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本荣华》 第001章:惊马 晋京,戌朝帝都。 时值四月初,春意盎然,草木繁盛。 天子脚下,皆是一片繁华的景象,通往城门的青砖石板路,两旁摆满了各式摊儿,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处处洋益着生机和热闹。 川流不息入城的人流中,一辆低调华丽的双辕马车夹在人群,徐徐行驶,距离城门数丈之地顿停下来。 路旁一卖炒板栗摊儿的老板在招揽着过往的客人,一身躯魁伟的大汉站在摊儿前,见老板两眼直瞪前方,似看什么呆住了。 他皱眉不耐地喝斥道:“看啥呢?还做生意不?” “抱歉抱歉!”老板回过神来,黝黑的脸蛋赫然一红,赶紧低头道歉,一边俐落地给大汉装板栗。 刚才他不经意抬头,看到停在前面的马车,里面有位女子掀开窗帘,那张脸蛋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让他几乎看痴了。 长那么大都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仙女下凡似的,不知哪是谁家的小娘子?看马车应该是某世家或金门绣户的千金。 当他再次抬头,马车跳下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中性打扮,头发束起,齐眉勒着条紫色抹额,五官清秀,神情高冷,若不留意胸前微隆起,定然以为是一位俏郎儿。 “老板,给我两斤板栗。”蓝依走过来,冲着老板道。 “好嘞。”老板咧着大大的嘴巴,拿起锅铲炒了炒锅里的板栗,再装满一袋交给蓝依,“公子,拿好了,很烫的。” “叫谁公子呢?”蓝依怒横了老板一眼,“银子。” 说着,她把银两一抛,老板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赶忙伸手接住银子。 再抬头时,却见少年已走到马车,掀起车帘,老板想再看看马车里面那位小娘子,可惜窗帘挡住了视线,直到马车离去,他再没看到马车里面的小娘子。 “姑娘,板栗给你买回来了。”蓝依上了马车,顺手把车帘放下,抬头,看到自家姑娘靠着窗口,撩起半开的窗帘,定定地凝望着城门上方的“晋京”二字。 楚歆羽没有回应,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表情凝然不动。 “姑娘怎么了?”蓝依用眼神问竹帛。 竹帛摇摇头,马车停下后,姑娘就一直这样凝望,不知想什么,日夜赶路,许是累了吧。想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板栗,感觉纸袋有点烫,忙将其放下。 “姑娘,要吃板栗吗?”竹帛问。 “你们吃吧。”楚歆羽回过神来,粉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以前的身体对板栗过敏,到现在她都不敢吃。 遂吩咐道:“咱们进城吧。”再停不前,后面的马车就会有意见了。 “好,咱们终于回来了。”竹帛心情有些小激动,盼了两年多,终于回到生长十几年的晋京城。 时近正午,城内比在城外更热闹,街道宽敞平坦,林林总总的商铺,鳞次栉比,一路上,见到不少卖古玩、字画、书籍和文房四宝的铺子,还有酒水铺子,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 马车不紧不慢地往前行驶,坐在马车内的楚歆羽掀开窗帘,目光在街道旁的商店客栈茶楼和货摊留连,似乎在寻找什么。 直到马车拐了一个弯,驶进铜雀街,经过一间叫“珍宝”糕点店时,楚歆羽突然叫车夫将马车停在一边,然后吩咐蓝依去店里买两盒榴梿酥。 蓝依应声就跳下车,往店铺走去。 坐在车厢前的竹帛扭了扭有点僵硬的腰,回首掀开帘幕,朝里面说:“姑娘,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吃榴莲吗?” 她记得姑娘以前最讨厌榴梿的味道,每次看见有人吃榴梿时,不是远远避开就是要人家将榴梿扔得远远的,连一点气味都不能留下来。 楚歆羽淡淡瞥了她一眼,放下窗帘,仪姿娴雅地靠着引枕上,“人长大了,喜欢的事物自然跟以前有所异同。” 其实不是她想吃,只是曾有位思念故乡的女子,在她面前多次提及这家店里的榴梿酥点心,说是她最爱之一,若有机会回到故乡,定会买给她尝尝。 只是命运弄人,虽然迟了四年,但她还是来了晋京,而那女子已不在了。 竹帛觉得姑娘此话有些道理,比如她小时候不喜欢吃茼蒿,长大了却奇迹般的能接受了。又比如自家姑娘以前衣着品味极奇葩,又浓妆艳抺,可近两年来却没见她施过半点妆粉,那些奇装更是连碰都没碰过。 如今的姑娘虽简衣素颜,却依然美得像坠落凡间的仙子一样,有时她盯着姑娘的容颜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就像此刻,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程,舟车劳顿,路上又遭遇不明人士追杀,可姑娘看上去虽疲惫却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疲惫反而给她添了几分柔弱的娇美,惹人怜惜! 也许这叫女大十八变吧。 不过,长大后的姑娘她喜欢的很! 竹帛见姑娘脸容有几分倦意,身上的衣服也过于简素,便提议道:“姑娘,再两盏茶时间就到侯府了,要不让奴婢替你梳妆打扮一下。”虽然姑娘不梳扮也很漂亮,不过她想姑娘更漂亮一点,好让那些曾经嘲笑过姑娘的人把话收回去。 “不必了。”楚歆羽摇摇头,道:“你去店里吩咐蓝依多买些其他糕点,侯府可能没准备我们的午饭。” 竹帛应该了声跳下车,谁知她刚走了两步,不知怎么的,小腿突然一麻,冷不防摔在地上。 马夫见此,跳下驾座,欲扶竹帛起来,却就在这一刻,身后的马匹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一声惨厉嘶叫,前蹄跃起,猛地发了疯一般往前方狂奔乱撞。 车厢与两人擦身而过,竹帛大惊失色,“姑娘……” 竹帛的吓得魂还没归位,本能地迈开双腿往前追去。 两旁的百姓完全没料到灾难会突发而生,马匹撒开蹄子胡乱狂奔,接连几个摊档被急速乱窜的马车撞翻,商品货物随着被弄翻的摊档撒满一地。 街上的秩序瞬间被打乱,道上的行人惊叫着四处逃窜躲避。 马夫在竹帛追赶时也拔腿追去,可惜他们双腿跑不过马儿四蹄,而没有人驾驶的马车完全失了控,像无头苍蝇般肆无忌惮地四处冲撞捣乱。 有好几名躲避不及的百姓被殃及池鱼,马匹奔驰而过的疾风将他们掀翻在地,同时有好几名粗壮的汉子想呈英勇上前阻止,但都被劲风扫了回去。 而车内的楚歆羽在马匹奔撞的瞬间,因惯性的使然,身子往后一倒,脑袋磕在马车壁上,顿时撞得眼冒金星。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刚站起来,又因没有站稳,往后跌去,再次撞到后颅。 车厢东摇西摆,大街上尖叫连连,疾风不断将马车小窗口的布帘吹起,楚歆羽看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飞快后退,人群纷纷往两旁躲避,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白活了这么多年。 买好榴梿酥的蓝依走出店,发现前方却一片混乱,待看清楚发疯乱奔撞的马车正是自家的马车时,脸色陡然一变。 蓝依扔下手下的东西,就要往前奔去,身后一道蓝色身影比她更快,对方掠过了她,几个跳跃奔跑,迅速赶上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抓起缰绳,用力猛勒扯,试图制止癫狂乱奔的马车,然而,马匹已疯了,根本不受控制。 就在此时,一名背着箩筐的妇人突然横穿过马路,她似乎没有听到也没看到街道的状况,不管不顾地低头走路。 闪开的人群发现这一幕,都被惊住了。有反应快的人则大喊她快避开,就连马背上的蓝衣少年大喊妇人闪开。 然而,就在马儿将要撞上妇人的瞬间,不知哪里飞来一柄长剑精准地从车轱辘的空隙间穿梭过,卡在两块青石板道路的缝隙之间,紧紧将车轱辘定住。 楚歆羽努力稳住身体,欲想爬出车厢跳车时,马车不知道受到什么阻碍,在长嘶声中戛然而止。她却因马车突然而止,惯性使然,又摔回到软座上。 好险! 楚歆羽惊出一身冷汗,虽然摔得很痛,但危险总算过去了。 蓝依和竹帛几乎同时奔到马车前,心急如焚地撩起帘幕。 竹帛爬上车厢,看见楚歆羽发髻凌乱,她眼眶红肿,说话声都颤抖了,“姑娘,你没事吧?”说着,抓住她两肩上下打量,发现她手背上有擦伤,随即紧张道:“你受伤了?” 楚歆羽抬手看了一下手背,伤口不大,擦破了一点皮,渗出了一条血痕,她摇首道:“别担心,一点小伤,过两天没事。” 听闻楚歆羽没事,蓝依松了一口气,瞧见横过街道的妇人跌倒在地上,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她忙上前扶起并陪礼道歉。 那知妇人摆头又摆手,看到箩筐里的草药掉到地,她急忙弯身去捡,然后什么也不说,急脚离去,而两旁百姓们见到险情得到控制,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人庆幸自己躲开这一劫,有人夸赞蓝衣少年,也有好奇马车是谁家的,为何马会突然发疯? 在众人指指点点时,楚歆羽已整理好自己,由竹帛扶着下车,想当面向蓝衣少年道谢,却见他搂着马儿脖颈不知做什么。 “谢谢公子出手相救,歆羽在此感激不尽。” 蓝衣少年闻声转身,见楚歆羽穿着一身素白织绵长裙,裙摆上绣着粉色的点点梅花,腰际系着一条橘色宽腰带,显出窈窕的身段。 三千乌丝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发髻虽有些凌乱,有些许发丝垂落,但没有一丝违和感,而她脸上蒙着素色面纱,看不清其容颜,可未被面纱遮掩的部分,却眉如翠羽,眸若秋水,想必绝非凡俗女子。 于是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拱手道:“姑娘你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不足言谢。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说着,他退后一步,瞄了一眼车轱辘,又抬眸向斜对面的福满楼望去。 ------题外话------ 蓝蓝回归开新文了,需要你们的鼓励与支持!求收藏! 第002章:福祸 楚歆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楼上靠护栏站着三名衣着华丽,器宇轩昂的青年,距离相隔并不远,能清楚看到他们的五官轮廓,皆是无可挑剔的隽秀俊逸,而他们身旁有一名腰间佩剑的蓝衣随从,看他的剑鞘是空的,想来车轱辘上那柄剑是他所掷。 虽不能当面致谢,但礼教使然,楚歆羽朝那边微微作了个揖,以谢出手相救之恩。 遂又转身打量身前的蓝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清隽秀美,头戴黑色网布,着宝蓝色交领半臂骑士装,英姿飒爽的模样惊艳旁人,特别咧嘴而笑时,右嘴角斜外侧有个小梨窝,给人的感觉很可爱,很阳光。 楚歆羽对他顿生几分好感,道:“不知公子贵姓?家住哪里?回去后我让人上门送礼酬谢。” 蓝衣少年摆手而笑:“在下杨珺,不过送礼酬谢就不必了。但有件事情须提醒你的,知道你的马为何会失控狂奔吗?” “为何?” 蓝衣少年凑到她耳畔低声道:“你的马儿遭人暗算了。”说完,他手掌一摊,一根细如绣花针般大小的暗器躺在上面。 “有人用它打在马儿的风门穴位上,使其疯癫至狂,但不会致使马儿丧命。虽如此,若马匹不停止,马儿不但会撞伤人,连你也会因此受伤或丧命,这种借马杀人的方式真很歹毒。” 楚歆羽不动声色地接过针,没有细看就将针收入袖中,对杨珺说:“杨公子,那大恩不言谢了。” 杨珺见她如此淡定,可见她不只一次遇到这类危险,既同情又有几分钦佩,但并不打算与她多聊,遂告辞离去。 此时,竹帛蓝依和车夫,已将由马车上掉下来的东西捡回来,一一放置一边。 楚歆羽扫了一眼狼藉一片的街道,便吩咐竹帛给些银两被马连累的百姓作为赔偿,毕竟是因她而起的祸事,幸好没伤及人命,不然,她难辞其咎,然后又让车夫到附近的市集租了辆马车。 这两年来她遇到的危险并不少,虽然每次都被她化险为夷,曾消停了些时日,以为他们终于肯罢手,谁知在回京的路上,这些人又开始对她屡屡下毒手。 因怕再次遭遇袭击,特意误导他们以为她会走水路,然后颠倒白天黑夜赶路,避开容易遭埋伏的路,总算有惊无险地进入晋京城,却不想对方竟然会守在京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的马下手。 不管对方是想置她死地还是给她下马威,由过往发生的种种危险看来,想必她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有平静! …… 当马车离去后,在福满楼二楼靠窗的雅座坐着三名男子,俊朗出尘,皆穿着织云锦衣,气质贵气逼人。一者慵懒的坐在梨木圆桌前,手执茶盏,品味茶香,颇有闲情,另两者倚栏而立,一蓝衣随从则站旁边。 由于此刻正是午市,客人特别多,小二都忙不过来,但这厢的却是贵客,纵然再忙也不敢怠慢,何况这般的贵人不是像每天常见的纨绔子弟,特别是坐在圆桌穿着暗紫色锦袍的男子,乃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其他两位也是有爵位的世家公子,并非一般游手好闲的贵公子可比的。 小二将一柄剑呈上,道:“这是刚才马车失控的姑娘要小的转交给你们的,她说谢谢你们出手相助之恩。” 蓝衣随从上前取回宝剑,倚栏的傅冠璋走上前随意的问了一句:“她是哪家的姑娘?” 小二道:“是忠毅侯府的五姑娘。” 他会知道,那是因为马夫将剑送来时,他认出是忠毅侯府的人,禁不住好奇打探了一下那位姑娘是谁,车夫如实告知。 “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傅冠璋朝紫袍男子瞥去一眼,故意把声音略提高一点:“就是那个传闻中行事跋扈蛮横,经常欺负族中姐妹刻薄下人,却因犯事而被罚送去普灵寺的五姑娘?” 两年前楚五姑娘因与赵大学士的千金发生争执,将其推跌落水差点溺死而惊动全城,忠毅侯因此被御史参奏一本,因家风不正教女无方而受到了降职外调的处分。 而这位五姑娘几乎是一夜成名,城中百姓即使没有见过她本人,对其名字却如雷贯耳,后来听说她被家人送去普灵寺反思,好听是反思,实则是禁锢。 小二答道:“是。” 傅冠璋道:“本公子看传闻是假的吧,如果她是那样的性情,刚才发生的事又怎么会拿钱补尝受连累的人呢?” 方才站在栏杆前,看到她下马车后,许是知道他们出手相助,便朝他们行礼谢恩,现又将剑送回来,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性格又会差到哪里? 再说,若她真是那种嚣张跋扈兼草包花痴,遇到刚才的事又怎会如此冷静? “这小的不清楚,不过小的听说忠毅侯有意与郢国公府联姻,配的是蒋三公子。五姑娘到适婚的年龄了,如今想必为准备议亲回来的,她若想议亲成功,总不能像以前一样,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小二为了讨好面前的几位贵公子,就把日前听到的消息当八卦一样说出来。做他这一行的,八卦信息多着呢,那些贵人在包厢里谈话,以为关上门,便没有人听到,却忘了隔墙有耳。 而他话里意思很明显的暗指楚五姑娘有可能为了婚事,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善心。 傅冠璋闻言,俊眉轻皱,“小二,这些话以后不能再跟任何人提了,因为关系到一个姑娘家的名声,传开了就不好。” 不是他滥好人,而是楚五姑娘与蒋三公子配婚的事,在事情还没确实下来之前若被传了出去,楚五姑娘坏了名节,就非嫁蒋三公子不可了。 “是的是的。” 小二点头如捣蒜,心里怪责自己多嘴,怕得罪了这些贵人。因客人甚多,小二又唠叨了几句,就退了出去招呼其他客人。 傅冠璋摸了摸下巴,在圆桌前坐下,若有所思的看着紫袍男子道:“四哥,不管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这个蒋三公子并非良人,楚政怎会同意把自己的嫡长女嫁过去?” 紫袍男子浅呷了一口茶,表情淡漠,似乎并不打算回应傅冠璋的问题,傅冠璋不禁郁闷了,四哥还真雷打不动的淡漠,比起三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不难猜测。”韦棕林走过来,在紫袍男子身旁边的位置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就事论事道:“郢国公是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戚贵妃乃是郢国公夫人的胞妹,蒋大公子现是六科给事中,其他叔伯成员就不用说了,若忠毅侯府能与郢国公府攀上亲姻关系,怎么说对他们利多于弊。” 傅冠璋狠狠刮了韦棕林一眼,谁要你多嘴的,他只想探下四哥对那位楚五姑娘有没有那种意思,毕竟他们的关系特殊。 他仍是不死心地看着紫袍男子,玩味地道:“四哥,怎么说五姑娘是你的表妹,又与你有过口头婚约,难道要眼睁睁让她被家人推进火坑?” “你瞎操心这个干嘛,事情不是还没确定下来。”韦棕林觉得傅冠璋多虑了。 傅冠璋原想再调侃四哥几句,却见他仍挂着一副不显山不露水,从容品茗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致,同时心里开始同情那位楚五姑娘,被亲人送去普灵寺,可想而知,她虽拥有嫡女的身份,却没得到家人的疼惜,不然也不会被送去那种地方。 普灵寺虽是佛门圣地,那些豪勋贵戚家犯家规却屡教不改的女眷或不宜休离的下堂妇,都会送往寺庙管教反省。 听说寺庙的主持慈恩师太为人与她的法号刚好相反,处事手段毒辣,喜欢折磨那些女眷和下堂妇,变态非常,因此,能活着出来的人,绝是寻常之人。 而这个楚五姑娘不但出来,还活得这么好,可见她也是有点本事的人,只是这次回府,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003章:嫉妒 且说马车驶进彩霞街,这是条正街道,很宽广,在这里住着都是达官贵族。 马车经过一座雄伟的大宅前停下。 楚歆羽掀开窗帘,看到正门前蹲着两大石狮子,而正门之上,匾上大书“忠毅侯府”四个大字。 楚家乃是簪缨门弟,祖祖辈辈都在朝为官,而楚歆羽的高曾祖父这一代更是前朝丞相,皇帝的股肱,特地把尊贵豪华地段的一座偌大府邸赏赐给楚家,并且将之变成了楚家的祖产。后高祖父因跟随太祖帝,有开国战功,被封为忠毅侯,世袭三代,因此,即使经历了改朝换代,这座祖宅依然没被朝廷收回,代代相传至今。 如今忠毅侯楚家这支嫡脉共有四房,虽楚老太爷已故,但楚老太太仍健在,故未曾分家。 楚家大老爷楚政承袭了忠毅侯的爵位,现任济南知府;老二楚啸虽是名武官,却任宁夏正二品都督佥事;唯独老三反而不成器,在钦天监谋了个正八品主簿职位;至于老四在渝州任七品州判,故而一家大小都在渝州。 竹帛兴奋说:“姑娘,我们到了!” 说完,她和蓝依率先跳下车,然后伸手搀扶楚歆羽踩着车蹬子下来。 “姑娘,我的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当她们进了垂花门,就看到一名婆子喜极而泣地迎过来,双手抓住她两臂,神情很激动的。 楚歆羽朝竹帛看了一眼,竹帛眼含着水雾,随即道:“赵妈妈,姑娘和我回来了!” 赵妈妈在楚歆羽襁褓时就一直照顾她长大,直到她被送去普灵寺,哭得最伤心、最不舍的也是她。 楚歆羽摘下面纱,笑道:“赵妈妈,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就好!”赵妈妈边说着,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种以泪洗脸的见面场景,楚歆羽真有点不习惯,但对于一个一心盼着自己回来的人,她做不到冷漠以待。 于是张手抱了抱赵妈妈,并在她背轻拍了拍以示安慰,然而,她的举动却把赵妈妈怔住片刻,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有道故意提高的尖悦声音响起。 “哟,这是谁啊,怎么还有脸回来?” 众人回身,见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崭新的桃色蝴蝶穿花褙子,双平髻上簪着粉绸绢花,垂下两条长长彩带,小辫子静静垂在胸前,使得整个人看上去乖巧又讨喜。 只是这位姑娘下巴高高扬起,绕手抱胸,一副倨傲的模样,完全破坏了那份美感。而她身后跟随两名同样脸带傲慢的丫鬟,看这架势似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楚歆羽沉默看着她却没说话,倒是竹帛朝那姑娘礼貌地行了个屈膝礼,“四姑娘午安!” 楚佳期没理会竹帛,神情复杂地打量着楚歆羽,眼前这个五官精致,肌肤似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子,真是她讨厌的楚歆羽吗? 而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震惊的程度也不亚于她,楚佳期有点不敢置信的开口问:“你……你真是五妹妹楚歆羽?” 楚歆羽朝她眨了眨眼,“怎么?才分别两年多,四姐姐这么快就把妹妹我忘记了?” 楚佳期气恼又嫉妒地说:“你……你不可能是她?!” 对!她一定是假冒的。 楚歆羽不可能变得如此漂亮,她应该是一副憔悴不堪,营养不良,打扮得俗不可耐的样子! “四姐姐,我为什么不是我?”楚歆羽笑了,笑容如墙上绽放的杜鹃花,明媚耀眼,看的楚佳期恨不得扑过来撕碎她的脸,她怎么笑的出来,还笑的这么好看! “死草包,你丑死了!”楚佳期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狠狠瞪了楚歆羽一眼,跺了跺脚,再没说什么,带着丫鬟转身就跑开。 竹帛对她们三人的背影撇了撇嘴,很不屑地说:“真没礼貌!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狗子。” 蓝依轻拍了一下竹帛的肩头,“你骂人就骂人,怎么把自己都骂进去呢。” “怎能把我跟她们相提并论?”竹帛抗议道:“我看到她们的主子有很礼貌的行礼,可她们见到我们姑娘却站在一边,一副傲慢瞧不起人的样子,看了就想吐。若论身份,姑娘是嫡她们的主子是庶,拽什么拽?还骂我家姑娘是草包,其实她才是草包一个。” 赵妈妈怕楚歆羽难过,便开导她道:“姑娘,别把四姑娘的话放在心上,这两年因讨得老太太欢心,又有大夫人宠着,越发骄横了。” 楚歆羽笑道:“我没事。” 其实楚歆羽一点都没有在意楚佳期的无礼,但听到赵妈妈说大夫人宠着楚佳期,心里却不由怔了怔,当年大夫人何曾不是宠着她,有求必应,可后来…… 赵妈妈又道:“姑娘,老太太正在午休,大夫人和王姨娘去龙华寺祈福了。我先带你去梳洗一下,稍后再去给老太太请安。” 楚歆羽点点头,“也好。” 回来风尘仆仆,梳洗一下比较有精神,赶了一天的路,身体都快支透了。 赵妈妈带她们到后花园旁侧的一座离主宅甚远的小院子,里面只有三间正房,东西各一间厢房,地板和门窗看起来很干净,想是打扫过的。 当看到这座小院子,竹帛脸色顿时难看,忍不住问:“嬷嬷,为什么要住这里,而不是姑娘以前住的纤羽阁?” 来的路上她就奇怪了,怎么不是往纤羽阁的方向,而是后花园,而且这座院子不远就是临街的高墙,万一有坏人从高墙上爬进来,那她家的姑娘岂不是很危险?这里离主宅那么远,即使喊救命,有人听到也没有这么快赶过来。 “这……”赵妈妈吞吞吐吐的说:“其实纤羽阁在姑娘离开后,四姑娘就搬了进去……” 竹帛还没听完赵妈妈的话,便怒声道:“她凭什么住我们姑娘的房子?这不是摆明欺负姑娘吗?不行,我得去找大夫人。” 语毕,她迈步就要走。 “竹帛,你站住!”楚歆羽叫住她道:“我看这里不错,别去找母亲。” 竹帛顿步回首:“为什么不去?以前大夫人最疼你了,她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就算不住以前的房子,总有别的楼阁厢房吧?” 纤羽阁一草一木和家具装饰可都是姑娘喜欢的,有些家具还是从西域运回来,十分珍贵。姑娘那时可护着,经常让仆人清擦,稍划花一点都不行,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纤羽阁是前夫人命人特意为姑娘建造设计的,是一座有东西厢房,正房建有三层的独立院落,里面房间格局也是前夫人亲自设计的。 楚歆羽扶额,有时真为竹帛的急性子担忧,“你想想,如果母亲不同意,她能搬进去一住就两年吗?” 第004章:人心 “可……”竹帛想说姑娘是嫡女,怎能住这么小又简陋的小院子,这侯府不是还有几处比较宽敞的空阁院吗? 话还没出口却被站在旁边的蓝依出声打断她的话:“别可了,你快点去打热水给姑娘梳洗吧,免得等会去老太太请安时,去迟了让人说闲话。” 蓝依并非侯府丫鬟,两年前因受伤在普灵寺附近被楚歆羽救了,为报答她救命之恩,故而留在她身边。 而她平时话虽不多,但却最为敏感,由刚才楚歆羽的话里便听出来,楚歆羽是长房嫡女,可并没得到嫡女该得到的尊重,连一个庶女和她的丫鬟都能如此轻视她的存在,可见楚歆羽未来的处境并不太好过。 听蓝依这么说,竹帛才醒悟过来,赶紧去准备。 赵妈妈则一脸愧疚地说:“姑娘,我真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 楚歆羽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嬷嬷,只不过一个住处而已,我现在已不喜欢那些奢华富丽的装饰。再说,屋子大又能怎样,感觉不到温暖,反而这里虽小,以后稍改造一下,必定是一栋温馨又雅致的院落。” 赵妈妈还想说什么,可现听她如此看得开,心里挺安慰的。 看来她的姑娘真的长大了,懂取舍知进退,若换作两年多前,她肯定会跑去跟四姑娘理论,非闹得所有人皆知方罢休。 于是赵妈妈转而说:“想必你们还没用午膳吧,那我下去让人准备一下。” “好,麻烦赵妈妈了。” 正转身要下去的赵妈妈,听到她这客气的话,差点被裙摆绊倒,她的姑娘居然会跟她说麻烦,以前的姑娘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她的模样与前夫人相似,她几乎要认同四姑娘的说法,她不是姑娘。 对于姑娘的改变,赵妈妈既然欢喜又担忧,这样的转变不知是福还是祸,如今看到姑娘长得如此标致,若有选择的话,她倒宁愿姑娘永远不要回来。 且说赵妈妈下去后,楚歆羽打量了一下这座小院子,看起来虽小,却五脏俱全。 小院子后面临湖,而院里引进一条水渠,把庭院隔开两边,渠上用一块宽木板作桥,分隔成两个小水池,一边的水池养了几条金鱼,一边养着几株荷花,已有一株长出花蕾来。 而院里空出来的地方花草以竹为主,窗户外边则种了一些美人蕉,正是花期时,开得很灿烂娇美。 正房地面铺了木质地板,平滑洁净,中间是厅堂,悬挂着草绿色帘幔,往两边高撩起,里设有坐榻与案几,用来招待客人。 东间是书房,用木雕花月洞门落地屏风与厅堂隔开,内悬着淡紫色窗幔往两边高卷挂着。 靠墙上挂着几幅装饰用的字画,下设有一张梨花木高脚案几,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物。窗边的位置则有一张美人软榻,窗扇敞开,便能看到庭院的美人蕉。 西间同样是用月洞门落地屏风隔开,挂着窗幔卷起,里面摆设黄花梨木所制的月洞门雕花架子床。床柱上悬着烟霞紫敷金彩轻容纱的帐子,右侧设有梳妆台,靠墙摆放着几个箱柜;左侧前摆放着一个棉墩子,再靠里一些的位置再用屏风隔开,这应该是净室。 楚歆羽嘴角不由扯了一个讥笑,这小阁院看似不大,五脏俱全,摆简单雅致,却与她以前的品味迥然不同。 若是以前她的品味,估计会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了,尽管卧室布置的不错,可与纤羽阁相比,这小阁院着实简单清素,何况从前的她素来不爱念书,却在卧室里设了间书房,这不是暗讽她没文化吗? 刚打量完住处,就见竹帛两手空空的回来,听她很气愤的说:“她们不但不给我热水,还不让我自己动手烧水,她们欺人太甚了!” 以前姑娘没有去普灵寺前,这些下人对姑娘阿谀奉承,争着讨好巴结,现在回来了,却像避讨厌苍蝇一样,不但避而三尺,还想赶人。 楚歆羽道:“算了,你去打桶凉水来也行,反正我们在普灵寺也常用冷水梳洗。” 在普灵寺那么辛苦的日子都挨过,这点挫折又算得什么。她不怕麻烦,却不想惹麻烦,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蛇,如今她才刚回来,不宜在宅中处处树敌。 等楚歆羽梳洗出来,蓝依和竹帛已整理好婆子送回来的行囊,而赵妈妈让人做了三碗汤面也送来,并摆上桌面。 早上就喝了两只馒头和喝了半碗粥,此刻她早已饿得贴肚皮了。 吃过面条,赵妈妈再次过来,告诉老夫人已睡醒来,让她前去请安。 竹帛赶紧替楚歆羽打扮,其实也不需要怎么打扮,楚歆羽的肤质底子不错,白里透红,尤其是刚洗完澡出来,皮肤娇嫩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竹帛想起回到府里遭到的不公待遇,再想起从前,老太太对姑娘的不待见,当初姑娘被送去普灵寺也是老太太的坚持,不管谁求情都被挡了回去,想到此,不免担忧的道:“姑娘,老太太会不会为难你?” 楚歆羽摇头道:“既然他们派人接我回来,就说明以前的事已过去了,她再不待见我,我仍是她的嫡孙女,表面上她是不会为难我的。” “那四姑娘呢?之前她怒气冲冲的走开,分明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以前人人都说姑娘嚣张跋扈不讲理,其实府中最骄横跋扈的却是四姑娘,虽然她不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孙女,可仗着外祖母曾是老太太的救命恩人,就处处爱跟姑娘作对,什么都要跟姑娘争,若当初不是她,姑娘又怎会被送去普灵寺。 楚歆羽摸了摸竹帛的头说:“像四姐姐这种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反而不可怕,最可怕的乃是口蜜腹剑和两面三刀的人。” 语未,楚歆羽不由想起在普灵寺派人三翻四次暗害她的人,还有今天在市集遭遇的惊马,到底是谁想她死呢? 或者说,她死了,对方想得到什么好处? 第005章:惊艳 蓝依与竹帛不一样,她首次到忠毅侯府,之前由竹帛口中知道忠毅侯府虽不是晋京城最大的府邸,可内部的景致却是数一数二。 当真的踏进来,才发现竹帛所描述的比自己想象中更雅致,她不知道其他世家府第如何,但在她认知中,侯府是她见过最美的。亭台楼阁,堂殿轩榭,环山衔水,藤萝掩映,回廊路转,无不彰显府里的富丽。 竹帛说原本楚老太太是住在正院的第五进,后因想图个安静,便搬到忠毅侯府正院南边的一座独立院子,这院落叫安善堂。 她们三主仆跟着赵妈妈穿过一个花园,竹帛告诉蓝依,这个花园的一草一林,一亭一榭都是前夫人请著名的园林大师设计打造的,里面种有很多珍稀名花,与京城四大园林几乎齐名。 正值四月,春暖花开,草丛郁葱,花园里的花,姹紫嫣红流彩溢,好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花园内设有人工湖,经过湖上一座别致的石拱桥,再走了一段鹅卵石路,穿过一个弯曲的碧廊,便是老太太居住的安善堂。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也接收了不少惊讶的目光,甚至还听到丫鬟在低呼:“天啊,这真是五姑娘吗?” 面对这种情况,楚歆羽倒没什么感觉,可竹帛却很受用,赞美主子作为丫鬟的她们,也是很有面子的,她走路的姿势腰挺得直直的。 安善堂环境幽雅,院门前,有一片清秀挺拔,低矮密生的翠竹,清风吹来,老远就嗅到一股淡淡的竹香。 宁静,雅致。 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 蓝依看着这座华丽气派的宅院道:“这一路走来一刻钟有多,以后姑娘每天来请安都要走这么长的路吗?” 竹帛睨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细声说:“你总算明白当时我知道姑娘要住进小院阁时,为何会如此着急,就是因为想到这个。若老太太有想要折腾姑娘,要她每天都去请安的话,那不是要很早就得起来准备?” 纤羽阁来玉善堂一柱香功夫,距离主宅又近,可小院阁却不一样,乃府中最偏远的角落,亦是府中最小的院落。 听竹帛这么说,蓝依脸色微微一沉,望向楚歆羽,却见她跟随赵妈妈的步脚迈进了垂花门,一副既回之,则安之般从容淡定的模样,也许是她们想多了,楚老太太是她的祖母,祖母又怎会为难自己孙儿呢? 进了垂花门,便是内院,走过穿堂,由甬道而行,见到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在忙碌走动。 当看到楚歆羽一行人进来,立即顿住脚步望来,而此时听到正房里面有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屋里传来阵阵的笑声。 守在门口小丫鬟反应过来,便在门前高声禀报道:“老夫人,五姑娘来了!” 小丫鬟比较机灵,给楚歆羽请过安,随即掀起帘子,让楚歆羽进去。 楚歆羽抬步迈入门槛,蓝依和竹帛随后跟进去,而赵妈妈往侧边站着,便有个婆子过来找她说话。 且说屋里面,偌大的厅堂,摆设都皆为上等,而堂中坐着很多人,有老有少,有坐有站。主位紫檀木罗汉榻上坐着一位身着华服、鬓发如银的楚老太太,看起来眉目慈祥的样子。 而楚老太太跟前几步远,站着一个穿着桃色身影背着门口站着说话,想必刚才在屋外听到的声音是她的,而她正是稍早前守在门外迎接她的四姑娘楚佳期。 在楚歆羽的身影进入众人眼帘的瞬间,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而楚歆羽径自上前两步,屏息站立,对楚老太太道:“不肖孙女歆羽来给祖母请安,长时间未能侍奉膝下,请祖母见谅。” 语罢,楚歆羽以肃拜为礼,朝楚老太太两膝齐跪,双手举致额际,再向下伸不碰到地。 楚歆羽居然会给楚老太太行肃礼,她从前可连场面话都不会说,别说给长辈行肃礼,并且动作能做得如此流畅,合乎规范。 在场的人都惊讶,尤其是素来注重礼义的楚老太太,讶异过后,眼眸闪过一抺赞赏,从前一点礼数都不懂的孙女,两年不见,居然会行这种肃拜礼仪。 即使最得自己喜爱的三姐儿和六姐儿也未必有她做的动作令人赏心悦目,有如此功底绝非一朝一夕可得,想必是她这两年来在普灵寺下了一番苦功。 楚老太太出身颖川陈氏支脉,书香世家,自幼便被家里请来宫中的姑姑教导,熟读经书懂得各种礼仪。她为人虽不古板,却最看重礼仪。 认为一个女子之所以能让人为之赞道,不光是其外貌,以及所具备的技艺,还有其品格、德行与教养,而体现德行与教养的最好方式,便是各种礼仪了。 所以她要求自家姑娘们其他可以不懂,但必须懂各种礼仪,熟读“三礼”书,无奈楚歆羽性情顽劣,不但不爱读书,更是屡教不改,最后因为做错事,仍不知认错,心失望之,便将她送往普灵寺,望她能懂得反思,从而改过自新。 今日一见,果然没让她失望。楚老太太嘴有扬起,脸带微笑道:“起来吧。” 楚歆羽依言起身,束手垂首站在原地。 见她如此,楚老太太更为赞赏,朝她扬了扬手道:“上前两步给祖母看看,两年没见,五姐儿有没有变漂亮了。” 楚歆羽屈膝应道:“是。” 然后抬首步近。 刚才楚歆羽进来就垂首行礼,众人还没来得及瞧清她的样子,如今仔细一看,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目光像被磁铁吸住一样移不开来了。 眼前的女子肤如凝脂,宛转蛾眉,唇若点樱,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认识楚歆羽生母梅若初的人都知道,当年梅若初乃是晋京城第一美人,即使如今晋京城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傅盈婼,也不及她的风姿。可眼前的楚歆羽却承袭了梅若初的精髓,甚至比她还要美三分! 楚老太太也看清楚了楚歆羽的模样,与大家一样,也被惊艳到了。 ------题外话------ 《周礼》、《仪礼》、《礼记》合称三礼。 肃拜:专行于妇女的一种礼仪,是我国古时九拜礼之一。 第006章:诅咒 这丫头以前不怎样,如今脸长开了,倒落出如此水灵灵的,而她的美不仅是五官生得漂亮,连气质也是那种自内而外来自修养和灵魂的美。 两年多前,楚歆羽被送往普灵寺时才十三岁,模样还没完全长开,而且那时候的她却很喜欢打扮自己,爱在脸上涂脂抹粉,而且还是抺了很厚的粉未,穿着更偏向花绿的奇服,说是这样穿与众不同,而她真实的模样反而被埋没了。 由于不爱读书,只爱玩乐,因而有人在背后偷偷称她为草包,别人被称为草包,至少是美人一个,可她的模样除了亲近的家人,谁也没有看清楚过。 楚佳期看到大家的表情,心里又恼又嫉妒,怎么去了普灵寺两年多,楚歆羽长得这么漂亮?!她在普灵寺到底是吃什么的,难道那里的水能养人的么? 得知楚歆羽今天要回来,她特意穿了一件崭新衣裳,让丫鬟梳子个美美发髻,涂上胭脂,等在这里就为了向楚歆羽炫耀一下自己的美丽。谁知人家简衣素颜,身上除了发髻上那支梅花簪,什么首饰都没有,却依然漂亮得像仙女一样。 如今梳洗过的她穿着对襟半臂交领襦裙,外是粉色水蓝衣缘半臂,里是白色上襦搭配浅草色云缎锦下摆绣梨花裙,腰系橘色带子,这样配搭既轻柔飘逸,又显出少女的娇俏秀雅。 她不想承认,可事实却让她不得不承认,楚歆羽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只是自己偏偏最讨厌她!漂亮又怎样,就不相信自己超越不了她。 在楚歆羽离开后,母亲开始对她重视起来,有什么好的事儿,都会算上她的份儿,跟六妹妹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而且母亲说要帮她议门好亲事,可如今楚歆羽回来,长得又那么漂亮,母亲还会重视她吗?还会帮她找个好夫婿吗? 思到此,楚佳期双手反复地拧绞着衣服,如果眼神能当武器的话,此刻她瞪着楚歆羽的眼神就像一把刀,恨不得在她那张粉嫩漂亮的脸蛋划上几下。 坐在左手边梨花木椅子上的楚佳婷,自楚歆羽一进来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是楚歆羽的继妹,是楚政的继室袁氏所生,辈分排行第六。 楚家一共有十个姑娘,长姐楚佳蓉和三姐楚佳芃皆是二房所出,前者为庶出,但已嫁去彬州;后者嫡出,正待字闺中。 相对来说,长房的姑娘最多,共有五个,楚佳期排行第四,年龄比楚歆羽大五个月;楚歆羽排行第五,生母是楚政的原配梅氏,往下便是六姑娘楚佳婷,与六公子楚振北是龙凤胎姐弟,他们的年龄比楚歆羽小一岁,姐弟俩还有一个胞妹楚佳韵,排行第八;十姑娘楚佳馨辈分最小,是郑姨娘所出。 而三房的姑娘只有一嫡一庶,分别是二姑娘楚佳宜和七姑娘楚佳瑜,楚佳宜是嫡出,已有婚配,年底准备完婚,四房则只有嫡女没有庶出,排行第九,与父母住在渝州。 楚家的姑娘都是佳字辈,只有楚歆羽的名字没有按辈分排,那是因为她的名字在她还在娘胎时,乃当今四皇子所取,也就是现在的秦王萧敬炫。 而在楚家,楚歆羽和楚佳婷年龄相仿,在楚歆羽没去普灵寺前,两人感情是众姐妹里最好的。 楚歆羽自幼便是个美人胚子,没有人比楚佳婷更清楚了,只是楚歆羽后来的行为和衣着品味以及越来越不好控制的脾气,让人很容易忽视她的美。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楚歆羽的品味变好了,这才是楚佳婷眼里的重点。 因此,她静静打量楚歆羽的同时,也不忘关注众人脸上的神情,尤其是楚佳期,暗暗地将她的情绪纳入眼内。 屋里的人心思各异,而这边楚老太太从座位上起来,由丫鬟扶着走上前握着楚歆羽的手,慈祥的说:“我们的五姐儿长大了,居然落出得如此水灵灵,不过就是瘦了点。” 坐在左边第一张椅子的妇人,正是二房楚啸的妻子何氏,四十岁出头,脸圆圆的,额头饱满,一看像有福相的人,眼角有些许细纹,她站起来笑说:“正是呢!我一见五姐儿进来,眼珠都要掉出来,又是欢喜又是心疼的。” 何氏出身武将世家,性格爽朗,处事和善热心,可楚歆羽以前听信袁氏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觉得她对自己的关心是另有所图,所以很讨厌她,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而此刻,她温和含笑,满脸慈爱地看着楚歆羽道:“如今回来就好,我们就不用日夜担心你在那里过得好不好了。” “二嫂正说出我心里话呢,五姐儿长得真俊俏,都把府里的姑娘们都比了下去,三姑姑姑不用担心你将来议不到好夫婿了。” 说话是一位美妇,三十多岁,穿着一件云锦绣花对襟窄袖长褙子,衣襟上以花边作修饰,直到衣摆下。长相却与楚老太太有八分相似,乃是楚老太太最疼爱的小女儿楚雪,楚歆羽叫她三姑姑。 赵妈妈曾跟楚歆羽说过,三姑姑因丈夫年任常州工部主事期满,半年前陪同丈夫回京述职,而楚老太太难得能与女儿相见,舍不得她再离自己太远,而附近又没有好的住宅,便让他们一家四口暂时住进侯府,等找到住处再搬。 楚雪的话顿时让楚佳期脸色变得难看,不屑地轻哼道:“三姑姑没听说过红颜薄命这句话吗?何况有美貌故然是好,但却不能当饭吃。有才华和品德的女人方能做好一个宗妇职责,像母亲和六妹妹这样。”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暗示楚歆羽没才也没德,楚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一沉,这孩子说什么混帐话?枉费她对她的教导,怎么说句话都不会说? 楚老太太最喜欢瞧见她们姐妹们和睦相亲的样子,不喜欢她们做有损名声和家风的事,当初楚歆羽就是触犯了她的底线,才坚持要将她送走的。 楚佳期看到楚老太太已沉下来的脸色,顿时知道自己刚才冲动说错话了,而楚佳婷无辜被拉进这趟混水,心里也不高兴。 她正想说话,就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四姐姐你这是诅咒五姐姐吗?” 第007章:生气 说话的是七姑娘楚佳瑜,模样长得娇俏可爱,笑起来有两颗虎牙露出来,很容易让人对她出生好感,她说:“古语有云: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看五姐姐这样很不错,祖母你说是不是?” 楚佳瑜把问题转给楚老太太,然后朝楚歆羽淘气地眨了眨眼。 楚歆羽朝她微微一笑,这个妹妹以前跟她并不亲近,当然,那时候的她,除了楚佳婷外,跟府里所有姐妹们关系都不好。 特别是楚佳期,她虽是庶女,可生母王姨娘却是楚老太太救命恩人之女,而楚佳期就仗着楚老太太对她们母女俩的照顾和包容,总喜欢与她针锋相对。 曾经楚佳期与她争吵时冲动的说过,若不是因为她的娘亲,如今忠毅侯府嫡女会是她楚佳期而不是她楚歆羽。 想到这里,楚歆羽嘴巴一动,正想说什么,便听到楚老太太斥道:“瞧你说什么话来,你五妹妹刚回来,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吗?” 楚佳期一脸委屈,又不敢反驳,她只好低头认错。 楚老太太毕竟是疼爱她的,见她似有悔过之意,也就没说什么,就让丫鬟扶她回座坐着,然后指着坐在楚雪旁边一位穿着青碧色绫纱斜襟罗裙的少女说:“你还没见过你三姑姑的女儿杨怜心吧。” 楚歆羽朝她点点头,杨怜心颔首还礼,两人算是相识了。 “五妹妹,两年不见,你变化这么大,那你还记得我们吗?”说话的是二姑娘楚佳宜,长得娇小清秀,说话声音软软糥糥的,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当然,你是二姐姐,坐在你旁边的是三姐姐……”于是楚歆羽一一把她们认出点名,只是看到坐在二婶娘身旁的女子突然停下来,想了想说:“这位长得如此端庄秀丽,气质高雅不凡,肯定是大嫂了。” 在被送去普灵寺前,大哥楚致烨已与东凌郡王的千金玉真县主订亲,所以不用猜,想必是她了。 “瞧你眼睛挺厉害的。”听到楚歆羽称赞自己十分满意的媳妇,何氏笑得很开心,连带看着楚歆羽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反而现在的模样,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五妹妹,第一次见面,大嫂没准备礼物,这个就送你当见面礼吧。”玉真县主走上前,把手腕的玉镯脱下来,塞到楚歆羽手中。 楚歆羽一看,是一只晶莹润滑、纯洁无瑕的上好羊脂玉镯,她立即还了回去,“大嫂,这个我要不得,太贵重了!” 玉真县主笑道:“怎么会呢,难得和你投缘,你就不要跟嫂子客气了。”她的确没有说场面话,从楚歆羽一进门,她就喜欢这个姑娘。这种喜欢不是她漂亮,而是眼缘,她的模样很得她的眼缘。 见她这么说,若楚歆羽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她只好收下道谢。 众姐妹们眼红了,要知道,羊脂玉是多么珍稀,多么奢华啊,不是谁都能买得到的,当初县主进门时,给她们的见面礼虽也不错,可是比起眼前这只玉镯,差距却相当大。 楚佳期悄悄移到楚佳芃身旁,压低声音道:“三姐姐,我记得大嫂跟我们初见面时,是送你一套头饰。” 即使楚佳期装得很随意的说,可楚佳芃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酸意和挑拨。记得大嫂进门敬茶那时,四妹妹双眼可是盯着大嫂手腕上的玉镯,看似很喜欢的样子,还问过在哪里买的,而大嫂说那是她笄礼时,太后娘娘送她的笄礼礼物。 于是楚佳芃轻睨了她一眼说:“大嫂送我的头饰是我最喜欢的,怎么?难道大嫂送你那对紫玉耳环,你不喜欢么?” 楚佳期被她一句话问住了,难道要说她更喜欢那只玉镯么?她只是不想看到楚歆羽过得比自己好。 此时,听到楚老太太语意深长的说道:“你们姐妹们以后要互敬互爱,相互帮助,家族会才兴旺繁荣,家族强大你们以后在婆家才能站得稳,我不容许你们做出任何有损家族的事来,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到众人一致说明白后,才看向楚歆羽道:“五姐儿,你明白了吗?” 她的目光凌厉,一改方才的慈祥,楚歆羽再笨也知道她特意点自己名是在警告她,若再犯错,仍是会再次将她送走,或更重的惩罚。 见祖母特意点楚歆羽的名字,楚佳期暗中递给楚歆羽一个挑衅的眼光,楚歆羽视而不见地回答道:“孙儿听明白了。” 楚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她:“你回来还没有去见你母亲吧?” “还没。” “你母亲和王姨娘去龙华寺,估摸这个时辰该回来了,你去给她请个安吧。” 楚歆羽恭敬道:“好,那孙儿先行告退。” 楚老太太摆了摆手,楚歆羽对她行了个揖礼,然后朝何氏楚雪和玉真县主躬了个身,便退了出去。 谁知主仆三人刚走出穿堂时,楚佳婷在后面追上来叫住她:“五姐姐。” 楚歆羽停下脚步,转身,微笑地问:“六妹妹,有事吗?” “我……”楚佳婷有些紧张地抓住衣服,犹豫似乎怎么开口说,见楚歆羽平静地看着自己,她吸了一口气道:“五姐姐,这两年你过好吗?在哪有没有受苦?” 楚歆羽却没有正面回答道:“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你说有没有受苦?” “对不起!五姐姐。”楚佳婷清丽的小脸满是愧疚的,那双水盈盈的大眼承载着真诚,急急的道歉说:“其实我和母亲都有跟祖母求过情的,叫她不要送你到普灵寺,可是她坚持,说你太顽固不知悔改,现在看到你回来了,又变得这么漂亮,我心里就没有那么愧疚了。” 楚歆羽拍了拍她的,无所谓道:“没事,都已过去了,既然过去的事,就不要提吧。” “真的吗?”楚佳婷有点不相信,普灵寺并不是一般的地方,犯罪的妇人进去那里,都没有几个能受得住折磨而走出来,但看她除了身材纤瘦了点,并不像受过折磨的样子,难道传闻都是假的? 楚歆羽点点头。 楚佳婷展颜而笑,随即又皱起眉头:“你现在住哪里?” 楚歆羽如实相告。 楚佳婷却皱眉,“那里是府里最偏的地方,母亲怎会安排你住那种地方?” 想了想,她又道:“你不知道,以前你住的纤羽阁已给四姐姐霸去了。你不在这两年,王姨娘和四姐姐很得祖母的欢心,连母亲都要礼让她们三分。” 楚佳婷这话分明是替自己母亲说话,暗示王姨娘母女得势欺人,连当家主母都不敢随意得罪她们,可楚歆羽故意忽略道:“嗯,她住纤羽阁的事我听说了。” “你没有不高兴吗?” 楚佳婷见她没有生气,看着她试探地问:“四姐姐搬进纤羽阁,并没有将你置办的家具放回库房,却把庭院你喜欢的梅花树砍了,种上她喜欢的杏花树,你都不生气吗?” 楚歆羽不解地望着她:“我为何要生气?” ------题外话------ 看文的朋友们,帮个忙,把文收藏一下,谢谢! 第008章:恨意 楚佳婷顿时瞪大眼,不可置信道:“那是你最喜欢的梅花树,还把纤羽阁都改名为踏羽楼!我劝过她了,可她就是不听,你也知道的,她的脾气跟你以前很像,决心做的事无法回头。” 楚歆羽知道自己与以往的性格不一样,肯定会惹人侧目,虽有点不耐烦楚佳婷的一再试探,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苦笑了声,无奈地道:“六妹妹,刚才祖母已说了,我们姐妹要相互扶持友爱,既然四姐姐喜欢那里,那就让她住吧。” “你没生气就好。” 楚佳婷松了口气,似乎真的担心她会跟楚佳期争什么,接着解释道:“其实我怕你会像以前那样跟四姐姐吵起来,虽然我也不高兴她霸占了你的纤羽阁,你也知道的,她性子比较好强,而且总喜欢跟你争抢,我又劝说不了。还有……” 她顿了一下,继而凑近一点楚歆羽耳边,压低声说:“你离开府后,王姨娘因生了睿哥儿,祖母对他们母子四人护得紧,爱屋及乌嘛,连带四姐姐也跟着受益不少。所以,日后有什么委屈也不要跟她争,免得你吃亏。” 楚佳婷的意思叫她即使被楚佳期欺负也要忍气吞声,因为她有个母凭子贵的姨娘护着?若换作以前的楚歆羽,听了这番“劝解”的话,肯定会不由分说地找楚佳期理论去。 楚歆羽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点头道:“嗯,以后我会注意的。谢谢六妹妹的关心,想不到你对我还是那么好。” 楚佳婷笑,眼睛笑得弯月似的,她道:“当然,我们是好姐妹嘛。” 是啊,是好姐妹。 楚歆羽也跟着笑了,笑得心无城府。 楚佳婷又道:“你去看母亲吗?一起去吧。” “六妹妹。” 楚佳期的声音突然从身旁响起,两人闻声侧看,却见到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几步远的距离,脸色有点难看,不知是否有听到刚才两人谈话内容。 可没做亏心事的楚歆羽坦坦荡荡的,倒是楚佳婷有些慌张,但她很快恢复过来,脸色平和地道:“四姐姐,有事吗?我和六妹妹正要去看母亲,你也一起去吗?” 楚佳婷话落,楚歆羽立即皱眉,很不喜欢楚佳婷的擅自主张,而楚佳婷只是随口询问一下,因为她清楚楚佳期的性格,肯定不想跟楚歆羽走在一起,不想楚佳期却应了下来。 她怔了怔,随即尴尬地望了一眼楚歆羽,而楚歆羽只是笑了笑,“那就一起吧。” …… 忠毅府府主宅是一座六进宅子,前两进是外宅,后四进是女眷内院。后花园与第五进落碧苑连接,内设有一个小型的花园,旁侧有座楼阁是楚佳婷和楚佳韵姐妹的住处,第五进是二房的居处,而第四进和第六进是三房和三房入住,后罩房则是女仆们的居所。 而楚政夫妻的清篱园设在第三进,正院东西厢房两侧各有一个附属院落,分别住着楚政的两妾室王姨娘和郑姨娘。 由楚老太太的安善堂到清篱园并不远,由花园穿过,一刻钟路程,而她以前住的纤羽阁,也就是现在楚佳期住的踏羽楼,就在第五进侧边临近后花园处,那里的地段风景很好,可以看到整个后花园,而且还临湖边,夏天的时候,特别凉快。 一路上她们三人谁都没有说话,连带她们随尾的丫鬟也沉默着,直到她们踏进清篱园时,秦妈妈刚从正房里出来,一见到她们来,便打开帘子朝里面喊道:“大夫人,四姑娘和六姑娘带着五姑娘来请安了。” 然后笑着领她们到堂中坐下,又吩咐女婢去上茶,“夫人刚回来,正在里面换衣服,五姑娘你稍等一下。” 刚才还纳闷秦妈妈怎么对自家姑娘如此客气,原来是针对她,并非陪同她来的两位姑娘。 楚佳期坐下后,就跟秦妈妈攀谈,话里总是离不开关心袁氏的身体状况,比起亲生女还要上心。 楚歆羽往楚佳婷看去,却见她无奈在耸耸肩,用唇语说:你终于见识到她的厉害了吧。而楚歆羽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美妇从西间卧室走出来,楚歆羽看过去,见她穿着一件橘色的绣花交颈短袄,底下是绿色的马面裙,三千发丝梳了个倾髺,用珠翠为点缀,显然雍容贵气。 楚歆羽起来,上前给袁氏请安,刚屈膝,就被袁低给扶了起来,并关切地问:“我回来听马夫说,马车进城后在铜雀街出了点状况,你没事吧?” “多谢母亲关心,羽儿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袁氏握着楚歆羽手腕,上下打量她一下,似乎是验证她的话。 见她真的没事,才拉她一起坐下,扶着她两肩,左右瞧了一会儿,心疼的说:“两年多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们都把你安置在什么地方,怎么没长肉一样?在哪里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说着,未等楚歆羽回答,又惭愧又内疚的继续说:“都是母亲不好,劝说不了你祖母,你那么听话乖巧,又怎么会推人落水呢,即使是你推的,母亲相信你也是无心所置。还好现在回来了,母亲我就不用因为担心你而整天睡不着,吃不香的了。” 楚佳婷在旁附和说:“是啊,五姐姐,你不知道,母亲这两年来因为太挂心你,生了一场病,落下病根,现在都没有痊愈呢,不过你现在回来了,母亲的病应该药到病除啦。” 吃不下,睡不香,还落下病根?母女俩一唱一和是想让她内疚吗?楚歆羽悄悄打量了一眼袁氏,看她衣着光鲜,皮肤嫩滑,脸带红润,怎么看都不像睡不好吃不香的病人。 见袁氏看到楚歆羽像蜜蜂看到花朵一样,忘记自己的存在,楚佳期心里极不舒服,语气酸溜溜地说:“母亲,她哪里有过得不好,你看她皮光肉滑,怎么看都不像吃了苦。再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犯错连累了我们,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议亲。” 再两个月,她便满十六岁了,上门求亲的人连门槛都没有踏过,倒是母亲帮她去问了几个,可都因受两年前的事牵连,名望贵族和世家子弟都不愿意娶忠毅侯府的姑娘。 长姐当时已嫁,二姐姐又早就订亲,三姐姐与她虽相差半年,可三姐姐不但是晋京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又是二房的嫡女,才德兼备,只有她愿不愿意嫁却没有不愿意娶她的,而六妹妹那时年龄小,等到两三年后事情都淡了,十五岁正好是议亲最好的年龄,就只是她受连累最大,所以一拖拖到如今。 她恨楚歆羽,这种恨没有理由的,反正她们天生就是死对头,若她嫁不出去,楚歆羽别想得到好姻缘! ------题外话------ 此文标签:种田、宅斗、重生、穿越、夺舍,因为前面要铺垫埋伏笔,所以有些慢热,不过铺垫过程,男女主会有互动的,亲们耐心等着。 第009章:偏心 袁氏此刻并不知道楚佳期心里所想,听到她的话,当即脸沉了下来,严厉斥道:“期姐儿你怎能这么说羽儿,难道要看你五妹妹断手断脚,毁容并全身伤痕才叫受苦么?当初若不是你跟她吵架,她又怎会发生那样的事,若要论罪,你也要负起一半责任。” 听到袁氏为了维护楚歆羽,不顾昔日的情面,居然当着楚歆羽的面前训自己,楚佳期心里不舒服。原来在母亲心中,自己再怎么讨好她,仍然及不上楚歆羽半分,难道因为自己是庶女吗? “母亲,这本来就是她犯下的过错,我为什么要负一半责任?母亲,你偏心!” 楚佳期就仗着自己姨娘有祖母护着才敢说这话,虽然袁氏是继室,比自己生母身份高一等,但这些年来,袁氏何曾不是忌惮她姨娘三分? 何况姨娘如今又生了小公子,长房目前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还出自她姨娘,她们母子四人在侯府地位便更稳了,正室又如何,不过是续弦,再说,她只有一个儿子,父亲正值年壮,又未立世子,生活充满了变数,日后袭爵是谁还未定呢。 楚佳婷不赞同道:“四姐姐,话不能这么说,母亲疼五姐姐是应该的,我们不能如此自私,我们的娘亲都在身边,又有兄弟妹妹陪伴,而五姐姐自小就没了亲娘,唯一同胞哥哥也不在了,比起五姐姐,我们幸福多了!所以,你就不要再跟五姐姐针锋相对了,再说,祖母不是叫我们姐妹要互相敬爱,相互扶持的吗?” 楚佳婷此番苦口婆心的劝话并没安抚楚佳期,反而加深了她对楚歆羽的恨意,认为连六妹妹跟母亲一样都护着楚歆羽。 “好啦,你们别再争了。”袁氏出声制止道:“都是侯府的女儿,一荣俱荣,你们以后注意点,不要做出让侯府蒙羞的事就行了。” 袁氏看到楚歆羽一直没有出声,默默地听着她们说话,就笑着问:“羽儿,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跟母亲置气?还是因四姐姐说的话不舒服?” 楚歆羽没说话是因为她根本没机会插上嘴,但她虽没说话,可却悄悄的留意她们三人的表情,袁氏和楚佳婷母女俩这么明显的护着自己,越发让楚佳期憎恨她了,她们是无心的还是故意? 从前她对楚佳婷十分信任,每次跟楚佳期争执,都是因为楚佳婷在她面前说楚佳期如何如何,类似今天她跟自己所说的劝解话,让她不要去跟楚佳期争,不然吃亏会是她,就连她是母亲的亲生女,都不敢跟楚佳期争长短等等。 她从前的性格容易冲动,又心没城府,受不了楚佳婷三言两语的挑唆,总是去找王姨娘母女俩的麻烦,却让自己落得刻薄霸道的名声,被有心人大肆宣扬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若没有发生以前的事,以她昔日的性格,听到这对母女如此维护自己,也许真的会很感动。 可如今的楚歆羽心底纵然明白这对母女的技俩,但她却面不露色,低垂眼睑道:“羽儿没有跟母亲置气,更没因四姐姐的话不舒服。羽儿会谨记祖母的话,姐妹该相互扶持,所以,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跟四姐姐置气的。” 楚佳期听了楚歆羽的话,不屑地哼了声,直觉她是在讨好袁氏。她不相信楚歆羽不恨自己,当初可是她指证她推赵三姑娘落水,如今她回府,又怎么会放过自己? “看来我的羽儿是长大了,懂得为他人着想了,你父亲看到,肯定很高兴。”听到楚歆羽这么说,袁氏很高兴,伸手抱了抱她,继而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你父亲就快满天期回京述职。他这两年来一直挂念着你,虽没去看你,可也是真心疼你的,每逢节日或你的生辰,他都有给你准备礼物让人送回来,我都放在库房里,过些日子整理好,给你送过去。” 楚歆羽应道:“好,那麻烦母亲了。”心里却想,若父亲真心疼她,就不会同意祖母送她去普灵寺,对她推人落水的事也不问明原因,便定了她的罪。 所谓的礼物,估计也不是父亲准备的,极有可能是袁氏捏造的,她素来喜欢扮演慈母角色,送来的礼物也许是她后来补上的。 “哎呀!”袁氏突然拍了一下额头说:“差点把重要的忘记了。” 话落,她叫秦妈妈去把她今天从龙华寺祈福求来的平安符拿来,然后亲自挂上楚歆羽脖颈,并真诚笑道:“母亲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去龙华寺为你求来的,保佑你能平安健康。” 楚歆羽低头看了眼所谓的平安符,是用香袋装着,散出淡淡的清香,“谢谢母亲,我会好好戴着的。” 说着,她将香袋塞进衣服内。 袁氏面容一松,大概是安慰感动吧。 楚佳期的脸色不能再用难看来形容了,藏在衣袖里的手用力握紧成拳,感觉自己跟来就是受虐,嫡女与庶女果然是有区别的! 她想离开,可又不甘心,袁氏是嫡母,自己的婚事还需要她帮忙,现在还不是撕破面皮的时间。 而楚佳婷却抗议道:“母亲,你好偏心啊!怎么只有五姐姐有,而我们没有?” “有,你们都有。”说着,袁氏让秦妈妈把另一只给了楚佳婷,转而对楚佳期说:“期姐儿的平安符在你姨娘那里,母亲不知道你会来,你回去问她要吧。” 闻言,楚佳期的脸色方稍为暖和了一点,咧嘴笑了笑,“谢谢母亲。” 三人又闲话了一会,袁氏对秦妈妈说:“你到厨房看看做好了水晶虾饺和玉米糕没有,那是羽儿最喜欢吃的,若做好就打包等会给羽儿带回去。” 秦妈妈领命退出去,袁氏突然想起什么,道:“你先住在西北边的小院子,过两日我让期姐儿搬出纤羽阁,你暂时先忍耐住几天。” “母亲,我不搬!”楚佳期腾地站起来,忽然后悔跟过来了,早知道袁氏偏心楚歆羽,但没想偏心到当面要她搬离,落不下面子,尤其是在楚歆羽面前。 袁氏不轻不重道:“期姐儿,你都十六岁了,应该知道庶女是没有资格和嫡女争的,纤羽阁原是羽儿娘亲给她特意建造的,除了落碧院和纤羽阁,别的空院落你喜欢哪座尽管说,也可以搬回以前的院落。” “还差两个月满十六岁,再说,那不是纤羽阁,是我的踏羽楼。”因为未议亲,楚佳期不喜欢他人提她的年龄,更不喜欢嫡母说话的语气,不论如何,她都不会搬离踏羽楼,那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地方。 见她顽固不化,袁氏揉了揉眉心,仿佛很疲倦的样子。 第010章:商量 楚歆羽却平静的看着她们争辩,眸中波光不动,但她知道,袁氏又成功地让楚佳期恨上她几分。她不怕楚佳期憎恨,却不想成为袁氏手中的刀刃,于是她善解人意地道:“多谢母亲对羽儿的照顾,其实小院子挺好的,我很喜欢,既然四姐姐喜欢纤羽阁,就让她继续住吧。” “这怎么行呢?”袁氏不同意说:“若是将来有人来府内,看到庶女的院落竟然比嫡女的好,恐怕会被传我们侯府庶嫡不分,期姐儿还是把纤羽阁还给羽儿吧。” 当初她原本就不想楚佳期搬进去,她打算等韵儿及笄后搬进去住,可王姨娘请婆婆来说,她不得不同意,只好委屈婷儿和韵儿住同一个楼阁了,反正楚佳期到了适婚年龄,到时等她嫁出去后韵儿再搬进去也不迟,却算漏了楚歆羽还会回府。 如今,若楚佳期不搬出来,到时被人知道嫡女住处不如庶女,她这个主母可会落得虐待原配嫡女的不好名声。 “我……”楚佳期找不到话反驳,只恨自己不是嫡女,姨娘说得没错,出身好就决定了一切,不需要做什么,自然就有人把好东西送上来。 最后她恨恨的咬着牙,道:“我要去找祖母。”说完,告辞礼都没有行,转身离开。 “真很没有礼貌。”楚佳婷唾了一句,却见楚歆羽沉默不语,就挨近她说:“四姐姐若以后欺负你,尽管跟母亲说,虽然四姐姐有祖母护着,可我们毕竟是嫡女,身份比她高贵些,祖母不会连这也拎不清的。” 楚歆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顺她的话点点头。 楚佳婷似乎很高兴,拉着她的手又说了一些关于楚佳期的事,无非是楚佳期如何嚣张娇纵,总欺负做妹妹的,连她也不放在眼里等等。 若不是袁氏见楚歆羽一直没有说话,也不会出声制止她,后来秦妈妈回来,提着一只有两层的竹篮,放在桌面上。 秦妈妈对楚歆羽道:“这里面有饺子和糕点,大夫人知道你回来肯定没赶得上午膳,特意吩咐厨房为你做的,你带回去吃吧。” “谢谢母亲,那女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歆羽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袁氏的好意。 袁氏体贴的道:“好了,回来路途舟车劳顿,想是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楚歆羽应声告辞,提着竹篮走出去,而楚佳婷并没跟着离开。 袁氏谴退侍候的丫鬟们,堂中只剩下袁氏母女和秦妈妈,楚佳婷见袁氏好像很累的样子,便亲自去给她泡了杯参茶,然后站在袁氏背后,给她轻轻揉捏肩膀,袁氏则很欣慰地受着,好一幅母慈女孝的幸福画面。 秦妈妈笑说:“谁说我们六姑娘不懂讨好母亲,比起四姑娘的殷勤,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佳婷谦和的说:“嬷嬷你见笑了,孝顺娘亲本是我们做子女该做的事,四姐姐虚假的情意,又怎能跟我的真心相比呢?”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佳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讨好母亲,她们比谁都清楚,尽管王姨娘有老祖宗护着,可毕竟身份是妾,护得最紧,权利也不能越过嫡母,比如说楚佳期的婚事。 袁氏阖眼享受女儿的孝心,听了楚佳婷的话,睁开眼晴道:“刚才婷儿不该一味在那贱丫头面前说楚佳期的不是,普灵寺是什么地方,她能平安回来,想必不是她运气好那么简单。” 楚佳婷一惊,即道:“娘亲的意思是说她背后有高人?” 袁氏微眯起眼眸,“是不是有高人到现在还没查出来,不过她改变挺大的,秦妈妈,你怎么看?” 秦妈妈是袁氏的陪嫁丫鬟,为了留在袁氏身边,一直没有嫁,对袁氏一等一的忠诚,而且颇有谋略,很得袁氏的信赖。 秦妈妈想了想,道:“品味变了,性子沉稳了,不再像爆竹一点就燃,也许这两年她反省过,懂了一点规矩而已。” “她会不会发现我骗了她,当初根本没有替她求情而记恨我来?”袁氏想起刚才楚歆羽静静一旁看庶姐继妹为她争持的场面,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应该不会。”秦妈妈安慰道:“她看你的眼神并没有恨意,很平静木纳,如果她真发现什么,不可能对你没有一点恨意,她不是那种城府深的人,或者她在普灵寺真的遇到什么,变得胆小怕事,好不容易被接回府,才谨慎言行?” “话虽如此,但不清楚她在普灵寺的状况,心里始终不踏实。你再派人去打探一下,务必要仔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错过。” 秦妈妈应了,而楚佳婷却不以为然的说:“娘亲,五姐姐再怎么改变,也不会变得更厉害起来,她除了长得漂亮一点,却胸无半点才华,再说,她再怎么改变,将来会有怎样的命运还不是母亲说了算。” “这倒是。”袁氏宽了一下心,继又忧心道:“她聪明与否不重要,眼下我们担心的是如何让她点头答应婚事,整天看着她那张脸在面前晃动,心里实是不舒服。” 楚佳婷抱怨道:“难道真要让她嫁去郢国公府吗?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怎能让她嫁得如此好?” 秦妈妈跟她解释道:“六姑娘你别急,虽然那位蒋三公子家世是不错,可只要五姑娘嫁给他,我们侯府便跟蒋家攀上姻亲,对大老爷的官途大有作用,说不定日后大老爷能官复原职,甚至连你亲舅舅也能得到提携。” 楚政虽承袭了忠毅侯爵位,但自袭爵后,这十多年来,好不容易做到正三品户部侍郞,可后来被降黜外调到济南府做知府;反观二老爷楚啸,自救驾有功后,升官进爵,由五品宣慰使司做到现在正二品都督佥事兼副总兵,气势直压大房。 袁氏虽贵为侯夫人,可她却未受封诰命,而二房何氏已是二品诰命夫人,喜欢攀比的她如何甘心。这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她虽为侯府当家母主,但自侯爷贬职,二老爷升官,管家大权便被何氏分走了一半,若长房再不争气,在官职上努力一把,恐怕连一半的管家权都被二房夺走。 因此,她经人搭线与郢国公夫人攀上关系,听说他有个次子未曾婚配,她当即想到自己的女儿,可楚佳婷心有所属,让她嫁给蒋三公子肯定不愿意,么女年龄不符,楚佳期的年龄最适合了,但庶女身份遭郢国公夫人嫌弃。 后来打听到蒋三公子曾有过三任未婚妻,一个意外坠马跌断了腿,两个死于非命,可她又不想放过与郢国公攀亲姻的机会,故而想到继女楚歆羽,与其将她困在普灵寺一辈子,不如让她嫁去郢国公府,既对丈夫的仕途有帮助,又报复了当年梅若初夺爱之恨。 别说她残忍,可这世上哪有后母会真心喜欢情敌兼原配留下来的野种,若日后楚歆羽要怨,只能怨她自己投错胎,选错了生母。 ------题外话------ 文文更新上了首页,十分钟就被刷下来了,喜欢这个文的朋友,先收藏着吧,下次蓝更就容易看到。 第011章:巧辩 楚佳婷道:“跟郢国公府联姻,倒不如与荣国公府联姻,荣国公一门英杰,又是威高权重的勋戚重臣,府中有好几位还没婚配的嫡出公子,个个才华横溢,长相出众,嫁随便一个对我们侯府都有帮助,当然,人选却不是五姐姐,而是我们的八妹,怎么说与自己有血亲关系才可靠。” 既然想要帮助,当然是自己人比较,她可不想让楚歆羽成为忠毅侯的恩人,再说,以后忠毅侯的爵位可是她的哥哥继承,万一以后楚歆羽得势了,不想帮哥哥怎么办。 听女儿这么说,袁氏很欣慰,摸摸她的头道:“看你姐妹深情,为娘真很高兴,只要你们三兄妹能同心协力,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虽然你刚才所说的有道理,可娘这样做也有我的考量。” 再者,以我们侯府今时的地位,配荣国公是差了几个层次,他们未必肯与我们府结亲。袁氏怕女儿多想,便没有说将这句话说出来。 楚佳婷好奇地问:“什么考量?不能告诉我吗?” “这事你不需要知道,只管安安心心享受成果就行,其他的事让娘来处理。”袁氏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说,她有这份自信,乃与她的出身相关。 袁家原是士族世家,后家族衰落,直到袁氏的曾祖父因军功显赫封侯,世袭三代,可到了她祖父这一代,却因扶持王储上站错队,丢了爵位,不过袁氏的父亲边疆退敌殉国,被追封为正三品昭勇将军并恢复了袁家爵位。 不过不是侯爵,而是宁远伯。 袁氏父亲虽是嫡长子,又立了军功,可他已殉国,两个儿子又年幼,爵位自然被二房抢了去。袁母肯定不甘心,可又无力为之,最后郁郁寡终,留下袁氏三姐弟。 袁氏祖母虽疼他们三姐弟,可管家是二房,厚此薄彼的事肯定常发生,再说,像袁氏这样没有双亲,在教养上面就有很大的缺憾,将来说亲是很困难的,属于五不娶。别说高门大户进不了,就是寒门小户也会被挑剔她的教养,因为她没有双亲的教导。 而楚老太太与袁母是表姐妹关系,袁母临终前托楚老太太照顾袁氏,楚老太太念袁氏可怜,不忍她就这样毁了,便将她接到府中亲自教养。 袁氏乖巧听话,又善解人意,深得楚老太太的疼爱,两人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因此,在侯府很多时候,她的话就代表了楚老太太。 既然母亲不告诉她,楚佳婷便不问,但想到另一件事,遂道:“娘,既然你有打算将五姐姐嫁出去,那你还要四姐姐搬出踏羽楼吗?” “搬,当然要搬。”袁氏道:“那院子原本就是想让你妹妹住进去的,但被楚佳期先霸占了,如今楚歆羽那贱丫头回来正好,趁此让楚佳期搬出来,等那贱丫头嫁去郢国公府,你妹妹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早在准备接楚歆羽回来时,她就计划好了,所以她今天故意去龙华寺祈福,安排楚歆羽住西北那偏远小院子,原本以为楚歆羽冲动的性格,一定会去跟楚佳期闹的,但想不到她竟能沉得住气,还要将院子让给楚佳期。 没有楚歆羽的参与,若想楚佳期搬出踏羽楼可难了,所以,一定要借楚歆羽嫡女身份,逼楚佳期搬出踏羽楼。 “娘亲,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你继续与楚歆羽交好,做她的知心好妹妹,像从前那样就好,顺便探下她在普灵寺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 所谓知已知彼,现在的楚歆羽她摸不清,但她的一举一动自己必须能掌控着,这样才好安排往后的一切。 袁氏说完,想了想,继而又对秦妈妈吩咐道:“你挑两个伶俐的丫头送去西北那小院子。” 秦妈妈应了声,正想去准备,就听到有下人来报:“五姑娘提着竹篮去了祠堂拜祭前夫人,并拿大夫人送的糕点当祭品,供奉在前夫人牌位前。” 袁氏一听,脸色顿时绿了。 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终究养不熟,居然拿她“亲自”做的糕点去拜祭她的生母? …… 夕阳西斜,绚丽的晚霞倒映在湖面,将静静的湖染得血红一片。 楚歆羽从祠堂回来,就见到秦妈妈带着两名丫鬟和一个婆子前来,说是大夫人见她这里人少,让她们侍候她的。 楚歆羽怎会不知道,明是送丫鬟,暗里却是派来监视她的眼线,若是以前心无城府的楚歆羽准是开心地收下,并没有任何怀疑。 可如今的她,纵然明知道袁氏的不安好心,却不想她起疑,便装出开心的样子,欣然收下来。 反正这院子建在湖边上,冷冷清清的,若多住几个人进来,增添些人气挺不错的,何况她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与其拒绝让她怀疑,倒不如放在控制之内。 秦妈妈送完丫鬟原该要走的,可她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打量她这个院子,装着很随意的问她,大夫人做的糕点有没有比以前进步了。 楚歆羽确认她们肯定已从悄悄随尾监视她的下人那里听说她去过祠堂,并将袁氏送给她吃的糕点当祭品了,她没有否认,坦荡荡的回答道:“我还没有吃,但我一想到这是母亲给我的一份心意,内心满满的感动,所以从清篱园出来后,我就去了祠堂,我想告诉我娘,母亲这些年把我照顾得很好,即使两年前犯了错,可回来她依然疼我如昔,还亲自给我做了我最喜欢吃的水晶饺子和桂花糕,故此分了一些给娘品尝。” 她顿了顿,看了秦妈妈一眼,凑近她一点,神秘兮兮的说:“妈妈,你知道吗?我在普灵寺这两年,娘因为担心我,时常到我梦中来,如今回府了,母亲又这么照顾我,想必她泉下也安心,无须记挂我了。” 话落,刚好窗户吹进一阵风,秦妈妈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见五姑娘神情认真,不确定她的话真假,却不敢再逗留,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题外话------ PS:更文时间通知—— 往后第011章——第020章,会在下午三点左右更新。 第012章:香袋 回到清篱园,秦妈妈把楚歆羽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袁氏,袁氏被吓住了,慌张道:“你说她会不会已知道她亲娘是怎么死的?如果姓梅那贱人真的去了她的梦中,会不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她?” 她现在都不清楚,到底接那贱丫头回来到底是错还是对了,这些年来,只要想到那女人临死时的眼神,心底便不由升起几分寒意。 秦妈妈安抚她说:“夫人别担心,也许我们误会五姑娘的意思,何况人都死了,就算知道又如何,没有人证,有谁会相信她的话,都过了这么多年来,若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秦妈妈口中的“他”当年发生什么事情,袁氏主仆心中最清楚。 “对,许是我想多了。”袁氏自我安慰了一下,可心里始终有股气堵着,须臾,又道:“不行,我得赶紧张罗一下,安排郢国公夫人见见那贱丫头,必须赶在端午节前把婚事订下来。” 端午节乃是戌朝一个重要的节日,每年圣上都会带领文武百官到龙泉湖观龙舟竞渡,而袁氏听到内幕消息,戚贵妃和康妃等人准备在这一天,在世家千金、官宦姑娘当中,给几位适婚的皇子挑选几个品貌端庄的贵女,然后把名单交给圣上,再由圣上给他们配对。 康妃是楚歆羽的姨母,并且当年康妃与梅若初曾有过口头婚约,虽说两年多前,楚歆羽犯了错,是康妃在圣上面前替她求了情,才让她只受到家法惩罚。可两年过去,难保康妃不会突然记起,要将楚歆羽接回来婚配。 因有昔日的姐妹情分在,楚歆羽即使不能成为秦王的正妃,侧妃之位肯定跑不掉。故此,她得先下手为强,把楚歆羽的婚事订下来,到时名分既定,难道堂堂一个皇子要跟臣子抢儿媳妇不成? …… 且说楚歆羽在秦妈妈离开后,便将丫鬟婆子的住处分配了一下,蓝依和竹帛是她信任的人,同时也是她的大丫鬟,便住在东厢房,袁氏送来的两个丫鬟和婆子则与楚老太太送来的两个小丫鬟一起挤在西厢房。 晚膳过后,蓝依和竹帛伺候着楚歆羽梳洗,准备睡下时,楚歆羽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让竹帛去把今天袁氏送的平安符拿过来。 竹帛依言而去,很快回来,将装有平安符的香袋交给她。 楚歆羽接过后,朝蓝依使了个眼色,蓝依立即会意,蹑足走到窗边,侧耳聆听片刻,然后朝楚歆羽摇了摇头。 楚歆羽道:“你们今天也看到了,母亲和祖母都送来了两个丫鬟,她们随时都会将我们的一举一动禀报给她们的主子,日后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得注意,别让那些人找到理由来编排。” 两人点点头,这个自然明白,即使竹帛偶然会犯点迷糊,今日见识到楚佳期的嚣张后,也知道自家姑娘的处境今非昔比。 楚歆羽把香袋递给竹帛道:“竹帛,去做一只跟这一样的香袋。” 竹帛接过香袋不解,“姑娘,这香袋好好的,没有坏掉啊。” 楚歆羽与蓝依互看了一眼,两人都不禁为竹帛的迟钝担心,这么没心眼的丫头,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的了。 竹帛见她们都没说话,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蓝依有点受不得竹帛的单蠢,出声提醒道:“不是坏掉,而是香袋有问题。” 见她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蓝依就解释给她说:“这香袋是不是很香,味道嗅起来像月季花香一样,很舒服是不是?但这香味却大有来头,长时间吸入这种香,便会让人心智迷失,甚至与某种合香一起闻,会产生另一种效果。” 姑娘留个心眼是对的,不管袁氏有没有那种坏心意,但这种香是不能长期闻的,否则精神会越来越衰弱,到时深人了骨髓,香味淡了,想追查也查不出来。 竹帛将香袋凑到鼻端嗅了嗅,说:“是很香,可这味道与一般的月季花香无异,你怎能闻出来是有问题?你鼻子这么厉害?” 蓝依丝毫不见红脸的回她一句:“这天赋是生来具有的。” “哇,蓝依,你真厉害!”竹帛立即流露崇拜的目光,可心里却低咕,怎么自己就没有这种生来具有的天赋。 蓝依说那句话时没脸红,被竹帛用崇拜看着,却脸红了。 楚歆羽看着她俩的互动,也跟着笑了。 初见蓝依时,她浑身是血的躺倒在溪边,是她路过发现,并将她带回寺里,原本想等伤好后就送她下山,可蓝依却说她已无家可归,下山后也不知何去何从。 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想必处境不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同是有故事的人,在蓝依养伤期间,彼此间已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后来她发现蓝依不但懂医术和武功,还对香味的敏感有着常人没有的天赋。 既然是无处可去,留下来也无妨。因此,一年多来,她在蓝依的身上也学了一点识别各种香味的皮毛。所以,当袁氏把香袋挂上脖子时,她便敏感地嗅到这香味不同寻常。 后来走出清篱园,嗅觉灵敏的蓝依也闻到她身上有股之前没有的气味,一问之下,她才拿出香袋给她看。 楚歆羽由蓝依的眼神里更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香袋有问题,说不定糕点都有问题,虽不想把人心想得太邪恶,可有些事不得不防,尤其对象是袁氏。 糕点是袁氏“亲自”给自己做的,若她不领情,传出去那是她的不孝,为了不让她以此来编排她的不是,她急中生智,想到去祠堂拜祭梅氏。 而她对秦妈妈说那番话也合情理,袁氏没有借口编排她,至于剩下的糕点,她以晚膳吃得太饱为由,又怕留到明天会坏掉浪费,便尝给了袁氏送来的两个丫鬟。 当然,她不会认为袁氏那么笨,她才回来第一天便在食物下毒,只是袁氏心机深沉,她给的东西却不能安心享用。 ------题外话------ 新文需要支持,请大家收藏! 你们的收藏,就是蓝蓝动力!感谢! 第013章:谦让 次日清晨,楚歆羽去了安善堂请安,想不到楚佳期也在。 楚佳期看到她来,朝她昂起头,得意地笑了笑。 看她表情,楚歆羽便猜到昨日因袁氏要她搬离踏羽楼的事已向楚老太太告状了,想必楚老太太支持她,才会笑得如此开心,说不定还在楚老太太面前给自己上了眼药。 楚歆羽往坐在堂中的楚老太太看去,果然见她看到自己态度有点冷淡,没有昨日表现出来的慈祥,看来这个楚佳期讨楚老太太欢心并非虚传。 幸好,她早就知道楚老太太偏心,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在侯府里有靠山固然是好,可有时靠人还不如靠自己,谁是对她最好的人,在普灵寺这两年,她早已反省并参透了。 楚歆羽缓步来到楚老太太跟前,屈膝行礼道:“祖母万福金安!” 楚老太太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嫡孙女,想起以前她的衣裳不是红绿黄多种颜搭配,就是奇装异服,把自己打扮得不伦不类的模样,此刻的她穿了一件齐胸白色襦裙,裙腰绣着珠花,搭配粉色超薄锦丝绉大袖绣樱花蝶舞褙衫,既清新婉约,又飘逸如仙。 再看看楚佳期,同样是穿襦裙,不过她的布料比较华丽,青缎掐花对襟上衣配藤青曳罗靡子长裙,梳了个单螺髻,再插了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若平时这种的打扮没什么,可跟楚歆羽一对比,无疑是楚佳期显得俗气了。 尽管如此,可人的感情有分深厚,楚佳期嘴甜会哄人,楚歆羽以前表现不佳又曾犯过错,在楚老太太心中,还是偏向楚佳期一点。 楚老太太收起打量的目光,点点头道:“嗯,你有心了,昨晚睡得可好?” 楚歆羽见她话虽有关心,可态度却不冷不热,便道:“还好,只是心里总记挂着一件事,故而大早醒来,先来伺候祖母起床,然后找四姐姐,既然四姐姐在这里,那我就不用特意去找,趁着祖母现在有空,今天就在这里跟四姐姐谈谈。” 楚佳期冷哼一声,道:“你想找我谈什么?是要我搬出踏羽楼吗?我告诉你,你休想!” 楚老太太板着脸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四姐儿一大早就跑来跟我说,说你要逼她搬出踏羽楼?你是妹妹怎能欺负姐姐,若传出去成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府里的姑娘没有规矩?” 到底是她没有规矩还是你们没有规矩?楚歆羽心里腹绯,可脸上却装出无奈又委屈的跟楚老太太解释道:“祖母说的是,都是羽儿不对。昨日在母亲的清篱园,孙女已经跟母亲说过,现在住的院子挺不错,可母亲却不同意,说这会坏了规矩。” 楚歆羽虽然没有说明什么规矩,楚老太太又怎会不清楚她想表达什么,只是怕说出来会得罪了自己,却又把责任推给袁氏。 楚佳期反驳道:“妹妹你怎么这样说,什么规矩啊?那是祖母见我乖巧孝顺,赏赐给我住的。” 楚歆羽道:“四姐姐,你可冤枉妹妹我了,若我跟你争的话,早就跟你闹了,又怎会整晚记挂这事,睡也睡不好,就怕你误解,心里也焦急的,并打算给祖母请安后,就跟姐姐说清楚。若姐姐喜欢纤羽阁,就继续住吧,毋须顾忌妹妹,妹妹现在住的小院子不错,虽然小了一点,可比我住的普灵寺好多了。” 昨天袁氏当着她们面前要楚佳期搬出纤羽阁的目的不就是想看她和楚佳期互撕吗?虽然她不喜欢楚佳期继续住在纤羽阁,可她更不想掉进袁氏的陷阱,做她用来对付楚佳期的棋子。 楚歆羽主动示弱,一番敬爱姐姐的话,让楚老太太眼里划过一丝欣慰,知进退懂谦让,这种性子若一直保持下去,再加上她现在的美貌,足够配得起皇子。 若是以前暴躁的性子,即使有她姨母康妃,闯了祸也保不住她一辈子,甚至还会连累侯府,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尚早,楚歆羽有没有真的改变,有待继续观察。 想到这里,楚老太太道:“你能这样想很好,祖母也不会委屈你,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跟祖母说。” 楚歆羽应了声。 “娘,这可使不得。”袁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帘子打开,声落人踏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楚佳婷,至于八妹妹楚佳韵,昨天听袁氏说她去了宁远伯府住,要过两天才回来。 袁氏进来行了个礼,即道:“如果没接五姐儿回来,让四姐儿住在踏羽楼还能说得过去,可下个月,便是您老人家的寿辰,万一客人看到庶姐住的地方比嫡妹好,会说我们侯府庶嫡不分,有虐待嫡女的不好名声。娘,你不是一向很重视家风的吗?” ------题外话------ 新文需要支持,记得收藏哦! 第014章:借势 楚歆羽刚才没有说出来的话,如今都由袁氏说出来了,楚老太太向来重视家风和礼仪,袁氏的话她岂会不明白,可四姐儿也没做错什么,搬进踏羽楼是经她的允许,还曾笑说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可现在却要她反口吗? 楚歆羽看出楚老太太的为难,可恨的袁氏,竟然又一次拿她做箭矢,还想给她扣上欺压庶姐的罪名,她绝不会如她的意。 遂对袁氏道:“母亲,你别再为难四姐姐了,再这样逼四姐姐,便是我这个嫡女没教养,连一个住处都跟姐姐抢。我的名声已坏过了,可不想再传出什么,把各位姐妹的名声都连累了。” 你们不是重名声吗?不是喜欢欺负弱小吗?既然你们已先出牌了,想收回去哪有这么容易,好戏才刚刚开始。 楚歆羽心里不屑,可嘴里却没有停,继续意有所指道:“再说,是我不喜欢住纤羽阁,与四姐姐无关,若母亲疼惜女儿,又怕别人说三道四,在其他方面别让人笑话便是。” 袁氏温和的脸上终于因为楚歆羽的巧辩染上了薄怒,“你这丫头怎能这样说话?母亲我在哪方面做得让别人笑话?” “是啊,五姐姐,母亲对你的事可上心了,她今天特地叫锦绣坊给我们做新衣服,还给我们添些首饰,我们姐妹沾了你的光,才有新裳和首饰穿戴。” 楚佳婷不愧晋京上榜有名的才女,说起奉承的话却如此顺口,难怪以前的自己会被哄得围着她转。 “羽丫头,你说说,到底是哪方面让人笑话了?”楚老太太转口挺快的,之前还叫五姐儿,现在却亲切地称呼她为羽丫头。 不过这转变让楚歆羽愉快,虽不祈望楚老太太日后会疼她护她,只要她对事公平便已对她未来有很大的帮助。 楚老太太都开口问了,楚歆羽就不再矫情,很直接地说:“既然母亲怕有虐待嫡女不好的名声传出去,那么,若下人对主子不敬呢?此乃奴大欺主还是狗仗人势?” 楚老太太拧眉,道:“有这种事?是谁欺负你?” 虽说羽丫头曾犯过错,可她毕竟是侯府的嫡女,敢对嫡女不敬不是打她的脸么? “对啊,五姐姐,是谁敢怠慢你?” 楚佳婷与袁氏对望一眼,两人并不清楚楚歆羽话里指所,可楚佳期脸色却有点苍白,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使劲握紧拳头。 楚歆羽目光扫了她们三人一眼,见楚佳期低垂着眼睑,一副心虚的样子,心下便有几分明白。 遂将昨天竹帛到厨房打热水被婆子赶出来的事说出来,还有清晨她的丫鬟到厨房打热水同样也被排挤,让她不得不用冷水梳洗。 “这些人反啦,连主子都敢冷待!”楚老太太似乎很生气,问袁氏:“管厨房热水的婆子是谁?” 袁氏答道:“娘,是李婆子,我回去会处罚她的。” 楚佳婷瞟了一眼楚佳期,像想起什么,道:“李婆子不就是四姐姐身边大丫鬟香橙的婶娘吗?” 被点名的楚佳期腾在站起来,恼羞成怒道:“是又怎么样?她做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楚佳婷似被她的怒气吓到了,愣住半晌,才道:“我又没说跟你有关,你反应这么大干嘛?莫非是你指使李婆子这么做的?” “你……你胡说八道!”楚佳期半晌才挤出一句。 楚老太太即使有心想偏袒楚佳期,如今看她如此态度,不禁想起楚歆羽刚才再三强调自己无心跟她争踏羽楼,还主动退让。可楚佳期呢,私底下却做出唆使下人排挤嫡妹的事,心胸如此狭窄,尽管有心偏袒,对她也免不了几分失望。 可楚老太太毕竟心思深沉的人,纵然心生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道:“既然这婆子如此胆大,那就打发她走,永不录用。” 闻言,楚佳期脸色更白了,在戌朝,若仆人被主子辞退,并永不录用,等于折断了她在城里谋生的机会,若想生存下去,只能离开本城,到别的地方谋生。 楚老太太这以儆效尤的做法传下去,的确震慑下面的人,没有仆役再敢对楚歆羽不敬,而同时是给楚佳期一个警告,算是补尝楚歆羽的退让。 ------题外话------ 新文需要支持,请大家收藏,谢谢! 第015章:挑拨 “娘,三后天是卫国公府护国夫人的寿宴,我想带五姐儿和六姐儿去,你说这样好不好?”袁氏见设计楚佳期与楚歆羽因踏羽楼互斗的事出师不利,便主动换了一个话题,至于让楚佳期搬出踏羽楼的事,唯有回去再从长计议。 楚老太太同意了,因想到楚歆羽已到议亲的年龄,该出去多走走,原想让袁氏也带楚佳期一起去的,但想到她与楚歆羽关系不和合,怕会惹出事来,便没有提了。 待请安的事毕,楚老太太让袁氏带着楚佳婷和楚佳期先离开,独自留下楚歆羽。 楚老太太让楚歆羽坐到身边,握着她的手问:“羽丫头,你会怪我对你四姐姐偏心吗?” “祖母,羽儿不敢。”楚歆羽垂首道:“羽儿知道您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和理由,况且,我也没什么吃亏,不就是一个住处么?若这种小事都耿耿于怀的话,以后又怎能担当大事?” 顿了一下,楚歆羽继续说:“以前是羽儿不懂事,成天只会任性妄为,胡乱闯祸,让祖母和父亲操碎了心,羽儿现在知错了,以后不会再做有损家族或自己名声的事。” “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感到很欣慰。”嫡孙女长进了,楚老太太甚感宽慰,拍了拍她手背,笑得很慈祥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谁没做过错事,只要懂得知错能改,往后好好做人做事,我们就把以前的事翻过去。” “是。”楚歆羽应道。 “至于昨晚派给你那两个丫鬟,是经过孙嬷嬷调教过,她们的卖身契先留在我这儿,如果你觉得她们伺候得好,想留下来继续伺候,你便来拿她们的卖身契,若不想留的,你就送回来。” 楚歆羽有点意外楚老太太的坦白,居然没有任何算计,好像真的很替她着想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她。 不过没关系,她已不是从前那个软耳朵的楚歆羽,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再也不会因别人稍对自己好一点,便掏心掏肺,留个心眼对自己总没坏处。 …… 且说袁氏带着楚佳婷和楚佳期走出安善堂,袁氏因为有事先行一步,楚佳期见袁氏走远了,便一手拽住楚佳婷问:“六妹妹,你刚才什么意思?你曾经不是跟我说过,你最讨厌楚歆羽,为何你要帮她挤兑我?” 想起刚才楚佳婷的话,她有种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在楚歆羽被送去普灵寺那段时间,楚佳婷曾对她说过楚歆羽如何如何的讨厌,若日后她有机会回来,也不会再理会她。可如今她们如同一个鼻孔出气,竟然共同排挤她,连宴会都不带她出席,她能不生气吗? 楚佳婷一听,急急为自己辩白:“四姐姐,你误会了,我哪是联合她挤兑你,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对她示好的。” “逼不得已?”楚佳期挑了挑眉,对她的话产生怀疑,以楚佳婷嫡女的身份还有什么需要不得已,何况她姐弟妹三人在父亲面前最得宠爱,何须要看他人的脸色? “唉,你有所不知,若想咱俩的爹回京述职时官复原职或某个更好的职位,必须得依靠郢国公府的帮助,只要跟他们联姻了,有了亲姻这层关系,咱爹就有希望。原本母亲想推举你的,可对方却注重出身,母亲只好命人将五姐姐接回来。” “为了爹爹的仕途,我们只好讨好她,为的不就是让她顺利完成婚事,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喜欢跟一个差点成为杀人犯的人示好?” 半真半假的话,还真让楚佳期的怒气消减了一半,楚佳婷见她脸色缓和了,为消除楚佳期心中的疑虑,继续给她上眼药道:“其实你也清楚的,母亲对你如何,你该感觉到,这两年来她尽心尽力为你的婚事奔跑,可你却因昨日的事怪她,她也是逼不得已才那样做。” “你想想,在外人眼中,你的出身及不上五姐姐高贵,若是母亲不那么做,别人会说她这个当后母的虐待嫡女,会落出不好的名声,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四姐姐了。” 原来带楚歆羽出席宴会是另有目的,即使听了楚佳婷一番解释说词,可楚佳期心里依旧气愤难平,却习惯性的问了一句:“跟五妹妹婚配的是郢国公府哪位公子?” 姑娘家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说一个外男的名字,于是凑到楚佳期耳畔轻轻道出那个人的名字。 闻言,楚佳期的眸光一凝,旋即一个俊朗潇洒,风度翩翩的身影浮现脑中,原来是他!自己曾经见过他两次,因为彼此身份不在一个层次,所以只有偷偷爱慕的份儿,而楚歆羽一回来却有机会与他配对,她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题外话------ 大家猜一下,男主出来没有?谁是男主? 第016章:拣剩 跟楚佳婷分开后,楚佳期憋着一肚子气回到踏羽楼,正好王姨娘来看她,楚佳期扑到她怀里嚎嚎大哭起来。 这个女儿素来张扬要强,不会让自己受丁点委屈,这种脆弱场面自从楚歆羽送去普灵寺后,就没有出现过,如今这种情形再出现,莫非又跟楚歆羽那丫头争执? 王姨娘虽给楚政生了三个孩子,但她最疼爱这个女儿,不光是因为她长得像自己,而是她的性格与自己以前极为相似,胆大张扬,对于自己喜欢的事,会一直执着到底。 当年爱上楚政,为了得到楚政的喜欢和楚老太太的认同,她把自己张扬的性子收敛起来,甘愿作个温柔解花语。 因此,这些年来她无任地纵容女儿,把她养成如今的性子,以前她没有爹娘不能任性,可女儿不一样,她有爹有娘有祖母,她有任性的资本。只要女儿想要的,她这个当娘自然会满足于她。 听完女儿讲述事情的原由,方知道女儿的委屈,果然因为楚歆羽。 “姨娘,你知道郢国公府的三公子吗?” 王姨娘点点头,郢国公府三公子可是晋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能文能武,只是为人风流一点,偶尔会出入烟花之地,可自古英雄多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 现今戌朝里,有哪个勋戚势豪子弟不是这样,只要做事有分寸便行,何况蒋家的家风不错,郢国公夫人的胞妹在宫中又是受圣上的恩宠,那不是一般的官宦世家伦比的。 这般声势显赫的家族,若能嫁去当正室,是何等的福气! “姨娘,因为女儿是庶女,人家看不上,可凭什么楚歆羽会被他们看上,除了嫡女身份,她没才没德,我不甘心!” 楚佳期被王姨娘和楚老太太护得骄傲自满,不可一世,认为自己才配得到一切美好,其他人若想跟她抢,就不得好死。 如今楚歆羽一回来,便有这等好姻缘,她怎配!即使自己得不到,楚歆羽也休想越过她先嫁,甚至还嫁得比她好! 王姨娘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保证道:“期儿,你别哭,只要你想要的,姨娘会替你想办法得到,你不是想去护国夫人的寿宴吗?姨娘会让你去的。” …… 且说楚歆羽从安善堂回来后,就命赵妈妈把院里所有丫头和婆子叫到院前,让赵妈妈跟她们讲了一下漪澜小筑的规矩。 是的,她把小院子取名漪澜小筑,还特意找来木板作为牌匾,并在上面亲自提了字,挂在正门上,再加上院子建在湖边,顿时有一种遗世独居的安雅之感。 待赵妈妈讲完规矩,她便把四个丫头和两个婆子叫到跟前,楚老太太送来的两个丫头年约十二三岁,长得眉清目秀,一个叫紫青,一个叫紫铃。 楚歆羽觉得紫青这名字不好听,故而想到《汉书?苏武传》里的一句话:竹帛所载,丹青所画。刚好她的大丫鬟叫竹帛,便将紫青的名字改为丹青。 接着,楚歆羽跟她们聊了几句,知道紫铃擅长针线,丹青活泼机灵,嘴巴比较甜,而袁氏派来的两个年约十四五岁,长得较艳丽,有张瓜子脸的叫春梅,鹅蛋脸的叫黄莲。 因为离主宅较远,楚老太太准许她在漪澜小筑里设个小厨房,所以今天又派来个厨娘,虽然袁氏送来的两个婆子有一个也擅长厨艺,可袁氏的人她那里敢用,尤其是要吃进口食物。只打发她们守门和烧水。 蓝依不算是她的丫鬟,所以她让紫铃进屋里服侍并负责她的针线,丹青就暂先替她跑跑腿什么的,而春梅和黄莲做些粗杂的工作。 至于蓝依和竹帛,一个替她管理小筑的帐目,一个负责她的衣服和首饰,而赵妈妈则是小筑的管事。 按排好后,袁氏派人送来三套华丽的衣服和一些首饰,楚歆羽查看了一下,衣服料子是名贵的软轻罗和云绫锦,而首饰则几支珠钗、簪子和耳环,都是成套的,还有两盒胭脂水粉。 竹帛疑惑道:“姑娘,这个大夫人为何要给你做衣服?她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自听了蓝依昨晚的一番分析后,竹帛终于明白大夫人的伪善,不由想起以前,每次姑娘做错了事或受到委屈,大夫人总是会站在姑娘这边,事事都顺着她,纵容她,而六姑娘姐弟妹三人做错事,大夫人总会很严厉地责备他们,还指出他们的错处,并且严惩不贷。 那时下人们都说大夫人对姑娘比对自己亲生儿女好,姑娘听后很愧疚,认为自己抢走了两位妹妹和弟弟的母爱,因此对他们兄妹特别好。尤其八姑娘闯了祸,姑娘知道后会替她认罪,因为大夫人不会责罚她,却会责罚八姑娘。 她把这些事跟蓝依讲来,蓝依却说这是捧杀,又问她六姑娘和八姑娘是不是在人前很懂事,不但像个大家闺秀,还才艺双全,在晋京城颇有贤名,而姑娘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还被人在背后说草包。 现在想想,的确是如此,每次姑娘闯了祸,大夫人就带着姑娘上门道歉,严重的话甚至还会给人跪下。 就拿两年前落水的事来说,大夫人跪求过赵大学士的夫人,而那些人只会说姑娘顽劣,屡教不改,却从没有人说大夫人管教不严,甚至还有人称赞她贤能淑德,是一个好继母。 其实她从来都不相信姑娘会推赵姑娘落水,还眼睁睁的看着赵姑娘在水中挣扎,姑娘虽然有时嚣张跋扈,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别人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姑娘看到幼鸟从树上的鸟窝掉落地上,她会小心翼翼地将幼鸟送回去,甚至看到蚂蚁搬家都不敢踩下去,试问如此有爱心的人,又怎会故意杀人呢? 还好,姑娘在普灵寺多次遇险,险些没命后,脾气收敛了,人变聪明了。 如今姑娘回府了,大夫人却又想害姑娘,送她有问题的平安符,所以她不相信大夫人真心送姑娘衣服和首饰。 楚歆羽把衣服推给蓝依,然后自我调侃的说:“三天后,大夫人说带我去卫国公太夫人的寿宴,也许她嫌弃我穿得太素,丢她的面子。” 蓝依把衣服和胭脂凑到鼻端一一嗅过,并没有发现有问题,就把衣服交给紫铃,让她拿去洗,然后说:“姑娘,要不要我找人去查一下?” 楚歆羽沉默了一会,继而摇了摇头道:“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袁氏当时恨不得将她送走,如今却突然接她回府,肯定有什么目的,只是她还没出招,若让人先去查她,怕会打草惊蛇。 既然袁氏能伪装这么久的良妻慈母而没被揭穿,说明她并不是没脑子的人,而自己刚回府,脚步没站稳,两人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题外话------ 马上又有新人物出现了,是谁呢? 呵呵,你们要看清楚咯,蓝里面会设有好几个伏笔哦。 羽儿也会一步步强大起来,她是蓝写过所有女主中,智商最在线的一位,我想大家应该知道她不是原来那位了,是不是很期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曾经经历过什么? PS:更新十五天了,除了开始几天涨了收藏后,就一直没涨,伤心啊! 把文收藏吧,看到收藏在涨,知道你们喜欢这个文,蓝码字就更更更用心了!然后多存些稿,到时就可以让你们看过瘾! 第017章:效仿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护国夫人寿宴那天。 这天,晨光在晋京城的上空盘旋,初醒的太阳橘黄色的柔光落在忠毅侯府红墙绿瓦上。 楚歆羽从安善堂里请安回来,竹帛赶紧把早已搭配好的衣服和首饰由柜里拿出来,准备伺服她穿上。 袁氏送来的衣服颜色过于艳丽,不是楚歆羽欣赏的类型,但她清楚,若自己不穿,袁氏肯定会拿此来说她的不是,说不定以后都不再给她添新衣服。 既然袁氏想自己穿她送来的衣服,那就顺她一次又何妨。 待竹帛替楚歆羽打扮好,蓝依眼睛顿时一亮,咧嘴笑道:“多好看啊!姑娘,看来大夫人眼光挺不错的。” 竹帛打趣的说:“不只是眼光不错,只怕她的如意算盘也打错了,想不到橙色配黄色的衣服,穿在姑娘身上非但没有艳俗感,反而觉得贵气逼人。” 楚歆羽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黄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身披金丝薄烟橙色纱,纤纤玉腰用一条橙色镶着翡翠织锦宽腰带系上,上面挂着一条同色宫绦,而乌黑秀发在后脑梳了个发髻,插上一支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剩余的披散垂落双肩,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去人家寿宴不能打扮得太简素,这身打扮既得体又不失恭敬。竹帛,你配搭衣服的眼光越来越好了。”楚歆羽虽不喜华丽的衣服,但她很满意今天这身搭配,并不忘称赞一下配搭的人。 竹帛见自家姑娘赞自己,笑得好开心。 等楚歆羽带着蓝依和竹帛出现主宅的二重门时,等在那里的人顿时眼都看直了,而楚歆羽仿佛早就习惯别人惊艳的目光,淡定地扫了一眼,意外地看到楚佳期站在袁氏母女身旁。 那天袁氏没有说要带楚佳期去,楚老太太更也没有提,如今看到她在这里,的确有点意外。 不过楚佳期今天这身清淡的打扮有点眼熟,淡粉色的齐胸襦裙,外披浅黄色大袖纱衣,露出性感的锁骨,手臂挽着一条粉色绣花的披帛,梳了一个简单的垂挂髻,仅用简单的珠花点缀,脸上略施薄妆,整个人看起来与往常不一样,少了几分强势,多了一分飘逸感。 竹帛凑到楚歆羽耳畔轻声道:“姑娘,四姑娘的打扮跟你刚回府时很像哦。” 楚歆羽浅浅笑了一下,不置一言,蓝依却撇了撇唇道:“像什么,东施效颦而已。”打扮得再像,也学不来姑娘的独特韵味。 竹帛又道:“三姑娘打扮得也好看,但比起咱们姑娘还是差了点。” 楚歆羽往楚佳芃看去,她今天穿了件海棠红蜀锦缠枝玉兰花褙子,牙色锦花月华裙,乌黑的秀发梳了垂挂髻,赤色掐丝珠钗,红翡翠滴珠耳坠,清雅中带着雍容的贵气。 其实三姐姐的气质略显高冷,海棠红的颜色太艳,却刚好中和了这份清冷,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多点暖意。 袁氏母女看到楚歆羽一身艳丽衣服,都愣住了,楚佳婷偏头往楚佳期看去,见她死死地盯着楚歆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母女俩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上了马车。 楚佳芃走过来,“五妹妹很适合这身打扮,显得高贵优雅。说真心话,素色衣服你穿着虽好看,但不适合你现在的年龄。” 在楚歆羽从前的印象中,楚佳芃为人比较清高孤傲,喜欢独来独往,很少跟姐妹拉近乎,如今她过来跟自己说话,楚歆羽是料想不到的。 于是她笑着回道:“三姐姐你也很适合这身扮,清雅中带着贵气。说真心话,冷色的衣服你穿着虽好看,但不适合你现在的年龄。” 语毕,两人相视而笑。 看见两人相谈甚欢,楚佳婷阴郁地放下帘幕,转头对袁氏说:“娘亲,你前天故意让四姐姐先选衣服,为的就是让四姐姐出丑么?” 袁氏冷笑道:“我还不是为了安抚她,免得因为不带她出宴会而记恨于我,谁知她存了坏心眼,把华丽艳色的都剩下来,选了清淡素雅的。” “护国夫人喜欢别人穿华丽有喜庆的衣服,今天又逢是她的寿宴,四姐姐穿得这么素,会不会有失尊敬?”楚佳婷看看自己的打扮,桃红色绣花云纱对襟衣衫,搭配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既不沉肃又有喜庆。 袁氏不屑道:“不庄重是肯定的,可怪谁呢,是她自己的选择丢人。没有人家的倾城美貌便不要学人家打扮,若平时也没什么,偏是她自己拎不清,较劲也不分场合。” 她原本就不想带楚佳期,免得她坏了自己的大事,那天在安善堂没有说要带她去宴会,以为她有自知之明,谁知她回去后居然让王姨娘去求楚老太太,这也就算了,着装方面竟然也不庄重一点,光是这一点便比不上楚歆羽的懂事。 楚佳婷咬了咬牙,沮丧地说:“娘亲,若五姐姐不愿意嫁给蒋三公子怎么办?她长得那么漂亮,现在又不是以前冲动的性子,若秦王见到如今的她,会不会选她为妃?娘亲,我不想她嫁得比我好。” 她心怡秦王的事,她从来都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是楚歆羽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虽然这些年来,康妃娘娘并没有提及婚事,但却时常关注楚歆羽的情况,不然两年前她犯下那么大的错,却只被送离晋京城的命运。 袁氏拉过女儿的手轻拍了拍,安慰道:“娘亲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那贱丫头怎配得上皇子,你尽管放心,无论如何,娘都不会让她嫁得比你好。” 不管是为自己的私心还是为了丈夫的仕途,楚歆羽都必须按她的意愿嫁给蒋三公子! 尽管得到母亲的保证,可楚佳婷愁眉并没有得以舒展,今天见到楚歆羽华丽的打扮,完全没有以前那种俗气,她顿时意识到楚歆羽的威胁。 以前的楚歆羽不是没有穿过华丽衣裳,但她脸上涂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浓妆,把她的美丽都掩盖住,可如今的楚歆羽不只是五官长得美,身上散发的气质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打扮,她都能穿出自己独特的韵味。 若秦王见到现在的楚歆羽,会不会喜欢上她呢? ------题外话------ 我发现我自己成了大妈了,每次更新在题外都很啰嗦,呵呵,没有办法,你们都不说话。 不说话不要紧,收藏此文才重要!记得哦! 第018章:拜寿 卫国公府离开忠毅侯府并不远,马车行驶一刻钟便到了。 楚歆羽由蓝依搀着下了马车,与楚佳芃并肩而走,跟在袁氏和二夫人随尾后。 一行人进入卫国公府,却见里面花红柳绿,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听说已故的护国公刘永年轻的时候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后来先帝登基,被封为平阳侯,继而又拥立当今圣上,并因救驾壮烈牺牲,后被追封为护国公,其夫人封为护国夫人;长子因父功封卫阳侯,后又战功显赫,进封为卫国公,而这座卫国公府便是当今天子赐予,气派不比忠毅侯府差。 侍女们忙碌地穿梭在人行道上,引导男女宾客们往正确方往去,而她们是女宾客,侍女直接将她们带去护国夫人住处。 护国夫人堂屋里的家具皆是紫檀木制造,四周的摆设富丽堂皇,古董更件件是上品。而堂上正中的花雕海堂富贵紫檀太师椅上坐着寿星公打扮的护国夫人,前来道贺的女客络绎不绝。 护国夫人育有三女两子,长子便是如今的卫国公刘诚,而她身旁穿身华丽衣裳的中年美妇乃是她的大媳妇卫国公夫人张氏。她在帮忙揽收贺礼,旁边的礼品堆积如山,绫罗绸缎、金银古董。 袁氏和二夫人何氏送上贺寿礼物,说了一番祝寿的话后,将楚歆羽四人一一介绍给护国夫人。 当护国夫人看到一身简素的楚佳期时,脸上虽然保持笑容,可脸色还是微微一沉,其他人没有注意这细节,但楚歆羽却看到了。 “佳芃佳期歆羽佳婷见过老夫人,夫人。”四姐妹上前福了福身,然后齐声道寿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护国夫人毕竟见过世面的人,心里虽有不快,但很快被她掩饰了过去,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卫国公夫人给了她们四人每人派了一个红包,然后夸赞说:“母亲,您瞧瞧这四姐妹,长得多标致,尤其是五姑娘,跟花儿一样,让人欢喜。” 闻言,护国夫人一双炳炳有神的眼睛落在楚歆羽身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露出慈祥的微笑,“你就是若初的孩子吧?” 楚歆羽有点受宠若惊,她竟然认识自己的娘亲,遂上前一步,行了个晚辈礼道:“是的,老夫人。” 护国夫人笑呵呵地朝楚歆羽扬了扬手,说:“孩子,走上前一点,让奶奶看看你。” “是。”楚歆羽依言上前,护国夫人亲热地握着她的手,对卫国公夫人说:“娟儿,你看这孩子长得像若初,多乖巧!” 卫国公夫人微笑道:“是的,跟若初妹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闻言,楚歆羽不禁问:“原来老夫人你们认识我娘。” 卫国公夫人答道:“是的,你娘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与我也是好姐妹。” 原来已故的护国公跟梅若初之父梅邑乃是同窗兼世交好友,梅若初几乎是护国夫人看着她长大的,若不是梅若初与楚政指腹为婚,倒是想给她和自己的次子配对。 可惜红颜薄命,梅若初年纪轻轻就得急病去世,留下襁褓中的女儿,当听到这消息,护国夫人甚是难过。而身为丈夫的楚政,却在妻子死后不到三个月便续弦,所以她很鄙视楚家的行为,渐渐与楚家少了往来。 而卫国公夫人与梅若初是手帕交,后来两人都嫁人,卫国公夫人跟随外派调职的丈夫去了冀州,待她跟随丈夫再次回京时,梅若初已去世多年,而她留下的女儿据说顽劣难教,任性野蛮,丝毫没有当年梅若初的风采和才华。 回来后她曾去忠毅侯府拜访,借机见一见若初妹妹的女儿,可惜阴差阳错的错过,而且袁氏极少带她去宴会露面,所以一直未能如愿相见。如今她们终于见面了,心下便纳闷了,她怎么看都不像传闻说得那么不堪。 忠毅侯府的三姑娘和六姑娘在晋京城皆有大家闺秀的美名,可看眼前这姑娘论模样,论气质丝毫不输给她的两位姐妹,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护国夫人很喜欢眼前的姑娘,不禁想多问她几句,可今天客人很多,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有贵客前来,她只好松手,让侍女带她们去后园玩耍。 二夫人因遇到熟人,被她们拉到一边说话,三姑娘随母,便没有跟她们去后园。 楚佳期与楚佳婷并肩而行,盯着前面楚歆羽的背影不屑地说:“真晦气!走到哪里都这么引人注目。” 楚佳婷笑了笑,自嘲道:“谁叫咱们没有她长得漂亮。” “美貌有这么重要吗?” “你说呢?” 楚佳婷并没回答她,却把问题丢给她,然后快步赶上前面的袁氏和楚歆羽。 正当她们来到后花园月亮门前时,一个嬷嬷步履轻盈地迎上来,对袁氏道:“忠毅侯夫人您来了。” 袁氏笑着道:“是林妈妈。” “我们家夫人也来了,和几位夫人正在月明楼聊天看戏,要不要过去见见?”林妈妈笑着邀约。 “好呀。”袁氏很爽快地回答,转而对楚佳期和楚佳婷道:“你们俩先去花园玩玩,羽儿,你随我去见见郢国公夫人。” 楚歆羽一愣,随即道:“母亲,这不太好吧,怎能只是我去而留下四姐姐和六妹妹呢?” 袁氏道:“没什么不好的,那位郢国公夫人与你娘亲曾是好姐妹,知道你回来便想见见你,我才带你来祝寿的。” 这种谎话也能编出来,还真把她当三岁孩童。 楚歆羽想了想,还是坚持道:“就让四姐姐和六妹妹陪我一起去吧,我怕自己会怯场。” “五姐姐,既然郢国公夫人与你娘亲相识,就去见见吧,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在花园等你。”楚佳婷根本不管楚歆羽是不是会怯场,拉着楚佳期就要往后花园走。 “六妹妹,你自己去后花园玩吧。”楚佳期用力挣脱楚佳婷的手,跑到楚歆羽身旁说:“五妹妹,我陪你去。” 她知道袁氏想带楚歆羽去见郢国公夫人做什么,她才不会让她们如意! 楚歆羽见此,打蛇随棍上道:“那就这样吧,四姐姐,咱们走。” 袁氏就知道楚佳期会捣乱,果然如此,不过又怎样,郢国公夫人已嫌弃她的身份,她注定没有戏。 楚佳婷看她们都去,难不成她自己留下来? ------题外话------ 老四还真是破坏的神助功,哈。 第019章:玉碎 月明楼有个厅堂是特意用来招呼有诰命身份的夫人和贵妇,林妈妈带着袁氏和楚歆羽她们进去,就见到堂中坐着一个被人围着阿谀奉承的中年美妇,排场几乎赛过主人。 楚佳期见到这里的名门贵妇都这样恭敬郢国公夫人,不禁羡慕。她暗自发誓,将来有一天,她也一定要有这样的光景,让整个侯府的人都这样尊敬她,她的子女有高贵的出身,随心所欲,无须看人脸色做人。 林妈妈笑着上前道:“夫人,忠毅侯夫人来了。” 郢国公夫人正跟人说话,听到林妈妈的话,众人转过头来,由于袁氏这两年常带楚佳婷出席各府的宴会,自然有人认识她,可楚佳期和楚歆羽却是脸生得很。 袁氏忙笑着向众人介绍楚歆羽道:“她是我继女楚歆羽,排行第五,羽儿,这是郢国公夫人,这是陈夫人,那是忠武伯夫人……” 袁氏一一为楚歆羽介绍。 楚歆羽步上前向各位夫人依次行了个礼,郢国公夫人那张富贵的脸笑容可掬,拉着楚歆羽的手道:“真是个标致的姑娘,忠毅侯夫人,我见过不少名门望族的姑娘,竟不如你家的五姑娘,你真是有福气。” 楚歆羽的名声不是很好,虽事隔两年,但仍是有人记起来,可听到郢国公夫人如此夸赞她,在场的夫人不免高看了楚歆羽一眼。 长幼有序,不是该先介绍她么?楚佳期心里像被什么堵住,怎么也笑不出来。而楚佳婷悄悄地瞥了她一眼,当看到她握紧拳头,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接着,袁氏又简单的介绍楚佳期和楚佳婷的身份,楚佳期挺挺腰,走上前行礼,微微一笑,面若桃花。 郢国公夫人淡淡的点了点头,“也是不错的姑娘。” 胜负立见分晓。 楚佳期的心顿时期望落空,她使劲地握紧拳头,为什么不是她?她到底哪里比楚歆羽差? 郢国公夫人并没有在意其他人怎么想,她似乎很喜欢楚歆羽,拉着她说了些家常话,诸如她几岁啦,读什么书,平日爱做些什么,语气十分亲切。 楚歆羽不想如实作答,可当着那么多贵妇人面前,她又不好贬自己,毕竟日后她还需要用好形象进入勋贵圈,便虚虚实实的回道。 可不想她的回答并没有让郢国公夫人失望,反而大赞袁氏好福气。 楚佳期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很是忿忿地咬唇,接着又见郢国公夫人将手戴着的玉镯脱下来送她做见面礼,她眼红到极点。 而袁氏一看到玉镯,眼睛顿时一亮,心下高兴了。 事成了! 这是她和郢国公夫人的暗号,若见过面后满意楚歆羽的话,郢国公夫人会送楚歆羽一只翡翠镯,反之,则什么都不送。 袁氏兴奋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楚歆羽的眼睛,垂眸看了一下被硬塞进手腕的镯子,心里冷笑,袁氏想这样把她卖出去? 若不是要维持她美好的形象,楚歆羽真恨不得把玉镯当面扔回给郢国公夫人,然后狠狠揍袁氏一顿,不过没关系,有人并不想她过的好,终是会出手的。 她遂道:“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说着,把镯子脱下来还给郢国公夫人,身边的贵妇们觉得楚歆羽太不知好歹了,可郢国公夫人却认为楚歆羽推辞是正常的,说明她品德高尚,不会受金钱诱惑。 然而,有人却看不过去了,就在楚歆羽和郢国公夫人互相推塞时,原本在楚歆羽手上的镯子突然掉到地上,断成三截。 “啊,玉碎,玉碎,太不吉利……” 身旁的楚佳期突然脱口出声,话到一半像发觉自己说错了,立即把嘴捂上,但她欲要表达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袁氏脸色十分难看,狠狠地刮了楚佳期一眼。 看着地上的玉碎,郢国公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被她很快掩饰过来,笑着跟袁氏说没事,玉碎玉碎寓意岁岁平安。 可她身旁的林妈妈在心里却责备楚歆羽太不懂规矩,长辈送你东西接受便事,还矫情什么,看她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怀疑夫人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本来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各位夫人兴致索然,没说两句便移步到隔壁戏楼看戏去。 …… 从月明楼出来,楚歆羽姐妹三人带着丫鬟便去了后花园,满园的春色,各种珍稀花草满园绽放,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衣着华贵的女眷们三五七人一群聚在一起,有的在一处花圃旁扑蝶,有的在侍女的带领下游园赏花,有的聚在一起聊天说地,好不热闹。 楚佳期和楚佳婷一到后花园,便碰到几个熟人,楚佳婷正想叫楚歆羽一起过去打招呼,可还没开口就被楚佳期拽了过去。 楚歆羽跟这些人不熟,更不想进入她俩的朋友圈,站在原地环顾了花园一圈,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 竹帛朝不远处的楚佳期瞧去,见她正眉飞色舞地跟几个贵女说话,不知说了什么,把那些人都逗笑了,想起刚才在月明楼里的情景,她不禁替自家姑娘抱不平了。 她把蓝依拉到一边,义愤填膺道:“四姑娘实在太可恨了!刚才明明是她撞姑娘的手肘,却又装无辜地说出那番引导他人误会的话,害所有人都误会是姑娘把郢国公夫人的镯子摔断,可四姑娘不但没跟姑娘道歉,连丝毫悔意也没有。” 看那只镯子翠绿通透,想必价值非凡,虽然郢国公夫人风度好,并没有责备姑娘,但姑娘没有解释,而那些贵妇们看姑娘的眼神却赤祼祼的标着不识抬举。 蓝依冷笑道:“连没有眼力的你都能看出楚佳期那笨蛋的动作,你以为郢国公夫人没有看到吗?她只是不想让大夫人难堪才没有追究。” 闻言,竹帛担忧地皱眉道:“那姑娘与蒋三公子的婚事还会继续吗?” 那天姑娘虽没同意蓝依找人去查袁氏,可蓝依叫丹青在府里私底下却打听到袁氏接姑娘回府的目的,原来是想把姑娘许配给郢国公府的三少爷,目的为侯爷的仕途铺路。 六姑娘与姑娘相差一岁,也快到适婚的年龄,若蒋家的公子是良配的话,又怎可能轮到姑娘呢? 姑娘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人莫名其妙送午餐给你,一定要动脑想想这午餐里是不是有毒?如果一个想你死的人,却突然送你一堆金银珠宝,你一定会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毒,会不会是赃物? 因此,他们选择姑娘必定有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姑娘已吩咐蓝依找人去查,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 ------题外话------ 昨晚蓝的笔本因突然断了电源,开不了机,稿存在C盘桌面上,差点把稿丢了,还好虚惊一场,今天可以更新了。 第020章:挑事 “郢国公夫人若是迷信的人,姑娘还没与她的儿子订亲,家传的玉镯就摔断了,这婚事她应该会犹豫了吧。” 蓝依也不太确定,只是这位郢国公夫人表面看雍容华贵,平易随和,可这种人往往是最深沉,不然蒋家有五房,却能越过前四位夫人,独揽了郢国公府中馈,丈夫更是越过哥哥们,承袭了郢国公爵位,可见他们夫妻都是有心计和谋略的人。 “如果郢国公夫人非姑娘不可呢?”蒋家乃皇亲国戚,郢国公在朝堂上又位高权重,连大老爷都要拿姑娘讨好他们,若他们硬来,姑娘怎么办? 蓝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你放心!你家的姑娘如今跟以前不一样,她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 一个能在三番四次的暗杀中屡屡化险为夷的人,可见并不能用“运气”两个字来形容。 以前的楚歆羽是个怎样的人她不清楚,来晋京这些天,对她的事迹已有略闻,不过现在的楚歆羽,从她的谈吐中可以看出她有丰富的学识、见闻和修养,这些足以判断她非传闻中所说那样胸无才华的草包,更非嚣张跋扈之人。 “走,我们到那边的荷花池畔去,那里人流少安静些,也靠琉璃阁。”楚歆羽转身跟她们说。 太夫人的寿宴正设在琉璃阁,等会过去不用经刚才进来那道月洞门,而是由荷花池畔侧边的一道门出去。 然而,当她们往楚佳期和楚佳婷所在方向走去时,一个穿着嫩绿色衣裙的少女,往楚歆羽身上睨了一眼道:“她就是你家那个瘟神?她怎么还有脸出来见人?” 另一个穿着红色短袄裙的少女,掩嘴而笑,纠正她说:“清儿,你说错了,是花痴草包才对,不过她脸皮厚,出来见人只会更增一层厚皮。” 紧接着大家像想起什么,哈哈地笑了起来,嫩绿色衣裙的少女叫顾清儿,是清平侯顾镇的嫡女,她故意不解地问:“你们笑什么?” 红色短袄裙的少女乃是童大学士的孙女童珍,她解释说:“清儿,你有所不知,当年花痴草包看到嬛儿三哥俊美绝伦的样貌,看得垂涎三尺,连路都忘记看,直撞到廊柱上。还有,她不知羞耻的守在荣国公府门口,给嬛儿三哥送长命缕,人家不要硬要塞给他,谁知人家转身就把它扔到沟渠去。”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那样的。”听到她们说楚歆羽,楚佳婷往楚歆羽投去歉意一眼,然后假意地想跟朋友们解释,可有人却先她一步抢说。 “你说这些算什么,她不知道听谁说,以为我三哥钟情傅二姑娘,恬不知耻地跑去骂傅二姑娘不知廉耻,后来三哥为了避开她的纠缠,自请缨去辽东征讨叛军,倘若不是她当初的寡廉鲜耻纠缠,我三哥和傅二姑娘之间的嫌隙也不会至今都未能化解。” 说话的叫蔺嬛,楚歆羽认识她,乃是荣国公蔺锦鹏的孙女,也是楚佳婷手帕交之一,虽然是庶出,可在家中却备受宠爱。 如今看来,可惜了老天爷赐她公侯世家的身份,连点眼色和素质都没有,喜欢说三道四,添油加醋,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寡廉鲜耻的纠缠她三哥? 她三哥是谁? 楚歆羽心里不禁嗤笑一声,想必也不是什么杰出享负胜名之人,不然自己怎么会对他没一点印象? 由此可见,自己对他并没有上心。 为此,楚歆羽更加确定,当初缠着他的真相非她们所说那样不堪。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便打算不理会她们,反正嘴巴是长在她们嘴上,她们爱说什么便什么。 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谁怕谁。 再说,见过蠢的没见过如此蠢笨的姑娘,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炫耀自己的哥哥与别的姑娘有私情,这不是把自己的哥哥往沟里带吗? 虽然戌朝的民风开化,对女性的禁锢和制约没有前朝那么严苛,可也没有开放到男女可以自由恋爱,私定终身的地步,家里有位这么脑残的妹妹,若她是那位三哥,干脆买块豆腐撞死了算! 楚歆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打算绕过她们继续往前走,可却有人却不知好歹,恨不得把她的祖宗十八代扒个干净,这人便是楚佳期,她说:“她娘亲当初也是这样死缠上我爹,我爹逼不得已才娶她娘亲进门……” 童珍接着道:“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原来抢别人的男人也有遗传的,难怪了,难怪了。” 说完,她格格地笑了,楚佳期和其他贵女也跟着笑了,只有楚佳婷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看着走过身旁的楚歆羽,可内心的情感与脸上的表情完全相反的。 楚歆羽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听,她娘亲乃是明媒正娶,经由三书六礼被楚政迎娶进楚家的,抢别人的男人该是做男人侍妾的女人。 楚佳期今天肯定没有带脑子出门,不然不会犯如此大的错误,既然她犯蠢,自己也不想跟猪为伍,得赶快远离这群人。 童珍却不想放过她,出言更恶毒了,她道:“真没天理呢,她两年前差点杀人了,居然只是被送离晋京城,这种罔顾他人生命的人,该被打进十八层地狱,让她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 楚歆羽都决定不再理会她们了,可当听到那四个字,全身浑然一震,脚步也骤然顿住,下一刻,她转过身来,两眼冷冷地盯着童珍,嘴角噙着冷笑,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她最恨就是永不超生四个字了,童珍这回是碰到她逆鳞了。 童珍被她的神情吓到了,见她往自己走来,脚步忍不住往后退,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你……你想干嘛?别过来……” 楚歆羽走到童珍跟前,伸手揪着她的衣领,阴恻恻的道:“你知道做了什么才会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吗?那是剥你的皮,挖你的双眼,割去鼻子和舌头,挑你手脚筋,砍你四肢,再掏你的内脏,然后做成人彘,以上这些,我对你有如此做吗?还是姑娘你犯贱,想要别人如此虐待你?如果你想,我不介意动手,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十八层地狱,不知哪里是怎么样的。” 童珍被楚歆羽的话吓花容失色,尤其她形容杀人的手法,更是心胆俱裂,而且她的语气极认真,不像跟她开玩笑,被家人娇宠着的她,哪受得如此恐吓。 蔺嬛见童珍吓得脸色苍白,仗义地上前拉着楚歆羽的衣袖道:“楚歆羽,你别乱来。” 身旁的贵女们和各丫鬟们都被楚歆羽的简单粗暴的举动吓愣了。 揪人衣领?这是大家闺秀该有行为吗? 果然粗俗,还以为两年已改变,谁知一试就原形毕露。 楚佳婷心里高兴,之前她还以为楚歆羽这次回来性子变得沉稳,没想到如今被童珍用语言一激,性子仍像以前一样,一点就燃。 ------题外话------ 这个四姑娘果然让人不省心,可怜的童珍姑娘了,吓成那样子。 我们的羽姑娘在这里可以说是一拎惊人啊,你们也别误会她真那么粗暴哦,一切皆是有原因滴。至于她真实的身份,蓝会一步步跟你们说。 第021章:指责 楚歆羽放开童珍,转身扫了一眼众人,故意扭曲她们方才谈论的事:“怎么?你们刚才不是说我抢你们的男人么?既然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去金銮殿激鼓鸣冤?在这里嚣喊,想博谁的同情?” 蔺嬛脸一红,疾口否认道:“我们没说你抢我们的男人,我……” 楚歆羽打断她的话,冷笑道:“对,你们没有,可你们却嘴多舌长,言人是非,难道你们的夫子没教过你们:言人之恶,非所以美己;言人之枉,非所以正己吗?” 贵女们一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楚歆羽言下之意分明在指责她们没教养也没道德。因为有道德之人只会就事而论,指责自己的错误,而不去批评别人的不是。 蔺嬛却羞恼道:“若你没是非,何惧他人道是非。” 楚歆羽掀唇一笑,“是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不懂,还是你们的长辈没有教过你们?” “你……”蔺嬛被此番骂人不带脏的话,逼得一时找不到话语反驳,双眼含恨地瞪着楚歆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人对楚歆羽也不禁高看几分,蔺嬛在圈里出了名的娇纵,无奈她家世显赫,奉承她的人甚多,敢反驳她的人甚少,可楚歆羽不但敢,还三言两语便将她堵得无话可驳。 楚佳婷眸光闪了闪,想不到楚歆羽如此伶牙俐齿,竟然拿道德论来堵众人,虽然态度跟以前一样傲慢无礼,但她好像变聪明了许多,尽管与自己所想的有出入,但她并不想上前劝阻,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然而,楚佳期却不一样了,她还嫌弃事情不够激烈,想在旁再添上几把火,她道:“楚歆羽,你别过分了!你两年前你推赵三姑娘落水是事实,难道我们有说错了吗?若不是你姨母求情,你以你如今还能站在这里吗?” 楚佳期早已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紧握着双拳,口没遮拦地指责楚歆羽,完全没有想过一荣俱荣的道理。 真是蠢货!楚歆羽不禁替自己悲哀,怎么会有这种姐妹,若可能,她要公开与她没任何关系。 许是这一闹,附近一些女眷们听到这边有异动,全都围了上来,其中还有几个逛到后花园的男客们,他们站在离人群不远的亭台里,由于亭台处的位置较高,正好把这一切纳入眼内。 楚歆羽见围观人的越来越多,为了顾全大局,懒得跟楚佳期计较,更不想给这些人看笑话,转身就想走,谁知童珍却把她拦住。 “刚才你侮辱了我们,现在就想走?”她怀恨刚才被楚歆羽逼问得无力反驳,又见她没答楚佳期的话,想离开这里,以为她心虚,想也没想的挡住她的路。 楚歆羽忍着不耐问:“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道歉。” 楚歆羽瞥了她一眼,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似的,笑道:“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犯错,我得到惩罚了,反倒你们,道人是非还咄咄逼人,怎么还有脸要我道歉?” 说着,她将童珍轻轻一推,童珍骤然来不及防备,跌落在身后楚佳期的身上,而楚歆羽像是触碰了什么容易传染人的瘟疫一般,接过竹帛递来的手帕,用力擦了擦手,便随手一扔,手帕刚好落在不远处的一只竹箩筐里。 “你……” 童珍见此,那经得起楚歆羽如此侮辱,她脸上阵红阵绿,恨不得上前撕碎她,可是她的腿为什么使不上力,软麻麻的,她痛得汗水直冒。 她不知道的,在她跌落楚佳期身上,楚佳期本能推开时,她的脚眼被一颗小石子打中,摔在地上,双腿才会突然麻痹站不起来。 而顾清儿平时仗着父亲管辖五城兵马司指挥,在贵女圈里谁不巴结她,见不得自己好姐妹受侮辱,她站出来义愤填膺道:“楚歆羽,你过分了!你以前难道不是推赵三姑娘落水,差点害死她,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如今你怎还有脸如此理直气壮地骂我们,像你这种人就送去尼姑庵,一辈子老死在那里!” 又一个拿她过去指责她的人,楚歆羽扫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冷笑地问:“所以你今天是在批判我啰?” 说着,她轻步靠近顾清儿,按身高而然,楚歆羽比顾清儿高一个头,气势显然而见,她说:“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你长这么大,都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没有犯过一次错?你敢保证你这一辈子不会犯错?你若敢保证,你若能做到,我可以马上跟你们道歉,并立即离开晋京,如何?” “我……我……”顾清儿我了好几声,都无法说出句完整的话来,气氛一时十分尴尬,她的确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犯错,又不是圣人,谁不会犯错呢,只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如此一想,方发觉自已刚才对楚歆羽说的话有点过分了。 还不是楚佳婷,若非她前两天在她们面前说楚歆羽现在如何漂亮如何懂事,她家的祖母和玉真县主都对她另眼相看,有了她的衬托,连自己都觉得鄙薄了,如今连郢国公夫人都说楚歆羽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当初楚歆羽在她们眼中只是一个玩乐小丑,如今回来岂容她越过自己?所以她们这些贵女们才会一时气愤,出言诋毁排挤她。 蔺嬛见没有人出来替顾清儿说什么,便自告奋勇道:“我敢保证,你还不给我们道歉?” 她自幼被长辈们夸赞乖巧,外人的巴结奉承,自以为自己从没有犯过错,想必以后也不会,就算犯了错,也没有人敢找她理论,而且家人也会替自己摆平,所以根本没有深想楚歆羽话里的含意。 楚歆羽叹息地摇了摇头,荣国公府有这样愚蠢的姑娘,实是他们的不幸啊!什么话也没说,便带着竹帛和蓝依打算离开。 “楚歆羽,你给我站住!”见楚歆羽要走,蔺嬛觉得自己被骗了,马上使眼色让自己的丫鬟上前拦住她们,然后走上前说:“我已保证了,你还没给我们道歉!” “我为何要道歉?” 楚歆羽的神情与方才不一样,嘴角噙着一抺笑意,她扫了围观的众人一圈,道:“刚才这位蔺姑娘的话相信各位已听得很清楚,她说保证这一辈子不会犯错,那麻烦各位给我们做个见证,待她百年老去后,若真没犯过错,我必定到她坟前道歉并离开晋京。” 蔺嬛一听,气结地跳了起来,“楚歆羽你耍我们?!” ------题外话------ 后面被羽姑娘耍的人多着呢,蔺姑娘自己蠢撞上来,做了先锋队队长。 这里是第一战,羽姑娘胜,接下来……哈还有第二战,跟谁? 剧透一下,男的,有些男人也很八的,让羽姑娘收一收。 同时,你们看文的朋友,也麻烦收藏一下本文。谢谢! 第022章:再遇 “蔺三姑娘你今年多大啦?你预计自己能活到多少岁?”旁边似乎有人看不过去,出声嗤笑道:“若你不幸明天就去了,便是你一辈子,若你能活到八十岁,人生到最后的一天,都没有做错一件事,这位姑娘方可给你道歉。我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却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 楚歆羽觉得她五官有点面熟,不禁多瞧了两眼,才恍然而悟,原来是他,不,应该是她。遂又听到这少女说:“还有,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怎么记得蔺三姑娘未来夫婿曾是周芷兰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呢,怎么姨娘所生的女儿都这么嚣张的吗?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少女的一席话让刚才嘲笑楚歆羽那几个女子芙蓉脸马上充血,尴尬异常,可这少女的身份却是她们得罪不起的,而楚歆羽见这些女人居然被这少女的话堵得不敢反驳,不禁开始好奇她的身份了。 若一般身份的人,这些贵女们无须惧怕,而这少女对她们的情况似乎了如指掌,想必也不是今天才跟她们接触。 尤其是那位蔺三姑娘,仗着家族显赫,自以为高人一等,可少女把她努力想掩盖的事抖了出来,却又顾忌她的身份,恨得咬牙切齿,干瞪眼儿。 “抱歉,我妹妹她今天心情不好,说话得罪了各位,我这就领回去管教。”说话的是位年约二十岁的美少妇,她一脸羞愧地把蔺嬛带走。 见蔺嬛走了,其他人也散开了,唯独剩下楚佳期、楚佳婷和童珍面面相觑。 而少女见楚歆羽一直盯着自己,微微一笑,迈步朝她走过去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楚歆羽笑道:“是啊,晋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无缘,对面也不会认识。” 她话的意思是说她们有缘啰?杨茜珺喜欢这说法,又禁不住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我?我第一次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我老爹部下很多人都认不出来。” 而自己认出来楚歆羽,全是在为她这双眼眸,明眸善睐,里面仿佛蕴藏着数不清,猜不透的神秘,那天让她深深记住了,如今看到她全部面貌,恍悟刚才那些人为何会攻击她,美貌也是让人妒忌之一。 楚歆羽道:“实不相瞒,那天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女孩,因为你身上有股少女才有的馨香。” 没错,眼前这姑娘便是那天在街道出手相救的蓝衣少年,而她的确是第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一般这样打扮的女孩,想必是不方便用真实身份示人,故而没有点破她的身份。 “哇,你的鼻子这么厉害!”杨茜珺朝她伸出手道:“再重新介绍一次,我叫杨茜珺,杨柳的杨,茜草的茜,王尹口组成的珺,你呢?” 杨茜珺?不就是今天寿星公的外孙女么? 在袁氏准备带她出席寿宴时,她便让蓝依去打探过护国夫人的喜好,顺便粗略了解了一下卫国公府内人物关系。 杨茜珺的祖父杨丞智坐镇戌朝西南,辖制两路大军,母亲乃是护国夫人的嫡长女,父亲杨威现任职兵部左侍郎,而她则是两人的独女,上头还有三位哥哥,据说都是十分出色的人物。 杨家近两年可是晋京炙手可热的人,谁不赶着去巴结,难怪方才那些贵女对她敢怒不敢言。 楚歆羽握住她的手,学着她的语调道:“我叫楚歆羽,音欠组成的歆,羽毛的羽。” 杨茜珺闻言,“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展开了友谊。 “走,我给你介绍几个姐妹去。”说着,杨茜珺拉着楚歆羽就走。 而当众女眷散开,各位找乐子时,遂发现亭台上几位男客,眼睛都亮了,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那不是晋王与裕亲王世子等人吗?原来他们也来给护国夫人贺寿,这些皇室贵族子弟不是天天都能偶遇的,此时遇上,岂有不做些什么来吸引他们注意的道理? 晋王萧敬晟乃圣上第三子,两年前被册封为晋王,至今未有配婚,是晋京炙手可热的天潢贵胄。 为了吸引晋王等人的注意力,她们使出浑身解数,欲想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时不时的在凉亭外借着赏花或扑蝶的举动吸引他们的视线,可是他们却没有给她们投来一个眼神。 并不是她们不够魅力,而是他们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们身上,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往这边走来的两名女子身上。 他们等人踏进花园时,正好童珍与顾清儿用语言侮辱楚歆羽,而楚歆羽对于别人的挑拨置若罔闻,那时他们已走上亭台,可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楚歆羽与童珍等人争辩吸引去,故而没发现他们进来,只有少部分女眷注意到他们,惊讶不已。 “那姑娘是谁?长的真不赖!” 待蔺嬛被人带走,围观看戏的人散去后,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手持白玉折扇,身着紫色锦服的萧敬晟问身旁穿着深绛色锦服,一脸正气的刘勰。 刘勰乃是今日寿星太夫人的嫡次孙,母亲张氏,作为主人的他负责招待晋王和裕亲王世子萧敬帆,原本带他们游逛后花园,却在路上遇到国子监的同窗好友楚致彰和傅家四公子傅冠珏,遂一起同行。 刘勰顺着萧敬晟的视线看去,楚歆羽正好与杨茜珺说话,他当然知道萧敬晟指的“她”是谁,表妹杨茜珺晋王认识,唯独楚歆羽变化太大,若不知道她的身份,没有会将她与两年前那个艳俗的姑娘联想在一起。 他往楚致彰看了一眼,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一幕,略迟疑了一下,便回答道:“她是忠毅侯府的五姑娘。” 楚歆羽他以前见过,父亲刚由外地调回京时,偶尔听祖母和母亲提过几次,于是对她抱着好奇之心,瞒着她们曾去见过她一次,可她那时给自己的印象太差了,故把外面的传闻和自己所见的添油加醋地告诉她们,让她们不要再为了这样一个故人之女伤神。 事隔两年后的今天,若不是他方才到祖母的玉堂居找母亲商量点事,也不会刚好碰上忠毅侯夫人带着三个女儿前来道贺。 当听到忠毅侯夫人介绍她的时候,他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今的她与两年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遂又看到她巧用语言反将了那些刁难她讽刺她的贵女们,说话清晰,巧言善辩,完全刷新了他对她的印象。 “忠毅侯府?那不是楚致彰的堂妹么?”裕亲王世子萧敬帆说,他与楚致彰比较熟悉,两人经常相约一起玩击鞠,对楚家兄妹的事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尤其是长房原配嫡女的事迹,简直是贵族圈内茶余饭后的笑料,只是自己从未见过她真人。 如今一见,原来传闻真不可全信的。 “殿下您对她有兴趣?”傅冠珏问,他又与萧敬晟关系最好,对于萧敬晟的喜好是很清楚,眼前这个叫楚歆羽的女人美是美,可名声不太好,若萧敬晟对她感兴趣,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敬晟笑了笑,说:“你不觉得她是个妙人吗?” 妙人?傅冠珏并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何妙之处,除了长相漂亮一点,名声坏一点,还有身份特殊一点…… 对了,她有另一个身份便是秦王的表妹,晋王与秦王素来面和心不和,难道晋王对她另有想法? ------题外话------ 我们的女二号珺姑娘出来了,鼓掌!还有男的…… 新文首推需要支持,帮忙收藏一下,谢谢! 第023章:针锋 “殿下,您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傅冠珏想到萧敬晟另有所图,急忙道:“您前两年游学在外,所以不曾听闻她的事迹,这个女子野蛮跋扈,曾争风吃醋出言侮辱过二妹。此女更是心胸狭窄,嫉妒心强,曾差点成为杀人犯,如此狠毒的女人,长得再漂亮也是白瞎。” 萧敬晟听了,声音缓慢而平静地问:“你说她曾侮辱过你二妹?” “是。” 楚致彰将视线收回,睨了一眼傅冠珏,隐约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遂对萧敬晟道:“殿下,舍妹年幼无知,这两年已在普灵寺反省悔改,何况女儿家吵吵闹闹在所难免,作为男子汉的我们,何必耿耿于怀。” 他是楚歆羽二叔楚啸的嫡次子,辈分排行第三,成年后他与楚歆羽虽接触不多,纵然她有很多缺点,但毕竟是自家妹子,怎能容许他人如此评价。 楚致彰此番话明显的护着自己妹子,又讽刺自已没男子汉胸襟,傅冠珏不禁沉下脸道:“楚兄,错了就错了,怎能用一句年幼无知抵过。” “是吗?”楚致彰挑挑眉道:“我记得某人当年将人的眼睛差点打瞎了,也是一句年幼无知抵过了。” 傅冠珏顿时被堵住。 那年他才十二岁,与书院一同门发生争执,失手差点将对方一边眼睛打瞎,这件事是他一生的污点。因为忌惮鄂国公傅家威名,多年来没有人敢拿此事议论,原以为早被淡忘,却不想楚致彰因护着自家的妹妹,把这件事扯了出来。 傅冠珏的心头瞬间燃起啪啪火花,刚想说什么,却被刘勰扯了扯衣袖,在他失神时,抢先一步说:“傅兄楚兄,我们是来游园赏花而不是来讨论谁对谁错,若你们对此话题感兴趣,下次我们可以举办一个座谈会,再慢慢探讨。” 萧敬帆不是多事的人,随即附和点头赞同刘勰的提议,见此,傅冠珏也没再多言。 而就此时,杨茜珺带着楚歆羽往这边走来,见这边围集着不少女眷,抬眼往上一看,瞧见到自家表哥和几个男子在亭台内,原想假装没看见他们,拉着楚歆羽想悄悄离开,可天不从人愿,她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刘勰和萧敬帆发现并叫住了她。 楚歆羽见此,正想找借口先走一步已来不及开口,杨茜珺已硬扯着她上前打招呼。 亭台内站有五个男子,其中楚致彰她隐隐有点印象,只是忘记他的排行,而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位穿着紫色锦服男子,肤色洁白如瓷玉,饱满的额头下,剑眉入鬓,一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勾人心魄,挺鼻薄唇,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看向楚歆羽时眼神带有几分探究和深意,楚歆羽与他对视一眼,很快有些反感地移开了视线,她对这种有桃花眼的男人没好感,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倒是他身侧生得浓眉大眼,面容俊朗的男人,符合她的审美观,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带有毫不掩饰的讥诮,破坏了这份美感。楚歆羽不禁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他,尽管心里有疑惑,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叫住杨茜珺那个男子一脸正气,眉宇深邃,长相与卫国公夫人有几分相似,其身份不用猜想了,至于他旁边那温文儒雅的男子,长相也不俗,看自己的目光温和,又带有几分善意,楚歆羽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杨茜珺拉着她朝紫色锦服男子屈膝行礼:“晋王好!” 他就是晋王?当今圣上的第三子? 楚歆羽听到杨茜珺对男子的称呼时,瞳孔收缩了几下,脑中突然浮现一道女声笑言:“你是我最亲最亲的妹妹,日后绝不会发生姐妹共侍一夫的事,你的永远都是你,姐姐不会惦记和抢夺。” 后来,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对方手执着青光短刀刺过她的胸膛,冷声道:“上辈子你是他的皇后,这辈子他的皇后只能是我,这辈子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挡了我的路!” 那一刻自己才发现,原来不是她不惦记,而是一直在觊觎,是自己太笨了,也明白太晚了…… 还好,在事情还有转弯时,让她…… 很意外,她和他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若是被她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浅浅的笑意在她唇畔扬起,但很快又敛去,遂又听杨茜珺对刘勰几人笑着道:“大表哥、帆哥哥、傅公子、楚公子好巧啊,你们怎么也来逛花园?” 杨茜珺知道这些人都是刘勰的朋友,但除了晋王萧敬晟,其他人她偶尔会看到他们来找刘勰,所以对他们比较熟悉,再加上她的性格爽朗,面对他们时丝毫没有女儿家的扭捏。 萧敬帆注视着她的笑脸,笑道:“怎么我们不能来逛花园吗?” 杨茜珺略略一偏头,笑得俏皮:“能!当然能,这里人比花娇美,你们想怎么逛都不枉此行!” 话落,像又想起了什么,拍了下额头道:“对了,忘了跟你们介绍,她是我的朋友楚歆羽,楚大哥就不用介绍了,你们是堂兄堂妹。” 接着,她依次地给楚歆羽介绍:“他是晋王,这是裕亲王世子萧敬帆,傅家四公子傅冠珏,我二表哥刘勰。” 楚歆羽被杨茜珺扯着衣袖时方回过神来,当听到杨茜珺介绍傅冠珏时,她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见对方仍是一副讥诮的模样,她眉心一紧,遂又扬眸一笑,敛衽施礼道:“楚歆羽见过晋王殿下,裕亲王世子和两位公子。” 礼毕,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冷哼,“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杀人犯,难怪方才如此嚣张猖狂!” 楚歆羽循声抬头,说话的是傅冠珏,她不了解此人,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奚落一个姑娘,实在有失君子风度,再说,纵然她曾是犯过错,可该惩罚的也惩罚了,他又何必在此斤斤计较。 于是她看着他笑了,笑容明媚如春日的桃花,“与傅公子的鼠肚鸡肠相比,小女子乃是不拘小节,天真纯粹。” 既然他敢当着众面前面讽刺她是罪犯却还不知羞耻地出现众人面前,她为何不能暗讽他小气没雅量,夸赞自己性情敦朴,行为坦荡磊落。 一声闷笑传来,傅冠珏的脸顿时黑成一团,牙齿吱吱响,偏楚歆羽还不怕死地吐了一句:“磨牙那是一种病,对人身健康有不良影响,建议你回去看看大夫。” “噗”一声,萧敬帆和杨茜珺忍不住笑了出来,萧敬帆拍了拍傅冠珏的肩膀,一脸的感慨:你遇到对手了。 傅冠珏是出了名的毒舌,性情骄纵又傲慢不逊,如今被楚歆羽这么顶撞,又羞又怒,强忍着冷哼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见此,作为主人的刘勰忙朝楚歆羽道:“楚五姑娘,冠珏性子直爽,心底不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楚歆羽朝傅冠珏看去,笑了笑,“理解,大人不记小人过。” 闻言,傅冠珏被气爆了,谁是小人?谁是小人?他想冲过去,却被晋王萧敬晟摁住了。 ------题外话------ 看了这一章,我想大家也有点猜到,羽姑娘与晋王有什么关系,但你们也别误会,羽姑娘不是重生,她没有预知未来会发生的事,重生者另有他人,也是本文最关键推动情节发展的人物。 有人重生必然会产生蝴蝶效应,好吧,我也不多说了,不然就剧透了。 PS:求收藏,求包养!凡是在留言区评论者,超过30字的蓝都会加精。 第024章:麦芒 萧敬晟盯着楚歆羽,似笑非笑的道:“外面传楚五姑娘骄横跋扈,任性妄为,长相更是丑无盐,可今日一见,实非如此,为何你不出来解释,却任由谣言中伤?” 在他幼时曾在宫里见过忠毅侯府楚五姑娘,那时的她粉雕玉琢,像个玉瓷娃娃般可爱,可长大后就没见过她,但她的传闻却略有所闻,如今一见,才知传闻非实,对她的伶牙俐齿,不由有了探究的欲望。 楚歆羽一愣,看他眉目带笑,可笑容却无一丝渗透到眼底,她心里有些忐忑,不懂他为何会如此问,只见她一面而已,就说传闻是假,他是真以为如此,还是在试探自己? 不管他的目的如何,既然他问了,楚歆羽就坦诚道:“其实没必要解释的,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相信你的人自然会相信,不相信你的人,解释也没有意义。既然你现在问我,那我就跟你说,假的,你愿意相信吗?” 说完这句话,她很认真的看着他,双眸亮闪闪的,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纯粹到让人不自觉的被她吸引。 若不是傅冠珏开口说话,萧敬晟有一瞬间,差点就沉沦在里面,他听到傅冠珏嘲讽道:“好猖狂的语气!不是解释没意义,而是因为你心虚!本就是一个无德兼寡廉鲜耻的女人,还讲什么人生道理。” “冠珏!慎言!”萧敬帆扯了扯傅冠珏,沉声提醒道:“这里是卫国公府,不是你家的花园,你站在别人的地方与一女子做口舌之争,这便是你傅家公子的风度吗?” 萧敬晟脸色阴沉了下来,似乎对傅冠珏的行为也不认同。 众人见此,脸色都变了。 别看这位晋王殿下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一旦阴郁了脸,那一身与生俱来的皇者威严之气足以叫人胆颤。 且说楚佳期和楚佳婷见楚歆羽与杨茜珺两人似乎有交情,又见她俩与晋王等人搭上话,心里开始不平衡了。 杨茜珺是她们一直想接近的贵女,楚歆羽凭什么越过她们得到杨茜珺的友谊?于是她俩撇下童珍,往亭台走去,刚好听到晋王问楚歆羽,而楚歆羽的回答令晋王他们看她的目光顿时有了不一样的光芒。 楚佳期和楚佳婷心底嫉妒得要发疯了。 她们原本想挑唆童珍和蔺嬛,借由她们的刁蛮跋扈给楚歆羽难堪的,谁想不但没有整治到楚歆羽,还让她占尽了风头,让晋京城最矜贵的几位皇室勋贵子弟都对她刮目相看。 楚佳期心里很不平行,上前扯了扯楚歆羽的衣袖道:“五妹妹,你一女子,大庭广众之下,不该如此失礼的。” 楚佳婷也跟着劝道:“是啊,五姐姐,你这样真是很没规矩,你可知道你顶撞的是谁?” 楚歆羽冷笑,别人用语言攻击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们站出来替她说上一句?如今在那么多皇室勋贵公子面前装什么姐妹情深。 “我知道啊,他是鄂国公家的庶子,我还知道,我是忠毅侯家的嫡女,论身份之尊,他庶我嫡,论身世之荣,他家公我家侯,我与他扯平了,他对我无礼在先是理所当然,我自辩和好心提醒怎么就成了顶撞?” 说着,她环顾众人一眼,视线落在楚佳期和楚佳婷身上,微微一笑,“四姐姐,六妹妹,你们可要慎言,莫学有些自诩君子之人,指责别人无德廉耻,实则,是自己不修口德!” 好伶俐的一张嘴! 一众姑娘公子们简直目瞪口呆。 杨茜珺用胳膊轻撞了撞她,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楚歆羽侧头朝她笑了笑,目光不经意穿过人群,扫到站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那是郢国公夫人身边的林妈妈。 一般公侯世家娶媳妇的标准是要求对方贤惠宽容、温顺乖巧又有好名声,可她今日表现与之天壤之别,只怕是他们避而远之的吧。 忽然间,原本沉重的心情就这么烟消云散,尤其看到傅冠珏此刻的模样,她更有种狂笑的冲动。 傅冠珏真如被点燃了引的爆竹,可碍于萧敬晟,他满腹的火气无处发泄,最后狠狠刮了楚歆羽一眼。 他想立马甩袖离开,眼不见为净,可他不能,那样他毫无风度就挫实了。 在戌朝,一句风评可以毁了一个人的前程。 萧敬晟摇着手中的白玉折扇,已恢复一派潇洒倜傥的模样,看着楚歆羽,唇角微勾,带着浅浅笑意道:“楚姑娘不但容貌出众,更是气概丰富,倜傥不群,令人印象深刻!” 楚歆羽挑挑眉,这句话原是赞美,怎么出自他口中听起来却含有几分讽意,她嘴角轻轻一扯,道:“殿下谬赞了!” “虚伪!”楚佳期嘴角微微向下不屑地撇了撇,盯着楚歆羽那张白璧无瑕的漂亮脸孔,微微眯了眯眼,她突然发现,只要有楚歆羽在的地方,其他人好像都成了陪衬,这种感觉很糟糕! 甚至心里阴暗地想,若这张漂亮脸蛋毁了,晋王是不是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一下,因为从站在这里开始,晋王的目光在楚歆羽身上没有移开过,可恨! 楚佳婷一侧目,正好将楚佳期来不及掩饰的情绪尽收眼底,堵在心里那股郁气顿时减去不少,嘴角微微抿了一抿,笑意一闪而逝。 …… 杨茜珺不愧京城贵女圈炙手可热的人物,宴会上,经她介绍,楚歆羽也认识了几位新朋友,不知是杨茜珺的关系,还是她们修养好,并没有因楚歆羽以前名声不好而鄙夷她,反而跟她一见如故,其中与楚歆羽最聊得来的是昭阳郡主、右副都御史安绮兰和通政司的千金孙若雅。 昭阳郡主乃是楚亲王的嫡长女,不仅容貌出尘,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的文采连皇上都亲口夸赞过。 昭阳郡主的性格健谈随和,不论世家贵女,还是清流名媛都愿意跟她结交。 听了杨茜珺说了在花园发生的事,昭阳郡主很喜欢楚歆羽的性格,一直找她说话,言谈中发现她很有学识,自己说什么她似乎都懂,而且说话时她明亮双眸灿若夜空的星辰,让她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来。 楚歆羽则在谈话中,了解到昭阳郡主特别喜欢种花,也喜欢画各种花的形态,刚好她很喜欢画画,两人有说不尽的话题,让在旁看着的杨茜珺都不禁嫉妒了。 而安绮兰性子幽默风趣,说话逗人发笑;孙若雅比较寡淡,不怎么爱说话,但却喜欢静静聆听她们说话。 入席时,楚佳期和楚佳婷想坐到她这一桌,欲与杨茜珺和昭阳郡主套交情,可没有人愿意跟她们换位置了,只好悻悻然的坐到隔桌,而与她们一桌的是在花园嘲讽她的那几位姑娘。 ------题外话------ 今天下首推了,我就不废话了。——求收藏,求包养! 第025章:惩罚 散席时,昭阳郡主邀请楚歆羽去参加她的百花宴,这能结交到权贵并拓展自己人脉的机会,楚歆羽欣然应了下来。 楚亲王府每年都会举办一场百花盛宴,凡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都会得到一张邀请帖,而被邀请出席者只准带一人陪同,庶嫡都可以。 楚歆羽的父亲楚政如今官品只是正四品,本不在邀请内,可昭阳郡主是楚亲王宠爱的嫡女,那天又逢是她的生辰,楚亲王妃破例允许她邀请她想要邀请的人。 见昭阳郡主邀请楚歆羽参加百花宴,楚佳期和楚佳婷可羡慕了! 从前年幼,没机会参加这类宴会,袁氏偶尔会带她们走访亲戚朋友,方能结交一两个聊得来的同龄同阶层的朋友,后来父亲被贬职,就无缘参加三品官员以上的重要宴会了。 如今到了议亲之龄,楚歆羽被邀请,她们又怎会不心动?但楚佳期知道,楚歆羽肯定不会带她出席,她开始有点后悔之前那样对她了。 …… 回程的路上,楚歆羽靠着车厢壁内闭目养神,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她几次都想开口,可不知道怎么说,要她恳求楚歆羽却拉不下面子,根据以往的经验,只怕还没开口便被她嘲笑的。 在她踌躇不定时,马车已回到侯府,袁氏带着她们先去安善堂里请安,不知楚老太太由哪里得知卫国公府发生的事,当着众人面前训了楚佳期一顿,说她越来越没有规矩,把前些天她说的话都抛之脑后,将忠毅侯姑娘的脸都丢光了,跟夫子学的《女戒》、《女德》都学去哪里去了? 楚佳期被骂哭了,惊动了王姨娘,因她的求情楚老太太最后松口,罚楚佳期回去抄《女德》二十遍,并不准旁人帮忙,不抄完不许出门。 袁氏见这次楚老太太没有偏袒王姨娘母女,既是喜欢也是忧愁,担心楚老太太的心会偏向楚歆羽,这对她并不是好事,越发的想赶快把楚歆羽嫁出去。 郢国公夫人虽对楚歆羽很满意,可被楚佳期差点误事,郢国公夫人是信佛的,认为玉碎了不吉利。对联姻的事,她都不敢抱希望,只恨当时没果断的拒绝老太太,答应让楚佳期一起去贺寿。 宴席的时候,林妈妈过来找她,问了一些关于楚歆羽的事,虽郢国公夫人没立马给她表态,但看样子有半成能成。 于是,在所有人请安离开后,她留下来伺候老太太用餐,语琴将饭菜摆上桌,袁氏便让她退下去。 用餐完后,袁氏让老太太再喝了汤药,才开始进入话题,她道:“今日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事?说来听听。”楚老太太将碗凑到嘴边,慢慢的喝着汤药。 袁氏道:“郢国公府你知道吗?郢国公夫人乃是戚贵妃的嫡亲姐姐,我听说她家要相看,便带佳期姐妹去跟她认识,郢国公夫人似乎看上了羽儿。” 楚老太太微微一怔,想了想,便放下碗道:“五丫头到了议婚的年龄,有人看中她自然是好事。” 郢国公府乃是阀阅之家,以忠毅侯府如今的境况是高攀了,何况楚歆羽以前名声并不好,如今有人不计较又是世家显赫,楚老太太自然是欢喜。 “好是好事,可这蒋三公子在外面有些不好的传闻,我怕别人听了乱嚼舌根。” “有什么传闻?若不好的,那就算了,我们侯府虽不复往日的风光,但也没有落败到需要卖女求荣的地步。” 袁氏道:“一般勋戚子弟都有的坏习惯,有些浪荡,喜欢逛青楼,但除了这些,他倒是一个有为青年,去年考中武进士,如今出任锦衣卫副千户一职。这门亲事原本不会落在我们侯府,可五姐儿那丫头确实很对郢国公夫人的眼缘,一见到她心生欢喜,还把手上戴着的玉镯送给了五姐儿,只是被四姐儿那丫头撞掉到地上,玉碎了,郢国公夫人对此颇有微言。” 楚老太太眉头一皱,“四丫头怎如此不懂事。”看来是自己平日太宠她的缘故,让她做事时不分轻重。 “还好,最后郢国公夫人虽没给答复,但看情形,已有七八成。”袁氏欢喜道:“娘,若郢国公府跟我们联姻,有了姻亲这层关系,那老爷调回京城的事便容易多了,官复原职也有可能。” 楚老太太思忖片刻道:“结这门亲事能对政儿有益助固然是好,但如今郢国公夫人并未给确切的答复,不就是空喜一场。” 袁氏遂道:“她虽没有立即表态,但若她不同意,在宴席上林妈妈就不会来找我问歆羽的事。” 楚老太太道:“那等她答复你再跟我说一声。” 自从楚政贬官后,楚老太太走了很多关系,求了很多人,也花了很多钱打点,但都没有起作用。 春节时老三到济南府看过他,回来说他又黑又瘦,听到这些,做娘的不知有多心疼,两年多挨过去了,还有三、四个月任期满回京述职,到时若是给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还是好,否则,别说官复原职,到时未必能留在京城。 若与郢国公府联姻,能得到他们的帮衬,即是不能官复原职,留任京城也好。 再说,郢国公府这些年因戚贵妃在宫中倍受圣宠,势力已不断扩张,那些旁根错节的脉络已经深深透入整个朝廷,侯爷到时靠着与郢国公府的姻亲,进内阁也不是没可能的。 “好。”袁氏点头,想了想又道:“娘,这婚事我还没跟五姐儿说,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楚老太太不悦地皱起眉,“她是侯府的姑娘,本来就该为侯府做些事,最多到时给她添多些嫁妆作补偿便成。” 闻言,袁氏心里可高兴了,但脸上却表现平静道:“行,到时就麻烦娘你跟五姐儿说,你的话她会相信的。” 其实袁氏隐藏着私心,怕到时婚后楚歆羽发现真相会怨恨自己,刚才那番演说,实则想让楚老太太出面去跟楚歆羽说。 而楚老太太哪知道袁氏的心思,袁氏是她抚养成长的,觉得她心思再坏,也是为了侯爷和侯府的利益,反正亲事谁说都一样,便应了下来。 第026章:噩梦 夜静如水。 一处雄伟宅院内,灯光通明的小楼,一名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手持紫毫,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第一笔,之后犹如行云流水般,一幅山水的骨架顿时显现纸上。 “……可能傅公四公子之前吃了亏,心生不满,又出言诋毁她,但最终还是被楚五姑娘巧妙地反讥了回去。” 一黑衣男子站在案桌前将卫国公府观察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地禀报。 萧敬炫薄唇微微一勾,一抺饶有兴趣的笑意展开来。他收起手里的笔,重换一支去点朱砂,漫不经心地问:“之后呢?” “之后杨姑娘带她去认识了几位大臣的女儿,全程表现得体大方,进退有度,没出任何差错,并且……”黑衣男子欲言又止。 萧敬炫收起笔问:“并且什么?” “郢国公夫人似乎是看上五姑娘,与忠毅侯夫人私下有过协议,最后虽没有给忠毅侯夫人确切的答复,但看情形似乎还会有后续。”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男子悄无声息的退下,萧敬炫在画上添下最后一笔,才搁下笔,拿起桌面上的绢子擦手。 “我以为不管她的事了,人家刚回来,便派人暗中监视,怎么,决定要管她的事了?”话落,暗落走出一个身着深色玄衣,袖口绣着祥云花纹的男子,面容俊朗,嘴角噙笑,他正是傅冠璋。 萧敬炫将字画挂起来,转身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由窗外跳进来的。”傅冠璋故意理解错他的话,继续说:“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萧敬炫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八卦?” “我这不是八卦,还不是因为关心你的幸福。”傅冠璋走到他身旁,仰头观赏墙上的画。 青山绿水杨柳飘,江上烟雾迷离,孤舟一蓑笠翁。此画并无画雨却已成雨,诗意盎然也。傅冠璋看着喜欢,忽然想起什么来,遂道:“这幅字画不错,可否送我?” 萧敬炫扫了他一眼,冷笑道:“好让你拿来借画献佛?” “不送就不送。”被猜中心中所想,傅冠璋脸上丝毫没有尴尬,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错,他是想送给嗜画如命的嫡妹,因为一个月后便是她的生辰,可他清楚,因三哥的关系,萧敬炫对他妹妹颇有微词,只是没想到自己才开口,就被看穿心思。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何事?”萧敬炫走到茶几前,盘膝坐下,拿起炭炉上煮着开水的铁壶,动作优雅地淋壶烫杯,洗茶,泡茶。 傅冠璋坐到他对面,端起白瓷杯子,陶醉地闻了闻茶水的香味,继而细细地啜了一口茶,赞道:“好茶!” 语罢,他放下杯子,敛起笑容,一本正经道:“日前收到消息说坪州一带出现一批凶残成性、无恶不作的劫匪,我怀疑是胡霸天的老巢转移到那里,想借用夜沧一些时日。” 胡霸天为人阴险狡猾,而夜沧的追踪本领乃是戌朝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若有他在旁帮忙,就不怕胡霸天再次逃跑。 萧敬炫给两人的杯子倒茶,放下白瓷茶壶,漫不经心地说:“人可以借你,但你确定消息没有错漏?” 傅冠璋乃是鄂国公傅家三房长子,因父母和幼妹被胡霸天杀害,这几年来,他加入神捕门,甘愿屈做一名捕快,方便追踪胡霸天的下落。 只是胡霸天这些年来却遁迹销声,偶尔有一些消息传来,道胡霸天在某地出现,但追去却又寻不见人,或是找错人,而傅冠璋不管真假,这么多年来,他仍然执着,誓要手刃仇人,为父母幼妹报仇。 傅冠璋说:“这次肯定不会有错。” 这些年他暗中建立了情报网,就为了追查胡霸天的下落,他相信自己情报网的能力,而坪州出现的土匪,作案习惯和残忍程度与胡霸天极相似,即使不是他本人,那些土匪与他也有一定的关系,所以他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胡霸天在坪州的事,除了我,你还跟谁说了?” “除了你,还没告诉任何人。” 萧敬炫点点头,喝了口茶道:“你若想早日找到胡霸天,日后查到任何线索,都不能告诉任何,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傅冠璋端茶的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四哥为何如此说,难道他怀疑什么? …… 夜,闪电雷鸣,滂沱大雨倾斜而下,凄惨的尖叫声夹带风雨充斥着整个夜空,血腥浓郁扑面而来,她跌坐在地板上,全身使不上劲,愤恨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她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很多话,都是她听不懂的。 “……从今往后,你所有一切都是我的,我会代你好好活着,好妹妹,让姐姐送你上路吧!” 语毕,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剑光反射到她的脸上,紧接雷声响起,冰冷的刀刃深深陷进胸膛,撕裂皮肉,直穿心脏,刀刃快如闪电般抽离,鲜血喷溅而出。 “不——” 楚歆羽猛地惊醒,全身惊出了冷汗,又是噩梦,她捏着被角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心有余悸地回想梦中的场景,心脏有种被撕裂的痛,让她呼吸难受! 外面天仍黑,窗户半敞开着,凉风吹进,床帏外的灯随风摇曳,灯芯忽明忽暗。 楚歆羽捂着疼痛的心口,慢慢地喘气,待呼吸恢复顺畅,才掀开帐幔下床,就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被吱声推开。 蓝依脚步放得很轻,掀开珠帘,见到楚歆羽起来穿衣,忙上前接过,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并道:“姑娘,怎么又做噩梦?” 楚歆羽“嗯”了声。 蓝依看她脸色不好,便道:“要不我调些香料,让你晚上好入眠?” 这两年来,楚歆羽常会在噩梦中惊醒,蓝依曾经建议过,但被都她拒绝了,回来这些天她睡得挺好的,以为是回晋京城的原因,谁知今晚她又犯了。 “不用。”楚歆羽仍是摇头,怕自己睡得香,日子过得太安逸,反而忘记自己是谁,活着是为了什么。 蓝依道:“那我去磨墨。” 根据以往经验,楚歆羽噩梦惊醒后,通常会起床练字或到山顶练剑,以为这次也是。 未等楚歆羽回应,蓝依径自走去书房准备。楚歆羽并没有跟去书房,而是抬步走到窗前,推开半敞的窗,仰头遥望夜空。 蓝依磨好墨久未见她进来,便走出书房,看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蓝依没有打扰她,静静地站在一边,不知为何,她觉得此刻楚歆羽单薄的背影看起来好孤单,好忧伤! 认识楚歆羽两年,蓝依知道她并不是在欣赏夜色,直觉告诉她,楚歆羽有心事,而且跟今天见到晋王等人有关,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可自己就知道她见了他们后心情低沉,但不知因何事情。 第027章:亲事 翌日,楚歆羽带着竹帛到安善堂请安,屋内只有楚老太太和孙嬷嬷在,楚老太太见她进来,就将她拉到身边看了又看,“回来这些天,你的脸色越来越看了,人也长胖了一些,姑娘家还是胖一点好看。” “是啊,这几日吃得好睡得香,不长肉才怪呢。”楚歆羽笑道,其实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才回来几天能胖到哪里去?只不过前些天舟车劳顿,样子有点憔悴,回来后休息好了,气色自然好看。 楚老太太含笑道:“虽看起来长了点肉,但身子还是单薄了些。前些日子你大嫂进宫,太后娘娘赏她一些燕窝、鹿茸、雪莲等珍贵药材,她给了我一些,回头我让孙嬷嬷给你送去,日后你想吃什么,只管跟你母亲说便行。” 楚歆羽立即摇头道:“祖母,那是大嫂孝敬你的,我不能要。” “说什么来着,你大嫂给我的,便是我的,随我怎么处置。况且药材我多着呢,你就别推了。”楚老太太说一不二,决定的事不容反驳,楚歆羽也不好再推辞,楚老太太继续说:“四姐儿犯了错,我已罚了她,你就别往心里放着。” 楚歆羽微微颔首。 楚老太太轻叹了一声,“其实祖母心里明白的,对你实在是亏欠太多,若不是我们疏忽大意,让你哥哥被人拐走,后来又被贩子所残忍杀害,你母亲也不至于伤心过度伤了身子,走后留下襁褓中的你,让你在这个家无依靠。” 听了楚老太太这些话,楚歆羽立即红了眼圈,自她有记忆起,在这个家很少人会在她面前提她的生母梅氏和哥哥,而她所知道的是梅氏在怀她的时候,刚过五岁生辰的哥哥在市集走失,后来查出是被拐子拐走了,梅氏因此抑郁成疾。 后来生她时又差点血蹦而亡,虽勉强保住了性命,但身子经此事后便垮了。一个月后,传来哥哥因逃跑被拐子杀害并弃尸荒野的噩耗,梅氏悲痛欲绝,当场吐血身亡。 当时她还在襁褓中,王姨娘才生下楚佳期五个月,根本无暇照顾她,所以祖母便提议让父亲再娶。 而袁氏进门后,对她的确不错,不但让她穿金戴银,事事纵着她,冷了怕冻着,热了怕晒着,喝茶怕烫着,走着怕摔着,对她从不舍得重骂重罚,生怕她会受到一点点委屈,只要她想得到的,随便发一顿脾气便能得到。 看到她对六妹妹八妹妹和六弟严厉呵斥,她内心愧疚不已,所以,袁氏对她十分好,她便对他们姐弟妹三人二十分好,有好吃,好玩的,最先想到是他们姐弟妹。 知道六妹妹喜欢读书,想做京城第一才女,她却假装不爱读书;八妹妹爱针织女红,她便喜欢舞枪弄棍。她不喜欢的,袁氏从没有勉强过自己。 六妹妹总说自己生得老相,跟她在一起总是会被人说是姐姐,她才是妹妹,为此,她故意将自己打扮老成来衬托六妹妹的娇美,只要她高兴,自己做小丑没关系。 听别人说继母虐待原配子女,动辄打骂体罚,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的事,她都唏嘘不已,暗自幸好自己遇到一个好继母,若不是被送去普灵寺前一晚,她无意偷听到袁氏母女的对话,以及后来在普灵寺遇到的种种危险后,自我反省思考,只怕至今仍被袁氏母女欺瞒双眼。 楚老太太并不知楚歆羽此刻翻滚起伏的心情,见到她眼眶红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尽管放心,只要乖巧听话,侯府自然不会亏待你。” 乖巧听话?楚歆羽微勾,不禁讽刺的想,是不是被侯府卖掉,也要笑嘻嘻地说声谢谢。 楚老太太想起什么,问她:“对了,你已过了及笄之年,是吗?” 楚歆羽点头,“是的,去年腊月。”她已十五岁零五个月。 楚老太太让孙嬷嬷在她的首饰匣里拿了一套全新的头饰,送给楚歆羽作为她的及笄礼,并给了她三张银票,解释道:“你的及笄礼已过了,就不再办了,这些银票就当给你补偿的,拿去给自己多置几套衣服吧。” “谢谢祖母!” 楚歆羽没有推辞,欢喜地接受了。 楚老太太又说:“及笄之后就该议亲了。” 终于转入正题了,原以为昨天跟傅冠钰那番互捏相讥,没半点大家闺秀的举止,会让她们打消联姻的念头,没想到头来还是白演了一场。 楚歆羽垂眸,耳根子微红,一副娇羞的模样,至少表面上她是如此表现的。 “不过你母亲对你的亲事倒是极上心的,她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以你的名声和侯府目前的处境,其实是我们高攀了,不过对方并不在意这些。” 楚歆羽沉吟了片刻,抬眸道:“自古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羽儿一切都听从你们的安排,只是不知母亲给羽儿相中的是哪一家公子?” 一般这样的问题不该是姑娘家能问的,虽心知肚明,但为了接下去的问题,她不得不问。 “郢国公府的三少爷。” “郢国公府?”楚歆羽装出意外的表情。 楚老太太笑道:“没错,论学识,才貌都不错的年轻人,现挂锦衣卫副千户,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原本打算等此婚事待定下来才跟楚歆羽讲,但为弥补对她的愧疚,婚事先知会她一声,何尝不是对她一种补偿,至于能不能成便看天意。 “祖母,这门亲事,我们是高攀了。”楚歆羽垂眸,咬了咬唇,说:“羽儿是有自知之明的,论才学,我没六妹妹的聪慧,论女红也没八妹妹的天赋,论品德,我有前科,以郢国公府的条件,娶谁也不是求不到的,为何偏瞧上我呢?” 楚老太太脸色一沉,不高兴她如此贬低自己,“你别妄自菲薄,你也有自己的优点,能让郢国公夫人看上你便是你的福气,别人是没有的。”至少她的美貌在京城那些贵女中没有人比得上的。 楚歆羽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况且这是人生大事,还是要摸清对方的底细,免得到时闹开了,成不了亲家却成冤家,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怎么没摸清楚?他的家世才学和官职都摆在这,能瞒骗得了吗?” “祖母,孙儿说的是人品。” 闻言,楚老太太有点迟疑了,想起袁氏说对方为人有点浪荡,可现今豪门世家子弟,有哪个不是这样?当年她嫁给他们爷爷时,还亲眼见过他逛青楼,但嫁过去接触,才知道眼见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他们爷爷当时不过去那里办差事。 楚歆羽恳求道:“我知道祖母是关心我的,可对方外在的条件实是太好了,好的让我内心不安。祖母,就当是替我死去的娘亲和哥哥把把关,认真地查一下他人品方面或有没有其他不可告的人隐疾,若他真是良配,羽儿绝不会推迟。” “好吧,祖母会让人去查查。”楚老太太虽认为楚家女儿要事事先考虑楚家,但想到五丫头也不容易,再说,侯爷贬官的事与她没一点关系,不该让她负全责,罢了,看在死去的梅氏和嫡孙的份上,楚老太太终究妥协了。 ------题外话------ 之前几章出来新的人物,有读者说写份人物表,那我不在这里先说一下,到时再整理一份: 傅家: 四少爷:傅冠珏,22岁【长房庶子】 五少爷:傅冠璋,21岁【三房嫡子】 皇室: 三皇子:萧敬晟【母:戚贵妃】22岁,册封为晋王 四皇子:萧敬炫【母:康妃】21岁,册封为秦王 第028章:猜测 楚歆羽离开,屋里只剩下楚老太太主仆两人。 “你说,”楚老太太示意孙嬷嬷在绣墩上坐下,“五丫头为何会如此说?大媳妇难道会将她推进火坑去不成?” 袁氏是她亲自教养,看着她成长,她的为人怎样自然清楚,虽然当时她执意要嫁给儿子为填房,让她恼了一阵子,可毕竟被她疼惜一场。再说,她属于五不娶,即使她的教养不错,若嫁到高门大户定然受委屈,但嫁给自己儿子就不会。 而这些年来,她对待继女上面,虽有些私心,但并没犯过大的错误,反倒楚歆羽,性格横劣,屡教不改,让她失望透了。 孙嬷嬷如愿坐下,伸出手给楚老太太的双腿轻轻按压,想了想说:“大夫人会不会将五姑娘推进火坑,老奴不敢妄下定论,但五姑娘说得没错,事出反常必有妖,认真查一下也未尝不可。” 有些话,孙嬷嬷作为一个下人,实在不好出口,但这些年来,她可看得很明白,大夫人对五姑娘并不如表面那么尽心尽力,所谓惯子如杀子,溺爱出逆子。 因此,以袁氏的性子,若郢国公府的蒋三少真有那么好,还轮到五姑娘?也许老太太早就心知这个道理,只是心存侥幸,毕竟大夫人是她一手教养出来的。 楚老太太眉头皱了下,“难道你怀疑大媳妇动机不良?” 孙嬷嬷忙道:“奴婢指的不是这意思,而是郢国公府,你想想,多少名门望族偏不选,为何只选五姑娘?我不是在诋毁五姑娘,而是她过去的名声的确不太好,像郢国公府这样的家世,嫁过去虽不是做宗妇,可名声一定要贤良大度。” 楚老太太沉思了片刻,道:“你派人去查下,不用惊动何人,但务必要细查。” 不管是为五丫头还是为了侯府,联姻的对象底细清楚,对她有益无害,至于要不要联姻,事后再从长计议,何况郢国公夫人态度还未明。 …… 从安善堂离开,楚歆羽心情算得上晴天,此番一趟请安,由楚老太太一席愧疚的话,让她知道,楚老太太对她是存有亏欠心理,日后她只要抓住这一点,就不怕楚老太太的心会全偏向袁氏。 不管袁氏和郢国公夫人在打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只要楚老太太派人去查,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会让她们的计划胎死腹中! “姑娘,你为何不告诉老太太,说你在普灵寺曾遭遇多次暗杀,她知道后,必定会严查此事。” 竹帛见楚老太太渐渐开始关心姑娘,可姑娘对在普灵寺遭遇的事却片字不提,不由替她焦急了。那些杀手虽一次次失手,可却从没放弃,谁知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出手,万一放松了警惕,被杀手有机可乘,那该怎么办? 楚歆羽说:“此事不宜过多人知道,免得打草惊蛇,谁是狐狸,最终会露出尾巴。” 回到京城,她更容易找到幕后凶手,杀她,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她挡了谁的富贵路,二是她以前得罪了谁或知道些秘密,让对方非置她于死地。 她最开始猜测是袁氏母女,可后来袁氏对她有所求,回京的路上,她们不可能派人继续暗杀她,所以,她们的嫌疑被剔除。 当然,也有可能她们故意如此做,万一她追查,不会怀疑她们。 第二个可能是楚佳期,因为她以前总是说自己抢走了她的一切,认为若没有自己,她便是侯府的嫡女,但她清楚,楚佳期没有这个胆子杀人,她虽任性嚣张,但不阴险,也没那种计谋,但她背后有个姨娘。 当然,依她的经验,认为最不可能的人,往往是最可能的人。 内宅的阴私之事谁也别小瞧了,有些人的手段可是料不到,也防不了的,真相未明时,谁都有可能是嫌疑。 听楚歆羽此言,竹帛知道她不想再提及此事,遂转到另一个开心的话题,“姑娘,老太太挺大方,她送你这套首饰是琉璃阁出品的。” “嗯。”楚歆羽笑了笑,对首饰追求,楚歆羽并不热衷,不过看款式应该最新款的,想不到楚老太太如此舍得,估计有部分原因是与郢国公府的亲事有关,让她顺利应下亲事。 “五姐姐遇上什么好事儿了,眉梢眼角都带笑的?” 楚佳婷和楚佳宜迎面走来,后面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梳着丱发,穿着粉色齐胸襦裙,长着一副天真可爱的脸孔。 楚歆羽莞尔一笑道:“我见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外踏青。” “我还以为是姐姐好事将近呢。”楚佳婷笑道。 楚歆羽微眯起眼眸,看来袁氏母女对她的婚事似胸有成竹。 “五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小姑娘走上前一步,仰头望向楚歆羽说。 “你是八妹妹,姐姐怎么会不记得。”楚歆羽笑道,轻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知道五姐姐回府了,就让六姐姐带我过来找你。”说着,她突然扑到楚歆羽怀中,双手热情地抱着她,撒娇道:“五姐姐,韵儿好想你!你想我么?” 楚歆羽身体一僵,眼眸闪过一抺厌恶,她不喜欢这种突来的触碰,双手本能的搭上楚佳韵的肩膀,就要推开她。 似是意识到楚歆羽的意图,楚佳韵撅着嘴不满道:“五姐姐,你不喜欢韵儿了吗?” 楚歆羽忍着厌恶,扯唇笑道:“不是,是被你吓到了,况且早上我抱了一下欢喜,我怕身上有它的毛毛。” 欢喜是大哥楚致烨养的波斯猫,楚佳韵对动物的毛毛有敏感,听了楚歆羽的话,她惊慌地放开双手,退后两步,拍了拍胸前的衣服,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楚歆羽无奈说:“我怎知你会抱住我。” 楚佳韵抬眸,正想说什么,眼尖地瞧到在旁默不作声的红棉手上抱着一只精致的首饰盒,“好漂亮的盒子,能给我看看吗?” 话落,未等竹帛作出反应,她已上前一步,一手将盒子抢了过去,打开,里面躺着一套精致的白玉头饰,楚佳韵一见此头饰,目光闪闪发亮,“哇!这不是琉璃阁最新推出的花好月圆吗?好漂亮啊!五姐姐,我很喜欢……” 她话还没说完,就给竹帛夺了回去,竹帛合上首饰盖子道:“这是老太太补送给我家姑娘的及笄礼物,恕不外赠。若你喜欢,等你及笄的时候,让老太太送你吧。” 根据以往的经验,竹帛很清楚八姑娘露出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以前,只要八姑娘喜欢的东西,姑娘二话不说就送给她,她怕姑娘见到八姑娘会再度心软,赶紧在姑娘开口前拒绝八姑娘的贪念。 第029章:关心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没说要。”被竹帛说出心里所想,楚佳韵恼羞成怒道:“你只是一个下人,凭什么替主子发话,再说,五姐姐那么疼我,若我喜欢,若我想要的,她会不给我吗?” 说着,她拉了拉楚歆羽的衣服,昂脸看着她说:“五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楚歆羽看着眼前这张素来娇俏甜美的脸孔,此刻用两只葡萄黑般的双眸,正可怜兮兮地凝着自己。 若以前,看到她这副模样,自己肯定会责罚竹帛,并将首饰给了她,可现在她不会了。 楚歆羽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八妹妹今年十二岁了吧,再过三年,便及笄了,到时肯定会有很多人给你祝贺送礼,姐姐也会给你送份大礼,而姐姐的及笄已过,祖母说不再补办了,因此这首饰对姐姐意义非凡。再说,两年前姐姐离开侯府时,什么也没有带走,回府也是两袖清风的,能送给你的实在出不了手,若八妹妹你真喜欢的话,姐姐我……”她故意停顿下来,装出为难的样子。 她的话说得明白婉转,因为这份礼物是她及笄后第一份礼物,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可你三年后及笄时,会有很多人送你珍贵的礼物,作为姐姐的到时也会给你送的,而且她现在什么也没有,能送给你的,你看不上眼,如果这首饰你真喜欢,她也会隐痛割爱。 这样,你敢好意思要吗?要了,你便没情没义,连姐姐及笄后第一份珍贵的礼物都要讨去。 “八妹妹,你上次去参加乐平侯夫人寿宴时戴的头饰,不就是康妃送给五妹妹十岁生辰时的珠钗吗?还有元宵节时你穿的紫狐斗篷也是五妹妹曾穿过的。” 沉默地站在一侧的二姑娘楚佳宜突然出声提醒,嗓音软软柔柔,不紧不慢地砸落,原本楚楚可怜的楚佳韵顿时闪过一抺尴尬。 楚歆羽离开侯府没有带走的首饰、银票和漂亮衣服,都给楚佳韵姐妹俩和楚佳期瓜分了,而楚佳韵拿的最多,那些首饰样样都是精品,而且楚歆羽以前也极少穿戴过。 “哎呀!”楚佳韵拍了一下额头,说道:“五姐姐你误会了!我已有很多首饰,每天不同款式,一个月都戴不完。” 竹帛撇撇嘴,出声提醒道:“姑娘,不是和杨姑娘有约吗,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楚歆羽仿佛才想起一般,忙跟她们道别,楚佳婷听是杨姑娘,便知道是杨茜珺,她也很想去,可楚歆羽没有开口邀请自己,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主仆离开。 楚歆羽走后,楚佳宜与楚佳婷姐妹分开走,碧廊只剩下姐妹俩,楚佳婷道:“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如今的楚歆羽并不是以前的楚歆羽,她懂得找各种理由拒绝我们,不会再任咱们予取予求。” “这样很好呀,或者,这才是真实的她。”楚佳韵轻笑,但下一刻想起什么,笑容敛起,噘了噘嘴道:“二姐姐最讨厌了!” …… 楚歆羽与杨茜珺的确有口头之约,昨天宴会结束后,杨茜珺拉着她的手悄悄跟她说,明天会去找她去玩。结果她回到漪澜小筑,丹青就跑过来说,大门外有辆卫国公府的马车等候着,是来接姑娘到卫国公府的。 楚歆羽有点意外,没想到杨茜珺是说真的,而且想得也周到,清楚她现在的处境,竟事先派马车来接她。 楚歆羽把竹帛留下,只带了蓝依出门。 刚走至侯府门外,却见一个身材高大颀长的年轻人跃下骏马,身后跟随的仆人上前接过他抛过来的缰绳,看门的侍卫一见到他,立即鞠躬行礼,齐声道:“大少爷。” “大哥。”楚歆羽笑着迎上去,喊了他一声。 这是她回府首次见到楚家大少爷,二房嫡出,三年前科举金榜题名,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现任正六品翰林院修撰。 楚致烨穿着一身藏青色边角处绣有流云暗纹的长衫,脚踏着皂靴,上面沾有些许泥土,显然他是出外办公回来。 看到楚歆羽,楚致烨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道:“五妹?你要外去?” 楚致烨听妻子玉真县主提过,长房那边接了五姑娘回府,说她两年不见,不但长高长漂亮了,还举止大方,进退得体,如今一见,俨然是大伯娘年轻时的模样,不,比大伯娘还要美上几分。 年幼时,楚致烨很喜欢温柔又有才情的大伯娘,而且她对他曾有过恩情,现瞧见楚歆羽的样子,顿感亲切,看她的眼神也柔了几分。 “嗯,卫国公府家的表姑娘邀请我过去玩,她有派车来接我。”楚歆羽指了指门外停着那辆朱轮华盖的马车。 楚致烨转身看了一眼,颔首道:“别玩太晚,早些回来。” “好。”楚歆羽应了一声,欠身,迈步越过他,带着蓝依走至马车前,刚想掀起门帘,里面有只玉手将门帘撩起,杨茜珺那张带着英气的漂亮脸蛋映入眼帘。 “原来你来接我。”楚歆羽有些意外。 “我说过会来找你嘛。” 说着,杨茜珺跳下车,让她先上去,待蓝依也上去后,她才转身,朝仍站在门外往这边看来的楚致烨挥挥手说:“楚大哥,尽管放心,我会把羽妹妹安全送回府的。” 她在车内听到楚歆羽与楚致烨的对话,听出楚致烨语里的关切,她没多想就现身出来,为了让他安心将妹妹交给她。 “看来你大哥挺关心你的。”杨茜珺放下门帘,坐在楚歆羽旁边,马车驶离时,通过窗帘摇晃时拉开的缝隙,看到楚致烨并没立即进府,而是目送着马车离开。 楚歆羽看了她一眼说:“做大哥的不都这样吗?难道你大哥不关心你?” 对于这个大哥,在楚歆羽记忆有点模糊,只记得前几年的事,他每次见到她不是皱眉就是摇头,让她以为大哥是不待见自己,如今看来,实非如此。 “我大哥就只关心他手下的兵今天做了些什么,明天要做什么,而他对我只会说教,说我这样不好,那样不对,很烦人的。”说起自己哥哥,杨茜珺似乎对他有诸多意见,在楚歆羽面前打开话匣子,滔滔数落他的不是。 楚歆羽听着,都是一些哥哥挑剔妹妹不像女孩的话,其实杨大哥说得没错,有哪个女孩子喜欢女扮男装到处游逛,做事完全没有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与含蓄,不过正因为杨茜珺有这种嗜好,她们才有缘结识。 “咦,我们不是去卫国公府吗?这是去哪里?”楚歆羽撩起窗帘,看到马车并不是往卫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杨茜珺说:“过几天不是昭阳郡主的百花宴吗?那天也是她的生辰,上次我生辰时,她送了我礼物,她生辰我自然回礼。”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现在就带你去买礼物。”杨茜珺神秘地笑了笑。 ------题外话------ 有朋友说我现在没推荐,更新字数太多了,到时PK过不了,上架就提早了,所以,想多看免费章的朋友,请收藏本文吧,支持一下。谢谢! 第030章:遗作 一刻钟后,马车驶进街市,绕过人流密集的东华大街,驶入一条宽敞但人流稀少的巷子,在一间非常雅致的门店停下。 下马车时,杨茜珺给了楚歆羽一条纱绢罩着,因为她的容貌实在太耀眼,不论她打扮成什么模样,都无法掩饰身上那股清雅贵气。 蓝依先跳下车,杨茜珺和楚歆羽随后。 楚歆羽抬眼,见到门店横匾用草书写着画意书廊。 这间书廊楼高六层,踏进去后,原是分前后院,前院是门店,左边陈列着五排书架,架上摆着各种书籍,右边三面墙上嵌挂着各种字画,再往里走,原来后院竟是别有洞天。 手抄碧廊将三栋五层高的楼阁连成在一起,组成品字形,让人行走方便。楼阁是亭台殿阁式,分别是藏书楼,荟萃馆和文汇阁。楼阁之间建有假山荷池,亭台楼阁,临水而建的小筑。 楚歆羽还没浏览全景,就被杨茜珺拉进了荟萃馆。迈进去时回头,楚歆羽朝身后的蓝依微微点头,蓝依会意,没有跟进去,而是往原路悄悄地离开。 荟萃馆顾名思义是里面收集了各种名家字画作品,不管来赏画或买画,一个月只开放两天,在一楼登记,写上个人信息,拿着竹木制成的牌子方可上楼参观。 若看中了画便在牌子写下画的编号,交给侍者,然后有工作人员会将画取下来并包装,若有需要,还可以送货上门。 前来赏画或买画的人虽不是很多,但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是有身份的,他们大都拿了牌子便往二楼去。 楚歆羽想随便看看,没有马上上楼,而是绕过雕花屏风,里面有个展览厅,进去一抬头,就被正堂上的一幅画吸引住目光,她顿住脚步,神情激动地注视着画面。 室里的光线十分充足,能清楚地看清画面的每一个细处,只是画前有两三人站着,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走前几步,想仔细的看清楚些。 杨茜珺发现楚歆羽没有跟上来,而是去了一楼的展览室,也跟着来到她身旁问:“怎么了?” “我随便看看,你去办自己的事。”楚歆羽没有说原因,让她先去做自己的事。 杨茜珺见她盯着一幅名《仲秋之夜》的画看,那是前朝柳真之的作品,柳真之的画极具珍藏价值,特别是眼前这幅,听说是他的遗作,价值连城。 只是挂在这里展示的字画,都是荟萃馆的非卖品。 原来楚歆羽是喜欢柳真之的作品,杨茜珺说:“那我先上二楼去,你看完上来,我还要让你给我一点意见。” 楚歆羽颔首。 待杨茜珺离开,楚歆羽走到画前,认真细看了一会画面,心里喜悦万分,就在此时,有两个工作侍者走过来,准备将画取下来。 楚歆羽问:“你们这是干嘛?” “这画已卖出去了,我们准备将它取下来。”一名侍者回答。 “卖了?谁买了?”不是说非卖品吗? “小的不清楚,我们姜馆主就在那里,你去问他吧。”侍者指了指身后穿着灰色衣袍的男子。 楚歆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男子身影正消失在转角,她扯起裙摆,拔步追了上去,她道:“姜馆主请留步。” 姜武听到身后有人唤,便停下来,转身一看,见是一位蒙面姑娘,看她穿着打扮应是富家千金,遂问:“姑娘有何事?” 楚歆羽欠了欠身道:“姜馆主,能不能把柳真之的《仲秋之夜》卖给我?你要多少银两,尽管开个价。” 姜武认真的看了她一会说:“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幅画原本是非卖品,可已有位贵公子托了关系,且花重金将它买了下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位贵公子是谁?”他的话给楚歆羽一个重要信息,不管如何,她一定要知道买画者是谁。 “姑娘,真的很抱歉,这个我更不能说。”虽然书廊没有规定不能透露买家的信息,可那位公子的身份他真不能透露。 “这幅画对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楚歆羽知道欲想从馆主那里得到信息很难,但仍是不想放弃地恳求,“馆主,帮帮忙,能告诉我买家是谁,我去跟他谈谈。” “这……”姜武看着面前娇滴滴的姑娘恳求自己,有些为难了,虽瞧不清她的真容,可对上她那双明眸善睐的眸子,不知怎的,原本要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且鬼使神差的说:“那位贵公子在贵宾室候着,稍候我将画送去,到时你跟过来,但不要说是我带你去的。” “非常感谢你!”楚歆羽感激道:“我明白我该怎么做。” …… 忠毅侯府,清篱园。 袁氏由外面回来,就看到春梅由屋里出来,秦妈妈跟在后面。 春梅见了袁氏,屈膝行了个礼,又匆忙的离开。 “怎么了?”袁氏坐下来问。 秦妈妈倒了杯热茶给她,说:“春梅说五姑娘出门了,只带了一个蓝依,就是那个她从外面带回来的丫头。” “去哪了?”袁氏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 秦妈妈说:“是卫国公府的马车来接的,不过对方并没有下帖子,五姑娘这样出门,太不符合规矩。” “规矩这事小事。”袁氏轻叹了一声,放下茶杯道:“她若仍像以前那样与我亲近,她与卫国公府表姑娘来往,对我们有利无弊,就怕两年时间让她对我有了隔膜,不再对我一条心。” 两年没见,那贱丫头对她看似很顺从乖巧的样子,可总是少了以前那股亲密感,多了几分疏离。 秦妈妈道:“夫人不是放了两个丫头在五姑娘身边吗?有没有异心,早晚会察觉出来的。” 袁氏看了秦妈妈一眼,“有何用,那个贱丫头出门都不带她们去,又如何能知道她在外面的一举一动。” 秦妈妈笑道:“这不简单,五姑娘那里就只有竹帛一个大丫鬟,外面带回来的丫头什么也不是,你可以再派个大丫鬟给她,二等丫鬟也给她派一个。” “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办,至于人选嘛……”袁氏想了想,又道:“就让李家那二丫头和云丫头去吧。” “大夫人。” 正在这时,门外大丫鬟芳婷唤了一声,打开帘子走进来说:“外面说,郢国公府的林妈妈来了。” 袁氏一听,即喜欢地说:“快请进来。” ------题外话------ 猜下那位贵公子是谁? 第031章:割爱 没一会,芳婷领着林妈妈和一个中年美妇进来。袁氏起身迎接,秦妈妈吩咐小丫鬟重新上茶。 中年美妇乃是鸿胪寺左少卿的夫人陈氏。陈氏眉目和善,笑容可掬,让人很容易亲近,她进来还没坐下,便夸赞侯府内院景致,袁氏笑着应和,既没谄媚也不失礼。 待坐下后,小丫鬟上了茶,三人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林妈妈才言归正传,她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传达郢国公夫人的意思。”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形绣着并蒂莲花锦盒子,推置袁氏面前,“夫人,您且看看,适不适合。” 袁氏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红帖子,帖子上写着一个人的家世和生辰八字等一概状况,她心里高兴,脸上却很淡定,想着这肯定是蒋三公子的一概状况,可当她仔细一看,心猛地一揪,再也淡定不起来,惊慌地抬头望向林妈妈,“这是……” 林妈妈道:“这是安兴伯戚家托我送来的,想求贵府的五姑娘,这也是郢国公夫人的意思,认为您府上的五姑娘很适合戚二少爷。” 袁氏心里自然不高兴,明明说好是蒋三公子的,怎么就变成了戚二少爷,而且还是一个…… 陈氏接道:“按理说,这个保山我不该当,可郢国公夫人拜托到,还说戚贵妃对戚二少爷的婚事很上心,不管人品如何,相貌如何,只要嫁给了戚二少爷,生下一儿半女,她便会满足对方一个愿望,而对方的家族同样也会提携帮衬。” 戚家本是缙绅世家,只是在戚贵妃祖父中年时家道中落,在今圣上还是皇子时,戚家三姑娘被选为妃妾,后圣上登基半年,诞下三皇子,被册封她为贵妃,戚家又有兴旺的状态,所谓一人得道升仙,贵妃的父亲还被敕封安兴伯,再加上戚家二姑娘又嫁到郢国公府,两家互相帮衬着,派系广植,朝中根基稳固。 如今戚贵妃圣眷正隆,戚二少爷又是她的嫡亲侄子,只要讨得她欢喜,还怕得不到好处吗?袁氏心内挣扎着,既想答应又怕会被人在背后指点,毕竟对方并不是正常的人,若是蒋三公子还好,起码他表现给人看的一面是正常的。 见袁氏迟迟未下决定,林妈妈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 袁氏这才开口道:“外面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陈氏道:“我不怕老实跟您说,反正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外面那些传闻是真的,但戚贵妃对这个嫡亲侄子十分上心,想找位门当户对,个性独特,又不畏惧流言蜚语的女子。郢国公夫人看五姑娘很符合才托我保这个山,不然我也不会走这趟,您仔细思量一下可行不,再给我们答案。” 袁氏哪能说不行,何况楚歆羽的婚事如今不是她一人说了算,若有楚老太太的颔首,即使以后被指骂,也有人分担一些。 跟陈氏和林妈妈客气了几句,陈氏起身告辞,袁氏将她们送到垂花门,林妈妈回身道:“夫人,下个月便是端午节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希望您尽快给郢国公夫人答复。” 说到端午节,袁氏当然明白她意指什么,便欣然地点头应道:“我明白,等跟我家老太太商量过,她同意了,我们就换庚帖定婚期。” 在画意书廊的楚歆羽想着如何接近买画者,却不知道在侯府的袁氏,又开始算计着她的终身大事。 此刻,她站在画意书廊贵宾室外的走廊,姜武已拿着画走进去好一会儿了,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推门去,因为这样去打扰别人,会不会有点莽撞? 然而,却在这时,贵宾门再次打开,先走出来的是姜武,他微弯着腰,似是躬送身后的人。 一个穿着玄青色金丝暗纹锦袍,玉冠束发,腰间系了一块通透玉佩的男子迈步出来,随尾的是一个穿着靛蓝色长袍的少年,他手上正拿着姜武刚送进去的画卷。 这种情况不容楚歆羽多想,因为对方已发现了她,没有任何犹豫,她上前两步,微微屈膝,抬头,就撞进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瞳里。 那目光清冽而锐利,令楚歆羽心头一颤。眼前的男子长得非常好看,五官犹如精雕细琢出的一般,清隽而干净,玄青色的锦袍衬得他身材修长而笔直,就这样立在她面前,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令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楚歆羽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一时忘记了准备好的开场白,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看,不知为何,脑海有一张模糊的脸孔一闪而过。 她不解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个人,明明都已成为陌路人了,连他的样子也记不清楚了。 穿着靛蓝色长袍的少年见楚歆羽挡住去路,却又不说话,目光赤裸裸地盯着男子看,不禁皱了皱眉,大步站在男子面前,挡住了楚歆羽的视线,道:“姑娘,不知有何事?” 楚歆羽回过神来,看他的动作像防狼似的,不禁好笑,至于这样吗? 不过还好,戌朝的民风较为开放,对女子的束缚也没那么多限制,因此,她刚才的举止是有些失礼,但不会让人认为是轻浮。 可她却想错了,在护主心切的少年眼中,她的举止就是轻浮。 楚歆羽的目光全关注在少年手上的画卷,无暇思考自己的举动是否会让人误会,见少年挡住她的视线,往侧移了一步,朝男子微微屈了屈膝,直接道明来意:“这位公子,抱歉打扰您,不知您能否将柳真之的《仲秋之夜》割爱转卖给我?” 闻言,男子淡漠清冽的目光往姜武冷冷一扫,姜武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男子显然是看出来,这姑娘到此处跟他有关。 最后,男子的目光落在楚歆羽身上,带着几分凛然的审视。 楚歆羽今天穿着藕荷色的锦缎对襟上衣,下着同色长裙,衣襟和衣摆都绣有梨花的花纹,腰间系了条青白的丝绦,发髻上插着一支晶莹的白玉簪,脸上蒙着纱绢,看不清容貌,但从模糊的轮廊看出,应该是长相不俗。 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楚歆羽抬眸直视他。他抿着唇,墨黑的眼睛微眯着,人的眼睛是心灵之窗,她喜欢看人的眼睛。他的眼睛清亮、纯粹,没有一点杂质,非常漂亮,只是里面除了淡漠,并没有其他情绪。 男子薄唇微动:“不割。” 他的声线低沉而清冷,字句简短,语气平缓却不带任何情绪,令楚歆羽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题外话------ 终于把儿子引出来了,别看他刚开始对羽姑娘有点冷,可后面……(是宠文,不虐的) PS:别小看这小小一幅画哦,为何羽姑娘那么想得到它,那是一个重要伏笔。 第032章:廉耻 虽不了解眼前这个男子,可看他的态度和回答的语气,楚歆羽清楚自己要说服他割爱卖画,显然比蚂蚁攀爬万丈冰川更难,但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至少她认为纯粹友善的,“我知道要您割爱是不可能,但仍是希望公子您能考虑一下,因为这幅画对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与我何干?” 他依然淡漠地看着她,语气平缓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然而,他抛下四个字后,没等她回答,迈开修长挺拔的长腿,越过她往前走,步履沉稳,傲然而优雅,尽管并不刻意,属于他的沉稳气场,却是不经意的蔓延出来,有种令人仰望而不可高攀的气势。 少年则瞥了一眼楚歆羽,抱着画卷跟上去。 见此,楚歆羽急了,追上去脱口道:“公子,您买的画是仿制品!” 男子脚步一顿,转身,盯着她的目光如一潭幽深见不到底的湖水,透着如月色一般锐利清冷的光芒。 而姜武听后,紧张地喝斥道:“姑娘,你若不懂画就别胡说!” 仿制品?那不是要砸了画意书廊的招牌? 荟萃馆里每一幅画都货真价实的,怎可能出售仿制品? 姜武有点后悔让楚歆羽跟自己来贵宾室,这位公子岂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万一追究起来,损失事小,影响声誉事大。 男子盯着楚歆羽,目光温淡,不似初时的淡漠,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画是仿制品?” “若公子买的画是之前挂在荟萃馆一楼展览厅那一幅,那么,公子您买的画的确是一幅仿制品。” 怕他不相信,楚歆羽举起右手保证说:“真的,我没有骗您!虽说柳先生的画没人能临摹其神韵,可天外有天,如果您真的喜欢柳先生的作品,您就会发现它的真伪。” 男子没有说话,只直直地看着楚歆羽,看得楚歆羽有点心慌意乱,以为是不是自己脸上是不是突然长出花朵来,可她却还要故作镇定。 