。 第四十一章 开启 阿弥慌里慌张地起身就要出门,却被沐风猛地喝住:“不许去!” “风儿,你这是干嘛?不找大夫,你会没命的!” “晚儿要嫁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你们都瞒着我,连你也瞒着我……” 沐风狠狠抓着心口,神色痛苦异常。而这些痛苦并不是因为病发,却是为沐晚卿要嫁人一事。 宋氏的心仿佛让人拿大铁锤狠狠砸了一记,疼得她直颤。 她狠狠一咬唇,扬起手,便是一耳光落在了沐风的脸上,“啪”的一声,吓愣了阿弥,也震住了沐风。 “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晚儿是你妹妹,她早晚是要嫁人的,难道为了她,你连命都不要了吗?”宋氏怒声斥责。 她也不打算再瞒着他晚儿要嫁人的事,知儿莫若母,风儿什么性子她知道,既然他已经听到了风声,此刻若要再瞒,只怕是瞒不住的。 宋氏叹息一声,既是如此,不如让他断了对晚儿的念头,也许对他们二人都好。 沐风依旧怔愣在宋氏刚才的那一记耳光里,他自小身子羸弱,母亲从来舍不得动他一下,今日却因为晚儿的事,打了他…… “娘,你知道的,你知道晚儿她并不是我亲妹妹……”沐风拽着宋氏的衣袖,央求她,“娘,求求你,帮帮我,我爱晚儿啊,她不能嫁人的,娘~” 一向疼惜儿子宋氏见儿子这般模样,尽管于心不忍,却不得不狠心,他和晚儿之间,终是隔着个“不可能”的。 “风儿,忘了晚儿吧。你和他,此生只能是兄妹,再无其他可能。皇帝已经下旨赐婚,晚儿将在洵王和裕王之间选一个……”说到此处,宋氏终是再说不下去了。 她哽咽着,她忍受的痛苦并不比她的风儿少,她宁愿他痛苦一时,也不愿他就此越陷越深。 “不,不可能的!晚儿她不会……”沐风普通遭受雷击一般瘫倒在地,一口腥甜上涌,下一刻,便喷薄而出,溅了宋氏一身。 “不,不可能……”沐风喃喃着,眸底溢满了绝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风儿……”宋氏声嘶力竭的嚎叫一声,赶紧扶住沐风紧紧抱在怀里,高声嘶喊着:“快,快去叫陈大夫!” 兰苑。 所有人都终于在千叮咛万嘱咐后散去了。 沐晚卿倚坐在床头,目光盯着手腕上的镯子看得入神。 她觉得那潭水古怪,她靠近那个地方,魔法的气息便强了起来,就在被那个家伙拽入潭水中时,她分明感受到魔法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而且,这次醒来,似乎,压制在她脑中的,原主的那一抹残识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跟那潭水脱不了关系,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那谭中难道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听扶桑说,她们发现她不见了以后就出来寻她,然后是在御花园后面的锦鲤湖边发现的全身湿透,昏迷不醒的她。 她分明掉进的是那个碧潭里,那里离扶桑她们发现她的锦鲤湖可是有些距离的,莫不是那男的救她上水之后将她移到的锦鲤湖。 而且…… 沐晚卿微微抬了抬手腕间的镯子,那个男人还替她将镯子戴回了腕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脑子里此刻混乱一片。 沐晚卿正愣神之际,扶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小姐,该喝药了!” 沐晚卿瞧了那黑乎乎的药一眼,便瞬间皱起了眉头,“我已经没事了,这药,便不用喝了吧?” “这哪行啊!太医吩咐了,小姐今日落水受了惊吓,得好生调理才是,这药哪能不喝呢?” 沐晚卿见扶桑态度强硬,她也不想这妮子太过担心她,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尽数灌下。 “好了,药也喝了。我累了,要休息,没事谁也不准来打扰我,知道了吗?” “嗯,那小姐你早点歇息,扶桑就守在门外,有事你叫我!” “不用了,扶桑。你也去休息吧,你吩咐她们不要来打扰就可以了。” 扶桑犹豫了瞧了,念头应下,随即退出了房间掩上了房门。 支走了扶桑,沐晚卿仔细听了听,确定屋外没有动静,这才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 她能感觉到充沛的魔法气息萦绕在她周围,也许,空间可以打开了。 有很多事,她需要去问问小精灵铃铛,而沐晚卿这副身子没有天生的魔力,要修炼魔法要靠外力辅助才行,所以她要去空间里取些辅助修炼的东西,这也是她一直着急打开空间的原因。 盘腿坐定,沐晚卿小心地将手镯放在面前,合上双眼,开始念起打开空间的咒语来。 屋顶的某一块瓦片在沐晚卿闭眼以后被人稍稍地移开,屋子里昏黄的烛火溢了出去,映出一张俊美妖冶的脸。 商墨定睛看着屋子里沐晚卿的一举一动,白日里他不便来打探情况,沐晚卿落水惊动太大,晚上前来,更为稳妥些。 他有很多疑惑解不开,这沐家小姐似乎和传言中相差甚远,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子怪异。 今日在落霞潭,发生在她身上的更让他证实了这点。 按道理说,沐家小姐水性该是极好的,可今日他故意将她拽下水后,她的表现分明不会水,也并非装出来的。 还有,最奇怪的是她的那只银镯子,他上一回就见过她拿着镯子在房间里傻笑,这次的事情,更让他觉得那镯子不是寻常之物。 只是,沐晚卿这么宝贝这镯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商墨盯着屋内,眸子深入墨潭,目光全部汇集在了屋内人的身上。 沐晚卿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商墨听不懂,便皱了皱眉,心想,这丫头又在搞什么花样? 随着沐晚卿念咒的速度加快,空间手镯像是有了共鸣一般,开始发出嗡鸣声来回应她,沐晚卿一喜,念完咒语的最后一句,身子突然化作一道青光快速地钻进了镯子里。 房顶上的商墨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大骇,揉了揉眼睛,确定了方才还在床上的沐晚卿已经瞬间消失不见时,眸子一寒。 方才一道青光闪过,人就消失不见了,这未免也太诡异了些。 商墨巡视了一圈,确定房间没有半分人影后,心底的疑惑越升越大,目光盯在床上躺着的那只镯子上。 正欲跃下去一探究竟是,连牧突然如鬼魅般地落在了他的身侧。 附身贴近商墨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商墨不甘地朝下瞥了一眼,随即道:“回府。” 二人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沐府内。 第四十二章 铃铛 一进入空间的沐晚卿便察觉到对劲,似乎,她的空间变变小了许多。 原本还是喜上眉梢的,突然就变成了一脸凝重。 她扫视了一圈,不仅空间变小了,而且,东西好像也少了不少。 沐晚卿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大声呼喊起来,“铃铛,铃铛你在哪里?快出来!” 沐晚卿转了一圈,都不见铃铛的影子,心里便开始急了。 “铃铛!铃铛……” 喊了半天,竟一丝回应都没有,沐晚卿有些沮丧。 这该死的铃铛,不好好在空间里呆着替她守护着她的宝贝,跑去哪儿呢? 看着少了很多的东西,一个不还有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闪过。 难道铃铛卷了她的东西跑路了? 沐晚卿有些愤愤,这可恶的铃铛,自己跑了也就算了,竟还偷她的东西! “不是说空间精灵对主人都很忠心的吗?怎么我就摊上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呢?” 沐晚卿恼火的低低咒骂着,心情不爽地随手抓过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哎哟!” 沐晚卿的屁股刚沾上凳子,就被那一声鬼畜的“哎哟”吓得双脚一哆嗦,一屁股滑坐到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这这这……这也太诡异了吧!凳子竟然会说话? 沐晚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看起来普通的凳子,眨巴眨巴眼,再挠挠头,她不记得她收了这么个吓人的东西啊? 沐晚卿盯着凳子研究了半天,仍是想不明白东西为什么会说话,索性就直起身子,猛地冲着凳子就是一脚。 “哎呀,疼死我了!” 那凳子被她踢了一脚,竟然又讲话了,吓得沐晚卿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再装神弄鬼的,小心我一把火把你烧了!” “哎哎哎,别呀,别烧我,是我呀!” 凳子听到沐晚卿要烧它,又急急地开口了,这一次,沐晚卿蹙起了眉头,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就在沐晚卿纠结声音时,那凳子突然开始慢慢变化起来,最后,竟变成了铃铛的模样。 沐晚卿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似乎,眼前的这个铃铛有些不大一样! 个头似乎长了不少,以前不过篮球那么大。现在的铃铛看起来却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一双幽兰的瞳子像一汪碧水里住着点点灵动的星辰,正扑闪扑闪地望着她,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 “阿晚!阿晚!我是铃铛啊,你要是烧了我,你就从此失去了你可爱伶俐铃铛宝宝了!” 铃铛刚变化回来,见到沐晚卿的瞬间,便激动地扑了上来,像一贴膏药一般,死死黏在了沐晚卿的身上。 “太好了阿晚,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咦?”铃铛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他肉乎乎的小手使劲地在沐晚卿的脸上捏了一把,奇怪地道:“阿晚,你怎么还换了张脸啊?不过,比以前那张又丑又老的好看多了!” 沐晚卿黑着一张要吃人的脸,任由铃铛肆意地捏她,可心底的火星子却是抑制不住地“蹭蹭”往上冒。 这死小子竟然说她以前的脸又丑又老!他是太久没被修理,皮子痒了是吧! 沐晚卿粉拳紧握,下一刻,一记拳头便稳稳地招呼在了铃铛脑袋瓜上,疼得他“嗷”地嚎叫一声,还没做出反应,又被沐晚卿一把从自己的身上拽了下来。 沐晚卿起身,气呼呼地双手叉腰等着眼前的小屁孩,“你说谁的脸又老又丑?” 铃铛肉乎乎的小手委屈地捂着小脑袋瓜,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主人,心中却腹诽道:本来就老就丑,脾气还不好! 可他哪里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现在已经挨了一下,他可不想又被她“虐待”。 “啊?什么又老又丑?阿晚是在说我吗?”铃铛觉得开始装傻,蒙混过去。 沐晚卿无奈地扔了他一个大白眼,这才蹲下身来,伸手朝他肉嘟嘟的小脸上狠狠捏了一把,“老实交代,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不过,这萌萌哒的样子,她爱极了,忍不住多捏了几把! 铃铛一副生无可恋的认命表情,脸都快被沐晚卿捏下一块肉来了。 “唔!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铃铛心虚的看了沐晚卿一眼,快速地垂下眸子,“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沐晚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铃铛,总觉着这家伙有什么事瞒着她,不过,眼下着急的不是问铃铛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事,还是以后再慢慢问他好了! 于是,沐晚卿狠狠地在铃铛的脸上捏了一把,“以后再慢慢收拾你!” 铃铛被沐晚卿用力的一捏,疼得泪珠儿直打转。 沐晚卿起身走了一圈,她的空间不知为何,已经缩到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了,东西也是乱七八糟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沐晚卿回头瞪了一眼铃铛,佯怒地喝到:“怎么回事?” 铃铛幽兰的眸底快速地闪过一抹心虚,犹豫片刻后,道:“魔法师的力量减弱,随之空间就会缩小。你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我一直都感受不到你的魔法气息,就算感受到,也很微弱,空间没有你的魔力支撑,肯定就变小了。” 沐晚卿愣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子里划过一丝懊恼。 对呀!从她拿到空间开始,空间都是靠她的魔力一点点修炼的,之前她的空间只是一个普通的镯子! 后来她被徐早早陷害掉下了炎火深渊,重生在沐晚卿身上,而沐晚卿本身就没有魔法师天生的魔力,空间没有魔法师的魔力支撑,会变成这样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是…… 就算她的空间会变小,但空间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啊!现在这里堆着的这些东西,可是连之前的一半都没有了呢! 沐晚卿一个凌厉的目光扫向铃铛,铃铛心虚,被沐晚卿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知道,东西不见了瞒不过阿晚的,于是结结巴巴地老实交代到:“阿晚,你也知道,作为你的魔法精灵,我也是需要你的魔力支撑的,这么长时间,你不来,而我又出不去,吃的东西又不多,所以我……” “所以你就把我收集的东西都吃了?”沐晚卿怒目,差点儿被铃铛给气死,她收集的那些东西有些可是价值连城的,要是被他吃了,她肯定绕不了他! 铃铛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末日就快到了! 第四十二章 铃铛 一进入空间的沐晚卿便察觉到对劲,似乎,她的空间变变小了许多。 原本还是喜上眉梢的,突然就变成了一脸凝重。 她扫视了一圈,不仅空间变小了,而且,东西好像也少了不少。 沐晚卿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大声呼喊起来,“铃铛,铃铛你在哪里?快出来!” 沐晚卿转了一圈,都不见铃铛的影子,心里便开始急了。 “铃铛!铃铛……” 喊了半天,竟一丝回应都没有,沐晚卿有些沮丧。 这该死的铃铛,不好好在空间里呆着替她守护着她的宝贝,跑去哪儿呢? 看着少了很多的东西,一个不还有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闪过。 难道铃铛卷了她的东西跑路了? 沐晚卿有些愤愤,这可恶的铃铛,自己跑了也就算了,竟还偷她的东西! “不是说空间精灵对主人都很忠心的吗?怎么我就摊上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呢?” 沐晚卿恼火的低低咒骂着,心情不爽地随手抓过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哎哟!” 沐晚卿的屁股刚沾上凳子,就被那一声鬼畜的“哎哟”吓得双脚一哆嗦,一屁股滑坐到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这这这……这也太诡异了吧!凳子竟然会说话? 沐晚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看起来普通的凳子,眨巴眨巴眼,再挠挠头,她不记得她收了这么个吓人的东西啊? 沐晚卿盯着凳子研究了半天,仍是想不明白东西为什么会说话,索性就直起身子,猛地冲着凳子就是一脚。 “哎呀,疼死我了!” 那凳子被她踢了一脚,竟然又讲话了,吓得沐晚卿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再装神弄鬼的,小心我一把火把你烧了!” “哎哎哎,别呀,别烧我,是我呀!” 凳子听到沐晚卿要烧它,又急急地开口了,这一次,沐晚卿蹙起了眉头,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就在沐晚卿纠结声音时,那凳子突然开始慢慢变化起来,最后,竟变成了铃铛的模样。 沐晚卿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似乎,眼前的这个铃铛有些不大一样! 个头似乎长了不少,以前不过篮球那么大。现在的铃铛看起来却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一双幽兰的瞳子像一汪碧水里住着点点灵动的星辰,正扑闪扑闪地望着她,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 “阿晚!阿晚!我是铃铛啊,你要是烧了我,你就从此失去了你可爱伶俐铃铛宝宝了!” 铃铛刚变化回来,见到沐晚卿的瞬间,便激动地扑了上来,像一贴膏药一般,死死黏在了沐晚卿的身上。 “太好了阿晚,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咦?”铃铛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他肉乎乎的小手使劲地在沐晚卿的脸上捏了一把,奇怪地道:“阿晚,你怎么还换了张脸啊?不过,比以前那张又丑又老的好看多了!” 沐晚卿黑着一张要吃人的脸,任由铃铛肆意地捏她,可心底的火星子却是抑制不住地“蹭蹭”往上冒。 这死小子竟然说她以前的脸又丑又老!他是太久没被修理,皮子痒了是吧! 沐晚卿粉拳紧握,下一刻,一记拳头便稳稳地招呼在了铃铛脑袋瓜上,疼得他“嗷”地嚎叫一声,还没做出反应,又被沐晚卿一把从自己的身上拽了下来。 沐晚卿起身,气呼呼地双手叉腰等着眼前的小屁孩,“你说谁的脸又老又丑?” 铃铛肉乎乎的小手委屈地捂着小脑袋瓜,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主人,心中却腹诽道:本来就老就丑,脾气还不好! 可他哪里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现在已经挨了一下,他可不想又被她“虐待”。 “啊?什么又老又丑?阿晚是在说我吗?”铃铛觉得开始装傻,蒙混过去。 沐晚卿无奈地扔了他一个大白眼,这才蹲下身来,伸手朝他肉嘟嘟的小脸上狠狠捏了一把,“老实交代,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不过,这萌萌哒的样子,她爱极了,忍不住多捏了几把! 铃铛一副生无可恋的认命表情,脸都快被沐晚卿捏下一块肉来了。 “唔!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铃铛心虚的看了沐晚卿一眼,快速地垂下眸子,“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沐晚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铃铛,总觉着这家伙有什么事瞒着她,不过,眼下着急的不是问铃铛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事,还是以后再慢慢问他好了! 于是,沐晚卿狠狠地在铃铛的脸上捏了一把,“以后再慢慢收拾你!” 铃铛被沐晚卿用力的一捏,疼得泪珠儿直打转。 沐晚卿起身走了一圈,她的空间不知为何,已经缩到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了,东西也是乱七八糟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沐晚卿回头瞪了一眼铃铛,佯怒地喝到:“怎么回事?” 铃铛幽兰的眸底快速地闪过一抹心虚,犹豫片刻后,道:“魔法师的力量减弱,随之空间就会缩小。你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我一直都感受不到你的魔法气息,就算感受到,也很微弱,空间没有你的魔力支撑,肯定就变小了。” 沐晚卿愣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子里划过一丝懊恼。 对呀!从她拿到空间开始,空间都是靠她的魔力一点点修炼的,之前她的空间只是一个普通的镯子! 后来她被徐早早陷害掉下了炎火深渊,重生在沐晚卿身上,而沐晚卿本身就没有魔法师天生的魔力,空间没有魔法师的魔力支撑,会变成这样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是…… 就算她的空间会变小,但空间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啊!现在这里堆着的这些东西,可是连之前的一半都没有了呢! 沐晚卿一个凌厉的目光扫向铃铛,铃铛心虚,被沐晚卿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知道,东西不见了瞒不过阿晚的,于是结结巴巴地老实交代到:“阿晚,你也知道,作为你的魔法精灵,我也是需要你的魔力支撑的,这么长时间,你不来,而我又出不去,吃的东西又不多,所以我……” “所以你就把我收集的东西都吃了?”沐晚卿怒目,差点儿被铃铛给气死,她收集的那些东西有些可是价值连城的,要是被他吃了,她肯定绕不了他! 铃铛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末日就快到了! 第四十三章 晶石 “所以你就把我收集的东西都吃了?”沐晚卿怒目,俯身揪住铃铛的耳朵,差点儿被铃铛给气死,她收集的那些东西有些可是价值连城的,要是被他吃了,她肯定绕不了他! 铃铛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末日就快到了! 沐晚卿看了看铃铛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瞬间有些心软了,说到底也是怪她,这么久了都想不出打开空间的办法,东西嘛,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收集就是了! 于是沐晚卿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揪着铃铛耳朵的手,“算了吧,也不能全怪你,但下不为例!” “谢谢阿晚,铃铛就知道阿晚最好了!”铃铛一阵欢愉,都那幽兰的眸子里却隐藏着一丝丝的担忧。 阿晚这样大度,竟没惩罚他,那是因为还不知道他吃了些什么吧! “对了,铃铛,你怎么会变成凳子呢?”沐晚卿一边弯腰在那堆积如山的东西里扒拉着,一边问。 “因为……因为……”铃铛吞吞吐吐的,目光不时地瞄向沐晚卿,然后凑上前去,赶忙岔开话题,“阿晚,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吧!” 沐晚卿太过于专注地找东西,对于铃铛吞吞吐吐的表现,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便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好啊,铃铛,你快帮我找找我之前收集的那些魔法晶石,怎么会找不着呢?”沐晚卿一边疑惑地挠头,一边继续弯腰扒拉那堆东西。 沐晚卿的话教铃铛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阿晚她,要找魔法晶石? 这还得了,她就算是把整个空间都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的。 铃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心虚地上前,学着沐晚卿的样子假意翻找着。 “阿晚,你找魔法晶石做什么呀?” “唔!”沐晚卿瞥了一眼铃铛,答:“这副身子没有魔力,我找晶石当然是用来辅助修炼魔力了,还能干嘛?” 铃铛嘿嘿一笑,目光心虚地避开沐晚卿,道:“我还以为你最近缺钱,要拿去卖呢!” 谁料他的话音才落,头顶上又狠狠地挨了一记粉拳。 沐晚卿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还不赶快找!” 铃铛悻悻地耸耸肩,嘟囔了一句:“都被我吃了,哪里还找得着!” “你说什么?” 沐晚卿突然的回头,吓得铃铛脊背一凉,赶忙摇头摆手道:“没,没说什么!阿晚大人你听错了,嗯,肯定是!” 沐晚卿斜睨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有鬼,但现在她没工夫搭理她,于是自顾自地开始翻找起来! “奇怪,怎么好多贵重的辅助材料都不见了?” 沐晚卿一边翻找,一边慢慢自语。 一个小时过去。 她已是一身大汗淋漓,却看不见晶石的半分影子,令她的疑惑越发大起来。 想了良久不得果之后,沐晚卿将目光落在了还在不停翻找的铃铛身上,眸子里划过一起精芒。 她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了? “铃铛,你给我滚过来!” 原本专心翻找的铃铛此刻就如同一声雷霆在头顶炸响了一般,震得他脑袋瓜开始不停嗡鸣。 一股不祥预兆正从他的心底慢慢向上升腾而起。 “阿……阿晚,你,你叫我?”铃铛结结巴巴地说,目光更是不敢直视沐晚卿的眼睛,双腿更是不争气地开始抖起来。 沐晚卿阴沉着一张脸,一副要把眼前呆萌可恶的铃铛拆吃入腹的表情。 “我,叫你,过来!”沐晚卿咬牙切齿地命令到。 感受到危险临近的铃铛出于本能地往后退,“阿,阿晚,有……有事就在这里说吧!嘿,嘿嘿!” 突然,铃铛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绊。 “哎哟!”紧接着一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震得沐晚卿条件反射地堵住了耳朵,却也无奈地摇头,铃铛这家伙,每次干了坏事都是这个样子,真拿他没有办法! 就在沐晚卿准备起身过去看看他摔伤没有时,耳畔再次响起了铃铛一惊一乍的声音。 “找到了!阿晚,我找到了!” 沐晚卿眸子一亮,找到了? 她赶忙跑过去看,却只见铃铛那厮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圆鼓鼓的肚子一上一下有规律地起伏着,幽兰的瞳子的满是喜悦。 看到铃铛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沐晚卿的脸再次黑了下来。 “铃铛!”她一声怒喝。 铃铛赶忙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魔法杖递到她跟前,“阿晚,快看,找到了!” “哎哟!” 某可怜的小铃铛又挨了一记粉拳。 “我让你找的是晶石,你给我魔法杖干嘛?” 沐晚卿简直是气得冒烟,她这副身体现在根本就没有魔力,要这个魔法杖有何作用啊! 铃铛再次捂头,一脸的小委屈,他水汪汪的蓝眸里泪光点点,“阿晚,我不是让你看魔法杖,是上面的黑晶石。” “黑晶石”三个字倒是提醒了沐晚卿,她上一世用的魔法杖上镶嵌的就是顶级的黑晶石。 在资源开采过度,天然晶石匮乏的现代来说,她用的黑晶石在整个魔法师协会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块。 有的低阶魔法师,甚至连使用天然晶石的资格都没有,基本是合成的。 天然晶石的提升效果和合成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没法比。 而天然晶石按颜色区分档次,黑晶石虽不是晶石中的王者,但也世间罕有之物,至于那位列王者的五彩晶石,只怕是个传说而已。 有了这个黑晶石,她不仅能够使这副身体顺利修炼魔力,而且可以一次提升十阶,能够召唤使用风系魔法。 沐晚卿接过铃铛手中的魔法杖,眸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现在的她还处于魔法师的初等阶段,暂时也还用不上魔法杖,而现在唯一能帮她提升魔力的就只有这颗黑晶石。 思虑片刻,沐晚卿心里便有了打算。 铃铛看见阿晚的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阿晚应该不会再惩罚他了吧! 趁沐晚卿愣神之际,铃铛的身子正稍稍地往一旁挪动着,作势要溜之大吉。 “站住!”沐晚卿眼皮一抬,喝住了他。 铃铛瞬间被这一喝喝得站立笔直得像一根圆滚滚的萌柱子。 沐晚卿心底失笑,依旧板着脸走近他,素手往他肉嘟嘟的小脸上就是狠狠的一爪,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实交代,我收集的那些高阶晶石是不是都被你吃了?” 铃铛看着沐晚卿的笑却比看见她发怒还要恐惧几分。 他哆嗦着,不敢再有隐瞒,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而承认错误的后果便是,脑袋瓜上又是狠狠挨了一记粉拳。 “我就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来是吃了我那么多晶石,还学会了变凳子来吓唬我了是吧?啊?” “嘭!”接着又是第二记粉拳重重落下,可怜的铃铛宝宝顶着头上的两个大包,隐忍着眼角的晶莹。 第四十三章 晶石 “所以你就把我收集的东西都吃了?”沐晚卿怒目,俯身揪住铃铛的耳朵,差点儿被铃铛给气死,她收集的那些东西有些可是价值连城的,要是被他吃了,她肯定绕不了他! 铃铛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末日就快到了! 沐晚卿看了看铃铛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瞬间有些心软了,说到底也是怪她,这么久了都想不出打开空间的办法,东西嘛,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收集就是了! 于是沐晚卿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揪着铃铛耳朵的手,“算了吧,也不能全怪你,但下不为例!” “谢谢阿晚,铃铛就知道阿晚最好了!”铃铛一阵欢愉,都那幽兰的眸子里却隐藏着一丝丝的担忧。 阿晚这样大度,竟没惩罚他,那是因为还不知道他吃了些什么吧! “对了,铃铛,你怎么会变成凳子呢?”沐晚卿一边弯腰在那堆积如山的东西里扒拉着,一边问。 “因为……因为……”铃铛吞吞吐吐的,目光不时地瞄向沐晚卿,然后凑上前去,赶忙岔开话题,“阿晚,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吧!” 沐晚卿太过于专注地找东西,对于铃铛吞吞吐吐的表现,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便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好啊,铃铛,你快帮我找找我之前收集的那些魔法晶石,怎么会找不着呢?”沐晚卿一边疑惑地挠头,一边继续弯腰扒拉那堆东西。 沐晚卿的话教铃铛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阿晚她,要找魔法晶石? 这还得了,她就算是把整个空间都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的。 铃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心虚地上前,学着沐晚卿的样子假意翻找着。 “阿晚,你找魔法晶石做什么呀?” “唔!”沐晚卿瞥了一眼铃铛,答:“这副身子没有魔力,我找晶石当然是用来辅助修炼魔力了,还能干嘛?” 铃铛嘿嘿一笑,目光心虚地避开沐晚卿,道:“我还以为你最近缺钱,要拿去卖呢!” 谁料他的话音才落,头顶上又狠狠地挨了一记粉拳。 沐晚卿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还不赶快找!” 铃铛悻悻地耸耸肩,嘟囔了一句:“都被我吃了,哪里还找得着!” “你说什么?” 沐晚卿突然的回头,吓得铃铛脊背一凉,赶忙摇头摆手道:“没,没说什么!阿晚大人你听错了,嗯,肯定是!” 沐晚卿斜睨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有鬼,但现在她没工夫搭理她,于是自顾自地开始翻找起来! “奇怪,怎么好多贵重的辅助材料都不见了?” 沐晚卿一边翻找,一边慢慢自语。 一个小时过去。 她已是一身大汗淋漓,却看不见晶石的半分影子,令她的疑惑越发大起来。 想了良久不得果之后,沐晚卿将目光落在了还在不停翻找的铃铛身上,眸子里划过一起精芒。 她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了? “铃铛,你给我滚过来!” 原本专心翻找的铃铛此刻就如同一声雷霆在头顶炸响了一般,震得他脑袋瓜开始不停嗡鸣。 一股不祥预兆正从他的心底慢慢向上升腾而起。 “阿……阿晚,你,你叫我?”铃铛结结巴巴地说,目光更是不敢直视沐晚卿的眼睛,双腿更是不争气地开始抖起来。 沐晚卿阴沉着一张脸,一副要把眼前呆萌可恶的铃铛拆吃入腹的表情。 “我,叫你,过来!”沐晚卿咬牙切齿地命令到。 感受到危险临近的铃铛出于本能地往后退,“阿,阿晚,有……有事就在这里说吧!嘿,嘿嘿!” 突然,铃铛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绊。 “哎哟!”紧接着一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震得沐晚卿条件反射地堵住了耳朵,却也无奈地摇头,铃铛这家伙,每次干了坏事都是这个样子,真拿他没有办法! 就在沐晚卿准备起身过去看看他摔伤没有时,耳畔再次响起了铃铛一惊一乍的声音。 “找到了!阿晚,我找到了!” 沐晚卿眸子一亮,找到了? 她赶忙跑过去看,却只见铃铛那厮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圆鼓鼓的肚子一上一下有规律地起伏着,幽兰的瞳子的满是喜悦。 看到铃铛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沐晚卿的脸再次黑了下来。 “铃铛!”她一声怒喝。 铃铛赶忙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魔法杖递到她跟前,“阿晚,快看,找到了!” “哎哟!” 某可怜的小铃铛又挨了一记粉拳。 “我让你找的是晶石,你给我魔法杖干嘛?” 沐晚卿简直是气得冒烟,她这副身体现在根本就没有魔力,要这个魔法杖有何作用啊! 铃铛再次捂头,一脸的小委屈,他水汪汪的蓝眸里泪光点点,“阿晚,我不是让你看魔法杖,是上面的黑晶石。” “黑晶石”三个字倒是提醒了沐晚卿,她上一世用的魔法杖上镶嵌的就是顶级的黑晶石。 在资源开采过度,天然晶石匮乏的现代来说,她用的黑晶石在整个魔法师协会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块。 有的低阶魔法师,甚至连使用天然晶石的资格都没有,基本是合成的。 天然晶石的提升效果和合成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没法比。 而天然晶石按颜色区分档次,黑晶石虽不是晶石中的王者,但也世间罕有之物,至于那位列王者的五彩晶石,只怕是个传说而已。 有了这个黑晶石,她不仅能够使这副身体顺利修炼魔力,而且可以一次提升十阶,能够召唤使用风系魔法。 沐晚卿接过铃铛手中的魔法杖,眸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现在的她还处于魔法师的初等阶段,暂时也还用不上魔法杖,而现在唯一能帮她提升魔力的就只有这颗黑晶石。 思虑片刻,沐晚卿心里便有了打算。 铃铛看见阿晚的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阿晚应该不会再惩罚他了吧! 趁沐晚卿愣神之际,铃铛的身子正稍稍地往一旁挪动着,作势要溜之大吉。 “站住!”沐晚卿眼皮一抬,喝住了他。 铃铛瞬间被这一喝喝得站立笔直得像一根圆滚滚的萌柱子。 沐晚卿心底失笑,依旧板着脸走近他,素手往他肉嘟嘟的小脸上就是狠狠的一爪,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实交代,我收集的那些高阶晶石是不是都被你吃了?” 铃铛看着沐晚卿的笑却比看见她发怒还要恐惧几分。 他哆嗦着,不敢再有隐瞒,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而承认错误的后果便是,脑袋瓜上又是狠狠挨了一记粉拳。 “我就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来是吃了我那么多晶石,还学会了变凳子来吓唬我了是吧?啊?” “嘭!”接着又是第二记粉拳重重落下,可怜的铃铛宝宝顶着头上的两个大包,隐忍着眼角的晶莹。 第四十四章 锦囊 “我就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来是吃了我那么多晶石,还学会了变凳子来吓唬我了是吧?啊?” “嘭!”接着又是第二记粉拳重重落下,可怜的铃铛宝宝顶着头上的两个大包,隐忍着眼角的晶莹。 沐晚卿看着铃铛一副委屈的小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吃了那么多晶石,魔力大增,原本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了,所以才进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只是…… 她低头瞥了一眼手里托着的魔法杖上镶嵌的黑晶石,眸子里隐隐透露出了一丝担忧。 从前她也喂过铃铛一些晶石,但都是用来帮助他升阶的,用的都是中阶晶石。高阶晶石或者极品晶石,就算是身为首席魔法师的她,也不敢贸然使用太多,因为,魔法本身的能量会和不同属性的晶石产生抵触。 而她收集的晶石从低阶到极品,不同属性皆有,数量也不小。 现在铃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吃了那么多高阶的晶石所带来的异变不知是好还是坏! 铃铛看着沐晚卿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好奇,凑了过去,问:“阿晚,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铃铛,你老实交代,你除了晶石,还吃了些什么?”