未了,男子才凉凉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楚歆羽一顿,想起女儿家不该随意将自己的闺名告知陌生人,可她都做了主动跟男子攀谈的事了,现在才顾忌是不是有点迟了。 于是她如实道:“我叫楚歆羽。” 少年一听,似是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是你!” 男子闻言,侧头问道:“认识的?” “呵呵。”少年意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何止认识,印象还很深。”说着,他凑到男人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男人剑眉微微一挑,看向楚歆羽的目光讳莫如深。 楚歆羽对上他的目光,微微紧张起来,少年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这样看她?她望向少年,正想询问,却听见他语带讽刺的道:“楚姑娘,你缠人方式可真花样百出,怎么,这次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楚歆羽闻言顿时感觉赧然又尴尬,不就是想让他们割爱把那幅画转卖给她,至于如此侮辱人吗?她道:“我缠你们?你以为自己是金元宝,人人都喜欢。” 男人剑眉一皱,瞥了眼少年,遂问她:“你喜欢金元宝?” “当然喜欢。”金元宝谁不喜欢,楚歆羽被问得莫名其妙。 少年忽红着脸,指着她道:“你,不知廉耻!” 她不知廉耻? 少年无缘无故的指控让楚歆羽疑惑不解,还有男人唇边勾起的冷蔑淡笑,她直觉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是哪一句? “我……” 她正想说些什么时,身后不远处传来杨茜珺的叫唤声,扭头看去,只见杨茜珺提着裙摆往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杏红色衣裙的姑娘。 “歆羽,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杨茜珺跑过来,俏丽的脸蛋上染有一抺绯红,正好看到从楚歆羽身边离去的两个背影,好奇地问:“他们是谁呀?” 楚歆羽回过神,才发现男子与少年已经走往侧边的长廊,姜武朝她微微颔首,也跟随他们的脚步离开。她不知怎么解释,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杨茜珺道:“你以为我们是神,看到背影就知道对方是谁?” 楚歆羽笑笑,不想在这话题上打转,目光移到她身旁的姑娘,“这位是?” “哦,她叫李玲。”杨茜珺上前挽着楚歆羽的胳膊道:“是我的朋友,她挑画的眼光最好,刚才就是她帮我挑了一幅画。” 见是杨茜珺的朋友,楚歆羽便跟她客套了两句,然后听到李玲说:“那天茜珺外祖母寿宴我没有去,不过我听说你在那里将蔺嬛和童珍几个批判了一通,还把傅四公子驳得无言以对,你就不怕她们几个从此恨上你,故意找你茬?” 前不久一个从五品官员的千金,不小心说话得罪了蔺嬛几个,被她们整得在晋京城无法再待下去,而那官员为了女儿名声,自请外调,全家连夜搬离晋京城。 楚歆羽笑了笑,那晚宴会时,昭阳郡也这样问她,当时她说:“怕就不会跟他们对上,既对上就不怕,况且我朝是讲律法的,他们敢杀了我不成。” 如今,她回答李玲也是同样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李玲不敢置信,她居然不怕蔺嬛等人,遂又道:“童珍和顾清儿还好,可蔺嬛仗着安阳长公主是她的二伯娘,圈内没有人敢公然得罪她,你倒好,不但把她耍了,又让她在众人面前落面子,不怕她回家诉几句,让你叔伯兄弟前程灰飞烟灭?” 楚歆羽轻笑,不以为然的说:“那又如何?” ------题外话------ 本文连载一个月了,为谢谢大家的支持,现附上一个小剧场: 很多年后,羽姑娘想起在晋京城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羽姑娘:那时你是不是故意的。 某公子:故意什么? 羽姑娘:问我是否喜欢金元宝。 某公子:你喜欢金元宝吗? 羽姑娘:喜欢…… 还没有说完,羽姑娘便被某公子被吻得七荤八素。 某公子:还喜欢金元宝吗? 羽姑娘立即摇头,在打翻醋坛子的某人面前哪还敢说喜欢。 不过,那时她实在冤枉,她并不知道少年姓金名元宝也。 第033章:提点 杨茜珺突然沉了脸道:“李玲你今天怎么啦,不是帮我选画的吗,怎么净说这些东西。蔺嬛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庶女而已,荣国公府会为她那点委屈对付忠毅侯府不成?歆羽的姨母可是康妃,表哥是秦王,她也算攀边缘的皇戚,何况她二叔还是正二品都督佥事,手握实权,你还真以为蔺嬛是戌朝女王不成,想怎样任性就怎样任性?” 她最看不惯便是蔺嬛童珍这种人,仗着父兄在朝中的地位,在贵女圈作威作福,恃强凌弱,逼之以她们为尊。 李玲见杨茜珺生气,立即笑嘻嘻的勾住她的手臂道:“我的好姐姐,不是我净说她,我是想提醒羽妹妹。我听说百花宴靖宁公主,静安郡主,明熙郡主,福宁县主还有傅二姑娘都会去,她们在贵女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蔺嬛与明熙郡主是堂姐妹关系,你也知道的,蔺家人护短,蔺嬛受委屈了,明熙郡主肯定会为她讨回公道。蔺嬛只要在她面前说羽妹妹几句不是,羽妹妹就别想进入贵女圈。” 在戌朝,宗室和勋贵之家的女眷,互相有一个交际的圈子。 尤其是没出阁的姑娘家,最重视闺中交际。这样的来往,有利于展现勋贵宗室贵女们聪明贤惠的一面,对闺誉是很有利的。 不然楚佳婷和楚佳期这么想攀上手握重权的公侯府中的贵女们,因为各家贵女之间的交际,可以看做是家族与家族之间隐秘的联盟,即使出嫁到夫家,若经营得好,也是在夫家站稳脚步的重要助力之一。 李玲看向楚歆羽,似是警告又像提点的说:“明熙郡主出身尊贵,她母亲乃是安阳长公主,亲外祖母是太后,哥哥又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北平侯,所以蔺家的人,你还是不要去得罪,即便是一个小小庶女。” 杨茜珺甩开李玲的手,很生气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叫歆羽不要去参加百花宴,还要对蔺嬛阿谀奉承么?” 李玲忙道:“珺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必再说了。”杨茜珺打断她的话,“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枉我把你看做好朋友,原来是株墙头草。” 李玲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再加上杨茜珺维护楚歆羽的样子,让她更委屈,眼眶隐隐闪有泪光。 楚歆羽知道杨茜珺是护着自己,可仍是觉得她的话说重了,更不想因自己让她与李玲有矛盾,便道:“我想我明白李姑娘想表达的意思,她是想我跟蔺嬛她们道歉和解。” “对,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李玲忙点头,遂语意深长的说:“那天的事已传遍整个圈子,圈子里的人素来踩低迎高,你的靠山强不过别人,只能受点委屈,毕竟多一个朋友永远好过多一个敌人。” 楚歆羽知道李玲是善意,便应和道:“谢谢李姑娘的提点,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杨茜珺闻言,将楚歆羽扯到一边,低声问:“你该不会去跟蔺嬛她们道歉吧?” 道歉? 怎么可能,她做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何况她很清楚蔺嬛那班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认输了,她们永远都会看不起你,所以,只能比她们更强才不会被欺负。 见楚歆羽摇头,杨茜珺绷着的心才松了下来,蔺嬛只是狐假虎威而已,但很多人都看不懂,才一味阿谀奉承,她素来不屑跟这类的人做朋友,幸好这个新交上的朋友不是没骨气的软脚虾。 “走,去去看看我买的画画。”杨茜珺心一悦,拉着楚歆羽就走,想了想,回头又去拉李玲,“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我们走吧。” …… 楚歆羽回府时,已是酉时,日落西山。 她先前往安善堂,刚接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清脆得像山中悦耳的泉水流过。 “五姑娘回来了。”语琴打开帘子,她是楚老太太的大丫鬟,笑着说:“三姑姑和表姑娘都在。” 楚歆羽微笑颔首,迈了进去,饶过屏风,看着众人笑道:“我回来晚了一点儿,这里笑得这么欢笑,有什么乐事?” 说着,走到坐在罗汉榻的楚老太太跟前屈膝行礼,“祖母。” “五姐姐回来啦!”楚佳韵走过来,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说:“我们正说你的喜事呢,恭喜姐姐!” “恭喜我?”楚歆羽惊讶,小心的看了楚老太太一眼,纳闷地问:“不知喜事何来?” “还不是这只泼猴儿。”楚老太太睨了一眼楚佳韵,向楚歆羽招手,楚歆羽伸手握住,顺势坐在她身侧。 楚老太太道:“她呀,见到郢国公府的林妈妈来找你母亲,说是郢国公夫人看上你,想要聘你做儿媳妇,她高兴得像只泼猴儿似的,蹦过来问我是不是,还真像一只小泼猴儿,没大没小的。” 说着,她拍了拍楚歆羽的手背,轻轻用只有彼此听到的声音说:“不过你放心,祖母听从你的意见,若真不好,祖母不会应下来的。” 楚歆羽闻言,才松了一口气,原以为她们悄悄地将她的婚事定下来,可还没成的事却被楚佳韵知了,甚至在这屋里的人都知道了,袁氏故意让楚佳韵知道,并让她宣扬出去,是想逼她不得不答应吗? 楚佳韵嘟起嘴,上前揽着楚老太太另一边胳膊说:“祖母,我这不是替五姐姐高兴吗?自从大哥成亲后,我们府很久没有喜气,若五姐姐能与郢国公府三公子喜结良缘,也好让咱们姐妹沾沾喜气。” 楚雪看了一眼楚老太太,见她没说话,可脸色微沉,便开口道:“韵丫头,年纪小小说这种话,你羞也不羞,你五姐姐性子好,没说你什么,但你自己想想,这话是你能说的么?事都还没成,若是被人听了去,你叫羽姐儿怎么是好?” ------题外话------ 今天蓝去参加公益活动,很晚才回来,今天更新晚了,抱歉! 第034章:识破 “我……我不就是……”听楚雪的语气有点严重,楚佳韵想为自己辩白,却被一旁的楚佳婷拉住,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楚老太太开口道:“好啦,事情还没定下来,就不要宣扬出去。” 继而转头对楚歆羽道:“你八妹妹是小孩心性,徒一时快乐,五丫头你不要计较。” 楚歆羽颔首道:“祖母,羽儿不会跟八妹妹计较的。” 杨怜心看向楚歆羽,笑问:“听说卫国公府的表姑娘邀请五表姐出门玩去,不知去哪里玩?” “我们去了画意书廊逛了逛,买了几本书和一些笔墨。”楚歆羽怕引来不必要的误会,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但并没提及去了荟萃馆买画的事。 楚老太太满意地说:“女孩子就该多看书练字画画什么的,不但能开阔视野和增强见识,更能怡情养性。” 她觉得一个女孩子只懂女红是不够,琴棋书画就算不精,也必须略懂一二,这样找门好夫婿更容易得多。 “母亲说得不错,女孩子要有学识,懂事理,我看羽姐儿知书达理,懂礼大方,一看就是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人,难怪卫国公府的表姑娘对你另眼相看。” 楚雪点头赞成楚老太太的说法,说了两句奉承楚歆羽的话,继而话题一转,看着她羡慕的说:“我听说昭阳郡主和通政司的千金都跟你成为朋友,而且昭阳郡主还邀请你去她的百花宴呢。” “真的吗?”楚佳韵眼睛一亮,转到楚歆羽身旁,亲热地抓着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着说:“昭阳郡主的百花宴肯定很热闹了,姐姐那天也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楚雪说:“也带上怜心吧,人多热闹些。” 杨怜心一脸期待地看着楚歆羽。 楚亲王府举办的百花宴肯定邀请了很多皇亲贵族,家世显赫的千金,不图能与这些功勋贵族子弟结交认识,能见见世面也是不错的。 楚歆羽拉下楚佳韵的手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况我到现在还没接到郡主的请帖,不敢现在应下来。” 楚佳韵泛着乌黑的眼睛,望着她说:“五姐姐跟卫国公府表姑娘不是好友吗?听说她与昭阳郡主关系很好,如果没有收到请帖,你叫她帮你要两张不行吗。” 楚歆羽倾然一笑,说:“八妹妹,我和杨姑娘虽是认识,可跟昭阳郡主只聊过几句,谈不上是朋友。” “怎么不是?”楚佳韵看着楚歆羽,嘴撅了撅说:“她可是亲自开口邀请你去的,还是你嫌弃妹妹碍事,不想带我去?” 楚佳婷扯了一下楚佳韵的衣袖,轻瞪了她一眼说:“韵儿不得胡闹,五姐姐都说没收到请帖,又怎能答应你,若是收到会,她这么疼你会不带你去吗?” 楚佳韵似乎有点怕楚佳婷,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 楚歆羽瞥了一眼楚佳婷,她怎么会听不出楚佳婷话中的含意,表面是训楚佳韵,暗底却是暗损她那本事拿到请帖却学人炫耀。 这是楚佳婷惯用的招数,喜欢左右逢源,看别人被她玩弄却仍以她为尊的样子,以前的楚歆羽心思单纯,肯定听不出她话里另一层含意,认为她为自己说话,但经历过生死的楚歆羽,不会再被她的假象迷惑了。 楚歆羽兀自冷笑,既然楚佳婷喜欢装,就让她装吧,自己不会再被她牵着鼻子走,要知道,当一个人装久了终会露陷的,到时看她还怎么装下去! 与楚老太太聊了一会,楚歆羽便起身告辞。 从安善堂出来,终于有了两人单独时候,楚歆羽边走边问蓝依:“让你去查的事情结果没有?” 参加完寿宴,知道袁氏的打算后,她就让蓝依找人去查蒋三公子的底。 在普灵寺这两年多来,她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她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被困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一辈子,就算袁氏不接她回去,她也想法回去。 回府后,她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任人鱼肉,所以,为了查出在普灵寺一直暗杀她的人,在回来之前,她没少做准备。 今天在画意书廊,她故意支开蓝依,就是方便她与自己安插京城的人接头,那人是专门帮她收集各种情报。 蓝依往四周张望了望,见周边没有仆人婢女经过,便答道:“这个蒋三公子曾有过两任未婚妻,但都死于非命,而另一个坠马摔断了腿,蒋家怕影响声誉,动用势力把这些事情压了下来,没有外传出去,但只要有心人查便能查出来。还有,前阵子顺天府查获一宗地下非法狎童卖淫案,可这案件却牵连甚广,朝中有几位官员牵涉进去,被摆官革职,其中被牵涉的有蒋三公子,最后也被郢国公动用关系将他名字抺去,才没被处分。” 两人说着,走上花园的石拱桥上,楚歆羽停下脚步,看着湖下碧绿的池水,水面飘着翠绿色的浮萍,一片挨着一片,偶尔有几条小鱼儿在浮萍下欢快地游过。 蓝依无心观赏风景,喋喋不休地将打探到的消息道出来:“而大夫人与郢国公夫人在姑娘回京时已达成协议,若两家成了姻亲关系,待大老爷任期满回京述职时,保证会上书皇上,让大老爷留任京中,或官复原职。” 袁氏拿她的亲事去交易,是为了给父亲的仕途铺路? 楚歆羽可不相信袁氏的私心仅是如此,将她许配给一个连死了两任未婚妻,并且嫖娼狎娈童的男人,她到底有多憎恶自己,才恨不得她死于非命,或下辈子过得不幸福。 而郢国公夫人会看上她,是因为她没娘护着,爹又不疼,空有身份却没反抗能力的嫡女,即使婚事落实后会发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也没有人替她撑腰? 楚家是簪缨世家,经历了两个朝代,现已不复往日辉煌,虽根基仍在,又有二叔楚啸这个手握兵权的二品都督佥事,可若蒋楚两家联姻,别人仍会说忠毅侯府高攀上郢国公府,却不清楚蒋三公子非可托终身的良人,还以为她嫁得有多好,给袁氏的贤名又添了几分。 蓝依见楚歆羽没说话,仿佛看出她心里所想道:“姑娘,还记得半年前,在晋灵山下认识的容姑娘吗?” 第035章:提醒 楚歆羽当然记得,那时她到山下卖草药,遇到被丈夫打得流产的容姑娘,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的身世挺可怜的。 容姑娘本是金门绣户的千金,自幼受尽爹娘的宠爱,可自从容姑娘的娘亲去世后,姨娘生了儿子就被扶正,庶妹成了嫡妹,因有了唯一的儿子,连曾疼爱她的容父对她都不复往昔,后来种种原因,容姑娘在家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容姑娘有一个两情相悦的恋人,对方出身书香世家,一表人才,两人私下约定,在他赴京赶考回后来,就到她家中提亲。可容姑娘的庶妹同样喜欢他,为了抢夺心上人,庶妹和姨娘联合起来,三翻四次的陷害容姑娘没得逞。 最后越过容父,趁他出外和容姑娘意中上京赶考时,自作主张的把容姑娘的庚帖给了媒婆,与现在的丈夫将婚事定了下来。 父亲回来后,在姨娘的劝说下,并没有反对婚事,势孤力薄的容姑娘最后在种种的压力下,最终坐上了花轿。 她的丈夫在当地也是高门大户之家,外表英俊潇洒,脾气却暴躁,不务正业,喜欢赌博和喝酒,稍有不顺就喜欢对仆人丫鬟拳打脚踢,甚至还有两个丫鬟被他活生生的打死。大户之家打死几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并不算什么,何况对方在当地也是挺有势力,其他人哪敢将事情张扬出去。 丈夫的种种恶劣事迹都是容姑娘嫁过去后才知道,而姨娘与丈夫家的婶娘是手帕交,这些不外扬的秘史,姨娘怎会不清楚,就因为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才算计容姑娘。 不知情的外人都说容姑娘的姨娘是个好继母,给她找了门好夫婿,外人只看外面光鲜,却不知内在的肮脏。 楚歆羽忆起容姑娘的遭遇,至今仍痛心,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婚姻制度从来都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勺之言。这种制度不尊重当事人的意愿,酿成了不少爱情悲剧,也毁了多少人的幸福。 楚歆羽道:“所以,你怀疑大夫人与容姑娘的姨娘一样,觊觎我的姻缘?可我并没有心上人,也没有婚约。” 除了那个如今生活在宫后的姨母,在她还在生母肚里时,曾开玩笑般将她指配给她的儿子,也就是四皇子秦王。可堂堂一个皇子的婚约岂容这么简单定下来,虽然她的名字是秦王取的,但没有婚书,没有交换信物,这婚约并不成立。 蓝依摇头道:“我想说的是,大夫人若打定主意,而你执意拒绝,会不会像容姑娘的姨娘一样使非常手段?我清楚只要你不愿意的,没有人能逼你上花轿,可是,难不保她们不会抱着毁了你名声,让你在种种压力之下,不得不接受。” 楚歆羽目光一凝,古人对女子的道德要求十分严格,一般名声不好的女子,会受到轻视和难找夫婿,虽然她对嫁人没有很大的期待和渴望,可她并不想出走外面被人指指点点。 不禁想起袁氏送给自己的平安符,平安符是没有问题,可装平安符的香囊却熏了有问题的香料,若不是她们熟悉各种香料的味道,不知什么时候会被算计了。 “你的顾虑我了解。”楚歆羽垂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样吧,你找人去查查她,事无巨细并留意她下步有什么计划。” 袁氏的目的她十有八九已猜出来,只是还没有证据,她要想压倒袁氏,就必须知道她的弱点,所谓知己知彼。 …… 回到漪澜小筑,楚歆羽看到两个陌生的丫鬟在院里走动,两人看到她就福身问,她皱了皱眉道:“你们是?” “她们是大夫人安排给五姑娘的丫鬟。”赵妈妈从屋内出来,见到楚歆羽就上前道:“大夫人说这里人手太少,怕服侍不好你,就让云丫头和李丫头过来,她们自幼经过各种专业训练,熟知丫鬟分内之事,日后你参加宴会或出外都可以带上她们。” 她们不是来服侍她的,而是来监视她的,楚歆羽岂不懂袁氏的目的,可她给自己未必就会接受。 “替我谢过母亲的关心,可我这小筑院地方小,住不下那么多人,赵妈妈也知道的,现在她们都住得很挤了。若一定要她们留下,那好办,把之前的两个丫鬟送回去,让她俩顶替她们的岗位,如何?” 两个丫头闻言,大惊失色,深怕会被谴回去,李丫头急急出声道:“五姑娘,大夫人让我们来是做你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的,不是做粗杂工的。” 楚歆羽黛眉微微一挑,敢驳主子嘴?这丫鬟倒有脾气,她不着痕迹冷笑了一下,“想必你们早已参观过这小筑院,有多大的地方你们很清楚,再说,我喜静不爱热闹,房中已够人手,若你们不接受就请回吧。”话到此了,她根本不给她们任何反驳机会,迈步走进屋内。 赵妈妈看到如此,也不再多说,就带她们回去。 第036章:筹划 竹帛见楚歆羽回来,马上走入书房,拿了一张银色帖子出来,她开心道:“姑娘,昭阳郡主给你送来了请帖。” “是真的吗?”蓝依好像比竹帛还高兴,未等楚歆羽回应,她伸手道:“给我看看,那些豪门勋贵的请帖是怎样子的。” 竹帛将请帖给她,蓝依拿着帖子翻上翻下地看了几遍,没觉得什么特别,可就这样一张帖子,有多少人争着要,大概是帖子背后带来的利益关系吧。结交权贵好友,拓展自己的人脉,若得到这些权贵一句赞好或是有规矩的人,对日后议亲大有益处。 可不是人人都能拿到帖子,像这种赏宴会,一般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家族才能参加,并且只送一张,侯府二房正好符合条件,而姑娘这张请帖是昭阳郡主特别邀请的,六姑娘等人肯定妒嫉死了。 蓝依可以预见,明天以后,这小筑院肯定很热闹了! 她把请帖还回竹帛,然后看着楚歆羽道:“姑娘,你若去参加百花宴,想到送什么礼物给昭阳郡主吗?杨姑娘说那天也是昭阳郡主的生辰。” 这个楚歆羽倒没想,因为之前没收请帖,以为郡主只是说说客套话,所以当杨茜珺准备给郡主选礼物,她什么也没准备的原因。 不过郡主出身高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虽擅长画画,但杨茜珺已准备送字画,她就不重复了。 这是她回府第一次参加宴会,不能太抢风头,也不能默默无闻,当然,像她如今的处境,不想抢风头也难的,正如那天去参加卫国公夫人的寿宴,即使你想低调也会有人故意挑事。 楚歆羽一时之间想不出送什么礼物,便没再想下去,遂吩咐竹帛给她打水洗脸更衣,而蓝依则吩咐紫铃和丹青去厨房端菜,等楚歆羽梳洗完毕出来用膳。 …… 清篱园 赵妈妈把两个丫鬟带回来时,袁氏刚用完膳,秦妈妈在伺候她用茶。 袁氏什么话也没说,打发赵妈妈回去后,就让两个丫鬟回原来的岗位上,可秦妈妈却拉长了脸道:“这五姑娘太不识抬举了,你一片好意,她竟不领情,不摆明打你的脸吗?” 袁氏喝了一口茶道:“其实她说得没错,她现在住的地方的确小了一点,拒绝情有可原,是我开始考虑不周。” 她开始时应该将刚才那两丫鬟派过去,而且还要比老夫人派去的还早,这样她就没有理由拒绝。 秦妈妈脸色凝重道:“由她回来后种种迹象看来,她的确与以前不一样了,她好像变聪明了,竟然想到用房子小拒绝你安排进去的丫鬟,她会不会猜到你的目的?” 袁氏放下茶盏,懒懒道:“会变是正常的,她对我们有隔阂也正常的,毕竟当初送她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孤零零的,若不恨我们,跟我们仍像以前一样亲近,才是不正常。” 她并不怕楚歆羽改变,这十多年来,她在这个家做尽了功夫,纵然楚老夫人知道她的私心,也不会对她怎样,她只要让楚老夫人知道,所做的一切都为这个家好,为了侯爷好就行了。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秦妈妈是指安插丫鬟的事。 袁氏轻笑一下,脸上神情淡定,她道:“当然不,我要对付她不急于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与安兴伯府的婚事,只要她肯答应这婚事,把她当菩萨供着又何妨,再说,我们不是还有一只暗棋吗?” 听袁氏这么说,秦妈妈放心了,继而又想起另一件事,遂道:“说起婚事,我觉得五姑娘现在不应去参加百花宴,免得她心思多了。还有,让她与那卫国公表姑娘走近也非好事,当年卫国公府与梅家是世交,卫国公夫人与梅若初也是手帕交,难保五姑娘跟他们接触多了,对以前的事起疑心而去调查?” 袁氏觉得秦妈妈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多年前,现在的卫国公夫人刚回京时,曾来帖上门拜访,说要见见楚歆羽,却被她以别的理由拒绝,就是怕与他们接触过多,受他们影响,自己拿捏不住这个继女。 事隔多年,幸而秦妈妈提醒,她差点淡忘了这件事,可现今看来,护国夫人似乎很喜欢那贱丫头。 “妈妈说的对,让他们接触过多会节外生枝。”袁氏吩咐秦妈妈道:“以后凡是卫国公府的帖子,一律拒绝,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该知道如何安排处理。” “夫人放心。” 袁氏又道:“对了,昭阳郡主的请帖送来了吗?” “送来了,大房二房各一张,但大房那张请帖是楚亲王府的人亲自交给了五姑娘的丫鬟。”说起这件事,秦妈妈就来气了,本以为昭阳郡主会直接将请帖给六姑娘,毕竟她素有贤名在外,可不知郡主是不是被五姑娘下盅了,居然越过六姑娘,将请帖直接给了她。 袁氏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冷笑道:“她拿到请帖又怎样,我是当家主母,她想去参加百花宴,还要看我给不给去!” 秦妈妈道:“她去又怎样,那天她在卫国公府得罪了荣国公府的四姑娘,我们让六姑娘在她面前挑唆几句,听六姑娘说那姑娘最记恨了,而且她有太后最宠爱的两个外孙北平侯和明熙郡主做靠山,五姑娘想混贵女圈就等下辈子了。” 袁氏不认同道:“不,不到最后我不会走这一步,若那贱丫头在贵女圈混不下去,定然会影响婷儿和韵儿,我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她没机会进去。” “若她嫁去安兴伯府,不也一样会进贵妇圈?” “不一样,她嫁给一个痴傻儿,又怎还有脸进贵妇圈,况且,安兴伯府的人只把她当生育工具,又怎会让她在外抛头露面。”林妈妈今天的意思很明显了,戚贵妃只看上那贱丫头侯府嫡女身份,日后也无须出外应酬,所以性格名声这些并不重要。 “那倒要她甘愿嫁过才行。”秦妈妈想了想,遂建议道:“要不你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她的意思,若她不愿意,我们再商量如何让她屈服。” “也行。” 第037章:画像 秦王府后院花房里,萧敬炫拿着剪刀修剪一株姚黄。房内花香扑鼻,面积虽不是很大,却布置得井然有预,栽种了各种名贵花卉。 暗卫前来禀报,见到萧敬炫正全神的修剪残叶,便站在一旁没打扰,萧敬炫将最后一片残叶剪掉,把剪刀放在一旁石桌上,暗卫立即拿起一旁干净毛巾上前递给他。 萧敬炫接过来擦拭手,完毕后,又扔回他,兀自倒茶问道:“何事?” 一般他在花房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若没有要紧的事,暗卫不会前来打扰。 暗卫边将毛巾放好,边道:“今日表姑娘和杨侍郎的千金去了画意书廊,在那里遇上了蔺三公子,两人有短暂的交流。” 萧敬炫闻言,似乎很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哦?他们说了些什么?” “表姑娘看上了柳真之的遗作《仲秋之夜》,但被蔺三公子买走了,表姑娘是想蔺三公子割爱让给她,却被拒绝,然后表姑娘说那画是防制品。” 暗卫简单扼要的讲述了当时的情形,其实那时他不敢靠近,怕被发现,只远远瞧着两人互动,然后靠他们说话嘴型判断说了些什么。 防制品? 那丫头几时对画感兴趣起来?而且还看得出《仲秋之夜》是临摹的? 萧敬炫问:“你确定她是这样说?” “属下确定,当时蔺三公子也没有否认,不过后来杨姑娘过来找表姑娘,蔺三公子就离开了。对了,表姑娘似乎不认识蔺三公子。” 暗卫觉得奇怪,在表姑娘被送去普灵寺前,就有传闻说她喜欢上蔺三公子,不但送他长命缕还倒处打听他的去向,然后路上拦截各种纠缠,把自己的名声都赔了进去。 可事隔两年,她再次面对蔺三公子时,俨然陌生人,不知是她故意装作不认识,还是真的遗忘了这一段。 这丫头不认识蔺宸曜? 不该是这样的。 萧敬炫听了暗卫的话,右手托着下巴,凝神某处,左手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打着石桌,似乎在思量些什么。 片刻后,他道:“你亲自去普灵寺查查,她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禀报过来的消息不实。” “那表姑娘这边……” “我自有安排。” 暗卫领命退了出去,萧敬炫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微眯起眼眸深思了起来。 《仲秋之夜》的真迹小时候他在皇宫见过一次,后来被父皇赏给文武双科状元傅绍德,也就是傅冠璋的父亲,据傅冠璋说他父亲外放到浙江上任时,把那幅画也一并带去了。 四年多前,傅绍德携眷乘船回京述职的途中,遇上海盗胡霸天,傅绍德夫妇和幼女都死在胡霸天刀下,长女傅盈婼受伤掉到海里,被附近的渔民救起,但一些珍贵字画古董都被海盗劫走。 直到十天前,柳真之的遗作《仲秋之夜》突然出现在画意书廊,他去看过那幅画,临摹手法十分逼真,就连傅冠璋兄妹都没看出真伪,他们透过各种关系想把画买回来,但未能如愿,不过傅冠璋倒是却跟着这条线索查到胡霸天的行踪。 而楚歆羽从没有见过《仲秋之夜》真迹,她凭什么一口认定画是临摹的呢?也为何要买临摹的画? 还有蔺宸曜,明知道是一幅临摹的画,何须他亲自出马去买?莫非是因为她? 想到这个可能,萧敬炫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 一顿饭后,楚歆羽已想到送什么礼物给昭阳郡主了,为了应景,她决定送盆景花,并非植物盆景,而是用很多细小的珠子手工编串成一株花,然后弄成盆景的样子。 不过她没有那么多珠子,要到外面买才行,至于串成什么花样,她选了蝴蝶兰,花瓣简单易编串,而且在这里这样的品种极为罕见。 在净室沐浴时,她已想好珠子的颜色,珠子的大小,用什么做枝干,还有用什么样式的花盆子。 只有三天时间,她怕时间不够用,从净室出来后,披着半湿的长发,赶紧坐在案几前,刚好竹帛进来,就让她在旁研墨,而自己则把需要的材料都写在纸上。 完毕,继续画盆景花的图样,她拿出平时作画的工具,画得很仔细,很认真。 只是画着擦着,脑海中不由想起今天在画意书廊遇到那个一脸清寡冷漠却又不可亲近的男人。 这人挺神秘的,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看他穿着打扮以及身上那种容不得人忽视的气势,绝非等闲之辈,只是不知他是谁? 不过他给自己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她觉得自己见过他,但又不确定,因为那张脸她很多年没有想了,如今忆起有点模糊,长大后的他是不是就这个模样? 他会相信她的话,相信那幅画是临摹的吗? 如果真是记忆里的他,他肯定能看出画的真伪,只是自己……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失去跟他相认的资格。 玄晖哥哥,我想起你的名字了,只是我记不起你的模样,如今你的样子,会是这样的吗? “姑娘,你画的是谁?” 竹帛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恍然回神,楚歆羽定神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蝴蝶兰盆景改画成人物肖像。 “他是谁呀,怎么有点面熟?”竹帛凑过来,戏谑地追问:“该不会是姑娘梦里的郎君吧?”在普灵寺时,竹帛和蓝依跟她相处时都是这么随意,像自家姐妹一样,回到侯府,这种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题外话------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这个故事不吸引,还是我这种倒叙写法风格你们难接受?蓝每天都好努力码字,兴致勃勃的写,可看到收藏没涨反掉,香菇,蓝瘦! PS:27号要第一轮PK了,蓝很久没开新文了,初时不知PK为何物,了解后有点怕怕了,希望在潜水的同鞋们,27、28、29号三天能潜上来透透气,给蓝留言打打气。让蓝知道你们在默默支持着,若收藏涨30以上,评论15条以上,蓝加更一章。 第038章:知晓 楚歆羽洁白的小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在昏黄的烛光照映下,显得格外的晶莹动人,她用笔头轻敲了一眼竹帛额头,轻斥了她一句:“胡说八道!” 语罢,拿起画纸正想揉成一团,突然想到什么,把画像推到竹帛面前,问她道:“你刚才说他有点面熟,你认识他?” 竹帛低头盯着画上的轮廓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道:“面熟是面熟,可我记不住在哪里见过他!” 姑娘作画方法跟别人不一样,她用自制的炭精粉为颜料,用擦笔、药棉、橡皮等为作画工具,将人物描绘得栩栩如生。蓝依说姑娘有一双“魔力”之手,经她描绘的人物花鸟就像孪生过来一样,相当细腻逼真,特别是人物画,额上每一道细纹或头上每一根发丝都纤毫毕现。 因此,当她看到这张人物画,姑娘将男人脸部轮廓、眼睛、鼻子和嘴巴等细部描摹得十分精到,所以她觉得很眼熟。 这两年多来,她与姑娘几乎形影不离,姑娘跟谁见面她都一清二楚,她可以肯定不是这两年认识的人,难道是今天出外遇到的?可姑娘为何画他? 莫非姑娘看上他? 说真的,这男人长得真好看,难怪姑娘会把他画下来。 楚歆羽听她这么说,便没再问什么,将画放到一旁,换了一张新宣纸继续描绘盆景花。 这次她画得很快,没有分神,不一会就画好了。 “明天一早,你去给我把这些材料买回来。”说着,楚歆羽把拟好材料的纸交给竹帛,“花盆的样式如果没有与上面画的相似,你随便买个大小差不多的就行。” 她计算过了,明天若能将材料集齐,明晚开始动手做,估计能赶在宴会前一天做好。 “明早我就去准备。”竹帛接过纸,瞄了一眼男人的画像道:“姑娘,他对你是不是很重要?若我记起他,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竹帛肯定自己见过他,只是时间有点久了,暂时记不起来,有时人就是这样,当你刻意去想某个人或某些事时,却怎么也想不起,不经意时,它们却清晰的浮现出来。 楚歆羽把画像卷起,放到抽屉里,想到在画廊里看到那幅画,在心里暗暗叹了声,算吧,反正来日方长,若与她有缘,终会回到她手里。 “姑娘……” 楚歆羽抬眸望去,见竹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何事?” “有件事情奴婢觉得你应该要知道的。”竹帛道:“方才我在外面花园遇到柳月儿,她是在清篱园做事的,她告诉我,今日鸿胪寺左少卿的夫人和郢国公府的林妈妈来府,是来给安兴伯府戚二少爷提亲的。” 竹帛顿了顿,然后飞快的说:“她说提亲的对象是姑娘你,可大夫人不是要将你配给蒋三少吗?怎么又变成了戚二少爷?我想着她是大夫人房里的人会不会骗我的,但她说你曾救过她奶奶的命,不敢骗你。” 楚歆羽愕然道:“我什么时候救过她奶奶?” 竹帛道:“我也这样问她,她说在你离开府的前几天,她奶奶病重没银两请大夫,大夫人当时不在府中,其他人又不肯伸出援手帮忙,她躲在花园角落里哭泣时被你发现了。你问清了缘由,二话不说就将身上的银两都给了她,还帮她请了几天假,让她回去照顾奶奶。当她消假回府时,你已被送离侯府,而她一直记着你的恩情。” 原来是以前不经意种下的善缘,楚歆羽想起在安善堂时楚佳韵说的话,林妈妈来府的确有其事,只不过楚佳韵并不清楚她们见面谈的内容,看来柳月儿并没骗竹帛。 安兴伯府?不就是戚贵妃的娘家么?以她对袁氏的了解,不管郢国公府还是安兴伯府,只要让袁氏得到好处,她嫁去哪家都没所谓。 如今看来,若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只怕袁氏得不到好处,仍会不断的利用她的婚姻去交易更有价值的东西。 …… 夜,该是黑暗与安静的,但在晋京城的北城,恰恰与之相反。 这里有一条长长的烟华街,两旁林立高轩华楼,亭阁楼台,白天安静冷清,一入夜便是令人目炫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一湾浣纱溪穿城而过,令这人间仙境更添几分别致的韵味,倍加让人留连忘返。 座落在烟华街最尾的聚星阁,与浣纱溪相傍,是全街最热闹,生意最红火的歌舞坊。它是由三栋三四层高的华楼连建而成,实用面积相当大,内设有亭台楼阁,假山莲池。 其中靠近溪畔的一栋三层楼,顶楼灯火通明,室内装饰华美花哨,流苏坠地轻纱飘舞,一个穿着艳红色衣裙的女子坐厅中的琴台前,玉手纤纤的拨弄琴弦,袅袅琴音,绕梁不绝。 另一个穿着苍色紧身衣裙的女子,站在屏风前,恭谨地福了福身:“阁主。” “那件事情办得如何?”一道清淡的女音屏风后传出,接着听到悉悉索索换衣的声音。 屏风前的女子道:“属下未能办成,因为画已被人买下了,不过属下打探听,姜馆主曾领着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去了贵宾房。” “你的意思画是给她买了?”穿衣的声音没了,清淡的女声犹骤冷了几分,“东家连鄂国公府傅家都不卖面子,你以为一个草包有多大的能耐让东家松口?何况你们几次三番都失手,本阁要考虑要不要将你们换下来!” 女子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单膝跪下恳求道:“阁主,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阁主冷哼了声,身形一晃,由屏风后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玉色薄绸长衫裙,五官虽清秀无奇,却胜在身姿曼妙婀娜,再配搭她周身散发的娇媚气质,却是格外的慑人心魄。 她道:“这个任务已接了两年,给了你们无数次机会,结果她人依然完美无缺地回到京城,说出去我们”暗影“还有脸在杀手界立足?” 女子道:“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对方防备太好,每次出手都有人暗中阻止,还有她身边那丫鬟,身手也非泛泛之辈。” “那丫鬟的来历你们可有查到?” “只知道她受伤倒在普灵寺附近,被楚五姑娘救起,之前的事丝毫查不到,就好像有人故意抺去一样。” 她真是少看了楚歆羽,原本以为她只一个不受家人待见的侯门嫡女,却没想到她如此有能耐,不但有人暗中保护,身边也有一个身手不凡的高手。 阁主暗自思忖,看来若要除掉她,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她挥了挥手,“罢了,你先退下。” 女子起身领命而退。 ------题外话------ PS:东家——是指画意书廊的老板,很神秘的一个人,不卖谁的帐。 第039章:共谋 “你也退下去吧。”阁主对红衣女子说。 琴音骤停,红衣女子起来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阁主在琴台前撩衣坐下,十指轻挑,在琴弦上轻柔一抺,一缕琴音袅袅飘出,试弹几下,她便没有继续,室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她拧眉深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本以为她走出普灵寺,下手的机会大些,谁不知我们依然白费心机,几次三翻都失手,是我们的人太弱还是她太幸运?” 此时室内空无一人,她的话仿佛是自言自语,谁知话落,内室的珠帘“哗啦”一声被撩起,一个穿着绀青色圆领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他长相还算英俊,只是脸上有一股阴沉戾气,令人望而生畏。 他朝她走来道:“你不是通过玄学大师之手,将她推举给郢国公夫人吗,不管是嫁姓蒋的还是嫁姓戚的,对她来说都是地狱,只要不嫁给秦王,她死活已无所谓了。” 阁主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踱步到窗边,静默了半晌,才转过身来,狠狠地道:“可她不死我不安心,只要她死了,我才能安枕无忧。” 她几经辛苦才走到这一步,有了如今的成绩,绝不能让任何人挡了她路。 这不是男人第一次见到她狞狰的神情,以往一说起楚歆羽时,她那张面容几乎要扭曲,男人了解她的心情,垂眸想了想,道:“既然她已回晋京了,我们下手的机会便多了,但以免身份暴露,暗影就先暂停了这项任务,我会另派新的任务给她们,至于楚歆羽,其实你可智取的,就像之前那样,知道了她的弱点,她的命就由你掌控。” 智取?阁主微眯起眼眸,想起之前那一次,不由地攥紧了手掌,那一次她几乎赔上自己的命,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楚歆羽根本就是无脑的草包,性格暴躁容易受人挑唆,在普灵寺若不是有人暗中保护她,暗影早就得手了。 想起楚歆羽背后那人,她冷漠的眼神划过狠冽,“你那边查出保护楚歆羽的人是谁了吗?” 男人摇头,轻抿了抿唇,停顿了片刻,方道:“对方很会隐藏,我想一定很熟悉反追踪术,不过我猜来想去,除了秦王和康妃便没有其他人会关心她了。” 阁主冷笑道:“这几年秦王没离开晋京城半步,更没显露丝毫野心,俨然闲散人一样,他每天几乎都泡在府里的花房或与几个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到郊外打打猎什么的,若保护楚歆羽的人真是他的人,那他隐藏的还真深啊。” “是啊,所以楚歆羽还不能死,我们还要通过她拿到秦王豢养死士的证据,这有助公子完成雄图霸业。”在戌朝,豢养死士是朝廷大忌,特别是皇子,可当诛的死罪,秦王死了,公子便除了一个隐患。 “既然如此,暂且留她一条性命。”听到有助公子,阁主便不再坚持,不过她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那幅《仲秋之夜》一定要查出谁买了,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若被发现里面的秘密,我们所做的一切便功亏一篑。” 男人一笑,似是胸有成竹:“这件事你不必操心,我会派人去查,你只管专心取得楚歆羽的信任便成。” “阿嚏!阿嚏!”在漪澜小筑看书的楚歆羽连打了两个喷嚏,此时她的并不知道有人隐藏在某处正密谋对付自己。 打喷嚏还以为是窗没有关好,就扯了一张薄被盖在身上,斜靠在美人软榻上,继续翻阅手上的书册。 蓝依这时端着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盏上前,轻声道:“姑娘喝口安神茶暖暖身子,夜深了,姑娘该回床上歇息了。” 楚歆羽放下书册,坐直身子,接过茶盏,但没有立即喝,她淡笑道:“安神茶?你怕我又半夜噩梦惊醒?” 蓝依坦然道:“你夜里总是睡不安眠,侯府与寺庙不一样,这里时刻都要打醒精神,若睡眠不好,不但影响身体,还会影响你的反应能力。还有,你本就身虚,压根不适合住在靠水边的房子,若打算在侯府长住一段时间,最好还是换个住处。” “放心,我不会在这里久住的。”楚歆羽朝她展颜一笑,像一朵盛开的花朵,突然想起什么,笑容蓦然敛起道:“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吗?” 蓝依一愣,立即会意过来,道:“透了,若没有意外,老太太现在已知晓了。” “可惜白忙了。”楚歆羽淡淡道:“郢国公夫人今天让人来提亲了,不过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安兴伯府的戚二少爷。” “戚二少爷?”蓝依闻言,脸色徒然一变,赶紧道:“姑娘,这门亲事千万别答应,戚二少爷比蒋三少爷还不如,他是一个傻子!” 在调查蒋三少爷时,她顺便查了一下郢国公夫人,查她当然要查到她娘家的事,自然便知道戚家有位自小就有神童美誉,风评极好的二少爷,不过在他十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就变成了一个心智只有六岁的傻子。 这些年戚贵妃正受圣宠,再加上戚家刻意隐藏二少爷的存在感,纵然有不同版本的传闻流出,但终始没有人找到实则的证据,就算有,也不敢得罪戚贵妃。 蓝依又道:“可你是侯爷原配嫡女,大夫人怎能将你配给这样的人?我当时只是粗略的查了下安兴伯府情况,要不要我派人再去仔细打探一下。” 楚歆羽惊讶了片刻,很快恢复了理智,她摇了摇头,“不用,这些资料就足够了。” 看来这些人真的把她当傻子,是不是看着她没有生母护着,爹爹又不疼就随随便便践踏她的人生? 若是以前的自己,断然不会派人去查对方的底细,如只看门户,不管是郢国公府还是安兴伯府,都是不错的亲事,说不定她会感恩戴德地嫁过去,可如今她要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们的如意算盘要打错了! 楚歆羽下了美人榻,在案桌前提笔沾墨,写了一封信和一张字条,然后拿出一块玉佩一起递给蓝依道:“你明早把这封信送去字条上的地址,必须亲自交给他本人。” 蓝依接过来看到收信人名字,诧异地望向楚歆羽。 楚歆羽懂她眼神的意思,但没有解释,打了个呵欠,把安神茶喝了,才回西间寝室睡觉。 ------题外话------ 今天是PK的第一天,潜水的亲们,上来透个气吧,给蓝蓝打打气,留言超过15条,收藏过30,蓝会加更一章。蓝太久没开新文了,需要你们的鼓励与支持! 第040章:做戏 一夜无梦,楚歆羽在床上醒来时,顿时感觉精气十足。 由于竹帛一早出门去了,服侍她梳头穿衣的是紫铃,衣服是竹帛已配好的,秋香色印花缎面对襟褙子,白色交领中衣,浅色月华裙。 紫铃不但针线出色,没想到手也挺巧的,给她梳了个堕云髻,带了一对白玉兰花簪和粉色水晶的吊坠,简单而清雅。 穿好衣服,用竹盐漱了口,丹青已经将早饭端上来,她吃了三只馒头,喝了一碗肉丝粥,然后带着紫铃出门。 虽然楚老太太免了她每天的晨昏定省,可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能去请安的她不能不去,只是不再天未亮就爬起来。 回来这些天,她还没早上给袁氏请安,免得让她拿这来编排,今天决定先去清篱园那边。 清晨,空气仍带着丝丝凉意,草地上的晶莹露珠亦尚未蒸发。 沿路上,有几名小丫鬟在打扫地面上的落叶,昨晚虽没有下雨,但半夜突然翻起风来,残枝碎叶被刮到道路上。 楚歆羽到清篱园时候,袁氏刚吃完早饭,丫鬟正端着盘子餐具出来,见到楚歆羽,退到一旁,半蹲着身子行礼。 秦妈妈正在屋内伺候袁氏喝茶,听到外面的动静,袁氏抬头就见到楚歆羽带着丫鬟紫铃进来,脸上就绽放一朵笑容来。 “羽儿来了,吃过早饭没有?” “吃过了。” 袁氏就对秦妈妈道:“秦妈妈快上杯热茶,现在虽是四月天,可早上还是有点凉意。” 楚歆羽有些恍惚,这样热情的笑容,关心的言语,怎么会让人怀疑她不是真心的?以前的她不是太笨,而是敌人太能装了。 不过,说到装,谁不会装呢,那就看谁能装到最后! 楚歆羽笑着上前,恭谨地行礼,袁氏拉着她坐下,“听说你昨天跟卫国公府的表姑娘出去了,我看你跟她关系很好,你们以前认识的吗?” 她这是在试探我吗?楚歆羽心里冷笑,嘴上却道:“我和她是在那天给护国夫人贺寿时认识的,母亲也知道女儿的情况,那天就只有她愿意跟我说话。” 袁氏执过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谁说的,不是还有你四姐姐和六妹妹吗,虽然你四姐姐的脾气不怎么好,人也很任性,都怪我没将她教育好。但姐妹总归是姐妹,她已为那天的事受到教训,我想她已知错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怪她的。” 楚歆羽垂眸看着被她握着的手,忍着要抽回来的冲动,幸好这时,秦妈妈端上茶,她借着接住茶盏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 袁氏没在意她的动作,微笑道:“至于那位杨姑娘,听说她是一个不懂礼教又喜欢抛头露脸的野丫头,母亲怕你跟她接触多会教坏你,日后还是少跟她来往为好。” 楚歆羽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没装傻追问,轻轻地放下茶盏,乖巧且含糊的答道:“谢谢母亲的关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的。” 袁氏也没有深究其意,将话题一转,叹声道:“不知不觉你已过了及笄之年,从你出生到现在,仿佛是一眨眼的时间,而你越长越像你的母亲,若不是两年前的事,只怕上门提亲的人早就迈破门槛了。” 做了那么久的戏,现在才正式进入主题,楚歆羽心里冷笑,嘴上却装作无所谓的道:“没人提亲就没人提吧,大不了女儿一辈子不嫁,在家里陪母亲就是。” “胡说!”袁氏轻斥道:“哪有人这样诅咒自己?你不在乎,母亲我却急死了,不然也不会让人接你回来,就是不忍你一辈子被囚禁寺庙,孤独终老。” 楚歆羽很感动,“母亲……” “你放心,母亲不会委屈你的,该为你争取的母亲一样都会争回来。”袁氏似是推心置腹般地对楚歆羽道:“将来无论嫁到哪里,娘家始终都是你的家,就像你大姐姐,虽然嫁得远,但家里也没少帮衬着她。只要娘家好,你们以后才有依靠,在婆家也活得体面一点。” 楚歆羽点点头,袁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在告诉她,有个实力的娘家比什么都重要,将来侯府越风光,她在婆家才会受重视,将来无论如何都少不了娘家的依靠。 袁氏继续道:“你祖母有跟你提过了吧,郢国公夫人看上了你,要将你说给她的儿子做媳妇。” 楚歆羽顺着她的话答道:“祖母有跟我提过,她只是让我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是母亲当时太兴奋了,后来才打听到这位蒋三公子虽家世才学出众,但他有不良的习惯,与你并不适合,所以母亲将这门亲事推了,给你说了另一门亲事,就是安兴伯府的戚二少爷,他的家世才学不比蒋三公子差,重要的是人品极好,没有不良嗜好,而且风评甚至好,自小就才思敏捷,被称为神童。” 傻子当然没有不良嗜好,天才与白痴只是一线之差,楚歆羽心里冷笑。 袁氏看着楚歆羽,见她垂首沉默着,接着又语重心长道:“其实母亲不想你这么快出嫁,也想留你些时日。说实话,不是母亲嫌弃你,而是为你着想,以你现在的名声,错过这亲事就很难再找了。” 若不是蓝依事先告诉她戚二少爷的概况,袁氏这番话听着很让人感动,会以为对她这个继女掏心窝子的好,因蒋三公子的不好,她断然推了那门亲事,再给自己寻来一门好的。 说真的,她实在佩服袁氏,能把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说得那么真诚,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既然袁氏都说在这分上,她若再曲意奉迎,只会让袁氏更肆无忌惮地欺负到头上来,即使这门亲事不成,说不定下次会更糟糕,所以,该要争取的她绝不会退缩! ------题外话------ 看来你们不想二更了,评论和收藏都不达标啊,香茹了。 第041章:拒绝 楚歆羽暗暗攒紧在云袖下掩着的手,抬眸看着她,坦承道:“母亲,女儿认为,以女儿的资质,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馅饼,实在有些惶恐。” 袁氏眼眸微微一眯,声音的温度骤然冷了几分道:“你是怀疑母亲坑你?” “不是。”楚歆羽答道:“女儿是怀疑安兴伯戚家人在坑你!” 袁氏被她一句塞得语结,心里气极了,她缓了缓情绪,和蔼地笑道:“戚家人怎么坑我,郢国公夫人是真心喜欢你,连戚贵妃也觉得你适合,有她们护着,你嫁到戚家谁敢对你不敬,母亲也是看中这点,才同意这门亲事。” 她还在睁着眼说谎话,楚歆羽脸上不禁浮起一丝讥诮的笑容:“是吗,那她们承诺了你什么?” “……”袁氏惊讶地看着楚歆羽,她怎会知道的?而且这贱丫头毫不给她面子,句句咄咄逼人,谁给她的胆子? “没有吗?”楚歆羽语气不再咄咄逼人,自嘲道:“母亲,我虽不聪明,但也不蠢,以我现在的名声,戚家那样的皇亲贵戚,攀她们家的尾巴都不到,若她们家没有问题,岂会看上我?” 袁氏微眯起眼眸瞪着她,想透过她这张过于素净漂亮的脸上,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不知是她太会掩饰还是真没什么,她看到的只是无奈和沮丧。 袁氏轻皱了皱眉,难道是她多想了,这贱丫头只是对自己不自信,并没往其他方面去想?不过,一个有几分思想的人,都会有楚歆羽的顾虑,她会这样想也纯属正常。 为了打消楚歆羽的怀疑,她叹了声,无奈的道:“既然都说在这份上,那我就坦白告诉你,没错,戚二少爷性格比较内向懦弱,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但人品绝对是纯良的,不会出去花天酒地。还有,你父亲三个月后就要回京述职,若与安兴伯府联姻,有了这种姻亲关系,就能帮你父亲留京任职或官复原职。” 袁氏继续道:“你该清楚,你父亲被降职外调的责任全在你,你是有责任承担这一切。如今戚贵妃看上你,开了这个口,我也没有办法了。” 三分真实七分假,袁氏的谎话可真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她很懂得这种谈话的艺术,采用动之以情的说法,暗示自己所做的决定都是被逼的,一切都是为了父亲的仕途,拿不孝为借口,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可惜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任袁氏拿捏的楚歆羽,回府前她就做过功课,当初她推赵三姑娘落水一事,父亲被御史上书参奏家风不正教女无方而罚俸禄一年,同月,父亲又被御史弹劾徇私舞弊,包庇纵容下属挪用灾款并任其与地方奸妄之辈相互勾结,毁坏良田,鱼肉百姓,而这下属正是袁氏的弟弟袁超凡。 后经查实,原是袁超凡打着父亲的名号做坏事,父亲并不知情,皇上念其是初犯,并将灾款全部归还,袁超凡撤职下狱,而受连累的父亲却被连降二级,贬官到济南任职知府。 可不知怎么的,外面传出的却是父亲因她而被连累贬官,知道真相的人也没有为她辩白,因而她不好的名声就这样传了开来。 无论如何,这个黑锅她是不会背的,更不会拿她的婚姻来做这种无底洞的交易,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她让步一次,下一次也不知道会让她背什么样的罪。 想到这里,也无须再多口舌,楚歆羽站了起来,“母亲,父亲是如何被降黜外调,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至于我的婚事,你还是不要过急决定。” 说完,她行了个告退礼,带着紫铃就离开。 刚经过秦妈妈身旁,她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五姑娘,你应该知道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你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楚歆羽脚步一顿,斜瞥了她一眼,步伐并没有停留。 出了清篱园,紫铃终于忍不住道:“姑娘,秦妈妈的话有道理,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现在拒绝了大夫人,若她决定给你定下这门亲事,你根本没办法反抗的。今天你拒婚等于打了她的脸,她是你母亲,你的婚事拿捏在她手上,日后她在你的婚事上给你穿小鞋,就有你受的了。” 刚才姑娘拒绝大夫人,紫铃真替她渗了把汗,大夫人虽看起来很随和,可其实是很强势的一个人。 她从小就在老太太屋里,见多了这种以大压小的场面。外面人都说大夫人宽容、贤惠持家有道,可她知道,大夫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温顺宽容。 当初五姑娘被送去晋灵寺,她身边的大丫鬟容儿与自己的好姐妹杨枝儿最要好,而杨枝儿是大夫人屋里的人,她曾悄悄跟自己说,五姑娘被送走后,容儿去求大夫人让她留下来在府里做事,就算大夫太身边不缺人,外间的粗使丫鬟总少不了人的,可没想到大夫人不但拒绝了,还将她贱卖了出去。 容儿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妹妹,可自她被卖掉后,容妹妹也被牙婆带走了,那时她才知道,大夫人的冷酷。 当时她还暗自幸运自己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可没想到五姑娘回来了,她被老太太给了五姑娘,虽然卖身契仍在老太太身上,可她清楚,除非五姑娘不要她,否则她到死也是五姑娘的人。 知道自己要到五姑娘身边那晚,她失眠了,害怕自己将来会不会像容儿那样,如今看到五姑娘拒绝大夫人给她找的婚事,她不得不出言提醒,毕竟现在她们可是坐上同一条船,唯有五姑娘好,她才不会有容儿那样的下场。 ------题外话------ 二更了,谢谢同鞋们的支持和鼓励! 明天中午前,若再增了50收藏,蓝明天下午也加更一章,可好? 第042章:谋划 楚歆羽听了紫铃的话,突然停了下来,白皙素净的脸上露出些笑容:“紫铃,你是在关心我吗?不过你放心,她虽是侯府当家主母,但我的婚事还不到她拿捏。” 昨晚蓝依倒是提醒了她,她是父亲原配嫡女,袁氏只是她的继母,她的婚事怎能任凭袁氏随便指配,何况她还有个姨母,姨母是疼她的,断然不会任由袁氏乱来,所以她才有恃无恐的拒绝了袁氏。 紫铃愣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烫,其实她的关心是有私心的,看着五姑娘眼眸闪动,仿佛洞悉她心里所想的一切,紫铃更觉得惭愧了。 来漪澜小筑才几天时间,姑娘对她还不错,她不该有那样的心思,而且经这几天的观察,五姑娘与平日丫鬟们私下议论的不一样,人是会变的,许是如今的情况不会那么糟糕。 楚歆羽迈步往安善堂走去,紫铃的担忧她是能理解的,她虽为嫡女,可父不疼生母不在,祖母对她的关心也是利益权衡,在这个家她是尴尬的,稍有不慎,下场便是万劫不复,跟着她的丫鬟也要提心吊胆。 两人来到安善堂的垂花门,还没迈进去,却见语琴由里面匆匆走出来,差点跟楚歆羽撞上,还好她闪得快。 楚歆羽道:“语琴姐姐,什么事如此匆忙?” “方才朗月轩的张妈妈来报,说二姑娘昨夜被爬虫咬到,皮肤多处出现红斑和脓包,甚至有溃烂痕迹,老太太叫我去请苗大夫来看看,奴婢先不说了。” 语琴急着请大夫,就没有多说,迈着脚步走开。 楚歆羽心里纳闷了,夏天还没到,怎么会有爬虫出没?何况昨晚半夜还刮起风,这种天气,应该没有虫子出没才是? 紫铃担忧道:“二姑娘就快要成亲了,这时候出了这种事情,不知会不会影响?” 二姑娘待人处事素来谦和有礼,比起三姑娘清冷寡言和六姑娘的随和仁善,她们这些丫鬟更愿意亲近二姑娘。 楚歆羽心里也担心,但她什么也没有说,迈进了垂花门。 …… 清篱园,楚歆羽走后,袁氏脸色十分难看,秦妈妈重新给她端上热茶,“夫人,莫生气,她只不过是一只跳樑小丑而已,你是当家主母,只要你想,拿捏她方法多着呢。” “从前她从没跟我说这样的话,她竟敢威胁我!她以为认识姓杨那丫头,就能骑在我头上?真是太天真了!”袁氏一想到楚歆羽离时说那句话,心里怒意横生。 秦妈妈道:“五姑娘回来才几天,居然知道两年多前朝堂上的事,府里谁敢在她面前乱嚼舌根,除了姓杨那姑娘,所以夫人,一定要阻止她们来往。” “她知道又怎样?”袁氏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冷笑道:“我原本以为她这次回来变聪明了,谁知跟以前一样愚蠢,以为用那件事就能威胁我不跟安兴伯联姻,那要看看她有没有这种能耐!” “说得对!”秦妈妈点头赞成道:“趁着侯爷没回来,赶快把这眼中钉的亲事定下来,至于老太太那边,她的心思素来让人难猜,建议先不要将戚二少爷的情况实说。” 说起这个袁氏就来火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本以为她会说服那贱丫头接受父母安排的亲事,谁知她居然让那贱丫头考虑。我那天跟她说得很清楚,难道侯爷的前途不比一个孙女的婚姻重要?” “五姑娘打自回来后,行事作风与以往大有不同,尤其是她刚回来时,给老太太行的肃礼,深得她老人家喜欢,许是因为这样,老太太对她有几分纵容。” 袁氏皱起眉头,这件事楚歆羽回来当晚她便知晓,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颇有几分疑惑,那贱丫头几时这么懂礼,从前她未曾教导过她,送去了普灵寺才两年多,就改变如此大? 秦妈妈继续道:“听八姑娘说,老太太赏了五姑娘一套首饰,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事,若是再如此下去,老太太被她哄开心了,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就会分薄了对六姑娘和八姑娘的疼爱,对她俩的未来未必有好处。” 袁氏眼睛渐渐眯起来,老太太从前虽有些赏赐给女孙们,可从没有这样大方过,那套首饰起码要上千两银子,就连老太太最喜欢的楚佳芃也只有在她及笄时,才送了价值八百两的套头和一件用狐狸毛做的紫色斗篷。 老太太素来敛财,只对自己喜欢的孙子女才会出手大方一点,如此看来,她对那贱丫头是有点不一样。 袁氏面色凝重的看向秦妈妈道:“听你这样说,看来是我对她的想法简单了,若她对我有了防备之心,这门亲事便很难成事。” “她对你是否有防备,那要试试才知道。” “如何试?” 秦妈妈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一箭双雕的办法,既能试探她对你的想法,又能让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 语罢,秦妈妈凑到袁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后,袁氏双眸微眯,细细思量一番后,便同意了秦妈妈的计划,她道:“你马上派人去通知郢国公夫人,若她同意就安排在今天。” ------题外话------ 没达到啊!第二天不怎么给力,连昨天的都没追上。求点击、留言、求收藏,求收藏~ 第043章:表现 安善堂。 楚歆羽进屋内,看到楚佳芃、楚佳婷、杨怜心还有三姑姑楚雪都在,许是因为二姑娘的事,坐在罗汉榻上的楚老太太,脸色不太好看。 楚歆羽先给楚老太太福身请安,然后安慰道:“祖母放心,二姐姐不会有事的,她人那么好,老天爷不会薄对善良的人。” 提起二姑娘,楚老太太有些伤神,都不知怎的,二丫头竟然无端端会惹上这种事,现在都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楚歆羽又道:“我在普灵寺也曾被爬虫咬过,擦了药没十多天就好了,而且疤痕也没有留下来,二姐姐离婚期还有两个月,只要不严重,还是来得及的。” 楚佳婷立即抓住重点问:“这么说五姐姐有灵药,能治好二姐姐啰。” “也不算是灵药,要看二姐姐是被哪种虫子咬到,严不严重。”楚歆羽老实的道,又看向楚老太太,“祖母,我想去看看二姐姐,看能不能帮上忙。” 楚老太太手里拨弄着佛珠,见楚歆羽眼里流露出关心,不管能不能帮上忙,但难得她有这份心,便点头同意。 楚佳婷心里腹诽,难怪怎么突然关心起二姐姐,原来是拍祖母的马屁讨欢心,拍马屁谁不会,她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杨怜心道:“外祖母,我陪五表姐一起去吧。” “祖母,我也去。”见此,楚佳婷当然不会错过在楚老太太面前表现姐妹情。 楚佳芃这时却开口道:“姑娘家的脸皮薄,你们这么多人前去,二姐姐未必想见你们,不如等大夫看过怎么说再去吧。” 楚歆羽同意她的说法,如果换做是自己受伤,也不想太多人来看自己,谁知在这些关心里,有没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在。 楚雪开口道:“芃丫头说的是,你们等等再去吧。”说着,朝楚歆羽看去,笑道:“听说昭阳郡主已将请帖送来给你了,到时能带怜心去吗?” 侯府只有两张请帖,楚佳芃一张,但刚才已答应了带楚佳婷去,所以她只好盼望着楚歆羽,而楚歆羽没所谓,正想答应时,被外面传来楚佳韵的声音打断。 “祖母、祖母……” 楚老太太一听这有失稳重的声音,才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这孩子真没大没小的,都快十三岁了,怎么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 不等丫鬟打帘子,一团粉色的身影便冲了进来,可能刚才走得有点急,头上的珠钗都歪了。 楚佳韵没有请安问好,直冲到楚老夫人跟前,抓住她的衣袖就道:“祖母,我想去参加楚亲王府的百花宴,听说三姐姐已答应带六姐姐去了,你就让我跟五姐姐去吧。” 她很清楚,求别人不如祖母一句话,只要祖母开口,她不相信楚歆羽会不带自己出席,可她却忘了,楚老太太最不喜欢没有规矩的人。 楚佳婷擅于察言观色,自然没错过楚老太太那细微的动作,在楚老太太发话前已先出声喝责道:“八妹妹!祖母平时怎么教导你,女儿家要懂规矩守礼义,你看看你刚刚莽莽撞撞,那像一个女儿家?还不给祖母请安!” 楚佳韵素来听自家亲姐姐的话,今被她这么一喝,当即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朝楚老太太福身请安。 见她意识到误会,并能立即改正过来,楚老太太心里宽慰,遂摆手道:“罢了,以后好好跟你几位姐姐学学,别再莽莽撞撞,有失大体。” “祖母,孙女知道了。”楚佳韵嘴里是这样说,可心里还是记挂请帖的事,她退到楚歆羽身旁,拉着她的衣袖,昂头朝她甜甜笑道:“五姐姐,上次你不是说了拿到请帖带我去吗?” 杨怜心心一紧,顿时紧张地看着楚歆羽,听说她从前对楚佳韵很好的,定然不会拒绝了,想到自己,不禁自嘲,外祖母虽疼她,可她毕竟只是表姑娘,终不能像楚佳韵那样名正言顺的争取。 其他人都看着楚歆羽,也认定她是不会拒绝楚佳韵的,然而,楚歆羽抽出被楚佳韵拉着的衣袖,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虽然请帖是给我的,至于带谁去却不是我决定的,我们都要听从长辈的安排。”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把烫手山芋甩了出去,楚佳芃对她不禁高看一眼,上次在卫国公府,虽没有看到她如何批判那些自视甚高的贵女,不过在宴会里却见识到她的交际手腕。 昭阳郡主虽随和健谈,很多贵女都愿意跟她交往,但她却不是愿意跟每个贵女交往,而楚歆羽不但能跟昭阳郡主畅谈甚欢,还收到她的邀请帖,听说昭阳郡主下的邀请帖跟他们收的百花宴请帖是不一样的。 那天刚巧是昭阳郡主的生辰,若她亲自下邀请帖给某个人,就代表她愿意跟对方往来,楚亲王妃会对她的朋友特别礼待,只是收到她邀请帖的贵女并不多,而楚歆羽却是这少数之一,她有如此手段,着实不能让人小看。 楚佳婷双眸盯着楚歆羽,原以为她会带八妹妹去,毕竟她曾经那么疼爱八妹妹,可如今她将一切都推给长辈安排,两边都不会怨恨她,她做事圆滑了。 闻楚歆羽如此说,楚佳韵即见风使舵,过去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祖母,五姐姐都这么说了,你就让韵儿去嘛!”她故意曲解楚歆羽话里的意思,就当她是答应带自己去,只差长辈的同意。 杨怜心见此,手里紧捏着绣帕,暗自焦急,遂把心一横,道:“外祖母,虽然我也很想去,可我知道,请帖就只有一张,不想五表姐为难,而且怜心到京才半年,又从未参加过此类宴会,怕不懂规矩反遭人笑话了,既然八表妹想去,我就等下次吧。” 此番以退为进的话不但透露了她的渴望,更展现她的体贴和手足情义,楚老太太嘴角微扬,似乎对她的知进退很满意。 楚雪本想替女儿争取一下,但见女儿都如此说,她就没有再出声,只是又错过一次结交权贵的机会,可惜了。 楚老太太自然知道她们的心思,缓缓道:“就让怜心去吧。” 杨怜心蓦然抬头看着楚老太太。 楚雪眼睛一亮。 楚佳韵脸色顿时垮下来。 只听楚老太太道:“怜心与六丫头一般年纪,是该去见见世面,八丫头你年纪还小,以后机会多着呢。” 杨怜心心里欢喜,外祖母是疼她的。 楚佳韵却刚好相反,嘟着小嘴,心里失望,祖母不疼她了。 ------题外话------ 某公子:什么时候让我见我的媳妇儿。 蓝蓝:正在安排着。 某公子:第一轮PK要过了,我望到颈都长了,她现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蓝蓝:你急什么,我不正安排她出门,你见到她若能像跟我说话一样,说那么长的话,我天天安排。 某公子:……(他想说,可你不让我说) PS:今天1P就下了,蓝在此感谢你们一直相伴! 第044章:劝止 没多久,语琴回来了,她告诉楚老太太,说二姑娘的脸是被毒虫爬过,又让她无意之间拂到,致使其体内的毒液爆出来,沾到脸上才会如此。 听后,楚老太太心惊胆颤,“这种伤口能治好吗?” 语琴答道:“苗大夫说没问题,只要配些药,外敷加内用,月余便可痊愈,不过事后多少会留下些痕迹,日后多擦抺一些去疤痕之类的药膏,一年半载就不会留下痕迹。” 楚佳婷皱眉,“一年半载太久了吧,二姐姐两个月后就要成亲了。” 楚佳韵道:“能治好就大吉了,总比毁容的强吧。” 杨怜心叹息道:“成亲时多涂些胭脂应该不会看出来,就盼着未来二表姐夫不嫌弃。” 自古以来,哪有男儿不爱美色,若二表姐的脸蛋有疤痕,纵然说日后会淡去,可没有淡去之前呢,整日对着,就不会嫌弃吗? 她们三言两语地议论开来,而楚歆羽和楚佳芃都没有说话,发生这样的事情,婚事肯定不太顺利,府里人口杂,总会有一两句不好的流言传出,到时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楚老太太也想到这一层,她立即吩咐下去,府里的下人不得背后乱嚼舌根子。 众人陪楚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退,楚老太太却开口独让楚歆羽留下来说话。 楚佳婷回到落碧园,心里烦躁不已。 她发现祖母对楚歆羽越来越上心了,几次都独留她说话,虽不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但第二天祖母对她的态度会慈爱几分,若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祖母对她的喜欢超过自己。 祖母虽然维护王姨娘,在府中给她贵妾一样的位置,但对楚佳期的喜欢远不及三姐姐和自己,可楚佳芃有才情却自恃清高,即使面对长辈们,也不会多说两句讨喜欢的话,所以她并没有把梵佳芃看作对手。 而楚歆羽则不同,同在长房,她是原配嫡女,自己是继室,身份上还是压了自己一头,若是其他方面再将自己比下去,她情以何堪? 尤其是祖母的疼爱,母亲说祖母这些年积攒了不少钱财,能得她疼爱的孙女,到时给的一份嫁妆肯定比其他人丰厚。 母亲当年嫁给父亲的时候,由于没父母,她的嫁妆可以说是寒酸的很,虽然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嫁妆,但要三兄妹平分,根本分不了多少,所以,她不能让其他人分薄了祖母对自己的疼爱。 袁氏进来时,正好看到楚佳婷闷闷沉沉的样子,走过去抚了抚她的头,“我的乖女儿,你怎么了?” 楚佳婷回身揽住袁氏的腰,脸埋在她身上道:“娘,你为什么要接楚歆羽回来?我不要她跟我争,身份上我已低她一头,若再让祖母喜欢她,嫁妆又要多分她一点。” 只有在袁氏面前,楚佳婷才会露出小女孩任性的一面,在公众场合,她要维持自己端庄大方,优雅得体的形象。 其实她有时挺羡慕楚歆羽的,起码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能随心所欲,而自己自幼就被母亲严格管教,不准这不准那,完全没了自己个人自由,做什么都是母亲的安排。 正因如此,她对楚歆羽一边嫉妒一边唾弃,嫉妒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唾弃她的愚笨缺心眼,被人卖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这么蠢笨的人她从心底不屑为伍的。 袁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道:“原因娘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过你放心,她很快就不是你担心的问题,等她嫁了出去,娘就给你置多些丰厚的嫁妆。” 这话并不是空口承诺,她这些年的确赚了不少银两置办不了少良田和商铺,一切都等楚歆羽嫁了后,她才能将这些东西名正言顺的给她的子女。 楚佳婷郁闷道:“不是说好让她嫁去郢国公府吗,怎么又会是戚家?戚家是戚贵妃的娘家,她嫁过去岂不是享尽荣华?” 她心悦秦王,原本楚歆羽要与蒋家议亲她就不喜欢了,才背着母亲煽动楚佳期去破坏,那天寿宴回来时,见母亲皱紧眉头,她还以为婚事成不了,谁知一个转身居然要与戚家议亲,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楚歆羽嫁去蒋家。 郢国公夫人只是晋王姨母,隔了一层血缘,可戚家却是晋王的母族,楚歆羽嫁过去,等于侯府选了晋王,若掺和夺嫡中,她又怎能嫁给秦王呢? 一家不可能侍二主啊,就算你没有那个意思,可在外人眼里便是脚踩两船,祖母父亲和叔叔他们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知女莫若母,女儿那点心思做母亲的岂会看不出来,楚佳婷喜欢秦王的事,袁氏早就看进眼内,可她很清楚,就算不选戚家,女儿与秦王都没可能。 为了让她早点断了这份心思,袁氏单刀直入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日后我们侯府风光了,你有贤名在外,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姻缘吗?秦王一直安安分分做个闲散王尚好,倘若他掺和夺嫡,一旦落败,下场便是死亡,娘不想你经历这些,娘想你与日后的夫君举案齐眉,心心相印,幸福永远。” “你怎能断定他一定会失败,万一他……”成功两字还没说出来,楚佳婷似是想起什么,愕然抬头,“娘,你……” 母亲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秦王,她明明隐藏得很好呀。 “怎么会知道是吗?”袁氏伸手点了一下她光滑的额头:“你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你那点心思岂能瞒过我?告诉你,秦王你就别想了,其他人母亲或许还能帮你谋划下,明年你便及笄了,娘亲会替你觅适更好的。” 楚佳婷一听,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一酸,对袁氏道:“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题外话------ 17章蓝修改过了,改为:楚佳婷并不知道袁氏知道她喜欢秦王。 先让这对母女得意一会,羽姑娘会一个个收拾的。 第045章:思慕 从小她就羡慕楚歆羽,每次她进宫回府,都带了很多赏赐回来,虽然她会分一份给自己,可她却一点都不高兴,觉得应该要对换过来,自己才是施与那一方。 她一直都看不起楚歆羽,一个她看不起的人却无论在身份还是物质上,都是自己比不过的,她嫉妒极了,可偏偏又拒绝不了那些精致华美的赏赐。 楚歆羽每次进宫回来只说姨母如何如何,极少提起她那位皇子表哥,所以她认定四皇子与自己一样讨厌楚歆羽的。 直到有一天,她在府门外遇上送楚歆羽回来的四皇子,他扶着楚歆羽下马车,楚歆羽的鞋子不小心掉了,他捡起来,小心翼翼的帮她穿好,未了还伸手轻捏了捏楚歆羽那张白嫩嫩的小脸。 当时她看着眼睛都红了,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象的,四皇子并没有讨厌她,甚至还满喜欢她,因为她看到楚歆羽嘟嘴撇开脸时,他笑了,笑得十分耀眼。 那一刻,她被他的笑容吸引住目光,原来四皇子长得那样的俊,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刚巧昨天夫子教了她这两句诗经,看到他,脑里便自然的冒了出来。 自那以后,她便悄悄把这个男孩放在心里,偷偷的关注他的一切,对楚歆羽既然羡慕又嫉妒,所以她发誓,自己一定要比楚歆羽出色,比她漂亮,长大后,把她的一切都抢过来! 在楚歆羽被送离的两年,她花了很多心思才挤进贵女圈,认识了几个勋功世家的姑娘,如今在贵女圈少有名气,更被誉为才女,远远的把楚歆羽甩在后面,只要父亲官复原职,她迈向秦王便近了一步。 可如今母亲却要放弃,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怎能放弃呢? 袁氏叹了声道:“娘亲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思呢,可你想想,如果你父亲这次回京不能晋级,别说嫁秦王,就算嫁一般勋贵之家也会被嫌弃。唯有你父亲官职高,握有实权,你舅舅又拿回爵位,有他们能给你做靠山,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不然,即使你有多优秀,没有一个实力家族当靠山,那些勋贵宗室也不会把你纳入考虑对象。”尤其是皇室子弟,他们的婚姻从来都是政治或利益关系的联姻。 “一定要楚歆羽嫁去戚家吗?” “我也不清楚,他们就指名道姓的要那贱丫头,你以为我想她嫁那么富贵么?”由于贱丫头身份特殊,不宜随便处理掉,想来想去,还是这种表面荣华,里内腐朽的婚姻最适合了。 “若她不愿意呢?” “娘会想到办法让她答应的。” “后天的百花宴她还去不去?都与人议亲了,若出席这样的宴会,会不会不太好。”这才是楚佳婷最关心的问题,后天的百花宴有不少皇亲勋贵到场,秦王肯定也在被邀请之内,若楚歆羽也去了,两人肯定会见上面的。 “她不会去的。”若秦妈妈的计划成功,她根本去不了。 楚佳婷一听,安心了,“她不去祖母那边怎么交待?” “我自有安排,你就不需要担心这些,倒是后天宴会,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昭阳郡主?”袁氏很巧妙地将话题转移,“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这类的宴会,千万别让失礼了。” “我早就想好了,我准备做把团扇,扇面采用双面绣,这次不是百花宴吗,我就绣折枝蛱蝶菊花好啦。”说起这个,楚佳婷对自己的绣工信心十足,她的礼物一定会让昭阳郡主喜欢的。 袁氏见她说得这么有信心,便心感欣慰,跟楚佳婷说了一会儿话,秦妈妈来了,她没有避开,当着楚佳婷的面前问:“事情如何?” 秦妈妈笑着点头,“成了,郢公国夫人同意了,她会让人去准备的。” 楚佳婷好奇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呢?准备什么?” “没什么,你好好的准备礼物就行。”袁氏说完,拍拍她的肩膀,便和秦妈妈一起走了出去。 楚佳婷侧头想了下,立即叫她的大丫鬟冰雪进来,“你去打听一下,我母亲和秦妈妈准备做些什么?” 冰雪点头领命出去,隔了好半晌才回来。 她附在楚佳婷卫畔低声说了几句,楚佳婷眼睛一亮,“真的?” “没错,的确如此。” 楚佳婷就道:“你跟紫铃或丹青平日可有交情?” 冰雪摇头,“丹青没有,但在老太太那边碰到紫铃曾说过几句话。” 楚佳婷起来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物站了会儿,才转身道:“听说紫铃的父母都在祖母庄稼干活,她哥哥因为欠下巨额赌债,被人打残了,嫂嫂靠着打零散工抚养两个年幼的侄儿。” 冰雪道:“是的,她父母原本是老太太善心放出去的一批人,谁知她哥哥不懂事,欠下巨债,紫铃才不得不再卖身回侯府,老太太是念在她父母的脸上,才让她留在身边,让孙嬷嬷管教。” 楚佳婷思考了片刻,又道:“你去跟陶管事说,给紫铃的嫂嫂找份差事做,紫铃嫂嫂不是别人,用着放心。” “好,奴婢就去办。”对于做这些事冰雪早就轻车熟路,从姑娘问起与紫铃丹青可有交情时,便猜到她要做些什么。 “顺便给陶管事拿二三百个文钱去,给紫铃嫂嫂找个好些的郎中。” “是。”冰雪领命走出去,不过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对了姑娘,方才奴婢看到竹帛由外面回来,手上拿了一袋东西。” ------题外话------ 9月1号了,日子过得真快,本文连载也一个多月了,还在校学习的亲们开学了,在此蓝祝你们学习进步,每天有个美好心情! 第046章:说服 “知道是什么吗?” “奴婢问了,但她怎么都不肯说,好像很神秘似的,该不会是给昭阳郡主的礼物吧?” “管它是什么,反正后天她去不了。”楚佳婷不以为意,遂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冰雪道:“刚吩咐你的事明天再去办,现在先去办另一件事。” 说完,走到案桌上拿了一张写了几行字的纸张递给她道:“你现在去找程先生,让他模拟这个笔迹,抄十五份《女德》,记住明儿早上要的。” “好的。”冰雪接过,立马退了出去。 …… 且说楚歆羽被楚老太太留下来,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祖孙俩。 楚老太太让楚歆羽坐到自己身边,握着她的手,没拐弯抹角,直接点明道:“上次跟你提过与郢国公府联姻的事,祖母让人查过那位蒋三公子,的确是有些不尽人意,不过你也别怪你母亲,为了你父亲,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楚歆羽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答案,楚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人,会不清楚袁氏有什么样的私心? 听到楚老太太又道:“你母亲这些年来辛辛苦苦持家,把你们姐弟妹抚养成人,确是不容易。自从你父亲贬官后,府里的境况大不如从前,我们为了让你父亲调回京恢复原职,上上下下打点,不知花了多少银两,走了多少关系疏通,都徒劳无功。若不是求助无门,你母亲定然不会答应郢国公夫人的要求。” 楚老太太这番话无疑是替袁氏开脱,楚歆羽能理解的,毕竟袁氏是在她身边长大,如今又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即使私心再大,有一半也是为了侯府。 接下来楚老太太说了很多大道理的话,楚歆羽侧耳聆听,不时的点点头,就是没有接话,直到楚老太太话突然一转。 “我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你母亲,蒋三公子有两任未婚妻死于非命,也许只是巧合。再说,就算他是命格是天煞孤星,可你的命格也不软,除了这些,男人风流一点也什么。人生在世,眨眼就是一辈子,有些事计较不来的,而作为楚家的儿女,却要时刻把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不过你放心,这门亲事祖母不会委屈你的。” 至少在嫁妆上会给她一份丰厚的补偿,让她风风光光的从侯府嫁出去,这是楚老太太心里的打算,但并没说出来。 这是同意与郢国公府联姻吗?这分明卖女求荣! 楚歆羽稳了稳身子,之前她还能乖巧微笑地聆听她说话,这会儿她连一点微笑都挤不出来。 为了让父亲留在京城,为了让他官复原职,老太太和袁氏的心当真好狠呀,而且老太太还不知道结亲对象已换成安兴伯府,这么说来,袁氏还没向她说明。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不管是郢国公府还是安兴伯府,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让父亲留在京城或对侯府有利益的,亲嫡孙女也能用来牺牲。 原以为老太太对她有一点愧疚,不想却是自己想多了,楚歆羽自嘲的想,这样也好,让她看清楚她们的心,以后做任何决定,她都不会心软。 楚歆羽微微吸了一口气,掩去心中的委屈跟失望,不着痕迹地抽回被握着的手,凝重道:“祖母,我们楚家为官数代,却从不掺和党政纷争,可这门亲事一旦落定,我们侯府便站与晋王一派,无形之中把二叔拉进党争,郢国公夫人和戚贵妃也许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想跟我们结亲。” 如今朝中局势表面一派和谐,实际暗藏流波,自太子十二岁那年不慎落水,从此体弱多病,终日与药为伍,按理说这样的身体不适宜做一国储君,然圣上非但没有废太子想法,甚至给了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不光在吃穿用住仪仗之类等物,就连日常举止都让人有这样的意思,进贡到宫中的贡品,不是先送到圣上的和明殿,而是太子的东宫。 这种待遇无形是宣告众人太子在皇上心中地位超凡,然随着太子越来越羸弱的身体,如今连独立完成太子政务都不行,全由詹士府官员和景王代为处理政务,故此,朝中大臣们对此各持己见,暗自分帮立派,拥戴各自皇子暗中较劲。 而楚家历代祖辈在朝为官,从来都是独善其身,不卷入政局纷争以博功名,纵然忠毅侯楚政被贬官外调降为济南知府,侯府不复昔日的风光,可楚家四房并未分家,二老爷楚啸骁勇善战,如今又是正二品都督佥事,实权在握,是各派一直想拉拢的对象。 楚歆羽嘴角微翘,继续道:“祖母想必是想父亲留在京城任职,然后借着与郢国公府姻亲关系,父亲将来进有望进内阁?可您曾想过,不管与郢国公府还是安兴伯府联姻,父亲进内阁未必那么容易。太子身体虽不好,但他仁厚聪慧,又受皇上宠爱,只要有他一天在那位置,皇上又怎会让其他皇子势力扩大,威胁到太子,所以,要进内阁还是凭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关系。” “还有,一旦跟党争的人有了牵连,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即使没有这么心思,别人也会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来,再说,从龙之功固然诱人,可别忘了,一旦失败是要赔上九族的命啊,祖母,我想您也不想把楚氏家族置危险之地吧?” 她很清楚,像楚老太太这样活了大半世的人,虽没有在官海浮沉,想必也知道党争给一个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命运。 戚贵妃如今正承圣宠,又有郢国公府这样的姻亲在背后作依靠,楚老太太以为靠上他们,父亲留京便有希望,许是关心则乱,才忘了重点。 第047章:眼药 楚老太太听了楚歆羽这番话,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熟知朝堂局势,众多孙女当中,最具才华的是三姑娘楚佳芃和六姑娘楚佳婷,平时也只看看书,弹弹琴,绣绣花什么的,但朝堂上的事,就算知晓一二,也不敢妄议。 楚歆羽不但敢说,还分析得如此透澈,字字珠玑,句句戳中要害,且看她明亮清澈的双眸,沉稳有神,谈吐得体大方,如果这个孙女刚回来时,对她的举止谈吐有所怀疑的话,如今她完全相信了,她不是装的,她确实是有这样的眼力和学识。 楚歆羽从老太太眼中看到认同和赞赏,她即时打蛇随棍上道:“祖母,孙女知道您关心父亲的仕途,可您有没有想过,父亲被皇上降罪,二叔为何没有替他求情?” 以二叔现在品级和皇上对他的赏识,帮个忙留在京城并非难事,为何舍亲求别人呢? 老太太叹气道:“上书弹劾你父亲正是你二叔底下的参将连同户科给事中郑融,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求情,若不是如此,至于花这么多钱吗?”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弹劾父亲虽不是二叔,但与他脱不了关系,以袁氏爱计较的性格肯定恨上二房,不过袁氏那么会装,心里即使有恨,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而二婶虽不是那种计较之人,但她出身将门世家的嫡次女,如今又是二品诰命,论家世和品级,袁氏除了占有长媳这头衔外,跟她根本不能相比,想必也不甘心让袁氏继续掌管侯府的中馈吧? 思及此,楚歆羽立刻在心里有了一个谋划,但她脸上表现很平静,看着楚老太太,斟酌一会儿,才道:“其实祖母根本不需要替父亲做些什么,就当他到济南是上天给的历练,为将来回京有更好的发展。再说,他被降黜的时候,有要求过你们在京城帮他打点吗?” “这倒是没有,他离开时候跟我说,叫我不要担心,他去去就回,说得很轻松,好像出去游玩一样,可后来你母亲说,他上任后遭到同僚的排斥,这个官做得挺难的,所以才与我商量,能不能走走关系将他调回京。” 这些话原本不该说的,但见楚歆羽说话有条理,有几分见识,便没隐瞒道:“你父亲的性格就那样,他写给我的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而写给你母亲的却不是。” 楚歆羽问:“你看过他给母亲的信?” 楚老太太点头,楚歆羽又问:“之后的信你也看了吗?” “看了,不过都是他们之间的私话,往后便没再看了,派人往济南去查了下,确实有此事,我便让你母亲去打点,谁知花了那么多银两,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楚老太太再次握起她的手道:“你母亲那么疼爱你,若非如此,又怎会同意用结亲的办法,她这么做实在没有他法,才兵行险着。” 事到此,老太太依然替袁氏说话开脱,楚歆羽在心里冷笑,袁氏果然是她一手带大的,骨子都是自私的。 而直觉告诉她,关于袁氏为父亲调回京的事肯定另有内情,只是蓝依让人调查袁氏的事还没查到,在没有证据情况下,她不好说什么。 不过,与老太太此番谈话,却给了她挺大的信息量,若运用得当,楚老太太还会像今天这样维护袁氏吗? 只是在这前提,她必须先给袁氏上眼药,遂道:“回京的途中,羽儿在一家饭馆休息用膳时,听到几个来自济南的商人谈话,字语间能听出他们对现任知府的评价不错,我想父亲在那边应该颇有治绩。” “这是真的?”这原本是个好消息,可不知楚老太太想到什么,眉心微微拢起。 楚歆羽道:“羽儿没有必要说谎,祖母不信可以让人去查查的。” 楚政的事她并没有说谎,在济南莅任期间,楚政克尽厥职,颇深得民心,只不过这消息的来源并非来自济南的商人,而是她在普灵寺认识的一位友人所讲,但由于这友人情况特殊,她怕老太太盘根问底,才撒了一点谎。 楚老太太眉头紧拢,刚开始时她的确曾派人去济南调查过,之后她全权交给袁氏处理,好与不好全都是袁氏告诉她,当听到他清查亏空赋税时,被人多方掣肘,又被知州知县上疏弹劾,她心都颤了,根本冷静不下来思考,一心只想走关系让他调离济南,如今听楚歆羽这样说,对袁氏的信任有了一丝动摇。 楚歆羽敏锐地觉察到楚老太太的变化,但她并不急着挑拨,所谓河冰结合,非一之日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袁氏在楚家植入的势力根深蒂固,欲要摧毁,必得掌握充分的证据。 “我会让人去查,至于与郢国公府的亲事,先暂缓一缓,等你父亲回来再说。”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因由,楚老太太不敢妄下决定,如今袁氏和楚歆羽说法不一样,到底相信谁,她心里极矛盾,她需时间来梳理。 再说,如果郢国公府是有心结这门亲事,绝无其他想法,也不急在一时,否则,事出反常必有妖。 最后楚老太太叮嘱她道:“今日与你所说的话,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此话正合楚歆羽的意,她点了点头,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这关总算过了,只要老太太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便有时间去准备。 ------题外话------ 很快女主就要出门去了,情节将会往另一面发展,不会只跟袁氏斗的。 她出门后的章节,一定要细看,就会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第048章:亲近 从安善堂回来,巳时已过一半,刚踏进小筑院,竹帛由正屋奔出来,“表姑娘来了。” 她来作甚?楚歆羽眉头皱了一皱。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一会跟袁氏斗智,一会与楚老太太玩心术,她感觉就像打了一场仗回来,原本想好好喘口气,谁知又来了一个让人不省心的麻烦。 “蓝依回来了没有?” “嗯,在屋里面招呼表姑娘。”竹帛撇了撇嘴,想起表姑娘踏进来时,一脸嫌弃的打量四周,她就高兴不起来,所以干脆让蓝依去招呼她,自己走出来透透气。 “五表姐,你回来啦。” 杨怜心见楚歆羽进来,立即起来迎上去,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道:“若不是亲自前来,我都不知道你的漪澜小筑竟是别有一番桃源风光,在这里要是多呆上一刻便不想离开。” 奉承的话听多了,楚歆羽并没什么感觉,也没有接她的话,直接问道:“杨表妹来此,有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她现在身份,想跟她来往的人无非就两种,一种是对她有所求,一种是利用她做过桥梁。 杨怜心见楚歆羽没有承接她的话,显得有点尴尬,不过她很快便恢复过来,委屈地呶了呶嘴道:“五表姐怎这样说我呢?好像我没事便不来似的,你刚回来我不好意思打扰,如今我们见过几次,觉得五表姐比其他几个表姐妹有亲切感又好相处,就想来跟你亲近亲近,莫非五表姐你不喜欢怜心?” 楚歆羽嘴角上扬,笑道:“表妹嘴甜乖巧,谁不喜欢呢,只是我这儿地方窄小,又靠边水源,湿气重,表妹你身体娇弱,怕待久了湿气入体生病了就不好,这样我难辞其咎的。” 杨怜心的体质本容易生病,听楚歆羽这么说,心里便对这个地方产生抵触,可她又不想就这样离开。母亲说了,楚歆羽与杨姑娘和昭阳郡主相识,跟她交好,让她把自己当姐妹相看,就能借她的势进入贵女圈,对日后议亲有很大的益处。 为了讨好她,杨怜心强笑道:“不碍事的,我身体强壮的很,就算生病也不关五表姐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对了,我带了礼物送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罢,她让自己的丫鬟将礼物拿出来,那是一只绣着荷花的香枕,里面还放了些香草,闻起来很舒服。 楚歆羽在蓝依的教导下,对香味的区分已掌握八九成,她一闻便知道,这香是普通的香料,不会对人有危害。 “谢谢。”楚歆羽接过来收下,很坦白道:“我不知你前来,所以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不用。”杨怜心是有所求,那敢要她的回礼。 可楚歆羽却不想欠她,虽然礼物是她自愿送的,她却不想拿人嘴软,遂道:“礼尚往来,是要的,我这里倒是有把折扇。” 语毕,楚歆羽吩咐蓝依去将扇子拿过来,送给杨怜心。 扇面画的是牡丹墨竹图,面料是真丝绸缎,杨怜心拿着左右看看,很是欢喜,她道:“谢五表姐了,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楚歆羽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不知是笑杨怜心故作单纯还是笑自己被人看作白痴,若互赠礼物就能成为好姐妹,这世上的人情就不会那么复杂。 杨怜心见她笑,以为她接受了自己的说法,就道出来此的目的,她说:“五表姐,听说百花宴那天也是昭阳郡主的生辰,你打算送什么礼物?对了,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我送花。”楚歆羽坦承相告:“听说昭阳郡主喜欢花和字画,还有诗词,礼物只是一份心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歆羽没私藏,把所知的告诉她,至于能不能送出令人喜欢的礼物,那是靠个人领悟和运气。 杨怜心得到答案,满心欢喜,跟楚歆羽拉扯了几句就起身告辞,楚歆羽就让竹帛送她出去。 待竹帛送人出去,蓝依给楚歆羽倒了杯茶道:“姑娘,那是水磨玉骨折扇,乃是你亲自动手制作,扇面用真丝绸缎面料制作而成,上面的画图和诗词更是你亲自描绘和书写,那扇比她的香枕更具收藏价值。” 楚歆羽接过茶盏,轻轻一笑,道:“不能这样说,她不也送了自己亲自做的香枕给我吗?一份心意而已,不能用价值去评估。” 蓝依撇撇嘴,不以为然,既然姑娘都这样说,她就算抱不平,也不能把杨怜心怎么样,而这个问题便到此为止。 “信送给他了吗?”楚歆羽轻轻揭开茶盖,一缕茶香缓缓溢出,她呷了一口,含在嘴巴却没咽下去,而是久久的品味。 “给了,不过……”蓝依欲言又止。 楚歆羽将茶咽下,看着她,挑眉无声地询问。 蓝依道:“他只接过信,却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楚歆羽摇摇头,笑道:“他说了,他接你的信,不论我在信里说了些什么,他都不会拒绝。”说着,她轻轻搁下茶盏,“这样吧,你去准备……” 还没吩咐出口,竹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秦妈妈来了。”语毕,帘子被撩起,竹帛走了进来,后面跟秦妈妈。 看到楚歆羽坐在案几前的圈椅上,秦妈妈立即笑了,走上前,对楚歆羽福了福身道:“五姑娘,大夫人让我跟您说,您没回府前,她在龙华寺给您祈福保平安,如今您平安回府,明天正是十五,按习俗,您应该要去上香还福。” 秦妈妈脸上堆着笑容,令楚歆羽不由想起在青篱园她威胁自己时那种傲慢神情,与如今毕恭毕敬的态度相差甚远。 蓝依皱起眉头。 楚歆羽略思片刻,道:“明天去吗?可后天便是百花宴,我什么也没准备。” 秦妈妈道:“不是明天去,而是今天下午出发,晚上就在寺里宿一宵,明天上了香就早点回来。” 龙华寺是戌朝的皇寺,屹立晋京西南京郊的龙华山顶上。一年四季香火鼎盛,由于前朝至今,历代皇帝都会到龙华寺谒拜,因此,龙华寺不仅享誉晋京,就是全国也都享誉盛名。 从外地来的人,几乎都会去龙华寺上香,因此,每逢初一十五,寺庙几乎被挤满,其中京中的达官贵人占的比例最多,因离京有点远,他们大都会提前一天到山上,在寺庙住宿一宵。 “就我吗?其他姐妹去不去?” “四姑娘在禁足抄《女德》,六姑娘和八姑娘上个月已去过,至于七姑娘和三姑娘,她们在陪二姑娘,不过请五姑娘放心,大夫人让香梅陪您一起去。” 香梅是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看来大夫人对于此事极上心。 楚歆羽纠结了一会,才点头答应:“好吧,我就让人去准备马车。” 秦妈妈道:“不用了,大夫人已准备好,等用过午膳就可以出门。” 看来她们是有备而来的,楚歆羽无法说不。 ------题外话------ 羽姑娘:总算让我出来了。 蓝蓝:我费心神了,搅尽脑汁,才把你写出门了。 羽姑娘:下次让我直接解决了袁氏,以后想几时出门便几时出门。 蓝蓝:等你过得了这关先算 羽姑娘:你是作者,给我开挂不行吗 蓝蓝:…… 第049章:出门 秦妈妈离开了,楚歆羽让竹帛先去收拾衣物和一些要用的物品,还吩咐她多带些银两。 蓝依看到紫铃撩起帘子送秦妈妈出去,也顾不了那么多,凑到楚歆羽耳边道:“姑娘,大夫人这个时候让你出门,肯定不安好心,万一她真的对你……” 是啊,好多事都防不胜防,不是敌人比你聪明,而是敌人永远比你快一步,在袁氏面前拒了安兴伯的亲事后,楚歆羽清楚袁氏肯定会有后招,看秦妈妈前后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若是她再次拒绝前去龙华寺上香,就等于与袁氏公然对抗,现在还不是跟袁氏撕破面皮的时候,袁氏这次无非是想试探自己对她的态度。 “姑娘,要不然,要不然……” “兵来水挡,水来土掩。”楚歆羽站起来,既然有人这么不想她过得好,急着给她下套,她自然得去踩一踩,只是这一局谁才是赢的那个,可就说不准了! 何况如今她的处境,是不怕敌人接招,就怕敌人不出招。袁氏越是想法对付自己,便越能收集对付她的证据。 紫铃回到屋子里,平日里不大表露情绪的眼睛,也露出几分担忧,方才她将秦妈妈送出去,清楚地看到秦妈妈嘴角的笑容。 好像有什么阴谋得逞一般,她很担心姑娘,毕竟她上午才拒绝过大夫人,偏偏大夫人却要姑娘这个时候去龙华寺上香。 楚歆羽见紫铃回来,就安排竹帛和紫铃留下,因她俩的手巧,留下来主要负责将珠花串好。 趁还有点时间,楚歆羽试串了两朵花和叶子,又在图纸上画了标注。其实都是一些眼见的功夫,竹帛和紫铃很聪明,一看就明白。 “你们只将珠花和叶子串好就行,其他的等我回来再做。” 一切都安排好后,吃过午饭,楚歆羽将竹帛叫到一边,在她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才带着蓝依和丹青出门。 “姑娘。”紫铃心里藏着一些事,抵不住良心的指责,追出去叫住楚歆羽,可当面对她时,又不知如何说起,最后,千言万言只化成一句,“香梅是朱嬷嬷的表侄女。” 楚歆羽一怔,随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朱嬷嬷是楚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地位仅次于孙嬷嬷,袁氏可真会做人情,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居然与老太太身边最得力助手之一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 若不是紫铃的提醒,楚歆羽还不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这么说,老太太的一切有可能也在袁氏的掌控之中? 大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比上次到卫国公府那辆马车更奢华耀眼,车身是黑楠木所造,看起来挺结实的,四面皆用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车盖是流苏,四角还缀着银铃,随风摇摆,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再加上四个高大威武的护卫骑马而行,一行队伍走在大街上,霸气侧漏,完全是她以前的风格。 看到如此排场,蓝依不禁皱了皱眉,附在楚歆羽耳边低声道:“姑娘,大夫人这是啥意思?” 楚歆羽轻笑了一下,袁氏安排了如此引人注目的马车和队伍,她该表扬袁氏的细心,还是赞美她有心机? 这时一个梳着双环髻,穿着浅绿交领襦裙的丫鬟来到楚歆羽跟前,福了福身道:“五姑娘,奴婢是香梅,是奉大夫人之命,陪您去龙华寺上香的。” 楚歆羽定神看了她一眼,长得眉目俊秀,只是下巴微扬,给人的感觉有几分傲慢,她微微颔首,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语毕,在蓝依和丹青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接着两人也跟着上车,蓝依顺手将幕帘放下来。 香梅皱了一下眉,怎么会是这样?她们不是说五姑娘已变得很有教养,按理说,自己可是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府里其他姑娘见到她都客气三分,而姑娘不是应该对她满脸陪笑,“辛苦你了。”然后邀请她一起坐上马车? 她到底是大夫人看重的大丫鬟,虽对楚歆羽这种无视她的举动颇有腹诽,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到龙华寺要路过市集出城。 市集正是楚歆羽第一天进城路过的闹市,与那天一样,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也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人多的地方,车夫居然将马车驾驶得很快。楚歆羽掀开窗帘,看到街上的人都吓得纷纷往两边躲避。虽没有撞到人,可这样横冲进撞的,却惹来路人的愤怒,对着马车指骂,有些人还往马车扔东西。 楚歆羽不禁皱眉,朝蓝依使了个眼色,得到暗示的蓝依,朝外面大声喊车夫驾慢一点,不知车夫是不是没听见,马车依然没有慢下来,蓝依再喊了一声,依然如此,她怒不可遏地撩起幕帘,朝马夫的肩膀用力一拍,喝道:“喂!你听到没有?!” 车夫回头答道:“姑娘不是赶时辰吗?到龙华山的路可不好走,从这里到山下要一个时辰,上山也要一个时辰。” “五姑娘,车夫说得没错。”香梅这才出声解释道:“明天是十五,到寺里上香的人多,为了省时间,很多人都像我们一样提前一晚上山。我们必须赶在酉时上到山上,怕晚了拿不到配院。” 楚歆羽盯着她,唇角微微的勾起,漫不经心的笑道:“原来你们才是主子。” 香梅闻言,心里打了一个突,五姑娘分明在笑,可她那双幽黑的瞳眸却深不见底,不显丝毫波澜,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车夫,你将马车慢下来。”香梅喊完这句话后,立刻后悔了,若马车慢下来,不就是应了五姑娘的话吗? 果然,车夫听到她的话后,马车真的慢了下来。 香梅抬起眼角,偷偷地往五姑娘看去,见她已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似的,就连蓝依也回到座位,并没有追究她的话,才暗暗地松了口气,许是自己想多了。 车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到车窗外马蹄嗒嗒,车轮辘辘压着地面以及夹带着扰攘的人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马车的速度又快了起来。 约半个多时辰,终于到达龙华山脚下。 马车停了下来,楚歆羽掀开窗帘,往外面看,空置的草坪停放着好些马车和软轿,并三三两两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和姑娘,都是由婆子和丫鬟陪同。 “怎么停下来?”蓝依问香梅。 香梅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奴婢去看看。”说着,她跳下马车,蓝依不放心,向丹青递了个眼色,丹青立即会意,跳下车跟去。 不一会,丹青回来,她掀开幕帘道:“姑娘,他们说东南大道在修,要走小道。只是小道的入口仅能过一辆马车,所以要排队上山,而排在我们前面有五辆马车。” “大道在修?”楚歆羽倚着软枕,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第050章:怀疑 丹青继续道:“听说上山原有三条路,一条东南大道,十分宽敞,多走马车;西南那道是专门辟出来给有虔诚的信徒爬上山的;最后一条便是眼前这条小道。” 蓝依冷笑一声:“大夫人前些日子不是来过龙华寺吗?我不相信她不知道大道在修,可她却没给个提醒。不行,我得去检查一下马车是否安全。” 若大夫人故意不提醒姑娘大道在修,蓝依不得不怀疑她会不会在马车里做些手脚,让姑娘在上山的路上出事。 楚歆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怕她打草惊蛇,就拉住她的手道:“她不是没头脑的人,不会在马车上做手脚,更不会要我的命,假若我这样出事,她是首个被怀疑的对象。她之所以让我这个时候到龙华寺上香,其目的很可能不想我出席百花宴,然后想法拖延我回府的时间。” 从袁氏让她不要跟杨茜珺来往,楚歆羽便已猜到她的打算,再加上车夫似乎早就知道大道不能走,不然也不会说上山要用一个时辰,若是走大道,顶多半个时辰就到。 蓝依仔细想了想,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理智瞬间归位,她道:“我会留意他们的。”意思是指香梅车夫和四个跟来的护卫。 香梅和车夫回来了,而香梅手上拿着一壶水和一袋东西,她上了马车道:“姑娘,奴婢买了些板栗和水,上山的路长可以吃点东西打发。” 蓝依脸上堆着笑道:“谢谢香梅姐,不过我家姑娘有准备水和零食,你将这些分发给车夫和护卫吧。” 经刚才楚歆羽提醒,蓝依很快反应过来,不应把情绪显在脸上,因此,她一改之前的冷淡,与香梅称姐道妹起来。而香梅则以为是她们想通了,来巴结自己的,也没有多想。 很快排到他们上山,小道的路蜿蜒崎岖,马车行驶的很慢,一颠一簸震得人很不舒服,蓝依对这点颠簸还能挺得住,可楚歆羽和丹青却不一样,被颠簸得头晕脑胀,而香梅更甚至,胃都差点翻滚过来。 一行人终于到达龙华寺,彼时,太阳正往西沉,橘红色的夕阳笼罩着龙华寺,寺顶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色霞光,庄严、肃穆而神圣。 当马车一停下来,香梅也顾不了主仆之分,掀开幕帘跳下车,奔到一边狂吐,几乎将中午和之前在车上吃的板栗都吐了出来。 丹青还好,她只是有点晕眩,胃部有些不舒服,但不至于要吐。 “姑娘,让我扶你下车。”蓝依脸露担忧,伸手过来要扶楚歆羽起来。 楚歆羽挡住蓝依伸过来的手,然后狡黠地朝她眨眨眼,这样的她哪有刚才恹恹的样子。 蓝依立即会意过来,朝外大声道:“姑娘不要吓我,不要晕倒了!” 香梅吐过后,又闻到寺内飘出来的檀香,不但胃好受了些,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她拿出手帕刚擦了擦嘴,就听到蓝依的叫嚷,她忙收起手帕,奔到马车前。 这时蓝依已扶着楚歆羽下马车,而丹青提着包袱随后下来,闻到寺内飘出来的檀香,感觉已好些了。 “姑娘,你没事吧?”香梅问。 楚歆羽将身体的重力偏向蓝依,无力地摇摇头道:“我坐一会就好,你去问问知客僧是否还有配院或精舍?” 香梅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点了点头,带了一名护卫走进寺里。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龙华寺正门广场,这里有不少马车,都秩序井然地停放一边。 楚歆羽在蓝依和丹青的搀扶下,坐到一边的石板凳上,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石阶,往上便是巍峨的宝殿,气势磅礴,叫人肃然起敬。 四周群山环绕,郁郁葱葱的丛林,渺渺的烟火伴着钟鼓,隐隐传来木鱼敲击和念佛诵经的声音,顿时令人神清气爽。 车夫过来道:“姑娘,我将马车停去那边。” 楚歆羽轻轻颔首:“去吧。” 车夫离开了一会,就见香梅带着护卫回来,“姑娘,拿到一间配院,我们走吧。” 语毕,她转身带路,而蓝依和丹青搀扶着楚歆羽跟随。 她们没有上台阶进寺,而是绕过台阶往旁侧的小道走,穿过小竹林,便看到很大的莲池,莲池潭畔遍植垂柳,中间横卧了一座拱桥,踏过拱桥,便见到一个月洞门,上额写着静幽园南。 进去看到一排群房,群房侧边是手抄游廊,通往群房后方。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和尚迎了上来,双手合十,恭敬地道:“阿弥陀佛,楚施主,请跟贫僧来。” 楚歆羽双手合十,微笑道:“有劳小师傅了!” 小和尚这才看清楚她的容颜,瞬间失神,没想到天下会有长得如此好看的人,特别盈盈一笑时,仿佛是天空上的云霞,格外绚丽夺目。 “小师傅,带路吧。”蓝依见小和尚没动,就知道他被姑娘迷住了,原想逗逗他,可想到这是佛门圣地便打住。 小和尚自觉失态,很快反应过来,便带着楚歆羽三人往手抄游廊走去,原来群房后面是一座独立的三合院落,这院落设有正房和东西厢房,她们被领到东厢房。 “施主稍作休息,等会有人会送素斋来。”小和尚说完,转身离开,蓝依随后跟了出去。 楚歆羽打量了下东厢房,南间是卧室,中间和北间打通连成一间,所有家具都是上等红木。她踱步到窗户边把窗推开,正好看到斜对面正房有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出来,往对面的西厢房走去。 香梅道:“姑娘累了吧,奴婢去打热水给你梳洗。”见楚歆羽回身点头,继而看向丹青道:“你来帮我。” 这时蓝依回来,看到桌上有茶水,就拿出银针放入水壶里试了一下,见没有事,就倒了一杯茶给楚歆羽。 “姑娘,我出去溜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群房都住满了人,出去时我追上小和尚问一下,他说到寺里住宿的都要提前预订,可我们并没有预订,但香梅却在那么短的时间拿到这里的厢房。” 楚歆羽接过杯子坐下,莞尔道:“你是想告诉我,其实这厢房并不是香梅刚才拿到的,而是早就预订好的。” 蓝依用力点了一下头,“而且香梅对这里很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楚歆羽喝了口茶,茶的味道苦中带甘,甘中带凉,是一杯好茶,然后微仰头,将剩余的都喝了,方道:“她是大夫人最得力的大丫鬟,大夫人不管去哪肯定带着她,若大夫人是这里的常客,你说她能不熟悉吗?” “所以这厢房……” 听楚歆羽这么一说,蓝依猛地想到什么,楚歆羽朝她轻轻点了点头,“趁她没回来,你去打听下对面住着什么人。” 蓝依出去了一会,回来道:“我问对面的丫鬟,说是昌平侯府的老夫人和二夫人。” 昌平侯家?楚歆羽蹙起了眉头,昌平侯家的二夫人乃是晋京城舌头最长的妇人,而且她与袁氏私交甚好,而她的女儿曾是自己的玩伴之一,如今竟与她们同住一院落,是故意还是巧合? 第051章:故意 丹青端着热水回来时,蓝依正整理衣服,其实楚歆羽带的衣服不多,就三套衣服、梳头的家伙以及日常带的小首饰。 另外还有一个荷包,里面有五锭银和一些碎银,是准备明天损功德用的,至于一些银票,她没有放到荷包里,怕有什么意外,就贴身放着。 “她呢?”没见香梅身影,蓝依问道。 “香梅姐去安排车夫和护卫的住宿了。”丹青走到蓝依身旁,拍着胸低声道:“太阳就快下山了,夜里不要外出走动,听说这里的孤魂野鬼甚多,不小心会被他们抓走的。” 蓝依瞪了她一眼,怒声喝斥道:“姑娘面前你敢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丹青吓了一跳,“不是我瞎说的,是香梅姐跟我说的。” 蓝依凝神问:“她什么时候跟你这样说?” 丹青答道:“刚刚我和她出去的时候。” 蓝依恨铁不成钢地轻拍一下她的脑袋,“笨啊你!她的话你也信。这是寺庙,佛门圣地,哪有什么孤魂野鬼,就算有,也是好鬼魂。” 偷瞄了一眼楚歆羽,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丹青才冲着蓝依做了个鬼脸。蓝依翻了一下白眼,都不明白姑娘干嘛带她出来,怎么看都没一点醒目。 一盏茶过后,香梅回来了。 楚歆羽已梳洗完毕,换了身浅紫的窄袖褙子,月白色裙裾边上绣兰花的襦裙,丹青站在她跟前,把解下的香袋挂回她的胸前。 香梅走过来道:“奴婢已准备好明天还愿供奉的物品,明早护卫会拿到大雄宝殿外。” 楚歆羽含笑道:“辛苦你了,若没有你,我不知还愿要准备些什么。”说着,让丹青拿了一支花钗赏她。 香梅满心惊喜,这些事情都是大夫人吩咐她做的,自己见出去时间有点久,才顺口把事情拿出来说,怕自己的心思被看到,低头假意推辞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这钗奴婢不能要。” 楚歆羽道:“收下吧,日后倚仗你的事还多着呢。” 见楚歆羽这么说,香梅就不客气了。 这花钗烫金了,至少要十两银,想不到五姑娘出手还是那么大方。她偷偷瞥了眼楚歆羽挂在胸前的香袋,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道:“山里蚊多,奴婢去焚香驱蚊。” 语罢,转身走到香几前,半蹲着身子,将紫铜鎏金香熏炉的炉盖揭开,从怀里拿出一个香盒,挑了一些末香放在炉里,顿时香烟缭绕,香气四溢。 楚歆羽盯着她背影,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蓝依正从卧室走出来,看到香梅在焚香,她先往楚歆羽看去,见她给自己递了个眼色,她会意,微微颔首,便蹑步至香梅身后,凑上去吸了吸,“香梅姐你在炉里放了些什么?好香哦!” 香梅手一抖,掉了些香粉在炉旁,忙用衣袖拂了拂,轻斥道:“你是怎么走路的,无声无色。” “你太专注了。”蓝依嘻笑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香?” “合香粉,用艾草叶和乌沉香调配的。” 蓝依深吸了两下道:“原来是合香粉啊,难怪这么好闻!” 香梅轻轻盖上熏炉盖,站起来道:“小和尚说夜里山上蚊虫多,给了我个香盒,说是用艾草、霍香和乌沉香调配的香粉,不但能驱蚊虫,还有安神暖胃肠的作用,我见上山时,姑娘脸色不太好,就要了过来。” 蓝依猛地一拍额头:“哎呀,你看我,还是香梅姐细心,真不愧是大夫人最得力的大丫鬟,我要跟香梅姐姐好好学习才行。” 谈笑间,寺里的小沙弥送来素斋。 龙华山不但景色宜人,就连寺里的斋菜也十分出名。 故此,楚歆羽这顿教饭吃得很饱,饭后,她感觉在屋里有点闷,便想出去遛食,香梅却反对,说将要天黑,出外不安全,让她留在房里。 见香梅反对,楚歆羽显得有些烦燥,“你不是我的丫鬟,我也不是你的主子,若出了什么事,与你无关。” “不行,夫人要我看着你,夜里不能出外。”香梅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本姑娘去哪需要你批阅吗?滚开!”语罢,楚歆羽粗鲁地推开香梅,大步离开。 丹青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娘生气,明明吃饭时的气氛很好,怎么眨眨的功夫,姑娘的脾气说来便来? 蓝依拉着发愣的丹青跟随楚歆羽尾后。 三人刚踏出厢房门,就看到庭院外站着两个人,看情形站在那有好一会儿,应该听到她们刚才的争执。 “这不是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吗?你也来上香呐。”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丁香色绣花缎面对襟褙子,鸭卵青马面裙的夫人,她不是别人,正是昌平侯府的二夫人蒙氏。 而站在她身边的女人与她差不多打扮,年龄稍年轻点儿,楚歆羽对她没有印象,但礼貌所至,她朝两人微微屈了屈膝,“羽儿见过两位夫人。” 蒙氏笑道:“天要黑下来了,你们准备去哪?”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动人,眼睛弯弯的,像月儿一样,让人很容易卸下心防。 “随便走走。”楚歆羽不想与她聊下去,朝她点了点头,迈步走出院落。 就在这时,香梅从厢房跑出来道:“姑娘,天黑了,外面不安全,还是让香梅陪你吧。”她提高了嗓门,整个院落几乎都听到她的声音,蒙氏与身旁的妇人都看向楚歆羽。 楚歆羽的脸沉了沉,却不想当着外人面前训她,便同意了,但不可能人全都出去,就让丹青留下来看屋。 走出院落,听力素来不错的楚歆羽仍能隐隐约约听到蒙氏叹息道:“如今的姑娘都这么爱玩,若出什么事,真替她们的父母担忧啊!” “原来那些传闻是真的,这姑娘……” 香梅边走边说:“姑娘,我们去哪里走走?” 蓝依上前挽着她的手臂道:“香梅姐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不如你带我们走走。”说着,趁香梅没注意时,朝楚歆羽眨了眨眼。 楚歆羽怎会不清楚蓝依心里所想,便配合她,“你引路吧,我胸口有点闷,哪里比较凉快点?” 香梅想了想道:“我看天空清净明朗,去佛像湖吧,说不定能看到佛光呢。” 佛像湖在大雄宝殿后面,湖中静静地伫立着一座佛像,传说日出或月亮当空时,佛像会发光,那便是佛光,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可看到的人只要对着佛光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不管这传说是不是真的,靠不靠谱,信的人还是很多,几乎每个在寺里夜宿过的人,都曾在夜里去佛像湖守候到天明,希望自己是幸运的那个。 “好。”楚歆羽用手在脸前扇扇,眉头皱起,显得有点不耐。 见此,香梅嘴角微微上扬,快步往前走,却不知楚歆羽和蓝依在她身后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052章:遇险 出来静幽园,香梅带着她们越过小竹林,来到莲池,上了拱桥,往右一拐,走了一段青石小道,出现了一个三叉路口。 此时不算太晚,日暮时分,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香梅停了下来,想了一下,迈步往中间一条小道走,沿路看到有小亭,矮矮的灌丛和形态各异的大树。路很清雅幽静,氧气充足,可走了一半,她又停下来,“走错了。” “什么?”蓝依愣了一下,立即怪叫道:“走错了?什么叫走错?” 楚歆羽心里冷笑,不是走错了,而是故意走错了。 记忆力素来不错的她,从香梅上了拱桥往右拐,便知道路走错了,正确的路应该是往左走,或继续往前,那里有一道小门,爬石阶道上大雄宝殿。她不说出来,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来到三叉路口时,如果她往左边的路走,或许会相信她,因为那条路也能去佛像湖,只不过多走了一段路而已,但她却往中间那条走了,这条路是往后山去,那里是男香客的群房。 彼时,周遭一片寂静,路上除了她们,并没有其他人。山风拂起,能听到树枝碰撞的沙沙声,还有灌丛中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 楚歆羽低垂螓首,侧耳聆听,嘴角缓缓地泛起一抺冷笑,袁氏为给她下套,居然给她准备了这一出。反正长夜漫漫,正无聊的很,那就陪你们玩玩。 “在三叉路口时,应该往左边那一条路。”由于光线昏暗,香梅看不清楚歆羽的脸容,见她又沉默不语,手心不由渗出一些汗,暗暗握了握手指,解释道:“姑娘,是奴婢弄错了,我原本想拣条不用爬石阶的道,谁知路黑,走错了。” 蓝依很生气,感得她在狡辩,双手叉腰,气愤道:“香梅姐,平时看你带路不是很俐落吗?你是故意玩我们的吧?” 说着,她挽起楚歆羽的手道:“姑娘,咱们走。” 谁知刚转身,就看到前面不远的灌丛中跳出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个子高的大步上前挡住了她们的路,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痞痞道:“姑娘,想走去哪,要不要哥哥陪?” 楚歆羽两人还未作反应,香梅便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你们是什么人?” 话落,就被矮个子上前用力推倒在地,矮个子两眼直直地盯着楚歆羽,一脸猥琐:“大哥,这姑娘生得多标致啊!不如把她打晕带回寨里献给老大,其他两位就留给咱们暖床。” 蓝依故作惊惧,慌忙将楚歆羽拉到身后,“大胆狂徒,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还不快点滚开!” 楚歆羽则装得很怕的样子,躲在蓝依身后,朝香梅喊道:“香梅,你快去喊人来救我们,你快去呀!” 经楚歆羽这一喊,香梅恍若回过神来,爬起来拔腿就跑,并大喊道:“快来人呐,救命啊!” 对于跑走了一个人,两个男人根本不在意,笑嘻嘻地往她们接近,蓝依带着楚歆羽往后退步,一边挥手,一边惊恐道:“你……你们要做什么?别过来……” “姑娘,别怕,我们哥俩会好好疼你的……”高个子带着淫猥的笑容,就要抓蓝依的手,突然,一阵刺骨的痛袭来,只见他的手给一双柔嫩的玉手抓住,然后被硬生生的折断了,接着膝盖又一痛,双腿无力地跪下,紧接着下巴又被狠狠击中,两只大牙带着脱腔飞出,痛得他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矮个子见高个子被打倒,速度之快,让人心里发恐,他眼尖地瞄到楚歆羽在一旁,心想要是抓住主子,还怕丫鬟不乖乖任他搓圆揉扁吗? 想着,他往楚歆羽移过去,伸手就要将她扯过来,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衣服,就感觉肚腹让人重重一击,痛得他弯下身子,接着背脊被人踩着,整个人趴在地面,无力动弹。 “不自量力!”蓝依朝两人唾了一口口液,然后弯腰,将他们提了起来,往回走,不一会儿,听到“噗通、噗通”两声,似乎是被扔到水里。 且说香梅跑了一段路,脚步就停了下来喘气,并不是她累得跑不动,而是她故意为之,拖延一点时间,待姑娘的迷药发挥作用时,她再会带人过去,才有好戏看。 她慢慢走回静幽园,刚上了拱桥,就看倒蒙氏送赵夫人出来,身旁还跟着两个婆子和丫鬟,而赵夫人就是之前在院落和蒙氏在一起那位,她出身功勋世家,是鄂国公的嫡亲妹妹,夫君乃是大理寺卿赵东来,与蒙氏是表兄妹关系。 看到她们,香梅立即将自己的头发弄乱一点,然后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救命啊!救救我家五姑娘……” 蒙氏伸手扶住香梅问:“你家五姑娘怎么?” “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香梅回头一看,是秦妈妈带着两个婆子风尘仆仆的赶来,这一幕她并不意外,因为这环节大夫人已跟她说过,接下来的事秦妈妈会帮忙,她只要引五姑娘去莲池畔那边就行。 香梅道:“五姑娘遇险了,就在莲池那边,遇到两个登徒子,他们想对姑娘……姑娘有危险……快去……” 秦妈妈脸色一沉,喝斥道:“你们不是随身侍候着,怎么让她夜里跑去哪边玩?”然后对身旁的婆子吩咐道:“快找些人去拿棍棒到那边看看,别惊动其他人。” 张婆子应了声,可她们刚来,又不能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到哪找人啊?倒是蒙氏比较热心肠,对秦妈妈道:“我们跟去帮忙吧。” 赵夫人扯了扯蒙氏的衣服,劝道:“事关女孩子的名节,这么多人去,恐怕不好吧。”万一去到,看到那位五姑娘被登徒子轻薄了,传了出去还有谁会娶这样的女子。 蒙氏却不以为意的道:“现在到底是名节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赵夫人一时也答不上来,可这么多人前去,总是感觉不妥。 秦妈妈道:“奴婢在这里替我家夫人谢过两位夫人的好意,都怪我家五姑娘不懂事,让两位夫人见笑了,还望两位夫人多多担待!” 蒙氏道:“不用客气!走吧,不然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张婆子等人很快找到棍棒回来,遂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莲池另一端走去。 第053章:找人 香梅走到秦妈妈身边,一边走一边解释事情的经过,言语间将自己撇得很清楚,是五姑娘任性贪玩,自作主张,今天若发生什么事,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赵夫人跟随尾后,听到香梅这么说,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别人家的丫鬟遇到这种事,不都替主子遮掩着,找自己人去帮忙,而不是大声呼救,引来旁人的围观,再说,她也不该在这么多外人的面前,跟一个妈妈这样说五姑娘的不是,要说也是在私下说。 何况蒙氏的长舌在京城出了名的,若被她知道的事,即使是一件小事,也被她传得十分精彩,她不相信作为一家主母的大丫鬟会不清楚蒙氏的为人,更何况,袁氏与蒙氏有些交情。 还有,龙华寺素来治安不错,男香客和女香客的住处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泾渭分明,这么多年从没发生过有女香客被调戏的事,男香客更不会闯入女香客居住的范围,若真有,那只能说明,有人故意放人进内。 想到这里,聪明的赵夫人才恍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她原本是陪母亲来龙华寺小住,两天前就来了龙华寺,蒙氏虽是丈夫的表妹,两人也有往来,可自己和她并不亲近。 谁知下午她陪母亲到禅堂听佛经,遇上蒙氏,蒙氏跟她宣寒了两句,就提起傅老夫人的病,她母亲因颈椎病引起偏头痛,连宫里的御医都无法治断根,蒙氏说有失传已久的老偏方,问她要不要试试,要话就写给她。 有偏方怎会不要的道理?就这样,被她拉去她住的西厢房,接着遇到五姑娘带着丫鬟从东厢房出来。 赵夫人心里腹诽,会不会自己被人算计了而不自知呢?她虽生长在功勋世家,家里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但在她的圈子里这种嫡与庶或原配与继室之间的争斗司空见惯。 若真如此,她可不想混这趟污水,然而,她这时候想通,欲要抽身离开已迟了。 一行人来到香梅所指的地方,但……人呢?香梅不是说五姑娘在这里遇到两个登徒子的吗?难道她们来迟了,五姑娘和她的丫鬟被登徒子掳走了? “人呢?”秦妈妈问香梅,“你有没有弄错了地方?” “怎么会这样?”香梅也吓了一跳,明明就在这里遇上两个登徒子的,怎么人全都不在了呢? 这时候,有个婆子不知哪里找来两个灯笼,光线足够能看清楚四周的景物,地上除了一些落叶外,就连灌丛也没有看出有挣扎过的痕迹。 如果真被登徒子掳走,两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一点挣扎痕迹都没有的? 香梅扑通一声跪倒,“妈妈,奴婢发誓,当时五姑娘和蓝依那丫头真的在这里遇到坏人,是五姑娘叫奴婢回去找人救援的。” 没看到人秦妈妈就让人往四周找找,但仍没有找到,她也开始害怕了,因为事情并没有按她所设定的方向走,明明她计划是让五姑娘在这里遇到登徒子调戏,然后香梅跑回去找人去救援,刚好遇到受大夫人之命上山陪五姑娘的自己,于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人去现场救援。 到了现场,他们看到的事情该是这样:五姑娘遇到登徒子调戏,在香梅走后,被事先安排好的人英雄救美,她们赶到看到的情形是五姑娘死死地与救命恩人抱在一起,而五姑娘会如此,那是因为她被迷香所致,出现幻觉。 恩人见有人来救场,就放开五姑娘,同时报上名字,名字当然是安兴伯二公子戚绍恩,然后为了五姑娘名声着想,他当众宣告愿意娶五姑娘为妻,择日会上门提亲。 有了晋京最长舌的妇人蒙氏和最有诚信的赵夫人做了目击者,五姑娘被一个男人抱了,这门亲事五姑娘不想嫁也得嫁,除非她不想在晋京立足! 秦妈妈费尽心机安排好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五姑娘入套,可如今统统都化成泡影,更甚的,还可能扯上了人命! 虽五姑娘生母不在了,可怎么说五姑娘也是侯爷的原配嫡女,又是秦王的表妹,现在却生死不明,万一事情被捅了出去,大夫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想及此,秦妈妈脸色煞白,遂喊道:“找人,你们快去找人!” 她现在顾不了这样大张旗鼓的找人,会不会毁了五姑娘的名节,只要人没死,一切都可以解决。 婆子丫鬟那敢怠慢,立即分散开来找人,大喊着五姑娘和蓝依名字。 “五姑娘……” “蓝依……” 蒙氏和赵夫人见此,也让自己的婆子和丫鬟去找人,可周边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楚歆羽和蓝依的踪迹。 许是找人的动静大,终于还是惊动了在附近散步的人,在三叉路口时,有人就问:“你们找的人是不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姑娘,另一个长得颇英气的姑娘?” “对,看到她们在哪里吗?”秦妈妈一听有人见过她们,面色顿时一松。 “往那个方向走了。”那人往右边那条道指了指,“不过和她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个老人家和一个小丫鬟。” 秦妈妈谢过后,遂带着众人急急往那个指的方向走去。 怎么会跟两个老人家和小丫鬟在一起?难道安排救美的人没有出现?那两个登徒子又去了哪里?秦妈妈满腹的疑问不得解答,心里忐忑不安。 其实这个方向是绕着莲池,是回到女香客所住的静幽园,不过是到达静幽园北门,之前那个门口是南门。 北边的静幽园与南边格局不一样,这里只供身份更尊贵的香客们,没有设寮房,就两座一大一小的四合院。 当一行人来到北门口,蒙氏道:“这不是赵夫人住配院吗?那人会不会指错路了?” 跟随秦妈妈来的张婆子便道:“路不会指错,有可能是我们走错了,指的方向又不是只有这条路,不是还有一个方向通往男香客的寮房吗?” “住口!”秦妈妈喝住她道:“五姑娘的清誉岂容你胡乱猜测的吗?” 张婆子立即不敢出声了,但大家都很清楚,若那人真的见五姑娘往这个方向走,不是去了静幽园,便是往男香客的寮房而去。 赵夫人道:“还是我进去看看吧。” 这里是母亲暂住的地方,一下子涌进那么多人,怕会吓坏了她老人家,况且,不管那女孩子人品如何,名声才重要,赵夫人心善,不想看到一个女孩就这样被毁了。 她打算进去后,无论有没有看到那位姑娘,她都会给个正确的答案。 ------题外话------ 怎么没收藏呢,是不是写得不好?我知道大家都想男主出来,我说过出门会遇上男主的,只是情节没写到,很快就到了。之后男女主互动就会多起来了。 求收藏!求收藏! 第054章:诬陷 赵夫子刚踏进园里,一个丫鬟端着盆水出来,见到她便欢喜道:“夫人,您回来啦。” 赵夫人忙道:“俏儿,刚才有陌生人来过吗?” “陌生人?”俏儿摇了摇头,“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赵夫人紧张地问。 俏儿答道:“老夫人倒是带了两个姑娘回来,她们在正房里陪老夫人说话,老夫人好像很……” 还没等俏儿说完话,赵夫人疾步越过她,往正房走去。 “……老夫人,要是您还想再试试,小鱼儿可以帮你按一下。”她刚到门外,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小鱼儿?她不是五姑娘? 傅老夫人笑呵呵道:“好是好,只是你的手不累吗?” “不累不累,你看,我这手多灵活。” “呵呵,你这孩子……” 赵夫人脸露惊讶,母亲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怀了,自从三哥遇害后,她的笑容便收起来,唯有二侄女才能让她的笑容展现,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过。再加上杀害三哥三嫂和五侄女的凶手还没找到,这几年来,母亲郁郁寡欢,夜里难眠。 她们之所以上龙华寺小住几天,乃是母亲要请高僧在寺里给三哥三嫂作一场法事,并点盏长明灯,希望三哥能指引他们早日找到凶手,绳之以法。 然,昨夜母亲的偏头痛又开始发作,整夜难眠,说听佛经头才会消减些许,实在没有办法,为了让母亲夜里好眠,便带母亲去禅堂听佛经,后来蒙氏找来。许是在她离开后,母亲遇上这个小鱼儿。 赵夫人跟楚歆羽只匆匆见过一面,对她的声音不熟,听不出里面的小鱼儿是不是她,但却对小鱼儿十分好奇,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让她的母亲笑得这么开怀。 不管如何,她该谢谢小鱼儿,想着,里面就有人掀开帘子,赵夫人抬眼一看,见对方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不是五姑娘身边的丫鬟吗? 赵夫人顿时满脸惊喜,快步越过她,绕过屏风进内,只见母亲坐在美人榻上,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浅紫色窄袖褙子的少女,她双手正在母亲的脖颈和肩膀处推拿着,神情是那么的专注,连她进来也未觉察,而母亲闭着眼睛,神情放松,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俨然祖孙慈孝的画面,赵夫人鼻子酸酸的,眼前这两人只是偶尔认识的人,可站在一起的画面,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仿佛她们原本就是一对慈孝祖孙。 “咦,二姑奶奶回来啦。”内堂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年龄比赵夫人年长些,她是傅老夫人的长媳妇鄂国公夫人,也就是赵夫人的大嫂。 赵夫人嗯了声,环顾了一圈,没见到自己女儿素华和两侄女,便道:“婼儿她们没回来?”今晨做完了法事,她们便跟着大嫂去了对面山的无尘庵。 鄂国公夫人道:“她们明早才回来。” 听到她们的对话,楚歆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赵夫人愣了一下,同时,傅老夫人也睁开了眼睛。 鄂国公夫人朝赵夫人招招手:“来,认识一下母亲带回来的两个小姑娘,她们是两主仆,小鱼儿的推拿技术真厉害,母亲说让她推拿了下,舒服多了!” “羽儿见过夫人。”楚歆羽忙福了福身,然后笑道:“是奶奶过于夸奖羽儿了,羽儿只略懂一点皮毛而已。” 蓝依这时已站回她身侧。 听到楚歆羽的声音,赵夫人才想起进来的目的,之前在南门那边匆匆一眼,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模样,如今在明亮的烛光下,眼前的少女五官精致柔美,言笑间眼中含笑,娇媚而温婉,很容易就给人一股亲切感。 这般美丽的女子若被毁了名声多可惜,还好她跟母亲在一起,母亲能为她作证,还她的清白。 “楚姑娘……” 赵夫人刚开口,却被俏儿匆匆进来打断,她道:“夫人,昌平侯夫人带着两个妈妈在门外,她问五姑娘在不在这里?” 赵夫人还没开口,就见蒙氏带着秦妈妈和香梅进来。蒙氏笑呵呵道:“老夫人,阿宁来看你了。” 阿宁是蒙氏的闺名,亲近的人都叫她阿宁,昌平侯与鄂国公曾共过事,再加上她是赵夫人夫家的表妹,两家平时有往来。 傅老夫人礼貌地跟她宣寒了两句,蒙氏目光转到楚歆羽身上,关心的道:“原来五姑娘在这里,你没事吧,那两个登徒子没对你怎样吧?” 经过楚歆羽的推拿,傅老夫人精神好些了,听蒙氏这么说,精烁的双眸一闪,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登徒子?” 蒙氏还没开口,赵夫人抢先答道:“事情是这样的,楚姑娘的丫鬟说,她跟楚姑娘饭后出去散步,遇上两个登徒子,她跑回去找人去救援,可带人去到那地方却一个人都没看见,她们怕楚姑娘被登徒子掳走,便四处寻找。” 楚歆羽一脸诧异道:“登徒子?我没有遇到,是谁在造谣?” 香梅见她不承认,就站出来道:“姑娘,奴婢没有造谣。当时跟随您出去散步,遇上两个登徒子,他们在调戏您,是您叫奴婢去找人来救援的。” “若我被登徒子调戏,我还能跟你在这里轻松说话吗?”楚歆羽含笑反问。 “可奴婢明明见到你……” “香梅姐,你到底有何居心?”蓝依喝断她的话,愤然指责道:“明明是你说带我们去佛像湖,可走着走着却说脚痛,我家姑娘体恤你,让你先回去休息。可你到好,带着这么多人到处说我家姑娘被登徒子调戏,你是想毁我家姑娘的清誉,还是你很想我家姑娘被登徒子调戏?” “我没有,我只是……”香梅的辩驳声戛然而止,到了现在她还不懂那是真太笨了,原来五姑娘早就给她们设了一个圈套。 在她带人到出事地方却没看到她们和登徒子时,单凭自己的说词,只要姑娘抵死不承认,谁也拿她没辄,若自己执意跟姑娘对质,反而有诋毁姑娘名声嫌疑。 一直没有出声的秦妈妈也看出来是她们中计了,这五姑娘实在太狡猾了,想必她早就看穿了她们的计划,所以早就准备好诱她们入圈套,不然,这对主仆也不会如此有持无恐地说出这番话。 傅老夫人沉下脸,扫了眼秦妈妈和蒙氏,视线停在香梅身上,沉声道:“你这奴婢真不安好心,小鱼儿是在莲池畔遇上我的,她有没有遇到登徒子调戏,我比各位更清楚,怎么了?还是你们很乐意看到小鱼儿被人欺负?” “没有这回事,老夫人。”连傅老夫人都出脸帮楚歆羽,秦妈妈怕事情闹下去吃亏的会自己,就出来打圆场道:“这奴婢也是关心姑娘,怕她遇到不测,言词间有些激动了,说错了话也难免的,如今姑娘没事了,真是皆大欢喜。” 傅老夫人望向秦妈妈,目光含厉地打量她一眼,“你是谁?” ------题外话------ 我们女主的人缘还是不错的,虽会遇上包藏祸心的人,但身边也有心怀善意的贵人。 第055章:维护 秦妈妈脸上即堆着笑容道:“奴婢乃是忠毅侯府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大夫人因不放心姑娘,特地命奴婢前来陪姑娘上香的。” 傅老夫人冷笑一声:“原来你所谓的陪,就是纵容手下诬蔑主子?你知道吗?这种奴婢在我鄂国公府早就被打发卖掉了!” 她活了大半世的人,岂看不出来今晚这些人想演那一出戏,只是她们不该连她都想利用,若不是自己遇上小鱼儿并将她带回来了,今晚的事被传了出去,小鱼儿的名声还能要吗? 香梅吓得脸色煞白,她扑跪在楚歆羽面前,“姑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这样说的……” 傅老夫人一摆手,“一点规矩都不懂,拉走!” 鄂国公夫人立即会意,老夫人最讨厌自以为事的丫鬟,眼前这丫鬟触到她的禁忌,立即招来两个丫鬟将香梅拖了出去。 秦妈妈见此,也不敢多言,两眼望向楚歆羽,希望她能站出来阻止,毕竟香梅是大夫人的丫鬟,代表着大夫人的面子。 楚歆羽垂下头,假装没有看到秦妈妈的目光,心里却冷笑,世上哪有这么蠢的人,害我的人我还出来帮她,这不是自打嘴巴吗?若不是早有防备,今晚哭的便会是她,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才没那么圣母! “你们听好啦,小鱼儿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你们敢在外面乱嚼舌根,别怪我没事先跟你们打招呼!”傅老夫人看着蒙氏道:“尤其是你阿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掂量着。” 蒙氏忙应道:“是的,阿宁知道该怎么做。” 秦妈妈脸色一下子僵住了,傅老夫人最后那句话虽对蒙氏讲,可同时也是在警告自己,她不得不佩服五姑娘的老人缘厉害,前有护国夫人,后有傅老夫人。 尤其是这个傅老夫人,与太后乃是同胞姐妹,她的丈夫曾是内阁首辅,虽已致仕,可仍是太子的太傅,而她自己却有一品诰命封号,长嫡子乃是吏部尚书兼内阁重臣,三孙媳妇更是当今圣上宠爱的二公主,更别说她那战功赫赫的二儿子镇北大将军了。 原以为像傅老夫人这样的人物,素来清高且不管闲事,才会跟随蒙氏进来,放任香梅说那些话,想借傅老夫人的威望对五姑娘施压,可如今看来是她莽撞了,算漏了傅老夫人会与楚歆羽认识。 秦妈妈想到计划失败了,五姑娘以后会对大夫人有所提防,她心里不禁埋怨香梅办事不力,肯定是她哪方面露出马脚,让五姑娘察觉,才被她反设计了! 秦妈妈却不知道,楚歆羽会遇到傅老夫人纯属意外,那时蓝依把两个登徒子扔进莲池里,又将打斗过的痕迹抺去,并抱来树叶将地上的血迹掩盖好。 蓝依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问楚歆羽接下来做什么,楚歆羽朝身后不远的一颗大树瞥了一眼,似是意有所指的说:“夜里蛇虫鼠蚁多,那需要我们出手,就当给他们一个教训,好好的人不做奈何做贼。” 蓝依以为她是说刚才被她丢进莲池的两个男人,就狠狠道:“欺负女孩子的都该死,若有下次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就放过!该将他们的手脚都斩下来,拿去喂狗!” 她们没有打算去佛像湖,而是往右边的小道沿着莲池畔走,莲池细长弯曲,白天风景很美,晚上蛙鸣一阵一阵此起彼伏。 这条道同样也能回清幽园,不往原路,是不想碰上香梅她们,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这么快结束,就没有意思了。 只是走了几步,在一个拐弯,遇到摔倒的傅老太太,她身旁蹲着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嬷嬷和一个小丫鬟。 而老太太好像崴了脚,嬷嬷和小丫鬟左右握着她的手臂,欲要扶着她起来,可老太太嘴里嚷着疼,无法借助她们的力量站稳。 一般人见这种情形,不想惹麻烦上身,多数都会选择无视越过,可楚歆羽那时也不知怎么的,走至她们身旁:“她崴到脚,可能伤到筋,让我看看吧。” 三人回头,见到是一位姑娘,夜色苍茫,虽看不清五官,但从模糊的轮廓判断,对方一定有着非常漂亮的容颜。 嬷嬷以为她是大夫,楚歆羽也没解释,傅老太太的脚踝脱臼了,老人家年龄大了,骨骼退化,容易引起发骨质疏松,稍有一点碰撞,便会有骨折或脱臼的情况发生。 楚歆羽帮傅老太太把脱臼的部位接了回去,只是暂时不能触地,而嬷嬷和小丫鬟,前者年纪大,后者个子比较瘦小,况且又是夜晚,小道高低不平,这样背回配院是有点难,辛苦倒是不怕,就怕会摔倒。 既然这样,那就好人做到底,楚歆羽吩咐蓝依背傅老太太回去,可傅老太太却不依,指着楚歆羽要她来背。 蓝依当即想发难,这老太太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吧,姑娘帮了她不但没道谢,还要姑娘背她?她正想说些什么时,却见楚歆羽在傅老太太面前半蹲身子。 嬷嬷和小丫鬟见此,赶紧扶着傅老太太趴在楚歆羽背上,别看楚歆羽个子纤细高挑,可力气并不弱,背着傅老夫人的脚步走得很稳。 “小姑娘不知怎么称呼你呢?家住什么地方?”小丫鬟在前面领路,嬷嬷走在楚歆羽身后,便想了解这位热心的姑娘。 “叫我羽儿吧,家住在彩霞街。”楚歆羽觉得是萍水相逢,日后未必会再见,便没有告诉她们府第名称。 将傅老太太背回清幽园,楚歆羽就要告辞离开,傅老太太却说自己脖颈有点疼痛,路上听到蓝依说她的推拿技术不错,便让楚歆羽给她捏捏。 楚歆羽原本想走的,但转念一想,能住在清幽园北,肯定是非寻常人家,而且能结识多些不同层次的人物,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况且,老太太有些举动虽横蛮无理,但不知怎的,看着这个年过花甲,头花已经花白的老太太,自己心里莫名涌出了一丝亲切感。 在秦妈妈等人还没进来前,楚歆羽曾有想过利用老太太,可在香梅进质问她时,她最终没将老太太扯进去,因为即使没有老太太作证,自己也能将事情撇干净。 只是想不到老太太会主动出来维护自己,楚歆羽眼眶不禁微微湿润起来,老太太的维护却让她回家后第一次感受到关爱和温暖。 第056章:到此 秦妈妈蒙氏等人见楚歆羽没事,又有傅老夫人作证,一时拿捏不住她,只好离开。 等她们走了,楚歆羽也不好再留,正想告辞时,傅老夫人握着她的手道:“小鱼儿,若她们再拿这件事为难你,你尽管来找我,我会帮你做主的。” 其实傅老夫人的脖颈疼痛是骗楚歆羽的,只是想看看这姑娘在自己提出不合理要求时,会如何反应,幸好她的谦逊和隐忍让她很满意,而且她的推拿技术不错,手法比她的二孙女还熟练。 更何况这小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讨人喜欢,性格与她年轻时有几分相似,说什么也不让那些人坏了她的名声。 “好的。”楚歆羽欣然应道。 傅老夫人见天色已很晚,就不好再留她们,便吩咐鄂国公夫人送她们出去。 鄂国公夫人将她们送至北门口,很真诚的对楚歆羽道谢:“好孩子,谢谢你今晚所做的一切,改日有时间到鄂国公府玩,老夫人她很喜欢你。” 鄂国公府? 楚歆羽闻言抬头,惊讶地看着鄂国公夫人,“你们是鄂国公府的?” 虽知道老夫人的身份绝非寻常,但怎么也没想过她是鄂国公府的老夫人,这么说,眼前的夫人便是鄂国公夫人? 原来她们是…… 楚歆羽无法形容此刻心里的激动,她曾想过千百种可能,却从没有想过会在自己毫无防备之下遇上她们。 “是啊,你怎么了?”鄂国公夫人瞧见她瞪直的眼眸内忽现点点泪光,不解自己提到鄂国公府,她至于“激动”到流泪? 楚歆羽眨了眨眼,深呼了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光压了回去,然后用玉指在眼眶里轻轻拂了下,笑道:“是眼睫毛忽然掉到眼睛了,听说眼泪可以把它挤出来。” 蓝依在旁一听,顿时瞪大了眼,姑娘怎么睁眼说瞎话,那分明是泪光,虽不解姑娘为何说谎,但她并没有拆穿。 鄂国公夫人看楚歆羽的睫毛又浓又长,若掉到眼睛里肯定不舒服,随即紧张道:“你千万别用手去揉擦眼睛,以免伤到眼膜,要不要让人看看或用湿毛巾将它擦掉?” “不用这么麻烦,嗯,它出来了。”看到鄂国公夫人的关心,楚歆羽觉得骗她不好意思,便转移了话题问道:“老夫人是不是常有偏头痛症?” 鄂国公夫人点点道:“是的,她最近经常失眠,看了很多大夫都不行,也许……” 也许什么鄂国公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楚歆羽见她没说,便没追问。 鄂国公夫人见夜深露重,怕她们会遇到坏人,便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两个婆子一定要护送她们回配院。 楚歆羽没推辞,大方地接受她这份好意。只是离开时,将一只自己随身携着的香囊交给她,让她转送给老夫人,说是睡前嗅嗅,能静心安神,有助睡眠的功效。 …… 夜色融融,繁星点缀了漆黑的天幕。 离灌丛不远的一棵茂密的大树上,两个男子分别坐在粗壮的树干上,动作不一致,但同共点都是动弹不得,也不能言语。 其中穿着玄衣的男子试踢了一下悬空的双腿,发现能动了,知道是穴道自动解开了,只是这样的动作坐了一个多时辰,如今虽能动,但却有点麻痹。 “卧操!那是什么女人?简直比母老虎还厉害!”能开口说话后,他毫不客气毫无形象地痛骂,“还好母亲没有再逼我娶她,不然,娶个心肠狠毒的妻子回家,我逍遥的日子没办法过!” 母亲原本想让他娶楚家五姑娘,可他除了母亲外,对其他女人无好感,又听闻她在卫国公府与傅四公子有口舌之争,他更反感了,于是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母亲才松了口。 刚好灵通大师给表哥绍恩占了一卦,需要找一个生辰八字相符的人成亲,对他的病情会有好转,舅妈深信这位灵通大师,在大师的指点下,查到忠毅侯的长嫡女符合条件。 母亲知道了,便立即派林妈妈去忠毅侯府落实这事,只是表弟的情况知道的人肯定不会嫁过来,幸好对方有所求。 经过商量,母亲和舅妈同意了袁氏的计划,让他顶替表弟,打自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再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五姑娘。 因为他与表弟无论身高体格还是外貌都有七八成相似,加上夜里的光线模糊,面目难辩,只要报出表弟的名字,然后再当众承诺求娶,五姑娘只能嫁表弟了,就算婚后发现被骗了,可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申冤不成? 然而,他们轻敌了。 没想到那对主仆居然有自保能力,在那丫鬟出手对付高个子男人的瞬间,有六颗石子分别连环准确的打在他俩的穴位上,一不能说话,二不能行动。而这点穴手法极为高明,任他俩怎么运气都冲不破,直到时辰到了,才自动解开。 “不错!”另一个穿着紫袍的男子,一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他道:“很多女人美貌与智商不能共存,而她两者都有,敢作敢为,我喜欢!” 上次在卫国公府看她咄咄逼人的把一众贵女批判一通,又伶牙俐齿的让傅冠珏无言反驳,他便对她起了好奇心。 没错,紫袍的男子便是晋王萧敬晟,而玄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郢国公府三少爷蒋昊庭,他得知蒋昊庭上山的目的,跟来是看热闹的。 “你不会看上她吧?”闻言,蒋昊庭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她很可能就是出手封我们穴道的人?” 虽然刚才没看到谁出手,但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丫鬟不可能对付高个子同时还能分心往他们掷石子封穴,那对他们出手的就剩下那位五姑娘。可五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风一吹便会倒的样子,是一个武术高手吗? 萧敬晟笑道:“这种女人才有意思。” 不管是谁出手,有点可以确定,这对主仆绝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且看得出来,那丫鬟的身手矫健,动作敏捷,绝对是顶尖高手。 “她是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你回去跟姨母说,这件事到此为止。”说着,他轻跃下树,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刚才的情况,虽然他们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可眼睛没有瞎,那丫鬟将两个男人搁倒后,让他们震惊的是,丫鬟青瓜般大小的玉臂,居然轻易地将两名大汉提起来,像垃圾一样活生生的把人扔进莲池! 而五姑娘丝毫不见刚才惊恐慌张的神情,淡定从容地指挥丫鬟将打斗过的痕迹恢复原样,再到大树下把地上的树叶抱过去,零星地散在上面,连高个子吐那口血也被她们用树叶掩盖了。 一般的人根本看不出这里曾打斗过,就算去找救援丫鬟把人找来,只要她们不承认曾遇上坏人,谁能拿这事威胁到她? 果然,在做完这一切后她们就走了,根本没有留下来等那丫鬟回来,这样明显是反将了对手一军。 这一局过招,可见赢的人会是谁。 这样聪明的女子,一般人想设计她是讨不到便宜的,若他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女子,日子一定过得很有趣。 蒋昊庭跟着跳下来道:“但灵通大师说,唯有姓氏双木,戊辰年润月出生的贵女,是绍恩表弟命里的贵人,将她娶回来了,对表弟的病情有助,晋京城就只有楚歆羽的生辰八字与表弟相合。” 就在此时,一阵清悦的萧声从远处传来,萧敬晟侧耳一听,便对蒋昊庭道:“你先下山,我有事,至于绍恩的事,我回去跟母妃说,你叫姨母别急。” 语毕,未等对方回应,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题外话------ 收到编辑的通知,于本月14号下午—17号下午《贵女本荣华》第二轮PK,应该是在书院APP上,感觉PK就像过五关斩六将一样。蓝能不能过关就靠你们支持了。蓝这两天存稿,若收藏达目标,蓝到时加更! 第057章:合香 且说楚歆羽回到清幽园,秦妈妈和香梅都没在,屋里就只有丹青。 丹青忙去倒了杯茶给楚歆羽,蓝依将茶接过来,用银针试过,见没有变色,才放心给楚歆羽喝。经过今晚的事,蓝依不得多了个心眼,这里除了自己和丹青,其他人她都不放心,水最容易被人下药,一次两次没有,不代表第三次也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香梅姐哭着跑回来,后来秦妈妈来了,并带走她,是不是香梅姐犯了错?” 丹青没有跟出去,不明发生了什么事。香梅是大夫人身边最力丫鬟,平时高傲得很,从来没见过她像刚才那样被人押着狼狈不堪的样子。 蓝依简单的说了下今晚的事,丹青如今是姑娘的丫鬟,免得不清楚状况,回到府被人利用了。 丹青虽觉得大夫人做得过分,可又免不了担心,遂道:“姑娘,别怪奴婢多嘴,香梅虽然大夫人的丫鬟,但她是朱嬷嬷的表侄女,朱嬷嬷很疼她,若她有什么事,只怕朱嬷嬷会把责任怪在你的身上。朱嬷嬷是老太太最信任的人,若她在老太太面前给你上眼药或暗中搞些小动作,我怕你会吃亏。” 丹青竟然如此机敏! 楚歆羽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没有直接将事情捅穿,除了我没有进她们的圈套外,我并没对香梅做什么,反而大夫人这次踢到铁板。她一直想攀附像鄂国公府那样的权贵,可现在香梅在鄂国公夫人面前失礼。她是大夫人的丫鬟,丫鬟表现如何直接影响主子的面子,你说大夫人会如何反应?” 丹青即道:“这叫偷鸡不到蚀把米吧,大夫人一定恨死香梅,可因朱嬷嬷的关系,她又不能把香梅怎么样,不过香梅以后在大夫人那里肯定得不到重用了。” 想到香梅以后不招大夫人待见,心里忍不住高兴,她这么想是有点小坏心,谁叫香梅以前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过她,傍晚时候甚至还吓唬她呢。 与丹青不一样,楚歆羽并不在意香梅如何,一个丫鬟而已,并不入她的眼,若要斗也是跟同等次的人斗,跟低于自己的人玩心眼,等于大材小用愚蠢至极。 不过还是感谢她们,让她这龙华山之行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她吩咐蓝依道:“你去看看那香炉还有没有残余的合香粉?” 蓝依还没应该下,丹青就道:“刚才秦妈妈来带香梅走时,不小心将香炉撞倒了,我见地上脏了,便将之扫走。”她忐忑地看着楚歆羽,“姑娘,我是不是坏了什么事?” 楚歆羽摇头,“倒没有,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想了想,又吩咐她道:“你去打盆水来,我想洗个脸。” 待丹青出去打水时,蓝依才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楚歆羽道:“我当时留了下心眼,趁着香梅不注意时,从她身上扒下来的,姑娘是不是怀疑什么?” “嗯。”楚歆羽接过来打开,凑到鼻前闻了闻,然后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只香袋,与合香放在一起闻,“没错,就是这个味道,三年前我推赵三姑娘落水前,曾闻过这种香。” 只是时间有点久了,之前不是怎么确定,如今她可以很肯定了。 当时大家在一个屋子里吃玩,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情绪慌乱,莫名的烦躁起来,后来楚佳期提议到外面玩,然后两人因踩裙脚的事发生争吵,赵三姑娘过来劝架。 那时她们正站在湖边,赵三姑娘的话句句都偏帮着楚佳期,让她觉得十分讨厌,其实那时她心里很清醒的,可手和脑袋就是不受控制,竟当着众人面前,将赵三姑娘推落湖里。 她被所有人指责,却有苦说不出,但在她的潜意识里,这香味却深刻的记着,只是那时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这种香控制了,还以为是自己一时冲动,遂一句话也没辩驳,接受了家人对她的处罚。 蓝依暗自庆幸:“还好我们早就识破了大夫人给你的香袋,不然今晚就会落入她们的圈套了。” 香梅焚的合香粉是用艾草、霍香和乌沉香调配,但同时添加一味活尾香,这种香淡淡的,与艾草和霍香一起用,对嗅觉不是很敏感的人,根本闻不出来。 而活尾香若单独使用时只是一种普通的香料,可一旦与大夫人给姑娘香袋里的香味一起吸入体内,便会导致人产生莫名的情绪紊乱,脾气暴躁,越是待在空气不流通的室内,胸口越是郁闷、狂躁。 香梅在屋里焚此香,目的就是想影响姑娘情绪波动,然后出外走动,因此,姑娘为了配合香梅,饭后故意提出到外面走走消食,在香梅的反对下,又装出烦躁的样子,香梅果然上当了,以为姑娘进了她们的套中。 而活尾香效用持续时间比较短,顶多半个时辰左右,但足够发生所有她们计划好的事,为了不让她们毁了姑娘的名声,为此,她们不可留在原地等待香梅带人前来,更不能在众人面前承认遇上登徒子。 蓝依想了想,继而又道:“既然两年多前姑娘也闻过此香,想必那时候的事也是大夫人的预谋,她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借他人之手将你杀了。可是我有点不明白,那时的大夫人为何容不你,你并不阻碍她什么?” 楚歆羽沉默一会,道:“若我死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便全都归长房,而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丰厚到足够诱惑出她的贪婪之心。” 当初娘亲嫁给父亲时,姨母在宫中受宠,娘亲又是她唯一的妹妹,再加上外祖父是内阁重臣,又曾立下从龙之功,皇上的赏赐自然不少。 外祖父就只有两个女儿,次女出嫁,嫁妆可以说是十里红妆,如今大哥没了,娘亲的嫁妆她便是唯一继承人,这一大笔财产谁不心动? “人的贪心是无法满足的,她一次设计不成,肯定还有后招,会不会我们回来在市集那场惊马也是她的所为?” “不,不会是她。”楚歆羽很肯定的否定,“那时她想利用我与郢国公府联姻攀上关系,就不会中途杀我。不是说蒋三公子连两任未婚妻都死于非命吗?她的计划顶多在亲事定下来后,再派人杀我。那时若我出事了,她便会拿克妻的事将责任推到郢国公府,说不定还会用此来威胁郢国公,从而达到她的目的。”至于她的目的是什么,她一定会查到。 “听你这么说,似乎还有一批人想杀你?”蓝依其实想说,姑娘以前都惹了什么人,怎么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你。 楚歆羽沉默,除了袁氏,还有谁想她死?是她以前得罪过的人么?那她以前又得罪过谁? “姑娘,问你一个问题。”蓝依打断了她的沉思,这个问题原本不想问的,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大夫人会调配香吗?” 楚歆羽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你为何这样问?” 蓝依正想说什么,可丹青这时端着铜盆打水回来了,两人的话题便终止,不是不相信丹青,而是有些事情她没有参与进去,说出来怕吓到她。 楚歆羽洗脸时,丹青站在旁道:“刚才在外面碰到秦妈妈的人,她说秦妈妈押着香梅到山下的庄院去,她怕你什么都不懂,让你明天等秦妈妈上山后一起去还愿。” 蓝依听了,不由冷笑一声,“这个秦妈妈还真多事,万一她明天下午才上山,那岂不是耽误姑娘回府的时辰?” 耽误? 蓝依望向楚歆羽,而楚歆羽耸耸肩,也许人家就想要这个结果。 ------题外话------ 某公子:又说媳妇出门会遇上我,怎么还没碰上? 蓝蓝:明儿吧,你来龙华寺逛逛,没准真的遇上了。 没错,我们的男主就要出来了。 第058章:添灯 翌日,楚歆羽在卯时就起来了,然后在配院后的山上舞了一会儿剑,这是她两年多来的习惯。只是刚回府时,庭院小,还没有收拾腾多些地方出来,因此回到后就没有练过剑,刚好今早起来,看到后山的郁葱树木,突然有了兴致。 很久没有这样淋漓尽致地舞剑了,出了一身汗水,回来的时候,隔壁厢房的丫鬟才开始起来打水,而她回到房里,丹青已准备好热水让她洗澡,蓝依让她派出去办别的事,还没有回来。 沐浴过后,楚歆羽在丹青的服侍下开始梳妆打扮,她只带了三套衣服,昨晚已换了一套,剩下两套。 今日上香还愿,所以不能穿太艳,但也不能太素,这样不吉利。 不过还好,竹帛给她收拾的衣服都很合她的意,她挑了驼色缠枝梅花立领小袄,外罩青白色的蜀锦对襟窄袖褙子,搭配月白色的百褶裙,裙裾上绣了几朵小云花,腰间挂了一根酡红色宫绦为点缀,双螺髻上只戴了一根鎏金刻花如意簪,这样既然不张扬也不显素。 穿戴好后,小弥沙将早点端了上来,蓝依也回来了。 楚歆羽连吃了三个馒头,喝了两碗白粥。 运动过后,进食量比往日稍大一点,她叫蓝依和丹青也要吃饱点,中午就不在寺里用膳,并叫她们一会多带几个馒放进包袱里,留到下山时作为午餐。 “我们不等秦妈妈了吗?”丹青问。 蓝依好笑道:“她若下午才来,难道要姑娘等到下午,那今天还用回府吗?” 丹青想起姑娘明天要去参加楚亲王府的百花宴,必须今天晚上赶回去,若秦妈妈下午来,姑娘今天真的赶不回去了。 当一切都收拾好后,辰时已过半了,楚歆羽才带着蓝依和丹青出门。 在庭院里,遇上蒙氏一家人,虽然不喜欢蒙氏这个人,但做人不能只有黑与白,凡事都留点余地,说不定日后还需要她那张嘴。 楚歆羽敛衽屈膝行了个福礼,“昌平侯老夫人,夫人早安!” 昌平侯老夫人是个慈祥的老人,见楚歆羽如此有礼貌,又长得水灵灵的,不是轻浮的人,甚是喜欢,客气的跟她宣寒了两句。 蒙氏实在佩服楚歆羽的忍耐,昨晚那样的情况自己有份参与,她相信五姑娘是有遇上那两个登徒子,只是被她快一步处理掉了。可今天面对自己,她竟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跟自己打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若换做其他人,早就扭头就走。 袁淑贞的继女此番回来,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蒙氏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遇到强者绝不跟对方逞强,她倒是喜欢站在一旁,静静观望结果。 大雄宝殿外,人头攒动,殿前大院正中摆放着一个大宝鼎,此刻插满了香,香烟弥漫了整个空间。 梵音悠扬,清润尘心。 楚歆羽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侯府的护卫。 蓝依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提着一只竹篮子。 经过昨晚那事后,再加上荷包里的银两被换成石头,楚歆羽便猜到明天没有护卫带着准备好的供品在大雄宝殿外候着,因此,在她到后山练剑的时候,就蓝依去找寺里的和尚,花点钱买了些供品和香烛纸钱。 还好她早有准备,让蓝依把银票和银两分开来放,不然,昨晚没落入她们的圈套,今天也会掉进去。 进了殿内,提着竹篮子的蓝依,将爪果糕点等供品摆在香案上,楚歆羽接过丹青递来已点燃的三支香,刚好有个香客离开,腾出了一个罗锦蒲团来。 楚歆羽恭敬地跪下去,诚心祈祷,完毕后,对着几丈高的佛像拜了三拜。 丹青伸手正要接过她手上的香,楚歆羽摇头拒绝,站起来,自己亲自将三支香插在铜炉上,然后让蓝依捐了两百两银子的功德,算是还了愿。 三人走出殿外,不想又遇上蒙氏,她道:“世侄女,还完愿啦?要不要去听灵通大师讲经?听说他是得道高僧,精透佛法,不远千里来到寺里讲经,机会很难得。” 佛经楚歆羽在普灵寺听得多了,虽然不是高僧讲经,可她多少也禅悟了一些佛理,于是她很礼貌地谢过她的好意,并说自己还有要紧的事去办。 蒙氏还想游说她跟自己去听佛经,刚巧鄂国公夫人和赵夫人往这边走来,她转身给两位夫人行礼问安,关心地问了几句傅老夫人的情况后,就带着两个丫鬟去找净空大师。 她要点盏长明灯,净空大师让小弥沙带她去灯楼。 灯楼是由三座主塔楼组成,因为所有长明灯都在此安放,所以叫灯楼。 楚歆羽将写了供养人的名字给刻字的和尚。 “楚致岷?”和尚接过她的字条,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名字好像四年前已有人为他点了盏长明灯,而且这灯到现在还没有熄。”因这盏长明灯一直没有熄灭,他才记住了这个名字。 电光火石间,楚歆羽脑里闪过一个画面,忍不住有点小激动的问:“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 “没问题。”和尚起来带她进了其中一座塔楼内,指着嵌在石墙的一龛内佛尊道:“就在这里。” 楚歆羽一看,拱龛下面果然燃着一盏油灯,火苗忽明忽暗,而拱龛两侧以正楷阴刻着供养人的名字。她微弯腰一看,上面刻着:忠毅侯府楚歆羽为亡兄楚致岷供养。 是的,她记起来了,那是她四年前为兄长供养的长明灯,四年后居然还没有熄灭?不灭的长明灯是不是代表是吉事? 不管是什么,既然灯没熄灭,她决定续着这盏灯,给他积更多的功德,想定后,她挺腰起来,不经意看到为兄长供养佛尊上两层的拱龛侧阴刻一排名字。 心腾地震了一下。 蓝依就站在她侧边,见楚歆羽定定地凝着拱龛,两眼好像隐隐有泪光闪动,就好奇凑头过去,想看看那里刻着什么。 她只看到傅绍德秦以几个字,还没看清其他字便给楚歆羽移动身体挡住视线,然后听到她说:“师父,我捐五百两香油钱延续这盏灯,再给八百两银子在这里点盏长明灯。”她指了指身后的拱龛。 “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请问施主,要刻什么字?” 楚歆羽走出塔楼,在和尚刻字的案台上,拿笔沾墨,写了一行字,递给和尚,“我希望师父能帮我保密,若有人问起,不要跟任何人透露。” 和尚看到字条上的字,诧异地看了眼楚歆羽,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将字条烧了,然后道:“施主请放心,贫曾只管刻字和看管油灯的。” ------题外话------ 今天中午开始第二轮PK,姑娘们要多多支持哦! 后面男主男配女配都陆续出来,想快些看到这些内容,要看能不能晋级了,蓝在努力存稿中…… 求收藏+评论,顺求花花、钻钻、五星书评票! PS:谢谢第一轮PK时给蓝支持的姑娘们! 第059章:交换 三人走出灯楼,周遭很安静,居然没有香客往这边来,偶尔有微风吹过,路边的树梢摇拽摆动。 蓝依快步走到楚歆羽身旁,悄声问她:“姑娘,你给他人添功德,为何不刻自己的名字?” 在姑娘出去时,她把拱龛侧刻的字都看清楚了,不只是和尚,连她也觉得诧异。那是功勋贵族,就算死了,不缺人替他们积功德,可姑娘为何要花那么多钱给他们点长明灯,却又不刻自己的名字? 还有,姑娘是个极能隐忍的人,住在普灵寺期间,即便是被刀刃刺过肩胛,血流不止,也没有见她皱一下眉头。 可昨晚当她知道老太太是鄂国公府傅老夫人时,她明明看到姑娘眼里含着泪光,鄂国公夫人问她,姑娘却说谎了,她好奇的并不是姑娘说谎,而是姑娘眼里的泪光! 她两次反常,好像都与傅家有关,姑娘到底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楚歆羽顿住脚步,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垂眸沉默片刻,才郑重的嘱咐她们道:“回去后,不要跟任何人提我们到过这里,还有,那盏长明灯的事一个字也不要提。” 丹青没有跟进灯楼内,不清楚里面发生什么事,她不是多事之人,既然姑娘这样交待,她执行便是,而蓝依跟了楚歆羽快有两年了,知道她不想说的事,肯定有原因,纵然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但她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丹青犹豫道:“那我们还等不等秦妈妈,她……” “你啊,你以为我是傻啦!”楚歆羽伸出纤细洁白的食指,刮了一下丹青的鼻尖,轻笑道:“她们做那些事的目的无非是想坏了我名节和不想我去参加百花宴,若是我还等她,岂不是中了她们的奸计。” 说着,她随手摘了路边一朵小花,放到鼻尖轻嗅了下,唇角微翘,“说起来,我能参加这次的百花宴,还得谢谢我们的大夫人,若没有她的悉心安排,我又怎会认识昭阳郡主。” 若没有她带自己去卫国公府,又怎会再遇杨茜珺,没有这些因由,她又如何结识昭阳郡主? 蓝依笑道:“所以,姑娘莫要辜负大夫人的一片好意。” “那当然。”楚歆羽笑了,“走吧,免得耽误了回去的时辰。” 她倒要看看,她们还会想出什么办法阻止她今天回府,若能阻挠的了,袁氏这样的对手她倒会敬佩三分。 “公子,这边请!” 她们刚要抬步离开,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楚歆羽没来得及敛起的笑意顿时一凝。 旁边有人? 她和蓝依都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存在,是她们大意还是此人内功深厚? 彼时,一阵充满凉意的微风徐徐吹送过来,一个样貌异常清俊,穿着月白色儒袍,气质高冷的男子,慢条斯理地由一旁的大灯柱后步了出来,显然他已将灯楼外的情形和楚歆羽主仆间的对话听入耳里。 一抹嘲讽之意,自男子唇边缓缓扩散而出。 竟是他! 出来那么一瞬间,楚歆羽差点没将他认出来,上次他穿着玄青色锦袍,看起来寡淡冷漠,浑身上下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如今一袭月白色锦袍,虽仍高贵清冷,可唇角那抺嘲讽,却使他多了几丝人气。 楚歆羽忍不住要扶额,真是冤家路窄,前日才在画廊遇到他,没想到两人还真有缘,今日又碰上了,而且还被他把话偷听了去,虽然她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这种感觉总是不好。 其实她可以无视他便离开,反正跟他又不是朋友,可想到那幅画,日后还想从他手中拿回来,便硬着头皮步上前打招呼。 她噙着浅笑,俯身行了一礼,“公子,好巧啊!” 虽不知他的名字,但叫公子准没错的。 男子微勾唇角,眸光落在楚歆羽洁白晶莹的脸上,淡淡吐出三个字,“你,挡路。” 嗓音清冽低沉,却简洁,气人! 楚歆羽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黛眉轻扬,淡淡开口:“你,换道。” 意思是说既然她挡了他的路,那他就走别的道,气人的话谁不会说。 男子绝俊的剑眉轻轻一挑,显然没想到楚歆羽会学他的态度和语气,深邃的黑眸蕰藏一丝几不可见的讥诮,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这位姑娘眉目婉约,袅娜娉婷,款步姗姗间,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清纯柔美至极。如果没有听到方才那些话和此番举止,男子大约会像其他人一样,被这位小姑娘外表误导。 楚歆羽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误认为自己是那种举止轻浮的女子,可她的人生准则里,从来不觉得跟男子说话有违常规,只要保持适当距离即可。 只是不知为何,楚歆羽并不想他误会自己,许是因为那幅画吧,可两人又不是那种需要辩解的关系。 再说,她也不想解释,以免越描越黑,他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遂道:“既然碰上了,那我们就谈下吧,多少银两你才肯把那幅《仲秋之夜》转卖给我?” 一旁的蓝依闻言,带着疑惑的看着自家姑娘,这幅画不是在姑娘手上吗?怎么又跑出另一幅《仲秋之夜》? 男子轻挑了挑俊眉,原来她便是那天在画廊要他割爱的女子,那时她蒙面纱,未能看清容颜,如今一见,她的举止行为,可惜了这副容貌。 遂直截了当的拒绝,“不卖!” 似是无意跟她谈下去,男子举步便要越过她离开。 楚歆羽一急,脱口道:“我拿真迹与你交换。” ------题外话------ 姑娘们,蓝二更了,明天想蓝继续二更,请支持蓝,收藏一个吧! 第060章:幽会 “在你那啊。”男子脚步一顿,扭头看她,深邃的眸子无波无澜,丝毫看不出情绪,语气更是谈论天气一般风轻云淡。 此人莫测高深,一丝情绪都不透露,话里却隐含玄机。 楚歆羽冲着他灿烂一笑,“我知道它在哪。” 她是想要那幅画,可她不笨,由他刚才的回答,便已敏感地嗅出,他没有怀疑她话,却也没有要交换的意思。 既然如此,真迹在不在她手上,也没必要告知他答案。 柳真之的画千金难买,最后那幅遗作更是价值连城,没有人会笨到真迹不要,却要一幅临摹的画,而这男人心思难测,让人揣摩不透,她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只要让他明白自己知道真迹的下落便成,若他想要自然会找上她。 男子微微眯了眯眼,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嘴唇微微勾起。 他,是在笑吗? 楚歆羽擦擦眼睛,想看清楚一点,此时,带路的小弥沙出声提醒道:“蔺公子,弘一大师已等候多时。” 被称为“蔺公子”的男子无意跟她多说,迈开大长腿,与她错身而过。 看着那道走远的挺拔身影,楚歆羽脑里突然闪过一张面目模糊的脸,轻闭上眼,试图与刚才那张俊美寡淡的脸孔重合…… 原来他姓蔺! 等人一走远,蓝依忍不住问:“姑娘,你认识他?” 她那天没在画廊,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听他们的对话,直觉认为两人是认识的。且看那公子衣着打扮,应该是晋京城哪家功勋贵族子弟,长得真俊啊,晋京城的贵族子弟都这么俊的吗?这些天真是让她大饱眼福了! 楚歆羽抿了抿唇,“不认识。” 不认识? 蓝依顿时瞪大眼,与丹青相视无言。 既然不认识,姑娘怎么要拿真迹与他交换?蓝依心想,有时姑娘的行为她真是摸不透! 她们刚要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一道轻慢的声音:“哟,这不是楚佳婷的继姐吗?” 楚歆羽眉头轻皱,抬头循声望去,见到两张熟悉的脸孔,她们不是别人,正是在护国夫人寿宴带头挑事的童珍与顾清儿,她们身边跟着两个丫鬟。 许同是继室所生,童珍与楚佳婷的关系最要好,蔺嬛也是透过她的关系,楚佳婷才跟她搭上,这帮人是以蔺嬛为中心,在圈里趋炎附势,仗势欺人。 看她对自己轻慢的态度,楚歆羽心下明了,这是佛门圣地,懒得搭理她,正想迈步离开,可对方似乎不想她走,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她的路。 童珍看着她,得意道:“你说如果我将你与男人幽会的消息宣扬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刚才远远到她身影,见她跟一个背着自己的男人说话,那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有点熟悉,想没想便走地来,谁知对方已走开,看不到对方的正面,有点可惜了。 楚歆羽看她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似是真撞见自己与男人幽会一样,心里不禁冷笑,语气平静的问她:“那你说,你想怎样?” 听她语气似有妥协之意,童珍道:“我不高兴见到你,往后有我的地方你不要出现。”上次寿宴让她丢了面子,这次被她抓个正着,还怕楚歆羽不任自己拿捏。 顾清儿就道:“珍珍,明天你不是要去百花宴吗?她好像也收到请帖,那……” 说着,她眼睛瞥着楚歆羽,意思很显然了,被她们抓到与男人幽会,不想被宣扬出去,就要按她们的意思去做。 原来她们是在打这个主意,可惜楚歆羽不是别人,不受威胁,何况她又没和谁幽会,遂道:“你知道刚才跟我一起说话的是谁吗?其实我不介意你说出去,说不定会成全我的一片痴心。” 童珍一怔,“你不怕?” 虽然幽会是自己故意编排的,目的是想吓唬她,若她真不从,顶多找几个人到外面传,所谓三人成虎,传着传着就是了,难道她不怕自己这么做吗? “怕?我怕什么?”楚歆羽心里冷笑,她脚正不怕鞋子歪。 “那个人是谁?”顾清儿好奇的问道。 “对了,他是谁?”童珍也想知道。 楚歆羽嘴角微微上扬,道:“你不是曾经说我花痴看上蔺嬛三哥吗?不怕跟你说,刚才那男人就是蔺公子。”她的确没说谎,对方是姓蔺。 她的话刚落,童珍就疾声道:“不可能!” “对!不可能!”顾清儿脸色青白的附和。 楚歆羽暗翻了个白眼,道:“为什么不可能?我长得又不差,出身也不差,怎么就不可能?难道你就有可能?” 说着,上下扫了童珍一眼,目光带有几分轻鄙,继而道:“你喜欢他,被他拒绝了,认为所有女人都该像你一样被他拒绝心里才舒服,你嘲讽别人,诋毁他人是因为你嫉妒!” “你胡说什么?”童珍被她一言戳中心事,恼羞成怒的喝道。 她喜欢蔺三公子的事没有人知道,自己曾送过香囊给他也没有人知道,楚歆羽怎么就知道呢? 可蔺三公子谁不喜欢? 不管家世、样貌、才华样样都是顶尖,全晋京城有哪家姑娘不偷偷爱慕? 他三岁开蒙,五岁进宫当伴读,骑射、剑术、拳脚,琴棋书画,完全跟皇子一视同仁,而且他的骑射还是皇上亲自教导,考核甚是严格,连太子都没有这种荣宠。可他偏偏跟几个年龄相差无几的皇子关系非常好,由此可见,他很懂得与人相处之道。 在同龄少年走马观花,吃喝玩乐的时候,他十二岁便随祖父征战沙场,十六岁那年率领一千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把女真兵杀得四散逃窜;十八岁那年,领三万骑兵,长驱而进斩首虏数千人。 两年前请缨辽东征讨叛军程泽礼,将其斩杀,俘获叛军八百人,又破女真族的灵蛇阵,上月得胜归朝,皇上论功封他为北平侯,升授金吾将军。乃是戌朝建国以来,唯一一个不靠祖父辈的荫庇,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军功被封为侯,并震威国内的勋臣贵戚子弟。 如今他早已过冠礼却至今未婚,传闻他连通房丫头都没有,再加上荣国公府蔺家家风严谨,又有凡是男人年满四十而无后嗣者得纳妾的家规。 京中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想嫁他,可惜他为人自律,又经常不在京城,对各家贵女姑娘们更是保持冷漠疏离的态度。 所以,当鄂国公府傅二姑娘与他说上话时,不知有多少姑娘心碎了,可傅二姑娘家世显赫,又有美貌与才华,吓退了不少欲想与她一争高下的名门千金。 因此,在童珍和顾清儿这些贵女千金们眼中,蔺宸曜是神一般的存在,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认为能配他的只有像傅盈婼这种品貌家世都一流的女子。 所以,楚歆羽曾经垂涎过他,形同亵渎了她们的神,岂有不恨她的道理。 如今楚歆羽想跟他扯上关系,童珍和顾清儿极之气愤!更不相信刚才跟她说话的是蔺宸曜,虽然看身形有些相似,但她们拒绝相信! ------题外话------ 昨天说达250收是试试水,结果失望极了,打击很大。心碎一地!有种预感过不了,在蓝瘦中…… 晚上能不能二更,要看看了,因为有些情节我要修一下。 PS:虽然收藏不给力,但还是推荐一下好友夜纤雪的新文《沈家九姑娘》。 穿越时空,娘是重生的,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沈丹遐觉得那是中了大乐透。 重生娘对她千依百顺,千娇百宠,爱若珍宝,吃穿用住皆是最好,还容不得人欺负她、违逆她。 重生娘霸气地宣称:谁敢让我的女儿不如意,我就让谁不如意。谁敢让我女儿难过,我就让谁难过一万倍。谁敢动我女儿一根毫毛,我就剥了谁的皮。 第061章:试探 尤其是童珍,被戳中心思愤怒极了,看着楚歆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怨怼。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楚歆羽懒得跟她们啰嗦,衣袖轻一拂,转身就走,蓝依和丹青紧跟随着。 这两个女人无中生有的本事真让人佩服,蓝依终于见识到晋京贵女的真面目,不是每个人都像姑娘那样坦荡荡,从不轻易招惹人,却不允别人随便来招惹。 这个叫童珍的最讨厌了,上次在寿宴中若不是她用石头打中她脚眼,只怕还会没完没了的找姑娘的渣。 “楚歆羽!” 蓝依刚这么想,像是应灵一样,听到童珍怒喝一声,“你真不怕我宣扬出去?我不会说蔺三公子的,我会……” 果然没完没了的找渣,若不是怕连累姑娘,蓝依真想一脚将她们踢下山去。 “会说成别的男人?”楚歆羽猛地转身,美眸直射出两道慑人冷芒,“去吧,你去宣扬,我便说成是你因爱慕蔺三公子被拒绝,嫉妒我跟他说话,故意诋毁我!反正我的名声早两年就被你们唱坏了,不怕再坏一次,而你却不一样,名声清白,若这些话传出去,你说是你吃亏多一点还是我?”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名声对她而言固然重要,但不是一切,若有人想用此威胁她,绝不可能! 童珍被楚歆羽的话气的颤抖抖,脸色忽青忽白,看着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清儿见情况对自方不妙,便对童珍道:“珍珍,别跟这些粗鄙无知的人一般见识,跟这种人计较,有失我们身份。” 楚歆羽紧接她的话尾笑道:“是啊,只有粗鄙无知的人才会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明明没有招惹她,却像讨厌的牛皮癣一样甩都甩不掉!” 蓝依故作害怕的道:“牛皮癣?会传染的吗?” 楚歆羽撇唇,嫌弃道:“不会,但很讨厌,比苍蝇还讨厌,苍蝇拍它几下还会走,可这牛皮癣就像药膏一样想甩也甩不掉。” “那我们赶快走,免得被它粘上来甩不掉!” “你们……”听这对主仆的对话,一会儿说她们是疯狗,一会儿又说她们是讨厌的牛皮癣,童珍和顾清儿都被气结了。 跟楚歆羽耍嘴皮,她们从没有赢过,两次了都被她明嘲暗讽的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突然,从旁侧的树丛后传来一阵男子清朗的笑声。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却见到两位公子翩然步过来,走在前面那一位穿着紫堂色用金丝绣云纹交领直缀深衣,腰间绑着一条同色涡纹锦带,外面披着浅紫色纱面大袖薄氅,漆黑的乌发用玉冠束起,长相俊雅至极,特别是他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让人会情不自禁沦陷其中。 童珍低声道:“是晋王!” 顾清儿眼睛发亮,心里暗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晋王。 楚歆羽心里一震,这不是晋王又是谁? 身后那位穿着玄青色花素绫长袍,五官平庸,眼神却十分锐利,像老鹰一样,透着一股慑人的穿透力。 楚歆羽虽没见过他,但看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应该是个武术高手,许是晋王的护卫吧。 见是晋王,童珍和顾清儿又惊又喜,忙行礼道:“童珍、顾清儿见过晋王。” 楚歆羽也跟着垂首施礼,她虽是低着头,但仍感觉一道目光灼热的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每次见你,你身边都这么热闹?” 突然一股压逼的气息靠近,楚歆羽一惊,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却带笑的桃花眼,她不自觉地退了半步,眉头轻轻皱起。 每次? 连同这次,她和他就见了两次,用“每次”这词不妥吧,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和他经常见面。 “你怎么?你怕我?”看到她后退,萧敬晟以为她害怕自己,脸色沉了沉,但转念一想,她连两个想调戏她的男人都毫不眨眼的让人扔到莲池里,又怎可能会怕他。 楚歆羽否认道:“不是,是不习惯有人靠这么近。” 萧敬晟闻言,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问道:“这样可以吗?” “……”楚歆羽囧了,有点不解他的举动,自己与他应该没啥交情,他如此顺从,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敢将他顺从自己的话误为是他看上自己,遂道:“殿下您随意,小女还有事要忙。” 语毕,朝他福了福身,准备跨步离开。 “你讨厌我?”萧敬晟觉得这种感觉不好,在她越过自己时,他突然伸出手,迅速扣住她手腕脉门,随即一抺诧异闪过他的脸。 她竟然不懂武功? 一般武术高手,在不知情况下有人对他出手时,不管能不能躲开,都会有本能反应,可她却丝毫反应都没有,而他握住她手腕的瞬间,趁机探查过她的脉门,发现她没有丝毫内功! 那昨晚用石头封他们穴道的是谁? 是她的丫鬟? 没可能!她的丫鬟根本无暇分心一边对付登徒子,一边出手封他们的穴道。 楚歆羽被他握住先是一愣,接着涌起一阵厌恶感,幸而对方很快就放开了她。 萧敬晟一直有留意她的表情,她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并没逃过他的利眼,很好!除去她的美貌和身份——秦王萧敬炫的表妹,他对这个女人起了很浓厚的兴趣,似是每见一次,兴趣便浓了一分。 “殿下,小女对您并没有讨厌,只是小女真的赶时间。” “你走吧。”萧敬晟见她似是很急的样子,也不再为难她,反正来日方长。 他刚巧路过此地,正好听到她跟丫鬟的对话,觉得这女人骂人的方式很有意思,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将讨厌的人比喻成牛皮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楚歆羽再次朝他福了福身,带着蓝依与丹青离开。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对这个男人有点抵触,那个人说,她前世嫁给了他,协助他登上皇位,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的长子也被立为太子。 可她最讨厌眼带桃花的男人,怎可能嫁给他? 除非是政治联姻。 正因为前世嫁给了他,那人重生回来因掌握了先机,觊觎她日后的富贵荣华,想取而代之,继而杀害了她和她的至亲,甚至连她的身份也被夺了。 没错,她非楚歆羽本尊。 她原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从婴孩开始成长至豆蔻年华,却不想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谋害,灵魂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骨灰瓮中,是楚歆羽无意打翻解救了她,给了她重生为人的机会。 ------题外话------ 今天中午还有一更,希望收藏给力一点。 请支持蓝,收藏一个吧。 PS:对了,忘记说了,凡是在2P其间留言的,不论长短,蓝会给一定的奖励。 第062章:往事 当她成为楚歆羽的同时也承袭了她的记忆,虽有些记忆很模糊,但自从回到侯府里,看到陌生又熟悉的景物,那些记忆惭惭地清晰起来。 有了楚歆羽的记忆后,她很清楚楚歆羽受了很多委屈,就拿推赵三姑娘落水的事来说,记忆里楚歆羽的确是推她落水了,不过不是她本意。 那时楚歆羽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心里一股狂躁骤然而起,觉得眼前的人很讨厌,想快些将她们赶走,结果碰撞拉扯中,赵三姑娘掉落水中,楚佳期说是她推的。 当神智恢复过来,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就连她一直信任的继母和继妹亦一样,表面上是相信她,私底下根本没想过替她寻找真相,更没有想过替她求过情。 当祖母坚持要送她去普灵寺静修思悔,那时楚歆羽的心已被伤透了,却没想到普灵寺等待她的不是宁静而是地狱。 普灵寺是什么地方? 乃是豪勋贵戚犯罪妇人或不宜离休的下堂妇安置之处,不知情的人以那里是一处管教所,实则却是一个淫窝,那里的主持慧通师太宛如妓院里老鸨,不但纵容僧人在那寻乐,还接受外来的客人在此厮混。 楚歆羽刚被接来的第一天,被关进一间地下室,这些消息也是从隔壁一位同样被关着的妇人口中得知,后来那妇人被带走后就没有再回来。 庆幸的是,楚歆羽在那地下室里只待了两天,便被送去一座藏经阁,她只需要每天将阁里打扫干净便行,后来竹帛也被人送来跟她作伴。 那时的楚歆羽并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优待,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打点。 直到来了两个杀手,要置她于死地,她因逃命而不小心掉到一个黑洞中,并撞碎了一只骨灰瓮,一缕灵魂便被释放了出来。 这缕灵魂便是她。 她不知道楚歆羽当时有没有看到自己,但楚歆羽却因为差点丧命而害怕得哭了,继而自言自语地把自己受到的委屈一咕噜地发泄出来。 听了楚歆羽的诉说,孤魂的她开始同情这个身世与自己有些类同的女孩,都是被信任的人出卖背叛。 可惜她不能安慰她,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直到有人找来,把楚歆羽带出黑洞,而楚歆羽离开黑洞时,顺手把躺在地上的一块玉佩带走,她的灵魂就附在玉佩上。 楚歆羽将玉佩放进衣襟内随身戴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玉佩吸了她的气息,自己居然能感觉到楚歆羽身上的苍凉和消沉。 这姑娘得了厌食症,显然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她便急了,可她只是一缕孤魂,根本帮不了她。 最后不管她听没听到自己的话,便将自己的故事说给她听。 她告诉楚歆羽,若自己像她一样有生命,能跳能笑,一定会找伤害自己的人报仇,不整死对方绝不轻易死去。 继而她又鼓励楚歆羽一定要活下去,努力地拼了命的活下去,同时也举例了几个复仇典故,如《伍子胥破楚鞭尸楚平王》、《赵高乱秦》等,并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读过的《基督山伯爵》复仇故事告诉她。 奇怪,自她说了自己的故事和这些复仇典故后,她感觉楚歆羽的心平静了很多,每天吃饭也吃多了一碗,脸上也恢复好气色。 只是当杀手再次潜进寺里刺杀时,楚歆羽却没第一次那么幸运躲过去,剑是从她的胸膛穿过。 杀手将剑拔出来时,血染红了玉佩。 她的灵魂被一股力量从玉佩里扯了出来,然后狠狠一撞—— 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感觉胸膛传来一阵灼痛,这种感觉她不陌生,她身死前也是受过这样的疼痛。 然后她看到楚歆羽,不过她的身体是透明的,杀手还想再补上一刀,却让赶来的人打走了,再然后,她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成了楚歆羽,而楚歆羽透明的身体站在床前,比自己第一眼见到时还要透明。 她这时恍悟过来,原来自己的灵魂进入了楚歆羽的身体,而楚歆羽却成了一缕灵魂,只是她的灵魂很淡很透明,仿佛一缕虚无缥缈的幻影,随时都会烟消云散一般。 楚歆羽两眼哀伤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讲,她张嘴说着,自己却听不到声音,虽然自己听不到,但不知何原因,自己却能感受到她心里所想,遂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不能完成的事,我会替你完成。” 楚歆羽微笑的点点头,而她的魂魄却像烟灰一样,从脚下一点点淡去,直至消失在空气中。 她的心好痛,好悲凉! 仿佛回到那个月黑风高,雷雨闪电的夜晚,她无力趴伏在地板上,看着至亲的生命一点点抽离,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心碎的痛如今再承受一次! 原来这些日子的陪伴,她早就把楚歆羽当成自己的亲人,她的灵魂吸了楚歆羽身上的气息,两人早就成了一体。 因此,她如今既是楚歆羽,也非楚歆羽,不过,她会以楚歆羽的身份活下去,连同楚歆羽那一份儿。 那些曾经欺负过楚歆羽的人,算计过楚歆羽的人,她统统都不会放过! 最重要的,她要弄清到底是谁派杀手来杀楚歆羽,故此她用了两年时间筹谋布局,待时机一熟,回到京城,查明原因,绝不会让楚歆羽死的不明不白。 至于她为何会成为一缕孤魂,为何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骨灰瓮中,全拜一个叫许芷澜的女人! 是她杀了她和她的至亲,用十二道符咒将她的魂魄禁锢在玉佩里,然后放入装有黑狗血的骨灰瓮中,再让道士作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目的是想让将她禁锢在骨灰瓮中,要她永远坠落地狱,永不超生! 所以她潜意识里,对永不超生这四个字极为敏感。 那女人重生改命,掌握了先机又怎样,重生又怎样,在她杀了自己后,蝴蝶效应已产生,一切轨迹都偏离了,不再照前世方向发展。 她断估也想不到自己会再世为人,以楚歆羽的身份活着。 至于晋王,虽然她和至亲的死,不是他直接害的,但与他也脱不了关系。那女人不是想嫁给他,学自己前世一样,辅助他登上皇位,母仪天下吗? 她绝不会让那女人阴谋得逞! 当初她是如何接近自己,那自己也会如法炮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题外话------ 蓝送上二更啦!希望收藏更给力一点。 还有,上一章尾后部分蓝修改了一下,略有不同。 PS:再次感谢孟云裳、最甜的果冻、安愉悦1988、露轻灵、stella_chenxy,赠送的花花钻钻和五星书评票! 第063章:乔乔 且说顾清儿见楚歆羽终于离开,她满心欢喜,以为终于有机会接近晋王,便翩翩步上前,正想开口时,萧敬晟已转身,迈开步履离开。 顾清儿看着他远走的挺拔背影,愤恨地跺了跺脚,童珍走过来道:“楚佳婷说的没错,只要有楚歆羽在的地方,所有光芒都被她吸走。” 自晋王出现后,他的目光丝毫没有望向她们这边的意思,全然落在楚歆羽身上,教她们看着羡慕嫉妒恨! “那明天的百花宴怎么办?蔺嬛说了,不想在那里看到她。”上次在护国夫人的寿宴,楚歆羽落了她们的面子,十分不高兴,当知道昭阳郡主竟然主动邀请了她参加,她们几个人都没这种荣幸,怎教她们不嫉妒。 蔺嬛的堂妹蔺毓跟昭阳郡主关系亲密,蔺嬛原想透过她的关系让昭阳郡主不要给楚歆羽下帖,谁知昭阳郡主拒绝了,她说既出的话便不会收回。 她们想讨好蔺嬛,刚才原想抓住楚歆羽的“把柄”威胁她,谁知反被她威胁回来。 “还有,上山前我听母亲说,这次百花宴与往年不同,皇上取消了在端午节为皇子选妃,改为在百花宴上选了,庙时戚贵妃顺妃都会出席,好像还设了一些项目表演,从最优秀的几个中选。” 顾清儿喜欢晋王,正妃之位她不敢妄想,但侧妃之位却想试试。 童珍撇着嘴道:“你担心什么,出席百花宴的贵女哪一个不是多才多艺,若楚歆羽真的去了,也不见得她就能拿最优秀的!你没听楚佳婷说吗,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别说琴棋书画,吟诗作对了,试问一无是处的她凭什么夺冠?” “倒也是。”顾清儿掩嘴一笑,但下一瞬间,似是想起了什么,敛笑道:“话虽如此,可你看她的样貌,我怕……”想起方才晋王盯着楚歆羽时,眼神是那么灼热,她心便一阵烦躁不安。 童珍道:“样貌我们是比不上她,但还有人不比她差,而且家世才华都是一流的,到时看看能不能找人做些安排,让她跟最厉害那个比试,绝对会让她输得很惨!” “你说是谁?” “你看。”童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前面。 顾清儿抬眸望去,却见灯楼里走出两个年龄与她们相仿的女子,一个容貌倾城脱俗,一个娇俏可人。 是鄂国公府傅二姑娘和赵家四姑娘! 看到她们,顾清儿立即明白童珍话里的意思。虽然对方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但若她夺冠总比除了样貌,什么都不如她们的楚歆羽强,起码人家无论家世才华还是样貌都是顶尖的,她们输也输的心悦诚服。 “走,我们过去打个招呼。”说完,童珍拉着顾清儿往前走去。 …… 再说楚歆羽原打算回配院收拾东西便下山,谁知路过放生池,刚巧这里有个放生活动,即是寺庙会把从山下鱼贩中购买的鱼类,以捐香油钱的方式,让香客将鱼买走,放生到池里积功德。 这个活动因为三个月一次,所以吸引了多人参加,现场热闹非常。 楚歆羽见丹青往那边瞄了几次,于是叫蓝依给了她一锭碎银,让她去买鱼放生。 丹青接过银子十分高兴,挤上去抢购了三条锦鲤三条鲫鱼和三条泥鳅,蓝依问她为何要各买三条。 她说放生放生,当然要买三条各不同的鱼类,然后她兴致勃勃的跑去放生池边,找了个比较人少的边角放生。 三人各三条鱼,全部都放生到池里。这池水很清澈,鱼儿一落水,便欢快地游开去,只留下三条锦鲤在原处打转。 楚歆羽便打趣的说:“你该再去买些鱼食,不然它们在陌生的环境不知道如何觅食。” 丹青点头,立马转身奔去。 蓝依见此,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丹青是这么有爱心的。” 只是等了好半晌,还没见丹青回来,楚歆羽担心她是不是出事,正想叫蓝依去找找,就见到她远远的跑回来,她手上还抱着一团白绒绒的小东西。 跑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狗,蓝依就道:“你去了那么久,该不会买了这只小东西要放生到池里去吧?” 丹青轻喘着气道:“当然不是,是它主人把它遗弃了,我等了一会见没人来领,见它既可爱又可怜,便将它带回来。” 蓝依道:“你抱走了它,它的主人更找不到了?” “那怎么办?要抱回去吗?” 经她提醒,丹青愣住了,当时她没考虑那么多,见久未有主人来认,她只好抱走了。 由于小狗在她怀里不断的挣扎,丹青只好放它下来。 楚歆羽垂眸一看,这是一只小巧可爱的西藏獚犬,毛色雪白没有任何杂质,最让人注目的还是它身上居然穿了一件粉色小掛子,短至腰间,一只大大的蝴蝶结缝在背上,衬着白毛更显十分可爱,她脱口而出:“乔乔?” 蓝依问:“姑娘,你认识它?” 楚歆羽不语,摇了摇头,不,它不是乔乔,乔乔已死了,它只是乔乔的同类而已,可它的打扮简直跟乔乔生时一模一样,难道…… “乔乔,乔乔……” 这时远远传来叫唤声,这团小东西似是听到了,嘴巴朝天“旺旺”地应了几声,仿佛是在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蓝依和丹青顿时被它这个可爱模样萌到了,而小东西旺完后,就鼻尖着地,往楚歆羽那边嗅去,嗅了一会,突然撒欢一样奔前几步,钻到楚歆羽裙边撒娇卖乖。 楚歆羽想起早已不在的乔乔,忍不住弯下腰去抱它。 “乔乔,乔乔……”刚才的叫唤声近了,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远远大喊道:“放下我的乔乔,不要抱它!” ------题外话------ 求评论留言,求收藏,各种求。 PS:谢谢昨天给蓝送花花钻钻五星书评票的姑娘们,么么哒! 第064章:邀请 楚歆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艾绿色暗花斜襟褙子,绣缠枝莲花浅白色宽摆裙的小姑娘跑来,年龄约十三四岁,模样清丽娇俏,两边脸颊因奔跑而染上一抺嫣红,而一双剪水秋瞳,带了些许怒气,却不是叫人讨厌的怒气。 她过来正想伸手把小狗抱回怀里,却看到它仰着头,伸出小粉舌,轻舔着楚歆羽抚着它的手,而尾巴却摇摇晃晃,好不欢快。 小姑娘瞠瞪大眼,乔乔从来不让陌生人抱的,就算是自己也逗它玩了两个月才惭惭的接受,为何这位姑娘抱它时却像撒娇卖乖一样发出啊喔呜呜声? 祖母说狗是有灵性的,若一个人心善,它是能感觉到的,而乔乔对这姑娘如此亲近,是不是代表她并不是坏人? 比起小姑娘,蓝依更意外,姑娘素来有点小洁癖,不喜欢与陌生人直接接触,这两天她真是让她开眼界了,先是傅老夫人,现在又是这只叫乔乔的小狗。 “它叫乔乔?”楚歆羽见小姑娘呆萌地盯着自己,便主动开口问。 小姑娘回过神,点头道:“是的,但它不爱亲近陌生人。” 意思是你还不把它还给我。 楚歆羽垂眸抚了抚乔乔的头,这小东西似乎很喜欢她,撒娇似的用头顶着她的手,“它很可爱。”