沐晚卿回神,仍是担忧。 “我……”铃铛垂下头,老实回答:“还喝了些你调配的魔法药水……”他自知犯了大错,缩着脖子,等待着阿晚的暴击。 沐晚卿一听这贪吃的家伙还喝了她调配的魔法药水,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你!” 沐晚卿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但最终还是作罢,没有落下去。她懊恼地收回去,拿眼前的贪吃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吃了吃了,喝也喝了,现在就算把他暴打一顿也是没用了。 铃铛闭着眼睛等了好久,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落下来,他好奇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到阿晚虽还在生气,可没有要打他的意思,他悬着的心这才归了位,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全睁开。 “但是阿晚,魔法药水我只喝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铃铛见势,赶忙举着肉乎乎的小手保证,还做出了“一点点的”手势。 沐晚卿斜睨了他一眼,她才不信他所说的“一点点”,这个贪吃鬼上次可是把她研究好久调配出来的隐形药水偷喝了个干干净净,为此,他才被她扔进空间里来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她谁怨不得别人,谁让自己当初捡了只吃货作为自己的魔法精灵呢! “好了,我也懒得怪你了,从现在开始,你来帮我护法,我要用这黑晶石修炼魔力,千万不要来打扰我,听懂了吗?” 铃铛捣蒜地点点头,“遵命,阿晚大人!” 她的魔法杖如果没了黑晶石,就成了一根材料上乘的烧火棍了。 尽管心疼,沐晚卿还是找来破零匕首,一用力,将镶嵌在魔法杖上的黑晶石撬了下来,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她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了下来,将黑晶石托在手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把其放在了身体的正前方。 双手快速地结出魔法盘,猛地一推,魔法盘将她和晶石缓缓托起至半空中。 铃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随着沐晚卿嘴里的念念有词,那黑晶石也缓缓升至她的眉心,不停地旋转着。 风息。 四周萦绕着充沛的风息,尽管肉眼看不见,沐晚卿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正调皮的在她周围来回穿梭着。 …… 洵王府。 商墨和连牧一路从沐府急掠回了王府。 “他漏夜前来,可说了是什么事?”商墨前脚刚跨进王府大门,便问到。 “没说,只是说有急事找王爷您,是他师父临行前交代的。”跟在后面的连牧答。 商墨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朝着王府花厅而去。 玄道子临行前交代的,想必是极重要的事,不然他不会这么晚了还急着跑来。 还没进花厅,商墨的目光便落在了厅上端坐着的文弱少年身上。 “川乌。”他进门唤了一声。 川乌见是王爷回来了,立马抽身起来,“川乌拜见王爷!” 商墨摆摆手,道:“坐下说吧!”说完,自己也径直坐到了主位上。 “谢王爷!”川乌道了谢,大大方方的坐了回去。 “你这么晚来找我,可是你家师父有事交代?” “正是。”川乌一边回答,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枚锦囊托于手心,接着道:“师父临行前交代川乌务必将此物交给王爷!原本也是不用如此着急的,可川乌今日思来想去,觉得师父此番离京不仅走得匆忙,而且今日师父便急着让川乌一早来寻王爷,可王爷进了宫,生怕耽误了师父的的大事,所以漏夜来打扰,望王爷恕罪!” “不妨事。” 商墨听到玄道子一早就急着让川乌来寻过他时,眸子一眯,随即给一旁的连牧使了个眼色。 连牧上便前接过了川乌手里的锦囊。 “你师父一,就让你来寻过我?可说为何事?” 川乌先是点头道:“是的。”随即有摇头,“师父直说有急事,未细说。” 商墨微微颔首,从连牧哪里接过锦囊,眸光变得深远起来。 “你师父已经走了?”商墨记得玄道子曾说他要出一趟远门,只是不想会这么快。 “是的,一早就走了。”川乌如实回答,只是信鸽的事,他却不知该不该和王爷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作罢了。 “我知道,辛苦你了,让连牧送你回去吧!”商墨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锦囊,一边道。 “川乌自己回去就好了,不敢劳烦连大哥,告辞!”川乌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川乌走后,连牧赶紧上前掩上门,退回来,看到商墨仍把玩锦囊,忍不住插了句嘴。 “王爷,不知玄道子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商墨把玩的动作一滞,他关心的倒不是玄道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是为何他此番走的这么匆忙,就连要交代的事都是有徒弟代为传递的,这倒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 “是什么药,一看便知。”商墨语毕,修长的手指已经将锦囊打开,从中将信纸抽了出来,慢慢展开。 读完纸上的内容,商墨幽深的眸子更多的是玩味与不屑! “王爷,纸条上写了什么?”连牧好奇地问。 “你自己看吧。”商墨将纸条递给连牧,然后自顾自揣度着玄道子如此做的用意。 他,竟然让他娶沐晚卿,并且能为他所用,这倒有几分意思。 第四十四章 锦囊 “我就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来是吃了我那么多晶石,还学会了变凳子来吓唬我了是吧?啊?” “嘭!”接着又是第二记粉拳重重落下,可怜的铃铛宝宝顶着头上的两个大包,隐忍着眼角的晶莹。 沐晚卿看着铃铛一副委屈的小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吃了那么多晶石,魔力大增,原本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了,所以才进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只是…… 她低头瞥了一眼手里托着的魔法杖上镶嵌的黑晶石,眸子里隐隐透露出了一丝担忧。 从前她也喂过铃铛一些晶石,但都是用来帮助他升阶的,用的都是中阶晶石。高阶晶石或者极品晶石,就算是身为首席魔法师的她,也不敢贸然使用太多,因为,魔法本身的能量会和不同属性的晶石产生抵触。 而她收集的晶石从低阶到极品,不同属性皆有,数量也不小。 现在铃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吃了那么多高阶的晶石所带来的异变不知是好还是坏! 铃铛看着沐晚卿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好奇,凑了过去,问:“阿晚,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铃铛,你老实交代,你除了晶石,还吃了些什么?”沐晚卿回神,仍是担忧。 “我……”铃铛垂下头,老实回答:“还喝了些你调配的魔法药水……”他自知犯了大错,缩着脖子,等待着阿晚的暴击。 沐晚卿一听这贪吃的家伙还喝了她调配的魔法药水,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你!” 沐晚卿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但最终还是作罢,没有落下去。她懊恼地收回去,拿眼前的贪吃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吃了吃了,喝也喝了,现在就算把他暴打一顿也是没用了。 铃铛闭着眼睛等了好久,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落下来,他好奇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到阿晚虽还在生气,可没有要打他的意思,他悬着的心这才归了位,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全睁开。 “但是阿晚,魔法药水我只喝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铃铛见势,赶忙举着肉乎乎的小手保证,还做出了“一点点的”手势。 沐晚卿斜睨了他一眼,她才不信他所说的“一点点”,这个贪吃鬼上次可是把她研究好久调配出来的隐形药水偷喝了个干干净净,为此,他才被她扔进空间里来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她谁怨不得别人,谁让自己当初捡了只吃货作为自己的魔法精灵呢! “好了,我也懒得怪你了,从现在开始,你来帮我护法,我要用这黑晶石修炼魔力,千万不要来打扰我,听懂了吗?” 铃铛捣蒜地点点头,“遵命,阿晚大人!” 她的魔法杖如果没了黑晶石,就成了一根材料上乘的烧火棍了。 尽管心疼,沐晚卿还是找来破零匕首,一用力,将镶嵌在魔法杖上的黑晶石撬了下来,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她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了下来,将黑晶石托在手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把其放在了身体的正前方。 双手快速地结出魔法盘,猛地一推,魔法盘将她和晶石缓缓托起至半空中。 铃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随着沐晚卿嘴里的念念有词,那黑晶石也缓缓升至她的眉心,不停地旋转着。 风息。 四周萦绕着充沛的风息,尽管肉眼看不见,沐晚卿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正调皮的在她周围来回穿梭着。 …… 洵王府。 商墨和连牧一路从沐府急掠回了王府。 “他漏夜前来,可说了是什么事?”商墨前脚刚跨进王府大门,便问到。 “没说,只是说有急事找王爷您,是他师父临行前交代的。”跟在后面的连牧答。 商墨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朝着王府花厅而去。 玄道子临行前交代的,想必是极重要的事,不然他不会这么晚了还急着跑来。 还没进花厅,商墨的目光便落在了厅上端坐着的文弱少年身上。 “川乌。”他进门唤了一声。 川乌见是王爷回来了,立马抽身起来,“川乌拜见王爷!” 商墨摆摆手,道:“坐下说吧!”说完,自己也径直坐到了主位上。 “谢王爷!”川乌道了谢,大大方方的坐了回去。 “你这么晚来找我,可是你家师父有事交代?” “正是。”川乌一边回答,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枚锦囊托于手心,接着道:“师父临行前交代川乌务必将此物交给王爷!原本也是不用如此着急的,可川乌今日思来想去,觉得师父此番离京不仅走得匆忙,而且今日师父便急着让川乌一早来寻王爷,可王爷进了宫,生怕耽误了师父的的大事,所以漏夜来打扰,望王爷恕罪!” “不妨事。” 商墨听到玄道子一早就急着让川乌来寻过他时,眸子一眯,随即给一旁的连牧使了个眼色。 连牧上便前接过了川乌手里的锦囊。 “你师父一,就让你来寻过我?可说为何事?” 川乌先是点头道:“是的。”随即有摇头,“师父直说有急事,未细说。” 商墨微微颔首,从连牧哪里接过锦囊,眸光变得深远起来。 “你师父已经走了?”商墨记得玄道子曾说他要出一趟远门,只是不想会这么快。 “是的,一早就走了。”川乌如实回答,只是信鸽的事,他却不知该不该和王爷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作罢了。 “我知道,辛苦你了,让连牧送你回去吧!”商墨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锦囊,一边道。 “川乌自己回去就好了,不敢劳烦连大哥,告辞!”川乌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川乌走后,连牧赶紧上前掩上门,退回来,看到商墨仍把玩锦囊,忍不住插了句嘴。 “王爷,不知玄道子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商墨把玩的动作一滞,他关心的倒不是玄道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是为何他此番走的这么匆忙,就连要交代的事都是有徒弟代为传递的,这倒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 “是什么药,一看便知。”商墨语毕,修长的手指已经将锦囊打开,从中将信纸抽了出来,慢慢展开。 读完纸上的内容,商墨幽深的眸子更多的是玩味与不屑! “王爷,纸条上写了什么?”连牧好奇地问。 “你自己看吧。”商墨将纸条递给连牧,然后自顾自揣度着玄道子如此做的用意。 他,竟然让他娶沐晚卿,并且能为他所用,这倒有几分意思。 第四十五章 犯病 “王爷,纸条上写了什么?”连牧好奇地问。 “你自己看吧。”商墨将纸条递给连牧,然后自顾自揣度着玄道子如此做的用意。 他,竟然让他娶沐晚卿,并且能为他所用,这倒有几分意思。 连牧快速地扫完信中内容,脸色跟着一变。 “王爷,这……” “把它烧掉吧!”商墨没有直接回答连牧,而是让其把信给烧掉。 连牧应声,走到烛台前,点燃了信,火舌瞬间便蹿了上来,将纸焚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连牧又重新回到商墨的身边,“王爷,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商墨意味深长的看向刚才焚烬信纸的烛台,烛火跃动,散了一室的昏黄。 良久,他嘴角微勾,缓缓道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原本他弄个异象就是要将金星之主转移到商恒身上,让他去娶这位沐家小姐,只是没想到,皇帝给他来了让沐晚卿选婿这么一手。 既是如此,他也好奇,那沐晚卿会选谁! 从前,他对这位沐家小姐没兴趣,而今看来,他对她似乎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不妨…… 连牧一头雾水地看着王爷,似乎,王爷的心思,他越来越猜不透了。 屋子里静了片刻,商墨将连牧叫近了些,沉声吩咐到:“吩咐底下的人裕王府那边暂且不要动,在暗中监视着。” “是!”连牧犹豫了会儿,有接着道出心中疑问,“只是王爷,此时正是您把金星之主的位置移花接木到裕王头上的最好时机,若咱们不动,只怕……” 商墨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按本王吩咐的去办!” 连牧见王爷脸色阴沉,腹中虽不满,却不敢再多言,只低声应下。 更深夜漏,整个京都城都陷入了靡靡梦乡之中。 一阵风起,似宽大的衣袖拂过树梢,带起“沙沙”声响。 寂静中,几抹烟影轻盈地在屋顶间提点飞掠,直奔着裕王府而去。 一夜无话。 兰苑里的葡萄架因昨夜下了雨,青绿的叶子湿漉漉的正往下滴着水,打湿了底下的石桌椅。 而此刻的天色青灰,仍还飘着丝丝细雨。 扶桑提着裙角急匆匆地走进院子,另一只手里端了盆,尽管她走得急,可盆里盛的水却稳稳当当,没洒出来。 行至廊下,扶桑这才将裙角放了下来,伸手擦了擦被细雨打湿了的额头和鬓角。 这才端着盆子走近沐晚卿的房门前,抬手轻叩起房门。 “小姐,你起了吗?” 等了良久,屋子里竟没有一丝动静。 扶桑的眉头一皱。 不应该呀,平日里小姐虽贪睡些,但是这个时辰早该起来了,今日怎么睡过头了。 她再敲了敲门,“小姐,你起来了吗?” 但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却不见里边有回应。 扶桑挠挠头,奇怪小姐今日怎么睡得那么沉,莫不是生病了? 如此一想,扶桑便急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冲里面喊了句:“小姐,您没事吧?扶桑进来了!” 便用力地去推门! 可门从里面上了锁,任她推却岿然不动。 扶桑急得使劲去拍门,大声唤着:“小姐!小姐~” 房间里,原本合起的月白色蚊帐动了动,沐晚卿从里面掀开帐子,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她整夜都待在空间里提升魔力,刚从空间出来,天色已大亮。 听到扶桑在外焦急的叫门声,她更是面色一沉,暗道糟糕了,往日这个时辰她早就起了,扶桑今日叫她不应,定是以为出了事! 沐晚卿赶紧下床鞋子没穿就急着去开门。 刚一下地,沐晚卿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轻了许多,感觉有一股气在体内流窜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她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看来她那黑晶石果然不一样,她现在的魔力虽然不如前世的五分之一,但是驾驭简单风系魔法算是绰绰有余了。 门打开,映入眼前的是扶桑焦急满头大汗的脸。 “小姐,你没事吗?我叫了好久都没动静,吓死我了!”扶桑一边关切地问一遍埋怨地进了屋。 “我没事,就是昨晚睡得有些晚,今晨贪睡了些,睡得沉,没听到。” 扶桑懊恼地白了她一眼,接着絮絮叨叨的教训她,嘟嘴道:“亏得是没事,若是走水了,小姐睡得这样沉,还不得坏事了!” 沐晚卿瞧见扶桑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嘿嘿一笑,“你难道希望你家小姐我有事啊?” 明是沐晚卿的一句玩笑话,却把扶桑吓得“哐”的一声,手里的水盆砸到了盆架上,水花四溅。 “我……小姐,扶桑……” 沐晚卿瞧她被吓得不轻,摇头失笑,拉过她的手,“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我不过开句玩笑罢了!” 扶桑这才点点头,替沐晚卿熟悉。 “小姐。”替沐晚卿梳头的扶桑唤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扶桑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小姐最关心三公子,便说到:“昨儿夜里,三公子又犯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好些了吗?”