说着,把乔乔还回了小姑娘。 小姑娘抱回小狗,笑容立即展现。 “表姑娘!”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丫鬟提着一只笼子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原来……你在这儿。” 蓝依一见到她,便咦了声,“是你啊!” 楚歆羽也认出这丫鬟,她不是别人,正是赵夫人的丫鬟俏儿。 俏儿见到她们也笑了。 小姑娘就问俏儿,“你们认识?” 俏儿笑道:“是昨晚送老夫人回来的楚五姑娘,旁边两位是她的丫鬟。” “楚五姑娘?”小姑娘眼猛然睁大,随即笑道:“原来你就是救了我祖母的小鱼儿姑娘。”难怪乔乔会亲近她,因为她是个心善之人。 小姑娘遂朝楚歆羽福了福身,“你好,我叫傅盈舞,你唤我小舞就行了,我父亲是鄂国公傅绍磊。” 楚歆羽见到俏儿时便已猜出这姑娘是来自哪家了,如今一见,傅家三姑娘的教养果然不错,而且她家里也没有姨娘庶姐庶妹争宠,又被哥哥们保护着,心思没有别的姑娘复杂,是个很单纯很率直的姑娘。 小舞! 楚歆羽在心里轻轻念着,看着她的眼眸里有一抺温柔闪过,遂福身回她一礼,笑道:“我只是刚巧路过帮了个忙,也不算救了老夫人。” 傅盈舞道:“不,我祖母说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 楚歆羽一愣,“为什么?” 傅盈舞捂嘴而笑,“因为乔乔喜欢你。” 蓝依和丹青互望了一眼,这姑娘对喜欢未必太草率了吧,遇上她们还好说,若是伪装成好人的坏人怎么办?不过这样单纯直白的姑娘让人讨厌不起来。 楚歆羽笑了,看向傅盈舞的目光越发柔和,她摸摸乔乔道:“为什么它叫乔乔?” 傅盈舞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它不是我养的,是二姐姐养的。” “二姐姐?傅盈婼吗?” “对,你认识我二姐姐?” 楚歆羽笑道:“你二姐姐是晋京城第一美人兼才女,声名远扬,没见过她也听过她的名字。” 傅盈舞觉得也是,二姐姐自去年参加皇上的寿宴,当众泼墨了一幅锦绣山河给皇上贺寿,精湛的画技令人叹为观止,皇上当即赏赐她不少东西,从此声名鹊起,一跃成为贵女圈的新宠。 每天前来提亲的都快踏破门槛,最后还是祖父搬出男子过弱冠而娶,女子十八而嫁的家规才停止。 “听说喜欢养狗的人都是极富有爱心的,而且将它打扮得如此可爱,想必是个心灵手巧又是爱美好打扮的人。” 楚歆羽几句赞美,听得傅盈舞连连点头,她二姐姐的确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喜欢把各类漂亮的小衣服穿在乔乔身上,将它打扮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晋京里的贵女们就只有二姐姐的想法异类,就连皇后都称赞了,后来那些喜欢养宠物的贵女贵妇们也纷纷效仿。 最后楚歆羽将话题一转,“这只西藏獚犬毛色雪白,极为珍稀,即使在贡品中也难得一见,而且它非常聪明机敏,对主人很忠心。” 说到这里,她眸里有一抺黯然忧伤闪过,她的乔乔是为了保护她才被那人杀了。 傅盈舞闻言,仿佛找到知音一般,滔滔而谈:“没错,你真有眼光,不过它不是叫西藏獚犬,而是宫廷犬,乃是番邦进贡之品。因为是纯净的毛色,极为罕有,是我三表哥特意向皇上要来送给我二姐姐的,它的名也是三表哥……” “三表姑娘。”俏儿突然插话道:“二表姑娘在等你带乔乔回去,而且斋饭都准备好了,让所有人等你就不好了。” 经俏儿一提,傅盈舞恍然记起:“哎哟,我找到乔乔只顾跟你说,忘记我二姐姐还在等我。” 说着,她将乔乔放在笼里,让俏儿提着,遂想起什么,又对楚歆羽道:“很高兴认识你,回头我下帖,请你来府玩。” 楚歆羽莞尔一笑,“好啊。” 待两人走远了一段距离,俏儿才对傅盈舞道:“三表姑娘,你刚才不该提乔乔是三表少爷送给二表姑娘的,万一被传了出去,对二表姑娘的名声不好。” 傅盈舞听了有些不高兴了,“楚五姑娘不是坏人,她不会传出去的。” 何况她又没指名道姓,她有那么多表哥,谁知道自己指哪一个。 俏儿苦口婆心道:“奴婢也不是说她是坏人,我是怕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就像你刚才那样,如果不是被奴婢打断了,你是不是要把乔乔的名字是三表少爷取的说出来,若再聊一会,是不是也把三表少爷小时候曾送了一只叫乔乔的小狗给二表姑娘?现在的乔乔其实是小乔乔?” 被一言道中的傅盈舞嘟起了嘴,像是赌气似的道:“二姐姐跟我们说时,也没有叮嘱我们不能将这些话传出去,而且我相信楚五姑娘,就算我跟她说了,她也不会传出去!” 她说完,也不管俏儿能不能跟上,大步往前走。 俏儿叹声地摇摇头,二表姑娘说得对,三表姑娘的性子太单纯,很容易被人利用,希望是自己敏感想多吧,楚五姑娘只是随意找话题聊天,并没有想试探什么。 ------题外话------ 虽然不是PK,但仍是求评论留言求收藏,各种求。 PS:再次感谢WeiXinea57701d0d、深水幽藍、露轻灵、WeiXin451dc2bd75、WeiXin9f4b0a92f3、霏敛痕的钻钻花花!么么哒! 第065章:询问 刚踏进配院,表妹赵素华快步迎上来,阳光下,清丽的脸上,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三表姐,乔乔找到了吗?”她问。 傅盈舞点头,“找到了。” 转身指了指后面,俏儿正提着笼子进来,她遂又道:“二姐姐呢?” “在里面。” 傅盈舞正想进屋,却被赵素华扯到一边,低声道:“我刚才陪她去给三舅舅添灯油钱时,发现有人以她的名字添了八百两银子油灯钱,问负责的和尚又不肯透露对方名字,查了一下才知道那时候曾有好几个人从灯楼那边走出来。” “有谁?” “工部右侍朗家的刘七姑娘、楚五姑娘、东城赵家大夫人和曜哥哥。” 傅盈舞惊讶,然后想没想就道:“不用猜,肯定是三表哥。” 她口中的三表哥便是荣国公府三公子蔺宸曜,他的外祖母郑太后与祖母是同胞姐妹,两家是表亲关系。 再加上三表哥又自幼进宫跟皇子们一起学习,祖父当时负责教导皇子们的骑射和武术,五哥也跟着进宫。三表哥与五哥关系很好,又是祖父最得意的门生,所以他经常到府中拜访祖父,和家里几位哥哥切磋武艺。 后来他跟随自己的祖父上沙场,偶尔会回京时也会来府上作客,所以他跟傅家的关系很要好。 听说他十二年前曾随他大伯到过浙江,与三叔三婶那时认识,还在他们家里住了一个月,所以他跟二姐姐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三叔三婶乘船回京途中遇难,那时刚巧三表哥在京,他过府时,偶尔也会带些小玩意或话本给守孝的二姐姐解闷。 乔乔也是那时候三表哥向皇上要来送给二姐姐的,而二姐姐有乔乔的陪伴又有家人和三表哥的安慰关心,也渐渐走出至亲离开的伤痛。 所以,凭着这些关系推测,傅盈舞可以肯定油灯钱必是三表哥蔺宸曜添的,因为只有他才会这么做,其他几位根本没可能性,三叔十几年前外放便极少回京城,刘姑娘楚五姑娘和赵家大夫人根本不认识三叔三婶和五妹妹,不可能会做此善举。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赵素华语一顿,眼神有些闪烁。 “不过什么?” “祖母说谁添的不重要,这件事不许再议论,你也别说出去哦。”因为曜哥哥与二表姐的关系未明,不想外人知道任意揣测。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傅盈舞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快步进屋,见到母亲和二姑姑陪祖母说话,二姐姐傅盈婼很端庄的坐在一旁聆听。 祖母今天的精神不错,听说昨晚给楚五姑娘按摩过后,颈椎的疼痛缓解了不少,觉也睡得安稳了许多。 她们从无尘庵回来,便听母亲说起,才知道昨晚楚歆羽帮助祖母的事,没想到乔乔不小心走失了,会遇上楚歆羽,也许这是佛家所谓的缘吧。 “小舞回来了,找到乔乔没有?”傅盈婼见她进来,便起身迎了上来。 她穿着一袭湖蓝色素罗衣裙,裙裾里绣着白玉兰花,腰间用绣花珍珠腰带盈盈一束,显得身姿纤如柔柳,她的发式简单,只梳了个垂髻,戴了一根镶珊瑚流云雕花柳木钗,而白如玉的脸上胭粉未施,精致的五官却有一种清新自然之美。 “二表姐,乔乔在这里。”赵素华和俏儿跟了进来,将乔乔抱给傅盈婼。 傅盈婼并没有接过,只是示意赵素华将乔乔放在地面,她撩起裙摆蹲下来,伸手轻抚着乔乔的头道:“你们在哪找到它的?” “是楚五姑娘的丫鬟找到的。”傅盈舞兴奋的告诉她道:“你知道吗?乔乔看到楚五姑娘,好像很喜欢她,钻到她怀里赖着不想走。” 抚着乔乔的手一顿,傅盈婼诧异地看着她道:“你看到她了?” “是啊,在放生池里,她和她的丫鬟在放生,看上去跟外面传闻很不一样。像曾左参议家的二姑娘,有传闻说她温良恭俭让,可我却看到有个卖菜的老爷爷不小心撞了她马车,她下车居然挥了他一鞭,还把老人家装有菜的箩筐踢翻了。” 说着,傅盈舞很不屑对方的行为啧了两声道:“传闻果然不能尽信。” 傅老夫人听了傅盈舞的话,便出声教导她们道:“以后你们别信外面那些传闻谣言什么的,要用自己的脑袋多想想,用眼睛多看看,多思考,别人云亦云。” “祖母说的极是。”傅盈舞很赞同傅老夫人的话,如一只翩然翻飞的蝴蝶奔到她身边,揽着她颈撒娇道:“祖母,我请楚五姑娘过两天来府里玩,你说好不好?” 傅老夫人轻拍了拍她手背,慈笑道:“好好好,当然好。” 那孩子心思细腻,听大媳妇说自己有头疼症,夜里难以安眠,便给她一只香囊,让她给自己,说睡前嗅嗅,有助睡眠。 她昨夜试嗅了一下,气味清新舒爽,让人心静平和,然后将它挂在床头,果然一夜无梦,这是四年多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等她到府里玩,还想问她这香如何调配的。 祖母连说了三个好,表示她很满意自己的提议,傅盈舞心喜,又奔到傅盈婼跟前,低声道:“我请楚五姑娘来府,你会介意吗?” 她知道二姐姐与楚歆羽两年前曾有过一些不和的传言,具体情况她不清楚,二姐姐也从没出来澄清,后来随着楚五姑娘离开,传言便没有人再提起。 虽知自己的姐姐不是小气之人,但若她介意,自己不会下帖邀请。 她那点小心思岂能瞒过傅盈婼,遂故意板起脸道:“我说介意,你会不让她来吗?” 傅盈舞娇俏的脸蛋顿时一垮,小声嘀咕道:“若你不愿意,那我……” 见此,傅盈婼轻笑,打断她的话道:“她曾帮助过祖母,请她来府玩也是应该的。” 傅盈舞笑容瞬间扬起,喜欢道:“我就知道二姐姐不是小气的人,回去后我就下帖。” 看到堂妹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傅盈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的性子对她来说,不知是好还是坏。 ------题外话------ 下章让男主出来逛一逛。 第066章:推算 龙华山顶峰 阳光照散清晨的云雾,周围的景色清晰可见,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绵延不绝的山岭如同一条正在酣睡的卧龙。 偶尔看见一只雄鹰在空中翱翔,姿势充满不羁和雄伟,给顶峰的景色添加一份亮丽,因看不到边际,更显得气势磅礴,令人仿佛置身于画卷之中。 峰上一座凉亭内,有一老一少对坐于石桌前潜心对弈,围棋子落在棋秤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蔺宸曜修长的手指执着一颗白棋落下,弘一大师捋了捋雪白长髯道:“两年不见,玄晖的棋艺越发精湛了,波谲云诡,叫人防不胜防,老纳这一局又输多了一子。” 蔺宸曜笑了笑,“是大师承让。” “与终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对弈,终究是少了实践,老纳输得心悦。” 弘一大师是龙华寺的得道高僧,银髯飘逸,目光炯炯,他不但精通周易命理,风水玄学五术,棋艺也相当精湛。 蔺宸曜幼时曾蒙大师指点过棋艺,若在京城期间,每月他都会上龙华寺与大师对弈几局,如今他青出于蓝,弘一大师也甚有成就感。 将棋盘收起,弘一大师从石桌底下拿出茶具,旁边已有煮好的山泉水,他一边动作熟练地泡茶,一边道贺道:“恭喜你,这么快就让你找回《仲秋之夜》,这下子可以跟皇上交差了。” 那幅画原是皇上赏赐给傅绍德,后来傅绍德回京述职遇难,跟着《仲秋之夜》也消失了,就在一个月前,有个自称柳家后人的人给皇上写了封密信,说《仲秋之夜》内有藏宝图,乃是前朝某个皇子准备造反的备用金,后来皇子被伏诛,这批备用金便全归当时暗中辅助皇子的柳家。 柳家因为怕被朝廷查出来,便将这批备用金藏了起来,当时柳家的家主正是柳真之,他将藏宝地图放在画内,作传家宝留给后人。谁知后来柳家没落,子嗣单薄,一直没有人去寻找宝藏,也不知什么原因,《仲秋之夜》后来落入皇上的私人宝库里,阴差阳错,又让他赠送了出去。 柳家后人希望朝廷找出地图去寻找宝藏,为百姓造福,这也是柳家先祖的遗愿。 皇上不管这密信是真是假,近年来自然灾害频发,各处不断有灾情传来,朝廷正需要用钱,国库又如同没有水源的河流般日见干涸,若这消息是真的,便可以暂时填补国库。 因此,在蔺宸曜回京受封后,皇上便将寻找《仲秋之夜》这项任务交给他秘密去办。 弘一大师泡好茶,茶香四溢,他盛满了四杯热气腾腾的茶,示意蔺宸曜享用。 蔺宸曜端起楠竹制成的杯子,放到鼻端,闭上眼睛轻嗅一下,浓淡适宜的茶香飘进鼻腔,他浅抿了一口,放下竹杯,才缓缓道:“假的。” “什么假的?”弘一大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蔺宸曜答道:“《仲秋之夜》是临摹的,对方临摹的手法非常逼真,我想如果柳真之还在生,看到那幅画也会认不出来。”若不是他曾经见过这幅假画,只怕连他都分不出真假。 弘一大师赞道:“能临摹如此逼真的人,画技必定不在柳真之之下。” 蔺宸曜笑道:“她的画技的确独步天下,小小年纪便将别人的画临摹的跟原画一模一样,就连人物画像也画的如同真人一样。” 当说起她时,弘一大师发现蔺宸曜素来清冷寡淡的脸上隐隐多了一丝温柔,继而想起日前安阳长公主所托,他捋了捋雪白长髯道:“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对此人甚是熟悉,莫非她是鄂国公府的傅二姑娘?传言她创造的作品新颖又独特,尤其一手泼墨画,用墨微妙,不见笔迹,如泼出耳,更有画仙之美称。” 蔺宸曜笑而不语,端起竹优雅地喝茶,弘一大师以为他默认,便将话题绕回来道:“皇上只给了你两个月时间,如今已过去一个月,你确定能在一个月内将画寻回?” 听弘一大师这么问,蔺宸曜脑里闪过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孔——我拿真迹与你交换。她神情坦然自若,丝毫不见说谎后的紧张,让人无法对她的话质疑。 她能看出画是临摹的,那么她一定见过真迹,许是她并没有说谎,真迹真的在她手上,只是真迹为何会在她哪里? 假的画的确是从胡天霸手中典卖出去,其中还有一些首饰玉器,足以证明胡天霸就是杀害傅绍德夫妻的凶手,那么,她又是怎么得到真迹?还是她跟胡天霸有什么关系? 所以刚才在灯楼没有立即回应她,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在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他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 他放下竹杯,避重就轻道:“我会找到的。” 弘一大师清楚他的能耐,既然他说会找到就定会找到,遂又习惯性的捋捋长髯,道:“找画固然重要,但你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下来。日前你祖母和母亲来找老纳给你推算,老纳夜观星象时,就顺手推算了下你的命宫,发现你的红鸾星和天喜星同在夫妻宫,下半年将会有喜事,但若错过这次姻缘,你这一生很难再遇上两星同在,并将孤独一生。” 蔺宸曜墨眉微蹙道:“大师已将此事告诉她们了?” 弘一大师道:“是的,她们要老纳劝你,明天楚亲王府举办的百花宴务必出席,若看上哪家姑娘,只要你喜欢的,她们择个吉日去提亲下聘。若你有心怡之人,可以不用出席,告诉她们是哪家的,她们择日上门提亲。” 蔺宸曜不语,端起竹杯,漫不经心地浅啜了一口,弘一大师言尽于此,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相信蔺宸曜会懂得如何取决。 从顶峰下来时,烈日当头,蔺宸曜刚步下最后一阶梯,脚下一顿,却见一抺湖蓝色身影娉娉袅袅站在前方几步远距离,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 见到他,傅盈婼没有意外。 自知道他来了龙华山,便猜到他会来这里和弘一大师对弈,因此趁着众人吃午饭时,特意寻过来。她仰脸看着他,展颜而笑:“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第067章:断裂 正午的时候,秦妈妈才姗姗出现,当时楚歆羽从放生池回来,在西厢院正嘱咐丹青和蓝依收拾东西。 东西不多,蓝依几下子便收拾好了。 秦妈妈似乎不知道她已还了愿,满脸歉意道:“五姑娘,真的很抱歉,来寺里上香的人太多了,路又窄不好走,耽误了些时辰,我们先吃了午饭再去还愿吧?” 楚歆羽爽快道:“没问题,你去吃饭吧,我们先下山了。” 秦妈妈讶异地看着她,“你……不还愿了吗?” “还完啦。” 楚歆羽不由心里好笑,秦妈妈是不是太自以为事了,经过昨晚发的事,她还会站在原地傻傻等着吗? 还了?秦妈妈愣住了,五姑娘怎么没有等自己?她的荷包不是没银两吗?她哪来的银两买供品? 其实这也不怪秦妈妈自负,是她太相信香梅,并低估了楚歆羽的智商。 原来香梅根本没有帮楚歆羽准备还愿的供品,昨晚她很自信楚歆羽会掉进圈套,既然如此,还需要准备供品吗? 然而,当计划失败了,她就告诉秦妈妈自己没给五姑娘准备供品,并且在她们出外消食的时候,早已安排人引开丹青,进厢房把五姑娘荷包里的银两全用石头换走。 她在想,只要阻止五姑娘今天回府,也算将任务完成了一半,回到侯府大夫人不会重责她。 而秦妈妈认为楚歆羽虽变聪明了一点,可像她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家姑娘,本质依旧不会改变,她哪会懂拜佛需备些什么,何况就算五姑娘知道也没银两买东西,她脸皮薄,更不会向他人借钱。 可事实证明,这次她们又踢到铁板了! 秦妈妈不好问她哪来的钱买供品,因为这一问就等于不打自招,既然五姑娘不讲,她就装作不知,可从此刻开始,她再不敢小看五姑娘了。 “反正都正午了,奴婢早让人备好斋饭,都是一些你爱吃的斋菜。”为了留下她吃午饭,秦妈妈连她最爱吃的斋菜都拿出来诱惑,可她忘记了,以前爱吃的,不代表以后也爱吃。 何况,黄鼠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以前每当二三房的人来关心她时,袁氏就用这句话来教导她,让她不要跟二三房的人走得太近,此时她用这句话套在秦妈妈身上十分适合。 明知道有诈,楚歆羽又怎会答应,遂摇头答道:“下山的路不好走,等会儿下山人多就更不好走,妈妈若想在这里过夜,你可以用了饭再走。” 楚歆羽说得很直白,秦妈妈便不好再说什么,遂吩咐婆子去叫车夫在寺门等侯。 下山时楚歆羽坐的马车乃是昨天上山那辆,车内比普通的车厢较宽敞些,蓝依怕袁氏会在下山的道路设暗陷,便叫秦妈妈跟她们一起上马车,至于秦妈妈坐来的马车,让两个婆子坐着下山。 楚歆羽太了解蓝依的举动,觉得她有点草木皆兵,她一直都认为袁氏是不会这个时候除掉她,袁氏这个人太会装了,若想杀自己肯定会找个与她没直接关系的机会借他人之手。 如今袁氏的目的自己已摸清楚了,袁氏只是想坏了她的名声,让她受制于她,以及想尽办法阻止她参加明天的百花宴。 可想到蓝依这样做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就没说什么,随她去安排。 蓝依会叫秦妈妈一起上车,是想试探秦妈妈并拿她做人质,若马车中途会出现危险,秦妈妈肯定会拒绝上车,结果秦妈妈欢欢喜喜地坐上车,让蓝依郁闷了好一阵子。 此时下山的人并不多,偶尔会有一两辆马车上山,由于山道的宽度刚好能容下两辆马车,彼此擦车而过时都极小心,怕稍有不慎靠边缘一方会翻下山去。 马车缓缓行驶着,偶尔有点小颠簸,不过比上山时好些,秦妈妈看了一眼楚歆羽,见她靠着车厢内壁闭目假寐,垂眸斟酌了一下,便道:“姑娘,昨晚的事奴婢跟你说声抱歉,是奴婢没有管好下面的人,而香梅也意识到自己错了,以后不敢胡乱说话,奴婢让她暂时在庄里待着,等奴婢回府禀报过大夫人后,再让大夫人决定如何处置她。” 楚歆羽在心里嗤笑了一下,秦妈妈跟她说这些是想她放过香梅,然后让袁氏拿着这份人情卖给朱嬷嬷,再让朱嬷嬷恨她么? “这事回去再说吧。”现在她不会做出任何承诺,回去后该怎么处理就让祖母来吧,这事关她的名声,她倒想看看祖母会不会为了侯府秉公办理。 “姑娘……”秦妈妈刚想说什么,被外面车夫的喊声打断了,不知发生何事,马车突然慢了下来,接着又是一晃,秦妈妈猝不及防,后脑撞在车厢内壁上。 楚歆羽也是被吓了一跳,睁开眼,便听到蓝依高声问外面,“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秦妈妈也大声问。 好半晌,才听到车夫的回答:“禀姑娘,是马车车轴断裂了,车轮才失了准头,陷进路边的泥坑里。” 楚歆羽和蓝依还没做出反应,就听到秦妈妈勃然大怒,“出车时候你没有仔细的检查过吗?” 车夫忙替自己辩白道:“我以为五姑娘会吃过午饭才下山的,想趁你们吃饭时检查车子,谁知婆子跑来说五姑娘要赶着下山,因怕让五姑娘久等才没检查,心存侥幸,谁知车轴却断了。” 楚歆羽和蓝依对视一眼,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还偏偏陷进了泥坑? 但她们心里都清楚,昨日途经市集时车夫都敢罔顾她们的命令,将马车驾得飞快,弄断车轴的事这刁奴又怎会不敢? 楚歆羽冷笑一下,“那现在怎么办?还下不下山?” 车夫道:“小的再去看看。”说着,他转身下去。 蓝依看着秦妈妈道:“这些天又没有下雨,这泥坑是怎么来的,秦妈妈上山的时候可有看到?” 秦妈妈摇了摇头,“上山时人多,没注意。” 没才怪呢,蓝依在心里腹诽,路才那么一点宽,上山的人又那么多,若路上有个泥坑,途经时怎会没注意?只怕这泥坑是为她们准备的吧。 过了很久,车上的人都等急了,车夫才抺着额上的汗过来道:“姑娘,这马车恐怕走不了了。” ------题外话------ 潇湘网页版面改了,比较大气了,可能有些人不习惯,幸好多数人都是用手机看的。 不说别的,就是求收藏,支持一下!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068章:遇上 龙华山顶峰下的八角亭,傍侧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有一条洁白的小瀑布,从高高的山峭壁飞流直下,急湍的水流往八角亭边的小溪里去。 站在亭内栏栅边沿,傅盈婼看着身旁有着修长挺拔身姿的男人,不论说话还是不说话,站着还是坐着,他都有种慑人心魂的气势,让人不敢对他多说一句不恭的话,尽管自己认识他已很久很久,但这种感觉从没有淡去过。 她斟酌了下,道:“谢谢你替我爹娘添灯油钱。” “灯油钱?”蔺宸曜看着她,皱了下眉,“什么灯油钱?” “不是你?”傅盈婼闻言一怔,她以为给父母添灯油钱的是他,没想到他根本不知这回事,哪是谁给添的?脑里随即想起在灯楼外遇到童珍和顾清儿的情景,她们说在这里遇到晋王,然后添油加醋的说一堆他与楚歆羽的话,言语间虽带着羡慕,却隐含着挑拨,难道是他? “不是。”蔺宸曜目光一深,盯着她道:“你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傅盈婼立即摇头,“不是的,我是想问问,你明天会去百花宴吗?” “你想我去还是不想?”他没有回答她,却反问道。 “我……” 蔺宸曜没有等她说下去,直接截断她的话道:“画我会给你找回来,但明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她知道他不再给自己任何借口推脱,她看到他眼里的炙热,他没有刻意隐藏,她半是惊喜半是忧,他记得他的承诺固然是好,可是她却怕,怕自己最后会心软。 “好。”沉思片刻,最后她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蔺宸曜眯起眼眸,凝了她半晌,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傅盈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双清澈犹如琉璃般的眼眸,染上一层不可捉摸的迷雾,似漩涡一般,叫人看不到头。 …… 且说蓝依听闻车夫的话,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 看来姑娘推测是对的,他们不敢对姑娘下杀手,为了阻止姑娘回府,却敢在下山的路上制造各种阻碍,难怪秦妈妈上车会这么爽快。 她眼角余光正捕捉到秦妈妈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中愤怒,袖管下的双手猛地一紧,正想发作时,听到楚歆羽轻咳了一下,怒气立即压了下去,遂听到她问车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车夫摇头道:“试了几次,真的没有办法把车轴修复。” 秦妈妈提议道:“不如派个人下山,到庄里叫辆马车上来。” “这一来一去要费去多少时辰?”蓝依看着秦妈妈,讽刺道:“你为何不干脆叫姑娘回寺里多住两天,等马车修好再下山。” “当然不可。”秦妈妈道:“姑娘身娇肉贵,外面又艳阳高照,不管往回走还是下山都不是办法,就想到大夫人有个庄子在山下不远,让护卫骑马下山把马车驾上来,不是省时省力吗?” 之前有四个护卫的,昨晚秦妈妈押香梅下山时带走了两个,再没见他们回来,剩下的两人,两个护卫骑马随车而行。 蓝依原本想跟姑娘商量,骑护卫的马下山,可秦妈妈这番进退有度的话,倒是显得她做事欠考虑。她撩起窗帘布,外面烈日中天,姑娘的确不宜在这样的烈阳下行走,可被人这样设计,她心里极不舒服。 楚歆羽明白她心里所想,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然后朝秦妈妈淡淡一笑,道:“秦妈妈考虑周全,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姑娘你犯傻了吗,居然敢相信秦妈妈的话?蓝依有点小焦急,“姑娘……” 楚歆羽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再说,然后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字。 秦妈妈见楚歆羽同意了她的提议,心里正欢,没发现楚歆羽与蓝依之间的小动作,立即叫来护卫,叮嘱他骑马下山到庄里找辆马车。 楚歆羽等人下了马车,幸好她们有准备绸伞,丹青打开竹骨绸伞,撑在楚歆羽头顶上,楚歆羽遂吩咐车夫把马车拉到一边,免得挡住别人的道。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能这样站在路边,秦妈妈走到楚歆羽跟前说道:“五姑娘,烈日正猛,护卫一去一来估摸要两个时辰,要不我们到前面的凉亭等着。” 说着,她指了指前面不远的亭子。 楚歆羽侧头,顺着她所指地方向望去,那边的山坡上建有一座简陋的八角亭,大概是方便上山的游客避雨或休息的。 “姑娘。”蓝依怕楚歆羽会跟秦妈妈走,过去将她拉到一边,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秦妈妈侧身凑过去想听她们说什么,可她站的位置是风口,又在楚歆羽上方,逆着风向,一个字都听不到,倒是听到一阵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是有马车下山,往这方向驾驶而来。 “姑娘,我们到凉亭里面等吧。” 秦妈妈上前要拉楚歆羽,却被蓝依侧身挡住了,然后听到她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方便搭个顺风车。” 语毕,蓝依抬头看去,一辆低调且华丽的马车往这方向哒哒奔来,在所人听了她的话还没作出反应时,她已快步走到路中。 “蓝依。”楚歆羽明白她想做什么,伸手想要将她扯回来已迟了,马车直直往她奔去,来到她跟前两步距离,突然骏马长嘶一声,前腿立起,硬生生停了下来。 “大胆,何人敢拦截北平侯府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长得有点凶恶,却双目炯炯,声音浑厚,显然内功不弱。 北平侯府? 蓝依微微一怔,还以为是鄂国公府的马车,因为她先前在寺庙门口看到鄂国公夫人的丫鬟正跟这个驾车的大叔说话。 不管了,北平侯府就北平侯府,她敛了敛心神,遂道:“真的很抱歉,因我们的马车坏了,烈日凶猛,我家姑娘身体不好,又心急想快些下山,才冲撞了大人。不过不关我家姑娘的事,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千万别怪罪我家姑娘。” 知道蓝依拦截的是北平侯府的马车,楚歆羽也十分震惊,又后听了蓝依的话,忍不住抚额,蓝依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大胆,居然敢说睁眼说瞎话,可看在她这么忠心的份上,自己勉为其难地配合,假装咳了两声,然后整个人软软的靠向丹青。 丹青的体形瘦小,个子又没有她高挑,楚歆羽在想,这样的画面在别人眼里肯定显得有点滑稽。 而秦妈妈没想到蓝依会有如此大胆举动,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听到北平侯府的马车,她吓得脸色苍白。 那是勋戚重臣的马车,岂是侯府得罪得起?! 如今又听蓝依这样说,她赶紧上前去朝中年大汉行了一礼,说道:“很抱歉,我们已让人回去叫车了,不会……” “大叔你别听她说。”蓝依打断她的话,推开秦妈妈伸来拉她起来的手,拱手对中年大汉道:“这位大叔,能否载我家姑娘一程吗?” 中年汉子没见过那家的丫鬟会这样胆大,就问:“你是哪家的丫鬟?” 蓝依赶紧报上,“忠毅侯府。” 忠毅侯府?那不是…… 中年汉子立即转向车内请示,“公子,要不……” 他才刚开口,就被一道清冽冷漠的声音打断,“于礼不合。”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楚,楚歆羽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她纤长的玉指轻轻推高竹骨绸伞,因马车停下瞬间,丹青把绸伞微微放低,遮住了她半边脸。 楚歆羽望过去时,刚好一阵风吹来,掀动了薄薄的绢质窗帘,对方也正好看过来,与她目光碰撞上。虽然只是瞬间,窗帘落下,但眼力极好的楚歆羽已看清车厢内那张梭角分明的俊颜。 怎么又是他! 难怪声音那么的熟悉,语言那么的简短! ------题外话------ 本文明天中午12点上架了,明天蓝万更哦,姑娘们记得来首订哦,到时会有个抢楼活动,详情请见公告。 第069章:心软 (首订一更) 楚歆羽也顾不了什么礼义合不合的,若再不想办法,她今天定然走不了,那个护卫根本是袁氏的人,他们有备而来的,又怎会尽心给她找马车,必然会找各种理由拖到晚上才上山。 无论如何她今天必须得赶回去,她太需要打入贵女之间的圈子,百花宴便最好的机会,万万不能在关键时掉链子,不然再找机会便很难,再说,失了这个机会,袁氏是不可能再给她时间找机会。 想着,她拿过丹青手中的绸伞,迈步朝马车走过去,站在车窗前,先是朝马车内的人微微福身,算是行礼问安,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容问道:“公子,可否让小女子搭个顺风车?” 蔺宸曜透过窗帘盯着外面那张媚目如画的脸孔,她嘴角挂着一抺笑意,其实这个小姑娘笑起来很好看,像春天盛开的山茶花,明媚娇艳,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她的笑并非真诚的,而是想达到目的一种媚惑手段。 也不知为何如此断定,许是她给自己的印象,以及她有违背常规的言行举止,上行下效,就连丫鬟都胆识过人。 这倒是让他想起与眼前这个女子天差地别的另一个女子。 她以前也是这般无视一切礼教陈规,每天像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活得坦坦荡荡。 他的心有一瞬间的柔软,但只是瞬间,随后想到灯楼外她和丫鬟的对话,她这么急着赶回去,是要参加明日的百花宴,看来又是一个想攀附权贵的姑娘。 蔺宸曜收回目光,冷冷道:“男女授受不亲。” 楚歆羽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但很快便恢复正常,跟她讲礼教,好,她就跟他讲礼教! 她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后己吗?若这也不知道,那你该听过,每有患急,先人后己?若连这个也没听过,那夫子也该教导你过助人为乐是一种美德!” 这姑娘还真有意思,搬来一大段教导语,兜了一个圈,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载她一程才是美德的表现。 中年大汉第一次见到有女子敢用这种语气和态度跟公子说话,还是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而公子素来寡言,却鲜少对女人说话如此刻薄,因为那些女子都不敢靠近他,别说跟他对话,步近他一丈内便被他身上的冷意给冻到。 蔺宸曜唇角微勾,冷哼一下,“声音响亮,活力充沛,像需要他人相助的病人吗?” 这是他跟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楚歆羽微微惊讶,他话的意思是说她在装病么?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现在可是正午,太阳照射十分强烈,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三步不出闺门,又怎能抵抗得住如此猛烈的阳光! “金叔,起程!” “公子……”金叔有些为难了,马车前还挡着一个丫鬟,马车侧又站着一个娇嫡嫡的姑娘,公子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并不代表他没有,只是公子的命令他不能不遵从。 “姑娘——” 就在他犹豫的倾刻间,听到拦下马车的丫鬟惊呼一声,迅速的爬起,箭一样冲过来,擦身而过,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她家的姑娘晕倒在地上。 金叔微讶,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公子才说起程,她便晕倒了? 秦妈妈早就想将楚歆羽拉回来,无奈被丹青过来缠住,别看这丫头个子瘦小,力气却不弱,如今见到楚歆羽晕倒了,心也慌了,她今日的目的只是阻止五姑娘回府,可从没想过她要出事。 丹青见楚歆羽晕倒,也顾不了缠住秦妈妈,奔至马车车窗前道:“公子,我家姑娘坐马车的时候已不舒服了,再加上刚才马车骤停时撞到后脑勺,我怕我家姑娘会出事,公子,日行一善,能不能载我家姑娘一程?求求您了!” 两个丫鬟倒是配合得很好,一个抱着主子哭喊着,一个为主子心急如焚哀求着。金叔心想,人家的丫鬟都做到这情分上了,公子若再坚持就不近人情了,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不能见死不救! 金叔的模样虽长得凶恶,可他的心却柔软的,很怕公子会冷漠不管,因为自公子成年后,他便从未见过公子对哪一个姑娘心软过。他正这么想着,耳边忽闻一声哨响,之后车帘幕掀了开来,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的公子下了马车。 金叔一听这声哨响,便知道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看到公子下马车,蓝依和丹青都惊讶不已,他不就是灯楼外遇到的那位公子么?而秦妈妈看到他,两眼瞪直,一时也忘了移开。 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目如黑曜石一般璀璨流光,熠熠生辉。 那精致绝伦的五官透着些许寡淡的意味,薄薄的唇抿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难以接近,散发着一种冷入骨髓的冰凉气息。 他不就是…… 我的天啊,五姑娘竟然惹上了他?! “金叔送她一程,再去城外驿站接我。”蔺宸曜吩咐完金叔,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由远而近,一匹高头黑色骏马如风一般由山坡飞驰而来,十分熟稔地跃到蔺宸曜面前。 蔺宸曜伸手抚了它两下,然后走到楚歆羽身旁,轻轻俯下身,唇瓣贴近她那近几乎透明的耳垂,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耳畔。 不知他说了什么,却见楚歆羽面色染上一抺绯红,而她的手指是紧紧地握成拳,修剪齐整的粉白指甲死死掐进了掌心。 语毕,蔺宸曜回身一跃上马,月白色的锦袍划过威沉气势,动作简单敏捷,马头一转,掠影便飞奔下山。 ------题外话------ 下面还有四更,记得要订哦! 第070章:身份(首订二更) 秦妈妈终于回过神来,方才发生的一切仿若做梦一般,五姑娘居然就这样把北平侯府的马车抢夺了过来!她用‘抢夺’这词形容并非夸大,五姑娘的行为霸道得实在让人意外,而偏偏那个冷得令人发寒的男人非但没发怒,还把马车让给她了。 不该是这样的。 五姑娘此番霸道的行为与两年前并没多大的改变,若一定要说变的话,那便是她变得会说话,懂得拐弯抹角将人骂了一顿后,又将事情绕了回来,逼得人不得不认同她的观点。 秦妈妈也茫然了,到底五姑娘变了还是没变? 就在秦妈妈纠结楚歆羽变了还是没变的问题时,蓝依和丹青已合力将楚歆羽搀扶上了马车,然后两人赶紧钻进马车,放下车帘幕。 等秦妈妈再一次回过神来时,金叔已挥鞭策马,车轮辘辘,往下山驶去,“哎哟,等等我,你们……”她追了上去,可前方只给她留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路的上方,有马车缓缓驶下来,许是用过斋饭,没打算休息的香客。 …… 且说车厢内,楚歆羽已坐正了身体,丹青在她身旁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发髻,嘴唇轻扬,“蓝依姐姐,你这样做很不厚道哦。” 她想起爬上车后,蓝依毫不迟疑地催促金叔驾车走人的情形,心里只觉得畅快,蓝依此举算是替她报刚才缠着秦妈妈时被她捏痛手臂的仇。 蓝依微扬下巴,理直气壮道:“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偿偿被人抛弃在荒山野岭的滋味。” “你就不怕她回去跟大夫人告状?”秦妈妈是大夫人的心腹,在侯府的威望不比孙嬷嬷和朱嬷嬷她们低,若她出了什么事,肯定会追究,丹青免不了替蓝依担心。 “怕什么,我又没卖身给大夫人,她管不了我,何况不是有姑娘在吗?”蓝依根本没把袁氏放在眼里,她效命的五姑娘,更没有拿侯府半两银子,说到姑娘,她想起一件事,“要说厚道,我倒是觉得姑娘才不厚道,她把那公子的马车都霸占过来了。” 当姑娘装晕倒在地上时,她的确担心那位公子会弃而不顾的走掉,因为之前姑娘跟他打交道时,他那疏离淡漠的态度,实在让人气得牙根痒痒的,任谁都会以为他的心是硬的。 不过值得赞扬的是丹青,她倒算机灵,姑娘晕倒后,在没有任何提示下,懂得跑去求那位公子,若没有她这一笔,事情不会发展这么快。 “对了,姑娘,那公子跟你说什么?”蓝依和丹青都好奇得很,当时那位公子凑到姑娘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姑娘的反应好奇怪。 楚歆羽微微眯了一眼,撇撇唇道:“他啊,嘴里讲着纲常礼教,可内心却闷骚的很。” 欲擒故纵…… 他竟然以为这一出戏是她为了勾引他,故意策划的,天地良心,她之前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何来故意计划这一场看似偶然的相遇! “欲擒故纵?很好,你已成功吸引了本公子的注意。”想起他用那金石般凛冽的嗓音说这句,她心里便一阵的烦燥,他竟认为自己是心机深重的女子。 听了楚歆羽的回答,蓝依咦了声,“姑娘,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对他很熟悉?” 这时丹青已帮楚歆羽整好发髻,她道:“之前是不认识,我也是刚刚才猜到他是谁。” 蓝依和丹青很好奇,异口同声问:“他是谁?” 那样的丰姿卓绝,不知是谁家的公子,若是家世同等,其实姑娘跟他很般配。 “北平侯。” 两人惊愕万分。 北平侯? 在晋京城哪家闺秀没有听过北平侯蔺宸曜的大名,就连蓝依不是晋京人,近月来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他可是比传说还要传说的人物啊! 此人不但霞姿月韵,才华出众,家世也相当显赫! 身份如此尊贵无比的大人物,若平时见着都得战战兢兢,可姑娘居然敢在老虎身上拔毛?蓝依和丹青都不禁替她抺一把冷汗,幸好姑娘得上天眷顾,这位北平侯并没有怪罪下来,还把马车让给了姑娘。 其实楚歆羽也是在灯楼外听到他姓蔺才推算出他是荣国公府的某位公子,只是不知排行,后来又听到金叔自报马车来自北平侯府。 北平侯也不过二十一二岁,又姓蔺,能站在她身后十丈内而气息被她察觉,他必是内功极高之人,能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唯有荣国公府的三公子蔺宸曜,所以,他的身份就昭然若揭。 蓝依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姑娘,他排行第几?” 听她这么问,楚歆羽不用猜也知道她想什么,因为她刚刚也记起了一些事情,那天到卫国公府喝寿酒,蔺嬛说她曾纠缠过她三哥。 原来蔺嬛说的事并非子虚乌有,她真的去纠缠过蔺宸曜,但并非如蔺嬛所说的看上他,而是楚佳婷跟她说,她喜欢蔺三公子,做了一条长命缕,可不敢送给他。 那时候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更将礼教视如无物,便自告奋勇说帮她送,可自那后,便有蔺嬛说那些事情传了出来,而且还越传越多。 难怪那天在画廊时,那个少年和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原来他们把她想成举止轻佻的女子;若不是蔺宸曜说她欲擒故纵,玩心机设计与他相遇,这段记忆只怕会遗忘在岁月中。 而且自从见了他后,被她埋藏地记忆角落里那个少年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她以为自己和他再也不会相见,毕竟是他遗弃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给过自己只字片语。 原来,是名字错了。 ------题外话------ 接下来还有三更!给蓝加加油! 第071章:孝心(首订三更) 回到侯府,楚歆羽让蓝依去替她去府外办件事,自己带着丹青直接去了安善堂,跟楚老太太请安。 这个时候楚老太太刚午睡起来,孙嬷嬷正替她梳洗,屋外的丫鬟来说,五姑娘回来了,楚老太太立即让孙嬷嬷扶她出去。 看到楚歆羽,楚老太太欢喜地拉着她坐下来,道:“昨日去龙华寺还愿怎么去得那么匆忙,不跟我说一下。不过你这丫头倒是有心,知道我最近有失眠,让竹帛送来香枕,那气味闻着很舒服,一夜无梦,连头疼的老毛病也缓解了几分。” 那天楚歆羽来请安时,孙嬷嬷只提了一下她有失眠情况,谁想这丫头倒是记上心,将做好的香枕让竹帛给她送过来,问起才知道袁氏临时让她去了龙华寺还愿。 楚歆羽道:“香枕熏的是沉香,有清心除烦安神益智除病延年的作用,若您觉得合用,改天羽儿多做几个给您放着。” “好好好,还是咱们羽丫头最有孝心。”楚老太太握住她纤细白皙的手,亲昵地笑道,继而又问起她去龙华寺还愿的情况。 楚歆羽就道:“母亲什么都替我准备好了,我按秦妈妈的吩咐做事,一切都很顺利。” 丹青听到她这么说就不满了,想也没想的就道:“姑娘,哪里顺利,明明香梅姐她……” “丹青!”楚歆羽出声喝住她说下去,遂对楚老太太道:“祖母,您别多想哦,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丹青可能有点误会了,我回去好好跟她说说。” “老夫人,姑娘她……” 像怕丹青还说什么似的,楚歆羽暗地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赶紧找借口向楚老太太告辞。 明眼人都能看出楚歆羽有事隐瞒,香梅是袁氏的丫鬟,既然丹青提到她,或许跟袁氏有关,只是有所顾忌,而不敢跟讲。 楚老太太沉思片刻,就吩咐孙嬷嬷道:“晚些你让语琴去问问丹青到底怎么回事。” 孙嬷嬷点头答道:“好。” 且说楚歆羽拉着丹青走出安善堂,丹青见姑娘绷着脸,她从没有见过姑娘这样子,不禁忐忑的问:“姑娘,刚才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闻言,楚歆羽止住脚步,笑容顿时如百花绽放般展现开来,伸出手拍了拍丹青的肩膀,“不,你的表演很好。” “真的吗?”丹青吊起来的心一松,姑娘来安善堂前就给了她一个任务,等会进去如果老夫人问起寺庙的事,姑娘说顺利,她便要出来反驳,把昨晚香梅做的事说出来,可她才开口,就被姑娘打断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 “嗯,真的。”楚歆羽点头,她带丹青来安善堂,目的便是想由丹青的口中把袁氏设计她的事告知楚老太太,可又不能像告状一样把事情说出来,才故意打断丹青的话,目的是引起楚老太太的怀疑,让她自己去查。 “若我没有猜错,晚些便会有人来找你问话,到时你只须把我交待你的事说出来,其他的一句都不能多言,知道吗?”楚歆羽交待她道。 “奴婢知道。” “走,累死了,回去一定要泡个热水澡。” 正想走,却碰巧看到楚佳瑜愁眉苦脸走过来,在楚歆羽的印象中,她性格开朗乐观,很少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就问道:“七妹妹,你怎么了?” “五姐姐。”楚佳瑜快步上前福了福身,然后道:“大夫说二姐姐的脸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疤痕,二姐姐现在总是躲在屋里不肯出来,我很担心她,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有脸恢复原来模样,可是大夫都没办法,我恨自己什么也不会,正烦着。” 原来是因这些事啊。 三房只有二姑娘和七姑娘,两人性子南辕北辙,虽是一嫡一庶,可在三房里,她们却相处融合,从没见有过两人有争吵的事情出现。她俩姐妹情深,自然会担心,楚歆羽想了一下,就道:“我这里有瓶无暇膏,你拿去给二姐姐试试。” “真的吗?”楚佳瑜脸上的愁容顿时烟消云散,她虽不知无暇膏的效果如何,但听到无暇两字,应该用后会恢复原初。 楚歆羽点点头,迈步往前走,楚佳瑜赶紧走了去,狗腿似的缠着她说话。 她们刚到漪澜小筑院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吵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吵架似的,楚歆羽快步走了进去,却见到楚佳期带着两个丫鬟正嚣张地和竹帛紫铃等人推拉着,而楚佳韵则站在一旁观望。 楚歆羽面色一沉,低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楚佳期等人回首一看,都被突然出现的楚歆羽吓了一跳,六妹妹不是说她去了寺庙还愿,今天不会回来了吗? “她怎么回来了?”她问楚佳韵。 楚佳韵摇头,她也不解,六姐姐说楚歆羽不会去百花宴,她才到漪澜小筑看看能不能从丫鬟手中拿到请帖,谁知她到来时,四姐姐已带着丫鬟跟竹帛吵了起来,幸好她只站在一旁观望,什么也没有做。 竹帛看到自家姑娘回来,立即撇下这些人奔跑过来,喜极而泣道:“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姑娘才离开一天一夜,她怎么有种感觉好像过了一年一样,幸好她回来,不然她快要顶不住了,若早知道,当时她该跟蓝依学点拳脚功夫。 站在楚歆羽身旁的楚佳瑜惊呼一声,“竹帛姐姐脸上怎么有指印?” 楚歆羽闻言低头,看到竹帛嫩白的脸蛋上五道有清晰的指印,漆黑的瞳眸微缩,眼底划过一抺寒意,她问:“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竹帛抬手抚上脸颊,那里火辣辣的疼,想起刚才的情形,泪光微涌,她道:“四姑娘和带着丫鬟来问奴婢拿你的请帖,奴婢说没有,她们就要硬闯进屋,我们不给她们进去,就打了奴婢一巴掌。” 说完,她在想,要是蓝依在就好了,肯定把她们打得落花流水,等蓝依回来,她决定跟她好好的学点功夫。 楚歆羽挑了挑黛眉,原来是来抢请帖的,挺嚣张的嘛,清冷眸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勾唇问道:“是谁打你的?” 竹帛用手指向一个穿着松花色对襟小窄袄的丫鬟道:“是她,她是四姑娘的心腹丫鬟香橙。” ------题外话------ 后面还有两更! 第072章:欠揪(首订四更) 那丫鬟就站在楚佳期旁边,楚歆羽记得她,回府那天,她就跟在楚佳期身后,看着自己时带着不屑的眼神。 楚歆羽看着她,淡笑道:“是你打了我的丫鬟?”她着重在“我的”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香橙似乎没有听出什么,挺了挺胸,站出来道:“是我又怎样?谁叫她踩我的脚。”言语间对楚歆羽不见有半分恭敬的神态,隐隐的还透出几许不屑。 “呵,踩你的脚?”楚歆羽不怒反笑,“我倒要问问你,我是谁?你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轻柔慵懒,却带着一丝凛意,随风吹入到各人的耳膜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香橙还是没觉察什么,她面露得色,讥讽道:“你不就是占了个嫡女身份,可在府里谁会看你做人?若不是你占了这个身份,你以为你会站在这里吗?侯府正经主子只有六姑娘和八姑娘,老夫人最疼爱的也是我家姑娘,而不是你这个没娘的贱种!” 她说最后两个字咬牙切齿的,却没想到她的话刚落,就听到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打得她左脸麻辣辣,牙齿也飞了两颗出去,耳边嗡嗡声响,然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接着,右边又是一巴掌抽来,疼得她心都碎了,鼻也被抽出来。 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寂静一片,楚佳期和楚佳韵更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五姑娘这一出手快如闪电,更让她们意外的事,她们根本没看出她怎么出手的,等她们反应过来时,香橙两边脸颊已肿了起来,嘴歪了,唇角和鼻子都流着血,模样十分恐怖。 楚佳瑜看到如此,几乎拍手称好,只差没有尖叫五姐姐威武! 同为侯府庶女,可四姐姐却仗着有祖母的疼爱,大夫人的纵容,在府里横行霸道,因主子得宠,连身边的丫鬟都趾高气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如今有人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实在是大快人心!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楚歆羽看着香橙,一改先前的轻柔,寒声道:“第一巴掌,打你是因为你在我的地盘,打我的丫鬟。” 她再一次在“我的”两字着重加重了语气,她这样说,目的是想要众人知道,她是护短的,就算打狗,还是要看主人。 “第二巴掌,打你是因为,你对我出言不敬!我堂堂忠毅侯府的嫡女岂是你一个丫鬟随便任意辱骂的吗?这些话谁教你的?你跟在你家姑娘多年就学会了她不分尊卑的脾性?” 她原本不屑对一个丫鬟动手,可这个香橙实在太嚣张,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以为上次让祖母出手惩治了怠慢她的下人,这些人该收敛一点,可谁想到她才离开侯府一天一夜,这些人敢直接打她的脸了。 若她再不出来打敲打警告,日后这些下人便可随便侮辱和轻慢她,而且对她未来将要做事更会碍手碍脚,她需要树立威信,教这些不懂规矩,不分尊卑的人再也不敢漠视和侮慢她。 香橙给楚歆羽的举动吓唬住了,府里人皆知五姑娘自犯了错后,便在大夫人那里失了宠,如今得宠的是四姑娘。 楚歆羽这次回来是要被牺牲的,很快就会为了侯府而嫁出去,而且她回来也不见以前的嚣张霸道,以为她终于看清楚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可谁知她怎么就突然发飙了。 楚佳期半响才回过神来,眼中透漏着不敢置信,楚歆羽居然敢对她的人下手,顿时觉得羞愤至极,指着她怒道:“楚歆羽,你竟敢对我的丫鬟动手!?” 楚歆羽朝她冷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教训一个对我不敬的丫鬟吗?” “你……你好样的,我要跟祖母说。” “好啊,你去吧。”楚歆羽根本不怕她去告状,甚至还剌激她道:“我告诉你楚佳期,我虽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但若你敢去跟祖母告状,我就有本事让你再被关一次。” 罚抄二十遍《女德》,而且还是亲笔,不能他人代劳,可她三天就给抄完,未免也太快了吧,她以为至少也要十天才能出关。 楚佳期听了她的话,是有瞬间的犹豫,原本就对楚歆羽有气的了,自己被训抄了《女德》,可楚歆羽却趁着自己被关,居然跑去讨好祖母。早上请安的时候,听说祖母昨晚睡得很好,全靠楚歆羽让人送来的香枕,言语间大赞她有孝心。 后来听六妹妹说今年的百花宴与往年的不一样,以前出席的只有官臣这年轻的女眷,如今会邀请一些勋贵子弟出席,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了。 她没有请帖,可楚佳婷说楚歆羽今天不会回来,明天的百花宴也可能赶不上,虽说祖母已让杨怜心去参加了,但若是楚歆羽不回来了,没有她的请帖谁了不能进去,要是自己有请帖呢。 因此,她带着心腹丫鬟来漪澜小筑就是想拿到请帖,管他杨怜心还是杨心怜,只要请帖在手,谁敢不让她进宴会。 她以为只要自己开口问,楚歆羽的丫鬟断然不敢不给,谁知她们非但不给,竟然敢阻拦她进屋内搜,如今又看到自己心腹丫鬟又被楚歆羽掌刮,她心里顿时堵上一股怨气,怎么说自己是她的姐姐,她这也叫以小犯大,目无尊长! 思及此,顿时助长了她的底气,她相信祖母一定会相信自己,楚歆羽如此凶狠泼辣,这次定要整死她。 想定后,她带着丫鬟急脚离开。 “五姐姐,你好样的!” 楚佳瑜蹦跳到楚歆羽面前,若不是被丹青拉住,她几乎要抱住楚歆羽。 楚佳韵过来担心道:“五姐姐,你打了四姐姐的丫鬟,她一定会去祖母那儿告状的。四姐姐出来也是祖母同意的,你刚才太冲动了,万一祖母要惩罚你怎么办?” 楚歆羽像以前那样,揉了揉她发顶,语带着溺宠道:“八妹妹,戏看完了,你该回去了。” 语罢,也不管楚佳韵那张娇俏小脸是怎样的表情,迳自走进屋内,楚佳瑜又狗腿似的跟了进去,听到楚歆羽吩咐紫铃去拿药膏给竹帛擦。 漪澜小筑的仆役们都有看到五姑娘打四姑娘的丫鬟,既高兴又忧虑,尤其是丹青和紫铃,她们出自老夫人的安善堂,自然清楚老夫人是如何疼惜四姑娘的。 果然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有丫鬟来请楚歆羽去安善堂。 “姑娘。”竹帛丹青和紫铃都担心极了。 楚歆羽却笑了,安慰她们道:“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 竹帛看着姑娘嘴角浮现的笑容,想起这两年来相处的种种,知道姑娘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敢出手打人就已想好对应办法。 她不禁开始同情那个姑娘要对付的人,不知是谁这么‘幸运’呢? ------题外话------ 继续更新! 第073章:告状(首订五更) 清篱园 袁氏和楚佳婷在前厅喝着茶,讨论着明天去参加百花宴要注意的事,听母亲说楚歆羽赶不回来参加明天的百花宴,楚佳婷心里正高兴着,明天她一定要好好表现,最好能跟昭阳郡主说上话。 两人谈得正欢,就有丫鬟匆匆来报,说楚歆羽回府了,袁氏十分惊讶。昨晚计划失败,秦妈妈连夜派人回来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并让她想好怎么处置香梅。 香梅是她的大丫鬟,又是朱嬷嬷的表侄女,在这件事情上,虽给她丢了面子,但多少都要看在朱嬷嬷的面上,不能对她做过重的处罚。 继续留香梅在身边已不可能了,她从不录用让她在他人前丢面子的下人,但又不好直接得罪朱嬷嬷,所以才交代秦妈妈,暂时将她安置在庄子上,然后想办法逼楚歆羽亲自出手处置香梅。 这样一来,她既没得罪朱嬷嬷,又能让朱嬷嬷记恨楚歆羽,她不要求朱嬷嬷完全站在她这边,可暗中给那丫头使使绊子也是不错的。 再后她再三的叮嘱,不管用什么办法,绝不能让楚歆羽今天回府,可如今楚歆羽回来了,她想问问秦妈妈怎么回事,但左等右等都没有见秦妈妈来跟她报告。 不该是这样的,秦妈妈做事从来不是这样没担当的,遂差丫鬟去找人问问,秦妈妈回来没有。丫鬟去后没过多久回来说,门外的守卫说只见到五姑娘和她的两个丫鬟,秦妈妈则不见人影。 袁氏与秦妈妈主仆多年,早就超过一般主仆关系,见她没跟着回府,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母亲,会是秦妈妈做的事被五姐姐发现,要杀了她灭口?”楚佳婷想起两年多前,楚歆羽因为跟楚佳期吵架,不也失心疯一样将来劝架的赵碧宜推落水吗?难不保这次跟上次一样,她突然失心疯的,将秦妈妈推落山崖。 “不会,她没那胆子。”袁氏紧皱着眉,她不认为楚歆羽敢杀人,她是怕又被楚歆羽逃过了一劫,日后想再拿捏她就难了。 于是,她让丫鬟去漪澜小筑问问楚歆羽怎么回事,为何她回来了,秦妈妈还没回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丫鬟气喘呼呼的跑回来道:“大夫人,不好了,出事啦!” 袁氏和楚佳婷一惊,都站了起来,袁氏问:“出什么事?” 丫鬟回道:“四姑娘带着丫鬟去了漪澜小筑,也不知为何原因,在那里闹起来了,然后五姑娘出手打了四姑娘的丫鬟,四姑娘现在闹到老夫人那里去。” 一听不是秦妈妈出事,袁氏才松了口气,可想到秦妈妈还没回来,憋在心里那股怨气无处释放,如今听到楚歆羽打了四姑娘的丫鬟,她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是时候敲打敲打她,给她一点教训,免得她反上天了。 …… 安善堂 楚歆羽带着丹青进了穿堂,丫鬟仆妇们见到她来,都交头窃耳,嘀咕着什么,楚歆羽耳边十分敏锐,又懂看唇语,这些人无非是说她外表看着美丽柔弱,可内心却凶狠毒辣,把人打得那样子,也许这就叫蛇蝎美人。 这些人也太单纯了,许是没见过真正毒辣之人,她只不过打了一个对主子不敬的丫鬟,就被称为蛇蝎,那些外表温柔纯良,看似天真无害,可暗底下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杀人放火,赶尽杀绝的人,又叫什么? 语琴走过来,呵斥这些人,“你们还不去干活!” 丫鬟仆役们瞬间作鸟兽散。 怕楚歆羽误会安善堂的仆役没规矩,语琴就道:“五姑娘,你别介意,她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和听到的,并没有深入了解事情真相。” 楚歆羽笑道:“我明白,侏儒观戏而已。” 侏儒观戏? 语琴觉得五姑娘这样回答很有意思,难怪孙嬷嬷说五姑娘这次回来改变极大,叫自己以后要尊重她,别怠慢了。 走过手抄游廊,便听到屋内有哭泣声和一道怒愤的声音。 “怎如此恶毒!” 这道声音并非袁氏,可听着却十分熟悉。 语琴道:“王姨娘也来了,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王姨娘虽是姨娘,可她是楚老太太恩人的女儿,楚老太太对她自然特别照顾,别府的姨娘每天只能待在自己院子里,可王姨娘想去哪便能去哪,除了没管家权外,地位几乎与大夫人差不多。 楚歆羽点点头。 丹青想跟楚歆羽进屋,却被语琴拉进隔壁的耳房,小丫鬟打开帘子,楚歆羽迈步进了去。 绕过屏风进去,就看到楚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她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而两则的手扶椅几乎坐满了人,果然够实力,才短短一刻钟,便能叫来这么多人,准备开批斗会吗? 看到慢悠悠踏进来的楚歆羽,因为有了依靠,靠在五姨娘怀里的楚佳期几乎要跳起来,她激愤道:“楚歆羽,你还不跪下?” 跪下?楚歆羽黛眉轻挑了挑,她没做错事,干嘛要下跪,何况一个庶女还没有资格命令她跪下。 楚歆羽直接无视楚佳期,动作优雅地向各位长辈福身问安,除了二夫人和大嫂玉真县主有真诚的笑容,其他人对她不冷不热,或许是看热闹的吧。 楚佳期见楚歆羽对在座的所有长辈都行礼问安,可唯独她的姨娘没有,她便尖利讥讽道:“楚歆羽,你目无尊长,见了我姨娘为什么不行礼问安?你的礼仪都被狗叼走了吗?” 她话一出口,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楚老太太,她的脸色立刻放沉了,楚佳期还以为自己说对了,正得意着。 王姨娘跟随楚老太太多年,岂会看不出她这样的情绪代表什么,忙扯了扯女儿的衣袖,示意她别说话。 楚歆羽翻了翻白眼,她从没听过嫡女要向姨娘行礼的,以前只觉得楚佳期有些任性要强,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没有脑子,仗着祖母的宠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倒要看看,等她挥霍完祖母的宠爱,还能嚣张得起来。 她好笑道:“四姐姐真是说笑了,王姨娘见了我可有行礼?四姐姐见了我这个嫡妹可有行礼?不但没有,言语间还如此粗鄙不堪,我倒想问问你,礼仪二字是怎么写的?要不要找教导四姐姐礼仪的嬷嬷来问问,她是这么教导我侯府姑娘的么?” ------题外话------ 蓝把五天的量都在今天传了,哈,现在抢楼开始啦!后台显示时间为准,谁是今天的幸运儿呢? 第074章:教养(一更)题外必看 教导侯府姑娘的曹嬷嬷是袁氏托关系请来,曾经在越太妃身边服侍过,越太妃曾经很得先帝的宠爱,所以能跟曹嬷嬷学习规矩,是姑娘们莫大的荣幸。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的,曹嬷嬷在宫里混了三十多年,早就利欲熏心,能真心让她教导的就只有三姑娘、六姑娘和八姑娘,其他人倒是不冷不热,尤其是对楚歆羽,对她的言行举止从来没有纠正过。 坐在袁氏身旁的楚佳婷眉眼一缩,楚歆羽说这些话有何用意?为什么要将曹嬷嬷扯进来?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母亲。”她刚要开口,袁氏似是明白她要说什么,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毋躁,然后给王姨娘递了个责备的眼神,怪她没管好自己女儿,让她胡乱说话。 王姨娘微垂下头,正想叫楚佳期别说话时,却听到她出言喝道:“楚歆羽!你……”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楚老太太,瞧见她嘴唇一动,似要说话,她赶紧捏了一下女儿大腿上的肉,阻止她还未出口的话。 “混帐!”楚老太太怒喝一声,随即将桌子拍得呯呯响,身旁的孙嬷嬷怕她气坏身体,忙端了杯参茶让她顺顺道气。 由刚才她们一翻对话,其实楚老太太已明白了几分,四丫头这种急躁的性格,肯定是先挑起事端的人,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 楚老太太喝了一口参茶,望向楚歆羽道:“方才你四姐姐到我这儿哭诉,说她的丫鬟香橙无端地被你掌掴了几下,把脸都打歪了,招你来是想听听你的说法。” 祖母最终还是想袒护楚佳期,才一言带过,把话题转移到香橙身上,也罢,这事才是她来的主要目的。楚歆羽冷冷一笑,道:“祖母母亲二婶三婶大嫂,你们也看到四姐姐刚才的言行举止了,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香橙自小跟在四姐姐身边伺服的,近墨者黑,脾性自然随了主子。”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今儿个四姐姐带着两个丫鬟到我的小筑院,向我的丫鬟竹帛索要百花宴的请帖,不给她们欲要强行闯进屋内去抢,竹帛阻止却遭到四姐姐的丫鬟掌掴。我且问各位在座的长辈们一句,这个奴才在我的小筑院敢如此对我的丫鬟,可是得了四姐姐的授意?” 她此番话并没有把责任推向丫鬟,而是指出楚佳期的肆无忌惮毫无规矩,甚至纵容丫鬟打人,楚老太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其他人也觉得这个四姑娘确实霸道,为所欲为得让人无语。 王姨娘急着替女儿辩白,在袁氏未开口前抢先答道:“自然非期儿授意。” 期儿?楚歆羽颇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一个王姨娘居然当着众人面前称呼自己的女儿为期儿而不是四姑娘,可见这王姨娘还真把自己看当成侯府半个主子。 楚佳期不懂尊卑有序很可能是她溺宠而来的,当然还有袁氏故意捧杀,可祖母呢,难道她就不觉得楚佳期的性格有问题? 颖川陈氏宁海支脉,乃是书香世家,懂礼守礼,是戌朝的一股清流,可由她对王姨娘母女维护看来,只是单纯因为王姨娘母亲救过她而报恩吗? 不过这些对她还构不成威胁,她如今主要是解决眼前的问题,遂道:“既是如此,我用自己的方法处置那个没规矩的奴才,为何四姐姐急着来祖母这儿告状?”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本姑娘的奴才要打要杀也轮不到你这个……” “住口!”袁氏出声喝住她,暗恨楚佳期如此不争气,三言两语便被楚歆羽挑起为火气,在长辈面前都如此粗暴无礼,谁还会相信你是无辜的? 坐在袁氏身旁的楚佳婷暗自吃惊,刚才那番声讨楚佳期的话,她可以肯定楚佳期绝非是楚歆羽的对手。 自在卫国公府见识到她跟童珍蔺嬛等人口舌之争后,自己便不敢再用以前的目光衡量她,若不是楚歆羽的五官是自己熟悉的,她定会怀疑眼前的楚歆羽是不是被人冒充了,以前的她绝不会说出此一番条理清晰,有根有据的话,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还是她这两年有什么际遇让她改变了? 且看她与人理论时的架势,淡定从容,似乎胸有成竹,不知为何,她想起母亲秦妈妈没回来的事,突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若让任由她声讨下去,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母亲身上。 她这边低声劝说母亲尽快处置这件事情,那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玉真县主突然开口道:“我想问问四姑娘,既然你懂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道理,为何你不自我反省,你纵容丫鬟打五姑娘的丫鬟,是不是也得套上这句话?论长幼,你是姐姐,欺负妹妹是你做姐姐的教养吗?论身份,她嫡你庶,你该清楚尊卑有别吧?” 玉真县主真心看不下去,这些人摆明就是要欺负五姑娘,不就是打了庶女一个丫鬟,丫鬟不服管教,打了她又怎样? 可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庶女,居然敢状告嫡女,招府里的长辈来会审?!还有王姨娘,公然跟正室平起平坐,一起讨伐嫡女,袁氏不觉这样会降低自己的身份么?大房这些人奇葩的让她长了见识。 玉真县主此番话正击中楚佳期的心脏,她最在意的便是自己庶出的身份,从出生那天起就比别人低一等,尽管祖母疼她,姨娘纵容她,在侯府享用的跟嫡女没什么分别,可在外人眼中,她永远成不了高贵的人。 可她却想错了,其实一个人高贵不高贵,不是看出身,而是一个人的品格和她的处事态度,久而久之,这种高贵气质便会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来。 楚佳期是一个好强的人,她不懂得反省,一有不顺就只会怪责旁人,想要成为高贵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楚歆羽没想到玉真县主会为自己说话,在深院大宅中,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处处皆见勾心斗角,帮你的未必是真正帮你,说不定人家在筹谋某些事,正等着你因感激而奉上的真心。 当然,她不会将人心想成这么坏,衡量一个人真心还是假意,日久往来便知晓,玉真县主为自己说公道话,她仍是会感激的。 袁氏见玉真县主出来说话,又听了女儿的劝说,她明白再讨下去自己得不到好处,就笑道:“四姑娘年纪尚浅,说不得是受了旁人的挑唆,五姑娘你就原谅她一次。” “母亲?”楚佳期惊讶母亲的退让,还要楚歆羽原谅她?笑话,让她跟楚歆羽道歉,不就是承认自己错了吗?她很直接的拒绝道:“我不要!” 楚佳期不愿意道歉,也不见得楚歆羽就会接受,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袁氏以为道歉就能将事情一笔勾消了吗? 楚歆羽唇畔勾起一抹嘲讽,“母亲您当然会这样说了,四姐姐到底不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犯再大的错,小惩大诫叫她长长教训便算了,至于她的行为举止是否该符合一个侯门世家姑娘该有的典范却丝毫不在意。” 袁氏脸色陡然一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这死贱种果然要将事情引往她的身上,她强自压住怒气道:“我既然是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自然是不能偏袒任何人,有错就得罚,倒是你这么编排嫡母管教有问题,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是在质疑我偏私吗?” 能在父母双亡被列入五不娶的孤女,排除万难成为忠毅侯当家主母,果然不是头脑简单的人,即便给楚歆羽驳了个没脸儿也没有失去理智,只可惜她今天倒霉了,遇上楚歆羽。 楚歆羽来前就发过誓,今日之事必要他们给自己一个说法不可,不然,一个庶女都可以在原配嫡女的小筑院抢东西打人,以后她如何立足于侯府,如何让底下的人信服? “母亲有没有偏私我不清楚,女儿只是就事论事。不过有一点我却很失望的,祖母,孙儿并非在编排母亲或四姐姐,而是四姐姐的所作所为实在失德兼缺乏教养,不知道是嬷嬷教导有误还是根本有人故意纵容如此。” 袁氏闻言眸光一冷,在座的都是府里各房主子,这些年来她在府里手段尽出树立起的威信,积攒贤名,岂能让一个小小的贱种给毁了。 她冷声道:“楚歆羽你好大的威风!堂堂的侯府五姑娘便是这般罔顾规矩尊卑不分的!我看到普灵寺的两年非但没有悔改反省,反而更肆无忌惮,今日,我便替你父亲好好教训你!” “大夫人所言甚是,如此目无尊长,出言顶撞嫡母,诬蔑嫡母,我们侯府有这样的嫡女让家族蒙羞,若传了出去外人还以为我们侯府没有教养!” 听楚歆羽说自己女儿没教养,王姨娘气得脸都绿了,接上袁氏的话煽风点火,看样子是打算与袁氏同仇敌忾! ------题外话------ 还有一更,在中午之前。 PS:再次感谢最甜的果冻、非清风、繁华落尽v倾城殇、嫁秀娶浩的花花和票票! 推荐好友安愉悦在2P的文《摄政侯爷的宠妻》,2P很重要,姑娘们去收藏支持一个,点击、留言,谢谢! 内容简介: 她本是天之骄女,却有着破军星的命格。战场上,她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 他是敌国军侯,面若谪仙。那一日,战场上惊鸿一瞥,他惊愕他最大的敌人,原来不是她的父帅,而是千娇百媚的她。 再次相见,她已家破人亡。她是他侯府中的舞姬,她自荐枕席要做他的女人。 “本侯不喜欢露水姻缘,”他拒绝了她,狂霸地道:“我们先把婚事办了!” 侯爷狂霸的宠妻模式从此开启。 第075章:偏袒 (二更) 玉真县主讥诮地笑了笑,“王姨娘按你所言,带丫鬟到别人院里抢东西还打人叫好教养,指证错误,说句真心话的叫目无尊长,家族蒙羞?那为了博个好教养贤名,五姑娘是不是也可以带人到你们院里抢东西打人?” 王姨娘被玉真县主问的一时语结,回答不上来。 三夫人洪氏素来不喜四姑娘在府里作威作福的模样,出言道:“所谓女不教,母之过,大嫂和王姨娘这是要把四姑娘当菩萨供起来,啊不对,人家菩萨可是慈悲为怀,要普渡众生咧,四姑娘连自己亲妹妹的东西都抢,这行为实在是令人不耻!” 三夫人这话很明显的嘲讽四姑娘被养成骄纵且没有菩萨心肠,其实她早就看不惯大房仗着老太太的喜欢,独揽府中大权,三房不也是老太太嫡出的吗?别人都说父母偏心老幺,幺儿是两老的心肝,可老太太却跟别人家唱反调。 老太太还自诩是书香世家出身,不但让嫡长子把父母双亡的恩人之女纳为妾,还将父母双亡的表侄女嫁给他当继室,让她们一个掌管府里中馈,一个给予贵妾地位,就连她们生出来的子女都比别人的矜贵。 如今她出声不是帮五姑娘,而是她三房还有两个姑娘未出阁,侯府姑娘的名声绝不能给四姑娘败坏了,希望借由此事让四姑娘收敛一点。 因玉真县主和三夫人适时插话,让楚歆羽缓了一口气,遂自嘲的道:“到底谁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相信有公正无私的之心的人都能明白,我的丫鬟在我的地方无辜被打,我打回去很正常,她出言侮辱我,难道我还要将她当宝贝吗?” “楚歆羽,你住口!”许是这两年没有楚歆羽跟她争夺,楚佳期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听到三婶和大嫂都帮着楚歆羽指责自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楚歆羽正张口就要开骂,只是话刚出口就被楚老太太喝住。 “好啦!”楚老太太用眼神警告楚佳期闭上嘴,然后对楚歆羽道:“按理说,丫鬟对主子不敬是该打,但你下手也未免太重了,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府的姑娘心狠手辣,四丫头也是关心伺服她多年的丫鬟闹到这里,情有可原,可五丫头你刚才公然顶撞嫡母就是不对,我们侯府没有不孝不悌的姑娘,你去给嫡母磕个头,认个错吧。”再讨下去,事情准是没完没了。 除了袁氏和王姨娘,其他人听了楚老太太的话都不禁皱起眉头,老夫人这样处理,是不是太偏一方了? 楚佳期脸上禁不住得意,朝楚歆羽扬了扬眉,嫡女又怎样,祖母护着的是我这个庶女而不是你这个嫡女。 到这个时候还想包庇楚佳期,祖母您的心未免太偏了吧,以为让她去给袁氏磕头认错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她认错,楚佳期往后就越放肆,难道祖母您没想到么? 楚歆羽对楚老太太这种息事宁人的处事态度十分不满,既然您想包庇她,我就要让您自打嘴巴。 她抿唇冷笑,“我想祖母您只是听了四姐姐片面之词,我相信她一定挑了些对她有利的话告诉你,隐瞒了一些话不敢说。那奴才不但掌掴了我的丫鬟,还公然对我出言侮辱,她不止骂我了,还把父亲和祖母都骂了进去,当时在场很多人都听见了,如果你们认为她骂祖母父亲是对的,那么我甘愿受罚,从此以四姐姐马首是瞻!”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安善堂,登时全场寂静一片。 马首是瞻? 堂堂一个嫡女以一个庶女马首是瞻? 若传出去不是让整个侯府被笑话吗?二三房哪肯让这样的笑话传出去,连累自家姑娘的名声。 楚歆羽这一招真毒! 楚佳婷静静地打量着傲然站立的楚歆羽,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楚歆羽再不是以前那个任她挑唆几句便愚蠢相信的人,现在她身上有一种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香橙只是打了她的丫鬟一巴掌她都如此生气和维护,母亲昨晚设计要毁她名节,她会如何报复? 思及此,楚佳婷心底忽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比刚才的更强烈。 楚佳婷这边内心不安,楚佳期那头惊慌失措地望向楚老太太,“祖母,楚歆羽胡说!香橙没有骂祖母和父亲,是楚歆羽想诬陷我!” “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侯府的嫡女,原来信口雌黄,诬陷他人就是侯门嫡女的典范?”王姨娘怕事情会倾往楚歆羽那边,立即开口帮女儿,企图将罪名引到楚歆羽身上。 楚歆羽冷着脸道:“王姨娘,在你没有尊重我之前,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原本不想这么快对付她的,可偏偏是她自己撞上来,那别怪她不客气。 王姨娘被楚歆羽的话气得五脏俱焚,从前楚歆羽就仗着自己是嫡女的身份,并得袁氏的宠爱,总是拿身份来压她,她原以为自己给侯爷再生了一个儿子,在楚歆羽面前有了底气,可她的态度仍是让自己觉得连她脚底的沙尘都不如。 坐着一直没出声的二夫人何氏终于没忍住,脸上仍是一惯的带着浅笑,她对楚老太太道:“母亲,媳妇知道你平时疼爱四姐儿,但也不能只听一人片面之词,许是那个丫鬟真的说了大不敬的话,五姐儿才不得不出手。” 何氏除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事儿很少去管,可她从来都是这样,一不说则已,一旦说了,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总是一针见血,这也是袁氏顾忌她的原因之一。 她这番话并不是指责楚老太太偏袒四姑娘,而是就事论事,既然要争个对错,那不能只听一人所言。 洪氏跟何氏素来要好,见她出声,也应和道:“就是呢,事情还是弄个清楚好,这是关于咱们侯府姑娘的名声,有错就罚,别冤枉了好人。” 二三房都这样说了,楚老太太能不准吗?之前她的确只听了楚佳期一面说词,招五丫头来不就是想知道她有何话要说,其实她是知道的,四丫头的确是错方,只是…… 连祖母都同意楚歆羽把香橙的话陈述一次,楚佳期脸上得意瞬间消逝,换上苍白之色,眸底皆是慌乱。 楚歆羽将楚佳期的神色收入眼底,嘴角微勾动,一抺浅笑刚蔓上唇角,又被她不动声色的敛住了,她不急着说,而是看着袁氏道:“记得刚才母亲说自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不会偏袒任何人,不知母亲要不要听听女儿的说词呢?” 袁氏被她一句又堵得一口闷气,她咬牙切齿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说说,可别辜负了你二婶和三婶的一片回护之心!” 这死丫头不知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事来,会不会连她昨晚设计她落套的事也说?不怕,她说又怎样,她是当家主母,她敢反了自己不成! 楚歆羽没有理会袁氏的嘲讽,她清了清喉咙道:“在说之前,我首先要严明一件事情,昭阳郡主给我的请帖是她的生辰宴请帖而非百花宴请帖,上面指名道姓写着被邀请人的姓名,而我收到请帖的第二天便让人回帖说要去庆贺,谁知我才去了趟龙华寺,四姐姐便带着丫鬟到我的小筑院里抢请帖。” 楚歆羽朝楚佳期看去,对方背脊一冷,似乎有预感她要说什么,她看到楚歆羽唇边扬起一抹冷笑,问她道:“我想问四姐姐一句,不就是一张请帖,你至于不顾自己的身份做出这样流氓的行为?就算你拿到请帖,到了楚亲王府,你如何跟昭阳郡主解释,我为什么没来参加?” “想你也不会蠢到告诉她请帖是你抢来的,所以你只能编理由骗她,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得罪昭阳郡主,你是想让我们侯府的姑娘从此绝了勋贵圈的社交吗?” 楚歆羽说这番话时言辞铿锵有力,咄咄逼人,身上还带了股子杀戮果伐的气势,把楚佳期吓倒了。 “我……我不知道……”她真的没想到一张请帖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她不就是嫉妒楚歆羽能去,自己为何不能去,既然不回来,那她去又何妨。 袁氏袖中的手猛地一紧,想起了自己为阻止楚歆羽去宴会而做的一切事情,差一点就引出祸端来。是她大意了,请帖送来时没经她手,自然不知道哪是什么样的请帖,自以为是跟平时的请帖一样,所以哪个姑娘去也一样。 而楚老太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楚佳期当时没说要去抢,只是想去参观一下五丫头的小筑院,被她的丫鬟拦阻,自己的丫鬟不小心打了她巴掌,被五丫头回来见到,她什么话也没说,便反打了香橙两巴掌。 因为看到香橙脸上的伤,她相信了四丫头,可五丫头回府后给她的感觉并不像蛮不讲理的人,于是便让人叫她来。 与五丫头从容不迫,淡然若然的态度相比,四丫头动不动就吆喝怒骂以及她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谁真谁假,一对比就明了。 五丫头说得没错,四丫头在教育方面真的太差了,许是她们纵成这样的。 楚老太太这边在沉思着,玉真县主听了楚佳期的话嗤的笑了出来,她道:“四姑娘,一句不知道就想抵消你犯下的错吗?我听说昭阳郡主的生辰请帖是她亲手设计的,一共做了十张,受邀请的都是与她交好的贵戚重臣之女或才德兼备的姑娘,与五姑娘初次见面就邀请她去参加生辰宴会,可见昭阳郡主很喜欢她,愿意跟她交好,那是侯府莫大的荣幸。” “五姑娘若然答应出席,可当天却没到现场,不管你编什么借口,昭阳郡主都会觉得五姑娘看不起她和楚亲王府,回绝了他们主动伸手的友谊之手。这事传了出去,别人如何看待我们侯府?既侯府的姑娘如此了不起,以后别的宴会,还有谁会邀请侯府的姑娘?” 众人听了面色皆变了,堂内寂静无声,心里暗暗幸好事情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不然真给侯府惹出麻烦。 因关系到侯府的名誉和未来,楚佳期恐怕想让楚老太太继续给她撑腰难了! 楚老太太的脸色又放沉了下来,孙嬷嬷伺服她多年,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想倒杯参茶给她,发现茶凉了,便细声吩咐丫鬟去换壶热的来。 袁氏瞥了眼楚老太太,担心她若是知道自己也差点让侯府绝了勋贵圈的社交,会不会责罚她呢? 楚佳婷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母亲,祖母会知道你为侯府付出了很多,她舍不得把你怎样的。” 其实她同样担心,因为楚佳期会去抢请帖是她怂恿挑唆的,万一楚佳期把她供了出来,她不敢想像那后果是什么,只希望祖母疼爱她,不会太责罚自己。 袁氏听了女儿安慰的话,想到老太太一直以来对自己信任和维护,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题外话------ 今日的更新完毕。 第076章:杖责 王姨娘见袁氏没帮自己女儿说话,心里便急了,老太太对女儿的包容和维护是因有愧自己,一旦她的愧疚消失了,自己在侯府的地位被打回原形,不,她不能让楚歆羽给毁了,遂不善地朝楚歆羽道:“还不是怪你,拿了这样的请帖干嘛不跟大家说清楚,你说了就没事情发生,再说,你把香橙打成那样,你是女儿家,这样歹毒的心肠有影响声誉。” 楚歆羽翻了翻眼皮,像是听了多大个笑话般道:“王姨娘别人给你下帖儿,你会拿着帖子到处跟人说,这是某某给我下的帖,你们要看清楚了。” 听了这些话,玉真县主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五姑娘这样说不是戳疼了王姨娘的心吗,她虽是侯府的贵妾,可勋贵圈的妇人是不会给她下帖,若真的有人给她下帖,说不定真的会拿出来摆显。 王姨娘被她讽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衣袖内的拳头攥得紧紧,难怪期儿斗不过她,她那张嘴像刀一样,谁也说不过她,不小心甚至会被她刺伤。 楚歆羽没在意王姨娘脸色有多难看,嘴里继续道:“况且,并非羽儿狠毒,而是这个奴才跟四姐姐久了,难免会染上了她的肆意张狂,罔顾规矩的姿态,我回来看到自己的丫鬟被打,当然要问明原因,我不就是问了句谁打了我的丫鬟,你们可知道那贱婢是怎么回我的话吗?” 众人只听了楚佳期的一面词,而且她跳过重要,就简单交待了几句去小筑找楚歆羽原因,然后楚歆羽回来把她的丫鬟脸打歪了,看到丫鬟那张歪肿的脸蛋,大家都吓到了。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没了解事情真相前,就先有了同情弱者的倾向。 不待她们任何人接话,楚歆羽自顾自的言道:“她说:是我又怎样?谁叫她踩我的脚。” 说着,她呲笑了声,“这侯府是父亲的,而我是他的嫡长女,几时侯府的奴才如此张狂,在主子面前敢自称我了,她都对侯爷的嫡长女没半点尊敬,可见她平时是多骄纵的?好吧,就当是她一时激动,忘记了如何自称,我问她我是谁,原本是想点醒她,在主子面前要有尊敬的模样,谁想到她却竹筒里倒豆子似的将我狠狠羞辱了一番,你们一定想不到她是怎么羞辱我的?” 话落,只见楚佳期双唇抿得紧紧的,她知道不能让楚歆羽继续说下去,否则她真的会受罚。她腾地跳起来,出声阻止她说下去,“楚歆羽,你说这些谁会相信,是不是你故意诬蔑我?” 楚歆羽冷笑,“我需要诬蔑你吗?当时在场的又不是只有我,还有七妹妹和八妹妹,要不要叫她们来跟你对质?” 她的话刚落,楚佳瑜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祖母,瑜儿可以替五姐姐作证的。”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楚佳瑜气喘呼呼的走了进来,朝在座的长辈福了福身,然后道:“瑜儿当时跟随五姐姐到她的小筑院,香橙说的话我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而且听得很清楚。” 她把药膏拿去给二姐姐后,便急急赶过来,怕四姐姐有祖母的庇护五姐姐会吃暗亏,幸好她来得及时。 “你们合伙来污蔑我。”楚佳期气得脸色铁青,楚歆羽你好样的,回来没多久便把七妹妹的心都收去了,不顾后果跳出去帮你。 “瑜儿,事情是怎样的,你就跟大家说一说,但要凭良心说话知道吗?”洪氏出言提醒庶女,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添油加醋的。 “瑜儿知道。”楚佳瑜朝楚老太太道:“祖母,我们有没有污蔑四姐姐,由您来判断,等会我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演绎出来,您千万不要气到了。” 楚老太太之前就被楚歆羽的话勾起好奇,如今听楚佳瑜这么说,更是好奇那个丫鬟到底说了些什么话,让五丫头气得出手打人,便顺着她的话问:“她怎么说?” 楚佳瑜就等她这一句话,遂将香橙的话一字不漏的演说出来,而且语气和神态都学得极像,让人听了就如亲临现场一样。 一时间,堂内再无人言语,凝重得掉根针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袁氏和楚佳婷都不知道香橙那丫鬟说了这些话,若知道肯定不会站在楚佳期这边,别说楚歆羽打人了,现在她们也想杀了这个口无遮拦的丫鬟。 楚歆羽冷冷笑了一下,不给众人思考机会,接替楚佳瑜的话道:“所以我就想问问母亲和王姨娘,到底是谁罔顾规矩不分尊卑?到底是谁会让家族蒙羞?若没有在她主子终日耳濡目染下,一个贱婢胆敢口出狂言?我娘亲可是父亲经由三书六礼迎娶进门,怎么我就成了不正经的主子,我不正经,谁才是正经,四姐姐吗?” 谁都听得出来,她的话有几分讽刺。 楚佳期只觉背脊一凉,难怪自己说要去祖母那告状时,她敢对自己狂言,难怪她开始时没把香橙的话直接道出,以为她只是针对自己抢请帖的事,原来她是等这一刻,等挑起了祖母的好奇心,再给她痛痛一击! 楚歆羽根本不给楚佳期有喘气的机会,继续捅刀子,她面色淡然,语气平静道:“哦,难怪,姨娘都能与正室同桌而坐,又有祖母的疼爱和维护,难怪连一个贱婢会藐视父亲的嫡长女,甚至认为不是正经的主子。” “我不禁有点同情母亲大人了,你能当上父亲的继室,不也是因为我娘亲没了,如果我娘亲还在,会有下人敢指着我鼻端说侯府正经主子只有六姑娘和八姑娘,而我是没娘的贱种?若我是贱种,那父亲是什么?祖母您又是什么?” 随着楚歆羽掷地有声的话落下,“哐啷”的一巨响,瞬间传入众人的耳朵,震慑所有人的耳膜。 众人闻声看去,原来这声巨响是楚老太太砸了白瓷绘迎春茶碗发出的,却见楚老太太脸色气得发青,浑身发抖,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孙嬷嬷赶忙在她背轻拍着,让她顺顺气。 袁氏被楚歆羽这番话气得五内如焚,但阻于身份和场合不能发作,当初楚政娶梅若初时十里红妆,无限风光,甚至不少亲朋戚友前来道贺祝福,娶她时虽然礼数做足,却因为梅若初去世才三个月,怕被人说闲话才没有大办,侯府只用了一顶八人花轿抬她进门,摆了几围酒席算是过门了,纳妾也不过如此,区别只是头衔而已,她甚是委屈的。 就连她生双胞胎那阵子也很低调,直到他们六周岁,侯爷被调回京时才宴请亲朋戚友来道贺,她这个侯夫人才能扬眉吐气地迈进贵妇圈。 现下楚歆羽在大庭广众之下嘲讽侯府上梁不正下梁歪,因为祖母的宠爱和维护让这些下人不把正室看在眼内,所以她同情自己,然后话一转,因为她生母过世了,她才当上继室,并暗示她这个做继室的没有管教好下人,让她们只认继室的嫡女为正经主子,原配正室的嫡女是贱种,这不是含沙射影的说她是在欺负继女吗? “来……来人!”这时楚老太太缓过气来,立即吩咐道:“把那个以下犯上的贱婢给我拖出去杖责三十,赶出府去。” 话刚落,一道身影从东暖阁奔了出来,在楚歆羽面前蹼声跪下,“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又哭又喊道:“求五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求五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五姑娘!五姑娘!” 楚歆羽看她的脸上肿得五官几乎要挤在一起,皮肤涂了一层透明的药膏,显然她在这里受到特殊照顾。 “祖母——”楚佳期不忍出了声,到底是自小跟在她身边伺服的丫鬟,如今狼狈跪地求饶,她望向楚老太太,希望她看在往日疼爱自己的份儿上放了香橙,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香橙曾经无意听到嫡母骂过楚歆羽是贱种,才会如此不尊重她,而且自己从前也骂过楚歆羽好几次,也不见她像今天这样小题大作。 “祖母,您别听楚歆羽那个贱……” “住口!”袁氏非常生气地喝住她,楚佳期感觉袁氏这次真的动怒了,她对自己从来都是慈眉善目,偶尔有沉着脸,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怒喝了自己两次,不禁有些畏惧地收了声,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楚老太太。 楚佳婷看着楚佳期直摇头,四姐姐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拎不清,事到发展到这地步,当着长辈面前怎么还开口闭口说着贱人,这不是摆着藐视嫡系吗? 二夫人和三夫人本就对四姑娘行为颇有微辞,如今听了楚佳瑜的讲述和楚歆羽一席隐含讽刺和指责的话,若老夫人还想护着四姑娘,真寒了她们的心。 见楚佳期开口替自己求情,香橙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被浇熄个清光,只得继续跪在楚歆羽跟前,哀声求道:“五姑娘,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能对您不敬了。” “呵。”楚歆羽不禁冷声嗤笑,“这一回?我给过你机会何止是这一回?” 她平静地说着这些话,语气却凉到骨子里,教人脊后生寒,香橙也算有几分聪明,稍一思索便明白楚歆羽话中含意。 从前她仗着四姑娘有老太太的宠爱和维护,对五姑娘表面尊敬,背后却是不屑和鄙夷,虽然被她怒骂过几次,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动手煽她巴掌,正因为如此,才滋长了她们不敬之心。 在小筑院时,五姑娘已不止一次问自己她是谁,想必是想给她机会的,可她那时对姑娘心怀怨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时冲动便出言侮辱。 理清事情起源因由后,香橙顿时心灰意冷。 眼看敲打不了楚歆羽,反倒被她气得头顶冒烟,袁氏心里憋闷着,如今见到香橙哭哭啼啼,心更烦躁,如果不是她不知好歹,她何至于被质疑教养子女有问题。 袁氏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胸口有股闷气堵着出不来,她只能把这一切都怪在楚佳期和那贱婢身上,若不是楚佳期跑去抢请帖,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来,若不是她没管好自己的丫鬟,又怎会被楚歆羽拿到把柄,如今看着这个贱婢,恨不得拆她的骨头。 她厌恶地挥了挥手道:“快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婢给我拖出去杖责。” “慢着!” 楚歆羽突然出声拦着,香橙心喜,以为五姑娘肯饶过她,却没想到听到她道:“这件事情最终要追究的责任不是给香橙判什么罪,而是将她纵容成傲慢无礼的主子。自己贴身丫鬟是什么性格,主子跟她们朝夕相处怎会不知道,主子不但没有制止还刻意纵容,若再不惩治,好好教育,即使今天杖死了香橙,明天还会有个红橙黄橙什么的。” 楚歆羽一番措辞严厉的话,不但让香橙失望,堂中的众人更是暗自心惊,她的意思要追究主子的责任,只有主子做得正,下面的人才不敢放肆。 她的话虽胆大,却很有道理,二夫人三夫人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然而,楚佳期听后气得满脸通红,她怒道:“楚歆羽,你到底想怎样?” 原想借着香橙被打的事,让祖母惩罚楚歆羽,最好让她禁足在小筑院,参加不了百花宴,然后自己哄祖母让楚歆羽把请帖给她,自己代替她去参加。 谁知还没开始自己就被楚歆羽反告,并在长辈面前数落的她不是,不就抢她的请帖,骂她一句贱种,至于把事情扭曲成那样,好像她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似的。 “混帐!”楚老太太真极少发那么大的脾气,可今天楚佳期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对嫡妹大呼吆喝,毫无礼教,不但纵容丫鬟侮辱嫡妹,还倒打一耙。 她怒道:“四丫头你品行顽劣,去跪十天佛堂,若抄不好三百遍家规,那就送去家庙好好反省!至于那个贱婢,当众三十杖责后,贱卖给牙婆。” 被贱卖出去的丫鬟是不会有好人家买回去,她们最后沦落的地方只有青楼,不过前提是,三十杖后还有命的话,可看香橙那小板的身材,未必能挺得过。 第077章:暗箭 “祖母……”楚佳期没想到祖母会罚得这么重,她才放出来多久啊,不就是一张请帖吗,至于罚她跪十天佛堂,出来后她双腿还能用吗? 她木然地朝楚歆羽看过去,发现她也正看自己,然后眼珠一转,那方向正是楚佳婷,对了,若不是六妹妹告诉自己楚歆羽不会回来,她又怎么会起了那种心思。 如今自己被罚,六妹妹却坐在那看戏,上次也是这样,又不是只她一个在撮合那些贵女叼难楚歆羽,六妹妹也有份参与,可祖母要罚的却是自己? 她因心有不甘,便没想过后果如何,脱口道:“是六妹妹,是她跟我说五妹妹今天不会回来,明天的宴会也不会去……” 楚佳婷闻言,底闪过一丝慌乱,道:“四姐姐,你血口喷人!” 楚佳期又气又急,见楚佳婷不承认,就恨恨道:“我被禁足那两天,只有你来看过我,是你跟我说抄写女德不用太认真,然后言语间暗示着五妹妹赶不回来参加宴会,难怪在你走后,我桌面会无端多出一叠抄好的女德,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我没有暗示。”楚佳婷很快冷静了下来道:“是你嫉妒五姐姐能出席宴会而你不能去,才误解我话里的意思。又见拿不到请帖,就仗着祖母平时宠爱你,倒打一耙,想借祖母之手将请帖弄到手,代替五姐姐出席宴会。” 楚佳期被她揭穿心中所想,恼羞成怒,正要反唇相讥,旁边的王姨娘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示意她弯下身来,凑到她耳边道:“你还不罢休吗?闹到这样了,你再说什么都要吃亏的!还是想你祖母送你去家庙?” 自然是不想去家庙。 楚佳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香橙被两个婆子拖出去,袖中双拳用力紧握…… 袁氏不知楚歆羽还想打什么主意,只觉得她不会这么简单结束,抬眼往她看去,发现楚歆羽也正盯着自己瞧,明明笑意盈盈的眼神,却无端让她觉得心慌。 难道她要抖出昨晚设计她的事?楚老太太若知道她的计划,即使以前有多护她,也会生气的,她不能让楚歆羽的事让自己和楚老太太产生隔阂。 于是她站起来道:“母亲,五姐儿说得对,是媳妇管教无方,让四姐儿学歪了,请母亲责罚。” 袁氏此番举动倒是让楚老太太和二三房都愕然了,她是嫡母,四姐儿教养不好,的确有一半责任在于她,如今她肯主动承认教导无方,事情就不必再追究下去了,并责罚也会从轻。 不得不说,袁氏是一个聪明的人,懂得取舍,当然,没有城府又怎能从一个孤女坐上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 楚佳婷见母亲出来请罪,略微一想就猜到她这样做的用意,便上前握着楚老太太的手道:“祖母,母亲她也不容易,她平日要管理那么大的侯府,又要分身出来教导我们兄弟姐妹,免难有疏忽之处,您就原谅她吧。” 果然是袁氏一手教导出来的好女儿,母女俩一唱一和配合得极好,楚歆羽听了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清澈的眸子像夜空里的星光,璀璨耀眼,她笑道:“女不教,母之过。母亲虽需要负半责任,不过也不能一竹杆打死一船人,母亲也有成功之作,看六妹妹和八妹妹知书达礼,进退有度,六弟又勤奋上进,可见母亲教导有方啊。” “教导”两个字,楚歆羽咬的格外清晰,楚佳婷的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袁氏也被她气得发抖,她的话只差没直说她厚此薄彼的教育,可恨的是她还用一副同情理解的态度。 楚歆羽话点到即止,至于接下来如何收拾残局不是她该管的事,便以明天还要去参加宴会,要保持良好状态为由先回去休息。 楚老太太对她有愧疚,本想留她用晚膳,再好好的安抚她,但见她脸上的确带有倦意,想起她这两天的奔波,便让她先回去了。 踏出正房,丹青就在走廊等着,一见她出来,就走上前,“姑娘……”她刚想说什么,却被楚歆羽一个眼神阻止了。 两人刚走出安善堂,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住她。 “五姐姐。” 是楚佳婷。 楚歆羽眼尖的扫到前面廊柱后一浅绿衣角,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看她,“有事?” 楚佳婷用力绞了下手里的绣帕,上前一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这样说?母亲她一直对你很好的,以前你想要什么她都满足你,舍不得骂你半句,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把母亲说得……” “停!”楚歆羽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六妹妹,你我都心知肚明,母亲如果真的对我好,昨晚就不会设计我落套?如果中午不是遇到好心人载我一程,我想我真如你跟四姐姐说的一样,今天回不来,明儿参加不了宴会。” 说罢,她迈步往安善堂走去。 才走了两步,就被楚佳婷抓住了胳膊,问:“你要往哪里?” 楚歆羽回头,冷笑一声,将楚佳婷的手甩开,“我往哪儿你没看到吗?我要去找祖母,让她评评理,恩将仇报这个罪我担不起!” 说毕,她快步朝安善堂走去,楚佳婷急着追上去挡住她的路,道:“别生气啊,我刚才心急说错话了,你怎会是恩将仇报的人呢。” 讨好的语气,哪里还有方才兴师问罪的样子,原来她也怕自己去楚老太太那儿告状。 想必自己毫无预警地回到府中,刚才又在祖母面前阐明她不参加宴会的严重性,让她感觉到不安吧,她们虽有楚老太太护着,可关系到府里姑娘往后交际的问题,二房三房的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歆羽遂讥笑道:“你说你说错话,可母亲身边的丫鬟差点害我名节受损,六妹妹告诉四姐姐我今天回不来,我都没有计较这些,刚才我只替母亲说了句公道话,却说我恩将仇报,实在太伤我心了。” “我……”楚佳婷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有点手足无措。 “念在我们往日的姐妹情,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但下不为例。”说完,楚歆羽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走远了些,四下无人时,丹青细声对楚歆羽道:“姑娘,语琴姐来问我了,我把你教我的都说了,不过我不懂,既然要我告诉语琴姐,可你刚才为何跟六姑娘说不追究这些事?难道你真打算就这样算了?” 算了? 楚歆羽转身看了一眼站在廊柱后那抺身影还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可能? 楚歆羽走后,冰雪见四下无人,便开始数落楚歆羽的种种不是,说她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还真把自己当是侯府嫡女,不过是没娘的贱种等等,完全忘了有香橙这样的警示。 若是往日那样,楚佳婷肯定会制止她,可她刚刚被楚歆羽甩了面,正恼恨起对方,冰雪的数落和辱骂让她心情舒畅,最后还附和了两句才迈步离开。 在她们走后,廊柱后走出一抺淡绿身影,她是安善堂的丫鬟语嫣,同时也是孙嬷嬷的心腹。她为人正直老实,府里大小事只要她知道的都会尽本分禀报,绝不询私。 安善堂有四大丫鬟,语琴,语嫣,明冬,明夏。她们是孙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尤其是语嫣,聪明听话,孙嬷嬷特别喜欢她。 因二姑娘脸上被虫子爬过所伤,这两天都是语嫣代替楚老太太前往朗月轩探望,回来再跟楚老太太禀告情况,所以七姑娘给二姑娘送来药膏时,刚巧语嫣和苗大夫都在。 二姑娘的伤口用了苗大夫的药仍会感觉刺痒难受,但涂上无暇药膏后,刺痒的感觉立即消失,而且伤口处有阵冰凉的感觉,很舒服。 苗大夫看过药膏后,大赞这是好药,比起西域每年进贡皇宫的珍珠膏还珍贵,问药膏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配方?他曾在皇宫做过御医,后来致仕,在城东开了间医馆,但对药理颇有研究,看到这瓶无暇药膏,他便知道这是瓶治疗伤口最佳良药。 语嫣这才知道药膏是五姑娘让七姑娘送来给二姑娘的,见二姑娘用后效果如此好,便回安善堂准备跟楚老太太禀告,刚好路过惩戒堂,这里是用来处罚犯了错的下人的。 她看到很多下人都围在那里,又听到有人在受杖形,上前一问才知道是四姑娘的大丫鬟香橙因以下犯上,辱骂五姑娘而受杖形。 五姑娘本来是侯府正经的主子,不管她曾经是个怎样的人,作为下人做事第一准则便是对主子敬重,语嫣并不同情香橙。 所以,当她听到六姑娘与冰雪对五姑娘数落辱骂后,十分震惊,六姑娘一直给她的感觉是知书达理,如空谷幽兰一样优雅,可她刚刚盯着五姑娘背影时,脸上那厌恶和不屑被她尽收眼底。 回到安善堂,见到大夫人和二夫人起身告辞离开,人都走光后,屋里只剩下主仆三人,她先将二姑娘的情况禀报给楚老太太。 楚老太太听语嫣说无暇药膏比苗大夫开的药膏效果好,甚至比西域进贡给皇宫的珍珠膏珍贵,心里既欣慰又安心。 她没想到五丫头有如此手足情,从寺庙回来那么累,也不忘关心受伤的姐姐,随即想起香橙辱骂她的话,心里就涌起一阵愧疚感。 孙嬷嬷在语嫣禀报完毕后,将语琴从丹青口中打探到的事情一一禀报给楚老太太,继而又道:“香梅是大夫人的丫鬟,都自幼便经过严格训练,难道她不懂一个姑娘的名节有多重要,遇到那样的事情,她不但兴师动众的找人去救援,还在他人面前大声质疑姑娘的话,这不明摆告诉所有人,五姑娘失节了吗?” 楚老太太听着脸色越发往下沉,刚才在厅堂审问时,对五丫头话里字句含沙射影的质疑袁氏教育问题颇有微词,认为作为子女不该这样质疑嫡母,代越庖俎,幸好她最后没有追究下去,不然当着二三房面前,她都不知如何处置这事,若这事传出去,会让五丫头落得一个挤兑继母的不好名声。 只是没想到五丫头的退让还隐含着这件事,若不是自己看到丹青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找人去问,她都不知道五丫头受了这样委屈,难怪她在厅堂上会如此说。 孙嬷嬷道:“听说她们下山的时候,马车轴承断裂,若不是遇上好心人载她们一程,只怕一番折腾,晚上也未必能赶回来。这一耽误,正如大奶奶说那样,以后别的宴会,还有谁会邀请我们侯府的姑娘。” 语嫣接着道:“方才我在安善堂前的长廊外,五姑娘和六姑娘吵了起来,奴婢没敢上前,悄悄躲了开来,六姑娘骂五姑娘,说大夫人对她那么好,她却恩将仇报,五姑娘很生气,她说……” 于是语嫣将楚歆羽与楚佳婷那时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就连楚歆羽走后,楚佳婷与丫鬟冰雪说了什么话都一一禀告。 楚老太太闻言,脸色铁青到不能再青了,这些话若由别人口中得知她可能会怀疑,但从语嫣这丫头为人正直,一说谎便会打结的,她无理由怀疑。 这头才当众处罚了香橙,那边却有人无视她的警示,对侯府的嫡出主子出言辱骂,这不是硬生生往她脸上掴一巴掌吗?就算五丫头如何不堪,她也是侯府嫡出的主子,怎能任由下人侮辱? 孙嬷嬷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奴婢已打听到那日郢国公府的林妈妈带着鸿胪寺左少卿的夫人陈氏来府来提亲的事,原来他们提的不是郢国公府蒋三少爷,而是与郢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安兴伯戚家的二少爷,有传言说这个二少爷是个痴傻儿。” 痴傻儿? 楚老太太愕住了,她侯府的嫡女再不济也不会低下到配个痴傻儿,当时她同意五丫头与郢国公府三公子,起码他是个正常人,家世也不错,嫁过去能帮到侯府。 如今换了个痴傻儿,让外人知道还以为侯府落泊到需要卖女求荣的地步,叫府里其他的姑娘还如何嫁人? 孙嬷嬷揣测道:“奴婢估摸着大夫人怕您不同意,想着若五姑娘名声受损了,配一个痴傻儿便没人会说闲话,而且还能用此事拿捏五姑娘,不然她怎会那么急着让五姑娘去还愿,初一十五每个月都有,也不差着几天,何况她之前不是去过龙华寺,那边路况如何,她难道不清楚吗?这样一去一回花费很多时间,五姑娘就算赶得回来,也累得半死。” 语嫣点头认同道:“五姑娘跟六姑娘吵架时,五姑娘说六姑娘心知肚明又说她在四姑娘面前造谣生非,而六姑娘并没有反驳。” 所以四丫头在厅堂指控六丫头的话是真的,是六姑娘挑唆四丫头去抢五丫头的请帖? 楚老太太越听越是心颤着,脸色也由青转白,若不是五丫头遇到鄂国公老夫人,五丫头的名节就这样被毁了;若不是下山时遇上好心人,五丫头说不定现在还没回来? 大媳妇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一旦五丫头没出席百花宴,会给侯府带来什么样后果? 语嫣怕老太太气坏了,劝她息怒,楚老太太怎么能不生气,她立即让人去传袁氏到安善堂。 …… 楚歆羽回到小筑院,马上泡了热水澡,洗去一身疲劳,换了一身水红色细碎洒金缕软绸长袍,披着半湿的长发出来。 奉命在外办事的蓝依也回来了,竹帛正绘声绘色的跟她说四姑娘来小筑院闹事的事,一见楚歆羽出来,她立即收声奔过来,拿了条干净的布巾,准备替她绞干头发。 楚歆羽摆摆手,表示不需要,任由秀发这样披着。 这时紫铃带着小丫鬟将晚膳端了上来,楚歆羽这几天没什么胃口,所以菜色以清淡为主,用过膳后,赵妈妈挥退其他人,给她倒了杯茶,担忧道:“姑娘,今日的事四姑娘可能不会罢休,日后你小心提防她一点,王姨娘也非表面上那样温顺。” “她非温顺,我也非纯良。”楚歆羽捧着茶盏,茶香扑鼻,她浅尝了一口,“妈妈,我离开这两年,王姨娘与大夫人的关系如何?” 赵妈妈道:“她们跟从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高门大户很少像侯府这样,妻妾相处如此和睦,以前袁氏对自己慈目和善,唯有在她欺负王姨娘时,才会出声责骂几句,而王姨娘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跟她站在一起,不清楚的人都以为是自己欺负她了。 如今一改从前的态度,在她面前不再装柔弱可怜,许是又生了小公子给她有了底气,长房就她生了两个儿子,母凭子贵,无论她在侯府地位如何,她都有了依靠,何须看人面色?难怪两年没见,楚佳期越来越嚣张。 楚歆羽冷笑想着,她越嚣张越好,这样好利用,到时也让她尝尝被人陷害却孤立无援的滋味! 第078章:夺权 她将茶盏轻轻放下,赵妈妈又劝说了她几句,叫她不要跟大夫人硬碰硬的,讨好老太太固然好,但大夫人毕竟是嫡母,跟她的关系不宜弄僵之类的话。 楚歆羽知道赵妈妈是关心她的,因此耐心地听她说,偶尔会应和两句,直到她把该说的都说完,才让她退下去。 赵妈妈离开,紫铃和竹帛便把串好的珠花拿出来给楚歆羽检查。 这是明天送给昭阳郡主的生辰礼物,楚歆羽不敢马虎,认真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后,就亲自动手完成最后一步骤。 紫铃的手艺非常棒,尤其是叶子和花瓣,形态串得非常好看,再经她修饰和插花技巧,成品出来后,竹帛喜欢的不得了,两眼闪闪发亮,“姑娘真聪明,这样的礼物昭阳郡主肯定喜欢。” 楚歆羽点头一笑,在戌朝蝴蝶兰可是稀有品种,即便是皇勋贵族,也很可能没几个人见过,它花姿优美,形态如蝴蝶飞舞,爱花的昭阳郡主肯定会喜欢。 她命紫铃将盆景珠花小心装放进箱内,然后独自坐在妆奁台前,取出铜镜准备梳头。 蓝衣这时走过来道:“姑娘,我刚才整理包袱时发现了这个东西,我记得姑娘以前也编了一条,不过这条比较旧些。”说着,一只编着一条小鱼的五色长命缕躺在她手掌上。 楚歆羽瞥了一眼,觉得它有点眼熟,就伸手拿过来细看,那是用黄青白红黑五色丝线混编而成,彩色有点暗淡,可丝线却保护得极好。 “确定是在包袱里的?”楚歆羽看着蓝依问,声音微微激动。 竹帛觉得奇怪,就凑上去看。 咦,这不是姑娘去年端午节时编织的长命缕吗?不对,这只颜色不够鲜艳,有点褪色,不过小鱼吊饰编织的手法跟姑娘编的是一个模样。 蓝依点头道:“在寺庙时包袱是我收拾的,我知道里面没这个,不过后来包袱一直是丹青拿着……” 她突然想起坐马车下山时,曾有几次颠波,包袱掉到车厢地板上散开,遂道:“会不会这长命缕是北平侯的掉到地板上,被丹青捡包袱时无意间将它带进包里?” 不用再猜测,这长命缕定是北平侯蔺宸曜的了。 楚歆羽没说话,有些发愣地盯着手上的长命缕,神情好像陷入某种回忆和沉思。 蓝依和竹帛互望了一眼,都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丹青从外面走进来,竹帛见她神色匆匆,似是有事跟姑娘说,就走了出去,看到春梅往这边张望,便走过去打发她去做别的事。 屋内,丹青道:“姑娘,奴婢打听到老太太让人叫大夫人去了安善堂,但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大夫人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后来王姨娘也被叫去安善堂了。” 这结果楚歆羽早就预料到的,若楚老太太知道她被袁氏设计差点毁了名节却无动于衷,她对这个祖母真的失望透了。 只是不知她如何处置袁氏了,袁氏在侯府执掌中馈多年,里里外外几乎是她安置的人,若想一下子击败她是没可能的。 但她不急,今日这一仗原本不在计划中,若不是楚佳期带丫鬟来挑衅抢请帖,又怎会让她捡了个立威的契机。 楚歆羽纤纤玉指敲着桌面,心里却冷笑,这些人真是的,安安分分待在自己院里不是很好吗,干嘛要来招惹她?她在未来那世界里,什么腌臜事没遇过,早就练成铜墙铁壁。 她们不招惹她还好,若惹到她必定十倍奉还! 丹青见她没有说话,便惴测道:“姑娘,老太太叫大夫人去会不会骂了她一顿?” 会不会骂一顿楚歆羽并不知道,不过楚老太太对袁氏的处罚很快就传开来了。 楚老太太叫袁氏来,在里面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却让她抄三百遍佛经,没抄完不准踏出房门,管家权暂时交给二房管。 二房何氏原本在管侯府的锦绣坊和花园,如今要将管家权接过来,她实在无暇分身管那么多事,何况还是暂时管理,待袁氏抄完三百遍佛经,便要交还回去,她实是在不想接过来。 可三房洪氏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楚家媳妇,为什么大房和二房在府里都有实权,唯独三房什么差事都没有。 何氏跟洪氏走得近,洪氏心里想什么何氏岂会不清楚,自己虽不想接这个管家权,但有机会挫挫袁氏的锐气,她很乐意去做的。 所以,她以无暇分身为由,将大厨房交给三房管,等袁氏将佛经抄完,便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况且她能看的出来,五姑娘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尤其是今天的表现,显然是针对袁氏与王姨娘的,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做,但她有种预感,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端。 既然五姑娘要对付袁氏,那自己帮她一帮又如何,至于成不成事,全靠她日后的造化了。 三房得大厨房的管辖权,不知有多高兴,晚上丈夫回来时,她很高兴的跟他分享,丈夫虽是官职正八品,可贵在他对自己那份真心。 年轻时因一次失误,与她的陪嫁丫鬟有了瑜丫头,他心里对她有愧,从此便再没有让通房或丫鬟侍候过,即使婆婆给他安排人,他也推拒了。所以在他面前,她从来不会报怨他没出息,不如他的两个哥哥之类的话。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根本不是做官的料的,他只沉迷字画和吟诗作对这些高雅之事,可偏又没有一幅能拿出手的代表作,他那微薄的俸禄连自己都养不过来,又怎能照顾得来三房的支出,虽然三房每人都有月例,可仍是出与进不成正比,若不是她嫁妆里的店铺和农庄有盈利,只怕连女儿的嫁妆都挣不了。 她一人肩负起整个三房,压力可想而知,如今她掌管了大厨房,终于可以从中捞些油水,给女儿多添些嫁妆了。 楚鸿脱下外套,将妻子拥入怀里道:“既然你接过手就要好好做,也不要贪心这些,让别人抓住把柄,为夫虽然给不你奢华生活和权势,但娶你时就发誓过,会做你温暖的依靠。” 他让妻子在府里受委屈,心里对她挺内疚,还好她并不是那种爱唠叨又虚荣的女人,即使如今她有那种小心思,可也是情有可原,全怪自己没本事让她生活得体面一点。 “我不求你富贵,只希望你能支持我做的决定。”洪氏目光黯然,富贵谁不想,但她没有办法,丈夫是自己选择的,不嫁都嫁了,明知道他没有本事,求不了富贵只能求他的心。 妻子如此通情达理,楚鸿很高兴,并提醒她道:“大嫂一定不甘心让出掌家权,大厨房她掌管多年,里面的人大半是她的心腹,肯定会在你管辖期间使绊子,你自己小心些,如果实在管不来,就让二嫂去管。” 楚鸿其实不赞成妻子去管大厨房,可他知道,如果不让她去撞下南墙,她心里会永远掂记着,若真的出事了,作为丈夫的自己,就替她顶着便事。 洪氏点头。 楚鸿这时想起什么,就问道:“听你刚才说这次大嫂被驳了掌家权,是因为五丫头在母亲面前说了一番话导致的?” 洪氏如实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当时五姑娘字句里虽没有直接指责大嫂教女无方,却临离开时有暗讽她偏私,把自己亲生子女教得知礼懂礼,可继女和庶女教歪了。谁知我回来不就用了个膳的时间,便被母亲叫到安善堂。中间发生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大概只有祖母和大嫂知道吧。” 楚鸿听了,沉思片刻道:“许是五丫头在背后做了什么,把大嫂吭了不定,不过五丫头几时学得这么聪明了?” 打自楚歆羽回来,他还没见这五侄女,每次他去母亲那儿请安都没有碰上,再加上他近日要参加京城的画会,在画馆忙着整理作品,极少回府,他盼能在画会上一战成名,妻子便无须那么辛苦。 想起楚歆羽面对今日这种场面仍能镇定自若的反击,把袁氏气得几乎吐血,洪氏就笑道:“她的确改变很大,性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说话不但条理清晰,且极富技巧,不知不觉的被她牵着鼻子走,而且还懂得关心人,她给了小宜一瓶无暇膏,小宜抺上后,说好了很多,伤口都不痒了。” 如果楚歆羽开始就把香橙那番侮辱性的话说出来,未必有今天的效果,她先用语言激起楚佳期的怒火,让她暴露自己恶性的一面,让众人看到她各种丑态,然后又故意卖了个关子,引起老太太的注意,再给楚佳期痛痛一击。 临尾了,还暗告了袁氏一状,把火苗引到她身上,因有了比较,让老太太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楚佳期和楚佳婷兄妹品性的差距。 其实这些很久以前就有人注意到,只是当时没有人像五丫头那样胆敢当众揭穿而已。 许是老太太因楚歆羽一席话终于良心发现,不再厚此薄彼,又或许如丈夫所说的,是五丫头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才让老太太改变了主意。 不管怎样,冲着她给小宜药膏的份上,自己该跟她站同一阵线。 她虽没什么本事,但看人的眼力却很准的,一如当初她要跟二房交好一样,二叔本事比大伯可强多,而且何氏这人恩怨分明,做事光明磊落,即使日后分家了,也不会自顾自己,而忘却旁人。 楚鸿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若前大嫂知道,也会感到欣慰的。” “可不是。”洪氏嫁来侯府时,梅氏对她甚好的,而且那时梅氏掌中馈,却没有像现在袁氏这样揽权,在她怀了楚歆羽时,她还将掌家权分给了二房和三房管,自己安心养胎,若不是发生二侄儿失踪的事,她不会动了胎气,在生产时差点血蹦而亡。 梅氏是一个很好的人,老天已夺了她和她儿子的命,应该会善待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所以在楚歆羽被送离侯府这两年,才会让她变强大回来。 思及此,遂又道:“过几天就是家宴了,你到时就能见到她了。” “那天你接致鹏回来,他定想见他的五姐姐。” 洪氏点头应下,“当然要的。” 致鹏是他俩唯一的嫡子,小小年纪却很爱读书,人也极聪明,洪氏想让他像大侄子一样考科举,于是托了何氏的关系,让他拜在张朝阳先生门下。 张家门风清白,张朝阳一生才华出众,又是詹士府詹士杨琅的师傅,因此拜师的人很多,最后却只收了三个徒儿,其中一个便是楚致鹏。 而楚致鹏却自幼便喜欢粘着楚歆羽,不管她如何凶恶着脸色,他都丝毫不在意,一见到她像是蜜蜂见到花儿一样,屁颠屁颠的追在她身后,姐前姐后的叫着。 如今他挂念的五姐姐回来,必定很高兴。 两人又说了会话,洪氏便服侍楚鸿净身,一室旖旎,温情无限。 小筑院这边,楚歆羽知道袁氏的掌家权被驳了,她心情舒坦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不过有些事情,一旦放手,欲想要回来便难了。 只要不是袁氏,谁管家对她来说都没所谓,若三房想要这个权力,她不介意帮她一把,但前提是,袁氏从楚歆羽身上拿走的东西,她会先一一要回来。 她知道袁氏肯定不甘心将管家权交出去,必定会在这上面做些动作,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敢做,她就有办法查出来。 不过这事不急,眼前她要专注的是百花宴,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极重要的宴会,绝不容有闪失。 许是白天发生了太多事,一件件压在心头上,让她在夜里辗转难眠。 窗外,银月悬挂当空,湖边的蛙鸣此起彼伏,在这寂静的夜里添上几分热闹,让她更加难以安睡。 伸手到枕下摸出一条长命缕,拿在手上左右翻看,遥远的记忆一幕幕在脑里浮现—— “听说五丝命缕拴在手腕上能免灾保平安健康的,这是我亲自编织的,又拿去庙里开了光,全戌朝仅此一家,你不准弄丢喔,而且以后也不准让别的女孩给你系长命缕,否则让我知道就不理你了。” 小少年跟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将一条五丝命缕系他白玉般的手腕上,用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半带威胁的说道。 听说是她亲自编织的,还拿去开了光,只为保他平安,小少年漂亮的脸上溢满了感动,他承诺道:“不会的,我以后只收妹妹的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抬到眼前看了看,不妨一缕清香扑鼻而来,忙问道:“怎么还有香呀?” 小女孩见他没有不高兴,仰脸笑道:“这丝线是按我阿娘教的法子制成的,不但能让丝线颜色耐磨好看,且余香久久不散,系着还能提神醒脑,有很多好处的。” “你送我这么好的东西,我不知道拿什么回赐你,这玉佩是我自幼便戴着,现在就送你,也能保平安的。”说着,他将一块玉佩塞到她手上。 小女孩拿着玉佩望了眼,上面雕着瑞兽的图案,遂敛笑,仰脸一本正经地问他:“你我这样算是交换订情信物吗?” 闻言,小少年脸上煞时染上一抺羞涩的红晕,立即伸手过来要抢回玉佩,小女孩忙闪过,将玉佩收入怀里,然后“格格”地笑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放的梨花一般,美得灿烂迷人! 回想起那一幕,楚歆羽心里又酸又涩,原来他一直戴在身边,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可她如今却已不是他记忆里的妹妹…… 一滴泪珠自眼角里流出,她深呼了一口气,抻手抺去,然后翻了个侧身,脸向床榻外,透过薄薄的帐幔,蓦然见到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站在榻前,她顿时吓了一跳,从床里弹了起来。 “谁?” “是我。”一道低沉带有磁性的男音响起。 这声音让楚歆羽为之一震,她随便低头一看,浅色竖条纹交领睡衣,不过里面是空荡荡的,而且她虽身材纤瘦,可该长肉的地方一点没落下,这副模样她可不敢出去。 “你有事吗?” 其实她明知故问,半夜摸进来姑娘家的闺阁,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让他不顾礼教,而她知道,他来找她为的是什么,她把长命缕紧握在手里。 蔺宸曜直接地道出来意:“你在马车上,有没有看到一条五彩长命缕?” 他刚到城外驿站时,发现把长命缕遗漏在马车上,等金叔驾车来,他上去找时,已不在了,心想肯定是她拿了,便马上招来暗卫,命他到忠毅侯府打探出她住的院落。 原是想让暗卫前来拿,但转念想了下,最后还是自己潜了进来。 他知道这样出现一个未出阁姑娘的闺房很唐突,甚至有点冒犯了,可实在没有办法,那东西跟随他已多年,习惯了它的存在。 如今没有它,他难以安睡。怕夜长梦多,会被她扔掉,便不顾一切的潜进来,打算趁她熟睡时,偷偷拿回来。 他进来的动作极轻,普通人是不会发现的,何况她还在睡眠中,谁知他刚从窗跳进来,还没走近床榻边,就被她察觉。 她这么快发现自己潜进来,很可能是她根本没睡,而另一个可能便是她的内功修为不在他之下,轻易便觉察到有人入侵。 “有。”楚歆羽没有否认道:“不过,你若想拿回,就用那幅画交换吧。” 以物换物,很平公。 ------题外话------ 激动,曜曜又出来了,让他出来真不容易呀,你们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第079章:赞赏 蔺宸曜微微不悦地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原以为她多少会感激自己让马车给她,问她要回不会推辞,毕竟对她来说长命缕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没想人家一点感激的心都没有。 他抿了抿唇,道:“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楚歆羽回道:“可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别的要求。” 蔺宸曜眉头拧得更紧,微眯着眼,盯着华丽帐幔内的侧影,半晌,他冷笑道:“是吗?怎么我听说兴安伯想跟忠毅侯府结亲,若是戚贵妃在皇上面前一提,成与否,只须我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 楚歆羽讶异,他竟然知道两家结亲的事?明明就是这两天的事,他这么快就查出来了?但下一瞬间,想到他话里的意思,若她不给他,他要撮成这门婚事? “你敢!”自成为了楚歆羽后,嬉笑怒骂,她向来收放自如,可此刻,她却隐隐生了丝怒气。 蔺宸曜道:“若楚姑娘能把蔺某的东西归还,蔺某自然不会管这种事情。” 楚歆羽心中暗恼,嘴里气哼道:“若是这样,那你就别想娶到与你有约定的姑娘。” 蔺宸曜诧异地看着帐幔上影印的姣好身影,深邃的眸底闪着疑虑,仿佛要将帐幔内的影子看穿似的。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你?”他沉声问道。 不知是不是深夜安静的缘故,楚歆羽觉得他的声音特别好听,醇厚如酒,可他的话却问住自己了,她是怎么知道? 她能告诉他,自己就是送他长命缕的妹妹,可她此刻的模样已不是他记忆里的妹妹,这样说出来,别说他不相信,还可能会认为自己得了妄想症。 “我猜的。” 猜的?这回答很牵强。 蔺宸曜俊美深邃而不失英气的脸庞,顿时冷了几分。 照情况看,她无意说实话,自己再问下去也没用,蔺宸曜心里微恼,遂道:“既然谈不合,那也没什么好说了。”说完,他转身假装就要跳窗而出。 “你站住!”见他要走,楚歆羽一时情急,忘记自己此刻衣着单薄,伸手拨开帐幔,赤足跳下床。 室内虽没有烛光,可外面银月的亮光正透过敞开的窗户射进来,再加上内力深厚的人视力极佳,当蔺宸曜转身,一个骤然不及,看到她曼妙的身躯被薄如纱绢的浅色睡衣包裹着,诱人的曲线若隐若现。 他一瞬间仿佛被点了穴道般愣住,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心跳加速…… 楚歆羽双足落地时,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发现蔺宸曜的目光望过来时已迟了,但她没有失控也没有尖叫,迅速抄起挂床边衣架的外套披在身上,挡去了里面的春光。 再次抬头时,室内已没有男人的身影,若不是窗纱幔在晃动,她怀疑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境。 他不会真的去撮合自己跟戚二公子吧? 楚歆羽脸色阴沉的想着,垂眸,摊开的掌心上,正是蔺宸曜要找的长命缕。 他如此在意长命缕和那幅临摹的画,她该高兴的,可是那些年来,他没给过自己片言只语,如今在意的,只怕并不是当年与他有过承诺的自己,而是他现在认识的人,那个占了她身份的人! 想到此,楚歆羽便觉得心中有如火烧一般的疼痛难安。 许芷澜,许芷澜…… 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名字,楚歆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坚毅的神采,她一定要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揭露在众人面前,让她连同她的党羽一起绳之以法,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 第二天醒来时,楚歆羽有点精神不振,最后她让竹帛打了盆冷水洗脸,又在院里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让自己的精神保持最佳状态。 用早膳时,从竹帛口中知道昨晚楚老太太除了处罚袁氏外,还罚了王姨娘和楚佳婷以及她大丫鬟冰雪。 王姨娘因对子女管教不严而罚抄佛经两百遍,抄不完不准出门;冰雪有前车之鉴却依然对侯府主子不敬而重打三十大板,逐出侯府,永不再用;楚佳婷则罚三个月的月例,并抄写十遍家训,不过抄家训待她参加完宴会回来才开始执行。 楚歆羽对这样的处罚甚是满意,这下子,侯府的下人再也不敢轻慢她,更不敢对她不敬了。 看来她赌对了,楚老太太虽纵容大房,但也有底线,这底线便是侯府的名声,只要有损侯府名声的,她都不会容许的。知道楚老太太的底线在哪,那往后办起事来便知道如何处置。 楚歆羽因心情愉悦,这顿早餐吃得颇有滋味,就多吃了一碗白粥和两只水晶饺子。 今天她是要去参加百花宴,出席这宴会的都是皇室宗勋贵族子女,甚比三年一次宫中举办的桃花宴,所以她的穿戴方面不能马虎。 竹帛给她配的衣服是杏红色绣紫藤花纹的宽袖褙子,藕色蒂纹折枝花刻丝通薄袄,下系水红色的八福裙。然后梳了个朝云髻,戴了一根双翔彩凤翡翠簪子,再配一根凤衔珠百宝琉璃钗和一对千丝白抺蓝宝石耳坠,明眸善睐,桃腮带笑,靥辅承权,颦笑间,自有一股清雅而矜贵之气。 当她出现在安善堂时,楚老太太对她这身打扮赞不绝口,尤其她戴的头饰正是自己送她那套及笄礼。 记得她刚回府时那身打扮虽好看,但过于朴素,楚老太太不喜欢,但过于艳俗,又会降低衣着的品味,所以她很注重衣服的颜色配搭。 楚歆羽这一身衣着饰物配搭很符合今天的宴会,既然不艳丽夺目,夺走主人的光彩,却又吸引眼球,让人无法忽视。 一问知道是竹帛给楚歆羽配搭的,楚老太太心悦,让孙嬷嬷赏了她一个银锞子,并鼓励其他丫鬟应多学习如何配搭衣服,日后主子穿着衣服不管去哪里,都能给主子挣一分面子。 这是竹帛第一次得到老太太的肯定和赞赏,可高兴死她了,屋里的丫鬟围着她,一脸羡慕妒忌。 冰雁远远的站着,隐藏在袖里的双手紧紧地握起拳头,盯着竹帛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利刃。 她是楚佳婷的大丫鬟,与冰雪像姐妹一样,想到冰雪如何被打得奄奄一息,让人抬出府去,她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撕烂竹帛那张笑脸,都是她的主子害的,若不是她挑起事端,老太太又怎会惩罚冰雪,就连大夫人也被老太太处罚了。 浓浓的恨意直射而来,竹帛察觉到了,抬头,刚好对上冰雁带着恨意的眼神,她不由怔了一下。 …… 且说一旁的楚佳婷,听楚老太太对楚歆羽的赞美,脸上虽带着得体的笑容,可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今天她穿了胭脂色遍地缠枝芙蓉花锦缎大袖褙子,配的是水绿色刻丝金枝绿叶百褶裙,头上戴着点翠嵌宝赤金发钗,白玉石茉莉玲珑簪配上丹砂点翠垂珠蓝玉耳坠,这样的打扮很显少女青春明丽的风姿,可祖母却没称赞她。 以前她都是府里姐妹们都以她为中心,如今楚歆羽回来了,把她的风头都抢走了,就连祖母也开始忽视她了。 昨晚朱嬷嬷突然带人来落碧园,莫名的将冰雪押去惩戒堂受杖刑,她让人打听,方知原来冰雪和自己在安善堂说楚歆羽那些话被语嫣听去,告知了祖母,因为香橙的事,祖母心里仍有气,所以她和冰雪刚好碰撞上没熄的火苗。 为什么就那么巧被语嫣听去了呢,她思来想去,唯一能解释的是她被楚歆羽设计了,她肯定早就发现语嫣在一旁,才故意引她说那番话,难怪当时她会那么好说话,不追究她说的话。 都怪自己一时大意,落入楚歆羽的圈套中,若平时她谨慎言行,绝不会在公众的地方,任意评论或诋毁他人。 昨日那场会审对质,表面上是楚佳期与楚歆羽之间的较劲,实际却是楚歆羽对母亲和姨娘暗下的圈套,所有人都以为楚歆羽针对楚佳期主仆,可她临到祖母要处罚楚佳期主仆时,她却将话题一转,把问题引到教养上面去。 她倒好,撒了一张网后,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然后让人在背后暗中挑拨,把自己摘个干净,别人以为是母亲教育有失,才被祖母处罚,却没有人会说继女越俎代庖对付继母。 如今看来,她这个继姐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想对付她,再不能用以前的方式了。 楚佳婷遂笑道:“五妹妹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昨晚一定睡得很好了。” 楚歆羽看了她一眼,心里好笑,明明恨她到极点,却能对她笑脸相迎,看来袁氏将她“教养”得很好,虚伪这套功夫深得她的真传。 既然人家喜欢伪装的,她当然也将伪装发挥出来,遂点头笑道:“的确是,我睡觉前向来没那么多杂念,沾到床榻便很快入眠,打雷都不会受影响。” 失眠已是她的习惯,对付失眠的后遗症已轻车熟路,她脸上抺了特制的胭脂水粉,眼圈眼袋消失无遗。再加上早餐时听到王姨娘和楚佳婷被处罚的事,她心情舒畅,精神自然愉悦了。 反倒楚佳婷眼下有个小阴影,虽然抺了粉,但她眼尖,一下子便看出来了,想她昨夜必定是彻夜不眠。 楚佳婷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但她说的又是事实,一时找不到反驳回去的话,便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恨不得将她那张脸狠狠地撕碎。 “五姐姐你说的是猪吗?只有猪才吃了就睡,睡醒又吃,打雷下雨都不受影响。”开口说话的是楚佳韵,她今天穿了一身粉蓝色裙裳,裙摆上绣缠枝石榴花,脸上施了粉黛,额间一朵桃花,娇艳可人。 楚歆羽诧异的看着她,八妹妹粉衣盛妆,难道也要去参加宴会? 可谁带她进场? 她这才发现,杨怜心和楚佳芃还没来安善堂。 未等楚歆羽回话,坐在一旁的楚佳瑜就道:“八妹妹,猪这样有什么不好,吃有人端来,饱了便睡,拉了也有人给清洗,不需要理会别人的眼光,简简单单过完一辈子,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着呢。” 楚佳韵撇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吃饱就睡,毫无攻击力,等被人养肥宰了吃。” 楚佳瑜道:“总好过那些处处玩心计的,说不定还没懒猪活的命长!”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楚佳韵生气地跳起来。 “字面的意思。”楚佳瑜一点都不怕她。 “你……” “韵儿,注意点。”楚佳婷眼见她们就要吵起来,立即出声制止楚佳韵道:“你忘记祖母的训话吗?姐妹间不该争吵,免伤和气。” 楚佳韵瞪了楚佳瑜一眼,气鼓鼓的坐下来。 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她道:“老太太,不好啦,出事了,三姑奶奶突然上吐下泻,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 楚老太太脸色一白,站了起来,“怎会这样?昨晚还好好的。” 小丫鬟道:“奴婢也不清楚,好像用完早膳,就开始感觉肚子不舒服,表姑娘已让人去请大夫了。” 楚佳韵坐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她咬着唇瓣,手中的绣帕被她快扭成麻花了。 楚歆羽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她的举止,便不动声色的打量她,方才就觉得她粉衣盛妆有点奇怪,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有八九是她下的手,让杨怜心上吐下泻无法去参加宴会,到时她不就能顶替杨怜心了吗?只是不知道何原因,有事的会是三姑姑。 楚佳韵站起来道:“许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吧,上次我也是这样,后来看了大夫就没事了。”说着,她看到楚佳芃进来,遂赶紧催促道:“时候不早了,三位姐姐你们快去楚亲王府,迟到就不好了。” 反应如此敏捷,楚歆羽不得不佩服。 楚老太太挥挥手道:“去吧,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会误了事。” 楚佳瑜却出声道:“你们不用等表姐吗?” “她应该不去了吧。”楚佳婷皱了皱眉,对楚老太太道:“祖母,怜心表姐要照顾三姑姑抽不了身,可去百花宴还有一个名额,不如让韵儿顶上吧。” 闻言,楚佳瑜用力咬了下唇瓣,她比楚佳韵年长一岁,论排行该是她,可因她出身是庶,楚佳婷提议时,直接将她无视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但她有自知之明,她告诉自己,没关系,那只是一个宴会而已,就算去了,只怕自己身份低微会不受待见,让人说几句难听的话心里难受就不好,何况晋京城有很多人也没进那个贵族圈,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她安慰自己,终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努力去证明,庶出又怎样,庶出一样能挣出一个锦绣前程! 而这一头,当楚佳婷说完,楚佳韵立马直了直身子要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杨怜心的声音。 “谁说我不去!” 声落人到,楚歆羽抬眸循声望去,见她穿绯红色的缠枝牡丹团花大袖褙子,里面是大红交领锦纱百合如意夹袄,配宝蓝色百折细绢丝玲珑八福湘裙,头上戴了金丝嵌红鸾点翠步摇,再搭配一朵镶着珍珠的宫花,缀着一对银累丝红宝石耳坠。 楚歆羽瞧她如此隆重的打扮,便知道她绝不会给任何机会他人,看来楚佳韵的计划要落空了。 朝楚佳韵看去,果然见她神情有些怅然。 楚歆羽想起楚佳瑜刚才跟她争辩的内容,似是意有所指,难道楚佳瑜早知道楚佳韵对杨怜心下手? 楚佳婷关心道:“表姐你没事吧?” 杨怜心道:“当然没事,我又没有吃那份早点。” “是早点有问题?”楚佳芃出声问。 她今天的打扮也很给力,水蓝色卷草纹缂丝妆花缎褙子,配搭金色镶边绣藤枝花蔓凌缎袄子,底下浅蓝色软烟罗复纱裙,戴玛瑙银额饰,发髺两边插着银鎏金掐丝红宝石簪,缀上一对赤金嵌蓝宝石石榴花耳坠。 端庄清雅中透着华贵。 杨怜心点头道:“是的,因为我那份早餐我有最讨厌吃的韭菜,就与母亲换了,谁知她吃完后,便上吐下泻。” 楚佳婷暗瞥了一眼楚佳韵,才对杨怜心道:“还好你没有吃,不然三姑姑现在要照顾你了。” 杨怜心听出她话里的暗讽,意思是说她为了出席百花宴,不顾母亲的病痛,却假装听不懂的道:“是啊,我是因为照顾母亲,待大夫到了,说她没事我才来,抱歉,我才让你们久等了。” 说完,她朝楚老太太福身问安。 楚老太太关心的问了她几句,听她说楚雪没事了,才放下心,又见时候不早了,便放她们出门去。 一行人走出大门,已有马车在等着,楚歆羽让楚佳芃先上车,然后她才上,依次是楚佳婷和杨怜心,她们的丫鬟在后面的马车。 待马车驶离时,楚佳婷笑咪咪的问她:“五姐姐,我见到竹帛捧着一只大箱子,你是送什么礼物给昭阳郡主?” 她有点好奇,原想让人去打听一下,可昨晚发生太多事,把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楚歆羽道:“也没什么,投其所好,她喜欢花,便送花,你呢?”不想给楚佳婷问自己送什么花,便反问她。 “我不也是。”楚佳婷又问在旁端庄坐着的楚佳芃,“三姐姐你呢?” ------题外话------ 羽儿:楚歆羽的原身。 妹妹:女主。 曜曜:男主。 曜羽夫妇:男主与女主 表哥:萧敬炫 第080章:讹诈 楚佳芃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答道:“一本我亲手抄的山海经。” 楚佳婷就赞道:“三姐姐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字,羡慕死旁人了!对了,听说百花宴有节目表演,你们想清楚要表演什么吗?” 杨怜心正拿着粉盒上胭脂,听楚佳婷如此问,停下动作道:“我弹琴或跳舞吧,其他我都不行了。”她没有准备,唯一能拿出手就这两项了。 楚佳婷看向楚歆羽问:“五姐姐呢,你要表演什么?” 楚歆羽端正的坐着,笑道:“你真问到我了,我有多少能耐,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吟诗作对,琴棋书画都不及你们,不过我这两年倒是学会吹笛子,若真不得已,我只能选这个了。” 楚佳婷道:“你又别妄自菲薄,吹笛子也是一门艺术,说不定你能拿个最优秀的,为我们侯府争光呢。” 楚歆羽笑了笑,“最优秀我不妄想,只要别丢侯府的面子就行了。” 楚佳芃接下她的话,赞同道:“五妹妹说的极是,六妹妹你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是我们府里最棒的,我们侯府能不能争光全靠你了。” 昨天的事她听母亲说了,她一直不喜欢大房,除了去安善堂请安,她很少跟这些妹妹往来,再加上她不太爱应酬,府里能跟她说上几句话的就只有二姐姐楚佳宜。 而现在的楚歆羽,她觉得她越来越有意思了,昨天自己虽没在现场,可据大嫂的贴身丫鬟回来描述,那场对决十分精彩,不知为何原因,祖母这次却没有纵容楚佳期,这是出乎她的意料。 如今的楚佳期便是以前的楚歆羽,所以她不对楚佳期有过多的评论,不过现在楚歆羽的胆子和头脑却让她刮目相看。 听说她对大房的人明嘲暗讽一番便退场,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伯娘就被驳了掌家权,王姨娘也受到处罚,那是多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事发生。 母亲不喜这个掌家权,可大伯娘一直顾忌着母亲,怕母亲会跟她争权,表面上对二房很尊敬恭维,可私下却不知给母亲多少绊子,母亲一直没找到机会挫她的锐气,如今机会来了,当然不会放过。 刚才六妹妹的话显然是讽刺五妹妹,她明知道五妹妹没有什么才艺可以拿出来表演,却还这样说,不是讽刺是什么? 她如今才发现六妹妹很会装,母亲受罚被夺权,可她却没事一样对五妹妹笑意盈盈,不知说她深沉,还是说她虚伪?若换做是自己,铁定没有那么好脸色,就算不把对方骂一顿,也会从此拉开距离。 楚佳婷不知楚佳芃内心所想,听了她的话,脸色微沉,没想到素来寡言的三姐姐竟然与楚歆羽一起来挤兑讥讽自己。 也对,而今二婶能掌权是因为五姐姐,也许她们根本就是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母亲的,难怪昨天二婶和大嫂都站在五姐姐那边,当祖母要驳母亲的权,她们没有一个为母亲说情。 她愤愤不平的想着,突然马车一晃荡,她差点就要往前摔去,好在楚歆羽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但她的裙子却没有那么幸运,被杨怜心手上的胭脂撒满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挥巴掌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她不是楚佳期,母亲说空谷幽兰最为雅致,她有着饱读诗书的清雅气质,若随便发脾气,便破坏了这份气度。 “六表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杨怜心忙道歉,并拿出丝绢就要帮她擦。 楚佳婷抓住她的手制止道:“不用你,我自己来。” 她心疼自己这条裙子,这是她昨晚挑了很久,才决定选这条裙子的,水绿色是今年流行的颜色,很显青春,也适合这季节。 楚歆羽看到楚佳婷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怒火,却又不敢发作出来,她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接着听到楚佳芃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没有回答,楚歆羽就掀开马车帘幕,却见到对面有一辆华丽的马车挡住了前面路口,应该是从前面驾驶过来,而自己的马车前却有个老人家摔趴在地上,嘴里痛苦的叫嚷着,周边陆续围上人,看样子是被马车撞到了。 这时车夫回过神来,有些害怕的道:“姑娘,是他自己冲出来的,奴才怕撞到他,已勒紧了绳索,但奴才可以发誓,真的没撞到他。” 他因为想赶在前面那辆马车前先转到左边的街道,谁知有个老汉突然冲出来,他吓得忙勒绳索,只是没来得及看清楚,老汉就趴在地上了,他可以确定,自己根本没有撞到他。 楚歆羽目测两者间的距离和被撞者的姿势,马匹在前面,若撞上他,重则在马蹄底下,不死也残废,轻则不会摔那么远的距离,她怀疑会不会遇上碰瓷了,毕竟这种事不是只有她以前那世界才出现。 刚这么想着,就见到有一个老妇人拨开人墙钻出来,扑跪在老汉身边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围观的人对着侯府的马车指指点点,又看着老汉摇头叹息。 楚佳芃感觉到外面的气氛不对,似听到有人哭喊的声音,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遇上讹诈了。”楚歆羽可以确定了,若真的撞了他绝对不会像现在的这种情况,她想了想,遂叫车夫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车夫点了点头,然后下车走到老汉身边,附身低声道:“我家五姑娘说,你想讹诈多点钱,不该躺这么远,应该靠近一点这样才显真实。” 他说着,故意顿了一下,果然见到老汉眼皮动了动,老妇人看了他一眼,正想推开他,却听到他又对老汉道:“我家五姑娘还说,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就是你现在起来说自己昏到了,然后五姑娘给你十两银子,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否则她知道会找人打断你的双腿;二就是你身上根本没有伤,想讹她给你银两她心里不舒服,她会让马儿在你身上踢几脚,让她看到伤痕,再给你十两银子当药费。你看你要选择哪一种结果?” 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可以过半年了,而对方只给他五两银子,让他去撞忠毅侯府的马车,不管如何,都要拖住她们的马车,不让马车继续往前。 老汉恒量了一下,决定还是选择第一种,对方只让一个家奴来跟他接洽,又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可忠毅侯府却不一样。 听说楚五姑娘两年前骄横放肆,任意对下人打骂,在外面也横行霸道,她将赵大学士的千金推落水,皇上最后让她回家面壁思过,只罚了她的父亲月俸。若她让马匹踢自己几下,像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估计也只配成为皇亲贵族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谁愿意替自己申冤? 车夫见他答应,便回身跑回去跟楚歆羽说,楚歆羽给了他十两银子,然后又低声跟他说了交待了两句,塞给他一只随身携着的瓶子。 车夫点头,小跑过去,把银两放到老妇人手里道:“老奶奶,这银两子你拿去,回去请个大夫给老爷子瞧瞧,还有,我家五姑娘说这瓶药油对昏迷者很有用的。” 说完,打开盖子,凑到老汉鼻端,让他嗅了嗅,一股呛鼻的味儿让老汉当即打了一个喷嚏,围观的人里有些眼力的人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而眼力差的人,便觉得这瓶东西好神奇,嗅一下会让昏迷的人醒过来! 老妇人看此情景自知已骗不下去,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不会为了钱跑去街上讹诈,如今手上的钱足够请大夫给她那可怜的孙女看病,心里十分感激,遂跪在地上朝楚歆羽马车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头,道:“我家老头身体不好才昏在地上,谢谢五姑娘的施援手相救,您真是好人啊!” 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见了,上前想帮着她把老汉扶起来,老汉已经醒了,不能再装,就着小伙子的力量起来,跟老伴一起,朝楚歆羽的马车磕了个头道谢。 “那五姑娘是谁家的姑娘?”围观的百姓有人好奇的问道。 一个穿着灰衣裳的中年男子答道:“那个车夫我认识,他姑奶奶跟我家婆娘是姐妹,他是在忠毅侯府当差的。” “原来是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围观的百姓恍然大悟,可不一会就有人提出来了,“咦?不是传闻她骄横跋扈,傲慢无礼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善良了?” “许是人家就是这么善良,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明知道老人家是讹她的银两,却没拆穿他们,还给了银两呢。” “那是因为她是傻子,明知道讹诈,却还给他们钱,不揍他们一顿已很仁慈了。” “可你不能否认,傻子却很善良,正因为这样,才会有那些不好的传闻传出来,若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一不顺你意就揍人,这样才是嚣张跋扈。” 被说那人语一塞,无法反驳。 挡住路口那辆华丽的马车上,蔺嬛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被楚歆羽这样就蒙混了过去,还会以为最后她会被老汉缠上,去不了百花宴。 “这一出戏是你设计的?”坐在她身旁的女孩问道,她生得秀雅脱俗,目如秋水,眉如春山,肤若凝脂,年龄看起来比蔺嬛小,可衣着华美高贵,显然是出身不俗。 她正是明熙郡主蔺毓。 同在马车上还有长房的嫡次女蔺姬,虽跟蔺毓同年,却小她半年,故排行第五。她比较安静,唯一爱好是书,无论去哪里,书册不离手,就如此刻,任外面如何热闹,里面在讨论什么,丝毫没有让她的目光从书册里离开。 若非不得已,她是不会迈出闺门半步,宁愿窝在自己的房里与书为伍。 “不是我。”蔺嬛立即否认道:“我虽不想在百花宴见到她,但我却没想过用这种手段让她不出现。” 她心想,可能会是童珍与顾清儿,因为她曾在她们面前说过不想在宴会上看到楚歆羽,这两人一直都在讨好自己,一个想通过她来接近三哥,一个在俏想晋王侧妃的位置。 虽知道她们接近自己的目的,也明知道她们在做不切实际的梦,却一直没有说破,是因为她喜欢这种被人追捧讨好的感觉。 蔺毓道:“不是你最好,不然真是败坏了荣国公府的名声,像上次你在护国夫人的寿宴挑起的事,已让我们荣国公府丢了面子,等会去楚亲王府,不要再生事端了。” 前天因为听她片面所言,以为楚歆羽欺负她,楚歆羽是什么人,她以前听过,因此,护短的她去找昭阳郡主让她不要给楚歆羽下帖,结果她反被昭阳郡主教训了一顿。 然后昭阳郡主跟她说了那天寿宴的来龙去脉,她才知道是自己这位三姐姐隐瞒了一些事情,让她在朋友面前非常尴尬。 蔺嬛垂首点头,“我知道。” 在府里,虽然她比蔺毓大七个月,可在她面前,自己从来没有为姐姐的感觉,反倒蔺毓像天生就是发号师令的人,别看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可她做起事来比谁都有魄力,无人敢质疑。 蔺毓吩咐车夫继续行驶,然后她问:“如果今日楚歆羽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如何处理?” 蔺嬛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的说道:“我当然会当场拆穿他们,半文钱都不会给,若死皮赖脸的,命人将他们打一顿再说。” “所以你以后不要招惹她,你不是她的对手。”蔺毓看着她道:“你别认为她被讹钱了,就认为她是傻子,可偏偏这却是她厉害的地方。你刚才有没有看听到,大部分的人都在打听她是谁家的姑娘,都认为这姑娘心地善良。” “这里大部分的人是老百姓,他们思想单纯,只愿意看到他们肉眼所见的。你看看吧,不出明儿,大街小巷便会讨论这个话题,楚歆羽花了几两银,便将自己以前的形象洗白了一半。若她在百花宴也拿到优秀,那么她基本可以算是洗白了以前的形象了。” 刚才那一幕蔺毓看得很清楚,这个叫楚歆羽的姑娘很懂得利用时势,且颇有急智,难怪上次护国夫人寿宴她能以一敌众,将她们批判得哑口无言,连昭阳郡主都欣赏的人,想必人品不会很差。 自己的堂姐是什么样的人,蔺毓很清楚,若不是祖母要他们兄弟姐妹之间要谦恭忍让,和睦友爱,她还真不想理堂姐的事。 蔺毓这么高看楚歆羽令蔺嬛心里有点不高兴了,许是嫉妒心作祟,她开始钻角尖了,对楚歆羽的腹诽便更多。 且说楚歆羽见前面堵住路口的马车驶离,就吩咐车夫继续前进,她放下帘幕,车内的楚佳婷和杨怜心皆瞪着她。 杨怜心忍不住道:“五表姐你怎么这么傻,他们摆明在讹诈,你干嘛给银两他们?”她觉得这个表姐平时看似挺精明的,怎么今天会犯这种糊涂。 楚佳芃就道:“我不觉得五妹妹这么做是傻,有些人只顾眼前的利益性必定因小失大,反而吃小亏是为了不吃大亏。” 楚歆羽却笑而不语。 她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只想赶快把问题解决,既然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何况这老人家显然不是惯犯,不然他的腿不会在颤抖,她才让车夫说那番话是试探他。 有头发,谁想做癞痢。再说,她能重新做人,也得到上天的眷顾,既披着楚歆羽的皮囊,当然得负责将她的名声扳正过来,并给她积多些功德,让她下辈子能投到好的家庭,幸福一生。 楚佳婷没有出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歆羽,原本她也跟杨怜心的看法,可如今听楚佳芃一说,觉得楚歆羽这人城府极深,每次发生状况,她都能轻易脱身,且还会得到旁人的赞赏和喜爱。 第一次在护国夫人寿宴上,她收获了杨茜珺和昭阳郡主的友谊。 第二次是在龙华寺,听母亲说原本设计她失名节,谁知她竟遇上鄂国公府老夫人,有老夫人替她做证,并打算护她到底。 第三次就在刚刚,她的做法虽然让人觉得傻,可她硬是将讹诈事情扭曲成老人家路边昏迷,她施药又施舍银两救人,得到了这些老百姓的赞许。 如此下去,她的名声是不是就能洗白了?思及此,楚佳婷顿时如临大敌般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题外话------ 明天让表哥出来。 第081章:抢功 在斜对面街角处,停着一辆低调不显眼的马车,萧敬炫坐在车内,静静的看着街上发生的一幕,待老汉磕谢楚歆羽时,他瞥了眼对坐的护卫云枭问道:“是你做的?” 云枭神情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是您问属下有什么办法让表姑娘去不了百花宴,或者拖延也行,属下便想到了这个,拖延到她错过进场的时辰便成。” 萧敬炫抿唇,“你回去领鞭子。” “为、为什么?”云枭愕然的抬头问。 “你看这办法可行?” 云枭看着窗外围观的人道:“虽然没能阻止她去百花宴,但至少帮她挽回一点名声,您看这些围观的人,不也都对表姑娘的心善很满意吗?” 萧敬炫却嗤之以鼻,“名声?要来做什么,她不需要这种缥缈的东西。”若在意她的名声,他又怎会默许那些人将她送去晋灵寺。 看着马车驶离一段距离,他才放下帘幕,淡淡吩咐道:“转去楚亲王府。” 云枭有点意外道:“爷,你不是说不去的吗?”楚亲王给他送帖子,他摆放在一身,看都没看一眼,还以为他不去。 “情况有变。” 云枭知道主子已决定好了,便不敢多言,遂叫夫车将马车转往楚亲王府的方向。 萧敬炫原本是不想去的,有些人和事既然不打算今生再有交集,就不再有见面的必要,只是…… 想着,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抱着自己悔恨流泪的女孩,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一阵心疼。 ——表哥,他骗了我,他说会娶我为妻的……我很后悔,如果那天没有去参加宴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以后我该怎么办? 他曾发誓过一辈子要保护的女孩,却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遭遇那人如此对待?上辈子他来不及保护她,这辈子绝不会让她重蹈覆辙。 原本以为让她待在普灵寺,让人暗中守护她,远离京城这些纷争,远离那个人,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排,谁知命运的轨迹仍是往这方向发展,看来有些事情终究是避免不了。 马车刚转好,从忠毅侯府马车来的方向,缓缓驶来一辆红缎垂璎马车,一看便是哪家名媛贵女出行时专乘的马车。 萧敬炫掀起车窗的帘子,看到了那辆马车窗帘上绣着富贵牡丹,中间吊缀着细碎的玉石铃铛,显得十分华贵。他的目光扫过车顶盖嵌着的红宝石,唇角勾起一抺似有若无的冷笑,然后缓缓放下帘子。 街道虽很宽敞,路人见到两辆马车一起驶过来,都纷纷避开让路。 当红缎马车与这辆低调不失华丽的马车擦肩而过时,红色的窗帘被撩起,露出一张清丽秀雅的脸孔,她目光落在擦身而过的车窗上,薄薄的纱窗帘被风撩动,一张线条分明的侧脸轮廓若隐若现,她顿时微微眯了眯眼。 身旁的女子眼角不经意扫到,惊喜叫道:“咦,这不是秦王的马车吗?” 秦王? 当今皇上第四子,成年后便被封为秦王,听说他爱好养花和书法,貌胜潘安,虽暂时没有实权,却很受京城女子追逐的男人。 洛云卿没想到自己初到京城,便遇上秦王,看他马车前往的方向,莫非与自己一样,也是去楚亲王府? “怎么,你也看上他?”身旁的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连表姐这样的大美人都关注他,对我来说已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洛云卿笑道:“这样的人大概只有尊贵出身又才德兼备的贵女才配得上,我啊,可不敢妄想。” 见她对秦王似乎没什么感觉,女子似乎松了口气,可嘴里却道:“表妹你也别妄自菲薄,好歹你也是你商首辅的外孙女,江西布政使司右参政洛威的嫡孙女,若你有心,也不是没可能的。” 说话者正是商阁老的孙女商春华,洛云卿是她小姑的女儿,商老夫人很疼爱远嫁外地的小女,见她的长女将到适婚之年,便特意接她来晋京,准备给她在晋京找门亲事。 正巧遇上楚亲王府举办的百花宴,就让自己的孙女带外孙女去见识下,结交些圈内权贵朋友,若因此能寻到门亲事,当然最好不过。能出席宴会的子弟,大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身份不会差到哪里去。 洛云卿笑了笑,没有接话,往窗外看,发现秦王的马车行驶得很慢,刚才错身而过,便没有见他们跟上来。 约三刻钟左右,马车停在楚亲王府正门,两人下了马车。 抬眸,映入眼内的是门前两尊威武的石狮子,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烁出璀璨光芒。 小厮和丫鬟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站在大门前迎接宾客。 “可是商府的三姑娘来了?”丫鬟迎上来,热情的问。 “是的。”商春华把请帖递上去。 丫鬟看过后,立即请她们进内。 洛云卿轻提裙摆,迈步上台阶,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一抺杏红色身影,她正跟丫鬟说话,那侧脸好美,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站在她身边几个女子长得也不错,不过不及那女子引人注目。 “穿杏红色衣裳的是谁?”她问商春华。 商春华看了一眼,摇摇头,她并不认识,不过她身边有两个女子却是熟悉的,曾经在亲友的宴会上见过,便道:“穿水蓝色衣裳的是忠毅侯府三姑娘,胭脂色衣裳的是六姑娘,既与她们是在一起的,不是自家姐妹便是朋友吧。” 丫鬟道:“她是楚五姑娘,是我们郡主特意邀请的。” “楚五姑娘?是楚歆羽!”商春华闻言,非常讶异,当听说昭阳郡主邀请了楚歆羽参加宴会时便感到奇怪,昭阳郡主怎会邀请她那样的人? 如今一见,她总算有点明白了,如果不是听信那些传闻,这样的姑娘看起来多耀眼,方才她下马车第一眼便注意到她,还以为是哪家名媛贵女。 洛云卿见表姐的神情有异,就好奇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商春华道:“一个被传为花痴且娇横无礼的世家千金,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能用以前的传闻去恒量一个人。” 她是一个拎得清的人,在自家里姐妹不管如何争斗,出了门后必须以家族利益为先,她不希望洛云卿因为听闻了那些传闻,便将这人看低或不屑与之交往,因为有些人,即使被传得如何不堪,若仍能在贵族圈混起来,则表示这个人是有一定的手段或后台。 再说楚歆羽等人被王府的小厮引领进门,丫鬟看到楚歆羽拿出请帖,见是郡主的生辰请帖,对她十分热情,丝毫没有待慢。 杨怜心自到京城后,第一次出府作客,在她看来,侯府已很不错了,可楚亲王府比侯府更大更华丽,处处可见雕梁画栋,飞檐峭壁,亭台楼阁,池馆水榭,眼底不由流出渴望和羡慕。 王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对客人流出羡慕的眼神已见怪不怪,既没鄙视,也没有轻慢,并很乐意给她们指点王府哪里能去,哪里不能进。 由于楚歆羽的请帖跟其他人不一样,进了大门后,便有丫鬟专程带她前往昭阳郡主的梧桐院,而楚佳芃她们则被引去百花园。 赏花宴就在百花园举行。 楚佳婷也想跟上去,说想亲自把礼物送给昭阳郡主,却被丫鬟挡了回去。 丫鬟说,礼物都是有特定的丫鬟接收,然后送到昭阳郡主那里,不然来了这么多人,每个都要将礼物亲自交给她话,再聊上两三句话,岂不是一天时间就没有了。 不过楚歆羽却不一样,她是昭阳郡主特别邀请的客人,她的礼物可以亲自送去。 今天是竹帛跟楚歆羽来,她深怕礼物有个闪失,全程不离手地抱着箱子,还好这份礼物不重。 杨怜心是跟楚歆羽来的,一听楚歆羽可以亲自送礼物去,她心里激动不已,昭阳郡主啊,六表妹想作梦都想攀附上的贵女,却被她抢去先机。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到王府只要跟着楚歆羽才有机会认识到权贵或结交几个闺友,只要她不做出让人丢脸的事,楚歆羽是不会不管不顾她的。 楚佳婷表面没什么,可心里却悔恨极了,当初她跟杨怜心对换多好,能亲自给昭阳郡主送礼物,就表示多了一分亲近她的机会,说不定她会很喜欢自己的礼物。 楚佳芃就没所谓,她原本不喜应酬,刚好遇到她的表妹何慕莲,把礼物给了王府的丫鬟,便跟她们一起去百花园。 “楚佳婷。” 顾清儿和童珍被丫鬟引领进来,眼尖的童珍看到楚佳婷,便朝她走过来。 “怎么只有你,你那个继姐呢?”童珍不屑称呼楚歆羽的名字,故意用继姐来贬低她的身份。 “去了郡主的梧桐院。” 一听梧桐院,童珍脸上闪过一丝嫉妒,虽很快便消失,但还是被楚佳婷捉到,她心里顿生一计,就道:“我姐姐说她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吹笛子,不过我没听她吹过,不知水平如何。” 童珍和顾清儿交会了个眼神,童珍就笑道:“这个说不准的,也许她会一命惊人。” 这一边,楚歆羽带着杨怜心跟着丫鬟前往梧桐院,迎面走来的丫鬟穿戴一致,仪态大方得体,眉宇间透着喜色,看到有客人走近,忙退避一边,恭谨相让。 走了约一刻钟,远远便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欢笑声,其中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清脆清朗,笑声丝毫不做作,楚歆羽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抺浅笑。 杨茜珺真是个妙人,性格有点野,脾气不是很好,却活得神采飞扬,与那些故作温柔婉约却背后小人的世家姑娘相比,楚歆羽却愿意跟她交往。 当走进梧桐院的如意门,杨茜珺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立即热情的跑上几步,拉着她笑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啊,我们都在等你,就差你一个了。”她说的我们是指孙若雅和安绮兰。 “啊,我来晚了吗?”她觉得很早啊,现在辰时都没过。 “不是,是她们来早了,走!”说着,杨茜珺拉着她走进屋内。 屋里,除了昭阳郡主、安绮兰和孙若雅,还有七八位姑娘,云鬓花颜金步摇,盛服浓妆韶颜雅容,更重要的是,个个身份都不俗,不是出身侯府、国公府,就是郡主县主。 让楚歆羽诧异的,静安郡主居然也在,她是端王的长嫡女,在羽儿的记忆里,静安郡主跟她的关系不是很好,以前每次进宫,静安郡主都会嘲笑并用各种语言来挖苦她,曾有次还跟她打架了,后来两人都被罚了。 “你来晚了,宴会都快开始了。”昭阳郡主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绯红色云锦绣海棠花裙裳,一头乌黑的秀发梳了个朝云髻,头上簪着如意回纹镶翡簪,杏脸如丹,粉妆如霞,娇美动人。 楚歆羽笑道:“既然是晚了,那待会就自罚酒三杯。” 昭阳郡主握着楚歆羽的手,露出镂空雕花凤血玉镯,衬的她肤如凝脂,她回笑道:“你说的,等会让我哥把他珍藏的果子酒拿出来,你不准抵赖哟。” “不会。” “我听说昭阳请你来了,我还以为她们说笑的呢,没想你到真的来了。”静安郡主款步姗姗过来,她穿着一身银紫堆纱细折绣芙蓉宫装,金瓒玉珥,琼姿花貌,举手投足间甚为优雅。 楚歆羽从见到她就知道迟早要面对,便转身,敛衽给她行礼,“歆羽给静安郡主请安!” 静安郡主眼中划过一抺异色,没想到两年没见,楚歆羽面对自己时的态度居然这么平静,好像两人以前的怼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去。 “真没想到你变了这么多,若不是她们说是你,我还以为自己错认人了。”说着,目光一转,静安郡主瞄了一眼杨怜心问道:“她是你继妹吗?长得跟你不像。” 楚歆羽勾唇一笑,“自然不像,她是我三姑姑的女儿杨怜心。” 杨怜心不认识这些人,却知道她们的身份高贵,心里可高兴坏了,努力把兴奋之色压抑住,但一双闪着光的眸子还是泄露了一切。 她急着想让这些人注意到自己,遂趁着楚歆羽和静安郡主说话之际,从丫鬟手中接过锦盒,递给昭阳郡主道:“这份礼物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郡主您会喜欢,并祝郡主生辰快乐!” 昭阳郡主愣了一下,却没说什么,伸手接过锦盒。 楚歆羽不想跟静安郡主交谈,与她说了两句就结束话题,正想跟昭阳郡主说话时,却见到杨怜心拿出礼物递给她。 当看到锦盒时,楚歆羽眼神凝紧。 昭阳郡主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把玉骨折扇,她拿出来打开,两眼立即闪烁着光芒,显然很喜欢的样子,她左右翻看了几下,又扇了扇,手感很好,风也大。 竹帛一看就辨出那是姑娘花了三个月功夫做出来玉骨折扇,听蓝依说姑娘把它送给了表姑娘,当时蓝依还抱怨了两句,说表姑娘只送了姑娘一只香囊,而姑娘回礼却太贵重了。 如今却被表姑娘借花献佛送给了昭阳郡主,这个表姑娘真会做人情呀,平时看她一副小心谨言的模样,没想到她关键时刻,却踩人肩膀而上。 悄悄地瞄了眼姑娘,见她看到玉骨折扇,脸上并没表现异常,但竹帛知道,没有异常并不表示姑娘不介意! 一旁坐着的贵女有人眼尖的认出来道:“那是水磨玉骨折扇,制作这个是很巧功夫的,你们看上面的配图与诗词相对应,画工精湛,题字漂亮,这位姑娘,这折扇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位贵女是福宁县主,乃是明郡王唯一的嫡女,与昭阳郡主年龄相仿,两人关系特别要好,她没什么大爱好,却特别喜欢收集各类扇子,她有个专门摆设扇子的收藏室。 杨怜心被她这一问,心下便慌了,下意识地望向楚歆羽,见她也朝自己看来,而她知道,这是给贵女们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她绝不能错过,再说,她又没有损害别人的利益。 遂把心一横,避开楚歆羽的目光道:“是我自己亲手画图题字,再找师傅制作的,整整花了一个月时间,原本是送给自己庆贺自己及笄的,但又想不出送什么给郡主作生辰礼物,遂想到这把折扇,虽没有外面专业师傅做的漂亮,蒙郡主不要嫌弃就行。”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明白了,觉得这姑娘挺有心的,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郡主,虽不算珍稀之物,可这份心意却难得。 昭阳郡主笑道:“这怎么好意呀,这是你自己送自己的笄礼,我岂不是夺人所爱了?” “没事的,我回头找师傅再做一把。” 见此,福宁县主就道:“能给我做把跟昭阳郡主样式差不多的吗?” “好,没问题。”杨怜心喜上眉梢,爽快点头答应了。 其他人觉得这把折扇不错,看起来很有档次,就算自己用不上,送人也很体面的,遂也凑个热闹,跟杨怜心订要一把。 杨怜心点头如捣蒜,一一应了下来,她没想到一把折扇居然能让这些贵女们如此喜欢,这不正是她结交她们这些贵女最佳时机吗? 她被这种虚荣感包围着,根本没有想过制作这把折扇真正的人心里想什么。 ------题外话------ 9月最后一天了,呵呵,本文连载也两个多月了,谢谢你们留下来继续支持蓝! 再次感谢stella_chenxy、紫燕飞腾、露轻灵、shenyee的票票和书评票,谢谢! 第082章:珍品 竹帛很气愤,可姑娘不开口,自己又不能当面拆穿表姑娘的虚伪,真不要脸!居然当着姑娘的面前也敢说折扇是她亲自制作的,难道她不怕谎言被拆穿后的后果吗?难道攀权贵就这么重要,连做人基本道德底线都没有! 呸呸呸!嘴里不能骂,竹帛就在心里暗暗呸骂了她几句。 楚歆羽站在旁边凝神冷眼看着,她并不怪杨怜心把折扇转送给昭阳郡主,她介意的是,她竟然跟她们说,折扇上的画和字是她自己画写的,甚至还答应送她们每人一把扇! 杨怜心是疯了吗? 你想出风头,好,我可以只眼开只眼闭,但你不该擅自作主答应送她们每人一把折扇,你可知道,一把玉骨扇制作要三个月以上,而且材料难做,单是扇骨的工艺就不含糊,若没有现成的材料,至少要花费七八年时间才能打造出光泽似是蜜蜡的扇骨,你这样不是往自己脚下搬石头吗? 杨怜心见楚歆羽并没有生气,以为她也认同自己的做法,便悄悄移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带有几分兴奋道:“五表姐,你看她们都很喜欢我送份礼物,你那里还有吗?再送几把给我,若不然这样,我给你钱,当是我买你的。” 楚歆羽笑了,道:“你知道要制作一把玉骨扇需要花多少时间?是三个月。你知道一把玉骨扇的材料要多久才做好?短则八年,多则十年。你说,我一把扇该卖给你多少?别的不说,就画工,你可知道我一幅画能卖出多少钱吗?” 杨怜心闻言,脸上兴奋之色顿时僵住。 她不知道制作一把扇需要这么长时间,当时楚歆羽送给她时,她看着似乎很高雅,尤其是扇面上的画,画得栩栩如生,越看越喜欢。 继而又想到昭阳郡主也喜欢花,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去,若将这扇当礼物送去,说不定会被昭阳郡主喜欢。 她的猜测没有错,昭阳郡主真的很喜欢这把折扇,可她却一时虚荣心起,把楚歆羽的功劳抢走了,她认定楚歆羽不会戳穿自己,才会如此胆大。 事实上,楚歆羽的确不会戳破她的谎言,因为她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个一无事处的世家千金,不懂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只懂花痴追男人,骄纵刁蛮,只会欺负府里的姐妹和下人。 要是她说了,杨怜心再反咬她一口说自己嫉妒她,说自己故意败坏她的名声,忠毅侯府的表姐妹不合,岂不是给人看笑话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是自己带进来的,当然不会自揪嘴巴,可她楚歆羽不是任何人都能利用她或踩着她肩膀向往爬的,即使这个人是她姑姑的女儿,既然她敢利用她,那她就要有勇气承担接下来发生的事。 杨怜心慌了,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把自己往死路去送,她如今该怎么办? 她为什么要贪这种虚荣?如果当初她告诉大家,玉骨折扇是楚歆羽送她,自己再转送给昭阳郡主,这样不是什么事都没了吗?她们要折扇只能找楚歆羽,这个祸也该是楚歆羽闯的才是。 对,这个祸是楚歆羽闯的,如果当初她没有送折扇给自己,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到时若外祖母问起来,她将所有一切责任推到楚歆羽身上。 如今她要做的是利用一切优势,努力在宴会上表现,若被哪家世家公子看上了,上门提亲,外祖母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责怪她呢。 杨怜心想定后,眼神瞬间恢复了坚定,自信满满。 杨茜珺和孙若雅没有凑热闹,对于她们过于抬举杨怜心的行为很是不满,虽然杨怜心是楚歆羽带来的,可她们却分不清楚谁才是昭阳郡主邀请的人,而她们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故意排挤楚歆羽。 听说静安郡主自幼便跟楚歆羽不对盘,而静安郡主跟英国公府曹大姑娘和定远侯府二姑娘素来交好,只要她出句声,这些姑娘们自然不会拒绝。 她排挤楚歆羽,怕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其实杨茜珺猜得一点都没错,抬举杨怜心的确是静安郡主给的暗示,她要看看楚歆羽是否真的改变了,若她带来的表妹风头盖过她,她会如何做? 她一直留意楚歆羽的表情,见她站在旁冷眼看着,不见有丝毫不快之意,这样的结果让她颇感意外。 继而见她们表姐妹俩交头接耳低声说话,楚歆羽脸上挂着浅笑,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不过杨怜心僵硬的表情告诉她,她们俩肯定有问题。 杨茜珺这时大声道:“小羽,这是什么礼物,好大的一件啊?”其实她带楚歆羽进来时就想问了,只不过被杨怜心抢先了一步将礼物拿出来打住。 “是啊,小羽你的礼物是什么呢,怎么不拿出来?”孙若雅也很好奇竹帛手上捧着的箱子里面是什么,看她捧了那么久,却没见她累,应该不是很重的东西。 经两人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力又往楚歆羽身上打转,这么大的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她们也好奇来着。 昭阳郡主就看着楚歆羽,今天是她的生辰,收礼早就收到手软,可女儿家谁嫌弃礼物多的,她自然是想看看楚歆羽给她送来什么。 “我也是投其所好。”楚歆羽朝她一笑,然后从竹帛手中接过箱子,递给她道:“因时间仓促,准备不周,还望郡主不要嫌弃。” 昭阳郡主欢喜地接过来,有点迫不及待地问:“我能现在拆开吗?” “当然。”楚歆羽做了一个请动作。 竹帛怕昭阳郡主不知里面的情况会弄坏花朵,便在一旁协助,箱子很快就打开来。 杨怜心凑过来一看,看到是一盆花,花形很特别,是她没见过的,再认真地细看一下,这才恍然楚歆羽说准备不周是什么意思,原来是一盆没生命的假花。 “五表姐,你怎么能拿盆假花送人?”她讶异,声音拔高了几分,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故意叫的这么大声,静安郡主和福宁县主听,移步凑了过来。 昭阳郡主把花捧出来,把箱子给了竹帛,让她放到一边去,然后把花放在案桌上。她爱花,能叫得出来的品种她的花园里都有,唯独眼前这盆花她没有见过。 花虽是假的,而且是用许多红色和绿色的细珠子串起来,红色作花瓣,绿色为叶子,花朵的形态如蝴蝶飞舞,非常漂亮,清雅,耐看! 昭阳郡主眼底闪着喜色,“这花叫什么?可有真的吗?” 楚歆羽道:“这花叫蝴蝶兰,不过国内暂时没有这样的品种,可能没有几人见过。” “你是说这品种是珍稀之花?”昭阳郡主脸上的喜色更浓了,望着楚歆羽道:“是你亲自制作的?” 楚歆羽点头道:“可以说这花是珍品。花的形状是我在梦里见过,画了下来后给我的丫鬟去串珠,然后我再修插,做出成品,不过并不是我功劳最大,而是我的丫鬟,她手巧才串出形态如此美丽的花朵。” “不管如何,小羽,你这花送来及时,帮我解了眼下一个难题,真是太感谢你了!”昭阳郡主十分高兴,若不是顾及贵女的形象,她几乎忍不住要抱着楚歆羽转圈了。 楚歆羽被她谢得一头雾水,杨茜珺见此,就跟她解释说,原来前些日子有人给楚亲王世子送了一盆御衣黄,花色如君王袍服之色,花形呈荷花或菊花形状,其花瓣颜色遇午会呈浅黄色,极为莺然可爱,昭阳郡主看了十分喜欢,就叫世子转送给她,可世子不肯,除非她能找出一盆他没见过的稀世珍品。 刚才她们就在商量着,什么花是世子没见过的?秦王爱养花,其花园各式各样,稀有的花品都有,世子曾有幸参观过。 世子要求的是珍品,皇宫里的珍品他见过,秦王府里的珍品也见过,一时也难想出什么珍品是他没见过的。 如今看到楚歆羽送来盆景花,不正是她要找的珍品吗? 再说,世子也没有要求花一定要有生命的,何况这是手工珠串而成的盆景花,没有一双巧手,又怎会把花瓣形状串得这么好看。 一旁凑过来的姑娘们看了也惊赞连连,“这花瓣好特别,像飞舞的蝴蝶,全都是用珠子串的?你是怎么想到的,这样的花在戌朝还没有见过呢。” 杨茜珺和孙若雅等人过来问楚歆羽:“真的是你做的?” 楚歆羽老实回答道:“不是我做的,是我丫鬟做的,我只是在旁边指点。” 安绮兰道:“那也是你的主意呀。” 昭阳郡主看了看,越看越喜欢,“我现在已迫不及待的想拿去宴会上给他们观赏。”她是急性子的人,语罢,就吩咐丫鬟将花盆捧出去。 静安郡主掩嘴轻笑了一声,道:“一盆假花算什么珍品?我听说盈婼也给你准备了一盆珍品,要不看看她的再决定,不然将假花拿去供人观赏,被贻笑大方。” 她跟傅盈婼是手帕交,自然清楚对方要准备了什么礼物,见到昭阳郡主似乎对楚歆羽的礼物很满意,便忍不住泼盆冷水,她是不乐意楚歆羽在百花宴上出风头。 楚歆羽藏于云袖内的手指暗暗捏紧,脸上露出一丝淡笑,“既然傅二姑娘有珍品,那这盆假花郡主还是摆在房间里,做为装饰品吧。” “可我母妃说了,来参加百花宴姑娘们送的礼物也是作为一道评选题,由我选择出最喜欢的十件礼物,若我不把花摆出去,等于歆羽自动放弃了这道题的分数,而且她不但没分,还会倒扣分。” 昭阳郡主虽想看傅盈婼送她什么珍品,但她是真的很喜欢楚歆羽这份礼物,可以说是她收了那么多,最满意的一份了,她开始有种不想跟哥哥换御衣黄的想法了。 众人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原来礼物也是一道评选题,心里免不了后悔,当然选择礼物时没有用心,显然投其所好才最容易加分。 安绮兰凑近杨茜珺的耳畔低声道:“幸好昭阳郡主不是耳朵软的主,不然被她们挑几句,歆羽的礼物肯定会被扣了下来。” 杨茜珺点头,“若她是这样的人,当时就不会邀请歆羽参加宴会。” 昭阳郡主是个脾气极好,性子正直坦荡的人,有话她会直接说出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说一套做一套,正因为她是这样的性格,才会与自己性情相投,两人的友谊才会维持多年不变。 这时有个丫鬟进来道:“郡主,王妃问,你的朋友到齐没有,到齐了就去正院。” 昭阳郡主应道:“好的,你跟母妃说,我们就来。”说着,然后对大家说:“一起去正院,见过我母妃,然后再去百花园赏花。” 遂一行来跟随昭阳郡主去正院。 彼此正堂内,十分热闹,远远就听到里面传出欢快的笑声。 昭阳郡主走在前面,楚歆羽和杨茜珺并肩而走,与大家一起迈步进正屋。 稍稍抬头,屋内的摆设和情形一览无遗。 正堂中间,摆有一张罗汉榻,榻上坐着一个穿戴奢贵,年约三十六七岁的贵夫人,模样雍容端庄,皓如凝脂,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两旁是一排座椅,上面都坐有贵夫人,或喝茶,或谈笑,气氛十分和谐。 在她们的身后还有一张圆桌,上面坐有两位贵夫人。 杨怜心看了一眼,咦,那不是二舅母和大嫂吗? 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唯一认的却是二夫人何氏和玉真县主,她们还坐在几乎靠末的位置,可见其他人的身份了。 见到昭阳郡主进来,坐在前面的贵夫人停下跟旁人说话,笑道:“我们的寿星来了呢。” 昭阳郡主朝众贵夫人福了福身,然后跑到楚王妃跟前请安,然后道:“母妃,请来的朋友都来了,我让她们来给你请安。” “好,让她们进来吧。” 遂楚歆羽跟着她们一起走上前,由静安郡主到福宁县主开始,依次报上名问安,楚王妃的态度很慈爱,又和善亲切,一下了让人好感倍增。 楚歆羽看到郢国公夫人也在座上坐着,然后看到二婶何氏和大嫂玉真县主,她俩因为有事先她们出门半步。 玉真县主朝她眨了眨眼,楚歆羽冲她盈盈一笑。 接着,杨茜珺和孙若雅报上名问安后,便是楚歆羽和杨怜心。 其实以杨怜心身份根本不够格进来的,但让她独自在外面候着又感觉有点奇怪,楚歆羽唯有带她一起进来,只要不像之前那样急于表现而忘记自己有多少斤两。 楚歆羽敛衽上前半步,盈盈福身道:“歆羽给王妃请安,各位夫人好。” 杨怜心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在楚王妃这等尊贵人物前面请安,她的步履有些微颤,怕自己不小心会做错,所以一直留意着楚歆羽一举一动,她怎么做自己也跟着怎么做。 心里不禁暗暗佩服楚歆羽,看她言谈举止从容淡定,礼仪得体优雅,她到底在哪里学的?怎么看都不像四表姐她们口中骄纵刁蛮,仗势欺人的人,反而四表姐比较像那样的人。 楚王妃看着楚歆羽,含笑问道:“你就是媗儿特别邀请的楚家姑娘?” 昭阳郡主的本名叫萧媗,昭阳是她的封号,在外面她一般用封号,唯亲近的人才会叫她的闺名。 “是的,王妃。” 屋内的贵夫人眼睛都落在楚歆羽身上,暗暗的打量她,见她气度不凡,落落大方,而且在这么多尊贵的夫人前面,丝毫不见拘谨,不卑不亢,也无半点巴结之意。 且看她的今天的打扮,得体优雅,杏红色的衣服衬得她肌若凝脂,容色绝丽,一双清澈犹如琉璃般的眼睛,顾盼间灵动有神,熠熠生辉,叫人看着不仅生了几分好感,更增添几分喜欢。 郢国公夫人心里暗自可惜,这姑娘多好啊,偏偏她那个儿子却要死要活的不肯娶,最后经灵通大师推算,这姑娘的八字比较适合娘家的侄儿。 昨儿儿子回来说,计划失败,许是被楚五姑娘识破了,反将了他们一军,又说晋王那边另有安排,叫她不用管这事,可宫里那位却一定要她撮合两家的婚事。 若真的不成,唯一的途经便是让皇上赐婚,可赐婚也不容易啊,忠毅侯府不是逐渐没落的世家,虽然楚政被降职外调,可楚啸的势力却不容小觑,再说,怎么说她也是忠毅侯的长嫡女,配一个傻子着实委屈了,况且,这么聪慧的姑娘,怕是已知道实情,又怎会同意这门婚事? 这边楚王妃问了楚歆羽几句,就说起康妃来,她说:“日前我进宫,见到你姨母,跟她闲聊了几句,原本还想请她出席百花宴的,但她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对了,她应该还不知道你回来吧。” 听到姨母身体不好,楚歆羽想起记忆里那张温柔慈爱的脸孔,心里一阵难过,她是这世上最疼羽儿的人,可惜当初羽儿不懂,伤了姨母的心。 “她还不知道,过后我会递折子请皆进宫看她的。”这个姨母她必须要探望的。 楚王妃微微点点头。 正在这时候,身后有丫鬟进来,道,“禀王妃,鄂国公夫人和两位傅姑娘来了。” 闻言,静安郡主原蹙紧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傅盈婼说会给昭阳带一盆珍品为生辰礼物,她相信昭阳看到一定会嫌弃楚歆羽那盆假花。 ------题外话------ 十一黄金周来了,想必大家都出去玩了,呵呵!在这里,蓝祝大家节日快乐!出入平安! PS:感谢匆匆那年的你、qingyuehu、三月春風、19710518的票票花花五星书评票,谢谢! 第083章:表姐 静安郡主朝楚歆羽看过去,见她已跟杨茜珺站在一边,等待着鄂国公夫人进来,她目光静静的盯着她的脸,传闻说她喜欢上蔺宸曜,还跑到鄂国公府骂傅盈婼,如今在这里见到过去的情敌,会不会也像见到她一样平静? 被人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楚歆羽想忽视也难了,她知道静安心里想些什么,无非就是不想她过得顺畅,只要自己受挫她就高兴,可偏就不如她的愿意。 楚歆羽俏皮地朝她挤挤眼,静安郡主见她这样轻松,顿时没有兴致,便不再看她,往外面看去,等待傅盈婼进来。 其实楚歆羽心里并不如脸上表现出来的轻松,她只是不习惯把情绪表现在脸上,怕自己有朝一日面对那个人时,泄露了情绪。 静安郡主惴着不怀好意的心在观察自己,等那个人进来时,怕她会发现了什么,故此故意做出那种轻松的心态,让她打消紧盯人的视线。 听到脚步声进来,楚歆羽心突然一紧,目光垂直往下,直到那道清柔的嗓声仿佛穿越了时空一般直撞进她耳膜,背脊浑然一凉,这个声音即使过了八百年,她绝不会忘记的。 许芷澜! 不,她现在的身份不是许芷澜,而是傅盈婼! 傅盈婼原本是她的名字,她父亲叫傅绍德,母亲叫秦以媛。 她原本有个可爱单纯的妹妹,有个充满温馨幸福的家…… 楚歆羽缓缓抬眸,目光落在那个穿着绯色蹙金线繁绣玫瑰花纹样大袖锦褙子,下系牙色绣绣粉白藤萝花月华裙的女子身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曾经以为自己看到她时,绝对可以很平静,因为听到她的名字时,她做到了情绪不外露,可是,当真正面对她时,看到她这张脸,这张与她近似百分九十的脸孔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激荡。 这张脸曾经是她引以为傲的,如今却是她每夜惊醒的噩梦根源! “妹妹,其实我很庆幸自己长了这张脸,才让我滋生了代替你的想法,我拥有前世的记忆,我相信我做得比会比你更好!你的身份,你远在京城的亲人,还有你将来的夫君以及那个爱你,默默守护你一辈子的男人,将来统统都会是我的。为了让我无后顾之忧,所以,你父母和妹妹,我不会留,那些曾经与你相识,以及跟你有过接触的人,我全都让他们去陪你,你在那边不会孤单的。”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与自己脸孔有九成相似,与她有过命之交的亲表姐,内里却隐藏了一颗比蛇蝎还要歹毒的心肠,为谋夺她将来拥有的荣华富贵,竟然处心积累的接近她,在她身边布局一切,一步步谋划,害她家破人亡! 想起自己前半生的愚蠢,她心如刀割! 这时傅盈婼和傅盈舞一起福身向楚王妃请安,楚王妃笑得很慈爱,打量着她们姐妹俩,笑道:“盈婼越来越漂亮了,盈舞也是,比上次看到时长高了。” 傅盈婼笑道:“王妃您也越来越年轻,气色一点都不比我们这些姑娘差,跟昭阳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姐妹。” 傅盈舞跟着附和笑道:“是啊是啊,以后我们老了,还得跟王妃您讨教养生之道呢。” 楚王妃笑呵呵道:“你看你们,嘴巴一个比一个甜。” 鄂国公夫人就道:“昭阳郡主也不差,上次到我们国公府玩,可把我家的老夫人逗开心了,她老人家一直握着她的手都舍不得她走。” 楚歆羽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傅盈婼,看到她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跟楚王妃寒喧时,她眼里有一丝悲色隐隐浮动,难怪自己会被她骗了,当她对一个人好时,脸上流露的笑容多么的真诚,任何人看到都不会怀疑她的虚假。 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时,是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孤儿,她的身体不是很好,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智商在二百六十,才被拥有百亿美元身家的养父母收养,完成了换心手术后,接受他们各种严厉的培训,成为全球百亿身家的继承人。 可她过得不是很好,她的养父母只把她当赚钱的机器,他们女儿的替身,对她从没有过一丝怜惜,她也没在他们身上感受过一丝家庭温暖,直到他们女儿身陷绑架险境时,她被他们毫不犹豫的推出去,当了牺牲品。 当她在戌朝重获新生,遇对一对恩爱的父母,他们对她的呵护和疼惜让她倍感珍惜,所以她甘愿从婴儿开始,慢慢成长,感受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亲情,低调藏拙,过着子孝父慈,随遇而安的平静生活。 却没想到安逸的生活让她放低了戒备,不再惴测人心,让人有机可乘,想来也是,谁会怀疑一个多次救自己的人,疼她如亲妹妹的表姐对自己另有所图?若不是在死前一刻,许芷澜将所有事情告诉她,她到死也不会怀疑,原来所谓的救命其实是她精心安排。 她太会演戏,把所有人都蒙骗了! 楚歆羽静静的看着许芷澜用她的身份在这里跟楚王妃互相寒喧,没亲眼见到时,她心里没生出什么样的感觉,可如今亲眼所见,她用她的身份享受着众人的尊敬和赞美,以及鄂国公夫人眼里对她无法掩饰的怜惜和疼爱,她真的很想扑上去,将她那美丽的伪装撕下来,让所有人看清楚她的阴狠和恶毒。 她知道现在不是揭发的时候,她必须收集她杀人和冒充的证据,所以,眼下必须得忍住,她攥得紧紧的手松了松,垂下眼敛,掩下眼底那浓浓的恨意,当她再次抬眸时,已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互赞寒喧了几句后,鄂国公夫人拿过丫鬟手上的锦盒,递给了昭阳郡主,说是她的生辰礼物。 昭阳郡主道了声谢,将锦盒接过打开,是一支造工非常精致的金步摇,刚好跟她现在这套衣服很配衬,她十分喜欢,当即让丫鬟给她戴上,顿时增添了不少贵气。 傅盈舞见母亲给了礼物,忙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昭阳郡主开心的接过道谢。 “盈婼呢,你又送什么礼物给昭阳呀?”静安郡主急着想看昭阳郡主甩掉楚歆羽的表情,在梧桐院时她能看得出来,昭阳很喜欢楚歆羽的礼物,可她相信,昭阳看到盈婼的礼物,一定会更喜欢。 “我的礼物比较重,让他们慢慢的抬进来,如今应该到了。”傅盈婼莞尔一笑,目光移向门外,大家随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两名小厮抬着一只箱子进来,小心翼翼的样子。 安绮兰附到杨茜珺耳边,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问:“那是什么?好像比歆羽的箱子还大还要重。” 杨茜珺轻哼了声,撇撇嘴道:“故弄玄虚。” 楚歆羽目光随着傅盈婼转动,见她轻步走到箱子前,昭阳郡主也跟着走过去,傅盈婼就对她说,礼物是送给她的,应该由她打开才会感觉到惊喜。 楚歆羽轻笑了一下,许芷澜就喜欢用这一招收买人心,当初自己也是被她这样糊弄的。 那时她七岁,许芷澜比她年长一岁,在她生辰那天,许芷澜送了她一只小白兔,也是像现在这样,故作神秘,让她自己去打礼物,然后又不小心让她看到她手背上的伤痕。 问她伤怎么来的,她却遮遮掩掩不肯说,最后还是她让人去查,才知道她到后山抓兔子时不小心弄伤的,那时她十分感动,渐渐将她视为自己的亲姐姐,可最后杀死自己,残害她亲人的却是这个自己视她为亲姐姐的表姐! 楚歆羽看着许芷澜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冷芒,只是瞬间即逝,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到。 “哇,真好看!这是什么品种,好奇特哦!”当昭阳郡主打开箱子,看到是一株长出三朵不一样花朵的菊花,三朵花形态各异,但却十分好看。 众人都凑过去一看,惊叹连连,问傅盈婼这是什么花,怎么会长出三朵形态各异的花来? 昭阳郡主喜欢的不行,追问道:“这是什么菊花?品种从哪来的,是怎么栽种的?” 傅盈婼道:“这是三色菊花,是一位朋友赠送我种苗,说是百年难遇的奇花,我用了一年时间用心培育,才长出三个颜色的花朵。” “真的不错,我没看过这种菊花。”安绮兰凑上去看回来感叹说:“天地灵秀,世间竟有这样奇特的花,倒真的长了见识了。” 闻言,杨茜珺就拉着楚歆羽挤上前看,她倒要看看什么花值得让这么多人惊叹。 当楚歆羽看到那盆三色菊花时,眼中闪过一抺异色,怎么会是这种花,难道…… “怎么,相信我了吧,你的假花怎能跟盈婼的真花比,有没有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静安郡主移到楚歆羽身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 自惭形秽? 楚歆羽心里冷冷一笑,正想回话时,傅盈舞就挤过来抢先一步问道:“羽姐姐也送了花给昭阳郡主吗?” 自昨天见过面后,对楚歆羽很有好感的,又见祖母喜欢她,就直接把楚五姑娘称呼为羽姐姐,以示亲切。 静安郡主道:“她送的是假花,根本不能跟你二姐姐的比。” 见静安郡主总是找话来挤兑楚歆羽,杨茜珺看不过去就道:“比是你说的,歆羽根本说想跟她比,何况,歆羽的礼物有哪点不好看?她也是用心准备的,那份情意不比你们的差,所谓礼轻情意重,你没听过吗?送礼讲究的是心意,如果这份心意太刻意,跟这个比,跟那个比的,不就成了别有用心的讨好吗?” 杨茜珺把话堵死了,让静安郡主无话可言,若她再拿送礼的事比较,那么傅盈婼送这份礼物就成了别有用心的讨好。 昭阳郡主过来拍拍杨茜珺的手道:“好啦,你们也别争论,其实两份礼物我都喜欢,我吩咐人将礼物送往百花园,让他们来评赏了。” 今天是她生辰,这些人都是她的好朋友,不想因为一份礼物让她们伤了和气,遂拉着楚歆羽的手,走到傅盈婼跟前道:“谢谢你俩的礼物,等会出去时,你们也帮帮我,一定要把我哥那盆御衣黄给我赢回来。” “怎么赢?” 楚歆羽瞥了傅盈婼一眼,见她也正望着自己,遂展颜微微颔首。 傅盈婼微愣了下,她没想到再见到楚歆羽时,她是如此的落落大方,完全不是她印象中骄横跋扈的模样。 前世的楚歆羽总是一副骄傲飞扬,高高在上的样子,娴静端庄,温雅含蓄从来跟她是沾不上半点关系,可如今的她一样是神采飞扬,但身上散发的气质却跟前世迵然不同。 听李嬷嬷说祖母崴到脚是她做了紧急措施,又背祖母回去,继而帮祖母按摩肩膀,在她的前世里,楚歆羽根本没有这么善良,难道环境转变,一个人的性格也会变? 昭阳郡主道:“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主动跟我打赌,反正到时你们要负责帮我赢就是了。” “这个没问题。”傅盈婼立马回应,望着楚歆羽问道:“楚五姑娘,你呢?” 楚歆羽就笑道:“我才疏学浅,不及傅二姑娘博学多才,不过郡主交待的,我会全力以付。” 傅盈婼也笑道:“五姑娘你也别谦虚,你会的我们也有不懂的,就像你的九节鞭,在座的姑娘可没人像你一样把九节鞭舞的那么好看,英姿飒爽的样子,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九节鞭? 楚歆羽微微一愣,她都几乎忘记了,羽儿以前擅长舞鞭,她有一条用精钢制成的九节鞭,但平水却一般,三脚猫的功夫,遇到高手,两招内便被人将鞭抽走。 许芷澜这时候提起是什么意思?还称赞她舞得好看,没有姑娘能比得上? 九节鞭舞起来虽好看,但却是软兵器中异常凶猛且血腥的武器之一,许芷澜想她在众人面前表演鞭法,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楚歆羽非端庄贤惠的姑娘,而是粗野好狠斗勇的人,绝非良配,这么一来,还有哪家门名勋贵愿意娶一个残暴的姑娘回家? 果然阴险,看她笑意盈盈说着赞美的话,谁会想到却是糖衣炮弹,若不是清楚她的为人,还真以为她是一个真诚又平易近人的人。 正这时候,有丫鬟前来禀报道:“王妃,郡主,前院派人来报,人到齐了。” 楚王妃点点头,然后对众人道:“各位夫人姑娘,宴会该开始,请各位移步到百花园。”说着,她又吩咐丫鬟把她准备的见面礼拿来,然后一一分派给在屋内的姑娘。 楚歆羽收到的是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与杨茜珺和孙若雅的差不多,她们都是玉镯,杨怜心的是一支紫晶镶钻绘银簪。 静安郡主福宁县主等几位姑娘则是一套珠宝首饰,件件精品,看来楚王妃对昭阳郡主邀请的朋友很大方,不过这样说明她很疼爱昭阳郡主。 礼物派完后,一行人便移去百花园。 傅盈舞走到楚歆羽身边道:“羽姐姐,我跟我祖母说了,过两日请你来府里玩,可好?” “好。”楚歆羽轻轻颔首,与她并肩着走。 如果小曦还在,应该跟她一样活泼单纯,看着这个堂妹,想起以前哥哥来信跟她抱怨,说小舞是哭包,动不动就掉金豆子,问她小曦不会也是这样的吧,她说小曦才不是,若你惹她不高兴,她会直接踢你两脚。 想起小曦,楚歆羽的双手又不自禁地攥紧拳头,她是被手腕上有条刀疤的男人扔下水的,她才八岁,刚学会游水,可那天晚上,下着暴风雨,海水急湍,她个子又那么娇小…… 她闭了闭眼,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遂嘴角微扬,侧头低声问傅盈舞:“你祖母可睡得好?” 傅盈舞点头,“她说闻了你送的香囊,睡得可安稳了,你过两日来府,能带多几只香囊给我祖母吗?我怕用完了,她又睡不安稳。” 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楚歆羽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道:“这个自然没问题。” 等傅盈舞走开,杨茜珺附过来道:“不是说你跟那傅二姑娘是情敌吗,怎么你跟她们好像很是熟悉,如今她的妹妹又邀请你过府?” 楚歆羽撇了下唇,这种事情真很难说清楚,那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才解释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不过是杨茜珺问,她也不隐瞒,便道:“什么情敌?那是传闻,我根本没骂过她。” 杨茜珺皱眉道:“那她为何不出来解释,任由那些人传,这两天关于你那些传闻又复起了,把你说得更难听了。” 楚歆羽冷笑,她还不清楚许芷澜的手段,肯定是故意不澄清,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跟蔺宸曜有关系,虽然这样会影响女儿家的名声,但以蔺宸曜的身份,跟他扯上关系何尝不是一种荣幸?有些人想扯都没机会。 她遂道:“谣言就是谣言,正如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永远代替不了真的,终于有一天真相会曝光人前。” 说完,看了眼被两名小厮抬着走那盆所谓的“珍品”,是一株菊花,盛开着三朵形态各异的花朵,之前她还愁着不知如何找她的破绽,却没想到一株菊花让她露了底。 ------题外话------ 感谢vgogogowan、嫁秀娶浩的票票,谢谢! 第084章:绣球 楚歆羽的话杨茜珺似懂非懂,想到在梧桐静安郡主跟那几个公侯姑娘对楚歆羽的排挤,便提醒她道:“等会去宴会,你自己小心些,我看静安郡主似是有意针对你的。” “嗯,我知道。”静安她从来都不担心,她不过就是想看自己被这些人挤兑被人嘲笑,她才开心,手段也不就是那几招。 百花园,顾名思义的种有上百种名贵的花,远远便闻到阵阵扑鼻的清香,沁人心脾,从鼻间扑到心尖。 众人快步来到月形拱门,楚歆羽正要跨进去,侧边有个丫鬟突然走过来,轻撞了她一下。 原先她没有在意,可手心突然多了一团东西,她才看向丫鬟,长得倒是清秀白净,而这丫鬟则对她一笑,说了声抱歉,然后转身走开。 楚歆羽握着手心的东西,没说什么,抬步走进去。 映入眼的是一片花海,各种名贵的花都在这里尽情盛放,红的,黄的,紫的,橙的,银的,粉的,白的,桃红、朱红……真是万紫千红,国色天香。 这里的花确是很耀眼,但最惹眼的还是那些花枝招展,婀娜多姿的大家闺秀们,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堪春红,有种不知赏花还是赏人的错感。 进去后,楚王妃吩咐女儿道:“昭阳你带姑娘们先去那边赏花,并寻找藏在花团里的绣球,不管找没找到,午时准时到百味居入席,过时不侯。” 百味居是建在花海中间,每年的百花宴都在这里举办,面积很大,能容纳二三百人,每年王府都会送出三十八张帖子,但来的人有将近一百人,而今年跟往年不一样,往年没有邀请世家少爷。 今年王府送出八十八张帖子,据统计,有近两百人来参加,其中大家闺秀就有近一百二十人,余下的便是世家少爷和贵夫人。 因为往年表演的节目比较单调,今年人多了就不一样了,而且皇上也发话了,会在今年的百花宴里挑出几名最优秀配给未有婚配的皇室勋贵子弟,再加上又是昭阳郡主的生辰,楚王妃便将送礼这一项划去加分,体现姑娘是否具备钟灵毓秀之德。 待楚王妃带着贵夫人们走开,傅盈舞就好奇的问:“为什么要找藏在花团里的绣球?” 昭阳郡主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考题虽是母妃出的,但她并没告诉我,总之你们去找就是了,不过你们要记住,一人只能找一颗,不能多拿,否则视为犯规。” 福宁县主问:“若找不到呢?” 昭阳郡主道:“到了午时还是找不到,那就不要找了,赶紧回百味居就是。” “之前早我们进来的姑娘们,不是比我们占了优势?”姚玉臻有些担忧道,她是英国公府的嫡女,昭阳郡主的手帕交之一。 听姚玉臻这么说,其他几位侯门世家女心慌了,生怕自己迟了找不到绣球。 昭阳郡主笑道:“这点大家不必担心,她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待会就去跟她们说,你们可以自己赏花,丫鬟帮找绣球,因为赏花也很重要,等会我母妃会出题考你们的。” 话已说得很清楚,她们此刻的任务是边赏花边找绣球。 昭阳郡主因为要去跟先进来的姑娘说,她们这一群人就各自散去赏花找绣球。 “歆羽,我们去那边。” 杨茜珺伸手去拉楚歆羽的手腕,却被傅盈舞抢先一步握住道:“羽姐姐,跟我们一起去找。” 楚歆羽还没出声,就听到静安郡主道:“小舞妹妹,找绣球这样的事还是分开来比较好,万一你们一起看到绣球,不知算她的还是算你们的。” 傅盈舞噘了噘嘴道:“我们又不是只找到一个,或者找到两个,三个呢。” “万一只找到一个呢?” “……” 楚歆羽不想傅盈舞为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日后聚会的机会多,也不差这一时。” “好吧。”傅盈舞放开她的手,走回傅盈婼身边。 傅盈婼朝她微微颔首,然后带着傅盈舞往前走,静安郡主和其他姑娘也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走着。 待她们走远,杨茜珺道:“这个傅三姑娘挺粘你的,她很喜欢你。” 楚歆羽笑道:“她是个单纯的姑娘。” 一旁的孙若雅就道:“她是单纯,可她那个姐姐却不单纯,你看她送来那盆菊花,送得多贴心,估计这次礼物打分,她是拿头彩了。” “我就不喜欢那个菊花,没有歆羽的手工花好看。”杨茜珺以事论事,并不是因为楚歆羽是她的朋友才这么说的。 安绮兰揽着杨茜珺的肩膀笑道:“你够义气,等姐找到绣球就给你,让你找门好亲事。” 杨茜珺推开她道:“我才不要,留给你自己吧,你是姐,当然是你先嫁。” “那我做妹,你做姐好了。” “还不如我做哥,你做妹,我们成亲。” “都乱伦了,怎么行,要浸猪笼的,姐还没娶妻生子过好日子呢。” 娶妻?孙若雅在旁掩嘴而笑,“你们俩到底知羞不羞的,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些,小兰你口没遮拦,你是女儿家,说什么娶妻的,幸好没人旁人,不然被传出去成何体统。” 楚歆羽笑道:“就是嘛,我们小雅可单纯了,你们脑里净这些污秽的东西,别污染她,走吧,我们去找绣球,迟了就没有了。”说着,她率先往前走。 杨怜心羡慕着楚歆羽有这些好友,平时打打闹闹的,可有事时却很有义气,刚才在正院静安郡主故意刁难楚歆羽,杨茜珺却不畏郡主的身份,挺身出来帮楚歆羽说话,这份真情难得啊。 她也好想结交一两个这样的朋友,看了看前方湖心亭那边,有三五群闺秀在赏花,于是道:“五表姐,我去那边看看。” 楚歆羽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然后点头,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叮嘱她道:“你自己小心,找到绣球就回百味居。” “好。”杨怜心带着丫鬟走开。 “你这个表妹怎么突然不跟你了?”杨茜珺问:“对子,那玉骨折扇真是她制作的吗?” “才不是,那是我家姑娘送她的……” “你们别听竹帛说,没有这样的事。”在旁的竹帛正想将杨怜心的无耻说出来时,却被楚歆羽打断了,她将竹帛拉到一边,然后道:“我们去找那边找绣球吧,既然来了,就好好的玩玩。” 听她这样一说,杨茜珺和安绮兰便不闹了,不过她们心里对玉骨折扇的事也猜到一二,既然楚歆羽不想说,便不再问,毕竟她们不是专挖别人隐私的无聊人。 楚歆羽这时想起方才进来时那丫鬟塞给她的纸团,趁着她们赏花时,悄悄拿出来看,上面写着一行字,字体铁画银钩:不要接喝宴会任何人端来酒水,不要靠近水源。 是谁给她的提醒?难道有人想要在宴会对她不利?这人是怎么知道? 看完后,她将纸团捏住,暗暗稍运了下内力,一抺粉末自她指间悄然散落在地上。 “姑娘,这是什么花,很漂亮的,看上去很有喜庆感。”竹帛指着路边一盆开得很灿烂的花问。 楚歆羽看去,见其花朵硕大,层叠高耸,状如皇冠,就道:“那是花后魏紫。” “哪一盆呢?”竹帛指了指魏紫旁侧一株花问:“花色清白那盆。” “昆山夜光。” “粉色那盆?” “贵妃插翠。” “墨紫色那盆?” “青龙卧墨池。” “哪盆呢?” “赵粉,这一盆是玉楼点翠,这是二乔,这是绿玉,这是姚黄……”楚歆羽干脆将附近的花一一道出名字,不用竹帛一盆一盆的问,她又指着左侧边的花继续道:“嗯,这边的是山茶花,这盆是鸳鸯凤冠,这是鹤顶红,这是粉十八学士,这是月丹,那是焦萼白宝珠……” 杨茜珺孙若雅她们都惊讶的把嘴张开成O型,她们自幼跟昭阳认识,这园里的花都是昭阳在打理,她们也经常来玩,在她的耳熏目染下,自然也认识不少花类品种,但是,她们都无法像楚歆羽这样,能把这里的花名全都一一指出来。 杨茜珺感叹道:“没想到你对花这么有研究,难怪你跟昭阳一见如故,原来你们嗅味相投。”她家里也种有不少名贵的花,她几乎天天都要经过花园,可她能叫出来的不超过十五种,除非是十分喜欢花,否则不会记那么多。 楚歆羽摇头道:“我对花没研究,只是我在书上看过。” “什么书,这么厉害?”孙若雅也想要拿来看看。 “一本古籍,里面记载了所有花的品种,只要我记得的,我都能说出来。” “能借我看吗?” “抱歉,被我不小心遗失了。”楚歆羽哪敢说这本书其实还没问世,是她在二十一世纪时看过的,这些花也是她以前看过的,还画过出来,所以印象很深刻。 “唉,可惜了。” 楚歆羽见她失望,便想了想,道:“我记得一些,如果你想要,我把它记下来给你。” 孙若雅开心道:“哇,真的太好了。” 杨茜珺回她一句,“你要来做甚,又不是昭阳,她爱种花,给她差不多。” 正当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论开来时,竹帛突然惊叫一声,“咦,这是什么?” “我看看。”安绮兰走上去,在她身边弯腰,看到花蕊里裹着一个小小的银色绣球,她忙拿了出来,摊开在掌心,开心道:“找到一个了,你们看。” 因为兴奋,声音提高了些,让附近的闺秀们也听到了,她们正在找,却没找到,如今听到安绮兰的声音,都纷纷往这边走过来。 杨茜珺随即打趣的笑道:“恭喜你,在万花丛中觅到一个好郎君。”虽不知道绣球用来做什么,但不难猜到,找到是会加分的。 “你说什么咧,这是送给你的。”说着,安绮兰就要把银绣球塞给杨茜珺,可杨茜珺不要,握着拳头闪开。 结果银绣球掉在地上,让一个刚路过穿红色衣裳的姑娘捡起放进衣袖内,见到安绮兰在看自己时,还恶人先告状地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是你们不要的。”说完,她带着丫鬟转身就走。 “喂,你这女人也太无耻吧。” 杨茜珺见状,提起裙摆就追上去要回来,却被安绮兰拉住,“算了吧,的确是我们不对,若跟她争论我们也赢不了,反而会被反咬一口,说我们不尊重这次活动。” 孙若雅也劝道:“是啊,我们继续找找,你们不要再闹了。” “这是什么人?太嚣张了,等会别让我看到她,否则定要她好看。”杨茜珺虽被劝住了,但还是很生气。 安绮兰的丫鬟灵儿道:“她是安兴伯府的六姑娘,奴婢见到她是跟郢国公府的姑娘来的。” 杨茜珺轻哼了声道:“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那边的人。”他父亲曾经差点吃了戚家人的暗污,因而对戚家人没有好感,连名字都不想提。 “姑娘这里也有一个。”竹帛眼尖,很快又发现一个,而且这个还是红色的,她赶紧拿出来,给了楚歆羽,她怕给了安姑娘,又会像刚才那样推来塞去,便宜了别家的姑娘。 “竹帛你眼力真好!”杨茜珺赞了一句竹帛,转身对身旁的丫鬟道:“你们也学学她吧,赶紧帮我本姑娘去找。” 孙若雅和安绮兰带来的丫鬟闻言,忙猫腰像竹帛的样子,在花蕊里寻找绣球。 “给你。”楚歆羽将红色绣球了孙若雅。 “你不要?”孙若雅讶异地看着她。 “不是还有吗。” 楚歆羽示意她前看,不知是不是竹帛眼尖还是她幸运,居然又被她找到一个银色的,她十分开心,把银色绣球给了楚歆羽,继续去找。 其他闺秀看到她们这么容易就找到绣球,急急的往她们这边挤过来,一时间她们这边挤满了人,陆续人找到了绣球,有红色的,有银色的,似乎就只有这两种颜色。 杨茜珺的丫鬟碧倩找了一个红色,之后就再没找到了。 楚歆羽看就快到午时,便把银色的给安绮兰。 安绮兰没接过,她道:“我不要,你留着。”刚才有一个被她弄丢了,现在拿好意思再拿她的,如今这里人多了,比之前找的更难了。 楚歆羽见她没要,就没勉强。 竹帛这时在一株昆山夜光的花蕊里找到一个金色的绣球,她很喜欢,因为加上这一个,姑娘的朋友每人都有一个了,自家姑娘就不必将手里绣球让出去。 她拿着绣球要走回姑娘身边时,突然身后有道声音响起,“真活见鬼了,怎么你们都找到了,我却一个都找不到!” 竹帛转身,看到童珍,竹帛虽然只见过她一面,但她上次在护国夫人的寿宴上用语言挑衅过姑娘,所以这些人她很记得。 顾清儿骂道:“你活该!谁叫你刚才那么大方,把那金色的给了傅二姑娘。” 童珍白了她一眼,“我还不是为了帮你,算了,我们再找找,最好能找到金色的。” 说着,她抬头,就看到竹帛站在自己前面,手里正拿着一个金色绣球,而她身边的人都在忙着低头寻找,楚歆羽更是背着这一边跟人说话。 她嘴角一勾,一个念头自脑里闪过,她快步走上前,手一伸,把绣球很粗暴的抢了过去。 竹帛顿时很生气,“那是我家姑娘的!” 童珍拿到绣球,她得意地扬起眉道:“什么是你家姑娘?明明是我找到的,你没找到就别冤枉人好吗,不然丢脸的可是你家姑娘。” 竹帛被她气得眼冒金星,“明明就是我找到的,你颠倒黑白!”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啊,之前来了一个,现在又是一个,难怪蓝依说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很多都是虚伪做作兼无赖。 楚歆羽走过来,瞥了眼童珍,问竹帛道:“怎么回事?” 竹帛见了自家姑娘,立即告状道:“她把我给姑娘找到的金绣球抢走了,她却反过来冤枉我冤枉她。” 童珍嗤笑了一下,有恃无恐的道:“你有人证明我抢了你的吗?但我却有人证明是我找到的。”刚才她抢竹帛的绣球时,除了自己身边的人外,其他人都只顾着找绣球,根本没看到,不然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抢竹帛的绣球。 闻言,顾清儿和她们的丫鬟齐齐站出来道:“对,我们可以做证,是你们丫鬟冤枉童珍。” 旁侧不远的几位姑娘识得她们,却不认识楚歆羽,她们可不敢得罪童珍几人,上次得罪过她们那家姑娘如今都离开晋京城,她们可不想惹上这样的事,因此都低着头,假装没注意这边发生的事。 童珍看没有人敢出来说,心更得瑟了,道:“看吧,是你们没有事本找到绣球,就不要再诬陷本姑娘了,我看午时也到了,你们赶紧去找吧,我们就不奉陪了。” 语罢,紧捏着金绣球,转身便走。 竹帛气得在她背后张牙舞爪,那是她找到的,这人怎能这么霸道,可她又没办法,这些闺秀就算看到也不会替她作证。 ------题外话------ 感谢雪虫虫233的票票,谢谢! 第085章:颠倒 童珍脚步迈得又快又大,深怕有人在身后追赶似的。 楚歆羽冷冷一笑,方才她虽背着竹帛跟安绮兰说话,但身后发生的事她却全都清楚,包括童珍与顾清儿的对话,抢了她们的绣球就想走? 没那么便宜的事! 楚歆羽飞快地扫了一眼前方花园入口处,见到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涌了进来,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抺冷笑。 童珍也看到了,心里一阵欢喜,就想加快脚步,谁知她的脚跟忽被什么东西打中,不痛,但麻痹,像上次在护国夫人宴会时一模一样,腿跟没有力,落地时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手上的金绣球从她手里脱出,落在前方不远的草坪上。 一个浅蓝色身影飞奔过去,将金绣球捡起来,这人正是杨茜珺,顾清儿见童珍摔倒,正想扶她起来,但看到金绣球有人去捡,她不顾童珍,跑上前想要抢回来,却被杨茜珺挡了回去,力度大得她手背一麻。 “哎哟——” 同时间,楚歆羽故作惊讶地叫了声,走到童珍跟前道:“童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就算你想赶去百味居看美男,也要把路看清楚才行,而今摔个狗吃屎的,多难看啊!” 说着,微弯腰,朝她伸出手,一面友善的说:“来吧,我扶你起来,若被公子们看到就失礼了。” “啊——” 这次换作童珍被气得尖叫,她用力拍掉楚歆羽的手,在她的丫鬟协助下爬起来,样子十分狼狈,周边的姑娘们见状,都捂嘴偷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是在附近赏花找绣球的姑娘们见到公子们进来,惊喜的叫了起来。 “天啊,那是晋王耶。” “还有秦王和景王,原来皇子都来参加。” “我们这次有眼福了,一天之内能见到几个皇子。” “等会一定要好好表现,对了,找到绣球没有?快去找吧,等会宴会开始了。” “不找了,我们快去百味居……” 原来是楚王世子把世家公子带进来,当中还有几位王爷,满园的姑娘们看到惊喜连连,就连找绣球也不想找了,看到几位王爷被人簇拥着往百味居走去,赶紧整理自己容装,也赶往百味居。 顾清儿看到晋王,虽然只是他的一个背影,但足够她情绪荡漾了,可她还没找到绣球,童珍抢竹帛的绣球如今被杨茜珺捡走,又急又无奈,因为她不敢对杨茜珺怎样,杨茜珺是晋京城的新贵,得罪不了。 杨茜珺拿回绣球懒得理她们,瞄了一眼裙上满是泥巴的童珍,心里暗暗偷笑的,刚才看到她在欺负竹帛,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见到抢别人的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竹帛虽是一个丫鬟,可楚歆羽是她的朋友,她的丫鬟被人欺负,自己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遂想出手教训童珍,谁知她还没有出手,就见童珍摔个狗吃屎,真是大快人心! 楚歆羽那番话就更绝了,她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楚歆羽出手的,可楚歆羽会武功吗?她那身形纤瘦娇弱,根本不像学武的人。 楚歆羽和杨茜珺见午时将近,每人都已找到一个绣球,便没打算继续赏花,准备前往百味居,童珍见她们要走,顾不得自己一身的狼狈,挡住她们的路道:“把金绣球还给我。” 杨茜珺轻哼了声,“还?是我们捡到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童珍厚着脸皮说:“可明明是你们将我绊倒的,金绣球是从我手中脱落的。” 杨茜珺冷笑道:“我们碰都没碰到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绊倒你?可这只金绣球却是我捡到的,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你问问她们,是不是我捡到的?” 刚才她就是这样欺负竹帛的,是用权势来欺压人,现在她就用同样的手段欺负回来,看看到底谁怕谁? 周边的姑娘们也常出入宴会,童珍她们怕得罪,可杨茜珺也不敢不敬,杨茜珺问这金绣球是不是她捡的,事实上,的确是她捡的,因此,她们点头并没有错。 而有些姑娘们不说话,自然是默认了杨茜珺的话。 没有办法,童珍和顾清儿只好悻悻然的让路给她们过去,看着她们的背景,抓狂的动作比刚才竹帛更甚。 顾清儿担忧的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们没有找到绣球,等于我们没有底分。” 她们得到内幕消息,找绣球跟送礼物一样,是加分的,银红金三色,金色为最高分,之前她们找到一个金色的,但为了讨好傅二姑娘,她们让了出去,原以为很容易便能找到另一个金色的,结果她们走了那么久,却一个都找不到。 想起自己刚才狼狈的模样,继而又看到自己身上的泥巴,童珍面目几乎扭曲,她咬牙切齿的道:“哼!就让她们得瑟一会,等会到宴会让她们好看的!” 说完,她低头在原地上转了几圈,没见到打中她脚的东西,只看到一片花瓣,和几张落叶,奇怪了,到底是什么打中她的脚跟呢? “你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吧,这样进去有失庄重。” 看她一身脏兮兮的,顾清儿眉头蹙起,杨茜珺她们是得罪不起的,偏偏她却跟楚歆羽这么要好,日后想要在贵女圈排挤楚歆羽就难了。 若不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形象,童珍还巴不得这样进去,好让大家看清楚杨茜珺和楚歆羽的骄横霸道的嘴脸,最好是让所有人都唾弃她俩。 “珍珍,你这是怎么回事?” 仿佛是应验她的愿望似的,身侧传来了蔺嬛的声音,她们循声侧头,却见蔺嬛静安郡主傅二姑娘等一行人不知什么时候往这里过来,正惊讶的看着她一身的狼狈。 童珍立马收起怨恨的表情,换上楚楚可怜的神态,看着她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蔺嬛看向顾清儿,疑惑的问:“她怎这么狼狈啊?” 顾清儿就把抢绣球的事说了一遍,她当然不会说是童珍抢别人的绣球,她把事情颠倒过来,添油加醋的,听得众人皱起眉头,特别是傅盈舞,当听到是楚歆羽与杨茜珺联合起来欺负童珍,一个将她推倒,一个把金绣球抢走,忍不住跳出来替她们辩白。 “你胡说,羽姐姐才不会抢你的绣球,肯定是你们冤枉她。” 顾清儿道:“傅三姑娘我们真的没有冤枉她的,你看童姑娘这身狼狈,难道是她自己弄的吗?她父亲虽没有杨家的官大,但也不能如此横行霸道的,这里是楚亲王府不是她家的花园。” 静安郡主就趁机挑拨道:“舞妹妹,你太容易相信人了,有些人在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许是她想攀上你们鄂国公府,才装出一副她很善良的样子,我认识她比你早,她就是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我不相信,羽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傅盈舞虽认识楚歆羽不久,但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祖母说她眼睛清澈干净,是一个好孩子,她相信祖母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傅盈婼拍了拍傅盈舞肩膀劝慰她道:“小舞,你别难过,是非曲直,不是凭一两句话而定的。” 前世她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所以她不知道是否有抢绣球的事发生,不过确实有传闻童珍顾清儿等人与楚歆羽不对盘。 按现在情形看来,楚歆羽跟童珍和顾清儿这帮人结定梁子了,这梁子若双方没人肯先退一步,是很难解开,但若是有人从中挑拨,这梁子只怕越结越深。 楚佳婷因为跟着童珍,遇上了蔺嬛,没想到蔺嬛会带她认识明熙郡主和傅二姑娘,正愁着不知如何表现自己,让她们对自己有好印象,如今听顾清儿这么说,便出来道:“我这个五姐姐做事素来是随心情且又比较好强,许是没找到绣球让她心急了,若她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姐姐别计较,珍珍,她既然抢了你的绣球,我这里倒是有个,虽然银色,但可以代替她还你一个。” 她的话无疑是告诉所有人,楚歆羽性格好强又霸道,找不到绣球便抢别人的,而自己却是一个无私的妹妹,为替姐姐收拾难摊子,把自己的绣球都献出来。 若楚歆羽在这里,听到她这番话,肯定被气到呕血! 童珍赶紧道:“这怎么行呢,你是你,她是她,我又怎能用你的抵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要还也是楚歆羽还。”她就是想要楚歆羽的金绣球,要银绣球有什么用。 一直没有出声的蔺毓眼见午时就到,有些不耐烦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提议道:“既然是她抢了你的金绣球,等会跟楚王妃说一下便事,若事情真如你所说,我会让楚王妃还你一个公道。” 童珍一愣,她没想过去跟楚王妃告状,她只是想让这些人知道楚歆羽和杨茜珺欺负她,抢了她的东西,然后跟自己一起排挤她们,最好等会儿表演节目时,让楚歆羽在众人面前出丑,永远混离她们的圈子。 于是道:“还是算了,她嘴巴那么厉害,我们斗不过她。”因有前两次的教训,她怕若真的对质起来,自己会吃亏。 蔺嬛却不同意道:“童珍,你还真能忍,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想息事宁人,你越是这样,人家越欺负你,不用怕,有我们顶着,不会让她们把你怎样的。” 静安郡主见童珍想退缩,以为她畏惧杨茜珺,就道:“嬛儿说得没错,你别让这些人继续横行下去,必须奋勇起来,有什么事我们会力挺你。” “这……”童珍还在犹豫着。 蔺嬛看着童珍,不明白有静安郡主这句话,她还怕什么,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若能将楚歆羽治个骄纵蛮横罪,并赶出宴会最好,这样一来她便能报了上次宴会的仇了。 傅盈婼和蔺毓看童珍迟迟未作回应,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可能事情并非如她们所说的那样,傅盈婼没有出声阻止,而是选择冷眼旁观着,与她无关的事,她不想管。 而蔺毓没有阻止,她好奇被这些人刁难时,楚歆羽会如何反击,是否会有今儿在街道上遇到讹诈时的急智? 但对于这些人的行为,她却一点都不认同,甚至有些不屑,看来日后她还是少跟这些人来往,尤其是她的堂姐的行为,庶出的果然抬不上面,一点儿肚量都没有。 蔺嬛和童珍都不知道傅盈婼和蔺毓此刻心里所想,见她们不作声,便是默认同意她们的做法,童珍想着有这些身份地位高的人帮忙,许是能帮自己出口怨气。 看到她们都一致赞同要为童珍讨回公道,傅盈舞心里不舒服,她们只听童珍片面之词,却没有听羽姐姐怎么说,就判羽姐姐的罪,她觉得这些人很过分,垂眸咬了咬唇,突然甩开傅盈婼的手,迈开脚步往前走。 “小舞?你去哪?”傅盈婼见此,朝她们递了个抱歉眼神,然后追上去拽住她。 傅盈舞停下来,昂头问她:“二姐姐,是不是你也这样认为,羽姐姐抢了童姑娘的金绣球?” 傅盈婼道:“我没看到事情的经过,不敢作任何决定,所谓清者自清,若童珍真的冤枉了她,楚王妃必定会还她清白。” 傅盈舞沉默了下来。 见此,傅盈舞笑着轻捏了捏她鼻子,“你别担心,也许她会没事呢。” 傅盈舞终于笑了,“嗯,我相信她。” 因为乔乔喜欢她,相信乔乔喜欢的人不会是坏人。 看到傅盈舞笑了,傅盈婼应该高兴的,可想到傅盈舞才跟楚歆羽见过两次就这么信赖她,连祖母和伯娘也对她赞口不绝,她的眉头不禁轻轻蹙了起来。 记得前世的楚歆羽人缘并不好,性格傲慢跋扈,根本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唯一的好友便是昌平侯的嫡女郑笑恩,可最后两人不知何原因反目成仇,而这一世,楚歆羽不但跟杨茜珺和昭阳郡主这样高贵出身的人做了朋友,就连她的祖母和伯娘对她称赞和维护。 到底哪一个环节出错了,楚歆羽跟上辈子不一样?在她的前世里,楚歆羽没有被送去晋灵寺,难道自己重生,改变了一些事同时,也影响了别人的人生? 若是这样,她的麻烦便大了。 ------题外话------ 明天表哥、曜曜都会出来,激动了吧,这次看看是谁倒霉? PS:感谢嫁秀娶浩、露轻灵、fanmei姑娘们投的票票,谢谢!么么哒,爱你们!= ̄ω ̄= 还有,差点忘记了,今天是中秋节,祝姑娘们节日快乐!健健康康!阖家团圆! 第086章:奖励 且说楚歆羽和杨茜珺进了百味居,里面空间很大,所有座位一分为二,中间有条通道,被一排长长的屏风隔开,一边是姑娘们的座桌,一边是公子们的座桌。 现场还有乐师凑乐,室内装饰也很巧心思,多以花卉为主,融入今天赏花的主题,气氛浓烈。 于由公子那边隔着屏风看不到情况,不过姑娘们的座位上已有不少闺秀们对号入座,楚歆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却是与杨茜珺的座位分开来,她的座位几乎安排在最后面一排。 杨茜珺皱眉,“我明明让人安排我们在一起的,怎么分开来了呢?”她的座位在前排中间的位置,若拿开屏风,一眼就能看到对面公子那头。 安绮兰和孙若雅的座位在第三排,左手座位却是顾清儿和童珍,她道:“是不是有人改动过?怎么我们的都分开来坐呢?” 闻言,杨茜珺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是商春华和洛云卿,商春华她认识,但这个洛云卿则没见过,明明她的旁边让昭阳安排楚歆羽坐的,怎么会变了呢? 她抬头,见到昭阳在招待姑娘们入座,她忙过去问座位的安排怎么改了。 今天虽是昭阳的生辰,可她同时也是宴会的主人,得帮忙招待客人,忙得快分不清东北,而今听杨茜珺这一问,她才想起来,道:“这位置是秦王让人来改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安排,居然把歆羽安排在后面的位置。” 秦王?歆羽的表哥?他为什么这样安排?杨茜珺百思不得其解。 楚歆羽闻言也怔了一下,表哥为何这样安排?忽然想起之前那张纸团,难道纸团是表哥给她的?看字体像是男人,但除了她,便没有人关心她了。 于是她道:“我没所谓,后面也不错。” 这样就能为她挡去了别人敬她酒水的机会,如果有人硬是要敬她,便起来走过一排排座位,如此不怕麻烦过来敬她的人,必定不安好心,她需要提防。 昭阳郡主见楚歆羽没生气,反而欣然接受,她暗自骂了自己一句,之前她还怕她不高兴了,让她愧疚了很久。 她想,如果换做别人,肯定会生气了,因为之前那个位置视线最好的,世家公子一眼便能注意到,像楚歆羽这样的容貌,她坐在那个位置,必定能把大部分公子的目光吸引过去。 四哥也不知道何原因,把这么好的位置给了别人,那个洛云卿容貌也不错,虽然比楚歆羽差了一点,估计也会是今天风头人物了。 “对了,你们各自桌面上,有一把折叠扇,俗称瞧郎扇,等会屏风收起后,你们就用这把扇挡住前面,尽情窥看对面的公子,看上谁,告诉本郡主,我做你们的小红娘。”昭阳郡主打趣道。 “瞧郎扇?”杨茜珺挑了挑眉,睨了一眼楚歆羽道:“这是什么玩意,谁想出来的?该不会也是那位秦王吧?” 昭阳点头道:“是他,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对宴会上了心,之前听我哥说给他请帖,他都没有说要来,谁知今天突然派人来看座位的安排,还提出每位姑娘的桌面都要求放一把折叠扇。” 楚歆羽怕她们这样说下去,有完没完的,便道:“好啦,快到位上坐着吧,我们站在这里挡路了。” 这时候,姑娘们陆续进场,找各自的座位坐下,贵夫人们也由楚王妃带着,在座位上坐下来,而公子们那边也挺热闹的,时不时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哗然或笑声。 杨怜心伴着两个闺秀一起进来,看来她是交到朋友了,她的座位在楚歆羽旁边,三姑娘楚佳梵和楚佳婷坐在一起,在第二排座位。 静安群主福宁县主和傅盈婼姐妹跟杨茜珺坐在前排位置,很醒目,屏风收起,直接就面对着世家公子们。 楚歆羽拿起瞧郎扇举到眼前,扇面是轻薄的纱糊面,透过薄纱,能看到前面的影像,而对面的人,却不能看清她的脸。 彼此,姑娘的座位已坐满了人,楚王妃站在前面对大家道:“请拿起你们桌面上的扇,这扇叫瞧郎扇,等会你们把扇举到眼前,至于为什么如此,你们听到扇的称呼,大概也明白它的用意吧。” 话落,惹来姑娘们一阵欢笑。 楚王妃继续道:“我想诸位也听说了,今年的百花宴跟往年不一样,往年没有邀请世家公子,而今年不但邀请了他们,还会在他们当中找出几个最优秀的,皇上会给他们婚配,而也会在你们当中,找出最优秀的,皇上也会给你们婚配,甚至有可能会被选上,配给未有婚配的几位王爷。” 闻言,众姑娘都异常的兴奋,暗自庆幸自己来参加了,但同时也十分紧张,等会表演什么才能吸引皇子们的目光呢? 楚王妃顿了一下,接着道:“进园时,我已让昭阳跟你们说了,赏花的同时要找出花蕊里的绣球,但不是每一朵花蕊都藏有绣球,这是要看你们的运气和眼力,而且绣球有限,你们在座的姑娘共有一百二十位,但绣球却只有六十八个,如果你们全都把绣球找以,也就有五十二位姑娘没有绣球。这绣球用来做什么呢,是给你们加分的,没有找到绣球的姑娘,很抱歉,你们比有绣球的姑娘便少了些底分。” 听楚王妃这一说,在场没有绣球的姑娘们就有些慌乱了,有些因为赏花忘记找,有些因为找不到,还有些没有用心找,一看到世家公子进园,便急着随他们的脚步离开早早到了百味居。 她们后悔都迟了,谁叫当时没有把握好时机,这些姑娘当中,最懊悔莫过是童珍和顾清儿,明明她们有机会找到的,结果把绣球让给了别人。 童珍心里更为阴暗,认为自己没有绣球全因为楚歆羽和杨茜珺,若不是自己摔倒,如今她已拥有金绣球了。 不行!等会她一定要讨回来,那是有机会成为王妃的最好筹码,此刻她内心难以平静下来。 楚王妃从她们的神情已知道大部分人都在懊悔,自己当初没有用心,其实她就是想考姑娘们这份用心和认真。既然来参加百花宴,就得用全部真心和诚意来参与这次活动,当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全心全意,那么这个人会有成功的机会。 俗话说,娶妻当娶贤,而她要挑选出来的人,不只是贤就行,必须具备各种素质,这样才不会辜负了皇上对她的信任。 再说,她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选出才德兼备的姑娘配给皇室勋贵公子,日后他们夫唱妇随,幸福美满,自己也算是做了一桩美事。 她继续道:“没有绣球的姑娘怎么办?这要看你们是否能逆袭,在表演里加分,因为时辰有限,但不是每位姑娘都有机会表演项目,所以,没有绣球的姑娘要抽签,这也是要看运气。至于拿到绣球的姑娘,你们手上有三种颜色的绣球,金红银,拿到金色的奖励十个金绣球,拿到红色的,奖励十个红绣球,拿到银奖励十个银绣球。等会表演时,裁判给表演者奖励绣球,得到金红银绣球最多的前六名,为最优秀。” 众姑娘一听金红银绣球原来是这样的作用,后悔得拍胸捶背,一个等于十个,那是表演要有多出色才拿到十个呀,可惜悔之晚矣。 楚王妃微笑的扫了众人一眼,补充道:“对了,之前众人送昭阳生辰礼物,每人将会奖励十个银绣球,不过,她会在里面选出六份最合她意的,给予奖励十个金绣球。” 闻言,那些嗟悔的姑娘们脸上又出现新的希望,每人都有十个银绣球起步,再加上六份礼物奖励的十个金绣球,这样就有六个人会增多十个金绣球了。 解说完后,楚王妃下令宴会开始,几个丫鬟和小厮过来将屏风折起抬走。 世家公子和姑娘们能面对面相见,姑娘们纷纷举起瞧郎扇至眼前,一个个都透过扇面,往世家公子那边看去,看看谁坐在对面,自己是否认识的。 她们目光最先看去前排中间位置的几位皇子,晋王秦王景王和豫王,晋王五官坚毅俊美,今天他穿着一件深紫色锦袍,头戴玉冠束顶,一双勾魂的桃花眼,让姑娘们心神荡漾。 秦王一身青白色直襟长袍,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五官清雅俊逸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不可高攀,可偏这种气质惹得姑娘们的心一阵悸动。 景王气质与秦王有些相似,属于清雅类型,不过他五官没有秦王俊俏,身材略比前两位哥哥矮些,穿着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玉树临风的模样,也勾去不少姑娘的心魂。 豫王比前三位哥哥略显幼稚,大概是年龄的差距吧,他属于阳光男孩型,肤色较黑,显然是常年在外活动,靛蓝色银线流云纹将他衬得更加阳刚而挺拔,让姑娘们的眼睛看得都舍不得移开。 四个皇子齐聚一堂,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姑娘们心情既然兴奋又期待,目光透过薄薄的扇面,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看。 然,就在这时,有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瞬间的宁静,“想问一下王妃,若有人的金绣球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奖励还算吗?” 说话是蔺嬛,她听到找到金绣球给奖励十个金绣球,一想到楚歆羽不用表演什么,便能得到十个金绣球,心就觉得不能让楚歆羽把便宜占去。 坐在她旁边的蔺毓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真很想将她扔出去,人家童珍都没出声,你出声做什么? 皇子公子们的板凳还没坐热,没想到姑娘那边便出了岔子,王妃心里自然是不高兴,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不动声色的回道:“自然不算,你给人抢了金绣球?” 蔺嬛道:“不是我,是童姑娘,她说她的金绣球被楚歆羽抢去了。” 楚歆羽忽然觉得好笑,这个蔺嬛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什么事都揽上身,童珍都没出声她倒先急起来,到底她有多恨自己? 楚王妃蹙起眉,转问童珍道:“可有此事?开宴前,你怎么不跟昭阳说?” “禀王妃,是、是有此事,当时我怕……”童珍往杨茜珺那边瞥了一眼,立马垂下眸子,像是害怕般退让道:“算了,我相信我自己能用实力拿到金绣球。” 她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害怕某人,才选择隐瞒,宁愿用自己实力去争取,让人觉得她很大度,同时对自己很有自信。 杨茜珺脾气不好,听了童珍这么说,扔下了折叠扇,站起来恼羞成怒的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抢了别人的绣球,却恶人先告状,我都没见过像你这种厚脸皮的人,今天我倒是见识了。” 楚歆羽不禁捂额,如果她与杨茜珺坐在一起,肯定会阻止她此刻的举动,童珍这样摆明采用激将法,不管有理还是没理,此刻的场面最忌便是吵架,杨茜珺如今的表现,便是吵架的前凑,在这个时候吵架不但扫兴,还显得很没教养。 可她又不能不管杨茜珺,毕竟她是为了自己才落入他人的圈套,遂站起来,手里仍举着瞧郎扇,朝楚王妃的方向福了福,道:“王妃,能允许小女子自辩吗?” 楚王妃挑了一下眉,没想都这个时候了,楚歆羽没忘礼数,不卑不亢,淡定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眸底不由流出三分赞赏来,被人当众说强抢别人的绣球,还能保持这份淡然,当真是不容易,遂准了她自辩。 楚歆羽道:“我没有抢她的绣球,金色绣球原本是我的丫鬟找到的,在被抢去之前,我听到童姑娘跟顾姑娘抱怨说真见鬼了,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绣球,顾姑娘说她活该,把金色绣球给了傅二姑娘,童姑娘说,我还不是为了帮你,算了,我们再找找,最好能找到金色的。” “然后,她看到竹帛手上拿着一个金色绣球,她以为没有人看到,便抢了过去。至于为何又会回到我们手上,那是因为她抢走了金绣球后就急着离开,许是她没看清楚路面,被什么绊到了,摔了一跤,绣球脱手了,杨茜珺才去把它捡起来。” 从楚歆羽这席话里,众人听出两个重要信息,一个便童姑娘把自己的金绣球拿来讨好傅二姑娘了,然后没找到,便抢人别人的;另一个便是傅二姑娘的金色绣球不是她自己找到的,是别人为讨好她赠送的,可童姑娘为何要讨好她? 打算看戏的傅二姑娘,没想到自己啥也没做却中枪了,她看向楚歆羽,她说这番话是故意的还是无心所至? 在楚歆羽说完这话时,童珍立即向楚王妃诉冤,说歆羽冤枉自己,还说自己有人证,然后顾清儿和两名姑娘出来作证,说自己亲眼看到楚歆羽和杨茜珺抢了童珍的金绣球。 楚歆羽记得这两个姑娘,当时是在附近赏花,没想到她们也睁眼说瞎话,看情况怕是童珍早已做足准备,想借此让她离开宴会。 杨茜珺安绮兰见此,都出来指责那两位姑娘撒谎,然而,这两姑娘却一口咬定,是看到她们抢了童珍的绣球。 童珍已换了衣服,她说自己有衣服为证,是楚歆羽她们将自己绊倒的,把绣球抢走的。 昭阳郡主焦急了,她清楚杨茜珺的性格,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抢别人的东西,可偏偏童珍有人作证,若再争下去没出结果,只怕双方都会被逐出宴会,唯今之计,只好找哥哥商量下,看能不能想出办法尽快解决问题。 而楚王妃也有些恼了,原本好好的宴会,却被这一出弄得扫兴,可偏世家公子那边,却越听越觉得有意思,若不是四位皇子在,他们很可能会暗中下注,赌哪一方会赢。 晋王坐在秦王右边,他附身过去低声道:“有没有发现,只要有你羽妹妹的出现,就会有好戏看。”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每次遇上有楚歆羽在的地方,她身边都很热闹,即使不是她惹事,也会有人来惹她,而这一次,这些人似是早有准备,她又如何帮自己脱困? 秦王闻言微蹙了下眉头,瞥了他一眼道:“你对她很了解?” 晋王摸摸下巴道:“了解倒是没有,不过她很有意思。” “你别去招惹她。” 晋王俊眉轻挑了一下,这是警告吗?可他却想看看,若自己去惹她,他会把自己如何? 此时,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楚亲王世子过来道:“金色绣球一共只有六个,每个藏在不同品种的花蕊中,我已让人做了记录,既然童姑娘说金绣球是你找到的,那么,你可知道它藏在哪品种的花蕊中?” 童珍眸底闪过一抹慌乱,她根本没有看到竹帛是在哪朵花里找到的,而她旁边却有好几盆花,那些花好像都长得差不多,这下子该怎么办?她下意识的往静安郡主那边看去,希望她能出声帮忙避过这问题。 第087章:开宴 静安郡主见她答不出来,又看到她向自己求助的眼神,脸色有几分难看,莫非之前她在说谎,金绣球是她抢来的?若自己此时出来替她说话,万一她的谎言仍被戳穿,这不是要牵连到自己?她飞快地做了衡量,决定假装没看到。 见静安不理自己,童珍眼神再往傅盈婼和蔺毓看去。她们早知童珍的绣球是抢来的,又怎会出来帮她。 童珍的瞧郎扇早已放下来,她的神情让人一览无遗,楚王妃和楚王世子瞧见都不禁蹙眉,楚王妃正要开口,蔺嬛此时却出声道:“珍珍,你不是说在玉楼点翠里找到的吗?” 没想到出来替自己解围的是蔺嬛,童珍把蔺嬛的话当救命浮木,忙点头道:“对,是在玉楼点翠找到的。” “你确定是玉楼点翠?”楚王世子问。 “……”童珍一愣,难道不是吗?眼神情不自禁的望向蔺嬛。 蔺嬛其实也是猜的,童珍所站那位置有许多株珍贵名花,可她能叫得出来的却不多,唯一能叫出来的是玉楼点翠赵粉和魏紫,她见童珍犹豫不决,便随意说了一个名字,臆想总比答不出来好。 楚王世子看童珍的神情已猜到七八分,便没再管她,转而问楚歆羽,“你呢?” 楚歆羽摇头道:“我不清楚,它是我的丫鬟找到的,你可以传她来问问。” 不一会,竹帛被带了进来,楚王世子问她绣球是否她找到的,在哪里找到,哪品种的花。 竹帛看了一眼楚歆羽,见她微微颔首,才回答楚王世子的问题。 还好她之前问过楚歆羽花的品种,记忆犹新,她连在哪个地方都说了。 “你确定是昆山夜光?” “奴婢非常确定,我家姑娘告诉奴婢,说那朵花是昆山夜光,因为它花瓣清白且含磷,白天洁莹有光泽,夜晚在月光下会发光,所以奴婢不会忘记。” 楚王世子让人核对了一下,竹帛没有说错。 童珍脸上顿时尴尬得涨红,她往静安郡主和傅二姑娘那边看去,希望她们谁都好,帮帮自己解围。 静安郡主都快被她的愚蠢气死了,哪会出来替她解围,欲要诬陷别人就先要将情况弄清楚,自己都不知道金绣球从哪里找到的,被人一问三不知,这样的谎话迟早会被戳穿。 童珍急了,她们不是顶她的吗?如果不是她们支持自己,她又怎会诬陷楚歆羽,顶多私下再找她报复,绝不会在宴会上告状。 福宁县主觉得好笑,幸好自己跟童珍不是一伙的,不然自己的脸也被她丢了。 不过这楚五姑娘够厉害的,明明她自己可以回答的问题,却让丫鬟答了,这不是硬生生掴了童珍一把掌吗?对花的认识连人家的丫鬟都不如,还想冤枉人,真不自量力! 楚王妃十分生气,当即取消了童珍和替她做伪证的顾清儿以及那两个姑娘参加宴会的资格,至于怂恿者蔺嬛,若不是她的身份,只怕也跟童珍一样的下场。 蔺毓为了荣公府的名声,才不得不出来替她说话,说她是被人误导了才犯下错误,念在她重情义,为朋友强出头而原谅她一次。 蔺嬛立即反应过来,起来给楚歆羽道歉,说自己误信了童珍的话,以为童珍受委屈了,没想自己的善意却被对方利用而误会她,望她能原谅自己。 当众给她道歉,若楚歆羽不原谅,就显得她不够大度。 楚歆羽岂没看出她的心思,今日放过她可以,不过陷害了她想清白脱身却没那么容易,她笑道:“蔺三姑娘,这不是误会,是冤枉,不过这次就算了,就当还上次在护国夫人寿宴让你丢面子的事,希望日后你不要抓住一点小事,再三的为难我或将没有证实的事散播开来。”她以为来王府前老汉讹诈的事是蔺嬛暗中派人去做的。 众人一听,原来楚五姑娘被冤枉抢绣球,是因为与蔺三姑娘有旧怨,心胸狭隘的蔺三姑娘对此事耿怀于心,与他人合谋冤枉楚王姑娘,甚至就连最近传出楚王姑娘的传闻,也未必就是真。 蔺嬛的人品顿时让人质疑了,不过幸好,她已订婚了。 其实像今天这样的宴会,她本不该出席的,她来也是凑个热闹,赏花交友,故此,楚王妃虽然没请她离开宴会,不过她的红绣球却被没收了。 晋王瞥了眼秦王,笑道:“你表妹表现不错,够冷静,以前她胖嘟嘟的样子,像陶瓷娃娃一般,没想多年后再见,不管是智谋还是外貌,都着实令人惊艳!” 他果然没有看错她,不动声色便将两个找自己渣的姑娘清理出场,即使对方有心想再使坏,如今也无计可施。 秦王抿了抿唇,没理他,而是看着对面坐在后排的楚歆羽。 因为被刚才的事搅局,众姑娘的瞧郎扇都忘记举起,楚歆羽的也是,在她回答世子的问题时,她已将扇子放下。 一样的容貌,可她的确是比上辈子聪明隐忍克制,回答王妃时不卑不亢,既没有惊慌,也没有被人冤枉的气愤,这种冷静自信的气度自己从没有在她身上见过。 在普灵寺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改变如此大? “她就是小胖妹?”景王坐在秦王左边,听到晋王的话,往楚歆羽看去,记得小时候在皇宫里自己也曾跟她说过话,那时的她胖嘟嘟的,蛮可爱的,而七弟总是叫她小胖妹,把她气得张牙舞爪的。 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若不是听三哥说她是四哥的表妹,他还真认不出来。 “她是小胖妹?不会吧?”豫王听到他们说,惊讶不已。 晋王笑道:“她现在可不是小胖妹了,你千万别在她面前这样叫她,不然她那张巧嘴,可会把你气死。” “是吗?”豫王盯着楚歆羽那张绝美的脸喃喃自语,美人他见得多,可像楚歆羽这种倾城姿色却寻常难见。 抢绣球的事已解决,虽清走了四个姑娘,可经此事后,姑娘们的情绪并没有受影响,反而比之前更兴奋期待,因为少了四个竞争者,若是能让楚歆羽也一起清走最好不过了,看她那张绝美脸蛋,她们便感到压力倍增。 楚王妃让人把找到金绣球的六位姑娘公布了,她们分别是傅盈婼洛云卿杨茜珺常蒋丽华孟飞燕和李晴。 居然名单里没有楚歆羽? 之前童珍还冤枉她抢了金绣球,她却将金绣球给了杨茜珺,可见她非急功近利,餐腥啄腐的人。 接下来,楚王妃宣布往下的项目,因被抢绣球的事搅局,耽搁了些时辰,如今不是每个找到绣球的姑娘都有机会表演了,他们会筛选出三十个最优秀的,继而再筛选,局局如此,直到选出六个顶尖的。 由裁判评分,绣球为分数,选出金红银绣球最多者为胜,这样的结果很公平。 初选题游戏全体姑娘都能参与,便是画一幅以花为主的画,再配以诗词赞颂,版模采用百花园里的花或者花园里某个让人感动的画面,花的品种不限,至于诗词可用自己创作的,也可以借鉴他人的。 楚王妃请来的裁判是一二品诰命贵夫人们和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当然还有在座的公子们,他们可以给自己最喜欢的作品送上绣球,每人手上有一个金绣球。 而作画的地方就在百味居后院,那里早已摆放好四张长长的桌子,姑娘们移步到后院,在按排好的位置画画,以半个时辰为限。 当知道是画画时,楚佳婷松了一口气,她的画功虽不是顶尖的,但相信自己肯定能过初选,尤其看到秦王在,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过初选,让他看见自己的才华。 至于楚歆羽,今天虽然又给她出尽了风头,可这次画画自己一定会胜过她。楚佳节婷说没看过楚歆羽画画,还说她连字都写得东歪西倒的,那她初选肯定会被淘汰了。 想到楚歆羽很快就出场,杨怜心心情特好,快步走到楚歆羽身旁道:“五表姐,等会你别先画,我画好了就来帮你画。” 楚歆羽道:“谢谢,不过不用了。”画完再帮她?万一她画一幅图用了半个时辰,自己岂不是交白卷? 杨怜心的确有这种小心思,宴会还没有开始,楚歆羽就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虽然初选她肯定过不了,可秦王偏是她的表哥,若是自己能跟她交好,让她感觉自己对她是真诚的,说不定会给自己引见她的表哥呢。 秦王妃谁不想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若自己能透过楚歆羽的关系,跟他多接触下,说不定会让他喜欢上自己,正妃不行,侧妃也不错的。 座位的编排还好,孙若雅在楚歆羽左边,右边的是蒋丽华,郢国公府的六姑娘。 起初时,楚歆羽并没有急着画,而是在调色,身旁的孙若雅很替她担忧,问她怎样,是不是不知怎么画?她曾听说,楚歆羽琴棋书画不精,所以有点担心她无法完成而过不了初选。 楚歆羽摇头,说酝酿一下思绪,叫她别担心,等她整理好思绪,落笔就会快了。 过了一刻钟,她才开始动笔画。 时辰很快过,眨眼半个时辰就要到了,姑娘们大部份都作好画,陆续离开现场。 蔺嬛画好后,跟随大家走到回廊上,看着还在画画的楚歆羽耻笑道:“我看她肯定什么也画不出来,不然不会画这么久。” 傅盈舞看了她一眼,这人怎么就那么讨厌,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她肯定是妒忌羽姐姐才这样说的,遂道:“谁说画得久就画不出什么,说不定羽姐姐一画惊人,把你们都压了下去。” 蔺嬛嗤笑道:“就算她的画再惊人,也不可能超越你二姐姐,你家的二姑娘可是画仙,难道你也认为她画技比你二姐姐的好?” 傅盈舞抿唇,想了下道:“我没看过,所以我不会任意评论,你别得意,说不定你自己也过不了初选。” 说完,不再理会她,跑去找傅盈婼。 这时的傅盈婼与静安郡主在一起,看到楚歆羽还在画画,静安郡主就笑道:“我看她握笔画画的姿势跟你有点像,你说她画出来的作品能不能见人?” 闻言,傅盈婼认真看了一下楚歆羽的姿势,有点像,但也不像,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姿势模仿得再好也没用,她这一局注定会被淘汰了。” 静安郡主讶异的看着她,“难道你……” 傅盈婼打断她的话,“你想什么,我才不屑做这些。”在前世,楚歆羽是在初选中落败,这结局她早就知道,她根本不需要在后面做什么。 童珍和顾清儿被请出了宴会,楚歆羽与她们的梁子结下了,以她们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再说这边,楚歆羽刚放下笔,铜锣就敲响,警示时辰到了,她扫了一圈,现场零零星星的剩下三四人。 裁判和公子们已过来选画,她赶紧离场,杨茜珺孙若雅和安绮兰迎上来,杨茜珺心急的问道:“画完了没有?” “完啦。” “那就好,起码还有希望。”杨茜珺的心才定了下来,见姑娘们都回正厅的座位上,就道:“走吧,我们回座位上,让裁判选筛选出结果,就直接到下场了,你知道下个项目是什么?” 楚歆羽正想问是什么,听到正厅那边传来一道公鸭嗓音:“皇上驾到!” 皇上? 众人皆震惊! 楚王妃也颇感意外的,她知道今天宫中会有人来,却没想到是皇上,忙率领众人跪下迎接。 一道明黄身影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女子。 楚歆羽等人还在后院,听到皇上驾到,急急脚的往前跑,才踏上台阶,就听到一道浑厚不失威严的声音道:“平身。” 安绮兰停下来道:“我们迟了,还进去吗?” “……” 除了她们,后面还跟着最后离开后院的几名姑娘,早画完的姑娘已早她们一步进去,若现在进去,会不会被责罪。 楚歆羽抬眸,看到前面走来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袖口绣着银丝暗纹团花的男子,他霞姿月韵,容貌清隽俊美,走在阳光下,美得就像一幅画。 是他! 蔺宸曜。 他竟然也来这种宴会,莫非是因为许芷澜? 楚歆羽云袖下手攒紧了,看他的目光已没有刚才的惊艳,此刻她的目光有一股杀气,前方的蔺宸曜也感觉到,脚步一顿,抬眸往她这边看来。 是她! 蔺宸曜皱了皱眉,但很快移开目光,转身,迈着步伐从另一个入口进去百味居正厅。 “他、他是北平侯……” 杨茜珺等人已认出他来,天啊,他竟然也来了。 ------题外话------ 我们的曜曜出来啦! 存稿没了,最近这几天可能会晚些更文哦,蓝会尽量调回凌晨的。 PS:感谢qst070603的票票,谢谢!么么哒! 第088章:冒失 皇上带着戚贵妃和顺妃的到来让众人又惊又喜,而北平侯蔺宸曜的出现,让姑娘们的情绪再度沸腾起来。 我的天啊,天神一样的人物,居然会出现百花宴?! 若早知道北平侯会来,她们会带盒胭脂在身上,此刻可以拿出来补下妆。不知自己的打扮是否得体?脸上的妆会不会太浓? 有些姑娘身上带有西洋小镜子的,忙掏出来照照,一会弄下头饰,把有点乱的发丝弄顺,一会看看衣领是否整齐,然后抿抿唇,让唇瓣的口红色彩均匀点。 在姑娘们忙碌整理容妆时,蔺宸曜已步上前给了皇上和戚贵妃她们请安。 等蔺宸曜请安完毕,皇上就打趣的笑道:“前两日,朕问你要不要来百花宴给自己选个媳妇,你说不选,今儿来,是不是改主意了。” 蔺宸曜望着皇上,点了点头,道:“今晨我进宫,被皇外祖母数落了几句,说母亲跟我一样大时,都下嫁给父亲,有了我了,把我轰了出来,说我若再不娶媳妇,日后不许我进宫,然后回到府里,祖母和母亲用语言轰炸我,说不娶媳妇便不要回府……” 说着,蔺宸曜深邃的眸底有一抺无奈。 楚歆羽和杨茜珺她们刚好猫着腰打算走回座位上,蔺宸曜的声音飘进耳里。 原来他是被逼来参加百花宴的,被逼选北平侯夫人的。 可他就算不是被逼的,他难道就不想来吗?想起他紧张长命缕的样子,心情突然觉得不好了。 接着她听到戚贵妃笑道:“北平侯已过弱冠之年了,京城许多公子像这样的年纪已做父亲了,也难怪太后和你祖母母亲心急了。” 蔺宸曜英俊的脸微微泛红,皇上看着他笑道:“立了业该成家了,若有看中的姑娘,朕给你赐婚。” 蔺宸曜脸更红了,他四下望了望,刚好看到一个杏红色身影猫着腰,正往后座移去,眉头轻皱了下,又是她!脑里不禁又浮现昨晚那一幕,这次他连耳根都红了,赶紧把视线移开,然后对上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 对方只与他对上瞬间,即垂下眼敛,把所有情感都掩没在长长的睫毛下,他唇角轻扯了下,道:“那就把今天画画得最好,最高分的姑娘赐于我吧。” 话落,室内瞬间一片安静。 傅盈婼蓦地抬眸,惊愕的望着他,他怎么能这样提出来? 画画最好最高分的姑娘? 天啊,不会是说傅二姑娘吧?全城的人都知道,傅二姑娘有画仙之美称,到目前为止,晋京城的闺秀们还没有人能超越她,而今她参加百花宴,画画最高分不会是她还是谁?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发出“啊”了一声,接着“哐当”一声响起,十分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往声音来源看去。 楚歆羽觉得自己瞬间已成为动物园里的猴子,因为她的额头撞到人家的桌角,又不小心把对方手上的西洋小镜子碰掉在地上,如今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了。 若不是有人在身后踩着她的裙摆,她肯定不会如此狼狈,干脆也不猫腰,大大方方的站起了身体,然后转身看向身后。 那桌上坐着两个姑娘,模样长得挺标致的。 楚歆羽窘红着脸,清澈明亮的眼底带了一丝怒气,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过这两人,同时对这两人也没印象,可以肯定羽儿以前应该不认识她们,到底为什么要踩她裙摆? 靠边缘位置的姑娘一脸无辜,眼底却带有三分挑衅和讥笑,她坐在这里,抬起脚,无声的告诉楚歆羽,自己是“不小心”踩在她的裙摆上,谁叫她从这里经过,她也很无辜的呀。 楚王妃看到是楚歆羽,眉头轻轻皱起,怎么又是她,宴会开场前夕,被人指责抢绣球,最后查证她虽是冤枉的,如今皇上和北平侯来了,可茶都没端上来,她又出了岔子,怎么她就这么能惹事,原本对她印象不错的,此刻顿时大减。 她看着楚歆羽的眸底隐隐有些谴责之色,当然她掩饰得不错,在别人发现前已换上一脸大度的笑容,她道:“原是楚五姑娘,怎么现在才回来,画画有完成吧?快过来给皇上请个安。” 楚歆羽脸上的窘红,瞬间又红了三分。 她肤色白皙剔透,光滑红润,就像白雪皑皑的山顶上,映照着晚霞,折射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被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楚歆羽有些发怵。 尤其是在皇上面前,被楚王妃点出她迟了回来,却没给皇上请安,还想偷偷溜回座位,是对皇上的大大不敬。 楚歆羽暗暗捏紧了拳头,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抺笑容,淡定从容的上前,站在蔺宸曜身旁,落落大方的给皇上和戚贵妃顺妃跪下请安。 未待皇上开口说话,戚贵妃就先笑道:“你就是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如今长得这么标致,本宫都快认不出来了。” 戚贵妃的笑未达眼底,所以,她的话虽是夸赞,却带着些许嘲弄。 小时候看着胖嘟嘟的,没想长大却是如此绝色,跟宫里头那位有八成相似,气质就如那位当年一样,看似娇弱,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坚韧的性格,也是在这般的年龄与皇上相识。 思及时,斜着眼睛悄悄睨了眼皇上,果然见他盯着人家看,微敛的眼神似是想起什么,隐隐透着一抺柔色。 云袖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日前,她请灵通大师给恩哥儿推算命宫,算出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八字与恩哥儿最配对,乃是恩哥儿命里的贵人,若是能娶得她,恩哥儿的病情会有好转。 她清楚,这姑娘以前的名声虽不好,但以她的身份下嫁给恩哥儿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同意忠毅侯夫人的计划,让败了她的名节,不得不下嫁恩哥儿,却没想到居然会失败。 今日前来,是听闻昭阳郡主邀请了她参加宴会,一来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何能耐,连她外甥都被她算计了,二来是想借此找个理由,让皇上给恩哥儿赐婚,可今日一见她的容貌,她觉得赐婚一事有点难了。 楚歆羽抬眸,望向戚贵妃。 戚贵妃头戴着金凤牡丹镶宝桃心,上直插金丝攒珠簪和点翠花枝凤尾簪,颈上戴着珊瑚蜜蜡穿成的珠串,这样的穿戴华贵极美,有仙姿佚貌之色,一双桃花美眸,秋波流动,仿佛要滴出水一般,娇媚可人。 她嘴角噙着笑,笑容如春风洋溢,可惜的是,是初春的风,虽带着些许暖意,但更多的是蚀骨的寒冷。 羽儿的记忆里有她,可能是年龄较小,记忆不是很全,零零星星的,只记得在皇上和姨母面前,戚贵妃对她亲切有礼,常送些好吃的给她带回去,可是,私底下她却对自己不屑一顾,还骂她是小贱种。 楚歆羽不喜欢她,眉梢一扬,望向一旁的顺妃。 顺妃年纪看起来稍轻一些,三十一二岁左右,气质与戚贵妃妩媚不同,顺妃偏于清丽婉约,脸似桃腮,鬓若堆鸦,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仪态温柔,姿容美丽。 再看坐在中间的皇上,年龄在四十左右,一身明黄龙袍,尊贵尽显,让他原本就俊朗非凡的脸庞更添威严。 他注视着她这张绝美容颜,仿佛依稀与多年前那张面容迭合在一块,心头一软,就道:“平身,起来吧。” 楚歆羽站起来,然后羞愧道:“是民女冒失,不小心撞到桌角,弄掉别人的镜子,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不卑不亢,背脊还挺直着。 哼!也怪身边这个男人,若不是他说要皇上赐画画最好的姑娘给他,她也不会一时失神,让人在背后踩住裙摆,然后撞到别人的桌角,害得她额头隐隐在疼,她想额头肯定撞淤了。 楚歆羽的话刚说完,就有人忍不住“噗”地笑了起来,跟着大家也笑了,还真够倒霉的了,最后一个离开画画现场,没脸上前跟皇上请安,原想悄悄溜回座位,结果冒失撞到桌角。 皇上看着她站在那里,脸上有一抺嫣红,但并不胆怯,很少人面对自己时不胆怯的,心下便对她有了几分赞赏,想起当年,那个女人如她这般年龄时,站在自己面前也是这样胆大率直,可如今这些仿佛随着时间而埋葬在过去。 看到皇上眼里不加遮掩的赞赏,戚贵妃眸光黯了黯,遂对楚歆羽笑道:“听说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画画现场,那你对自己的画画有信心吗?北平侯向皇上请求,给他赐个画画最好的姑娘做媳妇。” “民女当然对自己的画画有信心,不过……” 楚歆羽故意顿住,睨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也在望自己,眉头又蹙了下,心就恼火了,我就让你看着烦吗,见到我不是蹙眉就是皱眉,于是道:“民女对他不欣赏。” 不欣赏? 姑娘们顿时哗然,她们心中的天神居然让人唾弃,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楚歆羽此刻肯定被千刀万剐了。 蔺宸曜闻言,眉梢一挑,不欣赏是吗。 戚贵妃也怔了下,问:“为什么?” 皇上也想知道,他这个外甥品貌非凡,文武双全,居然有姑娘会不欣赏。 楚歆羽想了下,道:“他虽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武功盖世,可他没眼力,真假不分,而且他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室内的人对楚歆羽的话皱起眉头,有些话没有根据真不能乱说的,蔺宸曜是戌朝赫赫有名的战神,为戌朝立下无数战功,人神感佩,百姓敬仰,姑娘们心生爱慕,楚歆羽居然说他忘恩负义,这不是找仇吗? 那些爱慕蔺宸曜的姑娘,愤恨地瞪着楚歆羽,她竟然诋毁她们的天神。 蔺宸曜幽深的黑眸盯着她,即使她这样说他了,这双眼眸仍是一贯的清冷,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不知是不是他隐藏得好。 他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清澈眼亮的眼睛,隐隐带有一丝幽怨,光洁的额头上有着指印般大小的淤青,应该是撞到桌角,过了会儿就肿了起来。 这淤青很碍眼,蔺宸曜轻蹙了下眉,嘴唇蠕动,正要说什么时,便听到戚贵妃笑道:“既然是这样,等会本宫请皇上给你赐门婚事。” 戚贵妃正愁着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机会便上来,她看不上蔺宸曜最好,不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娶回家不见是好事。 她请赐婚?楚歆羽想起昨晚蔺宸曜的话,脸色顿时一白,他该不会真站在戚贵妃一边,把她配给一个痴儿吧? 蔺宸曜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自然看到惊慌的神情,唇角微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是他进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原来她有怕的时候,有怕就好,抓住她的弱点就好办事。 而皇上听戚贵妃所言,眸中带有一抹玩味,遂笑道:“就依贵妃所言,若是你看中哪家公子,朕给你赐婚。” 既然她是康妃的外甥女,即是他的外甥女,给她赐门婚事不是难事,只可惜了,原本凭她的相貌与曜儿挺相配的,可曜儿似乎看中的是另一个。 傅二姑娘不管身份还是才华都跟曜儿极配,只是…… 楚歆羽听了皇上的话,原本灰暗的心情顿时亮了,皇上说她“看中”哪家,这么说她是有主动权的。 遂挨近了蔺宸曜一点,用只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若你执意要兑现昨晚的话,那么我会竭尽全力,让皇上成全你的愿望。” 说完,瞥了他一眼,眼神是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蔺宸曜闻言,愣了一下,没弄懂她的意思。 就在这时,晋王秦王等人带着世家公子和裁判走进来,看来初选已有结果了。 楚歆羽眉头一挑,犹豫要不要福身回去,抬眸,却没想到一直没有出声的顺妃,居然看着她,笑得很温和,“你回座吧,要小心,别又撞到了。” 楚歆羽再度窘红脸,忙福了福身,然后告退回座,坐在杨怜心身侧。 坐下来抬头往前一看,见到蔺宸曜也落座,他的座位居然在晋王的右边,最靠近皇上的位置。 彼时,皇子世家公子和贵夫人等在给皇上和戚贵妃顺妃请安行礼。 ------题外话------ 感谢jane3000的花花和票票! 第089章:妙哉 杨怜心看到她额头的淤伤,一面心疼道:“五表姐,你额头撞淤了,疼不疼?” 还用说的,当然疼! 想起刚才被踩裙摆的事,那姑娘分明是想害她丢脸,若不是她的裙子质量好,当时肯定被撕破了,裙子破了,她又没有带多一套衣裳来,肯定被逼退出来。 哼,这个仇她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遂问道:“你知道刚才踩我裙摆的人是谁吗?” 杨怜心往那边瞥了一眼,原本她认识的闺秀不多,可赏花时交了两个,刚好有个朋友认识那位姑娘,便道:“她就是怀安侯府大姑娘郭静怡,听说她跟童珍是表姐妹关系,许是因为童珍的关系,才想要你丢脸。” 楚歆羽想来也是,只是没想到,像童珍这样的人,居然有这么多拥戴者,不过想也知道非她的个人魅力,也许是因为她父亲握有实权,那些姑娘虽不懂朝堂的事,但家族的强大和维持要依附什么却很清楚。 她如今被人欺负是因为她父亲虽拥有爵位,但官职不高又没实权,若是父亲拥有像二叔那样的实权,只怕这些人都会来巴结她。 不过她对这个父亲没有太大的期待,也不敢把希望压在他身上,所以她必须在宴会上表现出色,让皇上留个好印象,让这些都知道,她楚歆羽非草包,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 而她要查出许芷澜与她幕后的人,单凭她一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她必须要找一个盟友协助或是一个强力的靠山,这样一来,她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若是找靠山,她就要结亲,想来想去,有实力的结亲对象就只有皇室与勋贵重臣子弟。 她正想得出神,杨怜心凑过来轻声问:“五表姐,你不喜欢北平侯?可他不错啊,你以前不是也曾追求过他吗?” 楚歆羽闻言,收回心神,侧头,正好瞧见杨怜心红着脸,含情脉脉的望着对面,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瞧见蔺宸曜。 “……”楚歆羽不知说什么好了,杨怜心这是看上蔺宸曜了? 这时,皇子和世家都各自请了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楚歆羽发现杨怜心的目光又盯上了秦王,脸蛋似乎比之前更红了三分。 她不但脸红,而且眸光一直在秦王与蔺宸曜之间打转,像是在纠结着该选谁嫁更好一些? 楚歆羽抚额,希望是她看错了,杨怜心的心不至于这样大吧? 不过,也难怪她会纠结的。 秦王与蔺宸曜,容貌自是不用说了,都属清雅俊逸,身上有种尊贵非凡又高不可攀的清冷之气,若硬要分出不同,那便是秦王偏淡漠,仿佛天地间一切跟他没有关系那种淡漠,而蔺宸曜偏高冷,就是那种傲慢疏离感,明明他在眼前,却无法将他看透,偏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身份上,秦王是王爷,将来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万人之上,可蔺宸曜虽是一个侯爷,但他兵权在握,又年纪轻轻便立了不少功勋,前途也不可衡量的。 从今天玉骨折扇的事,楚歆羽就看出来杨怜心的虚荣心,她是有野心的人,只是身份限制。 所以,她不敢奢望秦王正妃之位,但却敢俏想北平侯夫人之位。 做正室比侧室好,且蔺家不纳妾,这一项家规勾引了无数未出阁的少女心,当然杨怜心也不例外,但万一秦王将来做了皇帝,她有机会做皇后或贵妃。 当皇后啊,母仪天下,那是多少女人的梦想! 楚歆羽觉得杨怜心目光转来转去,就是纠结这个,她到底选秦王好,还是北平侯好呢? 楚歆羽无语,从杨怜心的眼里,她有一种秦王与蔺宸曜是砧板上的肉,可以任由她杨怜心任挑任选的。 这时候,楚王妃站起来,望着皇上道:“皇上,初选结果已出来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宣布,接下来便是下一局节目。” 皇上闻言,轻点了点头,道:“宣吧。” 其实结果众人也猜出几分,而皇上想看看楚歆羽会不会被淘汰,听说她是在时辰到前一刻才停笔,她是画不出来才迟迟没出来,还是慢工出细活? 不只是皇上,在场的姑娘们,也想看看到底楚歆羽能不能晋级,几乎有一半人在诅咒她晋级不了。 傅盈婼原本没那么紧张的,可自听到蔺宸曜提出那样的请求后,她坐如针毡,不是她不喜欢蔺宸曜,而是她非常喜欢,但在权力与爱情里选择,她选前者,但她又不想放开他。 这个男人原本是她这辈子花了不少手段抢来的,嫁给他必不会担心莺莺燕燕来分享这份感情,可她重生而来并不是为了他,而是那女人上辈子坐上的位置。 她要母仪天下,让所有人敬仰她,害怕她,却又不得不听她的话,依附着她,所以,她现在不能嫁他,她只想他爱她,像上辈子一样,他永远只爱傅盈婼。 如今她是傅盈婼,所以这辈子他会像上辈子一样,永远只爱她! 若是皇上真要将她赐给他,自己该如何拒绝?拒绝他,他会生气吗? 不会的,上辈子傅盈婼嫁给晋王,他都没有生气,反而默默支持她,与她站在同一阵线,做她强力后盾,这辈子她一样可以做到! 而这边,楚王妃正吩咐王府总管,让他宣读晋级的姑娘名单。 王府总管在一侧宣读,被点中的姑娘站起来,走到楚王妃身边。 杨怜心晋级了,她心情激荡,让她滋生了更大的念头,她想当王妃,她决定争取王妃之位。虽然北平侯很好,可是她的画画比不上傅二姑娘,北平侯夫人注定是傅二姑娘的了,但秦王妃却不是。 接着楚佳婷杨茜珺安绮兰傅盈舞都过了初选,总管宣读名单越靠前,剩下的来姑娘就越紧张,终于到最后十个名单时,留下来的姑娘们都屏息静听,深怕听漏了自己的名字。 总管顿了一下,才继续宣读:“蒋丽华、孙若雅、萧嬿(静安郡主)、商春华、司徒敏华(福宁县主)、蔺毓、楚佳芃,剩下还有三个名单,这三位获得绣球最多的,你们一定想知道她们是谁,不过不急,先请大家鉴赏下三位姑娘的佳作。” 说完,总管让人把三幅作品拿上来,展现给众人观赏。 小厮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就抬来一块缕空的屏风,然后挂上三幅作品。 皇上和戚贵妃顺妃是最先上前观赏的,三幅作品的作画者名字写在右上角,但都被折去,所以看不到是谁的作品。 初看时,大家的目光都会被一幅叫牡丹富贵图吸引,画风细腻,栩栩如生,牡丹寓意着富贵吉祥,作品上又写着花开富贵四个字,的确是很吸引人。 然而,再细细看看,旁边的一幅叫春满园的作品却更贴今天的主题,而且画风一点都不比牡丹富贵画差,它将百花园的一角景色都画了出来,艳花满园,姹紫嫣红,蜂蝶翩跹,游人赏花,色彩浓淡相宜,干净俐落,十分生动,再看看画里的游人,居然能看到熟悉的影子。 作画者把姑娘们赏花找绣球的动作都画了出来,人物虽小,但从面部的线条和衣服能辨别出谁来,若没有一定的绘画技术和观察力,是不可能画得如此传神生动,而题词就两句:花艳蝶舞春满园,人间最美四月天。 难怪这幅画得到最多绣球,比牡丹富贵图多出十个,皇上看了,都惊叹连连,道了句:妙哉!值珍藏。 连皇上都惊赞的作品,可见此画真的妙哉! 而另一幅便是茶花,清雅的粉红色茶花上,几只彩蝶飞舞,颜色明亮,画风清新秀丽,空灵洒脱,这幅画比牡丹只少了两个绣球。 三幅画中,无疑春满园得到绣球最多,如此超凡的画除了画仙还有谁能画出来? 爱慕北平侯的姑娘们看到春满园,内心满满的打击,画工如此精湛,她们回去再练十年,也未必能超越,再说,十年后人家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在大家惊叹羡慕不已时,却没有人注意到傅盈婼惨白的神情,怎么可能,居然有人的画画得比她还好,她以为这次自己稳赢的,谁知杀出一匹未知名的黑马,到底是谁? 她双拳紧握,咬着唇瓣,悄悄往蔺宸曜看去,见他的注意力也被前面的画吸引住,她不知道他在看哪一幅,可他的神情却告诉她,他很震惊。 是的,她也很震惊,原本她还想着等会儿皇上赐婚,她如何对应,可现在无须她说什么了,因为那幅春满园非她之作。 到底是谁?她往留下来的姑娘扫了一圈,大多脸上都是失望的,唯一脸上有惊喜之色的是洛云卿,难道是她的? 竟然是她! 傅盈婼水灵般的凤眸瞬间眯成一线,怎可能是她,上辈子她是秦王妃,秦王最爱的女人,为了娶她,几乎舍弃了一切。 不可能是她,可除了她还会是谁? 目光再度一扫,落在后排那穿杏红色衣裳的女子,见她神情淡然,看不出悲喜,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人了,前世她喜怒于形,今生喜怒不形于色。 想起她方才在皇上面前说不欣赏蔺宸曜的话,前世她就是这样,敢说敢做,再说,她上辈子跟蔺宸曜没有交集,自己不会担心她对蔺宸曜有什么非分之想。 何况上辈子她在这初选就被淘汰,若没有意外,她在这次后便出局,所以,春满园应该不是她画的。 许是察觉她打量的目光,楚歆羽往她看过来,朝她微微一笑,傅盈婼一怔,随即回她一笑。 在傅盈婼观察姑娘神色时,这边的楚佳婷对楚佳芃道:“能画出这样出色的画,非傅二姑娘莫属,虽然不能拿前三名,但我心服了。” 楚佳芃没有说话,她目光一直落在那幅春满园画上,里面的人物分别是杨姑娘孙姑娘安姑娘和五妹妹,还有几个世家姑娘以及她们的丫鬟。 杨姑娘等人都已过初选,剩下是五妹妹和另两个姑娘,但据她了解,那两个姑娘擅长音律,画画却是一般,若不是她们,会是五妹妹吗? 杨怜心信心满满道:“五表姐过不了初选,如今要看我们了,定不能让忠毅侯府丢脸。” 楚佳婷叹声道:“最初我还以为五姐姐会晋级,到表演时,还想跟她合凑一曲,如今看来没可能了。” 杨怜心又担心道:“方才皇上说替她赐门婚事,我很替她高兴,若她能晋级便是锦上添花,可如今她晋不了级,还怎么开口呢?”若是她,还真没有脸开口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论了开来,楚佳芃听着她们讨论,眉头不禁微微蹙了起来,而其他姑娘也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了起来,这三幅画会是谁作的。 蔺嬛很兴奋,她跟蔺毓道:“我怀疑三哥是有备而来,他知道傅二姑娘的画会胜出,才向皇上提出如此要求。” “也许吧。”蔺毓心不在焉,往世家公子那边看过去,想寻找熟悉的身影,却没有找到,原本兴致勃勃的,如今她哪有心情讨论画是谁画的。 蔺嬛往楚歆羽那边看了一眼,欢快道:“没有宣读楚歆羽的名字,她初选肯定是被淘汰了。” 静安郡主站在她们前面,听到蔺嬛说,就用极为不屑的语气说道:“参加这样的宴会,不是有关系就可以,还是要看是否有实力,没有能力的人进来也丢脸!” 蒋丽华和孙若雅没有出声,默默听着她们在讨论。 其实她们都清楚那幅画谁画的,因为作画者就在她们两人中间,而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猜中,都以为是傅二姑娘所画。 孙若雅心里冷笑,这些人一个个目光短浅,傲世轻物,等会宣读名单时,必定会让你们瞠目结舌,自打嘴巴,看你们还敢不敢轻视别人。 终于所有人都鉴赏完毕后,王府总管出来揭晓结果,茶花创作者乃是洛云卿,牡丹追创作者傅盈婼,春满园创作者…… 总管故意顿了一下,才缓缓吐出楚歆羽三个字。 他的话一落地,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姑娘们瞠目结舌,连皇上也愕然,他还以为作画者是傅家二姑娘,没想到会是楚歆羽。 春满园作画者居然不是傅二姑娘! 怎么可能是楚歆羽,一定是听错了吧? 怎可能是她,她不是草包,琴棋书画啥都不懂吗?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目光向楚歆羽扫去,敬佩赞赏有之,羡慕嫉妒更多,还有怀疑的、不屑的、敌意的…… ------题外话------ 感谢Yukinoaoi的票票,谢谢! 第090章:变数 春满园居然是楚歆羽画的,傅盈婼非常震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会这样呢?前世她不是被淘汰了吗? 当听总管宣读楚歆羽的名字时,她的目光立马往她那方向望去,没见她脸上出现一丝惊喜,反而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份从容,就算是她也未必能做到。 之前她的想法果真没错,若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别人的人生,她的麻烦便大了,眼前这个女人便是她的麻烦! 傅盈婼盯着楚歆羽的眼闪过一抺阴郁,这女人是个触摸不透的变数,绝不能留! 此刻不只傅盈婼视楚歆羽为麻烦,静安郡主和蔺嬛简直是羡慕妒嫉恨,甚至抱着怀疑的,是不是裁判弄错了。 楚佳婷和杨怜心嫉妒得则几乎将指甲折断,这幅画怎么会是楚歆羽所绘?她琴棋书画虽有涉及,却没一样能拿得出手,怎可能会绘出这样生动的画,莫非她被鬼上身了,突然会法术,把画变出来? 又看到几个皇子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她却像没感觉到一样,站在楚王妃身旁,大大方方的接受众人各种目光,这一刻,心里恨不得自己成为她。 有人失意,就人得意。 楚歆羽绘的画获得最多绣球,最高兴的莫于过杨茜珺与安绮兰等人,她们眼光果然没有错,楚歆羽就是一颗被蒙了尘的珍珠,时间久了,她终会被人发现,然后发光发亮的。 现在这颗珍珠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我的天啊,这丫头居然不声不响,成为了未来的北平侯夫人。”杨茜珺太兴奋了,一时嘴快,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让那些倾慕蔺宸曜的姑娘们抓心挠肺难受死了。 连楚歆羽都能绘出如此出色的画,若早知道蔺宸曜会提这样的请求,她们铁定会全力以负,绝能不比春满园差,可结果都出来了,悔之晚矣。 在场的姑娘们各有各的心思,晋王则眯眸,半带慵懒半带笑意向秦王道:“真没想到羽表妹还有此绝技,她的画工不比傅二姑娘差,怎么京城里传闻她是草包呢?你看,忠毅侯府另三位姑娘只有一个进了前十名,看来传闻真不能尽信啊。” 像她这样美丽的女人,难免会招来同类的嫉妒,被人抺黑也可能,如果那晚出手点他们穴道的是她,这女人果真是深藏不露,若能驯服这样的女人,让她甘愿为自己做事,一定很过瘾。 秦王哂然一笑,道:“的确意外,我也有两年多没见她了,这丫头也不知在哪里学得这一门绝艺,许是她身上有一半是梅家的血,继承了她外祖父书画才华,这两年她在普灵寺修心养性,突然开窍了,遇上名师指点一二,才有如此造诣。” 他们外祖父梅邑诗文书画无一不精,尤其是在书画方面,自成一派,连先皇都赞不绝口。 晋王挑了挑眉梢,然后想到什么,点点头,“许是吧。” 修心养性?只怕不是吧,不知这四弟是真不知还是装傻?晋王心里冷笑,不过没关系,迟早会让他露出尾巴。 且说皇上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望向蔺宸曜,笑道:“这媳妇是你自己选的,可满意?” 当知道春满园是楚歆羽所绘的,戚贵妃心里也暗自吃惊,她还以为楚歆羽铁定是过不了初选,谁知宣布结果时出乎意料,心里正烦恼着。 如今听闻皇上的话,心一急,就道:“臣妾看楚五姑娘对北平侯不欣赏,若皇上给他们赐婚,那岂不是让天下多了一对怨偶。” 戚贵妃的话正说中大部分人的心,他们立刻点头附和。 秦王却道:“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我想北平侯能统领三军,让将士们拥戴,这个也是原因之一。” 秦王的一句话,把所有人,包括皇上想说的话也堵住了,你们刚才承诺的话,一定要兑现,不然就是不诚信,不守信用,又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可北平侯又不中意楚五姑娘,两人若一旦被赐婚便没可能退亲……” 戚贵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却被秦王打断道:“北平侯要的是绘画最好那个,并没有说喜欢谁,可见他只注重结果而非人,若他是因为人非他中意而拒绝,那他开始干嘛不直接点名让皇上赐婚?” “……”戚贵妃无话可驳。 楚歆羽几乎要为这个表哥鼓掌了,因为有他这句话,皇上承诺过她的话就不能改变,而蔺宸曜提出的要求也不能更改,所以,她的婚姻主动权仍在她手上。她可以请求皇上兑现承诺,赐婚于她看中的世家公子,也可以要求蔺宸曜实现承诺,娶她为妻。 想想这种情形她都觉得兴奋了! 在听到他向皇上提出赐婚的对象是画画最好的姑娘时,她曾想过,如何让皇上拒绝他的请求,或者她先下手为强,并告诉皇上她看中他,让皇上给他们赐婚。 她会担心许芷澜的画会拿到最多绣球,让皇上将她赐给蔺宸曜,并非对自己的画技没信心,许芷澜的绘画技术是她教的,虽没有倾囊相授,可她也学了七八成,而且当年许芷澜还特意向她请教过牡丹的画法。 这些年来,许芷澜肯定一直用心钻研,效仿她前世绘牡丹富贵图,所以她没有选择单独绘花,怕会泄露自己的底,而是将花园里的一隅画下来,用意境加生动、传神等诸多表现技巧。 在画未展示出来前,她心也七上八下,担心这些人没眼光又或有人暗中破坏,让她落选,毕竟她现在还没那个实力将人安插进王府。同时正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见到蔺宸曜对自己蹙眉皱额,居然脑子一热,说出不欣赏的话来。 因此,当她看到自己的画展示众人面前,获得最多金绣球,她其实也颇为意外的,说真的,许芷澜的牡丹富贵画绘得真不错,技法严谨秀丽,用笔沉着稳练,用色胆大,只是意境和技巧比她的差了一点。 她绘的春满园获得绣球最多,肯定有人会借机用她之前脑子热说出的话来堵自己,戚贵妃果真拿出来说了,幸好她的表哥反应机智,引用了《春秋榖梁传》里的一句话,堵住了众人的口。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表哥,发现他长得真很帅,若不是无法接受表兄妹成亲这种乱伦的事,她觉得嫁给他真是不错的选择,有颜值有身份,光这些就很吸引人了。 随后视线一移,往蔺宸曜望去,正好他也看她,两人的目光对上,她朝他灿然一笑,蔺宸曜一怔,这女人似乎很喜欢笑,而她的笑容虽美丽慑人,却很虚假。 春满园是她所绘确实让他意外,他还以为是傅盈婼画的,因为这种表现手法跟他小时候认识的傅盈婼很相像,后来在京城见到她,她的画风似乎变了,形似而神不似,当时他还以为是她成长了,又疏于练习,故而退步了。 可这些年来,看她并没有荒废,而是用心钻研,勤加练习,但所绘的画还是没有以前的神韵,若不是当年他亲眼见她临摹柳真之的《仲秋之夜》,继而又再见到那幅临摹的画,他还以为自己小时候记忆出错,把事情想得太美好。 故此,虽然三幅画作画者的名字被折去,可他一眼便认出牡丹富贵画出自傅盈婼之手,继而看到春满园才被震惊到,尤其是她的人物画法,形象准确而神韵独具,与小时候看到的简直是一样,简单几笔便能将人物的神态刻画得生动入微。 这是傅盈婼做不到的,她一直很拒绝画人物,她只专注山水、兰竹、花卉诸类,尤精花卉。 蔺宸曜眯眸看着她,眸光沉了沉,他想起那幅摹画《仲秋之夜》,除非见过真迹的人,且对柳真之的画极为熟,不然很难分辨真假,而她不但能辨别出来,还想用真换假,再加上她的今日之作,她的身份和目的,他不得不怀疑。 楚歆羽此刻并不知蔺宸曜喜怒难辨的面容下,内心是多么的纠结,朝他一笑了后,就没有再看他,眼梢瞥见晋王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那目光,就似在看什么猎物似的,她微微敛起笑容,她讨厌他这种眼光,更讨厌他那双桃花眼。 晋王看着她,唇角一翘,道:“楚五姑娘这幅春满园确实不错,但宴会还没结束,表演也没玩完,至于是不是她的画最好,还有待商榷,若你们有谁认为自己的画画比她好的,只是还发挥出来,等会有个表演项目,可以独自挑战她的。” 戚贵妃接过晋王的话,对皇上道:“皇上,臣妾忽然有一个想法。” 皇上眉头一挑,笑问道:“贵妃有什么想法?” “臣妾想在座的姑娘肯定不服气楚五姑娘拿金绣球最多,为了让大家心服,臣妾认为最好以抽签的形式,抽出三个姑娘来挑战楚五姑娘,若楚五姑娘都能将她们一一击败,我想在座的姑娘应该没有不服气。” 此言一出,全场掌声雷动,以示赞同。 可楚歆羽立即黑沉着脸,以一敌三?还要全胜才能算赢,输了一个都是输?这想法里里外外都是她吃亏。 这戚贵妃是专程来找她渣的,遂想没想就脱口而出:“皇上,臣女反对!三对一分明不是以多欺少,就算赢了臣女也不光彩,是不?” 姑娘们中有人忍不住开声道:“楚五姑娘不敢接,是怕了吧,我看今天的画画只是碰巧的,根本不是什么本事。” 楚歆羽循声望去,说话的是踩她裙摆的郭静怡,她笑道:“我是没什么本事,若郭姑娘认为自己本事了得,那你出来以一敌三,要全胜,输一不可,我把这金绣球全都给你,让你来做未来的北平侯夫人。” 闻言,蔺宸曜眸中闪过一抺锐利,继而若有所思盯着她,如同深海一般,看不到底。 “……”郭静怡语塞。 有人噗声笑出来,那是杨茜珺,果然是一家人,跟童珍一样,脑里都是装水的。 “那就三局两胜,就这样定了。”一道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楚歆羽震惊地望向蔺宸曜,他要她跟这些人比试?他是什么意思?是怕她缠上他,所以借机让她跟这些人比试,她输了,皇上就不会将她赐婚给他? 连北平侯都同意戚贵妃的想法,让楚歆羽一敌三,这说明其实北平侯也不想要这门婚事,倾慕他的姑娘们失落的心又重燃起希望,个个斗志昂扬。 秦王却微微皱眉,楚歆羽懂绘画的事已让他意外,之前他作为裁判时,看到春满园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名字,如今又看蔺宸曜对她的态度,两人之间眼神交汇时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而让他更意外的是,蔺宸曜居然同意的戚贵妃的想法,他到底是想借此甩掉这个赐婚,还是想让楚歆羽用实力服众? 若是前者,蔺宸曜无须替她争取二局胜为赢;若是后者,蔺宸曜对傅盈婼的执着,不可能这么放手的。 他此番的行为让人摸不透。 皇上见蔺宸曜同意,便高兴笑道:“好,就三局两胜,赢那一方,朕便赏她们一个愿望。” 此言一出,满堂兴奋。 皇上一锤落定,谁还敢有意见。 楚歆羽一肚子邪火,在心里不知诅咒了戚贵妃几百遍,还有蔺宸曜,虽然他替自己说回三局两胜,可她心里就是觉得委屈到极点,凭什么要她再跟这些人比试? 楚佳婷和杨怜心虽然没机会出风头,但看见楚歆羽被北平侯嫌弃,即使拿到最多金绣球,也要再通过三关考验方给赐婚,心里可高兴了。她们的心已被嫉妒蒙闭,可不管她是不是会丢忠毅侯府的脸,先让她丢了脸再说。 “五姐姐,你的笛子吹得不错,一定要为我们侯府争光哦!”楚佳婷声音不大,但却让全场人都听到了。 笛子?楚五姑娘笛子吹是不错?姑娘们暗暗记住了,等会儿若抽到自己,绝不会跟她比试吹笛子。 楚歆羽闻言,眼角微抽,这六妹妹还真姐妹“情深”,幸好她之前只是随意说的,若是她真只懂吹笛子,这回她输定了。 第091章:平局 见皇上和蔺宸曜都同意了自己的想法,戚贵妃心情飞扬,她道:“怕楚五姑娘会说以一敌三欺负人,当抽到签的姑娘可以提出比试什么,你有权选择比还是不比,比如,程姑娘说比试跳舞,你不会,你可以拒绝,然后你自己选一项认为有信心的,对方若拒绝,那么切磋什么,就由皇上出题,若对方还是拒绝,则视为输。” 楚歆羽想了想,觉得这规则算公平,遂点头说没问题。 杨茜珺和安绮兰很担心她,两人悄悄溜到她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支持,杨茜珺说:“若是她们提出的项目你不会,就拒绝,改你会的。” 安绮兰也悄声道:“如果是我抽到,我一定会让你过。” 楚歆羽见她们一脸的担忧,便半开玩笑的道:“那你一定要让我,我艺拙,什么也不懂。” 这个时候,丫鬟已将一个短颈圆腹的元青花瓷抱上来,里面已放了姑娘们的名单,楚王妃接过,摆放在自己的桌面上,然后让昭阳郡主代姑娘们抽签。 楚王妃就让姑娘们各自回自己的座位上,但楚歆羽作为被挑战者,得留在原地,直到抽到第一个挑战者。 她朝戚贵妃和晋王冷冷扫去一眼,这两人她记住了! 昭阳郡主把手放在花瓷里,搅拌了一下里面的名单,然后抽出了一张名单,把名字念出来。不知是对方倒霉还是楚歆羽走运,这人居然是郭静怡,踩到楚歆羽裙摆的姑娘。 楚歆羽对于自己被踩一事仍有气,额头上的淤青还在,虽然淡淡的,但亦是很醒目,再加上她被戚贵妃母子坑了,蔺宸曜欺负了,心里正聚着一团邪火,需要发泄。 郭静怡没料到自己是第一个上阵,心里忐忑,想起童珍曾说过,楚歆羽啥也不懂,可她的画画却那样的出色,连皇上都赞了,自己擅长的也是画画,如今输给了她,她还有什么技艺能拿出来跟她比试。 “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本姑娘样样精通,你想比什么?”楚歆羽纵然内心有多么不愤,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先开口,语气轻松,脸上还带着些许得意,丝毫没有紧张,仿佛这不是一场比试,而是一场朋友间的会谈。 她的态度倒是把众人弄糊涂了,这里的人很多都听过她的传闻,草包花痴,一无是处,可今天一见,确非如此,如今又听她亲口说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样样都精通,不是懂或会,而是精通。 一时间,楚歆羽的话把众姑娘都骇住了,不禁怀疑,这样的比试到底有什么意义,若输真是很丢面子,三个都敌不过人家一个。 若不是提出这想法的是戚贵妃,还真有人敢怼了。 见郭静怡迟迟没有说出切磋什么,楚歆羽就道:“若你再不说,那我提了,我提了你就不能反悔了。” 这是心理战术,扰乱了对手的情绪,再加上她之前绘画得到绣球最多,在这些姑娘心里,便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什么都精通? 她看得出来,郭静怡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才故意这样说的,她也不是神,样样都精通,她是以一敌三,所以她的气势绝不能输。 郭静怡听她这样说,果真心乱了,道:“默写修身养性的名言吧,一炷香之内,谁默写最多,字迹最漂亮者为胜。” 日前她在父亲的书房里翻看过他摘抄了一些修身名句,翻看了几页,全是修养、人生、处世的名言,句句妙言,便将它熟记了下来,记忆正新鲜着。 闻言,楚歆羽眸光闪了闪,道:“郭姑娘你确定选这个吗?” 郭静怡看着她,见她神色淡然,不见丝毫慌张,也没有拒绝,接着又发现许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不由紧张了,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是的。” 她不相信楚歆羽会比自己记得多,她相信自己会赢。 楚歆羽笑了笑,她没有拒绝,“那就这个吧。” 很快,楚王妃让人搬来两张桌面,摆好笔墨纸砚。 晋王对秦王道:“你说她们谁会胜出?” 秦王问答,反问他道:“你认为谁会输?” 晋王笑了笑,没有答,眯眸盯着前方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其实他不想她赢,但也不想她输,他连自己也不明白,看到她拿了最多绣球,想到皇上要将她赐给蔺宸曜,他便觉得不舒服。 输了,她也不过如此,赢了,父皇却要给她赐婚。 这边,香点上了,郭静怡沾墨提笔,在纸上刷刷地写起来。 比起郭静怡,楚歆羽写得很慢,可以说,郭静怡写两句,她才写一句,而且她的眼睛经常往郭静怡那边瞄去,写一句,瞧一眼。 在旁看她们写的楚王妃觉得奇怪,在香燃了一半时,郭静怡惭惭开始慢了下来,而楚歆羽的速度却越写越快。 一炷香后,双方停笔,楚王妃上前查看,郭静怡用是小楷字体。她让总管把郭静怡写的念读出来: “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从烈火中煅来;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须向薄冰上履过。” “任人须知人,友人须容人,人和事就;无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事在人为。” “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窘困而改节。” …… 郭静怡写了二十五条,字迹娟秀端凝,骨力深蕴,看来她在书法上也下了不少功夫。 总管读完后,把它给了世子,世子将它呈上给皇上和戚贵妃等人过目。 继而看楚歆羽的,她用的是行楷字体,笔法雍容古雅,圆浑妍媚,非常漂亮,楚王妃看了后,眼睛都发亮了,之前她看到春满园题词时,便觉得那几个书字写得潇洒多姿,笔墨流秀,看了心生喜欢。 后来知道春满园是楚歆羽所绘,顿时觉得惭愧了,之前她因童珍告她抢绣球的事,让宴会开始耽误了些时辰而怪她,其实她也是无辜的。 如今再看她写的行楷字体,一点都不输于郭静怡的小楷,这姑娘的本领果真不容忽视,藏拙功夫也挺厉害。 戚贵妃提出比试的想法,看来是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当然,现在才一局,言之过早,但她还是希望楚歆羽赢。 楚王妃查看了后,没再多想,遂将它交给总管念读,总管将纸摊开来,一字一字的念着: “宁静可以致远,淡泊可以明志。”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去留无意,望天外云卷云舒。” …… “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其殃。” 总管一口气的读下去,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在场的不只是郭静怡脸色难看,那些原本不看好楚歆羽,不屑她的姑娘脸色更难看。 因为郭静怡所写的,楚歆羽只有两三条跟她的相似,但大多是不同的,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写了三十多条。 总管读完,把它交给世子,世子呈去给皇上。 字体对比过后,郭静怡开始写的时候字迹很工整,可后面的时候,却有点凌乱,而且还写错了两个字。 而楚歆羽的字迹前后一致,非常整洁,更没有错字。 给大家过目了后,皇上立即宣布,楚歆羽胜出一局,然后看着她,眼底流露一抺赞赏,“原本以为你画画厉害,没想到你的书法也不差,追得上你外祖父了。” 梅邑的行书碑文,风格奇伟倜傥,年少时,他曾经跟过梅邑学习书法,所以当他一看到楚歆羽的字,便感觉很亲切。 听到皇上的赞赏,楚歆羽顿时脸红,当她成为楚歆羽后,便想过有一天会回晋京城,找许芷澜报仇的,可她的一切许芷澜太熟悉了,她必须要把以前的习惯改过来,首先是她的字迹。 既然已成为了楚歆羽,那她就必须要有楚家或梅家的一些特质,在楚歆羽的记忆里,知道她的外祖父梅邑诗、文、书、画无一不精。 因此,她特意找来梅邑的书画研究,觉得他的书法不错,尤其是楷书,然后模仿他的书法,没想到今天被她用上了,而且还得到皇上的赞赏。 楚歆羽获胜,戚贵妃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什么颜色都有,是她提出让楚歆羽和姑娘们比试的,而且还是以三敌一,初上阵就败阵下来,如此打击,其他两局还有姑娘敢挑战吗?若是又败了,不是自取其辱。 “接下来是第二局,希望姑娘们别气馁,你们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的。”为了鼓励姑娘们的士气,戚贵妃道:“你们若是能在这局赢了,本宫送你们一份礼物。” 楚歆羽眼眸微眯起,这戚贵妃你就是这么想我落败吗?若我败了也不会如你愿嫁去戚家,不过今日这个仇我记住了。 姑娘们听了戚贵妃的话,信心顿时燃起。 很快,昭阳郡主又抽出一位姑娘,是洛云卿。 洛云卿很直接的提出刺绣,也是一炷香时间,绣朵牡丹花出来。 楚歆羽拒绝了。 刺绣她会,是她阿娘教的,但不能在许芷澜面前绣,因为绣品跟之前的画画一样,是要摆在众人面前,让所有人赏看,所以拒绝了。 楚歆羽不喜欢出汗的表演,而且舞蹈多半是青楼舞馆女子善于此,好人家的女孩儿们是不会选择跳舞。她想了想,就提出下棋,为了节省时间,一局定输赢。 洛云卿没拒绝,同意了。 秦王皱眉,洛云卿的棋艺与他能对弈平局,羽丫头行吗? “这局我觉得洛姑娘会赢,你怎么说?”晋王出声,但不是对秦王说,而是跟右边的蔺宸曜道。 蔺宸曜望向站在台上楚歆羽,想起她提出下棋里,眸中闪过一抺狡黠。虽跟她接触不多,可不知道为何,自己好像对她很熟悉似的,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子,似乎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去做的,这一局他觉得她不会输。 遂答道:“她不会让自己输掉的。” 默写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开始时对手写一行,她瞥了一眼,才跟着写一行,等到香烧到一半时,她才加快了速度,若是刚开始便是这样的速度,怕是默写不只三十多条,显然她是故意的。 她不让自己赢出对方太多,却不会让自己输掉,只赢了便成,接下来这局,应该也会是这样。 这时楚王妃向皇上提出,不能只看楚五姑娘跟人比试,耽误了其他人的表演时间,所以,其他人的表演还是继续,但为了节省时间,一男一女为一组,是以抽签形式,抽到的一对男女上台表演,抽到什么便表演什么,然后让裁判给绣球打分。 第一对被抽到上台表演的是福宁县主与裕亲王世子,福宁县主抽以作诗,裕亲王世子作画。 由于作诗作画与下棋都是静的,互不冲突,故此,楚王妃让人将棋盘搬上台,那是一幅挂壁棋盘,楚歆羽跟洛云卿对弈,每落一子,就有小厮在棋盘对应的地方落笔,方便大家都能看到结果。 开始时,楚王妃跟楚歆羽和洛云卿道:“因为时间有限的,不知道你们的水平如何,所以只给了一炷香时间,时间到了,若双方还没分出输赢,便是平局。” 福宁县主与裕亲王世子的桌面放在右侧,他们的时间也是一炷香。 与洛云卿对弈,楚歆羽并没有感觉压力,反而很轻松,她落一子,洛云卿便追一子,两人一来一往,眼看香烧尽了,两人居然未分胜负。 所有人都看得很仔细,她们这一局是平局。 洛云卿看向对面娇美少女,薄粉敷面,清眸流盼,修眉联娟,杏红色的衣裳将她洁白的肌肤衬得更晶莹雪白。 关于这姑娘的传闻,之前在花园赏花时,她有耳闻了,如今自己跟她对弈了后,总算明白表姐说的话——不能用以前的传闻去恒量一个人。 她的棋艺她自问是不错,起码在她家乡是无人能比,但楚歆羽跟她对弈时,她能感觉到她的棋艺不在自己之下,若再对下去,赢的未必是自己,平局给她挽回脸子,起码她还没输。 戚贵妃见是平局,心里也来气了,怎么就没有人击败她? 皇上却对蔺宸曜笑道:“还有最后一局,若她也赢了,你不能反悔了。” 第092章:略胜 反悔?蔺宸曜眯眸往对面看去,傅盈婼正侧耳听身旁的傅盈舞说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微蹙了下眉,然后抬眸,朝楚歆羽看去,见她正朝洛云卿笑,两人握过手,洛云卿退下回座位。 许是觉察到他的目光,傅盈婼将视线转了回来,朝他望来,跟他的对上,随即很快移开,似是想起什么,眼里跳跃起了些微的火光。 都是他,若不是他提那样的要求,如今这局面怎会是这样。 上辈子他没出现宴会,这辈子他来了,却把整个局面都改变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楚歆羽身上,原本这些风光本该是她傅盈婼的,原本是她拿了最多绣球,她与晋王被皇上赐婚。 如今宴会未结束,结果如何还未知,可蔺宸曜的结果却出来了。 皇上一言九鼎,既然允诺要给他赐婚,那是言出必行,而他也当众请求赐婚了,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除非楚歆羽拒婚,否则,他就没有反悔的理由。 三局两胜?她冷笑,他会提出三局两胜,分明是想楚歆羽赢,若他没有那样的心思,便会不理楚歆羽如何,任由她折腾,自己解决。 他既然说了,就表示他有动摇之心。 他怎能动摇呢?他是爱傅盈婼的,不是吗?不然前世怎么会等傅盈婼那么多年。 既然知道他上辈子那么爱傅盈婼,那她现在在纠结什么,他除了自己,不会再爱别人女人,即使让他娶楚歆羽,他也不会爱上她的,他是那种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的人,所以自己才会有恃无恐的对他若即若离。 她该将全部精力放在晋王身上,他才是自己重生回来的目标,她不能让他从自手上溜走,他的王妃必须是自己,不然枉费心机谋划一切了。 为了来到他身边,为了让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抛弃了良知和善心,所以,她不能失败! 抬起眼眸,望向那个穿着深紫色锦袍的男人,他才是她一生的追求,只有他才能给她坐上那个位置,她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与自己才是同类人。 她要爱他,她会爱上他的,傅盈婼在催眠自己说。 可是,当发现他的目光正在专注地看着那个杏红衣裳的姑娘时,她眼眸微微起,她差点忘了,上辈子曾有过他和楚歆羽的绯闻,虽然只是捕风捉影,未能证实,可现在看他望她的目光,赤裸裸的,那是男人看到喜欢的女人才有的眼神。 原来绯闻并非捕风捉影,他们难道真有过一段?难怪后来楚歆羽消失了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时,但肯定跟他有关系,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传闻出来。 蔺宸曜见她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晋王身上,目光游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微微一沉,嘴角即勾起一抺讥笑。 也对,那只是小时候一个承诺而已,即使长大后,她曾经救过自己一命,那又如何,谁规定救了你,便以身相许。 既然她的心不在此,那他又何必纠缠下去,也许这次宴会赐婚也不错,至少这姑娘拥有《仲秋之夜》,模样长得不错,书画精湛,唯一缺点便是性格有些跳脱,作风胆大,母亲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姑娘。 唉,真是头疼,若是知道她绘画技术比傅盈婼好,他便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如今话既出,无法收回去了。 而此刻,男女组合表演,裁判也宣布结果,福宁得了三个银绣球,八个红绣球,五个金绣球。裕王世子侧二个银绣球,九个红绣球,五个金绣球。 昭阳郡主继续抽出第三局挑战者——蔺毓。 蔺毓很是意外,狠刮了昭阳郡主一眼,你谁不抽,怎么就抽到我呢。昭阳郡主耸耸肩,回她一眼:我也很无奈啊,谁叫你不走运。 不过这样也好,蔺毓想着,祖母和母亲都想哥哥娶媳妇,她可以帮哥哥把把关,看看这姑娘是否够格当她三嫂。 蔺毓擅长音律,她要切磋的自然是琴艺了。 楚歆羽打量眼前这个女孩,身高与杨茜珺差不多,而且身上没有那些名门贵女的娇气和傲慢,眉间带有一丝英气,与那些娇媚或柔弱的女孩儿相比,楚歆羽更欣赏这种有自己独特个性的女孩。 第一眼印象,楚歆羽对她顿时多了几分兴趣,听说她很受太后喜爱,为人却不骄不躁,在贵女圈中,人缘非常好。 当然这个也跟她的身份有关,外祖母是太后,母亲是长公主,哥哥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北平侯,她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的,不过难得的是她没有恃宠生娇。 楚歆羽打量蔺毓同时,她也在打量楚歆羽,之前她一直远远看她,如今这一近看,发现她除了五官精致外,肤质特别好,像初生婴儿那般粉嫩细腻,水嫩水嫩的,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原本她以为傅盈婼长得已不错了,可这么仔细的看着楚歆羽,发现她比傅盈婼优胜三分,主要因为她耐看,看着看着,感觉越看越好看,不管是皮肤,眼睛还是脸上的笑容。 尤其她的眼睛,有如一泓清澈干净的湖水,不用多说话就会给人一种很信任很投缘的感觉,难怪昭阳郡主和杨茜珺都愿意跟她做朋友。 蔺毓于是道:“我们切磋琴艺可行?” 楚歆羽道:“好,只是怎么切磋?” 话落,蔺毓尚未回话,戚贵妃已先行抢白道:“皇上,臣妾有个提议。” 卧操!听到戚贵妃的声音,楚歆羽真想上前将她舌头割下来,她不出声没人说她是哑巴。 皇上挑了下眉,“贵妃又有什么好提议?” 好?楚歆羽在心里翻了下白眼,腹诽道,她的提议分明是馊主意,专门来坑我的。 也不知道戚贵妃是不是有读心法,仿佛应了楚歆羽心想的,道:“臣妾觉得各自选曲各自演奏不够剌激,也难分出胜负,若是用同类乐器弹奏两人都会的曲子,同时开始弹奏,先出错或是先接不下去的人,算是输,您认为如何?” 众人一听,有人拍掌称好,有人则皱眉。 这种的弹奏难度相当高,它考弹奏者的记忆力和应变力,若是有一方稍稍变幻风格,另一个人接不上不就是输了吗? “这提议好是好,不过……”皇上望向楚歆羽和蔺毓,问道:“你们俩可同意?” 皇上询问她们的意见,也就是说可以拒绝这提议啰,楚歆羽决意不让戚贵妃如愿,有种被她牵着鼻子走感,正想开口拒绝时,却听到蔺毓道:“毓儿可以接受,不知楚五姑娘呢?” 众人目光齐齐往她看来,有询问,有轻视,有担忧,也有幸灾乐祸…… “明熙郡主,我五表姐琴艺拙,不通歌乐典韵,还是切磋其他的吧,比如舞鞭,她的九节鞭舞得虎虎生风,要不跳舞也行的,她的舞姿妙曼,韵味十足。” 说话者乃是杨怜心,她一直在观察秦王,看到他几次都在维护楚歆羽,若是自己也出来护着表姐,他是不是会对她有印象? 刚才她听楚佳婷说,五表姐擅长舞鞭和跳舞,如今又听到戚贵妃的话,见到秦王皱眉,她立即逮到这机会,表现自己的姐妹情深。 谁知她的话一出口,顿时惹来满堂大笑,她却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不知大家在笑什么。 虎虎生风?韵味十足? 楚歆羽一听,三条黑线顿时挂在额头,前者说她没淑女气质,后者说她风尘味浓,她脑子发热了,才带她来宴会。 蔺毓神情也沉了下来,显然不高兴,她堂堂郡主,居然要在大家面前跳舞耍鞭?若楚歆羽真要切磋这些,那她对她对赞赏要收回来了。 她不是说跳舞或舞鞭低俗,而是场合不对,若是一般的切磋表演还可以,可现在是选未来北平侯夫人,当然要高雅且有格调的切磋,之前她和洛姑娘切磋选择棋艺就挺高雅。 戚贵妃见此,赶在蔺毓开口前,对楚歆羽道:“若是楚五姑娘琴艺拙,可以找人代替的,听说你六妹妹琴艺一绝,不过她表演的若胜了,只算是她的功,却不能算是你的,你之前的成绩也因此抵过。” 楚佳婷没想到戚贵妃会点自己的名字,还说若她胜出了,功劳是她的,非楚歆羽的,她正愁着没有表现的机会,如今机会送上门来,岂会推托。 遂她赶紧站起来,正想谢戚贵妃时,却听到楚歆羽道:“皇上,虽说歆羽的琴艺拙,但蒙贵妃娘娘多番的盛情,若是歆羽拒绝岂不是让娘娘失望。” “据闻明熙郡主精通音律,歆羽在这跟她切磋,乃是歆羽三生有幸,只是怕歆羽的技艺差,会让皇上,两位娘娘,各位王爷和各位公子姑娘们见笑,若是待会歆羽有任何鄙陋之处,望各位不吝指正。” 她知道戚贵妃那番话是激将法,让她无法可退,同时在她姐妹间挑拨,若她为此争辩,不但有损忠毅侯府名声,还会让人笑话姐妹争功。 再者,她要是拒绝琴艺切磋,不管是找人代替还是换过其他项目,只怕所有人都会看轻她,之前所做出的努力也将被打回原形,她走到这一步,只有前进不能后退。 楚佳婷见楚歆羽应下挑战,没有自己的份儿,顿时失望,但表面上她还是笑意盈盈的支持她,给她加油打气。 没有人知道楚歆羽琴艺如何,之前她的传闻纯属传闻,跟她根本对不上号,她自诩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众人见识到她后三项技艺,的确是没有虚夸。 可明熙郡主的琴艺是经名师指点过,两年前她在宫里的桃花宴,用琵琶弹奏的十里埋伏,震惊全场,至今仍没找到可以跟她媲美的琴艺。 而今楚歆羽接了她的挑战,有很多人都不看好,你书画棋艺出色,不一定琴艺也高深,说不定之前三项只是没有遇到真正的高手,但凡听过明熙郡主琴艺的人,都对楚歆羽抱着不看好的想法。 然而,当听到她们选了《将军令》曲目,众人都不禁吃惊,这首乐曲共用了四段,散、慢,快、急,表现将军升帐时的威严庄重,出征时的矫健轻捷、战斗时的激烈紧张。 两人对弹,必须要有高超的琴技和反应力,同时也要有默契才能跟得上,若是楚歆羽能跟上两段他们都说她技艺已很不错了。 既然有人急着想丢脸,他们也乐于观望。 对于楚歆羽爽快应下,蔺毓也感意外,她经常跟静安福宁等人切磋琴艺,她们都没有人能跟得上她弹奏《将军令》的节奏,都说她在第三段时弹得太急,而且那段很考功底的,不过既然她敢接,定是对自己有信心。 她们是用古筝为乐器。 第一段琴声响起,旋律沉稳低慢,渐渐加快,渲染将军整装待发,两人合奏自是一番气势恢宏。 第二段两人神情依旧平稳,琴声已融为一体,前后音律听不出什么,但到了第三段随着节奏加快,众人眼前仿佛浮现兵将们浩浩荡荡,雄姿勃勃的情景。 这段楚歆羽的指法如飞,仿佛在跳舞一样,急烈加快,撞击着琴弦,她脸上郑重沉着,众人好像听到马蹄声、刀戈相击声,两军厮杀场景非常激烈。 而对面的蔺毓额头渐渐冒出些许细密的汗珠,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但还好,除了这样,她的节奏还能跟得上楚歆羽的,只要看两人神情,谁的琴艺略胜一筹,显然已立竿见影。 第四段号角响起,得胜回归,旋律突然变急,悠扬轻快,楚歆羽的指法飞舞,旋律不停的前进,气势剧烈紧迫,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众人都未从这场对杀中反应过来,只惊讶琴声怎么突然停止了。 直到有人鼓掌,众人才反应过来。 惊叹!震撼!赞赏!不敢置信! 片刻后,“啪”的一声,再有掌声响起,很快,满堂都是绚烂的掌声。 皇帝的声音在响亮的掌声停下后响起,他笑道:“明熙郡主和楚五姑娘方才一曲实在太精彩!原来楚五姑娘果如她自己所说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楚政倒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说着,他转脸对戚贵妃道:“贵妃,你说这一局,谁赢了?” ------题外话------ 写这一章,我听了一个下午的《将军令》和《十面埋伏》,最后还是选写她们合奏《将军令》,因为《将军令》我越听越喜欢,哈哈! PS: 某公子:作者你写我太少了,全都是我媳妇表演,我呢? 蓝蓝:别急嘛,你不想你媳妇出色让人崇拜吗,这样你以后要娶她就容易多。 某公子:多甚?惹来一堆烂桃花,让我赶也赶不走。 蓝蓝:……无语ign 第093章:洗刷 戚贵妃暗暗咬了咬牙,心里自然不高兴,但脸上仍堆着笑容道:“楚五姑娘略胜一点,不过……”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明熙郡主的琴艺也不错,楚五姑娘弹得那么急,她都能跟上。” 蔺毓即起来道:“贵妃娘娘,是毓儿的技艺不如楚五姑娘,毓儿甘拜下风。” 她的琴艺的确不如楚歆羽,这首曲最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能弹在一起,可后来整首曲却成了她的战场,自己只跟着她,追赶着她,无法把主导权抢回来,若是这时候,她突然变换风格,自己肯定追不上,终结在第三段。 可她却没有,她在第四段让自己跟上她,就好像她是将军,自己是士兵,将军打胜了仗,带领士兵得胜回归。 所以,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勇气她还是有的。 楚歆羽用行动来证实了自己的实力,一曲《将军令》征服了他们,他们看她的目光不再是带有鄙夷和轻视,而是赞许,当然还有少数人目光是妒忌的。 杨茜珺安绮兰等人对她叹服,偷偷跟她伸大拇指表示你棒棒的,眼里都忍不住生出崇拜之意。 当知道她接下明熙郡主的挑战,她们替她拧了把汗,暗暗祈祷她至少跟郡主像上局一样,打成平局,可没想到最后这丫头居然一曲惊人,把明熙郡主击败了。 而皇上说楚政养了个好女儿,因为这一句话,宴会过后,楚歆羽的才艺一夜之间名闻遐迩,声名鹊起,把过往被安置在她身上的屈辱一洗而清。 当时大夫人正在抄写经文,听到丫鬟的禀报,她几乎要掀翻桌子,王姨娘气得脸色铁青,楚佳期嫉妒得眼红,三夫人洪氏先是吃惊,继而安心,觉得自己的眼力不错,看对人了。当然,这是后话。 再说回来,楚歆羽起身谢过皇上的赞赏,抬眸时,看向蔺宸曜,却见他深眸如海,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她原本想向他炫耀的,见此她不禁愣了下。 他干嘛这样看她?莫非是因为自己赢了他妹妹,他心有不甘,沉思着要不要扳回来? 楚歆羽移开视线,扫了眼全场,看到静安蔺嬛楚佳婷和杨怜心都微微变了脸色,若不细看却发现不了,倒是杨怜心嘴巴大张,一副惊呆模样,相比这几个女子,杨怜心也许更可爱一些。 杨茜珺安绮兰等人都是惊喜,还朝她伸出大拇指,神情有几分骄傲,楚佳芃笑看着她,傅盈婼眼含讶然,却略有些蹙眉,除此之外,其他人都露出赞许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成功的洗刷了过去一无是处的屈辱。 正要收回视线时,却不经意的对上晋王凝着她的目光。 那眸光炙热的,像要活生生的把她剥了一般。 她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眸光,不,应该是讨厌,莫名的讨厌,随即掠过他,然后扫了一眼秦王,他看自己的眸光也若有所思,许是自己的转变太大让他起疑了。 看到楚歆羽在闪避自己,晋王便笑道:“楚五姑娘高超的琴艺着实让本王惊到了,不禁兴起想和楚五姑娘和奏一曲,不知楚五姑娘可否赏面?” 楚歆羽怔住,自从宴会开始,她就没有竭过,方才一曲已让她消耗不少精力,如今哪还有力气再奏。 “今天的百花宴该是大家的宴会,若全看歆羽一人表演,哪能说得过去,歆羽会被会众姑娘们唾液淹没的,若是三殿下有兴趣表演给大家,不如让没表演过的姑娘们抽签,让她们陪你和奏一曲怎样?” 昭阳郡主看到楚歆羽眉间有些疲倦,便出来替她解围道:“歆羽说得没错,宴会开始后,她几乎都没休息过,三哥,不如我跟你和奏一曲吧,今天也是我的生辰,你不会不赏脸吧?”怕他会不同意,她硬是拿自己的生辰做借口。 话落,顿时掌声四起,表示都赞成。 楚歆羽听了这番维护,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她多幸运,居然交了这样一个朋友。 晋王也看出楚歆羽脸上的疲惫,也没有勉强,他之所有提出跟她和奏,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她似是真对自己没什么意思,难道他的魅力减退了? 不然为何几次见到她,在她的眼中,他没看到任何爱慕和娇羞,不像其他姑娘,看到他眼睛发亮或脸含羞涩。 当听到晋王居然主动要跟楚歆羽和奏时,傅盈婼忍不住握紧了手指,心底涌出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来。 是她的记忆出错还是哪里不对,她前世根本没有听闻楚歆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还记得在皇宫皇后的寿宴里,那时楚歆羽已成亲,作为侧妃的她因为身份特殊,也有出席宴会。 那时可能有人想她丢脸,便在宴会上让她表演琴艺,那时她推拒不了,上台表演,乐器是琵琶和古筝,她选择了琵琶,却弹得五音不全,节奏极乱,全场几乎捂着耳朵不敢听。 可现在,她的琴艺到底哪里学来? 还是其实她前世一直在藏拙,这辈子因为与前世的路有点不一样了,才被逼将才华展露?可她又为何要藏拙? 在傅盈婼思绪万千时,晋王与昭阳郡主已准备就绪,晋王选了古筝,而昭阳是笛子,曲目是《梅花三弄》,晋王技法流畅娴熟,昭阳的笛声悠扬婉转,两人配合是极好,一曲完毕,掌声又响起,气氛相浓烈。 楚王妃见大家都如此兴致,便继续抽签表演,几乎进为初试的姑娘们都有表演,后面的表演很快过。 杨茜珺被抽到二十组,跟她一组的郢国公府三公子蒋庭昊,她抽到的是表演舞剑,而蒋庭昊抽到的是抚琴。 可当杨茜珺持着长剑上台,却迟迟不见蒋三公子。 原本杨茜珺对戚家人没好感,恨屋入乌,连同蒋家的人她都讨厌,却偏这个讨厌的人却没出现,岂不是落她的脸子? 楚王妃问世子,“蒋三公子呢?他不是来了吗?” 世子也觉得不解,“他是来了呀,之前还在的,怎么到他就不见了呢?” 这时,与蒋三公子坐在一起的男子站起来,清了清喉咙,道:“庭昊说他要去出恭,若是抽到他,他还没回来,姑娘可选择等他回来,若等不及也可以独自表演。” 出恭? 这么粗俗的话都从这个斯文的男生嘴里说出来,有点不伦不类。 杨茜珺气得脸都绿了,这个男人就是想找抽的,让她落脸,她记住了! “蒋三公子不在,那怎么办?”有人问。 郢国公夫人在座里,看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临阵逃走,又羞又恼,她都答应他不逼他娶楚家姑娘了,但百花宴一定要出现,给自己挑个自己满意的,结果人来了一会,又跑了。 楚王妃笑道:“过时不候的,既然他不在,只能算是弃权了,杨姑娘若不想一个人表演,可以弃权的,不过就没有分了。” 楚歆羽蹙起眉,若杨茜珺真的独自舞剑,明天她的笑话就被传得街知巷闻,她是自己的好友,曾多次帮助过她,岂容他人如此对待。 她正想站起来,正想自告奋勇给杨茜珺抚琴助兴时,那边却有人最她一步走出来,“我代他来吧。” 众人一看,不是秦王吗? 他居然走出来给杨茜珺抚琴?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死死的攥紧拳头,怎么这好运没落在她头上呢?这人便是杨怜心和楚佳婷,她们恨不得前面手持长剑,一脸英气的女子是她们。 杨茜珺愕住了,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这个身长如玉的男人,他是秦王,尊贵的四皇子,居然给她抚琴,莫不是自己今天出门时,母亲在家拜神显灵了。 皇上欢喜地打趣道:“好!朕好久没有听老四的琴音了,想不到今天可是托了杨姑娘的福。” 这个儿子性子太淡漠了,极少主动要什么,若不是他长得出色,让人一眼无法忽视,他不出声,还真会把他当透明。 如今难得他主动提出,莫非是看上这姑娘? 杨茜珺则尴尬,皇上怎能说是托她的福呢,这样说等会肯会被那些姑娘嫉妒的目光射成小刺猬的。 秦王起来走到琴台前,掀起衣摆,坐了下去,手指按弦,悠悠的曲调如流水淙淙而出。 听到音乐,杨茜珺回过神来,才开始挥剑舞了起来。 杨茜珺今天穿着一件青莲色衣裙,青莲色的裙美而飘逸,她的身段柔韧性好,每个动作都合到好处,配合节奏,身轻如燕,剑舞游龙。 随着琴音急转加快,剑光闪闪,杨茜珺身体跃起时,剑尖挑起一条红色缎带,缎带在剑身绕了几圈后,她的身体旋转了十二圈,接着一挥剑,红色的花瓣如雪般簌簌飘落,明明没花瓣,也没有漫天飞雪,便叫人仿佛看到一抺青莲色衣裙,在漫天飞花中旋舞。 这景色把所有人都看呆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怕呼出来的热气会将这花瓣吹走,让飞雪吹化,那可真是大煞风景。 当琴声停止,一曲舞毕,随即掌声响起。 男子抚琴,女子舞剑,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若说楚歆羽和蔺毓和奏的《将军令》让人惊赞,那秦王与杨茜珺的琴舞合璧却让人惊叹。 皇上也几乎看呆了,大赞虎父无犬女啊,杨侍郎把女儿教得不错。 戚贵妃微笑点头赞同,可心里却暗想,要是弹琴的是自己的儿子多好呀,她就可以趁皇上龙心大悦时,让他给晟儿赐婚,这个杨姑娘身份配得上晟儿,娶了她对晟儿也有很大的助力。 可弹琴的却偏是那女人的儿子,她怎会让她的儿子娶一个威胁自己儿子地位的女人,所以,这一对她绝不能让他们婚配成功的。 杨茜珺收起剑,朝秦王行了个礼,谢谢他的帮助和配合,让她挽回了脸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帮自己,但对他的好感度却节节上升。 秦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你看上那女人?”晋王问得慢不经心的,可内心却惊涛骇浪。 今天这宴会来的家族几乎都很有实力的世家姑娘,这位杨姑娘出身武将世家,祖父乃是赫赫有名的镇西大将军,辖制西南两路大军,是他想拉拢却一直没拉拢到的对象。 他这个弟弟从来都不爱管闲事,今天怎么会突然去帮助一个姑娘,若不是对她有好感,或想亲近她是什么? 秦王瞥了他一眼,道:“你在父皇面前表演了,我当然也不能置身在外,怎么,难道只准你表现,而我不能?” 晋王一怔,“原来你在意这个?” 秦王看着他,淡淡道:“不然你以为?” 楚五妃见表演完毕,立即让人继续抽签,这回抽到的是静安郡主,与她组合的是卫国公府二公子刘勰。 静安郡主抽中表演的是跳舞,当听到刘公子抽中是吹笛子,她当场黑了脸。 若不是皇上在场,她肯定当即转身走人。 因为她记得昭阳郡主曾说笑的说过,卫国公二公子一次被友人逼着表演弹琴,结果五音不全,把全场的人都吓跑了。 虽然他的出身不差,但怎能让她跟这样的人配组呢,人家杨茜珺那样粗野的丫头都有四皇子配合,她的身份比她高贵,怎么也配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吧? 硬着头皮上场跳,结果刘公子的魔笛吹起,把她吓得踩到裙摆,还好她反应快,没有摔倒,不然她真被人笑话了。 刘公子吹了一段,实在让人听不下去,众人双手捂耳,隔绝魔音,连她跳舞都不想看,不是低头,就是转开脸。 打分时,裁判一个绣球都没给刘公子,而静安郡主怎么说身份也摆在哪里,而且她也是女儿家,裁判还算有同情心的,给了她五个银绣球,五个红绣球,一个金绣球。 接下来继续抽,这组是傅盈婼和忠毅侯府三公子楚致彰,傅盈婼作画,楚致彰作诗。 题材任选,什么都行。 楚致彰的诗写得不错,皇上都称赞好文采,遂裁判给了五个银绣球,八个红绣球,八个金绣球。 这是全场拿到最高分数的公子。 今天百花宴忠毅侯府出尽了风头,男的优秀,女的出色,直教人嫉妒羡慕。 而傅盈婼的画画,皇上和戚贵妃看了惊赞连连,当即给了她一个金绣球,裁判给了她九个金绣球,十个红绣球,八个银绣球。 她的画是全场得绣球最多的。 ------题外话------ 某公子:作者你现在想怎么样?把我的媳妇弄丢了。 蓝蓝:我没有呀,你的媳妇不是在吗? 某公子:你到底把谁配给我? 某姑娘:你到底想要谁? 某公子:当然是想要你,可作者不想你嫁我。 蓝蓝:…… 某姑娘:…… 第094章:承诺 看到傅盈婼得到如此多绣球,静安郡主想到自己被人拖累了,心里就来火气,这人是杨茜珺的表哥,她连杨茜珺也一起恨上了。 她附过去悄悄对傅盈婼道:“还好你给我们扳回脸子,杨茜珺和楚歆羽就算表演再出色,也及不上你!北平侯原就是想借此名正言顺的请皇上给你和他赐婚,谁知突然杀出一个楚歆羽,幸好你争气,没有让她一人独占鳌头。” 傅盈婼垂眸冷笑,楚歆羽如今已出了风头,要不要第一也无所谓了,过了今天之后,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娇蛮霸道,一无是处的世家千金,在场这些姑娘贵妇们已见识到她的才貌,再也无人敢轻慢她了。 “你别这样说她了,别对她有偏见,其实她不错的,我祖母和妹妹都很喜欢她,还邀请她到府里玩。” 静安郡主冷哼了声,“虚伪!” 傅盈婼以为她说自己,愕然抬眸看她,眼里带着疑惑。 静安郡主撇唇道:“若她当时懂这些,怎么藏着不显炫出来,让每个人以为她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她却在皇上面前表现什么都懂,不是虚伪是什么?” 她最恨就是欺骗,像童珍那样的人,她从来是不屑交往的,若不是想利用她给楚歆羽添堵,她也懒得跟这种人说话,事实证明,低等人就是低等人,即使身份改变了,里内仍是粗劣不堪,抬不上面来。 “你啊,就是那么善良,北平侯想娶的人是你,如今快要被楚歆羽抢去了,被人欺上门来,难为你还这么淡定,还准备邀请她到府里玩。”静安郡主有点恨铁不成刚的数落她。 傅盈婼叹了声,苦笑道:“谁叫我初选时失了水准,让她占了上风,皇上金口玉言,岂容改变的。” “谁说的,你的画不也是最多绣球吗?” “可错过了时机。” 她的意思是说画不是初试时最好,皇上并不认同,其他时候画得再好也枉然,静安郡主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遂沉思片刻,道:“放心,我会帮你争取回来的。” 傅盈婼笑了笑,并没有接话,但她知道静安郡主言出必行。 当所有姑娘公子都表演过后,总管统计了一下绣球最多几位姑娘公子,然后把数据给了楚王妃。 楚王妃看过后,就给了皇上戚贵妃看,选出最高的十五位公子姑娘进入总赛,这场比试很简单,猜谜语,谁在限定时间内,猜中最多的前六名胜出。 众人觉得猜谜语简单,因为每逢花灯节或中秋节什么的,经常有这样的节目,所以并不担心自己会输,还兴致勃勃的。 可当楚王妃宣布猜谜规则时,进总决赛的公子姑娘们顿时感到压力,原来猜谜的比试是给众人一炷香时间,不给任笔墨,让他们到挂谜语的后院走一圈,然后到指定的地方把谜语答案写出来,这是考大家的记忆力。 记忆力差些的,即使能猜中全场的谜语,等提笔沾墨写出来时,已忘记了一半,所以说,这总决赛看似容易,其实也不容易。 谜语题一共有三百三十八条,在后院分三排,挂在拉申的彩带上。 先是公子们进场,一个继一个的走,间隔三步左右的距离,但不能交谈,否则视为自动放弃。公子们走完一圈,回到指定的座位上,把答案默写下来,过程同样不能互相交谈。 到姑娘们进场时,规矩同上。 虽然会有压力,但进场时个个都是兴趣盎然,然后又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出来,但当坐下来提笔默写时,却苦着一张脸。因为答案要与谜语题排列对应,有些答案他们一晃神便忘记顺序。 一炷香时间到了,把答案呈上。 楚王妃最先公布公子名单,写出答案最多的忠毅侯府三公子楚致彰,答对二百零三题,卫国公府二公子刘勰和裕王世子萧敬帆等人,他们答对一百五十题以上。 姑娘名单是傅盈婼、楚歆羽、洛云卿、楚佳芃、孙若雅和蔺毓,其中答案写得最多的是楚歆羽,全部答对。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怎么又是她拿第一? “真没想到羽姐姐这么厉害!”傅盈舞双眼立即发出崇拜之光,她原以为二姐姐已够厉害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厉害。 傅盈婼听到公布最多案时,她脸上的肌肉抖了下,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云袖内的十指几乎在掌心掐出血来。 一次又一次,她被楚歆羽压着,几次都是排在她后面,怎么可能呢? 皇上见到又是楚歆羽拿第一,龙心大悦,对她道:“朕答应给优胜者一个愿望的,而且朕也说过,你看中哪家公子,朕便给你赐婚。” 戚贵妃闻言,赶紧出声打马虎,旧事重提道:“皇上,臣妾当时说请皇上给她赐门婚事时,前提是她说对北平侯不欣赏,既然是不欣赏,她所绘的春满园虽得了最多绣球,可她的参选不作算,但若一定要算在内,那么,皇上给她赐婚的事,便不能作算了,再说,后来傅二姑娘的画,不也是拿了最多绣球吗?她们金绣球是一样多的。” 说了那么一大段话,戚贵妃无非就是劝说让皇上收回给她赐婚的话,然后她和傅二姑娘的绘画得了一样多的金绣球,若要赐婚得两人分出高低。 楚歆羽很清楚戚贵妃不喜欢自己,可以说是讨厌,但即使你身份高,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她今天站在这里,就因为戚贵妃一句话,得接受这些人的挑战,结果她赢了,却又遭她反悔,既然承诺不了的,当时干嘛要提出来。 遂瞥着她,讥讽笑道:“既然这样,贵妃娘娘之前就不要说出抽签形式,让歆羽跟三位姑娘切磋,当时歆羽曾说过,可以把金绣球让出去,可不知道是谁,硬要歆羽不得不接受她们的挑战,结果歆羽赢了,却拿歆羽之前说的话来堵。歆羽虽年少,却知道无论做何都要言而有信,无信者耻。” 此言一出,屋里尽是倒抽气声。 一个个的都瞪直了眼睛,满目不敢置信。 这丫头居然当众指责在戚贵妃言而无信,胆敢如此落她的脸,她是第一个。 戚贵妃跟随皇上多年,荣宠不衰,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所以今天她在宴会上才有恃无恐的提出诸多不合理的想法,皇上也纵容着。 而今,楚歆羽这番话不但公然指责戚贵妃,也有暗责皇上和北平侯,因为最后拍板同意三局二胜的是他们,才让她不得不接受挑战。 皇上闻言,眉头微皱,眸底有一抹不悦。 可见不认同楚歆羽的此番话。 皇上还没有开口说话,整个室内就哄了起来,戚贵妃更是阴沉着脸,呵斥道:“放肆!皇上任你编排的吗?你一个大家闺秀居然敢指责皇上的决定!” 她故意扭曲楚歆羽话里的意思,把自己撇开。 楚歆羽望了一眼戚贵妃,却没有答理她,她从列上站出来,跪着道:“皇上,既然贵妃娘娘说皇上要给歆羽赐婚不作算,歆羽绘画得了第一也不作算,那歆羽也不贪心,皇上刚才说,会给今天优胜者一个愿望,既然这样,歆羽的愿意是……” 她闭了闭眼,心想道,如果她说请皇上给她与晋王赐婚,这样一来,估计戚贵妃和许芷澜立即变脸色,一个恨不得将她捉起来抽筋剐肉,一个被气得吐血。 她很想请求这样,这个方法最容易报复到许芷澜,让她求而不得。她不是想嫁给晋王,辅助他登上帝位,母仪天下吗?若是自己嫁给了晋王,灭了她母仪天下的希望,是不是最好的报复? 可是,她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不能这样做,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报复一个人,不必将自己一生也送葬进去。 对敌人最大的报复是既能让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自己也要活得好,幸福到老。 所以,这种话她不能说,一说了就不能改变了,而且,这也不是对许芷澜最狠的报复,即使她不能嫁晋王,可她还有一个备胎蔺宸曜。 听许芷澜说,自己前世之所有能辅助晋王登上皇位,母仪天下,最大的功臣是蔺宸曜,她虽没说那么多,但却被自己抓住了重点。 能不能让许芷澜辅助晋王夺位,关键人物是蔺宸曜,所以,他俩的关系必须要斩断,不能让他们继续。 “希望我的……” 楚歆羽正想将自己的愿望说出来,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 “皇上,微臣说出的话,岂有不作算的道理,既然楚五姑娘的绘画得了最多绣球,那微臣自得遵守承诺,娶她为妻。” 闻言,楚歆羽一震,抬头望向他,却正对上他那深邃如浩瀚星辰的眸子,她脸颊微微绯红,杏眸瞪大,满脸不解。 他不是不愿意娶她,才让她跟这些姑娘们三局两胜,在她赢了他的嫡妹后,看她的眼神那么的深沉,好像她不该赢他嫡妹似的。 再重要一点,他对小时候的傅盈婼有承诺,会娶她为妻的,如今却要娶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姑娘,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只是楚歆羽惊讶,在场很多人都惊讶蔺宸曜说的话,就连秦王也蹙起眉头,似乎这话不该出自蔺宸曜之口。 可有些人转念一想,这话也没有不对,蔺宸曜重情重义,遵守承诺,而且除了身份低一点,凭楚歆羽的才貌勉强能跟他配得上。 若是蔺宸曜因为不喜欢楚歆羽,而拒绝赐婚,那像他这样的言而无信的人,还有谁会敬重他?之前他积累的名声也因此名誉扫地。 傅盈婼面色苍白,他竟然要娶楚歆羽为妻?他怎可以背弃承诺?不该是这样的,怎么是这样呢? “二姐姐,你脸色怎这么不好,是不是因为三表哥要娶羽姐姐?”傅盈舞在听到蔺宸曜要娶楚歆羽为妻,她也吓了一跳,虽然之前听他说画画最好那个赐婚于他,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二姐姐无疑了,谁知楚歆羽绘的画比二姐姐更出色。 她纠结了很久,都无法接受这种情况,她喜欢楚歆羽无错,可是二姐姐对她很好,她不能支持楚歆羽和三表哥哥。 傅盈婼没有回她,神情泫然欲泣,指甲用力地都陷入了掌心的嫩肉里。 看到这样,傅盈舞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六神无主。 蔺宸曜这时已站起来,走至楚歆羽身旁,给皇上行了个礼,然后道:“微臣愿意娶楚五姑娘为妻,请皇上赐婚。” 话落,室内一片静寂。 北平侯请求皇上赐婚,他真看上楚歆羽? 既然看上了,之前怎么还要楚姑娘与别的姑娘切磋,三局两胜? 楚歆羽看着他,一时如坠恍惚,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小小少年,她将长命缕系在他手腕上,而他赠她玉佩,她假装一本正经的问他,你我这样算是交换订情信物吗?然后他一面害羞脸红。 后来他握着她的手说,等她长大后,会娶她做娘子。 那时她在想,一个小屁孩说的话,岂能当真,虽然当时他已十一岁,可因为经历和早慧的缘故,他的思想比同龄的成熟,而她亦然,在他面前,她是没有顾忌的,因为无意间被他发现自己另一面,所以在他面前她不用装。 如今,他站在她身旁,向皇上请赐婚,虽然她灵魂思想是他认识的她,可她的身体却不是,他这样到底算不算是背弃承诺? 皇上坐在座上,凝视他们,一个身姿挺拔,仿佛插在峦山顶峰的一柄古剑,风华内敛。一个容貌绝丽,钟灵毓秀。脸绽芙蓉,齿如瓠犀,微施粉黛的脸更如朝霞映雪,美艳惊人。 这样看他们很是般配,他还以为蔺宸曜会向他请求赐婚的对象是傅家二姑娘,长公主曾跟他提过,她对傅二姑娘的印象也不错,没想到最后会是楚家姑娘。 “曜儿,你确定了吗?”皇上按例再问了一次。 “确定。” 静安郡主看了傅盈婼一眼,见她苍白着脸,觉得自己若再不帮她,楚歆羽和蔺宸曜的婚事就要定下来,遂先皇上一步道:“皇上,傅盈婼的画也得了最多绣球,北平侯这样的决定对她很不公平。” 第095章:惨败 此话出自静安郡主,可是众人的目光却望向傅盈婼。 傅二姑娘的才情大家都很清楚,她父亲傅绍德除了鄂国公府三老爷外,还是文武全才的武将,生前任职浙江都司佥事兼参将,曾多次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保护了沿海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战功显赫,是沿海百姓心中的抗倭英雄。 他年少时又与皇上交情匪浅,深得皇上信赖,视他如手足,后他在回京的途中,遭遇盗匪暗算,夫妻俩和次女都遇难,皇上发哀,追赠建安伯,谥号“襄敏”。 因此,傅二姑娘虽双亲去世,但嫡亲兄长却承袭了父亲爵位,而她大伯傅绍磊可是吏部尚书,二伯傅绍翔乃是镇北大将军,靠战功被封为巨鹿侯,且因是三房唯一的女儿,傅家上下对她疼爱有加,再上加她本身才貌出众,听说又与北平侯自幼相识,因有这份情义在,两人相当匹配的。 可现在怎么办呢?楚五姑娘与傅二姑娘的金绣球一样多,北平侯只有一个,不可能将两人都娶回去,蔺家的男儿不纳妾,何况两家的姑娘都是嫡出的,更不能做妾。 戚贵妃见之前被楚歆羽一番话落了脸,正想扳回来了,愁着没机会,如今一听静安群主的话,她立马接下道:“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让两人再比试一次。” 皇上蹙眉,两个姑娘他觉得还不错,一个是他视为兄弟唯一的女儿,一个是他恩师唯一的外孙女,他自然不想让她们受委屈。 正因这样,当蔺宸曜主动要求赐婚时,才问他是否确定,既然是确定,就没有必要再比试,毕竟当着众人面前,输方多尴尬的,尤其是楚五姑娘,曜儿都已请旨赐婚了,现在又要比试,若是输了,她今天的努力便会被人当笑话。 与皇上的心思不一样的大有人在,其中晋王就很同意戚贵妃的说法,说有真本事的便不怕比试。 想看热闹的人也附和晋王的话,让两人再比试一次分高低,这样比较公平。 也有人说高低已分,之前初试已评过了,复试也证明楚五姑娘各方面的才华非虚,认为没有必要再比试,关键在于北平侯的态度,况且他已表态请旨赐婚,没必要再纠结这个问题。 这些话是秦王说的,他出声有很多人附和,可戚贵妃怎会容许楚歆羽这样轻易过关,她跟皇宫那位争斗多年,却一直没有结果。 原想将她唯一在乎的外甥女下嫁给她的侄儿,这样对她也是一种打击,谁不知这姑娘根本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正因这样,她更不能让她嫁给北平侯。倘若她嫁给北平侯,在她煽动之下,难保日后北平侯不会支持秦王。 所以,她继续用语言来挑拨两人比试,一些支持戚贵妃的人也跟着起哄。 楚歆羽看到此情形,戚贵妃是不打算让她带着荣耀离开,比试就比试,她从来不怕谁,若不用实力堵住她的口,只怕她会有完没完的找自己的错。 “我……” “我同意。”傅盈婼站出来,抢先一步道:“楚五姑娘的画技让盈婼钦佩,尤其她的花鸟写意画,生动传神,但不知人物画又如何?” 楚歆羽眉梢轻挑,傅盈婼想跟她切磋人物画? 蔺宸曜闻言,眸光闪了闪,朝傅盈婼瞥了一眼,他从没有见过她画人物画,曾经他问过傅冠璋,他也说没见过她画过人物画,怎么会突然提出来画人物画? “怎么?楚五姑娘不出声,是怕自己会输给盈婼吗?”静安郡主看着楚歆羽,态度傲慢,赤祼祼的挑衅。 傅盈婼才名远播,又被称为画仙,之前的画会输给了楚歆羽,许是潜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如今看到楚歆羽拿了第一,心有不甘,决定要把荣耀争回来,自己当然帮她煽把火。 楚佳芃怕楚歆羽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静安郡主突然提出这要的要求,不知其中有没有诈,她怕楚歆羽输了比试,到时候会沦为晋京城笑柄,赶紧道:“我五妹妹今天已参加多场比试,她累了,要不……” 静安郡主嗤笑一声,“楚五姑娘气色红润,哪里像累的样子,莫不是怕输吧?” 她看准了戚贵妃今天似乎有意针对楚歆羽,才会在关键时刻打断了赐婚,戚贵妃果然很配合自己,如今楚歆羽不应战就是孬种。 静安郡主眼神带着鄙夷,十分的刺目。 楚歆羽看了站在一旁的许芷澜一眼,她样子端庄娴雅,落落大方,看着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似乎是很乐意跟她切磋一般。 她原本就没有想过退缩的,可许芷澜这表情告诉众人,她有多愿意与她比试,她这样摆明是不让她有退缩的余地,估计是无办法接受自己赢了她,想逼她不战而降,因为她要让所人看到她“傅盈婼”才是实至名归的画仙,不给人留一点话柄。 傅盈婼故意摆出自信满满的模样,她笃定楚歆羽应不应战都是自取其辱,人物画她是很少画,但并不代表她不会。 曾多次听到蔺宸曜试探她会不会画人物画的事,怕他会怀疑自己,所以她偷偷拜了名师,跟她学了人物描绘,只是一直不知如何找机会告诉他,她其实会画人物画的。 虽然她不想嫁他为妻,可看到他要娶楚歆羽她无法接受,这个女人是她上辈子的仇人,绝不能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得到幸福。 她不相信楚歆羽在花鸟写意画上赢了自己,自己连人物画也会输给她,她有绘画的天赋,连名师都称赞,她不相信自己这次也会输。 蔺宸曜见楚歆羽一直没有出声,便轻声道:“你可以不比试的,我说出的话就是承诺。” “谁说我不比试,在我楚歆羽的人生字典里,没有不战而败这个词。”楚歆羽白了他一眼,觉得他那句话其实说反了,无非就是想逼她说这样的话,若输了让他有个光明正大甩她的理由。 她甚至怀疑他在皇上面前请旨赐婚,是不是想试探“傅盈婼”,逼她面对自己的感情,不然刚才戚贵妃要求两人公平比试一次,他没有出声反对,如今心上人出声要挑战了,他怕自己退缩,故意说反话让她应战,然后她让她心上人击败自己,他就有理由甩开自己。 她想着,越想越有这个可能,遂道:“好!我同意公平比试!”声音清脆悦耳却又铿锵有力。 杨茜珺孙若雅和楚佳芃等人都觉得这样不公平,明明是楚歆羽赢了,为什么还要再次接受挑战,万一这次又赢,某些人会不会又反悔? 闻言,秦王眉头皱了下,瞥了一眼戚贵妃,然后对皇上道:“这次一局定输赢,应该不会再有人出尔反尔吧?” 皇上笑道:“没有出尔反尔,朕承诺过楚五姑娘的,不管她这次输赢,朕言出必行。” 他后来想了下,今天的比试的确对楚五姑娘不公平,戚贵妃是有意针对她,所以才一次次的提出想法,目的是想让她输,自己会同意也是想看看她的才能达到哪种程度,最终她没有令自己失望,所以属于她的荣耀,他是不会收回的。 何况他是皇上,金口玉言,当众说出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 戚贵妃一听皇上所言,立即蹙紧眉头,费了一番口舌夫功,却还是没让皇上收回承诺,脸上虽堆着笑容,可看着楚歆羽的目光是阴沉的。 有了皇上这话句,秦王和楚歆羽的支持者都安心了,尤其是楚歆羽,她心情轻松了,脑里也没有那么多杂念了。 她环顾了一圈,问座上的姑娘们道:“还有人要出来一起比试的吗?” 今天见识到她的才艺,哪还有人敢上前跟她比试的,明知道赢不了,上去不是出丑便是作陪衬,她们可不愿意。 “看来只是楚五姑娘和傅二姑娘比试了。”楚王妃笑道:“既然这人物画是傅二姑娘提意的,那画谁呢?”说完,她看向傅盈婼。 傅盈婼环顾了一下众人,目光在皇上蔺宸曜和晋王之间游移,似乎在想要选谁画,楚歆羽暗翻了一下白眼,就想开口说话,却听到皇上道:“既然这场切磋是因为曜儿而起的,那就画他吧,用一炷香的时间,谁把他画得神似为赢。” 楚歆羽倾然一笑,“我没问题。” 傅盈婼道:“我也没问题。” 很快,王府的丫鬟将笔墨纸砚颜料摆上案台上,楚歆羽却开口道:“皇上,人物画我有自己独特的方法,能不能用自己的笔墨呢?” “当然可以。” 于是楚歆羽让人把竹帛叫来,然后从她怀里拿出一盒作画的工具,听她这样说,大家不禁对她的工具很好奇了。 楚歆羽没解释,很快就将画纸弄好,拿出粉盒画笔自制的橡皮擦和药棉等摆好,而那边的傅盈婼已开始画了。 蔺宸曜自从皇上说拿他做画像情神便变得很奇怪,尤其是看到楚歆羽拿出那些工具时,眸光变得很深邃,楚歆羽这时偏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对他一笑,笑容十分诡谲。 傅盈婼抬眸,不经意看到楚歆羽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容,手顿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的心底滋生开来。 她马上看向蔺宸曜,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楚歆羽身上,他一眼都没往自己看来,握笔的手一紧,不,肯定是楚歆羽故意在自己面前在勾引他,目的是想自己分心。 可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定不下来,她画他,必须要看他,而她抬一头一眼,他的视线还没有收回,一直落在那个杏红色身影,她此刻正低着头作画,蔺宸曜就站在她身侧,可她一眼都没有看向他,专注的画着。 而且她的画纸是钉在一块宽木板上面,她的丫鬟斜扶着木板,离她有一臂的距离,她的画笔与她用的并没什么两样,偶然见她还用那块白色的东西在纸上擦。 她这种画法有点奇怪,回想那个女人教她画画时,好像没提过有这种姿势画画,就连教她绘画的大师也没这样教她,难道这就是楚歆羽独创的方法? 发现自己分心时,才画了眼部,其他的还没画,香已燃了一半了。 她甩开纷乱的思绪,看了一眼蔺宸曜,他仍在看楚歆羽画画,嘴角忽扯起一抺若有若无的笑意,有点冷,有点嘲弄,同时也有不甘心。 蔺宸曜一直站在楚歆羽身侧,看她在画纸上轻轻扫过,如蜻蜓点水一般,画笔和纸触碰时发出“沙沙”的声音,动作娴熟,很快他脸部的轮廓就出来了。 接着,她将一包粉未倒进像砚台的物件内研磨,又把一把毛笔摊开,蘸上这些粉未轻轻刷上去,她刷得很专注,由浅到深,然后见她不停换毛笔,偶尔会用那块橡皮擦擦几下,提高亮度,让轮廓立体感增强,尤其是眼睛,加重了几笔,使其更具魅力和神韵。 最后一点香灰落尽,一幅精致的人物画像立现眼前。 蔺宸曜看她作画时,脑里不停在想,她是谁?怎么会妹妹的方法画人物像?从她那出绘画工具他就知道她将画什么画。 妹妹虽只画了一次,可一次就让他记忆尤深,她说,这是她独门画法,也是她的秘密,绝不外传。她还很霸道的说,她只画他一个人,让他以后只做她的画模。 他记住了,从不让人画他的画像。 原本,他是想试探傅盈婼,却没想到会见到另一个人用她的独门画法绘他的画像,而真正的傅盈婼,却只是用普通的画法。 他迷惑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总管拿着两幅画像展给众人看时,都惊呆了! 这画像画得太传神了吧!仿如复制的一样,而且还是全身画像,配上背景。背景不就是外面的走廊吗? 杨茜珺和安绮兰一看这画像,立即觉得眼熟,这不是她们之前在走廊看到北平侯远远走来的画面? 神态,衣着,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天啊!她们都不知道楚歆羽居然有一双魔力之手,像变法戏一样,把人物绘得如此逼真! 众人惊叹的同时,又用另一种新奇的目光看她。 傅盈婼看了一脸的震惊与愕然,她居然又输了! ------题外话------ 百花宴进入尾声了,将要开启新的剧情。 感谢匆匆那年的你、固执的金牛的票票,谢谢你们,依然一直在支持蓝! 第096章:寄存 她怎可能又输了? 她的人物画可是学习了李堂、刘思琦等画派,他们都是前朝有名望的画家,尤其是人物画,自成风格,她的老师就是李堂的后人。 这些年来,她有空闲琢磨画技,山水、人物、花鸟,为的就是今天的宴会。原本今天一切的荣耀是属于她的,可现在,谁还会记得她? 想及此,傅盈婼暗捏了捏拳头,可清艳秀丽的脸上仍硬挤出笑容,她不能在这种场合露出丝毫不快,这场切磋是她先同意的,即使输了,也要输得有风度。 遂走上前笑道:“楚五姑娘当真是深藏不露,盈婼甘拜下风。” 楚歆羽勾唇而笑:“算不上深藏不露,只是熟能生巧,歆羽与傅二姑娘不同,歆羽这两年在寺里静修,没有其他杂念,自然学什么都很上心,久而久之,便练成自己的风格。” 这算什么回答,怎么觉得她讽剌自己杂念太多,生活多姿彩,疏于练习,又没有自己的风格,才输于她。 傅盈婼笑容凝住了,难道是她多心吗?不,她应该不会知道的。遂又笑道:“若有机会,盈婼定会向五姑娘请教。” 楚歆羽道:“请教不敢,我们互相学习吧。” 若不是她在穿越前那个世界,对炭精画这门艺术深有钻研,在得知养父母收养她的目的后,她曾放下了一切,在法国巴黎街头,靠这门艺术赚了不少钱。后来穿越来成为傅盈婼时,也没放弃这门艺术,再加上她本身有异常人的学习天赋,别人学十遍的,她一次就学会。 若非如此,人物画方面,她绝对会输给许芷澜。这些年来,许芷澜替代自己,在绘画这方面,的确下了不少功夫。 看来上辈子的她并没有将炭精这门艺术展现出来,所以许芷澜并不知道她会这门技术,若是没有许芷澜的破坏,遵照许芷澜前世轨迹发展,她跟随父母回京后,在今天这场宴会上,以一幅牡丹富贵图夺冠,之后被皇上赐婚给晋王。 可她心里不是有玄晖哥哥吗?看今世发展,他一直谨记承诺,还在宴会上当众宣告请皇上给他赐婚绘画最好的姑娘,但最后皇上却将傅盈婼许了他人? 她觉得若不是自己喜欢的,她绝不会接受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在她心里,既然有玄晖哥哥,就不会嫁给他人,难道上辈子的傅盈婼并不是她?或是,上辈子有些事发生了,跟今生发生的事有所出入? 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无法理解上辈子傅盈婼是怎么想的,但这辈子她是傅盈婼,有傅盈婼的记忆,她清楚自己心里是怎么样的。 皇上看了楚歆羽的人物画,直赞神奇,简直跟真人没两样,他从不知道,还有这种绘画技术,问她那粉未是什么,看起来跟墨一样,但又不像墨,还有她用那块白色的东西擦了几擦,画像怎么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楚歆羽便告诉他,这是她自制的颜料,则实是炭灰,能使画像永不褪色。至于是如何制作,她没有详细说。而白色的东西是她自制的橡皮,是用来擦脏物、头发和衣服等的。 皇上听后,大赞这门技术好,并希望她能将这门技术发扬光大,让更多的爱画者能学习到。 楚歆羽立即说这是一位世外高人传给她的独门技术,曾经学习这门技术前,她发过毒誓不外传的,因此,没有他的允许,自己不敢私自外传,还说,若有缘再见到他,会问问他能不能外传。 听是她发过毒誓,皇上便没有勉强,有很多世外高人都有这种怪癖,明明有本领,却不愿意传授给他人,除非遇上有缘人,或是临终前把一生所学记录下来,让后人争个你死我活的。 不过这位高人还好,把技术传给了楚歆羽,虽然要她发誓不外传,但来日方长,日后说不定楚歆羽会将这门艺术传给她的子女,她的子女也会传给下一代。 戚贵妃看了画像,嫉妒归嫉妒,但真心的佩服她的画技,只怕连宫廷的画师也未必她有她画得好。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道:“皇上,臣妾的寿辰也快到了,按宫规,每位妃子辰寿时,都会请画师作一幅画纪念,臣妾看楚五姑娘的画比宫里的画师绘得还逼真,臣妾能不能请楚五姑娘进宫给臣妾画一幅画像?” 皇上笑道:“贵妃喜欢楚五姑娘绘的画,当然可以,不过还要问楚五姑娘的意思。”然后转问楚歆羽,“楚五姑娘的可愿意?” 皇上都这样问了,她能说不愿意吗,何况她现在并非傅盈婼,曾答应过他只画他的画像,也能不作算了,再说,她也想进宫见见她的姨母。 楚歆羽遂道:“承蒙贵妃娘娘不嫌弃歆羽的技艺,改天进宫给贵妃娘娘画一幅。” 戚贵妃看着她,笑道:“怎么会呢?” 皇上又道:“今天是你拿到最多的绣球,画技也是最好的,朕之前说过,你要是看上哪家公子,便给赐婚的,既然北平侯已请旨让朕给你们赐婚,那这个承诺就换成其他愿望,也就是说,朕破例赐你两个愿望奖赏,现在,你可有什么愿望想达成的吗?” 话一出,众人又嫉妒又羡慕。 戚贵妃一听,觉得不妥,但一时又没想到阻止的办法。 楚歆羽既愕然又兴奋,皇上真的赐她两个愿望吗? 她之前没说出口的愿望本是想婚姻能自主,这样一来就不怕袁氏和戚贵妃拿她的婚姻做交易,日后她能安心去查她父母的事,如今她的婚姻阴差阳错的被定了下来,袁氏和戚贵妃暂时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至于什么愿望,她一时真没想到,何况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好好利用,不能随便浪费,现在没想到,日后或者能有用呢。 遂笑道:“歆羽谢过皇上厚意,只是歆羽一时还没想到愿望,能不能先寄存在您那里,等歆羽想到了,再来要?” 寄存?皇上觉得她的话挺有意思,龙颜大悦道:“当然可以,等你想到随时能向朕要。” 有了皇上这句话,楚歆羽就放心了,立即跪下道:“歆羽叩谢皇上圣恩!” “皇上,这事怕……” 戚贵妃皱眉,刚想说这事怕不妥时,就被皇上摆手挡下,他道:“朕一言九鼎,贵妃你不必再说。”今天戚贵妃的反常他已感觉到,若她再一次一次阻挠反悔,他这个皇帝不用做了。 听见皇上把戚贵妃的话堵截住,楚歆羽大松了一口气,嘴角一抹笑,清艳出尘。 蔺宸曜站在一旁,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见她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透着笑意,好像有什么目的达成一般。她之前明明说不欣赏自己,还想将金绣球让出去,若不是他逼她比试,只怕她真的会让出去。 后来皇上要赐婚,戚贵妃又反悔,要她再跟傅盈婼比试一次,那当时一直迟迟没出声,让人感觉她不愿意应战,他才跟她说,她可以不去比试,谁知他说了这句话,她反而答应得那么干脆。 其实若她不想嫁自己,可以让自己输掉,没必要跟傅轻婼较劲,可她绘画时那份认真专注却让人不得不动容,而且她画画时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却能把在门外见到他时的情景画出来,还将自己画得那么传神,就好像自己的模样一直烙在她心一样。 还有她拿出那些工具时,看着他时那笑容十分诡谲,那是一种挖了坑,捕捉到了猎物的笑。 他一直想不通,她怎么会妹妹的独门画法,当皇上要她将这门技术发扬光大,她却说是世外高人传给她,还要她发毒誓不传外人。 她的话又让他迷惑了,她到底是谁?真有世外高人吗?还有她那抺诡谲笑容,是想告诉他什么吗? 楚王妃看到宴会已进入最后一环节,便请大家先到花园继续赏花,等会备好酒席,再请大家入席饱吃一顿。 姑娘们由昭阳郡主领着先离开,再到世子带着公子们随后,而皇上和戚贵妃皇子等人则由楚亲王夫妻招待。 出了百味居,昭阳郡主说可以自由活动赏花,但要在半个时辰回来,不能走太远,免得迷路了。 姑娘们都点头,然后三五群的各自散开去赏花,杨茜珺挽着楚歆羽的手,道:“我们去西北园那边看桃花,那边的风景很美,之前我们都没有去。” 这时,杨怜心走到楚歆羽面前,一面崇拜道:“五表姐,你太厉害了!” 楚歆羽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我这算什么厉害,我的九节鞭和舞蹈才是个中高手,这只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杨怜心脸色一白,立即道谦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都是听六表妹说,她说你的九节鞭和舞蹈很好,我真的以为是这样,不就是怕你会输,我……” “得了。”楚歆羽摆手打断她的话,不想跟她聊下去,看到她身后有两个姑娘走来,就道:“你的两个朋友来找你了。” 说着,带着杨茜珺安绮兰和孙若雅走开。 另一边,蔺嬛和楚佳婷走在一起,蔺嬛看着楚佳婷道:“你不是说你这位继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吗,今天怎么回事?连童珍和顾清儿都被她害得退场了。” 楚佳婷轻声道:“我这位继嫡姐两年前是什么都不懂,我也不知道为何两年后她回来,不但性格变了,人也聪明了,可能正如她所说的,她在那边遇到世外高人指点一二。” 蔺嬛横了她一眼,“世外高人?就你这种单纯的傻瓜才会相信,你看,连我四妹和傅二姑娘都不是她的对手,这女人真不简单,难怪你以前在家里常受她的欺负。” 之前接近蔺嬛童珍这些人时,楚佳婷在她们面前扮作柔弱,说过自己因为母亲是继室,经常被骄横霸道的继姐欺负,童珍也是继室的女儿,跟她深有同感,因此她们的关系才走得这么近。 楚佳婷苦涩地笑了笑:“我们又不是原配,始终是低她一等,何况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姐姐。” 心中却想着,楚歆羽,虽然你今天出尽了风头,又得皇上赐婚,可是荣国公府也非一般功勋世家,蔺嬛虽是庶出,但你今日得罪了她,我倒要看看你日后嫁进荣国公府如何鱼如得水。 蔺嬛不知她心里想什么,但今天楚歆羽却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一次面子,恨得咬牙切齿的,盯着已走远那个杏红色身影,阴狠道:“原配又怎样,有皇上赐婚又怎样,她休想嫁给我三哥!” …… 走开一段距离,几人来到一座假山的转角时,安绮兰忍不住对楚歆羽道:“原初我还以为你那个表妹是个文静乖巧的姑娘,但在宴堂上我才发现她人品有问题,日后你还是少跟她在一起,不然被她拖累了。” 楚歆羽笑了笑,杨怜心是她带来的,她不好评论,何况还是她的表妹,与好坏,自己心里知道便成。 看到楚歆羽不想接这话题,安绮兰也没有继续,继而想到什么,“你的人画物好厉害,看哪天你有空,给我画一幅。” 楚歆羽笑着点头道:“好呀,给你画一幅彩色的。” 孙若雅道:“我也要。” 杨茜珺见她们都要,她当然不落后,楚歆羽都答应了。 西北园这边有很多花,晚茶花,春杜鹃,君子兰,不过最耀眼的还是那片靠湖边的桃花林。 桃花已开,十分灿烂,娇艳粉红,还有千娇百媚的梨花树,各有各的风姿,不过这片风景早已聚有很多姑娘,吱吱喳喳好不热闹。 杨茜珺见了,撅着嘴埋怨道:“早知道有那么多人,我就不带你们来,还见到几个讨厌的人,走吧,我们到那边去,安静些。”说着,她指了指对面那一片迎春花,不过要经过一道拱桥。 看到要上拱桥,楚歆羽犹豫了下,杨茜珺问:“怎么了?” 楚歆羽摇头,“没有,走吧。” 四人刚踏上拱桥的台阶,上面有几个姑娘不知怎么吵了起来,然后有一个姑娘被人掴了巴掌,被掴那个姑娘凶着脸,猛地推了一下掴她的姑娘,那姑娘往后一退,刚好后面是孙若雅。 孙若雅没想到有人往她跌落,她想闪避已来不及了,而楚歆羽刚好跟她并肩走着,见此,眼疾手快的将她推,自己速度往一边闪,那姑娘因为失去了平衡,双手胡乱一抓,竟然抓住了楚歆羽的衣服,同时自己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就往楚歆羽那边倾斜。 拱桥的栏杆很低,楚歆羽闪过她时,已站在桥沿,被这姑娘一撞,她根本承受不住这人的重力,两人一起掉落桥去。 “噗通、噗通。”两声响起,桥上的人尖叫了起来。 “天啊,有人落水了!” 杨茜珺原本走得比两人快两步的,在那姑娘被掴时,她就闪到一边,但没想到那姑娘会推掴她的人,结果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往后掉,而后面孙若雅闪避不开,被楚歆羽推开了,但楚歆羽却被那姑娘撞落水里。 她想没想就想跳下去,却被安绮兰拉住了,“你想做什么?你又不懂凫水。” 杨茜珺急死了,她道:“那怎么?” 她突然开始恨自己了,如果不是她提议到这边来,楚歆羽就不会被人撞下水,她又埋怨自己为什么不会凫水呢。 附近的丫鬟和仆人听到人喊落水,马上走过来问怎么回事,有姑娘就把刚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听说忠毅侯五姑娘落水,她们吓慌了,立马去找人来救人。 这时,有几个世家公子往这边走来,听到有人落水,有两个懂凫水公子就想跳下去救人,谁知“扑通”一声,有一道紫色身影已跃了下去。 接着,扑通扑通几声,又有人跳了下去。 ------题外话------ 感谢amyshowtutu的票票,谢谢!么么哒! 第097章:看光 在落水的瞬间,楚歆羽想起那张纸条,对方提醒她不要靠近水源,方才听到杨茜珺说要到对面去,看到拱桥时,她犹豫了一下,后来想到经过拱桥并不算靠近水源,没想到自己才上拱桥就应验了。 幸好她懂凫水,在身体接到水的瞬间,她借着水的浮力上升,头部露出水,只是水很冰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看到撞她落水的姑娘正在水里挣扎着,呛了几好口水。 她没有急着去救人,这个害自己落水的罪魁祸首,若不是她撞向自己,自己也不会掉落水,就让她多喝两口水报复一下。 这时她听到桥上有人呼救,“快来人啊,楚五姑娘落水了!” “歆羽,你别怕,我们找人来救你。” 是安绮兰在桥上呼喊的声音,楚歆羽抺了一下脸上的水珠,抬眸往那看去,就见到一个紫色的身影跃了下来。 那身影虽然一晃眼就落水了,但她却能认出来,晋王今天就穿着一件紫色的衣服,而且那身形也像极他。 天啊,他落水救人?那岂不是要有肌肤之亲? 虽然戌朝民风较为开放,但未婚男女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虽是情急救人,但还是会招来流言蜚语,何况她如今也算是有婚约之人,只怕流言也会像此刻的湖水一样淹死她。 看了一眼仍在水里挣扎的姑娘,心里默默说声抱歉,原本还想让你喝两口,再将你拖回岸的,但现在有人来救了,她不可能让男人把身体看去了。况且晋王看她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若他以救命恩人的名义出现自己生命里,这是永远都纠缠不清的。 随即她一头扎进水里,迅速往湖另一边游去,湖水很冷,她必须快些上岸,不然身体受不住寒气。 在桥上的杨茜珺虽没下水,但她一直注意水里的楚歆羽,见她露出水里,模样看似很镇定,没有像另一个姑娘那样狂乱挣扎,心里一喜,莫不她会凫水? 听到身旁有人跳进水里,她侧眸一看,那个身形很像晋王,吓得她花容失色,继而又看到两个赶过来擅长凫水的家仆接二连三的跳下水里。 她又迅速往楚歆羽看去,却见她身体沉下水里,而晋王往她刚才所在的地方游过去,电光火石间,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抬眸打量了一下湖边四周,一边是桃花林,一边是迎春花丛,桃花林很多人,她相信楚歆羽不会选择游过去,那么剩下的便是迎春花丛,那边迎春花掩映间有一处花坞,刚好可以用来挡住一切。 遂叫吓得愣住的孙若雅找人备些干净的衣物到那边的花坞,自己则拉着安绮兰往花坞那边走去,并祈祷自己没有差错,楚歆羽会游往花坞那边。 昭阳郡主跟蔺毓在附近,听闻忠毅侯府五姑娘落水,立即赶过来,刚好与杨茜珺她们错开了。 当她俩来时只看到桥上有几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其中一个就是被掌掴推人的姑娘,她原本想走的,却被落水姑娘同伴拽住。 “到底怎么回事?”昭阳郡主沉着脸,声音不怒而威。 “是林玲推赵玉依,赵玉依才往后跌,撞向孙姑娘,楚五姑娘因为推开了孙姑娘,自己却被林玲撞落水了。”王婉蓉拽住林玲的姑娘道。 昭阳郡主认识这个林玲,是礼部侍郎的嫡女,她的祖父是林太傅,外祖父镇西大将军,平日嚣张跋扈,自己很少跟她有往来,而拽住她的姑娘叫王婉蓉,是左副都御史的嫡女。 “若不是赵玉依打我巴掌,我会推她吗?” “是你先踩到她的裙摆,又骂她破落户,她才打你的。” “我没有骂她,是她……” “好啦,现在不是争吵谁对谁错,快把人救上来。”昭阳郡主冷声喝住她们,然后往湖面看去,没见到楚歆羽在水里,只看到一个姑娘给两人架着带上岸边,还有两个家仆在水里寻人。 “跟楚五姑娘一起的杨姑娘和安姑娘呢?”她问,如果下水的是楚歆羽,没理由这几人不在这里的。 王婉蓉道:“杨姑娘叫孙姑娘去找人准备干净衣物,而自己和安姑娘往那边走去了。”说着,指了指花坞那方向。 因为这边喧哗,桃花林那边有人听到,很多人都往这边走来看热闹。 秦王和豫王这时闻讯赶过来。秦王脸色很难看,沉声问道:“是谁落水了?” 一直沉默的蔺毓答道:“是楚五姑娘。” 见只救起一个姑娘,不见楚歆羽,又听闻杨茜珺往那边走去,昭阳郡主大胆猜测道:“她可能往花坞那边游过去了。” 游?她根本不会游水! 许是关心则乱,萧敬炫忘记了她不懂绘画和音律,却依然拿了最多金绣球。他焦虑地环顾了下四周,不远处的岸边,有人被捞了上来,让一众人围着,其中有一道浑身湿透的紫色身影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急急走过去,顾不得身份,扳开人群,见到一陌生姑娘坐在地,身上披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见不是她,萧敬炫才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她。 毕竟现在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她没有在初选时淘汰,还拿了第一名,那是傅盈婼上一世的荣耀,她居然能把傅盈婼击败!父皇也承诺将她赐婚于蔺宸曜,这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但没想到她落水了,竟比上一世落水时提前了一个时辰,而且地点也不同,赶过来时,他还以为之前的改变是镜中花。 万幸不是她! 晋王已披上干净的衣服,看到秦王到来,轻挑了一下眉道:“不是她,你可安心了。” 萧敬炫看着他,紧握了握拳头,淡声道:“当然安心,这事关女儿家的名节,不过三哥你做善举之前,须谨慎一点,不毕竟你身份不同。” 说完,往落水的姑娘那边瞥了一眼。 晋王闻言,眉心蹙起,顺他眼神望去,见那姑娘正好含情脉脉瞄了他一眼,他不由一阵恶寒。 之前他同几个世家公子往这边走来,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楚五姑娘,谁知听到有人喊楚五姑娘落水了,虽然当时他是有私心,若是自己救了她,以跟她有肌肤之亲为由,让父皇将她赐给自己做侧妃。 反正她和蔺宸曜的婚事父皇还没有下旨,随时都有可能变动,落水相救正合情合理。因此,他没多想就跳下去救人,另两名公子因他这一跳,反倒迟疑了一下,让正赶来的家仆跳下去了。 谁知当他游向楚歆羽落水的地方时,却不见她踪影,反倒被挣扎着的姑娘当浮木般抓住了衣服,没有办法,他只好将这姑娘带上岸去。 如今经萧敬炫这一提醒,他方猛地醒悟过来,他刚才救了落水的姑娘,虽是两人隔着湿淋淋的衣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有了接触,也算是肌肤之亲了,但他乃是堂堂一国皇子,已不顾身份尊贵救了她,她还岂敢要他负责? …… 桃花林深处,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斜靠在树杆上,这里的桃花开得特别娇美嫣红,一阵微风扫过,一片片粉色的花瓣随风飞舞着。 男子清贵俊雅,身姿如玉,浅浅的凤眸微眯,置身在这片桃花林中,美得不真实。 这里是楚亲王府最偏一隅,极少有人往这里来,所以这一片的桃花树下,满地的花瓣像铺上了一张粉色花毯。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里也有一片桃花林,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情境,她穿着一件立领的粉底绣缠枝玉兰花小袄,下身是米白福字八福湘裙,腰间挂着一个淡紫素纹香囊,小脸嫩白娇俏未装点任何首饰脂粉,粉雕玉硺的模样,煞是可爱。 那时她独坐在桃花树下,面向着湖泊,而她面前是个三角架,架上放着一块木板,板上有一张白纸,她很认真又专注的绘着湖面上一对恩爱的白雁。 就连他轻轻来到她身边都没察觉,他看到她在纸上画的白雁极逼真,忍不住出声赞了一句:“这对雁你画得很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天分。”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却很镇压定,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唐突而不高兴,她瞄了自己一眼,道:“没见识,这是天鹅,白天鹅,是雁类的一种,但比大雁高贵多了。” 后来跟她熟悉后,她跟他说,天鹅都是一夫一妻的,终身相伴,若是一方死亡,另一方会为之守节,终生孤独生活,在感情方面,有很多人都不如天鹅。 见她的神情很向往,他脱口说道,以后他也会像天鹅一样对她。 如今想起,他觉得自己那时有点傻,她才五岁大的小孩,又怎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虽然她的思想却一点都不像五岁小孩该有的,她的见识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跟她聊天,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小孩,所以有会情不自禁的对她许诺。 他以为她会记得,可没想到,长大后的她,反而少了小时候的聪慧和灵气,就连见识也不如从前,有时他会想,是不是他要求太高? 可今天他却在另一个女孩身上,发现她小时候的特质,明明不同模样,怎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况且自己才见过她几次,怎么就觉得对她很熟悉似的。 正想着,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是两种不一样的步履,很轻,但能听出是什么人,他没有动,仍是保持现在的动作,直到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你在这守着。” 他转过身去,看见不远处,傅盈婼对丫鬟吩咐了声,然后往他走过来。 她穿着披了件白底缂丝斗篷,略有些行色匆匆之色,她微垂着眼睑,声音淡淡道:“我以为你……看到字条不会来。” 在离开百味居时,她让丫鬟悄悄把纸条递给他,一直忐忑着他会不会来。 “哦,为什么?”他仍斜靠着树上,似饶有兴味的反问。 傅盈婼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咬牙冷笑道:“蔺宸曜,你何必明知故问?” 蔺宸曜抬手拂掉肩上的花瓣,没有答话。 “很快就有一个风姿绝伦又是才华惊人的妻子,你……”傅盈婼本低低的笑说着,这时蓦然一怔,随着他轻轻拍打着,他肩上的花瓣簌簌跌了下来。 难道……他看到纸条就来等? 就在她怔默间,蔺宸曜从她身走过,他笑着说,声音却满是嘲诮。 “傅盈婼,莫拿楚歆羽来说事,论才,你哪点不如她吗,昨天我就说过,希望你今天能给我答案,可你呢,明知道皇上会在百花宴给皇子和世家公子赐婚,仍来参加,第二次比试人物画时,怎么就没见你发挥实力,你不觉得楚歆羽赢你的画很熟悉吗?” 熟悉?傅盈婼一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怎会觉得楚歆羽的人物画熟悉,事实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法,逼真到让每个人看着都心动。 若是她见过这样的画,怎么会不记得呢? 抬眸看到他要走,微微颤了一下,想没想便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蔺宸曜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自嘲一笑,“今日我来王府,本来只是想听你傅盈婼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 不知是她假装还是真不记得,若不是她有自己的玉佩,又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还有她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他真会怀疑她是假扮的,也许她得了间歇性失忆,对自己某些事情忘记了,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傅盈婼一听,便紧张了。 之前她从不把楚歆羽放在眼里,因为她的命运即使没有自己作梗,日后一样很悲惨,可自她去了普灵寺回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不再是自己掌握的人,每次都出自己的意料,如今她不得不把她当对手,所以才会在意他对楚歆羽的态度。 她喜欢蔺宸曜,可她不能嫁给他,却又不想放手,如今她该怎么办? “蔺宸曜,你让我想想好吗,不要那么快决定,我……” 这时她的丫鬟绿萼走过来轻声道:“姑娘,好像有人正往这边来。” 听到有人过来,傅盈婼心一急,道:“我想等找到杀父母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才敢考虑自己的大事,何况,我家的家规是女子十八而嫁,离这尚还有一年时间,我……” 蔺宸曜冷笑一声,漠漠回过身,“随你。” “我……” “姑娘,有人真要往这来了。”绿萼再次催道。 傅盈婼还想说什么,听到绿萼的话,只好作罢,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跟着绿萼快步往原路走回去。 蔺宸曜没动,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已没有刚才的不耐与冷漠,而是换上一副高深莫测。 他怎会不知道有没有人来,人的确是往这边来了,但丫鬟第二次催的时候,来人的脚步又走开,往另一边走去了。 是她怕给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所以才那么心急赶着离开,如果不是看到她脸上一副害怕被人发现的模样,即使有人往这这走来,他会带她找个地方藏起来,以他的轻功轻而易举的。 这时,身后湖泊传来“啪”的一声,接着一阵悉悉嗦嗦声,又听到“啊啾”的一声,好像湖边有人。 他立即警觉起来,犹豫了一下,决定往湖边走过去。 且说楚歆羽沉下水里,两手在水底不停的划,这湖里的水很深,不过还好,湖水很干净,湖底清洁,只是水太冷了,她一时分不清东西,只顾着逃开那抺紫影,不让他将救自己上岸去。 等她游划了一会,露出水里时,发现眼前是一片桃花树林,不是刚才她看到的花坞,哎呀,她游错了方向,居然往桃花林这边游了,不过还好,这片桃花林是在最偏处,没有前面那片这么热闹,而且离岸不远有一座假山,或者她可以去那边先避避,等杨茜珺来找她。 遂游到岸边,她正想抓住岸边的水草爬上去,谁知滑了一下,“啪”一声,没爬上去,反而掉回水里。她只好运内力,借着水的浮力,一手用力一撑岸边,翻了一个跟头就上了岸边。 当她一接到地面,湿淋淋的衣服立即紧贴着她的身体,让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她直起身,拂开湿溚溚的头发,想打量一下环境,就看到蔺宸曜赫然立在眼前,她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花,脸瞬间惨白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此时的模样,给一个男人看去了,她将来还怎么嫁人? 啊不对,他就快要成为自己的未来夫君,如今教他看去了两次,不嫁他还能嫁谁? ------题外话------ 某公子:没想到到湖边走下,会有如此福利。 某姑娘:你来此幽会,本姑娘就算被你看去,也不嫁你。 某公子:都被我看光了,不嫁我,你还想嫁谁去? 某姑娘:我嫁表哥,死气你! 某公子:你敢! 某姑娘:表哥,我来找你了。 某公子:你给我站住! PS:感谢你猜我是誰、深水幽藍、草莓的票票和花花,谢谢! 第098章:体贴 蔺宸曜也懵了,之前跟傅盈婼说话时,他便隐隐听到另一边桃花林里有人喊什么姑娘落水,因此心想着就算有姑娘落水也不会飘流到这里,若飘到这里也是尸体了。 走了几步,谁知抬眸往前望去,骤然一个全身湿淋淋的姑娘立在眼前,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 “我……你……”在视角的剌激下,他顿时感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甚至连耳根都在发烫,站在这里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这是他一生中最尴尬的事,十二个时辰没过,居然遇上两次,还是在同一个女孩身上。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还不赶快闭上眼睛?”楚歆羽也不比他好多少,她的灵魂虽来自放开的二十一世纪,但她思想上还是很保守的,再加上在那个世界,她还没恋爱过,纵然智商在二百六十,可面对这种尴尬事仍会感到手足无措。 蔺宸曜把眼睛闭上,但感觉不妥,睁开眼,但没有看她,而是把脸转向另一边道:“有人往这里来了,你这样……” 突然一阵风吹过,楚歆羽全身打了一个冷颤,然后连打了几个喷嚏,“啊啾……” 蔺宸曜赶紧把外袍脱下来,往她身上扔去,“快披上吧。” 楚歆羽伸手接住,红着脸把衣服披上,许是衣服有他的体温,顿时感觉一阵暖意包围着,还有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 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已转过身,心想,他还算有风度,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遇上他算是幸运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幸好是遇上他,要是其他男人,这样被人看去了,若是遇上正人君子还好,要是遇上心怀不轨的人,只怕她好不容易才赢来的荣誉转眼便化为泡影,弄不好还会让自己再次声名狼藉。 就在她出神的瞬间,腰间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圈着,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吓的她“啊”的声尖叫出来,却被蔺宸曜的大掌一把捂住嘴巴,尖叫声就成了呜呜声,她本能反应抱着蔺宸曜的腰不敢松手。 蔺宸曜抱着她,动作敏捷流畅,行云流水,瞬间到了假山后面,楚歆羽正想挣开他,就听到他在耳边低声道:“若你不想这样给人看去了,你就叫吧。” 说完,他放开捂住她嘴里的手。 楚歆羽这时已冷静了下来,但他另一只手还抱着自己,将她困在他与假山壁之间,与他面对面的贴着,两身体虽然没有完全紧贴,留有拳头大小的间距,但鼻间却充塞着他的男性特有的刚阳气息。 她从没跟男人这样的贴近过,不知是冷到还是什么,燥热从脸颊一路红到耳根,明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起什么心思,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呼吸喘促。 抿着唇,一动都不敢动,她闭上眼,几次深吸气,深呼吸,强抑下激动心情,好半晌才张开眼晴,然而,眼睛所及的却是他胸膛,左心房上,她再次摒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楚歆羽不好过,蔺宸曜又何尝过好,他不禁后悔刚才情急之举,若是可以,他大可以扔下她,自己施展轻功走人的,但想到她全身湿淋淋的,万一来者是男人,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若没有意外,她将会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他孩子的母亲,作为一个男人该有担当,就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至于危险中。 所以他才会抱着她先躲到假山后,然而这姿势让他犯窘了,脚步声已走近了,这时推开她已来不及了,这座假山比较小巧,刚好能遮住两人的身体。 他第一次跟女孩如此贴近,鼻尖闻到她身上淡淡幽香,那是清甜的馨香,好闻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一点,但他知道他不能,即使她很可能会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里那股燥热,把注意力放在外面走来的人,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而脚步声似乎不是一个。 楚歆羽看不到来人,只能用耳朵去感觉。 听到脚步一轻一重,应该是一男一女,没有武功底子的。 两人刚好经过假山,在这里脚步停了一下,有道陌生女声道:“等会你自己注意一点,别乱看,否则让人发现你,我们可不会出面帮你的。” 一道男声奸笑道:“姑娘你尽管放心,小的绝不会乱瞄,小的只知道等在房里就行,绝不会踏出门半步。” “我们扶人进来时会先敲三声,不是三声你别开门。这里是王府,守卫森严,若没有关系,你是进不来的,若被人发现了,你到时懂得如何对应没有?” “当然当然,外面那位姑娘已吩咐过小的了,到时小的会说是楚五姑娘的老相好,因为想念五姑娘,她特意买通王府里的下人,让小的从后院的小侧门进来的。” “嗯,到时事成了,我们姑娘肯定大大有赏的,走吧,对了,既然是世家公子的装扮,走路时一定要抬头挺胸。” “好的,小的这个懂……” 随着脚步远去,两人的声音渐渐淡去。 虽没有看见人,但听到他们的提到自己名字时,楚歆羽的心像被火烧一样,她的老相好?她几时有个老相好,怎么她不知道? 她到底又得罪了谁,要如此陷害她?若不是她游上这里,又被蔺宸曜带离藏起来,便不会听到这个阴谋,看来是有人想趁自己不备之时陷害她,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 蓦然想起那张纸条,叫她不要接喝宴会任何人端来酒水,意思是有人会在酒水里对她不利? 想到此,楚歆羽脸色陡然一变,然后发现蔺宸曜不知什么时候已放开了自己,离自己有一步之距,正抿着唇望着她,眼底带着浓浓的审视。 那是什么眼光?不会怀疑那男人是她的老相好吧? “那个……我不认识他,真的,我……”她微弯着腰,扯紧了一下他的外袍,还好外袍够大,能将她身体包裹起来,遮去了不小风光。 蔺宸曜直视面前少女慌张失措的表情,带着逼人的威压气势,似笑非笑的问她:“你这是怎么回事?” 看他的表情,楚歆羽不由想到昨日拦截他马车时的情景,后来却被他说成自己欲擒故纵,他现在不会已为自己也有这小心思吧? 可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啊,怕他会这样误会自己,便老实回道:“被人不小心撞落水里,又看到有男人跳下来救援,我不想给他救,就游开了,原本是想游去对面的,但在水底没找到方向,便游来这里。” “你懂凫水?” 楚歆羽点点头。 有点意外,很少女孩会凫水,不过正因为她懂游水,落水了能自救,若是换其他女孩,只能等人救,万一救她上来的是男人,免不了两人有肌肤之亲,坏了名声,不管对方是谁都要负责到底。 他连自己都无法理解,在知道她落水为了不让其他男人救援才游开来,居然松了口气,但忍不住问:“是谁跳下来救你?” 一般男人不会随便去救落水的女孩,因为救了便要对她负责,经过今天宴会的事,她的才貌已让很多男人掂记着,若不是他先在皇上面前提了赐婚要求,估计会有不少男人想将她娶回家。 楚歆羽瞥了他一眼,不懂他怎么态度突然变了那么多,之前两次遇上他都是一副冷冷淡淡,连话都不想跟她多说一句的,怎么现在这么多问题?他是真的想知道,还是想试探什么什么? 但为了想知道他问这做什么,还是老实道:“是晋王。” “你不喜欢晋王?” 她这答案倒是让他意外,很少有女孩不喜欢晋王的,他不但有才有颜,身份也尊贵,就连傅盈婼对他也很不同。今天的宴会,傅盈婼的目光很多时都落在晋王身上,似乎对他的兴趣比自己还甚。 楚歆羽在心里翻翻白眼,以为她是许芷澜那种女人吗,因为对方有权有势,将来会是九五之尊,便不择手段,不惜杀人也要嫁给对方。 当然她不能这跟他说,遂悄悄看了他一眼,道:“皇上不是要给你我赐婚吗?”既然要嫁给他,她又怎能让其他男人看去身体。 蔺宸曜却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似是在思索她话里的意思,好半晌,他才开口:“你真的想嫁给我?” 想起她绘画时的专注,跟他第一次见到傅盈婼在画天鹅时的神情很像,而且不用看他就能把自己画得那么逼真,只怕现在的傅盈婼也未必能做到。 楚歆羽莫名的看着他,道:“不是你想娶我吗?”想了想,又道:“比起嫁进庆安伯府,你是最好的选择。” 她报复性的加了一句,谁叫他昨晚说那样的话,害得整晚辗转难眠,怕他为了要回长命缕,真会站在戚贵妃一边。 蔺宸曜眉梢一挑,道:“你倒有几分聪明,不过你目前的处境,只怕还有更多的麻烦。” 楚歆羽知道他是指刚才听到那对男女的对话,虽不知道这对男女是谁,但知道是有人想加害她,她心里已有了防备,就不会让那些人如愿。 “我……啊啾!”她正想说话,谁知一阵风吹来,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蔺宸曜看她两臂缩在一起,脸色苍白,嘴唇已经青紫,许是衣服湿透,受风寒了,需要立即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想了一下,过去握着她双手,楚歆羽不解看他,直到手心有一股热流缓缓进入,她才恍悟,他是给她输真气驱寒。 自两年前受过剑伤后,她身体始终不如从前,当时那剌客刺中的是楚歆羽心脏,她重生在这具身体,但心脏却有个洞,是她这两年修练独门内功护住,不然这具身体也不会支持到现在,所以她的体质比正常人差。 蔺宸曜练的是纯阳内功,真气输入了她的体内,很快她全身便暖烘烘的,唇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几个人,隐隐还有说话的声音,蔺宸曜和楚歆羽都听到了。 蔺宸曜放开她,转身就离开。 走来的人正是杨茜珺安绮兰等人,她和安绮兰走去花坞没看到她,便知道自己猜错了,她怕惊动太多人,所以没有按原路走,而是顺着湖边继续往下寻来,看到一路上没见她,便知道她肯定是游去了桃花林那边了,所以急急脚的赶过来。 孙若雅正想把披风披在她身上,可看到她身上已有了一件外袍,甚至还有点眼熟。 蔺毓一眼就看出这件外袍正是她三哥今天穿那件,心想,难道刚才跟楚歆羽在一起的是三哥? 其他人也看出外袍是谁的,但什么也没说,孙若雅赶紧披风将她连同外袍一起包裹起来。 昭阳郡主指了指另一条小路道:“走这条路吧,这里回我梧桐院比较近。” 然后几人一起拥着她去换衣服。 在她们几人离开,蔺宸曜才从一处隐蔽的地方走出来,想了想,才往她们相反的方向离去。 楚歆羽在昭阳郡主的屋子里换了衣服,因她没有带衣服来,只得穿了昭阳郡主的衣服,她个子比昭阳郡主高挑些,裙摆没问题,就是袖子有些短,显得不太合身,但也只能将就了。 换好衣服后,姑娘们开始说起落水的事,问楚歆羽有惊着没? 昭阳郡主怕她在水里浸了太久受风寒,立马叫人张罗姜汤等物让她服下,真的好一通混乱。 “你可真够大胆的?!”话虽这样说,可杨茜珺看着楚歆羽的眼睛都亮了,“真没想到你还会凫水?” 楚歆羽轻咳了声,不好意思道:“在普灵山里有一个寒潭,夏天时我去那里学的。” 全因为蔺宸曜及时输给她真气,回来又喝了一些姜汤,她现在身体好了很多,不然她现在可能要躺在床上看大夫了。 “你既会琴棋书画,又会凫水,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杨茜珺看着楚歆羽两眼发光,她真没想到自己交了个这么厉害的朋友,以前她曾想过学凫水,但她母亲说女儿家家的,学什么凫水,当时她学武,母亲都唠叨了她很久。 ------题外话------ 原本这里是小剧场: 姑娘,听说你要嫁给本公子? 抱歉,君命不可违。 不过蓝修改了,改成: 姑娘,你真的想嫁给本公子? 公子,不是你想娶本姑娘吗? 第099章:会面 楚歆羽笑了笑,该怎么回杨茜珺的问题,要是她想学的东西,是没有她学不会的,只要别人做过一次的,她都能学得出来,没有十成十,也有八九成。 若是她真这样回答,只怕她们会把她当怪物看了。眨了眨眼,想到了,她道:“刺绣和梳发髻吧。”人往往都是有一点点小缺点小瑕疵,才显得更可爱,太完美反而缺乏真实,没有亲和感。 杨茜珺听后,仿佛遇到知音一般,过来抱着她激动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最讨厌刺绣了,梳发髺也不会,要是能披散着头发或能把头发剪短这样就能出门多好呀。” 楚歆羽心道,嗯,我以前生活那世界就是这样,可惜你杨茜珺生错时代了。 杨茜珺放开她道:“对了,你改天教我们凫水好不好?” 今天的事让她触感颇大的,若是哪天她不小心掉到水里,万一救自己上来是男人,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岂不是会坏了名声? 楚歆羽还未回答,安绮兰先一步道:“歆羽你不知道,你掉落水时,这家伙想跳下去救你,她都忘记自己不懂凫水,幸好我把她拉住了,不然她今天就会像赵姑娘那样,给男人看去了。” 落水后,杨茜珺的焦虑她看到了,但没想到她之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想跳下来救她,万幸没有跳下来,不然那种情况真会一通混乱。 楚歆羽遂道:“若有空闲,我教你们凫水吧。” 听到她要教她们凫水,几个姑娘都高兴极了,蔺毓随即想到什么,便提议道:“我三哥在郊外有座山庄,那里有个温泉,我们约个时间去那里泡温泉,也可以顺便教我们凫水好不好?” 杨茜珺几个姑娘拍手赞成,杨茜珺点子最多,她道:“我们可以在那里烧烤,那里有鱼钓吗?”她最馋的是烤鱼,以前吃过几次,很怀念那种味道。 “有啊,那里还有个马场,我们可以去骑马的,对了,歆羽你会骑马吗?”蔺毓问楚歆羽。 两人可以说是不比试不相识,蔺毓第一次遇上对手,可偏这个对手可能会成为自己未来嫂子,她当然得跟她多多接触,培养一下姑嫂感情。 楚歆羽点头,“会的。” 昭阳郡主道:“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蔺毓你回去后准备下,过几天给我们下帖。” 蔺毓应了下来,这话题便终止了。昭阳郡主把话题绕了回来,说起落水的事,她跟楚歆羽道:“你可知道撞你下水的谁?” 楚歆羽摇头,她根本不认识那姑娘。 昭阳郡主就把当时她们为何争吵的事跟楚歆羽说了一遍,继续道:“你知道那姑娘被救上来后怎么样,她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晋王道,男女授授不亲,晋王在众目睽睽下救了她,自该负责任,结果晋王黑着脸拂袖而去。” 刚才楚歆羽在换衣服时,她的丫鬟把外面的情况跟她禀报了,才知道后来的事情是这样的。 杨茜珺等人因为找楚歆羽,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如何,如今听昭阳郡主这么一说,她们才恍悟。 原来是一切祸端是踩裙摆,孙若雅和楚歆羽只是无辜被波及了。幸好后来掉落水的是会凫水的楚歆羽,要是孙若雅掉落水,楚歆羽肯定会跳下去救人,若这时有公子靠近或跳下去救人,到时场面只怕会更乱了。 楚歆羽道:“那皇上呢,他的意思如何?” 昭阳郡主道:“皇上和戚贵妃等人有事先回宫了,就算他们在,戚贵妃也不可能答应让晋王娶这个赵姑娘,她的身份不高,若不是我父王和赵大学士有些交情,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进来参加宴会的。” 晋王若不负责,这以赵姑娘的身份只怕坏了名声,日后只能做别人家的小妾或续弦,想做正室或嫁好人家是不可能了。 “这赵姑娘是赵大学士的女儿?”楚歆羽似乎抓住了重点。 昭阳郡主点头道:“对,她就是你以前推赵三姑娘落水的妹妹。赵三姑娘曾被你推落水,两年后她的妹妹却把你撞落水,事情怎会这么巧?” 楚歆羽皱眉沉吟道:“你的意思这次落水看似是一场意外,实际是一个阴谋,是赵三姑娘的妹妹故意制造这场闹剧,是想报复我两年前推她姐姐落水?” “我也是猜测的,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因为踩裙摆的事争吵打人,刚好就是你来到的时候打人,不是太巧合吗?” 楚歆羽想起当时的情况,她推开了孙若雅,赵姑娘却这时抓住了她的衣服,是有股力将她往外推,但若是意外的话,没可能如此准确地抓住她的衣服,还将她往外推,唯有预谋和有点武夫底子才可能算得这么准确。 若不是昭阳提醒,认真细想过程,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意外,这么想,她不由想起两年前落水的事,众人所看到的一幕是她推赵三姑娘,可羽儿当时也糊里糊涂的,并非她真实的想法。 昭阳郡主说林玲骂赵姑娘是破落户,赵姑娘才打林玲,林玲一怒把赵姑娘推开,看似一切冲动闹事,但赵姑娘将她落水的举动却不单纯。 继而想起在桃花林听到那对男女的话,看树下的花瓣便知道那片桃林很少人去,那个男的是那女的带进来的,王府守卫森严,怎么会让没请帖的男人进来呢?而且听那男人自称自己是小的,一听便是下等人。 由对话能听出来,那男人是装扮成世家公子的模样,今天来的世家公子有三十几人,进来后,王府里的丫鬟家仆不可能每个公子都能认出是谁,所以很容易被蒙混过去。 昭阳郡主见楚歆羽不说话,神情又晦暗莫测,就问道:“怎么?是不是有问题?” 楚歆羽看着她,张口欲言,却又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府守卫森严,若让有没请帖的陌生男人进来冒充世家公子,那显然是王府有人暗中跟那人勾结,若是跟昭阳郡主说,她肯定会派人去搜查那男人,可这样一来便打草惊蛇,让幕后的人跑了,但若不说,王府里有这样臂弯往外的人,日后王府也不安全。 “你有话就直说,有什么难题,我们可以一起商量的。” 几个姑娘也附和道:“是啊,你有话就直说,虽然我们的力量不大,但还可以给你出出主意的。” 大概见到她们的态度真诚,是真心想帮她的,楚歆羽就没隐瞒,把那对男女说的话跟她们说了。 姑娘们听了,都不敢相信,有人居然如此大胆,蔺毓道:“他们这计划虽不是天衣无缝,但却很有效果,一旦成功了,没有人会去追究那个男人的话是否真实的,即使知道是假的,可歆羽的名节却被毁了,她一生都被打上失贞的标志,日后想体体面面做人是难了。” 杨茜珺气愤道:“何止没体面,就连她和你三哥赐婚的事也被收回了,从此身败名裂。” 安绮兰脸色凝重道:“到底是谁那么恨歆羽?” 昭阳郡主想了想,道:“歆羽回来得罪过的人不就那几个,她们都是搞风雨的人。” 孙若雅担忧道:“那现在怎么办?” 楚歆羽思索了下,道:“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昭阳你跟你哥说一下情况,让他留意世家公子里有谁最可疑,然后盯着他,而我们这边也要留意着,谁最有可疑的,到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当然,昭阳你让你哥派人暗中查一下,府里谁吃里扒外,把那个男人带进来,再顺藤摸瓜,幕后的人不难找出来。” 昭阳郡主听了点头,“好,就按你的去办。” 说完,她立即派心腹丫鬟去找哥哥过来商量,很快,楚王世子过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秦王萧敬炫。 知道他们表兄妹有话要单独说,昭阳郡主让他们到西暖间,那里是她的书房,没有她的吩咐,很少有人靠近。 没想到表兄妹俩两年后坐下来谈话会是在楚亲王府,楚歆羽原本是打算约他到醉香楼会面。去龙华寺那天,她让蓝依给他送信,便是约他见面,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没来及给他定时间,便发生了一连串的事。 如今都不用约了,直接就在这里会面了。 看到她没事,脸上的气息也不错,萧敬炫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出现时,楚歆羽便看到他脸上的担忧,心里有小小感动下。 听说他这个表哥对世事淡漠,唯独钟情养花,可她就不相信了,没有哪位皇子甘愿平庸一辈子,何况她这位表哥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不比蔺宸曜和晋王他们差。 羽儿出生就没有嫡兄长,虽有堂兄但不亲近,唯独这位表哥自幼便对她呵护疼爱,虽然不是经常见面,但羽儿心里对这位表哥的感情是很特别的,一时间楚歆羽也很难触摸透这种感情。 她暂时把这种感情当兄妹情吧,反正她如今就缺一个兄长,有个皇子表哥那是多威风的一件事情,她难以理解,怎么这么好的资源羽儿不好好利用,却任由外面的人把她说得如此不堪。 两人坐下来后,萧敬炫望着她,神情严肃,“你懂凫水?” 楚歆羽就知道他会问自己这些,毕竟她今天的表现,只要对羽儿熟悉了解的人都会怀疑的,不过幸好她有两年普灵寺的生活,只要不太夸张,必能瞒得过去。 “懂的,在普灵寺时学的。”那里的确有个寒潭,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谁教你?” 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还好她还有个人可以做挡箭牌。楚歆羽笑道:“蓝依,我的丫鬟,不,她其实是我的护卫,是她教我的。” 因为蓝依懂武功,很多时候,不用她出手,带她在身边方便掩饰自己。 萧敬炫蹙眉道:“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放在身边,你就不怕她会背叛你?” 楚歆羽笑道:“我又不是大人物,她背叛我什么,反而这两年她在我身边教会我很多东西,我会如何调香,如何辨别不同的香料,还有……”她如数家珍般把蓝依教的都一一数出来。 萧敬炫哼了一声,似乎是不相信,嘲诮道:“你不要跟我说,琴棋书画都是她教你的。” “不不,她没这个本事。” “是你无师自通?” “你说对了,我是无师自通的。”仿佛是被他猜中一样,楚歆羽很高兴,顺着他的话,把早已编好的故事道出来。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在普灵寺差一点死掉,后来又醒了过来吗?你知道吗?昏迷的时候,我梦见一个姑娘,很漂亮的姑娘,她在梦里教我下棋绘画等,说来也奇怪,自醒了以后,我好像学什么都一学就会,看书也是,只要我看一遍,就能熟记在心。”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她把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都说了出来,希望这样能够说服他,自己为什么突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原因,并获得他的保护和支持。 见萧敬炫没出声,静静地凝视自己,楚歆羽就大胆的凑过去一点,神情既认真,又郑重的叮嘱道:“表哥,你别跟他们说,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有,我在梦中跟人学本领的事也不别告诉他们,若有人问起,你就道我在普灵寺两年静修,因诚心禅佛,感动菩萨并得到菩萨恩赐点化,打通慧根。” 萧敬炫垂眸,盯着她白晳的脖子,刚才她无意拂了下发头,背后的长发往一边倾去,正好露出雪白的耳朵,在她的耳垂后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一般情况是被秀发遮住,很难看到,而她耳垂后有红痣,只有亲人或亲近的人才知道。 楚歆羽侧眸,看到他抿唇,表情莫测地盯着自己脖子看,双颊微微赧红,故作惊讶道:“你不该怀疑我是假冒的吧?” 说完,她用手拂开自己的头发,露出白皙的脖子,然后在颈脖间用力抓扰了几下,“你认真看看,有没有看到易容的痕迹?” “你做什么呢。”萧敬炫把她的手拿下来,看到她抓过的腮边处有两道抓痕,两道浓眉紧蹙了起来。 楚歆羽顺了顺头发,清亮的眼睛望着他问:“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题外话------ 某公子:你竟背着我跟男人会面? 某姑娘:你也背着我跟女人会面。 某公子:我跟谁? 某姑娘:我跟谁? 某公子索性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第100章:帮忙 萧敬炫朝她温和一笑,轻轻敲了下她额头道:“你小脑瓜在想什么呢,什么假冒?你是不是假冒表哥我还不清楚吗。” 虽然有过短暂的怀疑,因为羽儿是不会对他说谎的,她说谎就有个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动作,便是抚耳垂,刚才她一直在说话,可她一次耳垂都没摸过,还有她耳垂后有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小红痣,足够证实她这具皮囊是真的。 若是楚歆羽知道他是如何判定自己是真假,肯定吐血,要是她知道只要自己露出耳后的小红痣,便让他相信的话,她就不需要编那么长的故事,何况她的灵魂又不是羽儿,自然没有她那些小动作了。 不过有了表哥这句话她便放心了,她笑道:“我见你一直盯着我看,不就是怕你不相信我,我知道自己以前的性格有多让人不喜欢,而且什么也不懂,总让人笑是草包,如今我突然开窍了,难免会有人怀疑的。” 萧敬炫忍不住蹙眉,不喜欢她的自轻,“你以前性格怎么了?我没觉得不好,你只是单纯了点,耳朵软了点,容易受人唆使,不过改掉了这些不错,如今懂得辨别是非了。” 上一世她在宴会里一直跟她继妹和昌平侯的女儿在一起,如今她虽跟她继妹一起来,但却没和她们走在一起,由那天她在护国夫人的寿宴里就看出来,她不像上一世那样,对她的继妹言听计从,看来让她去普灵寺两年没有去错。 想到此,他又道:“你为什么不继续在普灵寺,在那里比这里安全。” “我回来是报仇的。”楚歆羽很直接回答。 “报仇?”萧敬炫惊讶。 “对,就是报仇!”她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回来的目的,咬牙切齿的道:“那个害我被所有人误会,又害我差点死在杀手剑下的人,我要找出这个人,誓要让他百倍偿还!” 她没有骗他,这是她回来理由之一,为羽儿报仇。 萧敬炫皱眉,沉声道:“你要报仇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事实上,他也在查那些杀她的人,只是对方太狡猾,每次行动都极隐蔽,刚查到一点线索,派人追踪过去,却很快又没有消息,他怀疑是不是有朝廷的人替这些杀手做掩护。 楚歆羽道:“我要自己去查,不过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日后我需要你帮忙,你不准推辞。” “当然不敢。”萧敬炫看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目光放柔,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有事尽管跟我说,若是我不在,你可以交待府里总管。” 楚歆羽抬眸望了他一眼,见他眉目柔和,心底难免有些许心虚的,他的确是很疼爱羽儿,可他疼爱的羽儿却永远不会回来了,若是他知道,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责怪自己占了羽儿的身躯? 许是羽儿没发现,但自她重新为人后,便感觉出来,羽儿能在普灵寺没被送去干那些肮脏活,全赖这位表哥帮她打点,遇刺后,也是他加派了人手在暗中保护着,那些杀手才没那么明目张胆来行刺,让她有时间喘息养伤。 这两年来若没有他的人保护,她也不会有充分时间筹备,她今时今日有命安全坐在这里,一半功劳归于他。 不过她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既然承了羽儿的恩,她必定会将她在乎的亲人,视为自己亲人,加倍对他们好的。 楚歆羽遂道:“表哥你放心,我绝不会拖你后腿,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也尽管提出来,能帮到的,我也绝不会推辞。” 如果他想争那个位置,她会间竭尽全力帮他,这么想着,突然灵光一闪,许芷澜重生回来,杀了她和父母妹妹,不就是为了那母仪天下的位置么?若是表哥坐上那位置,她的梦想不就破灭了吗? 欲要诛人,必先诛心。信念一旦坍塌,人也就垮了。 想着,她偷偷瞄了眼表哥,他的五官长得不输晋王,甚至比他还要好看,眉目清正,俊美无俦,可以说在今日见过的皇子之中,他是最俊美的。世人都说他淡漠,但此刻他给自己的感觉却是温暖和亲切的。 不知他上一世的命运如何,听许芷澜说上一世是晋王做了皇帝,以戚贵妃讨厌她的程度看来,想必是很恨她姨母,恨屋及乌,表哥上一世下场肯定不好过。 如今表哥就等于是她的靠山,她的娘家,表哥若日后成为九五之尊,以他视羽儿为嫡亲妹妹般宠爱,她也会跟着富贵荣华吧!所以,她绝不会让自己的靠山倒的,这也是扳倒许芷澜幕后势力最好的助力之一。 萧敬炫岂没觉察她打量的小眼神,不过他并没有说破,清了清喉咙道:“表哥倒是有件事情要你帮忙的。” “噢,不知是什么事?若能帮的表妹我一定帮。” 虽然她诚心提出这个承诺,不过表哥兑现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好像生怕她反悔似的…… “让蔺宸曜爱上你,他是个不错的人!” 他的声音清淡,却在这寂静的房里格外清晰,好似万丈晴天凭空要下一道霹雳,震得楚歆羽颇有些措手不及。 要不是他的神情实在太过认真,楚歆羽还以为是自己产生幻听了。 “为、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表哥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让蔺宸曜爱上自己是帮他的忙?难道他也喜欢许芷澜,怕蔺宸曜跟他竞争,所以才这样要求自己? 如果表哥也喜欢许芷澜,她无法接受,比蔺宸曜喜欢许芷澜更无法接受。 蔺宸曜以为许芷澜是小时候跟他有过承诺的妹妹,才会喜欢许芷澜,可表哥呢?他喜欢许芷澜什么?可偏偏她刚刚亲口承诺过能帮就帮,要是这会儿反悔,怎么指望他日后做自己的靠山。 “蔺家的男人不会纳妾,至少在四十岁后没育有子嗣才会考虑,但他爱上你就会一生一世,呵护你,守着你一人。你不是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疼惜你的夫君吗,他的人品绝对是这样的人。” 上一世蔺宸曜就是这样对待傅盈婼,这一世趁他俩的感情未深前,将他们的情缘硬生生折断,那么上一世很多事在这一世将不会发生,再者,蔺宸曜的人品他是信得过。 没来参加宴会前,他倒没想到这个可能,但看到楚歆羽今天的表现和蔺宸曜在皇上面前提的要求,在他脑里便有了这个念头,若是以前的楚歆羽也许配不上,但如今转变后的她,绝对是配得上的。 “可他似乎喜欢的是另有他人。” 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怕自己争赢不过许芷澜,而是感情有事最难预测的。 萧敬炫道:“那又怎样,她不会嫁给他的,你跟他是最适合的了。” 由今天这些世家公子的表现看来,他想来想去,还是蔺宸曜最适合托付一生的人。当然也有他的私心。 楚歆羽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嫁给他?” 难道他也看出许芷澜的野心? 萧敬炫笑道:“你别问这么多,反正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楚歆羽垂下长睫,其实表哥这个忙也不是什么忙,再说,蔺宸曜将来是她未来夫君,让夫君喜欢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 “帮你是没问题,其实也算是在帮我自己,不过你要有心里准备,他是人,不是一只无主的小狗,我给他肉吃,他便认我是主人。” “你放心,你对他来说绝对是不同的,不然以他不爱麻烦的性格,刚才也不会来跟我说,等会宴会有人会对你不利,让我跟他里应会合,找出要暗算你的人。” “你说他跟你讲了有人想对我不利?” “嗯。” 