提起沐风,沐晚卿想到他病秧秧的样子,心里总是会莫名地一疼。 “就在小姐醒来后不久,连夜叫来了陈大夫,今儿早上听阿弥说人还迷糊着,总说胡话。三夫人也在听风轩守了一夜,老太爷和老夫人一早也去看过了。” 扶桑知道,这些事她原不该跟小姐说的,夫人也有特意交代过三公子的事不准跟小姐提起,可是…… 打小三公子和小姐的感情最好,如今三公子犯病,她觉得怎么都该跟小姐说一声。 沐晚卿听完,看着镜中的那张脸神情恍惚了一下,想起了以前沐风犯病后周氏跟她说过的那些要她远离沐风的话,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缘由,她猜不透,只是,说到底,沐风也是她的三哥,当妹妹的,理应关心一下才是。 “陈大夫是怎么说的?” “陈大夫说是急火攻心所致。” 沐晚卿眸子微眯,沐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犯病呢? “扶桑,等会儿你挑些上好的补品,咱们去看看三哥。” “这……”扶桑为难地垂着头。 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该生气的。 “按我说的做,娘那边我来说就是了!” 第四十五章 犯病 “王爷,纸条上写了什么?”连牧好奇地问。 “你自己看吧。”商墨将纸条递给连牧,然后自顾自揣度着玄道子如此做的用意。 他,竟然让他娶沐晚卿,并且能为他所用,这倒有几分意思。 连牧快速地扫完信中内容,脸色跟着一变。 “王爷,这……” “把它烧掉吧!”商墨没有直接回答连牧,而是让其把信给烧掉。 连牧应声,走到烛台前,点燃了信,火舌瞬间便蹿了上来,将纸焚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连牧又重新回到商墨的身边,“王爷,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商墨意味深长的看向刚才焚烬信纸的烛台,烛火跃动,散了一室的昏黄。 良久,他嘴角微勾,缓缓道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原本他弄个异象就是要将金星之主转移到商恒身上,让他去娶这位沐家小姐,只是没想到,皇帝给他来了让沐晚卿选婿这么一手。 既是如此,他也好奇,那沐晚卿会选谁! 从前,他对这位沐家小姐没兴趣,而今看来,他对她似乎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不妨…… 连牧一头雾水地看着王爷,似乎,王爷的心思,他越来越猜不透了。 屋子里静了片刻,商墨将连牧叫近了些,沉声吩咐到:“吩咐底下的人裕王府那边暂且不要动,在暗中监视着。” “是!”连牧犹豫了会儿,有接着道出心中疑问,“只是王爷,此时正是您把金星之主的位置移花接木到裕王头上的最好时机,若咱们不动,只怕……” 商墨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按本王吩咐的去办!” 连牧见王爷脸色阴沉,腹中虽不满,却不敢再多言,只低声应下。 更深夜漏,整个京都城都陷入了靡靡梦乡之中。 一阵风起,似宽大的衣袖拂过树梢,带起“沙沙”声响。 寂静中,几抹烟影轻盈地在屋顶间提点飞掠,直奔着裕王府而去。 一夜无话。 兰苑里的葡萄架因昨夜下了雨,青绿的叶子湿漉漉的正往下滴着水,打湿了底下的石桌椅。 而此刻的天色青灰,仍还飘着丝丝细雨。 扶桑提着裙角急匆匆地走进院子,另一只手里端了盆,尽管她走得急,可盆里盛的水却稳稳当当,没洒出来。 行至廊下,扶桑这才将裙角放了下来,伸手擦了擦被细雨打湿了的额头和鬓角。 这才端着盆子走近沐晚卿的房门前,抬手轻叩起房门。 “小姐,你起了吗?” 等了良久,屋子里竟没有一丝动静。 扶桑的眉头一皱。 不应该呀,平日里小姐虽贪睡些,但是这个时辰早该起来了,今日怎么睡过头了。 她再敲了敲门,“小姐,你起来了吗?” 但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却不见里边有回应。 扶桑挠挠头,奇怪小姐今日怎么睡得那么沉,莫不是生病了? 如此一想,扶桑便急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冲里面喊了句:“小姐,您没事吧?扶桑进来了!” 便用力地去推门! 可门从里面上了锁,任她推却岿然不动。 扶桑急得使劲去拍门,大声唤着:“小姐!小姐~” 房间里,原本合起的月白色蚊帐动了动,沐晚卿从里面掀开帐子,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她整夜都待在空间里提升魔力,刚从空间出来,天色已大亮。 听到扶桑在外焦急的叫门声,她更是面色一沉,暗道糟糕了,往日这个时辰她早就起了,扶桑今日叫她不应,定是以为出了事! 沐晚卿赶紧下床鞋子没穿就急着去开门。 刚一下地,沐晚卿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轻了许多,感觉有一股气在体内流窜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她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看来她那黑晶石果然不一样,她现在的魔力虽然不如前世的五分之一,但是驾驭简单风系魔法算是绰绰有余了。 门打开,映入眼前的是扶桑焦急满头大汗的脸。 “小姐,你没事吗?我叫了好久都没动静,吓死我了!”扶桑一边关切地问一遍埋怨地进了屋。 “我没事,就是昨晚睡得有些晚,今晨贪睡了些,睡得沉,没听到。” 扶桑懊恼地白了她一眼,接着絮絮叨叨的教训她,嘟嘴道:“亏得是没事,若是走水了,小姐睡得这样沉,还不得坏事了!” 沐晚卿瞧见扶桑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嘿嘿一笑,“你难道希望你家小姐我有事啊?” 明是沐晚卿的一句玩笑话,却把扶桑吓得“哐”的一声,手里的水盆砸到了盆架上,水花四溅。 “我……小姐,扶桑……” 沐晚卿瞧她被吓得不轻,摇头失笑,拉过她的手,“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我不过开句玩笑罢了!” 扶桑这才点点头,替沐晚卿熟悉。 “小姐。”替沐晚卿梳头的扶桑唤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扶桑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小姐最关心三公子,便说到:“昨儿夜里,三公子又犯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好些了吗?”提起沐风,沐晚卿想到他病秧秧的样子,心里总是会莫名地一疼。 “就在小姐醒来后不久,连夜叫来了陈大夫,今儿早上听阿弥说人还迷糊着,总说胡话。三夫人也在听风轩守了一夜,老太爷和老夫人一早也去看过了。” 扶桑知道,这些事她原不该跟小姐说的,夫人也有特意交代过三公子的事不准跟小姐提起,可是…… 打小三公子和小姐的感情最好,如今三公子犯病,她觉得怎么都该跟小姐说一声。 沐晚卿听完,看着镜中的那张脸神情恍惚了一下,想起了以前沐风犯病后周氏跟她说过的那些要她远离沐风的话,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缘由,她猜不透,只是,说到底,沐风也是她的三哥,当妹妹的,理应关心一下才是。 “陈大夫是怎么说的?” “陈大夫说是急火攻心所致。” 沐晚卿眸子微眯,沐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犯病呢? “扶桑,等会儿你挑些上好的补品,咱们去看看三哥。” “这……”扶桑为难地垂着头。 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该生气的。 “按我说的做,娘那边我来说就是了!” 第四十六章 竹林 “扶桑,等会儿你挑些上好的补品,咱们去看看三哥。” “这……”扶桑为难地垂着头。 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该生气的。 “按我说的做,娘那边我来说就是了!” 扶桑迟疑了些许,最终还是应下。 她正要出门替小姐准备东西时,却被沐晚卿叫住了。 “等等,扶桑,这事不急,咱们晚点再去三哥那儿,现在你家小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扶桑有些不明白地挠挠头,好奇小姐说你重要的事是什么。 “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扶桑现在去办吗?” 沐晚卿狡黠一笑,摇摇头,问扶桑:“府里有没有那种很僻静,平时没人去的地方?” 僻静,没人去的地方? 扶桑在脑袋里努力搜索了一会儿,猛地一拍脑袋,欣喜地惊呼到:“小姐,还真有!沐府后山有一处竹林,不仅偏僻,听说还闹鬼,这府里没人敢去!” 沐晚卿一听,登时两眼放光,“蹭”地从妆台前弹了起来,急急道:“太好了,快,扶桑,带我去!” 闹鬼?她不信鬼神,只信人心比厉鬼更可怕! 可是扶桑听到小姐说要去闹鬼的竹林,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哆哆嗦嗦地往沐晚卿身边缩了缩,瞬间怂了下来。 “小,小姐……咱们还,还是不,不去了吧!” 沐晚卿的衣袖被扶桑紧紧地拽着,害怕得舌头打结的样子让她一阵失笑,无奈地拂开扶桑的小手,笑道:“你怕什么呀?难道还真的有鬼不成?” 扶桑却对沐晚卿的话表示不赞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极笃定地纠正她,“不,小姐,是真的有鬼,府里好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沐晚卿斜眼看着扶桑,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竟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问她:“你亲眼见过?” 扶桑愣了愣,胡乱地摇起头来,吞吞吐吐道:“没……没见过!” 沐晚卿轻轻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莞尔道:“那不就得了,走吧!” 说完,人率先出了房间。 扶桑的想跟上去,可是脚就跟灌了铅似的驻在原地,不听使唤。 一阵微风扫堂而过,扶桑只觉得脊梁骨一凉,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 眼瞧着自家小姐的身影越走越远,扶桑急出了一脸的汗,最终不得不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姐,等等我!” 由于天还飘着细雨,一路行来,路面都是湿漉漉的,青灰的天际铅云压得极低,好像大雨会随时悄然而至似的。 花草上还挂着水珠,骨碌碌地顺着叶片和花瓣的静脉往下落,砸在泥土里,便被碎尸,掩埋进土壤你。 在走了一段石板路后,前往后山的路便成了雨后湿滑难行的土路。 沐晚卿的绣着和裙边都沾了不少泥泞,但她嘴角却始终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深深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新鲜空气,雨后湿润的空气裹携着泥土的腥气和花草的芬芳,一下子全都灌进鼻腔中,沐晚卿满足地加深了嘴角扬起的笑意。 如此新鲜的空气,在现代,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只是童年时代会有这样的泥泞和快乐了! 她不禁有些贪恋起这种感觉来。 而跟在她身后的扶桑却是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还不时往回看。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怎么的,扶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她们。 她越想越是害怕,拉住沐晚卿的衣袖就不肯再往前走了。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扶桑说着,还不忘警惕地往身后望了一眼,心里直发毛。 沐晚卿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掰过扶桑的头,使其往身后看去。 一条泥泞小路蜿蜒,两侧是低矮的树木,就算有人跟着她们,也没有可藏身之处。 “喏,你瞧,哪里有人跟着?你是自己吓自己!” 说罢,沐晚卿无奈摇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扶桑看着身后发怔,由于心里的恐惧,她真的感觉到有人跟着她们。 等她回过头来时,沐晚卿已经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往回走,也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去竹林,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了上去。 很快,踩着一路的泥泞,沐晚卿终于顺利到达了扶桑所说的那一片竹林。 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下了,天际撕开了一道裂口,漏出灿灿金光,洒在沐晚卿绝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幅柔和美丽的画面。 面对眼前的竹林,扶桑心中的恐惧越放越大,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小姐,你还没用早膳,要不咱们……” 扶桑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晚卿一记大白眼给瞪了回去。 “扶桑,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只是人心有鬼罢了,你又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沐晚卿说到。 “可是小姐,这竹林里是真的闹鬼。”扶桑压低了声儿,凑近沐晚卿的耳边接着说到:“一年前的雨夜,咱们府上的小东子就是因为误闯竹林,恼怒了里边的女鬼,一夜之间暴毙在了竹林里,那死状极其恐怖……” 扶桑说起一年前的那件事,只觉得周身一阵恶寒,仿佛那女鬼就在她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般。 听到有人因为女鬼死在了竹林里,沐晚卿心中对这片竹林的好奇愈盛了几分。 是真的有鬼,还是人为,进去一探便知。若世间真的有鬼,她倒是想试试看,她的魔法对付起鬼来如何! 嘴角上扬,沐晚卿喃喃了一句:“有意思!”便抬腿进入了竹林。 进竹林的路是一条仅容二人并肩通过的石板路,两侧的竹子颇有些年头了,足有数丈之高,遮天蔽日,身在其中,可谓不见天日。 扶桑纵然害怕,奈何她家小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她没办法,只好紧跟在小姐身后进了竹林。 风摇曳过整片竹林,在头顶上空发出“沙沙”的诡异声响,吓得她死死抓着小姐的胳膊,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的。 而一进竹林,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她的心里越漾越宽,像被竹竿搅起的涟漪一般。 这里的风息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充沛,充斥在她的周围,使她觉得好像有风息在往她体内钻,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沐晚卿抑制不住的兴奋,对这里也格外满意,像是上天额外赐给她的意外,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扶桑紧张兮兮地补补紧跟着小姐,突然她觉得后颈一凉,惊得她猛地回头,有一抹看不清楚的影子快速地一闪而过,等她揉揉眼睛再看时,住了满眼的竹子之外,什么也不见。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心里越发发起怵来。 第四十六章 竹林 “扶桑,等会儿你挑些上好的补品,咱们去看看三哥。” “这……”扶桑为难地垂着头。 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该生气的。 “按我说的做,娘那边我来说就是了!” 扶桑迟疑了些许,最终还是应下。 她正要出门替小姐准备东西时,却被沐晚卿叫住了。 “等等,扶桑,这事不急,咱们晚点再去三哥那儿,现在你家小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扶桑有些不明白地挠挠头,好奇小姐说你重要的事是什么。 “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扶桑现在去办吗?” 沐晚卿狡黠一笑,摇摇头,问扶桑:“府里有没有那种很僻静,平时没人去的地方?” 僻静,没人去的地方? 扶桑在脑袋里努力搜索了一会儿,猛地一拍脑袋,欣喜地惊呼到:“小姐,还真有!沐府后山有一处竹林,不仅偏僻,听说还闹鬼,这府里没人敢去!” 沐晚卿一听,登时两眼放光,“蹭”地从妆台前弹了起来,急急道:“太好了,快,扶桑,带我去!” 闹鬼?她不信鬼神,只信人心比厉鬼更可怕! 可是扶桑听到小姐说要去闹鬼的竹林,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哆哆嗦嗦地往沐晚卿身边缩了缩,瞬间怂了下来。 “小,小姐……咱们还,还是不,不去了吧!” 沐晚卿的衣袖被扶桑紧紧地拽着,害怕得舌头打结的样子让她一阵失笑,无奈地拂开扶桑的小手,笑道:“你怕什么呀?难道还真的有鬼不成?” 扶桑却对沐晚卿的话表示不赞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极笃定地纠正她,“不,小姐,是真的有鬼,府里好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沐晚卿斜眼看着扶桑,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竟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问她:“你亲眼见过?” 扶桑愣了愣,胡乱地摇起头来,吞吞吐吐道:“没……没见过!” 沐晚卿轻轻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莞尔道:“那不就得了,走吧!” 说完,人率先出了房间。 扶桑的想跟上去,可是脚就跟灌了铅似的驻在原地,不听使唤。 一阵微风扫堂而过,扶桑只觉得脊梁骨一凉,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 眼瞧着自家小姐的身影越走越远,扶桑急出了一脸的汗,最终不得不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姐,等等我!” 由于天还飘着细雨,一路行来,路面都是湿漉漉的,青灰的天际铅云压得极低,好像大雨会随时悄然而至似的。 花草上还挂着水珠,骨碌碌地顺着叶片和花瓣的静脉往下落,砸在泥土里,便被碎尸,掩埋进土壤你。 在走了一段石板路后,前往后山的路便成了雨后湿滑难行的土路。 沐晚卿的绣着和裙边都沾了不少泥泞,但她嘴角却始终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深深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新鲜空气,雨后湿润的空气裹携着泥土的腥气和花草的芬芳,一下子全都灌进鼻腔中,沐晚卿满足地加深了嘴角扬起的笑意。 如此新鲜的空气,在现代,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只是童年时代会有这样的泥泞和快乐了! 她不禁有些贪恋起这种感觉来。 而跟在她身后的扶桑却是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还不时往回看。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怎么的,扶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她们。 她越想越是害怕,拉住沐晚卿的衣袖就不肯再往前走了。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扶桑说着,还不忘警惕地往身后望了一眼,心里直发毛。 沐晚卿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掰过扶桑的头,使其往身后看去。 一条泥泞小路蜿蜒,两侧是低矮的树木,就算有人跟着她们,也没有可藏身之处。 “喏,你瞧,哪里有人跟着?你是自己吓自己!” 说罢,沐晚卿无奈摇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扶桑看着身后发怔,由于心里的恐惧,她真的感觉到有人跟着她们。 等她回过头来时,沐晚卿已经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往回走,也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去竹林,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了上去。 很快,踩着一路的泥泞,沐晚卿终于顺利到达了扶桑所说的那一片竹林。 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下了,天际撕开了一道裂口,漏出灿灿金光,洒在沐晚卿绝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幅柔和美丽的画面。 面对眼前的竹林,扶桑心中的恐惧越放越大,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小姐,你还没用早膳,要不咱们……” 扶桑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晚卿一记大白眼给瞪了回去。 “扶桑,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只是人心有鬼罢了,你又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沐晚卿说到。 “可是小姐,这竹林里是真的闹鬼。”扶桑压低了声儿,凑近沐晚卿的耳边接着说到:“一年前的雨夜,咱们府上的小东子就是因为误闯竹林,恼怒了里边的女鬼,一夜之间暴毙在了竹林里,那死状极其恐怖……” 扶桑说起一年前的那件事,只觉得周身一阵恶寒,仿佛那女鬼就在她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般。 听到有人因为女鬼死在了竹林里,沐晚卿心中对这片竹林的好奇愈盛了几分。 是真的有鬼,还是人为,进去一探便知。若世间真的有鬼,她倒是想试试看,她的魔法对付起鬼来如何! 嘴角上扬,沐晚卿喃喃了一句:“有意思!”便抬腿进入了竹林。 进竹林的路是一条仅容二人并肩通过的石板路,两侧的竹子颇有些年头了,足有数丈之高,遮天蔽日,身在其中,可谓不见天日。 扶桑纵然害怕,奈何她家小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她没办法,只好紧跟在小姐身后进了竹林。 风摇曳过整片竹林,在头顶上空发出“沙沙”的诡异声响,吓得她死死抓着小姐的胳膊,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的。 而一进竹林,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她的心里越漾越宽,像被竹竿搅起的涟漪一般。 这里的风息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充沛,充斥在她的周围,使她觉得好像有风息在往她体内钻,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沐晚卿抑制不住的兴奋,对这里也格外满意,像是上天额外赐给她的意外,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扶桑紧张兮兮地补补紧跟着小姐,突然她觉得后颈一凉,惊得她猛地回头,有一抹看不清楚的影子快速地一闪而过,等她揉揉眼睛再看时,住了满眼的竹子之外,什么也不见。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心里越发发起怵来。 第四十七章 闹鬼 扶桑紧张兮兮地补补紧跟着小姐,突然她觉得后颈一凉,惊得她猛地回头,有一抹看不清楚的影子快速地一闪而过,等她揉揉眼睛再看时,住了满眼的竹子之外,什么也不见。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心里越发发起怵来。 竟觉得这竹林里鬼气森森的,十分吓人。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别进去了,赶紧回去吧,不然夫人和老太爷该着急了!” 沐晚卿轻轻拍了拍扶桑的手背,轻声道:“好了扶桑,咱们进都进来了,若真有鬼,她早就出来了,你若怕,躲在我身后便是,没事的,啊!” 扶桑自然知道她家小姐会保护她的,可是那可不是一般的流氓毛贼,是女鬼啊!小姐本是肉体凡胎,哪里…… “小姐~”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既来了必不会轻易回去的。”沐晚卿轻声喝断扶桑的话,主仆二人继续往竹林深处走去。 越是深入,沐晚卿这才发现,这里的大片竹林种的都是毛竹,没参杂其他种类的竹子。 而且就算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她们一路走来,石板路上竟一片落叶都不曾瞧见,像是有人经常打扫一般。 这也是沐晚卿觉得奇怪的地方,按扶桑所说,这里闹鬼,大家都不敢前来,应该是人烟罕至才是,又怎么会有人打扫呢? “扶桑,这片竹林是沐家的吗?” “是啊,这里是早年老太爷种的,还修了间茅屋,闲暇时老太爷便会到竹林来小住个三五日的。不过,自打三年前传言这里闹鬼之后,老太爷就再没来过了,也吩咐了府里的人不准来。其实,也不用老太爷吩咐,这里闹鬼,还死了人,谁敢来啊!” 沐晚卿暗暗点点头原来这竹林是老爷子私人的地方。 “那这里一直都有人打扫吗?” “我的小姐,这竹林闹鬼,大家来都不敢来,更别说有人打扫了!”扶桑白了一眼沐晚卿,小姐这脑袋瓜,平日里比她聪明,竟也这么糊涂。 沐晚卿眯了眸子,一丝疑惑的精芒快速掠过。 转了个弯,再向前走上几步,原本狭窄的石板路骤然宽敞起来。再走几步,入眼的便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开阔场地。 沐晚卿扫视过去,她的左前方是一座不大的茅屋,茅屋前是个庭院,院子里种了几株桃树,此时已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桃树枝繁叶茂,其间结满了青红相接的桃子,坠弯了枝桠。 桃树下是一方石桌,上面摆了一套竹制的茶盏,所用之竹便是这竹林里的毛竹。 沐晚卿皱了皱眉,然后朝着茅屋方向走去。 原本心中还对女鬼害怕不已的扶桑也不知怎的,到了这儿,反而不害怕了,胆子也大了起来,随着沐晚卿一起向茅屋走去。 沐晚卿推门进了院子,眉头更加深锁,不知道为何,这里的风息尤为强烈,她手腕间的空间手镯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镯子。 看来,铃铛也感受到了这里强烈的风息,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眉头一刻也没松过。 素手轻轻将茅屋的门一推,发出老旧的吱嘎声。 门刚被推开,一股强烈的劲风便迎面扑来,吓得她本能地倒退了一步,魔法师对魔法能量天生的敏感让她大大吃了一惊。 她切生生地感受到,这间屋子里的风息能量最为强大,换句话说,整个竹林里的风息都有可能来自这间屋子。 可是,会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呢?能够制造强大风息的,估计和魔法能量源脱不了干系。 但是具体什么东西会是魔法能量源沐晚卿也不知道,魔法能量源的形态千变万化,有可能是一块石头,一片叶子、一朵花,也可能是某种动物。 总之,以她现在的初阶魔力值是无法判断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好奇。今日她本来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安静地练习魔法的,总是在房间里不安全。可却没想到,竟让她误打误撞地遇见了魔法能量源。 沐晚卿欣喜不已,恨不得赶紧找到能量源,帮助她提升魔力。 可是,沐晚卿在里面转了一圈,这里除了简单的日常用品之外,找不到其他看似可疑的东西。唯一的的不寻常就是太干净了,不像是很久没住人的样子。 那些日常所用的东西是以前老爷子用的这能说得通,可是太干净就有问题了。 难道老爷子自己还偷偷的到这里来住? 这是沐晚卿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 她仔细地再找了一遍,有些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果然,以她现在的魔力,真的无法辨别魔法能量源的存在。 就算是上一世拥有五系魔法且身为首席魔法师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分别所有的能量源,更何况现在是个魔法废柴的她。 沐晚卿有些失落,正欲退出房间时,被屋外扶桑“啊~”的一声惨叫惊得赶紧跑了出来。 “扶桑!怎么了?” 沐晚卿跑到院子里的时候,扶桑正摔坐在桃树下,一脸惊恐,脸色苍白。 她的不远处,一颗桃骨碌碌地滚到篱笆边,停了下来。 扶桑见是自家小姐出来了,吓得开始胡言乱语地嘶喊起来:“有鬼!小姐,真的有鬼!” 沐晚卿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上前将地上的扶桑扶起来,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下,不见有异,便道:“哪里有鬼?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扶桑惊魂未定,胡乱地一个劲摇头,嘴里肯定得喃喃道:“不会的,肯定是鬼!她就在我的身后,对着我的脖子吹凉气,我一回头,只看见一抹黑影快速地消失了。她想杀我!小姐,她想杀我!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看扶桑吓得不轻,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沐晚卿眸色一敛,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到:“没事了,不管她是人是鬼,都有我在呢,她不敢伤害你的,不怕,啊。” 扶桑在沐晚卿的怀里,因为惊吓过度,小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呜咽起来。 她都说了有鬼,叫小姐不要来的,这下好了,这里真的闹鬼。 “小姐,我们回去吧!” 沐晚卿垂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受了惊吓,今日看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便答应回去,改日她再想办法,把铃铛一起带来,或许,铃铛能知道能量源在哪里。 “好,我们回去。” 于是沐晚卿扶着扶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竹林。 暗处,一双诡谲的眸子看到主仆二人离去,竹影一晃,那眸子便消失不见了。 第四十七章 闹鬼 扶桑紧张兮兮地补补紧跟着小姐,突然她觉得后颈一凉,惊得她猛地回头,有一抹看不清楚的影子快速地一闪而过,等她揉揉眼睛再看时,住了满眼的竹子之外,什么也不见。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心里越发发起怵来。 竟觉得这竹林里鬼气森森的,十分吓人。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别进去了,赶紧回去吧,不然夫人和老太爷该着急了!” 沐晚卿轻轻拍了拍扶桑的手背,轻声道:“好了扶桑,咱们进都进来了,若真有鬼,她早就出来了,你若怕,躲在我身后便是,没事的,啊!” 扶桑自然知道她家小姐会保护她的,可是那可不是一般的流氓毛贼,是女鬼啊!小姐本是肉体凡胎,哪里…… “小姐~”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既来了必不会轻易回去的。”沐晚卿轻声喝断扶桑的话,主仆二人继续往竹林深处走去。 越是深入,沐晚卿这才发现,这里的大片竹林种的都是毛竹,没参杂其他种类的竹子。 而且就算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她们一路走来,石板路上竟一片落叶都不曾瞧见,像是有人经常打扫一般。 这也是沐晚卿觉得奇怪的地方,按扶桑所说,这里闹鬼,大家都不敢前来,应该是人烟罕至才是,又怎么会有人打扫呢? “扶桑,这片竹林是沐家的吗?” “是啊,这里是早年老太爷种的,还修了间茅屋,闲暇时老太爷便会到竹林来小住个三五日的。不过,自打三年前传言这里闹鬼之后,老太爷就再没来过了,也吩咐了府里的人不准来。其实,也不用老太爷吩咐,这里闹鬼,还死了人,谁敢来啊!” 沐晚卿暗暗点点头原来这竹林是老爷子私人的地方。 “那这里一直都有人打扫吗?” “我的小姐,这竹林闹鬼,大家来都不敢来,更别说有人打扫了!”扶桑白了一眼沐晚卿,小姐这脑袋瓜,平日里比她聪明,竟也这么糊涂。 沐晚卿眯了眸子,一丝疑惑的精芒快速掠过。 转了个弯,再向前走上几步,原本狭窄的石板路骤然宽敞起来。再走几步,入眼的便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开阔场地。 沐晚卿扫视过去,她的左前方是一座不大的茅屋,茅屋前是个庭院,院子里种了几株桃树,此时已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桃树枝繁叶茂,其间结满了青红相接的桃子,坠弯了枝桠。 桃树下是一方石桌,上面摆了一套竹制的茶盏,所用之竹便是这竹林里的毛竹。 沐晚卿皱了皱眉,然后朝着茅屋方向走去。 原本心中还对女鬼害怕不已的扶桑也不知怎的,到了这儿,反而不害怕了,胆子也大了起来,随着沐晚卿一起向茅屋走去。 沐晚卿推门进了院子,眉头更加深锁,不知道为何,这里的风息尤为强烈,她手腕间的空间手镯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镯子。 看来,铃铛也感受到了这里强烈的风息,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眉头一刻也没松过。 素手轻轻将茅屋的门一推,发出老旧的吱嘎声。 门刚被推开,一股强烈的劲风便迎面扑来,吓得她本能地倒退了一步,魔法师对魔法能量天生的敏感让她大大吃了一惊。 她切生生地感受到,这间屋子里的风息能量最为强大,换句话说,整个竹林里的风息都有可能来自这间屋子。 可是,会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呢?能够制造强大风息的,估计和魔法能量源脱不了干系。 但是具体什么东西会是魔法能量源沐晚卿也不知道,魔法能量源的形态千变万化,有可能是一块石头,一片叶子、一朵花,也可能是某种动物。 总之,以她现在的初阶魔力值是无法判断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好奇。今日她本来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安静地练习魔法的,总是在房间里不安全。可却没想到,竟让她误打误撞地遇见了魔法能量源。 沐晚卿欣喜不已,恨不得赶紧找到能量源,帮助她提升魔力。 可是,沐晚卿在里面转了一圈,这里除了简单的日常用品之外,找不到其他看似可疑的东西。唯一的的不寻常就是太干净了,不像是很久没住人的样子。 那些日常所用的东西是以前老爷子用的这能说得通,可是太干净就有问题了。 难道老爷子自己还偷偷的到这里来住? 这是沐晚卿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 她仔细地再找了一遍,有些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果然,以她现在的魔力,真的无法辨别魔法能量源的存在。 就算是上一世拥有五系魔法且身为首席魔法师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分别所有的能量源,更何况现在是个魔法废柴的她。 沐晚卿有些失落,正欲退出房间时,被屋外扶桑“啊~”的一声惨叫惊得赶紧跑了出来。 “扶桑!怎么了?” 沐晚卿跑到院子里的时候,扶桑正摔坐在桃树下,一脸惊恐,脸色苍白。 她的不远处,一颗桃骨碌碌地滚到篱笆边,停了下来。 扶桑见是自家小姐出来了,吓得开始胡言乱语地嘶喊起来:“有鬼!小姐,真的有鬼!” 沐晚卿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上前将地上的扶桑扶起来,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下,不见有异,便道:“哪里有鬼?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扶桑惊魂未定,胡乱地一个劲摇头,嘴里肯定得喃喃道:“不会的,肯定是鬼!她就在我的身后,对着我的脖子吹凉气,我一回头,只看见一抹黑影快速地消失了。她想杀我!小姐,她想杀我!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看扶桑吓得不轻,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沐晚卿眸色一敛,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到:“没事了,不管她是人是鬼,都有我在呢,她不敢伤害你的,不怕,啊。” 