楚歆羽讶异,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还以为他会袖手旁观,想起他输真气给自己取暖的举动,直到这一刻,她才确定,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可为什么呢? 跟萧敬炫的会面很短暂,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而且宴席也将开始了,萧敬炫离开时再三叮嘱她千万别随便喝别人端过来的酒水时,楚歆羽可以肯定,那张纸条是他让人送来给自己的,只是他怎么会事先知道呢? 可环境地点都不是她追问下去的时机,最后只能作罢,反正来日方长。 如今她知道表哥是她的靠山,他们是坐同一条船,他好便是自己好,若是蔺宸曜上一世是辅助晋王登上帝位,傅盈婼母仪天下的最大功臣,那么这一世,她又怎会让他去帮助许芷澜呢。 宴席酉时准时开始,摆在碧云阁的一楼。 阁楼十分宽敞,设左右两个厅,左边牡丹厅能容纳十五围桌酒席,右边芙蓉厅较小,但也能摆上十围酒席。因此,女宾的设在牡丹厅,男宾设在芙蓉厅。 男女宾客各自对号纷纷入席,随着奏乐响起,穿着桃红色素面罗衫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手中皆端着红漆描金托盘,瓷白的盘子上面是还在冒着热气的珍馐美馔。 今儿个这场宴会不只庆贺百花宴顺利举办圆满,还是昭阳郡主生辰宴,所以精心准备了全花宴,以花为主题的宴席。 光是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就让食欲大动了。 滑而不腻的桂花鸡,色泽诱人的金雀花八宝鸭,皮脆肉香的金菊虾球盏,爽滑细腻的桃花羹,清淡开胃的金针花酸萝卜菜,肉嫩鲜美的牡丹鹿肉干,香气诱人的月季花纯乳鸽汤,清甜嫩滑樱花肉丝酿豆腐,肉质鲜美的兰花油盐蒸丁贵鱼,色泽红润,口味浓郁的茶花红烧肉。 一盘盘色味俱佳的珍馐佳肴送到桌案上,楚歆羽看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可偏偏主人又没有叫动筷子,作为一个淑女,又不能露出很饥饿稀罕的表情,她端正的坐着,只能瞪着杏眼,努力咽了咽口水。 然后瞄了一圈各人的表情,都是眼瞪着佳肴,坐姿拘谨,若不是要装淑女,她真的会笑出来,尤其是杨茜珺,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面前的丁贵鱼,想起蔺毓提议去泡温泉并烧烤时,她首先关心有没有鱼钓,便知道她喜欢吃鱼。 由于今天也是昭阳郡主的生辰,菜上全后,牡丹厅这边,姑娘们站起来,齐声给她道了祝福。 完毕后,楚王妃笑着招呼道:“大家不必拘束,都快些用膳吧。” 杨茜珺眼睛一亮,随着大家道了谢后,便拿起筷子挟鱼尾,她最喜欢的部位。 楚歆羽起筷挟了虾球,她最喜欢的,然后扫了一眼,孙若雅挟了酸萝卜菜,这道菜是开胃,而安绮兰吃的是桂花鸡,原来她们几人的口味都是这么不一样。 原本她不是跟她们一桌的,因为知道在宴会可能会有人对她不利,昭阳才将她安排与她们一桌,互相有个照应。 蔺毓本想跟她们一桌,但被静安郡主拉过去,与许芷澜她们一桌,楚佳婷和杨怜心与楚佳芃和她两位表姐妹一起。 而她这一桌,除了杨茜珺安绮兰和孙若雅,还有商春华洛云卿两表妹和蒋丽华姐妹以及郭静怡姐妹。 她左边坐着杨茜珺,右边是孙若雅,这是昭阳安排,好像她是一只脆弱的小绵羊,随时都会被人抱走一样。 用完膳,侍女们陆陆续续将盘子撤了下去,然后又将甜品端上来,水晶桂花糕、花生、桂肉等,酒水类有菊花酒、果酒和桂花茶。 这时,有几个侍女把两只箱子抬了进来,摆放主桌上,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了过去,楚歆羽认得出来,那是她送给昭阳的礼物,另一只箱子是许芷澜的。 侍女把箱子打开,将里面的花搬了出来,有很多姑娘还没见过,都很惊讶那盆三色菊花,觉得很神奇,居然会长出三种不一样的花来。 杨茜珺知道楚歆羽见识广,就问她见过这类的花没有。 楚歆羽道:“没见过,不过知道是怎么栽培的。” “怎么栽培?” “嫁接。” 杨茜珺不懂,楚歆羽就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嫁接的含意和方法,而这时,有姑娘就说,旁边那盆是什么花?好像蝴蝶飞舞一样,好漂亮呀。 昭阳道:“这叫蝴蝶兰,是手工艺品,不是真花,但会在夜里发光的。” 听会发光,众人就更好奇了,一致想看看。 第101章:反计 昭阳就让侍女把一块大黑布拿来,然后围着盆,挡住了左右和后面的光线,蝴蝶兰在黑布的包围下,只露出前面,大家一看,果然看到花瓣隐隐发出微弱的光,看久一点,光渐渐强了起来。 “哇!好神奇啊!这是谁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 “虽然那盆三色菊花不错,但这盆蝴蝶兰却很有特别,而且花型也漂亮,有喜庆感,不知有没有真花了,我也想种一盆。” “我也想种。” 于是大家都追问昭阳花是谁送的,问问她没有种子。 “是楚五姑娘送的,她说没有种子,是她在梦里看到,就把它画下来,再用珠子串起来的。” 一时之间,众人的焦点瞬间落在楚歆羽身上,就连在芙蓉厅招呼客人的楚亲王连同几个皇子公子都过来奏热闹。 “会发光的花,这么神奇。”楚亲王也惊赞。 “回王爷,这手工花是用珠子串的,我在上面洒了点夜光粉,这些夜光粉主要靠吸收各种的光和热,转化为光能储存,然后在黑暗中自动发光。”楚歆羽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昭阳郡主这么快发现手工花的秘密,还以为她会明天以后才发现呢。 “楚五姑娘果然是蕙质兰心,见识广博。”晋王那双桃花眼正灼灼地盯着她,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抺掩饰不住的赞许之色。 楚歆羽皱眉,心道,怎么去哪都有他的身影,难道就不能一天不见他吗?因为许芷澜的原因,她对这位晋王很感冒,许是恨屋及乌,谁叫他是许芷澜想嫁的男人,又是间接害死她父母妹妹的人。 当然,恨归恨,她不能在这里摆脸色他看,遂低头行礼,道:“晋王过奖了。”长长的睫毛安静落下,掩去了眼里不喜的情绪。 傅盈婼站在旁看着这一幕,眼神灰暗未明。静安郡主则冷冷看着,这次她什么话也没说,之前一次她原本想替傅盈婼抱不平,谁知脸子没扳回来,还当众被人打脸了。 如今这样的场合,她不便再出声说什么,可眼睁睁的看着楚歆羽风风光光,她心里又很不平衡。 “原来五姐姐说的投其所好是这个,真没想到姐姐如此心灵手巧。”楚佳婷这时过来跟她套姐妹情,手里拿着一杯菊花酒,举起杯子道:“姐姐,妹妹敬你一杯,祝贺你今日获得最优秀第一,为我们侯府争光了。” 说完,她先干为敬,然后倒了一杯酒给楚歆羽。 楚歆羽没想到第一个过来给自己敬酒的是她,与杨茜珺目光在半空微微交汇一下,杨茜珺眨了下眼睛,楚歆羽便接过她的酒,用宽衣袖挡面,仰头而饮,然后用袖子轻拭了下唇上的酒迹。 看到楚佳婷敬酒,有几个姑娘也纷纷效仿,想跟楚歆羽套关系,毕竟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等皇上的圣旨一下,她便是北平侯夫人,虽然很嫉妒羡慕,但也不好得罪她,若是现在跟她打好关系,说不定日后还会多往来呢。 楚歆羽见她们都跟她敬酒,立即说自己不胜酒力,喝少少就会醉,在别人家醉酒有失身份为由拒绝。 但有一个人却一定要敬她,这个人便是赵玉依,她道:“其他人的酒你可以不喝,但这一杯你一定要喝,是我对不住你,将你撞落水了,不过幸好你没事,这杯算是我的赔罪酒,你不要不赏脸。” “我来代替她喝吧,歆羽她的确不胜酒力。”杨茜珺一手接过她递给楚歆羽的酒,看到赵玉依脸色微变,便笑道:“女儿家若是醉了就不好,会失态的,而我千杯不醉,不要说一杯果酒,十杯也没问题。” 赵玉依一听她这样说,便不再勉强,只是在杨茜珺刚仰头要把酒喝下去时,不知是谁在身后突然轻撞了一下她,酒便洒了出来,正好泼在前面的楚歆羽身上。 楚歆羽穿的是淡黄色绣竹叶梅花衣裙,果酒是淡红色的,洒印在衣服上,特别明显。 撞到杨茜珺的小姑娘慌张的道谦:“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脚下有东西在咬我才……我帮你擦擦。”说着,她拿出手帕过要帮楚歆羽擦水迹。 楚歆羽一手握住她的,道:“不用了,反正都快散席,就这样吧。” “你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赵玉依过去拉开小姑娘,喋喋的数落她。 这时洛云卿过来道:“我多带了一套衣服来,我已让丫鬟去拿了,问问厢房在哪里,我陪你去把衣服换下来吧。” “我不……” 楚佳婷扯了扯她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听说等会还有一个节目,你的衣服脏了,这样有失侯府的脸,还以为我们侯府穷得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杨茜珺就道:“走吧,我陪你去。” 说完,拉起楚歆羽的手要走,却被赵玉依扯住手腕,“既然你说你自己千杯不醉,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如何?” 众姑娘愕然地看向了她,这赵姑娘未免太失身份吧,以为这儿是酒家么,竟然找人跟她斗酒,只有市井粗俗之人才会提这样的要求。 一时间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鄙夷轻蔑的,难怪林玲会骂她破落户,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风雅。 赵家原是有爵位的,在开国时被敕封为武阳伯,爵袭三代,但到赵大学士父亲这一代刚是第三代,到赵大学士这代朝廷便将爵位收回。 故而赵大学士只能靠考科举做官,而赵家的家底薄,赵老夫人为了给赵大学士官途铺路,自主张给他娶了江南一富商之女为正室。 这位赵夫人经商手段丝毫不比男人差,性格也比较强势,把赵大学士管得极严,故而他被同僚常取笑妻管俨,因此,京城的贵妇千金们打心底瞧不起赵家姑娘,如今一听赵玉依说要斗酒,对她更加鄙夷了。 杨茜珺甩开她的手,眉梢轻轻一挑,道:“女儿家家的斗什么酒,若想斗,还不如斗诗词歌赋,输了的喝酒,如何?” “这……” 洛云卿道:“杨姑娘,你跟她们玩,我陪楚姑娘去换衣服。” “奴婢带你们去厢房吧。”一个侍女走过来道。 熟悉的声音让楚歆羽一震,虽然她没见到带男人进来那女人的模样,但声音却记得很清楚,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楚歆羽闻声望去,这侍女长得眉清目秀,个子娇小玲珑,她不就是一直在楚王妃身边侍服的侍女吗? 怎么会是楚王妃的人? 她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楚五妃怎么会跟那些一起对她不利?不过一切都等表哥那边结果,他已暗中让人观察这些公子哪个是冒充的进来。 安绮兰站起来,正想说什么,却见楚歆羽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会意了,就拉着孙若雅一起,站在杨茜珺一边,拉着赵玉依要跟她斗诗词歌赋。 楚歆羽和洛云卿跟着侍女离开,在门口碰到洛云卿的丫鬟拿着一只包袱,三人跟着侍女走,刚走过一道回廊,就有一个丫鬟神色匆匆走来。 洛云卿认出她,是商春华的丫鬟,就拉住她问:“小梅,这么急忙去哪儿?表姐呢?”她记得表姐吃到一半就离席,说去去就回来,谁知到现在都不见人。 小梅见是她,也忘了礼仪,急声道:“姑娘还在茅厕,她说吃坏肚子,让我回来问有没有止泻药。” 洛云卿听到商春华吃坏肚子,难免担心了,楚歆羽见此,就让她去忙,她随侍女去,顺便叫她见到她的丫鬟让她去找楚佳芃,叫她别乱走。 洛云卿点头,让丫鬟把包袱给了侍女,然后带着丫鬟往回走。 侍女带她走过回廊,来到一间安静的厢房,她轻扣了三下门环,笑道:“这厢房很少用,也很少人来,怕这门环有灰尘。” 说完,她推开门进去,将油灯点燃,然后指了指里间道:“你进去这里换衣服吧,我在门外守着。” 楚歆羽进去就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幽香,她什么也没说,就进了里间换衣服,谁知刚进去,就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接着“咔嚓”的一声,好像落锁的声音。 楚歆羽没有出去看究竟,而是打量了一下里间,这儿只有一张床,旁则有一个衣柜和一张梳妆台。 衣柜很大,可以容纳一个人。而现在衣柜是打开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换上衣服就走了出去,侍女当然已不在了,屋里的幽香淡了一些,她看到厅后面有一扇窗被打开了。 她过去拉了一下门,由外面被锁住。 这个侍女果然有问题,屋里的幽香是迷香,幸好她早就有准备,蓝依给一只香囊,里面有能抵抗迷香的香料,所以她闻了迷香并没事。 等了约有半刻钟,外面有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来到门外站定,扣了扣门环,又叫了两声楚姑娘,没听到里面有人应,外面的人便附耳到门板听了一会儿,里面好像传出细细的娇喘声。 没一会儿,楚歆羽听到外面有开锁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又轻快的远去。 这时,厅后的窗户跃进一人。 是萧敬炫。 “她呢?”楚歆羽问那侍女。 萧敬炫道:“回去了。” 楚歆羽估计这女人是回去找人来,便问:“那个男人呢?” 她话刚落,门被推开,一个清俊的男人扛着一个昏睡的男人进来,走进里间,把人放在床上,然后又出去,再把另一个昏睡的女人扛进来,放在床上。 楚歆羽正想上前去看看是谁,却被萧敬炫拉住道:“别看。”不想让她看到污秽的东西。 “那女的是谁?”她看不到脸,但衣服有点眼熟。 萧敬炫道:“今天诬陷你抢她绣球的女人。” “童珍?”楚歆羽惊讶,她有想到是童珍,因为她回来得罪的人不就这几个,再加上她诬陷自己不成,反被赶了出去,心里肯定恨死自己。 “嗯,还有一个姓顾的,今晚先放了她。” 主要这个主意是童珍出的,姓顾的只是提供人脉帮忙,而且姓童的居然还在王府外面候着等消息,他便让人直接将她掳了进来。 上一世就是这个女人将迷药放到楚歆羽酒水里,若不是她,楚歆羽也不会掉落水,被那个人救了,后面就不会遭那人抛弃。 楚歆羽脸色阴沉的问:“那这个男人呢,他是谁?”她想知道童珍找来什么人玷辱自己。 “一个骗子,也是一个赌徒,家里住在西城,他第一任妻子是被他活活打死的,如今他又欠下一堆债务,第二任妻子已被他卖进青楼还赌债。”他能这么快查到对方的身世,还是多得蔺宸曜。 楚歆羽惊讶的合不拢嘴,童珍居然找来这样的人,原先她还有一点同情这个姑娘,可知道是童珍,还知道她找来这样的一个人,她立马把同情收起来,也不觉得表哥这样做残忍。 若不是她听到有人对自己不利,做好一切准备,只怕如今她已被人迷倒在床上,遭此人玷污,身败名裂! 楚歆羽冷着声音又问:“他是谁带进来的?”她不相信这件事跟楚王妃有关,但她身的侍女却是帮凶。 “这个要问楚王世子,他好像也查出微目了。” 彼时,清俊的男人做好了一切,走了出来道:“爷,一切都安排好了。” 萧敬炫点点头,“好,你出去关上门。”说完,又对楚歆羽道:“我们由后面走,那些人也快来了。” 男人应声走出去关上门,萧敬炫带楚歆羽由窗跳出去,再把窗关上,两人由抄另一条路离开。 果然没多久,一个侍女领着几个姑娘推门进来,然后道:“你们要换衣服就这里换吧,等会儿再去……”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话。 牡丹厅,楚王妃正跟几个贵妇人聊天,一个脸色苍白的侍女匆匆到她跟前,附身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楚王妃闻言,脸色一变,瞥了一眼刚才跟自己谈话的楚二夫人和玉真县主。楚二夫人被她看得一突,与玉真县主对望了一眼,轻声问楚王妃:“怎么啦?” 楚王妃没说什么,交待端王妃帮自己招待客人,然后跟楚二夫人道:“你和玉真随我去一趟。” ------题外话------ 感谢雪虫虫233的票票,谢谢!么么哒! 第102章:幽会 楚二夫人何氏和玉真县主心一沉,为什么楚王妃会用这样谨慎的态度跟她们说,莫是芃儿出事了?可芃儿在牡丹厅里啊,难道是五姑娘? 之前看到她出去了,新的节目都已开始了,却没见她回来,越想越觉得可能。 两人惴惴不安的跟上楚五妃,一行人来到厢房,便看到门外站着几个姑娘和侍女,目光看着厢房里,在低声交耳语谈。 “真不要脸!” “淫荡,下流。”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简直不知廉耻!” 何氏和玉真县主的心都不知如何形容,她们因为楚歆羽今天的表现而高兴,不但为忠毅侯府争了光,还给自己找了个如意夫君,还是皇上亲口赐婚的。 在场的贵妇们都羡慕不已,跟荣国公府做姻亲,那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 虽楚歆羽不是自己女儿,可何氏真心替她欢喜,反正她现在接掌了中馈,打算好好操办她的婚事。当然,她还有继母,未必归她管,但她的继母也未必是真心为她,还想着回去跟老太太商量一下,把她的婚事接管过来。 可如今楚王妃带她们来厢房,听到这些姑娘的话,便心慌意乱起来,难道真是五姑娘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楚王妃扫了一下房里的情况,望向其中一个姑娘问。 姑娘还没回答,就见有个侍女带着三个贵夫人往这边来,其中两个是郢国公夫人和鄂国公夫人,她们刚才去了一趟小解,正要回牡丹厅,没想到这侍女却带她们往这条路走。 这侍女正是领楚歆羽来厢房那位,她看到门外站着这么多人,便问:“咦,怎么都站在门外?是不是楚五姑娘出什么事了,她说……” “住嘴!”楚王妃喝住她,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三位贵夫人,眉头蹙起,都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方才侍女来说,说楚五姑娘与一个男人在厢房里幽会,她都不相信,可自她离开后就一直没回来,原本想悄悄解决这事,没想到这侍女会引领几位夫人往这边来。 这种事在亲王府发生,叫她以后还怎敢举办宴会,丢面事少,楚歆羽才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这热度还没过,就发生这样的事,她都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气愤还是失望?或者都有吧。 “母妃,都站在这儿怎么回事?”昭阳郡主和杨茜珺几人也往这边来,她们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看到引领楚歆羽的侍女回来又离开,她们就有种预感,急急往芙蓉厅看去,那里已不见秦王北平侯和世子的身影。 直到有侍女进来在楚王妃耳边低语,楚王妃脸色突变,带着楚二夫人和玉真县主离开,她们便知道好戏上场了,所以就随尾跟了过来。 楚王妃看到女儿也带人过来,知道这事肯定是瞒不住了,只是这种肮脏事如何跟她们这些闺阁姑娘说。 “是楚五姑娘跟一个男人赤裸的躺在床上,她真不要脸,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之前楚王妃问她话的姑娘鄙夷道。 “不可能!歆羽不是这样的人,你别乱冤枉人!”昭阳郡主瞪向那姑娘,目光冷冽如冰。 引领楚歆羽到厢房的侍女附和的点头道:“是啊,奴婢带她到厢房换衣服时,她只是说她不舒服,想歇息片刻,奴婢相信楚五姑娘不会做出这要的事来。” 侍女的话一出,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原来是楚五姑娘假借换衣服名义,到厢房里跟人幽会。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何氏最为冷静,她怎么都不相信楚歆羽会做这种事,玉真县主也是,楚歆羽一看就是个聪明人,以她的才智,又怎会在这里跟人幽会呢? 会不会她被人算计了? 今天她出尽了风头,把几乎把所有人的光采都抢走了,这些人难免会有一两个心有不甘的。 想到这个可能,她们都冒出一身冷汗,何氏觉得与其在这里猜想,还不如进去看看,若真是她一定会为她讨一个说法,起码被人算计总比跟男人幽会让人撞破好些,前者是受害者,后者是品德败坏! 何氏紧握着手,一个箭步跨进房里,推开阻止她进内的侍女,大步奔进里间,只见床上,一个男人赤着上身搂着一个披散长发的女子,而这女子裸露背对着她们,让人看不到其脸容。 何氏看这女子的身形较为丰润有肉,散落的长发虽黑但不亮泽,她想起楚歆的身材纤瘦高挑,发秀又黑又柔亮,直觉这姑娘不是自己的五侄女。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心生一肚子邪火,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姑娘是楚歆羽,万一她没有冲进来,外面那些人不是以为这姑娘便是歆羽?明明不是她,却被误会,那她的名声不也一样被败坏了吗? 思及此,她也不顾礼仪,伸手去想将那姑娘的脸翻过来,结果人家根本拉不动,她心一动,莫非这姑娘醒过来?故意让人误会? 这么一想,她更生气了,用力将她硬扯出男人怀里,男人早就醒过来了,他要将女人捞回来,谁知被何氏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男人被她打懵了,没想到这妇人这么凶悍。 何氏何止凶悍,她简直就是神勇,趁男人怔愣瞬间,将女人的脸翻了过来,当看清是谁后,她立即黑着脸,这姑娘不就是今天诬陷五丫头抢她金绣球的童姑娘吗?难怪了,原来自己跟男人幽会被撞破却把污水往五丫头身上泼水。 因顾着她是姑娘家,不然她真的很想将她拖到外面,让这些人看看这姑娘是不是她的侄女,不过她不会任由这些污水往楚歆羽身上泼的。 她扔下在童珍,走到门外,看着两个侍女,阻止她入内的侍女低垂着头,引领楚歆羽来这厢房的侍女频频往里望,一副担心的模样,她心里冷笑一下,对低垂头的侍女道:“你说她是楚五姑娘?你有进去看过吗?” 侍女抬起头,羞红着脸摇头道:“没有,奴婢没有看过,是听郑姑娘说的,奴婢只看到她的背部,其他的什么也没看到。” 那位郑姑娘立即答道:“我也没有看到她的脸,是侍女告诉我她是楚五姑娘的。” “那你怎么判定她就是楚五姑娘?”何氏问侍女。 侍女瞥了眼另一个一脸担忧的侍女,迟疑了一下道:“是芳红说的,她跟奴婢说楚五姑娘在这厢房。” 何氏又问那个叫芳红的侍女,“你肯定里面的人是楚五姑娘?” 芳红的眸光微微闪铄了下,道:“奴婢是引领楚五姑娘到过这里,她叫奴婢先离开,说想歇一下,奴婢依言离开,现在才过来。” 她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如何,她选择了安全的回答,但言词里仍能听出来,她肯定楚五姑娘到过这厢房,但至于里面的是谁,因为她离开过并不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王妃看何氏的神情,似乎嗅出什么。 杨茜珺和安绮兰互望了一下,两人趁着大家注意力集中在何氏身上时,溜了进房里,大步往里间走去。 何氏没有回楚王妃,凌厉的眸光扫了眼侍女和在外面的几个姑娘,冷笑道:“里面的姑娘根本不是楚五姑娘,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是她?没见到脸孔就嚷开来是她,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她的话刚落,里面传出一声尖叫。 这叫声不是杨茜珺等人,其实在何氏进来时童珍还没醒地来,何氏拉不动是因为男人搂着她,在何氏掴了男人一巴掌后,男人怔了一下,才让她看到童珍的脸,那时童珍在他们拉扯时开始有苏醒的迹象。 何氏只关心她的脸孔怎么样,并没留意她未醒,一见不是楚歆羽便放开了她,转身走出去,而杨茜珺她们进去时,刚好童珍醒过来,看到自己赤裸的躺在男人怀里,她呆了一会,继而又看到杨茜珺她们,吓得直接尖叫了出来。 怎会是这样? 这男人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在王府外面的马车里,她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床上,还被杨茜珺撞见,这叫她以后如何做人? 外头的楚王妃和几个贵夫人先听了何氏的质问,便感觉事情有蹊跷,听她的语气似乎不是楚五姑娘,接着的到尖叫,都涌进去看看个究竟,结果看到童珍正衣衫不整的从床上坐起来,男人也赤裸着胸膛。 她们看了一眼,立即红着脸转开了,不知是谁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那名叫芳红的侍女吓得脸色苍白,她似是预感有不好的事发生了,正想趁乱溜之大吉,谁知被昭阳一手捉住,孙若雅怕她抓不稳,也过来帮忙,另几个姑娘都吓傻了。 “咦,这里怎这么热闹呀,昭阳也在?”楚歆羽和洛云卿扶着商春华走过来。 商春华因为吃错东西肚泻,拉得有气无力了,神色苍白,她是被楚歆羽和洛云卿扶着胳膊走路的。 这一声,让昭阳和孙若雅高兴,心想,来得正好,这次还不将那些牛鬼蛇神一网打尽,而芳红一见到楚歆羽,吓得脸色灰白,她怎么会在外面,那里面的女人又是谁? 昭阳郡主迎上前道:“听侍女说带你到这厢房换衣服,却被人撞见一对男女在里面幽会,这些人硬说是你。” 楚歆羽就笑道:“她是引我进来过,但她转身就走了,我换了衣服便拿着脏衣服出来,路上遇到你的丫鬟苹果,我便拿你的衣服给她。正巧商姑娘的丫鬟走过来,她说商姑娘吃了止泻药虽止泻了,但肚子还痛,而且无力走路,我就建议她找王府总管,让他找个大夫来,我去带商姑娘来厢房休息。” 昭阳郡主气愤道:“那就是这奴才说谎,她说是你叫她离开,在这儿歇息片刻,让这些人都以为里面幽会的女人是你。” 楚歆羽惊讶道:“这怎么可能!我在这儿换了衣服就走人了。” 这时何氏和玉真县主走出来,一见到楚歆羽,差点喜极而泣,悬着一颗心便落下来了,谢天谢地,她完好无事。 何氏激动的走过去拉着她左看右看的,玉真县主也过来握着她的手,安心而笑。 楚歆羽看到何氏和玉真县主眼里的担忧,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她道:“二婶,大嫂,我没有事。” 因听到楚歆羽的声音,童珍披着散发,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奔出来,指着她颤声道:“楚歆羽,你什么要这样害我?” 害她?害她被人撞见跟男人躺在一起,还是让她害自己的计划不能成功?楚歆羽心里冷笑,可脸上却无辜地眨了眨,“童姑娘可出此言?” “难道不是你将我弄进来,让人……” 楚歆羽立即打断她的话,“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童姑娘在这里,何况,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弄你进吗?再说,我弄你进来做什么?其实我也奇怪的,童姑娘怎么会出现这里呢?” “是你,就是你害我的。”说着,她跑了回去,把男人扯了出来,男人裸着上身,双手正系着裤带。 “你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童珍问男人,楚歆羽你等着,敢设计我,我也不让你好过,若要身败名裂,那就一起裂吧! 男人没见过童珍,当时跟他谈条件是她的丫鬟。 刚才在床上醒过来,看到她脸色潮红,肤色水嫩水嫩的,他从没见过如此水嫩的小娘子,看得口水都流了,直觉得她就是今晚有人出钱要他睡的楚五姑娘,正想上她时,却被进来的姑娘尖叫打断了。 听这些姑娘的谈话,他更确定这小娘子便是楚五姑娘,心里就更高兴了。 那丫鬟说,楚五姑娘是忠毅侯爷的嫡女,若是她跟自己睡过了,那他不就成了忠毅侯府的女婿吗?做了忠毅侯府的姑爷,他还怕没钱还债? 男人想着就美死了,遂紧紧的搂着她,把她全身上下的都摸遍过把瘾先,等她嫁给自己那天,再狠狠的折腾她。而且这女人够丰腴,手感好,他想得都疼死了,只恨这些人怎么这么早来,迟点多好呀。 如今被美人一问,美人眼里含着怒火,可在他眼里却美呆了,为了讨好她,笑嘻嘻道:“我是你的老相好呀。” 第103章:妄想 童珍被他的回答气得几乎吐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扯男人出来不是让他说这些话,遂道:“你看清楚一点,我是谁?我不是你的老相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看着她,越是觉得她生气时的样子很美,他很想多瞧几眼她这张脸,所以并没有看向其他人。 一双流里流气的小眼睛盯着她,得意洋洋道:“你是楚五姑娘,是我在普灵寺的老相好,你因为太想念我,让我偷偷从后院的狗洞爬进来跟你幽会的,怎么?睡完了我,就想不认人了?” “什么我是你的老相好,我不是楚五姑娘!”童珍被他的回答再次气歪眼了,她指着楚歆羽道:“她才是!” “啊,你不是?”男人暗自大吃一惊,难道他睡错人了?顺着童珍的手指一看,哇,这姑娘好美啊,比刚才他睡的姑娘不知美多少,他识字不多,只觉得她像仙女一样,皮肤又嫩又滑,看得他心痒痒的。 童珍一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连老相好都认错,他的话谁还会相信。 “原来小娘子你是楚五姑娘,你不记得我吗,我是你的老相好,我们经常约在普灵寺相见,虽然都约在晚上,不过我们……” 童珍怕男人再说下去,会说出破绽来,便急声打断他的话,呜呜地哭了起来,“楚歆羽,原来是你陷害我,我没脸活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去撞墙,被楚歆羽和安绮兰两人眼疾手快拦下来,无论她怎么挣也挣不脱,只能愤恨地瞪着她俩。 楚歆羽唇角微扬,轻笑道:“童姑娘,审问还没有结束,你别这么快下定论,谁是谁非不是你一句话便决定的。” “怎么会不是你?他都说了你是他的老相好,你们经常见面,你倒好,把他约在这里见面,他却将我当你,把我……”见挣脱不了,童珍只好倒打一耙,看能不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把污水往楚歆羽身上泼。 想让她给她背黑锅,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楚歆羽冷哼一声道:“刚才他也不是说你是他的老相好。” 童珍怨恨地瞪着楚歆羽。 男人看着楚歆羽,越看越欢喜,不但人长得美,声音也很清悦动人,不知睡她时,是不是也叫得很销魂,想着他舔了舔唇道:“楚五姑娘,你忘记了,昨晚是你让丫鬟叫我今日来楚王府的,说你想见我的呀。” “混涨!”何氏厉声道:“你竟敢在这里胡乱诽谤,你可知道,这里是亲王府,容不得你放肆!”看着这男人猥琐的模样,何氏就感到恶心。 “夫人,小的真没有诽谤,小的是她的老相好,我们经常约在普灵寺相会,你别看我长得不好看,但我的功夫可好,每次弄得她爽死了。”男人生活在底下阶级的人,说下流的话早就习以为常,他还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很有水平。 何氏冷笑,“你们经常约在普灵寺?你知道普灵寺在哪里?” 男人沾沾自喜道:“是啊,我们经常约见面的,普灵寺不就在城外龙华山附近吗?” “来人,给我把这个男人拿下!”楚王妃听着,这男人分明就是诽谤,她一声令下,随即有两个孔有武力婆子冲进来,一把将男人按住在地上。 童珍被这场面吓坏了,一时间六神无主,这些人全都站在楚歆羽这边,没有一个人是她的人,她如今是孤立无援。 “夫人,小的句句属实,楚五姑娘她早已毁身于我,她还说非我不嫁。” 男人看到楚歆羽的容貌后,几乎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想快些了结此事,然后去忠毅侯府提亲,把这小美人娶回家。 但楚王妃已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些污言秽语,再听下去,都不知道他还会说出污秽的话来,遂打断他的话道:“给我掌嘴!” 众人听这男人前言不对后语的话便知道他在造谣,故意抺黑楚歆羽,谁知他竟然无耻到还妄想娶楚歆羽为妻。 “啪啪啪——” 婆子力气大,连掴了男人十掌,打得男人嘴都歪了。 “你说,是谁让你如此抺黑楚五姑娘的?若你不老实交代,我便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杨茜珺不知由哪里拿出一把小刀,掐住男人下巴,威胁要将他的舌头割下来。 楚歆羽抚额,杨茜珺总是出奇不意给人一点“惊喜”,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居然拿出小刀恐吓,难道她就没想过,如此凶悍的一面让人看到,还有谁敢让自己儿子娶这样的媳妇? 不过她的恐吓却得到好效果,男人看到锋利的小刀抵着唇瓣,冰凉得吓人,而这姑娘脸上认真的表情同样也吓人。 之前他已给护卫掌嘴打得疼死了,若再割舌头,他今天岂不是得不偿失?反正刚才他摸了那姑娘,也算睡过了,那姑娘若嫁他也不错的。 想定后,男人遂道:“是一个叫纸儿的丫鬟,她嘴角下有一颗痣的,她叫小的去楚亲王府,由后院进去,只要丢块小石子进内,就会有人开门接小的进去,然后告诉小说,要是有人发现了或被抓住了,就叫小的说我是楚五姑娘的老相好,是楚五姑娘让小的进来相会的,还说……” 说着,男人目光闪烁了几下,看了下楚歆羽,他咽了咽口水,可惜了,到嘴的美味鲜肉吃不到了。 除了楚歆羽,其他人一听男人的话,都很吃惊讶,尤其是今日参加宴会的姑娘,她们都见过男人描述的丫鬟,这人不是谁,正是童珍的贴身丫鬟,她今天就是带了这个丫鬟来,所以很多人都见过。 原来情事是这样的,这男人根本不是楚五姑娘的老相好,是童姑娘自己算计别人不成,反把自己赔了进去,再来反咬楚五姑娘一口,反咬不成就泼脏水。 丫鬟被男人抖了出来,童珍脸色气得一阵清一阵白,心里暗骂自己当时脑昏了,才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男人合作,她不甘心! 为什么只要跟楚歆羽对抗上,她必败下来呢?心里的阴霾堵得严严实实的,气都喘不过来。 “还说什么?”杨茜珺耐性不好。 “她说只要我睡了楚五姑娘,将来便是忠毅侯府的姑爷,楚五姑娘是忠毅侯府的嫡女,嫁妆肯定丰厚,够还我欠下的一屁股债。” 听到这里,杨茜珺用小刀柄狠狠敲打了一下男人的头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自己是谁?玉皇大帝?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胆敢俏想你不该俏想的人?” 男人看情势对自己不利,便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包括带自己进来的姑娘,楚王妃听了很愕然,原来是芳红带人进来的? 这侍女跟在她身边已有两年了,自己对她一直不薄,居然连合外面的人陷害楚亲王府的客人,若传了出去,她以后哪还有面举办宴会? 叫芳红的侍女大喊冤枉,“王妃,奴婢没有带他进来,奴婢跟他根本不认识,奴婢对王妃忠心耿耿,而且奴婢跟楚五姑娘无仇无怨,又怎会陷害她?请王妃,郡主明鉴。” 说完,她白着一张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 楚歆羽冷笑道:“若与你无关,你为何跟楚王妃说我想歇息,让你先离开?若你不是心里有鬼,你会这样跟王妃说吗?若不是我换了衣服便离开,如今是不是倒霉的是我?” 昭阳郡主道:“刚才你还心虚的想离开,若不是本郡主发现你神色有异,只怕你早就趁机溜走了,去跟你的主人禀报情况。” “来人,将这个贱婢和这男人给我押下去,好好审问。”楚王妃脸色很难看,她是个聪明人,童珍无端出现厢房,这侍女却跟她说楚歆羽让她先回来,她要歇息片刻,当时她因为招待客人,并没怎么在意,如今看到这一切,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都无心追究童珍为何会出现厢房,这姑娘心术不正,宴会开始就陷害了楚五姑娘抢她的金绣球,谁知转身又想出阴毒计来陷害楚五姑娘,这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时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显然都知道房里发生的事,童珍惨白着一张脸,继而想起自己此时衣着不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她只顾着把脏水往楚歆羽身上泼,忘记了整理衣衫,如今这一副模样,那男人身上又半祼着,不用去打听,只须看一眼便知道发生什么事。 如今她名声毁了,还能有好姻缘吗?难道要嫁给眼前这个男人? 想到这男人一副尖嘴腮猴之相,她就想作呕,她要嫁的是门名世家公子,而非这种市井下等阶层的人。 楚歆羽都能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她想嫁皇上也不是痴心妄想的,可如今一切都泡汤了,都是因为楚歆羽! 芙蓉厅那边,童珍的堂哥童宇听到朋友议论,才知道自己堂妹竟做出这样的事,气得真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家人,宴会还没有结束,急冲冲领着她回家去。 经过这一闹,晋京城一夜间刮起两阵狂风,一阵是,原来她并非传闻所说的草包,她不但品貌出众,蕙质兰心,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在百花宴拿了最优秀,被皇上亲口赐婚给北平侯,很多人听到这消息顿时炸开来了。 忠毅侯府自那天起,何氏收到不少请柬,不是来拜访套交情,便是邀请她们去参加宴会什么的。 另一阵风便是童大学士的孙女童珍与男人在楚亲王府幽会被撞破,两人衣衫不整,被人骂无耻淫荡道德败坏,童家的人几乎都不敢出门,怕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而童珍则被送去家庙反省。 不日后,那个男人让媒婆带着聘礼上门求娶童姑娘,却被童家人赶了出去,连聘礼也扔出门外,男人见求娶不成,一气之下,把童姑娘已毁身于他的事散播了去,连她身上哪里有颗痣都说了。 谣言传开来,童府里的姑娘便被贵女世家千金设为拒绝来往对象,童大学士气得几乎晕倒,下令再不用接童珍回京城了。 这道令等于放弃了童珍,童家再没有这样的人,而那男人仍不依不扰的上门求娶童珍,直到半年后,这骚扰才停止。 当然这是后话,便不再提了。 且说厢房这闹剧散了后,旁则的小跨院有一颗大树,树枝郁葱,两道白色身影从树上跃下来,其中一道青白身影道:“你想清楚了吗,当真要娶她?” 蔺宸曜目光看向某一处,不知看到什么,蹙了下眉头,听到他的话,收回眸光道:“我像言而无信的人吗?” 萧敬炫严肃道:“我不知道你像不像,但你曾对某人有过承诺,若你娶了羽丫头,你便背信。” 蔺宸曜避重就轻的笑道:“何以见得你那位表妹愿意嫁我?说不定她在想如何推了这门亲事。” 她今天并没有表现出想嫁他,还想把他推给别人,前一次在灯楼遇到她,倒是听到她跟丫鬟的谈话,当时她那么在乎是否能出席百花宴,以为她是想钓金龟婿,可看到她被撞落水,为了不被晋王救起,而游开的举止看来,她又不像那样的人。 “你是男人,即使名声坏了,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她是女人却不同,所以,在她没有开口跟你不要这婚约前,你不能先提出。” 萧敬炫虽不知楚歆羽怎么想,但她既然没有正面拒绝自己提出的要求,那就代表她在考虑了,只要蔺宸曜没有拒婚,就代表两人有机会。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他会尽力撮合他们,若实在是不适合,那就代表两人没有缘分,到时他不会强求,但这辈子一定要跟上一世是不同的。 蔺宸曜道:“好,我答应你,在她没有开口拒婚,我是不会开口。” 这女人身上有很多解不开的迷,的确引起他的兴趣,不过仅仅是兴趣而已,再加上长命缕和《仲秋之夜》的真迹在她那里,这两样东西对他也同等重要。 唯有接近她,才能把这两样东西拿回来,皇上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一个月若拿不回画,朝廷国库不及时填补上,便是空的了。 第104章:误会 百花宴落幕后,楚王妃一家人在门外恭送一众贵夫人和大闺秀们离开。 这次的百花宴到结尾时虽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插曲,但都没影响大家的情绪,总算完满结束了。 倒是楚王妃这次对楚歆羽甚感愧疚的,因她的疏忽,府里的人与外面的人勾结,让人偷潜进来,还扮作世家公子的模样都没有人发现。 幸好楚歆羽没事,不然她难辞其咎。 宴会结束时,楚王妃亲自给楚歆羽颁发奖励,这是王府特意给最优秀者准备的奖项,是一套精美的头饰和一对色泽通透的交颈玉雁,而且玉雁还会发出淡淡的光。 这不是普通的玉,而夜光玉。 夜明珠已难得了,夜光玉就更稀罕少见,且还是雕刻成双雁,再结合今天举办百花宴目的,寓意一目了然。 公子们那边最优秀者获得上等的笔墨纸砚和羊脂玉,还有一支短玉笛,玉笛一边缀着一块流苏羊脂玉佩,非常精雅。 两者皆由忠毅侯府的姑娘和公子获得,都不知让多少人嫉妒羡慕了。 楚歆羽没想到自己今天的收获竟如此丰厚,这下子她真成为了晋京城姑娘们眼中的肉钉子。听说往年只有头饰为奖品,今年因为男女一起联谊,又是皇上替皇子选妃的宴会,奖品当然不能小气,说不定得到奖品的会是未来王妃或郡马。 楚歆羽不管其他人是如何想的,或把她当做肉钉子没所谓,她就是想知道许芷澜是如何想的,上一世这些奖品应该是傅盈婼获得,这一世却被她抢走了,她想知道自己破坏了许芷澜的计划,她下一步会如何走。 许芷澜自人物画输给了她后,丝毫没有失败者的负面情绪表现在脸上,她与身边的朋友依然谈笑自如,表面上看来,她似乎真不在乎自己是否得奖。 在楚王妃颁发奖品给楚歆羽时,许芷澜还真诚的上前跟她握手庆贺,可楚歆羽清楚,这种人越是深沉越可怕,估计她的内心一定不平静,说不定一边跟她握手嬉笑,一边在肚腹不知诅咒自己几百遍了,一如自己一样。 楚歆羽的想法没错,傅盈婼表面上笑容可掬,对谁都笑语轻谈,可心里早已将楚歆羽诅咒八百遍有多。 表演过后,她一直有留意楚歆羽的动向,上一世她不在宴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些事情如何发生,但当她知道楚歆羽被人撞落水里,晋王跳下去救援,她有多震惊,晋王喜欢楚歆羽? 顿时有一种原本是属于她的东西却被人抢走的感觉,尤其楚歆羽将被皇上赐婚于蔺宸曜,这两个她要抓住的男人一个个都与楚歆羽有了关联,这种突然的转变让她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来。 童珍设计楚歆羽失败了,上一世楚歆羽在宴会遭遇的事,在这一世不会发生了,而自己则多了一个强大的竞争者。 宴会结束后,傅盈婼坐进马车里,才敢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她咬紧唇瓣,手中绣帕撕扯着,眸底有一抹寒意,属于她的东西绝不会让人这样抢走! 离开的人多,楚歆羽和楚佳芃几人站在王府前院等好一会儿,忠毅侯府的马车才排到出来,上了马车,杨怜心迫不及待的问楚歆羽要看夜光玉。 她既然开口问,楚歆羽无理由不给,便把锦盒给了她。 杨怜心接过锦盒打开,看见里面一双玉雁,晶莹剔透,雕工精致,还有淡淡的光亮起。她拿出来放在手掌心把玩着,越看越喜欢,竟然舍不得放手。 楚佳婷坐在杨怜心旁边,看到玉雁眸光也闪着喜欢,当楚王妃颁奖时打开锦盒,她看到这对玉雁便移不开眼,很想据为已有。 若是以前的楚歆羽,她一定将玉雁送给自己,可现在的楚歆羽即使是自己问也未必会给吧。 以前她跟楚歆羽这么要好,竟然不知道她琴棋书画皆精通,害她在蔺嬛面前失信,让她还以为自己跟楚歆羽是不是串通来坑她的,楚歆羽明明什么都懂,自己却说她一无事处。 她斜睨了一眼楚歆羽,见她侧耳倾听楚佳芃说话,这两人真要好,楚佳婷轻轻冷笑了一下,随即又看了眼正在观赏玉雁的杨怜心,见她盯着玉雁的眸底有贪婪之色,她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什么,嘴角轻轻扬起。 杨怜心玩了一会儿玉雁,就把它放回锦盒,还给了楚歆羽。 夜里的街道安静,行人极少,马车很快就到了忠毅侯府。 她让楚佳芃先下来,自己随后,然后两人并肩走进去。府里的下人见到她,都用一种敬仰的眼神看她,就连平时眼高于顶的下人看她都带了些敬畏。 楚歆羽清楚,这些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因为她昨天打了香橙立威的效果,但也有部分是因为她在楚亲王府连连夺胜的事传了回来。 进了垂花门,二夫人何氏早她们一点回来,已等在这里。她过来道:“你们玩了一天也累了,这么晚就不会打扰祖母,我们明天再去请安吧。” 今天她们出来一天,按理回来是要去安善堂给楚老太太请安的,可如今已是亥时了,楚老太太一般在这个时候已安枕了。 楚歆羽等人点头。 何氏对楚歆羽慈爱道:“五丫头你今天受惊又累了一天,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什么也别想,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二婶讲。” 楚歆羽点头应道:“好的。” 楚佳芃凑到她耳畔低声道:“五妹妹,你今天的表现很出色,我为你骄傲!”说完,她红着脸跟着何氏往韶年宛走去。 楚歆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开来,三姐姐那样清冷的人,能说出这样感性的话,就表示她已完全接纳了自己。 杨怜心跟楚歆羽道过别,也往自己住的院落去,剩下她和楚佳婷。 楚佳婷看了她一会道:“五姐姐,你藏得真深,连我都不知道你竟懂得这么多,如今又获得皇上的赞赏,日后别忘记提携我们这些姐妹。” 楚歆羽面容平静,微笑道:“六妹妹你谬赞了,不是我藏得深,是因为没有我表现的机会,外面都说我草包花痴,一无事处,刚好今天这场宴会帮我洗脱和证明,不过也得谢谢母亲给我机会。” “说到提携我也不敢保证什么,毕竟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不过你放心,是我姐妹的,我都不会亏待的。” 这番讽刺的话楚佳婷又怎会听不出来,她有今天的成就,一来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二来还是母亲带她去护国夫人寿宴相亲,她才结识了昭阳郡主,才会有机会参加这次的宴会。 “那妹妹在这先谢过姐姐了。”楚佳婷牵强地扯了个笑容,而衣袖下涂着丹寇的指甲几乎在掌心掐出血来。 楚歆羽笑了笑,朝她微微颔首,便带着竹帛回自己的小筑院。 楚佳婷回到落碧园,她把屋里的下人屏退,疯了一般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落地,又去把桌子上的茶盏糕点摔了一地,就连放在架上的瓷器也不放过,一时间屋内“砰砰嘭嘭”响了起来,在夜里特别的响亮,房外的丫鬟仆人都听到,个个面面相觑。 六姑娘平时端庄得体,高雅大方,很少见她发脾气的,今天去了百花宴,回来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丫鬟雪雁看见不妥,就急急跑去清篱园找大夫人。 袁氏在清篱园也正为楚歆羽的事发愁,秦妈妈中午就回来了,左脚还崴到了,模样十分狼狈。 原来楚歆羽上了北平侯府的马车,她追上去时不小心崴到脚了,在路边想拦截香客下山的马车,可拦了几辆马车,车里都坐够人,再加上山路窄小,他们不敢载多一个人,怕发生意外。 秦妈妈只好等下山的护卫上来,直到快日落了,护卫驾着马车珊珊上来。这是他们的约定,打算拖到傍晚才上山,然后让五姑娘到山下的庄子住一宿,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结果却是自己承受。 下山都天都黑下来了,再加上她又饿又累,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只好去庄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赶回来。 她一回来就把昨日下午发生的事跟袁氏说了一遍,袁氏惊讶异常,她昨日回来是坐北平侯府的马车?她竟然逼得北平侯把马车都让出来? 难怪回来她没有提起这件事,一语带过是好心人,原来她是装病,让北平侯把马车让出来了,此等行为跟强盗有何分别? 秦妈妈是她的心腹,一直是她的左右臂,竟然如此不尊重她,这个继女越来越长本事了,而且回来还把她坑了,一声不吭的挖了个坑让她跳下去。 秦妈妈回来后,三房洪氏走来跟要库房锁匙和账册,又把她气得一通,忠毅侯府是她大房的,交出去的东西她迟早都会要回来,尚且让你们这些小人得意一回。 她把库房锁匙和账册交给了三房,然后回去抄佛经,但越想越不甘心,三房不是想要她的掌家权吗,这么便宜她岂是她袁氏的作风,遂让秦妈妈过来,吩咐她出门办点事。 下午时,她派去楚亲王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告诉她,获得绘画最优秀的是忠毅侯府,听说皇上亲口承诺会赐婚给北平侯。 她一听心花怒放,直觉肯定是她的婷儿,婷儿绘画最有天分,二房的三姑娘喜欢的是书法诗词,而楚歆羽什么也不懂,她去只作陪衬。 北平侯这种勋贵忠毅侯府高攀不上,她从不奢望跟这种勋贵结姻亲,若跟他们平常有往来她便已心足了。没想到上天突然掉下这么一块馅饼,啪啪的砸得她头晕转向,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是不是作梦呀?”她问秦妈妈。 秦妈妈道:“不是作梦,是真的。”她也的到小厮说。 袁氏立即叫秦妈妈捏她一下。 疼了才知道不是作梦。 天啊!与长公主成了亲家,还是皇上亲口要赐婚的,她作梦都没想过的。她的婷儿真有本事,不用靠任何人,便能得到这份荣耀,她欣喜若狂,急着想找人分享,以后有了北平侯做靠山,她还怕自己想做的事做不成吗? 她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婷儿日后嫁给了北平侯,她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婷儿是重情义的人,会让北平侯提携自己哥哥,也会关照舅舅家。 而她袁氏是北平侯的岳母,成为人人羡慕的贵夫人,在贵妇圈里,也有自己的一席之位,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往后只会巴结她的份。 想着,她也顾不上自己还在抄佛经,便让人叫秦妈妈去库房给她准备些礼物补品,她要回娘家,把这个好消息亲自告诉弟弟和弟嫂们。 秦妈妈听了高兴地应下来,谁知刚将礼物打包好搬上马车,袁氏准备出门时,小厮又急呼呼的跑来道:“大夫人,我们府姑娘又拿最优秀第一名,皇上龙颜大悦,亲口承诺给五姑娘两个愿望啊!” “真的吗?”袁氏非常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两个愿望啊,以后她娘家能不能荣华富贵全靠婷儿了,她得好好想想如何利用这两个愿望。 倒是秦妈妈感觉有点奇怪了,便问:“为什么皇上会承诺给五姑娘两个愿望?我们六姑娘拿了最优秀第一名,关她什么?” 昨天被楚歆羽扔下的气还没有下,秦妈妈凡是听到有关楚歆羽的事都很敏感。 小厮道:“当然关她的事啦,五姑娘拿了绘画最优秀的,皇上将她赐婚于北平侯,如今她又拿了最优秀第一名,皇上龙颜大悦,承诺给她两个愿望呀。” 袁氏只觉得晴天霹雳,小厮的话仿是一道闪电将她硬生生霹呆了。 绘画最优秀的是楚歆羽? 拿了最优秀第一名的也是楚歆羽?并非是她的婷儿?! 秦妈妈也惊呆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道:“你、你说是五姑娘拿了最优秀,并不是我们六姑娘?” “对,是五姑娘。” 袁氏突然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对着小厮的双腿挥去,小厮被她打得摔趴在地上,他不解大夫人为何要打自己,他只是如实会报而已。 当第二棍再度朝他挥过来时,吓得他连爬带滚的逃开。 “要你错报,要你错报。” 袁氏真的气死了,顾不得自己是侯府的大夫人,要温柔端庄,她只想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 楚歆羽! 居然是楚歆羽的小贱人拿了第一名,凭什么是她? 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怒火过,原本满怀希望,还憧憬着未来如何风光,可所有一切都是误会,她的婷儿并没有拿到最优秀,并没有赐婚给北平侯,并没有得到皇上两个愿望。 心中的郁结还不能发泄出来,她随手就拿起东西砸,见什么砸什么,满目疮痍,陶瓷碎片迸溅到一旁的奴婢们,吓得她们纷纷的躲了起来。 秦妈妈让奴婢们都退下去,并吩咐下去不能把刚才的事透露半句出去,否则严惩不贷。 回到正室,袁氏忿恨道:“怎么可能是那个小贱人呢?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位置,她生来就是克我的。” 秦妈妈安慰她道:“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不就是拿了最优秀,被皇上亲口赐婚于北平侯,但圣旨一日未下,随时都能改变的。” 袁氏道:“可皇上金口玉言,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的就是圣旨。” 秦妈妈冷冷一笑,“皇上是不能改变,北平侯也不会改变,但五姑娘却可以,只要让五姑娘亲自毁了这份承诺,皇上便会把赐婚收回去。” “怎么毁?晋京城多少闺阁的姑娘想嫁给北平侯,这么好运的事砸落那贱丫头,她不死死撺住才怪,又怎会去毁了。” “她不肯毁,可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她毁了。”说完,秦妈妈凑到袁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原来怒气难平的袁氏听了,也渐渐平静下来。 “好,就按你的去办,不过这次不能再搞砸了。” 袁氏想到楚老太太居然会被她挑拨成功,不顾往日情面,夺了她掌中馈的权,心里更愤恨,若是老太太得知楚歆羽将要嫁给北平侯,自己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了,所以,她绝不能让那小贱人跟北平侯的婚事能成。 “夫人这次放心,老奴拼了老命,也不会替夫人办成此事。” 然而,秦妈妈才劝息了袁氏的怒火,没过多久,去百花宴的姑娘们回来了,袁氏便看到女儿的丫鬟急冲冲的奔来禀报,说女儿一回来就像疯了一样乱砸东西。 她想起自己听到楚歆羽拿了第一名时的心情,估计女儿也是为了这件事,可她觉得,自己发泄砸东西可以,但女儿不能,她还没有订亲,若被传出去,就会被贴上脾气暴燥的标志,名声会受影响。 她急急脚的走去落碧园,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狼藉,而且女儿像疯子一样,还没停止,她上次拉住她正要砸一个瓷器的手,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楚佳婷怔住了,瓷器也顺手脱落,“哐啷”一声,落地即碎。 “跪下!”袁氏厉声道。 楚佳婷看到母亲,想起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吓得立即跪下。 “你可知道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 第105章:发现 楚佳婷怎会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她不该砸东西,更不该在夜里砸,因为这样会惊动他人,会让人惴测,会损她大家闺秀的名声。 为了这名声,她听母亲的话,这不能做,那样不能做,她努力去学习,努力做到最好,她以为自己付出那么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可今天她才知道,不是所有努力都会回报的。 她相信自己付出比楚歆羽多,可楚歆羽却轻松便拿到奖品,出尽了风头,自己却什么也没得到。 楚歆羽那样随意的性格,却有这么多人喜欢,昭阳郡主杨茜珺安绮兰这些人都在帮助她,自己看得很清楚,在厢房外面,她看到了,她们都在帮楚歆羽,二婶和大嫂也是,都在站楚歆羽这边。 在牡丹厅时她就感觉出来,赵玉依要敬酒楚歆羽,杨茜珺却抢着替她喝。自己进入这个社交圈比楚歆羽早,但她没有像杨茜珺这样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她交那些朋友,都是以利益为主,若自己没给她们可利用的价值,又怎会跟她往来。 没有人知道她今天有多屈憋,楚歆羽落水她原想去看望她,以示姐妹情深,可她去了昭阳郡主的梧桐院,却被人拦住不得进内,她徘徊着,犹豫要不要等她出来时,却看到秦王和楚王世子走了进去。 秦王果然是关心楚歆羽的,在表演时,戚贵妃刁难楚歆羽,他挺身而出维护她的利益。想起秦王她心又在疼,母亲说他不是自己良配,要她放弃,可她心里就只有他! 今天见了那么多世家公子,对比之下,她还是喜欢秦王。 思及此,楚佳婷第一次对母亲吼,憋带在胸中已久的话,终于在此刻,脱口而出:“母亲,我知道自己刚才发疯般砸东西有损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我心里难受,憋得好难受!你不知道我今天忍了多久?我没有把自己的情绪外露,我对所有人都是微笑,温和的说话,我明明心里不舒服,可我还得装出一副我很好的样子,我受够了!” 平时母亲教导她要端庄,无论心里有多委屈,有多羡慕或嫉妒,都不能表现在脸上,这样会让人窥探到自己内心思想。 即使有脾气要发,也要忍住,她严厉的教导自己不能这个,不能那个,该这样做,不该那样做。 可谁都不知道,其实她有多羡慕楚歆羽,她可以自由的笑,可以在人前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她不能,她的身边随时随地都有母亲的眼线,她一做错了什么,母亲立即会纠正她。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端庄,如果她不端庄,她可以不顾矜持,跑去秦王面前,表露自己心态!同时她也可以警告楚歆羽,自己喜欢秦王,让她远离秦王一点! “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对你兄妹三人这么严厉管教,对那贱人却宠爱有加?你以为娘就不想宠你们,不想把最好的给你们?可娘知道,宠子如害子,对你们严厉是想让你们将来做个有出色的人,严格要求自己,不让自己做有差错的事,不让自己给别人留把柄!” 楚佳婷猛地抬头道:“我知道娘这样是为我好,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将楚歆羽接回来,为什么要带她去护国夫人的寿宴,让那小贱人爬过我头上去!” 袁氏恨铁不成钢:“你这个蠢丫头,娘平日我怎么教你,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然你以为娘那时什么也没有,为何能嫁给你父亲?” 楚佳婷垂下头,眼里的泪水盈盈欲坠,心里的郁结难平。 袁氏看她听不进去,急怒攻心,秦妈妈见此,赶紧过来给她顺了顺气,又倒了一杯温水,袁氏喝了一口。 情绪缓了下来,袁氏才道:“婷儿,娘不是跟你说了,接那小贱人回来,是因为娘想跟郢国公府联姻。娘承认,是娘走错了这一步,若早知道接她回来,却成就了她成为北平侯夫人,娘打死也不会接她回来。” 当她听到是楚歆心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她不知有多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时间不会倒流,若能倒流,在那小贱人还小的时候,自己便掐死她,如今她便不会被她坑,失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掌家权。 “当时娘太急功近利,如今后悔莫及。”袁氏叹了口气,亲自上前去将她扶起来,两人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她继续道:“娘当时为了你舅舅的事,几乎把所有积蓄都花进去了,还挪了侯府不少银两,这个数必须要填补回去,否则让你祖母和父亲知道,肯定会休了娘。” 楚佳婷一愣,有点不知所措。 “所以娘知道郢国公府的三公子三任未婚妻都出了意外,有克妻之相,娘便想着让他们订亲,在他们成亲前将那小贱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我们可以把这一切都推到蒋三公子的命中带煞。” “蒋三公子之前已有三个未婚妻出事,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一旦被传开来,蒋三公子这辈子别想娶名门闺秀为妻了,他们为了蒋三公子的将来,必定会把此事掩盖起来,不会追究。小贱人死了,她娘留给她那些嫁妆便是我们大房的,那我们便有了银两把亏空的填补回去。” 楚佳婷眼中的泪水止住了,她从没想过母亲隐瞒了这么多事情,难怪母亲这么积极撮合两家联姻,想到初时自己因嫉妒而怂恿楚佳期去破坏,心里便一阵愧疚。 如果她们没有怂恿童珍顾清儿去招惹楚歆羽,而是拉她到她们的圈子里,是不是她就不会认识昭阳郡主,便不会收到百花宴的请帖? 袁氏看到她迷惘的神情,又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长发道:“娘当初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现在你知道也好,以后你便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受了点气回来便砸东西,这些都是你心爱的,砸了可很难再找回来了。” 楚佳婷扑到袁氏怀里道:“娘,那现在怎么办?她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以后她便是北平侯夫人,你又不让我喜欢秦王,那我以后嫁给谁,见了她,她的身份才低于我?”如今她的身份低于楚歆羽,可不想嫁人后,身份也低于她。 袁氏冷笑,“赐婚又怎样,她能不能顺利出嫁还未知呢。” 楚佳婷一听,便知道母亲想做什么,她抬起头道:“娘,没有万全之策,你千万别冲动,如今的楚歆羽不是我们昔日所认识的了,你不知道她今天在百花宴的表现有多惊人,我怕你会被她算计了而不自知。” “她今天表现如何?”听女儿这么说,袁氏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她今天百花宴的详情,那小贱人怎可能会比她的婷儿的出色。 楚佳婷便把今天在百花宴所看到的一一说给她听,袁氏和秦妈妈听了,都震惊非常,女儿说的楚歆羽是她们认识的吗? 秦妈妈道:“不可能吧,奴婢从没有听说过五姑娘弹过琴,更没听说过她绘画写书法。” 以前楚歆羽身边的丫鬟几乎每天都会将她的一举一动告诉自己,然后她禀报给大夫人,可她从没有在她们口中得知,五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弹琴写字一般世家千金都会,但用精通来形容却需要日夜苦练的结果,她不相信短短两年时间,五姑娘能将琴棋书画练得比六姑娘精湛。 楚佳婷道:“所以我才说你们没有万全之策,千万别算计她,她能在你们日夜监视之下,还能练得一手好琴技和画技,可见她城府有多深。” 袁氏皱着眉头问:“婷儿,你刚才说她懂凫水?还说童姑娘设计她不成,反赔了自己进去?” 楚佳婷点头道:“是的,她真完全颠覆了我对她的认识。” 袁氏不作声了,心想,这小贱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难怪让她一人去龙华寺,她没有推辞,而且她们的计划没伤到她半分,反而自己被她算了进去,还折损了一个丫鬟。 秦妈妈疑惑道:“会不会她是假冒的?” …… 楚歆羽回到小筑院,院里的丫鬟婆子都听说百花宴的事了,很替她高兴,赵妈妈早已让人备好热水,让她一回来便能泡个舒澡,洗去一天的疲惫。 洗完澡出来,竹帛和丹青笑着进来。 楚歆羽问她俩笑什么? 丹青就道:“姑娘,你不知道,今天大夫人像疯了一样砸东西,还拿棍子打苏狗子,若是你看到当时狼狈的情景,肯定会笑歪嘴。” 楚歆羽也好奇了,便问:“她怎么无端会砸东西,还打人?这不是大夫人的作风?” 丹青就把袁氏砸东西打人的原因跟楚歆羽说了,这些事情刚巧被她撞上了,当时她刚好有事路过清篱园前院,看到袁氏打人的一幕,悄悄问了一个丫鬟,才知道是苏狗子禀报时没有说清楚,让大夫人误会了。 她怕自己路过见到大夫人发疯的事传到大夫人耳里,便赶紧离开,不敢留下来看热闹,至于后来如何,她便得不而知。 继而又把方才听到落碧园传出“砰砰嘭嘭”的声音告诉楚歆羽,她说:“真神奇啊,一天之内,大夫人和六姑娘都在砸东西,不知是不是砸东西都有遗传的呢?” 楚歆羽听了,嘴角微弧,这样就受不了要砸东西,看来这对母女伪装道行还不及许盈婼,人家十拿九稳的第一名被自己抢走了,却依然笑逐颜开的过来跟她握手道贺,一个冷眼都没有给她。 楚佳婷夜里砸东西真不是明智之举,如果是她,要发泄会找出个无人打扰也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端庄高雅可不是那么容易装的,这种气质是由内到外散发,若没有几分功底,迟早会被揭穿。 她想起在宴会时,楚佳婷给她敬的酒,其实酒她没有喝,而是让她快手的倒到袖内的羊袋里,酒内有没有被下药,她现在还不清楚,她将酒给了昭阳郡主,让世子去查。 若是有的话,那今晚童珍设计自己的事,她必定有份参与,这件事她不会这样就算了的,而赵玉依过来敬的酒,偏杨茜珺接过去喝时,却被人撞洒了?世事有这么巧吗? 孙若雅悄悄问过那位小姑娘,她说当时是有东西咬她,可在人气沸腾的厅里,会有什么东西咬她?老鼠还是蛇?若真有东西咬她也是人为。 所以她可以肯定,赵玉依绝对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至于其他人,一切都等明日世子的调查结果。 那些有份参与的人,她绝不会姑息。 想到此,楚歆羽又想起什么,道:“对了,这两天大家都很辛苦了,尤其是竹帛和紫铃,昭阳郡主很喜欢那份生辰礼物,你们等会去蓝依那里领赏吧。” 竹帛和丹青听有赏都很高兴,欢喜的走了出去,没一会儿,蓝依进来,手里抱着两只锦盒,正是楚歆羽赢回来的奖品。 “姑娘,这两样你收起来吧。”蓝依把锦盒放在桌面上。 楚歆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些不都是你替我保管的吗?”蓝依管理她的财务,这些饰物理应也是送跟其他饰物放在一起。 蓝依看着她道:“其他不贵重的我可以保管,但这两样还是你自己保管好,这套首饰很贵重,有重要的场合才拿出来戴,这对玉雁也是,我看应该很珍贵,将来可做姑娘的嫁妆,还是不要与那些首饰放在一起。” 楚歆羽想了下,道:“你把头饰放到书架暗格里吧,这双玉雁明天送给祖母。” “为什么?”蓝依不解的看着她道:“玉雁可是夜光玉,与夜明珠一样珍贵,而且这对玉雁寓意很好,其实本应是姑爷送给姑娘的最适合不过了。” “什么姑爷?” 楚歆羽话刚出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打开装有玉雁的锦盒,把玉雁拿来出来细细看了它的头形。 这对那是雁,明明是天鹅。 两只雌雄天鹅嘴对嘴,脖子拱成一个爱心。 第106章:舒服 天鹅? 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玄晖哥哥的情景,她正坐在湖边一颗桃花树下,画湖里亲昵着的天鹅,与眼前这对一模一样。 为什么楚亲王府会送天鹅?若要送也该送雁,因为在古人眼里,雁才是瑞禽,是诠释爱情忠贞的禽类。 天鹅是她和玄晖哥哥的约定,而蔺宸曜在皇上面前提赐婚时,并不知道最优秀会是被她拿了,他定然跟其他人一样,认为有画仙之称的许芷澜会拿最优秀奖,所以这对天鹅其实是他借楚王府给许芷澜,只是没想到结果会被她拿走了。 原本这是很浪漫的事,却因为扯上了许芷澜,她突然觉得这一对天鹅很碍眼,明天去请安的时候,定然用这一对天鹅孝敬祖母,夜光玉也很受人喜欢的。 颁奖时,她可看到很多姑娘都流露出渴望的眼神,尤其是楚佳婷和杨怜心。 蓝依见她不承认,以为她害羞,便调侃道:“北平侯不是未来的姑爷吗?也许这是缘分呀,你昨天才见过他,上了他的马车,又捡到他的长命缕,今天你便成了他的未来夫人。” 楚歆羽黛眉轻拧了下道:“八字都还没一撇,别在乱说了。” 蓝依掩嘴笑道:“谁说没一撇?皇上金口玉言,还能改的吗?姑娘总是要嫁人的,我就觉得北平侯不错,外貌与你很配,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以后生出来的小孩也肯定是俊男美女。” 楚歆羽瞄了她一眼道:“我以为竹帛才是八卦女郎,没想到你也很有潜质,下次给你们举办一场比试,看看两人谁是冠军。” 蓝依忙投降说:“不用举办,她肯定第一名,我还是帮你把这些收起来吧。”说完,她拿起桌上的锦盒,连同玉雁一起,怕她明儿真拿去孝敬老太太。 楚歆羽没有阻止,拿起条毛巾把头发绞干,然后走向床榻,倒头便睡,今天她跟人比试都耗了不少精力,如今回到自己的寝室,就想睡觉。 蓝依由书房出来,轻步来到床前,正想向她报告今天的事,可见她已睡着了,便上前要给她盖被子。 谁知楚歆羽虽闭上眼睛,但嘴里却在动,“我是累了,但还没入眠,你有话就说吧。” 蓝依道:“我白天去了一趟醉香楼,那里的生意不错,姑娘你果然没看错邵三娘,短短一年多,她将酒楼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到她的酒楼里消费,她知道你回来,问你哪天有空去她那里吃顿饭,给你留了一个专属雅间。” 邵三娘是楚歆羽在普灵寺认识的朋友,因被变心的丈夫残忍的送上普灵寺,受不住慈恩师太折磨晕死过去,后又被扔到寺庙外的山洞里自生自灭,刚巧让楚歆羽和蓝依采药草时看到。 蓝依将她救活过来,她想离开寺庙,重新生活。 于是,楚歆羽便给了邵三娘一笔银两,让她去晋京城,若想做生意,她可以给她出谋划策,这些钱算是投资,到时赚到钱便五五分成。 邵三娘到京城后,用楚歆羽给的银两在城里开了一间酒楼,她很聪明又有能力,又按着楚歆羽给她策划的方案去做,酒楼的生意非常好,半年便赚回成本,她又擅长交际,如今在京城也积聚了一定的人脉。 自半年前开始,邵三娘每个月都有一笔可观银两存进楚歆羽在晋京城的庄号,这是邵三娘特意为她开的钱庄号。 楚歆羽一直没有动用,她的收入来源大部分是她这两年卖画所得,或是帮助那些被家族或丈夫送上普灵寺的妇人重新站起来,找到自己人生目标方向。 这些人的家族在当地都有一定的威名,她们也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一时走偏了,或是被人陷害才送到普寺灵。 自从救了邵三娘后,楚歆羽觉得这些被送上普灵寺的妇人都太惨了,决定解救这些人。 普灵寺的慈恩师太被她略施小计狠狠教训过后,便收敛起来,不敢作恶,而且还承了楚歆羽的恩,如今的普灵寺不再是一个逼妇卖淫的贼窝,而是一个训导机构。 这些被家族放弃送来自生自灭的或丈夫想休却休不得的妇人,经过楚歆羽的引导和培训,大部分人都像邵三娘一样,有了新的人生方向,她们分布在全国各地,也成了楚歆羽的眼线。 楚歆羽的画是通过她们之手脱钱的,开始时大部分都是临摹名家作品,后来便是自己的作品,她的画如今一幅最低能卖到五千两,因此,这一年多来,她也算是一个小富婆。 楚歆羽换了一下舒服的姿势,道:“就明天吧,我明天出门去一趟,对了,合香的事你调查的怎样?哪家店铺有得出售?” “没有,我去找遍了香铺都没有那种香卖,倒是有一间叫香知万家的香铺有可疑,他们的香粉和香水看似很普通,但我闻到铺里有违禁的合香粉味道,不过很淡淡,若不认真闻,嗅不出来的。” “违禁合香粉?” “三年前,朝廷查封了江南首富香家,香家是以制香料起家,传承至今已有三百多年,但自朝廷查封香家以后,朝廷便将香家其中几种香料划入了违禁品,任何人不得生产或出售香家这几种香料。” 蓝依见她得很认真,似乎很有兴趣往下听的样子,便继续道:“香家有一本祖传秘诀,里面有各种香料制作,但在查封时遗失了,如今香知万家的香铺有违禁香,很可能这店与香家有些关联,或者得到香家的秘诀,一旦被朝廷发现,这店主必定会有牢狱之灾,严重也有可能被抄家。” 戌朝律法对于违禁品生产和出售非常严格,一旦触犯,不管任何人,轻则坐牢,重则抄家,家眷流放或充军。 楚歆羽清楚蓝依不会无端提起这个,等她说完,便道:“香知万家铺是哪家的?” “是忠毅侯府。” “几房的?”楚歆羽眸光一暗,果然是侯府,刚才听蓝依严肃的表情,她便猜出来了。 京城里哪个贵妇人没有一两间店铺在手,但她没想到府里会有人不顾全府的死活,背着大家做这些违法的事。 蓝依摇头道:“这个还没去查,我怕打草惊蛇,回来先听你的指示。” 她今天没有跟去百花宴,是因为姑娘给了她一个任务,便是调查那晚香梅用的合香粉,若市面有出售,便问问府里有谁曾买过,若是袁氏的人,便把证据收集起来,却没想到被她查出忠毅侯府有店铺在做违法的事。 楚歆羽想起袁氏给她香袋里的香料,直觉这店铺是属于大房的,不,正确来说,是袁氏在理管,不知是不是她嫁进侯府后置的店铺,若是还好,若不是,要是被查出来,忠毅侯府离抄家不远。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遂道:“明天你跟我出门,你去查一下,那店是谁在管的,还有,店铺是在谁的名下。” “好。”蓝依点头应下来。 楚歆羽因为听了这些事,如今她都无睡意了,她披了件外套,正想下床榻,便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咳。 蓝依正背着她在弄灯芯,很明显不是她的声音,不过这声轻咳有点熟悉,也有点陌生,心下便知道是谁了,赶紧将外套穿好。 蓝依也听到咳声,她往窗外一看,便见到一个穿着深色锦袍的男人跳窗进来,清冽的气度不输凛冬的寒风,烛光映着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眸光深邃如星辰,这人正是北平侯蔺宸曜。 我天啊,他居然半夜来找她家的姑娘,幸好她够冷静,否则尖叫起来会惹来其他人。 楚歆羽过来对她道:“你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蓝依心跳如雷,赶紧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楚歆羽深呼一口气,转过身面对他,笑道:“北平侯来找我有事?” 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是否有把她和蓝依的对话听去了?他是朝廷重臣,若知道忠毅侯府触犯了律法,这门亲事肯定能推掉。所以一会儿,她要试探一下他到底偷听了多少? 蔺宸曜沉默地看着她,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半夜潜进来,今天她给自己的震憾非常大,她身上充满了种种神秘,让他渴望去探知。 在宴会那样的场合不便说话,但未出阁的闺秀又不轻易出门,想接近她便难了,如今他们已被皇上口谕赐婚,进来找她便有了借口。 斟酌了一会,蔺宸曜才开口道:“你的绘画是谁教你的?真有那个高人吗?” 楚歆羽看着他,轻轻点头,“是的,她是我梦里的一个姑娘,她说这是她独门画法,从不教人。” 他半夜潜进来,问她的绘画技术哪里学的,这表示他开始怀疑许芷澜,还算他有几分智慧。 “梦里?”蔺宸曜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楚歆羽耸了耸肩,“你听了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我表哥却相信了,因为我以前真不会绘画,自从梦见她后,我用她教我的方法去练习,很快就上手了。” “她是一个怎样的姑娘?”蔺宸曜神情有几分复杂。 楚歆羽摇头,“我没看清楚她的容貌,不过她说跟我说过,说她这辈子没机会回晋京城了,但她教过我画一对天鹅,说以后我若能碰到那个愿意娶我的男人,就送一幅天鹅图给他,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雌雄天鹅是对彼此很忠诚,夫妻终生厮守。” “她真是这样说?”蔺宸曜微眯眼看她,似是在酌量她话里的真假,可她的话却找不出半分疑点。 “我骗你有何好处。”楚歆羽假装后知后觉道:“对了,你问这干嘛,不会你也会梦见她吧?” “她有跟你说过,她为何没机会回晋京城?” “没有,我没有问。”楚歆羽瞥着他道:“你查根问底做什么?”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原因,如果他聪明,怀疑许芷澜便会自己去查,这比从她口中道出够真实性。 “你还有梦到其他吗?”一个人会梦到另一个人,对方还教她学习绘画,这些话太匪夷所思了。 他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楚歆羽不禁翻翻白眼,遂眼珠一转,噘了噘嘴道:“你真信我梦里有个姑娘?以前我跟其他人说,他们都不相,就只有我表哥相信。” 蔺宸曜挑了下眉,“你跟他的关系似乎很好?” 楚歆羽理所当然的回道:“那当然,他是我表哥,不跟他好,跟谁好。” 蔺宸曜下意识地蹙了下眉,“表哥也是男人,而且表哥和表妹是可以成亲的。” 楚歆羽讶异地看着他,反问道:“你会娶你表妹为妻吗?” “蔺家不会纳妾的,这个你放心。”蔺宸曜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嗓音中带着几分低沉笑意。 “……”楚歆羽眨了眨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跟他纳不纳妾有什么关系?他怎么突然提纳妾…… 似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啊”地一声,用手轻轻掩住嘴巴,那张白皙莹润的脸猛地涨的通红。 她又羞又愤地瞪着他,耳根都有些发烫。 原来他以为自己吃醋,怕他会娶他表妹,遂嗔了他一眼,“谁关心你娶谁?” 蔺宸曜看她娇红着脸,煞是好看的,突然发现跟她相处是件令人很舒服的事,尤其是她不像时下的姑娘那样忸怩害臊,也不像有些姑娘为了勾引他,连何为矜持都不懂。 “你为何这样看我?”楚歆羽被他这样眼神盯着,心猛地漏跳了几拍,她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反应。 蔺宸曜轻笑了下道:“我在想,既然绘画如此有天分,那你临摹的技术一定不错。” 楚歆羽道:“不算很好,还可以,怎么?你想找我临摹画吗?” “你有真迹为何还要赝品?” “不是我要,是梦里的姑娘想要回来。”楚歆羽侧头看他,心跳有点快,他终于开口问这些事情了。 蔺宸曜侧脸的线条冷峻,摇曳的烛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要回来?” 楚歆羽点头,“对,她说那幅画是她画的,里面有她的秘密,一定要我要回来,拿真迹去换也行。” “什么秘密?” “这个她没有说。” 蔺宸曜薄唇微抿,问:“她什么时候会进你梦?” 楚歆羽无奈笑道:“自我回了晋京后,她便不来找我了。” “为什么?” “我又不是她,哪里知道。”楚歆羽扫了他一眼,“倒是你,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题外话------ 蓝昨晚家里电标突然起火,断电了,写到大半,又不能断更,坚持每天至少4000字,所以后面400多字是重复的,现在已修改过来了,可以放心看了。 第107章:觊觎 “你说的梦里姑娘跟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相似,只是……”蔺宸曜突然没有说下去,外在有人敲打窗户。 “爷,有急事。”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蔺宸曜朝楚歆羽微微颔首,便往窗外跃了出去。 楚歆羽奔到窗前,看着两条黑影瞬间便消失在夜幕里,她想起自己还没有试探他是否听到自己跟蓝依的话,不过跟他谈话的短短时间,好像他关注的只是自己梦里的姑娘。 原本这些话她是用来搪塞秦王的,却没想同样的话也能骗到蔺宸曜,如今他对自己充满了好奇吧,只要他对自己感兴趣,她便会有办法让他对许芷澜起疑。 其实今天的一切,最大功劳还是戚贵妃,若没有她咄咄逼人,她便没有借口跟许芷澜光明正大的一较高下,同时也庆幸,当初她没有把炭精画技术教她。 所以,人啊不能把自己底牌全都摊开,让人一眼看穿,得保留几分神秘或一两个秘密,给自己一条后路。 夜里因为没有睡好,第二天楚歆羽起床时,哈欠连连,洗过脸后,才清醒了些。 吃过早点,她让竹帛从书房里的暗格拿出装有夜光玉的锦盒,蓝依一听,便知道她真的打算拿去孝敬老太太,昨晚还以为她是说笑的呢,忙道:“姑娘,这个本是你努力才得回来的,你给了老太太,将来未必会留给你的。” 一对玉雁多好的寓意呀,雁是瑞禽,又代表夫妻忠贞不渝,有多少人想求也求不得。 竹帛也点头同意蓝依的话,虽然老太太如今对姑娘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可还没有好到事事为她考虑的地步。 “你们放心,是我终是我的,不是我就算抢也抢不来。”楚歆羽并没有因为她们劝阻而收回夜光玉。 蓝依和竹帛听她如此说,也没有办法,只好让竹帛把锦盒带上。 她们主仆来到安善堂,刚踏进前院,语琴便笑着迎了上来,福身笑呵呵道:“五姑娘,老太太今早一大早就起来,正等着你来呢。” 楚歆羽轻点了下头,朝语琴笑了笑。 语琴笑得很亲切,亲自给她带路,并打开帘子让她进去。 屋内,楚佳芃和楚佳婷她们几个都在,而楚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精神不错,容光满面,看到楚歆羽进来,立即招她过去。 楚歆羽前上福身行礼。 楚老太太让她上前,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笑道:“昨天宴会的事我听说了,你替我们侯府争光了。” 昨晚得知最优秀奖是楚歆羽拿了,她又惊又喜,原以为侯府争光的会是三丫头或六丫头,她只盼望五丫头别出洋相便行,却没想到她如此厉害,连有画仙之称的傅家二姑娘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不过想也对,如果她没有那个实力,又怎会跟她说起朝堂之事时,分析得如此准确,只是没想到她将自己藏得如此深,以前还以为她真是一无事处,却胜在她有一张美丽的脸,日后没出色,也能找个家世好的公子联姻。 如今都不用担心这个了,她将来便是北平侯夫人,跟荣国公府做亲家,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他们忠毅侯府终于熬出头来了。 楚歆羽笑道:“我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送给昭阳郡主的礼物,为我加了不少分,这是小筑院的丫鬟帮我做的手工珠串的结果,因为这样,昭阳郡主也帮了我不少忙。” 楚老太太自然听说了她被人撞落水和差点被童珍设计失身的事,在这过程中,昭阳郡主肯定帮了很大的忙,遂对孙嬷嬷道:“给小筑院的丫鬟每人奖励十两银。” 小筑院的丫鬟听了满心欢喜,暗暗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昨晚姑娘已奖励过她们了,谁知姑娘又在老太太面前记她们一功,让她们拿到双重奖赏。 其他院的丫鬟又嫉妒又羡慕,可谁叫自己的主子不争气,没有拿到奖励回来。 杨怜心在旁道:“外祖母,五表姐的绘画真很棒啊,可传神了,不知道她的画技从哪里学来的,肯不肯教人呢,我也想学。” 楚老太太问:“真的很传神?” 杨怜心点头,“是的,像真的一样,你不信你问问三表姐和六表姐。” 楚歆羽看向杨怜心,她这时候提出跟她学画啥意思?是想让外祖母逼她教她么? 楚佳婷笑道:“我们说没有用的,还不是五姐姐画一张出来,才是最铁的证据。” 昨晚经过母亲的开导,她心情已平静了很多,面对楚歆羽时,她不再想她如何厉害,而是在想等楚歆羽的身份被拆穿的一天。 秦妈妈昨晚提出疑问,说楚歆羽是不是假冒的,因为她们以前认识的楚歆羽真是草包,一无事处,就连找个嬷嬷回来教导她们礼义,这么嬷嬷都被袁氏收买了,不需要尽心尽力教导楚歆羽。 楚歆羽是她们看着成长的,她有几斤量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就算她突然变了神童,也不可能短短两年学会了这么多东西。 有了这个猜测后,她们回想楚歆羽归来后的对他们的态度,以及她的一举一动,越是觉得她是假冒的没错。 所以,她不会生气了,只要找出她假冒的证据,说不定秦王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对对,外祖母,你让五表姐给你绘一幅画吧。”杨怜心怂恿着。 楚佳韵走过去,拉着楚歆羽的手摇曳着道:“五姐姐,我也想看看呀,百花宴我没有去,不能亲眼目睹你拿奖的经过,你就让我们在这里也饱下眼福吧。” 三人一唱一和的,又看到楚老太太一面期待的神情,楚歆羽只好答应下来。 孙嬷嬷赶着让人摆上笔墨纸砚,谁知杨怜心说不需要,五表姐有自己独门的工具,不然就出不了效果。 楚歆羽原是想用普通的笔墨纸画一幅便算了,见此,只好让竹帛回去把工具拿来。 竹帛很不情愿,她如今对这位表姑娘没有一点好感,觉得她提出来的事准没安好心的,不想归不想,但还是跑回去一趟,把工具拿来。 楚歆羽看了一眼楚老太太,便开始作画,大家都站在她身后看着,看着她的手像有魔法一样,一盏茶的功夫,便把坐在老汉榻的老太太画了出来,逼真到连一丝皱纹都画得一模一样。 当楚老太太看到画像,眼睛都亮了。 太像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用手画出来的,不是复制过去的。 孙嬷嬷也凑过来看,她看看画,又看看老太太,然后大赞道:“很像,太像了!连神韵都被画出来了,而且奴婢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有人给奴婢画过画儿,如今可沾了老太太的光了。” 画像里的楚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身后是松鹤延年的屏风,两旁有高几,上面各自摆放着两盆牡丹花,而孙嬷嬷就站在她旁边,画里孙嬷嬷也在。 画里有桌椅,甚至还有地毯,香炉和糕点。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些全画上,哪怕连他们头上戴着的头饰,都一样不漏,且不说画工如何了,就单是说这心思,就称巧妙绝伦了。 孙嬷嬷此番称赞的话,说的老太太满心喜欢的。 她看楚歆羽的眼神透着和蔼,“真没想到你有这么一技艺,我们都把你看错看了,你是跟谁学绘画的,我们府请来的绘画老师可没有这个水平?” “是孙儿在普灵寺时,跟一位高人学的,孙儿懂的都是她教的。”楚歆羽还是回答皇上那个答案,不管任何人问她,她都是统一回答。 楚老太太道:“对方可真是位高人,能短短时间把你教得如此好,若有机会,让他也教教府里的姑娘,这么好的技艺。” 杨怜心和楚佳韵一听,眼睛都发亮,尤其是杨怜心,想到昨日她夸下海口要送那些贵女玉骨扇,她心里便发毛了,楚歆羽说材料难寻,即使有材料至少也要三个月以上才能做出一把,若是她能学到这种绘画技术,或者可以跟她们做个交易。 楚歆羽昨日露出这一门技艺,很多大家闺秀都很喜欢,并想学,但楚歆羽说这门技艺是独门的,没有高人同意不传人,若是找到那位高人她可以问问。 如果楚歆羽把那位高人请来教导她们,自己跟高人学了技艺,便可以将技艺偷偷传授出去,那么她就可以不用给玉骨扇她们了。 楚佳婷也想学,只是她没有杨怜心和楚佳韵那样喜形于色,而楚佳芃喜欢也喜欢,但学不学没所谓,有就学,没有也不强求。 楚歆羽垂下眸子,对楚老太太道:“祖母,很抱歉,她老人家去云游了,估计这几年她是不回来晋京城了。” 楚老太太闻言,便没为难她,“那算吧,等她来晋京城再说。” 杨怜心和楚佳韵一阵失望。 楚佳婷瞥了一眼楚歆羽,眸光猛地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祖母,昨天五姐姐回来时跟我说,她这次能得到这么多奖励,全赖母亲让她去了卫国公府,认识了昭阳郡主等人,她才有机会参加这次的百花宴,她说为了报答母亲对她的厚爱,决定把奖励的夜光玉送给母亲。” 楚佳婷张口便来的话,活像楚歆羽真的说过一样。 楚歆羽和楚佳芃都怔住了。 楚佳芃看得出来,楚歆羽并不喜欢楚佳婷,跟她的关系虽没撕破面皮的地步,但已对她很疏离了,而且前天大伯娘的掌家权才被楚歆羽设计没了,今天不可能会说把奖励送给她的。 杨怜心听到楚佳婷说,她便急了,她也很喜欢那夜光玉,很想占为已有,但她知道,自己肯定没可能要到了,若是楚歆羽给了楚老太太,那她就怂恿母亲问外祖母要过来,她相信只要母亲开口,外祖母不可能不给的。 楚歆羽看着楚佳婷,难怪自己得了奖品,她明明很喜欢,却没有像杨怜心一样,迫不及待问她要来看,原来她是在打这个注意。 “哇,真的吗?是什么奖品啊,真的要送给母亲吗?”楚佳韵欢喜又好奇的道。 楚佳婷道:“是一对玉雁,夜光玉,很漂亮的。” 楚佳韵一脸羡慕道:“我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夜光玉,夜明珠什么的,五姐姐,你拿出来韵儿也瞧瞧吧。” 好一对嫡亲姐妹,两人一唱一合的,逼她把夜光玉拿出来,她们姐妹想法也太美了,以为在楚老太太面前这样说,她便会双手将夜光玉交出来? 未等她开口说话,杨怜心却抢先一步惊讶道:“我还以为是……” 只说了几个字,楚歆羽便知道,又是一个要打夜光玉的主意的人。 她赶紧开口打断杨怜心的话,笑道:“我原是想把夜光玉送给祖母的,是六妹妹说我能参加宴会母亲才是最大的功劳,可我想到母亲如今被祖母禁足,她们都认为我昨天挑事让母亲受罚,我就怕母亲会因此生气。” “昨晚我想过了,我还是把夜光玉送给祖母,母亲因为错了事,让祖母生气,她为了让祖母顺回气,肯定也会把夜光玉拿来送给祖母的,反正都是送给祖母,我就不必费事,转来转去,直接把它送给祖母了。” 她就知道有人会觊觎这夜光玉,才决定把它拿出来孝敬楚老太太,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送首饰的原因。 首饰楚老太太有很多,而且她有一定的年龄了,戴那样华丽的头饰不适合,送给她就算要了,也是转手送给他人的,与其这样,还不如送夜光玉,这样不但能成全她对楚老太太一片孝心,还能谢绝这些人的觊觎。 楚佳婷没想到楚歆羽会当着祖母面前,落她的面,她这样说,不摆明告诉祖母,自己的心只有母亲,没有祖母吗? 只是她谨记母亲对她说的话,任何事都不能生气,何况这事原本是她胡诌在前,楚歆羽胡诌在后,若戳破,谁也讨不到好处,只会让祖母认为她俩没有姐妹情。 楚歆羽也懒得管她什么表情,朝竹帛伸手。 竹帛暗自咬了咬牙,心底很不情愿的把楚歆心好不容易赢回来的夜光玉呈出来。她知道自己再不舍也没有用,她只是一个小小丫鬟,没有决定权。 再说,现在老太太对姑娘不同了,开始疼姑娘了,若是夜光玉落在大夫人手上,铁定是拿不回来了,要是在老太太手里,说不定将来还能给姑娘做陪嫁呢。 这么一想,她便觉得交出夜光玉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楚歆羽接过锦盒,双手递给了楚老太太。 楚老太太很欢喜,对于楚歆羽的孝顺,心里也很安慰,若是其他孙女得到,未必会把它送给自己。她活了大半辈子,夜明珠就只见过两三回,夜光玉可是头次见。 接过锦盒,楚老太太打开来看,如今是白天,看不出是否带有光,但看着很剔透,她把夜光玉翻过来看,突然眸光一凝,这是什么? 楚佳芃刚才看到竹帛送上夜光玉时表情很不情愿,她想到这奖品原本是楚歆羽辛苦赢回来的,给了祖母,日后也未必会回到楚歆羽手上,这对玉雁寓意很好,姑娘们见到都想得到,她看到杨怜心眼中的贪婪,自然是会想办法要到了。 想了一下,她道:“祖母,这夜光玉我听说是北平侯托楚王妃送给今天绘画最优秀得奖者为定亲信物的,五妹妹把北平侯的定亲信物送您,万一北平侯追究起来,不是说我们侯府连定亲信礼都贪吗?” 楚佳婷当即没好气的说道:“三姐姐你别乱说,什么定亲信物?分明是你不想五姐姐把夜光玉送给祖母,才帮五姐姐这样说的?” 楚歆羽先是一怔,看到楚佳芃对她眨了眨眼,她立即会意了,道:“是定亲信物吗?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楚亲王府颁给我的奖励品。” 楚老太太瞟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真糊涂,拿到奖品,难道你没有仔细看清楚吗?” 楚歆羽垂眸道:“我没有看,拿到奖品,就杨表妹看过。”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楚老太太把夜光玉递给她看。 楚歆羽拿过来低头一看,见到一只天鹅底下刻了一个曜字,另一只是一个婼字,不过这个婼字有点淡,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脸一红,神情有点尴尬,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楚老太太见此,就道:“拿回去吧,北平侯的定亲信物是给你的,不过你这份孝心祖母领了。祖母都一把年纪了,要这对玉雁也没用,祖母收下来,日后也是给你添做嫁妆。如今难得北平侯有这份心意,你别再拿这送人了。” 她正想说关于皇上给她与北平侯赐婚的事,没想到北平侯对这门亲事这么上心了,连订亲信礼都给了。 这门亲事是皇上亲口承诺的,是铁定推不掉的了,不过能攀上荣国公府,真是祖先庇佑呀,三生修来的福气。 看到夜光玉又回到楚歆羽手上,杨怜心狠狠地扭着绣帕,她昨天其实已看到玉雁底下刻着的曜字,所以更加想拥有。 为什么幸运的是楚歆羽?自己并不比她差,如果表演其他的,比如跳舞,她相信楚歆羽一定比不上她,为什么北平侯不是说跳舞最好的那个赐婚给他?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急急奔了进来,“老太太,不好了,出事啦!” ------题外话------ 感谢whcyn、冰浴雪魅的票票和花花,谢谢! 第108章:退婚 “又出什么事?你需这样大惊小怪吗?” 孙嬷嬷立即出声训小丫鬟,楚老太太年纪大了,最不经吓了,昨日因为三姑奶奶吃坏肚子的事,把老太太吓了一顿,虽然最后大夫说没什么事,休息两天就会好了,但还是担心到双脚都软了,午饭都没有好好吃。 还好后来五姑娘连连夺冠的消息传来,皇上又亲口将五姑娘赐婚于北平侯,楚老太太整日郁闷担忧的心情才一扫而空,因为好心情,昨晚也睡得很安稳。 杨怜心听到又字,以为是自己的母亲又出事,便问:“是什么事?我母亲吗?” 小丫鬟喘过了一口气,才道:“不是,是莫大夫人来了。” 莫大夫人? 楚歆羽脑里没有印象,可楚佳芃和楚老太太等人对她却不陌生,她便是二姑娘楚佳宜的未来婆婆,既然是未来亲家到来,为何会说出事? 孙嬷嬷道:“她来了又怎样?能出什么事?” 这莫大夫人以往来侯府,是先来老太太这儿,今个儿莫不是因为二姑娘脸上受伤,才先赶去看她的? 小丫鬟道:“莫大夫人进门时遇到三夫人,三夫人便请她去了朗月轩,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坚决要退婚的。” “退婚?”众人都异常惊讶。 莫家是三夫人娘家的表亲,当初莫老太爷是个穷秀才,临近中年才上京赶考,却没有银两作盘川,三夫人当时年龄小,但很敬仰他的才华,便回家拿了自己全部积蓄给了他。 莫家老太爷中了进士,做了官,等到三夫人长大后,原想让自己二儿子娶三夫人,两家亲上加亲,可三夫人那时已跟忠毅侯府的三公子定亲了,最后决定让长孙子娶三夫人的长女。 那时莫老太爷已是上林院的右监正,跟忠毅侯府结亲可是高攀了,幸好莫太老爷为人正直,为官口碑甚好,教养的两个儿子也很出色,长子当时已是工科右给事中,当时老太太想着跟他们结亲也不错。 遂在二姑娘两周岁时,两家便把婚事订下来,又因为莫老太爷三年前去世了,孙子自是要给他守三年孝。今年三月刚出孝,所以婚期便定在八月,正当两家在筹备婚礼时,却没想到莫大夫人会在这个时候前来退婚。 “因何事?是因为二丫头脸上的伤吗?”楚老太太最先冷静下来问道。 “好像是这个,莫大夫人说,让我们把聘礼退还回去。” 楚老太太道:“你让三夫人过来,退婚是万万不能的,当时若不是看在他们家莫老太爷的面子,我们家又何必答应跟他们结姻亲,如今临门一脚却要退婚,这叫二丫头以后如何嫁人?” 丫鬟点头退出去。 楚歆羽蹙着眉,二姐姐用了她的药膏不出十天,她伤口便会结痂脱落,再涂十天左右,便会完好如初,不会影响她的容貌,这莫大夫人若是在意这个,根本无须担心的。 二姐姐性情温和,又善解人意,从来都不爱惹事的人,可以说,她是楚家最安分的姑娘了,这莫大夫人到底为何会退婚? 就在这时,三夫人领着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穿着紫色牡丹花纹锦裙的夫人进来,姑娘们不方便在这里逗留,楚老太太便让她们退出去。 楚佳婷和杨怜心好奇想知道什么事,便走去隔壁的暖阁偷听,楚歆羽原想走的,但也想知道到底莫大夫人为何要退婚,便拉着楚佳芃也一起去听听怎么回事,顺便叫竹帛去韶年宛找二夫人,让她来安善堂。 侯府如今是二夫人掌家,退亲这么大的事,当家主母怎可不在场呢,何况以二婶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外人欺负自家人。 看到楚歆羽进来,楚佳婷轻瞥了她一眼,便没有说话,倒是楚佳韵奔跳到她面前道:“五姐姐,夜光玉给借我看看吗?” 刚才她只看了一眼,那时在祖母手上,她想问拿来看时,祖母已把它交回给五姐姐了,再想开口,那丫鬟便奔进来了。 楚歆羽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已给竹帛送回去了。” 楚佳韵嘟起嘴道:“五姐姐小气。” 小气又怎样,就是不想给你看,楚歆羽心里腹诽,可嘴里却道:“你刚才不是也看过了吗,乖,到一边坐去。” 那边墙已有两个丫鬟附耳到墙壁偷听,不知听到什么,其中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丫鬟朝楚佳婷她招手,那是她的贴身丫鬟冰雁,而另一个则是杨怜心的丫鬟。 楚佳婷走过去。 楚歆羽也跟着过去。 正堂,楚老太太吩咐语琴给莫大夫人捧上香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开口道:“亲家是过来看二丫头,真是有心了,二丫头有你这样知心的婆婆,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不过你放心,这丫头的伤很快会恢复原初,绝不会带着伤嫁去莫家的。” 听了这些话,莫大夫人却淡然一笑,她清楚自己刚才在三房说的话,早就有丫鬟跟老太太报备了,她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二姑娘的伤不是问题,我也相信她很快便会好起来,只是这并非我今天来的重要事情。” “噢,原来还有其他重要事情,究竟何重要事呢?”见她如此直接,楚老太太态度也不冷不热,垂下眼敛,拨了一下茶盖。 莫大夫人感觉到楚老太太的转变,她道:“方才我已跟三夫人提过了,因为以前我们家老太爷承了三夫人的恩情,才有了两家定亲的事,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莫家高攀不上侯府,如今我那儿子日前坠马,摔伤了腿,大夫说他这辈子都这样了,他怕耽误了二姑娘一辈子,趁着未举办婚事,便让我来把婚退了。” 莫大公子摔伤腿的事她们从没有耳闻,可因为这样的事而退婚,日后若传出去,岂不是说侯府的姑娘犀利眼,因为未婚夫有疾而抛弃,如此没情义的姑娘谁家会娶回家。 楚老太太决定不同意退婚,她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嫌弃二丫头脸上有伤,我们哪会嫌弃你家公子有腿疾,二丫头性格温和,知书识礼,她必定也不会嫌弃,还会尽心照顾他,他日寻找名医,说不定还会有希望好起来。” 莫大夫人无奈道:“我也是这样劝说过了,可他却执意要退婚,不想耽误了二姑娘,他不娶我们也没有办法逼他娶。两人做夫妻讲究是缘分,强求便是孽缘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说,若她们再纠缠下去,即使最后顺利成婚,这婚姻因为是强求而来的,也会不幸。 楚老太太和三夫人听了,一肚子邪火,当初又不是她们死皮赖脸要跟他们家定亲,若不是看在莫老太爷的脸上,又怎会应下的这门亲事,还以为以莫老太爷的为人,会教出正直的孙子,谁知莫老太爷去了,他这些孙子便翻面不认人。 说什么摔伤腿治不好,照看来分明是借口,若是答应了,侯府的姑娘便会落人口实,会坏了名声,若不答应,跟她继续周旋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侯府何时需要如此低声下气求一个处处都不如侯府的莫家,好像侯府的姑娘没有要似的。 莫大夫人见自己这番话已起了效果,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让跟来的丫鬟拿出一只方锦盒,放在桌面上。 楚老太太眉间略微蹙起,看了一眼方锦盒,问道:“这是什么?” “我们莫府当年的确承了三夫人的恩情,既然两家将来不会是亲家,这个恩情也不知如何回报,便想到侯府应该用得着这些,就带过来,希望两家虽成不了亲家,但友谊还在。” 说着,莫大夫人把方锦盒打开,里面竟是三排整整齐齐的金条,她将盒子往楚老太太那推去,笑道:“我相信二姑娘定然会找到好的姻缘,这些有一半算是我们补偿给她的。” 这三排金条可有三百两黄金,当初三夫人借了三十两银给莫老太爷,一百五十两黄金够报答这份恩情了,另一百五十两是这三年耽误二姑娘的青春费。 毕竟莫老太爷过世,莫家孙子要守孝三年,二姑娘也跟着等了三年,若没有跟莫家定亲,二姑娘可能已嫁为人妇,所以,三年得了一百五十两黄金,赚了。 莫大夫人暗自盘算着,这么好赚的事,楚老太太没有理由会不同意的,正想着,谁知屋内“砰”的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三夫人不是老太太,她不能忍受这种气,带着怒容将手里中的茶盏重重砸在桌面上,她恨不得将茶盏往莫大夫人的头颅砸去,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她强忍着怒气道:“当初我借钱给莫老太爷并没有想过你们会报答我什么,而这个婚约是你们老太爷提出的,并非我们。” 莫大夫人早就知道三夫人不会拿金子而退婚,可老太太却不一样了,侯府如今表面看来还很风光,暗底下却并非如此,不然袁氏又怎么会四处找人借钱。 昨天还派人来说,希望两家婚事能提前,到时二姑娘嫁进莫府,两家便能互相扶持帮忙,还暗示二姑娘的脸被毁容了,就算好了也会留些疤痕。 其实她并不满意长子跟侯府的婚事,只是这一切都是老太爷在生时定下的,老太爷在的时候,她不好拒绝,但如今他不在了,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进行。 三房的三老爷在朝领了个闲职,一点儿出色都没有,儿子也小,看不出什么作为,娶他的长女对自己儿子一点帮助都没有,还不如让儿子找门有实力大家闺秀。 莫大夫人道:“我们当然知道三夫人当初的帮忙不是图今天这点金子,是我们家那小子没有福气娶到令千金,这些银两是二姑娘补偿的,并没有其他意思,你别想歪了。趁着二姑娘未过十八,赶紧给她找门好人家,耽误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银两赔了。” 莫大夫人开口闭口强调不耽误二姑娘,可她是否有想过,退婚对一个姑娘来说,影响有多大,名声坏了,再多金子也买不回来的。 楚老太太和三夫人都清楚,莫家大老爷在朝廷里做官,如今是礼部郎中,官职正五品,可二房的二老爷擅长做生意,在江南一带做水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跟着莫家也渐渐财大气粗起来,听说大老爷可能有望升做侍郎。 楚老太太原想让二丫头嫁去这样的家庭也不错,家里有人做官也有人经商,若是脚踏实地,家族终会兴旺起来。 可如今,人家有钱有名了,就越发的傲气起来。 他们侯府是很需要银两,但断然不会因为银两而忍声吞气的把婚退了。 三夫人这口气忍不下,楚老太太同样也咽不下,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挑起帘子,二夫人走了进来,道:“莫大夫人退婚的提议我们会考虑一下,请给我们两天时间吧。” “二媳妇,这……” 楚老太太正想说什么,被二夫人打断了,“娘,你放心,这个家一天是我掌家,绝不会让外人欺负到面前来。” 三夫人也目光复杂的看着二夫人,不懂她为何会做这个决定,若是真退婚了,她的二丫头如何是好? 莫大夫人看到二夫人进来,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听到她说,这个家是她掌家,难道侯府要让二房继承吗? 是呢,她进来这么久,都没见大夫人袁氏,莫非侯府如今是二房掌家了? 楚二老爷可是正二品都督,若是二房继承侯府,侯府又怎会穷到要向人借钱的地步? 再说二房娶了玉真县主,大公子又是状元郎,如何进了翰林院当编修,二房老的出色,少的优秀,将来肯定前途无量,可惜二姑娘不是生在二房,否则,就算毁了容,她都同意这门婚事。 二夫人走过来,拿起桌面上放着金条的盒子,打开扫了一眼,笑道:“当年三夫人也不过借给你家老爷三十两银子,这么多年加上利息,三百两黄金真是赚了,当然,这里有一半是属于二丫头的补偿,但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见到二夫人进来,莫大夫人心里原是没有底的,如今听她这样说,顿时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暗自想道,这二夫人出身武将世家,果然没法跟那些勋贵清流相比,都是见钱眼开之人。 不过这样很好,爱钱的人容易掌握,就算如今是侯府是二房掌家了,日后若是莫家有需要侯府帮忙的,给钱便能办成了,这门婚事,结不结了不用可惜。 莫大夫人遂笑道:“是啊,还不是你好我好,就算做不了亲家,交情也不能断,原本就是我们耽误了二姑娘,就算再多的银两我们都该出的。” 闻言,二夫人低垂着头,唇角也漾开一丝讽刺的笑容,抬起头看着莫大夫人时,脸上的笑容亲切随和:“莫大夫人真是个爽朗的人,既然令郎身体抱恙,我们也不留莫大夫人了,至于退亲的事,希望莫大夫人暂时莫要声扬。” “这个当然。”看到二夫人如此爽快,莫大夫人很高兴,在知道侯府是二房掌家时,对退婚还有点舍不得,怕真的与侯府恶交上。 瞟了一眼桌面,这黄金可是大房的一半身家,若不是为了帮长子日后谋门更好的婚事,还真舍不得拿出来用来退婚。 莫大夫人抬步就要离开时,三夫人叫住她:“慢着,这个还请莫大夫人你拿回去,我们楚家不差几个钱,就算要退婚,也是按规矩来,该给的你不能少,不该给的,你一样也不能多给!” 说罢,将方盒一推,语琴立即拿了往莫大夫人手中一放。 莫大夫人看了二夫人一眼,见她微笑没出声阻止,她只好把方盒拿走。 待莫大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竹帘后,三夫人就问二夫人,“你怎么答应她,二丫头被退婚了,还怎么嫁人?” 二夫人道:“今天莫大夫人来退婚,拿出这么大笔钱打发我们,显然是志在必得,至于她找的借口,说儿子摔断了腿无法治好,是真是假我们不清楚。所以要找人去查查,若真的,她儿子也同意的,我们强求不来;但若是假的,这是骗退婚,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要退婚,也要退得光明正大,这样的二丫头不会坏了名声。” 楚老太太和三夫人听了,也有几分道理,便欣然同意,让人去查。 二夫人又道:“不需要担心,这个我刚才进来时,已吩咐人去打探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陈总管便来了内院,他是外院的总管,也是楚老太太的心腹。他道:“二夫人,打听到了,莫大公子的确骑马坠落摔伤了脚,但并没有严重到不治,只是骨折了,两三个月便能好。” 楚老太太闻言,脸色黑了下来。 三夫人对二夫人道:“谢谢你,若不是你来得及时,又事想得周到,我们还真被莫家拿钱来的举动气得把婚退了。” 二夫人笑道:“要谢也是谢五丫头,是她派人叫我过来,又提醒我派人去查莫大夫人的话真假。” 三夫人惊讶,没想到会是五丫头的主意,便问:“五丫头呢?” 二夫人道:“她已出门去了,说有东西想买,我同意。” ------题外话------ 是不是被标题吓了一跳啊,哈哈。 感谢雨纷飞的的票票,谢谢! 第109章:抢夺 楚歆羽偷听了一会儿,已清楚莫大夫人大概意思了,等二夫人来时,便提醒了她两句,就跟她报备好想出府去买东西。 二夫人欣然同意,还让她带楚佳芃一起去。 杨怜心和楚佳韵也想跟去,楚歆羽当然不会同意,找了个借口把她们甩开了。 楚佳婷因为要抄家训,家训很长,要抄十遍,日夜抄也要三天时间。 看到她们走远的背影,杨怜心咬了咬唇,楚歆羽似乎对她疏离了起来,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把她送的折扇送给人了吗? 楚佳婷瞥了杨怜心一眼,然后一面羡慕的说:“五姐姐真厉害,回来才多久,不但结交了昭阳郡主杨茜珺那样重情义的朋友,还收了二婶和三婶的心,是我们努力十年都追不到的。” 杨怜心话里夹酸道:“她真幸运,如今又得了皇上口谕赐婚,是未来北平侯夫人了,真不是我们能比的。” 楚佳韵噘着嘴道:“就是啊,她现在都不疼我了,以前我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我,我不就是想看看那夜光玉,可她却拒绝了。” 楚佳婷训了她一句,“她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你见了她,别再无大无小了。” 楚佳韵就道:“六姐姐,外面不是传闻北平侯喜欢傅二姑娘吗,五姐姐这样不是挖她墙脚吗?” 杨怜心接口道:“我看到北平侯那天的目光都在看着傅二姑娘,我想他是喜欢傅二姑娘,只是没想到最优秀会是五表姐拿了,你看,皇上都口谕赐婚,可却不见北平侯来府里下聘,估计北平侯并不想娶她。而且……” 她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似乎是故意想引起人注意一般。 楚佳韵急声道:“而且什么?杨表姐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杨怜心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你知道吗?那夜光玉其实是北平侯送给傅二姑娘的,我看到夜光玉底部刻着一个曜字和婼字,他可是冲着傅二姑娘才提这个要求,没想到却被五表姐捡了这个便宜。” 楚佳婷惊讶道:“不会吧?你有没有看清楚?” 她心里却暗自喜欢,原来夜光玉还有这个秘密,难怪她会将夜光玉拿出来孝敬祖母了,她肯定也看到,不想留在身边看着碍眼。 杨怜心见自己说的话,被人质疑了,微恼道:“我没看清楚就不会这样说,没有的事,我不会乱说的,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不知道,我却知道,昨天我有个朋友,见到傅二姑娘从桃花林西园那边走出来,据说那里比较偏很少有人去的,傅二姑娘出来时,眼睛红红的,后来没多久,又看到北平侯出来,你们说……” 她说到这里,楚佳韵就激动了,“他们是在那边幽会?” 楚佳婷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这话别乱说,传了出去,五姐姐便难以做人,有可能会被人传成她横刀夺爱,只怕赐婚的事也不会顺利了。” 说完,又对杨怜心道:“表姐,你也是,别把这事传出去,我们自己知道便成。” 杨怜心笑道:“当然,五表姐若做了北平侯夫人,我们也会跟着沾点光。” “放心,我也不会说的。”楚佳韵举起两指到耳边,保证道。 三人似是达成协议,都保证不会外传,可一天之内,外面的流言飞起,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把楚歆羽说成横刀夺爱的之人,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傅二姑娘瞬间成了被抛弃的可怜之人。 傅二姑娘这一年来积攒了不少好名声,而楚歆羽以前的名声不好,昨天才刚洗脱过往不好的传闻,以全身面貌出现众人面前,很多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自然没有傅二姑娘拥戴者多,因此,大部分人都倾向傅二姑娘这一边。 这事连太后都听闻了,立即召两人进宫,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的楚歆羽和楚佳芃坐马车出门,便直接去了玉芳阁。 玉芳阁乃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首饰珠宝店铺,共建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门店,只要消费够了二千两,便可以荣升贵宾,以后可以凭着消费记录,随意上第二层的贵宾专柜挑选首饰,二层的首饰比一层的还要精致华美,第三层则是接待订制的贵宾。 楚歆羽首次来这里,蓝依先下了马车,然后再扶楚歆羽和楚佳芃下来。 楚歆羽转身对蓝依道:“你不用跟我,去帮我买这些东西回来便行,买好便去醉香楼,我们中午到那里吃饭。”说完,给了她一张清单。 “好的。”蓝依接过清单就离开。 “要不要让冬儿陪她一起去?”楚佳芃见蓝依刚到京城不久,怕到会不认识路,就提议道。 楚歆羽道:“不用,她认路最厉害了,走吧。”说着,拉着她一起走进店铺。 店里的小伙计从窗外便看到她们的马车,低调却不失豪华,知道是某官家姑娘,立马笑容满脸的迎上来,“不知两位姑娘要买些什么呢?” 楚歆羽就道:“我想看看玉簪发钗什么的,有什么好介绍?” 小伙计笑道:“姑娘你来得正巧,我们店今天推出了几款新的玉簪和发钗,每款只售一套,先到先得。” “是吗,那带我们去看看。” 遂小伙计带她们进到首饰柜前,然后进了身后的间密室,出来时捧着一只大锦盒进来,摆放地柜面上。 锦盒打开,里面有三对玉簪和发钗,无论是玉簪还是发钗都很精美,让人一眼见到便心生喜欢。 “这些都是新货,你看这支碧玉簪,是用夜明珠打造的,别看它小小的,可在夜里却大放光彩,还有这白玉发钗,洁白剔透,中间镶着的是红玉,红白相衬,朴素却带着它独有的华丽……” 在小伙计一一介绍时,楚佳芃拉了一下楚歆羽,低声道:“夜明珠打造的玉簪,太暴殄天物了吧,而且价钱肯定很贵了,不如我们看看别的。” 小伙计耳尖,听到二姑娘的话,便笑道:“姑娘,这不是暴殄天物,是废物利用,夜明珠被打碎等于是废物,可用碎了的磨成小粒镶嵌在玉簪上,便成了现在这支玉簪,而且价钱不算贵,只售三百九十九两。” 楚歆羽笑道:“不到四百两,是不算贵,只是,这玉簪白天戴出来,就显不出它奇特之处。” 小伙计哑然,无语反驳。 楚佳芃道:“那我们不要,看过别的吧。” 楚歆羽摇头,“不,给我全包起来。” 小伙计眼都瞪大了,“全都要?” 楚佳芃扭头看着楚歆羽,讶异道:“五妹妹要全买了它?”一对差不多要四百,这里可是六支啊,至少要两千多银两。 “对。”楚歆羽点头,掏出银票给小伙计。 小伙计一脸笑意,伸手就要接过,谁知被楚歆羽缩了回去,他扑了个空,楚歆羽道:“在你这里买了这么贵的首饰,是不是可以让我们上二楼看看?” 小伙计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你现在是我们的贵宾了,以后你再来店里买东西,可以直接上二楼。” 楚歆羽把银票给了他。 楚佳芃看着楚歆羽道:“你还想买?” “看看而已。”说完,楚歆羽拉她上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跟一楼一样,只是这里柜台里,摆着各式首饰,是用细发发丝的天丝蚕连串起来,每个柜台都有服侍生看守,这样便不怕被偷盗。 她们转了一圈,楚歆羽又买了两套用首饰,其中一套送给了楚佳芃。 楚佳芃推辞不了,只好收下,礼尚往来,她亦买了一对发钗回赠。 她们下楼时,没想到看到许芷澜和静安郡主她们,原本好心情,可看到许芷澜那张脸,心里就不免郁郁。 每次看到这张脸,都会让她想起父母惨死的情景,如今她还没有能力将杀他们的凶手绳之以法,让凶手继续顶着她的身份,活在她的亲人身边。 在没有揭穿她的身份前,自己仍要在仇人面前继续伪装,心里虽然难接受,但她还是得笑脸而对。 楚佳芃发现她脸上的阴郁,虽然只是瞬间而过,但她还是敏感捕捉到,以为是遇到这些昨天刁难她的人,才这样的表情,轻握着她的手,道:“打个招呼就走。” 楚歆羽点点头。 静安郡主在她们下楼时就看见了,款款的往她们走过去,楚歆羽还没给她行礼,便听到她当头嘲讽道:“哟,这么巧呀,来这里买首饰吗?也难怪的,现在的身份不同了,是要买些首饰来装扮一下门面,免得让人以为你是从乡下出来的。” 不是自己没有礼貌,而是别人不需要,楚歆羽便笑道:“从乡下出来我就没见过,不过从屎坑里出来的我却见到了,好嗅啊!” 说完,她一手捏着自己鼻子,一手在鼻旁扇了扇,仿佛周围充满嗅气似的,气得静安郡主脸色铁青。 “你……”指着楚歆羽连叫了几个“你”字,除这之外,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楚歆羽没有理她,朝许芷澜轻轻颔首,正想离开,突然眼珠一转,对小伙计道:“伙计,还有别的玉簪吗,我想看看。” 小伙计一听,忙高兴应道:“有,稍等一下。” 今天他遇上财神爷了,这位姑娘在店里一下子消费了几千两,如今他要把她当神一样的供着,服务得好,说不定下次她还会再来。 “你们玉芳阁的玉簪我全都要了。”静安郡主回过气来,扬声道,她看着楚歆羽,眼神充满了挑衅。这死丫头,竟敢说她从屎坑出来的。 福安县主一听,顿时感觉不对,扯了扯她道:“你要这么多玉簪做什么,我们是来买玉镯的。” 一旁的许芷澜心里有几分了然,静安郡主跟楚歆羽素来不对盆,昨日又被她落了面子,静安郡主记恨又心高气傲,刚才原本想嘲讽楚歆羽一番,却被人家反讽过来,她那忍不下这口气,才故意这样说的,以她对静安郡主的了解,估计楚歆羽买什么,她就抢什么了。 反正这件事跟她无关,许芷澜嘴角微勾,没有去规劝静安郡主,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热闹。 楚歆羽撇了一下唇,她就知道,静安郡主自小就这样,嘴巴斗不过,便爱跟她抢东西,既然你爱抢便抢,看你能抢得多少。 楚佳芃不懂两人有什么恩怨,但她很怕楚歆羽吃亏,想拉着她走,可楚歆羽却轻捏了捏她的手背,意思是叫她不用担心,遂转而看着小伙计道:“把所有玉簪发钗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咧!” 静安郡主对小伙计道:“本郡主说过了,把所有玉簪都打包,我要了。” 楚歆羽只是看,而静安郡主是直接买。 小伙计认识静安郡主,是这里的常客,是他不敢得罪的人,遂看向楚歆羽道:“玉簪这位姑娘买了……” 楚歆羽勾唇,“我听见了,但她只要玉簪,店里不是还有发钗么?” 静安郡主冷不丁一笑,“我说的是所有玉簪发钗我都要了!” 看着静安郡主跟楚歆羽一直抬杠,许芷澜在一旁什么都不说,她不火上浇油,却也不会劝静安郡主退一步。 楚歆羽抢了她的第一名,抢了她喜欢的男人,正愁着如何对付她,如今静安郡主跟她扛上正合她的意思,楚歆羽最好将静安郡主得罪得彻底,那么,她便可以借由静安郡主之手,将她铲除。 楚歆羽撇唇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人家要什么便过来抢什么,如果我想要把整家玉芳阁买下来,你是不是也跟着和我抢?” “是。” “小伙计,把玉簪发钗都给我拿来。” “本郡主都说了,给我全打包,我要带走。” 这时,小伙计已把所有玉簪发钗都拿过来,问道:“真的全要吗?” 楚歆羽瞥了一眼静安郡主,“对啊,你真的全要吗,要不……” 福宁县主觉得静安郡主这是斗气,想劝她,可静安已经被楚歆羽气红眼了,那听她的劝说,直接给身边的丫鬟暗示,丫鬟点头,霸气十足的道:“全部打包,我家郡主全都要了!” “静安你……”福宁县主见她不听劝说,很无奈的叹了声,早知道也学蔺毓的一样,拒绝静安出来逛街的提议。 小伙计很高兴地应了声,道:“好嘞,一万五千两,是直接付钱,还是送到贵府后再付?” 静安郡主脸色微变,她的丫鬟几乎要跳起来,“这么贵?” 平时这里的玉簪发钗有二、三十两一支,最贵的不超过五百两,而且这里贵重的首饰都限量出售,同一款式不超过两套。 小伙计笑道:“今天刚回了一批新货了,都是贵重的,每套都在三百两到一千两之间,不过你放心,绝对是限量出售,独一无二的。”他保证着。 楚佳芃的丫鬟冬儿哼了一声,道:“我们家五姑娘喜欢独一无二的,能不贵吗,若是买不起就不要抢着买嘛。” 不是喜欢跟人抢东西么,现在抢到又嫌弃昂贵了?当着店里那么多人面前,把话都放出去了,现在才说不要,那脸可丢得多大呀。 冬儿的脸上带着鄙夷的笑,就只差没有说,买不起就走啊。 那笑容刺激的静安郡主脸红脖子粗,她何时被一个小小的丫鬟如此轻视过,一咬牙道:“送去端王府去!” 小伙计笑应了一声,麻溜的把首饰打包好,派人送去端王府。 楚歆羽见自己目的达成了,对小伙计道:“今天帮你扯了一单大生意,是不是要多谢我呀?” “当然当然。” “就那对耳坠吧,我觉得不错,很衬冬儿。”楚歆羽指了指柜里一对象牙白玉如意玉坠,然后对冬儿道:“喜欢吗?快谢谢静安郡主。” “喜欢!当然喜欢!”冬儿开心极了,道:“我终于有一对玉芳阁的首饰了。” 当小伙计把玉坠放到她手中,她立即向静安郡主道谢。 静安郡主被气得脸都绿了,尤其是看到楚歆羽从小伙计手中接过打包的礼品盒,小伙计怕她误会,解释说这是她们进来前,楚歆羽早已付钱买下的,她成为本店的贵宾后,才能上二楼买其他首饰。 是她自己太笨了,没有冷静想到这一层,因为跟楚歆羽斗气,才被她摆了一道,花了一万五千两,买了一堆玉簪发钗回去。 她可以预想到,回去后,父王母妃肯定会痛骂她一顿,说不定还会被禁足,不准出门了。 从玉芳阁出来,楚歆羽并没有觉得摆了静安郡主一道而高兴,其实她很清楚,许芷澜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她是静安郡主的朋友,可她却没有出来劝阻,她是想看她跟静安郡主闹翻,借静安郡主来对付她。 若是其他人,她可能懒得跟她斗,但静安郡主不一样,羽儿跟她自幼是缩敌,即使你不惹她,她一样会惹你。这种人只能让她吃过几次亏,怕了就不会再来找麻烦。 “五妹妹,你怎么跟静安郡主斗呢,她这次吃了暗亏,肯定不会罢休的。”上了马车后,楚佳芃担忧道。 楚歆羽道:“我知道,以前我对她忍让也不见得她不找我麻烦,这种人只能强过她,让她吃过几次亏,她就怕了。” “希望如此,对了,我们一会去哪?” “醉香楼。” 她的话刚说完,忽然马车一晃荡,两人身子往后一倒,脑袋磕在了马车上,疼得楚歆羽和楚佳芃啊的惊叫。 第110章:赔偿 马车好像受到惊吓,拼了命的往前跑,吓得路人纷纷闪躲,有些闪避不开的,直接被撞开了。 然而,马车顶上传来叮叮铮铮,似是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外面有人尖叫,有东西被撞倒在地上,砰砰哐啷的声音。 整条闹街,因为马儿发狂,变得混乱不堪。 马车内,楚歆羽和楚佳芃一边惊叫,一边随着马车撞来撞去,苦不堪言。 自听到车顶传来兵器声音,楚歆羽便知道是有人在上面打斗,到底哪个混蛋敢在她的马车顶上打架? 突然,车顶被一把剑刺穿,剑尖眼看就要刺落楚佳芃的头顶,楚歆羽眼疾手快,将她一扯,闪过剑尖,把楚佳芃吓得花容失色,接着,又是一剑落下,这次差点落在楚歆羽面门,若是被刺中,她肯定被毁容了。 叮叮铮铮声音一直要车顶上响起,又是一剑刺落,楚歆羽拉着楚佳芃闪过,而冬儿早已被撞昏了,趴在座位上。 眼看楚佳芃被撞得也快昏过去,楚歆羽指间捏着一根小竹签,暗运内力,手一扬,小竹签穿透车厢顶,兵器声骤然停下,似是有东西掉落地上的响声,也不知怎的,马车突然一个撞击,猛地停了下来。 接着又听到叮叮铮铮的打斗声,她挑起车帘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金黄色飞鱼服的男人,手拿一把绣春刀,正与一个人穿着灰色襦服的男人打斗,襦服的男人握着长剑,两人挡着马车前,刀光剑影,让她们根本无法从马车里逃出去。 楚歆羽看到襦服男人的左腿好像有点不灵活,想是刚才被她的小竹签伤到,而飞鱼服的男人武功不错,可他却迟迟没有拿下襦服男人。 突然,飞鱼服男人将襦服男人手中的剑赐飞,剑直朝马车飞去,楚歆羽正想放下帘幕,剑身在阳光下闪出一道青光,她轻侧头,下意识用手住青光,但一股剑气冷深深的直逼而来,她只要头往后仰,必能闪过,但她身后的是楚佳芃,若自己躲开,受伤的将会是楚佳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小石子从侧边打在剑身上,“当”的一声,剑偏离,掉落在地上,紧接着一道矫健的白色身影跃过来,朝那飞鱼服男人当空一脚,飞鱼服男人为了闪过这一脚,往后一退,提刀就要朝那白影砍去,白影一脚将他的刀踢飞,刀直插进旁边一间店铺的门柱上。 而那襦服男人愣了一下,转身将马车内的楚歆羽抓了出来,白影回身看到,将地上一块石头赐起,打中襦服男人的膝盖后面的窝,襦服男人一疼,放开了楚歆羽,其实也不算脚疼放开楚歆羽的,而是他抓住楚歆羽时,手腕已被她扎了一针,又麻痹赤疼,才不得不将她推开。 楚歆羽被他推开时,不小心踩到地上一根木棒,她双手往后一划,眼看就要摔倒时,白影飞快过来,勾住她的腰,一个转身,扬起一只脚,踹中襦服男人胸口。 襦服男人闪避不及,被他踢飞倒在一旁,旁边侧有两道身影奔过来,将襦服男人制住。 楚歆羽被男人抱住旋了一圈,才稳稳的落地,鼻尖闻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她的心跳快了几下,从男人怀里仰头,见到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孔,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此刻满含担忧。 楚歆羽微微一怔,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你没事吧?”蔺宸曜蹙眉问。 楚歆羽摇头,她没想到救自己的是蔺宸曜,是碰巧吗?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道谦:“姑娘,不好意思,在下因为怕被这罪犯逃走了,一时心急要捉住他,才让姑娘受惊了。” 蔺宸曜放开了她,转身看着飞鱼服男人,冷笑道:“许抚司,看来你很尽职尽责,明日本侯进宫,必定会在皇上面前大大加赞你。” 许抚司一怔,立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即拱手道:“卑职不敢,捉拿朝廷罪犯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方才多有得罪,请各位见谅。” 楚歆羽看了一眼这个被称为许抚司的男人,五官冷硬,不算出色,但眉宇间潜藏着阴戾之气,一看就知道此人并非和善的人。 原来他是锦衣卫,但她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武功不差,可他并没有尽全力捉拿那个襦服男人,明知道马车里有人,还将对方的剑往她的边赐,分明是没考虑到会伤及无辜。 她遂冷笑了一下道:“我从没见过那个办公差的会为了一个罪犯把那么多百姓性命不放在眼里,难道说在许抚司的眼中,百姓的性命不及你捉拿罪犯重要?” “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让姑娘受惊是在下……” 楚歆羽打断他的话,振振有词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但为何偏在我们马车顶上打架,若不是我们姐妹命大,现在已去见阎王爷了,追究起来,难道你也要说职责所在吗?还是在你眼中,我们这些百姓的命是比不上你的捉拿犯罪的功劳?” 话落,旁边有人拍起手掌来,这些刚才因受到连累的百姓,纷纷指着许抚司责骂。 还有人朝他扔疏菜和鸡蛋。 有另几个锦衣卫冲上来,替许抚司挡住了这些菜渣鸡蛋,并拔出刀来,威胁的味道已经十分明显,但却被许抚司一个眼神阻止了。 在北平侯面前,他怎敢让自己的人对百姓动手,而且今天的确是他不对在前。 蔺宸曜扫了一眼街上的狼藉道:“许抚司既然罪犯捉到了,也立了一功,那么百姓这些损失,也该由你来负责。” 许抚司陪笑道:“这是应该的。” 楚歆羽就道:“那麻烦送两千五十两到忠毅侯府,其中马车五十两,我们姐妹受惊每人一千两。” 两千两?抢钱吗? 许抚司脸色立即变了,道:“姑娘,你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 楚歆羽冷笑,“我是没受伤,但我胆子小,刚才你们在马车顶上刺下来几剑,让我精神受损,晚上回去我会作恶梦,而且我姐姐不但受惊还受伤了,两千两已便宜你了。” 蔺宸曜瞥了眼楚歆羽,没想到她会开口问许抚司要精神受损费,而且张开就要过千两,看来她一点都不知道眼前这个许抚司是什么样的人。 这人做事心狠手辣,却练得一手快刀,而他有一个癖好,便喜欢在审重刑犯时,将犯人当成练靶子,看谁在犯人身上割二百八一刀而不死。 能练成这样精准的刀法,必须从小做起,耐心十足,才能将人杀得漂亮,可见此人隐忍性有多强,手段有多残忍,这种人越显得没事的样子,越是可怕。 不过今天的事,的确是锦衣卫做得不对,见许抚司在犹豫,蔺宸曜就道:“怎么?本侯未来夫人和姨子受惊了,不值这个赔偿?” 他的话已很明显的告诉许抚司,这个女人是他的人。许抚司闻言,微微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道:“值,当然值,卑职明天就让人把银两送去。” 蔺宸曜颔首,挥下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许抚司拱了拱手,留下两个手下善后,自己和其他手下则押着罪犯离去。 “你很缺钱吗?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听到耳畔传来熟悉清冷的质问,楚歆羽侧头仰望,对上蔺宸曜审视的目光,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明明可以制服这个罪犯,可偏跟对方玩猫捉老鼠,刚才在马车里,若不是我机警,如今早就是剑下亡魂了?拿多一点精神受损费有什么不对。” 想到刚才在马车惊险的一幕,她如今还心有余悸,若不是她反应快,不是她死了,便是楚佳芃,在马车顶上打架,可见两人的轻功都不差。 她一直在想,是怎样的打架法,剑会刺穿车顶,若是许抚司真在意马车里的人的性命,他应该引犯罪离开马车顶才打。 蔺宸曜看着楚歆羽,好看的剑眉轻蹙了下,“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刚坐马车从这里经过,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马儿的绳子断了,往前狂奔,车夫晕倒在路边,看到马车帘幕掀开,见到她露出面,继而又看到一把剑往她面门射去,她傻瓜似的想用手去挡,他才情急之下用石头打落剑。 “我也不清楚,我们从芳玉阁里出来,上了马车,没走多久,马车就狂奔起来,车顶有打斗声……”楚歆羽遂把刚才经历的一幕一一告诉他。 蔺宸曜道:“你怀疑这次不是一个意外?” 楚歆羽没有理由不怀疑,在普灵寺杀她的人还没有找到,昨日她又出尽风头,一些人嫉妒她,难免不会借机想杀她,但在这大街之上,她不方便把这些跟蔺宸曜说,虽然他刚才救了自己,可他还没有跟自己交心,有些话不便直说。 她遂道:“我是怀疑,但没有证据,要查过才知道。” “好,这事交由我去办。”蔺宸曜问她:“还想去哪里,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府?” “你等下。” 她回身走到马车前,这时楚佳芃由冬儿扶着下马车,冬儿额头有块红印,像是撞淤的,而楚佳芃发髻凌乱,脸颊上有血,应该是在马车里撞来撞去,可能被她的头簪划伤。 楚歆羽惊叫了一声,“你受伤了?” 楚佳芃怕她会自责,宽慰一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怎么是小事呀?”对爱惜容貌的女子来说,即使伤口不大,但有血出便已很严重了好吗。 “别担心,真的不真的不碍事,过几日伤口就恢复了。” 楚佳芃虽这样说,但楚歆羽还是放心不下,看来今天醉香楼是去不了,就对蔺宸曜,“还是送我们回府吧。” 不一会,一辆结实的马车驶过来,帘幕是紫棠色,低调却高雅,实用而不失华丽。 楚歆羽让楚佳芃先上车,冬儿抱着礼品盒跟上,她正想踏上去,突然想起什么,对蔺宸曜道:“我还有个丫鬟在醉香楼等我,你一会能派个人去那里告诉她,我们已回府,让她回来。” 她跟蓝依说,在醉香楼等她,若没有意外,她肯定会去的。这傻瓜见不到她,肯定会以为她出事,为了不让她白担心,还是通知她一声,让她早些回来。 蔺宸曜点了下头。 楚歆羽提着裙上了马车,坐好后,揉了揉肩膀,冬儿眼尖,问道:“五姑娘,你肩膀怎么了?” 楚歆羽揉胳膊,摇头道:“可能之前撞了几下,有些疼,不过是小事,不必担心。”说完,她正想车夫启程,却看到蔺宸曜坐在车辕上,她瞠目,难道他要跟车送她们回去? 楚佳芃也看到蔺宸曜,朝楚歆羽暧昧地眨了眨眼,冬儿也在一边捂嘴偷笑着,楚歆羽脸蛋瞬时染上烟霞色。 她以为蔺宸曜让马车给她,然后就会离开,谁知他也坐上来,不过想想,自己可以理解的,他堂堂一个北平侯,凭什么马车让给她,自己却走路回去? 马车起程,因蔺宸曜在马车,楚佳芃不知说什么,便靠在马车闭目养神,冬儿挑起窗帘,欣赏外面景色。 车厢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听到车轮轱辘滚动的声音,楚歆羽突然想起欠他一句道谢,轻清了清喉咙,朝蔺宸曜道:“刚才多谢北平侯相救。” 蔺宸曜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一直没有回应她,楚歆羽一脸尴尬,楚佳芃嘴角轻轻扯了扯,而冬儿就捂嘴笑。 楚歆羽就气鼓鼓地朝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两眼。 哼!不出声音就不出声,她只是觉是气氛有点局促,才想找个话题来聊聊,缓和一下,既然人家喜欢玩深沉,那她也奉陪。 一炷香后。 马车在忠毅侯府前停下。 车夫下了马车,拿了凳子来。 忠毅侯府前,守门小厮看到马车停在门前,就张望了两眼,并没有过来帮忙。 冬儿先下去,小厮自然认得冬儿,那是三姑娘的贴身丫鬟。 如今侯府是二房掌家,小厮态度瞬间变,赶忙奔过来,殷勤的陪着笑脸道:“冬儿姐姐回来啦,需要帮忙吗?” 冬儿没有理会他们,回身去扶楚佳芃下来。 看到楚佳芃,两小厮傻了眼儿。 只见楚佳芃发髻凌乱,衣服有些皱,脸上有伤,冬儿扶着她,走路似乎也有点慢。 楚歆羽刚要下车,却被蔺宸曜推了回去,他钻进车厢,一扬手,把帘幕放下来,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你想干嘛呀?”楚歆羽瞪着他。 ------题外话------ 我一直在担心已没多少人看这文了,因为最近留言少了,不过看到这些票票,蓝的心又受到鼓舞了。 谢谢jane3000、花月幽兰、云淡轻风、匆匆那年的你、qst070603、热开水、WeiXin2827e1ef50的票票,谢谢!么么哒,爱你们! 第111章:意外 蔺宸曜看着她,知道是她是在生刚才自己没理她的气,其实他也不是不理她,而是在想一些事情,再者,她姐姐和丫鬟在,有些话不方便跟她说。 楚歆羽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看到他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定定地凝着自己,心不由乱跳了几下,这人到底怎么了,不说话就盯着人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双眼睛定定看着人时,会让人产生某种化学反应? 正想说什么时,却听到他淡淡道:“帮了你两次,救了你两次,现在才跟我说谢谢,是不是有点迟了?” 楚歆羽答道:“我现在是你未来夫人,帮我是你应分的,救我也是你应分的,我本应谢谢都不用说的,说了便生分了。” “那就不要说了。” “……”楚歆羽呆呆的看着他,什么不要说?谢谢么? 蔺宸曜见她一副呆萌的表情看着自己,唇角微勾起,随即想起自己留下她的目的,便告诫道:“宁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以后再见到那位许抚司,不要挑衅他,跟他保持距离。” “万一是他找我麻烦呢?”她从来都不自动去招惹人,今天也是因为她几次差点与死神擦身而过,才咽不下这口气。 锦衣卫又怎样,在街上横蛮捉拿罪犯,罔顾他人的生命,不该付出点什么吗?何况她三姐姐脸上受了伤,虽然她的药膏可以让她恢复原初,但配制药膏也需要银两啊。 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今天的举动过分。 蔺宸曜并不知她心思,一双眼眸仍是一贯的清冷,看着她精致绞美的脸,颧骨处有一块淡淡的红印,许是之前撞到的,现在可能没感觉什么,若处理不好,明天这儿肯定会疼痛,而昨天她额头上撞淤的地方,仍有一块很淡的淤青。 她刚才只关心楚佳芃脸上的伤,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也撞淤,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吗? 他抿了下唇,淡淡道:“那你来找我。” 找他?楚歆羽睨了他一眼,问道:“你能护我一世吗?” 如果她是傅盈婼,她一点都不会怀疑他对自己的关心,可她如今是楚歆羽,她身上除了有他小时候熟悉的绘画技术,并没有什么能吸引他关注自己。她想,今天他救自己,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想到此,她自嘲的笑了笑,“算了吧,哪有人能护着别人一辈子,除了自己最亲的人,谁都不可靠。” 蔺宸曜不动声色,低沉道:“你如今不是我未来的夫人了吗?” 楚歆羽一怔,“意思是说,你会罩我一辈子?” 蔺宸曜的黑眸里倒影着她的身影,淡漠道:“进去吧,你脸上的伤记得上药。”他指了指自己颧骨处。 经他的提醒,楚歆羽抬手抚了下颧骨,“嘶”了一声,疼!她都不知道自己颧骨被撞了,明天肯定会肿起来了。 楚歆羽看着她,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他们俩刚才的对话就像是一对恋爱中的情侣,她居然会问他恋爱男女才会问的话,一抺嫣然悄然浮现上她洁白脸庞上。 她低头移到车厢口,挑起帘幕正想下车,忽然想起什么,转身—— 蔺宸曜附身过来,伸手想替她撩起帘幕,她正在这时转身,柔软嫣红的唇瓣不以意地与他的温热的唇擦过,两人瞬间仿佛触电一样愣住了! 楚歆羽最先反应过来,啊了声,正想往后退,却忘了后面是悬空,她身体一时失去重心,就要往后倒下去时,蔺宸曜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楚歆羽的身体再次失去平衡往他直扑过来。 “砰”的一声,蔺宸曜后背着地,而楚歆羽跟着摔在他身上,好巧不巧,她的唇竟无比精确地亲在他的唇上。 唔! 呃! 两人同时惊了惊,两双眼睛齐齐瞪大,目不转睛的瞪着对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同时有种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在她还是妹妹,他还是玄晖哥哥时,她也曾以这样的姿势把玄晖哥哥压在身下。 而蔺宸曜的画面是,他教妹妹剑练,后来因为招式问题,两人争起来,妹妹要跟他决斗,他俩对招,他故意输她几招,她不服气,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誓要将他打倒。 他知道这样打下去她赢不了自己,就故意着了她的道,那知自己真的被她绊倒,身体直直往后倒。妹妹则忘记自己的手还被他扣着,他一摔,连带她也被拉着往前倒,一股拉力让她摔在自己身上,然后两人的唇瓣便贴在一起…… 蔺宸曜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疼痛一般,深邃的墨眸直直锁着楚歆羽惊愕的眼睛,如云如雾,缭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柔软的身体压在他怀里,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亲密的距离可以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她身上好闻的气息缭绕在他鼻尖,唇瓣上的柔软,美好得令他一时恍了心神,忘记将她推开。 马车外的车夫听到车厢里的响声,也不禁看了两眼,但没有侯爷的命令,他不敢撩起帘幕看。 而楚佳芃虽下了车,也知道可能北平侯找楚歆羽有话说,才留她下来,但她不敢先进府,怕被人瞧见楚歆羽跟男人在车厢里独处,即使两人已被皇上口谕赐婚,但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为夫妻。 她站在台阶上,因为离有段距离,没有听到车厢里的响声,只是觉得两人独处有点久了,但又不好意思上前催促。 可两个小厮却知道三姑娘是和五姑娘出门的,如今只见三姑娘下马车,却不见五姑娘,三姑娘也没有进府,那么马车的肯定是五姑娘。因此,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听到马车有响声,立即上前道:“五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道询问声让楚歆羽反应过来,她双手撑着地板,蓦地撑起身子,脸蛋像被火烧着一样,火辣辣的,掀开帘幕跳下马车,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她下马车时,由于跑得快,小厮并没看到她脸上的伤,但帘幕撩起瞬间,却看到里面有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男人坐在地板上,还没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帘幕就落下来。 五姑娘跟一个男人在马车里? 这辆马车漆黑华贵,一看便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坐得起的,他们正想再看清楚一点,可马车已转头驶离。 冬儿看见小厮疑惑的神情,怕他们胡乱猜想,便道:“那是北平侯府的马车,是北平侯送我们回来的。” 刚才五姑姑经过她身边时,看到她脸上的羞红,虽不清楚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孤男孤寡女在车厢处了半盏茶时间,能纵恣想像的到。 楚歆羽垂首,和楚佳芃一起迈进门,两人身上有些狼狈,尤其是楚佳芃,惹来不少小厮丫鬟的注目揣测。 有机灵的丫鬟,赶紧跑去安善堂禀告老太太。 安善堂里,气氛有些微妙,丫鬟甚至连气都不敢粗喘一声。 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拨弄佛珠,脸色有些难看,二夫人在喝着茶,三夫人也在,还有杨怜心和楚佳瑜,而楚佳婷因为要抄家训,所以没有来,楚佳韵自然陪同着。 二夫人喝了口茶后,叹道:“当真是看走眼了,原以为像莫老太爷那样高风亮节的人,教出来的子孙不会太差,谁想到他为了退婚,竟然装病装残废。若不想结这门亲事,为什么不直接道明?” 查到莫大公子装残废退婚后,三夫人便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快将她的婚事定下来,说不定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自责自己没有带眼识人。 所以二夫人才会苦口婆心的劝慰她:“我们侯府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两人真不适合,就让人说两人八字不合,不是好姻缘便是,可如今装残废,万一我们这样同意退婚了,外面的人知道,会如何说我们侯府的姑娘?” 老太太手中的佛珠攥紧,瞥了眼三夫人道:“三媳妇你就不要多想了,二丫头是个好孩子,我绝不会让莫家的人将她的名声沾污的。这婚事退了,我们会替她寻一门不比莫家差的,你也劝慰她一下,让她别担心,即使她不嫁,我们侯府也养得起。” 杨怜心也加进入来劝说道:“是啊,三舅母,五表姐如今是未来北平侯夫人,日后想攀我们侯府的人多着呢,再说,五表姐过得好也不会不管我们,定然会关照我们姐妹的。” 昨天楚歆羽被皇上赐婚的消息可能莫大夫人还不知道,不然不会这边侯府有姑娘被皇上赐婚,那头就有人急着上门退婚。 杨怜心心想,莫大夫人这样婚退得真好,若是消息传了出去,必然会以为侯府的姑娘是不是有问题?不然怎么皇上才口谕赐婚,另一个姑娘就被退婚了,若是好姑娘的话,忠毅侯府攀上功勋世家,不知有多少人要不巴结,又怎么会退婚? 只是,她虽不性楚,但住在忠毅侯府也是府里的一分子,所以不敢把莫家退婚的事扬出去。三舅母如今可是掌大厨房的了,身份与以前不一样了,她想日后在侯府吃得好些,就要跟她们多套套关系。 楚佳瑜看了一眼杨怜心,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过头了,五姐姐是未来北平侯夫人跟二姐姐被退婚一点关系都没有,杨表姐为什么要扯上她呢,还有,杨表姐劝说这些话并非真心,反而含讽刺的成分多些。 她正想着,有丫鬟急冲冲的进来,凑到孙嬷嬷耳边嘀咕了两句。 孙嬷嬷脸色微变,瞥了眼二夫人,楚老太太看到,就急着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二夫人直觉认为这事跟自己有关,“出什么事了?” 孙嬷嬷望着二夫人道:“三姑娘和五姑娘回来了,有丫鬟瞧见三姑娘头发凌乱,脸上有伤,而五姑娘脸上也有淤伤,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人没有见到,她不清楚丫鬟有没有夸大来说了,按她对五姑娘的印象,她不可能任人欺负的。 众人还没有开口,三夫人先惊叫起来,“打?谁打的?她们不是出去逛街吗?”她的语气含有浓浓的担忧。 杨怜心听闻,心里一阵窃喜,她觉得自己这样想很不厚道,可谁叫她出去不带自己,不过话说回来,幸好没有带自己,不然自己也可能遭人打了。 其他人都很担忧,楚老太太则拧眉,“怎么会被人打?谁敢打她们?” 二丫头为人冷清,不理闲事,更不会主动惹事,她相信楚歆羽跟她出去,有她劝着也不会生事。 杨怜心站在楚老太太身后,忍不住接口道:“那可说不一定,如今五表姐身份不一样,嫉妒她的人自然就多,三表姐也许是受她……” “连累”两字还没有说出口,楚老太太脸色沉着,杨怜心立马止言。 正在这时,冬儿扶着楚佳芃绕过屏风进来,楚歆羽跟在后面。 屋里的人看到她们,都睁大了眼睛。 连楚老太太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怎么,怎么你们伤成这样了?”语气急切,带着浓浓的担忧。 孙嬷嬷刚才说楚佳芃头发凌乱,脸上有伤,楚歆羽脸上有撞伤,楚老太太只当是发髻乱了,额头撞出淤青,却没想过会伤的这么严重。 尤其是楚佳芃娇嫩如花的脸上,划出一道长伤口,隐隐渗出血来,而楚歆羽脸右边颧骨处有淤青,并肿了起来。 楚歆羽站在那里,清澈的眸光扫过众人,将众人的神情都纳入眼底。 除了杨怜心,表面上带着关心,眼里却闪着幸灾乐祸的笑,其他人不管是眼里,还是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她暗松了口气,还好,羽儿的亲人心底还是善良的,只要她们真心对她,她必也会真心相待。 楚佳瑜最先走过来,担忧道:“三姐姐,五姐姐,你们的伤一定很疼了,二姐姐那里还有些药膏,要不要先拿来给你们擦?” “我不要紧,倒是三姐姐她的比较严重。”楚歆羽说道,上前去给楚老太太她们请安,由于肩膀撞到,刚才在车厢里摔过,所以弯腰时姿势有点难看。 楚老太太蹙眉,立即叫孙嬷嬷去请大夫。 孙嬷嬷点头应下,转头吩咐语琴。 ------题外话------ 感谢Yukinoaoi、玉特菜的票票,谢谢!么么哒,爱你们! PS:推荐基友小田心的文:《巨星闪耀:重生撩宠高冷军少》29号PK,喜欢看现言的可以去收藏看,点击和评论。 简介:这是一本被害重生在萌宠身上的军少迷妹,撩宠高冷军少的血泪史,虐渣打脸的女强史,璀璨耀眼的明星史。 (女强+男强,搞笑,滤渣,爽文,一对一,双洁。) 她是百年神秘世家流落在外的嫡女,被贱人所害变身萌宠; 他是华夏过赫赫有名的军中战神,年轻有为的高冷上将。 第112章:关心 “到底怎么回事?”楚老太太问冬儿。 冬儿在马车刚横冲直撞时因为不小心撞到脑后,把她直接撞晕了,她都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是在马车停下来时,她被三姑娘掐着人中才醒过来的。 楚佳芃知道全过程,她说出来的话比冬儿更可靠,遂把坐玉芳阁出来,马车遇到锦衣卫在捉拿罪犯,他们在马车顶上打架,将马儿吓得狂奔起来,她们在车厢里东撞西撞的,所以撞得脸上受伤了。 然后北平侯经过,救了差点被剑刺伤的楚歆羽,她省略了楚歆羽向锦衣卫索要精神受损失费,接着跳到北平侯用马车送她们回来。 楚佳芃一说完,杨怜心便气愤填膺道:“这些锦衣卫太霸道,怎能罔顾百姓的生命,在街上打起来,到底是罪犯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她表面上很生气,可一双眼睛却带着笑意的。 楚歆羽的容貌,在整个忠毅侯府,她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不,应该是整个晋京城,五官属她的最美最耐看了,尤其是皮肤,嫩白到几乎要掐出水来。 她其实嫉妒了很久,因为她自己不是肤白的人,而且还常出油,如今楚歆羽容貌被撞肿了,虽没有三表姐楚佳芃严重,但她心里却极痛快,谁叫她今天没带她出去,不然她也会坐上北平侯的马车,让他亲自送回来。 怎么北平侯没有嫌弃她的容貌受损呢? 楚歆羽没有理会杨怜心说什么,其他人也没在意她说什么,但楚老太太倒是想起楚歆羽回府那天,马车在街道上因马儿受惊狂奔,撞倒了不少老百姓的摊位。 那时她回来却轻描淡写的略过不提,只是那时的她脸上没带伤,而自己对她也没多大在意。如今想起,她好像没有问第一次马车为何会受惊,而且载她回来的车夫已被袁氏解雇了。 二夫人看到女儿脸上的伤,心疼不已,还好伤口不深。 三夫人见两侄女都受伤,同样也心疼,怎么一个两个都伤在脸上?她女儿是,如今三姑娘也是,甚至楚歆羽脸上也被撞淤了,虽不是很严重,但女儿家脸上被划伤了,始终不是好事,便对楚老太太道:“让她们先去梳洗下一番吧。” 楚老太太点头,就吩咐孙嬷嬷带她们去梳洗。 楚歆羽和楚佳芃福了福身,便跟着孙嬷嬷下去。 她们刚离开,正堂里便开始讨论揣测起来,大家都很生气,尤其是二夫人,三姑娘是她唯一的嫡女,平时宝贝着,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可如今才出门半天不到,便带着伤回来,这件事她不会这样算的。 楚老太太拨弄手中的佛珠,心情也甚为复杂,侯府因侯爷被贬职,所有人都以为能负责到头上来,莫家如此,如今锦衣卫也是,怎么好端端的出趟门会被他们缠上,谁的马车不打,偏在侯府的马车上打。 楚歆羽和楚佳芃在偏屋里换上干净的衣服,重新把发髻梳好,孙嬷嬷吩咐明夏去拿药膏给她们涂上,但楚歆羽没有用,而是让丫鬟去小筑院找竹帛,让她把她自制的药膏拿来。 丫鬟跑着出去。 再回到正堂,大夫被丫鬟领了进来。 楚歆羽让大夫先看楚佳芃,她脸上的伤却不急。 大夫替楚佳芃把脉,冬儿趁此把事情大概简略的说了一遍,大夫听完,点了点头道:“姑娘是受了点惊吓,老夫一会给她开些定惊茶,她脸上的伤口不深,涂几天药膏便会结痂。” 遂又要给楚歆羽把脉,楚歆羽却推了道:“不用了,我就脸上撞了一下,其他没事。” “五妹妹,你看看吧,你今天受的惊吓比我还大。”楚佳芃道,她很清楚,自己今天能活着回来,是楚歆羽救的,是她手脚快把自己推开,才没有被剑刺伤,而她自己撞到脸,却一直没有在意。 “我……”楚歆羽还想拒绝,但见到她们个个都用关心的眼睛看自己,为了让她们安心,最后还是将手给大夫把脉。 当大夫的手按在她手腕内的脉门时,她心忐忑着,怕大夫会诊到她心脉不正常,大夫先是蹙着眉,半晌才舒展开来,他道:“这姑娘没有其他大碍,只是……”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楚歆羽,令她的心提了起来,难道他断出了什么? “只是脉博有点乱,可能是受惊所至,我稍后开些定惊的药给她。” 听他这一说,楚歆羽的心才定了下来。 大夫就依照两人的脉象不同,开了两种不一样的药,还留下了一瓶刀伤祛瘀药膏。 明夏刚送大夫出门口,竹帛便气呼呼的奔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膏。 “姑娘,你没事吧?伤到哪里?”她看到楚歆羽,一脸的担忧,忘记了这里是正堂,楚老太太和二夫人三夫人都在,把礼仪规矩都忘记了,但见她如此关心自己的主子,老太太她们也没有责怪她。 楚歆羽道:“皮外伤,我没事的,倒是三姐姐伤得较重,你把药膏给她吧。” 竹帛确定了她真只有颧骨的淤伤,才安下了心,把药膏给了楚佳芃,并告诉她早中晚各三次。 其实她看到楚佳芃脸上只划了一条小小血痕,也不是很严重,涂两天伤就能结痂,不需要用到一瓶药膏,想提醒自家姑娘这是最后一瓶药膏了,若是给了楚佳芃,那她自己的伤怎么办?但屋里那么多人在,她又不好当面说。 楚歆羽见都没什么事,便跟楚老太太福身道:“祖母,歆羽回去擦药膏,就不陪您老人家说话了。” 楚老太太点头,神情慈蔼道:“好孩子,今天受惊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侯府不会就此罢休的,定会让锦衣卫的给你们一个说法。” 楚歆羽一听,便知道刚才自己不在时,她们可能商量了想替她们讨回公道了,毕竟侯府的嫡女被划伤脸,此等可是大事,怎能让锦衣卫就这样把事情抺过去,于是她赶紧道:“祖母,明天锦衣卫许抚司会上门道歉的,这事您老人家就不用操心。” “道歉?是不是真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听闻都很惊讶,这个许抚司她们可听说过,查案手段非常狠辣,一点情面都不讲,若被他抓住把柄,就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这样冷酷的人,难怪会不顾百姓生命安危,当街与罪犯打起来。 “是真的,所以你们就不要为此事操心了,不然眉头皱多了,易生皱纹的。” 楚歆羽用她柔软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楚老太太的额头,表现出一副轻松调笑的模样,大家见此,就不再说什么。 楚歆羽正要告退时,外面进了一个丫鬟,手里拿了张大红描金的请帖,道:“五姑娘,鄂国公府四姑娘给你下帖子。” 是傅盈舞!没想到她说的是真的,还以为经过昨日,她不会请自己去府里了,毕竟她当众赢了她二姐姐,那时,当大家起哄要她和许芷澜比试时,她看到她很矛盾的神情,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站在许芷澜一边。 她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以许芷澜才是她的二姐姐,就连她的最亲爱的哥哥,只见过她小时候的画像,而且那时也是她故意画丑,跟他开玩笑的,却不想这样,反而被许芷澜有机可乘了。 接过丫鬟给她的请帖打开,是她邀请自己去鄂公国府赏花,这样也好,她可以借机见见她的亲人,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有些情事,耳闻不如眼见。 杨怜心见只请了楚歆羽,没有她的份,手里绣帕绞着,脸上掩去妒忌,只笑道:“五表姐几时和鄂国公府的四姑娘交情这么好的?” 她记得昨日在楚亲王府时,这个四姑娘好像曾悄悄与楚歆羽走在一起,两人低声说话,那时她因为跟她们有段距离,没有听到说什么。 楚歆羽看了她一眼,把帖子递给竹帛,然后道:“那天在龙华寺院放生池遇到,跟她聊了几句,她便约我去她府上玩,原本以为她是说笑的,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真下帖了。” 三夫人笑道:“那是因为你人缘好,随和又懂礼,这样的人谁不喜欢结交,你去了鄂国公府,回头再请鄂国公府的姑娘来府里玩,常常来往,交情就深了,若不是二丫头脸上有伤,还想让她陪你去,让她出去多交些朋友。” 杨怜心就道:“可五表姐你脸上有伤,明天这样出门可好吗?” 她正要开口,楚老太太就道:“既然脸上有伤,就推了吧,或是等伤好了,邀请鄂国公府的姑娘过府玩便行。” 楚歆羽当然不会推,刚才换衣服时,已在铜镜里看过自己脸的淤伤,今晚若能消肿,明天粉底打厚些,应该能掩饰得过去。遂道:“昨天跟四姑娘说好的,不能反悔,不过祖母放心,明天我上厚些底粉,应能遮掩过去。” “既然这样,你初次登门,又是去赏花,不好空着手,明儿把院里那株六角大红带上吧。” 二夫人笑道:“六角大红是老太太最钟爱的,还是留着吧,我正好培值了一株赤丹,与六角大红相似,花型也好看。” “好,那就听二婶的。”楚歆羽没推辞,承了二夫人的情,然后再次朝她们福了福身道:“祖母,二婶,三婶,羽儿就先回去了。” 楚歆羽离开,楚佳芃也不留下来,跟长辈福身告退。 小筑院,丹青和紫铃都守在门口张望着,看到楚歆羽回来,衣服虽已换新了,但脸上的伤却很吓人。她皮肤白,脸上稍有红了一点都很显眼的,何况还是淤青。 丹青红着眼,她听到安善堂的丫鬟来说姑娘受伤了,要竹帛拿药膏去,她们都吓坏了,又不敢贸然跑去安善堂看姑娘,只好守在门口等她回来。 还好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她们的心才安定了下来,可等进去屋里,楚歆羽进了内室,脱下衣服,露出白晳的背部,让竹帛帮她上药。 竹帛上前一看,倒抽了口冷气,只见她雪白的背上,满是红紫淤青。 楚歆羽当时感觉背后有点疼,并没有在意,是回来在安善堂换衣服时,她从铜镜里看到,她的伤在身体里,不便让大夫看,所以大夫走了,她才急着回来上药。 竹帛道:“可没有了无痕膏了,最后一瓶已给了三姑娘,之前我早就想说了,你的伤比她还严重,她根本不需要用一瓶那么多,不如我现在去问她要回一点?” “不是还有一瓶百草油吗?快去拿来。” 闻言,竹帛立即奔去书房,把药箱提过来,找到百草油给她涂上,她涂得很小心,深怕自己稍用点力,会把她的伤加重一样。 好上后,楚歆羽才穿回衣服。 “姑娘,背上的伤上了药,你今天就不要沾水了。”竹帛提醒道。 楚歆羽点头,感觉有点口渴,正好紫铃端茶过来,她接过喝了两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叫她们把丹青一起叫过来。 待丹青到了后,她道:“紫铃丹青,你们在我这里有些日子了,我看你们的表现还不错,尤其是你的刺绣工艺,我很喜欢,但你们的买身契不在我这里,若是你们愿意留下来服侍我,我便把你们的买身契要过来,若是能忠心勤恳,等你们到了适婚之时,会给你们找个归宿,脱离奴籍,你们觉得如何?” 祖母给她的两个丫鬟她用着还可以,若能培训下,将来必定是自己的左右手,若她们愿意忠于自己,她也懒得再找新的了,毕竟培训一个忠诚的人,是需要时间和精力。 楚歆羽的话刚落,丹青便道:“奴婢愿意尽心侍奉姑娘。” 她早就想跟姑娘说了,她觉得跟姑娘比在安善堂好多了,在安善堂她随时都会被老太太拔给其他主子,别的主子也未必会比姑娘好。 楚歆羽看着她道:“跟着我可能会吃苦头的,你想清楚了没有?” “早就想想清楚了。” “好。”楚歆羽微笑,转而问紫铃道:“你呢?” 第113章:收买 紫铃很喜欢五姑娘的亲切,相信在小筑院里做事,肯定比其他院好,但她的情况跟丹青不一样,丹青没有家庭负累,父母都在庄子脚踏实地的干活,而她却有个不懂事,双腿残忍的哥哥,还有还不清的债务,以及年迈的双亲和一对年幼的侄子女。 她很想答应留下来,留下来对她,对自己的家人都好,但她不能这样自私,五姑娘是好人,自己不想背叛她。 楚歆羽一直在留意紫铃的表情,看她一直在犹豫挣扎,便关心的问:“怎么?是不是什么事?” “我……”看到五姑娘亲切关心的微笑,紫铃很想把话说出来,但又怕五姑娘会怀疑自己。 楚歆羽就道:“若有什么难言之事,还是说你家里有事?你可以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解决,若是你不想说,那便是没把我当主子。” 说着,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如今你们在我这里是做二等丫鬟的,月例也该涨起来,我明儿见到二婶,会跟她提的,你虽是二等丫鬟,但实际与竹帛一样,是一等丫鬟,月例会跟竹帛的一样。” 蓝依不是她的丫鬟,她没有签约也没有买身的,所以她的月例是从自己的帐上划去的,实际上,她只有竹帛一个一等大丫鬟。 竹帛憨厚老实,丹青单纯活泼,但她更需要一个做事沉稳,胆大心细的丫鬟,紫铃她观察了几天,胆子大不大还没看出来,但做事沉稳心细却有几分。 如今自己的身份不一样,小筑院也住不了多久,到时搬去大些院落,肯定会有一批新的丫鬟进来,而袁氏给她那两个丫鬟,她是不会带走。 她所有精力不是关注在宅院里的争斗,因此,她用人不在乎多,而贵在精,能有几个忠于自己的丫鬟,就足够在这宅院里生存。 见紫铃迟迟没有回答,竹帛就道:“紫铃,你是不是在因为你嫂子的事,所以才犹豫的?” “紫铃嫂子什么事?”楚歆羽问。 竹帛看一眼紫铃道:“我们府有规定,在府里做事上至丫鬟下至粗使婆子奴役,都要精挑细选,特别是院里丫鬟,婆子那些关系极大的,除非是家里养的,否则不准姑娘屋里的丫鬟和自家外住的亲属同在园子里当差,怕他们会私自传送将东西流进来,或凑在一起编排些不堪入耳的闲话。” 紫铃低下头不说话。 “我今天看到紫铃的嫂子都在院里工作,所以我想紫铃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说要留下来,怕会有人拿这要的事说她。” “紫铃,是真的吗?”楚歆羽问紫铃。 紫铃抬起头,看着楚歆羽道:“奴婢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让奴婢嫂子进来府里工作的是六姑娘。” 楚歆羽眉梢一挑,楚佳婷坐不住,终于要行动了,便问:“她要求你帮她做什么?” 原来前天,有丫鬟突然来跟她说,她嫂子来找她,她嫂子很少来府里找她的,心想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见到嫂子,还没问她来做什么,嫂子便开口大赞六姑娘是个好人,听到嫂子这样说,她突然警觉起来,嫂子怎么突然府里找她说这些话? 她嫂子就道:“六姑娘让陶妈妈给我在府找了份活干,这下子我们家多了一份收入,你的负担也能减轻很多。” 她愣住了,六姑娘怎么会突然给她嫂子在府里找活计做? 嫂子又说:“你哥哥让我来跟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大妹头也送进来。” “什么?”她听后皱眉,有些恼怒道:“你们还要将三妹头卖了?” 大妹头是她的大侄女,今年才六岁,自己卖身进侯府主要是她哥哥沉迷于赌博,被追债的人打残了双腿,家里的负担一下子重了,父母年迈,也做不了多久的劳工。 如今哥哥却贪得无厌,还想把大侄女也卖掉,她有多气愤的,她宁愿自己做一辈子奴仆,也不想自己的侄女走她这条路,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去做奴仆?跟的主子好还好,若跟的是性情暴躁,心狠手辣之人,性命随时不保。 她嫂子立即赔笑,“姑娘莫要生气,为了生计我们没有办法了,我们这个家庭除了你那点月例,就只有爹娘,可他们都老了,再过一两年便不能工作,你哥哥的腿不好,每月的药费都快够我们一家半年的生活费,光儿身体也不好,总是要去看大夫,也要花一笔银两,当年你卖身进来,也是无路可走的。” “不过现在可好了,六姑娘给了我找了份活干,听陶妈妈的意思将来还会给你哥哥想办法。这样算来,等爹娘退下来,还能养活家里,你侄儿也有余钱上学堂,或跟个好点的夫子念些书,将来考个举人也好。若真是这样,就不用将三妹头送出去,你哥哥的意思,将来攒些银两,跟府里的大夫人说说,看看能不能将你赎出来。” 她何尝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可六姑娘无缘无故的帮她,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对。竹帛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真的怕六姑娘并非是真心帮自己的,而是利用自己的,毕竟大夫人如今掌家权被夺,是与五姑娘有关的,自己在五姑娘身边做事,这种利益关系,她看得很透澈。 正当她犹豫间,嫂子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了她,说家里没什么东西,就去街上买了些,叫她送去六姑娘那里。 她看到是一些点心,是在珍宝糕店里买的,那里的糕点很贵,蓝依给姑娘买过几次,姑娘曾分给她们吃,很好吃。家里没有多余的银两,买这些肯定是尽量凑钱买来的,若是她不肯答应,嫂子没有这份活干,一家的生计就更艰难了。 她送走了嫂子,在外面站了一会,才回小筑院,路上她犹豫要不要把这些糕点送给六姑娘,最后她还是把糕点送给六姑娘了。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背叛了五姑娘。 在六姑娘园里,她心情很忐忑,生怕六姑娘会用嫂子的差事来换她去做些什么不情愿的事。 谁知道冰雪出来笑着对她说:“六姑娘说,你的心意领了,你嫂子托你带来的东西就收下,这就算是谢过了。” 当时她不禁惊讶,竟然是这样。 这两天六姑娘没有找她,她还以为自己想多了,也许六姑娘大发善心,倒是嫂子找了她两次,说六姑娘给她哥哥找来郎中看脚,郎中说哥哥的脚很有望能治好,但药材却是很贵,嫂子说,银两的事六姑娘可以暂时借给他们,到时哥哥的脚好了,到府里来干活。 她哥哥已很多年没有干活,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不过六姑娘这样保证,她就安心了。她见六姑娘没有提出要她帮什么忙,今天中午便去跟她道谢。 当时六姑娘在抄家训,她跟自己随便聊了一会,就让冰雁在招呼她,然后冰雁问了她一些五姑娘的事,问她平时喜欢做什么,喜欢什么,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或特别讨厌的。 她很清楚,昨天百花宴五姑娘出了风头,六姑娘却什么也没得到,而且昨晚六姑娘回来砸东西,现在问她这个,肯定是想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六姑娘对她家的帮忙,其实是想从她嘴里探听到五姑娘的一切。 楚歆羽听了紫铃一番陈述,总算摸清了楚佳婷想要做什么。 她做了这一番安排,无非是收买紫铃,想从她口中打探自己的消息,也许昨天自己给她的震憾太大了,说不定她还会怀疑自己是冒充的。 既然她这样想,自己何不将计就计? …… 晋京城郊外,一座依山傍水的豪华山庄,竹居内,袅袅的熏香缠绕着室内,家具摆设精致,雅趣盎然。 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屏风前,有一小榻,上面躺着一个男人,赤祼着上半身,胸前肋骨处绑着纱布,还渗着血。 一老者坐在小榻前,为男人把脉。 蔺宸曜站在老者身后,面色沉冷,看着小榻上的男人,问老者道:“他如今的情况怎么?” 老者收回把脉的手,对他恭敬道:“回侯爷,傅公子身上的余毒未清除,才引发伤口溃烂,流血不止。” 蔺宸曜点点头,问:“他什么时候能醒来?”人都昏迷了快一天一夜了。 “稍等会,老朽再给他施一次针,应该能醒过来。” “好,你尽去做吧,务必要将他身体里的余毒清尽。” 昨晚,他的暗卫来告诉他,傅冠璋在回京的途中遭遇暗算中毒,他拼着一口气,骑马到这里,然后让这里的管家通知暗卫,及时找来大夫,才将他的命救回来,否则,稍迟一点,他如今便不是躺在这里。 他知道傅冠璋去坪州追查胡天霸的下落,也知道他找秦王要了夜沧协助他,一同去了坪州。 傅冠璋前天飞鸽给他传消息,在坪州一带抢劫商队的劫匪,并非胡天霸本人,他只是崇敬他的句号,借用来作恶的。 也就是说,胡天霸这个人,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四年来从没有出现过。 这个胡天霸名号在道上是响当当,掳掠抢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些人船商队听闻他的名都闻风丧胆,但极少人见过他的真容。 一个没有脸谱的人,做了坏事,若转换身份,根本无人能将他找出来,除非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而夜沧查到胡天霸曾经跟一个歌女有过甚密的关系,这个歌女后来离开胡天霸,有人见过她在晋京城出现过,所以傅冠璋才连夜赶回晋京城,目的是想查找歌女的下落,但谁知他在赶夜的途中,遭到黑衣人的袭击,中箭受伤,而箭头却涂了毒液。 老者拿出针灸工具,替傅冠璋施针。 这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汉子进来,在蔺宸曜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蔺宸曜看了眼昏迷的傅冠璋,对管家道:“你在旁守着。” 说完,他迈开长腿走了出去,来到走廊上,见到一名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站在那儿,对方一见到他,便躬身行礼。 “事情查得如何?”他问。 “禀侯爷,属下追到忠毅侯府的马时,马已被一名锦衣卫杀了,属下在马的眼睛里找到这个。”劲装男人是蔺宸曜的暗卫鬼烨,他摊开的手掌中,有一根银针,是这支银针致使马匹受惊狂奔。 蔺宸曜接过银针细看了两眼,这种银针很普通,但真是那么巧,在锦衣卫捉拿罪犯时,有人将银针打进马儿的眼睛? “还有,属下赶去刑部大牢时,那位罪犯已畏罪自杀了。” “自杀?” 蔺宸曜皱眉,若死了,这条线便断了,因为他让人检查了一下楚歆羽坐的马车,车厢顶果真被剑刺穿了几个洞。 在街上的都是普通的百姓,马车突然发狂乱撞,逃命中根本没有人顾及到车顶上打斗中的两人,所以他要审问罪犯当时的情况,为何要刺穿车厢顶,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但现在这条线断了,没办法再查下去,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许抚司,因此,罪犯是真畏罪自杀,还是被杀人灭口? 不过,由马儿眼里的银针推断,有人想对忠毅侯府姑娘不利是真的,到底谁会对一个姑娘下毒手? “好,知道了。”蔺宸曜吩咐道:“你再去京城所有歌舞坊青楼妓院查查,是否有一个叫婉芳的姑娘,不要经动人任何人。” “属下马上去查。”鬼烨领命,拱手告退。 蔺宸曜在走廊站了一会,才走回竹居。 这时大夫已施完针,正收拾东西进医箱里,他道:“过一会傅公子会醒过来。” “好的,管家,送大夫出去。” 管家送大夫出去,蔺宸曜在小榻前站了一会,榻上的傅冠璋手指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双眸,看到蔺宸曜,眨了眨眼。 “我没有死?”他声音带干涩沙哑。 蔺宸曜道:“你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对。”他还没有找出杀害父母的凶手,这样死了,太不值得了。 ------题外话------ 感谢stella_chenxy、jane3000的票票,谢谢! 第114章:反对 “到底怎么回事?”蔺宸曜扶他起来,并给他倒了杯温水。 喝过水后,傅冠璋喉咙终于不干涩,但声音仍是带着微哑,“我也不清楚,在途经燕峡谷时,突然冲出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便出招,他们的招式好奇怪,不像是中原一带的,倒像东瀛国的。” “你什么时候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我在想,会不会是胡天霸的人?听说他很久就跟东瀛国人勾结,也是人说胡天霸其实是东瀛国人,所以才会在沿海一带抢劫中原的船商?” “这样的猜测并没不对,你在回程的途中遭遇伏击,很明显对方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你有跟人说过你自己的行程吗?” 傅冠璋闻言,皱眉沉思着,知道他去坪州只有四哥和夜沧,就连他最亲的妹妹问他,因为听了四哥的话,并没有将自己要去哪里,做些什么告诉她。他相信四哥不会出买自己,夜沧虽是四哥的人,却是蔺宸曜一手培训出来的暗卫,他绝对相信夜沧的忠诚。 平时他为了查案也会离开京城几天,可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那这些黑衣人是如何知道他的行踪呢?他们究竟因何事伏击他? “我一定会将幕后的人抽出来!”傅冠璋咬牙切齿的道,跟他一同去的两个同僚也在这次伏击中牺牲了。 他们在京城上有老下有幼,若不是他为了赶路,不会连夜经过燕峡谷,这里两侧皆是悬崖峭壁,形势险峻,最容易设伏陷,可当时他根本没想过有人会在这里设伏。 他的命是两个同僚的命换回来的,在他中箭后,立即感觉箭上有毒,是同僚拖着那些黑衣人,让他有了逃脱的机会。 “你能不能派人去燕峡谷将我那两个同僚的尸体运回来厚葬,并给一笔安家费他们的家人。” 蔺宸曜道:“让金叔派人去办了,你暂时就在这住下,等身上的余毒清了再回去。” 傅冠璋颔首,看情形只有这样了,若带着伤回去,祖父母肯定会担心,同样也不想妹妹担忧。 想到妹妹傅盈婼,他忽然想什么,便问道:“昨天的百花宴举办得如何,夜光玉有送出去吧?” 离开京城时,妹妹信心十足的对自己说,她一定拿个最优秀的奖项回来,给他添些光。但他知道,蔺宸曜打算在百花宴上,用自己亲手雕刻的一对玉雁作为奖励送给她,相信她收到一定很高兴。 对于蔺宸曜这个未来妹婿,他是十分满意的,相信他一定会照顾好妹妹,因此,在蔺宸曜在京期间,他也撮合了不少机会让他俩相处,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过就差最后下聘。 “你不是神捕吗?你自己去查。”蔺宸曜并不想提这件事。 傅冠璋就知道他害羞,不好意思提,不过看样子肯定已送出去了,他道:“妹妹这个人是含蓄一点,但她绝对是一个好女孩,有你照顾她,我就放心了。” 他可全力去追捕杀父母的凶手,胡天霸能逃脱这么多年,其实力可见不容小觑的。他们三房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妹妹,他怕自己有万一,留下妹妹一人,现在可好了,他可以无牵挂了。 蔺宸曜知道他误会,但没有纠正,问道:“妹妹小时候不是给你寄了一张她的画像吗,你还保存着吗?” 在见到妹妹前,其实他先见到她的画像,画像上的小女孩面部很长,嘴大下巴翘起,笑容很夸张,头大身小,第一次见到这种画像,那时他觉得这小丫头挺有意思。 后来见到她的真人,其神韵与画像很像,她说那是卡通漫画,那时他见过她画了一只河马,看起来很有喜感生趣。 傅冠璋想了想,道:“那幅画我好像一直收藏在暗格里,怎么了?” 蔺宸曜道:“你身体好了后,回去把那幅画给我。” 傅冠璋睨了他一眼,“那是妹妹给我的,你若想要,让她给你画一幅。” “我有用,你别问那么多,用完还你。” 这时,管家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待傅冠璋喝了药后,蔺宸曜跟他聊了几句,看他神情好了很多,见时辰不早了,想到自己还有事,叮嘱了管家几句,便坐马车离开了。 “公子,老太爷和二老爷要你立即回府。”这次驾车的是金叔,虽然蔺宸曜已被封爵,是一位侯爷了,但他还是习惯称蔺宸曜为公子。 蔺宸曜想到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回国公府,如今听金叔这么说,想也知道他们找自己做什么,肯定是为了赐婚的事,便道:“那就回去吧。”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荣国公府大门前。 蔺宸曜刚下马车,一个清秀白净的少年迎了上来,喜悦道:“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他是金叔的儿子金元宝,也是蔺宸曜的贴身小厮。 蔺宸曜问:“有事?” 金元宝连连点头,“老夫人和二夫人找你,说见您回府后立即去见她们,否则……” 蔺宸曜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们说,否则你以后不用回府了。” 金元宝其实知道老夫人和二夫人常用这句话威胁公子,但每一次都不是认真的,但这一次却不同,她们似乎真的很生气。 她们昨天听闻在百花宴里,公子向皇上提出了赐婚要求,最后胜出的忠毅侯府五姑娘时,都极为意外,因为她们都会以为是鄂国公府的傅二姑娘,尤其是二夫人,晋京城那么多世家千金,她最满意傅二姑娘,而且家世还不错,与荣国公府门当户对。 可如今却换了曾经声名狼藉的楚五姑娘,不管怎样,楚五姑娘曾经对公子不要脸的纠缠过,名声那么臭,让人对她没有好感。 当时他听到也吓了一跳,楚五姑娘居然能将傅二姑娘打败?她不是一无事处的草包吗?怎么可能把有画仙之称的傅二姑娘打败呢? 他不相信公子愿意会娶楚五姑娘,公子喜欢的是傅二姑娘,楚五姑娘这是横刀夺爱呀。 昨晚老夫人和二夫人等公子回来解释,可偏偏公子整夜没有回府,北平侯府也没有回去,今儿也找不到他的影踪,她们才那么生气! 蔺宸曜想了下,沉声道:“你去告诉她们,我去见了祖父和父亲,就过去看她们。” 语毕,他迈步走了进去。 …… 外院书房。 蔺宸曜进去时,蔺老太爷正要临摹着一幅名画,蔺二老爷在旁给他研墨。 蔺老太爷自从退下来后,他日子过着很清闲,种花,养鸟,画画,以前年轻时想做却没有做的事,年老后,他统统都没有放过。 而蔺二老爷蔺明孝曾经是大将军,如今署掌宗人府,今日刚好是他休沐日,父子俩因为蔺宸曜被皇上口谕赐婚的事,一同在书房里等他回来。 蔺宸曜见他们如此有闲情逸致临摹画,便知道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生气,不知怎么的,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前给两人行了礼后,蔺宸曜道:“祖父,父亲,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赐婚的事怎么回事?”蔺老太爷虽已年近七十岁,但依然面容红润,说话声中气十足。 蔺宸曜便将昨日的事简单的说了一次,其实宴会的事,蔺老太爷今晨早已让人打探清楚,如今只是想听听当事者的陈述,见没有半分偏差,便捋着胡须道:“你是真心的吗?” 他知道孙儿钟意傅家二姑娘,可他知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想娶傅家二姑娘的不只他的孙儿,还有皇室的人。但若两人都对彼此有情,愿意携手将来,无论如何,他都会让皇上收回这道口谕。 若是只有孙儿一厢情愿,那他很乐意这赐婚能成,但关键是在于孙子,若是他不是真心,这婚事强求也无用。 蔺宸曜道:“祖父以前常教我们: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孙儿既然在众人面前承诺了,便不会反悔。” 蔺老太爷满意地点头,他这个孙儿最重承诺,他既然能这样说,表示他会遵守承诺,将来也会对自己的妻子忠诚。 至于那位楚五姑娘品性如何,他未见过人,不好评估,但若她能在众多出类拔萃的世家千金中脱颖而出,说明她乃非凡之辈,不可小觑。 但她的生母梅若初却是一个慧质兰心的姑娘,当年若不是她早已有婚配,他也会向梅老提亲,可没想到,当年成不了的姻缘,却在他们子女身上得到延续,许是这对姻缘早注定的。 再者,荣国公府已够风光显赫,不需要跟同样显赫的勋贵联姻,否则,强强联合,很容易惹来别人的猜忌,和忠毅侯府这样中上世家联姻最为保障。 得了孙儿的承诺,蔺老太爷便宽心了,这门婚事他会请柬皇上尽快下旨。 蔺老太爷心是这样想着,可二老爷却说了出来:“既然你决定了,就尽快向皇上请旨,免得让人拿这事来说。” 蔺宸曜点头,“孩儿会的。” 二老爷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听说你已找到《仲秋之夜》,尽快交给皇上吧,免得夜长梦多。” “我找到的是赝品,并非真迹。” “赝品?那真迹……”二老爷眉头皱起。 “我已知道它的下落,一个月内,我定能交给皇上。” “那就好。”二老爷宽慰地拍了拍肩膀,父子两站在一起,同样是身材高挑,伟岸不凡,不同的是气质,二老爷唇边蓄着短髯,儒雅中带着威严,而蔺宸曜清冷寡淡,让人不易亲近。 蔺老太爷道:“你去见见你祖母和母亲吧,她们为了赐婚的事,让人找你整天了。” “好,孙儿就去。” 从书房出来,蔺宸曜便去了内院,蔺老夫人的松鹤居。 刚进了院门,就见到蔺嬛站在院中,看到他,蔺嬛立即堆着笑迎上去,“三哥,你终于回来了。”对于这个哥哥,她又敬又怕的。 蔺宸曜轻点了头,脚步没有停下来,越过她往入前走。 对于蔺宸曜的冷淡,蔺嬛早已习惯了,在家里,只有在长公主和老夫人面前,他才有一点人气,在其他人或是自家妹妹都带有几分疏离的。 丫鬟看到蔺宸曜来,忙打开帘子,跑进去通报,“老夫人,二夫人,三公子回来了。” 其实早在蔺宸曜踏进荣国公府大门,已有丫鬟跑到老夫人面前禀报了。 此刻正堂里,只有老夫人和长公主,其他人都被老夫人摒退了。 蔺宸曜走进去,先给祖母和母亲请安,然后在一旁坐下,丫鬟上了茶,退了出去。 “玄晖,你真的请皇上赐婚你与忠毅侯府五姑娘?你不是要跟傅家的二丫头的吗?怎么成了楚家姑娘?”蔺老夫人问蔺宸曜道。 这“玄晖”二字却是家人对蔺宸曜的称呼,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弘一大师的师父释咖大师赞过,“此子命若晧日”,所以傅老太爷便给他取“玄晖”小字。 “孙儿承诺在前,既然是她的画最好,孙儿岂悔言的道理。”蔺宸曜道。 “那傅二姑娘怎么办?”蔺老夫人问,孙儿的心思她一直很明白,不然这些年也不会频频到鄂国公府,后来又有那样的流言传出,两人早已被大家默认一对了。 如今突然跑出一个楚五姑娘,而且这位姑娘之前的名声不太好,要是孙儿和这位楚五姑娘的事成了,那对傅二姑娘的名声必定会有影响的。 “祖母的意思是想孙儿做言而无信的人吗?”蔺宸曜看着蔺老夫人道:“你忘记了弘一大师是如何推算的,他说我下半年将会有喜事,但若错过这次姻缘,这一生将孤独终老,而傅家有家规,女子十八而嫁。” 蔺老夫人一听,默言,傅家的确有这样的家规,而且从没有女子违规过。 可傅家的姑娘教养很好,傅家的姑娘从来都不愁嫁,而他们蔺家在择媳上也很严格,祖训有云:妇贤则家兴,妇愚则家萎。所以,这两年有两人看对眼的流言传出来,她默许了,无非是想把傅家姑娘预订下来。 “若是我反对呢?”一旁坐着的长公主道。 第115章:劝说 母亲的反对,蔺宸曜能料想到,并不意外,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才淡淡道:“日前不知是谁跟弘一大师说,在百花宴上,若我看上哪家姑娘,只要我喜欢的,你们便会择个吉日下聘换庚帖?” 闻言,蔺老夫人尴尬,那时她们这样说,无非是清楚他的心意,逼他出席百花宴,光明正大的把媳妇给订下来,得到皇上口谕赐婚,等于皇上是默许两家结亲,比起两家自定联婚强。可谁知在这儿突然闯出一匹黑马,把这婚事劫走了。 “那你看上她了吗?”安阳长公主看着儿子问,儿子是她生的,他心里想什么她岂不清楚,蔺家的男人专情,喜欢上一个人,绝不会轻易变心,她不相信儿子会为了一个曾经嫌弃的姑娘而放弃他执着了多年的姑娘。 傅二姑娘起初她也不喜欢,但幸好她有个长兄,又被养在傅老夫人身边,家中的兄弟姐妹对她很照顾疼惜,又见她秀外慧中,知书识礼,对人接物进退有度,且跟自己相处时也没有刻意的讨好。 俗谚道:一代无好妻,十代无好子。 蔺宸曜虽不是荣国公府的长孙,但他肩负起二房的重责,又是保卫国家的将帅,她希望他的妻子是个能与他心意相通,又能做他贤内助的女人,而不是像楚五姑娘小小年纪便不知廉耻追着男人跑,丝毫没教养。 蔺宸曜道:“她是个有趣的姑娘。” 有趣? 孙儿一句话,引起蔺老夫人的深思,这个孙儿性情偏于冷隽,就像天雪山顶峰上一朵被阳光笼罩的雪莲,让人顶礼膜拜,却又想摘下来捧在掌心,以压制心头生起的燥热。 这样气质疏离冷淡的人却说一个姑娘有趣,是不是说这个姑娘引起了他的关注? 安阳长公主冷笑一下,“你以前也说傅二姑娘有趣,我才默许你和她来往,可没想到,你却是一个薄情的人,见色起意!” 她听说这位楚五姑娘长得跟她生母十分相似,梅若初是晋京城第一美人,当年不知有多少男人都仰慕她,都想娶她为妻,如今她的女儿继承了她的姿色,没想到勾引男人的本事也一样。 虽没有见过这个楚五姑娘,她的传闻却一篓篓,先不要管是不是真的,但无风不起浪,不是吗? 蔺宸曜蹙了蹙眉头,“母亲,你真要反对?” 安阳长公主看着他,儿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吗?她似笑非笑道:“我似在说笑吗?” “儿子明白了。” 蔺宸曜放下茶盏,站起来,朝蔺老夫人和安阳长公主福身,准备离开。 “你又要去哪里?”安阳长公主皱眉,有时她真不懂这儿子某些行为,喜欢时可以跟你多说两句话,不喜欢时,也懒得多说两个字。 这样的性格只有温驯纯良的姑娘才受得了,否则,夫妻难以和睦相处。故此,她绝不会同意他娶楚家那姑娘! “面圣。” “现在?” “嗯。” 蔺宸曜应了声,抬步就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安阳长公主生气的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蔺宸曜停下脚步,回首道:“母亲反对赐婚,儿子这就进宫悔婚,让所有人都唾骂儿子,以后儿子也不用带兵了,让舅舅给我一个闲职,像祖父现在这样,种花养鸟画画。” “……”安阳长公主被儿子短短几句话说得无言可驳,一个将帅若不重承诺,日后如何让底下的人信服?如何统领三军? 她揉太阳穴,摆了一下手道:“你先下去,容我想想。” 蔺老夫人想起什么,问道:“你祖父和父亲对此婚事有何看法?” 蔺宸曜答道:“他们尊重孙儿的选择。” 蔺老夫人点了头,没有再说什么,待蔺宸曜离开,安阳长公主便道:“母亲,这门婚事我始终不赞同,既然玄晖不能悔婚,那就让楚五姑娘悔婚吧,明儿媳妇进宫去跟太后说说,看看能不能给楚五姑娘指门婚事。” 蔺老夫人眉头皱了下,看着安阳长公主道:“你没有见过那位楚五姑娘,怎么就这样武断她不适合玄晖?” 刚开始听闻这婚事时,她的确暗吃一惊,可她了解自己这个孙儿,既然他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有他的想法,这位楚五姑娘从前的名声是不好,可她今晨听四丫头讲述了昨天宴会发生的事,感觉她与传闻并不一样,聪慧机智,遇事沉着,临危不乱。 如今又听孙儿说她有趣,能从孙儿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就表示这个姑娘的确有过人之去,让她也不禁想看看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安阳长公主听婆婆的语气似有松动,就道:“母亲你不反对了?” 蔺老夫人道:“我想见见这个姑娘再说。” “好吧。”安阳长公主明白的点点头,但仍坚持自己的意见道:“我还是那句话,她不是我理想的媳妇,若傅二姑娘那边无法定下来,就找其他世家姑娘,只要家世清白就行。” 他儿子不需要靠妻子娘家的势力,自己便能闯出功名,升官封爵,只要姑娘性子好,能把他的家打点得妥当,将子女养育成才便成。 蔺老夫人深知这个公主媳妇性子,越是劝她,越是不会妥协,所以,她干脆也不出声,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已收不回来,除非她能劝动太后改变主意,下手为强给楚五姑娘赐另一门婚事,而楚五姑娘也肯接受。 且说蔺宸曜离开松鹤居,立即往自己住的景阳轩,半路上,遇上大哥蔺宸翀,对方见到他,很是意外,“三弟,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这个弟弟自回朝后,很少见他在府里,即使在也是晚膳过后才见到他的人,难得在晚膳前见到他,才有此一问。 蔺宸翀是荣国公府大公子,长房的嫡长子,他如今在詹事府任主薄一职,生得比较温雅,与蔺宸曜完全不同类型,但两人在众多兄弟中,关系最密切的。 蔺宸曜见到兄长,身上的疏离顿消退几分,轻笑道:“再不回来,老祖宗和母亲不再让我踏进来了。” 蔺宸翀一听就听明白了,朝蔺宸曜点了点,彼此并肩往外院走去,“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大家都以为你与傅二姑娘有可能走在一起?” 蔺宸曜自嘲一笑,“大哥你该听祖母她们说过弘一大师给我推算命理的结果,而傅家的家规女子十八而嫁,不是我不愿意娶,而是人家不愿嫁。” 蔺宸翀看向蔺宸曜,沉默片刻道:“虽不知道当年你跟她有过什么的约定,但人是会改变的,许是你给她的不一定是她想要的,或者你无法给她想要的。她曾经救过你没错,可恩情不一定要用自己终身幸福去偿还,恩情也不是感情,既然她不愿意,报恩可以换一种方式。” 蔺宸曜沉默不语,他并非是报恩,只是他太怀念以前跟妹妹那些日子,自从大家都长大后,再次见到她,感觉已不一样,但他仍然记得自己的承诺,即使后来这两年,他几乎都在边境军营,但他怀念最多的,还是跟妹妹幼时相处的情景。 “既然已在皇上和众人面前做了承诺,就该承担起责任,再说,傅二姑娘若想嫁你,就不会参加那百花宴,以她的身份参加百花宴,则说明她的目标并不是你。”蔺宸翀分析道,他平日话不多,却总能一针见血。 目标不是他,可在百花宴里,就只有皇上和皇子身份最为尊贵。皇上绝不是她的目标,也许她是想做王妃?可他真不敢相信,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妹妹,会喜欢这种跟人争宠的日子。 虽然当年她年纪小,可她是有志向的,但绝不是偏安一隅,过着这种尔虚我诈,跟人争宠的生活。 她喜欢画天鹅,因为她羡慕天鹅对伴侣的忠诚。 她曾说过,她喜欢骑马,说喜欢这种奔驰逆风的快感,长大后一定要学骑马,可长大后的她,虽学会了骑马,但并不喜欢这种逆风的快感,说会弄乱了她的发髻。 她从来不在意自己形象是否端庄淑女,只求自己是否活得快意。 可这些,如今统统在她身上都找不到,许是正如大哥说的,人长大是会变的,又或者另可能…… “大哥,谢谢你的提醒。”蔺宸曜把话题转到蔺宸翀身上道:“不过你也要抓紧,跟嫂子成亲三年,该时候给老祖宗添个曾孙子,免得她老人家三天两头把注意打在我们身上。” 说起这事,蔺宸翀也很无奈,不是他不想要,而是妻子身体曾过受过创伤,这两年一直在调理中,一年前大夫说她的身体已无大碍,生育对她没有影响。 可这一年来,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孩子不是想要就能要,要看缘分,反正家里兄弟多,他可以慢慢来,不急,只是对不住老祖宗,所以,他其实也很盼望三弟快些成家,让他减少一些压力。 蔺宸翀遂笑道:“你大哥如今压力很大,望你快些来救驾,其他的你就别想了,赶急去把那位楚五姑娘给定下来。” 兄弟两笑笑说说,到了外院,便分开来,蔺宸曜回到景阳轩,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金元宝提着一只药箱进来。 “谁受伤了?”蔺宸曜从内堂走出来问。 金元宝道:“青儿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流血了,我给她上药了。”青儿是金元宝的胞妹,目前在景阳轩当小丫鬟。 蔺宸曜嗯了声,突然想起什么,走到书房,因案桌上某处机关按了一下,靠墙的书柜轻移开,出现一道暗门。 他走了进去,点燃了烛光,沿着阶梯,来到地下的暗室。他在里面待了很久,直到晚饭才走出来。 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幅画卷,展开来挂在墙壁上,他看了很久,都看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怀疑那丫头是不是骗他的,更荒唐的是,当时他竟然相信了她的话。 一个人真会梦到另一个人,还会教她画画? 可她说的一切又不得不让人相信,天鹅和这幅画是谁画的,她都能说出个所以来,若不是妹妹告诉她,她又怎么知道呢? 可妹妹不是傅盈婼吗? 还是傅盈婼并非当年的妹妹?若她不是妹妹,那妹妹呢? 妹妹到底是谁?是楚歆羽梦里的姑娘? 他待在暗室里想了半天,都无法想出所以,因此,唯一能给他答案的,只有楚歆羽了。 她到底是谁?是真梦里有位姑娘,还是她胡编的? …… 小筑院,楚歆羽用过晚膳,由于背后有伤,她并没有沐浴,而是用温热的显巾擦拭了没有受伤的地方。她有小洁癖,一天不洗澡,整天不舒服,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清洁了。 出来时,餐具已被收拾干净,紫铃坐在厅里做刺绣,竹帛和丹青在院里说话,蓝依拿了一件薄外套给她披上,长长的头发半湿着披散在背后。 她跟紫铃已谈过,她愿意留下来,忠诚于她,傍晚去给楚老太太请安时,她把紫铃和丹青的卖身契要了过来。 为了庆祝她们成了小筑院的一份子,她今天特间吩咐赵妈妈叫小厨房加菜,让她们跟自己同桌而食,然后喝了点果酒,是昨晚昭阳郡主特意让她带了一坛回来。 果酒很好喝,她不小心喝多了两杯,原先没什么的,但这酒后劲大,她开始有点想睡了。 “姑娘,要不你今晚早些睡?”蓝依提议道,今天姑娘又差点遇险,自己再一次不在她身边,心里很自责,不过还好,她查香铺的事有了收获。 今晚姑娘喝多两杯,其实并不是因为高兴,她只是生气,也有更多的是难过。 原来香铺的拥有者是姑娘生母梅若初,店铺是她的嫁妆之一,如今是袁氏在打理,也就是说,袁氏用姑娘母亲的店铺,在做违法的事,若是朝廷追究起来,最大的责任是姑娘,因为前夫人已过世,如今这些嫁妆日后是属于姑娘的了。 ------题外话------ 姑娘们,明天蓝要去参加表妹的礼婚,需要两天一夜,没有时间更文了,所以请两天假。 第116章:谈心 若今天她没有发现这件事,当姑娘出阁时,袁氏把店铺归纳入姑娘的嫁妆里,等于姑娘被袁氏捏住了尾巴,袁氏想姑娘什么时候死,姑娘根本无法反抗。 “好的,我进去躺会,我们都退下去。”楚歆羽挥了下手,然后趴伏在桌上,并没有回床上睡。 见此,蓝依去拿了条布巾,将她半湿的头发绞干,再叫她回床上睡,可叫了几声,她没有回应,想累坏了,睡着了,难得她睡得这么安稳,以前只要有一点动静,她便会醒来。 遂拿了一张薄被子盖在她身上,又看到窗户全打开,便上前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扇,确定没遗漏什么没做,才走了出去。 夜静更深,一勾银月悬挂当空,淡淡的银光洒落在湖面水,一阵微风次过,泛起粼粼的波光。 湖边的蛙鸣此起彼伏,在这寂静的夜里添上几分热闹。 今夜是紫铃守夜,她坐在厅里绣花,时不时的往书房看去,看到姑娘转侧身时,薄被往下掉落地,她起来进去把被子捡起,重新盖在她身上,然后又回去绣花。 只是绣着,突然一阵风吹过,她感觉有点困,打了个呵欠,便倒在一边睡着了。 一个身影从半敞开的窗户跃了进来,他手上握着一卷东西,脚步很轻地走进内室,看到东间书房的桌面上,趴着一个人,她身上的薄被有一半已滑到一边,露出洁白的脖子。 蔺宸曜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前两次这个时候,她都没睡。今晚他特意拿了《仲秋之夜》来给她,想跟她交换真迹和画里的秘密,谁知她竟然睡着了。 楚歆羽这时转了个身,无意把散落的头发拂到一边,露出熟睡的小脸,脸蛋因为趴伏时间长,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只是脸上颧骨处有道淤青,比起下午看到时,深色了一点,青中带着黑,在她白净通红的脸蛋上,很碍眼。 蔺宸曜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打开便一阵清香扑鼻,他将画卷放在一边,挑了一点药膏,涂在她的淤伤处。 在涂的时候,动作里竟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柔,深邃的目光无意落在她好看的唇瓣上,妖艳欲滴,极为诱人,脑里情不自禁地想起下午那个意外之吻。 意识到这一点,他突然有些烦燥起来。 他不懂为何跟她在一起时,自己总是想起妹妹来,明明两人不同一个人,而且发现自己想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尤其是两人亲吻过后,不就是半天时间,他居然想了几次,为了她,还跟自己母亲耍心计。 并且记得她脸上有伤,特意进宫向外祖母要了一盒西域进贡的雪花膏给她带来,他疯了吗? 想及此,他扔下雪花膏,拿起画卷就离开,谁知刚要跳窗离开,忍不住侧扭了一下头,看到她身上的薄被子掉到地上,最终还是转了身。 …… 同夜,踏雨楼。 “哗啦”的一声,灯火通明的二楼,纱窗里倒影出一道人影,接着又“啪”的一声,有丫鬟惊慌的声音传出来。 “姑娘,是奴婢不对,奴婢不该说这……” “滚!” 楚佳期朝丫鬟扔了一叠纸张,如大片雪花般往四处飘落,见丫鬟还缩在一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更生气! 香橙死了,被杖打得淹淹一息后,抬到外面没有熬过当天晚上。她恨死楚歆羽和楚佳婷了,她们是间接害死香橙的凶手,又将自己逼成这样的。 这是她跪佛堂的第二天,昨天她整天跪在佛堂,晚上才被放出来,回到踏雨楼继续抄写家规。 今早又去了跪佛堂,傍晚才回踏雨楼,当时她两膝都跪肿了,走路都一拐一拐的,要丫鬟扶着才能走路。 由于走得慢,在半路上,无意间被她偷到有丫鬟在议论楚歆羽,她微微勾笑,这是她这两天第一个笑容,心想着楚歆羽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在百花宴肯定闹了不少笑话。 谁知她听到楚歆羽不但打败了好几个世家姑娘,就连郡主和傅二姑娘都不及她,而且还被皇上口谕赐婚给北平侯! 她听到气得扯绣帕,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怎么可能呢?这是她认识的楚歆羽吗?她连自己都不如,怎么可能连连打败了那么多世家千金,夺得荣耀回来? 一定是她收买了下人在造谣。遂让丫鬟香茶去打探,结果她回来道,是真的,楚老太太对五姑娘的态度也改变了,现在是二房管家,几乎全府上下没有人敢对五姑娘不敬。 她听了当场发飚,也不管这事根本不关丫鬟的事,她将抄写好的家规往丫鬟身上扔去,又往她身上砸了墨砚,俨然把她当楚歆羽一样,又是砸又是扔的,把丫鬟吓破胆了。 当她说滚后,丫鬟逃命似的跑出去。 不久后,王姨娘进来了,看到女儿坐在地上,像疯子一样把抄好的家规都撕了,嘴里还喃喃自语,没听清楚是说什么。 许是听到有人进来,她以为是丫鬟,抓起地上的墨砚就往来人扔去,幸好王姨娘闪得快,没有被砸中,但跟着她进来的丫鬟却没有那么幸运,被砸到膝盖,顿时感觉膝盖都要碎了似的。 五姨娘脸色一沉,道:“期儿你这是干嘛?是不是嫌老太太罚你太轻了?” “姨娘,为什么你要做妾?如果你是父亲的妻子,我就不会被楚歆羽和楚佳婷两人害成这样子?” 她不是跟父亲相爱的吗?如果当时她能坚持一点,明明可以做正室的,为什么要做妾呢? 害她成了身份尴尬的庶女! 王姨娘闻言,脸上闪过一抺黯然,随即很快消失,目光温柔地望着女儿道:“对不起,是姨娘害了你,是我没有出息,也是我把你纵成这样的性子。” 经过此事,她不得不反省自己,原本以为袁氏念在她昔日的份上,会对她女儿好些,可如今想深一层,袁氏的确对女儿好,起码表面上看来是如此,把期儿当自己亲女儿一样疼爱,即使期儿脾气大一点,也没有责罚和刁难,致使她越来越放肆,才造就成如今恣意妄为的性格。 自己也娇纵着她,却忘了庶女终究是庶女,若没有半点城府和聪慧,单凭昔日的恩情,宠爱是不能长久的。 楚佳期抱怨归抱怨,但她知道,在府里只有王姨娘对她最真诚,也只有她才不会伤害自己。因此,在王姨娘面前,她从不会掩饰自己,看到她,便将自己一肚子委屈向她倾诉出来。 “姨娘,祖母她不疼我了,六妹妹也陷害我,是她告诉我楚歆羽不会回来,也是她让人把抄好的《女德》放到我桌面上。我没做错什么,不就是想出席百花宴吗?如果我出席了,楚歆羽那贱人肯定没机会被赐婚给北平侯。” 楚歆羽都能做到的事,她相信自己一定也能做到,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王姨娘很认真地听完她诉说,轻叹了声,道:“你知道你祖母明知怂恿你的人可能是六姑娘,最后为何没有惩罚她却只惩罚了你?” 楚佳期摇头,这也是她心里堵着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庶女吗? 王姨娘将她扶起来,两人在桌前坐下,遂道:“三姑娘和六姑娘的名声一直都是侯府所有姑娘典范,也是我们侯府姑娘最具代表的人,要是你祖母处罚她被传了出去,便会影响所有姑娘的名声,毕竟你们如今个个都长大了,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不像以前,隔两三年,事情便淡了。” “那为何最后冰雁犯了香橙那样的错,祖母会惩罚她?” “这不一样,老太太罚六姑娘,是因为她没有管教好自己丫鬟,而你的错,不但去抢嫡妹的东西,还纵容丫鬟对嫡妹不敬,本来你的身份比她们都低,即便你是她们的姐姐,也不该对她们不敬。” 楚佳期冷笑,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庶,楚歆羽和楚佳婷是嫡,无论做什么,自己都该让她们,即使是被她们欺负,也不能向任何人诉说。 王姨娘继续语意深长的开导她,“就拿五姑娘说来,以前不招老太太待见,反而你嘴甜舌滑,把老太太哄得很开心,即使你是庶女,她也没有嫌弃过,当然有部分是因为她欠了我们的。” “后来五姑娘离开,因没人跟你竞争,你的性格被我们纵得越来越像五姑娘以前了,特别是五姑娘回来后,你处处都跟她攀比,可你知不知道,恰巧你这样的性格,却被人拿做枪头,做了别人的利器。” 楚佳期听呆了,“你是说我被人利用了?” 王姨娘道:“对,我们都被骗了。” 如果不是楚歆羽回来,王姨娘永远都无法想通,还以为袁氏不会对她们母女如何,可经过这次事后,她才明白,袁氏怎可能会跟自己和平共处呢? 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袁氏只育了一个,虽说戌朝的爵位规定传嫡不传庶,但若嫡长子去世了,在没有嫡次子的情况下,让庶子记在正室名下,继承爵位也不是没可能的。 侯爷原本早已立了世子,便是梅氏的儿子楚致岷,他才是侯爷的嫡长子,刚满一周岁时,老太爷便上书给皇上,请封他为世子,可惜他没福气,早早就死了。 但自楚致岷死后,直到如今,侯爷还没请旨重立世子一事。由二公子之死,她得出结论,即使是原配正室所出又如何,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活到真正掌权那天。