扶桑在沐晚卿的怀里,因为惊吓过度,小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呜咽起来。 她都说了有鬼,叫小姐不要来的,这下好了,这里真的闹鬼。 “小姐,我们回去吧!” 沐晚卿垂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受了惊吓,今日看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便答应回去,改日她再想办法,把铃铛一起带来,或许,铃铛能知道能量源在哪里。 “好,我们回去。” 于是沐晚卿扶着扶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竹林。 暗处,一双诡谲的眸子看到主仆二人离去,竹影一晃,那眸子便消失不见了。 第四十八章 找茬 沐晚卿垂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受了惊吓,今日看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便答应回去,改日她再想办法,把铃铛一起带来,或许,铃铛能知道能量源在哪里。 “好,我们回去。” 于是沐晚卿扶着扶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竹林。 暗处,一双诡谲的眸子看到主仆二人离去,竹影一晃,那眸子便消失不见了。 回到兰苑,沐晚卿前脚刚踏进院门,老夫人身边的刘妈便后脚跟了进来。 刘妈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沐晚卿,一脸的鄙夷。在看到沐晚卿和丫头扶桑的绣鞋和裙边沾满了泥土时,鄙夷的神色更盛了几分。 “哟!小小姐回来了?瞧你这一身的泥,又跑哪儿野去了?” 刘妈这些话听在沐晚卿的耳朵里完全是另一番味道,她不悦地将秀眉微微一挑,冷道:“这沐府里有规定本小姐去哪儿还需要和刘妈您报备吗?” 刘妈听到这话,登时变了脸色。 她刘妈虽是个下人,但伺候老夫人几十年,在这沐府里虽说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就连老爷对她都要礼让三分,唤一声奶娘。 这小小姐平日里再怎么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她管不着。但是她不把她刘妈放在眼里,这她可是忍不了。 “瞧小小姐这话说的,就算小小姐要和刘妈报备,刘妈我也不敢做主,这上头还有老夫人呢!” 见刘妈抬出老夫人来压她,使沐晚卿更加不悦,冷嗤了一声。 打刘妈出现在她院子里那一刻起,她就猜到肯定是那老巫婆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今儿老太爷不在,可不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吗? “行了刘妈,别跟我这儿绕弯子吓唬人,有事说事,没事您请便!” 既然沐晚卿都这样说了,刘妈也就不再与她啰嗦,有老夫人给她撑腰,她说话也横了起来,“小小姐,我刘妈劝你还是别太张狂,总有你好受的。走吧,老夫人‘请’你过去!” 沐晚卿斜了一眼刘妈,低低咒骂了一句:“狗仗人势的东西!” 声儿虽不大,但字正腔圆,每个字可都清晰地落进了刘妈的耳朵里。 刘妈的一张老脸可是被气得瞬间涨得通红,大声嚷了起来:“你骂谁是狗呢?啊?” 沐晚卿好笑地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谁搭话谁就是狗呗!” “你!你竟敢骂我?”刘妈怒极,挽起衣袖就朝她扑过来。 沐晚卿嘴角的冷笑愈盛,看着向她扑来的圆润身躯就知道,这老东西这些年可没少享清福,就她这副模样,就想和她动手,不是找死吗? 本来上次被那个老巫婆打得屁股开花她就已经窝着一股恶气了,这会子她无端又来找她的茬,真当她沐晚卿好欺,每次都能任她踩在脚下? 她眸子一冷,身子灵活地拉着身边的扶桑轻轻一让,便躲开了刘妈,顺带咬牙,狠狠赏了刘妈的屁股一脚,狠道:“就骂你是狗了,怎么?还想咬主人不成?” 刘妈被她这一狠脚踹得冷不丁地顺势狠狠扑到了地上,“哎哟!”一声哀嚎,震得她这兰苑颤了三颤。 扶桑看着刘妈被小姐修理得如此狼狈,心中煞是解气。可是…… 她的小脸上浮起重重的担忧,她拉了拉小姐的衣袖,颤声道:“小姐,刘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这老夫人要是怪罪下来?” 一想到上次小姐被老夫人打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地打了个激灵,又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拦着小姐,这下好了,老夫人定不会饶了小姐的! 沐晚卿看扶桑一脸担心她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会任那老巫婆那么嚣张,欺负她们母女,上一次她打她和娘亲的,她发过誓,都会一一还给她的。 现在,只是开始而已。 若今天她不叫刘妈无缘无故来找她的茬她也不会动她,既然是她自己找上来的,那就怪不得她了,沐晚卿本就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沐晚卿轻轻拍了拍扶桑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道:“放心吧,这一次,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再说了,咱还有爹和爷爷撑腰,不怕她!” “嗯!”扶桑肯定地点点头,她相信她家小姐,可是老夫人这一次,定是为了她们私自去后山竹林的事,但扶桑想不明白,她们一路都避开了府里的人,没叫别人看见,老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姐!”扶桑凑到沐晚卿的耳朵边,小声地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她。 说话间,刘妈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老脸气得铁青,像沐晚卿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那目光,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不留一点骨头渣。 即便如此,此刻刘妈看着沐晚卿,到底还是有些虚。刚才的那一脚,差点儿没要了她的老命。 “你……”刘妈气结,骂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怕她再对她来阴的,这小小姐打小都是个狠角色。 “回去告诉老巫婆,有什么事让她亲自来,别放条不中用的狗在这里丢人现眼!”沐晚卿放完狠话,甩刘妈一记白眼,拉着扶桑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刘妈气得跺脚,这小小姐简直无法无天了,若在不管教那还得了,骂她也就算了,竟连老夫人一并给骂了! 刘妈阴狠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口水,狠道:“死丫头,等着瞧,有你好果子吃的!” 沐晚卿在屋里里到刘妈狼狈地离开了兰苑后,便吩咐扶桑:“扶桑,赶紧取干净的衣裙来换了。她们问起来,咱们就抵死不承认去过后山竹林,只要老巫婆抓不到把柄,她就拿咱们没办法!” 扶桑听罢,佩服小姐的机智和胆量,不敢迟疑,立马去取来一套一模一样的干净衣裙。 “小姐,还好你有让我偷偷多准备一套一模一样的,这下,她们可抓不着咱们把柄了。扶桑越来越佩服小姐了呢!” 沐晚卿失笑,她这也只是以防万一,在这尚书府里,宠她的人有,但挑她刺儿,找茬的人也不少。 就拿坠崖一事来说,她就觉得不会是失足那么简单。所以她不得不防备着。 主仆二人快速地换好衣裙,沐晚卿又吩咐扶桑:“好了扶桑,你去院门口看着,她们来了赶紧通知我!” 扶桑看了看地上的脏衣裙,道:“小姐,那这些怎么办?” “这些我来处理,你去门口看着就是了。” “嗯!” 等扶桑离开,沐晚卿便将那一堆脏衣裙收进了空间里,随即得意一笑。 第四十八章 找茬 沐晚卿垂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受了惊吓,今日看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便答应回去,改日她再想办法,把铃铛一起带来,或许,铃铛能知道能量源在哪里。 “好,我们回去。” 于是沐晚卿扶着扶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竹林。 暗处,一双诡谲的眸子看到主仆二人离去,竹影一晃,那眸子便消失不见了。 回到兰苑,沐晚卿前脚刚踏进院门,老夫人身边的刘妈便后脚跟了进来。 刘妈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沐晚卿,一脸的鄙夷。在看到沐晚卿和丫头扶桑的绣鞋和裙边沾满了泥土时,鄙夷的神色更盛了几分。 “哟!小小姐回来了?瞧你这一身的泥,又跑哪儿野去了?” 刘妈这些话听在沐晚卿的耳朵里完全是另一番味道,她不悦地将秀眉微微一挑,冷道:“这沐府里有规定本小姐去哪儿还需要和刘妈您报备吗?” 刘妈听到这话,登时变了脸色。 她刘妈虽是个下人,但伺候老夫人几十年,在这沐府里虽说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就连老爷对她都要礼让三分,唤一声奶娘。 这小小姐平日里再怎么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她管不着。但是她不把她刘妈放在眼里,这她可是忍不了。 “瞧小小姐这话说的,就算小小姐要和刘妈报备,刘妈我也不敢做主,这上头还有老夫人呢!” 见刘妈抬出老夫人来压她,使沐晚卿更加不悦,冷嗤了一声。 打刘妈出现在她院子里那一刻起,她就猜到肯定是那老巫婆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今儿老太爷不在,可不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吗? “行了刘妈,别跟我这儿绕弯子吓唬人,有事说事,没事您请便!” 既然沐晚卿都这样说了,刘妈也就不再与她啰嗦,有老夫人给她撑腰,她说话也横了起来,“小小姐,我刘妈劝你还是别太张狂,总有你好受的。走吧,老夫人‘请’你过去!” 沐晚卿斜了一眼刘妈,低低咒骂了一句:“狗仗人势的东西!” 声儿虽不大,但字正腔圆,每个字可都清晰地落进了刘妈的耳朵里。 刘妈的一张老脸可是被气得瞬间涨得通红,大声嚷了起来:“你骂谁是狗呢?啊?” 沐晚卿好笑地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谁搭话谁就是狗呗!” “你!你竟敢骂我?”刘妈怒极,挽起衣袖就朝她扑过来。 沐晚卿嘴角的冷笑愈盛,看着向她扑来的圆润身躯就知道,这老东西这些年可没少享清福,就她这副模样,就想和她动手,不是找死吗? 本来上次被那个老巫婆打得屁股开花她就已经窝着一股恶气了,这会子她无端又来找她的茬,真当她沐晚卿好欺,每次都能任她踩在脚下? 她眸子一冷,身子灵活地拉着身边的扶桑轻轻一让,便躲开了刘妈,顺带咬牙,狠狠赏了刘妈的屁股一脚,狠道:“就骂你是狗了,怎么?还想咬主人不成?” 刘妈被她这一狠脚踹得冷不丁地顺势狠狠扑到了地上,“哎哟!”一声哀嚎,震得她这兰苑颤了三颤。 扶桑看着刘妈被小姐修理得如此狼狈,心中煞是解气。可是…… 她的小脸上浮起重重的担忧,她拉了拉小姐的衣袖,颤声道:“小姐,刘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这老夫人要是怪罪下来?” 一想到上次小姐被老夫人打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地打了个激灵,又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拦着小姐,这下好了,老夫人定不会饶了小姐的! 沐晚卿看扶桑一脸担心她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会任那老巫婆那么嚣张,欺负她们母女,上一次她打她和娘亲的,她发过誓,都会一一还给她的。 现在,只是开始而已。 若今天她不叫刘妈无缘无故来找她的茬她也不会动她,既然是她自己找上来的,那就怪不得她了,沐晚卿本就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沐晚卿轻轻拍了拍扶桑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道:“放心吧,这一次,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再说了,咱还有爹和爷爷撑腰,不怕她!” “嗯!”扶桑肯定地点点头,她相信她家小姐,可是老夫人这一次,定是为了她们私自去后山竹林的事,但扶桑想不明白,她们一路都避开了府里的人,没叫别人看见,老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姐!”扶桑凑到沐晚卿的耳朵边,小声地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她。 说话间,刘妈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老脸气得铁青,像沐晚卿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那目光,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不留一点骨头渣。 即便如此,此刻刘妈看着沐晚卿,到底还是有些虚。刚才的那一脚,差点儿没要了她的老命。 “你……”刘妈气结,骂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怕她再对她来阴的,这小小姐打小都是个狠角色。 “回去告诉老巫婆,有什么事让她亲自来,别放条不中用的狗在这里丢人现眼!”沐晚卿放完狠话,甩刘妈一记白眼,拉着扶桑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刘妈气得跺脚,这小小姐简直无法无天了,若在不管教那还得了,骂她也就算了,竟连老夫人一并给骂了! 刘妈阴狠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口水,狠道:“死丫头,等着瞧,有你好果子吃的!” 沐晚卿在屋里里到刘妈狼狈地离开了兰苑后,便吩咐扶桑:“扶桑,赶紧取干净的衣裙来换了。她们问起来,咱们就抵死不承认去过后山竹林,只要老巫婆抓不到把柄,她就拿咱们没办法!” 扶桑听罢,佩服小姐的机智和胆量,不敢迟疑,立马去取来一套一模一样的干净衣裙。 “小姐,还好你有让我偷偷多准备一套一模一样的,这下,她们可抓不着咱们把柄了。扶桑越来越佩服小姐了呢!” 沐晚卿失笑,她这也只是以防万一,在这尚书府里,宠她的人有,但挑她刺儿,找茬的人也不少。 就拿坠崖一事来说,她就觉得不会是失足那么简单。所以她不得不防备着。 主仆二人快速地换好衣裙,沐晚卿又吩咐扶桑:“好了扶桑,你去院门口看着,她们来了赶紧通知我!” 扶桑看了看地上的脏衣裙,道:“小姐,那这些怎么办?” “这些我来处理,你去门口看着就是了。” “嗯!” 等扶桑离开,沐晚卿便将那一堆脏衣裙收进了空间里,随即得意一笑。 第四十九章 问罪 主仆二人快速地换好衣裙,沐晚卿又吩咐扶桑:“好了扶桑,你去院门口看着,她们来了赶紧通知我!” 扶桑看了看地上的脏衣裙,道:“小姐,那这些怎么办?” “这些我来处理,你去门口看着就是了。” “嗯!” 等扶桑离开,沐晚卿便将那一堆脏衣裙收进了空间里,随即得意一笑。 现在,她只要等着那个老巫婆来就好了。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扶桑便急急忙忙小跑进来。 “小姐,她们来了!” 沐晚卿慵懒地倚靠在矮榻上一动不动,但她四周萦绕着的风息中传来的异动告诉她,有不少人正向着她的院子移动着,而且越来越近。 “别慌,你做你该做的事就好了。记住,这一早上咱们都在屋里,未曾出去过!” 扶桑听完沐晚卿的话,安心地点点头,便拿起妆台前绣了一半的绣品折回八仙桌旁继续绣起来。 一旁的沐晚卿微眯着眸子,随手抓了一把桌上搁着的一碟瓜子漫不经心地嗑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沐晚卿耳朵动了动,便知道来人是谁,没做理会,继续嗑她的瓜子。 扶兰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进门就是一声:“不好了!” 扶桑手底下绣花的动作一滞,抬起眸子白了扶兰一眼,数落到:“你这一天天的不见人影,怎么一回来就是不好了,我看你真真是巴望着小姐不好!” 扶兰悻悻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没搭白,继续冲着小姐急道:“老夫人带着一群人冲咱们院子来了。”说着,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沐晚卿脸上的变化,然后又试探地问:“小姐,您今儿是不是又闯祸了?” 沐晚卿在听到“又闯祸”三个字时,表情才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扶兰的脸上,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老夫人来就来呗,这兰苑又不是不准老夫人来!” 沐晚卿只看了一眼扶兰又垂下眸子,专心致志地嗑瓜子,不过,刚才她看她时,她眼底快速闪过的异样却没逃过她的眼睛。 扶兰在沐晚卿这儿碰了壁,有些局促地绞着衣袖,随即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正在绣花的扶桑。 “呀!扶桑姐姐,你这鸳鸯戏水绣得可真好,可是有心上人了?” 扶桑眸子都没抬一下,轻声喝了她一句:“没有的事,别瞎说!” 在扶桑这里也吃了憋,扶兰有些恼,不过还是嬉笑着坐在扶桑的身边,打趣道:“难不成是绣给小姐的?” 扶桑不耐烦地将手头的绣样一搁,愠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这个扶兰最近老是奇奇怪怪的,总喜欢往外跑,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人,今儿古古怪怪地问她绣样的事,她都绣了好几日了,说了是给小姐成亲的一点心意。 她倒好,在这里不停地烦她。 扶兰挠头嘿嘿一笑,凑到扶桑耳边神神秘秘地道:“你和小姐今日是不是出去了?怎么都不叫上我呢?” 听到扶兰这么问,扶桑猛然一惊,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她和小姐去后山的事整个兰苑只有她和小姐知道,扶兰是怎么知道的? 扶桑眸里闪过一丝狐疑,随即推开扶兰,神色自若地说到:“我和小姐今儿一直都在兰苑没出去过。倒是你,跑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还不去厨房看看午膳好了没!” 