所以,袁氏在提防她,更想借由别人之手,除掉他们母子几个,这是袁氏最常的招数。 王姨娘凝神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不该那么信任袁氏,若再这样下去,女儿迟早一天也会被袁氏害死的。 “期儿,你要相信亲娘,这个世上,只有亲娘不会害你,会一心一意为你着想,正如大夫人也一心一意为六姑娘和八姑娘着想一样,但她不会为你好,她只会利用你。因此,你不要对她期望太高,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必须有几分心计和城府。” 袁氏有野心,王姨娘同样也有,都是做父母的人,有哪个父母不会为自己子女将来前途着想,只是王姨娘之前的野心没有袁氏的大,可自从她生下次子后,她便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太过简单。 那时她只想永远留在楚政身边,哪怕是做妾,她也甘之如饴,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她给楚政生了两个儿子,儿子楚致睿的资质一点都不比袁氏所生的六公子楚致溢差,就因为自己是妾,袁氏的儿子所受到待遇样样都比自己的儿子好。 再说,当年袁氏如何嫁给楚政当继室,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如今袁氏的儿子长大了,他日继承爵位,自己知道袁氏的秘密,她又怎会让自己安生于世上?所以,唯有自己强大,子女强大,日后才不会受被袁氏迫害。 楚佳期不解道:“以前姨娘不是叫我讨好大夫人,跟六妹妹和八妹妹交好,千万别跟像对楚歆羽那样,跟她们对上,最好让她们喜欢上我,对我掏心掏肺的,可我照做了,但六妹妹还不是一样陷害我?” 她的心一直对楚佳婷之前坑她和利用她的事耿耿于怀。 王姨娘凝神想了一会儿,“即使六姑娘坑你利用你,你也不能跟她撕破脸皮,还有楚歆羽,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跟她对上了。” 楚佳期一听,很不服气道:“为什么呀?是因为楚歆羽那贱人将来是北平侯夫人,身份更尊贵了,所以我得罪不起,是不是这样?” 王姨娘暗暗叹了口气,女儿始终还没有想明白,道:“有部分是这样,但另一半却不是,你知道五姑娘这次回来,为何这么快便能得到你祖母的喜欢?” 楚佳期撅嘴,态度极为不屑道:“她会拍会马屁吧!我听说她今早还当着众人面前,给祖母绘画像了,她还给祖母做了一个安神香枕,让祖母夜里睡得安稳了,这些如果我愿意,我也能做到。” 王姨娘叹道:“要是你这样想,你永远都无法跟楚歆羽比,只能做别人的棋子,被别人当枪使,到死也不明白原因!” 楚佳期气愤道:“那为什么?你告诉我,除了相貌,我哪一点不如她?” ------题外话------ 蓝回来了,恢复更新了!(注:踏羽楼,已改为踏雨楼) PS:推荐好友古欣新文:《嫡女有毒:邪王霸宠骄妃》pk中求收藏!(有福利) 身为二十一世纪中医世家唯一传人的她,坑货爷爷的重男轻女令她格外地奋发图强。 王牌特工魂穿异世为未知古代尚书府嫡女苏悦,她才发现人生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这是一个王牌特工穿越携手冰山王爷,毒霸天下,叱咤朝堂,主宰沉浮,痴情霸宠的爱情故事! 【与人斗其乐无穷,与渣斗奇乐无穷!男强女强,双腹黑强势虐渣,欢迎入坑!】 第117章:改变 (已修改) “在姨娘眼里,你样样都比她强,但有一点,她比你好的,便是她懂得转变,会审时度势,而你好强,又不懂得转弯。”在所有母亲眼中,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即使她有很多不如人的地方。 “那我要怎么转变,跟楚歆羽学吗?” 除了外表,其实楚佳期一点都没有觉得楚歆羽变了,她跟以前一样,爱跟自己争,爱跟自己吵,不,比以前更让人讨厌,因为自她回来后,自己已被祖母罚抄书两次了。 “对,学她的优点,但她的缺点你就不要学了。”王姨娘道:“譬如你如今正是议婚的年龄,不能跟府里的人恶交,尤其是大夫人和六姑娘,虽然大夫人被老太太把管家权给了二房,但侯爷终究是你爹,大夫人还是你的嫡母,千万别因为她被夺权了便对她不尊敬。” 楚佳期问:“姨娘的意思是,大夫人还是会重掌掌家权?” 王姨娘点头:“当然,你以为她会甘心把掌家权拱手出去吗?楚歆羽她彻底把大夫人得罪了,当然,她如今已被皇上赐婚了,婚事不需要经大夫人同意,但她的嫁妆有一半是在大夫人手上,想要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你是庶女,得罪嫡母没有必要,姨娘不能左右你的婚事,但嫡母能,她如果不想看到你,随意给你指门婚事,再给薄薄一盒妆奁把你打发掉,她得了好名声,可你的苦却无从可诉。” 若不是迫不得已,王姨娘可不想让女儿讨好袁氏,无奈人家就算没了掌家权,但正室之位仍在,捏着她的生死命门,不得不对她嬉皮笑脸。 以前她一直以为讨好老太太,便能过上好日子,可随着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再出来应酬,靠老太爷以前积攒的人情关系,远远不够的,女儿想寻个好婆家,过好日子,还得靠大夫人。 “姨娘想我怎么做?”楚佳期红了眼圈,姨娘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不管大夫人现在如何落泊,她一天是父亲的继室,便是她的嫡母,即便自己有多讨厌她,也要讨好她。 女人议亲最好时机就短短三年,她的已过去一半了,要是大夫人不帮自己,一便是随便被打发嫁,二便是被送往尼姑庵。 王姨娘轻轻抚站楚佳期的头顶,缓缓的道:“若是不想任人搓圆揉扁,就要改变自己鲁莽争强好胜的性格,学学二姑娘和三姑娘这样的性子,少言多看多听,准是没错的。” “学她们有什么好?被人欺负都不懂得出声。”她最讨厌就是她们的性格了。 “我叫你学她们的仪态和沉稳的性子,不是让你被人欺负不出声。但不管姐妹间有什么暗斗,明着争是不可以的,哪怕你心里恨谁恨的要死,脸上也要笑着,不可让对方心里有了防备,更别把心事都放在脸上。若真要对付哪个人,一定要先隐忍,时机到时再一击致命,切忌逞一时意气,平白坚敌。” “我只是一个庶女,没有能力,即便时机摆在眼前,也不一定能报复到?”楚佳婷赌气道。 “你千万别这样想。”王姨娘急了,“想想大夫人曾经也是父母双亡,寄养在楚家的表妹,可她如今却是你爹的继室。人啊,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必须要懂得主动争取,更重要还是有城府和心计,你这些都欠缺,以后要学的事情还多。” “女人一生有两次投胎,第一次投胎你时运不好,没投到正室的人肚子里,成亲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第二次投胎可以选好,绝不能大意!” 王姨娘整晚都在给楚佳期灌输自己这些年的人生经验,起码初楚佳期很难理解,但经过她不厌其烦,反反复复诉说,楚佳期终于理解和接受了她的观点。 她总算松了口气,遂道:“你父亲再过两个月应该会回来了,他以前也很疼你的,要是回来见到你表现得贤良叔德,孝敬长辈,友爱姐妹,他一定非常高兴,只要你父亲喜欢你,大夫人对你不防备,重用你,就不怕没有前程。” 楚佳期点点道:“我清楚,这段时间我不会出门,诚心跪佛堂,抄好《女德》、《家规》,不会去招惹其他人。” “还有,等抄《家规》,你去祖母那里主动把踏雨楼让出来给五姑娘。” “为什么?这是祖母同意让我住进来的。” 她只要住在这里,才有种自己是高人一等的身份,楚歆羽是嫡女又如何,她生母亲自给她建筑的楼阁被她这个庶女住了,这是她唯一能在楚歆羽面前耀舞扬威的事,可如今母亲却让她搬出去? 王姨娘解释道:“如今楚歆羽的地位无法跟以前相比,你不但不能跟她争,还要跟她和平共处,让出阁楼是你接近她,向她示好的第一步。要是她蛮不讲理最好,她越强势逼人,越显出你端庄大方,就像你六妹妹那样,你和五姑娘越不懂事,越多争执,便越能衬出她的温和懂事。” 她总算弄明白,当初袁氏为什么一味纵容楚歆羽和楚佳期,让她们互相争吵结仇,便越能衬托出六姑娘的端庄得体和良好的教养,再加上她时不时刻意对外宣传,自然替六姑娘积攒了不少好名声。 “搬出去我住哪里?她的小筑院吗?” “侯府院落多,你还找不到适合的吗?” “好吧。”既然要改变,让出踏雨楼是她的第一步,虽然她喜欢踏雨楼,光听名字便很有成就感!踏雨踏羽,迟早有一天,她会将楚歆羽狠狠踩踏在脚下。 …… 秦王府 “爷。” 萧敬炫放下手中的书信,瞥向门口。 云枭去开门,进来的是云雄,韦棕林,还有一个满脸胡子的青年。 “事情查得怎么样?” “爷,夜沧先说吧。”那青年面色沉凝,道:“您猜测的没错,胡天霸是东瀛国人,不过他已很多年不出来作案了,最近几年打着他名号抢劫的都不是他本人,打自他喜欢那名歌女离开他后,他便消失了。” 这青年正是萧敬炫的暗卫夜沧。 “属下查到那名歌女曾经出现在晋京城,傅五公子已连夜赶回晋京城,也许他能查到什么。” 萧敬炫道:“他在途经燕峡谷时遇到埋伏,他中箭,箭上有毒,幸好明阳山庄离燕峡谷不远,让他保住了一条性命。” 闻言,韦棕林暗惊,“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他回来时,有人知道吗?” 夜沧道:“除了我,便是跟他同行的两名同僚,他是打着到坪州查案,带着两同僚去,却私下在查胡天霸的事。” 云枭道:“会不会是他的同僚有人无意泄漏了?” 萧敬炫淡淡道:“你负责去查查他带去的同僚曾经跟谁接触过,蔺宸曜已派人去给他们厚葬,并给家属抚恤金,顺便查查他们家人是否有可疑。” 说完,他又望向云雄,“今天福华街上的事,你查得如何?” 云雄颔首道:“属下去查的时候,蔺三公子也派人查了,罪犯在地牢里自杀了,查不下去了。听暗卫说,当时有三个隐藏在暗处的人观察,幸好蔺三公子出现及时,把五姑娘救了,要是他出迟一点,我们派去暗中保护楚五姑娘的暗卫就会被暴露身份。” 萧敬炫笑道:“看来有人在怀疑我了,你们说在暗处观察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晋王派去的?” 昨日百花宴上,他一直在试探楚歆羽与他的关系,虽然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出乎意料,但幸好避过了上一世的事,楚歆羽的清白没有被毁,却被某些人惦记上她了。 云枭道:“许抚司是晋王的人。” 韦棕林想了想,道:“晋王一直想拿到你把柄,若是被他查出你养暗卫,肯定会咬住你不放,既然楚五姑娘如今已是未来北平侯夫人,理应保护她的人是北平侯,这样一来,你便不会暴露自己的实力。” 萧敬炫道:“就让云英和云狼回来吧。”他这位表妹如今不需要他这样的保护了,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昨晚去查普灵寺的人回来跟他禀报了,她跟自己说的话没有错,自从她遇刺捡回一命后,她便变得很积极看书,绘画练书法,舞剑健身。 而且记忆力极强,看一遍的奇门遁甲的书,便能摆出阵法,与他派去的暗卫,暗中联手,只要有可疑的人进入她的阵法内,里面有个幻术阵,让进阵的人产生某种幻觉,一旦意识被阵中控制,便会被暗卫送出普灵寺外。 因此,那些去刺手她的杀手,后来根本无法走近她住的院落半步。 她还将普灵寺的主持师太收服了,让其直接听命于她,甚至把普灵寺改造成真正的修德学堂,帮助那些被家人放弃的女人重获新生。 昨天在百花宴上,她已展现了自己超强的记忆力,这一点他毫无理由怀疑她跟自己说的话。 也许真如她所说的,经历过一次生死,她被菩萨点化了,人变聪慧了起来,毕竟自己也是一个例子,谁会想过,他有两世记忆的人。 夜沧问道:“爷,那名歌女要不要继续找?” 萧敬炫点头道:“找!挖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虽然四年前杀害傅三老爷的凶手非胡天霸,把歌女找出来,也不一定能查到当年的凶手,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并非简单的事,有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不会放过。 上一世,傅三老爷根本没有死,而且他立下不少战功,两年后,是他亲自将胡天霸斩杀,为沿海百姓除了一害,又平息了五年后的倭患。 可如今,夜沧却查到胡天霸已很多年没有出作案,这一世难道在哪里出了差错?或者,夜沧查到的消息都是胡天霸放出来的烟雾弹?他不让人找到他,是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是有什么原因? 这些他都要弄明白,何况傅绍德上一世是个受人敬仰的抗倭英雄,这一世他死得不明不白,许是跟自己重生有些关联,因此,他一定要替他找到凶手,将之绳之以法! …… 楚歆羽睡得很沉,不知是不是跟喝了酒有关,上半夜她睡得很安稳,下半夜却梦到小时缠着父母双膝玩耍情形。 那时小妹刚满两周岁,她收到哥哥从京城托人带来的玩具和小食,一家四口在院子里其乐融融,欢乐无比。 小妹要吃糖葫芦,阿娘觉得她年纪小,容易坏了牙齿,不许她多吃,小妹就拉着她的衣袖,一声声软糯的喊着姐姐。 她背过阿娘,偷偷的把糖葫芦给她舔两口,她高兴得把一双浓眉大眼笑弯成一小月牙,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小妹还想吃,最后被阿娘发现了,板起脸嗔怪道:“都不听阿娘的话了?该打!” 小妹很会看人脸色,知道阿娘生气,放开她屁颠屁颠的跑去爹爹身旁,扯着他的裤管,躲在他后面。 她笑弯腰…… “姑娘,姑娘。”她被人摇动身体,“该起床啦。” 楚歆羽醒过来,发现天已大亮,入目的是烟霞紫敷金彩轻容纱帐,上面挂着两只银色镂空幽兰的香薰球,小巧玲珑,清香怡人。 原来她在楚家。 目光黯然,梦虽美,但醒来是会碎的。 紫铃道:“姑娘你终于醒来了,现已日上三竿了,起来梳妆打扮。” 这时竹帛拿了一盒药膏来,道:“这盒药膏是谁放在桌面上的?” 紫铃看了一眼,惊讶道:“是雪花药膏,只有宫里才有。” 她见过一次,是玉真县主不小心踢伤脚,用来擦的,那时她还特意问了几句,原来这是西域献给皇宫的贡品,一次只送五盒,玉真县主的是皇后送给她的,也都快用完了。 接着,紫铃惊讶道:“咦,姑娘脸上的伤,才一夜,淡去了很多。” 说完,她赶紧去把铜镜找来,给楚歆羽照看。 楚歆羽看到铜镜中的自己,脸上颧骨处的淤青已淡去了一大半,要是用粉底掩过去,几乎看不出受过伤,在百花宴撞伤那处,已不见痕迹。 她惊叹道:“是很神奇啊。”说着,她望向紫铃和竹帛,“昨晚谁将我抱回床上?这雪花药膏哪里来的?” ------题外话------ 第118章:缠上 她记得自己昨晚并没有擦药,趴在桌面上睡着了,怎么醒来却是在床上?昨晚是紫铃守夜吧,估计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她抱回床上,而且还能做到不惊醒自己的情况下。 紫铃和竹帛互望一眼,紫铃道:“奴婢不清楚,奴婢昨晚打了一阵瞌睡,醒过来时,姑娘已睡在床上,奴婢还以为是姑娘自己回床去睡的。” 楚歆羽闻言,黛眉微微拢起,觉得不可能是自己爬回去睡,她没有梦游的习惯。若是雪花药膏是贡品,那她可以猜到是谁抱她回床去了。 前两天晚上他都潜进来,昨晚他也可能来过,那时她已睡了,没想到他还记着自己的伤,专程给她带来药膏,算他还有点同情心,没有对她的伤视而不见。 继而想到昨天那个意外之吻,昨晚他又潜进她的闺房,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后,他还会来找她,以为他应该也尴尬的,毕竟她们现在的关系不熟。 昨天她走得太匆忙,没有留意他被自己吻到后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想勾引他,故意摔倒? 昨晚来找她,单是给她送药吗? 楚歆羽想不透他的行为,但她这个人比较看得开,思想跟时下的姑娘不同,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跟蔺宸曜亲密接触过,便认定自己是他的人,也不需要他负责。 竹帛想不透道:“不是紫铃,难道是蓝依?可蓝依昨晚很早就回府里睡了。” 昨晚蓝依睡在她身旁,早上起来时,她还在睡觉得,蓝依不可能抱姑娘,她想不到是谁抱姑娘回床,这雪花药膏是谁拿来的。 “我自己回床睡的,是我睡糊涂了,至于这雪花药膏,我在窗台上捡到的,也不知道是谁丢在这里。”楚歆羽不想她们在这胡乱猜测,也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她们,便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既然没有人发现他来过,这事就翻过去了。 两人不疑有他,只是雪花药膏无端会出现窗台上,让两人心里埋下个疑惑,但都没有继续追问。 起床梳洗过后,竹帛给她穿上湖蓝色绣缠枝海棠撒花褙子,月白色绣绣球花马面裙,梳了垂挂髻,插上錾花镂空点蓝对簪,一对银累丝珍珠红宝耳环。 脸上抺了些底粉,把淤伤掩盖了过去,使肌肤更莹透,整个人如四月的阳光一般明媚,光彩照人。 吃过早饭,楚歆羽带上蓝依先去安善堂请安。 许是知道她今天要去鄂国公府做客,二夫人这么晚还在安善堂等着她,见到她便笑眯眯道:“五姑娘这身打扮不错,清雅明媚,只是头上太素了些。” 说着,她将自己头一根蓝水晶钗取了下来,亲自戴在楚歆羽的头上。 “谢谢二婶。” 楚老太太知道这钗是海上洋货,乃是太后赏赐给二媳妇,蓝色的水晶通透的很,好似带有流动的水光,品质上乘,难得一见! 二媳妇似乎很喜欢这支钗,一些重要场合,总是见到她戴着,如今却眼也不眨地把它送给楚歆羽,看来她对楚歆羽是真心疼惜的,心里甚感欣慰。 她喜欢一家子和和睦睦,兄弟姐妹互相友爱敬重,妯娌间互相帮助,这样的家族才会永远兴旺的延续下去。 二夫人叮嘱道:“我已让人准备好赤丹,放到马车里,带有一些小礼物,去人家作客,这些礼仪必须要做足的。” “还是二婶想得周到,谢谢你!”楚歆羽很感动,二夫人此举,就像母亲为女儿出门做客时该做的。 在羽儿的记忆中,二夫人一直都对她很友善,可那时她很听袁氏的话,以为二夫人对自己的好,是想讨好自己,想在她身上拿到好处,其实袁氏那样做,只是离间她和二夫人的关系。 “三姐姐脸上的伤好了些吗?”今天没有见她来请安,楚歆羽关心的问。 “好些了。”二夫人心疼道:“许是昨天在马车撞了几下,她睡了一觉后,好像全身骨头像散了一样,你祖母让她休息两天再来请安。” 楚歆羽明白,楚佳芃跟自己不一样,楚佳芃娇生惯养,而自己在普灵寺过惯了这种粗养生活,为了练好自己的体能,她在脚上绑着十公斤的沙袋,徒步上山,不知摔跤过多少次,摔跤她早习惯了。 杨怜心坐在楚老太太跟前,端茶奉水的伺候着,极为的体贴孝顺,看到二夫人对楚歆羽的疼惜,想着自己在府里住了快半年了,可却不见二舅母对自己如此大方过,就只在初到侯府时,她收了二舅母的只玉镯,但那只玉镯与楚歆羽此刻头上戴的蓝水晶无法相比的。 她眼红,她妒忌。外祖母和二舅母都对楚歆羽另眼相看,如果在百花宴是她拿到最优秀的第一名,是不是也会有这般的待遇? 想到自己还欠了那些贵女几把玉骨折扇,正愁着不知如何补救时,楚歆羽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做客,结交好友,心里很不甘心! 她遂笑语嫣然的开口道:“五表姐,反正我在府里闲着无事,不如我陪你去鄂国公府吧,我也想去认识一下鄂国公府的姑娘。” 一旁坐着七姑娘和八姑娘,一听这话差点呛了口茶,尤其是八姑娘,脸上是掩饰不住嘲讽,而后又不好意思的捂着嘴,并不吭声。 她们心想,不知道杨表姐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真不清楚这种规矩,楚歆羽才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请帖里没有注明可带人去,便带其他人去作客,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倒是楚佳瑜很好心的提醒道:“杨表姐,五姐姐才第一次去鄂国公府家里做客,没跟人家说一声,便带他人去作客,是很不礼貌的。” 楚家还有那么多姐妹没出阁,她们也想结交朋友,但她们都很清楚这一点,虽然也很想跟楚歆羽去,可她们都明白,若这样跟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让人觉得楚家姑娘没教养,若真想要带人去,该事先知会对方一声,让人家有准备。 杨怜心脸色立刻苍白一片,死死的咬着嘴唇,秋水般的眸子含着晶莹的水珠,让人瞧着实在楚楚可怜,令人怜惜不已。 楚歆羽看着这样的她,让自己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在欺负她似的,怎么她以前没看出来,以为杨表妹只是爱占人小便宜,心头高之人,却没想到很有白莲花的潜质。 “我,我只是想去见识一下,以前我在株州时,母亲一直不准我出门,后来来了京城,也没有机会,现在长大了,发现自己没什么朋友,我并没什么意思的。”杨怜心用渴盼的眼神望着楚歆羽,眼一眨都不眨,传递了无限的渴望和一丝哀求。 那天她在百花宴认识的两个姑娘是跟亲戚去的,她们在家里的身份地位并不高,而且家世也不显赫,可鄂国公府就不一样了,那位傅二姑娘和四姑娘都是很随和的人,不像那些人,狗眼看人低。 母亲叫她不管如何,都要死缠着楚歆羽,跟她交好,因为只有透过她,她才有机会认遇更多世家女或贵女的机会。 楚歆羽看她如此,有些为难了,不是她不愿意提携姐妹们,实在是她也是第一次去,而且她去的目的并不是只做客交友啊! 那里是她的家,四年前她就该回去的,可惜父母带着她姐妹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谋害了,让她永远也回不了家,她想去看看孕育父亲长大的地方,想看看她的祖父母,想看看她的亲哥哥以及所有的亲人。 她看了看七妹妹和八妹妹,眼中似乎也意动之色,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不是我自私不带你们去,这次是因为在龙华寺我帮助过傅老夫人,傅三姑娘为了答谢我,才邀请我上府,实在是盛情难却。 一则是帖子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二则是我不清楚她们是否有邀请其他姑娘,只有我去没关系,就是怕贸然带你们去,不知道情况下,怕万一那些人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让你们受委屈的。” 这番话有一大半是实话,没丝毫隐瞒,她只希望妹妹们别怨恨她没有姐妹情就好了。 好在楚佳期和楚佳婷不在,不然有得闹了,八姑娘其实很想去,可她知道,自己开口也没有用,她清楚这个规矩。 七姑娘向来都不贪慕这些,故此开口道:“我倒是想去,但不想五姑娘被人说没教养,让她难为了,而且万一去了,人家又邀请了别的姑娘,去了被人说闲话也罢,要是被人说上两句难听话,那我可下不来台了。算了吧,改日我们府也举办个宴会,让五姐姐邀请一些世家姑娘过来玩,这样也能认识人呀。” 楚老太太和二夫人听了她这番话,很欣慰的点点头,这七丫头虽是庶女,可她却很有自知之明,拎得清自己的形势,从不贪慕不是自己的东西。三夫人把她当嫡女一样教育,总算没有白费心机。 大房养庶女,三房也养庶女,很显然是大房的庶女教养不及三房好,楚老太太暗叹了声,娶妻要看家世果然是没有错的,三房媳妇的父母都在世,虽不是出身富贵,但也算得上一门清流。 三媳妇是老太爷挑选的,他看上的是对方的人品,且家庭简单,又与老三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所以两人夫妻恩爱,互相扶持,也懂得体谅对方,包容对方的错。 其实把大厨房交给三媳妇管也是一件好事来,老三的性格她最清楚,老实懦弱,不虚荣,所以她从来不强逼,要求他跟两个哥哥一样出色。 不管他,是想让他去做他喜欢的事,只是他从来都不敢在自己面前提出自己的要求,若是他敢在自己面前说,他不想做官,他要专心钻研画艺,她肯定二话不说便赞成。 扯远了,再说回来,楚歆羽很是讶异,没有想到替自己解围的是七妹妹,上次也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几分,遂接着楚佳瑜的话笑道:“七妹妹说得没错,过些日子,我们学懂了规矩,就让二婶邀请一些宾客来府中做客,到时候请大嫂替我们约一些世家女和贵女来府上玩,我们一起出席!” 言下之意是学会了规矩,再让二夫人宴请客人,怕规矩没学懂,丢人现眼。 这下子七姑娘和八姑娘都露出欣喜的笑容,在自己家里宴请客人,比去别人家里做客自在。到别人家里做客,很被动,不能每个客人都认识,可是,别人来家里,自己就是主人,可以主动去认识她们。 “五姐姐你好呀,变着法说我们规矩不如你好,七姐姐,我们去揪她的耳朵,让她再排揎我们!” 说完,楚佳韵蹭的跳起来真个扑上来想揪楚歆羽的耳朵,却被她反射性的避开。 楚佳韵一愣,楚佳瑜这时扯住楚佳韵的手道:“好啦,别闹了!在祖母面前这么没大没小,你的规矩真不如五姐姐的确没说错。” 然后又望向楚歆羽道:“五姐姐你快出门吧,第一次到人家里做客,别耽误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再带我们去也不迟。” 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杨怜心。 楚佳韵也催促道:“是啊,快去快回,回来跟我们说乐子呀,让我们也乐一乐。” 这次楚佳韵没有缠着楚歆羽,倒也是奇怪,若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像杨怜心一样提出跟去的要求。 楚歆羽心有疑惑,但没有表露出来,遂笑道:“嗯,等我回来给你们买好吃的。” 楚老太太笑了笑说道:“去吧!到人家府上要谨慎着些,心里要有数,别让人说咱们楚家规矩不好就不美了!” 楚歆羽明白楚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不管如何也要维护楚家的名誉,为其他姐妹多想着些。 跟楚老太太和二夫人道别后,就出门去,二夫人怕她再像昨天那样遇到危险,这次她并没有派车夫送她去,而是让三公子楚致彰亲自做车夫送她去鄂国公府。 ------题外话------ 感谢小小静静、繁华落尽v倾城殇o、superayo的票票,谢谢,么么哒! 第119章:拜访 (已修改) “三哥,辛苦你了。”看到楚致彰,楚歆羽很意外又感动。 “你是我妹妹,护送你是应该的。”楚致彰笑道。 楚歆羽觉得三哥长得跟二婶很像,笑容温暖又亲切。在百花宴上,他拿了最优秀奖,有颜值,有才华,性格也不错,不知道皇上把谁配给他呢。 上了马车,楚歆羽突然想起什么,掀起帘幕道:“三哥,等会将马车停在珍宝糕店前,我想买些点心。” “好。”楚致彰一甩马鞭子,就朝前走去了。 约莫两刻钟马车停珍宝糕店前,楚歆羽亲自下车去买糕点,回来时,蓝依提着几只盒子,楚歆羽把其中一盒给了楚致彰。 “三哥,这里的榴梿酥很不错,我给你买了一盒。” “谢谢五妹妹。” 楚致彰开心地接过来,五妹妹果然够体贴,他喜欢吃榴梿,虽这酥糕不是特意给他买的,但他还是很高兴,起码她有这份心。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鄂国公府前。 楚致彰先跳下马车,放下凳子,楚歆羽由蓝依扶着下来。 “下午我在府前等你。” “好的。” 鄂国公府门前,立着两尊铜铸的獬豸,怒目圆睁,极具震慑力。 獬豸,乃是上古神兽,体形大者如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双目明亮有神,额尖有角,俗称独角兽。 她小时候,听父亲说过,鄂国公府门前两尊铜铸獬豸乃是御赐之物,因獬豸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皇上希望鄂国公能帮朝廷选用良才,成一代贤臣。 几代鄂国公都效忠皇上,对朝廷忠心不二,而且从来都不参与党争,历来鄂国公都很得皇上的信任。 她终于见到父亲说的两尊独角兽了,果然如父亲描述一样威猛慑人。 有个丫鬟站在府前,看见她下马车,立即奔上前问道:“是忠毅侯府楚五姑娘吗?” “是的。” “哎呀,终于盼到您来了,我们三姑娘催问几回了,特意让奴婢在这里候着。”说完,她转身吩咐另一个小丫鬟道:“快去通报,说楚五姑娘到了。” 小丫鬟点头,立即转身奔跑进内。 大丫鬟微弯腰,恭敬地请楚歆羽进门。 楚歆羽怀着激动并有些虔诚的心情踏上了台阶,提起裙摆猛进鄂国公府大门,入目便是一道影壁,壁上“护国柱石”四字竟是御笔。 这是傅家先祖追随元祖帝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功勋,被荣封为柱国大将军,特赐上柱国。 每次父亲说起这个,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神彩,她知道,作为傅家子弟,父亲很以此为荣,他不厌其烦的跟她说家族历史,说祖父母,说他引以为荣兄弟们。 因此,她虽没有见过他们,但对他们却很是熟悉。 丫鬟走了两步,没有见楚歆羽跟随,却看到她站影壁前,便出声道:“五姑娘,请随奴婢来。” 楚歆羽点了点头,便跟随她的脚步进了二门,穿过廊,弯弯转转来到一条长长廊道时,前面有个穿着绿色高腰襦裙,外罩着一件大袖薄衫的姑娘,像一只绿色蝶儿似的飞奔而来。 “羽姐姐!” 远远就听到她清脆、兴奋、高扬的喊声,见此,楚歆羽嘴角微微扬起。 蓝依侧头,看到姑娘脸上的笑容,心想着,看来这位傅三姑娘很讨姑娘欢心,上次在龙华寺见到她时,姑娘对她就很特别,如今一见到她,笑容便爬上脸来。 “羽姐姐,你终于来了。” 傅盈舞跑过来,额头有微微汗珠,她拉着楚歆羽的手,又跳又笑的。 楚歆羽拿出绣帕,替她轻轻拭去汗珠,“你看你,怎么跑这么快,弄得满头都是汗了,姐姐又不会跑的。” 蓝依愣了下,怎么姑娘对傅三姑娘这么亲切,就像对自己亲妹妹一样,估计她对八姑娘都没有这么温柔。 “我心急想见到你嘛。”傅盈舞笑容晏宴道:“走,我带你先去见祖母。” 说完,她拉着楚歆羽就走。 蓝依赶紧上前挡住道:“傅三姑娘,姑娘不能跑的,她跟你不一样,这是你家,她是客人,不能没规矩。” 傅盈舞一愣,随即笑呵呵道:“对啊,我都忘记了。” 她在家里没规矩惯了,二姐姐跟她说过几次,要她淑女一点,可她在外面不是这样的,还好羽姐姐没有介意。 …… 傅老夫人住在松寿院。 傅盈舞带楚歆羽进来时,傅老夫人正跟坐在正堂的紫檀罗汉榻上。 她今天穿着一身酱红五福捧寿袄,暗红色六幅裙,襟上辍着最爱的茶山暗纹,头上戴着一条酱色暗纹抹额,中间镶着拇指大一块和田玉,脸色红润,目光有神。 傅老夫人身旁还有坐着一位老夫人,穿着墨绿色松鹤绵延上衣,偏青色六幅裙,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看起来慈眉善目,富态安祥。 鄂国公夫人此时正坐在傅老夫人右手第一张椅子上,她下面坐着个四十岁左右的圆脸夫人,生得白白净净,很有福相,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人物。 她穿了身淡青纹样镶边深绿底子五彩花卉纹样缎面对襟褙子,那手上带着一个翡翠戒指,楚歆羽一眼望去,就能看出这翡翠的成色来十分潋滟稀有,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楚歆羽想,她便是出身安勇侯府的傅二夫人何氏,父亲描述过她的模样,还有她手上带着的翡翠戒指,听说是她祖母传给她的,几乎是形影不离。 傅老夫人的左手边也坐着两个小辈姑娘,其中一个跟傅盈舞年纪相仿,生得清丽婉约,五官与傅二夫人有点神似,想应是傅家四姑姑傅盈雁。而另一个瞧着十分娇小玲珑的女子,五官明媚动人,端庄秀丽。 当然,这些人楚歆羽都是用余光扫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打量。 “祖母,羽姐姐来了。”傅盈舞挽着楚歆羽的手臂,朝傅老夫人福身道。 楚歆羽上前福身请安,“羽儿见过傅老夫人,鄂国公夫人、巨鹿侯夫人。” 来前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还会见到另一位老夫人,她不清楚对方来历,看她一身衣着打扮,似乎也有身份的人,但又不知道如何称呼。 幸好傅盈舞这主人做得不错,在楚歆羽的话停顿时介绍道:“这位是秦老夫人,她是我二姐姐的外祖母。” 外祖母?楚歆羽一惊,是她阿娘的母亲? 不,她不是!阿娘说她的生母已去世了,她是阿娘的继母。 阿娘曾过说,秦家风光时,她的继母便对她不好,后来秦家被抄家,她们被流放边境,继母为救她那对子女,把阿娘送给边塞一个土匪首领当押寨夫人,后来阿娘从山寨逃了出来,被父亲所救。 阿娘便一直没有再回去边塞,后来跟父亲相爱结合,可因为阿娘是官奴身份,虽然大家都以为她已死了,父亲给了母亲新的身份,可傅家还是反对父亲娶阿娘,因此,父母虽然成亲了,但一直没得到家人的同意。 大哥出生后,父亲为了让祖父母同意,特意把大哥送到京城,希望他们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母亲上族谱。 可祖父却一直不肯点头,还硬把大哥留下来,不准阿娘见大哥,除非她离开父亲。可阿娘和父亲深爱着彼此,得不到家人颔首,父亲便一直镇守在浙江。 十几年来,只有皇上召他时,才回京城,直到秦家冤案被平反,恢复爵位,祖父母才松口让母亲回京拜祖,这等于承认了阿娘和父亲的婚姻。 可谁知命运弄人,母亲始终都没有回到她心念念的故乡! 秦家,如今是阳武侯府,外祖父已过世了,她的亲舅听说也过世了,遗憾的是,他一直没有成亲,那如今袭爵的便是这位秦老夫人的儿子? 此时此刻,不容楚歆羽想太多,在傅盈舞介绍完,她收敛起如浪涛般的思绪。 在傅老夫人还没开口时,秦老夫人打量着楚歆羽问道:“你便是那日百花宴拿了最优秀第一名的楚五姑娘?” “是的。”楚歆歆朝她福了福身,“羽儿给秦老夫人请安。” “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难怪会把我们婼儿比了下去。” 秦老夫人这是说实话,从五官上看,楚歆羽的确比傅盈婼生得美,气质上也各有不同,傅盈婼是偏圆润,有种富贵之气。而楚歆高瘦纤细,有种高雅之气,再加上她衣着打扮,颜色配搭,怎么看都有就让人很舒服,尤其是她那双清澈的杏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如果一般人,听到秦老夫人这么直接之称赞别人家姑娘把自家孙女比下去,肯定心里会有想法,可傅老夫人和鄂国公夫人见过楚歆羽,把她当晚辈一样疼着,心里自然没有多想,但巨鹿侯夫人却是第一次见楚歆羽,不知道她的为人如何,再加上她很疼惜失去父母的傅二姑娘,心里却不高兴了,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楚歆羽不悦秦老夫人这种赞美,她一句话,把她推上尴尬之地,还好鄂国公夫人及时解围道:“我瞧两个都不错,各有各的好,只是有些事啊,要看缘份和运气的。”她的意思是指赐婚和拿奖。 虽然二丫头和蔺三公子自幼相识,可二丫头心思很难测,说她不喜欢蔺三公子嘛,可她又收人家的礼物,说喜欢嘛,可老太爷和老夫人曾提过,让他们先订婚,到了十八岁再让他们成亲,但二丫头并没有表态。 而私底下,晋王曾婉转的借过鄂国公之手,送过礼物给二丫头,她却收下了,显然她的心并没有定下来。 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看出来了,所以没有逼她,让她自个儿去选择。 当然,他们都不希望她选择晋王,因为嫁给晋王,傅家肯定被拉下党争,被逼站队。 若是她有心想嫁蔺三公子,百花宴她便不会出席,要是她不去,长公主就会向皇上请求赐婚,可她偏去了。这就是缘分,她跟蔺三公子有缘无分。 皇上都已开金口了,楚五姑娘与蔺三公子的赐婚既成事实,而且楚五姑娘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堪,世家虽没有傅家显赫,可蔺楚两家联姻却比蔺傅两家联姻适合,难怪皇上会如此爽快应下。 “小鱼儿过来让奶奶看看。”傅老夫人朝楚歆羽招手,她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了,距离远一点,看着有点不清楚了。 楚歆羽走上前,在傅老夫人身前站着,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她道:“老夫人,您身体可好,晚上睡得可安稳?” “好好好,自从用了你给我的香囊,我每晚都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你看我脸色是不是好了些。”她这两天睡得好,服侍她的郝嬷嬷都说她脸色红润了 说完,她仰起脸,让楚歆羽瞧瞧她的气色。 “嗯,的确是不错!”她这动作有点孩子气,楚歆羽忍不住笑了,“对了,我给您带来些药膏,是针对颈椎,每晚睡前贴在脖子上,早上起来再撕掉。” 说完,她吩咐蓝依将药膏拿出来。 蓝依手中拿着一只盒子,打开,一阵清香扑鼻。 楚歆羽拿出一贴药膏给傅老夫人,药膏很清香,引得秦老夫人都好奇起来。 “这是什么?” “镇疼膏,风湿和颈椎痛都很有效果。”这是她从一本古书看来,自己找药材配制的,那是她准备给楚老太太用的。 在龙华寺时,听鄂国公夫人说傅老夫人每晚都因为颈椎疼,都睡不安好,她给的香囊治标不治本,如果是颈椎引起的头疼,那她这种药膏便是对症下药了。 秦老夫人听说对风湿效果好,眼睛一亮,道:“还有吗?我的右脚因为前些年留下的旧患,如今变成风湿,每到刮风下雨,便会隐隐作痛。” 楚歆羽有些为难的道:“我就只有两个疗程,像傅老夫人的情况,她要两个疗程才能见效果,一个疗程是没有效果的。” “你这药膏哪里来的?” “是一个神医给我的,他老人家到处行医济世,我都不知道在哪里找他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她,这药是她配制的,如果她说实话,秦老夫人肯定会问她要,不是她小气,而是她不想给她,她不喜欢秦家的人。 许芷澜的母亲跟阿娘是双胞胎,当初,阿娘被秦老夫人送人时,许芷澜的母亲跟在秦老夫人身边,许芷澜来浙江找她们,秦家在这里又充当什么角色? 许芷澜是假冒她的,秦家人真的不知道吗? ------题外话------ 感谢匆匆那年的你的票票,谢谢!么么哒! 第120章:试探 傅老夫人听秦老夫人有风湿痛,其实也想给她几贴,如今听楚歆羽这样一说,一个疗程没有效果,要两个疗程,拿来也没有意思了。 一个人有效果,总好过两人没效果,她便没有出声了。 鄂国公夫人笑道:“你这丫头真有心,上次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却记在心上。” 傅盈舞就道:“母亲,羽姐姐的记忆力好,你说一句,她都会记在心上。” 百花宴后,她真很崇拜楚歆羽,尤其她弹的将军令,她可喜欢了,当时因为顾及二姐姐的感受,她没有去恭喜她,后来楚歆羽拿奖,二姐姐似乎没有不高兴,还上前和楚歆羽握手道贺,她才松了口气。 傅老夫人朝傅盈舞嗔了一眼,道:“以你这种丢三落四的性子,就算给你超强的记忆力,只怕也记不住!” 傅盈舞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巨鹿侯夫人道:“小舞你带楚五姑娘去后院赏花,你二姐姐和几位世家姑娘也在,小雁和婉柔也一起去吧。” 秦老夫人附和道:“对对,你们这些小辈跟我们这些老太婆也没什么好聊,去后院赏花去吧。” 其实傅老夫人还想跟楚歆羽多聊聊,可今天很不巧,秦老夫人来了,她拉着楚歆羽的手,轻拍了拍,道:“去吧,今天来了很多姑娘,你也去认识一下,中午就在府里用膳吧。” 楚歆羽应下了,很优雅的施礼后,才跟着傅盈舞退了出去。 傅盈雁带着秦婉柔随后。 等她们都走出去了,秦老夫人就道:“这小姑娘年纪小小却礼数周到,丝毫没有差错,尤其是对老姐姐你,出手可大方了。” 她此番话表面是赞美,可想深一层却是说楚歆羽城府深,会找对人讨好,许是并非表面上那样单纯。 傅老夫人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让人轻易几句话就挑拨得了,她假装没有意会秦老夫人的话,笑道:“这小姑娘很得我眼缘,感觉她有几分像我年轻的时候,不知不觉,便想疼爱她多一点。” 傅老夫人的一句话,堵得秦老夫人不知如何接下去,她若再说人家小姑娘有心计,便是说傅老夫人年轻时也有心计了。 鄂国公夫人就笑道:“可不是嘛,全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最喜欢漂亮小姑娘,而这些漂亮小姑娘内心是感受到的,自然也对您老人家是真心喜欢的。” “对对,老人家最喜欢热闹了,恨不得全京城的漂亮小姑娘都到咱府里来。”巨鹿侯夫人在旁答话,让屋里的人都笑了。 秦老夫人便不好意思再说小辈什么了,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正经事,便在笑说中转入正题,“璋儿父母都不在,幸好有你们的关爱和照顾,不知不觉,他也成长这么大了,已到娶亲的年龄,不知老姐姐你们可有给他相过人没有?” 鄂国公夫人面色一变,想到她今天带着孙女来,又特意让她过来跟她们请安,没有和二丫头她们一起去赏花,顿时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遂道:“我们璋哥儿虽父母不在,我和国公爷都当他是自己亲儿一样疼爱着,且不说他有爵位继承,品貌才学更是没得说,从他成年后,国公爷的一些同僚好友,纷纷向他打探璋哥儿可有婚配,如今看有几家很不错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正斟酌选人呢……” 秦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抺了然,但她不想放弃,话锋一转,就顺着鄂国公夫人的话道:“也对,我们璋哥儿如此逸群之才,做长辈的肯定要万千思量的斟酌人选,可不得慎重,我们家的婉柔蕙心纨质,与璋哥儿极为相配,又是表兄妹关系,亲上加亲,老姐姐你不妨将她纳入考虑。” 鄂国公夫人与巨鹿侯夫人互望一眼,这秦老夫人也太会钻话儿吧,她都说了有几家姑娘很不错的,还要将自己的孙女硬拉进来,看来她此行是誓在必得了。 这边,傅盈舞带着楚歆羽离开松寿院,她把四姑娘傅盈雁和秦婉柔介绍给楚歆羽认识,傅盈雁是巨鹿侯的嫡女,与傅盈舞一样,都是十四岁。 秦婉柔是秦老夫人的孙女,排行第二,今年十六岁,尚未定亲。 傅盈舞介绍完,对楚歆羽道:“羽姐姐,今天我二姐姐邀请了几位世家姑娘来赏花,你要不要去看看,若不想去凑热闹,不如去我住的潇湘阁坐坐。” 原本她今天只邀请了楚歆羽来府里赏花的,谁知二姐姐也邀请了静安郡主和福宁县主还有几位世家姑娘来府,她想到那天在百花宴里,静安郡主对楚歆羽刁难,便不想让她们碰面了。 楚歆羽道:“去看看你住的潇湘阁吧。” 这里是内院,今天见到祖母和两位伯娘,她已很心足了,还见到小雁,小雁比较安静,没有小舞跳脱,若是小曦在的话,肯定跟家里的姐妹相处融合,尤其是小舞,与小曦趣味相投,两人在一起想必会带来很多欢笑。 今天她来的目的,只是想跟她们交友,并没什么,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老夫人,她差一点忘记秦家,既然她与许芷澜有来往,那么,她往着这条线去查,也许会查到什么,不过,现在她先要摸清秦家与傅家的交情是否深厚。 楚歆羽的回答正合傅盈舞的意思,她转身对傅盈雁道:“小雁,你带秦表姐去找二姐姐,我和羽姐姐就不过去了。” “好。”傅盈雁轻轻颔首,便带着秦姑娘去后院。 傅盈舞住在潇湘阁离傅老夫人的松寿院不远,半盏茶便到了。 走进正厅,傅盈舞忙叫丫鬟上茶和糕点。 楚歆羽这才想起她在珍宝店买了不少点心糕点,便叫吩咐蓝依去拿来,并顺便把她带来的礼物也一起带过来。 之前她们进来时,已有丫鬟将她们带来的礼物收起来,蓝依跟着傅盈舞的丫鬟去取。 小丫鬟上好茶,傅盈舞像是献宝一样,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几样物什给楚歆羽看。 楚歆羽一脸温婉,凝目注视着桌上的物件,原来小舞喜欢这些小玩意,她心里记住了,然后打量了一下她房里的摆设,状似不经意的说:“刚才那位秦老夫人常来你家的吗?” “你说二姐姐的外祖母?” “嗯,她看起来很慈祥。” 傅盈舞道:“她看起来是很随和,不过没经常来,她又不是三婶的亲娘,只是继母而已,三婶不在了,唯一跟她有联系的是二姐姐,但我二姐姐跟她的关系不是很好,许是不是亲外祖母吧。” “那你二姐姐不是很可怜,父母都不在了,外祖母又没有血缘,她唯一的亲人就是你们了。” “是啊,所以我祖母母亲和二婶对她特好了,有时疼她比疼我和四妹妹还多呢。” “你没有不高兴?” “怎么会呢,她很可怜,而且她对我们也很好的,所以我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的。” 楚歆羽看着她,试探道:“她们说我以前骂过你二姐姐,说我喜欢蔺三公子,可我记得自己没有做过,对于蔺三公子,我印象也不深。如今我又赢了你二姐姐,被皇上赐婚,你为何还会跟我做朋友?你不觉得我抢了你二姐姐的幸福吗?” 傅盈舞摇头笑道:“开始是有点不舒服,毕竟我一直以为三表哥是我二姐夫,可我不能生你的气呀,这是一场公平竞争,又是三表哥自己亲口承诺的,是我二姐姐技不如你,再说,如果她想嫁给三表哥,她根本不需要参加百花宴的表演。” 百花宴回来时,她想了很久,才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如果他们互相有情,想携手一起走下去,就不会参加百花宴,既然参加了就表示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争自己的幸福,所以,她并没有对楚歆羽生恨。 反之,她很崇拜楚歆羽呢,她还想跟她学绘画,她觉得她画那些画很神奇,只是她不敢开口跟楚歆羽说,怕被二姐姐知道,会伤了二姐姐的心。 楚歆羽又问道:“你不恨我,其他人呢,好像很多人都将他们看作一对,我接到你的请帖时,我也犹豫过要不要来的,怕你们会因为百花宴的事排挤我。” 傅盈舞“噗”声笑了,道:“你多虑了,我祖母和母亲是明白事理的人,如果她们对你有意见,是不会同意我邀请你来府玩的,既然下了帖子,就表示我们对你没其他想法,所以你放心!” “我听说傅五公子是个宠妹狂,如果她知道自己妹妹受了委屈,会不会拿我出气?”试探了那么多,楚歆羽终于转进正题,她其实就是想知道傅冠璋的情况,她以为他会去百花宴,可那天没有看到他。 她这位哥哥自幼便很疼她,在不知道被换掉妹妹的情况下,她相信他会一如既往宠着现在这位“妹妹”,如果知道她受了委屈,肯定会替她出头的。 她不相信许芷澜会这么轻易的对蔺宸曜放手,她若要嫁给晋王,辅助他上位,就必须得到蔺宸曜和蔺家人的支持。 “我五哥好几天都没有见他了,听说办公案去了。”傅盈舞皱了皱眉,想起了什么,告诫她道:“他是很疼我二姐姐的,所以你以后见到他,最好是避开,他一直想撮合我二姐姐和三表哥的。” 原来他不在府里,所以今天她可能见不到他了。 她知道傅冠璋加入了神捕门,如今是一名捕快,想他一定是想亲自捉拿杀害父母的凶手。可有许芷澜在,他永远也无法找到真正的凶手,而且他不知道,凶手就在他的身边。 她必须要提醒他,他身边有内鬼,不然,日后若是他查到什么重要线索,许芷澜如此心狠手辣,肯定会斩草除根的。 哥哥是三房唯一的血脉,她不会让他有事,她一定要想法接近他,并护着他,绝不会让许芷澜伤害他! 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楚歆羽的耳边,传来傅盈舞的轻唤声:“羽姐姐,你怎么了?” 猛的醒过神来,摇了摇头,楚歆羽轻声说道:“哦,没什么,我在想,如果碰到你五哥,他会不会打我。” “当然不会,他才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动粗的人,不过,我就怕他会说些话让你难受。” 正说着,蓝依和傅盈舞的丫鬟回来了,两人手上都捧着东西,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他正捧着一盆赤丹。 蓝依过来把盒子放在桌上,拿出其中一盒打开,里面是榴梿酥,很香,傅盈舞看到,眼睛闪亮,露出馋猫模样,“哇!是榴梿酥,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这个?” “是吗,你也喜欢吃呀?”楚歆羽故意惊讶道:“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糕点,所以买来给你尝尝。” “羽姐姐你真好!”傅盈舞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着道:“你买了这么多盒啊?刚好送两盒去祖母那里,她也很喜欢吃的。” 其实她一家人爱吃榴梿,就只有四哥傅冠珏和二姐姐不爱吃,他们会觉得榴梿嗅。 于是楚歆羽把其他几盒打包,让傅盈舞的丫鬟莫儿拿去松寿院,然后将赤丹递给傅盈舞道:“这是送给你的。” “赤丹!是我祖父最喜欢的。”傅盈舞立即让小厮把赤丹搬去外院给傅老太爷,她开心的对楚歆羽道:“你这礼物送来真及时,我祖父正准备把十二品种茶花都收集全,刚好缺赤丹,你这送来正合时。” 楚歆羽很意外,没想到她这次礼物歪打正着,送得如此巧合,之前她还愁着送什么给傅老太爷。 遂又道:“我还带了一些小礼物,等会儿送给你的姐妹们。” 说完,她从托盘上拿起三个绣了如意花纹颜色各异的锦袋,把其中一只给了傅盈舞。 傅盈舞接过来,高兴道:“很漂亮啊,是你绣的吗?” “不……”楚歆羽正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什么很漂亮?” 声到,人也到,却见三四个打扮得珠环翠绕,花枝招展的姑娘迈进来,她们正是静安郡主和福宁县主,还有傅盈婼和蔺毓。 ------题外话------ 感谢159**5351和雨纷飞的的票票,很高兴,有你们一直支持蓝!谢谢!么么哒! 第121章:挑战 “哟,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未来北平侯夫人来了。”静安郡主进来,仰着头盯着楚歆羽,语气口吻极为酸讽。 楚歆羽看到她,轻蹙了蹙眉头,真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怎么去哪都能遇上她呢。 最可恨的还要向她行礼,但不高兴归不高兴,她仍是很有礼貌朝她们做了个福礼,“歆羽给各位姑娘问安。” 傅盈舞也跟着屈膝行了个福礼。 蓝依看到静安郡主顿时皱眉,她昨日回来时,已从竹帛那里听了玉芳阁发生的事,知道这位郡主是惹事的人,昨天的事她肯定不甘心了,因此紧紧盯着她,怕她对姑娘不利。 因为傅盈舞在,静安郡主不好摆架子,脸露得意的摆了摆手。 蔺毓和福宁县主朝她微微颔首。 “咦,这是什么?”静安郡主眸光扫到托盘上的锦袋,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拿起一只靛蓝色锦袋。锦袋绣工精致,又散发出淡淡清香,让人闻着很舒服。 傅盈舞解释道:“这是羽姐姐送我们姐妹的礼物。” “太丑了!这样的香袋也送得出手,真丢人!”语毕,她将手上的锦袋就要往窗外扔去,然后,她的手臂被留意她一举一动的蓝依握住,弹动不得。 “又没有说要送你,你自作多情了!”楚歆羽过来从她手中拿回锦袋,示意蓝依放了她,像她这种人,最记仇了,怕她会迁怒蓝依。 这锦袋虽不是她绣的,但却是二婶给她准备的,是二婶的一份关怀,她容不得别人糟蹋了。 楚歆羽将锦袋放回托盘上,继而转到傅盈舞手上。 “你……”静安郡主瞪着眼睛,楚歆羽从来都不给她面子,让她非常不快。 昨日被她坑了几万两,幸好是她母妃帮她付了银两,并把这件事满了下去,不然让父王知道,她肯定会被痛罚一顿。 后来她听傅盈婼说傅盈舞已下帖邀请了楚歆羽到府里赏花,她也要前去,让傅盈婼邀请蔺毓、福宁县主,还有另几位世家女。 今天她很早就来了,一直没有看到楚歆羽,还以来她知道自己也来了,不敢来,后来看到傅盈雁带着她秦表姐过来,才知道楚歆羽也到了,只是去了傅盈舞的潇湘阁。 想是知道她来了,故意避开自己,可她偏不如她的意思,遂故意说想去参加一下傅家姑娘的院落。 傅盈婼很了解她的心思,没说什么便带她们来潇湘阁。 看到楚歆羽那张脸,她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就是想讽刺她几句,却没想到她的丫鬟也没将她放在眼里,敢抓住她的手,活腻了吧。 静安郡主正想发难时,蔺毓笑着上前扯了一下她,低声道:“我们都是来做客的,别失礼了!我们是有教养,不是市井泼妇。” 听说楚歆羽来了鄂国公府,蔺毓很是意外,今天若不是傅盈婼下帖邀请她过来赏花,她是不会出门的。昨天在玉芳阁的事,在来时的路上,她听福宁县主说了,静安被楚歆羽坑了,是她先挑起事端,好强又没脑子,才会被人摆了一道。 因自幼玩大,清楚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因而并不同情她。 蔺毓一句提醒,静安郡主的怒气顿时消减一半,对,她是郡主,是有教养的,昨天母妃也说了她一顿,说她太冲动易怒,这样很容易被人掌控思想,让她以后做事,都要冷静,切忌动怒。 楚歆羽则懒得理静安郡主,她会出现鄂国公府,想也是许芷澜叫来,昨天的事她在场,看了一场戏,明知道她与静安郡主不和,还是带她来潇湘阁,可见她有多想让她们斗起来,也许这就是她想对付自己的方式,借他人之手! 一个静安郡主,她才不会放在眼里,何况今天大家都是客人,她只要做好客人本分即可,何况她不相信在鄂国公府,静安郡主敢把自己吃了不成! 遂笑着对许芷澜道:“二姑娘也在呀,正好你们姐妹都齐聚这里,这是我送你们的小小礼物。” 语毕,她将托盘上的锦袋递到傅盈婼面前,“你选一个吧。” 许芷澜是主人,楚歆羽是客人,她不好拂她的脸,笑着拿起一只玫瑰色的锦袋,然后道了声谢谢。 楚歆羽又将托盘放到傅盈雁面前笑道:“四姑娘,这个是你的。” “谢谢羽姐姐,这锦袋很漂亮啊!是你绣的吗?”傅盈雁拿着锦袋爱不释手,这是双面绣,这针法很特别,不是她平时学那种。 楚歆羽没有隐瞒道:“当然不是,我绣工那么差,拿不出手,这是我们府的绣娘做的。”忠毅侯府有自己的绣坊,一直是二夫人在打理,平时她们穿的衣服也是绣坊做的。 福宁县主打趣的说道:“楚姑娘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她们有礼物,怎么我们没有?” 她对楚歆羽没什么,只是纯看戏的心态。 楚歆羽现在身份是不及她们,但日后她若成了北平侯夫人,就不一样了,因此,她两边都不想得罪。 “怎么没有呢,你们看这是什么?”她指了桌面上的榴梿酥,还有一些其他糕点,都是珍宝店出品的。 榴梿在戌朝乃是极品水果,生产在东南亚一带,不过每年都有一批榴梿进贡给朝廷,皇上会重要的大臣送去一只,平时是很难买到,即使有,价钱也是极贵的,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到的。 因此,珍宝店的榴梿酥才会每天都售罄,而且还是限量出售。 楚歆羽去买的时候,榴梿酥刚新鲜出炉,也碰巧今天人不多,她前面有十人排队,到她时,她一个人便买了十盒,几乎被她买去三分一了。 其实静安郡主她们进来时,便闻到榴梿的清香,尤其是福宁县主,她目光早就盯上这些榴梿酥,难怪她让丫鬟去买时,说已售罄了,原来都被她买去了。 在屋里的人,就只有许芷澜不吃榴梿,楚歆羽是知道的,她对榴梿过敏感,只要吃一点点,便全身起红疹。 所以刚进来时,她就发现许芷澜是捂着鼻子。阿娘最爱吃榴梿,自己也是,不知道许芷澜不吃榴梿是如何跟哥哥解释呢?因为哥哥是知道她最喜欢吃榴梿的,曾经在珍宝店给她买了榴梿酥,用冰镇着,托人不远千里给她带来。 “嗅!”静安郡主捏着鼻子,故意嫌弃道:“这么嗅的东西,也好意思拿给人吃?丢给狗也不会吃,恶心!还不扔掉!” “没见识不要乱说!”楚歆羽看着她,嗤笑道:“榴梿的营养价值极高,吃一个榴梿胜过吃三只鸡。经常食用可以强身健体,补血益气、滋润养阴,尤其适合女性吃,有抗衰老,活血散寒、缓解经痛的作用。不然你以为太后为何能保持如何年轻美貌,听说她经常吃榴梿,怎么,难道你要说太后吃连狗也不吃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把静安郡主堵死了,太后都吃的东西,你说丢给狗都不吃,这不是说太后连狗都不如吗? 难怪蔺嬛和童珍跟她耍嘴皮都被她气得半死,这个人脑子反应快的没有人能跟得上,尤其她说了一堆吃榴梿会起到的作用,这人怎么懂得这么多呀,还是她胡说的? 可太后真很喜欢吃榴梿没错,而且现在都六十多岁了,但看上去仍像四十出头一样,莫非真是吃了榴梿的效果? 女人谁不爱美,一听楚歆羽说榴梿有这么好的效果,她们便心动了,福宁县主很不客气,她是第一个上前去拿榴梿酥。 蔺毓和傅盈雁也去拿来吃。 静安郡主想吃,但她刚才嫌弃,如果她去拿来吃,岂不是自打嘴巴,而许芷澜讨厌闻榴梿的味道,她只能强忍到这里,遂道:“你们慢慢吃,我出去等你们。” 说完,她就想走,却被楚歆羽拉住了。 “二姑娘,这榴梿酥味道不错,很香,你要不要试吃一个?”说着,她拿了一块递给许芷澜。 许芷澜紧抿着嘴巴,一手格开她,飞快地奔了出去,然后隐隐听到一阵呕吐的声音,静安郡主狠狠刮了楚歆羽一眼,也跟着追了出去。 福宁县主吃了榴梿,嘴里还有榴梿气味,怕自己出去,会让傅盈婼难受,她便没有追出去。 傅盈舞怕楚歆羽误会,就解释道:“羽姐姐,我二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她对榴梿敏感,闻不得榴梿气味,而且吃一点就会全身起红疹。” “哦!”楚歆羽轻轻挑眉,假装好奇道:“从小就是吗?” “好像不是,我五哥说她以前很喜欢榴梿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对榴梿过敏了,不但吃不得,还闻不得。” “她身体又没什么问题,怎么以前能吃,为什么现在不能吃?好奇怪呀。”楚歆羽道:“我以前讨厌吃,可我现在很喜欢吃。如果你二姐姐吃了过敏,应该是她小时候吃也会过敏感才是。” “是啊,我五哥也觉得奇怪,不过我二姐姐说,大夫说她因为掉过水里,体质受过寒气入侵,吃了榴梿才会起红疹。” 楚歆羽闻言,眸光闪了闪,遂不动声色的问:“是哪位大夫说的?他会不会弄错了?” 许芷澜的解释原来是这样,看来她并不知道,吃榴梿能促使人的体温上升,是寒性体质者的理想补品。 如果她知道,肯定不会这样说,也对,在戌朝,榴梿是属佳品水果,一般人很难吃到,大概许芷澜上一世也很少吃这种水果,不然,她不会不知道的,而傅家的人呢,难道他们没有怀疑许芷澜的说法吗?还是他们也不知道吃用榴梿的效果? “是杨御医,他说的。” 看来这位杨御医不是庸医,便是被许芷澜收买了,日后她得留个心眼。 见问到重要信息,楚歆羽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怕被人起疑,往福宁县主那看去,只见她面前的一盒榴梿酥,已被她吃光了,看来她也是一个吃货。 楚歆羽与蔺毓对视一眼,蔺毓很无奈的耸耸肩,福宁县主除了喜欢吃,便是喜欢收集各种的扇子,还好,她的体质是那种无论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人。 傅盈舞是主人,她本来是邀请楚歆羽来赏花的,因为静安郡主她们来了,怕她与刁难楚歆羽才没有去,如今两人碰了面,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就不必避着她了,便提议道:“羽姐姐,我带你去看看我家花园赏花,虽然没有楚亲王府的品种多,但也开得很灿烂。” 楚歆羽看时间尚早,便同意了。 蔺毓和福宁也跟着她们一起,并没有去找静安郡主她们会合。 鄂国公府的花园不大,但种了很多名贵的花,是以牡丹、茶山和菊花居多,而且花园里,静安郡主和许芷澜也在,她们身边有几个世家女,有两个楚歆羽在百花宴时见过面的,有两个她不认识的。 而此刻,她们正在兴高采烈地玩投壶,楚歆羽扫了一眼,没有兴趣。 可有人却不想放过她,看到她来,静安郡主仿佛忘记刚才在潇湘阁的不快,朝她们扬手,“哎,你们也过来一起玩,我们比试输赢。” 谁跟你比试输赢?楚歆羽一点兴趣都没有,挽着傅盈舞的手就要离开。 “楚歆羽你给我站住!”静安郡主扬声喝住她道:“你是不是怕输给我,才不敢过来?” 楚歆羽回身道:“不是不敢,我是怕有人输不起!” 静安郡主看着她,冷笑道:“谁说我输不起,何况,你肯定你会赢吗?” 别的静安郡主可能没有信心,但投壶却是她最引以骄傲的,她自小就玩这个,五岁时,闭上眼也能将三支箭扔进壶里。 在晋京城,投壶技术,只针对女性,她认了第二,没有敢认第一。 楚歆羽语气平静的回道:“恐怕让郡主失望了,我今天是来赏花,不是来比试的。” 静安郡主身旁有个姑娘却挑衅道:“不想比试就是怕输了,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傅盈舞忍不住开口道:“静安郡主,投壶是你的兴趣,你不能将自己的兴趣强加在别人身上,你这样是强人所难!” “本郡主以为你是才女,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邀请你切磋,是看得起你,可如今看来,是我高看了你,你也不过如是!”静安郡主倨傲道。 第122章:退让 她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 当然不包括傅盈舞和蔺毓,她们觉得静安郡主这样说有点过分了。比试乃是你情我愿,人家不想比试,便说这样难听的话,这分明是挑衅! 蔺毓知道静安郡主素来心高气傲,这两天被楚歆羽处处压制着,处于下风,她岂会甘心,若不赢楚歆羽一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要是楚歆羽应试,万一输给静安郡主,她就会拿此事来耀武扬威,让你在她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所以,无论应不应试,只要被静安郡主缠上,真很难脱身,她遂沉下脸道:“静安,你这话说也太过了。” “蔺毓,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朋友?还是因为她是你未来的嫂子,你才这么快便抱她的大腿?可你知道,虽然皇上口谕将她赐婚给你三哥,但一天没有成亲,她随时都有可能不是,何况,她这赐婚是抢来的,夺盈婼的幸福!” 对于蔺毓站在楚歆羽一边,静安郡主觉得她背叛了自己,她简直不能接受,她应该与自己同仇敌忾,而不是替她说话。 蔺毓出声帮自己,楚歆羽很感激,原本她不想理会静安郡主的,可她扯上了许芷澜,让她很不高兴,什么抢她的姻缘,夺她的幸福?分明是她夺我的身份,抢我的幸福! 她往许芷澜看去,见她默言的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劝阻,她的沉默等于赞同静安郡主的举止。 楚歆羽心里冷然一笑,迎向静安郡主挑衅的目光,“既然郡主如此盛情邀请,若是歆羽再拒绝便却之不恭了。” 傅盈舞拉拉她的衣角,担忧地小声道:“羽姐姐,你真的要答应跟她比试吗?静安郡主自幼便擅长投壶,听说她的投壶技术一等一的好,很多男子都未必能赢她。” 蔺毓也加入劝说道:“是啊,歆羽,你要慎重考虑,跟她比试,赢了还好,顶多是被她不停的骚扰,可输给了她,她会将你踩到泥底,永翻不了身。” 听蔺毓这般一说,楚歆羽知道更不能退了,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迎战,只会让这些人嘲讽,她与静安郡主之间的纠结,是没办法解开的。 她知道傅盈舞和蔺毓是关心自己,便安慰道:“不过是切磋一下,不必担心。” 静安郡主看到楚歆羽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冷哼出声,不自量力! “比试当然要分出高低的,若你输了可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反之,我输了也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楚歆羽闻言,轻轻蹙眉道:“要求若过分可不能遵守,万一你要我自杀,那不是得不偿失。” 静安郡主笑道:“不会要你的命,你输了就去皇上那儿,退了与北平侯的婚事。” 蔺毓闻言,心下一紧,朝楚歆羽看去,却见她脸色一沉,冷笑道:“原来你是如此妒忌皇上给我的赐婚,这比试似乎是我吃亏,凭什么我要答应跟你比试?” “要是我输了,你也可以提一个要求的,不管什么,你尽管说。” 因为静安郡主的要求扯上二姐姐,傅盈舞两边都不能帮,在站这儿干着急,二姐姐不是不在意吗,静安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姐姐并不像表面那样不在乎? 楚歆羽就知道许芷澜没有这么轻易放手,这人真作,自己不出面,却利用静安郡主对自己的恨意,挑拨她提这样的要求。既然你静安郡主这么心甘情愿被许芷澜利用,替她出头,那她就做得彻底一些,让你为她牺牲个彻底。 她思索片刻,道:“若是我要你在铜雀街的高台上,当着众人面前,给我道歉,日后不准以各种理由来挑衅我或纠缠我,你可愿意?” 楚歆羽的要求,静安郡主顿时默言,这要求比起她提出的并不过分,但当着众面前跟她道歉,却是很丢面子的事,日后她还有什么面子在贵女圈里混? 楚歆羽见此,讥笑道:“怎么?不愿意就不比试。” 本来自己就不想跟她比,是她硬要挑战自己,她可不想全心对付许芷澜时,还要分心出来应负静安的各种纠缠,趁着这次比试,将静安一次性解决掉。 许芷澜原本是想借由静安郡主对楚歆羽的恨意,和她对蔺宸曜的暗慕而收拾楚歆羽的,但看情形,静安郡主在犹豫,不得不出声道:“静安,算了吧!这比试要求对双方都过分,我请你们来是赏花,不是为了我,增加彼此的仇怨!” 她这么一说,非但没有劝退静安郡主,反而激起她的好胜心。 “你别担心,我说过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的,既然开口了,就一定会做到,何况我一定会输!”静安郡主对自己的投壶很有信心。 许芷澜心暗自欢喜,表面上仍装无作样的劝了静安郡主两句,可静安郡主却不接受,再说,楚歆羽也接受比试了,若她现在收手,已来不及了。 她对楚歆羽说:“好,若我输了,我向你道歉,从此不会以各种理由纠缠你,但你输了,你要退婚,永远不准靠近北平侯一丈之内。” 楚歆羽很好奇,静安郡主对自己的不满只是小时候那些恩怨吗?怎么她觉得自己与蔺宸曜的婚事,静安郡主的反应似乎比许芷澜还要大,难道她也喜欢蔺宸曜? 所以她才嫉妒自己,表面上替许芷澜讨说法,其实是她心里不平衡? 但是,静安喜欢蔺宸曜,又怎会跟许芷澜这么要好?她就不嫉妒许芷澜跟蔺宸曜之间那种暧昧关系? 楚歆羽想不通,便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她与傅盈舞等人走上前,广阔的花园中央空地,这里摆放着一个很高很大铜壶,中间一个壶口,壶口两边还镶着两只空心的壶耳,箭矢侧摆放在一旁。 投壶是一种从容安祥,追求姿态优美的高雅活动,在贵女与贵妇中最流行。 其他姑娘听闻静安郡主与楚歆羽要比试投壶,都纷纷的上前来围观。 这些里面,大都是许芷澜邀请过来世家女,也有几个与鄂国公府有远亲,常常到府里玩,碰巧今天的傅家二姑娘邀请姑娘赏花,她们也来凑个热闹。 她们低声音议论着,交流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并猜测着最后谁会胜出。 静安郡主指着箭矢说了规矩,“我们每人各投十支箭矢,以红线为界,谁投中最多谁便胜出。”停顿了一下,又道,“由谁先开始?” 楚歆羽道:“就只有我们比试多没意思,要玩就大家一起玩,你挑选两人与你一队,我选两人与我一队,看谁带的队投中多为赢,如何?”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主意好,静安郡主轻皱了下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往傅盈婼看去。 许芷澜对楚歆羽此提议也不解,莫非她不会投壶,不然怎么会提议选择两人组队?她肯定是不会投,让其他两人帮忙,想因此混过去。 楚歆羽这个提议,不只许芷澜是这样想的,静安郡主和傅盈舞以及蔺毓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傅盈舞,她不知道楚歆羽不会投壶,十分自责,要是她没有提议来赏花,就不会再次与静安郡主对上。 “好!就依你的。”静安郡主深怕楚歆羽会反悔似的,很爽快答应下来,她还谦让楚歆羽先选人。 楚歆羽没有跟她客气,想也没想的选了傅盈舞和蔺毓。 静安郡主见她选了蔺毓,双眸微眯起来,蔺毓的箭术在贵女中是狡狡者,不在自己之下,投壶与射箭是差不多的,会射箭,自然便会投壶,但会投壶的人,未必就会射箭,而傅盈舞也算是个投壶高手,心就更加确定,楚歆羽根本不会投壶了。 她选了傅盈婼和长安侯的嫡女林珊,林珊自幼就跟随父兄在军中厮混,擅长骑射,让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她的箭术,投壶这种高雅活动她丝毫没放在眼内。 静安郡主说了一下投壶规则,两队人各站在高壶两边,由裁判喊口号,队前两人一起往壶里投箭矢,三支为一次,共九支箭矢,要是全部投进壶口,给两个筹码;若一支投中壶口,另两支投到两壶耳,给三个筹码;若是全部投进壶耳的,给一个筹码;要是有一支箭掉到地上的,减一个筹码。 这样的玩法很新鲜,而且难度极高,若是其中一个拖后腿,全队都会输掉。静安郡主对自己的队员很有信心,而蔺毓和傅盈舞都很担心楚歆羽,不知道她的水平如何。 蔺毓看到楚歆羽那副从容淡定的神态,继而想起百花宴那天,她以一敌三对决,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她弹琴技术如何,他们都认为自己会赢,可楚歆羽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丝毫不见慌张,最后她出人意料的赢了自己,而且还是有意放水,让自己没输得那么惨。 也许这次她会跟弹琴一样,故意如此,让对手放低警惕,然后一招制胜。 裁判是福宁县主,由她喊预备口号。 双方站队,楚歆羽看到静安郡主那边,是林珊站前面,许芷澜中间,静安郡主最后,她想了一下,让傅盈舞站前面,蔺毓在中间,自己在后面。 她跟傅盈舞道,若是你对自己的技术没信心,全都往壶口里投,因为壶口大些,机会大,虽然壶耳近些,但是壶耳口小,难度高。 第一回合是傅盈舞与林珊,傅盈舞听楚歆羽的话,第一次,她三支投到壶口,但有一支被林珊撞掉在地上,林珊三支全中,得了两个筹码,而傅盈舞有一支掉了,不但没有筹,反而被扣了一个。 第二次也被林珊撞掉一支,再次被扣一个筹码,而林珊三支入壶口,又得了两个筹码。 围观的姑娘忍不住拍手称好,静安郡主很得意地扬眉,朝楚歆羽道:“看来你选的人平水不咋样,记住你自己承诺的事,退婚!” 傅盈舞很紧张,又愧疚,她不是故意的,她的箭矢都投到壶口,只是不知道为可,林珊就是咬着她不放,将她的箭矢撞掉,让她得不到筹码。 楚歆羽看得出来,林珊的箭术精准,投壶对她而言可是信手拈来,十发十中,而且懂得战术,很狡猾,傅盈舞为人单纯,不会算计人,所以才会被林珊戏弄了。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若傅盈舞输掉,她们这一队,就会被倒扣三个筹码。 靠近花园有一栋观景楼,楼有五层高,能将整个鄂国公府纳入眼内,楼上四层,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站在栏杆处,正俯瞰着花园一幕。 年老者虽头发花白,却气色红润,他正是鄂老国公,而他旁边年轻的男子却是北平侯蔺宸曜。 蔺宸曜曾拜鄂老国公为师,因此,他跟鄂国公府交情不错,鄂老国公对他极为欣赏,若他能成为自己的孙女婿固然是好,只缘分这事不能强求,因此,对于二孙女与蔺宸曜之间的事,他一直任由他们自由发展,既没有从中撮合,也没有刻意阻挠。 听闻皇上口谕将忠毅侯家五姑娘赐婚给蔺宸曜,他的心有一阵的惆怅,这么一个逸群之才却成了别人家的女婿,多可惜! 他开始嫉妒楚义了,虽然楚义已过世了,年轻时,两人可有过交情,在朝堂上,也曾争过高低。 而今日蔺宸曜到鄂国公府,一来是因为那幅内有藏宝图的《仲秋之夜》画,二来是关于赐婚的事,虽已成事实了,但他还是想抱着一丝希望,想听听蔺宸曜的想法。 他一直知道,蔺宸曜是想娶二丫头的,这样的才俊,他真的不想放过,而且他看得出来,二丫头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因此,他今天请蔺宸曜过府,明是为了藏宝图,暗却是想给蔺宸曜与二丫头一个机会,若是他们彼此愿意在一起,不管如何,他都会为他们争取回来。 他知道今天二丫头邀请了一些世家姑娘来府里赏花。 故此,他特意选了观景楼会面,这里可以看到花园的一切,他想让蔺宸曜看看二丫头,再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谁知刚上来,他还没有开口转入正题,便听到静安郡主对楚歆羽的挑衅,而且他并不知道楚家姑娘也来了,更没想到,静安郡主提出比试输赢的结果是退婚! 第123章:失手 蔺宸曜是没想到在鄂国公府会见到楚歆羽,更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跟静安郡主比试投壶,而且还答应静安郡主若输了便退婚的要求。 他的心不由生出一股怨气,他在那边努力说服母亲接受她,而她却跟别人比试,拿他们婚事做筹码,能赢还好,若输了,他岂不是成为全城的笑柄! 被口谕的未婚妻输掉了,多没有面子的事。 看来她对自己很不满意啊。 鄂老国公侧头望他,想看看他对这件事如何态度,可蔺宸曜喜怒不形于色,纵然内心对楚歆羽这行为不满,但他擅于隐藏情绪,鄂老国公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鄂老国公心里叹气,如此良婿,难道错过了,便无法挽回?他不相信他对自己孙女的感情如薄弱,更不相信还有女子贤惠聪颖过他的孙女。 这位楚五姑娘他倒想会会,倒底有何本事,能赢过他的孙女。 由于以前他反对三儿娶官奴,虽然人人都以为她死了,可以换个新身份,但他仍是不愿意接纳她。原本以为得不到家人的同意,他们的婚事没有媒妁之言,最终会散,结果他们不但鹣鲽情深,后来还再生了两个孩子。 最后秦家平反了,也恢复爵位,念在她为傅家生了三个孩子的份上,再加上璋哥儿是他最宠爱孙子,不忍他十多年没有见母亲,便同意三儿夫妻回来拜祖。 可谁知道,他们永远都回不来了,他很是后悔,三儿子是他最爱的儿子,脾气也最像他,若是他早些松口,让他们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为了弥补对三儿和三媳妇的愧疚,他如今把所有宠爱都给了二孙女,对她也特别宽容,更希望她能幸福,因此,她喜欢谁,他一定会想法成全她。 而这边,傅盈舞准备第三回投壶,她这次聪明了,在福宁喊开始时,她往离自己最近的壶耳投去。 林珊因前两次以同样的方式挤掉了傅盈舞的箭矢,想着这一次,傅盈舞肯定会改变投壶方向,因此双眸一直盯着她的举,思考着以什么方式再挤掉她的箭矢。 若单独投壶傅盈舞是高手,但两人一起投,讲究的是速度和应变能力,反应快一步,则比对手先入壶,反应慢一步,对手的箭如果稳而有力,便会将其箭撞掉,前两次林珊便是看准了这一点,她才会挤撞了傅盈舞的箭矢。 傅盈舞不会射箭,心思又没有林珊狡猾,所以才会输掉两次。因有前两次的经验,她已摸索到适合自己投壶的方向,这一次,她投去离自己最近的壶耳。 但她万没想到,林珊也猜到她的心思,当她投向壶耳时,林珊也有一支箭跟着向壶耳里投,只是这次林珊没有前两前的幸运,她三支箭矢分开了投,两边壶耳各一支,壶口一支,故此,向着傅盈舞壶耳那支,与傅盈舞三支相撞,掉落地,而傅盈舞只进了两支,与林珊的相撞那支也掉到地上。 第三回,两人都有一支箭矢落地,被倒扣一个筹码。也就是说,这一局,林珊有三个筹码,而傅盈舞被倒扣了三个筹码。 楚歆羽这一队,还没有赢到筹码却先输掉了三个。 围观的姑娘们掌声响亮,把附近的人都吸入过来,其中便有四公子傅冠珏,他从外面回来,跟他在一起的还有晋王萧敬晟。 他们听到掌声,正悄悄靠近,傅冠珏已从在一旁打理花园的仆役那里,了解了整个过程,他倒想看看,当初那个在护国公府牙尖嘴利,让他丢尽面的女人,跟静安郡主的比试是如何惨败。 此时,静安郡主喜得眉花眼笑,她朝楚歆羽叫了一声,待她看过来时,握拳坚起大拇指的手突然一转,大拇指朝下,一个很侮辱性的动作。 傅盈舞很愧疚,她垂着头走到楚歆羽面前道:“羽姐姐,对不住,我……” 楚歆羽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慰她道:“没关系,你已做得很好了。” “歆羽说得没错,小舞,你已尽力了,无须愧疚,我们不是还有两局吗?”蔺毓也安慰她,傅盈舞对上林珊,她们都已猜到胜自不大,早就心理准备,这结果她们并不意外的。 静安郡主挑起比试在前,她们显然做足了准备,接下来第二局,便是蔺毓对傅盈婼。 蔺毓不管箭术还是投壶,她的技术都不错。她的箭术是蔺宸曜教的,小时候见他去皇城校教场,她也跟着去,看到兵士在练箭,她硬是缠着三哥,要他教自己,从此之后,她便喜欢上骑射。 也许她没有林珊的经验丰富,但要赢傅盈婼却是有信心的,因为她跟傅盈婼玩过投壶,傅盈婼不是她的对手,但若换了静安,自己便不敢保证了。 与第一局一样,红色丝绸带子为界,蔺毓拿红箭,傅盈婼拿蓝箭,福宁郡主做裁判,她手上拿着一支白旗子,举起喊了句预备,让两人做好准备,然后用力一挥,“开始!” 蔺毓将三支箭矢掷出去,“当当当”分别连中壶口和两壶耳,获得三个筹码,原本情绪低落的傅盈舞见了,一阵欢呼,拍手叫好。 而许芷澜那边,三支蓝箭都落在壶口,获得两个筹码。 她脸色平静,并没有得意,其实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她才两个筹码,而蔺毓有三个,楚歆羽这一队,因为蔺毓出手,由负数回到零,以蔺毓的身手,她们一定会拿到筹码。 所以她一点都不高兴,尤其是蔺毓站在楚歆羽一边,这一年来,她对蔺毓不错,知道她喜欢傅冠璋,还给她制造机会,让她多接触五哥,自己有什么好的东西,首先是想到她,给她也送去一份,以为她跟自己已推心置腹,谁知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根本不买她的情。 她的技术不及蔺毓,所以不敢像林珊那样挤掉蔺毓的箭矢,怕会得不偿失,再说,她给人的印象本来是正直聪慧,端庄优雅,玩心计这些有损她的名声,因此,她循规蹈矩的掷,每一次稳拿两个筹码,即使蔺毓每次拿三个,最后还是她们这一队领先。 而且她也相信,蔺毓不会像林珊对傅盈舞那样对自己,所以她很淡定,尽量保持自己优雅。 如许芷澜想的一样,蔺毓并没有挤掉她的箭矢,这一局两人都以正常方式投掷,蔺毓的箭矢先入壶,三次共获得九个筹码,再减去傅盈舞之前倒扣的三个,楚歆羽的红队如今获得六个筹码。 静安郡主的蓝队,共有九个筹码,领先。 她们十分高兴,拍手欢呼着。 观景楼上,鄂老国公捊着胡子笑道:“毓儿这丫头的技术不错,她的箭术想必也进步不小,你教得不错。不过我们家的婼儿技术也不懒,也不负她哥哥这几年的教导,想起她刚学投壶时,一支箭都不中壶口,如今随便一掷便中了。” 在家守孝的三年,傅盈婼在家除了绣花画画,最喜欢的娱乐便是投壶,没想到平时不显眼的小娱乐,在今天却有如此大的作用。 楚五姑娘这一次砸到自己脚,即使她的技术再好,像蔺毓一样,三次拿到三个筹码,顶多就十五个筹码,而静安郡主却是投壶高手,想赢她,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蔺宸曜抿唇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楚歆羽,在傅盈婼把箭矢掷中壶口时,隐约看到她唇畔扬起一丝嘲讽,可是那嘲讽若隐若现,很快就看不见了。 他不懂她为何会来鄂国公府,他跟傅盈婼那些传闻,他不相信她没听过,既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为何要来鄂国公府?即使有人邀请她来赏花,她难道找不到借口避开? 看静安郡主挑衅她比试的事,明显是有预谋,静安郡主与傅盈婼关系友好,这事傅盈婼应该有参与在其中,既然不想他娶别人,为何不当面跟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偏要在众目睽睽,让静安郡主找楚歆羽麻烦? 这样的傅盈婼跟妹妹给他的印象越来越远,他快有点认不出来了。 而楚歆羽,自己虽然跟她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却有这种感觉,没有把握的事,她是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如果她在意这门亲事,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输掉,但如果她想摆脱自己,此刻输掉正好是一个借口。 若是她真敢输掉,这婚事他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向皇上退了? 这边,傅冠珏和晋王的到来,已被姑娘们发现了,她们都露出惊喜又羞涩的神情,尤其是傅家几个远亲表姐妹,首次在这么近距离瞧见晋王,两眼就像蜜蜂遇上花朵,舍不得转动眼珠。 “二妹妹,你投的真好!”被发现了,傅冠珏没有回避,直接走到前面去,朗声夸赞自己的妹妹。 许芷澜回头,看到他,便笑道:“四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继而看到他身旁的萧敬晟,心里更高兴,但在众人面前,她不敢露出喜色,浅浅一笑,打趣道:“原来三殿下也来了,难怪突然这么安静了。” 在场的姑娘看到有异性在此,一是拘谨,二是害羞,深怕自己会有不优雅的动作,失礼了。 如今一听许芷澜的打趣,更是掩不住脸上的红晕,纷纷给他行了礼。 静安郡主看到萧敬晟,就跑过来道:“三哥,你也来了,是不是知道我跟楚歆羽比试,你来替我们打气。” 萧敬晟笑道:“我是来看你怎么输的。” 静安郡主可不高兴了,她骄傲地仰头道:“我怎么会输了?你看我们有九个筹码,她们只有六个,看看吧,我一定会一箭成名!” 萧敬晟笑而不语,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往楚歆羽,见她盯着高壶看,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萧敬晟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对静安郡主道:“三哥看好你,别丢了我们皇家的面。” 他倒想看看,楚歆羽如何将这局扳回来,那晚在龙华寺点他们穴道的人,他可以确定是她,把自己藏得那么深,她到底想做什么? “郡主,我和晋王都买你赢。”傅冠珏话是对静安郡主说的,但他目光却是看着楚歆羽,而楚歆羽也听见了,视线与他对上,他的眸光带有几分挑衅的,楚歆羽知道他还耿耿于怀在护国公府自己呛他的事。 这个男人真小气,而且还很幼稚! 外人都以为他是大伯妾室所生的儿子,但楚歆羽知道他在傅家是庶子身份,可他与傅家却没有血缘。他是大伯一位故友的儿子,因那位故友救了大伯一命,临终前将他怀孕的妻子托大伯照顾。 谁知他的妻子在知道自己的丈夫死了后,悲伤过度早产,而且还是难产,最后她没挺过来,留下刚出生的婴儿,大伯收养了他,以庶子身份,养在傅家,教育跟嫡子无异。 楚歆羽念在他生父救过大伯,不跟他计较,可蓝依却不一样,她知道这些姑娘偷偷下注,几乎全都把注押在静安郡主那一边,刚才这位傅公子过来,也押在静安郡主那一边,赌注是三万两,而这些姑娘因为身上没有带银两,便把自己头上的金饰银饰拿来作赌注。 如今她一听傅四公子这样说,便将姑娘给她保管的五千两银票全都押到红队,也就楚歆羽赢,她认识姑娘两年了,从没有见过她输过,这次也不例外。 见蓝依押注在红队,傅盈舞的丫鬟莫儿和蔺毓的丫鬟也押红队,把身上的银两全押了,她们是一等丫鬟,主子的钱袋都在她们身上,一千几百两银子随手能拿出来。 第三局准备开始,楚歆羽和静安郡主各站在高壶一边,红绸带子为界,楚歆羽握着三支红箭,静安郡主三支蓝箭。 在福宁县主号令刚出,六支箭矢同时飞出,宛如迅雷般朝着高壶奔去。 “当当当当”四声先后响起,继而又“啪啪”两声。 大家定眼一看,只见高壶口上插着一蓝一红两支箭,而壶耳上是两支蓝箭,地上躺着两支红箭矢。 欢呼声和掌声骤然响起,静安郡主骄傲的扬起脸,像只开屏的孔雀般朝围观拍掌的姑娘拱手。 第一轮,楚歆羽被扣一个筹码,静安郡主得了三个筹码。 也就是红队只有五个筹码,而蓝队已十二个筹码,这距离一下子拉远了。 “输定了!”有姑娘惋惜道。 “真不自量力!静安郡主可是投壶高手,跟她比试,不是自挖坟墓吗。” 第124章:逆袭 傅盈舞和蔺毓也不敢置信,楚歆羽会被静安郡主挤掉了两支箭,她们都很担忧,若输了,就要退婚了。 皇上金口玉言的赐婚,有这么容易退吗? 说不定皇上还会怪罪下来,赐婚岂是儿戏,她们竟把赐婚作赌注,不尊重将皇上的口谕,这罪若是下来,任谁都承受不起的。 刚才没想到,如今深入一想,她们都冒出一身冷汗,静安郡主该不会早已想到这个,才故意提这样的要求吧?楚歆羽若输了,不是被她坑了? 蓝依却没有她们那么悲观,她看得很清楚,姑娘会被静安郡主撞掉两支箭,那是姑娘在试手,她第一次投这里的投壶,目标距离和箭矢的重量,她都要算计,她相信下一轮,姑娘肯定会投中。 静安郡主听着姑娘们议论纷纷,她得意的看着楚歆羽,道:“楚歆羽,你是不是没有把本事使出来呀?你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怎么就这种水平?” 说完,她还啧啧了两声。 楚歆羽没在意她的讥讽,轻轻一笑,道:“我的水平就这样,承蒙郡主看起,将歆羽看作对手了。” “……”静安郡主被她云淡轻风的态度气到了,她在嘲讽自己将她高看了? 第二轮又开始了,楚歆羽没有理会静安此刻是何表情,站在红绸带子前,抬头往前一望,那方向正是观景楼,她早就看到楼上有人,距离不远,她视力不错,蔺宸曜身旁的老者必定是她的祖父鄂老国公。 蔺宸曜居然也来鄂国公府,他为何而来?是许芷澜邀请他来,还是鄂老国公? 不管他因何而来,既然皇上已赐婚他俩,他是不是要跟许芷澜避嫌?如今出现鄂国公府,若是被有心人见到,不知又会怎么传了,难道他没顾及到她的感受吗? 如此想,楚歆羽心情不爽,甩了甩头,收回视线。 福宁县主口令一出,她这一次算准了目标,掷出箭矢,六支箭飞往高壶,只听到“当当当当当”继而“啪啪”两声,又有箭落地。 傅盈舞捂脸不敢看,怕又是楚歆羽的箭,她真后悔,如果今天没有邀请楚歆羽过府,便不会遇上静安郡主,没碰上就没有比试的事发生。 这次傅盈舞瞎担心了,只见三支红箭分别落在壶口和壶耳,两支蓝箭落在地上,一支插在壶耳。 静安郡主难以置信,她的箭竟被楚歆羽挤掉。 莫不是真被自己胡乱说中,她刚才是故意做出来让她看的,她的实力并没有发挥出来? “啪啪啪”掌声响起,是蔺毓与萧敬晟率先拍起手掌,须臾,全场姑娘反应过来才鼓掌,楚歆羽不但连进三支,还把静安郡主的箭挤掉! 天啊!还真出乎意料。 傅盈舞听到拍掌声,目光偷偷从指缝往地上看,见地上躺着的是蓝箭,她顿时放下捂脸的手,开心的跳到楚歆羽前,“羽姐姐,你好厉害呀!” “歆羽,掷得不错!”蔺毓也很开心,刚才她的心都要提起来了,深怕她的箭会被静安郡主挤掉,却没想到反转过来,她挤掉了静安郡主的箭。 许芷澜也觉得不可思议,楚歆羽居然能挤掉静安的箭,是碰巧的吧? 第一轮楚歆羽的红箭被静安郡主挤掉两支,如今她也挤掉了静安郡主两支蓝箭,静安郡主被扣一个筹码,而她得了三个筹码。 红队如今是八个筹码,蓝队扣了一个,剩下十一个。 若是第三轮楚歆羽跟第二轮一样,挤掉静安郡主的箭,拿到三个筹码,红队才有赢蓝队的机会,不然,不管她投去那个壶口,她必输无疑。 许芷澜皱眉看向楚歆羽,却见她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得到三个筹码而骄傲兴奋,她的心慢慢往下沉,眼前的楚歆羽再一次刷新她认识,这根本与她上一世的记忆完全不相符,自己全盘计划会因她而被打住吗? “没想到楚家姑娘会是深藏不露的人,看她刚才掷箭的姿势,优雅敏捷,显然不是生手,第一轮失手,许是在试手,摸索和调整最适合的方向和姿势,下一轮说不定就逆袭。”鄂老国公看到楚歆羽连中三支,便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个小姑娘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是失筹码或得到筹码,她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旁人无法从她脸上看出她内心想法,一如他身旁的男人,都是擅于隐藏情绪的人。 而自己的孙女,今天的做法反而有失厚道,没有做好主人的角色,静安郡主挑衅是一回事,但静安郡主把皇上赐婚的事作为比试输赢的彩头,就不太好了,她该劝阻的,就算劝不过来也不要参与这场比试。 如今她掺和进来,若真赢了,别人不知如何说鄂国公府? 说不定会认为傅家故意邀请楚家姑娘过府赏花,然后坑她比试,逼她向皇上退婚,单是这些言论便能让国公府名誉下跌。 蔺宸曜目光收回来,看着鄂老国公道:“她的绘的画与妹妹小时候很像,反而妹妹长大后,画工没有以前好,她能画出妹妹以前画的画。” 鄂老国公讶异,“有这样的事?” 蔺宸曜小时跟傅盈婼相处过一个多月,对小时候的傅盈婼,他比他们更熟悉,如今他为何要这样说?难道他在怀疑什么?还是他喜欢二丫头,是因为她会绘画,如今有人比她好了,他移情? 蔺宸曜道:“有些事情我没弄清楚,不方便跟你说更多,至于皇上赐婚的事,是学生在众人面前承诺的,不能违背,再说,楚五姑娘是无辜的,她只是刚好绘画比较出色而已。” 鄂老国公邀请他过府因何事,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跟傅盈婼的事,旁人是看不明白的,何况有些事情,他现在还没弄清楚,暂时保持目前的关系对彼此都好。 至于楚歆羽,她只是无辜被牵扯进他和傅盈婼之间,婚事的进退权掌握在她手上,并不是他,他是不会开这个口,也不会这样做的。 听他如此说,鄂老国公便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叹息这么好的良婿不是自家的,虽然说蔺傅两家联姻会让朝廷顾忌,但若他俩真愿意,三房从府里分出来,朝廷就没有这种顾忌了。 花园中央这一边,静安郡主被楚歆羽挤掉了两支箭,心生不愤,她不相信自己会输,还有第三轮,若是楚歆羽想赢她,必须拿到三个筹码,而拿三个筹码她必须投一壶口两壶耳。 最后一轮,她绝不会让楚歆羽过! 赢! 她必须要赢! 福宁县主口令预备,她全神贯注,旗子挥下,掷出箭矢。 楚歆羽那边,跟她一同掷箭,在众一声欢呼下,却见到一支红箭最先飞出,撞向最前的蓝箭,继而又撞掉迎来的第二支蓝箭,再后与蓝箭一起落在壶耳里,后面紧跟随的两支红箭,在相继落入壶口和壶耳。 静安郡主看到自己的箭又落地,登时瞪圆了眼睛,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怎、怎么可能!? 明明箭是一起掷的,可楚歆羽的却有一支箭居然比她其他箭快速如此之多,将先后将她前两支撞掉,再落到壶耳里,她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轮没看清楚,第三轮时,众人都全神贯注,自然红箭撞掉两支蓝箭的过程看得很清楚,一前一后,而且距离算得那么精准。 “看、看到了吗?刚刚那支箭矢撞掉静安郡主掷出的前两支,两支箭也先后入壶,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三支箭矢同时齐掷,一前一后,真令人不敢相信。” “楚五姑娘好厉害!” 那些议论的声音传入静安郡主耳中,似乎都化成了尖酸刻薄的讽刺。她瞪向楚歆羽:“你……你……” “让郡主见笑了。”楚歆羽站直身子,看向静安郡主,平静道:“这场比试我们红队险胜你们蓝队一个筹码,彩头的承诺你不要忘记了。” 最后一轮,她获得三个筹码,加上之前的,红队是十一个筹码,而静安郡主两次被她挤掉箭矢,共扣了两个筹码,蓝队由原来的十二个,如今只剩下十个。 比试结果是,红队胜出! 静安郡主后退了一步,看着地上那两支蓝箭矢,只觉得格外刺眼,但她很清楚,这次比试是她挑起的,如今输了,在众人面前,她输给了楚歆羽,而且她承诺过,会给她道歉,日后不会再找她麻烦。 静安郡主看向许芷澜,跟她无声的说了声抱歉,原本想帮她,谁知自己非但帮不了,还让自己惹上麻烦。她没有后悔,她悔的是自己低估了楚歆羽的实力。 她冷冷的看着楚歆羽道:“你放心,本郡主承诺的事,不会反悔!倒是你,承受得起本郡主的道歉吗?” 楚歆羽微笑道:“郡主给得起,歆羽自然承受得起。” “楚五姑娘好大的口气。”傅冠珏盯着楚歆羽道:“静安郡主乃是堂堂郡主,你不过区区一个大家闺秀,竟罔想她向你道歉?”她竟然没有输,真不公平。 楚歆羽神色淡然道:“照傅四公子这么说,要是这次比试歆羽输了,歆羽该遵守承诺向皇上提出退婚,因为歆羽身份低,没反悔权利。可偏偏比试结果是身份高的静安郡主输了,她便不用遵守承诺,向身份低的我道歉,你是这样认为吗?” 因为静安郡主是郡主,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大家闺秀,郡主比试输了,可以不遵守承诺?楚歆羽的眼睛里,隐隐含了一丝嘲讽,可是等傅冠珏细看,却已经不见了。 “本公子没这样认为,只是……” 傅盈舞今天邀请楚歆羽到府,让她跟静安郡主对上,已觉得对不起她了,如今一听自己哥哥的话,分明是想帮静安郡主出头,故意刁难楚歆羽,赶紧打断傅冠珏的话道:“四哥,这是我们女儿家的事,你就别掺和进来,好好招待晋王殿下去。” 静安郡主见傅冠珏替自己说话,心里很感激,以前觉得他的身份太低,自己根本没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过,如今发现,他长得也不懒,只是与她心里那道身影相比,他远远是及不上的。 可看不上他是一回事,让男人爱慕自己,追捧自己也是另一回事,遂对傅冠珏道:“是的傅四公子,本郡主不是小气的人,既然承诺了,便一定会守信,道歉而已,本郡主给得起。” 傅冠珏的目中划过一丝赞赏:“果然是郡主,胸襟与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 一般的庸脂俗粉,说的自然是自己了,楚歆羽当然听的懂,却故作不知,脸上微微含笑。 楚歆羽能听懂,蔺毓也能听懂,她觉得这位傅四公子欲讨好静安郡主太明显了,庶出的果然与嫡出的不一样,若是傅冠璋绝不会说出这样明显奉承的话。 楚歆羽又赢静安郡主,许芷澜心里很郁闷,似乎只要遇上楚歆羽,不管是静安、自己还是童珍,都得志不起来。 童珍那天晚上设计楚歆羽的事已曝光,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她却知道,若没有楚亲王世子和昭阳郡主的帮忙,楚歆羽不可能安然无事的,真没想到她的本事如此的大,居然连楚亲王两个子女都愿意帮她。 如今,三妹傅盈舞和蔺毓都跟她亲密友好,反倒将自己冷落一旁,尤其是蔺毓,她跟自己没有以前的亲近,若不是她说五哥回京城,可能会回家,今天未必能邀请到她到府里赏花。 想着,许芷澜无意识的攥了攥手,目光扫向傅冠珏和萧敬晟,傅冠珏正赞着静安郡主,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欣赏,而萧敬晟却盯着楚歆羽看,她心一紧,上前笑道:“殿下你来府是找我大伯吗?” 萧敬晟收回目光,看向她微笑道:“是的。” 许芷澜道:“大伯在外院书房里,晚些可能会出门,你现在过去,应该会在。”她要支开他,不让他跟楚歆羽接近。 “好,本王就过去,就不打扰各位姑娘赏花了。”说完,他朝傅冠珏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一道离开。 比试结束,收获最大的算是蓝依和莫儿她们,当所有人都押静安郡主时,她们却买自己姑娘赢,场上所有赌金都她们的,不算很多,但也有几万两,三人分赃,每人有一万多两,三人发财了! 第125章:质问 “真没想到楚五姑娘是投壶高手,不知道楚五姑娘的投壶是谁教的呢?”许芷澜待傅冠珏和萧敬晟离开后,走到楚歆羽身旁好友的问道。 楚歆羽原打算离开,看到她过来跟自己说话,便笑道:“我哪里有你们幸运,能跟专业师傅学,我啊,是自学的,平时我喜欢扔石头,把那些石头当自己憎恨的人或仇人一样,扔到屎槽里,没想到扔着扔着,就扔出现在的成绩。” 许芷澜和静安郡主一听,都被她这粗俗的回答气的差点吐血,把憎恨的人和仇人扔到屎槽,想着要是她够恨她们,也许她们也是其中一份子,可楚歆羽又没有指名道姓,她们不会笨得对号入座。 蓝依在旁听了,忍不住捂嘴偷笑,看来姑娘是很讨厌她们了,不然也不会把她们比如成石头,扔到屎槽里。 不过,傅二姑娘跟姑娘似乎并没有更大的仇口吧,怎么会这样说她呢? 傅盈舞和蔺毓则有点尴尬,一个是姐姐,一个是朋友,不好接话,傅盈舞机灵,上次勾着楚歆羽的手臂,笑着道:“羽姐姐,我带去你看我种的樱桃。” “好呀。” 楚歆羽爽快应下,她也不想跟她们待在一起,怕自己对着许芷澜这张脸,会脱口叫出许芷澜三个字。 遂对众姑娘道:“各位,你们慢慢赏花,玩耍,歆羽就不奉陪了。哦,对了静安郡主,我们三日后铜雀街见。” 临走前,她不忘提醒静安郡主承诺的事,怕她会后悔,连日期都定了下来。 静安郡主狠狠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放在两侧隐在袖里十指暗暗握紧,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懂,蔺毓站在她身旁,不经意抬眸看到,心底有一股毛毛的感觉升起来,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今天的比试,静安郡主为了面子才在众人面前承诺说会跟楚歆羽道歉,但自己很清楚她的性格,她看重面子,如今一次又一次被楚歆羽落面,她肯定不甘心,只怕道歉的事不会善罢甘休。 “静安郡主您别气馁,楚五姑娘虽然琴棋书画都很出色没错,可一个姑娘家学这些是为了陶冶情操,对治家之道没有一点用处,主持中馈要的可不是琴棋书画,而是懂庶务,懂看账本,会人情往来,这些才是一个当家主母该学习的。”有个姑娘看到静安郡主阴沉着脸,便讨好她道。 “对啊,我们自幼便被母亲教导如何管理家务,将来是做宗妇的,听说楚五姑娘有个继母,世上哪有继母会用心教导继女,想必也没有教导她将来如何打理家务。”另一个姑娘也拿着帕子捂着嘴轻笑道。 “你们别这样说楚五姑娘,其实她有这样的成就很难得了,同是没有母亲的人,可她各方面都比我有出色,可见她人是很聪明的,若是让她学,她必定很容易上手。”许芷澜帮着说了公道话。 静安郡主看着她,恨铁不成刚的道:“就你最善良,她都抢了你的姻缘,你还替她说话。” 许芷澜垂眸道:“你们别这样说楚五姑娘,我跟北平侯只是朋友,并没媒妁之言,不能说是她抢了我的姻缘,怪只能怪我和他没缘分了。” 蔺毓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当着自己的面说起三哥和傅盈婼的关系,她并没有参与讨论,这种事情,她不好发言,就走到一边去赏花。 而这一边,楚歆羽去看了傅盈舞亲自栽种的樱桃,在花园一偏角,约有七、八棵左右,现在是四月底,樱桃花开时,一束束白色的花朵很漂亮。 傅盈舞说她最喜欢吃樱桃,樱桃去年结第一次果子,今年再结,就给她送去一些。 楚歆羽也喜欢吃樱桃,小时候她也在后院里种有几棵,是她跟玄晖哥哥一起种的,后来她跟随父母回京城,她最舍不得便是那几棵樱桃树。 “羽姐姐,若是静安郡主三天后,不去跟你道歉,你怎么办?”傅盈舞站在樱桃树下,见四下无人,才问楚歆羽。 楚歆羽笑道:“这个我并不担心,不过你放心,三天后若她不出现铜雀街,有麻烦的不是我。” 她的确并不担心这个,不过现下也不会跟傅盈舞解说为何静安郡主不出现会有麻烦,而傅盈舞也不是八卦之人,听说她不会有麻烦,就放心了。 傅盈舞想了想,压低声音,谨慎地叮嘱她道:“日后你还是要小心静安郡主这个人,我怕她不会善罢甘休,若没有必要,少些跟她接触。” 楚歆羽道:“你可能大题小做了吧,我看她跟你二姐姐的交情不错,而且对你二姐姐也重情义,若是她明白我对她并构不成威胁,也无心跟她过不去,她应该不会对我怎样的。” “那是因为三年前,我二姐姐救过她的命,说来也巧,那时我们去龙华寺上香,在放生池里,静安郡主在放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掉到水里,被婆子救起来,原本没有气息了,把婆子都吓坏了,是二姐姐渡了气给她,才将她救了回来。 自那以后,静安郡主就跟二姐姐做了好友,而二姐姐对她也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她送去,平时过年过节什么的,也会赠她东西。当然,静安郡主也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会让人给二姐姐送来。所以,她今天挑起比试的事,有一半也是为了替我二姐姐抱不平,不过你别放在心里哦,我二姐姐她肯定没有那种意思。” 傅盈舞担心楚歆羽会怪傅盈婼,想帮她撇清关系,楚歆羽知道她心思,并没有怪她,点头道:“嗯,我相信。” 原来许芷澜跟静安郡主之间的情宜开端是因救命之恩,记得自己对许芷澜信任,也是因为她救了自己开始。 那年花灯节,是许芷澜来到他们家的第二年,她和许芷澜瞒着父母,偷偷去逛花灯,在卖花灯的地摊上,她在挑选花灯,大街上的人群突然起了骚动,原来是有人打架,离她不远的一根木柱子,上面高挂着各色的灯笼。 柱子被人打架的人破断,往她的方向倒下来。 当时她吓了一跳,许芷澜就站在她身旁,她还没有来得及避开,就给许芷澜扑过来压在身上,而许芷澜则给柱子砸在身上,她的背部被伤到了,幸好没有伤到背脊骨,但她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虽不高兴许芷澜的擅作主张扑过来,但她当时的举动的确打动了她的心,从此真正接纳她成为家里的一份子,还同意她的要求,把“表”字去掉,称她为姐姐。 后来当她的匕首刺入自己身体时,她才告诉自己,所谓的救命之恩,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是取得自己的信任。 如今想想,静安郡主跟她的交情也是因为救命之恩开始,是不是跟她的一样,为了取得静安郡主的友情,事先安排一切? 毕竟那时的许芷澜,以她的身份回到傅家,又要守三年的孝,她根本没有机会出去社交,认识新朋友,但如果她在守孝时,和活跃在贵女圈的几个贵女搭上关系,那么等她出孝后,便能由这些人引荐进贵女社交圈,比靠积累名声,一步步踏进来要快速多了。 因为静安郡主在,楚歆羽并没有在鄂国公府吃午饭,她看过傅盈舞的樱桃树后,就告辞离开。 而她离开后,傅老夫人也从下人口中得知,楚歆羽和静安郡主比试投壶的事,她斥训了傅盈婼和傅盈舞,说她们若没有本事招待好客人,以后就不要邀请那么多姑娘来赏花,否则让人看笑话。 傅盈舞觉得很委屈,这些人不是她邀请来的,她只邀请了楚歆羽一个,她根本不知道二姐姐也邀请了静安郡主,若是知道,她是不会下帖让楚歆羽来府的,明知道她们的关系水火不容,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日后人家指责的不会是她或二姐姐,而是直接冲着鄂国公府的家教,这种错误,她怎么会犯呢。 许芷澜修练有素,对傅老夫人的斥训她十分诚恳的认错了,说下次不会再犯,她说自己并不清楚静安郡主与楚歆羽的关系不好,这比试是静安郡主挑起来的,她有劝说过,只是劝不动。 傅老夫人念在她是第一次邀请那么多人过府,有错也是难免的,是她们这些长辈子没有教导好,不过今天她的确犯一个错误,遂屏退了所有人,屋里只剩下自己和许芷澜。 傅老夫人目光温和的看着她问道:“你老实跟祖母说,皇上给蔺三公子赐婚,你后悔了,才故意邀请静安郡主她们来府赏花?你有私心让她们对上的,是不是?” 许芷澜一听,顿时眼圈红了起来,“我、我并不知道他会在百花宴提这样的要求,若是知道,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把画绘好的,当时我只是志在参与,并没有想过拿奖什么的。后来贵妃娘娘要我们重新比试一次,但人物画并不是我擅长的,我……” 说着,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一地。 “祖母,我知道自己错过了,就当我跟他没有缘分吧,以后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了。” 看到她哭,傅老夫人心软了,毕竟是亲孙女,她的父母不在,自己不疼她,还有谁会疼她,如果不是皇上开口,这门婚事还能挽回来,可皇上金口玉言,不能反悔的,除非女方自己退婚。 但今天看来,如果楚歆羽也并没有这个意思,不然不会赢了这场比试,她若不想,这场比试正好是她的借口。 傅老夫人叹了口气,安慰她道:“京城德才兼备的世家公子多,错过了这个,还有下个,反正我们家规女子十八而嫁,你还有一年时间,慢慢选看,若是适合,也可以先择日订婚。” 许芷澜听傅老夫人这一说,顿时暗松了口气,幸好她早就想好说词,她并不争什么,她只是想让傅家人对自己愧疚。 至于楚歆羽和蔺宸曜的婚事,她不会让他们能顺利的,蔺宸曜是她的,他必须只爱她一人,他是自己最可靠的靠山,绝不会失去! …… 且说楚歆羽从鄂国公府出来,看到忠毅侯府的马车停在门口,并没有看到楚致彰,现在是中午,许是他去找地方吃饭了,她没有多想,蓝依掀起帘幕,让她上马车。 楚歆羽低头钻了进去,看到车厢里已有人坐在里面,高大的身影把她吓了一跳,定神一看,不正是蔺宸曜吗? 她轻皱起眉:“你怎么一声不响的爬上我家的马车?” 蔺宸曜俊眉轻挑,看着她道:“你看清楚,是你家的马车吗?” 不是吗?楚歆羽打量了一眼车厢,的确不是之前她坐来的那辆。 蓝依这时在外头道:“姑娘,不是我们的马车。” 她刚才扶姑娘上去,发现这马车的除了帘幕和流苏跟侯府的相似外,其他的并不像,才知道是上错车,而且这辆马车的车夫也回来,是北平侯府的金叔。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辆马车是北平侯府的。 “走吧。”金叔驾车,示意蓝依坐上来。 车厢内,楚歆羽知道自己上错车,就想转身下车,可马车却这时起程,她便没有矫情,顺势就坐了下来。 偌在的马车中,蔺宸曜一直没有出声,楚歆羽也没有吭声,甚至没有看他,低垂着头,却能感到有一道视线落到她的身上,肆意打量着她。 这场无声的较量,最后还是楚歆羽受不住他的视线,抬头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呀?” “笨蛋!” 清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出来,她莫名火起:“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 “给。” 说完,他给她扔了一个东西。 楚歆羽不知道是什么,本能接住,那是一只绿色的玉葫芦,很剔透,像翡翠,握在掌心却很冰凉。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给她这个。 “降火。”意思是说她火气大了。 “不需要。”楚歆羽把玉葫芦扔回他,然后怒瞪他道:“蔺宸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出现鄂国公府?” 蔺宸曜看着她,缓缓道:“我才想问你,为什么要来鄂国公府?为什么要答应跟静安郡主比试?” 第126章:反常 楚歆羽冷笑道:“在皇上没给你我赐婚前,我已答应了小舞去她府上玩,百花宴后,她给我下帖,我难道因为顾及傅二姑娘的感受就不去吗?” 说着,她非常不满的横了他一眼,“会答应静安郡主比试,还不是因为她是你的烂桃花,总是缠着我。” “听说她跟你以前就不对盘,怎能怪我?” “她的事不能怪你,那傅二姑娘的事该怪你吧?你跟她那些事却扯上了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那几个朋友针对我是因为你,以为我抢了她的姻缘。” 许芷澜最会演戏了,面对自己时,她表面上装出端庄大方,可外人却对她十分同情,姻缘被抢了,还要强颜欢笑的与情敌握手祝福,让人觉得她有气度和胸襟。许芷澜不就是依仗蔺宸曜对她的感情,若是蔺宸曜知道她的真面目,她还能依靠谁? 楚歆羽继续道:“今天这些人就是她邀请来的,我不相信她不知道我跟静安郡主不合,就在昨天,我在她面前,让静安郡主破费了几万两银,静安郡主恨我恨得要死,她还邀请静安郡主到府里赏花,小舞那么小都知道静安郡主来了,懂得让我们错开不碰面,可她明知道我在,还引她来小舞的潇湘阁,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蔺宸曜绷着脸,淡淡问道:“你既然知道她不怀好意,为何还要去花园赏花,往枪尖上撞?” 楚歆羽冷然一笑,“你也知道她不怀好意,但如果我不直接去面对,一味回避,她们还以为我怕了她们。” 蔺宸曜看着她,凌利的目光带有几分审视,“我看你淡定从容的架势,一点都不怕她们,反而静安的咄咄逼人,失去贵女的风度。你是故意去花园遇上她们,让静安挑衅你,你越是淡定,静安越是抓狂。” 楚歆羽眉梢挑了挑,讥屑道:“北平侯此话差矣,若是她们不招惹我,自然相安无事,是她们招惹我在先,怎么?你要替她们主持公道吗?” 他说得没错,她是故意去花园的,从许芷澜带着静安郡主出现潇湘阁,她就猜到许芷澜是什么意思了,她无非是想看她和静安郡主互斗,借由静安郡主之手让她难堪,既然她如此想看她和静安斗,那她何不成全她。 在自家请客,却让客人起哄争斗,傅家的长辈肯定会教育她,虽不至于让傅老夫人重罚她或怀疑什么,但却在心里埋下了种子,而小舞她单纯,经过这事,她也会受到傅老夫人的责训,心里有委屈,对许芷澜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百分百信任了。 这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一步一步瓦解许芷澜给众人的印象,再给她重重一击,当然,她是不会让她败坏了“傅盈婼”的名声。 所以,她首先要让蔺宸曜怀疑许芷澜的身份,傅家与他的关系不错,由他去查找证据,再把实情告诉傅家,而自己则不会出面,她已是楚歆羽,楚歆羽的话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蔺宸曜目光微沉,眉目冰冷,低沉道:“你才是我的未婚妻。” 楚歆羽一怔,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帮她们?一个是他的堂表妹,一个是他幼时承诺要娶的人,而自己只是跟他见过几次面而已,他真打算娶自己吗? 若他对许芷澜没有感情,那她可以原谅他,等用揭穿了许芷澜的真面目,她会用楚歆羽的身份跟他重新认识。 古人大都是三妻四妾,能从一而终的男人少之又少,撇开蔺家的家规不说,像蔺宸曜这样专情的男人,可是难寻的。 许芷澜说上一世他爱自己,这一世,她只是换了一副容貌和身份,他还会像上一世那样爱上自己吗? 她侧头看着蔺宸曜,心跳快了些。 蔺宸曜侧脸的线条清隽冷峻,外面的阳光透过摇晃的窗帘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掠过,“楚姑娘又开始算计了?” 楚歆羽笑,睫毛翕动,“蔺公子,这是你第二次主动向我伸出橄榄枝,暗示我,你会罩着我是吗?” 她记得上次在马车内,他也认识自己是他未来夫人,如今又说她才是他的未婚妻,她是不是可以认定了,他是在接纳自己? 蔺宸曜看向她,瞳眸微沉,带着让人看不真切的冷峻危险,“楚姑娘挺会想的。” 楚歆羽道:“不是我会想,是你给我的暗示就是这个意思,你看我脸上,昨天的瘀痕淡了很多,涂了粉底,几乎是看不出来。我知道你昨晚来过,不过你放心,如今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如何对待我,我也会如何对待你,有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 蔺宸曜微抿着唇,看着楚歆羽笑意盈盈的脸,淡淡道:“你饿吗?” 什么? 楚歆羽对他跳脱的回答还没反应过来,却没想到马车此时转了个弯,她没有坐稳,整个人往前倒去。 她心里一慌,双手下意识抓住了面前随手而得的东西,却不想那东西随着她倒下一同滑了下来。 那是…… 楚歆羽抬起头,顿时瞠瞪大眼,她竟然抓住了蔺宸曜的衣领,还还还……将它扯了下来?没等她回过神来,蔺宸曜已握上了她的手,稍微用力一带,将她扯了过去。 楚歆羽满头青丝霎时铺了蔺宸曜一脸,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只感到一阵温热和“咚咚”沉稳均匀的心跳声。 楚歆羽双臂撑在蔺宸曜胸前抬起头,两人之竟然被一头长发隔出一片幽静。她心中极慌,下意识放开蔺宸曜青玄色的长袍。 蔺宸曜放开她,不动声色把被她扯开的衣服拉回来,唇角勾笑道:“我问你饿不饿,你也不用如此激动得投怀送抱。” 楚歆羽已坐回原来的位置,低垂着头,绯红着脸,表情异常尴尬,如今被他这一说,她立即抬眸瞪向他,“谁投怀送抱?明明是你不怀好意,占我便宜!” 刚才她是被他扯过去,她才会投到他怀里,被他搂着腰,如果不是他扯自己过去,她怎么会投怀送抱? 哼!还恶人先告状,有时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懂得变脸法的,刚才明明是一副严肃冷峻的表情,如今又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调侃她。 “若我不拉你,你脸上旧伤没好,新伤又现。”他俯身过来,楚歆羽下意识躲开。他却出乎意料地伸手往她的脸上捏了一把,楚歆羽瞪圆了眼睛。 她脸蛋红扑扑的,就像一朵绽放的梅花,可爱极了! 楚歆羽如被针扎一般捂住了脸,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他他他……竟然掐她的脸?他调戏自己? 她的反应似是取悦了蔺宸曜,他勾了勾唇,看着她狼狈缩在角落的模样,又似是不经意般问道:“饿了吧,等会带你去吃好的。” 带她去吃好的?楚歆羽心里鼓跳了两下,不过他不说还没觉得,如今她肚子在缓缓打鼓,听力的不错的他,肯定也听到了。 她神情有些尴尬,转过面,撩起窗帘往外张望。 马车正驶入喧闹的街市中,一间玉器店铺前,有个身穿乌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随从,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只红色锦盒,他走动时,脚有点微破。 他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由眉角处一直延伸到脸颊之处,让他原本平庸的五官因为这一道疤痕变得更狰狞恐怖。 楚歆羽不经意看到这个男人,倏地眯起眼眸,这个中年男人她见过! 是什么时候见过? 她在脑里搜索,两年前?不可能,两年前她大部分都在普灵寺,偶尔会外出去,但她去的地方不多,待的时间也不长,而这个男人,不是两年前认识的。 若不是两年前,那往后再推断,是她“生前”,在还是傅盈婼身份时,她见过这个人。 记忆比较久远,她一时难以寻找,但这个她真的见过,只是那时他脸上应该没有疤痕,但走路时,脚应该有微破,是谁? 她以前都去哪里玩?跟谁一起见过他,还是自己见过他? 看到远去的身影,她陷入沉思,耳边突然一阵热气扑来,男子的声音一下近到咫尺,“这么认真,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压逼力惹得楚歆羽反射性的转头,对上眼前那让满京城姑娘为之若狂的俊男放大容颜,如此暧昧的距离,呼吸的热气都可交换,即使两世为人,楚歆羽也没受过如此的挑逗,心头疾速跳动,两靥刚退去的红潮再次席卷而来。 她身体想往外挪,可她身后却是车厢壁,由于反应过快,后脑就要撞到壁上。 一只大手迅速伸过来,挡在她的后脑,让她免于难,嘲笑中带着点怒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坐都坐不稳的笨女人。” 她坐不稳还不是因为他,她都怀疑今天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人假扮的,不但对她拉扯捏,还动不动就靠她这么近,害得她心跳快速频率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再者,两人的距离这么近,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似暖风在头顶上轻轻撩拨着,楚歆羽用力推开他,脸庞因愤怒而变得更绯红,眼底全是恼意:“蔺宸曜,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是跟我说过这句话吗?” 蔺宸曜放开她,坐回原位,黑眸微眯,挑眉望着楚歆羽,戏语道:“你若真知何为男女授受不亲,就不会爬上我的马车。” 谁爬上他的马车,语气说的如此暧昧,好像是她爬上他的床一样,明明是他把马车停在门口,又没有车夫在,让她误以为是府里的马车,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不过也真巧,怎么他的马车跟她早上坐来的马车那么像? 楚歆羽扬起下巴,冷声道:“是你故意的是不是?” 蔺宸曜挑眉,“故意什么?” 楚歆羽哼了一声,“你还真会装。”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杏眸冷冷盯着他,嘲弄地扬起嘴角,“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天为何会出现鄂国公府?” 这个问题原本是她问起先的,后来他也质问自己,待她回答后,他就一直把话题岔开,让她差点忘记自己曾问过这个问题。 蔺宸曜道:“鄂老国公是我的启蒙恩师,他邀请我过府有事相谈,无法拒绝。” 楚歆羽淡淡瞥了他一眼,“是关于赐婚的事吗?他要挽留你?” 蔺宸曜漫不经心的问:“你在意?” “我……” “你在意,本公子很高兴。”蔺宸曜轻笑,压低声音道:“不过,他是为了《仲秋之夜》,不知你知不知道,这幅画的真迹原本是在他三儿子手上,后来他三儿子遇害,听说画落在杀害他儿子夫妇的盗匪手上,他一直想寻找真凶,将之绳之以法。他以为我找到真迹,故而邀请我过府问相关的事。” 楚歆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告诉自己原因,她曾经跟他说过,她知道真迹下落,他如今这样说,是不是怀疑自己跟盗匪有关?他刚才不回答她的问题,是故意诱自己再次开口,然后他说这番话,是想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 难怪他突然对自己那么好,说话也多了起来,原来是想从她身上探听到什么,混蛋!把她当什么人了? “停车!” 楚歆羽突然朝外面扬声喊道,起来要掀起帘幕,蔺宸曜拽着她的手不放,她挣了一下,尝试挣脱,但蔺宸曜的手握得更紧,“生气了?” “你是混蛋!放手!”楚歆羽气结了,虚情假意的坏家伙。 “姑娘?”坐在马车外的蓝依听到楚歆羽突然喊停车,担忧地朝马车里唤了一声,见没有听到楚歆羽回应,心中着急,想要闯车而入,却被金叔拦了下来。 蓝依焦急道:“姑娘,你没事吧?” 楚歆羽望着拽着自己手的男人,用眼神警告他放手,对方似乎跟她较劲般,握得很紧,“坐下!”他命令道。 “我不……”坐字还没说出来,她被一股力往侧一扯,整个人就被他拽了过去,落在他怀里。 “啊!”她的尖叫还没出口,就被人密密实实的堵住了。 而此同时,蓝依没有等到楚歆羽的回应,不顾金叔的阻止,撩起帘幕,就要进来,却不想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姑娘和北平侯……实在令人脸红心跳。 ------题外话------ 感谢秋天的黄花菜的票票,谢谢!么么哒! 第127章:吵架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投射在晋京城北城溪畔,和风轻吹,杨柳飘飘,碧水荡漾。 溪畔边上,歌楼酒肆林立,醉香楼位于其中,是一座三层楼宇,不仅有上好的佳肴美食,雕梁画栋,气派至极,每日还请来京都城各色美女弹琴献艺,娱乐食客。 醉香楼消费中高档次,所以吸引了很多食客,短短一年多时间,已是整条街上,生意最火红的酒楼。 三楼靠溪边的一间雅房内,楚歆羽站在窗台前欣赏溪边的景色,蔺宸曜负责点菜。 北城是晋京城最热闹繁华地方,浣纱溪两边,一边是不夜城,夜幕降落,灯红酒绿,好不热闹,一边是饭店酒肆,白天食客繁华挤拥。 楚歆羽没想到蔺宸曜会带她来醉香楼,她进店时,有点紧张,怕会遇到这里的老板邵三娘。邵三娘见到她,肯定会迎上来,蔺宸曜那么精明,她怕会被他发现什么,幸好一楼掌柜是个中年汉子,她暗松了口气。 掌柜不认识她,也不认识蔺宸曜,但看他们的衣着和气质便知道非富则贵的人,立即恭敬的邀请他们上楼。 这酒楼设计很巧妙,上楼的客人不须经过楼面大厅,是则边独建的楼梯而上,而且雅间与大厅也有屏风隔开,相当隐私。 进入雅间后,楚歆羽没有理会蔺宸曜,站在窗前欣赏风景,蓝依随上来,看到姑娘自下车到现在,都没有再看北平侯一眼,两人保持着距离,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害羞了。 刚才在马车上,她看到姑娘整个人坐在北平侯怀里,而北平侯搂着她,她当时尴尬得赶紧把帘幕放在,弄得她耳根都发热了。 她没想到姑娘和北平侯会发展这么快,不过这样很好,姑娘日后嫁给北平侯,就不怕被人追杀了,以北平侯的实力,肯定能保护好她。 楚歆羽看蓝依偷偷窃笑就知道她误会了,但她没有解释,因为这种事也解释不了,难道跟她说,我没有跟他接吻,他只是用手捂住了我的嘴,是你没看清楚。 她下马车时是生气没错,气他的虚情假意。 后来想想,其实自己何尝也不是利用他,他想从她这里得到真迹,她利用他对付许芷澜,这样互相利用,其实很公平的。是她自己想多了,他喜欢的是傅盈婼,小时候的妹妹,而不是现在的楚歆羽。 蔺宸曜点了很多菜,醉香楼上菜的效率也很快,不一会儿,美味的佳肴便一一摆上桌面,香味诱人。 楚歆羽原本就很饿了,闻到饭菜香,她肚子早已投降,但看到桌面那么多菜,不由蹙眉,就道:“蓝依也坐下来吃。”她仍是没有看蔺宸曜,更没有询问他,直接叫蓝依坐下来吃。 蓝依感觉到两人僵持的气氛,那敢做他们的灯芯,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楚歆羽见此,也没说什么,问小二要了一壶糯米酒,这里的糯米酒是邵三娘自己酿的,度数不高,但很酿。 蔺宸曜讶异,蹙起了眉头,“你喝酒?” 他是第一次见到姑娘主动要酒喝的,当然,他平时接触的姑娘也没几个,只是觉得奇怪,她出身世家,教育应该很严厉,以他的观点,一个正常的大家闺秀,都不会在男子面前喝酒的。 楚歆羽终于正眼看他,“你点了醉香鸭,不叫壶糯米酒,那能吃得尽兴。”醉香鸭配糯米酒,是醉香楼招牌菜的特色。 蔺宸曜侧眸看她,没说话。 小二这时送来糯米酒,楚歆羽亲自倒了两杯,一杯给蔺宸曜,然后拿起筷子,没有客气,也没有拘谨吃了起来。 这里的招牌菜是醉香鸭和梅菜炆猪手,当时她也是吃了邵三娘这两道菜,便建议她开酒楼,而且邵三娘还懂得酿酒。 醉香楼开在晋京城,生意这么好,靠的不只是营销策略,还是邵三娘的手艺。 蔺宸曜见她一边吃醉香鸭一边喝酒,不由好奇,这道菜真有那么好吃吗? 他动手挟了一块,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嗯,不错,皮脆,肉肥而不腻,吃下去还口中带香,是桂花的香味,像她那样,又喝了一口酒,酒入口很酿。 这种吃法的确感觉不错,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吃过,一口肉一口酒的吃,很快,两人把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 楚歆羽很久没有吃得如此尽兴,其实她的酒量不差,但不知不觉,她眼底微微弥漫了水汽,因为她终于想起来,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是谁了。 许芷澜来她家的第二年,那时倭寇又侵袭浙江沿海一带,父亲是都指挥佥事,带兵抗敌,阿娘不准她出门,怕外面不安全。 那天她因为贪吃外面烤羊串肉,想叫许芷澜陪她一起去,可那天她怎么都找不到她的人,于是就一个人偷偷由后门溜了出去。 外面其实没有阿娘说的那么乱,她找到烤羊串肉的摊挡,吃饱了,又打包了一大串,打算拿回去给许芷澜,可她在回去的途中,转去了买糖葫芦,因为小曦喜欢吃。 却没想到,她一条小巷口,看到许芷澜和一个背着她的男人说话,她原想出去跟她打招呼,可看到许芷澜的神情似乎很激动,她闪到一边去,想听他们说什么,但由于隔得远,他们说话声小,没听出什么,只听到许芷澜说了个“走”字,因为她说这个走字时,声音提高了。 没多久,那男人走了出来,男人没看到她,但她却看到男人面容,虽然只是一眼,但她记住了。等了一会,许芷澜低着头也从巷口走出来,看到她,许芷澜脸上有一丝惊慌,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她说刚刚,她一直留意着许芷澜的神情,假装不经意的问她刚才跟她说话的男人是谁?许芷澜不安的神情很快闪过,她笑着跟她解释,说那个男人是问路的,她并不识他,然后打岔开话题,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又看到她手上打包的羊串肉,就拉着她往前走,将话题转移了。 当时她并不相信那男人是问路的,只是那是发生了很多事,再加上花灯节时许芷澜救了自己,她便将这件事忘记了。 如今想来,怎么会那么巧,那个男人也在晋京城呢?看那人的衣着是绸缎,非富之人所能穿得起的,那时她见到的男人,衣着是极普通的棉布,一看就是阶下层人穿的。 她想,这个男人跟许芷澜肯定不是问路这么简单,如果那时她留下心眼,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的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蔺宸曜,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晕还是微微醉,看到蔺宸曜拿起最后一块醉香鸭肉,她眼底的水汽越发浓郁,竟有了浓浓的委屈。 蔺宸曜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想吃?” 她摇了摇头,隐隐浮上来的水汽让她眼眸明亮又不灼人,她就这样眼巴巴地年着蔺宸曜,看着他手里的肉。 蔺宸曜的脸上闪过极淡的笑容,“那给你吃?” 楚歆羽有一瞬间的犹豫,还是摇了摇头,蔺宸曜仿佛知道她有些醉意,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 他当着楚歆羽的面,当着她快要哭出来想吃的眼神,把肉一口全吃光了。 不论她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蔺宸曜都不在乎,和楚歆羽在一起,他很轻松,从没有过的轻松。 她不会在乎举止是否得体,想吃东西的时候,好吃她会大口大口的吃,她喝酒的时候,会仰头把杯里的酒全会喝光。 跟她在一起,仿佛回到和妹妹相处那种时光,她跟妹妹一样,无视礼教陈规,活得比较洒脱,可跟傅盈婼却从没这种感觉。 “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楚歆羽眯着眼睛问他。 蔺宸曜摇头,“你喜欢吃什么?” “这里的醉香鸭,还有阿娘喜欢吃的榴梿酥。”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上下翻飞,“你喜欢吃榴梿吗?” 蔺宸曜摇头,“不吃。” “你怕闻榴梿的味道?闻到会吐吗?”楚歆羽假装不经意的道:“我今天买了榴梿酥,没想到小舞跟我一样,都很喜欢吃,那些姑娘听说榴梿吃了对女性很好,都抢着吃光了,就傅二姑娘闻了味道,跑出去吐了。后来小舞跟我说,她全家人都喜欢吃榴梿,就只有她二姐姐不爱吃,吃了还会起红疹。 还说她二姐姐小时候很喜欢吃榴梿,甚至不远千里叫她五哥在晋京城托人带去浙江。可长大后,不能吃,是因为体质寒,不能吃榴梿,其实她并不知道,体质寒的人,吃榴梿才是最好的补品,给她看病的杨御医肯定是庸医,不然怎么会这样说。” 蔺宸曜清俊的眉头拧起,“你说她吃榴梿会起红疹?” “是的,她小时候吃过,长大后不可能会出红疹的,而且体质寒的人吃它最好的,能增强体质,活血散寒的作用。” 闻言,蔺宸曜深思了起来,他记得妹妹以前喜欢吃榴梿酥,傅冠璋的确总是托人将榴梿酥带去浙江。 后来傅三爷夫妻双双遇难,傅盈婼回晋京城守孝那段时间,他刚好在京城,知道她喜欢吃榴梿酥,曾去珍宝店买过带去给她吃,但事后傅冠璋告诉他,说她看到榴梿酥哭得很伤心,许是触景生情,想起母亲来,后来他便没给她买过榴梿酥,怕她想起伤心事。 楚歆羽看了眼陷入回忆中的蔺宸曜,怕他还没想通似的,补充道:“我以前讨厌吃,但我现在喜欢吃,我体质也是偏寒性,但我吃了却没起红疹,如果红疹过敏的情况,唯一的解释是她小时候吃也会出红疹。” 她这样说得很直白了,只要让蔺宸曜开始怀疑许芷澜,他就会去查,所以,她不能再继续上眼药了,不然再说,她说太多就显得很刻意,会让蔺宸曜怀疑自己另有目的。 蔺宸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虽然装着不经意,但他却看得出来,她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只是为什么她会这样说?为什么会提起傅盈婼吃榴梿会起红疹的事?她是想告诉自己傅盈婼在说谎? 可她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告诉他这些事? “我吃饱了,结帐吧,我还有事回府。”楚歆羽不管他怀疑与否,她的话已传达到了,若她之前给他埋下的怀疑种子够多,听了她今天这些话,他一定会去查许芷澜。 回程的路上,楚歆羽想起什么,她从怀里掏出一条长命缕交还他,“上次捡你的,如今还你。” 蔺宸曜接过来,上面还有留有微温,这条长命缕跟了他很久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拿出来看,所以它稍有一点变化,他都能看得出来。 这长命缕绳子半新不旧,可小鱼吊饰却跟原来的不一样,原来那条小鱼上面的线起毛坯,显得有点旧,而这小鱼却是新编的。 “原来那条小鱼呢?”他问。 “扔了。”楚歆羽笑道:“我给你编过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蔺宸曜把长命缕塞给她道:“换回。” “我扔了。” 蔺宸曜眸子深邃漆黑,仿若没有光一般,他盯着她,“谁叫你自作主张?你换了小鱼吊饰,就不是原来那条,我还要来做什么?” “人都不是原来那个人,你不是还一样要,如果你有看长命缕一样眼光,就不会认不出真假。”楚歆羽很想这样说,但她最终没有说出口,跟他一样,冷着脸。 原本她不想把长命缕还给他的,但想到他送自己药膏的份上,她才将长命缕带在身上的,等遇上他还给他,并见他的吊饰有些旧了,都起毛坯了,她好心帮他编织过一条,如今好心当雷劈! 好吧,他不要就不要,自己也懒得理他。 等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她也不用蓝依来扶自己,直接跳下马车,头也没回的走进府里。 蓝依不解姑娘从酒楼出来时,明明跟北平侯有笑有说的,之前僵持的气氛在一顿饭就消失了,还以为他们恢复了以前的关系,怎知一趟回程路,她又瞬间变回到走进酒楼时的表情? 蔺宸曜没有立即叫金叔离开,而是从窗帘缝看着她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才让金叔驾车离去。 ------题外话------ 感谢judywangtang、amyshowtutu、雲中澫歩的票票,谢谢!么么哒!爱你们! 第128章:安慰 回到府里,楚歆羽没有去安善堂,因为这个时候,楚老太太正午休,所以她直接回到小筑院,而且一句话也不说,一头扎进了书房。 竹帛第一次看到姑娘绷着脸,不由好奇是谁惹姑娘不高兴了,问蓝依,“姑娘她怎么了?” 蓝依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跟北平侯惹她生气了。” “北平侯?”竹帛皱了皱眉,想起今天听到的传闻,担心的看向书房,若是姑娘知道了,会不会更生气呢。 “怎么了?”蓝依看出竹帛似是有事隐瞒。 “今日我和丹青在院外听到有些丫鬟地议论,说外面有些流言蜚语说我们姑娘横刀夺爱,抢了傅二姑娘的姻缘,说什么北平侯与傅二姑娘青梅竹马,早已两相情悦,双方家长都已默认的,如今因为一场比试,让傅二姑娘丢了姻缘。” “谁传的?”蓝依蹙眉,难怪刚才她进府门时,看到一些丫鬟看着她们低声接耳交谈,当时姑娘绷着脸显然没注意到,自己却以为是姑娘黑着脸,让这些丫鬟好奇姑娘怎么绷着脸回来,如今一想,许是她们以为姑娘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 “不清楚,反正外面如今传得如火如荼,很多人都站在傅二姑娘这一边。”竹帛想了想,道:“你说会不会是傅二姑娘传的,她不甘心我们姑娘赢了她,不但拿了最优秀奖,皇上还给她赐婚,甚至给姑娘两个愿望,似乎所有好处都给姑娘拿去了。” 蓝依沉默,想起今天傅二姑娘撮合静安郡主挑衅姑娘,她心里肯定不满意姑娘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表面上她对姑娘友善和熙,可私底下却暗中使绊子,如今外面那些流言也有可能是她让人传的。 只是她这样传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呀,不管这样的流言蜚语会不会影响到姑娘和北平侯的赐婚,但她的名声却坏了,这样对她并没好处呀? 书房内,楚歆羽拿出宣纸和笔墨,想着今天见到那中年男人的模样,在纸上画了起来,很快,一张画像就呈现出来。 她叫蓝依进来,将画像交给她道:“你去醉香楼,将画像给邵三娘,让她打听一下这个人,如今住在哪里,是什么人,什么背景,越详细越好。” 蓝依看了一眼画像,觉得眼熟,一个画面在脑里一闪而过,对了,今天马车驶过闹街的一间玉器店铺时,这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就在店铺里走出来。 姑娘怎么会查起这个人呢?她心有疑惑,却没有问,将画卷起来,道:“姑娘用膳的时候,邵三娘正好从酒馆那边回来,她说你吩咐的早已安排好,人已安插了进去。” 楚歆羽点头,“安排好就好。” 蓝依看着她,欲言又止,“姑娘……” “你想说什么?” “竹帛说外面有流言,说你抢了傅二姑娘的姻缘,大部分人都站在傅二姑娘那边同情她,诋毁你。” 楚歆羽轻笑,不以为意的道:“让他们传吧,我们不要管,这种事情你越是想法去压制,越会有人添油加醋,闹得满城风雨,这不是便宜了造谣之人,何况根本没有这种事,我若去管,反而证实了心虚。” 蓝依却没有她说得那么轻松,担忧的道:“散谣之人居心何意,这谣言若不清,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姑娘的名声才刚回暖,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只怕又人被人安上横刀夺爱之名。 楚歆羽就道:“不管对方何意,这条谣言明显是黑我和傅二姑娘,许是恨我或傅二姑娘的人所为,也有可能是北平侯那些烂桃花,不管那种,我不管,自然会有人出面处理。” 既然姑娘不担心,蓝依就没再纠结了,姑娘是光明正大的在皇上面前赢了北平侯和皇上的肯定,才会有赐婚的,只要皇上认可,其他人如何说如何传,也只是跳梁小丑而已,谣言终会破的一天。 蓝依拿着画像出了门,楚歆羽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紫铃在她身后给她梳头,楚歆羽想了什么,道:“你嫂子的事,我会想个办法让她离开,你就不必受制于人,至于她的工作,若是她想干活赚钱减轻你的负担,我也会想办法给她找份活。” “谢谢姑娘!”紫铃开心的道谢,因为嫂子的事,她一直忐忑不安,如今姑娘知道了,又愿意帮忙,她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了。 “她那边还有叫你做什么吗?” “冰雁来找过我,问你今天去了哪里,我按你吩咐实说了。” “嗯,她以后找你,你知道怎么应付她吧?” “这个姑娘放心,我都会按你说的去做。” 楚歆羽满意的点点头,她洗了个脸,在铜镜里看到自己脸上瘀伤又淡去了很多,昨晚蔺宸曜给她的雪花膏效果不错。 想起了什么,她让紫铃给她拿了一套浅色素雅的裙装换上,梳了个垂髻,然后叫竹帛准了一些养颜的补品。 “姑娘这是要去送礼?”竹帛好奇问。 “去看看二姐姐,她受伤我没去看过。”虽然自己有送药膏给她,但却没有亲自去探望过,这不合情理,何况她这位二姐姐,从前和现在对她虽不亲近,但也没排斥过她。 见是去看二姑娘,竹帛立马去准备。 楚佳宜住在朗月轩的小跨院,从小筑院过去有段距离,楚歆羽带了紫铃过去,两人刚路过花园,看到前面有个身形清瘦,穿着一件靛青色直身直裰,腰间是镶嵌了红宝石的青色腰带,头戴白玉冠,眉目俊秀的少年。 紫铃见到他,便行了个礼,“六公子。” 原来是袁氏所出,与楚佳婷是龙凤胎的六公子楚致溢,听说他去了龙山书院读书,被收在崔太傅门下,崔太傅乃是上任的龙山书院院长,现任国子监祭酒是他门生的门生。 她回来那么多天,第一次在府中遇到他,是因为平时他住在龙山书院,看他脸色阴沉,应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楚歆羽扬笑道:“六弟,两年没见,长高了。” 楚致溢无视她的笑容,劈头就问:“是你设计陷害我母亲被夺掌家权?” 楚歆羽轻挑了挑眉,两年没见,这位弟弟还是一样目中无人,以前也是这样,见到羽儿从来都没行礼,可见他是有多不尊重她这个嫡姐。 “你听谁说我设计你母亲?你可以问问其他人,我当时还在祖母面前夸赞她,说她教导的六妹妹八妹妹和六弟弟是知书识礼的好孩子。” 她这句话说的够明白了,可惜楚致溢却没有在意她说什么,只想知道母亲是不是她陷害的,见她不承认,便冷笑道:“你说是或不是就行,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母亲对你不够好吗?她有哪里苛刻你了?你的吃的住的用的,都跟我们一样,甚至你做错事,母亲那次不是护着你?你能回府也是母亲怜惜你,将接你回来,可你却恩将仇报?” 楚歆羽看着他,冷淡道:“六弟弟,你一回来便质问我,你可有将我这个嫡姐放在眼里吗?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便上门找人理论,我怀疑你这些年读的圣贤书读去哪里?” 楚致溢眼神幽深了些,倒是没料到她竟然不讨好自己,还理直气壮的质问他不尊重她,对她,他以前也是这样,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来。 六妹妹说她如今变了,能言善辩,不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们说什么便相信的阿蒙,他没有见到她时,对于妹妹的话嗤之以鼻,如今一见,妹妹说得没错,她是变了,竟敢顶撞他来了。 楚歆羽懒得跟他在这里纠结这个话题,遂道:“六弟弟若还是不懂得如何尊重长辈,不懂礼仪尊卑,嫡姐建议你回去看看圣贤书再来质问我,嫡姐如今有事,恕不奉陪。” 说完,没有理会他的脸色有多难看,迈步继续往前走。 紫铃捧着礼盒,快步跟上楚歆羽,在她身后低声道:“这个六公子往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到我们这些下人也鼻孔朝天,没想到对你也是这样的不尊重。” 她以为四姑娘才会这样目无尊长,没想到素来有才子之称的六公子原来私底下,真实的一面是这样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外面对六公子的风评很好,谦谦君子,才华横溢,凭着一篇《赋雪词》的文章,被崔太傅破例收他为门生,让他进了龙山书院读书。 楚歆羽冷笑道:“以为两年多他该有所成长,没想到他还是一样没长进,以为父亲只有他一个嫡子,爵位就是他的了,若像他这种品德,继承爵位也会被败掉。” 如果二哥还在多好,他跟羽儿最亲近的血缘关系,有他在,袁氏有儿子又怎样,原本他已被祖父请封为世子的,若不是后来失踪…… 想起这个,她不想到龙华寺灯塔里那盏长命灯,点熄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没有熄灭,不灭是不是有可能他根本没死? 听说当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只看到他鞋掉在悬崖边,还有血迹,到崖下找,也没找到,大家都以为他可能被野兽吃了,凶多吉少。 也许她该找人好好查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朗月轩,三夫人看到楚歆羽来,很欢喜,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都是关于楚佳宜的,原本她们打算隐瞒她莫家退婚的事,谁知有个丫鬟大嘴巴,不小心说漏嘴了,被她听到了,就一直闷闷不乐,今天甚至没有吃东西。 看到楚歆羽来,三夫人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劝劝楚佳宜,她很怕她会做傻事,或是想到一边去了。 楚歆羽走进楚佳宜住的小跨院,这里虽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而且也没种多少花草,就院子里摆了几盆杜鹃花作为点缀,地方也不潮湿,她就好奇,怎么会有爬虫呢? 她没想到楚佳宜住的地方会这样清简,一点都不像侯府千金住的地方,甚至还比不上她的小筑院。 进内室时,一股药味扑面而来,楚佳宜躺在小榻上,她的丫鬟正端着一碗汤药给她喝,但她只小啜了一口,感觉到苦味,推开了。 “姑娘,五姑娘来看你了。”小丫鬟撩起珠帘,朝榻上的人儿道。 楚佳宜转身,看到楚歆羽,忙叫丫鬟给她摆座,然后道:“五妹妹,谢谢你来看我。” “你出事那天,我被母亲叫去龙华寺了,回来也没时间来看你,你没怪我吗?”楚歆羽坐下来,握着她的手道。 楚佳宜摇头,红着眼眶道:“我怎么会怪你,若不是你给我送来药膏,我脸上的伤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说着,她轻抚上被纱布粘贴着的脸颊,涂了楚歆羽给的药膏,如今都结痂了,大夫说过两天痂会脱落,再继续涂十天左右,她的脸会恢复如初的。 楚歆羽看着她,“我看你院子很干净又清爽,怎么会有爬虫?” 楚佳宜道:“我这个院子夏天也没虫子,也不知道怎么的,那晚我睡得不是很安稳,迷迷糊糊感觉有东西在我脸上爬,我本能一拂,当时没什么感觉的,以为是拂走了它,谁知临近天亮时,我感觉脸上很痒,就用手无意识的抓了几下,那知越是抓便越疼,还抓出血来,我起来,点灯到铜镜前一看,才知道脸上被我抓伤了。” 楚歆羽问了一下她的情况,比如有没有习惯在床边东西,或是放些糕点之类的,方便晚上饿时起来吃。 楚佳宜摇头,“晚饭过后,我很少吃东西,而且我都是在母亲那边用膳,很少在自己房里用膳。” 见没问出什么,楚歆羽就没有再问了,她让紫铃将礼品拿过来,把其中一只蜡封的存香匣递给她道:“入夜的时候,你让丫鬟将这香放到香炉里焚,爬虫就不敢进来的。每天放一点点就好,不要放过多,一匣能用半年以上。” 这是蓝依调制的驱虫香,她在普灵寺时,每到夜里,就有很多虫子飞进来,后来蓝依调了这种香,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 楚佳宜接过来,红着眼眶道谢,她跟楚歆羽平时没什么交集,但没想到自己出事,出手帮自己的却是她。 ------题外话------ 谢谢152**8949的票票,谢谢!么么哒! 第129章:恩怨 楚歆羽最怕就是遇到这种流泪场面,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好啦,如果真想感谢我,就好好吃饭,什么事也别想,那些弃你的人,你也不必在意,有句话说: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楚佳宜知道她想说什么,肯定是母亲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不过,有这样的一句话吗?她好像没有听说过。 “五妹妹,你变了很多,懂得说道理开解姐姐了,不管怎样,都谢谢你,这两天我也想通了很多,若是真嫁不出去,大不了去做尼姑。” “怎么会呢,你才几岁呀,受了小小挫折就说出家做尼姑,以前我被家族放弃,送去普灵寺,一个孤零零,不知何时回来,岂不是要跳悬崖?” 楚佳宜想到楚歆羽那时只有十三岁,如果换做自己,想到被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能真的会跳悬崖呢,对比自己,只不过被退婚而已,而且母亲说了,不是她的过错,她无须自责。 楚歆羽跟楚佳宜聊了一会,从她的言谈中听出来,她并没有三夫人所说那样心灰意冷,许是关心则乱,以为她没胃口吃东西,便以为她耿耿于怀退婚的事。 她跟楚佳宜约好,等她的伤好了后,一起去看龙舟比赛,每年的端午节,戌朝都会举行龙舟比赛,那天十分热闹。 探望过楚佳宜后,楚歆羽便去了一趟韶华苑,跟二夫人何氏说了紫铃嫂子的事,二夫人刚接手管家,一切都还没有上手,怎么处理紫铃嫂子的事,就让楚歆羽自己去安排。 楚歆羽便按府里的规矩,提议辞退紫铃嫂子,而紫铃被二夫人训斥了几句,让她谨记教训,下次别再犯。 …… 聚星阁 一个纤细身影坐在窗前抚琴,琴音袅袅,凌乱而忧伤。 “不是叫你没事不要过来吗?现在还是白天,你不怕身份被人认出来?”穿着青衣袍的男人从内室走出来,皱眉看着抚琴的女子。 “咚”的一声,曲子突然出现一道破音,女子收手看向男人,咬着牙,赤红着眼睛说道:“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男人顿时明白她所指何人,坐在她的对面案头上,自倒了一杯茗茶道:“外面又一些关于楚歆羽抢了你姻缘的流言,若是她如今死了,你说最大的嫌疑会是谁?” 原本满眼恨意的女子沉默了,看着低头看着琴弦,缓缓道:“怀疑的人有很多,又不是只有我,静安和童珍都恨她入骨,只要我们做得干净,就不会有人怀疑。” 她原来想接近楚歆羽,通过她拿到秦王豢养死士的证据,没想到她的风头压过了自己,打乱了她部署好的一切。 上辈子楚歆羽明明是个草包,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可这一世,却在绘画上击败了有画仙之称的她,不仅仅是击败,而是让她惨败!败得颜面扫地,狼狈不堪! 究竟是她上辈子对楚歆羽认知不够,还是这辈子楚歆羽因为自己重生,与上辈不同了?她不但精通琴棋书画,就连投壶也会,让她再次输了面子,还被傅老夫人责训。 楚歆羽生来就是克她,上辈子克她,这辈子也克她,不除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成就大事。 她用了傅盈婼的身份四年,从没有像这几天那么狼狈不堪,她从前的积累的名声几乎被她一天尽毁。 男人抚着杯沿,漫不经心的道:“杀人有很多种方法,但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出手,既然暗杀不行,那就用毒吧。” 许芷澜看向他,犹豫道:“用毒固然是好,但这毒下得不当,被发现就会被查出来,我怕……” 男人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看得人不寒而栗:“又不是我们下毒,借刀杀人,不是每次都会失手。” 许芷澜手指无意抚过琴弦,被琴弦划出一道血口,她端详着殷红的鲜血,眼前浮现出那女人坐着绘画,男人站在她身旁,全神注视的画面。 不知想到什么,唇边却泛起一丝莫可名状的笑意:“借刀杀人可行,这事就你去办。” 楚歆羽! 楚歆羽,原本想放你一马,可你太不识趣!你可知道,从我成为傅盈婼这一天,手上沾着多少人的鲜血,都走到这一步了,我怎可能让人破坏计划好一切。 男人看着她,想起了什么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楚歆羽是草包吗?她怎可能击败你?” 许芷澜摇头,微眯起眼眸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不会是我重生,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 按上一世的轨迹,楚歆羽在百花宴被人暗算,遂有人发现她与晋王有染,就像童珍一样,声名狼藉,然后躲了起来,等她再出现时,被皇上赐婚给秦王为侧妃才是。 虽然秦王深爱着正妃洛云卿,但对楚歆羽一样偏护着,不然,楚歆羽也不会那么在晋京城贵妇圈不会那么嚣张,即使她犯下错也有人替她摆平。 她一直都弄不懂,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她比楚歆羽聪明,又掌握着先机,楚歆羽根本不可能成为她的绊脚石才对,她只要在百花宴拿到最优秀奖,皇上顺应给她和晋王赐婚。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杀了傅盈婼和他父母妹妹,占了她的身份,以她的身份回到傅家,所以一切都改变了? 可她回到晋京城后,明明是按着上一世傅盈婼的命运去走,除了蔺宸曜出征讨伐叛军,她给了他一个锦囊,让他避过危险,提前了一年回来,她并没有做干涉其他的事。 上一世,她十五岁进京,寄养在秦家,对于傅盈婼这位出身高贵的表妹,只能是仰慕的份儿,初次见她,是在她十五岁及笄礼上,那般的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又那般的让人羡慕嫉妒。 当时她愤愤不平,为什么她们的母亲是双胞胎,命运却是那么的不一样呢? 她母亲嫁的男人是一个九品县主薄,后来那县城百姓染上瘟疫,自己死里逃生,避过了这场灾难,但家里的父母和兄长却没免幸,几经辗转,她最后上京城投奔外祖母。 外祖母不是她亲生外祖母,只是继室,对她不好,为了家族利益,甚至想将她嫁给别人当继室,后来是傅盈婼出手相助,让自己去傅家陪她,自己也是因为这样,才结识了京城的权贵,跟着她认识后来的丈夫。 可他是一名武将,嫁给他后,却长年在外征战,聚少离多,夫妻感情单薄,最后还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遇见蔺宸曜,可他却深爱着傅盈婼,明知道她已为人妇,还一心一意的守护着她,助她坐上天下女人都羡慕的位置。 而自己因为身份配不上他,只能把爱慕偷偷藏在心里,看着他为了心爱的女人放弃所有,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默默仰望他,却没想到因出言不逊得罪了楚歆羽,被她命人鞭打了自己一顿。 若不是这样,她就不会生病,若她不生病,就不会去那间医馆看病,这样她就不会染了瘟疫,更不会这样就死了。 幸好老天垂怜,让她重生回到髫年,瘟疫发生之前。 重生啊,这意味着她的人生受到上苍的眷顾,让她掌握了一切先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这一世她要权倾天下,要富贵荣华,她更要上辈子害她,踩踏过她的人负出代价。 所以,她想到傅盈婼,这个上一世权倾天下的女人。 傅盈婼的母亲与自己的母亲是双胞胎,自己的长相偏向母亲,傅盈婼仍然,两人有八分相似,一般见到,都很容易将她们混淆。 她要取代傅盈婼,因有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傅盈婼父母的结合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傅盈婼在十三岁之前,从没有回过晋京城,傅家的人也没有见过她,这简直是上天的安排。 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取代了傅盈婼后,所有一切事情都按计划进行着,只除了楚歆羽的事,每次遇上她,自己都频频出错。 回到傅家她一直都做得很好,叔伯婶母兄弟姐妹对她疼爱有加,她利用傅家的资源,替自己积下了不少名声和人脉,如今京城里,有哪个没有听过她傅家二姑娘的名字? 上一世,楚歆羽有秦王做她的靠山,间接害死了自己,这一世,自己重生了,换了个身份,为何她还要来抢自己一切? 蔺宸曜她绝不对失去,因为皇上赐婚,他和楚歆羽的婚事肯定不容易退掉,所以,只要楚歆羽死了,蔺宸曜就不会被赐婚,他一定会像上一世一样,默默守护着傅盈婼。 男人不知道许芷澜此刻杂乱的心思,思忖片刻,道:“有这个可能,就像秦王,他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西南那边又发生洪灾,有数十万人受灾,皇上震惊,朝中大臣却没有人敢请旨去赈灾,可他却主动请缨。” 许芷澜皱眉,其实自己对秦王没什么印象,关于他的事,也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因为不受宠,一直都很低调,深居简出,终日与花为伍,除了娶洛云卿的事。 她想了想,道:“绝不能让他去,你一定要说服公子,让公子去,这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你在公子身边,做他的幕臣,日后夺位成功,你便是他的功臣之一,就像蔺宸曜一样。” 男子点点头,“你放心,为兄一直有派人盯着秦王,昨天在大街上,楚家的马车失控,可除了北平侯并没有人出来救她,不知是我们派人盯着秦王被识破了,还是他真像上一世一样,无世无争。” 许芷澜失神道:“你说是蔺宸曜出手救她?” “对,他似乎很关心楚歆羽,还亲自用马车送她回府。” 许芷澜悄悄攥紧了拳头,怎么会是这样?难道蔺宸曜对她真上了心? 不管如何,楚歆羽一定不能活在这世上,否则,有她一天,她一天都不能安心。 “还有,我们查到《仲秋之夜》是蔺宸曜买了,我让人停止查追,怕被他发现什么,你也是,就当一切都不知道。” “好。” “楚歆羽的事你莫要多想,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漂亮一点聪明一点而已,但你不一样,你的价值远超过任何一个女人,公子最后还是会选择你,晋王妃之位也必定属于你的。” 许芷澜点点头,低垂的美眸划过一丝狠戾之色,晋王妃之位当然是她的,她绝不会让楚歆羽破坏的,只有死人,才会让人完全放心。 这一边,楚歆羽刚走出韶华苑,不知怎的,居然踢到脚趾头,幸好她今天穿的鞋子鞋头够厚,脚甲没有踢反,只是一阵痹疼。 回去小筑院涂了些油,在小榻上休息片刻,才起来带上竹帛去安善堂请安,才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愠怒的声音,她脚步顿了一下,里面有人出来,是语琴,看到她道:“姑娘你来得正好。” “发生什么事,祖母她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语嫣听到外面一些关于你的流言,老太太知道了,正发脾气呢。” 楚歆羽哦了声,明白怎么回事了,语琴替她打开帘子,让她进去。 “祖母,看来你精神不错,老远都听到你的声音。”楚歆羽笑着进去,给楚老太太行礼。 楚老太太想到语嫣说那些流言,又看看楚歆羽含笑的脸,心想她可能还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那些人传得那么难听,若是她知道,还会笑得出来吗? 未等楚老太太开口,楚歆羽已先一步道:“你是在生气那些流言吗?你不要担心,影响不了我的,事实是怎样的,我相信皇上肯定还我一个清白的。” “可皇上迟迟都没下圣旨赐婚,会不会有什么变挂?”三夫人在一旁担忧道。 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杨怜心道:“皇上金口玉言,又怎么会变挂呢,我看是有人不甘心被抢了姻缘,故意散这样的谣言来诋毁五表姐的。” 楚歆羽看了她一眼,这个杨表妹越来越会说话了,想起那天百花宴,她的目光在秦王和北平侯这间流转评估,也许她也是不甘心的一分子吧。 ------题外话------ 这一章蓝写得很不顺,删改了好几次。可能如今要改回上午更文了。 第130章:嫁妆 “祖母和三婶,流言这种事见仁见智,只要我们不被流言影响,不受他人挑唆,自然就会平息,再说,今天北平侯送我回来时,也没有说什么,你们就不别担心了。” 楚歆羽故意扯出蔺宸曜,免得她们担心,可她这样说,杨怜心的心却酸溜溜了,以为她故意在炫耀。 “是我们瞎操心了,原来五表姐跟北平侯是两情双悦,这婚事肯定跑不了。” 杨怜心的话让三夫人不高兴了,沉下脸道:“表姑娘若不会说话就别出声,没有会说你是哑的。” 什么两情双悦,幸好是在这里说,若是在外人面前这样说,不就是说五丫头跟男人私下往来吗?怎么以前没发现,这表姑娘如此没脑子。 “五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她只是想奉承两句,讨好楚歆羽而已。 楚歆羽看她一副委屈的表情,立即出声打住她道:“我没事,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何况杨表妹是无心的。” 杨怜心低垂着头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妒忌,为什么北平侯会送她回来?北平侯不是喜欢傅二姑娘才迟迟没有来下聘礼?难道真的看上她了? 真的很不公平,北平侯能看上楚歆羽,为何秦王却看不上自己呢? 楚歆羽从来没有把杨怜心放在眼里,更不在意她此刻想什么,楚老太太问了她去鄂国公府可顺利,楚歆羽隐去与静安郡主比试的事,跟她说了傅老夫人和鄂国公夫人都是很随和的人,傅家姑娘也很热情等等。 楚老太太见一切顺利,孙女又没受委屈,心便放了下来,毕竟这是楚歆羽回来第一次去别人家拜访,还家世比自家高出许多的功勋世家,若能跟他们打好交道,也是侯府的喜事。 “祖母,我想做两个香枕送给傅老夫人,可是香料不够,我们家有没有香铺?若有就在自家里买。”跟楚老太太聊了一会,楚歆羽才转进正题。 楚老太太想了下,道:“有是有,那是你娘生前的嫁妆之一,现在一直是爹爹在打理,但都是自家人,你娘的嫁妆也是你的,有需要你去拿便是,那需要用银两买。” 原来老太太不知道香铺如今打理的人是袁氏,她这个爹也真是的,把前任妻子的嫁妆给继室打理,就不怕她贪去了吗?还是这个爹心是向着袁氏,心里也没有她这个女儿存在? 记忆里,她这个爹爹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坏,比起楚佳期的嘴甜舌滑,六妹妹的知书达理,八妹妹的活泼可爱,她的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对比之下,她这个女儿的确不让人讨喜欢。 三夫人道:“说起嫁妆,母亲,若是北平侯来下聘,我们要替五丫头置办嫁妆了。” “是啊,该是时候筹备起来了。” 说起嫁妆的事,楚老太太倒是想来,当年梅氏嫁来楚家时,那可是十里红妆,后来她去世了,那些嫁妆有部分在她这里,有部分交给了侯爷,如今羽丫头跟北平侯有了婚约,也是时候给她操办嫁妆了。 只是这两年因为侯爷的事,她也拿了梅氏一些嫁妆给袁氏去打点,当年袁氏进门时,根本没什么嫁妆,不过进门后几年,她倒精明,置办了几间不错的店铺田庄,而且位置不错,倒有赚钱,但打点侯爷的事,她却一两银子都没有给,说那是给她两个女攒的嫁妆。 所以她这两年给侯爷打点的花费都是梅氏的嫁妆,如今剩下来不知还有多少,她还没有清点,不过侯爷那边都是一些赚钱的店铺和田庄,这些年来应该赚有不少银两。 嫁进荣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之家,嫁妆便是门面,若是嫁妆丰厚,腰杆子也能硬些稳,不然会夫家人被嘲笑或看不起。 想起这事,她愧疚又头疼,昨天她派出去打探侯爷的事的人回来说,侯爷在济南开始是虽有不顺,但并没有袁氏说的那样糟糕,而袁氏这两年拿她给的银两到底去用去哪里了?看来她以前真的太过相信袁氏了。 “八字还没一撇,三婶和祖母你们言之过早了。”楚歆羽垂眸娇羞道。 “不早不早,现在刚刚好。” 三夫人以为她是害羞,捂嘴笑道,却不知道,其实楚歆羽故意提起这事,袁氏如今被禁足,又被驳了掌家权,如今她又将要嫁进北平侯府,做长公主的媳妇,梅氏的嫁妆是时候清点了。 她不相信袁氏没有在上面花过梅氏一两银嫁妆钱,当初袁氏是孤女,没有父母只有叔婶,再好的叔婶也不可能给她十里红妆。从香铺是袁氏管理看来,梅氏有部分嫁妆肯定是在袁氏手上,说不定还可能有些被她擅自窃取,改成她了的店铺。 金钱的诱惑自古以来,没有多少个人能抵挡得住,就看是怎么的贪心法而已。 关于梅氏嫁妆的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楚老太太的,但因为杨怜心在,这人个嘴巴似乎并不密,便打住了。 她和蔺宸曜这个婚来得很及时,袁氏若真贪了梅氏的嫁妆,她一定要让她侵吞多少,就吐多少回来,绝不会便宜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语琴忽然打起帘子来禀报:“三公子和六公子来请安了。” 说着,楚致彰和楚致溢便走了进来,给楚老太太行礼,楚老太太看楚致溢似乎很高兴,笑呵呵招他过去,“溢儿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通知祖母?” 楚致溢笑眯眯道:“午后回来的,孙儿见您在午休,便日暮时过来给您请安,不见祖母一个月,祖母精神焕发了很多,看着好像也年轻了。” 众多男孙中,最会说话的是楚致溢,嘴巴甜,把楚老太太逗乐了。 楚歆羽看着在楚老太太面前讨好扮乖的楚致溢,心里顿时猜出几分,他回来肯定不是偶然,想是袁氏派人叫他回来,想通过他,看看能不能让楚老太太给她解禁,毕竟过几天就是家宴了,也许袁氏想在那时拿回掌家权。 看来这袁氏如意算盘打得很精呀,但掌家权既交出来,她还没有把梅氏的嫁妆要回来,岂容袁氏那么快把掌家权要回去。 楚老太太笑道:“祖母如此有精神,也是多得你五姐姐给我做的香枕,这几天都睡得极好。” “是吗?”楚致溢看向楚歆羽道:“五姐姐能不能也给母亲送去一个?我回来看到母亲憔悴了很多,以前你不在时,母亲时常失眠,夜里垂泪,说记挂你不知道在普灵寺过得好不好。如今你回来了,看样子在普灵寺过得还不错,母亲应该也安心才是,却反而病了,是昨晚抄佛经着凉了。” 说着,他又看向楚老太太,继续道:“原本六妹妹和八妹妹也想过来给祖母请安的,但她们担心母亲,在床边陪着,让我过来跟祖母说声,她们今天就不过来请安了,想必祖母也不会怪罪她们。”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番话明面上说的当真动听,用心听却字字句句皆是指责她忘恩负义,继母时常挂念她,她却只会讨好老太太,罔顾养育亲情,却暗扬自己两个妹妹比她有孝心。 可见用心何其毒! 楚歆羽喉头像是堵了一团火,楚致溢脸上笑意盎然,她却并没忽略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跟不屑。 他是为自己的母亲被夺权报仇吗?还是因为她在花园拦住自己时,她训斥了他,他心有不服? 屋里的人都听出楚致溢话里的意思,不禁皱着眉,不过也明白为人子,关心母亲的心情,只是他指责楚歆羽话有点过了。 明眼人都知道,楚歆羽去了普灵寺两年,袁氏哪有挂念到失眠这种地步,她那两年带着六姑娘走访亲戚,结交权贵不知有多勤快,这两年下来,替六姑娘也攒了不少名声,可楚歆羽却声名狼藉。 若不是她这次百花宴上表演出色,很多人对她的印象还是文墨不通,明明是才华过人,却被说成草包,不知是谁这么缺德,传出这样的话。 听到有人挤兑楚歆羽,杨怜心就乐了,但没有表现出来,却假装关心道:“原来大舅母生病了,难怪不见两个表妹过来给外祖母请安,看过大夫没有,严重吗?” 楚致溢道:“看了,她只是心里不舒畅,大夫说她心有郁结。” 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大家都懂,但都装傻着,尤其是楚老太太,她对袁氏失去了一半信任,没有查出她拿了银两去向哪里,她心里就是有条刺,袁氏骗了她。 楚歆羽就顺着道:“我也不知道母亲生病了,昨日因为在街上被锦卫衣追犯罪时吓着,夜里也睡不好,早上起来也晚了,便没有去给母亲请安,再加上母亲那边又没有人来说母亲生病了,不然我也不会去鄂国公府了,既然母亲病了,那我就过去看看她。” 语毕,便起来向老太太和三夫人告辞。 看到楚歆羽要离开,杨怜心赶紧道:“五表姐,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去看看大舅母。” 楚致彰请了安,也没有在楚老太太屋里逗留,随着楚歆羽的脚步离开。 “五妹妹。”出了安善堂,他叫住楚歆羽。 楚歆羽停下脚步,回身看他,知道他似乎有话跟自己说,便对杨怜心微微颔首,示意她稍等下,然后走向楚致彰。 “三哥,有事吗?” 楚致彰吱唔了一下,道:“我有在鄂国公府门口等你的,是北平侯叫我先走,说他有话跟你说,并会送你回去,所以我就……” 楚歆羽笑道:“我知道了,没怪你。” “他没欺负你吧?”他回来时在门口听小厮说,她回来时脸色不太好,所以他担心是自己自作主张,让她受委屈了。 欺负?楚歆羽想起蔺宸曜的反常,其实也不算是欺负,只是两人相处有点不愉快,吵了个小架,她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便算扯平了。 “他真欺负你了?”楚致彰看她扬起的笑容凝住,以为蔺宸曜真欺负了她,神情显得很激动生气。 “不!”楚歆羽忙道:“他对我挺好的,请我吃了顿饭才送回来。” 楚致彰一听,神情松了,“这还差不多,下次若是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三哥,三哥会保护你。” “好,有人欺负我,一定会跟三哥说。”楚歆羽既感动又复杂的,原来她也有哥哥保护的,前生她未能跟亲哥哥相见,这生她的哥哥却失踪,生死不知,还好她有堂哥和表哥,这两人都说会保护她,至少她不是孤单一人了。 杨怜心想听他们说什么,但隔得有点距离,侧耳细听,就听到欺负和保护这几个字,谁欺负谁?谁又保护谁? 直到楚歆羽回来,看到她嘴角扬着浅浅的微笑,心情顿时不好了,她在侯府住有半年了,可这些表哥跟她并不亲厚,当然也有可能是避嫌,毕竟表兄妹之间比起兄妹之间,多了一层暧昧。 其实当时她也有考虑过三表哥楚致彰,他是二房,二舅父官拜正二品,母亲说他是封疆大使,在那边的权力很大,所有舅父中他是最出色的。就算二房没爵位承袭,但以三表哥才华,日后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何况他还是二房嫡出,若是哪家姑娘嫁给他,说不定日后还会像二舅父一样,给妻子争个诰命回来。 要是没见过秦王,她肯定会喜欢三表哥,毕竟秦王妃比状元郎夫人,什么官夫人吸引,但她如今跟秦王连话都说不上,又怎能成为秦王妃呢?除非她楚歆羽帮她牵线,趁着皇上还没给他赐婚前,让他喜欢上自己。 杨怜心收起心思,看着楚歆羽道:“五表姐,之前我为我说那些话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前的朋友都说我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还有,上次拿了你送我的玉骨扇当礼送人,也是我的不对,五表姐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说着,由怀里掏出一个绯红色绣着梅花的缎面荷包递给她,“这个荷包是我自己绣的,权当赔罪了!” 楚歆羽笑着接了过来,赞道:“杨表妹的手艺真好,比我绣的好多了!” 杨怜心自信的笑了笑,“琴棋书画我不及你,但这个还算拿得出手,表姐你不嫌弃就好了!”她记得楚歆羽说过,她不会剌绣。 “怎么会呢!杨表妹手艺好!谢谢啦!”楚歆羽开心的笑着。 第131章:阴险 看到楚歆羽收下了,杨怜心松了口气,总算走出一步了,母亲说得没错,她不该嫉妒楚歆羽,越是嫉妒,越会做错事,刚才她差一点又犯错了,还好能及时改正过来。 竹帛看见楚歆羽收下杨怜心的荷包,心就紧张了,想起上次她来送姑娘香枕换了姑娘一把玉骨扇,却没有珍惜,还抢了姑娘的功劳,如今送姑娘荷包,也不知道安什么心。 但转念想想,姑娘非昔日吴下阿蒙,会收下表姑娘的荷包,也许是情义,若是拒绝了反而会被人说没人情味呢。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到清篱园,秦妈妈刚从正房出来,看到楚歆羽,想起那天她把自己扔在山路上,心里就一打气,可她是主子,自己是仆人,有气也只能在心里暗骂她。 “五姑娘,表姑娘。”秦妈妈上前打招呼,“大夫人刚喝了点粥,现在已睡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 “没事,我就进去看看。”楚歆羽道。 “姑娘!”秦妈妈挡住了正房门口,她们进去不了。 看此情形,莫非袁氏根本没有病?让楚致溢到安善堂请安,当着众人面前说她病了,是想让祖母同情她么? “五姐姐是来看母亲吗?”楚佳韵出现在她们身后,穿着流彩梅花纹纱袄,月白裙,梳着垂鬟分肖髻,戴着白玉簪和珠花,模样娇俏可爱。 楚歆羽转身,打量了她一下,道:“听说她生病了,过来看看。”不是说她陪伴在袁氏床前吗?打扮得还真漂亮,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去参加宴会回来。 楚佳韵道:“姐姐你有心了,母亲这个时候吃了药,已睡下来,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若是真关心她,想她快些好,就求求祖母,解除禁足吧。” 楚歆羽表情略带为难道:“八妹妹,如果我的求情有效,当年祖母就不会送我去普灵寺了,祖母素来都宠爱你和六妹妹,你们去比我有效多了。” “可你现在是未来北平侯夫人,你求情,祖母怎会不听你的呢?” “你都说是未来,还不是,不是吗?况且,祖母也说了,谁求情便责罚谁。”想把她推出去当枪使,她可没那么笨。 楚佳韵微眯眼看着楚歆羽,不知怎么的,她很怀念以前那个事事都就着她的楚歆羽,现在这个真的很讨厌,总是拐弯抹角的确拒绝她的请求。 她撇了撇嘴,道:“那算了。” 楚歆羽看了一眼正房内,里面很安静,但鼻子灵敏的她,早已闻到里面饭菜香,有东坡肉,蟹黄鲜菇这些味道。 一个郁结的人,怎会吃得下这些东西,能吃就表示她身体不错。她遂道:“既然母亲睡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楚歆羽离开,杨怜心当然也不留下。 待她们一走,秦妈妈就掀起帘子,让楚佳韵先进去。 屋里,正厅上已摆上饭菜,八菜一汤,十分丰盛。 袁氏和楚佳婷已坐在桌前,袁氏脸色有点苍白外,精神还是不错的,怎么看都不像生了病的人。 秦妈妈走进来道:“夫人,她们走了。” 楚佳婷不满地撇撇嘴:“我高估了她,还以为她会在门口等到母亲睡醒,亏母亲以前对她百般容忍,再怎么样说,也是母亲养育她长大的。” 以前母亲生病不舒服,不想别人打扰,楚歆羽都会在门外等母亲醒来,如今竟然连半刻钟都没等。 袁氏冷淡道:“她如今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人,又怎能跟以前相提并论。” 楚佳韵却在旁煽风点火道:“母亲,五姐姐的本事可大了,守门的小厮看到,她今天是北平侯的马车送回来的,而且还是看着她进了门才离去。” 袁氏柳眉倒竖,想起了什么,含着恨意道:“妖媚!跟她那个娘一个模样,表面看着纯洁无害,实则到处勾引男人。” 楚佳婷道:“母亲,我收买了她身边的丫鬟,但没查到有用的东西,想要证明她是假冒的很难呀。” 袁氏揉着眉心,有点烦躁,若是她当初没有想攀附郢国公府,便不会将楚歆羽接回来,可如今她后悔也迟了,自己接回来的人非但没帮到什么,还被她设计丢了管家权。 她很不甘心,那是她努力了大半辈子才得到的管家权,为了再次得回它,不管楚歆羽是不是真的,她都要想办法让所有人认为她是假的。 “秦妈妈,让你派去调查普灵寺的人回来没有?”最关键就是普灵寺这里,这两年她们都不知道楚歆羽在那边做了些什么,为何改变如此大。 秦妈妈道:“还没回来,要再等等。” 袁氏道:“不能再等了,再等想对付她就更难了。” 楚佳婷眸光深幽,心生一计道:“母亲,我想到一个办法,证明她是假冒的,不知可行否?” “什么办法?”袁氏问。 楚佳婷凑到袁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袁氏听了,眉头皱起,“这办法不行,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楚佳婷道:“母亲,不会的,我们只是拆穿她的身份,若她不是真正的楚歆羽,那么她便犯上欺君之罪,她和北平侯的婚事也不成立了,而你的管家权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说成她和二房设计陷害你,将二房也推上风浪尖,这样日后就没有人跟你争管家权了。” 楚佳韵眨着天真的眼眸,不解地问:“姐,楚歆羽和北平侯的婚事糊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也喜欢北平侯吗?” “我就是见不得她嫁得好,不行吗?”楚歆羽原本身份比她高,若再嫁给北平侯,除非她嫁的是皇子,否则,自己无论嫁谁都高不了她。 “喔,我明白了。”楚佳韵了然的扬了扬眉,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筷子挟菜吃饭。 “夫人,我觉得六姑娘的建议可行,你们被禁足抄佛经和家训,这些事情就由我去办,即使出了事,也不会连累你们的。”秦妈妈刚才站在袁氏身旁,将楚佳婷的计划听去了,思量过后,提出自己的见解。 袁氏沉思片刻,点头道:“那你就去办,记得做得干净些,别留把柄,尤其是楚歆羽,这人如今太精明了。” 第一次出手时,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发现的,居然能不动声色,将计就将,若不除去她,袁氏一天都不能安眠。 “还有。”袁氏对两个女儿温声叮嘱道:“这事你们姐妹别再管了,平时好好打扮,多交些名媛贵女,对你们日后都有好处的。” 楚佳婷一直谨记着袁氏的话,不管心里有多恨楚歆羽,表面上还是要跟她做一对和睦的姐妹,既然袁氏不想她插手,她便不再管这事,安心等待结果。 为了尽快恢复自由,楚佳婷晚上熬夜抄写家训,用了一天两夜,天刚亮,把最后一笔落下,十遍家训终于完成。 她看着眼前一叠厚厚的纸张,心里暗暗发誓,楚歆羽给她承受的,她会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姑娘,外面关于楚歆羽抢了傅二姑娘的流言越来越烈了,有人还说北平侯原是想让皇上赐婚他和傅二姑娘,才会在宴会上说那样的话,若是知道楚歆羽的绘画比傅二姑娘好,他肯定不会这样说的,所以都说楚歆羽捡了傅二姑娘的姻缘,要她还回去。但还有一些人说,傅二姑娘行为不检,私下跟男人暗中来往,互订终身,名声瞬间落到谷底了。” 楚佳婷的丫鬟冰雁捧水进来给她梳洗时,把外面纷纷扬扬的传言结果一一跟楚佳婷说了。 楚佳婷阴冷地扬起了唇角,“这把污水该泼水向楚歆羽的,不过这样也好,她不是想跟傅家交好吗?这些流言彻底的让她跟傅家打翻脸了。” 冰雁道:“姑娘,我们还要不要再添加一把火?” 楚佳婷缓缓道:“如果说傅二姑娘行为不检这事是楚歆羽让人去散播的,你说傅家会如何对她?” 冰雁勾出一抹阴毒的笑容:“那她彻底的得罪了傅家。” “我听说傅二姑娘有个护妹如魔的哥哥,你说若他知道自家的妹妹受到的委屈全都是楚歆羽给的,会怎么对她?” “姑娘,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楚佳婷嘴角缓缓勾起,“虽然母亲叫我不要插手,但我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你好好去办,事成后,必定有你好处。” 冰雁道:“姑娘,奴婢不要什么好处,奴婢只是想替冰雪报仇!”冰雪是她的妹妹,她是被楚歆羽害死的,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好,很好。”楚佳婷满意的点点头,有仇就有恨,凭着这股恨意,做事就不会缩手缩脚,她现在需要这样的人。 冰雁看了眼案桌上抄好的家训,问道:“姑娘,家训抄完了,要送去老太太那儿吗?” 楚佳婷走到窗前,看着初升的太阳,想起母亲的话,道:“不,暂时不送。” 且说楚歆羽,昨晚她睡得不是很好,半夜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把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夜里是竹帛守着,她立即前去观察一下,是她没把窗户关上,风吹开了窗子。 楚歆羽额上不知为何冒出了冷汗,她轻轻擦去,然后重新躺下,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一种灾难的预感,这种感觉很不祥。 躺在床上,她再也无法睡进去,总是感觉心慌慌的。 早上下床时,眼前发黑,险些撞到床架。 梳洗好后,喝了一碗白粥和吃了两只馒头,便带着丹青去给楚老太太请安,没想到会看到楚佳期,她不是被罚跪祠堂十天吗?如今才过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羽丫头你脸色不是很好,昨晚睡不好吗?”楚老太太看到楚歆羽进来,见到她的气色不如往日的红润,略有些苍白。 楚歆羽道:“嗯,起来时有点头晕。” “那要不要看看大夫,头晕这事可大可小。”二夫人关心道。 “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有点贫血而已。”楚歆羽的身体因为受过重伤,元气大伤,还没有恢复好,偶尔会有贫血的现象。 楚老太太转身对孙嬷嬷吩咐道:“孙嬷嬷,你去我的库房拿支人参给羽丫头,让她拿去好好补补。” 孙嬷嬷讶异,忙道:“上次您让我拿了两株给大夫人去送礼,如今库房里只剩下一株百年雪人参。” 楚老太太也没想到只剩下一株,可既然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便道:“一株就一株。” “好的。”孙嬷嬷应道,然后去库房取人参。 在场的都没想到老太太如此舍得,百年雪人参可是珍贵的药材,有钱也难买到。 二夫人和三夫人见老太太对楚歆羽好,并没有眼红,楚歆羽看上去身体瘦弱,就算老太太不送人参,她们知道她有贫血,心里也打算给她送些补品,没娘的孩子就是这么可怜。 楚佳期看到却嫉妒的要命,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会跳出来反对,可现在的她还哪有资格说什么,她今天能走出祠堂,到这里也是因为听了母亲的话,决定把踏雨楼归还楚歆羽。 没想到她刚来,还没有开口,楚歆羽到来,祖母竟然想也没想的就给她一株百年雪人参,当时她姨娘生小弟时,差点血崩,元气大损,也没见祖母拿雪人参出来给姨娘补身体。 这就是身份,这就是价值,因为楚歆羽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长公主的未来媳妇,而她姨娘只是一个妾而已,所以,她日后绝不做别人的妾,要做就做原配正室。 “祖母,你还是留给自己吧,我年轻,不需要太补。”楚歆羽没想到楚老太太舍得给她雪人参,心情极为复杂的。 二夫人道:“你贫血就该补补,雪人参正好。” 三夫人也劝她收下,反正这是老太太给的,若不要那才是笨蛋,尤其是刚才听孙嬷嬷说,袁氏拿了两株去送礼,她还真的怕楚歆羽会拒绝,日后又便宜了袁氏。 楚老太太道:“我给你的,你就收下。” 对楚歆羽她愧疚多,一株雪人参并弥补不了什么,梅氏曾经有一株千年人参,可她给袁氏拿去送人,一株百年雪人参并不算什么。 第132章:进宫 楚歆羽读过几本医书,当然知道百年雪人参有什么作用,她气血不足,雪人参具有滋阴补虚,调经摄血,活血舒筋的功效。 她正让人在全国各地搜寻百年雪人参,没想到楚老太太这里有一株,她说不要,只是客套的说说而已,既然她坚决要给自己,这下当然不再推辞了。 不一会儿孙嬷嬷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锦盒,她先是拿给楚老太太。 楚老太太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然后递给楚歆羽,“用来煎汤或炖肉,效果很好的。” “谢谢祖母。”楚歆羽接过来,交给了竹帛。 楚佳期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祖母真的很偏心到家了,姨娘自生了小弟,伤了的元气现在都没有补回来,这株百年雪人参居然这样给了楚歆羽,她只是小小贫血而已。 三夫人自从在袁氏手里接管了大厨房,她心里对楚歆羽很感激,楚佳期曾经如何对楚歆羽她心里很清楚,故此,刚才楚歆羽进来时,她就一直留意着楚佳期的表情。 当楚老太太说给雪人参楚歆羽时,她清楚地看到楚佳期眼里的嫉妒,只是如今的她一改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姿态,开始懂得隐藏情绪,不知道她又在算计什么。 等楚歆羽拿到雪人参后,她便开口道:“对了,刚才羽丫头进来时,四姑娘不是有话跟老太太说吗,当初老太太罚你跪十天祠堂,如今只过去几天,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三夫人的话一落,大家都看向楚佳期,她跪祠堂倒是很轻松,想出来便出来,日后有人触犯了家规,岂不是有样学样? “我……” 楚老太太脸色一沉,对孙嬷嬷道:“让人带她回去,没有跪够十天,一步也不能离开,否则,罪加一等!” “是。”孙嬷嬷应道,准备招两个丫鬟押楚佳期回去。 楚佳期扑地双膝跪在楚老太太跟前,强忍着膝盖的痛,道:“祖母,期儿真的有话说,经过几天的反省,期儿也知道错了,想着五妹妹如今已被皇上赐婚,住在小筑院就不合了,而且那院子靠湖边,湿气极重,因此,我从踏雨楼搬出来,让五妹妹搬回去。” 既然她提起这事,三夫人就很不客气道:“四姑娘早该要这样做了,那楼阁是前大嫂特意给五姑娘建造的,是嫡女的住的绣楼,你庶出却住进嫡女的绣楼,让嫡女住在湿气重的小筑院,若被人传出去,说我们侯府嫡庶不分,坏了规矩。” 那座楼阁占地有七八亩地,是当时祖宗特意留出来,用来建造绣楼,梅氏把旧楼拆了,重新建了一座三层高的楼阁,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梅氏选种的,可楚佳期搬进去后,把里面的东西都换了,还砍了梅氏种的梅树,把楼阁改为踏雨楼。 楚歆羽是侯府的嫡女,却被一个庶女如此侮辱,当时他们真的很气愤,可是这一切都是楚老太太的决定,而且这个家又不是二三房在管,不过幸好的是袁氏没有让女儿带那些世家姑娘到府中玩,不然看到庶女住在嫡女的绣楼,又取那样的楼名,不知道外人是何种感想。 如今楚歆羽回来了,又被皇上赐婚,这绣楼就算楚佳期不提出来,二三房都会想法让她搬出来。 侯府嫡女出嫁,往后送添妆的人见她住在侯府几乎是最差的院子,而不是嫡女该住的绣楼,还不知道怎么说忠毅侯府呢。 “嗯,你会这样想甚好。”楚老太太见她主动提出搬出绣楼,对脸色也缓和了些,“回祠堂去好好反省,搬家的事就让下人去做,日后与姐妹要互敬互爱,别再任性了。” “知道了,祖母。” 楚佳期说完,看了一眼楚歆羽,目光扫过竹帛手捧着的锦盒,竹帛不小心碰上她的目光,把她吓了一跳,有种感觉四姑娘想抢了这株雪人参一般,她赶紧把锦盒紧抱在怀里,这是姑娘的,谁也不能抢走。 楚佳期离开,楚佳瑜楚佳韵和杨怜心等陆续来请安,楚歆羽跟她们聊了一会,便起身告退,打算去清篱园看看袁氏,免得被人拿此事说她没孝心。 她先回了一趟小筑院,将雪人参收好,路上竹帛道:“姑娘,四姑娘见到老太太送你雪人参,她眼红死了,你要小心点,千万别让她坑去了。” 以前不是没试过,姑娘有好的东西,她们就眼红,想法办从姑娘手中拿到。 “你家姑娘如今什么时候被她坑到了。”楚歆羽睨了她一眼,想起楚佳期今天的表现,不知是真想改变,还是因为逼于情势,选择暂时隐忍?不管那一种,只要别招惹她便成。 “那也是。”听楚歆羽这样说,竹帛便安心了,如今只有姑娘坑人,没有人能坑到姑娘。 谁知刚将雪人参收好,就有一个丫鬟跑来,气喘呼呼的说:“五姑娘,宫里派了马车来,说请你进宫一趟。” 楚歆羽有些愕然,接她进宫? 会是姨母要接她进宫吗? 心里又期待又忐忑的,记忆中的姨母很漂亮,又温柔,对待羽儿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她回来就是想见见这位姨母,无奈她住在深宫中,不是想见便能见到。 因为宫里派马车来接楚歆羽,全府上下都惊动了,来安善堂请安的小辈还没有走,济济聚在一堂。 看到楚歆羽进来,二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羽丫头,宫里怎这么突然要接你去,你做了什么?” 二夫人有些担忧,楚歆羽在百花宴抢尽了风头,又与静安郡主对上,她人脉广,楚歆羽前日在玉芳阁坑了静安郡主几万两银和昨日在鄂国公府两人的比试,昨晚就有人跟她说了这些事,让她担心了整晚。 静安郡主仗着有端王爷的宠爱,在贵女圈任性霸道的名声都传开来了,羽丫头跟她做对,不知会不会惹来她的报复,再加上昨天外面那些流言,传得纷纷扬扬的,特别是诋毁傅二姑娘那些流言,居然传开来说是羽丫头找人散播的,这分明是诬蔑。 楚歆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不知是不是姨母呢?”以前姨母想见她时,也是派马车来接她进宫的。 楚致溢恶毒的道:“肯定是她得罪了什么人,如今宫里来人接她进宫是问罪了。” 楚致彰不悦地板起脸道:“六弟,注意你的态度。” 其实他心里也很担心,不知是不是静安郡主在宫里告状了,想着要不要通知北平侯,让他进宫看看,毕竟五妹妹如今是他的未婚妻,万一有事,他好照应一下。 楚致溢哼了一声,别开脸没有再说什么。 杨怜心和楚佳韵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有长辈在,她们不敢说什么,更不敢诅咒楚歆羽倒霉,要是进宫真的被问罪了,她们也怕会连累了自己,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老太太虽然也发纳闷,但楚歆羽的神情不像知道什么,况且宫里不是还有位康妃娘娘吗,她是楚歆羽的姨母,又自幼便疼爱她,说不定是她知道楚歆羽回来,接她进宫不定,再说,就算不是,楚歆羽有事,康妃娘娘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遂细声叮咛道:“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别让人等久了,进宫不比去别人家参加宴会赏花,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言行方面。” 楚歆羽点头,便带着竹帛退下了。 侯府门前,宫里的马车等候在那里,马车很大,装饰得豪华又奢侈,四面皆用难得一见的苏杭丝绸装裹着,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湖蓝色的绉纱遮挡,顶檐垂挂着碧珠流苏,四角有银铃,风拂过,流苏晃荡,银铃发出悦耳之声。 前来接她的公公一脸笑容,方才陈总管塞了一锭银子过去,他高兴着呢。 楚歆羽上了马车,竹帛也跟着钻了进去,刚刚坐好,就听到公公道:“楚五姑娘坐稳了。”说完,他一拽缰绳,马车就往前奔去。 袁氏从丫鬟那里得知楚歆羽被宫里的马车接走了,她怫然不悦,什么东西,居然宫里有人来接她,难道是康妃?自从上次给楚歆羽求了情后,听说她很少出宫殿,有人说她又把皇帝得罪了,被打进冷宫。 这些年来,宫里一直受宠的是戚贵妃,康妃被戚贵妃打压着,在宫里一直低眉顺眼的生活着,低调又不爱说话,若不是她生了秦王,只怕没有会想起她。 两年前楚歆羽推赵学士千金落水,这件事惊动了皇上,朝堂上侯爷被人弹劾,康妃才出来替楚歆羽求情,原以为皇上会不理她,没想到皇上想也没想的,就把楚歆羽交给侯府处理,侯爷却被罚一年的俸禄。 正因为有康妃出面,楚老太太才没有将楚歆羽逐出府,只罚她闭门反省三个月,是她在楚老太太面前提议,送她去普灵寺。 普灵寺是一个什么样的寺院,她再清楚不过了,原以为楚歆羽在那里再没有机会回来,但没想到两年后她依然安然无恙。 “夫人,五姑娘进宫了,我们的计划还进行吗?”秦妈妈问道。 “事情你安排好了没有?” “都安排好了。” “这事等她从宫里回来看看情况如何再进行,毕竟这死丫头太过警惕了,怕又会像上次那样,被她察觉什么,我们白忙一场。” “好的。”秦妈妈想了想,又道:“六姑娘那里怎么处理,她让人散播流言,这件事情外面越传越烈,若处理不好,直接得罪了鄂国公府,只怕我们侯府也会遭殃。” 袁氏皱眉道:“婷儿太冲动了,又没跟我商量,只怕那死丫头进宫,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些流言吧。太后与傅家是表亲关系,这样诋毁了傅二姑娘的名声,太后肯定也不高兴。” 昨晚楚佳婷想出来的办法,自己之所以不让她去执行,就是不想她手上沾太多血腥事情,免得弄脏了手。 她不盼女儿能嫁身世显赫的皇子,嫁功勋世家子弟就很好了,原本她意属鄂国公府和荣国公府,尤其是荣国公府不纳妾的家规,真的很吸引人,若是女儿嫁到那样的家族,她争了一辈子也算有成就了。 所以,那死丫头绝不能嫁到荣国公府去,尤其是嫁给北平侯,那样英勇不凡的男子,该属于她女儿的。 袁氏思索了下,道:“你去把散播流言的人处理掉,干净些,别让人找到把柄。” 秦妈妈正想应着,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哐啷”一声,“你做什么,这么不小心?”一声喝斥声传来,是袁氏的大丫鬟春茗。 “对不起!是奴婢的手滑,把水盆打翻了。” “下去吧。” “是的。” “怎么回事?”秦妈妈走出来,看到一个绿衫姑娘捧着盆子离开。 春茗道:“是一个粗使丫鬟,她在门口擦地板,把水盆打翻了,倒了些水。” “粗使丫鬟?”秦妈妈脸色微沉,她什么时候有叫粗使丫鬟前来打扫,问道:“这丫鬟叫什么?” “好像叫柳月儿。” 袁氏走出来道:“不管她有没有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这小丫鬟不能留。” 秦妈妈道:“好,老奴就派人去办。” 柳月儿走得很急,她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无意听到大夫人和秦妈妈的话,她没有回下后罩房,从后院的走廊往外奔,她不敢挑安静的路走。 她知道大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以前她处理五姑娘身边两个大丫鬟时,眼都不眨的,她还有奶奶,她不能死! 原本想去小筑院找五姑娘,把大夫人要害她的事告诉她,可是小筑院里清篱园有点远,只怕大夫人会猜到她会去那里,半路上已让人等侯她,何况五姑娘进宫去了,她去那里也没有用。 所以她从后院的狗洞爬了出去,这里通往大街,她只要离开了侯府,不让大夫人找到她,再找机会通知五姑娘。 谁知她刚爬出洞口,准备离开时,看到前面有一个家仆打扮的男人,手执着一把短刀,对她邪笑着,“想走?” 她吓得脸上血色尽退,逃命的本能让她拔腿就跑,男人追上去,提刀就往她砍下去。 “救命……”啊字还没有说完,她就扑倒在地上。 ------题外话------ PS:血人参改为雪人参。雪人参是补血的,血人参却不是。 第133章:流言 “南溪有荷仙,北溪有神仙,东溪的姑娘美又美,晋京城内二三事,且听童子说说看,百花出仙女,才华顶呱呱,抢了画仙姻缘线,画仙不检点,暗中会郎不要脸……” 晋京城大街小巷有一群小孩手牵着手,一边跳圈一边唱着歌谣,好不欢快,过路民众听到这些顺口溜的歌谣,都不禁驻足下来听一听。 简单的歌词让人一听便明白,百花宴后,楚歆羽的美貌和才华一夜间声名鹊起,过往的文墨不透,嚣张跋扈等传闻被洗得一干二净,民众自然知道歌词里的仙女是指楚歆羽,而画仙则是傅二姑娘。 楚歆羽名声才刚回升,流言仿佛洪水爆发一样,一夜间,铺天盖地的席卷城中大街小巷,说她抢了傅二姑娘的姻缘,继而流言越传越烈,各种说法都有。 遂有心人便将这些流言谱成简单易懂的曲子,又一夜间,成了小孩和乞儿们朗朗上口的歌谣。 如今楚五姑娘和傅二姑娘已成为茶楼酒肆茶余饭后的议论的话题,这两天茶楼酒肆的客人都爆满了。 那些乞儿三三两两的在茶楼外敲着竹板破碗唱着歌儿,怕惹事的掌柜让跑堂伙记把铜钱丢远,挥赶这些笑唱的乞丐们。 “南溪有荷仙,北溪有神仙,东溪的姑娘美又美,晋京城内二三事,且听花子说说看,百花出仙女,才华顶呱呱,抢了画仙姻缘线,画仙不检点,暗中会郎不要脸……” 乞丐们一边跑去捡起铜钱,嘴里却不忘唱着,捡起铜钱,他们继续沿着浣纱溪畔走。 “掌柜的,这些人说的可是忠毅侯府的五姑娘和鄂国公府的二姑娘?小的听说,北平侯原本喜欢傅二姑娘,只是她在绘画比赛时,输给了楚五姑娘……” 转回身走回茶楼,伙记跑到掌柜跟前好奇的问。 “干好你的差事,国公府和侯府的是非是你能说的吗?人家一个两个都是在朝廷做大官的,是咱们这些人议论的吗?快些去干活,那桌子又有客人来了。” 管账先生打量了一下掌柜脸色,出声轻斥着那伙记说道。 “南溪有荷仙,北溪有神仙……” 乞丐们一家一家笑唱着,捡完了铜钱就接着去另一家,而那些小孩在小巷围圈唱着,遭人赶又往下一条巷去唱。 此时的鄂国公府,许芷澜用过早膳,带着丫鬟去松寿院请安,沿路上,看到几个仆人凑在一起低声闲聊着。 看到她过来,她们一脸惶恐的散开,装模作样做着自己的差事,扫地的扫地,剪草的剪草,直到她走远了,又聚在一起,看着她背影咬头接耳,指指点点的。 松寿院内屋,许芷澜给傅老夫人请安,鄂国公夫人和巨鹿侯夫人带着自家的女儿傅盈舞和傅盈雁早已到,在座的还有两个远亲表姑娘。 “祖母今天的气色不好,又失眠了是吗?”许芷澜看见傅老夫人眼下有个淡淡的阴影,关心的问道。 其他人还没有开口,坐在一边的远亲表妹陶素茹道:“老夫人那里睡得着,外面那些传言真太恶毒的,把表姐你说成那样不堪。” 许芷澜一愣,不解道:“什么传言?说什么?” “表姐,你真不知道?” 许芷澜摇摇头,陶素茹凑到她耳畔低声说道:“外面在传,说楚五姑娘抢了你的姻缘……又说你行为不检,与男人私下往来。” 其实外面那些流言传的何止于此,更难听的都有,她这样说只是顾及表姐的脸子罢了。 “真太不像话了,都不知是谁传的。”傅盈舞很气愤道。这些流言把三表哥都扯了进去,把他和二姐姐以前的事都翻出来,再加上那些见不得人好的有心人作崇,原本一段很纯洁的关系,被说成偷会情郎,简直就是诋毁名声。 虽然蔺家与傅家当时有想过结亲,但他俩的关系却很纯洁,每次见面都有旁人在,私下会面却极少的。 傅老夫人对许芷澜道:“这些事你祖父和伯父原本想瞒着你,私下解决的,谁知一夜之间,会传得这么快。” 鄂国公夫人道:“母亲你也别自责,流言的力量不是常人能预估的到的,越是豪门勋贵府里下人多的府弟,闲言碎语传的就越是快,再加上民众对上流阶层的事极感兴趣,一旦有这些话题就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传到咱们自己耳朵里,都不知道何等模样,这时想要压制,只怕会越压越激烈。” 傅盈舞道:“那怎么办?任由这些流言传着,二姐姐的声誉还要吗?” “你祖父和父亲已让派人去查,尤其是你四哥,对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向来比旁人要有办法,托了刑部的朋友派人在酒楼茶坊等地方盯着,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巨鹿侯夫人厉声道:“这些流言分明是想坏了小婼的名声,若是让我知晓是谁先散播这些腌臜流言,非剥了他的皮不可,着实可恶至极!” 陶素茹略带犹豫的声音响起:“我在猜想……你们说会不会是楚五姑娘找人散布的?” 另一位表姑娘苏兰附和道:“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傅盈舞心中一震,下意识反驳道:“两位表姐你们别乱说,羽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许芷澜看了一眼傅盈舞,心里嘲讽一笑,没想到三妹妹跟楚歆羽的关系如此好,她们不过见了几次面,就这么相信她的为人。 楚歆羽啊楚歆羽,若不杀你,听怕那些原本追捧自己的人,一个个会你那边靠过去,所以,你别怪我了。 陶素茹道:“我们只是猜测,二表姐素来对人和善,从没有得罪过谁。你们想想,开始的时候传她抢到二表姐的姻缘,再加上昨天静安郡主找她比试,她输了要她向皇上退婚,她可能觉得二表姐心有不甘,故意找人传这些流言,遂报复性的找人挖出北平侯与二表姐的事,再诋毁二表姐的名声。” 傅盈舞冷哼一声,有些口不择言道:“你胡说,羽姐姐和三表哥都被皇上口谕赐婚了,又怎么会把三表哥扯进去,这样岂不是连累他的名声受损?羽姐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么笨的事。” “……”陶素茹一时语塞。 “小舞,慎言!” 鄂国公夫人看到二侄女脸色不好,出声道制止她,其实她也觉得奇怪,女儿一向都很崇敬二侄女,怎么今天却一味维护只见过几次面的楚五姑娘呢?若是她是二侄女,见到自己妹妹维护别人也会不高兴吧。 傅老夫人这时心烦意乱的开口道:“好啦,你们别吵,谁是谁非,等查到结果再议论。” 她也不相信小鱼儿是那样的人,觉得她的教养不像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而且以她的智商也不会这样做。 昨天因为秦老夫人来了,她没有能跟那丫头单独说说话,原本想问问她关于皇上赐婚的事,她有什么想法,可如今流言传得这么激,只怕宫里面也听到了,这赐婚只怕复杂了。 听傅老夫人如此说,大家都没有再争论。 许芷澜低垂着头,没有人看到她眼里的阴郁,她才是受害者,她才是她们的亲人,为什么她们都相信楚歆羽没有找人诋毁自己?尤其是傅盈舞,她对楚歆羽的评介如此高。 聪明的人? 哼! 聪明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等会她要她们相信楚歆羽的人都自掴嘴巴。 中午时,鄂老公国派人来传话,说查出散布谣言最开始,是从忠毅侯府传出来的,至于是谁,还在审查中。 忠毅侯府? 傅盈舞一颗心瞬间跌到谷底,不可能的,羽姐姐不可能这样做,傅盈雁什么话也没说,只握着傅盈舞的手,无声安慰。 傅老夫人和鄂国公夫人也无法置信。 巨鹿侯夫人只道了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许芷澜则冷冷一笑,两位远亲表姑娘却很得意,她们猜中了。 然而,她们还没等到真正的结果,有丫鬟进来道:“宫里来了马车,说要接二姑娘进宫。” 且说楚歆羽坐在进宫的马车,当马车驶过一条小巷时,隐隐听到有小孩在唱歌谣,虽然马车行驶得很快,但她的耳力不错,歌词简短,她听一次便记住了。 原来外面的流言是这样的,看样子散布流言的人是真的很恨她,若是傅家听到这歌谣都不知道会不会以为是她找人散布的,这种结果好像双方互撕的节奏。 竹帛忧心道:“姑娘,这些歌怎么会唱成这样,原先奴婢以为是傅二姑娘散布的,可现在越来越烈了,连她自己也免幸,我想这人肯定恨你和傅二姑娘,会不会是喜欢北平侯的姑娘做的?” 楚歆羽摇头,“不清楚,不过可以知道,背后的人是想我和傅家对上。” “会不会是大夫人或静安郡主?”竹帛惴测道,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因为最见不得姑娘好的目前就只有这两人。 “别罔自猜测,谁是谁非很快会有结果。”关于傅家的名声,他们肯定会派人调查流言散布的源头,她就不插手了。 “对了,四姑娘真的会将绣楼还回给你?她会不会又出猫腻?”想起这件事,竹帛就皱起眉头,当初四姑娘怎么也不肯归还绣楼,如今她自动提出搬出去,怎么想也觉得事情不对劲。 “若她聪明的,就该这样做。”绣楼原本就是嫡女住的地方,楚佳期是庶女,迟早都要搬出来,这也是她回来时没有去争的原因。 两人说着,马车很快便到了宫门,这马车是宫里的马车,进宫门时,她们并没有下来,进去后,坐了约一刻钟,马车才停下来。 “姑娘,奴婢有点紧张。”竹帛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进宫,不知道会面前什么样的情况。 楚歆羽也紧张啊,小时候羽儿到过宫里,可她本人却第一次,幸好她有羽儿的记忆,印象中的皇宫,还是原来的样子。 碧瓦朱甍,楼阁林立,殿宇巍峨,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下了马车,公公领着她们一路往前走,竹帛睁着眼睛,四处张望,嘴巴张成O型,几乎合不拢。 楚歆羽跟随公公,沿路上的景物她既熟悉又陌生,小时候羽儿走过这些路,那时她第一次进宫,就跟竹帛此刻的表情一样,张着嘴巴合不拢,后来遇到静安郡主,被她骂乡下包,没见识。 公公领着她们,还没有到目的地,在路上居然看到秦王,他站在不远外的宫殿前,身旁还有一个年纪比他略长的男人,那男人穿一袭蟒袍锦衣,贵气天成,而萧敬炫一身青白色的宽袖长衫,清新俊逸的气度,俊美的容貌,丝毫没有被那男人的锦绣华衣掩盖。 不过不难猜这男人是谁,能在宫里出入,年龄比萧敬炫稍大些,气质又如此贵气,除了太子没有别人了。 楚歆羽看到两人往这边走过来,扬起微笑正想打招呼,就听到公公道:“楚五姑娘,是往这边走的。” 她这才发现原来公公已转往另一条走廊,她颇为尴尬,脸蛋瞬间腾起一抹红晕,正想跟上去时,萧敬炫已走过来,公公看到,立马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和秦王。” 楚歆羽和竹帛也跟着福身行礼问安。 太子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定在楚歆羽透着淡淡粉色的脸蛋上。阳光从一侧照过来,她脸上肌肤白嫩地仿佛能掐出水儿,吹弹可破,说话时嘴角微扬,整体看起来,神采飞扬,很有感染力。 “你怎么进宫来?”萧敬炫问。 “我不知道。” 公公站在一旁,忙解释道:“回秦王殿下,是康妃娘娘让奴婢接楚五姑娘去凤藻宫。” 萧敬炫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母妃昨日怎么没跟他说要接楚歆羽进宫?不过也好,迟早都要见的,如今见也没什么。 听到是康妃娘娘接她进宫,楚歆羽的心就安定了许多,因为戚贵妃曾跟皇上说过,想要她帮她绘幅人物画像,其实她很抗拒,但皇上开口,她不能不从。 不是戚贵妃找她就好办了。 公公急着带楚歆羽复命,就行礼道:“两位殿上,奴婢先带楚五姑娘去见康妃娘娘。” “去吧。”太子开口挥手。 楚歆羽福了福身,跟上公公的步伐,约莫一刻钟,就来到凤藻宫。 ------题外话------ 感谢whcyn的票票,谢谢! 第134章:共聚 待楚歆羽等人走远,太子问萧敬炫道:“四弟,她就是在百花宴上击败傅二姑娘的楚表妹?” 萧敬炫纠正道:“是我的表妹。” 太子笑道:“你是我的弟弟,你的表妹不就是我的表妹吗?” 萧敬炫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自己不也有表妹吗?” “可我那些表妹没有你的表妹赏心悦目。”他那些表妹,哪有四弟的表妹好看,而且她说话时,脸上都带着笑意的,让人一看就很有好感,想亲近她,难怪七弟从百花宴回来,嘴里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位楚五姑娘。 闻言,萧敬炫立即板起脸道:“别打她主意。” 太子摸了摸鼻端,道:“如今她被父王赐婚给玄晖,我能打她什么主意,倒是你,这么紧张干嘛?” 萧敬炫当然知道太子不会打楚歆羽主意,只是他若对楚歆羽关注,就会给她带来灾难,太子妃这人并不是表面那么单纯,有些人事,还是要先防着。 看了一眼凤藻宫的方向,萧敬炫思忖片刻,便招一个太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太监点点头,走往凤藻宫走去。 “四弟……” 太子正想说什么,萧敬炫抢先一步道:“父王在御书房等着我们。” 说完,他率先往前走。 且说楚歆羽到凤藻宫,在宫殿门口,一位眉目和善的姑姑在一旁站着,看到楚歆羽来,立即迎了上来,笑道:“楚五姑娘,你终于来了。” 公公道:“兰姑姑,人带到了,就没咱家的事了。” “谢谢福公公。”说着,兰姑姑塞了一只荷包给他,福公公开心地收下,然后躬身退后,继而转身朝来时的路去了。 兰姑姑对楚歆羽笑道:“走吧,你姨母在殿里等着。” 