要说这扶桑装模作样起来倒还有几分能唬人,看到扶兰一脸懵圈的表情,沐晚卿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我这就去!”扶兰结结巴巴地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可步子却突然一滞,冲着外面唤了声:“老,老夫人!” 扶桑一听,赶紧搁下手里的绣活匆忙起身,抬眼见门外的“不速之客”,乖巧地行礼唤到:“老夫人,二夫人!” “沐晚卿呢?”老夫人吊着眼角横了一眼扶桑,扯着嗓子问到。 “小姐在屋里。”扶桑答。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带着一干丫鬟老妈子挤进了屋,一旁跟着的刘妈一只手还捂着屁股,走路一瘸一拐的,甚是滑稽。 二夫人孙氏则是拿捏着一副来看好戏的表情,从头到尾跟在老夫人身侧,摆出府里二夫人的架势! 沐晚卿见屋里一下涌进了那么多人,秀眉先是不悦地一蹙,然后不急不缓嗑完手里的瓜子,拍拍手站了起来,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无辜模样。 “奶奶,二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吗?莫不是府里闹贼了?” 沐晚卿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一副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么一大群人闯进我屋里来干嘛的表情。 她这模样,若是落在老太爷眼里那是怜爱得不得了,可搁在老夫人眼里,却是一副恶心的嘴脸。 老夫人脸色阴沉,扫了沐晚卿一眼,紧接着厉声喝到:“出了何事难道不清楚?” 沐晚卿心中一寒,可面上依旧装出一副小绵羊的样子,歪着脑袋问对方:“奶奶,难道需要清楚什么吗?那不妨请奶奶说说看晚儿需要清楚什么!” 她话音刚落,便惹来老夫人一记狠厉的目光,像一支毒箭,恨不得将她穿透。 “好一张利嘴!” 沐晚卿耸耸肩,在心里补充到:多谢夸奖,不过比起某些人的黑心,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一旁的刘妈却是沉不住气了,屁股上还一阵一阵火辣辣地疼着,把心中的怒火浇得旺旺的。 她一瘸一拐地挤到沐晚卿的跟前,阴阳怪气地道:“小小姐是贵人多忘事呢?还是装糊涂?你要是不清楚,那老奴来告诉你,你今儿不仅私自上了后山去了竹林,还公然违抗老夫人的命令,把老奴给打了!” “什么?晚儿你竟然去后山竹林了?哟!那可是不得了啊!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呢?那里闹鬼,多危险啊!”孙氏故作惊讶,还一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的样子实在令沐晚卿恶心。 沐晚卿在心底冷笑一声,做戏谁不会,只看谁技高一筹了。 她听罢,更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模样,小嘴微张,半晌才指着刘妈惊呼:“刘妈,你可别乱诬赖人啊?今儿我一直在房里没出去过,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后山的竹林?还有,今日我都没见过刘妈你,你却说我打了你,这罪名我可是担当不起啊!刘妈,我素日里虽跋扈些,你们都不喜欢我,可刘妈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呢?” 第四十九章 问罪 主仆二人快速地换好衣裙,沐晚卿又吩咐扶桑:“好了扶桑,你去院门口看着,她们来了赶紧通知我!” 扶桑看了看地上的脏衣裙,道:“小姐,那这些怎么办?” “这些我来处理,你去门口看着就是了。” “嗯!” 等扶桑离开,沐晚卿便将那一堆脏衣裙收进了空间里,随即得意一笑。 现在,她只要等着那个老巫婆来就好了。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扶桑便急急忙忙小跑进来。 “小姐,她们来了!” 沐晚卿慵懒地倚靠在矮榻上一动不动,但她四周萦绕着的风息中传来的异动告诉她,有不少人正向着她的院子移动着,而且越来越近。 “别慌,你做你该做的事就好了。记住,这一早上咱们都在屋里,未曾出去过!” 扶桑听完沐晚卿的话,安心地点点头,便拿起妆台前绣了一半的绣品折回八仙桌旁继续绣起来。 一旁的沐晚卿微眯着眸子,随手抓了一把桌上搁着的一碟瓜子漫不经心地嗑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沐晚卿耳朵动了动,便知道来人是谁,没做理会,继续嗑她的瓜子。 扶兰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进门就是一声:“不好了!” 扶桑手底下绣花的动作一滞,抬起眸子白了扶兰一眼,数落到:“你这一天天的不见人影,怎么一回来就是不好了,我看你真真是巴望着小姐不好!” 扶兰悻悻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没搭白,继续冲着小姐急道:“老夫人带着一群人冲咱们院子来了。”说着,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沐晚卿脸上的变化,然后又试探地问:“小姐,您今儿是不是又闯祸了?” 沐晚卿在听到“又闯祸”三个字时,表情才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扶兰的脸上,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老夫人来就来呗,这兰苑又不是不准老夫人来!” 沐晚卿只看了一眼扶兰又垂下眸子,专心致志地嗑瓜子,不过,刚才她看她时,她眼底快速闪过的异样却没逃过她的眼睛。 扶兰在沐晚卿这儿碰了壁,有些局促地绞着衣袖,随即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正在绣花的扶桑。 “呀!扶桑姐姐,你这鸳鸯戏水绣得可真好,可是有心上人了?” 扶桑眸子都没抬一下,轻声喝了她一句:“没有的事,别瞎说!” 在扶桑这里也吃了憋,扶兰有些恼,不过还是嬉笑着坐在扶桑的身边,打趣道:“难不成是绣给小姐的?” 扶桑不耐烦地将手头的绣样一搁,愠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这个扶兰最近老是奇奇怪怪的,总喜欢往外跑,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人,今儿古古怪怪地问她绣样的事,她都绣了好几日了,说了是给小姐成亲的一点心意。 她倒好,在这里不停地烦她。 扶兰挠头嘿嘿一笑,凑到扶桑耳边神神秘秘地道:“你和小姐今日是不是出去了?怎么都不叫上我呢?” 听到扶兰这么问,扶桑猛然一惊,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她和小姐去后山的事整个兰苑只有她和小姐知道,扶兰是怎么知道的? 扶桑眸里闪过一丝狐疑,随即推开扶兰,神色自若地说到:“我和小姐今儿一直都在兰苑没出去过。倒是你,跑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还不去厨房看看午膳好了没!” 要说这扶桑装模作样起来倒还有几分能唬人,看到扶兰一脸懵圈的表情,沐晚卿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我这就去!”扶兰结结巴巴地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可步子却突然一滞,冲着外面唤了声:“老,老夫人!” 扶桑一听,赶紧搁下手里的绣活匆忙起身,抬眼见门外的“不速之客”,乖巧地行礼唤到:“老夫人,二夫人!” “沐晚卿呢?”老夫人吊着眼角横了一眼扶桑,扯着嗓子问到。 “小姐在屋里。”扶桑答。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带着一干丫鬟老妈子挤进了屋,一旁跟着的刘妈一只手还捂着屁股,走路一瘸一拐的,甚是滑稽。 二夫人孙氏则是拿捏着一副来看好戏的表情,从头到尾跟在老夫人身侧,摆出府里二夫人的架势! 沐晚卿见屋里一下涌进了那么多人,秀眉先是不悦地一蹙,然后不急不缓嗑完手里的瓜子,拍拍手站了起来,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无辜模样。 “奶奶,二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吗?莫不是府里闹贼了?” 沐晚卿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一副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么一大群人闯进我屋里来干嘛的表情。 她这模样,若是落在老太爷眼里那是怜爱得不得了,可搁在老夫人眼里,却是一副恶心的嘴脸。 老夫人脸色阴沉,扫了沐晚卿一眼,紧接着厉声喝到:“出了何事难道不清楚?” 沐晚卿心中一寒,可面上依旧装出一副小绵羊的样子,歪着脑袋问对方:“奶奶,难道需要清楚什么吗?那不妨请奶奶说说看晚儿需要清楚什么!” 她话音刚落,便惹来老夫人一记狠厉的目光,像一支毒箭,恨不得将她穿透。 “好一张利嘴!” 沐晚卿耸耸肩,在心里补充到:多谢夸奖,不过比起某些人的黑心,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一旁的刘妈却是沉不住气了,屁股上还一阵一阵火辣辣地疼着,把心中的怒火浇得旺旺的。 她一瘸一拐地挤到沐晚卿的跟前,阴阳怪气地道:“小小姐是贵人多忘事呢?还是装糊涂?你要是不清楚,那老奴来告诉你,你今儿不仅私自上了后山去了竹林,还公然违抗老夫人的命令,把老奴给打了!” “什么?晚儿你竟然去后山竹林了?哟!那可是不得了啊!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呢?那里闹鬼,多危险啊!”孙氏故作惊讶,还一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的样子实在令沐晚卿恶心。 沐晚卿在心底冷笑一声,做戏谁不会,只看谁技高一筹了。 她听罢,更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模样,小嘴微张,半晌才指着刘妈惊呼:“刘妈,你可别乱诬赖人啊?今儿我一直在房里没出去过,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后山的竹林?还有,今日我都没见过刘妈你,你却说我打了你,这罪名我可是担当不起啊!刘妈,我素日里虽跋扈些,你们都不喜欢我,可刘妈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呢?” 第五十章 背叛 沐晚卿在心底冷笑一声,做戏谁不会,只看谁技高一筹了。 她听罢,更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模样,小嘴微张,半晌才指着刘妈惊呼:“刘妈,你可别乱诬赖人啊?今儿我一直在房里没出去过,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后山的竹林?还有,今日我都没见过刘妈你,你却说我打了你,这罪名我可是担当不起啊!刘妈,我素日里虽跋扈些,你们都不喜欢我,可刘妈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呢?” 刘妈被沐晚卿强行狡辩的一席话气得头顶冒烟,指着沐晚卿的鼻子就怒道:“你休要狡辩,你去了后山竹林那是有人亲眼看见的,你还带了丫头扶桑!” 老夫人的目光挪到了扶桑身上,阴戾狠辣地钉在她身上,冷不防地开口便是一声威慑十足的厉喝:“跪下!” 老夫人的气势铺天盖地的朝她压迫而来,扶桑吓得双腿一哆嗦,“扑通”一声,本能地跪到地上。 “好你个大胆奴才,竟敢撺掇着主子做不该做的事,给我掌嘴!”老夫人依旧盯着扶桑,盯得她心底发毛,慑于老夫人的威势,扶桑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要给自己掌嘴。 沐晚卿却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如同一匹凶恶的狼一般盯在扶桑那举起一半的手上,用足了底气喝道:“扶桑,起来!” 扶桑条件反射地抬头,被自家小姐恐怖的目光吓得脊梁骨一阵凉意往里直钻。 一边是老夫人,一边是小姐,夹在中间,扶桑很是为难,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听小姐的,她相信小姐。 可正当她欲起身时,老夫人的一记冷瞪,又吓得她缩了回去。 对,她不能起来,老夫人有什么气只要都撒在她身上,她就不会为难小姐了。 这样一想,扶桑又重新跪了回去。 “老夫人,都……” 扶桑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只觉得自己手腕间一紧,下一刻,人已经被小姐一把提了起来,将她护在了身后。 沐晚卿上前一步,以咄咄逼人的气势直瞪着老夫人,冷声质问道:“敢问老夫人,晚儿的丫鬟犯了什么错,你不由分说便要罚她?打我的人,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老夫人没料到沐晚卿竟敢公然忤逆她,气得面色铁青,但同时又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得弱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气,又哪里肯轻易罢休,一把拽过旁边的刘妈,反倒质问起沐晚卿来,“那你打了我的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刘妈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懂得看人颜色,老夫人话才落地,她便夸大地捂着屁股哀嚎一声,还不忘添一把火,“老夫人,老奴跟了您几十年了,何曾受过这等气,小小姐今儿虽伤的是老奴,打的可是您的脸啊!” 沐晚卿瞟了一眼刘妈,不屑地冷嗤一声,“刘妈,凡事都讲个证据,若你今儿拿不出来证据,那本小姐就只能当你污蔑主子,让官府来做个评判!不然,本小姐就当着老夫人的面,把你污蔑我打你之事坐实了!” 沐晚卿一口气说完这些,声量虽不大,但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刘妈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早前被沐晚卿踹的地方还疼着,她狠狠咬了咬牙,证据,她是没有。 沐晚卿打她之时,兰苑里只有扶桑她们三人在,扶桑那丫头是沐晚卿那边的,肯定不会给她作证。 这口恶气,她不忍也只好忍了。打人一事她没证据,可她去后山竹林的事,不仅有人证而且还有物证,看她沐晚卿该如何狡辩。 “行!打人一事你不承认没关系,去后山竹林可是万万抵赖不得的,老奴有人证,还有物证!” “哦?”沐晚卿眯着眼睛,一副很期待刘妈所谓证据的模样。 刘妈所说的人证,沐晚卿大概能够猜得到是谁,可心里却一阵恶寒,只希望是她猜错了,不是她…… 她的目光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逐一扫了一遍,最终停在了扶兰的身上。 感受到来自小姐打探的目光,扶兰在一瞬间做贼心虚地垂下眸子,将头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对方。 收回目光,沐晚卿某种闪过一抹狠色,她平生最恨的便是背叛她的人。 上一世,她的姐姐和相恋多年的未婚夫,就已经是血一般的教训了,这一世,她,绝不容许背叛! “人证是谁,刘妈倒是叫出来对质!”沐晚卿低喝到,这话,确实说给扶兰听的。 不出所料,扶兰听到“对质”二字时,身子抖得厉害。 “好!”刘妈得意地一口应下,一副“你别后悔”的样子。 “扶兰,小姐是何时带着扶桑去的后山,一五一十都说清楚了,一个细节都别落下!” 扶兰在听到刘妈叫她的名字时,如惊弓之鸟一般惊叫了一声,随即惶恐不安地挪到沐晚卿跟前,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我……小姐她……” 扶兰死咬住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平日里小姐虽待扶桑亲厚些,可待她也不薄,她不能……可是,如果她今日不说,她的母亲和弟弟就…… 扶兰左右为难着,嘴唇已被她咬出了血。 扶桑看着扶兰,眼眶里氤氲着雾气,怎么会是扶兰!平日小姐待她们不薄,她为什么要害小姐! “扶兰,你倒是说啊!”刘妈看扶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出了一头汗,急忙催促。 “我看……” “扶兰!”扶桑一声厉喝喝住了扶兰,上前就是一巴掌,脆生生地响彻整间屋子,哽咽着质问她:“小姐待你不薄,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生生挨了扶桑一巴掌,扶兰才如梦初醒一般,“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沐晚卿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小姐,奴婢错了,可是,如果奴婢不这么做,奴婢的母亲和弟弟都活不了,是奴婢对不起小姐……” 沐晚卿没有去看扶兰一眼,而是将目光狠狠投向了老夫人及一旁的孙氏。 老夫人虽不待见她,但也犯不着费功夫买通她身边的丫鬟“陷害”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孙氏,孙氏和老夫人是一党,从来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以扶兰家人的性命威胁买通扶兰。 “人证受到威胁说的话,可不做数。刘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妈见扶兰临阵变卦,气得肝颤,没了人证,她还有物证。 “那小小姐,你倒是解释解释你这一身的泥是怎么回事?”刘妈得意地朝沐晚卿的裙边和绣鞋看去,原本还把握十足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怎,怎么回事? 第五十章 背叛 沐晚卿在心底冷笑一声,做戏谁不会,只看谁技高一筹了。 她听罢,更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模样,小嘴微张,半晌才指着刘妈惊呼:“刘妈,你可别乱诬赖人啊?今儿我一直在房里没出去过,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后山的竹林?还有,今日我都没见过刘妈你,你却说我打了你,这罪名我可是担当不起啊!刘妈,我素日里虽跋扈些,你们都不喜欢我,可刘妈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呢?” 刘妈被沐晚卿强行狡辩的一席话气得头顶冒烟,指着沐晚卿的鼻子就怒道:“你休要狡辩,你去了后山竹林那是有人亲眼看见的,你还带了丫头扶桑!” 老夫人的目光挪到了扶桑身上,阴戾狠辣地钉在她身上,冷不防地开口便是一声威慑十足的厉喝:“跪下!” 老夫人的气势铺天盖地的朝她压迫而来,扶桑吓得双腿一哆嗦,“扑通”一声,本能地跪到地上。 “好你个大胆奴才,竟敢撺掇着主子做不该做的事,给我掌嘴!”老夫人依旧盯着扶桑,盯得她心底发毛,慑于老夫人的威势,扶桑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要给自己掌嘴。 沐晚卿却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如同一匹凶恶的狼一般盯在扶桑那举起一半的手上,用足了底气喝道:“扶桑,起来!” 扶桑条件反射地抬头,被自家小姐恐怖的目光吓得脊梁骨一阵凉意往里直钻。 一边是老夫人,一边是小姐,夹在中间,扶桑很是为难,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听小姐的,她相信小姐。 可正当她欲起身时,老夫人的一记冷瞪,又吓得她缩了回去。 对,她不能起来,老夫人有什么气只要都撒在她身上,她就不会为难小姐了。 这样一想,扶桑又重新跪了回去。 “老夫人,都……” 扶桑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只觉得自己手腕间一紧,下一刻,人已经被小姐一把提了起来,将她护在了身后。 沐晚卿上前一步,以咄咄逼人的气势直瞪着老夫人,冷声质问道:“敢问老夫人,晚儿的丫鬟犯了什么错,你不由分说便要罚她?打我的人,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老夫人没料到沐晚卿竟敢公然忤逆她,气得面色铁青,但同时又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得弱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气,又哪里肯轻易罢休,一把拽过旁边的刘妈,反倒质问起沐晚卿来,“那你打了我的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刘妈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懂得看人颜色,老夫人话才落地,她便夸大地捂着屁股哀嚎一声,还不忘添一把火,“老夫人,老奴跟了您几十年了,何曾受过这等气,小小姐今儿虽伤的是老奴,打的可是您的脸啊!” 沐晚卿瞟了一眼刘妈,不屑地冷嗤一声,“刘妈,凡事都讲个证据,若你今儿拿不出来证据,那本小姐就只能当你污蔑主子,让官府来做个评判!不然,本小姐就当着老夫人的面,把你污蔑我打你之事坐实了!” 沐晚卿一口气说完这些,声量虽不大,但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刘妈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早前被沐晚卿踹的地方还疼着,她狠狠咬了咬牙,证据,她是没有。 沐晚卿打她之时,兰苑里只有扶桑她们三人在,扶桑那丫头是沐晚卿那边的,肯定不会给她作证。 这口恶气,她不忍也只好忍了。打人一事她没证据,可她去后山竹林的事,不仅有人证而且还有物证,看她沐晚卿该如何狡辩。 “行!打人一事你不承认没关系,去后山竹林可是万万抵赖不得的,老奴有人证,还有物证!” “哦?”沐晚卿眯着眼睛,一副很期待刘妈所谓证据的模样。 刘妈所说的人证,沐晚卿大概能够猜得到是谁,可心里却一阵恶寒,只希望是她猜错了,不是她…… 她的目光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逐一扫了一遍,最终停在了扶兰的身上。 感受到来自小姐打探的目光,扶兰在一瞬间做贼心虚地垂下眸子,将头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对方。 收回目光,沐晚卿某种闪过一抹狠色,她平生最恨的便是背叛她的人。 上一世,她的姐姐和相恋多年的未婚夫,就已经是血一般的教训了,这一世,她,绝不容许背叛! “人证是谁,刘妈倒是叫出来对质!”沐晚卿低喝到,这话,确实说给扶兰听的。 不出所料,扶兰听到“对质”二字时,身子抖得厉害。 “好!”刘妈得意地一口应下,一副“你别后悔”的样子。 “扶兰,小姐是何时带着扶桑去的后山,一五一十都说清楚了,一个细节都别落下!” 扶兰在听到刘妈叫她的名字时,如惊弓之鸟一般惊叫了一声,随即惶恐不安地挪到沐晚卿跟前,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我……小姐她……” 扶兰死咬住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平日里小姐虽待扶桑亲厚些,可待她也不薄,她不能……可是,如果她今日不说,她的母亲和弟弟就…… 扶兰左右为难着,嘴唇已被她咬出了血。 扶桑看着扶兰,眼眶里氤氲着雾气,怎么会是扶兰!平日小姐待她们不薄,她为什么要害小姐! “扶兰,你倒是说啊!”刘妈看扶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出了一头汗,急忙催促。 “我看……” “扶兰!”扶桑一声厉喝喝住了扶兰,上前就是一巴掌,脆生生地响彻整间屋子,哽咽着质问她:“小姐待你不薄,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生生挨了扶桑一巴掌,扶兰才如梦初醒一般,“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沐晚卿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小姐,奴婢错了,可是,如果奴婢不这么做,奴婢的母亲和弟弟都活不了,是奴婢对不起小姐……” 沐晚卿没有去看扶兰一眼,而是将目光狠狠投向了老夫人及一旁的孙氏。 老夫人虽不待见她,但也犯不着费功夫买通她身边的丫鬟“陷害”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孙氏,孙氏和老夫人是一党,从来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以扶兰家人的性命威胁买通扶兰。 “人证受到威胁说的话,可不做数。刘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妈见扶兰临阵变卦,气得肝颤,没了人证,她还有物证。 “那小小姐,你倒是解释解释你这一身的泥是怎么回事?”刘妈得意地朝沐晚卿的裙边和绣鞋看去,原本还把握十足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怎,怎么回事? 第五十一章 不饶 “人证受到威胁说的话,可不做数。刘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妈见扶兰临阵变卦,气得肝颤,没了人证,她还有物证。 “那小小姐,你倒是解释解释你这一身的泥是怎么回事?”刘妈得意地朝沐晚卿的裙边和绣鞋看去,原本还把握十足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怎,怎么回事? 早前明明还是一身泥渍的沐晚卿此刻的衣裙鞋子上竟是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是刚浆洗过似的。 沐晚卿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洗完衣裙,就算洗完了也不可能这么快晾干。 甭说今儿还下着雨,就算是红火大太阳的天儿,一时半会儿也晾不干的。 刘妈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使劲儿地揉揉眼睛,再看时,发现那衣裙仍是她早前来时看到她穿的衣裙,只是没有半分泥渍污了。 沐晚卿有些好笑地低头朝自己的绣鞋和裙边瞧了一眼,抬起头来见刘妈揉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刘妈,你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不怪你。可你也要瞧清楚了再说,今儿下雨,我可一直待屋里,怎么可能弄一身泥呢?” 说着,沐晚卿还特意摆弄了一下裙摆,使在场的人都看清楚,她的裙子和绣鞋上根本没沾泥! 刘妈被沐晚卿这么一问,脑子里“嗡鸣”一声,瞬间换做一脸茫然的模样,愣了片刻,却是仍不死心地将目光挪向了沐晚卿身旁的扶桑。 “那她呢?”刘妈声调虽高,此刻却少了些底气。 沐晚卿耸耸肩,没说话。 扶桑惊慌地往沐晚卿身后挪了挪,赶紧摇头紧张道:“冤枉啊,奴婢和小姐一直在房间里未曾出去过!” 扶桑不往沐晚卿身后躲还好,她这一躲,落在有心人眼里那便是做贼心虚,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扶桑的身上。 刘妈见状,心中笃定这小妮子有问题,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横眉怒目地上前,一把将扶桑从沐晚卿身后拽了出来。 “你给我过来!躲什么躲,去没去,看看就知道了!” 刘妈生得膀大腰圆,小小的扶桑任由她强行拽着,她手指间下的力道极重,掐得扶桑手臂上一阵阵同意袭来。 眉头一皱,眼角还挂了两滴晶莹。 “住手!”沐晚卿怒声呵斥,抬手朝刘妈的手腕重重地劈去,只听刘妈“哎哟”地捂着手腕发出了一声惨叫。 “刘妈,你若是没有证据,平白无故地污蔑我们主仆二人,我可不会轻易罢休,爷爷那里,你可要想好了怎么解释!” 沐晚卿紧紧抓着扶桑的手,目光凌厉扫向刘妈。 “怎么?沐晚卿,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仗着你爷爷给你撑腰,连我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一直沉默不言的老夫人突然黑这脸作了声,那样子,几乎是要把沐晚卿生生拆吃入腹一般。 沐晚卿耸耸肩,冷哼一声,“抱歉了,晚儿的眼里从来只有会讲道理的人。” 她这话一出,把老夫人气得肝颤,脸上的肌肉抖得厉害,扑在上面的粉都跟着簌簌往下落。 “放肆!”老夫人一声暴喝,扬起手便要打沐晚卿。 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竟敢说她不讲道理,简直是要翻天了,若任她如此下去,沐家迟早要毁在她手里! “你才放肆!”沐晚卿抬眸,以高出对方一倍的音量吼了回去。 老夫人扬在半空中的手竟叫沐晚卿这一吼,吓得一滞,僵在了原地,脸色憋得通红。 沐晚卿斜睨了老夫人一眼,上次被她打,那是她失策,她沐晚卿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别人敬她一分她还十分,若伤她一分,她便百倍千倍还回去,绝不含糊。 她将扶桑往身前拉了拉。 可是扶桑早已被她家小姐霸气的声势惊得一愣一愣的,脸上只有两个大字:佩服。 从前的小姐虽然混账,可是在老夫人跟前可从来不敢如此放肆,也没有这么的有威势,今日的小姐,真的厉害! “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看清楚,扶桑去没去过后山。那些眼瞎的可给我小心说话,否则,今日我可不饶她!”沐晚卿一边说,一边凌厉地斜了一眼刘妈。 众人被这阵势吓得一哆嗦,皆朝扶桑的裙摆望去…… 懊恼,不甘,疑惑,愤怒…… 各种表情轮番在老夫人和刘妈脸上转换着,活脱脱上演了一出变脸。 而唯有一人的表情变化与其他人不同,却也没逃过沐晚卿的眼睛。 那人就是扶兰。 再看到她的裙子没沾了泥渍时,她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而看到扶桑的也是一样,没有丝毫泥渍时,却是吓得一脸刷白。 扶兰的异样让她多留了个心眼,目光一路下滑,沐晚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她的鞋子和裙摆都沾了泥渍,虽然简单处理了一下,却仍是明显。 今日的这出好戏,便是她联合老夫人和孙氏一块儿唱的。 看来,扶桑一路觉得有人跟踪并非错觉。 “怎……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刘妈喃喃自语地摇着头。 老夫人见状,僵在空中的手尴尬的放了下来,铁青着脸瞪了一眼扶兰。 这一动作,沐晚卿皆看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小小姐肯定是换个衣裙,然后将衣裙藏起来了!”刘妈不死心地说到。 “老夫人,依我看,晚儿不会这么蠢,这屋才多大,能藏哪儿去?”一直旁观看戏的孙氏这会子倒是插了嘴。 沐晚卿翻了个白眼,她倒是很佩服刘妈的想象力,不过,就算她藏了又怎样?她们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找不出来。 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沐晚卿,冷声喝到:“给我搜!” 第五十一章 不饶 “人证受到威胁说的话,可不做数。刘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妈见扶兰临阵变卦,气得肝颤,没了人证,她还有物证。 “那小小姐,你倒是解释解释你这一身的泥是怎么回事?”刘妈得意地朝沐晚卿的裙边和绣鞋看去,原本还把握十足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怎,怎么回事? 早前明明还是一身泥渍的沐晚卿此刻的衣裙鞋子上竟是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是刚浆洗过似的。 沐晚卿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洗完衣裙,就算洗完了也不可能这么快晾干。 甭说今儿还下着雨,就算是红火大太阳的天儿,一时半会儿也晾不干的。 刘妈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使劲儿地揉揉眼睛,再看时,发现那衣裙仍是她早前来时看到她穿的衣裙,只是没有半分泥渍污了。 沐晚卿有些好笑地低头朝自己的绣鞋和裙边瞧了一眼,抬起头来见刘妈揉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刘妈,你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不怪你。可你也要瞧清楚了再说,今儿下雨,我可一直待屋里,怎么可能弄一身泥呢?” 说着,沐晚卿还特意摆弄了一下裙摆,使在场的人都看清楚,她的裙子和绣鞋上根本没沾泥! 刘妈被沐晚卿这么一问,脑子里“嗡鸣”一声,瞬间换做一脸茫然的模样,愣了片刻,却是仍不死心地将目光挪向了沐晚卿身旁的扶桑。 “那她呢?”刘妈声调虽高,此刻却少了些底气。 沐晚卿耸耸肩,没说话。 扶桑惊慌地往沐晚卿身后挪了挪,赶紧摇头紧张道:“冤枉啊,奴婢和小姐一直在房间里未曾出去过!” 扶桑不往沐晚卿身后躲还好,她这一躲,落在有心人眼里那便是做贼心虚,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扶桑的身上。 刘妈见状,心中笃定这小妮子有问题,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横眉怒目地上前,一把将扶桑从沐晚卿身后拽了出来。 “你给我过来!躲什么躲,去没去,看看就知道了!” 刘妈生得膀大腰圆,小小的扶桑任由她强行拽着,她手指间下的力道极重,掐得扶桑手臂上一阵阵同意袭来。 眉头一皱,眼角还挂了两滴晶莹。 “住手!”沐晚卿怒声呵斥,抬手朝刘妈的手腕重重地劈去,只听刘妈“哎哟”地捂着手腕发出了一声惨叫。 “刘妈,你若是没有证据,平白无故地污蔑我们主仆二人,我可不会轻易罢休,爷爷那里,你可要想好了怎么解释!” 沐晚卿紧紧抓着扶桑的手,目光凌厉扫向刘妈。 “怎么?沐晚卿,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仗着你爷爷给你撑腰,连我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一直沉默不言的老夫人突然黑这脸作了声,那样子,几乎是要把沐晚卿生生拆吃入腹一般。 沐晚卿耸耸肩,冷哼一声,“抱歉了,晚儿的眼里从来只有会讲道理的人。” 她这话一出,把老夫人气得肝颤,脸上的肌肉抖得厉害,扑在上面的粉都跟着簌簌往下落。 “放肆!”老夫人一声暴喝,扬起手便要打沐晚卿。 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竟敢说她不讲道理,简直是要翻天了,若任她如此下去,沐家迟早要毁在她手里! “你才放肆!”沐晚卿抬眸,以高出对方一倍的音量吼了回去。 老夫人扬在半空中的手竟叫沐晚卿这一吼,吓得一滞,僵在了原地,脸色憋得通红。 沐晚卿斜睨了老夫人一眼,上次被她打,那是她失策,她沐晚卿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别人敬她一分她还十分,若伤她一分,她便百倍千倍还回去,绝不含糊。 她将扶桑往身前拉了拉。 可是扶桑早已被她家小姐霸气的声势惊得一愣一愣的,脸上只有两个大字:佩服。 从前的小姐虽然混账,可是在老夫人跟前可从来不敢如此放肆,也没有这么的有威势,今日的小姐,真的厉害! “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看清楚,扶桑去没去过后山。那些眼瞎的可给我小心说话,否则,今日我可不饶她!”沐晚卿一边说,一边凌厉地斜了一眼刘妈。 众人被这阵势吓得一哆嗦,皆朝扶桑的裙摆望去…… 懊恼,不甘,疑惑,愤怒…… 各种表情轮番在老夫人和刘妈脸上转换着,活脱脱上演了一出变脸。 而唯有一人的表情变化与其他人不同,却也没逃过沐晚卿的眼睛。 那人就是扶兰。 再看到她的裙子没沾了泥渍时,她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而看到扶桑的也是一样,没有丝毫泥渍时,却是吓得一脸刷白。 扶兰的异样让她多留了个心眼,目光一路下滑,沐晚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她的鞋子和裙摆都沾了泥渍,虽然简单处理了一下,却仍是明显。 今日的这出好戏,便是她联合老夫人和孙氏一块儿唱的。 看来,扶桑一路觉得有人跟踪并非错觉。 “怎……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刘妈喃喃自语地摇着头。 老夫人见状,僵在空中的手尴尬的放了下来,铁青着脸瞪了一眼扶兰。 这一动作,沐晚卿皆看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小小姐肯定是换个衣裙,然后将衣裙藏起来了!”刘妈不死心地说到。 “老夫人,依我看,晚儿不会这么蠢,这屋才多大,能藏哪儿去?”一直旁观看戏的孙氏这会子倒是插了嘴。 沐晚卿翻了个白眼,她倒是很佩服刘妈的想象力,不过,就算她藏了又怎样?她们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找不出来。 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沐晚卿,冷声喝到:“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