楚歆羽颔首跟随,竹帛马上低头跟了上去。 进去后,楚歆羽看大殿内的布置不显奢华却处处彰显高贵,家具皆是上等的黄花梨木,朴实古典,摆放也合到好处,再加上纱幔的装饰,看上去极为高雅。 正殿内,十二扇女史箴图紫竹屏风大开,六个宫女将她们迎了进去,一个穿着烟青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人让两个宫女由东次间扶了出来。 楚歆羽循着声音看去,女人看起来像三十出头,螓首蛾眉,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肤如凝脂,发髻上插了两支赤金嵌红玉八宝凤钗,除此这外,并没什么首饰妆点。 “歆羽给姨母娘娘请安!”楚歆羽敛衽下拜,规矩恰到好处不见丝毫慌张错乱,礼仪这方面她阿娘曾请出宫的嬷嬷教过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康妃柔声道:“快搀起来。” 语落,楚歆羽见旁边伸来一只手,就势起来。 “抬起头来让姨母瞧瞧。”康妃慈爱道。 楚歆羽依言抬头,望进一双清亮带着笑意的杏眸,不知怎么的,她眼睛突然犯酸,水冒溢上眼眶,“姨母,羽儿想您了!”她张口说话,没想到脱口而出是这一句。 心酸酸的,这应该是羽儿想说的吧。 遂干脆投进她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她,“姨母,羽儿好想您,真的很想您!” 康妃没想到楚歆羽见到自己会如此激动,顿时愣住了,旁边的兰姑姑和宫女也是,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兰姑姑正想上来拉开楚歆羽,康妃朝她轻摇了摇头。 康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姨母也想你,没想到两年没见,我的羽儿已长得这么漂亮了。”说着,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望着楚歆羽的小脸忍不住想起她以前模样,“瘦了,不过长得跟你娘亲真很像,简直是一个模样。” 刚看到她的时候,她差点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妹妹梅若初,不过气质不一样,妹妹清柔婉约,她却娇艳明媚。 她在百花宴上绘的画,写得字她都看到了,是楚王妃拿给她看的,她写的字有父亲的影子,若是父亲在,一定会很高兴,他的衣鉢后继有人了。 楚歆羽甜甜笑道:“真吗?我没见过娘,不过她们都说我长得像她,那我在铜镜前看自己的脸,不是就能看到娘了吗?” “你啊!”康妃轻点了一下她额头,然后两人都笑了。 尔后,两人坐在罗汉榻上,兰姑姑让宫女摆上楚歆羽最喜欢吃的果子和糕点,康妃一直握着楚歆羽的手没有放,问了她一些近况,楚歆羽一一应答。 两人又聊一些家常话,康妃才转到那天百花宴的事,她道:“子恒都跟我说了百花宴的事了,姨母真的很欣慰,你是我们梅家的骄傲,若是你外祖父还在,他一定会很高兴。” 子恒是萧敬炫的表字。 楚歆羽谦虚道:“那是羽儿普灵寺无聊时打发时间学的,若要跟外祖父的书画相提并论,还要磨练十几年呢,不过,若是姨母喜欢,改天我把道具带来,给您也画一幅怎样?” “好好,如今你回来了,日后多些进宫来陪陪姨母。” 楚歆羽点头,想起什么,突然将话题一转,道:“姨母,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天我听楚王妃说您生病了?” 若是她没有看错,刚才自己进来时,是看到康妃是被两个宫女扶着从东次间出来的。 康妃道:“是的,许是夜里睡得少,偶尔会头疼,不过是小毛病,过几天就没事了。” 楚歆羽看她气色不是很好,许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她不是大夫,顶多看过几本医书,懂一些表皮上的东西,遂道:“锻炼身体不但能增进健康,还能增强体质的,我在普灵寺时,有位师太都快七十岁了,可她看起来就像四十岁左右,而且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听说她经常打坐和打太极拳,我跟她学着了,要不我也教您练太极拳好不好。” “你还懂打太极拳?”康妃惊讶,在她还是少女时,便认识了一个大师,年龄都有九十岁了,可手脚特别利索,说话声音跟洪钟似的,一点都看不出人老不中用的架势,而且脸上气色特别,他说他经常打太极拳,那时她也想学,学会了再教父亲,只是后来并没如愿。 楚歆羽不喜欢看到康妃脸上的苍白,她想姨母的身体能健健康康的,这也是羽儿的愿望,其他的她帮不了什么,不过锻炼身体也是一种方法。遂拉起康妃在屋里,手把手教她学太极拳,这套太极拳是她在二十一世纪时,跟一位大师学的,穿越过来后,她一直没有荒废。 在普灵寺两年,她也经常在早晨时练,与舞剑早晚交替,只是回侯府后,诸事凡多,反而很少打了。 康妃跟着学了一遍,自己又给楚歆羽演示了一遍,让她纠正了一下,练了两遍身上微微发热出了些汗,感觉浑身都松快了一些,便笑道:“练得我都出汗了,很舒坦呢!” “人若身体湿气重,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偶然会犯头疼,但只要出一身汗,湿气随着汗水排出体外,自然就会轻松了。姨母以后每天晨起时练一次,这个对身体很好的!羽儿希望姨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楚歆羽拍着手,一脸欣喜的。 康妃也觉得自己锻炼一下很好,便答应了下来,何况这是羽儿的要求,她聪慧懂事,让她舍不得,想让她多陪陪自己。跟她在一起,仿佛回到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没有嫁进皇家,小妹和自己在花园里玩耍的情景。 这时兰姑姑过来道:“娘娘,奴才们上好了午膳,听说羽姑娘喜欢吃雪冻杏仁豆腐,奴才让人特意煮了杏仁豆腐,您这两天都没有胃口,转吃点清淡的试试吧。” “也好,走,我们去用午膳,再慢慢聊。” 楚歆羽如今的口味跟以前不一样,不过这个杏仁豆腐做得不错,难怪羽儿会喜欢,连她吃了也爱上了。 康妃因为有楚歆羽陪她,这一顿饭她比往常多吃了半碗,兰姑姑见了很欣慰,果然还是羽姑娘这剂“灵药”妙。 饭后,上了甜点,康妃抬眸看着她问:“皇上给你和北平侯赐婚,你可有什么问题?若是不愿意,姨母让皇上收回口谕的。” 她是怕楚歆羽会受委屈,外面那些流言她也听了一些,所以才急着接她进宫,想问问她的意愿。 楚歆羽放下勺子道:“姨母,羽儿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北平侯几好。” “可他跟傅家那姑娘……” 楚歆羽没有隐瞒,直接道:“我就是要他娶不到她。” “为什么?”康妃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现在不能跟您说为什么,迟些您就会明白。” “可惜了,我还想让你嫁给子恒呢。”楚歆羽选择蔺宸曜没有选择自己儿子,康妃虽有点失望,但想到蔺宸曜人品各方面都不错,只是他母亲长公主那边可能会是个难道,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婆媳问题,长公主那脾气倔起来谁也说不动。 “表哥他很好,所以我觉得表哥应该配更好的,我和他永远是兄妹,就像亲亲兄妹那样。” 康妃一听她这样说,便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同意将楚歆羽赐给蔺宸曜? 楚歆羽与子恒是表兄妹关系,无疑是让蔺家踏了一只脚去了子恒那边,还好子恒没什么野心,许是因为这样吧。 她只能这样想了,其实她不愿意看到儿子去争什么,那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的,去那个位置的过程更是惊心动魄,多年前她承受过一次,不想将来儿子也跟那人一样,为了争权,手足相残。 刚用完午膳,餐具还没有收拾好,就有个宫女匆匆奔了进来禀报道:“娘娘,太后有口谕,让楚五姑娘立即去慈宁宫一趟。” 太后?楚歆羽一怔,立马看了一眼康妃。 康妃也蹙着眉,“我想可能是因为流言的事。” 楚歆羽想也是因为这事,太后与傅老夫人是姐妹关系,按辈份说,傅盈婼应叫太后为姨姥姥。听说太后很疼爱傅三爷,许是爱屋及乌,对傅二姑娘也特别的照顾,据闻还想赐封她为县主呢,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没有封成。 许芷澜的野心真大,居然连太后都被她哄骗了,若是太后都站在她一边,只怕要揭穿她的假面有点困难,而且她也不知道太后的性格如何。 见楚歆羽锁紧眉头,以为她害怕见太后,康妃便道:“你不用担心,这事让姨母来处理。”毕竟楚歆羽再聪慧也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姑娘,被吓到也难免的。 楚歆羽摇头道:“姨母,我去见太后,流言的事说清楚就没事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反过来安慰康妃。 康妃想了想,就道:“也好,太后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过去实话实说便成,出了什么事有我们担着。对了,你那丫鬟不懂宫规,让兰姑姑陪你过去,她会提点你的。” 楚歆羽点头应下,竹帛胆小,到慈宁宫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情况,自己会随机应变,但竹帛却不会,让她留在凤藻宫安全些。 在楚歆羽和兰姑姑离开,康妃让宫女招来一个小太监,在他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小太监点点头,躬身退下。 这边,楚歆羽随跟兰姑姑来到慈宁宫,站殿门外,隐隐地从大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她深呼了一口气。 兰姑姑微笑道:“别紧张,放松些便成。” 已有宫女进去传话,没一会儿,宫女出来请她们进去。 大殿里的地砖光可鉴人,鞋子落在上面发出些许清脆的声音,正殿内左右两侧已坐有人,先入目的是殿中紫檀木牡丹雕花软榻上坐着的妇人,她容色威严,眉目雍容端庄,不用说,她肯定是太后。 太后右边是穿着妃红底联珠桃花纹宫装的戚贵妃,再下面是一位青色缀粉紫蝶花罗裙的姑娘,年龄与她相仿,这人肯定是戚贵妃的女儿,三公主萧媮。 左边是个穿着靛青色如意妆花褙子的贵妇,静安郡主就在她身旁,两人眉目有六七成相似,想必是端王妃。 她只扫了一眼,随即敛衽恭谨的下拜行礼,“臣女楚歆羽给太后,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抬起头上前来让哀家看看。”太后看着低着头看不到容颜的楚歆羽,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 楚歆羽心打了个突然,有静安郡主在,只怕不只是流言这事那么简单吧,她略微有些紧张,却落落大方的站起身。 ------题外话------ 感谢lzhgao的票票,谢谢! 第135章:对质(已修改) 太后仔细地看了看楚歆羽,见她举止得体,容貌倾城,满意地点点头,“听说你在百花宴上以一幅春满园夺冠,又以一幅人物画打败了傅盈婼。” “是的。”楚歆羽答道。 “在百花宴上,你说对北平侯不欣赏,是不是有这回事?” 楚歆羽眉头轻轻皱了皱,当初她随口说了一下,没想到有人拿这事在太后面前挑事非,是静安郡主,还是戚贵妃? 她朝静安郡主扫去一眼,却见她朝自己轻蔑一笑,而戚贵妃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用盖轻轻拨开上面的茶叶,仿佛全力注意力都在这盏茶上。 遂笑了一下,答道:“禀太后,是有这回事。” “既然不欣赏他,又怎会同意皇上的赐婚?” “皇上给臣女赐婚乃是莫大的荣幸,臣女岂敢拒绝,再说,北平侯乃人中龙凤,一表人才,更是戌朝的大英雄,不败战神,想嫁他的大家闺秀从城门东排到城门北外十里,臣女与他被皇上赐婚,实乃皇恩浩荡,臣女三生有幸!” 楚歆羽这番话说得很合太后的意,赞美的话谁不喜欢听,何况她说的是事实,并非夸大来说,而字句间都在表明她对蔺宸曜只的崇敬没有轻视之意。 原以为太后知道楚歆羽不屑自己孙儿,却又接受皇上的赐婚,戚贵妃和静安郡主都以为太后接楚歆羽进宫,是问她的罪,但没想到楚歆羽如此伶牙俐齿,连太后都被她忽悠了。 “哼!” 太后还没开口说什么,三公主萧媮便冷哼了声,讥诮道:“你一个小小侯府嫡女,岂敢俏想我曜表哥,你也配吗?” 楚歆羽从容答道:“公主,是北平侯在百花宴上求皇上,把绘画得最优秀的姑娘赐婚于他,歆羽只是碰巧夺冠,至于配不配,那要问北平侯才知道。” 言下之意,不是她俏想,这赐婚是蔺宸曜求来的,她只是饶幸而已,她配不配得上,去问北平侯吧。 戚贵妃放下茶盏,抬眸望着楚歆羽漫不经心的道:“楚五姑娘真会说话,把一切都都推到北平侯身上,听你所言,你对北平侯早已心生爱慕,那外面那些流言便是属实,你因嫉妒而是抢了傅二姑娘的姻缘?” 楚歆羽微挑了下眉头,原来她们的目的还是为了皇上赐婚的事,这么说,让她来慈宁宫是为了“傅二姑娘”讨公道的? 遂望着戚贵妃问道:“北平侯和傅二姑娘有婚约吗?” “没有。” “那贵妃娘娘何来说抢呢?”楚歆羽遂对太后道:“太后,恕歆羽不能接受贵妃娘娘的诬陷。” 戚贵妃眸光一凛,她竟敢在太后面前说她诬陷? 萧媮不满楚歆羽对自己母妃的指责,怒道:“楚歆羽,盈婼与北平侯是两情双悦,是你横生生的插进来,还散布谣言诋毁她的名声,你真阴毒!” 阴毒?楚歆羽看向萧媮,心想,莫不这位公主也被许芷澜哄骗了,如今是为她出气的?她做了个深呼吸,温和而平静道:“公主跟傅二姑娘是朋友吧?可你这样说她便不对了,诋毁她名声的不是我,而是你。” 萧媮瞪眼看她,“你说什么?” 楚歆羽道:“你说傅二姑娘与北平侯两情双悦,一个大家闺秀怎可能做出私下和外男私相授受,互许终身的事,这样行为不检点,我相信傅家教养出来的姑娘不会这么做,若是被鄂老国公和傅老夫人知道公主你当众说傅二姑娘与男人互许终身,他们会感激你,还是憎恨你?” 一句话,堵的萧媮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知道怎么反驳楚歆羽了。 细细一想,楚歆羽的话的确没有说错,她太心急想替傅盈婼讨个公道,听了静安的话,相信外面的流言是楚歆羽散布的,她和静安一样,都不喜欢楚歆羽,以前不喜欢,现在看到她更不喜欢。 漂亮的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都有一种敌意,尤其是自己曾经讨厌的人,再加上这两天静安在她面前挑唆了几句,对楚歆羽更讨厌了。 太后望着楚歆羽,见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眼神澄澈如泉,一看就不是胆小之人,而且说话严谨,反应机敏,她眼底流露一抺赞赏。 当听闻蔺宸曜在百花宴上求皇上将绘画最好的姑娘赐婚给他,太后以为会是傅家二姑娘,因为她不但有画仙之称,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想必没有哪家姑娘能超越,但谁都没想到,会被一个传文墨不通,名声不太好的姑娘击败。 没能娶到傅二姑娘,她实替这个外孙可惜了,但大丈夫一言既出,便不能反悔,到是想看看打败画仙的楚五姑娘是个怎样的人,却没想到还没有召她进宫,外面便流言纷纷。 继而端王妃带着静安郡主进来给她请安,谈话中聊起流言的事,静安便在她面前说这位楚五姑娘的为人,说她仗着自己有点才华便喜欢挑事,为人又狡猾,谁跟她争辩都辩不过她。百花宴上,不但把赵大学士家的姑娘撞下了水,还陷害童珍,让她名声受损,如今又散布谣言,诋毁傅盈婼,想必是知道北平侯与傅盈婼之间的事,心生嫉妒。 又说昨天在鄂国公府,自己被楚歆羽挑衅,气不过跟她比试,说楚歆羽使诈,让自己输给她,要堂堂一个郡主要在铜雀街高台上给她道歉! 在鄂国公府的事谁是谁非太后不清楚,但楚歆羽的资料在百花宴第二天,太后便让人查到,而且事无巨细。这姑娘没有生母的保护,当后母的又有几个是真心的,若她没有几分诚府,又如何在大宅院里生存。 太后对楚歆羽后来的改变并没觉得惊讶,她倒想知道,关于这些流言,这位楚五姑娘是如何替自己辩白的,正想开口说什么时,外面有个内侍太监匆匆走进来,说傅二姑娘到。 “请她进来。” 楚歆羽眉头蹙了蹙,怎么许芷澜也进宫了? 不一会,许芷澜由内侍领着进来,她今天穿着嫣红底子浅青折枝玉兰刺绣对襟褙子,白色衣领,配水红长裙,乌黑的秀发挽了个垂挂髻,并蒂玉兰簪,紫荆花赤金耳钉,清雅中透着贵气。 看到楚歆羽在,有点意外,显然没料到楚歆羽会在的。 许芷澜请过安后,太后给她赐座,倒是楚歆羽仍是站着,静安郡主看到,朝楚歆羽得意地扬了扬眉。 楚歆羽倒没觉得有什么好得意的,她腰身挺得很直,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站着别人坐着尴尬。 “人都到齐了,关于流言的事,楚五姑娘该解释一下,为何要诋毁傅二姑娘?”戚贵妃笑了,笑容冰凉,未达眼底,刚才楚歆羽一番话堵的自己女儿无话可说,如今正主儿来了,看她如何辩白。 楚歆羽道:“没有做过的事,歆羽无须解释。” 这些人也真是的,没有查清楚,便往她身上泼污水,难道她脸上长得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么? 太后皱眉。 许芷澜起来道:“太后,刚刚婼儿进宫时,祖父已查出散布流言的出处,我想他会还给婼儿一个公道的。” “查到了,是由哪里传出来的?”静安郡主好奇道。 其他人也想知道,望向许芷澜。 “这……” 许芷澜咬了咬唇,犹豫地往楚歆羽看了一下,楚歆羽心头一跳,难道…… “流言是从忠毅侯府出来的,是我四哥托了刑部的朋友帮忙,至于是谁,还在调查中。” “楚歆羽,你还要抵赖吗?”静安郡主一听,可神气了,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 楚歆羽冷笑,“忠毅侯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静安郡主你如何这么肯定,是从我嘴里传出呢?别有任何污水都往我身上泼。” 她话虽说得冷静,可心里的不安却如浪潮汹涌,若是真从侯府传出来的,那她不用猜了,如此憎恨她的只有袁氏母女和楚佳期,但楚佳期一直关在祠堂里,她不可能会利用流言来陷害她与傅家不和,有这个能力的只有袁氏母女。 若是她们的话,只怕这盆污水会被引到她身上来了。 萧媮看着她道:“诋毁鄂国公府千金,损其清誉,这罪名可不是你能承担的,楚歆羽,聪明的就快快招认,免得被查出来,连累你身边的人。” 楚歆羽凝视着萧媮一字一句缓缓笑:“皇上都给我和北平侯赐婚了,我干嘛还要诋毁傅二姑娘的名声,对我有何好处?我嫉妒她吗?我嫉妒她什么?论才华和美貌,我哪一点都不比她差?我还想说,会不会是你们不甘心皇上给我赐婚,故意把这污水往我身上泼?” 随即,她扫向一旁的许芷澜,然后望向静安郡主道:“毕竟昨天在鄂国公府,有人故意找我比试,说什么我输了便要向皇上退婚。” 静安郡主面容有些僵硬,但想起自己有母妃撑着,状也告,已收不回来,便死硬嘴道:“你别诽谤我,明明是你先挑事,是你自己说你若输了便向皇上退婚,若我输了,我便要向你道歉。” 楚歆羽笑道:“看来郡主倒很会黑白颠倒,是谁先挑起事,不是你说了算,当时傅二姑娘还与你一起参与,问问她到底是你挑起的,还是我?” 说着,她转向许芷澜,问道:“傅二姑娘,那天你是主人,你最清楚了,到底是谁说输了,要我向皇上退婚的?” 许芷澜这时难为了,她并不知道静安郡主是如何跟太后告状的,而楚歆羽的问题却告诉自己,静安应该是把挑事者推到楚歆羽身上,若是这样,这个静安真脑生草了,不跟自己商量,擅自到太后那里告状,还颠倒事实,真是没得救了。 吃过楚歆羽几次暗亏,怎么还学不聪明,这种事情,只要一找证据就被推翻了,鄂国公府不是自己说了算,那些下人口可以封口,但蔺毓和小舞未必肯站在她们这边的。 可如今,若是她实说,殿内的人都知道静安郡主是为了她的事才向太后告状,肯定会说她不厚道,甚至静安也会因此恨上自己,但若她说谎,被拆穿她一样难做人。 太后自此至终都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她们,她看到楚歆羽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显露半点畏惧,尽管很多问题都针对她,可她对答从容,见招拆招,看样子,她也非任人欺负的人,而傅盈婼的犹豫不答却让她皱眉。 坐在旁一直没出声的端王妃凝眉道:“小婼,别怕,有什么话,你实说。” 前天女儿被楚歆羽坑了几万两银,心里便一打气,昨天又听女儿说她在鄂国公府被楚歆羽欺负,比试输了,楚歆羽要她三后天当着众民面前,给她道歉,堂堂一个郡主居然被一个身份低于她的人欺负,她这道气怎么也下不了,遂趁着今天进宫请安,让女儿在太后面前告了楚歆羽一状。 当她看到楚歆羽非但不肯承认错,还咄咄逼人,她再也淡定不了,女儿的公道她一定要拿回来,那天被坑的钱也一样要回来! “这……” 正当许芷澜左右为难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这事就由我来说吧。” 语落,两名穿着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前面一个青白色长衫,他是秦王萧敬炫,楚歆羽看到他心中一阵喜欢,身后那个穿着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面沉如水,乃是北平侯蔺宸曜。 看到他俩进来,静安郡主脸色刷地白了,许芷澜也微微不安,她是事后才知道蔺宸曜被鄂老国公邀请到府上,送走客人后,她去找他,祖父说他已离开,所以她知道他在观景楼上,看到花园发生的事。 刚才那句话,是他说的吧? 他就这么急着替楚歆羽做证,在她面前维护楚歆羽,难道他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么? 太后看到两人进来,甚是喜欢。待两人跟太后请了安,端王妃便笑吟吟道:“不知北平侯要告诉我们什么?” 蔺宸曜道:“很不巧,昨天因受鄂老国公邀请过府谈些事,刚巧遇上静安郡主和楚五姑娘在比试投壶。” 说着,他看向静安郡主,“事情真相如何,你是不是该说实话?” ------题外话------ 错字很多,修改了,但不知还有没有。 第136章:惩罚 “我……”静安郡主拳头攒紧,她没想到蔺宸曜会在鄂国公府,并且看到她们比试,为什么傅盈婼没有跟她说?若是她告诉自己,她就不会跟太后那样说了。 许芷澜盯着蔺宸曜看,内心极不平静,从他进来,一眼都没有往自己身上看,他是不是生气自己刚才在犹豫,没有立即说出真相? 见静安郡主迟迟没回答,太后神情冷肃,问道:“事情到底怎么的?” “嬿儿,你别怕,有母妃在。”端王妃看向静安郡主,以为她怕蔺宸曜,因为他冷着脸,的确让人生怕。 静安郡主抿嘴不说话,要她怎么说呀,要说事实吗?太后肯定生气了,当初她没有跟母妃实说,到了太后那里,也没有实说,还添油加醋的挑拨了一番,才让太后召楚歆羽进宫。 原以为楚歆羽进宫后,太后会惩罚她,谁知楚歆羽一番舌灿莲花的话,又让自己脱身了,难道她就不能将楚歆羽压制住吗? 还有蔺宸曜,他怎能帮楚歆羽的呢?他不是承诺过要娶傅盈婼吗?难道他也瞎眼,看上楚歆羽了? “她心虚当然不敢说了。”见静安迟迟不说,楚歆羽看着她冷笑道:“那天是你挑衅我在前,说好输了不再找我麻烦,结果还是在太后前面搬弄是非,做人如此没有诚信,以后就不要找人挑战,免得丢了皇室的面。” “楚歆羽你……” 静安郡主刚想说什么,却被端王妃拉住,虽才第一次见楚歆羽,但从刚才她对答那些话里看出来,自己的女儿争辩不过她。 她看着楚歆羽冷笑道:“这么说楚五姑娘是承认了跟静安比试,若输了就让她在铜雀街当众给你道歉?” 楚歆羽朝她轻轻一笑,“端王妃您这话就不对了,前提是静安郡主先挑衅我跟她比试,我拒绝了,她却说话侮辱人,还口口声声说我抢傅二姑娘的姻缘,说我不接受她的挑战是怕了,当时傅二姑娘也在场,若歆羽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说着,她看向许芷澜,“傅二姑娘,你说呢,我有说错吗?” 许芷澜轻轻皱眉,她不懂为何楚歆羽每次说起这事都要说她在场,她为何要这样说,难道她想离间自己跟静安? 她瞥了眼静安郡主,见她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眼神渴求她能出来帮她说些什么,可是,她能说什么,告状的时候,你没有跟我商量,如今被揭穿了,让我如何帮你。 可若她再不出声,只怕在静安心里真的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要了。 端王妃就道:“那又如何,你不该提出要静安当从跟道歉,你是什么身份,她的道歉你受得起吗?”她转而对太后道:“太后,撇开忠毅侯门弟低配不上北平侯不说,就凭楚五姑娘貌视皇家子弟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姑娘,若是北平侯娶了她,只怕家宅不宁。” 蔺宸曜站在楚歆羽身旁,冷冷的看着端王妃道:“凭她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这样不够格让静安跟她道歉吗?” 未婚妻?许芷澜的心咯地跳了一下,脸色微白,他承认楚歆羽是他的未婚妻?他当着自己的面前,承认别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前不久他才说要娶她的,蔺宸曜,你怎能这样!? 静安郡主瞪着蔺宸曜,同样不敢相信,她以为蔺宸曜只迫于承诺,又是皇上口谕赐婚,才没有退掉与楚歆羽的婚事,可如今亲耳听到他说楚歆羽是他的未婚妻,够格接受她的道歉,心瞬间碎成片片。 楚歆羽诧异地看着面前玉树般的男人,他当着许芷澜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让她很意外,原先自己故意挑拨静安郡主与许芷澜的关系,却被他突然进来打断了,让她有几分恼火,以为是他故意帮许芷澜脱困的。 蔺宸曜拉着她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转而对太后道:“昨天鄂国公府的比试,的确是静安郡主先挑起的,楚五姑娘她只是接受的一方,静安郡主提出,若是楚五姑娘输了,便向皇上提了退婚,若是楚五姑娘赢了,同样也可以提出一个要求,所以楚五姑娘提出的要求是让静安郡主在铜雀街高台上向她道歉,并立誓不再以各种理由找她麻烦。 许是有人最近总是找楚五姑娘麻烦,她才提出这样的要求,却没想到有人颠倒黑白,把责任全推楚五姑娘身上,这事傅二姑娘最清楚了,你们若有疑惑,可以问她的。” 许芷澜心头猛地一震,脸色比刚才白了几分。 静安郡主真道:“曜表哥,我那样做也是为了你和盈婼,没想到你竟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楚歆羽这样说我?” “谁要你多事?”蔺宸曜态度极冷淡,“还有,以后说话时请注意你的词藻。” 楚歆羽闻言,侧头看他,忽然发现他冷着脸时真的很帅! 端王妃还没有从蔺宸曜的话回神过来,他说先挑衅起事的是自己的女儿,不是楚歆羽?怎么跟女儿和自己说法不一样? “傅二姑娘,北平侯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冷着脸问许芷澜。 “这……”许芷澜望了一眼静安郡主,静安郡主也很紧张,朝她轻摇摇头,最后许芷澜别开脸,道:“是真的。”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犹豫,不然蔺宸曜对自己更有想法了,在蔺宸曜与静安中选择,她宁愿失去后者的友谊。 静安郡主眼里透着失望,她觉得自己真心相待的朋友背叛了自己,她没有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 “那么,玉芳阁的事呢?”端王妃再次问。 许芷澜道:“这事也不能怪静安,她只是想跟楚歆羽斗气,她当时是冲动,心思单纯,才没有想到后果。” 楚歆羽眉梢跳了跳,许芷澜这话是说她心思不纯,故意挖坑让静安郡主跳咯? 她瞥了一眼蔺宸曜,见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她嘴角轻扬了扬,道:“傅二姑娘,作为静安郡主朋友的你就不对了,既然知道她单纯冲动,当时怎么不见你出来劝阻一下,说不定你出来劝她,她就不会犯蠢了。” 挑拨离间的话谁不会说,这也不能怪她的,她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阴我一次,我回敬你一下。 静安郡主的心正在受伤中,故而楚歆羽的话未能听进去,但端王妃听了,心里就有很多想法了,当时傅二姑娘和静安在一起,那时静安与楚歆羽争时,为何傅二姑娘不帮忙劝说,静安素来与傅二姑娘交好,很多时她说的话比她这个做娘的还有用。 太后也知道静安郡主与傅盈婼的关系好,两人亲如姐妹一般,被楚歆羽这样一说,心中也有了想法。 戚贵妃和萧媮并不清楚这些事,插不进话题,便坐一边看热闹,而萧敬炫进来后,就把自己当不透明,静静立在一旁看热闹。 当他听到楚歆羽说傅二姑娘不对时,便带着疑惑看向她,看到她那双杏眸中的光芒后,禁不住扬起嘴角。 好个狡诈的姑娘,居然懂得用挑拨离间这一招阴回去。 只是不明白,傅二姑娘对她嫉妒情有可原,可她怎么突然针对傅二姑娘?难道是因为蔺宸曜吗? 许芷澜在心中将楚歆羽骂了千百遍,慌张道:“那时我以为静安开玩笑,故意跟楚五姑娘作对,但却没想到小伙计会当真的,待我们反应过来时,小伙计已要静安付钱了。对不起,是盈婼当时疏忽,没有管住静安。” 戚贵妃开口道:“其实这事跟傅二姑娘没关系,是静安任性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挑拨。” 她虽不满意傅盈婼没有双亲,但她背后却是整个鄂国公府,傅家与儿子相配的姑娘就只有她了,若是儿子能娶她为妃,就多了一份强力,她出声帮傅盈婼打圆场,是不想她的名声有损的。 许芷澜感激地望向戚贵妃,她知道戚贵妃一直想她嫁给晋王,两人曾有过共识的,原以为经百花宴这途径更快些,谁知她落榜,皇上又迟迟没出下旨赐婚。 楚歆羽略微挑眉,状似不解的看着戚贵妃道:“歆羽不知道贵妃娘娘所谓的别有用心的人是什么意思?当时我要小伙计把簪和钗拿来给我看,是有人很豪爽的说要把店里的簪和钗全包了,还好我当时没有说要看店里的金步摇和金钏或玉镯,若是我说要看,是不是某人也要将它们全包下?” 听到这儿,太后已都已明白了,所有事情其实都是静安郡主挑起先,自己斗不过人却恶人先告状,还想利用她去惩罚楚歆羽,看来是她平时太纵她了,居然跟她说话也满口谎言,还想她替她们出头? “静安,她们说的可是真的?”太后沉着脸问静安郡主。 静安郡主吓得立即下跪,颤声道:“太后,静安、静安对不起!” 太后道:“你太令哀家失望了!” 端王妃立即起来替女儿求情道:“太后,嬿儿也是无心的,她……” “颠倒是非,还说无心?端王妃能告知本王,不知怎样才算有心?”一直没有出声的萧敬炫打断她的话道:“羽表妹从来都没有招惹静安,是她处处逼人,昨天在鄂国公府的比试,羽表妹就是想让静安为之前的事跟她道歉,然后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可静安她非但没有遵守承诺,还恶人先告状,做人如此没诚信,真丢了我们皇室的面子。” 太后脸色阴沉道:“子恒说得没错,静安实在有失我们皇家面子,带回去好好反省,品性没有改好,别再出来丢人了。” 意思很明白了,要她回家禁足反省,没有改过来就别再进宫或出来社交。 静安郡主双手握紧拳头,扫了一眼许芷澜,却见她低垂着头,心里很失望,而望向楚歆羽时,暗暗咬牙,眼眸时闪过一丝阴冷。 端王妃自知亏理,不敢反驳,女儿的任性是自己纵出来的,幸好只是禁足,她紧忙拉着女儿谢过太后,然后带着女儿退了出去。 大殿内,剩下戚贵妃母女、蔺宸曜、萧敬炫和楚歆羽以及许芷澜。 许芷澜一直盯着蔺宸曜握着楚歆羽的手,她无意看到的,那一刻,她心脏像被人生生捏碎了一样,发现自己好像错失什么。 明明她跟蔺宸曜才是一对的,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即使她做了晋王妃,若没有蔺宸曜的支持,晋王还能坐上那个位置吗?单凭自己的先知,能辅助晋王吗?若是蔺宸曜娶了楚歆羽,秦王的势力肯定就会壮大,若是他有夺位这心,只怕…… 记得上一世,太子死后,曾有传秦王想夺位,但最后晋王因为有蔺宸曜相助,他成功,直到她死的前两天,她听说秦王谋反,至于后来有没有成功,她并不知道。 所以,秦王是有夺位之心。 她绝不能让蔺宸曜娶楚歆羽,站在秦王这一边与她对立,若是她做不了晋王妃,当不了皇后,那她一定要做北平侯夫人。 北平侯夫人之位是她的,不是楚歆羽的! “方才正说着流言是从忠毅侯府传出来,却被楚五姑娘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而岔开,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戚贵妃见端王妃母女落败离开,可楚歆羽却依然一点损伤都没有,心有不甘了,便重提起被楚歆羽岔开的话题。 楚歆羽望着戚贵妃道:“流言的事歆羽问心无愧,北平侯如今是我的未婚夫,我干嘛要传这些对我不利的流言?戚贵妃若没有证据,不要随便冤枉人。” 许芷澜接着道:“楚五姑娘说的对,这种事情还是要有证据才能定罪,盈婼虽跟楚五姑娘认识不久,但相信她是个磊落的人,不会做这种损阴德之事。” 楚歆羽微眯起眼眸,许芷澜这招是以退为进吗?方才她进来时,那些话明明有误导人是她散布流言之嫌,如今却装起白莲花来,是因为蔺宸曜吗? “傅二姑娘你善心,别让某些人虚伪的表面蒙蔽双眼。” “谢谢贵妃娘娘的关心,我相信楚五姑娘的为人不会这样做的,而且这种事也不到我们管,一切都等刑部查到的消息再说。” 相信她的为人?楚歆羽差点因许芷澜虚伪而作呕。 第137章:追问 “贵妃娘娘若真担心傅二姑娘,就派人去查出幕后的人,而不是在这里胡乱的猜测,免得到时自打嘴巴。” 戚贵妃的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碰上萧敬炫成锯嘴葫芦,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字。 最后还是太后出言打圆场:“好啦,流言的事如今有鄂国公去处理,我们只等结果便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什么也枉然。” 太后起初也挺关心流言,毕竟这些流言是坏傅盈婼的名声,也将蔺宸曜扯了进去,在静安郡主和戚贵妃的挑拨下,便传楚歆羽进宫,后有内侍太监说她在凤藻宫,才传她过来审问,谁知反而问出静安郡主的欺骗。 若不是看在端王的份上,惩罚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如今看来,眼前这个楚五姑娘倒有几分胆色和聪慧,跟玄晖站在一起挺般配的,只是之前他和傅盈婼的事,也非空穴来风。 当时傅盈婼正在守孝,就被人传她与玄晖是一对,那时想着她双亲刚去世,在京城唯一跟她熟悉的便是小时候曾受过她家人照顾的玄晖,玄晖去鄂国公府多次,被下人看见嘴多,被传了出去也情有可原。 直到后来,傅盈婼及笄出孝,看她气质如兰,秀外慧中,配得上玄晖,她才默许了两人的关系。可自玄晖出征回来,封爵后,两人反而没有了从前的亲近。 如今玄晖当众宣告楚五姑娘是他的未婚妻,看来他已做出了选择,不过也对,除非是楚五姑娘不同意,否则,以当时的情况,玄晖和皇上都不能反悔,怪只怪傅盈婼技不如人了。 萧敬炫对太后道:“既然没有事,那孙儿先告退。” 太后还没颔首,蔺宸曜也开口道:“皇外祖母,孙儿找楚五姑娘有些事要谈,容我们先告退。” 太后原还想留楚歆羽说会儿话,见此,也挥手让他们退下,反正来日方长。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许芷澜脸色阴沉的,萧敬炫和蔺宸曜都是因为楚歆羽才来慈宁宫的,他们是怕太后传楚歆羽进宫,是会欺负她吗? 蔺宸曜是否有担心过她?那些流言难道他就没有关心过吗?从进来到现在,他可有给自己一个关心的眼神?他替楚歆羽说话时,逼自己承认静安郡主说谎,他是为之前自己没有立即回答楚歆羽的问题而报复她吗? 在他眼里,如今她算什么? 楚歆羽……她眼里悄然闪过一抺戾气。 戚贵妃见所有人都走了,并没有惩罚到楚歆羽,心里挺扫兴的,再想到楚歆羽与秦王的关系,楚歆羽嫁给蔺宸曜,等于秦王多了一个助力,若这门婚事若成,对她儿子真是一道阻力啊。 原打算趁着外面的流言扬起,把事情推到楚歆羽身上,让太后知道这姑娘人品不好,不是良配,从而阻止皇上赐婚。 但如今看太后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反对这门婚事,若是她现在上前挑拨,说不定会反效果,看来还是回去想个办法。 遂跟太后告辞,带着女儿离开。 殿内剩下许芷澜,太后吩咐宫女重新上茶,让许芷澜坐到自己身旁来。 太后看着她道:“原本以为你跟玄晖是一对,才逼他去百花宴,无论如何都要将你们的婚事定下来,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许芷澜垂下眼帘,道:“太后,是婼儿的错,是婼儿技不如人,若是……”说着,她声音梗塞,说不下去,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太后见此,心软了几分。 可如今蔺宸曜与楚歆羽的赐婚整个晋京城都知道了,不能改变了,否则蔺宸曜声誉受损,皇上也言而无信。 她想了想,道:“这事容哀家想想吧。”看看能不能在另一个方法给她补偿。 …… 再说楚歆羽被蔺宸曜拉着走出慈宁宫,一路上她想挣扎开他的手,可被他握着紧紧的,见挣不开,就任由他握着了。 萧敬炫原本走在前面,但一个转变,便不见他的身影,楚歆羽左看右看,都没看到他,心不在焉时,被蔺宸曜带到一处小湖边,湖面光洁,可照物可鉴人。 楚歆羽被蔺宸曜带到这里,却让他冷落在一边,男人负手而立,神色冷沉的望着面前的湖,不知在想什么。 他出现慈宁宫让自己很意外,又当着许芷澜面前维护自己,让她有些感动,起码在这事上,她选择了自己,但同时也有点别扭。 如今他还不知道许芷澜不是小时候跟他有过承诺的妹妹,假如许芷澜没有杀她,她还是傅盈婼,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另一个女人,他会为了这个女人而无视自己吗? 不过又想,按许芷澜说上一世的事,似乎她这样想是庸人自扰,他上一世那么爱傅盈婼,应该不会为另一个女人去伤害她。 她也可以自作多情的想,如今他维护自己,说不定因为她就是傅盈婼,若是他真心喜欢小时候那个陪伴他一个月的妹妹,他应该会有感应的。 看他不吱声,楚歆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陪他站了一会儿,便道:“这里的风景的确不错,不过我还有事,就不陪你欣赏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陪我。” 楚歆羽脚步一顿,陪他?这两个字怎么听好像有点暧昧意味,脸颊霎时发热,真没想到平时他冷沉着脸,说起暧昧话时也脸不变色。 “陪我坐坐。” 说着,他在旁边一张石椅上坐下来。 就说嘛,多说两个字就不会让人误会了,害得她差点想歪了。楚歆羽抬步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他偏头她看,没说话,目光沉黑。 楚歆羽发现,仔细看,他的眉眼虽然漂亮修长,但其实眉峰挺拔,也有几分凌厉的意味。尤其这么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点让你感觉……深沉难辨。 “你知道吗?鄂国公已查出流言是从你府上传出的。”蔺宸曜突然开口道。 “这个我知道,傅二姑娘已在慈宁宫说过了。”楚歆羽侧眸看他,皱了皱眉道:“你不该怀疑是我吧?” 蔺宸曜没答话,别开脸,看着那片平静的湖面,才缓缓道:“他们查出是谁散布了,听说那人是在你的漪澜小筑干活。” “什么?”楚歆羽吃惊地站起来,“是谁?” 蓝依和竹帛绝对不会,紫铃和丹青她直觉她们也不会做这种事,至于其他人…… 其实小筑院人不多,赵妈妈是管事,有一个厨娘,两个婆子,还有两个粗使丫鬟,是袁氏的人,莫不是她们? 未等蔺宸曜回答,她便道:“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她转身就想走,蔺宸曜拉住她道:“你别急,我进宫的时候,听说她已被带去刑部,你回去刑部的人会在府里等你。” 楚歆羽这时冷静了下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的,我为什么要让人散布这种对我没好处的流言,肯定是袁氏嫁祸给我。” 蔺宸曜道:“你等等吧,我已让人去查了。” 他不告诉她,自己带她到这里,是不想她回去后被带到刑部,因为那人已招供,说是受她指使。一旦进了刑部,就会审问她,进了刑部,即使上面有人担保,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你为什么帮我?”她问。 蔺宸曜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了?” 是啊,也许她真的傻了,他都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当然不会帮她啦。 楚歆羽想起什么,看着他问道:“对了,你刚才在殿里帮我,你就不怕傅二姑娘生你气么?” “你想说什么?”蔺宸曜蹙眉看她。 楚歆羽看着他道:“他们都说你和她是一对儿,是我抢了她的姻缘,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互许终身,两情双悦,而我是小偷,偷了她的姻缘,昨天静安郡主也是因为这样,才找我比试的。” “跟她比试要是输了呢,你会向皇上提出退婚吗?”蔺宸曜问起昨天曾让他一度郁闷的问题。 楚歆羽睨了他一眼道:“笑话,我怎么可能输给她!没有把握你以为我会跟她比试吗?” “我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当时她是绝不会让自己输的,而不想输的理由…… 果然,蔺宸曜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但似乎又没有。 咦,不对,刚才她的问题不是这样,她问他的话,他还没有回答她,就被他岔开了。 狡猾!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的,你不怕她生气吗?”楚歆羽决定要打破砂窝问到底,想忽悠她,有这么容易么。 蔺宸曜轻笑,“吃醋了。” 楚歆羽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吃醋是情侣之间的事,我和你是吗?” “那你为何这么在意我和她的事?” “怎么不在意呢?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是你求皇上将我赐婚给你的,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如今外面那些流言传我抢了你,坏了我的名声,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清楚?” 许是她钻牛角尖吧,她就是想知道他对现在“傅盈婼”是什么感情,在“傅盈婼”守孝那两年,当他在晋京城时,听说他常去鄂国公府,许芷澜那么爱装,难道他一点心动都没有吗? 何况许芷澜长得不错,在晋京城有第一美人之称,她就不相信面对一个漂亮的姑娘,他没有心动。 蔺宸曜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淡淡道:“她曾是我幼时一个玩伴,现在也仅是认识的朋友。” 仅是认识?楚歆羽心里复杂,她是不是该高兴?他对如今的“傅盈婼”是仅是认识的朋友,幼时却是玩伴? 不追问也许心情不糟糕,但,难道想他回答,“傅盈婼”是他喜欢的人吗?若是这样,自己是不是会很高兴? 算了,再钻牛角尖就是庸人自扰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这时,身后有个公公跑来气喘呼呼道。 蔺宸曜皱眉问:“怎么了?” 公公道:“是鄂国公进宫找太后,说查出散布流言的人是谁,要带楚五姑娘回刑部审问。” 楚歆羽暗吃一惊,鄂国公居然进宫来找她。 蔺宸曜道:“你跟鄂国公说,人我等会带去。” 公公应了声,转身复命去。 “效率真快。”楚歆羽笑道。 “你不怕吗?”见她笑,蔺宸曜问。 “怕什么?我又没有做过。”楚歆羽道:“只是不明白,一条小小的流言,居然动用了刑部。” “因为这些流言是坏了傅家姑娘的名声,刑部郑尚书与鄂国公是深交,这事了闹开来了,查出来必须严惩不贷。” 原来与傅家有交情,难怪了。 “还有,刑部有些人与许抚司有交情。” 许抚司?那天那个锦衣卫? 二婶已跟她说了,昨天许抚司派人来过侯府,当时她去了鄂国公府,他的属下拿了一千五百两银票来,说是给她姐妹的赔偿。但他本人却没有亲自前来,说他有公差要办。 如今想起,这个人还真傲慢的,赔礼不亲自来,却派手下拿银两来,这算什么,打发乞丐吗?现在听蔺宸曜特意提起他跟刑部有些人有交情,这么说,他会公报私仇咯? 楚歆羽看了眼蔺宸曜道:“你说会罩我的,我是你未婚妻,这话算不算?” 她刑部没有认识的人,家里就只有二叔官职大些,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大哥和三哥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脉,表哥如今又不在身边,能帮忙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走吧。”蔺宸曜率先迈步往回路走。 楚歆羽跟上他的步伐,抬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虽然他没回答会罩她,但不知为何,她却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因为情况紧急,她没有回凤藻宫,而是让太监去通知康妃,说她有事先回去,却没想到,在宫门口,看到萧敬炫和竹帛。 “姑娘。”一看到她,竹帛奔过来,眼睛都红了,“你是不是想扔下奴婢?”想到她去太后那里,却将自己留在凤藻宫待着,让她担心极了。 “我没事。”楚歆羽拍了拍竹帛肩膀,等会她要去刑部,更不能带她,便对萧敬炫道:“表哥,麻烦你帮我送她回去。” 萧敬炫往蔺宸曜看去,两人交汇了个眼神,然后轻轻颔首。有蔺宸曜在,楚歆羽的事,他就不插手了,因为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题外话------ 感谢雨纷飞的、sally83、lilianql、匆匆那年的你的票票,谢谢,么么哒!爱你们! 第138章:我在 忠毅侯府,安善堂 楚老太太拿着佛珠坐在罗汉榻上,二夫人和三夫人坐在侧边,下面还有楚佳瑜、楚佳韵和杨怜心,连多日不没出房的三姑奶奶楚雪也在。 原因是刚日跌时,楚老太太正准备午休,刑部的人突然来抓人,说外面那些流言是由忠毅侯府最先传出去的。 来者是刑部侍郎刘优,出示了拘捕令公文,他们要府里的所有下人集中起来,一个个审问。 楚老太太当时听到十分震惊,由孙嬷嬷扶着亲自接见了刘优,二夫人和三夫人闻声也赶了过来,了解了情况后,明白他们在办案,楚老太太让众人配合。 衙差办事效率很快,他们先从清篱园的人问起,大夫人自称是病了,不便见人,让秦妈妈把下人集中起来,盘问过后,没有可疑,继而其他院阁,最终在漪澜小筑院里,找到可疑的人,此人便是黄莲。 在官差严词逼问下,她终于招认了,说是五姑娘指使她把消息传出去的,那些歌谣也是五姑娘编的,让她找人连夜散播。 小筑院其他丫鬟都否认此事,绝对相信自家姑娘没有这样做,经追查,衙差在黄莲枕头下,发现了一只玉镯和几锭银子,这玉镯居然是楚歆羽参加百花宴时,楚王妃送她的见面礼。 紫铃和丹青一致否认,这玉镯不会是姑娘给黄莲的,一定是黄莲偷的。 可她们是丫鬟,说话不有分量,衙差要拿回去当证物。 有人证和物证,刘优当即宣告诋毁傅二姑娘的流言,是楚歆羽便是指使人散布的,要拘捕她回刑部,但楚歆羽被宫里的人来接进宫里去。 刘优没有耽搁,立即派人跟鄂国公汇报,自己则带人收队回刑部。 楚老太太不相信楚歆羽会做这种事,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不相信,二夫人派人去找楚致烨,让他打听一下刑部现在是什么情况,看能不能让他们认真查查,羽丫头绝不会散布流言的人。 二夫人怕楚老太太担心,安慰她道:“烨儿和彰儿都去找人帮忙了,您就别担心,不是她做的,终会查出结果的。” 楚雪也安慰楚老太太道:“是啊,母亲,我们都不相信羽丫头会散布流言,清者自清,相信刑部的人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站在她旁边的杨怜心却心情复杂,进了刑部,就算最后是清白的,出来也会伤一层皮,楚歆羽这次就算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难逃这牢狱之灾吧。 起初看到刑部的人来抓人,她差点吓破了胆,以为是来抓她的,因为她曾在六表妹和八表妹面前搬弄是非,说北平侯与傅二姑娘疑似幽会,没想到第二天就有这些流言出来,说他们原本是一对的。 她更没想到,楚歆羽抢傅二姑娘姻缘的流言,最后竟然变成攻击傅二姑娘名声的流言,这些流言真不是她散布的,她只是给了一锭银子让街上的流氓到处散布楚歆羽抢了傅二姑娘的姻缘。 幸好没有查到她,却没想这矛头会指向小筑院,难道攻击傅二姑娘的流言,真是楚歆羽让人散布的吗? 她是嫉妒傅二姑娘才想毁了她的名声吗?还是这些流言是六表妹找人散布的,那天她搬弄是非成功了?不然为什么她说了北平侯和傅二姑娘似有私情,第二天就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如果是六表妹,那她太可怕了,居然想到嫁祸,自己则以抄家训为名,足不出户有两天了,外面那些流言传出时,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更没有人想到会是她传出去的。 “我相信羽丫头不会做这种事。”楚老太太坚定的说,这孙女自普灵寺回来后,一直表现得很聪慧,散布流言诋毁情敌,她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楚佳瑜和楚佳韵都不敢出声,她们帮不了什么忙,只静静的等候消息传回来。 这时,有个小丫鬟急急奔进来道:“老太太,竹帛回来了,是秦王殿下送回来的。” 秦王? 楚老太太激动,如果有秦王帮忙,那羽丫头肯定没事了。 未等楚老太太开口说什么,杨怜心声音兴奋的问:“秦王呢?” “秦王送竹帛回来,便回去了。” 杨怜心闻言,一阵失望,还以为能见到他呢。 “竹帛呢?”楚老太太问,她想知道羽丫头的情况。 话落,就见帘子打开,竹帛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老太太,姑娘她说去去刑部就回来,叫您老人家不用担心,她会没事的。” 二夫人和三夫人异口同声问:“她是自己去刑部吗?” “不是,是北平侯陪她去的。” 二夫人和三夫人互望一眼,有点不置信的问:“是北平侯?” 竹帛点头,“是的,他说姑娘是他的未婚妻,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那时她想跟姑娘一起去刑部,即使不能进内,也想在外面等候消息,北平侯便说姑娘是他的未婚妻,不会让她有事,叫她先回府去等消息。 因有北平侯的保证,她才安心的回来,并将消息带给楚老太太和二夫人她们,这些人都关心姑娘的。 听到有北平侯陪同,她们都放心了,三夫人问竹帛:“今早,是谁派马车来接楚歆羽进宫的?” 竹帛道:“康妃娘娘。” 众人都猜到几分,以前康妃偶然也会接她进宫小聚,有康妃和秦王,还有北平侯护着,楚歆羽在刑部应该很快会放出来的。 楚雪欢心道:“母亲,这下您不用担心了。” 楚老太太略微放了心,但没看到楚歆羽平安回来,眉头仍是没舒展开来。 …… 清篱园,袁氏正在小榻上睡觉,楚佳婷侧坐在一旁拿着针线绣花,到安善堂打探消息的丫鬟匆匆跑进来道:“夫人,有消息了。” 袁氏立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说。” 丫鬟道:“竹帛回来了,是秦王殿下送回来的,听说五姑娘已去了刑部,是北平侯陪去的。” “什么?”袁氏愕然地瞪大眼,她没有听错吧,北平侯陪她去刑部? 楚佳婷听了,也险些被针刺到手指。 丫鬟以为袁氏没听到,便重新说了一遍。 袁氏腾地站起来,在房内焦虑地来回踱步,这跟她预想的有出入,这贱丫头绝不能再回来的。 “母亲,北平侯怎么会陪她刑部?他不是应该关心傅二姑娘吗?”楚佳婷看到母亲在房里走来走去,弄得她心情也紧张起来。 她知道母亲已出手解决掉楚歆羽了,昨天她让人散布的流言,没想到今天越传越激烈,她也是刑部来抓人时,才知道母亲帮了她一把,并将祸水引到楚歆羽身上,不然此刻在刑部的会是她了。 袁氏冷笑道:“有多少男人能过美人关的,那贱丫头生得一副妖媚模样,勾引男人的本领跟她那生母一样。” 楚佳婷忧心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妈妈。”袁氏走到窗口叫了一声。 不一会,秦妈妈由外面走进来,袁氏问她道:“吩咐你的事都处理好了没有?” 秦妈妈答道:“夫人,奴婢都处理好了,对方说会让那丫头再说不出口。” 袁氏点点头,“你做得好,只要那丫头死了,这件事情就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对了,那个叫柳儿的小丫鬟呢?” “大柱说已将她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做得很干净。” 袁氏缓紧的神情才稍见缓和过来,这些碍眼的都死干净,她才能安心,也不枉她花了那么多银两。 她从一个孤女好不容易坐上侯夫人的位置,掌管整个侯府的中馈,绝不能让任何人阻挡了她的路。所有挡她路的人,都得死! …… 再说楚歆羽在蔺宸曜的陪同下,来到刑部大堂。 听说散布流言的人抓到,大堂外在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刑堂里有衙差拿了廷杖将人阻拦在外,维持秩序,以免围观者惊扰刑部问案。 说真的,看到这种情况,楚歆羽虽问心无愧,但仍是有点紧张。 蔺宸曜看出她的紧张,温声道:“别怕,有我在。” 因他一句简单平常的话,楚歆羽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一刻愿意相信他!哪怕前面有危险的猛兽,她觉得他都会挡在她的面前,给她劈开一条安全的道路! 门外的衙差看到楚歆羽,冲着她问道:“你是楚五姑娘吗?” 刘侍郎交待了,楚五姑娘长得极美,而眼前的女子像莲花仙子一般,仙姿玉色,是他见过最美的,准是没错了。 但当看到她身旁的男人时,神色倏地紧张起来,他见过这个男人,一个月前,他征讨叛军程泽礼,大获全胜,带着大军凯旋归来。 当时自己在当值,带着衙门的人在街道上维持秩序,看到他穿着银光战铠策马奔来,眉目如画,玄色披风在身后凛冽飞扬,迎着灿灿日光,如九天战神亲临,风华灼灼,不可逼视。 “小、小人见过北平侯。”认出他后,衙差未等楚歆羽回答,恭敬的给蔺宸曜行礼了。 围观的人一听衙差称这个男人为北平侯,戌朝的不败战神,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带着敬畏,齐齐福身行礼。 蔺宸曜摆手,“免了。” “小的就进去禀报。”北平侯来刑部,当然要进去禀报尚书大人。 “不必。”蔺宸曜出声阻止他,然后握着楚歆羽的手,迈步进去。 衙差看到他大掌握着那只纤纤玉手,问旁边的同僚:“他们是一起来的吗?” “应该是吧。”同僚点头,想了想,疑惑道:“流言不是说北平侯与傅二姑娘两情双悦吗?怎么我觉得北平侯跟楚五姑娘才是两情双悦,他俩刚站在一起,耀眼的让我还以为是天上来了神仙呢。” “对,就是这个!”衙差道:“北平侯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怎么可能是见异思迁的人,外面那些传言非属实。” “你也别这么肯定,如今说散布流言的是楚五姑娘,说不定北平侯带楚五姑娘来是让她投案自首的。”围观的有个娇嫩的声音出声道。 有人附和道:“说得没错,北平侯乃是我朝赫赫有名有战神,他长得眉目俊朗,气宇轩昂,不知有多少姑娘爱慕他,说不定是楚五姑娘就是嫉妒傅二姑娘得到他的青睐,故意散布流言诋毁她的声誉。” 此人话一落,围观的人纷纷赞同,开始乱批一通,还有人骂楚五姑娘不知廉耻,道德败坏,诋毁傅二姑娘名声,该受到惩罚。 一名娇小的身影悄悄从人群中退出来,快步越过马路,走进对面一间茶馆,里面角落坐着一个带着纱面的姑娘,看着对面刑部,露出双美眸闪烁着冷芒。 坐在刑堂上的是刑部尚书郑朋义,下面是左右侍郎刘优和吴文成,而旁听的坐着傅家四公子傅冠珏,他们个个都面容冷肃,大人将散布流言之人严惩的决心。 当然,傅二姑娘是傅家的掌心宝,平时傅家对她十分护着,虽然没有父母,可两位伯娘对她一点都不比嫡女差,而且鄂国公已发话,一定要将散布流言这人绳之以法。 三弟去世,却未能将凶手捉拿归案,为他们报仇,如今有人蓄意散布流言来诋毁二丫头的名声,他绝不轻饶! 郑尚书是鄂国公的好友,他的侄女便是自己的侄女,因此对此事特别上心,并亲自审问散布流言之人。 看到走进来的两个人,郑尚书当场惊愕住了,怎么北平侯也来了? 傅冠珏也意外蔺宸曜竟然陪楚歆羽一起来,他不是喜欢二妹妹吗?楚歆羽散布流言诋毁二妹妹的名声,难道他不怕二妹妹生气吗? 在座的众人看到蔺宸曜,立即起来给他行礼,郑尚书恭敬道:“北平侯怎么来了?” 蔺宸曜淡声道:“陪我未婚妻来的。” 未婚妻?是说楚五姑娘吗? 郑尚书意识到这一点,额头微微渗出细汗,这下该怎么办,鄂国公是他的好友,接下这案件时,他还誓旦旦的说一定会严惩散布流言者,可有北平侯在,自己又怎敢当着他的面前惩罚他的未婚妻? ------题外话------ 非常感谢sarah12267、stella_chenxy、hyx760215的票票,看到你们的支持,蓝满满力量!谢谢!爱你们! 第139章:反告(内含小剧场) 郑尚书吩咐人上座,让蔺宸曜坐在一旁听审。 回到审案台上,郑尚书拿起惊堂木,轻拍了下,外面围观的人原本窃窃私语的,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刑堂内外,落针可闻。 郑尚书看着堂下的女子,她穿着鹅黄绣芙蓉广袖裙,靡颜腻理,仙姿佚貌,眉目顾盼间光彩夺人。凭心而论,此女的容貌丝毫不比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傅二姑娘差,可以说,她身上自有一股高贵气韵,让人无法忽视的。 她落落大方的站在堂下,丝毫不见慌张,淡定从容的态度就像站在自家客厅一样,郑尚书也是男人,男人是懂得欣赏女人的,只是有北平侯紧盯着,他当然不敢露出欣赏的目光。 见楚歆羽望过来,郑尚书坐直了腰问道:“堂下,可是忠毅侯府楚家五姑娘?” “是。” “你可曾散布诋毁鄂国公府傅二姑娘名声的流言?” 楚歆羽摇头,“没有。” 郑尚书道:“但你的丫鬟已招认,是你吩咐她将诋毁傅二姑娘的流言传出去,还编了歌谣命她找人散播开来。” “没有这样的事,还有,我的丫鬟?她是谁?”楚歆羽倒想看看是谁敢冒认她的丫鬟,来诬陷她。 “带她的丫鬟上堂。” 这时,两名衙差拖曳着一名小丫鬟进来,她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不整,手铐着铁链,一双手腕被铁链磨破了皮,还有血渗出来。 楚歆羽皱眉,才半天功夫不到,人就被折磨成这样?难怪蔺宸曜会带她去小湖边,拖了一点时间,等他那边找到证据,那她就少受一点皮肉苦。 不过这丫鬟不值得可怜,凡是替袁氏做事的人,她都不会同情。 这丫鬟好像叫黄莲吧,之前看她长得还不错,比那个叫春梅的顺眼,但没想到她最终还是站在袁氏一边。她还打算着,要是她不背叛自己,尽职尽责,或许日后会优待她。 可惜了! 一看到楚歆羽,黄莲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颤声道:“姑娘,姑娘救奴婢啊,奴婢只是按您的吩咐去办事,奴婢也不想出卖您,只是他们说只要奴婢招认了,他们会从轻发落。” “奴婢?你是我的丫鬟吗?”楚歆羽冷声问。 “奴婢是啊,奴婢是在漪澜小筑做粗使丫头,奴婢是黄莲……” 楚歆羽没有等她说完,面向郑尚书道:“大人,此丫鬟虽在我的小筑院做事,但是她的卖身契并不在我这里,她是我母亲的丫鬟,只是我刚回来,小筑院人手不足,母亲才将她派到我小筑院帮忙打扫的。” 黄莲道:“姑娘,奴婢是您的丫鬟,卖身契您已收了呀。” 楚歆羽眉梢轻挑,“卖身契在我这儿,我怎么不知道?” 看来她们为了嫁祸给她,在她和蓝依不在小筑院期间,做了不少事情,连卖身契在她这里都能诬赖。 见楚歆羽否认,黄莲转而对堂上的郑尚书道:“大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是姑娘的丫鬟,大夫人已将奴婢的卖身契给姑娘了。” 楚歆羽轻笑道:“哪有这样卖主求荣的丫鬟,不对主子忠诚的丫鬟,有谁会要?还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见风使舵的丫鬟,我想没有主子会那么蠢吧?” 黄莲一下子明白楚歆羽话里的意思,脸上瞬间出现惧色。 外面围观的人点头赞同楚歆羽的话,这丫鬟也太奇怪了,一上来就急着把自己撇开,将罪名往主子身上推,如此不忠诚的丫鬟,谁会重用呢? 郑尚书和左右侍郎也赞同,他们很多时处理重要事件时,都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办,心腹必定是对自己忠心耿耿,出了什么事都不会出卖自己,可这丫鬟说的话也奇怪,就算严词逼供让她招认了,可见到自己的主子,怎么就一劲儿把责任推向主子? 当然,也可以理解这个丫鬟是贪生怕死。 座在的傅冠珏冷笑了下,对郑尚书道:“在下曾领教过楚五姑娘的伶牙利齿,可以说死的都能让她说成生的,一个小小丫鬟又怎能争辩的过她呢。这很显然是楚五姑娘想推卸责任,丫鬟也是人,也怕死的,她醒悟过来,这种诋毁他人名声的做法是不对的,揭发主子行为不端,这有什么不对呢?” 郑尚书点点头,也赞同傅冠珏的说法,他道:“楚五姑娘,这丫鬟贪财替你力事,如今被捉到,她都招认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贪财?”楚歆羽不解问:“大人,不知道这话何意?” 郑尚书将桌前一只装有玉镯的锦盒,让衙差拿下去给她看,“这是从丫鬟枕下搜出来的证物,她说这是你给她办事的报酬。” 楚歆羽看到是那天百花宴楚王妃给她的玉镯,不禁诧异,她的首饰向来都是竹帛保管和管理的,她绝对相信竹帛对自己的忠诚。 要是竹帛想害自己,那需要等到现在?在她刚进入楚歆羽身体时,她身体虚的随时都会断气似的,稍有照顾不周全,她都会没命的,可竹帛尽心尽力照顾她,从不假手旁人。 这两年来,照顾自己就像照顾自己的祖宗一样,一刻也没怠慢过,自己绝对上信她的忠诚。 只是这只玉镯黄莲是如何得到的?难道是小筑院有内鬼,趁着她们不注意时,偷了玉镯栽赃给她? 楚歆羽这么想着,便能理解为何黄莲会一口咬定她是自己的丫鬟,说不定为了栽赃给她,也可能黄莲的卖身契已经躺在她小筑院的密匣里。 “这可是你的东西吗?”郑尚书问。 “是。”楚歆羽答道:“但不是我给她的,那是楚王妃给我的见面礼,当时很多世家姑娘都看到,我怎么会那么笨给一只如此有纪念价值,又那么容易被发现的玉镯给一个小丫鬟替我办事,要是被揭发了,不立马被人猜到是我做的吗?” 说着,她嘴角扬起一抺嘲笑,“况且,这只玉镯可是价值上千两银子,为了散布那些对自己不利的流言,我会花千两银子去给一个小丫鬟去办事吗?花那么多银两,我何不直接在外面买杀手,不干净俐落吗?” 她的态度从容,提出的观点有条有理,郑尚书审案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很懂推理术,把那些没可能的事实观点一一道出来,让听众情不自禁的站在她的立场去判断,如此聪慧的女子,又怎会散布这样的流言? 何况,她和北平侯都已被皇上赐婚,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华,她哪一点都不比傅二姑娘差,她又何必去做这种事情? 郑尚书瞥了眼坐在一旁听审的蔺宸曜,他绕手坐着,虽没有出声,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楚五姑娘,听到她的辩答也认同的点头。 按以往规矩审案,楚五姑娘虽推论有理,但若她没找到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必定会受刑逼供,可北平侯像尊大佛一样坐在旁边监视着,他哪敢叫人用刑。 楚歆羽在郑尚书出神时,继续道:“大人,我能告这丫鬟偷了我的玉镯吗?” “若是证据确凿,当然可以。” “不,姑娘,奴婢没有偷您的玉镯……” 黄莲吓得脸色苍白,伸手起抓住楚歆羽的裙摆,却被她退开,因抓不住,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蹭蹭”的声音,有点刺耳。 楚歆羽打断她的话道:“我没有吩咐你去散布流言,这玉镯怎么会在你这里,不是你偷的,还是谁偷的?” 想推得一干二净,想得美!傅冠珏再次出声说话:“楚五姑娘真是舌灿莲花啊,但你又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没有给玉镯这丫鬟?你又有何证据,证明她偷你的玉镯而不是你给她的?” 楚歆羽看着他冷笑道:“傅四公子你一定要我说明白吗?傅家跟你有何仇怨,让你这么急着让傅家蒙羞?” 傅冠珏一愣,不懂她此话什么意思?什么仇怨什么蒙羞?这女人真的很会说话误导人,把人的思想都弄混乱了,他怒道:“你胡说什么?本公子什么时候给傅家蒙羞了?” 楚歆羽没有理他,对郑尚书道:“大人,这个丫鬟说我编了歌谣给她,请问歌词是什么?” 郑尚书望向侧边的侍郎刘优,刘优意会,道:“歌词是这样:南溪有荷仙,北溪有神仙,东溪的姑娘美又美,晋京城内二三事,且听童子说说看,百花出仙女,才华顶呱呱,抢了画仙姻缘线,画仙不检点,暗中会郎不要脸……” 待刘优说完歌词,楚歆羽点点头,道:“这个丫鬟说我编歌谣让她半夜拿去让有散播,请问各位大人,找到跟她接头的人没有?真是她跟那人接头吗?还有,这歌谣若是我编的,我为什么连自己也编进去,不是自相矛盾吗?” 被她这一问,堂上的人面面相觑,这歌谣前面也有诋毁楚五姑娘的意思,说她抢了傅二姑娘的姻缘,横刀夺爱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事实上,楚五姑娘也是受害者啊,她的委屈该向谁讨? 傅冠珏撇唇道:“说不定你为了避嫌,才故意这样编的。” 楚歆羽看着他冷笑道:“谁会自毁自己的名声去陷害另一个人,你会吗?傅四公子,我就不会了,我没有你们那么勇敢,再说,我也是受害者,按你所言,我是不是也会反过来说是你们在诋毁我!” “你……” 楚歆羽转而对郑尚书道:“大人,我再一次声明,流言不是我散布的,是有人故意栽赃,事实上,我也是受害者,也被流言所害,请大人还小女子清白。” 这下子郑尚书不知怎么办,原本以为楚歆羽是散布流言的人,他言之确凿的跟鄂国公保证会严惩此人,可审到这里,才发现她也是受害者,她没可能拿出那么多银两去诋毁他人的同时,也诋毁自己吧?谁有这么傻,何况她根本不是傻子。 侍郎吴文成凑到郑尚书耳边低声道:“大人,这位楚五姑娘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千万别被她忽悠了,那丫鬟和玉镯就是最好的证据,她就是散布流言诋毁傅二姑娘的指使者。” 楚歆羽耳尖,一字不漏的被她听了进去,心里自然气愤极了,说了那么多,这些人还认定她是散布流言者,看来他们定是被人收卖了,说不定就是蔺宸曜说的,是与许抚司有交情的,不然怎么会一味想定她的罪? 尤其是眼前这个傅四公子,他处处跟自己作对,都是因为扯上“傅盈婼”,初次见面就在人前诋毁她,如今又在堂上公然和她针锋相对,讨厌他的感觉继续上升,但凡维护和跟许芷澜关系好的,她都很讨厌。 蔺宸曜瞥了一眼楚歆羽,见她抿着唇,想是她此刻心里很愤怒,抬眸幽冷地盯着郑尚书道:“郑尚书,本侯的未婚妻被人偷了玉镯,又被流言诋毁名声,现在她要你还她一个清白,你可受理吗?” “这……”郑尚书原本说这些是小事,不需要他出面,可他都接手了傅家二姑娘的案件,不接北平侯未来夫人的告状说不过去。 “虽然刑部的事本侯无权管,但是,这丫鬟很明显是栽赃,可你们不去认真审查,却反过来逼问受害者之一?还有,本侯的未婚妻何须散布这些流言去诋毁自己的手下败将,甚至拿出千两银子去毁别人也毁自己?若她是这么笨的人,你说本侯会认她是未婚妻吗?” 傅冠珏和吴文成脸色微变,他这是公然维护楚歆羽,傅冠珏看着蔺宸曜道:“北平侯这是什么意思?我二妹的名声被这女人诋毁,你竟然帮她?” 还说二妹妹是楚歆羽的手下败将,若是二妹妹听到他的话,肯定伤心死了。 “本侯以事论事,不参任何感情。”蔺宸曜黑沉着脸,被人如此无礼质问,有点不高兴。 郑尚书很清楚,散布流言的事与楚歆羽无关,她是受害人之一,唯一关键在这个小丫鬟,她为何要栽赃楚歆羽?她背后的是谁? 外面围观的人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大都同意楚歆羽的说法,谁会拿千两银子去诋毁别人,同时也诋毁自己,名声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有多重要啊。 郑尚书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三下,堂内外一阵寂静,他看着堂下的黄莲,语气严厉道:“黄莲,是谁指使你诬陷主子?玉镯又是如何偷来?快快从实道来,若你胆敢说半句虚言,大刑侍候!” 黄莲吓得再次扑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奴婢没有,奴婢是受五姑娘指使的,是五姑娘她……”说着,她倏然起来,往楚歆羽扑过去,面目狰狞。 楚歆羽吓了一跳,双腿退后,可因退得太急了,不小心踩到裙摆,眼看人就要往后倒下,一道玄色身影快速闪过来,勾住她的腰,将她往旁边一带,而扑过来的黄莲却面向地上跌去,没有人上来扶她,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堂上的人也被这一幕吓得措手不及,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个丫鬟会突然发疯的扑向人,幸好楚五姑娘没事,不然…… 咦!北平侯怎么还搂着楚五姑娘? 说来也羞人,楚歆羽退后,踩到裙摆同时,也不小心崴到脚了,蔺宸曜原本想放开她,但见到她拧着眉,好像强忍疼痛的模样,问她:“你没事吧?” 楚歆羽道:“我好像崴到脚了?” 蔺宸曜二话不说,将她横抱了起来,楚歆羽惊呼一声,所人都看着他们,这……是什么情况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但也有人却想到,他们已被皇上赐婚了,这样搂抱没有不对,只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着实让人脸红耳赤的。 “你做什么啊?”楚歆羽看着他,脸蛋尴尬的涨红。 蔺宸曜没说话,将她抱到之前他的座椅上,让她坐下来。 “啊……”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押黄莲上来的其中一个衙差,指着黄莲颤声道:“她、她死了!” 方才他过去欲将黄莲扶起来,谁知拉不动她,就将她翻过身,见到她额头因撞到地面有血流出来,双眼圆睁,似是断了气的模样,伸手去到她鼻前一探,没有了呼吸,才吓得惊叫了声。 死了?怎么可能?难道刚才扑在地上时,额头撞到地,撞死了? 第140章:误杀 死了?怎么可能?难道刚才扑在地上时,额头撞到地,撞死了? 郑尚书和刘侍郎等人脸色大变,案情还没什么进展,重要人证死了,这案如何查下去? 刘侍郎上前查看黄莲的伤,除了额头的伤,便是手腕被铁链磨破了皮,这些是表面上的,但之前抓她回刑部地牢时,并没有对她用重刑,只是给她看了几个正在用刑的犯人,她看了后,吓得什么都说了。 楚歆羽也被吓到了,黄莲刚刚还活生生的,怎么就一摔跤,便死了呢?要是自己没有闪开,她是不是就不会摔跤,不摔跤便不会死? 能收买黄莲,又偷了她的玉镯,就只有袁氏有这种能耐,如今她死了,还怎么找证据指证袁氏是指使者? 蔺宸曜从她的眼神里猜出她心里的疑惑,悄悄握着她的手道:“别担心,会查出来的。” 希望吧! 不过有他这一句话,楚歆羽心中踏实了许多。 由于刑堂里死了人,验尸官和仵作很快便来了,是属刑部的验尸官和仵作,来的不止他们,还有大夫,只是大夫来了也没用,黄莲早已断气了。 仟作看了一下黄莲的脸色,她的嘴唇没有发黑,不像中毒的迹象,又在她身上查看了一下,然后细细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才一一报告给验尸官。 验尸官看了一下自己记下的检验结果,对郑尚书道:“大人,此女致命的伤在额头,初步判断她应是摔撞而死的。” 楚歆羽郁闷了,她不相信撞一下地面,人就这样没了? 以前她觉得那些写小说或演电视剧的,总是喜欢写(演)角色撞柱而死,是为了哄托此角色的壮烈,用简练的表达撞柱者心存死意,但她相信一撞是不足以让人死,顶多是昏迷后醒来再各种自杀,作者也烦,导演也烦,反正都是死了,干脆让角色一撞便死。 所以,她相信黄莲不会这么一撞便死了,她的死必定是其他原因造成。 看到她要站起来,蔺宸曜问:“你做什么?” 楚歆羽道:“扶我去看看。” 蔺宸曜挑眉,“看死人?” “我觉得她不是撞死的。”楚歆羽没有隐瞒他,现在除了依靠他,她没有其他人能帮忙了。 蔺宸曜道:“你又不是仵作,别抢人饭碗。” “可不看,我心里不踏实。”黄莲死了,她想抽出袁氏的线索断了,她怎么甘心! 见她执意要去看,蔺宸曜只好扶她过去。 仵作看楚歆羽过来,不知她做什么,便挪开一个位置给她。 楚歆羽细细的看了下,忽然看到黄莲衣襟处露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可能刚才衙差将她翻过身来时,不小心扯了出来。 她将香囊摘下来,凑到鼻前闻了闻,果然跟袁氏给她的香囊一样味道,只是比她那个要浓很多。刚才黄莲站在她身侧,她没有闻到是因为她手上有血腥,再上加大堂里人体气味混杂,让她一时没闻到这香囊的香味。 蔺宸曜皱眉,“香囊有问题?” 楚歆羽点点头,道:“一般情况下,这香囊没有问题,它只是普通的香料,但若携带者闻了另一种香,半刻钟后,便会致使携带者受到激烈后,情绪失常,性情暴躁,若量多,香味浓,会造成人精神失常,就是所谓的失心疯。” 所以能解释刚才黄莲为何突然面目狰狞的往她扑过来,但是,这样并不足以让她死的,顶多会让她精神失常而已。 听她这样说,蔺宸曜庆幸自己刚才反应快,让她避开了黄莲,要是被一个发疯的女人抓住,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举动。 楚歆羽又问一旁的刘侍郎道:“你们带她到地牢时,有点过香薰或让她闻过染有香薰的东西吗?” 刘侍郎道:“在地牢时,我们将她关在暗室里,因为暗室是行刑的地方,血腥味重,我们都有燃香片除血腥的习惯。” 楚歆羽遂叫他去暗室里取些今天燃的香片来,刘侍郎点头,转身吩咐衙差去办。 楚歆羽又叫仵作认真的检验一下死者的头部,能让人一撞即死,她怀疑还有另一种原因,除了头部是人最重要的部分,还有心脏,心脏骤停也会让人即死,但为了尊重死者,当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死者身上的衣服脱了检验,因此,她才会叫仵作先验头部。 若不是头部问题,那便是心脏了。 去取香的衙差很快回来了,但他并没有拿到香片,而是香炉里燃剩的香屑。 刘侍郎问怎么回事?衙差道:“属下去的时候,所有香片都不见了,属下见香炉里还剩下的一点点香屑,便拿过来了。” 楚歆羽道:“无妨,有一点就行。” 她挟了一点香屑,就要凑到鼻前,却被蔺宸曜阻止了,她望了他一眼。 “危险。”他严肃道。 楚歆羽笑了,心里有一丝温暖淌过,道:“没事的,我只闻一下。” 蔺宸曜放开了她。 楚歆羽闻了这香屑后,确定与她以前的闻过的九真香一样,九真香是蓝依说的,她对香料比她更熟悉,而黄莲香囊里的香叫梦魂。 她可以肯定了,黄莲突然发疯是闻了这两种香引起的,而这么巧,跟她以前一样,那有可能是有人想黄莲失心疯,再也无法说出背后指使的人。 “黄莲进牢房时,有谁进过地牢的暗室?”楚歆羽问刘侍郎。 刘侍郎回忆,说是一个新来的衙差,他遂派人立马去找那新来的衙差,但整个衙门都找不到那个新来的衙差。 楚歆羽知道就知道这结果,既然对方能让人混进来换了香片,这个人不可能还留在原地让人抓到,只是没想到,袁氏竟然能使的动刑部的人。 如今黄莲死了,想查下去的证据也断了,除非她能查出袁氏与刑部的人勾结,用香料谋害害黄莲。 这时验尸官将验证结果对郑尚书道:“大人,经反复的检查,在死者左脑颞肌处,发现了一个极微小的针孔,右脑一边没有,很有可能是被暗器所伤,暗器还有可能留在脑里。” 之前仵作在检查了一下死者的伤,除了额头和手腕有伤外,其他都完好的,后来经楚歆羽提醒,这次仵作检查得很认真,才发现了之前没发现的针孔。 针孔?楚歆羽想起前两次她的马车被惊扰,都因为马匹被暗器所伤,而这暗器正是一根比绣花针还细小的银针。 随即想到黄莲向她扑过来时,自己站在的位置,袁氏既然有心让黄莲发疯,便不会要她的命,这么说,之前黄莲发疯时,是有人站在围观人群,射出了暗器,只是这暗器是射黄莲的,还是射她? 假如对方的目标是她,要不是黄莲突然发疯,是不是她如今跟黄莲一样,成了尸体?那时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黄莲身上,根本没有想到人群里会藏着想要她命的人。 想及此,她转身往堂外的人群看去,可时隔了那么久,即使暗杀她的人当时在人群,如今也悄悄溜走了。 不只是楚歆羽想到这个可能,蔺宸曜和堂上的郑尚书以及两位侍郎一样这样想的,但有一点他们能确定的是,这暗器绝对不是黄莲起来扑向楚歆羽时射出的,暗器射中的地方能让人瞬间致命。 因此,黄莲扑向来时,暗器才射出来,而目标却是楚歆羽,因为黄莲扑过来,楚歆羽退后,所以这暗器打才中了黄莲。 郑尚书以及两位侍郎心有余悸,幸好黄莲扑向楚五姑娘,若不然,没有她这一扑,楚五姑娘必定被暗器打中,尤其暗器命中的地方能让人一击即毙。 未来北平侯夫人在刑部大堂被人暗杀,他们审案的还能独善其身吗? 想到这些,刑部的人背脊一阵阵发寒。 傅冠珏站在一旁,看着楚歆羽靠在蔺宸曜身上,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虽说两人被皇上口谕赐婚,可到底还没成亲呢,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他真替二妹的痴心不值,刚才那暗器怎么就没有打中楚歆羽,若是她死了,那些流言想必也会随之消失。 想到此,他狠狠刮了楚歆羽一眼,遂对郑尚书道:“郑大人,如今这丫鬟死了,关于流言的事,如何查下去?” 郑尚书抺了下额上的冷汗,堂里的证人被杀,可又不够证据证明楚五姑娘便是散布流言的人,但楚五姑娘也没有找出证据,证明她不是散布流言的人。 这案怎么查?放人吗?不放,北平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外面走来进一个青衣男子,他走到蔺宸曜跟前,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蔺宸曜点头,青衣男子走了出去,蔺宸曜对郑尚书道:“郑尚书,散布流言的接头已找到了,他们就在刑堂外。” 郑尚书一听,十分高兴,立即传他们上堂。 “是你让人找到的?”楚歆羽侧身问蔺宸曜。 “嗯。”蔺宸曜应了一声,将她扶到一边坐下,自己就站在她侧边。 这时,青衣男子押着两个中年男人进来,一个衣衫褴褛,一个穿着麻布常服,前者一看便知是乞丐,后者是个在街上叫买的小贩子。 据两人的供词,昨晚有个穿着斗蓬的女子给他们一袋银两,让他们把歌谣散布出去,必须要唱的街知巷闻。 问他们那女子是什么模样的,他们说是个中年妇人,但由于黑暗,看不清楚容貌,只描述了一下对方的身高和口音,还有,对方走路时有点微破。 知道口音也很难判断一个人,有些人聪明,为了避嫌,会刻意模仿。 因为这些人没有目标可疑的人,凭着这些资料,会觉得大海捞针,但楚歆羽脑里有可疑的人,当听到他们的描述,她一下子便猜到这个人便是秦妈妈。 身高和走路微破,这点跟秦妈妈完全吻合,昨天秦妈妈在清篱园阻止她进内时,看到她走路的姿势是微破的。 她扯了下蔺宸曜的衣摆,示意他弯下身来。 蔺宸曜照做,微弯身,楚歆羽在耳边说了两句,蔺宸曜挑眉:“你确定?” 楚歆羽点头,道:“除了她,我没想出谁跟他们描述的相像,而且还恨着我,想我与傅家不和的,就只有我的继母了。” 蔺宸曜便去跟刘侍郎说了两句,刘侍郎招来一个衙差,让他带人去抓人。 因为接头人的供词,楚歆羽散布流言的嫌疑洗脱了,郑尚书当众宣布她的清白,围观的人一阵哗然,有人拍掌称好。 傅冠珏拂袖坐在一边,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散布那样的流言。 衙差去了约有半个时辰多一点,便押着一个妇人到来,此人正是秦妈妈,跟着衙差来的还有楚家大少爷楚致烨。 “大人,冤枉啊!”秦妈妈在衙差放开她时,奔上前噗通一声跪下,朝郑尚书喊道:“大人,奴婢冤枉的啊,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诋毁傅二姑娘啊!” 说着,她爬过去扯着楚歆羽的衣摆,“五姑娘,奴婢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但这事儿并不是奴婢做的。” 蔺宸曜朝青衣男子使了个眼色,青衣男子会意,过来将秦妈妈一脚踢开,秦妈妈被他踢到一边去。 乞丐和小贩子看着秦妈妈,都说身高相似,郑尚书又大夫去检查秦妈妈的脚。大夫发现秦妈妈一边脚踝肿了,还没有消退,走路时会痛,显然与乞丐和小贩子的证词吻合。 堂外的围观的人开始议论开来,郑尚书重重拍了拍惊堂木,让堂内外的人都肃静,当即审问起秦妈妈来,问她谁指使她散布流言,黄莲是不是她杀的? 秦妈妈知道自己狡辩不了,就认了罪,但她把全部责任都揽下来,说流言是她一个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她这样做无非是恨楚歆羽那天在龙华寺将她扔下,又设计害她的主子丢了管家权,她是为了报复楚歆羽,才将流言散布出去,然后让黄莲栽赃给她,可她不承认黄莲是她所杀,也不承认黄莲的香囊与她有关。 因找不到换香片的衙差,一时难以定秦妈妈有谋害黄莲失心疯的罪,最后秦妈妈因为散布流言,诋毁傅二姑娘和楚歆羽,让她们名声受损,郑尚书罚了秦妈妈杖刑,重打了一百大板。 第141章:试探 以秦妈妈的年纪,重打一百大板,不算轻,尤其是刑堂里的衙差执行,不会因为你年龄大而手下留情。 楚歆羽不同情她,不过佩服她的忠心,居然将所有事都揽上身,袁氏一点损伤都没有,这令她很不甘心! 刑堂上不甘心的人不只有楚歆羽,傅冠珏也是其中之一,他原本以为这次能一雪前耻,将楚歆羽治罪,然后狠狠踩踏她,可偏偏她有蔺宸曜帮忙,给她找到接头人,替她洗脱了嫌疑。 在郑尚书找蔺宸曜说话时,他走到楚歆羽身边,鄙夷道:“为了脱身,随便找一个下人出来顶罪,楚歆羽,你的本事可真大!” “不是我本事大,是邪不能胜正。”楚歆羽同样冷冷的回敬他道:“傅冠珏,收你的自私和狭窄之心,我跟你没有仇怨。” “你抢了我二妹妹的姻缘,就这一点你跟我便结了仇。” 楚歆羽只觉得他的话很可笑,道:“她一没跟蔺宸曜订婚,二没跟蔺宸曜有定情,何来抢?” “她和蔺宸曜……” “等等。”楚歆羽打断他的话道:“别说她和蔺宸曜两情双悦,互订终身的话,她一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却私自跟一个男人互许终身,已构成行为不检点,所以,这种话你千万别说出来,否则,外面那些流言不是诽谤,而是真实的,那么秦妈妈她的罪也构不成诋毁了。” “你……” “既然做出这种事来,又怎怕别人说呢,我是因为顾念傅家其他姑娘的名声,才没有在堂上指出一点。所以,你别因为她的事,再招惹我,否则,我告诉所有人,说你偷偷暗恋自己的堂妹!” “楚歆羽,你敢!”傅冠珏眼怒火光,恶狠狠的瞪着她。 楚致烨正跟刘侍郎说话,以为傅冠珏对楚歆羽不利,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楚歆羽跟前道:“傅四公子,你想做什么?” 傅冠珏抿着唇,握紧拳头,若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刚才他真的会一拳挥过去。 刘侍郎一见气氛不对,赶紧上前打圆场,忠毅侯府和鄂国公府的误会才刚平息,若这时又闹了起来,只怕更麻烦了,何况如今忠毅侯府是荣国公府的未来亲家,他们刑部两边都得罪不起。 傅冠珏阴冷地瞥了楚歆羽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楚致烨问:“他没对你怎么吧?” 楚歆羽朝他一笑,摇头道:“没有,对了,你怎么也来了?” 楚致烨道:“我母亲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结果他们来什么忙也没帮上,她身旁有北平侯陪着,那些审案的不敢对她怎么样。 散布流言的人已查出来,此案已结,但在刑堂里公然杀害证人的凶手,刑部的人已开始立案,准备展开调查。 由于对方是想要楚歆羽的命,所以她得给一份口供刑部,可想到袁氏有可能与刑部某官员勾结,她撑握着一些证据,她不能说,怕打草惊蛇。 刑部没有她信任的人,所以,她只有隐瞒了一些事实,比如她初回京城时,马车受惊和前天马车受惊,都是被同一种暗器所伤,她不让刑部知道她已将掌了这些证据,而且她怀疑,黄莲脑里那暗器有可能跟伤了马匹的暗器是一样的。 使用银针的杀手很可能与普灵寺杀她的人是同一个人,只要抓住这个人,她便知道当初杀害羽儿的人是谁了。 给完口供,在刑部便没有事了。 黄莲死了,她的尸体在刑部的停尸房,楚歆羽念在她替自己挡了一根针的份上,给了衙差一锭银子,让他去找黄莲的家人来,将她带回去安葬。 走出刑部,已是日落了,她在里面居然待了整个下午。 “歆羽!” 楚歆羽还没反应过来,侧边突然有人冲出来,将她用力抱住,把她和楚致烨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杨茜珺。 幸好在刑部时,她崴到的左脚大夫已看过,是韧带拉伤,大夫给她擦了铁打扭伤药油,又给她敷他们家祖传的扭伤药膏,她脚踝的疼痛消减了很多,左脚着地也能勉强支撑着身体。 被杨茜珺用力一抱,身后又有楚致烨给她挡住,她只微退了半步,崴到的左脚没事。 “太好啦,你没有事。”杨茜珺很激动。 “小珺,你放开歆羽,她的脚受伤了。”一旁的孙若雅出声提醒道。 原来来了不只是杨茜珺,还有孙若雅和安绮兰。 她们也听说了流言的事,但绝不相信是楚歆羽散布的,知道她被刑部带回去审问,就约了一起到刑部,看看情况如何,看能不能帮个忙。 但她们来到时,刑部大堂已围着很多人,她们根本无法挤进去,只好让丫鬟挤进去看看情况如何。后来丫鬟出来说,北平侯已找到证人给楚歆羽洗脱了嫌疑,现在在审问一个中年妇人。 听说楚歆羽没有事,她们都松了一口气,等刑堂外所有人都散去,终于看到楚歆羽出来,杨茜珺溢不住激动,才突然扑出来抱住了她。 杨茜珺闻言,立即放开她,“抱歉,我不知道。” 说着,她低头看到楚歆羽的左脚绑着白纱布,上面还有淡黄色的药膏渗出来,她很自责自己刚才的冲动。 楚歆羽笑着打趣道:“我没事,但若你再大力一点,就不知道了。” 见她能开玩笑,杨茜珺的心才松了下来,继而想起什么,她又很气愤道:“傅家太过分了,没有查清楚就冤枉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傅二姑娘样样都不如你,你何须散布那样的流言诋毁她,明明是她不检点,与男人私下互订终身,做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我呸!” “小珺,注意场合,这是不是我们讨论这问题的地方。”安绮兰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怕有人听到杨茜珺的话,传到傅家人的耳里就不好了。 幸好围观的人都散去,刑堂外除了门外两个衙差和他们,已没什么人在,但还是怕路过的人耳尖听去了。 “好啦,这里也不方便说话,天色也快黑了,你们是姑娘家,太晚回府不安全,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楚致烨这时插话道:“对了,你们有坐马车来吗?没有我就先送你们回府。” 她们也知道这里不适合说话,同意了楚致烨的说法,但她们三人是坐杨府的马车来的,谢过了楚致烨的好意,不用麻烦他了,让他送楚歆羽回去。 “我们明天去你府上看你。”安绮兰拉着楚歆羽道。 楚歆羽就道:“改天吧,我脚受伤,怕招呼不到位,等我脚好了,我下帖请你们到府玩。” 安绮兰点头,“也行。” 直到她们上了马车,楚致烨的马车驶过来,却见他的小厮跳下车辕,走过来道:“公子,院里有事,要您回去一趟。” 楚致烨在翰林院做事,二夫人派人来找他时,正忙着工作,可楚歆羽的事也不能不管,所以请了半天假出来。 楚歆羽不想他为难,便道:“你回去工作,我自己回去。” 楚致烨道:“这怎么行,你坐马车回去,我步走回院便行了。” 这时,一辆低调华丽的马车驾驶过来,车帘被撩起,一张俊美的脸孔露出,朝楚歆羽道:“过来。” 楚歆羽看着他,微微一怔,记录完口供,出来没有看到他,还以为他已离开了。 “这不合常理吧?”楚致烨皱眉,虽然他们已是公认的未婚夫妻,但孤男寡女坐一辆马车,会惹人非议。 楚歆羽也是这么觉得,她还记得那天在龙华寺下山的小道,她想搭坐他的马车,那时他怎么回她的? 男女授受不亲! 怎么才几天功夫,他却将这些礼教视而粪土,还半夜潜进她的闺阁,所以这个男人她有点看不透。 楚致烨想了想,道:“你还是坐我的马车回去。” “这样你回翰林院就浪费很多时间。”毕竟双腿难敌四蹄兼加四只轮子。 “……” “反正我和他是赐婚的,让人非议也没关系。”楚歆羽道:“坐他的马车回去安全。” 想到她在刑堂上差点被人用暗器所伤,楚致烨被她的话说服了,便同意让蔺宸曜送她回去。 上了马车,楚歆羽坐在靠窗的位置,离他有点远,她坐得很端正,而蔺宸曜双手环胸,背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 驾马车的是那位青衣男子,模样英俊,却很严肃,看他衣着打扮像是护卫之类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蔺宸曜身边有护卫,第一次见到他身边出现那个少年不像,反而像书童,而金叔也不像护卫,见过他跟蔺宸曜相处,蔺宸曜对他很尊重。 当马车驶离时,对面马路的一间茶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出来,露出的双眸含着冷意。 “姑娘,桃心怕被人发现,已出城了。”一个身材娇小,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她身后道。 “通知她暂时不要回来。”说完,便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 丫鬟跟着上去,当车帘落下,蒙面女子将面纱摘下,露出一张精致清丽的脸孔,她正是也许芷澜。 在慈宁宫时,蔺宸曜当着她的面前,将楚歆羽拉走,她在太后那里坐了一会就离开,在宫门外遇上鄂国公的随从,知道鄂国公已进宫见皇上,并知道他们已查出流言是楚歆羽散布,她便去聚星阁换了套衣服,带了两个手下坐在刑部对面的茶楼。 她原本是想看楚歆羽被刑部的衙差押着进刑部的画面,却没想到被她看到是蔺宸曜带她前来,还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 他还没有握过她的手,却让她见了他握别的女人的手两次,她都不禁怀疑,上一世对他的记忆是不是出了差错,他不是对傅盈婼一往情深吗?还是她的若即若离让他对自己厌倦了,转而喜欢上别的姑娘? 可这姑娘为何偏偏是楚歆羽,她是上一世间接害死自己的人,这一世她不能让她再次坏了她的事。 所以,她让桃心混进围观的群众,找机会对楚歆羽动手,如果这次暗杀她成功,她会减少很多麻烦,而且一根细小的银针,在那种场合,很少人会发现。 可偏楚歆羽运气这么好,那个蠢女人居然这时候发疯,扑过去让楚歆羽躲过一劫,差一点楚歆羽就在这世上消失,她听到桃心失手的原因,几乎要掀桌子! 楚歆羽的嫌疑洗脱了,是蔺宸曜帮她找到证人,这么说,在蔺宸曜进宫时,就知道这件事情,他在慈宁宫拉楚歆羽出去,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楚歆羽去刑部时,少受些罪? 最后干脆还陪她一起来,再说,他们一起出现,不但把刑堂里的审问官打消对楚歆羽用刑逼供的念头,还澄清了他与自己两情双悦、互订终身的流言。 蔺宸曜,你这一招好狠,不但撇清了跟她的关系,也斩断了他们这间的承诺,你这样做是不是在报复我对你若即若离? “姑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许芷澜想了想,便报了个地址,她不能这样把蔺宸曜拱手让给楚歆羽,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挽回蔺宸曜的心。 她要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 且说楚歆羽坐上马车,驶了一段路后,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她先口道:“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若是没有他事先抓到流言接头之人,找到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只怕她今天不会这么轻易走出刑部。 蔺宸曜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往下移,落在她绑着白纱布的左脚踝上,淡淡开口道:“你得罪了谁?” “什么?”楚歆羽没想到他开口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反应过来道:“回来后,我就跟童珍和顾清儿两人有过口舌之争,后来又是静安郡主,但我今天看到杀害黄莲的杀手是用暗器,便想到这两年不断追杀我的人。” “不断?” “对。”楚歆羽看着他,小心试探道:“你怕了吗?你的未婚妻可能并非像一般大家闺秀那样,随时随地都会有人蹦出来暗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可能想看看蔺宸曜会对自己好的底线在到哪里,若是他怕惹上麻烦,那她会慎重考虑两人的关系,是让这婚姻继续还是只是互相利用关系。 第142章:反应 “你做了什么事,让这些人想杀你?”蔺宸曜轻挑了挑眉,没有表示怕与否,直接跳过这个问题。 楚歆羽撇了撇唇,这家伙真狡猾,有时跟他说话也累,便道:“我也想知道我是做了什么,让这些人追杀我。一次又一次的,若是没有意外,黄莲脑里的暗器可能与这支银针一样。”说着,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根比绣花针还细小的银针。 蔺宸曜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示意她坐过一点,楚歆羽无奈,只好移了一个位置,将银针递给他。 蔺宸曜接过银针一看,与那天鬼烨在受惊的马匹眼里找到的银针一样,这么说,他们果真是同一伙人所为。 据他所知,使用这类银针杀人于无形只有两人,一个曾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女魔头凌波仙子,但她十几年前已绝迹江湖;另一个则是唐门的桃夭,可听说她八年前嫁给了风云山庄的庄主,便没有再在江湖行走。 还是说,是她们的传人?但照情况来说,查唐门的桃夭,或许会找到线索,只是能让唐门的人为其效命,并非一般人,楚歆羽怎么会惹上这些人呢? 他将银针收起来道:“这事你就不要管,当没事发生一样。” 楚歆羽一听,不悦道:“怎能不管呢,我要找出谁杀我的人,为何三翻四次暗杀我?” 蔺宸曜就笑道:“你命也挺大的,三翻四次都没伤到你。” “谁说的,两年前就死过一回了。” “死过?”蔺宸曜挑了挑眉,以为她夸大来说。 楚歆羽暗自吐了吐舌,没想到自己嘴快说了出来,遂道:“是的,那一次我差点没命,就因为这样,我昏迷了好些天,之前不是跟你说我梦里有个姑娘教我绘画吗,我就是那样的情况下遇见她的,是她把我救回来的。” 蔺宸曜嗤笑一声,道:“梦里的人如何救一个快要死的人?” 楚歆羽道:“谁说不可以呢,她说的话便能激起人存生的意志,杀我的凶手没找到,如何甘心这样死去?!只要还剩下一口气,都要爬起来,可惜她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她的仇我也会帮她报的。” 蔺宸曜就道:“你连自己惹上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想替别人报仇?你知道吗,你刚才给我的暗器是出自唐门,惹上唐门的人,你以为自己能躲得过几次?一次死不了,还有第二次,明的不行,便暗的来,比如下毒,有些毒是无色无味,你看看你自己是否像猫一样,有九条命。” 楚歆羽闻言,脸色都白了。 的确,她回京城的路上,有两次她的饭菜中被人下毒,若不是她们平时都谨慎,用膳前,饭菜都会试过毒,恐怕没有这么幸运了,可下次呢? 尤其是唐门的人,他们不但使毒厉害,就连制造的暗器也很厉害,若是银针是出自唐门,那她就奇怪了,她怎么会惹上唐门的人?唯一的解释是,唐门有人跟她暗杀她的人是一伙的。 到底是谁那么厉害,连唐门的人都能利用? 袁氏?不可能吧? 但在羽儿的记忆中,她以前虽然霸道一点,行为嚣张一点,但她那时才十三岁,还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孩,怎么会得罪那么厉害的人物? 看她这副模样,蔺宸曜便不再吓她了,他这样说无非是让她提高警惕,别因为想报仇而盲目行事,遂提醒她道:“回去后你什么也不要想,今天那丫鬟死于银针之下,你也别跟人多说。” 楚歆羽没有理他,转身面向窗向,看到街道上的景物飞过,知道差不多快到侯府了。 蔺宸曜看着她因为气恼而微鼓的双颊,忍不住伸手轻捏着,“瞧你,生气了呢。” 他的手指有种微微粗粝的砂质感,一碰上楚歆羽的脸颊,那种电流窜过肌肤的感觉瞬间袭了上来,让她犹如惊弓之鸟,猛地将他推开! “你不要动手动脚好不好!” “怎么了?”蔺宸曜被她一推,虽然纹丝不动,但还是一愣。 反倒是楚歆羽往后挪开一点,她的脸红了,气恼道:“你以前都不是这样,怎么最近老是乱来,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蔺宸曜更正她道:“我刚刚只是捏了下你的脸。” 他无赖的说话更让楚歆羽气恼,“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她刚一问,他却朝她逼近一点,手肘撑着车厢壁,让她死拿往后退,这次是退无可退,后面就是悬空的了,她推搡着他喊道:“你不要靠那么近!” 她的手却被他反握住,以绝对挣脱的力道一把按在车厢壁上,她一惊,只见他一张俊颜压了一道黑影,“你这样怕我做什么,难道是因为你有反应?” 忽地,心里那根弦绷紧,楚歆羽的脸烧了起来似乎的,“我才没有,你再这样,我就要……” 蔺宸曜眯起眼眸,“你方才跟我说你被人不断暗杀,还问我怕不怕,不就是想试探我会不会护你?” 像旭被捏住了把柄,楚歆羽涨红脸,一时找不到回嘴的话,只能瞪着他。 那双眼睛直盯着他看,闪烁的瞳仁里满是倔强,有一丝被强烈想要隐藏的柔弱无助,这两种相背的情绪交织而起,反倒是有一种异样的诱人感觉。蔺宸曜眼中一紧,喉结浮动了下道:“记住,我想要的时候,没有什么不能。” 他幽黑的眼睛里唯有冷清,莫名的,楚歆羽会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 “逗你玩的。”就在楚歆羽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却轻笑着放开手。 楚歆羽不禁松了口气,还有些心慌慌的,不知为何,他靠近她就有这种感觉,而然她的心还没有定下来,听到蔺宸曜又道:“以后不要再用刚才那种眼神看男人了。” 什么?哪种眼神?楚歆羽听不明白,他看了一眼窗外,道:“到府了,记住我的话。” 闻言,楚歆羽才发现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她赶紧撩起帘子,想要下去,但没有人搬凳子让她踏脚,她的脚踝受伤,不能这样跳下去,否则会伤上加伤了。 守门的小厮看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车夫是一个年轻的青衣男子,不是他们熟悉的,所以站在那看着,直到见到帘子掀开,露出一张绝色容颜,原来是五姑娘,只是他们懵了,五姑娘为何不下来? 随即看到马车前没有凳子,小厮立即会意,正想过去扶她,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见马车下来一个穿着华贵锦服的男人,他顿时停下脚步,目瞪口呆,那不是北平侯吗? 更叫人口呆的是,北平侯下来,并没有扶五姑娘下车,而是接直抱着她下来。 楚歆羽一脸绯红,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可是自从百花宴之后,和蔺宸曜被赐婚后,似乎就没有低调过了。 尤其是两人站在一起,不论在哪里,都是最吸引人注目的,若被他送回府,还让他抱下马车的事一传开来,铁定会给她拉一波羡慕嫉妒恨的。 她扫了一眼四周,果然是,路过的人都禁不住停下来往这边望来,待脚步稳稳的踩在地上后,楚歆羽推开蔺宸曜,头也不回的一步一拐往前走。 “没良心。” 听到身后有醇厚无奈的声传来,楚歆羽看到小厮们在瞪着眼看着,随即恼火道:“不许议论半句,否则严惩不贷!” 小厮们第一次见到五姑娘发火,他们顿时给缩了缩脖子,原本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而楚歆羽进府之后,摸着滚烫的脸颊,好一会儿脸才恢复正常。 她觉得最近不只是蔺宸曜不正常,自己好像也不正常,他靠近时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慌的,以前她还镇定,可今天比往日失常了。 “姑娘,你终于回来啦。” 楚歆羽刚踏进垂花门,就见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抬眸一看,是竹帛和蓝依正往这边走来,不,应该是奔过来。 她们看到楚歆羽的左脚绑着白纱布,走路的姿势也是一拐一拐的,立即一人一边的扶着她。 “我没事,就崴了一下脚。” “看到你没事我们就安心了。”竹帛的眼睛有些红肿,许是担心她哭肿了。 楚歆羽揉了揉她发顶,这傻丫头,想必今天的事也吓坏了她。遂就着她们,一步一步的走去安善堂。 当说起黄莲拿了玉镯的事,竹帛忙解释道:“姑娘,我真不知道黄莲是如何拿到玉镯的,保险柜里的锁匙还在我身上,我一刻都没有离开身上,就连睡觉我都戴着的。” 她们都不明白,保险柜又没有被撬开,而且里面其他首饰也在,比如姑娘在百花宴获奖的一套首饰,那是要几千银两,黄莲没有要,却拿了最不显明的玉镯。 玉镯可以戴在手腕上,用衣袖盖住,偷了容易带走,但是,黄莲根本没有机会进正房,能进房里的就只有她们四个丫鬟和赵妈妈。 平时她们不在时,也是赵妈妈在看着正房,而赵妈妈虽不是五姑娘的乳娘,但在五姑娘襁褓时,就一直照顾她长大的,她不可能背叛姑娘。 “这事我会查。”楚歆羽没有多说,见蓝依看了她几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她应该有话想跟自己说。 可此刻不是时候,安善堂就到了,还没有进去,就见到楚佳韵站在门口,看到她冲过来,蓝依眼疾手快伸手挡住她。 楚佳韵看到她挡住自己,有点微恼,抬头望向楚歆羽道:“五姐姐,为什么刑部的人要带走秦妈妈?她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楚歆羽轻蹙了蹙眉,还没开口,从里面走出来的楚佳瑜道:“八妹妹,你这太不厚道了,五姐姐一回来你就质问她,原来在你心里,一个下人比自己嫡亲姐姐还重要,你可有问侯五姐姐她有没有事,她的脚又怎么受伤?” “我……我不就是担心秦妈妈,她为什么会被刑部带走?”楚佳韵咬着唇,眼里隐含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责备她。 楚歆羽无视她的可怜,冷声道:“她为什么会被刑部人带走,我以为你比我们更清楚。” “我怎么可能知道?母亲生病了,我和六姐姐都在照顾她,丫鬟来通知才知道秦妈妈被带走,我们到现在都不敢告诉母亲,怕她……” 这个八妹妹在她面前说袁氏生病,她们姐妹都在照顾她,是不是想撇清散布流言跟她们三母女无关,一切都是秦妈妈自作主张? 楚歆羽冷冷一笑,打断她的话道:“是吗?当我被刑部带走,你是否有跟母亲说?怎么也不见你来关心我一句。” 楚佳韵天真的道:“你不是没有事回来了吗?” 楚歆羽冷哼了声,也懒得跟她在耍嘴皮,在蓝依和竹帛的扶持下,走进门,语琴知道楚歆羽回来,早已通报给楚老太太。 等她绕过屏风,就见到楚老太太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走过来,看到她要让人扶着进来,急声问:“羽丫头,你的脚怎么啦?” 又看到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正要给自己请安,她忙道:“快坐下,今天不用行礼。” 二夫人也问楚歆羽的脚怎么回事?她们只知道楚歆羽的清白洗脱了,但却不知道她的脚也受伤了。 楚歆羽就简单的跟她们说了一下刑堂的事,但听了蔺宸曜的话,没有透露黄莲是死于银针,是替她挡了一劫,她装作这一切都是在意外发生的。 楚老太太听完后很气愤,虽说秦妈妈将责任全都揽在身上,但楚老太太和二、三夫人都很清楚,没有袁氏授意,秦妈妈岂敢擅自主张。 像秦妈妈这种散布流言陷害主子,还栽赃嫁祸给主子的奴才,侯府是永不再用的,楚老太太当即宣布,即日起,将秦妈妈赶出侯府,谁也不准求情! 秦妈妈跟着袁氏嫁进侯府,又一直没有嫁人,无亲人和子女,如今被官差打了一百大板,肯定只剩下半条命,若是卖给人牙子也不要她,丢出府里是生是死,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第143章:求情 送楚歆羽回府后,蔺宸曜回到马车,青衣男子也就是鬼烨跟着他坐进马车内,而驾车的已换成了车夫。 鬼烨坐在侧边禀报道:“公子,上次属下发现马匹眼里的银针,便让人去查了一眼,属下怀疑使用银针的有可能是桃夭的妹妹桃心。” “楚家那丫头是如何惹上她的?” “我想不是惹上她,而是暗影,那是一个杀手组织,桃心有可能是暗影中的一员。最近两年,有很多官员都被这个组织杀害,而且这个组织行事狠绝干脆,从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直另朝廷头痛的。还有,暗影要价极高,同时很少刺杀失败,但有一点,即使失败了,只要没有泄露身份,便会像影子一样,继续追杀,直到成功。” 蔺宸曜思忖片刻,提出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给钱暗影,让这个组织杀她?可既然这个组织如此厉害,怎么三番四次都没伤到她?” 鬼烨沉默,他也想不通,楚五姑娘看上去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姑娘,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在暗影追杀下逃生,而且也奇怪的,暗影打出的口号,是没有杀不到的人,只有不愿意杀的人,可此可见,楚姑娘可是他们杀不到的人。 “许是秦王派人保护她了。”鬼烨推测道。 蔺宸曜想起楚歆羽说她已死过一回,不,正确说是差点死了,这么说,那一次暗影差一点杀了她,是她命大被救回来,暗影这两年仍是不断的追杀她,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另有原因? 思及此,他遂吩咐道:“你去查查暗影的资料,越细越好,还有,那个叫桃心必须找她出来,我有种感觉,她会是一个重要人物。” 只要找到这个人,再顺藤摸瓜的往下查,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好。”鬼烨领命,又道:“对了,有件事需要禀报的,属下让人暗中查遍晋京城所有歌舞坊青楼妓院,都没找到一个叫婉芳的姑娘,也许她改名换姓,或是没有再做回老本行。只得一个名字,很难找,要是有画像便好。” 画像?蔺宸曜想起什么,便道:“你查查看有谁曾经见过她的,让他描述出她的样貌特征,许是有人可能画出她的模样。” 两人说着,马车已停在荣国公府,下车时,蔺宸曜突然问鬼烨道:“婳儿回了吧?” 鬼烨点头,“回来了,她一直想来你身边来。” “让她明天来找我。” “好的。” 蔺宸曜下了马车,身后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叫住他。 “这是姑娘叫奴婢给你的。”说着,那丫鬟上前给了他一封信和一块玉佩,“她说会在老地方一直等你,不见不散。” 她说完,也不管蔺宸曜是否颔首,转身就走。 蔺宸曜垂眸看着手中的玉佩,目光深幽难测,最后只轻轻一笑,将信拆开扫了一眼,随后动功,信纸即化为粉未,又像雪花一般从指缝散落在地上。 …… 同时间,忠毅侯府,见楚歆羽没有事,只扭伤了脚,楚老太太忙让孙嬷嬷将去拿了瓶铁打扭伤的药油给她,说这是一个江湖郎中给她的,效果很好,以前她曾崴伤过脚跟,擦了几次就好了,但要注意的事,一定要搽在伤患处,轻轻按摩,而且每隔一个半时辰搽一次。 楚老太太的好意,楚歆羽不好拒绝,让竹帛接下药油,又在楚老太太这里用了晚膳才回小筑院。 “五姐姐。” 她刚要踏进小筑院门,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转身,是楚佳婷,她眉梢轻挑起,静等楚佳婷说话。 楚佳婷走过来,看了她脚踝一眼,道:“你脚没事吧?” “没事,只扭伤了一下。” “我这里有些铁打药油,等会我让丫鬟给你送来。” 楚歆羽笑道:“谢谢六妹妹的关心,不过祖母已给我一瓶了。” 楚佳婷道:“既然祖母给了你,那我就放心了,祖母的药油效果都不错的。” “有事吗?若没事我就不陪你站了,你知道我的……”说着,楚歆羽轻抬了一下左脚,意思是说她受伤,站不了多久。 楚佳婷暗地握了握袖下的拳头,像是鼓足了勇气般道:“五姐姐,我知道过去秦妈妈和母亲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母亲抚养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是没有隔夜仇,过去的事我们就在这里翻篇而过,以后我们相亲相爱,和睦共处,可好?” 这番话听落是来求和的,可不管怎么听,都让人觉得话里有端倪,就连竹帛那样单纯的都听得出来。 明明是她们犯了错,还想在姑娘面前体现大度,好像是她们原谅姑娘,而不是请求姑娘的原谅。 楚歆羽笑道:“已经过去之事,从不值得我放在心上,没想到六妹妹竟还耿耿于怀,这真是我的罪过,还让六妹妹特意守在这里。我想你还没用膳吧,可我已在祖母那里用过了,里面也没有做饭菜,就不方便邀请六妹妹进内坐了。” 说是自己的罪过,分明就是在损对方小心眼爱记仇。 楚佳婷知道她的口才了得,自己说不过她,原本想降低姿态,让她也放低防备心,没想到她依旧那么傲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到楚歆羽要进内,楚佳婷急声开口道:“五姐姐,我来是想拜托你求求祖母,让秦妈妈回府,经过这事,她知道错了,她是孤儿,从小就跟随母亲,又没有嫁人,无亲无儿,如今又被打了一百大板,只剩下半条命了,若现在这样让她在外面,她会死的。” 楚歆羽讥笑道:“如果不是找到接头人,洗脱我的清白,只怕被官差打一百大板的会是我,不,不可能会判那么轻,因为我年轻,刑部肯定不会像惩罚秦妈妈一样,只打我一百大板,可能是两百,三百。 而我身体不好,怕一百也受不了吧!经过这事,我还会身败名裂,甚至祖母会以为我耻,会再次将我赶出府里,北平侯会请求退婚,被赶出府的我,不是也无亲无故,到时谁会可怜我?” 楚佳婷被她一说,顿时哑口无言。 楚歆羽道:“你回去吧,我是不会替一个陷害过我的人求情的,何况祖母的话,谁敢不听从。”莫不是她额头写着圣母两字,不然楚佳婷怎么会来求她,去替秦妈妈求情? “以前你被祖母送去普灵寺时,祖母也说过不准给你求情,但我和母亲求了。”意思是说,当年她们为了她都敢不听从祖母的话,现在她该还当年的恩了。 “那结果呢,我还不是一样被送去了普灵寺。”明知道求没用,还来求她,她想安什么心。 楚佳婷哀求道:“可秦妈妈她年纪大了,受不起如此的折腾,你就当替过去死去的大娘和二哥积点阴德,放过她好不好?要不让她回府里养伤,好了后再送走她。” 她不提这还可,一提楚歆羽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讥笑道:“我娘和二哥不需要积这种阴德,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们陷害他们唯一的嫡女和亲妹妹差点身败名裂,你说他们肯同意这样放过秦妈妈吗?” 袁氏利用她母亲的嫁妆的店铺做坏事赚钱,可曾想过替他们积阴德,袁氏一定不知道,如今折她一条手臂,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梅氏的嫁妆她会要回来,香铺的事,还有当年二哥失踪的原因,她都会一一查清楚,绝不会放过那些奸作之人! 楚佳婷还想说什么,但楚歆羽已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让蓝依扶着自己进去,竹帛还当着她的面,把门院关上。 若不是教养让她不能随便发脾气,楚佳婷现在真的想把这对门砸了! 秦妈妈被刑部抓走时,母亲让春铭去刑部打点下,能不能打轻一点,可当初被他们收买那衙差却找不到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妈妈给刑部打了一百板,然后被扔在大街上奄奄一息。 春铭原本想将秦妈妈抬回府的,可小厮却不准她们进去,一问才知道楚老太太已把秦妈妈赶出府。眼看就要天黑了,不给进府,那只好去找间客栈暂住养伤,可不知道为什么,京城所有客栈旅馆都不收留他们。 说上面放话,谁要是敢收留这个陷害主子的奴才,谁的店明天等着关门大吉,他们是出来做生意的,能少惹一些麻烦便少惹些麻烦,何况也不在乎这点住宿费。 春铭找人来跟她说,她才知道这件事,想着谁能这么大的能耐,放话让京城所有客栈旅馆都不敢将人收留,除了秦王便北平侯了,这两人都跟楚歆羽关系密切,说不定为了她会这样做。 秦妈妈如今在府门外,就连大夫去医馆,大夫都不敢将秦妈妈收留,只给了她一瓶药膏,就让她们带秦妈妈离开。 秦妈妈的伤受不了颠簸,要不把她送去乡下庄子,虽然城里也有房子,但那是侯府的产业,还有些是属于梅氏的嫁妆,可锁匙都在楚老太太那里,而袁氏置的房子,全在郊外,不然,她们会将秦妈妈送去那边了。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来求楚歆羽,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楚歆羽的心真那么狠,居然见死不救! “回去吧,求她没用的。” 这时,楚致溢的声音出现身后,他一身靛蓝色锦袍,看上去清俊儒雅,但此时眉宇间却多了一丝阴骘。 看到哥哥,楚佳婷红着眼睛道:“可秦妈妈她还在外面,天黑了,又没地方安置,她……” “先送去梅苑吧。” “可那是……” 楚致溢道:“父亲两年前已送给我了,秦妈妈没地方住,就让她住那里吧。” 楚佳婷紧紧握住了拳头,看了一眼小筑院,对楚致溢道:“哥,以后你等你承继了侯府,一定要狠狠收拾楚歆羽,她现在仗着正室原配嫡女,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尤其她如今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若是日后你承继了侯府,一定要让她好看。” 一个外嫁女,若没有娘家在背后做靠山,嫁得风光又如何,楚佳婷阴暗的想,她就不相信楚歆羽以后永远都那么风光。 楚致溢保证道:“会的,等哥承继侯府,上了位置,一定会狠狠雪今日之耻。” 他现在虽未考到功名,但才名也积攒了一点,等他日像大哥一样考到状元,便是他扬眉吐气之时。 等两人离开,谁也不知道院门后,蓝依就站在墙下,将他们兄妹的对话都听去了,嘴角轻扯了一个冷笑,然后才迈步进去。 她刚掀开帘子,便听到里面赵妈妈喋喋不休的声音。 “……姑娘,您何必做得这么绝呢,虽然您如今身份比他们继室的高,可您毕竟是姑娘,您现在处处跟他们对上,连这么一个小请求都拒绝,将来六公子承继侯府,只怕您的依靠未必稳固了。” 楚歆羽心里有一瞬间的会柔软,这些话是真正的脏腑之言,若非心怀赤诚,寻常人根本不会跟她说这些。 可今天却不一样,那些人不但散布流言诽谤她,还想栽赃嫁祸于她,让她身败名裂,以前就想利用香薰,借他人之手杀她,日后若他们风光了,只怕不但不会给她做靠山,很可能被他们害得连渣都不剩。 有一种人,能打压就一定要打压,否则,一旦被他们壮大起来,他们就会狠狠的反噬回去。 楚歆羽淡漠地笑了,“谁能肯定楚致溢就一定会承继爵位呢。” 楚致溢是长房嫡出没错,可在楚家四房中,嫡出的子弟论才能和品行他不是最好,若是他有一颗自私狭窄的心,没有宽容豁达的胸襟,侯府在他手上,非旦不能壮大,还有可能会败在他手上。 何况,她还有一位生死未明的哥哥,他才是侯府的承继人,虽然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但她相信,他一定在某个角落生活着,只是暂时忘了回家的路。 再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依靠侯府。 赵妈妈还想说什么,却被蓝依故意弄出的声音打断了,她只好唠叨了几句未关要紧的话,便退了出去。 蓝依过来道:“六公子不可靠,姑娘你千万别听赵妈妈的话。”遂将方才在院门内听到楚佳婷兄妹的对话一一说给她听。 楚歆羽冷笑,“我倒想看看,日后她们是如何收拾我的。” 蓝依道:“对了,姑娘,那个男人的资料已查到了。” 第144章:背叛 那男人叫邓国柱,名字取得好听,国家栋梁之柱,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名字,他不是做官的,而是经商。乃是淮河县人,以前是做水产生意,后来到了京城后,就做起药材和丝绸生意,在京城有好几间大型药材铺和绸庄是他开的。 他六年前到晋京城,若没有任何人脉关系,是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里,在晋京城开那么多店铺。而且,当年他衣着看上去,顶多是个生活在低下阶层的人,若是做水产生意,断然不可能穿得那么普通。 而她记得,许芷澜的故乡就是淮河县,那天许芷澜说他是问路的,但以她对许芷澜的认识,她并非一个热心的人,尤其是对那些下阶层的人,她觉得她是打从心底是瞧不起这种人的。 何况那时她虽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能从她的神情看得出来,她和那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一个曾经那么落泊的人,如今几年过去,却成为晋京城腰缠万贯的富商! 许芷澜是重生的人,她有掌握先机的本领,会不会这个男人跟她有利益来往? 楚歆羽听了蓝依的禀报,想了下道:“有打探清楚他脸上的伤痕是如何来的?” “听说在做生意时,遇到劫匪,被劫匪刺伤的。” 若不是确定他和许芷澜认识,咋听到这些,真不会将两人联想在一起,但既然多年后又让她遇上,他们有没有关系,她一定要查清楚,毕竟这个叫邓国柱是唯一认识许芷澜的人。 楚歆羽思索了一番,吩咐道:“你让邵三娘派人暗中盯紧他,看看他多数和那些人往来。另外,他做的生意还有没有其他副业,生意上跟他来往的都是什么人。” 蓝依道:“姑娘,我们没有那么专业的人手,要不问秦王借些吧,他必定在这方面有些人脉的。” 秦王的确很容易找到人,他也曾经说过她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的,也许她是时候约他出来,坐下好好谈谈的,那天在百花宴人口杂,又是别人的地方不方便。 “对了,还有两件事要跟姑娘禀报的,邵三娘说,她昨天在城外十里处,看到好多难民,可能是从受到灾情的地区逃难来此,但城里的门卫不让他们进城,他们只能在十里外扎营,所以出城外时,必须多加小心,怕这些人会对城里的人动歪脑筋。” 楚歆羽点点头,早上她坐马车经过街道时,看到乞丐比上次看到的多了,想起她没回京城时,有时会收么那些从普灵寺离开的朋友给她的信,偶尔会说到某某地方有洪灾或北方有雪灾,南方有瘟疫什么的。 这些自然灾难让人防不胜防,但好像最近半年,好多地方的灾情都很快控制住了,并没有发生更大的危害,这些应该是朝廷管治给力吧。 既然如此,怎么城外会有那么多难民呢,这些人是由哪里来的? 不过这些不是她关心的问题,那些难民自然是有朝廷的人去管,她只专注找出许芷澜与人勾结,害她父母的证据便成。 “另一件事呢?”楚歆羽问。 蓝依确定门外没有人偷听,才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今日我回来时,发现一件事……” 楚歆羽听后,不敢置住的问:“千真万确?” 蓝依点头。 “你做得好。”楚歆羽赞了她一句,然后冷笑道:“她真是死性不改。” “那你接下怎么对应?” 楚歆羽沉思片刻,“她还没有动手,你先找人打探她们找了哪些人,然后再商量如何对应。” “好的。” 楚歆羽此刻脸色不是很好,其实她真的很讨厌这些算来计去的后宅生活,若不是为了报仇,为了给羽儿讨回公道,她真想做一个简单的人。 不过她的命运是注定是没法过这种简单生活,就算没有许芷澜的算计,她生活要鄂国公府,仍是会卷进朝政的斗争中。 若是她报了仇,她只想过简单的生活,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知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说了重要的正事,蓝依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问道:“小筑院的内奸查到没有?” 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背叛了姑娘,能进姑娘的书房就只有她、竹帛,丹青和紫铃,不,还有赵妈妈,她是小筑院的管理妈妈,小筑院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知道。 钥匙在竹帛身上,她自称没有离过身,若没有离过身,黄莲又怎么会弄到呢?而且黄莲也不可能进入姑娘的书房,更不可能知道首饰匣放在什么地方。 楚歆羽淡淡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据竹帛说,她早上打开首饰匣时,玉镯还在的,那对方偷走玉镯的时间是她们离开小筑院时,而刑部来抓人是午时,她去安善堂请安再回来,那段时间,紫铃和丹青一直在小筑院。 紫铃在给她绣披肩,丹青在打扫室内,那时没有任何人进屋里,后来她回来了一会,又走了,竹帛跟着她出去,而蓝依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小筑院依然是紫铃和丹青留守着,丹青因为在厨房倒了一杯冻茶喝,突然感觉肚子痛,便去了茅厕,屋里只有紫铃。曾经她也怀疑过紫铃,因为她最有机会接近竹帛,偷到钥匙,也是她在屋里最长时间。 但据她说所,有个小丫鬟来跟说她,她的嫂子在大门外等她,让她去出去一趟,她见丹青还没有回来,赵妈妈又因为昨晚睡觉时踢被,冷了一下,早上有点头痛,姑娘让她今天休息一天。 紫铃遂将正房门锁上。可她到大门外时,守门的说她嫂子等不及就走了,留下一包点心给她。 她就郁闷,嫂子怎么给她送点心,那时她没有多想,以为嫂子是因为姑娘帮她嫂子找了份活干,这点心是让她送给姑娘的,上次六姑娘帮嫂子时,她也是一样给六姑娘送来点心。 等她再回到小筑院,丹青还没有回来,过了一刻钟,丹青抱着肚子软歪歪的走回来,说她喝了杯茶肚泻,当时她们都没有注意到,以为茶冷了,丹青喝了才会拉肚子。 所以楚歆羽估计,对方是在紫铃锁上门离开时,进了屋内偷玉镯的。 那盗贼是谁呢? 有正房钥匙的除了紫铃便是赵妈妈,而紫铃的钥匙是她今天给她的。 竹帛今天一整天都跟着她,所以,保险匣的钥匙不是今天拿的,而是在今天之前已被人偷偷复制下来。 紫铃才刚向她宣忠,更不可能背叛她,能进正房的只有赵妈妈,也只有她才知道她的首饰保险匣放在书房什么位置。 为什么她会怀疑是赵妈妈,因为方才她问过赵妈妈,据她说,除了刑部来审检那时,她一整天都没有出房门。 不就是一点头痛吗,怎么一整天没出房门?除非她知道今天会有人来偷东西,为了避嫌,她才一整天不出门。 而竹帛也记起来,昨晚她喝茶时,被赵妈妈不小心碰了一下,弄脏了衣服,赵妈妈让她回去换一身,她回到耳房,将衣服换下来。 赵妈妈进来,说帮她拿衣服去洗,那时她的钥匙还在衣服没有拿出来,等她想起时,便追出去要回钥匙。 就那么短的时间,竹帛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被楚歆羽问起,才想了起来。 因此,楚歆羽由这些推断,赵妈妈便是这个内贼,她很可能在拿到竹帛的衣服时,已偷偷将钥匙印了图,然后交给袁氏,袁氏让人连夜打造了一把。 在紫铃离开时,有人进去将玉镯拿走了,偷玉镯的人如果有点见识的,不该将玉镯偷走。 虽然很容易让人知道玉镯是她的,但玉镯的价值高,打发一个丫鬟替自己办事,普通一支银钗或一锭银子便成,何须用价值千两银子的玉镯。丫鬟若卖了玉镯,都够钱赎回自己的卖身契,然后在城镇买一套二进的院落。 但不管是谁进来偷玉镯的,赵妈妈背叛了她是事实,这让她很伤心,刚才她还苦心婆心的劝说她放过秦妈妈,肯定是袁氏授意她如此做的。 若没推断出是她背叛自己,那些话的确很让人感动,她是为自己着想,为她的未来担心,但发现她是内贼后,那些话真很让人恶心! 蓝依听了楚歆羽的推测,也不敢相信背叛她们的人是赵妈妈,想到姑娘刚回来那天,她脸上的欢笑和眼泪是那么真诚,这些日子相处,她也将她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着,虚寒问暖的。 这些日子也教导她们很多宅时的规矩,虽然她不是姑娘的乳娘,但她是照顾姑娘长大的妈妈,她和竹帛对她都很尊敬的。 “刚才你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你?”蓝依很气愤的,这种背主的人,不再值得她尊敬了。 楚歆羽冷笑,道:“钱和命,便是背叛的好理由,何况问她,她未必会承认,说不定早已有一堆说词。” 在羽儿的记忆里,赵妈妈对她一直很好,所以她开始先怀疑紫铃,没有怀疑赵妈妈,但她采用了排除法,紫铃被排除在外。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她?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怎么可能。”楚歆羽最讨厌就是背叛者,当初许芷澜就是用一副处处为她着想的心来讨好她,一步步将她和父母推进地狱,所以,不管赵妈妈是不是有苦衷,背叛就是背叛,她绝不会原谅! 只是袁氏如今拆了一个秦妈妈,损了一个黄莲,剩下的春梅,必定也会成为她眼中钉,赵妈妈让别人偷玉镯,自己避嫌,目的是不想身份暴露,若是她现在处理赵妈妈,便等于告诉袁氏,赵妈妈的身份被发现了。 许是赵妈妈便是袁氏开始埋在她身边的一条暗线,袁氏还没有发现这暗线已被她发现,必定还想利用她,所以,她只好假装这人内鬼不是赵妈妈,而是别人。 楚歆羽遂想了想,道:“紫铃丹青和竹帛进来。” …… 夜,静寂无声,城里一处院落,花香袅袅。 花园的六角亭内,亭檐挂着薄如蝉翼的浅蓝色纱幔,微风拂来,纱幔荡漾,亭檐下灯笼的流苏也微微晃动。 亭内的石桌上摆着佳肴、美酒和水果,旁边还有一把古筝。 一个素青色的身影站在亭沿,望着天际一轮下玄月,无声的叹了声。 “姑娘,小心着凉。”随着一声关心,一件红印暗花蜀锦大氅披在她身上。 “雪柳,你说他会来吗?”许芷澜轻问。 “北平侯会来的,他并没有拒绝收信,他看到一定会来。”雪柳安慰她道。 “如今都快亥时时了。” “这……”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不会来的。” “不是还没过子时,不是吗?姑娘你为何这么快就放弃?”雪柳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安慰她的理由。 “他从来都没有迟到过。”其实她只约过他三次,每次都是白天,她在这花园里画花,他则坐在那里看着她画,偶尔会给她一点建议。 因为在府里,人口众多,两人相处时会让人说闲话,这一处其实是他的产业,他说这里的牡丹开得特别灿烂,若她想画,可以到这里画。 自他回京后,他们在这里只见过一次,可那时他提出说要娶她,她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那时不该用这种态度对他。 如今连太后都默认了他与楚歆羽的婚约,相信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她不甘心! 尤其看到他今天那么维护楚歆羽,无论如何,她都会将他抢回来。 “姑娘,北平侯心里一定有您的,不然他也不会承诺一定会把那幅《仲秋之夜》给你找回来,那是老爷最喜欢的画,他一定会在你生辰那天,送给你的。” 许芷澜没有出声,她无法跟雪柳说,其实他送自己的画并非这个原因,而是傅盈婼跟他说过,待她有一天回到晋京城,要是他认不出她来,她会将《仲秋之夜》和玉佩送给他为聘礼,到时将他娶回家。 这些她从来都没有听傅盈婼说过,对于和蔺宸曜的事,傅盈婼从来都没主动说起,都是她从旁敲击试探,再加上前世一些记忆,如今她才发现,其实傅盈婼与蔺宸曜有好多记忆,她是不知道的。 比如绘画,为何百花宴那天,蔺宸曜问她个奇怪的问题,难道他和傅盈婼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她是不知道的? 第145章:赏赐 楚歆羽罚了紫铃和丹青三个月月俸,理由是她们擅离职守,让黄莲乘机进屋内偷了玉镯,如今黄莲已死,查不到证据,所以只能将责任归究在她们身上。 散布流言的事,虽秦妈妈将所有罪都揽在身上,但楚老太太却知道,没有袁氏的授意,秦妈妈断然不敢如此做。 因此,袁氏派去小筑院的另一名丫鬟春梅,却被楚老太太调走,原本想让她去洗衣房,但楚歆羽想到洗衣房虽是一个辛苦的岗位,若此丫鬟不忠心也容易被人收买,在衣服上动手脚,遂打发她去了别庄。 二夫人想着楚歆羽的小筑院一下子少了两个粗使丫鬟,便挑了两个机灵的丫鬟,一大早让管事妈妈送过去,楚歆羽看着她们的模样挺顺眼,便没有推辞收下。 给了她俩一个新名字,一个叫清秋,一个叫拂冬。 两人果然机灵,楚歆羽给她们重新赐名,两人赶紧表忠心为楚歆羽马首是瞻。 楚歆羽一边吃早点,等两丫鬟说完,她才道:“忠心不是嘴上说说,我会看,你们忠心,办事诚恳,我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是为了些小恩小惠,就卖主求荣,我也不会轻饶的。” 最后一句,楚歆羽的语气是凌厉的。 两人都听闻了五姑娘的行事作风,连四姑娘和六姑娘的大丫鬟因为对她出言不逊,又尊卑不分,都被楚老太太处理了,其他下人对她又敬又畏,但听说她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主子,只要不做背叛她的事,尽忠尽职,五姑娘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两丫鬟连连磕头,恨不得举天发誓,“奴婢不敢存小心思,如对姑娘不忠,就让我们不得好死。” 楚歆羽看两人的态度还算满意,便让她们都起来,她严厉警告她们,并不是对二夫人心存戒备,而是怕有些丫鬟的初心是单纯的,但毕竟跟着她,日后会经受到各种诱惑,守不住而做出背主的事。 两丫鬟这才敢爬起来,楚歆羽让她们忙自己的去,自己则继续静静吃着早餐。 由于她崴了脚,小筑院离安善堂有段距离,昨晚在安善堂用膳时,楚老太太特意叮嘱她早上不必过来请安,让她在院里好好休息,等脚好了再去。 楚歆羽没有矫情,欣然点头。 所以,她今个儿是睡到自然醒的,太阳晒进窗棂,一室的阳光,听着窗外鸟儿在枝头上吱喳地欢叫。 回来那么多天,她觉得今早起来心情最舒爽,可惜脚受伤了,不然,她现在一定会到院里舞剑。 只是院子小,舞起来也不带劲,所以,她回来都很少舞剑。 听说昨天楚佳期已搬出踏雨楼,今天楚老太太派人去清理,让她这几天去看看,要不要重新装修一下。 重新装修那是肯定的,她还要在院里种回梅花,那楼阁她看着位置也不错,尤其有三层,她不喜欢住在地下,她喜欢住在楼阁,早上起来能一眼看尽花院里的景色。 她已准备自己画楼阁的装修图,因此,她起床的时候,吩咐赵妈妈去库房看看,原来梅氏置办的家具是否在。 可赵妈妈却跟她说,库房里早已没有以前的家具。 楚歆羽记得她回来时,楚佳婷说过,楚佳期将楼阁里的家具都搬去了库房,能动库房里的东西,就只有袁氏,可那么大件的东西,她搬去了哪里?即使搬走,也会有人看到吧? 赵妈妈吱唔了会,才开口告诉她道:“其实那些家具大夫人半年前已让人搬去了落碧园,在八姑娘的房间。” 原来是袁氏要走了,当时敢情以为她是回不来了,所以霸占了她的家具。 既然是她的,不可能不要回来的,那些是梅氏留给楚歆羽的东西,怎么能让袁氏霸占去了呢? 看来她要趁着这些天,好好想个办法,将梅氏的嫁妆要回来,尤其是香铺,在刑部已确定黄莲是先被人用香片暗害失心疯,这个人还没有查出来,若是追查下去,肯定会扯出香铺的事。 用完早餐,楚歆羽到书房,沾墨写了一封信,叫蓝依进来,让她送去秦王府。 蓝依接过信立马出去了。 她吩咐竹帛进来,从新清点一下保险匣里的首饰,换上一把新锁,这锁之前一直放在衣柜底,忘记将它拿出来。 这把锁是以前她让铁匠打造的,钥匙很难复制的,即使有钥匙,若不懂技巧,也很难开到。 这时,紫铃掀开帘子进来道:“姑娘,三姑奶奶到访。” 楚雪? 楚歆羽轻皱了一下眉,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用想,她也猜到楚雪来做什么,百花宴已过去几天,杨怜心答应三天后给福宁县主送把玉骨折扇,如今已到期了,却连影子都没有,若是她不能兑现,只怕她以后难在圈里有承信了。 楚歆羽很不想理这种事,但人家都来到门口,不去招待会被说不敬长辈。 遂让紫铃请她进来,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微拐着步履走出去。 “三姑姑,今天怎么来看羽儿?” 紫铃已给座上的楚雪上茶,退到一边去。 楚雪就笑道:“姑姑是来看看你的脚好些了没有,我早上煲了花生猪脚汤,以形补形。”说着,她让丫鬟将拎来的食盒打开,拿出一盅冒着热气的汤水,倒了一碗给楚歆羽。 “我听宫里一位老御医说的,扭伤脚喝猪脚汤好,还热着,快喝了吧。” 楚歆羽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猪脚汤,真不知如何是好? 喝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若人家求到,你不帮不好意思;拒绝嘛,人家那么热情,若是不喝,肯定又说她不敬长辈,人家好心煲汤你喝,端到嘴边都拒绝。 她硬着头皮道:“三姑姑,我刚刚吃饱了早餐,肚子正涨着,现在喝不下。” 楚雪失望道:“我一大早就起来煲的,若是你喝,太浪费了。” “那先搁下着吧,等我消化了一点,再喝,反正是汤,凉了可以再热回。” “好吧。” 楚雪没有继续为难她,让丫鬟把剩下的盖好,然后对楚歆羽道:“其实姑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的。” “什么事?”楚歆羽暗挑挑眉,她倒挺直白的。 “是这样的。”楚雪斟酌了一下,道:“我听心儿说,那天百花宴,她将你送给她的玉骨折扇给昭阳郡主作贺礼,其他姑娘看到都很喜欢,想问她要一把,她都一一应允了,可事后你才告诉她,这折扇制作复杂,如今眼看送扇的日期到了,但她又拿不出来,不知你还有没有折扇,送心儿一把,让她先给人家送去,其他的可以等到做出来,再送去。” 楚歆羽道:“姑姑,不是我不帮表妹,而是我只有一把玉骨扇,但已给了表妹。” 她这是实话,当初她送给杨怜心时并没多想,刚好她手上没有别的礼物,若不然,她也不会将玉骨扇送出去。 “能不能想想办法再做一把?” “这很难呀,玉骨折扇也是我机缘下得到那些玉骨,就画了一幅画,再请人做成的,可能表妹没有跟你说清楚,做玉骨折扇的材料,需要等足八年,即使有材料,也要三个月才能完工,何况我们现在没有现成的材料。” “什么?”楚雪震惊,怎么要这么久?女儿没有跟她这样说,只是说自己用了五姐姐送她的折扇做礼物,送给昭阳郡主,其他贵女看到都很喜欢,问她是不是她做的,她说是,还答应送她们每人一把。 可问题是她不会做,又不想失信于人,折扇是楚歆羽的,可能她那里还有一两把,但楚歆羽已送她一把了,还将扇送了给人,若再去问,楚歆羽肯定不给,所以让她这人做娘的去问,或者看在长辈的面上,楚歆羽会给的。 如今听楚歆羽这一说,楚雪才知道女儿对她隐瞒了些事,可她只有一个女儿,平时宝贝得要紧,若是失信于人,叫她如何立足在晋京城? “你人脉那么广,问问有没有人有玉骨扇,用钱买一把回来,让心儿先给福宁县主送去,其他的……” 楚歆羽抬手打断她的话道:“姑姑,我才刚回来,哪有什么人脉,就算问到人家有,人家也未必肯给,而且,这种扇是千金难买的。”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还是叫表妹去跟人家道歉,然后实话实说吧。” 楚雪眼里闪过失望,然后忧心道:“可这样你表妹的名声就毁了,日后她如何找婆家?” 楚歆羽想了想,劝道:“做错了事,敢于认错总好过谎言被揭穿,被人笑话,一辈子抬不起头。” 楚雪突然想起什么,抓住了楚歆羽的手道:“你不是未来北平侯夫人吗?你想想个办法帮帮你表妹吧,让她既不会被人揭穿谎言,又能做到不失信于人的办法,若能渡过这一关,你的大恩姑姑不会忘记的,他日要是心儿能在晋京城也找到好姻缘,将来你们也能互相扶持的啊。” 楚歆羽心中冷笑,你女儿心头可高呢,目光专放在皇室贵勋公子身上,能嫁得出才怪,就算日后嫁了,只怕惹事的比帮自己的多,还互相扶持? “姑姑,你的话可说差了。”楚歆羽遂皱眉说道:“我未来的身份与能不能帮表妹是没有关联的,当初是她在那些姑娘面前邀功,说玉骨扇是她设计是她找人做的,也是她答应是送把给人,你要我如何帮她?去承诺玉骨扇是我做的,我送她们每人一把吗?还是让我去广告天下,收集玉骨扇?钱呢,哪里来?没有上十万、百万两,你想立即要到玉骨折扇吗?” 楚雪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她的女儿去承认名声就毁了,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若是当初楚歆羽没有给女儿送扇,不就是没这样的事发生了吗? 都怪她,那时为什么要送扇给女儿? 楚歆羽并不知道此刻楚雪埋怨起她来,她只是感觉手被楚雪抓得有点痛,遂用力地抽了出来,楚雪的指甲有点尖,她的皮肤比较薄,被刮出两条红痕来,幸好没有破皮。 就在这时,丹青走了进来道:“姑娘,刚才语琴姐姐说,宫里来了位福公公,让你去安善堂一趟。” 福公公?楚歆羽马车想到昨天送她进宫的那位公公,会不会又是姨母找她? 她不敢怠慢,立马内室换衣服。 楚雪见楚歆羽没答应自己的要求,觉得留下来也没意思,在楚歆羽进换衣服时离开,但离开时她在想,若是自己求她,她不答应,说不定母亲可以。但要女儿去承认错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楚歆羽换好衣服出来时,楚雪走了,她没有多想,就让丹青扶着自己去安善堂。 到了安善堂,绕过屏风,会客室里,福公公正和楚老太太坐着喝茶说话,除了袁氏,几乎内院的主子都在。 “五姑娘来了。”有丫鬟喊了声。 楚歆羽进去,朝福公公和楚老太太行了个礼。 福公公就笑着起来,“听说五姑娘崴了脚,如今可好?” 楚歆羽道:“搽了祖母昨晚给的药油,好些了,谢谢公公的关心。” 福公公微笑道:“好些就好了,康妃娘娘很担心你,特意让奴家来看看,顺便给你带来赏赐。” 赏赐? 所有人都以为是圣旨,原来是赏赐,有人松口气,也有羡慕。 福公公拿着礼单摊开来宣读起来,康妃娘娘赏了楚歆羽头饰三套、手镯三对、云锦三匹、蜀锦三匹,还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听到那些小玩意名字,楚歆羽笑了,敢情姨母还以为她是小孩。 这样的赏赐,让杨怜心楚佳婷嫉妒极了,有个姨母是皇帝的妃子,多好啊,那些云锦和蜀锦可以做很漂亮的衣裳。 福公公读完后,又拿出一张,继续宣读,这次是太后赏赐的,黄金五十两,良田五百亩,头饰五套,手镯五对,玉如意一对,云锦两匹,蜀锦两匹。 读完后,就有宫女将这些东西陆续搬进来,摆放在大厅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康妃是楚歆羽的姨母,她赏赐给楚歆羽的东西并不奇怪,但太后,她为什么会赏赐这么多东西给楚歆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章:投诉 众人都疑惑,福公公接下来的话却为她们解开了,他道:“楚五姑娘昨日受惊了,太后怜惜你,特赏赐这些给你的。” 楚歆羽很诧异,她真的没想到太后会给她这么重的赏赐,不过惊讶归惊讶,她忙跪下谢恩。 昨日受惊?那肯定是因为流言的事了,真没想到,太后这么关注流言,也会因为流言的事,给楚歆羽赏赐压惊。 楚佳婷握紧拳头,瞪着前面一堆赐品,她后悔极了,如果知道流言对楚歆羽没影响什么,反而让她获得太后的赏赐,她怎么也不会散布那些流言。 她如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偷鸡不到蚀把米。 杨怜心贪婪地看着看那些蜀锦云锦,颜色正,色泽鲜亮,看着就喜欢。 她父亲俸禄少,母亲给她的月钱不多,现在她全都是靠在侯府每月领的月钱,以及楚老太太平时给她的赏赐渡日,并没有多余的钱银置办新衣裳。 就连平常穿的衣服也是侯府的绣坊准备,如今看到这一堆赏赐品,她真的很心动,尤其是那匹烟罗紫蜀锦和水蓝色云锦,她真的很喜欢,若是做成衣裳一定很漂亮。 楚歆羽有那么多匹,她一个人肯定穿不了那么多,应该会给姐妹们一人送一匹吧? 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楚佳芃和楚佳瑜也很喜欢,但她们并没有嫉妒,这些东西是楚歆羽应得的。 楚佳韵也眼红,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跳出去,不用过楚歆羽,直接在里面挑自己最喜欢的拿走。可如今她对自己再也没以前的好,许是因母亲的关系,对自己再没以前的宽容了。 福公公宣读完,跟楚老太太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其他人回宫复命。 楚老太太很是欣慰,孙女能得到太后的赏赐,那是莫大的荣幸,想着这些东西可以作为楚歆羽的嫁妆。 “表姐,太后和康妃娘娘赏给你那么多东西,就单是云锦蜀锦穿几年都穿不完?”杨怜心过去亲热地挽着楚歆羽的手,另一手轻轻地抚着那匹丝滑般的水蓝色云锦。 云锦乃是皇宫御用或者赏赐功臣之物,虽说也能买的到,但是价格极其昂贵,而且不是等闲之人能穿戴的,便是家财万贯的皇商,除非皇上赏赐,也不得用云锦。 楚佳瑜就笑道:“谁说穿不完,一天一件换着,天天不同款,何况也不是很多,五姐姐如今已议婚了,这些东西刚好可以作为嫁妆。” 楚佳芃附和道:“没错,太后和康妃的赏赐真来得及时,五妹妹这两年也没置什么新衣服,这些绫罗绸缎可以做好多件了。” 被她俩这么一搅和,原本满是期待楚歆羽能分送这些赐品给姐妹们的,如今全没希望了,可她很不甘心啊。 遂对楚歆羽道:“五表姐,这匹云锦色泽多好看,我最喜欢这种颜色,跟我的肤色也很配搭,若是我有一件这样的衣裳,多好啊!” 楚歆羽怎会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装聋作哑的道:“是吗,我也很喜欢这个颜色,我正想着用这做一件裙裳。” “……”杨怜心心急了,可又找不到话来说。 楚佳婷淡淡瞥了杨怜心一眼,这表姐真是蠢脑袋,平时装出一副楚楚怜人的模样,可就是小家子气,什么都想贪一份,现在的楚歆心哪有这么容易让你占到便宜。 那天若不是她暗示自己蔺宸曜和傅二姑娘幽会,她就不会起念去散布那样的流言,这个表姐其实也不是纯良之人,而且内心自卑,明明嫉妒却装出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博人同情。 这时二夫人拿着礼单,很认真的清点了赐品,准备让下人将这些东西搬去楚歆羽的小筑院。 楚歆羽却去挑一匹比较深色的蜀锦给楚老太太,说这颜色跟她很配衬,楚老太太没有要,她道:“这颜色还是鲜着,你用来做衣裳吧,祖母我还有好些绸缎都未曾动。” 见此,楚歆羽便没有说什么。 她又在这些赐品中,挑了手镯送给几个姐妹,不然说她得了赏赐,不会给她们的,至于那些绸缎,她是不会给的,就共那几匹,分出去她就没有了。再说,以前姨母也给赏过羽儿云锦,当时只有两匹,羽儿都送给了六妹妹和八妹妹,可人家如何对她呢,所以,她才不会像羽儿那么笨,好东西不如留给自己。 康妃娘娘给她那些小玩意,她挑了两件适合小孩玩的,给了玉真县主,说是给她的小侄儿的,然后又挑了两件给三夫人,说是给八弟的,她觉是八弟应该会喜欢。 楚老太太对她的做法很赞同,姐妹们全部都送手镯,没有厚此薄彼,人人有份。至于那些云锦蜀锦的,太珍贵了,留能自己做衣裳穿,以后嫁到荣国公府,也会有面子。 宫里赏赐的都是极品,即使是手镯,价值也很高,除了杨怜心不满意,其他人都很欢喜的收下。 楚歆羽在安善堂陪楚老太太坐了一会,便告辞退下。 见楚歆羽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起来告辞。 等所有走了后,孙嬷嬷在楚老太太背后给她捶肩,笑说道:“真没想到五姑娘自普灵寺回来后,感觉像走了运一样,每遇到事都能逢凶化吉,而且还得到一门好姻缘。” 楚老太太叹了声,“并不是她走运,是她够机智,没有被袁氏设计到。” 孙嬷嬷接道:“若是昨天的流言没有找到证人证明不是五姑娘做的,只怕她如今身败名裂,又怎么会得到太后的赏赐。” “真是难为她了,明知道是袁氏做的,秦妈妈只是顶罪而已,可她回来一句抱怨都没有跟我说,我知道,她多少也对我有点失望吧,怕我会偏袒她们。” 楚老太太想了起什么,问孙嬷嬷道:“对了,让你清点梅氏留下来的嫁妆,你清点成怎样?” 孙嬷嬷道:“大件的东西还在,但首饰少了二十套,绫罗绸缎也少了六匹,一些瓷器古董字画,少了一半。” 楚老太太惊讶,“怎么会少了这么多?” 孙嬷嬷想了想道:“可能老太太您不记得了,大夫人有好几次来问您要银两打点侯爷的事,可前两年侯府开销大,您都拿自己的嫁妆贴补了一半进去,后来二房好些了,给了一笔银子充公,但侯爷的事不能用充公的银子,您就让大夫人到库房去挑几件古董字画出去卖,而她拿的都是梅氏的陪嫁。” 说起这些,孙嬷嬷的话匣子开了口,就再难掩上。 “这些年,侯府的开销其实有部分是梅氏的陪嫁贴补的,就拿去年您的寿宴来说,办得很够排场,她那样大手花费,若只是砸在寿宴,可以说她尽孝,但之后她自己和身边的人却花销翻几倍,在你面前又总说没银子用,一时说打点侯爷的事要银子,一时又说送礼上往来也要银子。 梅氏有些店铺原本是在侯爷手里的,可他不在京城,都交给了大夫人打理。梅氏的店铺收益不错,这些钱都落在大夫人口袋里,怎么没有银子呢?她的银子去哪里了?听说她在京城置办了几间铺子,说是给六姑娘和八姑娘夺攒的嫁妆,这些不是要银子的吗?她置办铺子里的银子又是哪里来的?” 孙嬷嬷越说越激动,这些年她都看在眼里,当时不说,是因为老太太很信任袁氏,她又不知如何说起,若不是五姑娘回来,表现越来越出色,让老太太对她的态度改观,对她的事也惭惭上心,她才胆敢将这些说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章:挑拨 她最不耻的是,袁氏总说自己没银子,却总问老太太要银子,自己霸占了梅氏店铺所赚的银子去置店铺田庄,如今五姑娘回来,又屡次设计她,所以她不得不将这些跟老太太说,免得她心软,再次偏袒袁氏,寒了五姑娘的心。 楚老太太知道袁氏现在手上有两间赚钱的铺子,当时她说是侯爷给银子她置办的,是给婷儿和韵儿攒的嫁妆,一听是给孙女的嫁妆,她便没有多问,但她没想过会是拿了梅氏铺子赚的银子去置的。 如今梅氏的陪嫁少了那么多,都不知道怎么填补上,当初她以为袁氏拿去给侯爷打点的银子,是从她的陪嫁里拿的。 楚老太太闭上眼想了想,然后睁开眼,暗自做了个决定,道:“我的陪嫁还有多少,你将它们都清出来,写份清单给我,还有梅氏的,也给我一份清单。” 孙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老太太您是想……” 楚老太太知道她想说什么,点点头道:“没办法,是我先对不起梅氏,若不是我同意袁氏进门,这些年又偏心于她,也不至于养大了她的心。如今五丫头要嫁进荣国公府,她的嫁妆定然不能少,侯爷手上的铺子田庄也例份清单。” “但这些不该是您填补,要填也是大夫人,这些年她用这些钱到底用去了哪里,我们还要查一查。”说到这里,孙嬷嬷突然想起什么,“听说袁氏那头的大舅子,最近升官,做了户部员外郎,从五品。” “真假?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说?”楚老太太皱眉,这是喜事,以袁氏的为人,怎么会不说呢? “上个月底的事,听说当时还有林主事跟竞争这个职位的,人人都以为会是林主事直升上去,但没想到被那头的大舅子降空了。” “我记得他之前是从六品鸿胪寺左寺丞,这么说他连升了两级?”楚老太太很诧异,她记得袁氏大弟是个很会读书的人,那年科举在二甲第三名,比起小弟来说,这个大弟是有才干的人,很务实,但也不至于厉害到连跳两级? 孙嬷嬷点点头,“还有,奴婢听说他们想要争回爵位,二房那位叔叔如今身居要职,若是他们不肯放手,您想想,他们凭什么跟二房争?” 一是拉拢人心,二是大房有人在朝廷的职位跟二房那位叔叔差距不要太大,再跟皇上申请,然后得到众臣的支持,这些都需要银子去推动。 而袁氏给侯爷打点的银子却一点作用都起不到,甚至还查出来,当初袁氏给她的信息并非未真实,这么说,那些银子并不是用在侯爷身上? 若真是这样,袁氏真该死,这种骗婆家的银子补贴娘家的媳妇无耻! 想到这个可能,楚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没想过自己信任的大媳妇会这样骗自己,她不禁好奇,等侯爷回来,她会如何跟她解释?不过,她既然能骗自己这么久,肯定也想到圆谎的话。 “她若真是拿了侯府的银子去补贴娘家,我绝不会放过她!你去查查她这些银子都流去那里,还有,那头的大舅子是如何降空升职的?袁氏曾经帮侯爷时,都拉拢了哪些人?” 孙嬷嬷点头,同时也舒了口气,她还真怕老太太不会相信,毕竟袁氏娘家那两位舅爷也是老太太堂妹的血脉。 还好,老太太偏心也有底线,不至于会坑自家的孙儿。 …… 楚歆羽回到小筑院,蓝依已回来了,给她带了一封信,是秦王写给她的,他知道她的脚不方便,说等他找她。 竹帛将赏赐下来的首饰收入妆匣,如今姑娘的首饰越来越多了,一个妆匣都快装不下了,下次出门逛街时,她要记得提醒姑娘再买一只大点的妆匣才行。 “姑娘,我们房子靠边湖边,若放在库房,这些布匹我怕会受潮。”竹帛抱着布匹走过进书房,楚歆羽正拿着信看,她将信放到洗手盆里,字迹遇水立即模糊了起来。 一旁的蓝依道:“姑娘,快夏天了,不如挑几匹云锦出来做衣裳吧,这些蜀锦先放入你的衣柜里,这个衣柜是防潮的,等搬回阁楼,再放到库房。” 楚歆羽道:“也好,就按蓝依说的,挑三匹云锦做衣裳,其他的放到衣柜里。” 太后赏了黄金和良田都很实际的东西,比什么都有用,她如今需要银子,良田她可以做些瓜菜水稻,到时等她的脚好些,可以去哪里看看,种些什么好。 这时紫铃拿了一张帖子进来道:“姑娘,荣国公府四姑娘给你下帖了。” 楚歆羽接过来打开,是蔺毓给下帖,邀请她去盈水山庄玩两天,百花宴那天她曾说过,那山庄是她三哥的,里面有温泉,可以捕鱼烧烤,那里有个马场,还可以到骑马玩。 蓝依瞄了一眼,问道:“是三天后,姑娘去吗?” “去,怎么不去呢。” “可你的脚……” 楚歆羽笑道:“三天还不好,再加上你昨晚帮我搽药时推拿一下,如今好多了,明天我可以自由走路了。” “那就好。” 楚歆羽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便对她们道:“我去睡一会,你们各自去忙。”说完,她起来往内室走去。 蓝依看着她背影,微张嘴,说想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 再说,袁氏听到太后赏赐了楚歆羽不少东西,而且还是因为昨天流言的事,让她受惊才赏给她的,她气得又几乎要翻桌子。 她原本将散布流言之事栽赃给她是想让女儿脱身,即使查出来,也查不到女儿身上,可谁知她因为有北平侯帮忙,短短半天内就将接头人找到,还没有嫁过去,北平侯便如此帮助她,要是嫁过去了,日后她翻起旧帐来,她在侯府还有地位吗? 一个年纪比袁氏年轻几岁的妇人给她倒了杯茶,“夫人莫气,气坏了身上就不好了。” 她是曹妈妈,与秦妈妈一样,也是袁氏的陪嫁丫鬟,是袁氏的得力丫鬟之一,但她嫁给了侯府庄子的一个管事,和丈夫去了庄子做事。 因去年她的丈夫生病过世,唯一的儿子帮袁氏打理城里的铺子,她听闻秦妈妈被赶出侯府后,今天是来探望袁氏的,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袁氏喝了一口茶道:“你说那贱丫头怎么就这么好运,这样也被她躲过,还让太后对她上了心,赏赐那么多东西给她,你说我能甘心吗?” “五姑娘是您的继女,即使有再大的本领还不是要喊您一声母亲,她啊,虽说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可日后始终还是要靠娘家,他日若六公子承继侯府,如今她有多风光,日后就有多凄凉,您又何必跟她计较这些。” 曹妈妈虽不理解袁氏为何一定要跟继女过不去,但她以旁观者的心态去分析,觉得以袁氏的身份不该跟一个继女计较的,反正者要嫁出去的,大不了给她一份嫁妆。 她若嫁得好,侯府便多一个靠山,她若过得不好,作为继母的她也没损失,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不管她便成。 可她却不知道,袁氏的心想贪的正是梅氏那份陪嫁,她当然不想楚歆羽嫁出去,她一嫁,梅氏的陪嫁就要清点,全部要交给楚歆羽,何况她还是嫁去荣国公府,嫁妆若不丰厚,丢的可是侯府和她的脸。 而她拿了梅氏不少陪嫁,她哪有那么多银子填补亏空的,所以,楚歆羽无论如何都不能嫁给北平侯,若真迫不得已,出嫁前她必须得死。 “她不能嫁给北平侯,若是嫁过去,我怕以前的事被她知道后,她又有北平侯的帮忙,我怕……”袁氏实在不想提这事,但最近她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她觉得这不是好预兆,如今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曹妈妈和秦妈妈一样,都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但那么多年过去,曹妈妈早就谈忘了,如今被袁氏提起,顿时明白袁氏的顾忌。 “夫人所说没错,这事真的不能让人再翻出来,难怪夫人会趁着五姑娘羽翼未丰前,将它折断。” 曹妈妈问袁氏道:“夫人有什么需要奴婢帮忙的?”她和秦妈妈一样,曾发过誓言,只对袁氏一人忠心。 “你现在没在侯府做事,没有人会注意你,所以,秦妈妈未完成的事,你去替她去完成。” 袁氏曾想过让曹妈妈回来顶替秦妈妈的位置,但经过昨天的事,老太太或楚歆羽肯定会对她身边的人关注着,若是曹妈妈便没有人怀疑,因此,她需要一个帮她跑腿的人,而这个人曹妈妈最适合不过了。 …… 花园一角,杨怜心蹲在一颗杨柳树旁,低着头在地上不知道找什么,而她的丫鬟梅婷蹲在离她五步的距离,也在埋头找什么。 楚佳婷和楚佳韵带着丫鬟刚经过,看到她,楚佳婷眸底勾起一抹笑意,就走了过去,道:“杨表姐可真有闲情,蹲在这里找什么?” 杨怜心扭头,看见是她姐妹俩,说道:“我刚掉了一颗珠子。” 楚佳韵弯下腰,在一颗石子底下,捡起一颗绿色的珠子,递给她道:“杨表姐,是这颗吗?” 杨怜心抬头一看,“是的,谢谢你。”她站起来,抻手接过,拿出绣帕轻轻擦了擦,然后小心的放进荷包里。 楚佳婷看着她道:“我猜那是你今天前天戴的银簪上镶的珠子吧,怎么掉下来?坏了就不要了,又不是没有首饰,若是真没有,我五姐姐有那么多,她素来大方,你可以问她要一两套的。我听说她那天去玉芳阁就买了好几套簪子呢。” 杨怜心尴尬的笑了笑,她的确没有什么首饰,父亲为了调回京城,花了很多银子去打点,她和母亲的首饰也拿去卖了,回到京城,住进了侯府,祖母赏赐了她好几套,她仅有那几套,所以坏了的簪子她舍不得扔掉,想捡回去修一下再用。 楚佳婷叹息道:“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五姐姐了,以前她很大方,每次宫里那位有赏赐,都会分给我们一份,如今全都搬进自己的小筑院,不再像以前那样大方了,那些云锦蜀锦可以做十几套漂亮的衣裳,但她都不知道送我们一套了。” 杨怜心知道她想说什么,是想说五表姐如今小气了,有赏赐不再给姐妹们了,她心里虽很气,那些云锦她真的很喜欢,可又怎样,人家就是愿意给她。 而眼前这个六表妹,自从猜到那些流言可能是她散布的,却栽赃到楚歆羽身上,她就觉得这个表妹并非如她表现出来那样善良,如今跟她说这番话,肯定有别的目的,她不得不提防。 她淡淡瞥了楚佳婷一眼,冷声道:“不就几套衣裳,她不送,你就没有衣裳穿了不成,你母亲少你份例了?” 她记得大舅母对她们姐妹可好了,每个月都会给她们添五套衣服,比二表姐和三表姐都多出两套。 楚佳婷面带羞赧,急急忙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五姐姐待我们没有以前那么亲厚了,以前得了好东西,她最喜欢的就是与我们一起分享,可看你不是很喜欢那匹水蓝色的云锦吗,你都说得那么直白了,她有五匹那么多,却一匹都没有给你,真的很过分!” 楚佳婷的话直戳到杨怜心的心,她沉下了脸,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 身后,楚佳婷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来,转瞬即逝。 楚佳韵侧过脸,嘴角也有了笑意,她这个姐姐看似端庄沉稳,可为人心计又深,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蝎子,危险,狠毒。 以前喜欢时不时的在四姐姐和五姐姐之间挑拨两句,又假意的和她们都友好,让她们互相争斗着,衬托出她的美好。 如今四姐姐被罚跪祠堂,六姐姐又嘴痒,开始挑拨杨表姐和五姐姐的关系,杨表姐因为寄住在侯府,内心自卑,心头却高,被六姐姐挑拨多几次,嫉妒心肯定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迟早会有失控的一天。 第148章:无耻 明翠苑 杨怜心怒气冲冲的走进屋内,楚雪正喝着雪蛤汤,看到女儿进来,一脸怒气,就问:“又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杨怜心坐在椅上没说话。 “不是说宫里有公公来,是来接你五表姐进宫吗?”在小筑院回来,楚雪没有去安善堂,而是接直回了住处。 “不要说她!”杨怜心怒火道。 “怎么了?她又惹到你了?” “娘,你不是说,只要跟着她,就会有机会认识很多贵人吗?可是,我这两天都有讨好她,还送了一只荷包给她,但她都不想理我,还有,今天宫里来的公公,是奉了太后和康妃娘娘的命,给她送赏赐的。” 原本她不想说的,可方才在花园时,被六表妹的话说得她无地自容,她的首饰坏了都不敢换,因为她没有多余的银子挥霍,楚歆羽有那么多首饰和布匹,都不分给她一匹,心里就堵着一股气,羡慕嫉妒各种情绪都有! 赏赐? 真好,宫里的东西都是珍品。楚雪瞥了女儿一眼,“都赏了些什么?” “黄金首饰良田和绸缎。” 这些都是好东西,楚雪放下汤勺问道:“她没有分些给你吗?” “她就给了我这个。”杨怜心将手腕的玉镯脱出来,递给她。 楚雪拿过来看了一眼,道:“这个玉镯不错,色泽通透,没两三百两银子买不到。” “可我想要她那匹云锦,她有好几匹。” 云锦每个人都喜欢,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得起,若是有幸得到一匹,谁愿意分给别人,但若得了好几匹,却不分姐妹,就说不过去了。 楚雪觉得楚歆羽不厚道,好东西就该拿出来跟姐妹分享的,她看着女儿,想起早上求楚歆羽的事,便道:“玉骨折扇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杨怜心一愣,顿时明白过来,母亲许是已跟楚歆羽谈过了,她道:“我怕你骂我嘛,我若知道那扇制造的过程如此复杂,我才不会说是自己绘图找人定制做的。对了,娘,你去跟五表姐说,她有答应会帮我想办法补救吗?” “她说她没有办法,叫你去跟那些人认错。” “不行,我不会去的,若是我去了,我以后都无法面对她们。”贵女圈不容易挤进去,好不容易借着这个办法攀了上去,若是她去承认自己说谎又食言,那些人还肯跟她交往吗? 如今连母亲去问楚歆羽她都说没办法,杨怜心此刻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昨天她收到定远侯府二姑娘的邀请帖,叫她明天到她府上听戏,问她能不能顺便带多两把玉骨折扇来,她想送给朋友。 楚雪沉思了片刻,道:“如今只有求你外祖母了,看她能不能劝动你五表姐帮你,不过你要有心里准备,你外祖母可能会责骂你。” 杨怜心道:“没关系,只要不用去承认说谎就行了。”比起外祖母的责骂,她更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揭穿,坏了闺誉。 …… 楚歆羽睡了约有半个时辰,就被竹帛摇醒,说是语琴了来,让她去一趟安善堂。问是什么事,竹帛说不清楚。 爬起床,让竹帛给她梳妆,穿起衣服走出去,语琴还没有离开。 “祖母找我是因何事?”她问语琴。 语琴实话实说:“奴婢也不清楚,不过三姑奶奶和表姑娘跟老太太说了些事,孙嬷嬷就叫奴婢来请姑娘过去一趟。” 听是楚雪和杨怜心都在,楚歆羽便想起早上楚雪求自己的事,料想到楚老太太如今她去安善堂为什么,说真的,她不想过去,但扯上楚老太太,她不去又不行。 到了安善堂,楚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杨怜心挨着她坐着,而楚雪坐在楚老太太左手边,正给老太太剥苹果。 楚歆羽进去行了个礼,问:“不知祖母找羽儿来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呢?” 楚老太太笑着让她先坐下来,然后道:“听你表妹说,那天她去百花宴送给昭阳郡主的礼物是你做的,福宁县主看到也想要,你表妹问你还有没有,有的话再送她一把,她想送给福宁县主。” 楚歆羽道:“祖母,不是羽儿小气,而是羽儿实在没办法帮表妹,我只有一把玉骨折扇,但都已送给表妹了,而且那天我跟她说得很清楚,没办法给她折扇,让她去跟那些姑娘道歉,可她就是不肯跟人家道歉,若是她那天说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很清楚,谎言拖得越久不解释,越是没办法解释,解释就等于掩饰。 因为她们是知道玉骨折扇制造过程复杂麻烦,才觉得珍贵,如今有人免费送来,谁不想要呢。如果那天杨怜心听到她说玉骨折扇制造那么复杂麻烦,她第一时间去跟那些姑娘解释,说不定她们还会理解。 楚雪就道:“心儿说以为你还会有,才答应了送她们每人一把,她并不知道玉骨折扇制造过程那么复杂,若是知道肯定不会送折扇为礼物,她只觉得它好看,就想借花献佛,谁知会弄出这样的结果。” 楚歆羽蹙紧眉头,眼神微凉,楚雪这番话是在责怪她不该把折扇送给她女儿,若没有她送扇,她女儿就不会惹出这些事? 可她又怎会知道她的女儿如此不珍惜自己送她的礼物,若是早知道,她才不送。自己惹出来的事,不懂自我反省,却将责任推给他人,如此厚脸皮的人,她总算见识到了。 楚雪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继续道:“再说,你明知道玉骨折扇制造过程麻烦,当时你表妹说每人送一把时,你怎么不出来制止?你表妹的性子喜欢交朋友,为人爽朗大方,如今可好了,她答应别人的事,拿不出来,叫她怎么办,铁定会被人说她言而无信,到时会损她的闺誉,日后她想议门好亲事也难了。” 孙嬷嬷在旁听得皱起眉,怎么三姑奶奶都把责任推给五姑娘,明明不是她的错,是表姑娘自己答应别人,好像是五姑娘害她的一样。 她瞥了一眼老太太,看到她脸色阴沉,不禁担心了,她会不会听信三姑奶奶的话,也怪五姑娘将玉骨折扇送给表姑娘? 三姑奶奶是楚老太太七个嫡庶子女中,最宠爱的一个,嫁给三姑爷时,三姑爷还是广宁伯府的二公子,这门亲事原本是不错的,可惜她的大儿子出生后,广宁伯因做错事爵位被贬。 嫁鸡随鸡,三姑奶奶跟随三姑爷离开京城,生活一直很拮据,都是老太太时不时拿银子救济他们,直到半年前,三姑爷被调回京。 老太太对三姑奶奶心存着一丝愧疚和怜惜,对外孙女也特别的疼爱,孙嬷嬷真的怕她会答应三姑奶奶,让五姑娘替她们摆平这些事。 此刻的楚歆羽很气愤,明明是杨怜心想出风头,却厚颜无耻装大方,说什么表妹的性子喜欢交朋友,爽朗大方,我呸! 她又不是任人搓圆揉捏的柿子,楚雪想将这些事推到她身上,哪有这么容易,她对楚老太太道:“祖母,当时不是我不想阻拦表妹,而是福宁县主问表妹这玉骨折扇是不是她做的时,她想都没想就点头说是她亲手绘图找工匠做的,当时我想阻止也来不及,她被很多人围着,我挤不进去,直到她答应那些人说送她们每人一把扇,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又不敢当场揭穿表妹的谎言,怕会坏了她的名声,但我事后有提醒过她,如果她有这种意识,就该及时跟人家解释,随便找一个借口说料材不全,无法做扇了,可是她一直都不说。再说了,我送玉骨折扇给表妹,当时没有在乎扇的珍贵,只是想珍惜这段姐妹情义,但我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珍惜我送的礼物,不说一声,就把我送她的礼物转手送给了别人。” 楚歆羽说话时言语清晰,神情坦荡。 哼!状谁不会告,是你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的。 原本她打算不追究这件事情了,但就是有人想作死,既然你想作,好,她就让一次性作死去! 楚老太太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后,知道这事不能怪楚歆羽,是外孙女做人不够厚道,女儿也想推卸责任,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与羽丫头无关。 楚雪没想到楚歆羽会反告女儿不珍惜她送的礼物,她这样一说,自己前面推卸的责任全都白费了,看着楚老太太脸色铁青阴沉,她心提起来了。 “啪”的一声,她看到楚老太太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然后被她横了一眼,又骂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好大喜功,做事冲动没想过后果,做错了还想将责任推给别人,遇到是自家人还好说,若是别人你们丢不丢面子?” 杨怜心知道老太太肯定会骂她的,所以她早有心里准备,她忙跪在地上道:“外祖母,是心儿的错,心儿不该答应给她们每人送一把扇的,若您要罚心儿,心儿也只好认的,绝不会反驳半句,可现在不答应了答应了,如今我怎么办呀?” 楚老太太道:“罚当然要罚,你虽不是侯府的姑娘,但住在侯府,吃用都是侯府的,按家规该罚跪祠堂三天。” 楚雪心疼女儿,求情道:“母亲,心儿有错该罚,她但她身子娇弱,恐怕吃不消,就罚她跪祠堂一天,抄写家规一百遍。” “四姐姐可是跪十天呢。”楚歆羽插嘴道。 杨怜心狠刮了楚歆羽一眼。 楚老太太并不接受楚雪的提议,楚雪只好道:“既然是这样,那心儿答应送那些贵女玉骨折扇,就不能食言了,之前的玉骨折扇是五姑娘送给心儿的,这事就让她去想办法吧。” 楚歆羽脸色一沉,她就知道楚雪会不死心,总想将责任推到她身上,让她去想办法,除非她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 遂道:“我把唯一一把珍贵折扇送了出去,没办法再弄出那么多,若是三姑姑一定要送的话,那给我一百万两,我帮你向天下收购,十把八把,或者会有的。” 一百万两?要她全家的命都拿不出来。楚雪脸色阴沉,她道:“也不一定要送折扇的,你去跟那些贵女赔礼道歉,说心儿这几天生病,做不出玉骨折扇,而且材料有些不齐全,等以后找齐材料再做来送她们。” “我赔礼道歉?”楚歆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玉骨折扇是你送给心儿的,对玉骨折扇你最了解的,你去跟她们说,她们肯定会理解,还有,你不是有几匹宫里送的云锦蜀锦吗?你给她们每人送一匹去,看到送的厚礼,她们肯定不会怪心儿食言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她破财帮她女儿闯的祸补天去,凭什么啊?她又是自己的谁?曾为自己做过什么? 云锦蜀锦?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不是她是自己的姑姑,她还真想向她吐口唾液,无耻! “三姑奶奶你这样说就不厚道了。”说落,屏风后有人走出来,原是二夫人。她听丫鬟说五姑娘去了安善堂,三姑奶奶和表姑娘也在,好像要五姑娘帮什么忙的。 她不清楚到底这位出嫁了却住在娘家的姑奶奶想要羽丫头帮什么忙,既然有丫鬟特意来找她,肯定是有人怕羽丫头吃亏,让她去看看。 但她没想到,刚到来就听到三姑奶奶居然想打羽丫头的云锦和蜀锦的主意。 见二夫人想替楚歆羽说话,楚雪不悦道:“二嫂我说的话哪点的厚道了?反正五姑娘那些赏赐也是宫里给的,不用自己花钱买的,何况她如今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还怕以后没有这些赏赐吗?她只要将那几匹云锦蜀锦当赔礼送给那些贵女,心儿的闺誉就能挽回来,难道一个姑娘的闺誉比不起那些死物吗?” 楚老太太越听越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说话有点过了,脸色也沉的要掉到锅底了。 孙嬷嬷叹息的摇头,三姑奶奶为了自己的女儿真很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要是这些话被传了出去,让人说她一个外嫁女,不但住在娘家,用娘家的东西,甚至连自己侄女的东西都要贪。 坏了名声只怕你女儿的名声有多清白,还不是一样会被沾污,难道她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三姑奶奶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云锦蜀锦是太后和康妃娘娘送给羽丫头的没错,是不用花钱买的,可你女儿闯的祸,凭什么要她去道歉,要她出礼?你女儿的闺誉珍贵,难道羽丫头的就不珍贵,她昨天被刑部带去审问时,你有想过她会不会怕?若找不到证据,她会不会被判刑?太后之所以给她的赏赐,那是因为太后明白她受委屈了,那些东西是补偿给她的。” 二夫人这些话说得很直白,尤其是最后一句,太后都明白楚歆羽受委屈,赏她那么多东西,而三姑奶奶的女儿让楚歆羽受委屈,非但没有半句道歉,还想要她拿出御赐品去替她女儿道歉,如果厚颜无耻,真不敢相信,这人是出自侯府的。 楚老太太很高兴自己的二媳妇这么维护楚歆羽,袁氏对楚歆羽不好,但她有两个好婶婶护着,总算得上安慰了。 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她又不能不管,她望向楚歆羽道:“这事你看看怎么解决?” 楚歆羽道:“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错了事承担起这个责任,若是今天有人帮做错事的人承担了,没得到深刻教训,下次也会轻易犯错。” 她并不是舍不得那些云锦蜀锦,而是你帮了人家,人家未必会感激你,反而会对你诸多怨言,从楚雪要求她去赔礼道歉开始,她就觉得这对母女不值得帮。 她进来到现在,她们只会一味将责任推过她,却从没有想过跟她好好的谈谈,如今想她去收拾这堆烂摊子? 她脑里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楚歆羽拒绝的很明白了,楚老太太最后决定,让杨怜心去跟那些贵女道歉,就按之前楚雪所说的,材料不齐全,做不了,再赔些礼,至于这些礼,当然是老太太出了。 对于这些,楚歆羽没有意见,反正不是她出的就行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章:真相 楚雪原本是想借由楚老太太逼楚歆羽用那几匹云锦蜀锦去赔礼道歉,这样既能保住女儿的闺誉,又让女儿日后在这些贵女面前有面子,可她万没想到,楚老太太不疼她了,最后还站在楚歆羽的一边。 虽然楚老太太说会帮她们准备赔礼,可再珍贵的赔礼都不及那些云锦蜀锦珍贵。女儿家谁不爱美,何况还是宫里赏下来的,那些姑娘肯定会喜欢的。 她原本还想自己留下一匹,给女儿做衣裳,谁知楚歆羽心如铁石,怎么也不肯拿那些赏赐给她们,她又不是日后没有这些东西,日后她成为北平侯夫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难道这些死物比不上一个姑娘家名声重要? 想到这些,楚雪不禁怨上了楚歆羽,没娘的孩子果然欠管教,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而杨怜心想到要去跟那些贵女道歉,日后被她们排挤,被她们耻笑,她心都在打颤。 她不就是心急了一点,想挤进贵女圈,为什么五表姐不体谅一下她的难处,如果自己有个皇戚表哥,肯定不会像楚歆羽这样小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她不懂这个道理吗? 他日待她站的比楚歆羽高时,定不会忘记今天受的委屈,所以,她一定要嫁给秦王,做他的王妃,楚歆羽到时见到她也要向她行礼。 母女俩心思都一样,因为今天的事把楚歆羽怼了,而她们母女回到明翠苑,楚雪看到丈夫回来,她便将事情向丈夫诉说了,原意是想在丈夫那里得到些安慰。 谁知杨震听后,非但没有安慰她,还把她骂了一顿,说她这样等于强占侄女的东西,不知廉耻,事情是女儿惹起的,你非但没有跟人家道歉,还将责任推给人家,如今又埋怨人家不肯拿出赏赐给你做赔礼,便恨上人家。 人家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 杨震如今是顺天府的正五品治中,可还住在妻子的娘家,他被同僚看不起,早就想搬出来,那怕只是租个二进院子,总好过寄人篱下。 可妻子和女儿却一直不想搬,他明白的,在侯府有那么多丫鬟侍候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若是搬出来住,便什么都要依靠自己的一双手,即使有丫鬟婆子侍候,但也没有在侯府这里住的舒服。 可如今,妻子和女儿越发的拎不清了,若是五姑娘有那么容易被人糊弄,四姑娘就不会被罚跪祠堂,大夫人的掌家权就不会被夺,她更不会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 楚雪见丈夫不帮自己,还骂她,两人就吵了起来,杨震也懒得跟她争,便拂袖而去。 杨震离开不久,就有个丫鬟来找楚雪,说是大夫人请她去清篱园一趟。 袁氏如今虽没有掌家权,但还仍是楚雪的大嫂,不知道找自己做什么,但还是过去了。 而这边,楚歆羽回到小筑院,想到楚雪的无耻,她心里就来气了。 竹帛跟着楚歆羽去安善堂,自然知道她气什么,其实她也没想到三姑奶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幸好二夫人及时赶来,几句话就顶得三姑奶奶无话可说,而且当着二夫人的面前,楚老太太也不敢偏向三姑奶奶。 紫铃端着下午茶和糕点进来,茶是用玫瑰花枸杞加冰糖泡的,而糕点是蓝依到珍宝糕店买的。楚歆羽拿了一块咬了一口,便没有再吃了。 竹帛知道她还在生三姑奶奶的气,倒了杯花茶给她,道:“姑娘别生气,左右三姑奶奶没有得逞,这件事情老太太出面了,她就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楚歆羽知道这事已了结,楚雪不会再找她,可让她气的不是拿赏赐去替杨怜心作赔礼,可她气的是,“我看着是那么好心软说话好欺负的样子吗?明明是她们不对,还理直气壮的我去收难摊子?” “可你以前对六姑娘和八姑娘很大方,可她们却忘记你已跟以前不一样了。”竹帛很欣慰,姑娘并没有心软,换做以前,就说不定了。 以前若是她不愿意的,受到委屈的,肯定会大闹起来,然后指着三姑奶奶骂她无耻,并闹得全府的人都知道,三姑奶奶要强占她的东西。 紫铃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我之前在花园看到六姑娘和表姑娘不知说了什么,表姑娘很生气的走,我在猜,会不会太后和康妃娘娘给姑娘的赏赐,让她们眼红了,表姑娘受了六姑娘挑拨,才想撮合自己的母亲,借由楚老太太强占姑娘的东西?” 竹帛道:“那是你的猜测,说了什么只有她们知道,不过肯定一点,表姑娘绝对是眼红姑娘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姑娘。”紫铃继续道:“有人看到曹妈妈回来了,在清篱园待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又悄悄的离开了。” 她说悄悄是没错的,作为曾经是大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虽然后来嫁了出去,但回来侯府,却没有去跟老太太请安就离开,不是悄悄是什么。 对这个曹妈妈楚歆羽有印象,羽儿出生没多久,她便嫁了出去,但偶然会回来探望袁氏,还时不时会带些庄里种的新鲜水果来,并跟秦妈妈的感情也特别好。如今秦妈妈出事了,她还以为曹妈妈会回来顶替秦妈妈的位置。 没想到回来那么短时间又走了,袁氏身边已没有像秦妈妈这样忠心同时也让她信任的人用,除了曹妈妈,袁氏还会再用谁呢? 楚歆羽想到什么,看了一下室内,问:“蓝依呢?” 紫铃摇头道:“她应该出门去了。” 平时蓝依没事干,就会在外面逛,她是楚歆羽的护卫,月俸是楚歆羽给的,所以不受侯府的管制。 “我回来了。” 谁知紫铃话落,蓝依这头就迈步进来,她上前跟楚歆羽道:“刚才我看到那位莫大夫人又来,还让人带来了好些礼呢。” 莫大夫人?楚歆羽差点将这号人物忘记了,那天拿着金条和退婚书来退婚,打着不想耽误楚佳宜,实际上却是她儿子的脚根本就不是很严重。 二夫人说过让她两天后再来,想必这次上门,也是因为退婚的事,就不知道二夫人为何叫她两天后再来,是不是她想到对策? 这婚肯定是要退的,莫家的人欺人太甚,再者,那位莫公子能用这一招退婚,也不见得是真心想娶楚佳宜,与其勉强凑合一起,还不如各自另寻婚配。 楚歆羽突然想八卦一下,就让丹青去安善堂那边打听一下情况如何发展,丹青跟那边的人比较熟悉,打听起来也方便。 丹青出去后,蓝依继续道:“我看到三姑奶奶从清篱园离开。” 她在府里溜达了一下,正巧碰到莫大夫人上门来,路过清篱园时,又看到三姑奶奶从清篱园笑容满脸的离开,身后的两个丫鬟还捧着一堆礼盒,想到袁氏这些天频频动作,她就跟在三姑奶奶后面,直到她回到明翠苑,听她在路上和丫鬟的谈话,知道那些礼品是袁氏送给她的。 袁氏送礼给楚雪,莫不是袁氏想拉拢她?袁氏跟二三夫人的关系不好,如今又被夺了掌家权,楚雪在楚老太太心中也有一定的位置,袁氏想拉拢她无可厚非的,可在自己拒绝给楚雪赏赐作赔礼后,她给楚雪送礼是什么意思? 楚歆羽黑了脸,袁氏这是打她的脸吗?让下人知道了,还以为她是铁石心肠,而袁氏却是菩萨心肠? 想了下,她吩咐蓝依道:“你让人留意下她们,反正银子不是问题,能收买的,尽收买。” 蓝依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丹青回来了,她气喘呼呼的道:“奴婢打听到了。” 原来莫大夫人是来道歉的,为那天鲁莽退婚的事道歉,说那天回去后,她自我反省过,的确是她不对,既然二姑娘不嫌弃莫大公子双腿将来有可能残废,愿意继续结两家秦晋之好。 可楚老太太和二夫人哪会任由她想退婚就退婚,不想退婚,就不退婚,何况二夫人早已让人打听到莫大公子的腿并非严重到会残废的地步。 那天二夫人说会考虑两天,让莫大夫人两天后再来,就是想找人再仔细的查查莫大公子的为人,还有他最近的动向,居然让她查出来,原来莫大公子退婚真的有原因,他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而这个女人正是宁远伯府的四姑娘袁洁柔。 袁洁柔乃是袁氏大弟袁超凡的长嫡女,袁超凡如今刚升了正五品户部员外郎,以官职来说,比起楚三老爷,袁五爷的确是有出色,将来前途也无可限量的。 况且袁四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长得千娇百媚,比起楚二姑娘的文静清秀,前者的确是个尤物。 因此,当听到楚二姑娘脸上被爬虫毒伤,可能会毁容之后,莫大公子便盟生退婚的念头,又不想让世人说他因为嫌弃楚二姑娘毁容才退婚,便想到借骑马不小心摔断腿,不想将来连累她为由退婚。 当楚老太太听了二夫人说莫大公子退婚的原因,便想都没想就让三夫人签了退婚书,等莫大夫人上门来,正式宣布退婚,可如今莫大夫人前来不是同意退婚,而是反悔了。 莫大夫人那天来的确是想退婚的,可回去后,才知道自己冲动了,原来忠毅侯府要跟荣国公府做亲家了,将来也是攀上皇亲的边缘。 袁四姑娘只是宁远伯府大房的嫡女,宁远伯又不是四姑娘的父亲,她的父亲将来能不能继承宁远伯还未知数。 如今楚二姑娘的身份就不一样,就算她有一个没出色的父亲,可她有一个未来北平侯夫人、荣国公府三夫人的妹妹,若是儿子娶了楚二姑娘,就等于是北平侯的姐夫了。 何况,他日楚五姑娘嫁给了北平侯,两家就会有往来,这样他们莫家也跟皇戚扯上关系,那些人脉不就是走关系而得来的吗? 所以,这门婚事,无论如何对他们莫家都有很大的好处,绝不能退的,若是儿子真心喜欢袁四姑娘,她也愿意跟儿子,日后可以纳她为贵妾的。 楚老太太和二夫人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一句话,同意那天她的提议,退婚!让她把礼抬回去。再说,那天莫大夫人已退还两家的定亲信物,其实两家的亲事也算退了,只差向外公布。 莫大夫人这回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但她想着定亲信物和退婚书给了人家,可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请柬也派了出去,若是两家退婚了,外人会怎么说,两家的交情又如何?她想以此为由,保住两家的亲事。 二夫人的口才,她不说则已,可一旦她开口说,任你如何舌灿莲花,也说不过她,她很直接的跟莫大夫人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儿子另有所爱,实在不该强求,就把婚书给解了,你们的聘礼我们会原封不动退还去。 莫大夫人没想到儿子跟别人好上了,二夫人都知道,还想将此事隐瞒着,日后让儿子纳袁四姑娘为贵妾。 二夫人不跟她多说,让三夫人将签好字的退婚书交给官媒,之前莫大夫人带来的退婚书,莫家已签上名字,还盖了印的。 官媒很快来了,其实也是二夫人一早就跟官媒打过招呼的,当知道莫大夫人上门,她就吩咐人去请官媒来。 有了官媒的介入,这亲事很快就解除了,莫大夫人后悔莫及! 丹青说完这些,又继续道:“你们知道吗?莫大夫人之所以会来退婚,是因为大夫人派秦妈妈在她面前挑唆,以为二姑娘面容毁了,她才来退婚的。她离开前,就去了一趟清篱园,可被大夫人让人将她挡在外面,她就在门外大骂了她一通,将事情捅出来了。” 听到这里,楚歆羽总算明白了,原来全都是袁氏让人挑唆惹出来的事,她肯定是不甘心掌家权被夺,三夫人掌管了大厨房,才故意破坏二姑娘的婚事。 这样一来,既报复了三夫人抢她权,又能成全了她娘家侄女。 可惜的是,她这样做,非但没有如愿以偿,还让楚老太太知道她在背后使坏,对她的信任又减了几分,并与三房的关系彻底蹦了,而且莫大夫人也因此恨上她,她的侄女不嫁去莫家还好,若嫁去,这婆媳关系只怕也不会好。 不过,袁氏挑唆起这件事,也有一个好处,起码让三房看清楚莫大夫人和莫大公子的真面目,还好这婚退了,不然,嫁过去二姑娘肯定不会幸福了。 第150章:加刑 幸好二夫人英明,留了两天时间,查清了莫大公子的底,知道他不是良配,快刀斩乱麻,将这烂姻缘斩断了。 三夫人对二夫人更是感激了,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有眼光,没有因为袁氏是掌家而对她低头交好。女儿因为那天五丫头来看过她后,笑容多了,饭也吃多了,这亲事退了,对她虽会有些影响,但总比嫁去后,才发现对方是人渣的好。 如今侯府是荣国公府未来亲家,正水涨船高,有多少人想攀亲讨好,还怕二丫头会找不到好婆家吗?况且,有五姑娘关照着,二丫头怎么也会找个比莫大公子家庭人品都不差的人。 三夫人这么想着,对于退婚的事,就不再那么堵心。 楚老太太听闻莫家人来退婚,是因为袁氏让秦妈妈到莫大夫人面前挑唆起事的,不禁勃然大怒。 对于这种挑起事非,让家族蒙羞,差点坏了侯府名声音媳妇,绝不能姑息,因此,袁氏原本抄写三百篇佛经的,却被楚老太太罚抄六百篇,禁足半年,府城的中馈继续由二夫人掌管。 袁氏听闻自己的惩罚加重了,当场呆住了,怎么会这样,等半年后,她在府里还有什么威信?一个被惩罚过的主母,下面的人还如何信服她? 再说,半年后,这侯府还是她之前管理的侯府吗? 她才是名正言顺的侯府主母,凭什么要被惩罚,把掌家权交给二房?二房日后又不是继续侯府的,日后是她的儿子袭爵,凭什么二房要来抢她的掌家权? 楚佳婷三兄妹也大吃一惊,觉得楚老太太这样罚母亲不公平,跑到安善堂想替母亲求情,但都被楚老太太让丫鬟挡住,不让他们进内。 他们只好在安善堂院里跪着不起来。 楚歆羽听闻不禁笑了,她们兄妹是想用苦肉计吧,以前楚老太太护着他们,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抺黑侯府,坏了侯府的名声,可袁氏因为自己的事私事,让人去挑唆莫大夫人前来退婚,这不是想坏了侯府的名声吗? 府里嫡出的姑娘莫名的被退婚,还是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却突然被退婚,外人肯定以为是姑娘有问题,再加上莫大公子的脚摔伤了,若二夫人没有去查莫大公子退婚的原因,侯府铁定是哑巴吃黄莲。 想争回脸子说是自家姑娘提出退婚的,便会有人说侯府姑娘势利眼,无情无义,知道莫大公子双脚受伤,将来可能会残废,便提出退婚;若沉默不澄清,便肯定怀疑侯府姑娘有问题,才会被退婚。 楚歆羽总算摸清了楚老太太偏心的底线,一旦涉及到侯府的声誉,她会翻脸不认人,绝对没有情面讲。 所以,他们兄妹是白求的,楚老太太绝不会心软,何况这事还扯上了三房,若是老太太轻易原谅袁氏,就寒了三房的人,再说,袁氏犯这错能看出来,她根本不适合做当家主母,如今发罚禁足和抄佛经,算是轻饶了。 听了丹青回来说这件事,楚歆羽心情好,把糕点全都吃光了,然后让竹帛准备笔墨纸,开始画阁楼的修改图。 …… 盈水山庄 蔺宸曜刚踏进竹居院门,便感觉寒光一闪,他侧身闪开,接着又被人迎面一剑劈过来,他再度仰头躲过。 “冠彰,你做什么?”看到握着长剑,一脸怒容的傅冠彰,蔺宸曜皱眉问。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傅冠彰冷冷一笑,又提剑朝他劈去,蔺宸曜自然避开,但顾虑着他身上的伤,没有还手,两人在院门前打了约有三四十回合,傅冠彰白色衣袍开始有血渗出来,他身上的余毒刚清除,只是伤口才刚愈口,又因为他打架动了筋骨,将伤口扯裂开来。 蔺宸曜让着他,闪避开不动手,傅冠彰更生气了。 若是他还手没有那么气,不还手代表他内心有愧疚,他不需要的他那到愧疚。 因此,他的招式越来越猛,越攻越狠。 不一会儿,院前一片狼藉,凌乱不堪。 蔺宸曜看到他这样不要命,眉头紧了紧,分了一下神,一道刀光剑影直向向而去,却在中途硬生生地偏了一下,从他的手臂划拉而过。 鲜血立刻从伤口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袍。 “侯爷!” “侯爷!” 鬼烨和管家紧张出声,鬼烨拔出了剑,就要冲上前来。 蔺宸曜喝止了两人,“不许过来,鬼烨把剑收回去!” 鬼烨和管家只能停下脚步,目露担忧之色。 傅冠彰收回了剑,看向鲜血淋漓的伤口,愤怒道:“……为什么不还手?” 蔺宸曜看着他,恍若未觉,只是道:“不想让她难过。” 妹妹曾经说过,若有什么事发生,她不惜一切都会保护好她的家人,如今跟她最亲的人只剩下傅冠彰。 傅冠彰自然是听懂了蔺宸曜的言下之意,但这番解释不但不没消去他的怒气,反而让怒火燃烧得更旺。 “那你到底将我家婼婼当成了什么?”傅冠彰满脸怒容,那目光恨不得将蔺宸曜凌迟般,“婼婼怎么说也是功勋世家的好姑娘,不是你随意羞辱玩弄的人!” 若不是他中午乔装出去一趟,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怪他让自己在这里养伤,让庄里的人禁止议论他的事,原来他早已负了心,将要娶别人。 蔺宸曜皱眉,“我从未这样想过!” 傅冠彰质问道:“你没这样想过,那为何要这般对待婼婼?你当初承诺过要娶她的,她对你也一心一意,而你却这般对待她,任由她被流言所伤,又公然维护另一个女人,你样做难道不是在羞辱她吗?!” 蔺宸曜捂着淌血不止的伤口,脚步微晃了一下,最终道:“……我这样做也是维护她的清誉。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我维护她,便应了流言说,她跟我私下有往来,互定终身。” 傅冠彰目犀利,“难道流言说错了吗,你们不是私下有往来,互定终身吗?” “我和她已没有可能了,况且她也不会想嫁我,不然也不会有百花宴的事发生。” “放屁!”傅冠彰忍不住爆粗,“她怎么会不想嫁你,明明是你要娶别人,到底她有什么好,让你看到她就抛弃喜欢你十几年的女人?” “她跟你说,她喜欢我吗?” “若她不喜欢你,为什么会常去你送她的宅院?昨晚又为什么会那里等了你一个晚上?” 他知道她不开心,就会躲到蔺宸曜送她的宅院里画画,在外面听闻楚五姑娘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这婚事还是北平侯求娶的,他不管当时发生什么事,但他妹妹被这个男人抛弃却是事实,而且还被流言所伤。 他昨天公然跟那个女人一起去刑部,维护那女人的清白,妹妹知道了,她肯定很伤心,所以,他赶去那宅院时,他的妹妹关在房里不出来,任由外面丫鬟叫唤都不理。他看得心都揪了起来,问清楚了所有事,才知道昨天妹妹约她在这里见面,等了他一个晚上,他都没有前来。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蔺宸曜不语。 傅冠彰看着蔺宸曜略显苍白的脸色,只觉莫名烦躁:“若是你从一开始不想娶她,就不该招惹她,你们的身份原本就让很多人顾忌,我们看你当初是真心喜欢婼婼,婼婼也因为你才有了笑容,我们才不反对你跟她来往,可你如今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傅盈婼是最亲的妹妹,他在父母的灵堂发过誓,会保护好她,绝不会让人让她受一点委屈,但没想到,让她受委屈的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当初他还想将妹妹托付给他,自己可以安心去追查杀父母的凶手,可如今才发现,他信错了人。 他随手往身边后劈了一剑,一颗小竹应声而倒。 “我告诉你,既使你是戌朝的战神,皇帝的外甥,太后的外孙子,但若你不去将婚事退了,改娶我妹妹,我定然不会饶过你!”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 “侯爷!” “侯爷!” 等傅冠彰离开后,鬼烨和管家上前几步,齐齐向着蔺宸曜跪了下来。 “属下失职,请侯爷降罪。” 鬼烨责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在傅冠彰出来时,阻止他们对战,而管家责怪自己没有留意,让傅冠彰溜了出去,让他知道了侯爷要隐瞒的事。 蔺宸曜低头,看向手臂那道狰狞的伤口,他当时可以闪开这一剑的,但他知道,若是自己继续闪避,傅冠彰就不会罢手。 事实证明,他最后还是没有真的要狠下心,不然也不会刺偏了。 “与你们无关,管家也不必责怪自己,他想出去谁也拦不住。” 蔺宸曜走进屋时,又吩咐管家道:“他身上有伤,你派人去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管家点头,然后道:“我让大夫来替你包扎伤口。” 语罢,就转身出去。 不一会,大夫提着医箱进来,蔺宸曜已换上干净的衣服。 大夫熟练地给蔺宸曜上了金创药,绑上白纱布,叮嘱他这两天别提重的东西,免得伤口裂开。 在大夫收拾东西进医箱时,蔺宸曜突然开口问道:“老先生有吃过榴梿吗?” 大夫怔了一下,没想到蔺宸曜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就道:“吃过,我家闺女很喜欢吃珍宝糕店的榴梿酥。” “有人吃榴梿会过敏吗?” “有,老夫曾给一个吃了榴梿过敏的患者看过诊。” 蔺宸曜想了下,道:“小时候吃了没过敏,为何长大了后吃会过敏?” 大夫道:“这个很难说,可能是小时候跟长大后的体质不一样吧,有些人很爱榴梿的味道,有些人闻到它就会吐,觉得它很嗅。” “那什么样的体质吃了最容易过敏?” “底子热的人,因为榴梿是属于补品,体质偏寒性的人吃了最好,能活血散寒,暖和身体的功效。” 蔺宸曜点点头,没有再问,让鬼烨送大夫出去。 鬼烨回来,蔺宸曜道:“你去问多几个大夫求证一下。” 鬼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头道:“好。”接着,他又拿出一张纸,递给蔺宸曜,“这是那位婉芳姑娘样貌的描述。” …… 用过晚饭,楚歆羽坐在书房里翻看手上的账本,这是二夫人傍晚时让人拿来给她的,那天帮紫铃嫂子换工作时,她问二夫人要的,她想看看袁氏这两年来,她的资金流向。 二夫人说这些账本是那天袁氏交大钥匙给她时,让人拿来给她的,她看过,这份账本做的很完美,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就因为太完美了,所以她觉得里面一定有问题,只是她看不出来。 楚歆羽便叫她整理一下,给她看看,那时二夫人的表情很惊讶,问她你会看账本? 怎么说她穿越来这个世界前,可是学霸,智商在二百六,若是她连账本都不会看,她算什么学霸,何况,她还是傅盈婼的身份时,她阿娘就从小教她学管家,帮阿娘打理她的铺子生意。 所以当二夫人用惊讶的表情看她时,她都不知道如何回答,羽儿以前肯定没学过管家,袁氏对她那么“宠爱”,也不会让她去学这些。 还好她当时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将一切推给普灵寺时认识了一位师傅,学过一下算术。 二夫人听了她的解释,才没有再问。 她专注地看了两页,外面就传来一串急速的脚步声,丹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姑娘,六姑娘晕倒了。” “晕倒?” 楚歆羽蹙了蹙眉,她还真会折腾,才跪了两个时辰,居然晕倒了。 “祖母呢,她是什么反应?” “她让人把六姑娘抱进暖阁里,叫大夫来看她了。” “其他人呢?”她想知道楚老太太对他们兄妹的苦肉计是否有触动。 丹青笑道:“八姑娘见六姑娘晕倒了,立即起来说要照顾,而六公子还在跪着,孙嬷嬷出来跟他说,老太太问你,是不是不满意她这样惩罚你母亲,若是不满意的话,可以让她去庙待三年,让六姑娘和八姑娘一起去。六公子听了,再也跪不下去了。” 果然作,不发狠话,还真以为自己是宝。 楚老太太这几天的表现不错,二三房都很满意,以前真的太偏了,让袁氏一人独大,将她的心都养大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章:撞见 蓝依见楚歆羽专注的看着账本,她看看窗外一片漆黑,今夜的星光有点暗淡,晚上的风也比较大,便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给楚歆羽披上,并道:“姑娘,别看太晚了,反正来日方长,也急于这一时,你还是顾着些自己的眼睛吧。” 晚上挑灯看账本,很容易看坏眼睛,以前在普灵寺也是一样,姑娘喜欢夜里看书,说夜晚比较宁静,思绪也特别的清晰,更容易记住书中的内容。 楚歆羽的视线离开账本,抬头看着蓝依轻声道:“以袁氏的性子,让她一下子把当了十几年的家交出来,她怎会甘心?若我没有料错,这账本定是有问题的,只不过她手段高明,料定二婶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罢了,所以,一旦让二婶真将管家权接过来,后面可能会出大事,若想找到袁氏的把柄,只有找出账本的问题。” “可你的身体不能熬夜,人定时分了,我给你燃些安神香,这样容易睡眠。”语罢,她去拿了香匣,走到香炉旁蹲下。 楚歆羽合上账本,揉了揉眉心,“今夜你不用守夜了,回去睡吧,我看完这本就……”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窗外传来敲打的声音。 她以为是风吹着窗户,抬眸看去,见到半掩的窗户被推开,传来吱嘎磨合声,接着,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男子跃了进来。 秦王! 看到来者,她异常惊讶。 蓝依听到声音,她往这边看来,看到他,也很惊讶,今天送信给他,他回信给姑娘时,说会来找她,还以为他会约姑娘出外,原来是三更半夜爬窗来。 萧敬炫知道自己这样唐突,怕楚歆羽误会,忙解释道:“平时有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若是和你约在外面,可能会被人误会,夜里换了装,趁没人有注意时溜出来的。” 楚歆羽点点头,表示意会。 蓝依很聪明,知道萧敬炫来找楚歆羽,肯定是有话跟她说,便立即起来走出去,关上门,自己守在门口。 “若是知道表哥会来,我定会备好酒菜招待。”她笑着打趣道。 “我也没想过这么晚来找你。” 楚歆羽明白,示意他坐下,然后起来,上前倒了一杯茶给他,这壶菊花茶是刚才蓝依进来时泡的,还热着。 “监视你的是谁的人?” “晋王。” 楚歆羽皱眉,“实在太过分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他派人监视你,肯定不高兴。”她对晋王无好感,但没想到他平时会这么嚣张,连自己兄弟也敢派人监视。 “那你任由他这样的,不是做事很不方便?”这种处处被人监视着,有自由也等于没有自由。 “他无非是怕我跟他争什么,就给他的人看着,让他放低警惕。”萧敬炫端起她给他倒到花茶,啜了一口,这茶喝着不错,又多喝了两口,然后问她:“对了,你在信中说有重要的事跟我商量,是什么?” 楚歆羽在他的对面坐下,也倒了一杯花茶,喝了一口,才淡淡道:“你知道江南首富香家吗?” 萧敬炫点头道:“知道,是以制香起家的,不过三年前被朝廷抄家了。”他蹙眉看她,“你怎么会问这个?” 上一世香家并没有被抄家,这一世倒是改变了,但他与香家的人没有接触,跟他们的生意也没有来往,所以绝不是因为他的重生而改变的。 所以,他一直感到疑惑,就比如傅绍德夫妻,上一世也没有去世,可这一世偏偏他们都死了,香家被抄家,也不知道会不会跟傅绍德夫妻的死有关联? 除了傅绍德的事他找人查外,香家并没有,如今楚歆羽一问,他倒是有点意外。 “这件事件说起来话长……”楚歆羽知道,若要让他帮忙,有些事情肯定要跟他交待清楚的,所以,她就将跟他说了一下袁氏用合香粉想陷害她的事,让她识破了,继而她让人去查袁氏和合香粉的来源,发现了一间叫香知万家的香铺有违禁合香粉,而这间店正是她生母梅氏的陪嫁铺子,可铺子如今袁氏在打理,她怀疑袁氏在暗中经营违禁合香粉。 萧敬炫听得很仔细,袁氏对楚歆羽不好,他一直看在眼里,但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去改变,比如侯府的事,上一世忠毅侯府的爵位承继并不是袁氏的儿子,而是二房大公子楚致烨,二房对楚歆羽不错,所以他没有去改变这些人的命运,他只是让楚歆羽远离这些争斗,顺水推舟将她送离京城。 但没想到,事情会超出了他的预想中,楚歆羽回来了,她的命运好像变了,跟着很多人的命运也改变了,如今听楚歆羽的话,让他更是意外的事,上一世没有发生的事,这一世却出现了。 梅氏的香铺是他母妃赏给梅氏的嫁妆,这间铺子的地位虽有点偏,但由于制造的香料很受欢迎,因而收益向来都好。可他知道,上一世这间香铺虽是被袁氏贪去了,但她并没有经营违禁合香粉,当然,上一世香家没有被抄家,就不存在违禁合香粉的事。 难道这一世是有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萧敬炫看着她道:“所以,你想我如何帮你?” 楚歆羽抬眸看了他一眼,俊美的五官,温润柔和,不知为什么,自己对他是全然的信赖,直觉告诉自己,他不会袖手旁观。 她道:“铺子我一定要回来,违禁合香粉的事我也要查清楚,袁氏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一旦查起来,可能会影响侯府和你,所以这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昨天流言的事,想栽赃我的那丫鬟是袁氏拨给我的,那丫鬟身上的香囊与袁氏给我的合香粉是一样的,刑部若一旦查起来,我想铺子的事可能也会被查到,所以,我们必须在刑部查到之前,先得处理香铺的问题。” 萧敬炫见她对此事如此上心,就道:“有一件事情,我须跟你说的,铺子原本是我母妃的,后来给了你母亲,铺子虽给了你母亲作为陪嫁,但我母妃在里面也占有四成股份。” “什么?”楚歆羽大吃一惊。 若是姨母在里面占有股分,要是被人查出来,铺子有违禁合香粉,那岂不是连累了姨母和表哥?分分钟都会被有心人安上跟香家勾结,有谋反意图。 袁氏是无意沾上违禁合香粉的,还是她故意这样做?可她陷害姨母和表哥对她有何好处?还是她背后有人利用她策划这一切? 楚歆羽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谁是会这样陷害他们?铺子姨母有股份的事,除了姨母表哥知道,还有谁知道?楚政作为梅氏的丈夫,他肯定知道,袁氏在打理,她知道吗? 直觉告诉她,袁氏肯定知道的。 姨母一直在宫里,外面如何她并不知道,若铺子她有股份,每年的分红肯定有划到她的账上,这些袁氏不会不知道的,如果姨母的账户上有香铺给的钱,那么,一旦事发了,姨母和表哥肯定会受到牵连。 不行!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尽快解决,不然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萧敬炫沉思片刻,道:“这事我会派人去查,你不用担心,有情况我会让人通知你,你先不要去质问袁氏,免得打草惊蛇,让他们转移了阵地。” 楚歆羽当然不会笨得去质问袁氏,那女人这么会装,没有证据下,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你是诬陷呢。 “对了,我想拿回我娘的嫁妆,你回去问问姨母,当年我娘出嫁时,娘家有没有一份陪嫁清单?” 袁氏狡猾,若没有清单,很难证明他们有没有拿了梅氏的陪嫁,有清单为证,就容易办的多了。 “好,我明天进宫会问她。”萧敬炫想了想,又道:“你如果想见她,到时我给你弄一个出入皇宫的令牌,你可以随时都能见她了。” 昨天他听兰姑姑说,母妃看到她,饭也吃多了半碗,笑容也多了,若是母妃常能见到她,或者病也会好的快些。 楚歆羽没有意见,昨天看姨母好像有好多心事一样,整个人都不开朗,在深宫中,没有自由,又找不到能说真心话的朋友,分分钟都要提防别人的陷害,换做是她,不憋出病才怪。 萧敬炫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你跟鄂国公府的四姑娘交情不错?” 想起傅盈舞,楚歆羽笑道:“她是个很率直的姑娘,就像自己的小妹一样。” 萧敬炫提醒她道:“你跟她来往可以,但你如今是蔺宸曜的未婚妻,傅家二姑娘你还是少跟她接触。” 昨天的流言虽是袁氏让人散布的,但不可能一下子散播得如此快的,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再加上楚歆羽在刑部差点遇险,若不是那丫鬟突然发疯,扑过来替她挡了一劫,说不定…… 他都不敢想下去,那丫鬟脑里的暗器被取出来了,是一根银针,据蔺宸曜说,凶手有可能是跟以前追杀她的人有关,他一直在想,到底谁最想楚歆羽死? 袁氏?昨天暗杀的事已否定了她。 晋王?他一直在试探自己与楚歆羽的关系,目前他似乎对楚歆羽有些兴趣,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好像没有要杀她的可能。 童珍和顾清儿,虽跟楚歆羽有仇,但她们如今自己都顾不了,何况她们两年前跟楚歆羽的仇没有那么深。 至于傅家二姑娘,这个女人他一直看不透,上一世她只站在晋王背后,谋划着一切,因为他一直不知道晋王背后的人是她,所以他败了,低估了对手。 而这一世这个女人似乎跟上一世有些不同,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但知道她绝非一般的人,傅绍德武功高强,都被胡天霸等人杀害,偏偏唯独她活了下来,还是她被当地渔民发现在岸边,身上虽有伤,但都不是要害的。 可想她跟外人合谋害自己的父母妹妹,这又不合理,父母妹妹死了对她有何好处?何况,听说她跟父母妹妹相处都很好,没必要杀自己亲人,她又不是变态的。 只是傅冠彰每一次追查胡天霸的下落,线索都在一半就断了,因此,傅冠彰查了快四年,都没结果。 所以,他并不希望楚歆羽跟傅家的人走得近,也不想她和傅二姑娘正面对上,这个女人心思难测。 楚歆羽明白萧敬炫的担心,他怕傅二姑娘会因为蔺宸曜对自己不利,便笑道:“你放心,我一般不会主动去惹她。” 如今她暂时动不了许芷澜,所以不会主动招惹她,当然,若是她招惹自己先就不同了。她隐隐觉得,许芷澜有时看自己的眼神,含着怨恨,开始时她还以为是因为蔺宸曜,也许有一部分吧,但另一部分却不是,至于是什么,她还没弄清楚。 不过想到许芷澜,她记起另一件事情,便起来走到案桌,拉开抽屉,在里面拿出一叠资料,翻看了下,抽出两张出来,正想拿给萧敬炫,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看到案上的账本,他诧异道:“你会看账本?” 他记得,她上一世对这些数据一点兴趣都没有,说什么到数目就头晕。 “……”楚歆羽不知道他会过来,更忘记账本放在案上,看着他翻了几页,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自己。 萧敬炫能看得出来,这本账本她是看过的,因为之前他进来时,她就拿着这本账本在看,那时他以为是书籍,过来想看看她在看什么书,如今一看,原来是账本。 “是蓝依教我的。”楚歆羽急中生智,将蓝依推了出来。 萧敬炫扬眉一笑,“你这个丫鬟护卫懂得还真多。” “是啊,她懂得真多。”楚歆羽看到他笑,暗喘了口一气,也不知道他相信了没有? “咦,这是什么?”萧敬炫凑近她道。 “我正想跟你说的,这是……”她正说着,发现萧敬炫附身过来,拂开她的长发,在她衣领后,抽出一根红线,但当他轻轻一扯时,发现原来是系在她脖子上的。 楚歆羽对于他的亲近并没觉怎样,因为将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丝毫尴尬也没有,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她笑道:“这是我系玉佩的绳子。” 说着,她伸手进衣领里掏出玉佩,稍稍抬头,不经意望到一双喷火的眼睛。 她身子瞬间凉了半截,蔺宸曜怎么这时候又来了?! 第152章:补偿 蔺宸曜脸色铁青,他没想到他来找楚歆羽,想请她画一幅画像,从窗外进来,就看到她跟一男子隔着案桌亲吻,还笑得那么甜,几乎是瞬间,一股怒气就从脚底下冲到脑门,胸口更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压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蔺宸曜拳头握紧,发出嘎吱响声。 楚歆羽眼皮跳了一下,心底还不虞,他那什么神情,活像是捉奸似的,她跟表哥没什么,两人又没做过分的动作。 她心中是这样想,到底还有些心虚,毕竟是大家闺秀,有男人半夜在闺阁出现就不对,还是被皇上口谕赐婚的未婚夫抓个正着…… 怎么就那么巧合,表哥和他都同一天夜里找过来,现在怎么办? 楚歆羽有些慌了。 萧敬炫发现她神情慌张,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直盯他的身后。 他其实早已觉察到后面有异样,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是蔺宸曜,他意外地挑了挑眉,以他对蔺宸曜的了解,半夜潜进未婚姑娘的闺阁,怎么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在这里看到他,还真有种违和感。 蔺宸曜看到萧敬炫,同样也意外,方才他背对着自己,只感觉这背影有点熟悉,但没想到是他。 刚才刹那的怒气很快便消失了,深幽的眸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两眼,停在楚歆羽脸上时,抿着唇,唇线冷硬,神色间再没多在的波动,他就是觉得楚歆羽在自己的闺阁里,半夜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即使这个男人是她的表哥,几天前还叮嘱过他,不准先提出取消婚约。 他微微眯了眯眼,“过来。”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楚歆羽小小的挣扎了下,将玉佩塞了回去。不过他这句命令式的话,让她心里产生了小小的抵触。 蔺宸曜又淡淡重复了句,“过来。” “过去干嘛?”楚歆羽皱眉,她觉得有些没面子,在萧敬炫面前,好像她是他的丫鬟,随时听令于他似的。 萧敬炫看着他们,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情神不耐,他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发展那么快,昨天蔺宸曜进宫时,他就觉到奇怪,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蔺宸曜是不会去后宫的,而且他昨天显然为楚歆羽而来的。 又当着傅盈婼面前维护楚歆羽,还那么积极的替她找出证据,这么说,他对楚歆羽的感情可能并不是为了承诺而娶她那么简单了。 他们两人发展迅速虽有些意外,但前景是好的,压下心底那小小的失落,对楚歆羽道:“过去吧。” 只要她幸福,她的命运跟上一世不一样,要他做什么都值得的。 “可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的。”她找萧敬炫有两件重要的事,自己才说了一件,如今他身边有人监视着,下次想见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萧敬炫拿起她刚才想给自己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关于一个男人全部资料。“你想给我看是这些?” 楚歆羽点头道:“对,我想你帮我查查这个人在生意上的事,因为这方面我没有人,只好麻烦你了。” “我也很愿望帮你,可我查也不方便,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推荐谁呀?可靠的吗?” 蔺宸曜看到两人旁无若人的说话,楚歆羽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里,他原可以转身就离开,可他告诉自己,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找她,才勉强的留下来。 他迈步上前,书房的房间本就不大,他挺拔的身躯将悬在身后的烛光遮得严实,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秦王殿下,太晚了,孤男寡女的在姑娘的闺阁里待久不好,有什么话白天可以约时间说。” 萧敬炫抬眸看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道:“是啊,太晚了,孤男寡女的在姑娘的闺阁里待久不好,北平侯,一起吧。” 蔺宸曜的喉咙上下滚动,声音依旧不大,气势却增强了,“我跟她是有婚约的,找她还有事,你先行回去。” 萧敬炫道:“我也是她的哥哥,你跟她虽有婚约,但还没过六礼。” 蔺宸曜瞥了楚歆羽一眼,看向萧敬炫道:“既然这样,那一起吧。” 说着,他转身就走。 萧敬炫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干脆,还好奇他会说些什么让自己留下,遂道:“等下。” 蔺宸曜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萧敬炫对楚歆羽道:“我推荐的人是他,你找他吧。”说完,将手上的纸张塞回楚歆羽,迈步往窗户走,经过蔺宸曜身边时,朝他打了个手势,然后坐窗口跃了出去。 蔺宸曜看懂他的意思,抿唇没说话。 楚歆羽正在消化萧敬炫的话,还以为他们会一起离开,没想到最后留下来的是蔺宸曜。 关于调查邓国柱的事,其实她有想过找蔺宸曜的,可他还不知道许芷澜的身份,也许他现在是有些怀疑,但毕竟还没证据,在他眼中,许芷澜仍是傅盈婼,只是她长大后性子变了,不再是他熟悉的人,才会有些疏离。 若是让他去查邓国柱,他必然会发现邓国柱与许芷澜的关系,而许芷澜与傅盈婼的关系是表姐妹,难保他不会直接去问“傅盈婼”,许芷澜与邓国柱的关系,这样一来,许芷澜就会发现,有人在查邓国柱了。 所以,萧敬炫说他可以帮自己,她必须想个办法,让蔺宸曜不怀疑自己调查邓国柱的原因,又让他相信自己调查邓国柱,并非因为“傅盈婼”。 蔺宸曜见她低头看着刚才萧敬炫塞给她的纸张不说话,冷冷道:“他走了你很失落吗?” 失落?楚歆羽抬头看他,见他眼中带着嘲讽,不禁蹙了蹙眉,“你说什么,他是我表哥。” “又不是亲哥哥。” “可我当他是亲哥哥。” 蔺宸曜看着她,冷声道:“就算是真哥哥,哪有半夜三更还在妹妹的闺阁里,刚才你们在做什么?” 楚歆羽道:“没什么,他刚才以为我衣领里有脏东西,想把它拂掉。” 她到现在都这样认为,萧敬炫看到她衣领露出来红绳子以为上面粘了什么,附身过来查看,才发现是系着玉佩的红绳子。 “是吗?”他不相信她所说的,方才他看到她将什么塞回衣服内,难不成萧敬炫送了什么给她戴着?可她是他的女人,怎么可以戴别的男人的东西? “不信就算。”楚歆羽咬了咬唇,蔺宸曜的怀疑让她有小小受伤。 “刚才将什么塞回去?”她不说,他就直接问了。 “你说这个?”她将玉佩掏出来。 蔺宸曜上前将玉佩从她脖子拿下来,扬手就要往窗外扔去。 “不要!”楚歆羽意识到他的举动,急得扑过来想抓住他的手,但两人隔着案桌,她心一急,不小心撞到腹部,疼得她冷汗直冒。 “怎么了?” 蔺宸曜急忙绕过案桌,想查看她撞疼哪里,却被她推开。 “你走开,不要你管!”楚歆羽捂着腹部,疼得她唇色苍白,想到他将自己的玉佩扔掉,不由怨恨起来,玉佩得罪他什么了,他干嘛要将它扔掉? 蔺宸曜有些失神了,刚才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她,没想到她会如此在意那块玉佩,她到底是在意玉佩还是在意送玉佩的人? 他这样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纠结这些,看到楚歆羽一副伤心的样子,他看着胸口又开始堵着,闷得有些透不过去。 “给你。”蔺宸曜将玉佩塞还她。 “你没有扔掉!”楚歆羽欢喜道,急急将它收起来,深怕他会抢走又扔掉似的。 蔺宸曜不答反问:“这玉佩对你很重要?萧敬炫送的你?若我扔掉,你会如何?” 他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楚歆羽看着他,不懂他为何会认为这玉佩是表哥送她的,迟疑了一下道:“重要,若你掉了,我会捡回来,但它并不是表哥送的。” “不是?”蔺宸曜原皱起的眉头一松,但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隐隐觉得他今晚有点不对劲,他几时变得这么冲动? 楚歆羽握着玉佩道:“这玉佩是我在普灵寺捡到,因为有它,在我遇到杀手,才让我逃过一劫,所以,戴着它我会感觉很安全。” 她的灵魂一直附在这块玉佩里,当时是羽儿的鲜血染红了玉佩,她的灵魂从玉佩里释放出来,原本她将玉佩扔回山洞里的,怕自己戴着,到时会被许芷澜发现,也不知道为什么,玉佩一旦离开了她,她整天都感到心慌慌,有种魂不固体的感觉。 当她将玉佩从山洞里拿回来,重新戴在身上,这种心慌慌的感觉又消失了,所以,玉佩对她很重要,但这些,她不能全跟蔺宸曜说,只能说它是救过自己的命,因为有它在,她才会感觉安全。 蔺宸曜听了她的解释,心里感到内疚,还好他没有真的扔掉,不然,她定会恨上他了,“刚才抱歉,我……” “你要补偿我刚才受伤的心灵。”楚歆羽抢先他一步说。 “说吧,想我怎么补偿你。”蔺宸曜就知道她不会错过敲诈他的机会,不过看到她脸色恢复了正常,笑容也回来了,被她敲诈也值得的。 见他答应了,楚歆羽朝他浅浅一笑,伸手给他道:“先扶我回来。” 刚才腹部被撞了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痛,不知有没有撞瘀了,当然,那是女人隐蔽的地方,不能跟一个男人说,即使他是自己的未婚夫,所以,只能忍着。 蔺宸曜握着她的手,楚歆羽正想借力起来,谁知被他弯身,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楚歆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你……” 蔺宸曜没有说话,将她直接抱出书房,经过正厅,步进她的睡房,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问道:“药油在哪里?” “要来做什么?”楚歆羽不解问他。 “你不是撞疼了吗?”蔺宸曜挑眉看她。 闻言,楚歆羽扶额,他不会是要帮她搽油吧?遂迎上他的目光道:“可你知道我撞到哪里吗?” 她说着,双手轻轻揉了揉腹部。 蔺宸曜闻言,顺着她手的动作看去,随即意识到什么,脸上倏然一阵臊红,立即转开了视线。 楚歆羽看到了,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原来他也知道害羞的,就道:“药油在梳妆台下面,白色那瓶。” 说完,她脱掉鞋子,用被子盖在身上了,打算他找到药油后,隔着被子搽药,就不会感到尴尬了。 蔺宸曜走过去蹲下身,从里面拖出一只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白色瓶子,然后拿给她,“自己搽。” 说完,他转身走出。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楚歆羽嘴角扬起,朝他道:“案桌上有叠资料,你一会帮我拿过来。” 男人没有应,但她知道他听到了,楚歆羽撩起衣服,倒了些油在掌心,在撞疼的地方用力揉搓了几下。 感觉舒服了,疼痛减轻了些许。 “好了,你拿过来吧。”她将药油放在床头上,朝书房那边喊了声。 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他回来,楚歆羽纳闷了,心想,不会他食言,不想补偿她,偷偷溜走了吧? 她掀开被子下床,连鞋都没有穿,赤足落地,脚步微拐的走过去,谁知刚走出正厅,他手上拿着资料从书房出来,看到她赤足踩在地上,俊眉微蹙,“你下来做什么?” “我、我看你……”她吱吱唔唔,不意思说想去看你还在不在。 蔺宸曜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过来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走进内室,然后放在床上。 楚歆羽感觉脸蛋一阵火烫,又不好叫他将她放下,她只是撞疼腹部,崴伤的脚还有些轻微疼,但并不代表她不能走路啊。 她想,敢情这家伙抱她上瘾了! 蔺宸曜将资料给她,指了指邓国柱那张的资料道:“你在查这个人?” 楚歆羽点头,看着他问:“你认识他?” 蔺宸曜道:“见过。” 资料上写得很清楚,这个人在哪里,住在哪里,做什么生意,而且还有一张画像,他是认识他,只是,楚歆羽为何要查他? 第153章:条件 听闻蔺宸曜见过他,楚歆羽就来精神了,问道:“见过?是认识那种吗?” 她知道,他一定对这个人熟悉,才会看到资料,就问她是在查这个人,若是他认识这个人,那就好办了。 “嗯。”蔺宸曜轻应了一声,表情沉静,看着她问:“你怎么会查他?” 邓国柱是一个商人,他主要经营药材和丝绸生意,但近两年来钱庄,粮店和珠宝都有涉及。虽然脸上有道让小孩看到便会吓哭的疤痕,可他乐于做善事,又常给朝廷军队捐献物资,为军队解决了巨大军费的开支,而他做好事却极低调,乃是近两年颇具口碑的大善人。 而楚歆羽是一个大家闺秀,又在普灵寺住了两年多,怎么看似乎都跟邓国柱扯不上关系,她怎么会对邓国柱有兴趣?难道她想经商做生意? “不是我查她,是有人叫我查他。”楚歆羽怕又被他忽悠了自己的问题,赶紧道:“你还没有回答的问题,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蔺宸曜道:“他经常给朝军队捐赠物资,三个月前,南方气温突然下降,大雪铺天盖地而来,炭火价格翻倍,冻死了很多农作物,牛羊也死伤无数,原以为很多人都没办熬过这个冬天,是邓国柱将炭火从北方运去南方,在那里开仓派粮,让南方一些贫苦百姓度过了这个冷冬。” 楚歆羽闻言,皱眉拧紧,邵三娘给她的资料里,有提到三个月前南方突然降大雪,是邓国柱及时运送炭火和开仓派粮救济的,但并没有写到军队的物资他都有份捐献。 表面上看来,他是一个完美的大善人,如果他跟许芷澜没有关系的话,可偏他跟许芷澜扯上关系了,他这份善心,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另有目的? 许芷澜有上一世的记忆,邓国柱与许芷澜认识,两人又是同乡,几年前那么落魄,几年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富商兼大善人,若说这两人没问题,打死她都不相信。 蔺宸曜又道:“前些天,皇上跟我说过,他正打算赐一块”乐善之家“的牌匾给他,估计下个月安排下去,所以,这个人我算是认识。” 楚歆羽看着他,他真是因为这样才认识邓国柱这个人吗?可直觉告诉她,他和邓国柱远不止是这样认识的。 “不会当时你军队的物资也他有一份捐献的吧?”这句话原本在楚歆羽里心里的,但没想到她却说了出来。 “对。”蔺宸曜没有否认。 楚歆羽就知道是这样,难怪萧敬炫说查这个人找他了,可他他只轻描淡写的说跟那个只是认识。 蔺宸曜问她:“那你该告诉我,你为何要查他?” “有人告诉我,几年前他还是一个落魄的低下阶层的人。”楚歆羽抿唇想了下,继续道:“可短短几年间,他百手起家,商店不但一间接一间的开,还有大量钱财捐献出去,这样的人物的确是一个传奇,他是依靠什么致富的吗?天时地利人和?还是勤劳诚信智慧机遇?” “谁告诉你?” 楚歆羽脑子转了一下,才明白他问什么,道:“这些是我梦里的姑娘说的,她说这个人跟杀她父母的凶手有关,要我帮她报仇,可我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先去调查他了。” 她不能说自己怀疑这人跟许芷澜有关,在傅家和他的认知里,许芷澜是傅盈婼的表姐,但她已死了,跟傅绍德夫妻一样,被胡天霸的人杀死,并将她的尸体扔下海里。 所以,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把一切都推给梦里的姑娘让她做的,她要一步步让他们自己去发现,她梦里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傅盈婼,如今在鄂国公府的傅盈婼是假冒的。 可她又不能直接跟他们说,因此,她只有引导他们去查。 见蔺宸曜瞅着自己不说话,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以为她在说谎?楚歆羽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说谎?” 蔺宸曜眉梢挑了一下,没有答她,问道:“你梦里的姑娘叫你帮她报仇?” “是呀,有什么不对?” “你有什么能力帮她报仇?” “……”楚歆羽被他一句话塞得无语,好半晌才道:“我的命是她救回来的,可她被人害死了,对方将她的灵魂封印起来,她说她不能让凶手绳之以法,她无法投胎做人,不然,她就会一辈子缠着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她受苦,这些日子她没有来找我,一定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受苦。” 蔺宸曜不信鬼神之论,可她偏会画妹妹一样的画,会编跟妹妹一样的长命缕,知道《仲秋之夜》的真伪,还知道真迹的下落,跟她接触越多,在她身上就越发现和妹妹相似之处,昨天在刑堂那一番慷慨陈词的辩论和泰然处之的态度,隐隐有着妹妹的影子。 他派人查过她的过去,除了模样,她的性格和处世态度,以及她表现出来的才华,皆和两年前的她不同,她梦里的姑娘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她幻想出来呢? 若是幻想的,不可能这么相似,况且她跟妹妹并没有接触,若是梦里姑娘真的存在,那她是谁? 楚歆羽说着时,瞥了一眼蔺宸曜,见他蹙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她有点泄气了,就道:“算了,跟你说你都不懂,表哥还说你可以帮我,我看还是自己去查。” 说完,她准备将资料收起来。 蔺宸曜微眯起眼眸,线条完美的下颔透着矜贵冷清,“你想查什么,我帮你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楚歆羽嘴角抽了抽,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什么条件?” “帮我画两幅画。” “两幅画?这么简单?”楚歆羽倒意外,她还以为是什么困难条件。 “这是条件一。” 什么?两幅画才是条件之一?楚歆羽顿时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 “条件二呢?” “还没想好。” 楚歆羽直翻白眼,真没想到,这个人如此狡猾,条件二是很过分的要求呢,难道她也要答应吗?她抬手摸摸耳垂,考虑要不要拒绝他第二个条件。 蔺宸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勾了勾唇,“放心,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就当?楚歆羽皱眉,他说的好像施舍给自己一样,颇有不满道:“听下去好像是我吃亏一点,明明已答应帮你画两幅画,可还欠了你一个人情。这样吧,你现在就提出来,若是我能做到的,就答应你,若是不能的,我们的交易就取消。” 哼!别以为我向你求助是欠你的,既然你说有条件,那就是等价交换。 蔺宸曜捏着楚歆羽的脸道:“还真一点亏都不吃,说吧,你想我帮你查他什么?” “我想知道他是如何发迹的,第一桶金是做什么生意?为何短短几年便赚了那么多银两,还有他生意上往来的人?”楚歆羽将自己没法查到却想查的都告诉他,尤其是邓国柱有没有秘密来往的人。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邓国柱一定有跟许芷澜还有来往,什么捐献物资给军队,开仓派粮,出银两赞助灾民重建家园等等,说不定邓国柱是替许芷澜做事,到时积累了一定的民心,邓国柱便出来澄清,其实他会这样做,一切都是傅家二姑娘的授意,那么到时她便得了很多民心了。 许芷澜是重生,掌握了先机,再加上自己曾教过她一些经商的知识,钱财便能轻易获得。难怪以前她问自己做什么生意最赚钱。 那时她告诉她,做粮盐生意,开办商社,还跟她说了堪比财神沈万三的故事。沈万三是靠土地起家,然后出海通番而富甲天下,有了钱后,他观前修街,深得当地百姓赞誉,后来还资助朝廷军队,做善事帮助百姓,让皇上大赞赏,贤名留芳百世。 当然,她说的后来是自己添加上去的,因为她喜欢欢喜的结局,不喜欢悲剧的结局,沈万三最后因为财富给他带来了灾难,被皇上发配云南,晚年凄凉。 “好,我让人去查。” 蔺宸曜很爽快答应,他拿出一张纸,递给楚歆羽道:“按这描述,将这人的画像画出来。” 楚歆羽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个不难,她一会就能画好了,“还有吗?” 蔺宸曜道:“帮我临摹一幅《仲秋之夜》。” 楚歆羽讶异地看着他,“你不是有一幅了吗?” “那幅我有用,你帮我再临摹一幅。” “你怎么肯定我会临摹?就算我会临摹,但也未必临摹的跟真的一样。” 楚歆羽真没想到他会开口让自己临摹《仲秋之夜》,还以为他会问自己要《仲秋之夜》的真迹。 “我相信你!” 蔺宸曜说完,将她手上关于邓国柱的资料拿过来,放入怀里,楚歆羽见此,就道:“资料你拿去干嘛?” “当然是做参考。” “可这些资料并不详细。”都没有他知道的详细。 “放心,我会给你送份详细的来,那人物画我急着要,你明天有空画好,我明晚来拿。”语毕,他往窗户走去。 楚歆羽还没反应过来,却看到他纵身一跃,走了。 第154章:相谈 蔺宸曜翻墙出了侯府,看到对面的宅院墙上立着一道黑影,他知道那是之前从楚歆羽那里离开的萧敬炫。 “比预期的迟了两刻钟。”萧敬炫道。 蔺宸曜瞥了他一眼,“还以为你走了。” 萧敬炫道:“你没走,我何以安心离开。” 蔺宸曜眉稍轻挑,“不是你要将她托付给我吗?” “可你们毕竟还没有成亲,若是被人发现,她的名声……” 蔺宸曜打断他的话道:“若是你在乎她的名声,你今晚就不该出现她的房间。” “……”萧敬炫好半晌才道:“你知道的,我被他们监视了,怕他们对会她不利,不然也不会将她交托给你。” “你又不是没能力保护她。”蔺宸曜不懂他,堂堂一个皇子岂会保护不了一个女子。 萧敬炫道:“不怕跟你说,晋王似乎对羽儿感兴趣,他也想打击本王,若是我对她过于保护,反而会害了她。” 他是有能力保护她,但萧敬晟一直针对自己,若是自己对楚歆羽过分的保护,反而会引来他的争夺,要是楚歆羽是蔺宸曜的未婚妻,萧敬晟一直想拉拢蔺宸曜,就不敢对楚歆羽有非分之想。 上一世他最愧疚的是楚歆羽因他而死,这一世,他会尽量让她得到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这些幸福不是他给的! 虽然他不赞同蔺宸曜出现楚歆羽闺阁,却相信他的人品不会对楚歆羽做出过分的事来,他之所以会这样说,是想提醒蔺宸曜注意楚歆羽的名声,别让人抓到把柄。 同时他也试探出来,蔺宸曜对楚歆羽也挺在意的,不然看到自己在她的闺阁出现,也不会生气,想赶自己走,至于这“在意”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但却是一个好开始。 “那个邓国柱的确是有些问题,由你去查最适合了。”萧敬炫突然将话题一转,转到楚歆羽的问题上。 蔺宸曜跃上墙头,两人一起跳进宅院里,此栋住宅主人已搬走,独留有一个老仆在看守,此刻是三更天,四周很安静,两人来到院子的石桌坐下。 蔺宸曜问:“你觉得他的问题在哪里?” 萧敬炫答道:“他的资金来源。” 上一世并没有邓国柱这个富商,他好像横空而出,那时他对这个人没多注意,但在他捐献物资给军队,又在各地做起善事来,他好像有预知的一样,哪里出现灾情不久,他的救援物资必会准备运到,捐米万石,施粥施药,他才开始注意这个人。 短短几年,邓国柱的生意越做越大,名声在商界也响当当的。他因为热心慈善事业,乐善好施,因此博得了“邓大善人”的美称。 他发现邓国柱的财路真有问题,正准备开始调查他,只是没想到楚歆羽也想查他,既然如此,就顺水推舟,将此项任务推给了蔺宸曜,他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人,由他去查最适合不过。 萧敬炫道:“这人是淮河县人,很多年前,淮河县出现了瘟疫,那一年,死了很多人,因为这样,他之前的一切查不到,只查到发迹前几年一直在沿海地带以打鱼买水产为生,可他若没有人脉关系,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在商界崛起来。” 蔺宸曜猜测道:“你怀疑他背后的人是晋王?” “对。”萧敬炫点头,“晋王两年前一直在外面四处游历,名为游山玩水,可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很清楚。” 他有上一世的记忆,晋王以游历为名,结交各地主权贵,甚至连三教九流的人跟他都有交集,他最擅长便是拉拢人心。 在太子病故后,民间渐渐就有传出,晋王年少时,游历各地名胜之余,还做了很多善举,如设立粥厂、善堂、义垫等,都是他暗中派人去做,还向当地的官坤劝捐,让他们捐款赈灾,众人都说他做善事低调,宅心仁厚,他一下子就收拢了民心。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都是傅盈婼在背后替他谋划,其实那些善举根本不是他做的,都是傅盈婼的功劳,但为了推他上位,收拢民心才这样做。 这一世有很多事都不同了,起码他不会让上一世的事,在这一世发生,若查出邓国柱是那边的人,财路有问题,绝不会让他继续下去。 两人在这里坐了约半个时辰,商量好后,便各自离开。 萧敬炫先去了红乐坊,这里是一间以歌舞为主的萎靡场所,但与青楼妓院不同,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他由后院的一道暗门进去,不一会,他再出来时已换了衣服,却是乔装了成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由正门大摇大摆的出去。 他走出去后,有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远远的跟着,直到看到他从秦王府后门翻墙进去,才转身往回走。 …… 晋王府,晋王卧室。 炉火熏香,纱帐飘摇,数卷衣幅委地。一袭紫色锦袍,一挽红衣绸缎衣裳斜斜铺盖在上。 女子破碎轻喘的声音透帐而出。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女子的声音。 “什么事?” 帐内,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 “爷,暗卫回来了。” 纱帐被掀开,男人赤着上衣出来,抄起地上的锦袍披上。 “爷……” 男人侧身瞥向扯住衣摆的手,白指如玉。 “本王去去就回来。” 玉手这才放开。 书房里,萧敬晟坐在案桌后,暗卫上前恭敬道:“爷,属下一直跟着秦王,他乔装成中年大汉进红乐坊,直到四更天才从里出来回府。” 萧敬晟闻言,皱眉确认道:“他真的乔装成中年汉子进了红乐坊,你没有看错?” 暗卫摇头,“属下看着他从王府后门出来,行为谨慎,虽然乔装成别人,但身高和走路时的姿势绝对是他,属下没有认错。” “进去后,你确定他没有离开过?” “没有,属下是看着他进了如烟姑娘的房间。” 旁边一名男子就笑道:“平时看秦王超凡脱俗的样子,没想到他也好这一口,如烟姑娘明媚妖娆,身姿曼妙,是一般年轻女子无法相比的。” 他是晋王的心腹谋士唐明,乃是科举出身,二甲进士,因为仕途不顺利,便投到晋王门下当谋士。 柳如烟原本是官家姑娘,因为家道中落,才卖身进红乐坊,年龄已二十有二,女人最美的时候,妖艳迷人,整人都透着一股成熟丰韵,让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萧敬晟笑道:“越是清心寡欲的男人,越是口是心非。既然他好这一口,不如就顺水人情,送他一个。” “你是说……” “对,养她这么久,是时候让她回报了。” “好,我属下去安排。”唐明突然想起什么,“明晚是景王的生辰,他邀请了各位王爷,景王跟秦王的关系不错,他必然会去,不如……” “这事就让你去办。” …… 窗外,朝霞绚丽,明亮动人,院里的小水池里的莲花昨天还露着尖尖头,一夜过去,竟然开了不少,粉嫩嫩,在枝头,在初夏的微风中微微颤抖,惹人娇怜。 楚歆羽起来,吃了早餐,让人在院里的小石桌上,摆上笔墨纸,纸张钉在三脚架上,开始认真的描绘画像。 小筑院没有袁氏的人,如今她想做什么,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答应帮蔺宸曜画两幅画,她今天就要完成,不过她先画是画像,蔺宸曜说今晚会来拿,只是这画像怎么是一个姑娘呢,她是谁? 待她画完后,这姑娘很漂亮,年龄是在二十四五岁之间,不过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这姑娘有点眼熟,可一时又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刻意去想反而想不出来,楚歆羽就将画像拿下来,让竹帛拿进书房去,然后钉上新的纸张,画起莲花来。 才画了一半,就看到丹青匆匆进来道:“姑娘,三姑奶奶带着表姑娘出门去了,是去跟那些姑娘道歉的。” 楚歆羽听说了,据说今天定远侯府二姑娘邀请杨怜心去她府上听戏,不但邀请了杨怜心,连楚佳婷也一起邀请了,可就没有邀请她。 她原本不在意的,就算邀请她,也没有时间去,何况她的脚还没完全好,虽然可以走几步,却不能站立太久。 “我听说定远侯府还邀请昭阳郡主,福宁县主,傅家二姑娘和杨姑娘等人,原本也有邀请二姑娘的,但姑娘推了。”竹帛在旁边道。 紫铃就道:“定远侯府的二姑娘什么意思?京城那么多世家姑娘她都邀请,连表姑娘都邀请了,唯独不邀请我们姑娘?” 丹青也很气愤的道:“就是啊,去不去是另一回事,她分明是看不起人?” 楚歆羽看到她们气愤填膺的样子就笑了,“不邀请还好,免得找借口推了。” 竹帛点头道:“也对,听说这个定远侯府二姑娘跟静安郡主很要好的,说不定去了还被她们冷落嘲讽呢。” 丹青想起什么,就笑道:“对了,三姑奶奶和表姑娘去道歉的,不知情况如何呢,还真的想去看看。” 竹帛道:“你若好奇的话,等会她们回来,你去安善堂那边打听一下。” “好,等她们回来我就去。” 这时,有个小丫鬟匆匆走进来,“姑娘,七姑娘来了。” 楚歆羽一听,就道:“让她进来。” 很快,楚佳瑜就进来了,看到楚歆羽在院里画画,就道:“五姐姐好闲情逸致啊。” 楚歆羽道,“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谢你呢。”她是指上次楚佳期来抢请帖,楚佳瑜在安善堂里指证楚佳期说谎的事,那些天她一直在忙,都没有机会跟她道谢。 楚佳瑜笑道:“我应该做的,何况你也帮了二姐姐,不是吗。” 楚歆羽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楚歆羽目光突然定在她的发簪上,她今天发髻上带一支金累丝嵌宝蝴蝶兰花簪。 没错,是蝴蝶兰花。 在她还是傅盈婼时,她有一支这样的花簪,还是她画图让人去打造的,原本她是送给阿娘作为生辰礼物的。 阿娘很喜欢,经常戴着它,后来又怕会弄坏了,所以一直放在她的首饰匣里。 楚佳瑜戴着的花簪跟她送给阿娘的几乎是一样的,难道这世上还有一模一样的花簪吗?她可以确定,蝴蝶兰花在这个朝代是极少见,那天在百花宴上,她送的手工花,很多人都不知道那花叫蝴蝶兰。 楚歆羽遂问道:“你这支花簪很漂亮,是别人送的,还是买的?” “是买的,你喜欢吗?我送你。”楚佳瑜说着,就将花簪取下来给她。 楚歆羽接过来细细一看,花簪下刻了一个“A”字,那是她用来做记号的。 没错,真的是她送阿娘那支花簪,她心情很激动,但她脸上却很平静,只不过握着花簪的手有点微颤,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在哪买的?” 楚佳瑜想了想,道:“半年前,在金玉堂。” “金玉堂?”楚歆羽皱眉,她好像没听过。 楚佳瑜解释道:“那是一间小珠宝店,规模比玉芳阁小很多,不过在那里可以淘到很多宝贝的。” “怎么说?” “金玉堂虽是一间珠宝店,但也是一间当铺,有些人没有银子花,就会到那里当首饰,可那里有个规定,若是三个月后不来赎回,首饰就会买出去,而且金玉堂定时会贱买一些首饰,二三十两就能买到三四百两银子的首饰了。” 原来如此,楚歆羽就道:“金玉堂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 楚佳瑜看了她的脚一眼,道:“可你的脚?” “没事,我们坐马车去,又不用走路。” 楚歆羽立即让竹帛收起画架,让丹青去跟二夫人说一声,她有事出门一趟,并让人准备马车。 丹青应声立马奔去。 楚佳瑜没想到楚歆羽说去就去,两人到了大门外,马车已准备好了。 上了马车,楚歆羽立即吩咐车夫道:“金玉堂。” 半个时辰不到,马车到来到金玉堂。 的确是比玉芳阁规模小很多很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5章:借钱 楚佳瑜先下马车,然后扶楚歆羽下来,两人进了铺子,伙计迎上来,“不知两位姑娘要买些什么?” “有什么好货介绍吗?”楚歆羽问。 “我们金玉堂的规模虽不是晋京城数一数二,可货色品种多,也齐全,想找什么样式的,只准告诉我们一声,包准能给你们找到。”伙计拍着心胸保证道。 楚歆羽就道:“那我们先看看再说。” 可她在柜台里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她熟悉的首饰,心想着,难道过了半年,都让人买走了吗? 看到楚歆羽没有找到合适的,伙计就上来问:“姑娘想要什么样式的呢?” 楚歆羽指了指楚佳瑜发髻上的花簪道:“我想要这种,好像很少见的样子。” 伙计看了一眼楚佳瑜戴着的花簪,道:“这款式好像是半年前推出的,不过现在没有了,不如介绍一些新进货的。” “好吧,拿来看看。” 当伙计拿用托盘拿出来,楚歆羽一一扫过,这些首饰很普通,比不上玉芳阁那些精致,比较大众化,更没有她要找的样式。 算了,就算有也可能买了出去,想着,她站起来就要走,伙计立即喊住她道:“姑娘别急着走,要是看不满意,这后头还有一些首饰,姑娘还可以过目。” 楚歆羽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伙计压低声音道:“有些东西贵重着,掌柜说不大方便拿出来给人看,就是给贵客留着。” 楚歆羽一听,来兴趣了,就道:“带我去看看。” “姐姐……”楚佳瑜扯了扯她,她不懂为何楚歆羽看到自己的花簪便让自己带她来这里,可看了那么多,其实有些也不错的,但楚歆羽看不上,如今一吹伙计要拿些贵重的,她就吓一跳了,那些没有几百两是买不到的。 “没事,就去看看。”楚歆羽拍了拍她手背道。 宝物沉海底,若这店铺真有问题,好东西不是会那么容易拿出来的。 伙计去跟掌柜说了一声,掌柜就过来领她们到后院的一个厢房里,砌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然后命人去将那些珠宝首饰一一捧出来给楚歆羽瞧。 这里店铺虽小,但服务却与玉芳阁等大规模的珠宝店看齐,若不是掌柜带她们进来,还真不知道后院还设有贵宾厢房。 楚歆羽略略扫过几眼,果然最好的东西是留在后头的,她将那些首饰移到面前,拿起来一样一样的看过去,看到感兴趣的,她会翻过来认真的看。 这些首饰品种很多,有手镯、珠簪、玉镯,珠串,步摇,耳坠、链玉、花簪等,每一样看上去,不但色泽好,分量也足。 楚佳瑜看了也很喜欢,可惜她没有那么多银子,见到楚歆羽挑了双蝶戏云白玉钗,一块羊脂缠花玉玦,两对青金双环翡翠镯,一对浅蓝色缀玉带丝纹贝壳耳坠,一块流云百福白玉佩,还有一支白玉缠花青鸾嵌玉步摇。 楚佳瑜眼都瞪大了,这些其实都很好看的,但价格却不便宜。 掌柜就笑道:“姑娘真好眼光,这些都是三天前回来的货,被你一眼就挑中了。” 楚歆羽道:“我挑首饰就凭第一眼感觉,看到喜欢就不会犹豫,你算算这些多少银两。” “要不要选个匣子装着?”掌柜见她这么爽快,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就推荐她再买个匣子。 旁边的竹帛就道:“姑娘,你的首饰快装不下了,要再买个大些的。” 楚歆羽道:“也好,有好介绍吗?” “有有,这里刚好有几个让你选。”掌柜说着,又命人去拿了首饰匣,很快首饰匣被捧了上来。 楚歆羽一眼就看中一只长方形却有三层高的首饰匣,打开匣门,里面有五个大小不一抽屉,可以放不同的首饰在里面,只是这个首饰匣面上的图案有点恐怖,是钟馗捉鬼,而且其他小抽屉表面也刻有图案,这些图案都是有点恐怖,不似大家闺秀喜欢以花为图。 若不是这样,这首饰匣可能很早就被人买走了,姑娘家都喜欢你有寓意的图,可这首饰匣就像诅咒一样,任谁都不会买的。 掌柜以为楚歆羽也看不上,正想让人将它拿走时,楚歆羽却指着它说要这个。 掌柜满心欢喜,这个仓底货居然有人看上,而且楚歆羽刚才挑选那些首饰中,有几件也是仓底货,他故意混在新进货的首饰一起拿出来让她瞧,没想到这姑娘就这么“好”的眼光,居然也挑上了那几件。 既然她的眼光这么特别,掌柜又让人拿了一些首饰出来,楚歆羽选了几件放进首饰匣里,掌柜暗自欢喜。 首饰连同首饰匣一起算帐,居然足足八百两银子,这下子把楚佳瑜吓到了。 八百两? 她买首饰超过五十两银子都觉得贵啊,不过首饰匣里起码有十几件,这样算下来其实也不算贵了。 只不过她一下子拿不出八百两银子,可她看到竹帛拿出两张银票给了掌柜,一张是三百两,一张是五百两,刚好八百两。 看着楚佳瑜羡慕了,昨天太后赏赐了五姐姐五十两黄金,八百两银子算是什么呢?这些她羡慕不来的,她只有努力去绣多些帕子拿出去卖了。 这姑娘出手如此大方,肯定是某世家姑娘,模样很漂亮,可惜左脚有点微破,幸好刚才伙计没有带眼色看人,及时将贵客留住,这种贵客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尤其还有玉芳阁和琉璃阁这两间规模大的珠宝店坐镇。 “姑娘,我还有一样东西给你看,兴许,你也有兴趣要呢。”掌柜相信,这些东西拿出来,只怕比刚才那引起东西还吸引这位姑娘呢。 听掌柜如此说,楚歆羽轻挑了一下眉,似乎有点兴趣,楚佳瑜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还要买吗?” 她听二姐姐说,五姐姐前两天在玉芳阁也买了不少首饰,如今也买了不少,难道五姐姐有这种买首饰的偏好? 若真是这样,还好她是嫁给北平侯,不然,就算嫁妆丰厚,一般的家庭那能供得起她如此挥霍! “就看看无妨,看上眼就要,看不上便不要。”楚歆羽知道今天自己的行为吓到楚佳瑜了,看到她的花簪便跑来,是有点冲动了,但金玉堂真的有阿娘的首饰,她怕自己迟去一天,会被人买走了。 她以为阿娘的首饰会那些劫匪拿走,早就买了出去,可怎么没想到,四年之后,会在晋京城出现。 不知是不是她这两年普灵寺求佛堂保佑,又或者冥冥中有阿娘和阿爹的指引,才会让她回京不久便找到阿娘的首饰。 刚才她选的十几件首饰里面,有些是她阿娘的首饰,怕被掌柜生疑,她才多选了几件其他东西。 这间店铺怎么会有阿娘的首饰?说不定跟那些劫匪暗中勾结,所以,她不只选阿娘的首饰,她还选了其他的。 果然没有多久,掌柜就拿出一个描金如意莲花匣子,楚歆羽要开一看,居然是一副头面,那头面上镶嵌的宝石,最大的有龙眼那么大,最小也有珍珠那么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 楚佳瑜和竹帛都看呆了,好漂亮的头面啊,楚佳瑜就紧张的看着楚歆羽,“姐姐,这太贵重了……”没有一千几百两银子,只怕买不到吧。 竹帛也点头,生怕楚歆羽会买下来,就道:“姑娘,这个虽好看了,可惜看样子好像很贵。”她身上才带了一千两银票,刚才能了八百两,如今她身上只剩两百两银票。 楚歆羽扫了这头面一眼,眼里掠过一抺复杂,但很快她便隐去了,合上匣子,笑着对掌柜道:“这东西太贵了,只怕买不起。” “姑娘,这是一个朋友寄在我这里卖的,价格也不会太贵。”掌柜望了眼楚歆羽,然后伸出五个手指。 楚歆羽试探道:“五十两?” “姑娘真是说笑了,这样的首饰,你去玉芳阁,没有一千两,是买不到的。”掌柜笑着道:“要知道,这个可是我们金玉堂的镇店之宝,没有五百两,休想拿走。” “五百两?”楚佳瑜摇了摇楚歆羽的手道:“姐姐,这个太贵了,我们不要吧?” 楚歆羽看着掌柜淡淡笑了,他真当自己没有见过世面吗?遂道:“掌柜的,这首饰虽说好,可看这样式,却是几年前的旧款式,若是花五百两买这样的货色回去,我倒不如去买一些珠宝,叫一些银匠帮我打几样,想必到时候,不但比这几样首饰还时兴,也不会招惹一些晦气。” 掌柜没想到楚歆羽会这样说,脸上僵了一下,他道:“姑娘,这晦气一说从何而来?” 楚歆羽喝一口茶,放下茶碗,才慢慢道:“像这样的首饰,你们金玉堂若没有人定做的,肯定不会打出来的。我瞧了几眼,虽说有八九成新,不过,还是看得出来有人戴过的痕迹。掌柜的,大富之家的人,是从不轻易变卖这些东西,除非缺银两,或是有了什么变故,才不得不贱卖这些首饰,你说,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掌柜佩服道:“姑娘,果然是见过世面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赚姑娘的银子,这首饰,三百五十两拿去,如何?” “姑娘!”竹帛怕楚歆羽会买下来,立即扯了扯她的衣服,朝她摇了摇头。 楚歆羽眨了眨眼,怎么了? 竹帛拍了拍自己腰侧,示意不够银两。 掌柜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眼,再次重复问了句:“姑娘,三百五十两,要不要?” “要!” “不要!” 楚歆羽和竹帛异口同声。 竹帛只好道:“可姑娘,我们不够银子给啊,我这里还剩下两百两银子,还差一百五十两。” 楚佳瑜也觉得楚歆羽这样太败家了,这头面虽很好看,但是二手货色,她自己都说了,一般人都不会将这样的首饰拿出来贱卖的,谁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晦气的。 “五姐姐,我们还是算了吧。”她也加入去劝说。 掌柜一听,脸色当即沉了,还以为是遇上富家姑娘,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推荐,却原来带不够钱。 楚歆羽正想说什么,看到外面有个伙计领着一个穿着暗锦衣袍男人进来,她心里“咯噔”一下,微眼细细打量他。 男人五官俊朗,眼神深邃如浩瀚星辰,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唇上也有点干,看上去有点病态。 楚歆羽直直地看他,对方也直勾勾的看着她。 阿爹? 楚歆羽眨眨眼,对方还在,她再眨了眨眼,他还在,不知怎么的,突然眼鼻子有点酸。 不,他不是阿爹,他跟阿爹有八成相似。 他是她的哥哥,傅冠彰!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但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哥哥傅冠彰,他长得跟阿爹很相似。 看到亲人却不能上前相认,她心好酸好酸,眼眶闪着泪光,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她想将它们眨回去,可越眨,它们越是往外涌出来。 傅冠彰并不认识她,只觉得眼前的姑娘有点面善,可她为什么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她眼里还隐隐闪着泪光? 在京城用这种痴痴看着他的姑娘不少,但从没有看过一个姑娘见到自己会流泪的。没错,就在彼此的眼光交汇里,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看到他至于如此激动吗? 这姑娘是谁?她长得还真漂亮!尤其她的眼睛,含着泪水的况下,更显得水汪汪地勾魂摄魄,当然,最美的姑娘,在他的眼中,都没有他的妹妹婼婼美。 这姑娘看他的眼神不讨厌,只是她看到自己为何流泪? 楚佳瑜和竹帛都看到楚歆羽的失态,楚佳瑜不禁多看了那男子两眼,突然瞪大眼睛,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了,他是鄂国公府的五公子傅冠彰。 哎呀,五姐姐,你这是干嘛,怎么看到他流泪呢? 竹帛也奇怪,姑娘从来都不流泪的,怎么看到这位公子就流泪呢? “姑娘……”竹帛轻轻推了推她。 楚歆羽反应过来,她没想到骤然见到哥哥,会如此失态,反正就一次,她以后不会了。她立即将眼泪擦去,然后朝他嫣然一笑,道:“傅公子,能不能向你借点银子?” 第156章:过分 楚佳瑜和竹帛:“……” 她俩的眼珠差点没瞪出来,姐姐(姑娘)方才说借什么?错银子? 两人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怎么开得了口中啊?她是大家闺秀啊,这里还有外人在,借银子这样的事,不是亲近之人,谁会借给她啊? 这话说出来,都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看轻她几分了,尤其是眼前这个公子,堂堂忠毅侯府五姑娘,北平侯的未来夫人,荣国公府未来三少夫人,居然向一个陌生男人借钱? 傅冠璋也被楚歆羽这么直接借银子的话给震的不轻,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姑娘跟他借过银子,这姑娘怎么一开口就问他借银子?她是信任自己,还是觉得女人开口问男人借银,就会轻易给她?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行为会让人觉的轻浮? 而且,她怎么会知道他姓傅?难道她认识自己? 可这个姑娘,他并没有见过她? 楚歆羽真没想那么多,她此刻脑子短路了,看到他就不想跟他就此做陌生人,她就想给他一个记住她的印象,只是没想到借银子的话会脱口而出。 她想,可能她当时想欠他钱,到时会还他,跟他道谢,请他吃饭也行,接触多了,就能跟他熟络起来。 可她却忘记了,在戌朝,男人跟女人若单独接触,尤其是已定婚的姑娘,会惹人诽议。 此刻她后悔,可话已说了,就算肠子一寸寸变青也收不回来了。 “不……”她正想说不借就算了,才开口说了个“不”字,就听到他好听的声音传来,“你要借多少?” 他这么一问,显然是要借给她。 楚歆羽愕住。 楚佳瑜和竹帛也被他的话惊住了。 楚歆羽抬头看他,他真的愿意借银子给她?可他为什么愿意借银子给一个陌生姑娘?难道他不怕她借了不还吗? 不过既然他开口,她那有不借的道理,就道:“一百五十两。” 傅冠璋什么也说没说,就掏了两张银票给她,一张一百两。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借银子给她,是因为刚才她流泪的模样触动他的心弦?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好像真的点邪门。 这么爽快?难道他不问问她是什么人吗? 不过既然他敢借,楚歆羽就不客气的接过银票,连同竹帛拿出来的两张一起给了掌柜,“把五十两找回这位公子。” 她说借一百五十两就就一百五十两,不会多拿。 掌柜立即让人去找零钱,并将匣子给了楚歆羽。 楚歆羽让人将这些东西打包好,然后问了掌柜要笔墨纸,她写了一张条据给他,“这是证据,我会让人还银子给你的。” 刚才她沾墨写字时,他扫了一眼,看到借据两字,所以他接过来,并没有立即打开来看,而是折好放入袖内。他不是小气之人,一百几十两银子不放在眼里,即使她不还,他也不会说什么,反正就一次。 掌柜已将打包好的首饰放在桌上,竹帛上前抱在怀里,楚佳瑜扶起楚歆羽,掌柜原本想亲自送她们出去,但这里还有个贵客,就让刚才进来的伙计送人,他自己来招呼客人。 “公子,你订做的花簪已做好了,请稍等一下。”掌柜让人重新泡了一壶碧螺春,让人去拿客人订做好的首饰,又命人将方才楚歆羽没挑选上的首饰拿回仓。 傅冠璋扫了一下这些首饰,问道:“刚才那位姑娘买了什么?” 掌柜就将楚歆羽把那些首饰一一说了出来,并问道:“公子要不要挑选一两件,这些都是新进货的。” 当听掌柜说楚歆羽买了十几件首饰,近一千两银子,他蹙了蹙眉,一个姑娘家买那么多首饰,还真败家,不过看她头上也没戴什么首饰,发髻上简简单单的戴了一支白玉珠钗和两朵绢花,衣着也素雅,并不像穿金戴银的俗人。 掌柜见他挑了几眼,没有看上,正好有伙计捧着拿着一只细长的锦盒出来,就道:“公子,这是你的首饰。” 傅冠璋打开锦盒,拿出里面一支花簪细细看了几眼,手工还不错,分量也足,便付了尾款,拿着锦盒起身离开。 马车停在门口,他上马车,才想起什么,就从衣袖了拿出楚歆羽给他的借据,摊开来看了一下,视线定在忠毅侯楚五姑娘几个字,刚才借他银子的楚歆羽? 抢了他妹妹姻缘的楚五姑娘? 难怪他觉得她有点面熟,原来她是楚歆羽! 他忽然阴沉着脸,将借据揉成一团,好你啊楚歆羽!明知道我是傅盈婼的哥哥,居然还敢开口问我借银子? 是耍我玩吗? …… 这时的楚歆羽并不知道傅冠璋已恨上她,还沉在见到哥哥的欣喜中,哥哥的模样与阿爹真像,不过脸色苍白一点,好像生病了,她其实很想跟他多待一下,想跟他说说话,可她清楚彼此的身份不允许。 他是傅家的五公子,她是楚家的五姑娘,而且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傅盈婼的哥哥,她则是北平侯未来夫人。 她心念了十几年的哥哥,终于见了面,可惜跟再不有血缘上牵连,身份也成了半对立,若是他知道自己是抢了他妹妹喜欢的人,他一定恨上自己了。 哥哥很疼她,可惜他们一直没有真正的相处,若是他们有真正的相处,他一定会认出她的。所以,如今他认不出自己,她可以原谅他。 楚歆羽低头盯着怀里的首饰匣,眼里隐隐有一层泪光,里面这套头面,她记得是阿爹找人打造送给阿娘的,犹记得当收拾行李准备回京时,她看到阿娘将这副头面放进箱里,然后拉着她的手,指着那箱子道:“里面这些首饰日后是留给你嫁妆的,你如今也十三岁了,回京两年后就得准备议亲,虽然说我们家规是女子十八而嫁,可五岁时间不算长,嫁妆还是要趁早积攒起来。” 世事真的难料,谁人知道路上会遇到劫匪,全船的人都被人下了软筋散,他们毫无发抗能力,只是万万都没想到,下药的会是许芷澜,更没想到她会跟这些劫匪勾结起来。 劫匪要钱财,许芷澜要他们的命! 如今,这些首饰重新出现她眼前,仿佛看见了一道希望的曙光!她虽然不知道这些首饰为何会出现金玉堂,只能解释这些劫匪太自信了,以为知情的人都死光了,事隔四年后,没有人会认得这些首饰。 可冥冥中还是有神灵庇佑的,她今天不但买回来阿娘给她积攒的小部分嫁妆,也遇见了哥哥,这套头面,哥哥还有份出银两买回来的。 阿娘,我看到哥哥,虽然他现在认不出我来,但没关系,等抓到凶手后,揭穿了许芷澜的真面目后,我会跟他相认的,即使不能相认,我也会对他好,护他平安。 楚歆羽心里默默想着,随后想起什么,对楚佳瑜道:“小瑜,你头上这支花簪我很喜欢,我用这支跟你换。”说完,她打开另一只首饰匣,拿出一支镂空嵌宝翡翠簪给楚佳瑜。 “姐姐,不用的,如果你喜欢,可以拿去。”楚佳瑜将头上的花簪给她,却拒绝要这支翡翠簪,这支可比她的花簪贵几十两,她不能要。 楚歆羽最怕推来推去的,干脆板起脸孔道:“你要吧,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楚佳瑜见此,只好收下。 竹帛一直弄不懂姑娘为何买这么多首饰?而且这些首饰款式是好看,但好像有些并不是新人,特别是那个三层的首饰匣,好恐怖啊! 侯府到了,楚歆羽跟楚佳瑜道,要她不要跟其他人说,她今天买了那么多首饰,若有人问起,就说她买了首饰匣,还有,借钱的事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个楚佳瑜自然懂,她不是多舌的人。 楚歆羽也看得出来,她跟楚佳期和楚佳婷这些人不同,她从来没有巴结奉承过谁,为人做事都很低调,拎得清自己身份。 回来刚日跌,两人都没有吃午饭,楚歆羽有小厨房,就邀请楚佳瑜到她的小筑院用饭,楚佳瑜没有推辞,在她那里吃过饭才回去。 楚歆羽用过餐后,小睡了一会,便开始帮蔺宸曜用另一幅画。 那幅《仲秋之夜》真迹一直在她这里,当初她在普灵寺醒过来,将伤养好了后,曾偷偷下山,回去了浙江一趟。 她曾经住的宅院已被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据当地人说,在她一家遇害的当夜,这里也来了有一帮盗匪,见人就杀,见钱就抢。 那晚闪电又下雨,他们把以她家为中心的前后几条巷的人都杀了,还将所有房子也烧了,三百多户口人,一个活口都不留。 至今那夜的惨案浙江都督府的人都未能抓到凶手,成了一桩悬案。 但她知道,那些人肯定跟杀她一家的人是同一伙的,只要找出杀她一家的凶手,就能替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 那次她回去,是找回她收藏的银两和字画,她家的花园地底下有个地室,这个地室除了父母和她知道,就连蔺宸曜和许芷澜都不知道。 跟随父母离时,她很不舍得这个住了十多年的地方,隐隐有种感觉她会再回来,所以,她将《仲秋之夜》真迹藏在地室,还有一些她偷偷赚的银两和一些古董字画。 因为有些东西不能全部带走,但又怕会有人盗贼潜进来偷东西,所以她才把贵重的东西都偷偷搬到地室去。 房子被烧了,但地下室却一点事都没有,她潜进去把银两和字画都拿走了,这些东西对她很有用途,幸好当时她有留一手。后来她家那几条巷要重建,她暗中将家里的土地买了下来,让人按着以前的格局重新修建。 虽然房子还原了,可已物是人非。 正想着,丹青匆匆进来,“姑娘,六姑娘和表姑娘她们听戏回来了。” 楚歆羽对她们回来是否没兴趣,可竹帛和紫铃却很有兴趣,问她有打听到什么? 丹青道:“三姑奶奶和表姑娘都笑着回来的,看样子她们一切都很顺利,而且福宁县主和安国侯八姑娘过两天会来府里呢。” 这些是丹青从安善堂的丫鬟口中打听到的,不过让她气愤的是,“听说三姑奶奶答应了让你给福宁县主和安国侯八姑娘画像,下个月是福宁县主的生辰,她想画一张画像作为纪念,三姑奶奶擅自帮你答应了,后天她们会来府上,是让你们给她们画画。” 楚歆羽原本没心听她们的八卦,但丹青这些话,她不能当没听,她停下笔,“是谁说的?三姑姑她亲自说的吗?”她不想误会,因为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变调了。 “是语琴姐姐说的,她说三姑奶奶回来跟老太太说的,福宁县主原谅表姑娘的条件之一,是你能帮她画一幅画像,她不会再追究玉骨折扇的事。” 竹帛听了很生气,“她怎么擅自答应的,她凭什么?” 紫铃也觉得三姑奶奶太过分了,自己女儿闯祸还想推给姑娘,如今连问一声姑娘是否同意也不,就答应要姑娘去帮别人画画。 “老太太如何说?”楚歆羽问。 丹青道:“她骂了三姑奶奶几句,可三姑奶奶说,云锦蜀锦珍贵,五姑娘不想拿出来,她可以理解,但画画只是举手之劳,帮别人画一幅,便可以化解这次的误会,何乐而不为。” 好个何乐而不为! 楚歆羽沉下脸来,她是讨厌就是这种自以为事的人,果然是母女,做事都没有头脑,若是她这次答应了,必定还会有下次。 再说,若是她答应,别人还以为三姑奶奶在侯府有说话分量,以后想求侯府或她做事,必然会通过三姑奶奶,这种没有脑子的人,被人卖了还会替人数钱。 果然没多久,安善堂有个小丫鬟来传话,说老太太请她去安善堂一起用晚膳。 楚歆羽知道,她们想做怀柔政策,让她答应给福宁县主画画,可她心里不舒服,就让人打发丫鬟,说她回来感觉不舒服,没胃口,她已让小厨房熬了白粥,今天就不过去了。 小丫鬟只是传话,听闻她这样说,就回去复命。 只是没过多久,小丫鬟又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7章:透露 小丫鬟带来了一盅燕窝粥,这原本炖给老太太吃的,听说楚歆羽没有胃口,就让人送过来。楚歆羽看到这盅粥,心里有小小的愧疚,她对老太太没不满,只是不喜欢别人对她的事自作主张。 她让竹帛给了小丫鬟一个银锞子,让她传达给老太太,谢谢她的一番心意。 小丫鬟欢喜离开。 “姑娘,要不要奴婢再打听一下安善堂的情况?”丹青道。 楚歆羽摇头,“不用了。” 楚老太太应该不至于这么糊涂,只是三姑奶奶是她的幼女,原本嫁的夫家若没有被贬爵位,好歹也是侯门夫人,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寄住在娘家,对她难免偏心一点。 若是老太太真的开口,她不想画也得画,免得落人口实,她今天不去安善堂,只是不想让她们太得意而已。 楚歆羽随后想起后天答应了蔺毓的邀约,听说那里还有个马场,她也很久没有骑马了,还好之前她有一套骑马装在箱底,如今可以拿出来穿了。 后天的出游属于户外交游,她没穿越前,偶尔会跟驴友爬山露营,去一些还没人开发的风景区,所以她让丫鬟准备了一些郊游需要的必须品。 当然,帐蓬这些不需要,她大概知道,可能会住在山庄里。 不过泡温泉需要泳衣,还好她在普灵寺时,也常常去后山泡温泉,所以她设计了几款泳衣,让竹帛帮她做了几套。她想蔺毓和杨茜珺可能没想得那么周全,便吩咐竹帛,按以前的图样,拿去府的绣坊,让人连夜加工多做几套。 想了想,她提笔列了一串名单,让竹帛和紫铃去替她准备这些东西。 吩咐下去后,她用过晚膳,便一头扎进书房,继续临摹未完成的画。 蓝依进来时,楚歆羽的画已画了三分一。 “姑娘,今晚北平侯会来吗?”蓝依问,昨晚秦王来了之后,北平侯也来了,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幸好小筑院比较偏,又了靠近围墙边,从外面翻墙进来不容易惊动人,就因为这样,晚上经常是她守夜,天亮才去睡,所以她白天没任务,都是睡觉的多。 楚歆羽道:“不清楚,会吧。”他说那幅画像很急。 “为什么他要晚上来,白天你让人拿给他不是很好吗?” 蓝依觉得一个男人这样潜进姑娘的闺阁不妥,虽然他们说是皇上口谕赐婚的,可毕竟还没成亲,若是被人发现,姑娘哪还有名声。 对啊,为什么他不让她画好后,让人送去给他?难道这画像是个很重要的人? 她只觉得画像里的人有点面熟,可她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她自诩记忆力不错,只凡是她见过有印象的,即使经过很多年,只要见到那个人,她都会记得。 也许这个人她见过,只是印象不深。 楚歆羽想起什么,问她:“对了,邓国柱是不是也做珠宝生意?” 邵三娘给邓国柱的资料不是很全,她连邓国柱给军队捐献物资都没查到,不过那么短的时间,她能查到这些,已是很不错了。 蓝依道:“应该有,他的生意不只是药材和丝绸,好像钱庄,珠宝这些他都有涉及,只是时间短,查不了那么多。” 果然是这样。 她阿娘那些首饰怎么会在金宝堂出现,她真的要查查,到底那些东西他们是如何进货的,还是,这间店跟那些劫匪是有关系? “你让人去查查,金宝堂的老板是谁。”只要查出那批首饰的来源,跟着源头去查,一定能查到那些人。 “好,那香铺的事?” 楚歆羽道:“秦王已接手了。” 关于违禁香料的事,因为铺子姨母有股份,必须谨慎处理,不然连姨母都会被牵连进去。这事会不会跟朝上的党争有关?若是香料的事被有揭露出来,对秦王损害最大。 若真与这些有关,哪谁是最有可能哪个? 想到这,她突然心烦了,搁下笔不画了,让蓝依吩咐下去,给她准备热水洗澡。 蓝依出去后,很快又回来,说热水已准备,让她移步去浴房。 泡了个热水澡,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左脚的扭伤如今好了很多,她让蓝依再给她擦了油,并推拿了一下脚筋,她走了几步,不再那么疼了,后天走路应该没问题了。 “姑娘,今晚你早点睡吧,别熬太晚了。”竹帛进来给她铺床道。 楚歆羽道:“知道了,你弄好下去休息,让蓝依守夜吧。” 竹帛将床罩放下来,嘴里继续唠叨道:“夜里记得关上门窗,外面没有星光,不知会不会下雨。” 楚歆羽应了声,穿着棉拖鞋往书房走去,结果她一进门,就看到一挺拔的背影,站在桌案旁,正欣赏着她才画了一半的画。 楚歆羽愣了愣,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跟在后面的蓝依也到了,她赶紧退出去,将竹帛拉走,并把门带上,以防有丫鬟靠近。 听到关门声,让楚歆羽脸腾地一红,怎么她有种感觉,好像她跟情人幽会,丫鬟在看风一样。 蔺宸曜盯着画,虽是画了小半部分,可实在太像了,真的很难相信,而且她并没有对着真迹画,是凭着想像画出来的,她的记忆力真的很惊人! 若没有看过真迹,不可能画得如此相似,看来她没说谎,真迹是在她这里。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着楚歆羽,见她站在门口微微拘谨,两边脸颊染上一片绯红,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你画的不错。” “谢谢夸赞。” 楚歆羽轻步走过去,在拉开抽屉,在里面拿出一卷画递给他道:“这幅画像已画好了。” 蔺宸曜接过来打开,她是用炭笔画的,与真人无疑。 “画得很像。”他再次赞道。 “这姑娘是谁?”楚歆羽忍不住问。 蔺宸曜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好奇,想了下,道:“她是一名歌舞妓,几年在浙江是出名的花魁,后来她不知因为何原故离开那里,曾有人见过她在晋京城出现,因为她跟一名海盗有关,如今需要找她出来,问那名海盗的下落。” 歌舞妓?浙江?花魁? 电闪火石间,楚歆羽好像记起了一个画面,六年前,她带着丫鬟穿着男装出外玩,那时许芷澜正忙别的事,没有跟来,她从靠岸边的一排画舫里路过,这里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很热闹。 画舫多半是被一些达官贵人包下来,请来歌舞妓在这里寻欢作乐,那天刚巧她走到一艘画舫旁,看到一个被人鞭打的姑娘,那姑娘原来是梦香楼的歌妓,被客人带到这里,客人想逼她献身,她不从,便被那人鞭打。 她当时只是路过,并没有出手相救,而是另一个粗犷的男人出手救了她,那时自己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姑娘正好抬起脸,一张很漂亮的脸蛋。 救下她的男人虽看着粗犷,可五官生得不错,身材高大,一看就很有安全感,而跟在他身边的人也生得浓眉大眼,举止粗野,应该是那些三教九流的人。 这些地方龙蛇混杂,她怕惹上麻烦,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如今想起,她终于知道,为何看这幅画像的人这么面熟,原来她见过她。 蔺宸曜不动声色地观察楚歆羽,从她脸上神情的变化来看,他知道她认识画里的人。 “你认识她?” “……”楚歆羽抬手扣捏了捏耳垂,这个她该如何回答呢? 见过画像里的人是傅盈婼,可她是楚歆羽,难道她说梦里的姑娘见过,但又如何解释为何梦里的姑娘见过,你会知道? 若是她说她有梦里姑娘的记忆,若是这样说,他肯定以为自己疯了。 想了一下,她最后决定否认,摇头道:“有点面熟,但不记得她是谁。对了,你说她跟一个海盗有关,怎么回事?你说说,说不定我会有印象?” 他怎么会查海盗? 难道是因为傅家的事?她回来听说,傅绍德夫妻和女儿是回京的路上,被海盗杀害的,傅家一直在寻找凶手,可几年都无结果,连朝廷都想放弃了。 如今蔺宸曜让她画这画,是说这姑娘跟那些人有关吗? 蔺宸曜原不想那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想到她有《仲秋之夜》的真迹,虽她没说《仲秋之夜》是如何得到的,但直觉告诉他,她对他似乎有些隐瞒,她梦里那位姑娘绝不是简单的人,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情况。 遂将傅家三老爷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大概意思跟楚歆羽打听到的一样,他们在找害傅绍德夫妻的凶手,认为是海盗胡天霸的所为。 那些年,胡天霸在海上劫财让船商闻风丧胆,她阿爹曾跟这个交过手,说这人很狡猾,但同时,这个人也很正义,虽然打劫船商,但得到的钱财,大部分都会分给那些穷苦百姓,这叫劫富济贫。 阿爹很欣赏这人的正义,但不认同他的行为,还打算将他招安过来,让他改邪归正。可这个人很神秘,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有人传他是倭寇。 但她阿爹和他的副将见过他,副将还曾评论过此人,说他生得相貌堂堂,奈何做贼。 因为阿爹想招安他,所以没有将他的画像让人画下来,可后来胡天霸便没有再出来作案,好像销声匿迹,三个月后,他们一家便回京。 如果蔺宸曜插手这件事,是不是她可以跟他合作,说不定很快就能将那些人抽出来。楚歆羽想着,内心不由一阵兴奋,可下一刻,她又泄气,如何透露自己所知呢? 毕竟她的身份与这些事是无关的,若是她将一切都推给梦里的姑娘…… 楚歆羽瞥了一眼蔺宸曜,她跟他说梦里的姑娘的事,他会相信自己吗?她之前所说的事,他信自己几分? 若是他不信自己,岂不是一切都前功尽弃? 楚歆羽琢磨心思时,眼睛忽闪忽闪,修长的睫毛像是最美丽的蝴蝶振着翅膀穿梭百花丛间。 蔺宸曜看她瞄了自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怎么了?是有事想跟我说?” 楚歆羽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如果……如果我说我梦里的姑娘,她曾跟我说过,她无法回京城是因为她和父母也是在船上被人杀害的,那是她是第一次到京城,她母亲是京城人,她好想回去看看她的亲人,可是她如今无法达成了。你说,怎会这真巧啊,不知是不是同一个海盗所为呢?” 蔺宸曜微眯起眼眸,“她跟你说她是被人杀害?是海盗吗?” 楚歆羽摇头,“她没有说是不是海盗,她只是说是熟人与那些人勾结,她们都被下药了,无力反抗。” “她有说她家在京城哪里?她叫什么?” 楚歆羽摇头,“我忘记问了。” 蔺宸曜眸底幽暗,“那她有没有说那些人有什么特征?”杀自己的人,她应该记得吧? 楚歆羽偏头想了想,道:“他们都戴着面具,不过他们头领有一只手腕处纹有一只蝎子,黑色的,她叫我一定要找出这个人,可惜我能力有限,还没有找到。” 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深思模样,看来他是有听进去,便继续道:“你说,他们会不会跟杀傅三老爷一家是一伙人?一样是在海上遇害,一样是回京的路上,如果是,说不定根据这些,可以找出来那些人出来。” “之前你不说,为何现在才跟我说这些?” 楚歆羽被他一问,心里有些紧张,怕他看出什么,扬笑镇定道:“之前跟你又不熟,也不知道你会查海盗的事,刚才听你这样说,觉得我们要找的人可能是相同的。” “你梦里的姑娘是什么时候被人杀害的?” 蔺宸曜并非那么容易被胡弄的人,记得她昨晚跟自己说,邓国柱跟杀害她梦里姑娘的凶手有关联,才让人调查他,现在又跟他说,杀害她梦里姑娘的凶手有可能跟杀害傅三老爷的凶手是同一伙人。 楚歆羽眼神一凝,暗算了一下,道:“四年前,五月,她说的。” 比她被杀那天,提前了一个月。 她知道他肯定会有疑问,也并不怕他怀疑,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当明正大的提供线索。 第158章:怀疑 蔺宸曜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思索她之前所说的话,半晌,他道:“你不是说她怀疑邓国柱和杀她的凶手有关系吗?怎么又说与海盗有关?” 楚歆羽道:“我之前说了,是熟人跟海盗勾结,下药让他们一家无力反抗,而且她这个熟人与邓国柱有关系,所以我才查邓国柱,只要查出他与那个熟人现在还有联络,就能有证据抓到对方,或者可能凭这些,将那些劫匪海盗什么的捉拿归案。” 蔺宸曜再次问她:“熟人是谁?查这个熟人不是很方便吗?”若是熟人与海盗勾结,查熟人不是更方便吗? “她说是她曾经救过的一个姑娘,她让这个姑娘在她的家当自己亲姐姐一样,可到头来,却被她出卖了,与海盗勾结,让她们一家葬送海里,至于她那个所谓的姐姐,她并不知道她的下落,所以我才会去查邓国柱,看看他是否和跟那个姐姐有联络。” 楚歆羽将自己所知的都告诉他,只是隐瞒了梦里姑娘那个所谓姐姐已用她的身份回京认了她的亲人,霸占了她的身份。 这条重要信息她不能跟蔺宸曜透露,因为一说,蔺宸曜肯定会猜到,说不定还以为她在编故事呢,梦里姑娘的死与傅三老爷他们相似,只要查出你邓国柱与许芷澜的关系,让他指证许芷澜的身份,那么许芷澜就无法再逃避了。 楚歆羽思忖着,突然想了一个重要问题,道:“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傅三老爷被海盗胡天霸杀害,是傅二姑娘说的吗?” 这是她听了传闻后,心里一直就有个疑问,许芷澜与那些人勾结,怎可能会说出他们是谁?万一他们被捉到,不会将她供出来吗? “没错。”那时他也在场,听她说,因为傅三老爷一直打击胡天霸,还捉了他一些兄弟威胁他,要他投降,胡天霸故意隐退半年,并打探到傅三老爷带着家眷回京,他才半路拦截傅三老爷的船,将他杀了,为一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胡天霸有仇视官差的心理,他不喜欢官府的人,故此对傅三老爷恨之入骨,所以说傅三老爷被胡天霸杀害的,没有人怀疑。 但楚歆羽听到蔺宸曜承认,她心都寒了,难怪他们一直都没查出结果,因为她很清楚,杀害她和父母妹妹的不是胡天霸。如果许芷澜说是胡天霸的话,那更肯定不是他了,许芷澜扯出胡天霸的目的,她是想祸水东引。 这女人太可恨了! 那天在鄂国公府她也听傅盈舞提了一下傅三老爷的事,知道他们家一直没有放弃找凶手,可许芷澜根本是误导人,胡天霸早在他们一家遇害前,已销声匿迹,而且她也知道一个秘密,胡天霸更不会杀害她一家。 现在她又多了一个任务,若想揭穿许芷澜的真面目,还要将胡天霸找出来跟她对质,只是胡天霸是怎么样的人,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人,也许真的像蔺宸曜所说的,找出画像的姑娘询问一下。 楚歆羽指了指画像问他:“这姑娘叫什么?或者我能帮忙找找。” 蔺宸曜眉稍轻挑,“她叫婉芳,可能出入青楼,你如何找?” 楚歆羽一愣,随即知道他指什么,愤愤道:“你找不到她,或者人家已改正道,从良了。” 蔺宸曜顿时眸色一沉,他怎么没想到呢,在青楼歌舞坊都找不到她,或者她根本没有在那些地方。 “你的人说有人见她在晋京城出现,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 楚歆羽就道:“那么久的时间,什么事都能发生。”她最怕的就是,这位婉芳姑娘会不会被人灭口…… 灭口? 她倏然想起什么,抬眸问他:“找婉芳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你,便是我的手下。” 楚歆羽一听,松了口气,还好,要是被许芷澜知道,说不定会派人杀她灭口,遂道:“这事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特别是傅家的人。” “为什么?”蔺宸曜看着她,目光有点深沉。 “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你想想,他们家一心想找到凶手,可一直都没有如愿,如今这条线索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万一找不到他们又失望一次,不如等找到了,再跟他们说。” 蔺宸曜道:“太迟了,这事是傅冠璋提供的,虽然他回来后一直没有回家,但今天他回去了,会不会说出去,便不清楚。” 楚歆羽想起今天见到傅冠璋的情形,假装不经意的问:“他为何一直没回家?” “他之前因为追查胡天霸的下落,被人袭击,中了毒,暂时住在别的地方养伤。” 楚歆羽一听,紧张的问:“那他的毒清了吗?” 难怪脸色苍白,好像生过病似的,原来他中毒了,为什么会有人袭击他?难道是许芷澜?不然他查胡天霸的下落,谁会杀他? 想到这个可能,楚歆羽脸色变得很难看,放在袖里的双手握紧拳头,看来她用自己的身份如今过很滋润,害了她父母还想害她的哥哥! 对许芷澜的恨,又加深了一层。 蔺宸曜一直在观察她的脸色,听到她紧张的询问,心里有些烦躁,移开了视线,却没有看到她脸色骤然阴沉。 “看来你好像很关心他?” 楚歆羽一愣,立即将情绪收敛起来,否认道:“我都不认识他,关心什么呀,只是随意问问。” “是吗?”蔺宸曜看向她,眼神淡漠,“不认识他怎么会问他借银子?” 楚歆羽愕然望他,他怎么知道?他派人跟踪她? 好像知道她心里所想,蔺宸曜道:“是他说的。” 他回府时,刚巧傅冠璋来找自己,他扔了一张纸在他面前,他没有去捡起来,傅冠璋很生气的道:“看看你即将要娶的是什么女人?虚荣、拜金,不知廉耻!” 傅冠璋并不在乎那么一点银两,他只是替自己妹妹不值,想让蔺宸曜知道,他维护的女人是个怎样的人?为这样的女人伤他妹妹的心,值不值得。 他的书童金元宝将纸张捡起来,瞄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然后递给他,他接过来才知道是一张借据,楚歆羽借了他一百五十两银。 蔺宸曜知道傅冠璋在乎的不是钱,但他还是让金元宝拿了一百五十两还傅冠璋,不管楚歆羽为何借他的银子,但她是他的未婚妻,没道理欠别的男人银两。 傅冠璋没有要银两,只是再一次恶狠狠的警告他,若不退亲,就不要再跟他妹妹来往,然后拂袖而去。 而让他生气并不是楚歆羽花钱大手脚,而是她居然问别的男人借钱。 缺钱怎么不说,问别的男人借,多丢面子,好像他虐待自己的未婚妻似的。 想着,蔺宸曜从怀里掏出一小叠银票,放在案上。 楚歆羽一看,每张一千两,这里起码有十张左右,一万多两,她又不是发钱寒,要这么多银两干嘛,随即脸黑成锅底,“你这是什么意思?” 蔺宸曜道:“你不是没银两吗?”他可不希望下次又有人拿借据扔到他面前来骂她。 “谁说我没有银两?” “那为什么要问傅冠璋借银子?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傅盈婼的哥哥吗?” “他刚好在,又见是你的朋友,我才借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问一个才见面的男人借银两。” 听楚歆羽说见傅冠璋是他的朋友才借,心情似乎好了些,“这些银票你就拿去吧,以后你别再问除了我以为的男人借钱。” “我自己有银两,不要你的。”楚歆羽解释道:“何况,我今天因为没带够银两出去,才临时问他借的。”说完,她将案上的银票塞回给他。 蔺宸曜按住她的手道:“这些就放在你这里,若是不够银两可以拿去用的。”说完,他拿起画卷从窗户跃了出去。 “喂,你等……”楚歆羽追上去,可他的身影已消失了。 她原想问他傅冠璋身上的毒清了没,还有另一幅画什么时候要,但他闪身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走了。 楚歆羽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出神,慢慢回想蔺宸曜跟她说的话,他们要找胡天霸,万一胡天霸找不到呢? 胡天霸销声匿迹那么多年,许芷澜不笨,胆敢拿他出来栽赃嫁祸,必定是有把握其他人找不到他。 许芷澜心狠手辣,做事不留活口,若是她猜测是对的话,那么,这个胡天霸可能不在人世,或是被人软禁起来。 不然,以鄂国公府和蔺宸曜的实力,不可能找了四年都找不到。 那她如何将这条消息告诉他们? 整夜里,楚歆羽辗转难眠,第二天起来,眼下有个淡淡黑影,竹帛给她梳妆时,只好给她涂了些粉掩去。 给楚歆羽穿衣时,竹帛神神秘秘道:“姑娘,想问一下你,你说天上会不会掉下银子?” 楚歆羽道:“当然不会,掉下来的你也不要拿,都不知道有没有被人下毒的。” 下毒?竹帛脸色刷地白了。 “怎么了?”楚歆羽问。 竹帛没说什么,急急脚的奔去书房,将一只匣子抱过来。 楚歆羽一看,那不是她放银票的匣子吗?她抱出来做什么? 紫铃端着早点进来,看到竹帛拿来一根点燃的蜡烛、盆子和一只挟子,就问她做什么? 竹帛没有说,她将匣子打开,把里面的银票挟出来,扔到盆子里,拿起蜡烛就要将银票点燃。 楚歆羽立即制止她道:“你做什么?” 竹帛道:“这些银票可能有毒,幸好姑娘你没有动,不然……” 昨天她看到时只有五张,可今天一下子多了十几张,银票不会自己跑进来,肯定不知是谁偷偷放到里面,说不定在上面涂了毒,她还是小心一点好,别因为贪了一点钱而丢了命。 楚歆羽扶额道:“是我放进去的。” “一夜之间,你哪来这么多银票?” 竹帛并不知道昨晚蔺宸曜来了,更不知道这些银票是他给楚歆羽的,她看到匣里多了那么多银票就纳闷了,才问楚歆羽天下会不会掉银子。 而楚歆羽那样回答她,只是想让她明白,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凡事都要谨慎一点,别因为一时贪心中了别人的计。 结果弄出这个乌龙来。 楚歆羽道:“我让蓝依去钱庄里拿的。” 竹帛知道楚歆羽在钱庄开了个帐号,是邵三娘给她的银两,她知道自己弄错了,脸都涨红了。 一旁的紫铃几乎要笑弯腰了。 这时,丹青走进来道:“姑娘,表姑娘来了。” 竹帛一听,立马将银票放回匣里,抱进书房去。 楚歆羽皱眉,这杨怜心又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一大早来,不好将她赶走。 不一会,穿着柳绿色素面兰花褙子的杨怜心带着丫鬟进来,看到楚歆羽坐在桌前吃早餐,一脸关心和讨好道:“五姐姐胃口好些没有?” 楚歆羽道:“好些了,多谢表妹关心。” 杨怜心笑道:“我母亲以为你胃口不好,特意吩咐了下人熬了些鲜肉粥,让我送过来给你吃。” 说完,她转身吩咐身后的丫鬟将竹篮拿过来打开,把里面的食盅拿出来。 “很香的。”她边说边打开盖,的确是很香,闻着让人都有一种想吃的冲动。 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歆羽心里冷笑,表面却很平静的笑说:“表妹,我刚吃饱了,谢谢你的好意!对了,你还没有吃餐的吧,我这里还有早餐。” 其实她刚刚才吃了两口,可她从来都不吃别来历不明的东西,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开小厨房。 “可这是母亲特意给你熬的。”杨怜心红着眼睛看着她,好像在控诉楚歆羽在糟蹋她母亲的心意。 楚歆羽道:“我真的很饱,吃不下,要不你帮我吃吧。” “我也吃饱了。” “咦,好香哦!” 就在这时,楚佳瑜从外面进来,像小狗一样,嗅了嗅,当看到桌上的鲜肉粥,欢喜的扑过来道:“这是鲜肉粥啊,我的最爱,五姐姐,我可以吃吗?” 她抬起眼眸,看着楚歆羽。 “当然可以。” 楚佳瑜一听,她立即拿起食盅,想给自己倒一碗。 “不是给你吃的!” 杨怜心上前拍了一下她的手,谁知楚佳瑜手拿不稳,食盅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粥香四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9章:恶毒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楚佳瑜立即道歉道。 怎么不是故意的,杨怜心觉得她就是故意的,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过身面对楚歆羽时,却又一副委屈的表情,“五表姐若不喜欢吃粥,我下次让母亲做些点心过来。” 说完,转身就走。 虽然她离开,可脚步很慢,到门口时顿了一下,听到竹帛道:“表姑娘,等一下。” 她心一阵欢喜,转身,却见到竹帛拿着竹篮过来。 “你忘记这个。” 杨怜心的丫鬟看了她一眼,得到她的暗示才伸手接过来。 楚歆羽这时开口道:“表妹,我这里有小厨房,早膳有人会替我准备好的。所谓粒粒皆辛苦,我实在不想浪费食物。你的心意我领了,下次过来就不要再带任何食物了,吃不下免得浪费。” 杨怜心朝她笑道:“心儿明白,那不打扰五表姐休息了。” 说完,她转过身去,原本笑容可掬的脸上,倏然地阴沉了下来,迈步就走。 讨厌的人离开了,竹帛看到地上的残粥碎片,赶紧去拿扫把清理。 “五姐姐,你会怪我将粥弄翻掉地吗?”刚才其实她也不想将粥掉在地上的,她真的想吃的,只是被杨怜心碰了一下,正好瓷盅烫手,不小心才掉落地上。 她原本是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的,可刚到门口,看到杨怜心带着丫鬟去小筑院,还听她跟丫鬟说,一定要五姐姐领她的情,这样五姐姐才不会拒绝帮她的忙。 楚佳瑜也听说昨晚三姑奶奶回来想请祖母劝说,让五姐姐出面替福宁县主画画像,这样福宁县主才不会追究杨怜心答应她送玉骨折扇却食言的事。 虽她跟楚歆羽相处不久,但也能看的出来,楚歆羽不喜欢被人逼她做事,因此,她没去请安,随杨怜心尾后去了小筑院。 小筑院的丫鬟见到她来,知道她跟自家姑娘走得近些,并没有去通报,让她直接进内,所以,她一进去就听到杨怜心跟五姐姐的对话。 她不想五姐姐为难,就主动出来,说自己最喜欢吃鲜肉粥,打翻粥原本不是她的本意,只是这样一来,杨怜心肯定恨上她了。 楚歆羽岂会不知楚佳瑜这样做是帮她,就道:“怎会呢,你又不是故意的,你的手没事吧?”方才看到她端起瓷盅时,眉头皱了一下,肯定是被瓷盅烫到了。 楚佳瑜道:“没事,烫了一下,用凉水冲冲就可以了。” 紫铃闻言,就去将洗手盆端过来,这原本是给楚歆羽用完早餐后用的。 楚歆羽习惯早晚洗脸洗手都用凉水,因为这样可以收紧的皮肤,保持皮肤的弹性,而且用凉水洗脸,还可以让人提神醒脑。 楚佳瑜赶紧把手放到水盆里浸了一会儿,才让紫铃端出去倒掉。 “你还没用早膳吧?一起来?”楚歆羽招呼她道。 “好呀。”楚佳瑜也不客气,在她身边坐下。 紫铃忙去添了一双碗筷。 而这一边,杨怜心怒气冲冲的回到明翠苑,楚雪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在楚歆羽那里受气了。 她坐下来道:“母亲,她滑溜的很,根本不领我们的情,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雪冷笑道:“她不盛就算,不过母亲心里也有计谋的,这次一定会让她答应,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杨怜心道:“只要成功让她答应帮我们,委屈一点没关系。” 楚雪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杨怜心犹豫了一下,最终颔首答应。 且说楚歆羽和楚佳瑜刚用完早膳,安善堂的小丫鬟来说,老太太请楚歆羽去一趟。 楚佳瑜听后眉头皱了皱,道:“五姐姐,会不会是因为方才的事?” “也许。” “姐姐你放心,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会让她们为难你的。”楚佳瑜握拳道,不过一盅粥而已,须要告到祖母那里吗? 楚歆羽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你是我的妹妹,岂有妹妹保护姐姐的道理。” “可是……”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等会你看我眼使做就行。” 她们都以为杨怜心会跟楚老太太告状,说楚歆羽没有喝她的粥,还将粥打翻了。可当她们去了安善堂,丫鬟打上帘子,刚绕过屏风,却看到杨怜心正跪在楚老太太和二夫人面前,嘤嘤落泪,与她们诉说自己的委屈。 “外祖母,二舅母,一切都是怜心的错,跟五表姐和七表妹无关,是我不小心打翻了那盅粥,是我不该因为听说五表姐胃口不好,就巴巴的让下人熬了粥端去给她,怜心并不知道她不喜欢吃粥。” 楚歆羽闻言,脚步一顿。 什么跟她们无关?杨怜心将一切都揽上身? 楚雪恨铁不成钢的责备道:“心儿,怎能说成是你的错呢?明明是五丫头不领你的情,好心当狗肺,她不吃就算了,可怎能将粥倒到你手上,幸好这粥出炉有好一会儿,不是很滚烫,不然,你的手背肯定被烫熟了。” 杨怜心垂下眼帘道:“我知道五表姐不高兴我冒认了她的功劳,又擅作主张的答应福宁县主她们送玉骨折扇给她们,但我昨天已去跟她们道歉了,她们也说原谅我了,我这次并没有将她牵扯进来,可她怎么能……” 她欲言又止,故意不说后面,让听的人补脑。 楚佳瑜一听,顿时恼了,“杨表姐在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她打我的手才打翻瓷盅里的粥,现在还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跟她相处了这么久,我竟没发现她的心肠这般恶毒!” 若是早知道她在百花宴用五姐姐送她的玉骨折扇转赠给他人,又惹了一身麻烦回来,还想推在五姐姐身上,让五姐姐去给她善后,那天她就任由八妹妹在她的早膳里下泻药,让她不能去百花宴好了。 想及此,她就要上前与她理论,楚歆羽忙将她拦了下来:“七妹妹,先别冲动。” 两人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堂中几人的注意。 杨怜心转过头来,掩去一闪而逝的惊慌,道:“五表姐,你来了。我以后不会给你送早膳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欲落不落,听起来真像是真心诚意向楚歆羽道歉的一般。 这种小把戏楚歆羽早已见惯了,杨怜心的手段并不高明,她想栽赃给自己,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 她心里冷笑一下,走上前,佯装若无其事地唤了一声,“祖母,二婶,三姑姑。” 其他人还没有开声,楚雪就先发烂道:“羽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心儿听说你胃口不好,早上特意让你熬了鲜肉粥端去给你,并为前天的事道歉,可你不原谅她就不算,没必要让瑜丫头将粥打翻,烫伤了心儿的手,有你这样做表姐的吗?” “三妹你别急着骂羽丫头,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原由。”二夫人不满楚雪见楚歆羽一来就责骂,她们只听杨怜心片面之词,到底如何,楚歆羽还没有出声为自己辩白,再说,她相信楚歆羽不是那种得势就欺负人的人。 楚雪生气道:“二嫂你这是偏帮着羽丫头,没错,她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你们日后都要巴结着她,可是,我心儿也是我的心头肉,她的手被烫伤了,难道我不该帮她讨回公道吗?” “杨表妹,你手烫伤了吗?”楚歆羽讶然地望向杨怜心,仿佛听了楚雪的话,才知杨怜心烫伤手,随即自责的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吃饱了,真无法再将你端来的粥吃下去,七妹妹过来看我,知道我吃饱无法再吃,便不想浪费食物,想吃你送来的肉粥,可你不想给她吃可以说的,没必要打她的手,让她的手烫伤了,我还以为只烫伤了她,原来你也烫伤了?” 说着,朝楚佳瑜使了一个眼色。 楚佳瑜立即会意,接她的话道:“我烫到两只手掌心,杨表姐你烫到哪里?” 杨怜心一愣,没想到她们会直接承认,还以为她们会否认没有烫伤她,她抬起右手,楚歆羽和楚佳瑜看了一下,她手背红了一片,还有上面还有水泡。 楚歆羽就道:“咦,我记得杨表妹是站在七妹妹的右手边,你打了一下七妹妹的手腕,她当时已捧起瓷盅,这瓷盅先掉到桌面上,才滚落地面碎了,按道理不该烫到左手背的?” 杨怜心就道:“谁说的,我是站在她左边打她的手的。” 楚歆羽故作惊讶道:“杨表妹你为什么要打七妹的手?就算你不想给她吃你的粥,也无须动手打她,你看,打了她,自己也烫伤了,她也烫伤。” 楚佳瑜接过楚歆羽的话,和她一唱一和道:“五姐姐,不对啊,当时杨表姐站在我左边,有桌面挡着,捧着瓷盅口是向右边的,就算打翻了粥,也烫不到她的手。” “哦,是吗?” “你做个示范你们看。”说完,她走到一边的茶几上,用茶碗做了一个示范。 正如楚佳瑜所言,有桌面挡着,杨怜心若是站在她的左边,正常人捧着瓷盅口向右边,所以,杨怜心手上的烫伤,根本不是楚佳瑜打翻瓷盅造成的。 楚歆羽看着杨怜心道:“表妹,看到了吗?你手上烫伤,不是在小筑院烫伤的。” 杨怜心顿时心虚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道:“我记错了,我当时是站在她的右边。” “你确定?”楚歆羽望向她道。 杨怜心眼神闪闪,迟疑了一下,才道:“确定。” “好。”楚歆羽让楚佳瑜再做了一个示范,其实有张桌子挡着,无论如何,就算打翻瓷盅,都不会烫伤她的手。 楚雪看完后面若土色,杨怜心顿时哑口无言,六神无主地望向母亲,她们原本想栽赃给楚歆羽,然后逼她答应给福宁县主她们画画,可谁知出师不利,没想到被楚佳瑜用示范推翻了她们的谎言。 楚老太太和二夫人看了,脸色变了又变,尤其是楚老太太,脸上顿时寒霜罩顶。 楚雪一看心知不妙,上前打了杨怜心一巴掌,训斥道:“娘跟你多少次,就算你五表姐答应不帮你,你也不要记恨她,你看看你,我让你早膳给她吃,是想让你跟她道歉,让她原谅你,可你怎么能烫伤自己,让你五表姐因内疚而帮你,你这样令我太心寒了。” 说完,她又狠狠地打了一下杨怜心的肩膀,然后倏地跪在楚歆羽面前,哭着道:“羽丫头,就当三姑姑求你,帮帮心儿吧!她因为太……” 大家都未从楚雪打杨怜心巴掌反应过来,却又看到她跪在楚歆羽面前哭求着,一时间都忘记反应。 杨怜心被母亲打了巴掌,也惊愕住,捂着火辣的左边,瞠瞪大眼,泪水不断的涌了出来,然后哇声哭了。 楚歆羽见楚雪跪在自己面前,顿时脸色黑了下来,立即闪到一边退去,楚雪是长辈,向她这个晚辈跪下,这是陷害她大逆不道,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这个晚辈做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让长辈痛心疾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楚老太太和二夫人都震惊极了,立即命丫鬟将她拉起来。 但楚雪就是不肯,死命的挣脱,嘴里恳求道:“……想得到你们的肯定,才会一时冲动做错事。若是我们杨家爵位还在,她断然不会这样做。你只要帮福宁县主和安国侯八姑娘画一幅画像,她们就不会追究你表妹的事……” 不就为了一幅画,至于这样又跪又哭?楚歆羽很气,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楚老太太也很生气,昨晚都跟她说了,不要逼羽丫头,若真想她帮她们,就要诚恳道歉,不要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可她们都将她的话当耳边风。 楚歆羽昨晚原本就想开了,若是楚老太太开口,她不会不帮,但这一切都让她们母女给破坏了。杨怜心还故意烫伤自己的手栽赃给她,逼自己帮她,如今见事情败露,楚雪又哭又向她下跪的,她们母女将她的脸置于何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0章:坑钱 “三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二夫人很生气,上前将楚雪扯了起来,劈头骂道:“有你这样做姑姑的吗?你可知道你这么一跪,让羽丫头有多难堪?” 平时看这位姑姑为人处事都比较和善客气,怎么两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丝毫没有担当,做做事不但不懂反省,还要推给别人,原以为那天她已想明白了,昨天去道歉,谁知她又擅自承诺了别人,让羽丫头给对方画画。 羽丫头的脾气她们母女又不是第一次领教,怎么能自作主张替她答应别人?回来也不好好找羽丫头商量,还想栽赃给羽丫头,如今又想她出现帮她们,好像这世界只围着她们母女转一样。 楚雪道:“我只是想请她帮忙画两幅画,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她也想好好跟楚歆羽商量,但昨天回来,跟老太太说明原由,想借老太太请她到安善堂里晚膳时说服她的,可她偏装不舒服不过来,都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到安善堂的原因,才装不舒服。 所以,她才让女儿将早膳端去给她,一来是想讨好她,二来是试探她一下,如果她拒绝女儿的早膳,就表示她并不想帮忙。因此,她才不得不想出这办法逼楚歆羽,可那知道她会那么容易识破了。 “可以。”楚歆羽看着她冷冷道。 楚雪心闻言,一阵欢喜,她就知道自己下跪会逼出她松口,再说,她又哭又求的,将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自己做长辈下跪她这个晚辈,若她不答应,那真是大逆不道,明天整个晋京城都会传她冷血无情! 杨怜心听了顿时停止哭泣,“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忙?” 二夫人和楚佳瑜也诧异,楚老太太则欣慰,这孩子还算心善,姑姑和表妹这样对她,还愿意帮忙。 可她们却不知道,楚歆羽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只是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她们的表情,同时,想杨怜心闭嘴,她的哭声听着让人心烦! 楚歆羽冷眼扫过杨怜心和楚雪,将她们的神情收入眼底,“但我有条件?画一幅画像五千两,你让她们准备银两。” 什么? 楚雪母女立即倒抽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幅画像五千两?未免太贵了吧?她怎么不去抢钱庄! 其他人也被楚歆羽提的条件惊住了。 楚佳瑜暗暗拍掌,这就对了,对这种人就要狠狠宰一把。 杨怜心气得几乎在跳起来,她怒骂道:“楚歆羽,你不想帮就说,五千两银子?你还不如去抢!”她若有那么多银两,她至于活的如此窝囊。 “你太狠了!”楚雪瞪眼,看上被气得不轻,“一家人,需要做得这么绝吗?” 狠绝不狠绝,楚歆羽心里有数,她道:“你可以让对方给的,只要她们同意,五天后,拿银两来。” “羽丫头,你这不是让姑姑为难吗?” 楚歆羽看着她道:“姑姑你何尝不是一直为难羽儿?” 楚雪差点气吐血,望向楚老太太道:“母亲,你看看羽丫头,堂堂的侯府姑娘怎如此敛财,说出去我们侯府姑娘还有什么好名声?” 她见说不过楚歆羽,就向楚老太太求救,嘲讽楚歆羽俗气,坏了侯府姑娘名声。 楚老太太眉头紧锁,她很清楚是楚雪不对在先,居然栽赃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继而又对晚辈下跪,但楚歆羽开口要五千两银,也是不对的。 她看了楚雪一眼,目光落在楚歆羽身上,“画一幅画不需要多少时间,你就帮帮你姑姑吧,银两这方面看能不能免了。” 楚歆羽听了脸色微微一沉,道:“我曾跟师傅发过誓,不会随便给人画画像,一旦动笔,必须收取不低于五千两银费用。再说,这银两又不是姑姑给的,是福宁县主她们给的,她们指名要我画画像,我收我的费用,而姑姑顶多是牵线人。” 楚雪急声道:“可我答应了她们,让你免费帮她画画像的。” “姑姑你从没有尊重过我,你凭什么认为,你能代表我?若是日后我成为北平侯夫人,别人求我办事,却先去找你,你是不是也答应下来,然后逼我去帮对方?还答应她们是免费?那这些银两就是你出了!” 楚歆羽其实被她气的不轻,她虽是自己的长辈,但已嫁出去的姑娘,凭什么替她作主,还免费帮她们。母女俩都不是这样,针不刺到肉不知痛,一定要给她们一个深刻教训。 “……”楚雪被问得无言以对。 杨怜心见此,双手攒紧,也不顾得平时装乖巧,朝楚歆羽怒喝道:“楚歆羽!你别得意,你还不是北平侯夫人?” 一万两母亲肯定能拿得出来,但那是她们母女平时省吃俭用,很辛苦替她积攒的嫁妆,她们绝不动这些银两的,不然,日后她出嫁就不能风光大嫁了。 如今楚歆羽想谋她的嫁妆,她绝不允许! 楚歆羽朝楚老太太一笑,“祖母你看看,想要我帮忙,可她们那是求人的态度吗?恕孙女不能答应了。” 语毕,她福了福身,“孙女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告退了。” 未等楚老太太颔首,她已转身,抬步就要离去。 “等等!”楚雪急声叫住她。 楚歆羽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两千两一幅画。”她实在没有办法了,昨天她可是磨了很久,将准备的大礼送上去,福宁县主才答应只要楚歆羽帮她画画像,她可以不追究杨怜心食言的事,看样子她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知道玉骨折扇不容易做出来,才没继续为难她们。 冲着这一点,她都想让女儿结交这样的朋友,况且,福宁县主来府里,女儿可以跟她多接触,日后定然会认识一些勋贵子弟。 所以,她只好隐痛花这些银两了。 “母亲,不可以!”杨怜心却不依了,出声想阻止,那是她的嫁妆钱,怎能花在这里。 杀的真厉害,可惜这里不是卖菜场,杨怜心心疼银两,楚歆羽却看不上,迈步往前走,身后的楚雪见此,急急又加了五百两,可楚歆羽的脚步没有停。 楚雪急了,再加了一千两,即是三千五百两。 楚歆羽道:“四千五百两,没情说!” “你……”楚雪终于知道,楚歆羽决定的事,油盐不进,才减了五百两,好只咬道:“好,时间就定在后天。” “不行,五天后,不然作废!”后天姐有约,万事排在后面,当然她不会提前跟她们说,福宁县主后天来府,指名要自己给她画画像,未免也太巧了。 “外祖母,您看看她,嚣张,连您都没有放在眼里,如今还没做北平侯夫子尚且是这样,等她做了,未必会为我们侯府添光。” 楚歆羽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杨怜心也不管二夫人和楚佳瑜在这里,在楚老太太面前想抺黑楚歆羽。 二夫人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很护短的,见不得人诋毁楚歆羽,就板着脸道:“表姑娘在侯府住了半年,可曾替侯府添过光?” “……”杨怜心语塞。 楚佳瑜捂嘴而笑,添光?这两天不坏侯府名声已阿弥陀佛了,她也不想待在这里,跟楚老太太福身告退。 杨怜心拧着绣帕,盯着楚佳瑜的背影,眼中含着恨意,若不是她坏了自己的计划,她和母亲那会被楚歆羽算计去银两,那是她的嫁妆啊! 这死庶女,她好运才投胎到三房,三舅母对她如亲女,可即使是这样,她凭什么破坏她的事,迟早要让她好看的! 杨怜心正想着,听到楚老太太对她道:“心儿,你回去罚抄写《女德》十篇。” “为什么?”杨怜心内心十分震惊,外祖母怎么会罚她抄《女德》? “是啊,母亲,心儿做错了什么?”楚雪也被楚老太太的话弄愣了。 二夫人冷笑看着她们母女,真是蠢,到这个时候还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以为老太太对她们是无限的纵容,若非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她其实很想出声赶她们离开,无奈邀请她们在府里住下的是老太太,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脸。 昨天三姑爷来找她,说在外面已找到一间二进的房屋,打算搬出去了,只是三姑奶奶一直不愿意,但看这两天她们的表现,还是越早送她们离开越好,不然哪天不知道又惹出什么祸事出来,坏了侯府的名声。 “栽赃嫁祸!怎么,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楚老太太之前因为小辈在这里,她才没有发作,可如今小辈一走,剩下楚雪两母女,她才再提起来。 楚雪母女心慌乱了,“母亲,这是不关心儿的事,全是我的主意,要罚也是罚我。”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没有教好你的女儿,雪儿,我对你很失望!”女儿与三姑爷的亲事是她一手速成的,原本以为是门当户对,谁知天有不测的风云,杨家会被贬爵位! 她因为对女儿愧疚,让她跟随丈夫背井离乡十几年,待他们一家四口回京,才想着让他们进侯府住,自己能就近照顾,以前因为没有利益矛盾出现,女儿和外孙女都乖巧和善,可这几天她们的表现实在令她太失望。 人做错事不要紧,但要懂得自我反省,勇于承担,并改正过来,可她们,非旦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推卸责任,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不懂体恤他人,甚至在窝里反,耍心计陷害自己人? 她楚家的女儿几时是这么小家子气的?难道都是这十几年来,她在日常生活里磨练成这样的情性? 扑通一声,楚雪跪在楚老太太面前道:“母亲,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教好女儿,我女儿也有我的无奈,我们在那边生活清贫,每天都在柴米油盐里钻,心儿其实已很好了,她琴艺和诗词歌舞都不差,只是女儿太想在京城里立稳,才想着让心儿多交些世家贵女,对她日后议亲有帮助。” 想起那些跟丈夫外任的艰辛日子,她泪如雨下,原本也是十指不阳春水的侯门千金,可到了那里,什么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她容易吗?她回京后,想女儿嫁好些,让她不用跟着自己受苦,她有错吗? 她并不是不想跟丈夫搬离侯府,她不离开,是为了一对子女,侯府的风光虽不如从前,可二哥的实力却不容忽小的,她让女儿住在这里,有什么宴会花会,起码近水楼台,可以很快就知道,并可以跟随表哥表姐妹们去参加。 就像昨天安国侯府邀请心儿去听戏,如今又跟福宁县主搭上关系,到时女儿的关系圈就越来越广了,积攒了一定的名声,她还怕嫁不好吗? 可楚老太太却是以事论事的人,有错就该罚,不管罚轻罚重,她们的错就不该自家人陷害自家人,原本她是想帮她劝说羽丫头帮她们的,可她们却先设计人家,叫她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羽丫头说得没错,楚雪没有尊重过她,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所以就该得到教训,免得又伤了羽丫头的心,这次她没有再开口,让女儿破点钱,吸取教训,下次还敢不敢再替人自作主张。 因此,楚老太太虽心疼女儿,但还是罚了她们母女俩,一个抄《女德》,一个抄《佛经》,即日起,抄完十篇才准出门。 这消息传到楚歆羽那里,她总算舒了口气,当时楚老太太开口要她免费给福宁县主画画像时,还以为她会不分清红皂白,心偏向楚雪了。 九千两两幅画,很划算了。 “姑娘,你真的会要三姑奶奶的银两?”竹帛忍不住问她。 楚歆羽笑道:“当然要,谁会嫌钱多的。”况且,这是她的酬劳,不管是谁给的,只要是银两就行了。 紫铃和丹青捂嘴笑,谁叫三姑奶奶和杨表姑娘想栽赃陷害姑娘,不拿钱白给她们干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次算是给她们一个教训吧,免得下次又擅作主张替姑娘承诺别人什么。 第161章:找人 紫铃和丹青捂嘴笑,谁叫三姑奶奶和杨表姑娘想栽赃陷害姑娘,不拿钱白给她们干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次算是给她们一个教训吧,免得下次又擅作主张替姑娘承诺别人什么。 丹青望着楚歆羽道:“姑娘,以后谁想找你画画,一幅便五千两,那姑娘以后不是要成为小富婆了?”画画可是无本生意,而且姑娘的人物画画得那么逼真,若是姑娘愿意标明实价,肯定很多人找姑娘画画。 楚歆羽笑道:“物以稀为贵,难求才显珍贵。” 若非不得已,她是不会用此手艺去吸引人,但如今已曝光,她只好调高价钱,这样才不会让人掂记着,想着来占便宜。 福宁县主和安国侯八姑娘后天来府,但楚歆羽将时间推到五天后,杨怜心让人传话去了,可对方很快回应,说必须要在后天。 杨怜心就让人给她传话,让她把后天时间腾出来,哪儿也不用去。 楚歆羽也懒得跟她的人周旋,很不客气的道:“后天不行,若是一定要在那天,那让她去找别人,她不奉陪!” 杨怜心听了丫鬟的回报,便直接上门质问她道:“我们出了银两的,你不是该听从我们的决定吗?” “不好意思,银两我还没收到,若你想她们上门白等的话,你就让她们来吧,那天我实在没办法腾出来给她们。”楚歆羽根本不甩她,不是出钱就是大爷。 再说,福宁县主跟静安郡主和许芷澜是一伙的,虽然她在她们当中,一直比较沉默,跟自己也没过节,可若是她们没有目的,应该能接受她的条件,否则,她们一定要选择那天上门,让她不得不怀疑她们的动机。 杨怜心差点气得炸肺,她们出银两还受她的气,不是说顾客至上吗?难道她就不想赚钱? 但无论她怎么说,威胁或利诱,楚歆羽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她只好悻悻离去。 竹帛担忧问道:“姑娘,那天若是她们上门来呢?” 看样子表姑娘并没说服福宁县主她们,可那天姑娘有事,那九千两,岂不是没了? “这不需要我们操心。”楚歆羽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她问竹帛,“对了,那去绣坊的泳装,她们有说什么时候绣好?” 竹帛道:“明天下午可以拿了。”说着,她想了想,又道:“姑娘,我听清篱园的丫鬟说,柳月儿偷了大夫人的首饰,被之前的秦妈妈赶出府去了。” 平时她经过清篱园都会见到柳月儿在院门外打扫,可这两天她都没看到她,今天她见到一个陌生的小丫鬟接替柳月儿的活,就上前套了两句,才知道她是偷了东西被赶出府了。 可她相信柳月儿不会这么做,她奶奶生病严重的时候,她都没有偷东西,如今因为做了姑娘的线人,留意着大夫人那边的情况,姑娘已暗中帮她找了大夫去看过她奶奶,吃了大夫的药,听说已好转了,她根本不需要偷大夫人的首饰。 “有这样的事?”楚歆羽眉头皱了皱,偷首饰?这是大夫人的解释? 竹帛点头,“说是偷也一对金耳坠,值五十两银,可我相信她不会偷,而我去过她家,她奶奶说她根本没回来,若是被赶出府,她不会不回去看她奶奶的。” 柳月儿跟她奶奶相依为命,是为了她奶奶才卖身进侯府做丫鬟,若是被赶出来,她不可能不回去,所以,她怕柳月儿是不是被大夫人发现帮姑娘的,被灭口了。 楚歆羽没有跟这个柳月儿接触,都是吩咐竹帛去跟她暗中来往,这小姑娘在她回来就往她这边靠站,如今失踪,生死不明,她不能不管。 “你拿些银两去给她奶奶作生活费,尽量不要让她知道柳月儿如今的情况,就说府里忙,她没空回去看她,而我这边,我会让人去找找她。” 听楚歆羽这样说,竹帛说放心了。 这时蓝依进来,楚歆羽让其他人去忙。 楚歆羽道:“查得如何?” 蓝依道:“金玉堂的老板是王家昌,我让人查了一下这人的底,他有个弟弟王家明与一些绿林好汉的关系很好,而王家明是负责金玉堂的进货。对了,王家昌的妻子与郢国公夫人乃是表姐妹,所以尽管金玉堂规模小,但有郢国公府罩着,所以生意向来都不错。” 楚歆羽皱起了眉头,她昨天买的首饰里,有一支步摇是她阿娘请师傅打造,送给了阿爹同僚的妻子,他们的家在她家的后巷,那晚他们一家也遭遇不测,被那些人屠杀,家里的钱财被人洗劫一空。 可事隔多年,她却在金玉堂看到了这支步摇,她不得不怀疑,金玉堂可能与那晚的命案有些关系。不然,怎么解释阿娘的首饰为何会出现金玉堂? 只要查清王家明的货是从哪里来的,顺着这线索查下去,便能查到那晚屠杀她家附近几条巷子的盗贼。 “你继续让人去查查,王家明在哪里进货的。” 其实楚歆羽也猜到几分,她只是想找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如果王家明与绿林好汉的关系那么好,也有可能金玉堂会是绿林好汉打家劫舍得来的财物代销点。从外地打劫得来财物拿到京城里变卖真是一个好办法,这里富贵的人最多,又是天子脚下,谁会怀疑这些货源来历? 若不是她无意发现,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蓝依点头应道:“好。”随即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去找邵三娘时,看到一个人与你那张画像的人很相似的。” “真的?”楚歆羽眼睛一亮,正愁着不知如何跟蔺宸曜说胡天霸的事 蓝依点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看上去有八成相似。” 楚歆羽画好那张画像时,她曾看过,所以记在脑里,刚好今天她去邵三娘那里,碰到一个与她有八分相似的人。为什么说是八分呢,因为那人看上去没画像里的人年轻,她看上去有三十好几。 楚歆羽看了眼窗外,阳光灿烂,日跌刚过不久,如今出门找人,还是有时间的,她就道:“她是在邵三娘那里干活吗?” “不是,她是送新鲜蔬菜来醉香楼的。”蓝依道:“我特意向邵三娘打探了她,原来她住在城外十里处的百河村里,醉香楼的蔬菜都是她家提供的,平时是她家的男人送的,因为她男人生病了,才由她将菜送过来。” “不管是不是,我要去确定一下。” “现在?” “对,就现在去。” 楚歆羽立即吩咐下去,让人准备马车。 因为事情太急,她没来得及跟二夫人说,就让竹帛去告诉她一声。 而她只带了蓝依出门,直往醉香楼而去。 到了醉香楼,她让蓝依去问邵三娘,那位婉芳姑娘确切的住址。 蓝依回来时,跟着一位中年汉子。蓝依介绍道:“他是欧阳,乃是邵三娘的丈夫,他曾去过姚大姐的家。” 楚歆羽朝欧阳微微颔首,“那就麻烦欧阳大哥。” 欧阳很豪爽的笑道:“不客气,楚五姑娘是三娘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楚五姑娘这名字,他从认识邵三娘就经常听她说,一直想见见这个人,如今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看上去她只有十四五岁,真看不出来,她会是醉香楼的幕后老板之一,听邵三娘说,当时醉香楼的经营走向都是她策划的,让醉香楼短短一年时间,成为晋京城收益最她的酒楼之一。 如今醉香楼的名气在晋京城仅次于福满楼,排名前五名内,生意蒸蒸日上。 “好,我会的。” 因为时间有限,楚歆羽跟他客套了几句,便开始出发。 欧阳坐在车辕上,车厢内只有楚歆羽和蓝依。 “三娘说这位姚大姐性格古怪,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所以等会到哪里,就让欧阳先去跟她沟通。” “没问题。” 百沙村离城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里山清水秀,村前还有一条溪流,溪水清澈。百沙村的村民是以种菜为生,所以村前有一片菜地,绿油油的,不远处还有一片金黄色的油菜地。 楚歆羽没心情去欣赏风景,只想着快些见到婉芳姑娘。 马车并没有进村,而是跟村旁的一条小道,来到村后面的一座山脚下,这里有一座木房,共有三间,房子后面是一片菜地,种有各种蔬菜。 马车在篱笆外停下来,他们下了马车,欧阳让她们在外面等着,他先进去看看。 欧阳走了进去,楚歆羽就在外面等着,由篱笆外看进去,见到欧阳走到正房看了一下,好像里面没有人,他又转去侧边的房子,叫了一声,里的人应了一下。 有个四五岁的小孩走了出来。 “你找谁?” “你母亲她在家吗?” “在,在后院菜地,我带你去。”小孩说完,转身往后远跑去。 欧阳朝楚歆羽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再等一下,就跟上小孩。 第162章:线索 马车并没有进村,而是从村旁的一条小道驶过,来到村后的一座山脚下,这里有一座木房,共有三间房子,房子侧边是一片菜地,种有各种蔬菜果子。 马车在院门外停下来,他们下了马车,欧阳让她们在外面等着,他先进里面看看姚大姐在不在。 欧阳走了进去,楚歆羽走到用竹编的篱笆前,篱笆上爬满了田旋花和丁公藤,约了一米左右高,她见到欧阳走到正房前看了一下,门是打开的,但里面好像没有人,他又转去侧边的房子,朝里叫了一声。 有个年约四五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你找谁?” “你母亲在家吗?” 小女孩盯着欧阳看了一会儿,好像对他有点印象,就道:“在,在后院菜地,我带你去。”说完,转身往后远跑去。 欧阳朝楚歆羽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再稍等一下,就跟上小女孩。 过了一会,欧阳后院出来,道:“进来坐坐,她忙完就来。” 楚歆羽走了进去,她并没有进屋,而是坐在院前的石桌前,这里很宁静,偶尔听到有几声鸡叫,这些鸡都养在后院,用栏栅围着,旁边有一个水井,井口上面还吊着一只木桶。 这时,一个穿着棉布襦衫的妇人从后院走出来,她手上拿着一只小铲头,小女孩跟在她身后,手上拿着几只黄色的果子。 楚歆羽看到她时,眸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这妇人衣着朴素,头发只用一根布条随意绑着,而且没有任何首饰。正如蓝依说的,她比画像年纪大上好几岁,一点都没有当年花魁的风采。 可不知道为什么,楚歆羽直觉告诉她,这个妇人就是她要找的婉芳,如今她姓姚,欧阳说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所有人都称她姚大姐。 姚大姐走过来,先打量楚歆羽一下,再扫了一下蓝依,目光又回到楚歆羽身上,问道:“欧阳说你找我,不知是何事?” 楚歆羽没有拐弯抹角,很直接道明来意:“我想向你打探一个人,他叫胡天霸,不知你认不认识?” 姚大姐眼神闪了一下,原先态度还算随和,此刻却沉下了脸,“不认识,没听过这个人。” 楚歆羽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看她打扮如此低调,敢情是想抛开过往,在这里重新开始,那小女孩有可能是她的女儿,她如今家族了,而胡天霸是海盗,虽然现在他已销声匿迹,可到底还是朝廷重要通缉的罪犯之一,任谁都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楚歆羽遂道:“姚大姐,可能我刚才这样问实是冒昧,但这个人对有些人真的很重要,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谈谈?” 姚大姐拒绝道:“没什么好谈的,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你为何认为我会认识这个人?” 楚歆羽凑到她耳畔,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道:“六年前,在河畔一艘画舫旁边,有个被鞭打的姑娘,她的肩膀有颗红痣,当时她被……” “你……”姚大姐惊讶地瞪了眼楚歆羽,目光随即紧张地往右侧的房子扫了一眼,然后道:“你随我来。” 说完,她走向水井边,离房子有点远。 楚歆羽跟过去。 “你想怎样?”姚大姐低声问道。 楚歆羽道:“其实我不并不想怎样,我只是想知道,胡天霸如今在哪里?四年半前,他销声匿迹了,可最近听说,四年前有一宗命案是他做首领,将船上所有人都屠杀光了。” 姚大姐闻言,直摇头道:“简直荒谬!他早在四前半前就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楚歆羽虽猜到胡天霸可能死了,但当在别人口中听到,还是吃惊的,他是一方枭雄,武功不在阿爹之下,他是怎么死的呢? “他中毒了,是慢性毒,发现时已无力挽救。他怕我会被他的仇家追杀,便秘密将送我走。这两年有很多人打着他的名号作案,但都不是他,而且……”姚大姐回想过往,眼睛不禁微红,“而且他打劫船商时,从来都不会屠杀所有人,他杀的是贪官,杀的是那些欺压百姓的奸商,无辜的人他不会杀。” “当年你被人鞭打时,是他救了你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难道……” 楚歆羽摇头,“不是,我没在哪里,我听是听人说的。” 原来那个救了婉芳的男人,真的是胡天霸。那天在船上杀她和父亲的首领,身材跟胡天霸差不多,但她记得,救婉芳的男人,手背上是没有纹蝎子的,怕胡天霸骗姚大姐,假装自己中毒,便道:“对了,胡天霸手背上有纹蝎子的吗?” 姚大姐想了下,摇头道:“没有,他没有纹这个,倒是他有一位兄弟纹了,是黑色的。” 楚歆羽一听,顿时兴奋了,问道:“他的身材是不是跟胡天霸差不多?” 姚大姐点头道:“是的,当时霸哥怀疑是他下毒的,所有兄弟中,就只有他资力最浅,霸哥对他最信任,也是他最靠近霸哥,而且他好像懂得很多,曾帮霸哥解决了不少难题,短短一年时间,帮里的兄弟便对他刮目相看。 霸哥发现自己中毒后,那位兄弟就开始暗中鼓动霸哥的手下,重选新的首领,后来我如何,我并不清楚,阿猫是霸哥的堂弟,问他可能会清楚。” “那位兄弟叫什么名字?阿猫如今在哪里?”楚歆羽听出重点,这个阿猫肯定知道一些内幕,而且听她这样说,那位兄弟很有可能就是与许芷澜勾结,杀她和父母的人。 “徐昊光,但不知道是不是假名的,他加入霸哥的队伍前,是做绿林好汉的,因为霸哥救了他,就跟着他,可谁知道,他会下毒害霸哥。至于阿猫,我两年前见过他,如今并不知道在哪里?” 姚大姐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恍然道:“对了,我曾听他说过,说要去找徐昊光替霸哥报仇,可后来如何,我不清楚,他没有来找我,而且他叫我隐姓埋名,不要抛头露面,将过去一切都忘记,所以我才会在百沙村里以种蔬菜为生。” “你怎么肯定他下毒害胡天霸,是那位阿猫说的吗?” “对,是阿猫说的,霸哥走后,徐昊光便接手了霸哥的队伍,阿猫和几位兄弟不服,却被他赶出队伍,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阿猫可能怕我知道的多会惹上麻烦,便没有跟我讲太多霸哥去世后的事。” 姚大姐说着说着,便没有再隐瞒,将自己所知的都跟楚歆羽说了。胡天霸曾有恩于她,对她也很好,当年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也要帮她赎身,让人送她离开。 原本她想将这一段往事永远藏在心底,可听楚歆羽说,外面人有故意抺黑霸哥,让他做别人的替死鬼,她没什么报答霸哥,可如今有人要查清当年的事,她义无反顾把真相说出来,还霸哥一个清白。 楚歆羽脑里分析着姚大姐的话,若是她说的都是实话,那么,徐昊光便是她要找的人,只是,他到底是借胡天霸名号与许芷澜勾结?还是他根本与许芷澜是一伙的? 如果是后者,许芷澜真的藏得太深了,当然,她掌握了先机,也有可能徐昊光是她派到胡天霸身边作内应,日后做些伤天害理的坏事,打着胡天霸的名号便成,因为没有人见过胡天霸的真面目,到时事情败露,随便找个人都能顶替。 幸好被她早一步找到婉芳,如果能找到阿猫和徐昊光,那所有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了,可她并不知道阿猫和徐昊光此刻在哪里,姚大姐也不知道。 楚歆羽遂问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阿猫是长成怎样的,还有徐昊光的样子。” 姚大姐看着她问道:“你想找他们吗?你会还霸哥一个清白吗?” 楚歆羽道:“如果这事是徐昊光做的,我会,一定会将他捉拿归案。” 听到楚歆羽的保证,姚大姐遂将阿猫和徐昊光的样子给楚歆羽描述一遍,楚歆羽听的很认真,牢牢记在心里。 她握着姚大姐的手道:“明天我带一个人来见你,你可否将今天跟我说的,再跟他说一次?这人一定会还胡天霸的清白。” 姚大姐不懂,道:“跟你说不是一样吗?” “我知道是一回事,但你亲自跟他说,说服力会更好。” “这……我们会不会有麻烦的?”她如今有家庭,她要为自己的家人生命安全着想。 “不会的。”楚歆羽叮嘱她道:“你暂时不要出村里,至于送菜的事,我会叫欧阳派人来收菜,你就不用送进城里。” 听蔺宸曜说傅冠璋也知道婉芳的事,就怕他回去后,不小心跟许芷澜说了,她会派人来灭口,便提醒她不要再进城露面。 姚大姐并不是无知的妇人,她是见过世面的,既然楚歆羽找到她,其他人肯定也在找她,便点头答应。 离开时,姚大姐给她送了一篮子杧果,这杧果还没有全熟透,黄中带点青绿,姚大姐说这杧果要放上一段时间,待熟透了才鲜甜。 楚歆羽欣然接受了,接过来并道谢,但她身上没有带其他礼物,刚好手腕戴了一只玉镯,这玉镯是太后赏她的,便脱下来送给姚大姐的女儿。 小女孩收到礼物很高兴,姚大姐见是玉镯,这礼太厚了,忙要推辞,楚歆羽却说很喜欢她的女儿,玉镯是送她的见面礼,比起她今天透露这些消息,这玉镯并不值多少钱。 见此,姚大姐就收下了,让小女孩道谢。 马车驶离百沙村,楚歆羽就对欧阳道:“等会回城,你能帮我送口信给北平侯吗?” 欧阳知道她是北平侯的未来夫人,便一口答应了。 回城很快,一个时辰都不用。 进了城后,欧阳就跳下马车,先回了一趟醉香楼,换了一套衣服,才去荣国公府送信。 而楚歆羽直接回侯府,车夫是楚歆羽的人,早就被她招揽到她一边,这段时间出外,都是由他做驾驶马车的,所以楚歆羽并不担心他回到府后会乱说话。 “姑娘,姚大姐那边要不要派人保护着?” 蓝依提着篮子跟着楚歆羽回小筑院,边走边问她,百沙村离城很近,若是有人想打她的主意,很快就到达,让人防不胜防。 楚歆羽脚步顿了一下,“的确需要保护,不过我们没有人,明天吧。”等她将蔺宸曜带去见过姚大姐后,让他派人暗中保护起来。 回到小筑院,她立即进书房,凭着记忆,将姚大姐描述的两人的画像画了下来,其他人都不敢打扰她,各去忙各的。 阿猫的长相比较普通,中等身材,有点瘦,脸型是较长,有点像马脸,不过他的眉头处有颗黑痣,比较好认。 至于徐昊光的样子,国字脸型,三白眼,就是瞳仁很靠上或者很靠下,看上去三面的眼白很多,所以称为“三白眼”。 在相学上认为三白眼的人都较为冷酷无情的。 鼻子是鹰勾鼻,脸上颧骨比较高,薄唇,下巴中间处有点凹,整体看上去,这人长得还算不错。 看着徐昊光的画像,她脑里浮现一个手持弯刀,带着脸面的男人,他握刀的手背上,露出一只黑色蝎子纹身。 她灵光一闪,便执笔将这画像也画下来,两图一对比,的确很像。 继而楚歆羽又画了一张胡天霸的图,待她完成这四幅画时,太阳已落山,万物朦胧时分。 小筑院的小厨房早已做好饭菜,紫铃一见她搁下笔,就捧着洗手盆过来,让她洗手用膳。 “我出门后,府里没有其他事吧?”楚歆羽一边洗手一边问。 “其他事就没有,不过表姑娘又来了一趟。”紫铃说着,给她递上毛巾,“她似乎知道你出门去了,想从我们这里套话,打听你去哪里了。” 楚歆羽接过毛巾擦手,“以后我出门,任何人来找,一律拦在大门外。”说完,将毛巾递回她,转身坐到桌面前准备用膳。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响了三下,她抬头往书房那边一看,有一个黑影晃了一下,她侧头,紫铃端着洗手盆出去,而蓝依好像刚刚进了书房。 果然,蓝依从书房里出来道:“姑娘,你用膳,我在外面看着。”说完,她就往外走去。 第163章:陨落 楚歆羽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蔺宸曜来了。 她并没有急着进去书房,先替自己盛了碗汤,六菜一汤,三荤三素,但她晚上一般吃的不多,因此盛菜的碟子很精致,刚好够一个人的份量。 但想到蔺宸曜这么早来,不知道用过晚膳没有,喝了两口汤,便放下碗,往书房走去,见他站在案桌前,正看着她刚刚画的画像。 楚歆羽道:“要吃饭吗?” 蔺宸曜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眸底崭亮,恍若星辰耀眼,“你请我一起吃?” 楚歆羽没有答理他的话,自顾道:“若要来,我就让人多做两个菜。”语毕,她转身回去吃饭。 蔺宸曜放下画,跟着她过来。 楚歆羽给他盛了一碗汤,然后走出去,叫蓝依让厨房再做两个菜过来,她又想了下,说了两个菜名,分量要多些,顺便再装两碗白饭。 蓝依明白,北平侯是在姑娘房里用膳。她没有多问,刚好紫铃过来,就吩咐她去厨房,自己继续守在门外。 “菜式挺丰富的。”蔺宸曜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这是蘑菇三鲜汤,汤很浓又鲜甜,他觉得不错,很快就将汤喝完了。 其实是碗有点小了,他三四口便喝光了,遂将碗递给楚歆羽,让她给他再盛一碗。 楚歆羽没有预蔺宸曜的份,汤就两碗,原本她打算饭前喝一碗汤,饭后再喝一碗,如今饭后的汤已给了他,自然就没有第三碗了。 “没有了。” “下次多做些,这汤不错的。” 楚歆羽闻言,抬头望他,意思是说,他下次还要来吃饭? “盛饭。”蔺宸曜将碗推给她。 楚歆羽把盛着白饭的瓷具,连同勺子推向他,“你自己装。” “可我是客人。” “……”楚歆羽无语,只好帮他盛满一碗,然后给自己盛了半碗。 蔺宸曜皱眉,“你吃这么少?”难怪她那么瘦。 楚歆羽道:“晚上不用吃太饱。” 蔺宸曜没说什么,夹了菜往她的碗里放。 楚歆羽举着筷子,有些迟疑,最后礼尚往来,给他夹了一片青椒。 厨房煮的菜都是她喜欢的,但她却知道,蔺宸曜不喜欢吃什么菜,青椒就是他以前最讨厌的,她就想试试看,他会不会吃她夹给他讨厌的菜。 蔺宸曜果然皱起眉头,瞥了她一眼,这丫头是故意还是无心,可看她嘴唇微微上翘,这丫头是故意的成分多。 可她怎么知道他讨厌吃青椒? “你是不是查过我最不喜欢什么?” 楚歆羽眉稍往上挑,眼底带笑,但是脸上却满是迷茫的看着蔺宸曜。 “你不喜欢吃青椒吗?”她装傻道。 蔺宸曜没说话。 楚歆羽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方才他问那话的意思,他的口味依然没有变,不喜欢吃的,无论怎么也改变不了。以前她说过,不能挑吃的,营养要均衡,尤其是青椒,能开胃消食作用。 楚歆羽便笑了,道:“这些菜都是我喜欢的,我给你夹我喜欢的菜,你若不喜欢,那好,还给我。” 说着,她拿筷子就要往他碗里将青椒夹走,蔺宸曜轻轻一移,挡开了她的筷子。 楚歆羽暗自偷笑。 蔺宸曜低头盯着碗里的青椒,眉头渐渐争皱陇。 这些菜都是她喜欢的,原来她也喜欢吃青椒,记得妹妹也喜欢吃青椒,那时被她逼自己吃青椒,她说吃青椒对身体好,可那时他明知道自己吃不了,但还是吃了,结果他要跑去茅厕。 唉,算了,这些菜原本就不是为他准备的。 蔺宸曜再扫桌子一眼,至少有三个菜是适合他的口味。 楚歆羽心情好极了,夹了一条青菜,塞进嘴里,轻轻咀嚼着,然后望着蔺宸曜,那清澈的眼底就一个意思:我对你可好了,把我喜欢吃的夹给你,你别不给我面子哦。 “你至于这样么,我给你夹的又不是砒霜。”看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吃,楚歆羽实在憋不住了。 其实她以前逼他吃青椒时,也会眉头也会纠结的,但他不会纠结太久,即使吃了后,他会跑去茅厕,怎么现在反而如此婆妈呢?难道是因为逼他吃下去的换了人? 楚歆羽这么说其实只是想逗一下他,可蔺宸曜的回答差点让她喷饭。 “砒霜比这个好吃。”蔺宸曜回答。 楚歆羽斜睨了他一眼,“好吧,我去吩咐厨房给你抄一盘砒霜来,煎炆炖炒都行啊。” 说着,她站起来。 谁知蔺宸曜的回答再次让楚歆羽泪奔,“忠毅侯府的砒霜是食盐。” 守在门外的蓝依并无心听的,但这里隔声不是很好,而且她的听力不错,里面的对话她都听进去了,憋笑憋得肩膀险些脱臼。 蔺宸曜的意思是,煎炆炖炒都可以,加多些盐也行,总比青椒好。 看来他有多反感吃青椒啊。 这时,厨房已做好菜,紫铃用托盘端上来,蓝依接过来,让她在门口守着,自己端进去。 紫铃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姑娘平时饭量不大,可她今晚却多做了两样菜,还加了两碗白饭,心里虽好奇,但她并没有去探究,一本正经地站在门口。 蓝依把菜放在桌上,特意往蔺宸曜的碗瞄了一眼,看到青椒还在,只是饭已吃去一半,桌上的菜也少了很多。 蔺宸曜看到新端上来的菜,是他喜欢吃的小炒,不禁往楚歆羽看了一眼,这丫头跟自己装傻,还说没查过他的喜好? 若是没有,她怎可能把他的喜好拿捏的这么清楚? 蓝依见蔺宸曜的碗空了,给他盛了一碗饭,才退了出去,打开门,又关上门。 看到有自己喜欢吃的菜,蔺宸曜就没有再跟追问她如何得知自己的喜好,反正这些事情,日后相处久了,自然会知道。 吃了两口饭,想起进来时,在书房看到她案桌上的画像,便问:“你案桌上的画像是怎么回事?” 楚歆羽望着他,轻咬着筷子道:“我找到婉芳了。” 蔺宸曜夹菜的手一顿,“在哪里找到的?” “果然如我的猜测,她从良了。”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蔺宸曜抬眸看着楚歆羽,他派出去的人也在找,已有眉目了,没想到她竟然比自己更快。 “不是我,是我的丫鬟看过她的画像,所以记在心里,刚巧她出外碰到她,觉得她有点面善,就回来告诉我,而我去找过她了。” 蔺宸曜剑眉皱陇,“你找她?” “我去看看是不是她,所以问了她一些事,不过我想,还是你自己亲自去问她比较好。” 楚歆羽知道自己这样说,他会不高兴,毕竟在他看来,见过胡天霸的人只有婉芳,问她便知道胡天霸是长的怎样的,万一打草惊蛇,婉芳因怕惹麻烦跑了,或者走漏风声,被那些人发现灭口。 可她刚说完,有人在窗外敲了三下,然后人影轻轻一晃,似是有人跳窗进来。 “侯爷!” 是蔺宸曜的暗卫鬼烨,他看到蔺宸曜和楚歆羽对坐着用膳,便朝楚歆羽作了个揖,然后对蔺宸曜道:“侯爷,有情况。” 蔺宸曜知道鬼烨来找他是何事,并没有避开楚歆羽道:“说吧。” “婉芳找到了。” 真快!才一天功夫。楚歆羽暗暗佩服蔺宸曜的势力,如果不是蓝依好运,在醉香楼碰到送菜来的姚大姐,想必她也要找一段时间才找到人。 “不过……”鬼烨似乎没有说完,他道:“晨光说,也有一批人在暗中找她,似乎也往百沙村去了,属下先来通知你,晨光和掠影已赶过去。” “你的人?”蔺宸曜望向楚歆羽问。 楚歆羽忙摇头道:“不是,我的人早已撤了回来。”她找到婉芳后,已吩咐欧阳将人撤了。 话落,听到蔺宸曜道:“走!” 鬼烨往书房走去,蔺宸曜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楚歆羽道:“我去看看,你……” 楚歆羽就道:“一定要将她平安带回来。” 蔺宸曜没说什么,走向书房,纵身一跃,就跳出窗外。 楚歆羽从鬼烨的话里听出来,除了她和蔺宸曜的人,还有人在找婉芳,是谁?傅冠璋还是许芷澜的人? 如果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只怕如今姚大姐家并不太平。 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蓝依打开门进来,“姑娘!”她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有人进来了,又有人出去了,之后就没有声音。 看到蓝依,楚歆羽示意她关上门。 蓝依把门关上,然后问她:“出了什么事?” 楚歆羽道:“姚大姐可能被一些找到了,我担心她会出事,我……” 蓝依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的话道:“姑娘,让我去吧,你的脚才刚好。” “好,你暗中看看就行,有蔺宸曜的人,你不用出手。” 蓝依点下头,楚歆羽拿了自己一套比较暗色调的衣服让她换上,让她从书房的窗外出去,不用经过前院,等下回来也方便。 楚歆羽在蓝依离开后,让紫铃进来把餐具收拾。 紫铃是看到蓝依进来的,但没看到她出去,屋里也没有看到她,可从她发誓忠于姑娘时就知道,蓝依跟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不单是姑娘的随身丫鬟,还是姑娘的护卫,对于姑娘和蓝依的事,她们不想让她知道的,不准多问,也不能外涉出去。 因此,她默默将餐具收拾干净便退了出去,竹帛这时进来,“姑娘,热水好了,要不要洗澡?” “好。” 与其自己坐在这里多想,还不如先洗个澡,有蔺宸曜的人,姚大姐应该没有事的。 可洗澡的时候,她脑里又不禁在想,如果当时她派个有武功的人守在姚大姐房子外面,若是找到姚大姐家,想对她不利,起码能第一时间出手救她。 不知现在她一家如何呢? 她从浴室出来,披了件外衣进了书房,拿出还没有看完的账本看,可是她一个数目都看不进去。 姚大姐是唯一能证明胡天霸没有死的人,若是她出事了,不知道蔺宸曜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她很烦躁。 竹帛也感觉到她今晚的情绪不好,一时在书房里转圈,一时站在窗口望向外面出神,她去泡了一壶安神茶,倒了杯给她道:“姑娘,喝杯茶吧。” 楚歆羽示意她放下,然后道:“不用服侍我,你累了先下去休息。” “竹帛不累,我就在这里陪你。” 楚歆羽也没说什么,就回到书房里看书,虽然看不进去。 蓝依是在丑时末回来的,从窗口跳进来,当时楚歆羽靠在椅背闭目想事情,竹帛在一边做绣花。 在蓝依进来时,一阵风吹进来,楚歆羽立即睁开眼,跳了起来,接着闻到一阵血腥味,“你受伤了?” 蓝依穿着暗色的衣服,看不到是不是有受伤,但血腥味很浓。 “不是我的。”蓝依道。 楚歆羽松了口气,让她赶紧将衣服脱下来,竹帛过来帮忙,把蓝依脱下来的衣服抱了出去,找了个没有人看到的角落里,将衣服烧了。 因为染了别人的血,就算洗干净,姑娘也不会穿,所以干脆烧了。 屋里,楚歆羽倒了杯茶给蓝依,让她坐下来,喘过气再慢慢说。 “我去到时,他们已交上手了,对方约有十几个人,手身都不错,但遇上北平侯他们,这些人都是对手,有三个逃走了,我去追,跟他们交手,原是想生擒他们,可他们却吃了毒药,我身上的血是他们的,后来再回姚大姐那里才知道,我们都来迟了一步,姚大姐一家已被杀,只是……” 姚大姐死了? 难怪她看书时,眼皮猛地跳,心也静不下来,原来姚大姐真的出事了。 楚歆羽心很难过,她是无辜的,那些人真太狠了! “只是什么?” “姚大姐好像还没断气,她应该有跟北平侯说什么的,还有……”蓝依说着,将一只玉镯拿出来,“掉在地上的,我怕明天官差到现场,有人捡到会查到你身上。” 看着玉镯,楚歆羽不知怎的,想起小女孩接过玉镯时,那欢喜的画面,鼻子突然一酸,眼眶有泪光闪烁。 第164章:谜团 姚大姐死了? 难怪她看书时,眼皮猛地跳,心也静不下来,原来姚大姐真的出事了。 楚歆羽心里很难过,双手不由握紧拳头,姚大姐是无辜的,那些人真太狠了!到底是谁死了他们? “只是什么?”楚歆羽问。 “姚大姐好像还没断气,她弥留时应该有跟北平侯说什么的,还有……”蓝依说着,将一只玉镯拿出来,“它掉在地上的,我怕明天官差到现场,有人捡到会查到你身上。” 楚歆羽将玉镯拿在手上,想起小女孩接过玉镯时,脸上欢喜的神彩,不知怎的,鼻子突然一酸,眼眶有泪光闪烁。 如果她当时能细心一点,留个人守着姚大姐一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如果她没有姚大姐的画像,会不会…… 蓝依看到楚歆羽眼中有泪光,大概也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就道:“姑娘,世上有好多事冥冥中有注定的,这件事情根本不关你的事,你别全揽上身。” 蓝依跟随楚歆羽两年,知道曾经救过她的姑娘被海盗杀了,那姑娘托梦给她,要她替她报仇,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做一些事情,都是在寻找凶手的,她没有多问,只要楚歆羽吩咐她的事,她都尽力去办。 可回晋京城后,她隐隐猜到一点,姑娘梦中的姑娘可能与鄂国公府有关系,听说鄂国公府三老爷夫妻与女儿都被杀了,当时傅二姑娘也在船上,只是她幸运被救了。 她猜想,这个姑娘也许是五小姐傅盈曦,可她的年龄不对,后来想到应该是傅三夫人吧,不然,在龙华寺时,姑娘怎么会给傅三老爷夫妻的长命灯添灯油钱?为了掩饰自己,还以傅二姑娘的名字添的。 还有这两天,姑娘要她去查邓国柱和金玉堂的幕后老板,她虽不清楚怎么回事,可直觉告诉她,这些应该跟傅三老爷的事有关,今天下午去找婉芳姑娘,她得到证实了。 楚歆羽知道蓝依这样说是安慰自己,可想到下午姚大姐母女才跟她说过话,才半天功夫不到,她们与自己已阴阳相隔。 那时姚大姐还担心跟自己说那么多,会不会给她的家庭带来麻烦,自己保证说不会,谁没想到,这的确不会有麻烦,却是丧命,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因此,她始终心里是过不去这个坎,可事情已发生了,除非时间能倒流,回到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但她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唯有找出杀害姚大姐一家的主谋,让姚大家一家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楚歆羽用力捏了捏拳头,问:“你跟他们交过手,能看出杀害姚大姐一家的是什么人吗?” 蓝依道:“当时我在旁观察他们围攻北平侯几人时,这些人出手狠辣,而且训练有素,不是一般的人,与那时在普灵寺追杀你的人是一样,只是这批他们的后颈处都有一条蛇形剌青。” “蛇形刺青?”楚歆羽闻言,不禁眉头陇起,她曾见过一个人后颈处有条蛇形刺青,这个人是她阿爹的左副将郑英,可他对阿爹很忠心的,怎么可能会跟那些杀手有关? 回京时,阿爹只带了右副将张石,郑英留下来,暂时接替阿爹的职务,而张石当时跟他们一起上京,他有好多年没有回家,想念着家中的父母和妻儿。 郑英的家人也不在京城,他年轻时娶过妻,却在一次瘟疫中,他的妻儿和父母都遇难了,当时他在军营,所以多年以来,他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一直都没有再娶,阿爹对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样,还多次救过他。 如今听蓝依说,她好像掉到一团迷梦一样,想理清楚,可却越理越乱。 蓝依点下头,继续道:“而且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一种香气,乃是香家祖传秘香里,最厉害的”七星醉魂“。这种香我曾经跟你说过,香家就是因为这种香,才惹上了麻烦。” 她在那三个黑衣人咬嘴里的毒药自杀后,特意扯开他们的衣领看了一下,三个人后颈都有一条蛇形刺青。而且他们身上皆有一种香味,那是控制一个人心智的香味,比之前九真香加梦魂更厉害,这香叫“七星醉魂”,是香家的祖传秘方中最厉害的一种香料。 这种香实质上是一种毒香,毒气会随着气管进入人的体内,只须连续闻七七四十九天,积在体内的毒气扩散开来,当人受到精神的折磨时,这毒气就会控制人的大脑。 四十九天后,人已依赖上了这种香,一旦离开这种香,就会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捏揉着,大脑像会被人用捶敲着,一个时辰后,五脏六腑就会腐烂。 这些人能提炼出“七星醉魂”,她可以肯定了,香家失踪的祖传秘方必跟控制这些人的幕后主脑有关。 蓝依思及此,不敢对楚歆羽有所隐瞒,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跟楚歆羽说了,姑娘比较聪明,相信她一定会找出答案。 楚歆羽其实也乱了,在蓝依说杀姚大姐那些人后颈有蛇形剌青后,她就乱了。 郑英,香家与杀姚大姐的人……他们是不是有关联? 难道郑英早就背叛了她阿爹,与许芷澜勾结?她和父母的死,郑英也有参与其中?不然,为何杀姚大姐的人,后颈会有跟郑英一样的蛇形刺青? 对了,香家…… 如果证实了郑英与杀姚大姐的人有关系,那么,香家祖传香谱失踪的事就与郑英有关,再者,郑英要是跟许芷澜也是一伙的,梅氏香铺的事,是不是跟许芷澜有关? 楚歆羽这么一想,谜团好像被她拨开来了。 她假设,如果香铺的事跟许芷澜有关,她借袁氏之手,在香铺暗中生产违香,她的目标很可能是秦王,生产违香的事若没有被揭发,迟早会利用这件事打击秦王,但若被揭发的话,那么,秦王就成了他们的替死鬼。 其实香铺就是许芷澜来用对付秦王的暗桩,若是蓝依没有发现香铺的事,日后秦王很可能会被他们陷害到了。 想到此,楚歆羽不由打了个冷颤,原来这些年来,许芷澜暗中盘算了这么多事,也许还有更多,只是还没被发现,她掌握了先机,但若背后没有靠山,不可能走那么远,难道她早就跟晋王勾搭上? 她的目标一直是晋王,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进展,会不会他们是在做戏? 晋王会是许芷澜的靠山吗? 蓝依不敢打扰楚歆羽想事情,她原本是坐在一边的,起来正想悄悄往外走,但楚歆羽似乎已理清了头绪,看着她问道:“蓝依,你对香家有多少了解?” 她感觉到蓝依对香料有天生的嗅觉,只要她闻到的香,没有她说不出来的,而且她对香家好像很了解的样子,再加上她的身世一只是迷,因为相信她,所以一直没有问。 虽然她被许芷澜背叛过,趁经一度对人失去了信心,不敢去相信身边的人,但她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很快就想通了。 这世界的人是过着群居生活,一个人不能做事,必须要多个人才能完成,所以,她必须要要去信任身边的人,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盲目去相信人。 其实她与蓝依之间,反而蓝依替她做事比她帮助她还多,当时自己只是救了她,可她却将自己知道的知识都教了她。 蓝依是除竹帛以外,她第一个学着信任的人,这两年来,她并没有让她失望过。所以,她并不介绍蓝依没对她坦承身世,再说,她不也有秘密隐瞒蓝依,有时候,不说,并不代表对那个人不信任。 “我……我其实姓香。”蓝依说着,紧张地看了一眼楚歆羽。 楚歆羽微微惊讶,在今天之前,她是没有想过蓝依会姓香的,但她说了闻到那些人身上的“七星醉魂”后,她隐隐猜到,她有可能跟香家的人有关。 蓝依见楚歆羽并没有太大反应,绷紧的情绪才松了下来,继续道:“但我很小就离开香家,因为我母亲和父亲和离了,我跟着我母亲生活,但我却继承了香家闻香的天赋,因为这天赋,我得到家主的关注,他暗中培育我,希望我以后能回到香家,为香家做事。 但我母亲却不愿意,我母亲是江湖中人,她因为不满意我父亲纳妾室,跟父亲闹翻了,父亲是家中长子,母亲怀了我后,因为身体差,一直都怀不上,祖母一直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催促父亲纳妾,最后父亲抵不住祖母的唠叨,接受了祖母给他纳的贵妾。 我就这样,被母亲硬是带出来了,我的武功是我母亲教的,她很厉害,可是她却爱极了我父亲,即使她受不了父亲纳妾,宁愿自己离开这个家,也不会跟他再一起,可一旦知道香家被抄,财产被充公,父亲被流放关外,她却巴巴的跟着去。” 说到儿,蓝依停了下来,楚歆羽抬眸看她,却见到她眼眶红红的,心猛地一震,想起她救起她时,她满身鲜血,有好几处伤口几乎是要她的命的。 “你母亲跟父亲去了关外,那你为何会满身是伤的倒在普灵寺外?”楚歆羽觉得这才是蓝依要说的重点。 蓝依眼眶再度红了起来,她道:“母亲要跟父亲去,将我丢下来,可我担心他们,就一直跟在他们尾后,香家是一个大家族,五百多人口,却在半路上,被一帮盗匪劫杀,我母亲是为了救我父亲,一起掉落悬崖。这些盗匪要斩草除根,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他们一直追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去哪里了,反正醒过来时,就看见了你。” 她哪时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见路就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她不能死,香家所有人都死了,她是唯一活着的人。 在香家出事时,家主曾派人找过她,叮嘱她无论发生任何事,一定要将自己隐藏起来,别让人知道她是香家的人,否则,香家就后继无人了。 当时她不懂,所以母亲要追随父亲,她担心他们,偷偷跟在尾后,却让她看到一幕惨剧,她那时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预谋。 香家是被人陷害的,他们摆倒香家,一是为了香家的香谱,二是为了香家的财富。 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会找出陷害香家的人,为香家五百多人口讨回一个公道! 当她被楚歆羽救起来时,她开始是想隐藏自己身份,等风声过后再走,但当看到来追杀楚歆羽的人,被她机智的化解,并且在普灵寺周边,还设了五行阵法,尤其是那个幻景阵法,她决定跟着这个姑娘。 她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她厉害,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这个年龄跟她差不多的姑娘,身上有着一种惊人的吸引力,自己跟着她,一定会找到陷害香家的人。 事实上,她那时的直觉是没错的,今晚她在杀姚大姐的人身上,闻到香家的祖传秘香“七星醉魂”。 她听家主说过,这本香谱是不传人的,只传给香家魅香选出来的继承人,魅香是香家祖传秘香之一,但只有家主才懂得如何调制,而魂香只跟一个主人,认定了,魅香就会在那人身上长驻,令这个人不用任何香料,身上永远都会有一种好闻的淡淡幽香。 当时家主说会让人将香谱下半部分送来给她,可时间来不及,下半部分的香谱还没有给她,香家就被抄家了。她只有上半部香谱,还是家主发现她有闻香天赋,先将上半部给她学。 楚歆羽静静地听完蓝依所说的话,沉思了一会问:“当时他们是在普灵山附近杀你香家的人吗?” 蓝依点头,“姑娘,所以你要查什么,想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去办,杀我香家的人,很可能与杀姚大姐一家的人是同一伙的,也许跟你梦里的姑娘仇人也是同一伙的,我们如今有共同要对付的人,我绝不会背叛你,请你相信我!” 第165章:透露 蓝依会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全是因为楚歆羽对她的信任,回京这些日子,楚歆羽想做的事,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也用心去办妥。 秦王和北平侯这两个晋京城最具权力的代表之二,前者是姑娘的表哥,后者是姑娘的未来夫婿,只要她继续跟着姑娘,一定能替香家讨回公道。 楚歆羽沉思了下,望向蓝依道:“你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可能会很危险?” 蓝依摇了摇头道:“我不怕,更危险的我都遇上过了,何况,我的命也是姑娘救的。” 那时她被追杀,若不是姑娘将她的命救回来,她哪有今天?她的命是姑娘的了,如今姑娘要对付的人,也正是自己的仇人,她决定跟姑娘共同进退。 楚歆羽微微颔首,蓝依跟随自己两年,对彼此的习惯也很熟悉,难得她有这份忠诚,而且两人也有一个共同目标,以后办起事来也方便。 只是今天一下子收到太多消息,她需要静静的梳理一下,遂道:“已很夜了,你先下去休息,明天还有事等着你去办的。” “好。”蓝依点点头,起来走出去,刚好竹帛进来,她吩咐竹帛别进去打扰楚歆羽,然后走出去,把门关上。 楚歆羽坐在案桌前,拿了一张空白的宣纸,研墨沾笔,在上面画了一张关系图,把这些人都连串了起来,再仔细的研究。 这个郑英是许芷澜的人,也许他早就站到晋王一边,说不定还是晋王安放在阿爹身边的暗线,阿爹出事后,他就接手了阿爹的兵权,从而晋王就多了一份助力。 因此,她要想揭发许芷澜的阴谋,这个人不能死,必须要将他擒住,但关于朝堂上的事,她不方便参与,看来她要找秦王聊聊,让他知道许芷澜暗中要谋划的事。 只是她回到卧室睡觉时,怎么都睡不着,一时脑里闪过阿爹阿娘和小妹的脸孔,一时又想起姚大姐母女,其实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辛苦,所以,她好想问问,许芷澜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了那么多人,她每天晚上到底能不能安然入眠? 想着想着,又想到蔺宸曜,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何?姚大姐在弥留时,跟他说了什么吗? 那些人怎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她呢?姚大姐隐姓埋名那么久,都没有人能将她认出来,若不是蔺宸曜说要找她,估计她一家不会遭遇不测。 她想到这些,发现自己真的睡不着,与其睁着眼等天亮,还不如起来做些事情,谁知她刚想起来,骤然看到一个黑影立在床边,她心脏吓得几乎在跳出来,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她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但当她定神一看,原来是蔺宸曜,他身上带着寒气,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不久,肩膀上的衣服好像湿了,似是被外面的露水打湿的。 “你怎么来了?”现在都快天亮了,难道他不怕被其他人看到吗? “起来,有话问你。”蔺宸曜说完,转身往书房走去。 楚歆羽瞪着他挺拔的背影眨了眨眼,怎么她觉得这个男人在她的屋里,好像很理所当然一样,看看他刚刚说什么,那语气仿佛他是主人一样,而她只是他的仆人。 太过分了! 他是男人啊,怎么能在她的屋里来去自如? 幸好她昨晚穿的睡衣比较保守,不然什么都被他看去了。 她起来打开衣柜,穿了件浅紫绣折枝梅花上襦,配上白色百褶裙,长发随意用根带子绑着,穿上自己特制的拖鞋。 从窗口望出去,灰蒙蒙的天空上,悬挂着一颗明亮的启明星。 楚歆羽走进书房,看到蔺宸曜站在案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画像,那是胡天霸的画像。 “姚大姐她……” 她开口刚说一半,却被他的话打断了。 “他是谁?”蔺宸曜问。 “胡天霸。” 蔺宸曜皱了皱眉,低头又看了一眼画像,然后抬眸问她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楚歆羽走上前,“姚大姐她怎么了?”自己偷偷派蓝依眼在他身后,怕被他发现什么,便装着不知道姚大姐的情况。 蔺宸曜盯着她,“你的丫鬟没有跟你说吗?” 楚歆羽一愣,随即尴尬地咳了咳嗓子,怕他误会,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们,让她去看看情况,能帮上忙就帮一下。” “她说你知道一切。”蔺宸曜道。 “……”楚歆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她”是指姚大姐,便道:“她有没有跟你什么?蓝依说姚大姐弥留时跟你说了话。” 蔺宸曜再说了一次,“她说你知道一切。” 他们赶去时,婉芳被黑衣人刺了一剑,虽然被他赶来让黑衣人分心了,可正为了那一剑是致命的,血流不止,等他们解决黑衣人时,她只剩下一口气。 “姚大姐是跟我说了很多,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楚歆羽坐下来,然后对蔺宸曜道:“你把桌上的画像拿来。” 蔺宸曜手一抺,四张画像一起递给她。 楚歆羽接过来,把画像一一摊开来,然后道:“姚大姐说,胡天霸是被他的兄弟下了慢性毒药,大概是四年半前,他的毒已无药可救,临时死前,他将姚大姐送走。两年前,姚大姐遇上胡天霸的堂弟阿猫,他跟姚大姐说,胡天霸死了,是被徐晨光害死的,同时也跟姚大姐说,徐晨光下毒的。 徐晨光半途加入他们的队伍,这个人很聪明,又懂得收服人心,在胡天霸死后,胡天霸大半的手下都跟了徐晨光。姚大姐说,胡天霸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杀妇孺,他只杀贪官和奸商,而且,在朝廷那么多官员,他只佩服傅三。所以,根本阿猫说,在傅三老爷回京那段时间,胡天霸已经毒发身亡。” 楚歆羽说着,拿起胡天霸的画像继续道:“这是胡天霸,我是根据姚大姐所描述的画下来。” 她指了指另一张,“这是徐晨光,这个是阿猫,你可以拿去,派人找找这两个人,但不要惊动其他人,我怕他们的眼线无处不在,像姚大姐一样,我们这边找到她,可那头他们就知道了,特别是这个徐晨光,也许是假名,这个人很重要。我怀疑他便是带着胡天霸手下,劫杀傅三老爷的人,你看看这张画像,跟他是不是很相似?” 楚歆羽说完,将戴面具那张画像与徐晨光的放在一起,两张身形十分相似,只是戴面具的握着一把弯刀,衣袖因为他的动作拉起来,露出一个蝎子刺青。 蔺宸曜看了两眼,但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指了指戴面具的画像,看着她问:“这个人是谁?” 楚歆羽道:“是我梦里的姑娘跟我描述杀她的人,我将他画了一下来,我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如果徐晨光是戴面具的人,那他们有可能是同一批人。如果想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只须找出徐晨光,看看他手背上有蝎子刺青的人就行了。” “这样太麻烦的了。”蔺宸曜说着,将徐晨光的画像和戴面具的画像收卷起来,“这两张给我,我让人确认一下。” “可……”楚歆羽正想说可以,却硬生生的将后面的字吞回去,急声道:“你想给谁确认?许……傅盈婼是吗?你不能给她看!” 说完,她几乎整个人扑过去,将他已卷起来的画抢回来。 幸好她反应快,若是他像平时那样,扔了话后,转身跃出窗外,想追也难追回来。 蔺宸曜轻挑了下眉,“为什么不能?她是从这些人手中逃出来,让她确认是不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我不信任她!”楚歆羽很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不再跟他装傻,如果傅二姑娘不是许芷澜冒充,而是她本人,蔺宸曜这样去问,的确是最简单的方法。 蔺宸曜望着楚歆羽道:“为什么?她当时在现场,不是吗?” “如果你要拿去给她看,我敢保证,你永远都无法查出当年的事情,还有,这个人还可能会被人灭口。” “你是怀疑她杀了自己的父母?或是跟这些人勾结,谋害自己父母?”蔺宸曜眉头陇起,对于楚歆羽没有实据的话,微微不悦了起来。 虽然他曾怀疑过傅盈婼跟小时候改变太大,让他有种违和感,但他认识的傅盈婼绝不是个无情的人,即使长大了,性格改变也大,可他不能接受,她是一个连生养自己的父母都能杀害的人。 楚歆羽说出那样的话时,便不动声色地观察蔺宸曜的神情,见他眉头紧拧,心里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或者说,他不相信自己认识的“傅盈婼”会是个冷酷杀手,而她也不要求他立即相信自己,只要让他心里埋下一个怀疑就行了。 她道:“我没有这样说,但一切都要看证据,你若相信我,暂时不要跟她说这件事情,还有,你们查到的证据,或有所怀疑的事都不要跟她说,你一定要叮嘱傅五公子,不要什么都跟自己的妹妹说。” 蔺宸曜脸色冷凝,黑骏骏的眼眸盯着她,“证据。” 楚歆羽抿唇,想了下,道:“证据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还有一件事问你,你知道杀姚大姐的人是什么吗?” “暗影。” “暗影?”楚歆羽皱眉,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杀手组织。 蔺宸曜的回答印证了她的想法,他声音清冷地说道:“是一个杀手组织,近几年才在江湖走路,这个组织很神秘,行事狠绝,只看钱做事,而且一贯奉行一个作风,斩草除根。” 他的意思是说,杀害姚大姐的人,可能出价请暗影动手,可姚大姐一家只是普通的百姓,又没有武功,哪需出动这么多人? 要是他们知道今晚行动,会遇上蔺宸曜的人就不一样了,想靠着人多,抢先一步将证人杀了。 然而,蔺宸曜的话却又给了楚歆羽一个信息,假如这些人是暗影杀手组织,那么,郑英便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暗影…… 楚歆羽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抬眸问他:“暗影的杀手,是不是后颈都有一个蛇形刺青?” 蔺宸曜点下头,他也是第一次跟暗影的人交上手,但鬼烨却知道很清楚,今晚在他们后颈看到刺青,才认出是暗影的人。 果然,这个杀手组织跟许芷澜有关,郑英是暗影的人。 如果这些人来自杀手组织,那么她更有理由相信,为了得到香家的“七星醉魂”控制这些杀手,许芷澜和她背后的人设计陷害香家,只要香家消失在人世,便没有人知道“七星醉魂”。 又是几百条人命与许芷澜扯上关系,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她到底还要牺牲多少人? 如果不揭发她的真面目,鄂国公府也会被连累,那是她的至亲,她绝不会让她顶着傅盈婼的名字,将傅家百年世家的名誉毁了。 楚歆羽思忖一下,道:“我想你去查查一个人,若是这个人能证实与暗影有关,那么,不用我说什么,你自然会明白。” “谁?” 楚歆羽道:“郑英,他原是傅三老爷的副将,如今是浙江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兼总兵,他后颈有一个蛇形刺青,他从来都不会赤着上身,也不会跟同僚一起去浴堂,可能是想掩饰他身上的刺青。” 事到此,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他去查郑英,一切都明朗了。 蔺宸曜皱眉,“你怀疑他是暗影的人?还有,你是怎么知道他后颈有个刺青?” 郑英这个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小时候也跟他打过交道,知道他与傅绍德情同手足,对傅盈婼更是如亲生女儿一样,当知道傅绍德夫妻遇难,从浙江赶来京城吊唁,还誓旦旦的要抓到胡天霸,为傅绍德夫妻报仇。 如今楚歆羽说他可能是暗影的人,他怎会不震惊,但比起这个,他更震惊楚歆羽如何知道这事?而且对郑英好像很了解似的,据他所知,郑英除了四年前到京城吊唁外,他已十几年没有来京城。 第166章:亲脸 蔺宸曜皱眉,“你怀疑他是暗影的人?还有,你是怎么知道他后颈有个刺青?” 郑英这个人蔺宸曜小时候也跟他打过交道,知道他与傅绍德情同手足,对傅盈婼更是如亲生女儿一样,当知道傅绍德夫妻遇难,从浙江赶来京城吊唁,还誓旦旦的要抓到胡天霸,为傅绍德夫妻报仇。 如今楚歆羽说他可能是暗影的人,他怎会不震惊,但比起这个,他更震惊楚歆羽如何知道这事?而且对郑英好像很了解似的,据他所知,郑英除了四年前到京城吊唁外,极少到京城,除非是皇上召他进京。 楚歆羽就知道他会这样问,所以早就想好对答,道:“这个你别问,若你信我,你就去查他,其实也不需要怎么查,只要看看他后颈是否有蛇形刺青便行,之后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知道。”到时不用她说什么,他自己都会继续追查下去。 “好,这个我会去查。”蔺宸曜看着她,眸光显得有些深沉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傅盈婼?她没有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的理由,这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从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女人开始,他就有种感觉她并非简单的人,越是跟她相处,越是感到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就像刚刚那样,她似乎对郑英很熟悉,对调查傅三老爷的事情也很上心,再说,以她的年龄和身份,跟郑英应该没有接触的机会,难道又是她梦里的姑娘说的? 楚歆羽愣了一下,随即赞同他的说法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没有人会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除非对方连禽兽都不如的人,但我这样说自有我的理由,不管你相不相信,等你查清郑英的身份后,我自会跟你说明一切。” 楚歆羽理解蔺宸曜心里的疑惑,他并不知道现在的傅盈婼是被人冒充的,有这样的疑惑是理所当然的,正因为如此,谁都没有怀疑“傅盈婼”会杀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可一旦知道她是冒充的却不同了。 如今她要找出疑点,郑英和邓国柱都见过许芷澜,若要找人证,非他们莫属,可他们与许芷澜是一伙的,肯定不会指认的,所以,她要查出他们互相勾结的理由。 郑英若是暗影的一员,许芷澜也与暗影有关,她只要找出许芷澜是暗影幕后主脑的证据,到时再将许芷澜的真面目揭穿,相信没有人会质疑。 只是,如何证明许芷澜便是暗影组织的幕后主脑呢? 蔺宸曜自是不知道楚歆羽此刻心里所想,听到她方才的话,他是一个行动的人,既然她说要证明郑英的身份才说出一切,便没有多问。 “那……就这样,我查到再找你。”说完,他转身打算要走。 “等一下。” 楚歆羽急声叫住他,蔺宸曜看着她。 “你对暗影了解多少?是不是只要出得起价钱,便来者不拒?”她对暗影不太了解,让人去查,又费时间,干脆问蔺宸曜,他的情报比她的快、准。 “不错。”蔺宸曜说道:“暗影要价极高,但同时他们的刺杀鲜少失败,即便是失败了,负责刺杀的杀手也会当场自尽,不会对出价者造成任何影响。不过,暗影名义上说只要出得起价,便来者不拒,但这个价码是没有标准的,若是有人出价请他们出手,通常会在十天之内得到回复,我若是逾期,那便是他们对出价不满。” “要价极高吗?”楚歆羽浅笑,“那昨晚出动那么多人,不是很大的手笔?姚大姐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懂武功,也没有妖法,哪需要这么多人?莫不对方是担心杀姚大姐时会有人阻止才出动这么多人,可这样一来,不是要付出天价吗?” “你想说什么?”蔺宸曜问。 楚歆羽道:“我的意思是说,若是杀姚大姐的人并非委托的,而是操纵暗影组织的人。” 她很清楚,许芷澜与暗影关系匪浅,要下令杀姚大姐的人是许芷澜就一切清淅了,可蔺宸曜并不知道现在的“傅盈婼”身份,他不会想到这一层。 “然后呢?” 楚歆羽笑了,眼中透着诡谲的光芒,“我想请暗影出手杀了傅盈婼。” “你疯了!”蔺宸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想杀人!她胆子被养肥了,难道不知道买凶杀人是犯法的吗? 楚歆羽解释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暗影的人跟她是否有关系,你刚才不是说,只要出得起价码,他们认为合算,会在十天内得到回复?如果他们接了,肯定要我们先交定金,我们到时说等等再说,如果他们不接了,那十有八九跟她有关系了。” 蔺宸曜听了这番话,气得立即指责她道:“你这个想法很荒谬,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她与暗影有关?” 楚歆羽看蔺宸曜一听到“傅盈婼”与暗影和嫌疑杀害父母的凶手就一副绝不可能的模样,她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盒,五味杂陈。她该为他对傅盈婼的人品坚持而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一种无力感。 许是因为她提出这个要求心急了点,她应该等他证实了郑英是暗影的人,才跟他提这个,如今她在他心中的形象肯定打折扣了。 遂道:“算了,等你查清楚郑英的事再说,对了,查邓国柱的事,我希望不要惊动其他人,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怕走漏风声,会有人对他灭口,你能不能派个人暗中保护他?就是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暗中保护,只要他不死就行。” 她不想姚大姐的事再发生一次,邓国柱一定要保护起来,而且不能让许芷澜知道有人在暗中调查邓国柱。 “好啦,天就亮了,你走吧。” 楚歆羽怕再说下去,自己又会说出让他不高兴的说话,便起来赶人,再说,他若不走,等会起来打扫的丫鬟看到他就不好了。 蔺宸曜对她急赶人的举动不满,这女人拜托他做事时就那么爽快,也没有问过他是否同意帮她,巴啦巴啦的将请求提出来,连说声谢谢都没有就急着赶他走,就道:“我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姓邓的,对我也没有好处。” 楚歆羽闻言,惊讶地望他,“我刚才不是说了,他对我很重要吗?”她方才说的那么清楚,他难道没有听到? 蔺宸曜一听,脸色立即黑了下来,微眯眼道:“他对你很重要?嗯?” “你、你想去哪了?”楚歆羽忙解释道:“要找出杀害我梦里姑娘的凶手,必须要靠这个人,我不想他跟姚大姐一样,被人发现了遭遇灭口,否则,线索断了就难查下去。” 蔺宸曜看着楚歆羽,见她一本正经的解释,清冷的眸子闪着光泽道:“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什么?楚歆羽脸腾的一红,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要她亲他一下? 他……今天吃错药了?还是之前在外面撞到头,脑袋有问题? 如果蔺宸曜知道她此刻心里想什么,肯定会后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他不过想逗她一下,可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清冷寡言的态度,给她的印象差极了,理当以为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可却没想到,因为跟她相处多了,他对她的态度也改变了,从不会逗人的闷骚男人,面对她时,却引出了自己的另一面。 然而,楚歆羽以为他是当真的,遂抬头就看蔺宸曜微微侧脸,以为是让她亲他的意思,一股羞愤涌上脑海,骂了一声不要脸,转身就走出去。 见此,蔺宸曜低笑出声。 可是,刚踏出书房的楚歆羽突然停了下来,想到自己还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很多,怕自己这次拒绝了他,他就不帮忙了。 不就是亲一下吗?她又不是没跟他亲过! 楚歆羽坚定的握紧拳头,愤然转了身,蔺宸曜刚好跨步上了窗边,正准备跳下去时,不经意回头却看到楚歆羽奔过来。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楚歆羽凑上前,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一抺嘴,就道:“你要说到做到!” 然后也不看他脸色如何,转身就跑出去。 蔺宸曜被她的举动给惊住了,手没有抓紧窗棂,原本他是准备跳出去,另一只脚已跨出窗外,因此…… “嘭”的一声,他整个人摔落窗外。 楚歆羽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响声,回头一看,窗里已没有蔺宸曜的身影,可刚才她好像听到是有重物掉落窗外的声音,平时他离开时,跳出窗就不见了,怎么这次却有声音? 楚歆羽回身走上前,附身窗外一看,看到下面有个背影在蠕动,她担心道:“你没事吧?” 如果蔺宸曜没有背着她,她一定会看到他脸黑成了木炭。 真丢人!居然会摔了下来。 还有她,想到她为了让他保护那个姓邓的,就不惜亲他了? 一股怒气涌上来,烧的他五脏俱疼。 她还是不是大家闺秀了! 她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什么叫闺训女诫?!还是说她只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想到这,蔺宸曜烦躁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愤然昂头,看到她一半身附出窗里,正担忧的看着自己,愤怒顿时消退不少。 “喂,你没事吧?”楚歆羽见他迟迟没有出声,又看他抬头时,目光似是带着煞气,好像很愤怒的样子,就担心的再问了他一句。 “没事。”蔺宸曜郁闷的应了一句,即使有事,也不会在她面前说,何况他掉下来时,只擦伤了膝盖,对于他来说,像是蚂蚁咬一般小事。 “那你……”楚歆羽还想说什么,这时却有人推开门进来,叫了她一声。 “姑娘?”来人是竹帛,她端着一只洗脸盆进来,里面盛有凉水,是准备给楚歆羽梳洗用的,她进来看到卧室没有人,放下洗脸盆往书房走来。 楚歆羽扭头看了眼后面,再回头看窗下时,那里已没有蔺宸曜的身影,大概是竹帛进来叫她时就走了。 “姑娘,你起来了!怎么站在窗口?早上风大,别着凉了。”竹帛唠叨着,过来将她拉回来。 “没事,我睡不着,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楚歆羽脸色如常,走进卧室,准备梳洗了。 这一边,蔺宸曜离开侯府,并没有回荣国公府,而是去了盈水山庄。 这时太阳已东升,霞光盈空。 鬼烨和晨光以及掠影已在华昭轩的书房等他。 看到他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 蔺宸曜示意让他们坐下,管家提了一壶热茶进来,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才退了出去。 蔺宸曜坐在案桌前,看向左手边与鬼烨一样打扮的青衣男子问:“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 青衣男子叫晨光,他道:“都办好了,已让人将他们厚葬。”他是指姚大姐一家的尸体已埋葬,就葬在他们家的后院里。 官差到现场看过,落了案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买凶杀手,官府又多一宗命案,是暗影杀手组织做的,之前也有过好几宗类似的案件,朝廷有几个地方重臣被这组织杀了,朝廷早就想将这个组织铲除,但一直没有找到这组织的基地。 “有没有发现什么?” 晨光摇头,“三个人黑衣人逃了,但在不远处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与人打斗过,他们显然是打不过,服毒自杀了。” 蔺宸曜微微颔首,他知道是楚歆羽的丫鬟阻止了这三人逃走,只是没想到她的身边有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暗影的杀手武功都不错,三对一,可见她的身手非同一般。 “抺影。”蔺宸曜看向与鬼烨坐在一起的玄衣男子道:“你现在起程到浙江,查查郑英的底,我要知道他这几年的事,事无巨细,还有,看看他后颈是否有一个蛇形刺青,查这个时要小心,别让他发现了。” “好,属下就起程。”抺影起来道。 蔺宸曜道:“我给你七天时间。”抺影擅长轻功和易容,为人机警,派他去浙江最适合了。 抺影接了任务就走了。 第167章:猜想 “郑英不是傅三老爷的副将吗?他与暗影有关系?”鬼烨问,暗影的调查是他经手的,所以他对暗影很了解,因此,当他听到蔺宸曜要查郑英时,不禁好奇,郑英这两年平定了浙、闽、广一带的倭患,是立了不少战功,可他怎么是暗影的人呢? 蔺宸曜想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年跟傅三老爷比较友好的官员,都不明原因陆续去世了,而这个郑英却在这几年风生水起?” 在昨天之前,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事情,但自楚歆羽说郑英后颈有蛇形刺青,他才反应该过来,与傅绍德友好、跟他关系密切的官员所剩下无几,还有他的亲兵团,都在一次围剿倭寇中,全部牺牲,那一次出任挂帅的是郑英,虽然最后得胜了,可三队人马,只有一队回来。 因为在傅绍德去世后,倭寇更猖狂,朝廷派了几任官员都无法将倭寇歼灭,最后朝廷让郑英挂帅,而他出马,这一战虽损失惨重,但到底将倭寇歼灭了,立了头功,至于跟随他出任的兵卒牺牲了并没引起关注。 如今经楚歆羽提醒,蔺宸曜觉得这个郑英很可疑,说他文韬武略,用兵如神,可实在他的本领比不上傅绍德,但那一战后,他的威望便不断的升高,短短四年,几乎与抗倭英雄傅绍德齐名。 “说起这事,属下记起一件事情。”鬼烨思索了一下,道:“不知道侯爷还记不记得,傅五公子曾经说过,郑英与傅二姑娘的关系很好,有好几次郑英在围歼倭寇时,都是傅二姑娘做他的背后军师,给他策略,也就是说,郑英有今天的成绩,一半功劳是傅二姑娘的,可她低调,从来都没有在人前说过。” 蔺宸曜懂鬼烨这话的意思,查郑英,若是他有问题,必定会牵连到傅盈婼,可楚歆羽却怀疑傅盈婼有问题,的确这些年来,以傅冠璋的查案手段,不可能屡次都查到一点线索后,就被打断。 但她那么爱她的家人,怎么会与他人一起杀了他们?她父母疼她如宝,而他也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自己的父母妹妹,再说,她很护短的,谁说她家人一句不是,她都会跟那人扣到死,事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害自己家人? 蔺宸曜问道:“傅冠璋有没有回来过?” 鬼烨道:“有,管家说他大概是破晓时分回来,此刻还在竹院睡觉。” “你去叫他过来。”蔺宸曜对晨光道。 晨光点头,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傅冠璋才走进来,神情慵懒,进来就坐在离案桌有点远的椅子上,“找我有事吗?我累,还没有睡够。” 蔺宸曜朝鬼烨使了个眼色,鬼烨会意,起来出去关上门。 屋内剩下蔺宸曜和傅冠璋两人。 傅冠璋身体的毒素基本都清了,腹部的伤也开始愈合了,他原想回家,只是想到还没有查出胡天霸的下落,回去看到祖母,他心里愧疚,所以决定在这里再休息几天,继续去查,查不到干脆就不回家。 蔺宸曜看着他问道:“昨晚你去哪里?” 傅冠璋冷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要查我行踪?” 自那天知道他要娶楚五姑娘,对他的态度就不再敬重,一直以来,他对蔺宸曜就像自家大哥一样,充满了崇拜,小时候总爱跟在他屁股后,他做什么自己也跟着做什么,可现在,对他有很大的意见。 蔺宸曜没有理会他对自己的态度,“婉芳姑娘死了。” “谁死关我……”傅冠璋原打算对蔺宸曜的态度轻慢一点,所以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脑里过滤了一遍他的话,声音便嘎然而止,“你、你刚才说谁死了?” “婉芳,认识胡天霸的那位歌舞妓。” 傅冠璋十分震惊,“她……你们找到她了,她是怎么死的?” 这前两天他因为余毒未清,蔺宸曜让他休息,他会派人去查,可他一直没有跟自己说查的如何,如今却告诉他,婉芳死了!婉芳是他找胡天霸的一条重要线索,她怎能这样死了? 看到傅冠璋震惊的表情,知道婉芳的死与他无关,但是,除了他知道他在找婉芳外,还有谁知道他在婉芳? 夜沧知道,他如今是秦王的人,但秦王没理由会杀婉芳? 他记得当初傅绍德的噩耗传回来,自己正跟萧敬炫在一起,那时听到这消息,萧敬炫很震惊,脱口而出说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会死的。萧敬炫对傅绍德的死很上心,还是他一直支持傅冠璋寻找凶手,所以,杀婉芳的人不是会他。 “关于婉芳的事,你回来可曾透露给谁知道?”蔺宸曜问。 “我回来一直在竹院养伤,哪都没有去,知道就你和四哥,可他不可能杀婉芳,他一直说我父亲是个英雄,不该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他一直都支持我寻找凶手。” 傅冠璋与萧敬炫的关系不错,对于追查胡天霸的事,他提了很多自己的见解,可每次都快查到真相时,都断了线索。 即使是这样,他都没有怀疑过萧敬炫会背叛自己,而且,他也没有杀婉芳的理由。 蔺宸曜眉头微微皱紧,道:“你再想想,你这两天去了哪里,有跟谁透露过,仔细想一想。”他知道傅冠璋这两天出过去,甚至还回了神捕门一趟,他就怕他不经意说了一句话,被人揣测去了。 “我……”傅冠璋正想说什么,突然合上嘴,不说话了。 蔺宸曜没说话,目光深沉地盯着傅冠璋,他知道傅冠璋定然已想起一些事情,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晚他去见过傅盈婼。 他的猜想没错,傅冠璋是想起一些事,那天他去了蔺宸曜送给傅盈婼的宅院,原本是想去看看妹妹是否躲在这里,他没有想错,傅盈婼的确在那里。 那时她见到自己后,哭得很伤心,追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当初说好要护她的哥哥却在她受到委屈时不见人,问他是不是也想抛弃她? 对于这个妹妹,他含在嘴里怕融化,捧在手心怕摔碎,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从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如今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心像被刀刮过一样疼痛! 鄂国公府三房就只剩下他非功过们兄妹俩,两人应该是要互相扶持,互相信任的,所以,他没有隐瞒她,将自己这些天的行踪交待了,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并没有抛弃她,他是去找杀他们爹娘妹妹的凶手。 然后傅盈婼问他找到没有?又看到他脸色不好,一追问之下,知道他受了伤,还中毒,哭得更伤心,抱着他哭喊着以后不准再一声不响的离开,万一他有事,她怎么办?她如今只剩下他一位最亲的人了。 他没有隐瞒她,把事情都跟她说了,还保证找到胡天霸,替爹娘小妹报仇后,她想做什么,他这个哥哥都会全力支持。 这样她才破涕为笑,遂说她什么都不要,只想跟哥哥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不相信妹妹会背叛他,那是他们的父母和小妹,找到婉芳就能找出胡天霸,婼婼一直都想尽快找到凶手,对这件事极上心,时不时的追问他进展的情况。 虽然四哥萧敬炫曾提醒过他,任何人都不能信任,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可那是他最亲的妹妹,若连她都不相信,那世上还有谁能相信的? “你跟盈婼说了?”蔺宸曜轻声问他。 “我……我是说了,但我不相信她会派人去杀了婉芳。”傅冠璋为自己妹妹据理力争道:“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想找到凶手,当初她在船上被那些人鞭打折磨,若不是她拼死跳下船,只怕连她都…… 三哥,我相信她不会那样做,而且她没理由这样做,那是她生养她的父母,除非连禽兽都不如的人才会下得了手,可你对她最了解的,不是吗?她连树上的鸟儿掉地,也会不顾风雨,不顾危险的爬上树丫,将鸟儿送回它父母身边。你也看过她小小年纪写那篇父母论,她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所以,我相信绝不是她!” 傅冠璋的心情,蔺宸曜理解,因为他也不相信她会那样做,可傅冠璋刚才承认了,他将婉芳的事情透露给她后,几乎同一时间,暗影的人找到婉芳。 他想起楚歆羽的话,她说,你一定要叮嘱傅五公子,不要什么都跟自己的妹妹说,如果她真的有问题,那你们永远也查不出来。 事实上,傅冠璋每次有一点线索,都会跟他的妹妹说,可每次有点眉目就断了,以前他们从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经过婉芳的事,他不能不往这方面去想了。 至于楚歆羽为何会如此想?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可她却没有对他坦承,她为什么会知道郑英后颈有蛇形刺青?为什么会怀疑傅盈婼与暗影有关系?是因为郑英与傅盈婼关系密切?可这些楚歆羽为什么会知道? 她这两年一直都普灵寺,对外面的事情,应该不甚了解才是,难道这些都是她梦里姑娘告诉她? 她梦里的姑娘到底是谁,她怎会知道那么清楚?她有《仲秋之夜》的真迹,知道《仲秋之夜》临摹的画有秘密,她会画妹妹的画,知道白天鹅的故事,会画白天鹅。 而这些,是现在的傅盈婼都不懂的,若不是她长得像傅盈婼,还真以为她是冒充的。 冒充? 蔺宸曜倏地站起来,把傅冠璋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傅冠璋问。 “你……”蔺宸曜望着傅冠璋,因被自己所想到的事一下子冲击着脑海,有瞬间的空白,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了,假如她是假的话,楚歆羽的怀疑就有一半是成立的。 可是,她若是假的话,怎可能没有人发现呢?她怎可能那么大胆冒充,难道她就不怕被人揭穿?再说,她若是假的,怎么会知道傅盈婼那么多事情?就连他和她之间的承诺她都知道,唯一值得深究的是她的人物画,她不会画炭精画。 “我什么?”傅冠璋皱眉,他刚才一直在留意着蔺宸曜的神情,在他说了一堆相信妹妹不会背叛自己的话后,蔺宸曜就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刚才许是被什么惊吓了一样,跳弹了起来,他与蔺宸曜十几年的兄弟不是白做的,他冷静自持,从没有像刚才那样失态过。 蔺宸曜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平时就偏于冷漠的脸,此刻看上去,就是有些莫测高深,他略想了一下道:“盈婼没有回京城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谁跟她长得比较相似?” 傅冠璋侧头想了下,摇头道:“没有,这丫头写信给我,都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话唠一样,但她从没有来说过谁跟她长得相似,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蔺宸曜目光闪了闪,道:“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刚才他的猜想在没找到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说出来,免得傅冠璋一不小心说出去,万一她是真的,那不是太伤人了。 傅冠璋就道:“三哥,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妹妹会杀婉芳,更不相信她会将事情泄露出去,我倒是想问你,为何你会认为是妹妹将事情泄露出去,而不是你身边的人?” 蔺宸曜脸色一沉,道:“冠璋,我的人我绝对相信。” “我也相信我妹妹!”傅冠璋站起来,有些生气道:“就算你不想娶我妹妹,但你也别说这些话来诋毁她的人格,还有,既然你一定要娶楚家五姑娘,那么,以后我们家的事,你还是少管。” 说完,他轻拂衣袖,大步走出去。 走出华昭轩,傅冠璋直奔去花园,那里的空地上,有几个吊在树上的沙包,他对着沙包猛地打一通,简直把沙包当是杀父仇人一样,没有规章的又捶又踢。 他在神捕门已快四年了,查办过不少案件,刚才蔺宸曜的怀疑,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但傅盈婼是他的胞妹,幼时他们一家五口被逼分开,只能靠写信维系彼此的感情,好不容易一家人终于可以团圆,却没料到,还没团聚就与父母阴间相隔。 当时妹妹才十三岁,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整个人几乎在崩溃了,她一直在自责,说自己是扫把星,若不是她说要走水路,他们就不会遇到海盗,那时她几次内疚的想自杀,幸好被她的丫鬟发现。 这些事情,他们都没有跟外人说,这个外人包括蔺宸曜,他并不知道,妹妹每夜里都难以入眠,是他日夜守在她的房门外,吹着她喜欢曲子,助她入眠。 那曲子是阿爹编的,曲谱是她以前寄给他的,说是她小时候睡不着,就让阿爹哼这曲子,她就能入眠了。 三房就只剩下他们兄妹,妹妹是他在父母坟前,发誓要一生要守护的人,教他怎能相信,是她将泄露了婉芳的事情?若婉芳的事跟她有关,则说明,她有可能涉嫌杀害父母的人?! 妹妹不可能杀害父母,一定不会是她将消息泄露出去的,也许那些人也在寻找婉芳,碰巧也是同时间找到她,蔺宸曜那样说,只不过不想娶他妹妹,想借此来诋毁她。 就在这时,管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快将这些东西搬到后院,明天郡主要来,肯定不想见到的。” 傅冠璋转身一看,见到管家在指挥仆人搬花盆,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道:“明天郡主要带几个朋友来这里玩,让我们把这些东西搬走。” 傅冠璋皱眉,蔺毓要来? 第168章:搬离 楚歆羽到安善堂请安时,看到楚佳芃在,她脸上的伤已结痂了,楚歆羽这两天因为有太多的事忙,都没有去看她,心里有小小愧疚。 幸好楚佳芃并不是小气之人,也明白楚歆羽因为流言的事,差点身败名裂,故此,她能理解楚歆羽为什么没来看自己,何况楚歆羽有脚上崴伤了,这两天还在小筑院养伤,连请安都没有来,自己也没去看她,只是让人送了些铁打药酒给她。 可楚佳芃理解并不代表别人能理解,这个人便是杨怜心,她昨日去找楚歆羽时,丫鬟不让她进去,说楚歆羽在里面睡午觉,但有人却告诉她,楚歆羽从后门出去了。 楚歆羽中午出门做什么,还是从后门出去的?她马上有想法了,因此,她偷偷吩咐丫鬟守在大门口和后门,留意楚歆羽什么时候回来,并将情况一一告知她。 所以,她知道楚歆羽是在傍晚回来的,她的丫鬟提着一篮子东西,而且楚歆羽的脚居然好了,于是她让人去套车夫的话,可车夫却回答说楚歆羽去了市集逛了一下下午,买了一些杧果回来。 可她不相信,楚歆羽绝不会只去了市集那么简单,据说她回来的时脸色并不是很好。 杨怜心遂当着众人面前对楚歆羽道:“五表姐,昨天在外祖母这儿没看到你,我便去找你,你的丫鬟说你在房里睡觉,可却有人看到你傍晚时从外面回来,你哪时去哪里回来?对了,你不是崴脚了吗,怎么还到处去?” 她话里有两个信息,一是楚歆心假装在屋里睡觉,事实上却出门去了,而且还出去了一个下午,暗示她不安于室;二是她故意装脚伤,不来请安,却往外面跑,暗示她欺骗长辈。 其他人一听,脸上顿时变了变。 二夫人是知道楚歆羽出门去,但并不知道她去哪里,当时她的丫鬟竹帛过来说了一声,但没有交待,只说傍晚回来。 她回来时也有丫鬟告诉自己,见她没出什么事,便没有追问,原打理早上等她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时,再私下问问她,谁知还没有问,却被杨怜心当众捅了出来。 楚歆羽昨天出门,并没有走大门,而是后门出去,回来也是,这样一来,好像有点遮遮掩掩的嫌疑。 二夫人眼睛微微一眯,遂道:“羽丫头出门时跟我报备过,她是想出门买些东西,怎么了?难道她出门需要向你这个表妹批准吗?” 杨怜心笑道:“当然不需要,只是,既然五表姐是出门跟二舅母报备过,何须出入都从后门?这样很容易让人以为……” 她故意不说后面的,让人自己去猜想。 楚歆羽心里冷笑一下,她原本不想理会杨怜心的,但既然她自己撞来了,那她也不客气了,便道:“杨表妹,你昨天怎么三番四次来找我,看来你很空闲哦,啊不对,你不是要抄《女德》吗?十篇抄完了吗?” 杨怜心得意地扬了扬眉头,炫耀道:“当然,我已将抄写,方才给了祖母,她还称赞我的字写得漂亮。” 楚歆羽立即朝她坚起拇指头,赞扬道:“杨表妹你真厉害!手烫伤都能一夜间将《女德》抄写了十篇,而且字体还抄写的漂亮工整,如换做是我,我肯定做不到了。” 她记得那天杨怜右手的烫伤很都起泡了,就算有很好的烫伤膏,也要两三天才好,何况还要抄写。 果然,楚歆羽这一说,众人目光都往杨怜心的手扫去,却见她手背涂了一层透明的药膏,隐隐还看到上面一片红肿。 那天杨怜心被热水烫伤后,因为想做出效果,忍痛没有用凉水冲手,而是被楚雪拉着直接跑到安善堂给楚老太太看。 因为耽搁了一些时间,故此杨怜心的手背起了水泡,即便后来涂了烫伤膏,但效果不是很明显,夜里她的手肿了起来,水泡又不能刺穿,怕化脓感染,要让它们自然退下去,所以,她手背的水泡刚刚退了一些,但薄薄的皮还在,并且贴着伤口,有点难看。 杨怜心没想到楚歆羽会拿这个出来说,她看到众人往自己的手看来,立即想伸到身后藏起来,但手动了一下,并没有真的藏起来,因为她知道,若是她真的藏起来,这不是欲盖弥彰? 楚老太太看了一眼杨怜心,对孙嬷嬷说:“把心丫头抄写的《女德》拿出来。” 早上杨怜心拿罚抄写的一叠《女德》过来,当时她只扫了一眼,看了两张,见字体工整,便赞了两句,就没有细看,让孙嬷嬷放到一边去,再加上杨怜心嘴甜,在她面前认错,还保证不会再犯了。 如今听楚歆羽一提起,就想起烫伤的是右手,不可能把字体抄得如此工整的。 孙嬷嬷将罚抄的拿出来,楚老太太略翻了几下,的确是很工整,而且翻下去,还是几种截然不同的字体。 楚老太太凝声问:“心丫头,你来说,这十篇《女德》都是你亲手抄的吗?嗯?” 杨怜心自知楚老太太让孙嬷嬷将她抄的《女德》拿出来,就知道不妙,如今被楚老太太“嗯”的一声惊吓得手都颤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反射性地把满肚子谎话说出来,“是……是外孙女熬了夜抄出来的。” “哼!熬一夜能写出几种截然不同的字体,心丫头,你的确很有本事!” 楚老太太往杨怜心看去,杨怜心垂头咬紧牙关,她怕看楚老太太锐利的眼神,怕自己会不经受不住认了。 但姜还是老的辣,楚老太太让人叫她的丫鬟进来。她的丫鬟哪受得了楚老太太的锐利的眼光和逼问,三两下就跪下来招认了。 原来是杨怜心花了一点银两,偷偷让府里会写字的丫鬟连夜抄出来,她还特意挑了三个字体写得漂亮的丫鬟,她原意是想在楚老太太面前卖乖巧,她手烫伤了,可还是很努力把《女德》抄写出来,却忘记,受伤的手抄写的字体不该是工整的。 楚老太太对杨怜心一再二,二再三的说谎很失望,她真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外孙女,居然是个说谎惯犯,之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她叹了声,望向杨怜心道:“罚你抄写的目的是希望你能自我反省,但你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反而越发的没有规矩。既然抄写于你无益,这样吧,你父亲想搬出侯府,他已跟我提过几次了,之前是因为舍不得你母女受苦,可如今侯府的规矩管教不好你,就让你们跟随你父亲一起搬出去,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了,不必再受制于侯府的规矩。” 她之前的确做错了,不该纵着她们,看看,一个个不但没有学好,反而将侯府的规矩当做笑话,屡教不改。 之前杨震跟她提过几次,想带妻儿搬出去,她当时是舍不得,怕她们会受苦,可昨天二媳妇找她谈了过,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该住在娘家太久,外面的人在背后取笑杨震,说他没本事养自己妻儿,还说他现在的官职也是靠傍着侯府上位。 杨震心里肯定不舒服,明明是他靠自己真本事得到的官职,却被说成靠妻子的娘家,一旦他有了这种心理,就算夫妻俩的感情再深,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比较。 看看杨震如今很少回侯府,平日都是住在衙门,他们一家四口这样分开住,始终是不好,所以,就趁着此事,让他们搬出去也好。 杨怜心闻言,放声大哭,她嘶喊道:“外祖母,是心儿的不是,您饶我这一回吧,心儿想住在侯府,若是被搬离侯府,会让人揣测出是不是母亲和外孙女做错了什么,被赶了出来,这样会影响外孙女的名声,若是外祖母让外孙女继续住在侯府,心儿发誓,这一次一定会怒力反省,痛改前非,再不会想差做错,求求外祖母千万别让我们搬出去……” 杨怜心哭得声撕力竭,可楚老太太决定的事,一般很少动摇的,一如当初,她决定送楚歆羽去普灵寺一样,那时二夫人和大孙楚致烨来求过情,但仍没有动摇她的决心。 楚歆羽不禁翻了翻白眼,杨怜心若是担心自己的名声,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根本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如果现在原谅她,下次还会继续犯错! 闻声赶来的楚雪,在丫鬟口里知道这事,原想求楚老太太的,但见她脸容冷肃严厉,没有半分松动,她心里明白,老太太这回是铁了心要让他们一家搬出去。 她想向二夫人求助,希望她能劝劝老太太,可二夫人原本就不喜欢楚雪住在府里,若是她们安分且拎得清还好,可偏偏却是惹事的人,要是再让她们继续住下去,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事,到时会连累了侯府的姑娘。 因此,当楚雪将求助的眼神望向她时,她假装低头避开。 而楚老太太却发话,让她们三天后搬出去,但她还是疼爱这个女儿,不忍让他们一家受苦,虽让他们搬出去,却送了一座三进的房子给他们,位置不错,而且离侯府不远,坐马车半个时辰不到。 楚雪知道事情已定,再也转弯不了,眼看女儿的哀戚不平,眼看楚歆羽平静无波的脸庞,这样强烈的对比,内心对楚歆羽愤然生了一股恨意,都是因为她,女儿才会被老太太嫌弃,她们一家才会被老太太赶出来。 今天她们母女受到的痛苦,将来好定要她们加倍偿还,还有二夫人何氏,她就知道何氏见不得老太太疼自己,让她住在娘家,哼!侯府是大房的,绝不会是二房的,这管家权最后一定会回到袁氏手中,到时……她会让楚歆羽和二房付出代价! 楚歆羽并没有忽略楚雪看她的目光,那股恨意很浓,她敏感的感觉到了,只是她不动声色。对楚雪母女她什么也没有做,她们有这样的结果是咎由自取,是她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却非要扯上她,她没有对她们发难已很仁慈了。 接下来的事楚歆羽没兴趣参与,也不想知道,找了个理由退出安善堂,见她走了,其他姑娘也跟着离开。 楚佳瑜是个爱恨分明的人,那天杨怜心陷害她和楚歆羽不成,在她心里,对杨怜心的印象打了折扣,对她的事也不感兴趣,见楚歆走离开,也赶着跟在尾后。 出了安善堂,她追上楚歆羽道:“五姐姐,月底是家宴了,到时二伯也会回来,你知道吗?” 楚歆羽脚步一顿,楚佳瑜口中的二伯便是她的二叔,听她继续道:“以前家宴每个月一次,可自从大伯外调后,便改为了三个月一次,而二伯却是半年回来一次,这次刚好碰到是端午节,端午过后,便是祖母的寿辰,他这次可能要回来住一个月左右。” 楚歆羽道:“然后呢?” 她知道楚佳瑜跟自己说这些,肯定有原因。 楚佳瑜凑近楚歆羽耳畔小声道:“大伯可能也快要回来了,这是我听我父亲说的。” 这个楚歆羽自然知道,她父亲这两个月应该要回来,她在普灵寺时就知道。 “如果你有什么还没有做的,抓紧时间,到时二伯回来时,可以跟他说的,二伯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不会偏听偏袒谁。” 楚佳瑜的意思楚歆羽懂,只是这丫头话里好像有话,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她试探的反问道:“你又知道我要做什么?” 楚佳瑜笑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你不在侯府这两年,原本是你的东西,很多都不是了。” 楚歆羽眸光闪了闪,顿时明白她说什么。 楚佳芃这时从安善堂出来,看到楚歆羽和楚佳瑜凑在一起说话,便走上前问:“五妹妹,七妹妹,你们在说什么?” 楚佳瑜回答道:“哦,没什么,下个月不是祖母寿辰吗,我们在商量到时送什么给她。”说着,她用手肘轻撞了一下楚歆羽,示意她配合自己。 楚歆羽就道:“是啊,我还没想到,哎呀,我真的要回去想想。” 说真的,楚佳瑜不提,她还真的忘记了,若是没有人提起,到寿宴时每个孙子女都会送礼物,唯独她两手空空,那真的很丢人。 不过,对于送礼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未办,所以赶紧找借口回小筑院。 谁知她借口还没说出口,楚佳韵看到她们,就跑过来对楚歆羽道:“五姐姐,听说明熙郡主邀请你去她的庄子玩,你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去?” 第169章:约见 (看题外) 楚佳韵那天跟去安国侯府听戏时,无意间听到福宁县主和安国侯八姑娘她们聊天时提起,可明熙郡主只邀请了几个跟她们相熟的世家姑娘。 听说那庄子是北平侯的,她也想去看看,在那里可以泡温泉,可以骑马,除这之外,那庄子还有很多地方好好玩的。 她还听说很多世家姑娘都想去,只是明熙郡主邀请的人数有限,她想到楚歆羽既是明熙郡主的未来嫂子,又和明熙郡主是聊得来的朋友,相信只要楚歆羽肯带自己去,她那些朋友一定羡慕死了,尤其安绮萝,她处处贬低自己,若是自己能跟楚歆羽去庄子玩,她就可以在安绮萝面前威风一次。 楚歆羽像摸小狗一样揉了揉她的额发,微笑道:“她是邀请了我去,但是并没有说可以带人去,下次吧,下次可以邀请她们来府里玩。” 楚佳韵就道:“可你不是她未来的嫂子吗?只要你出声,她哪敢不同意。” 她听说安绮萝都会去,安绮萝是安绮兰的妹妹,人家安绮兰都可以带妹妹去,为何楚歆羽不可以? 楚佳芃皱眉,觉得楚佳韵这是无理取闹,明知道她母亲和楚歆羽只差撕破脸皮,可她凭什么认为楚歆羽会带她去?于是道:“八妹妹,此言差矣!明熙郡主是郡主,你五姐姐虽是她未来嫂子,可不是还没过门么,你这样说,是想让她被未来姑子嫌弃吗?”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不就是想去玩,以前五姐姐只要我开口,她都会带我去的,为何现在不可以?”楚佳韵仰头问楚歆羽道:“五姐姐,你是不是因为母亲的事,不再喜欢我?” “怎么会呢,可爱单纯小妹妹,谁不喜欢!”楚歆羽双手在她两边脸颊轻捏了捏,笑容柔和可亲的道:“好啦,你最乖了,姐姐我现在有事,就不陪你多聊了。” 说完,也不管她表情如何,带着丹青就离开。 楚佳芃和楚佳瑜互望一眼,轻耸了耸肩,同时很有默契地什么话也没说,便带着丫鬟各自散开。 楚佳韵抬手慢慢地擦了擦脸颊,看着楚歆羽远去的背影,嘴角轻扯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姑娘。”她的丫鬟荷儿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状似很生气的说道:“这五姑娘太目中无人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姑娘你。” 楚佳韵冷冷一笑,“她现在水涨船高,有目中无人的资格。” “那你怎么办?” 荷儿知道自家姑娘一直跟安绮萝不对盆,那天安绮萝满面春风的在姑娘炫耀,说她姐姐会带她去明熙郡主的庄子玩,大家顿时羡慕她起来,又问姑娘会不会去,姑娘却说只要她想去,她五姐姐一定会带她去。 大家都知道姑娘以前跟五姑娘很好,五姑娘有什么都首先给姑娘,所以听她这样说,也很羡慕她,但安绮萝却说五姑娘不会带她出席。 姑娘为了面子,在她们面前誓旦旦的说五姑娘会带她去,只要她想去,可结果她开口请求,却被五姑娘拒绝了,这下子姑娘若没有去成,肯定被安绮萝贬低死了。 楚佳韵咬牙,双手握紧拳头道:“会的,明天我一定会去的!” 这一边,楚歆羽带着丹青回小筑院,路上丹青问道:“姑娘,八姑娘怎么会突然要跟你去庄子玩?她是怎么知道你要去玩?” 楚歆羽答道:“有女人多的地方,必然没什么秘密,她不是去了安国侯府里听戏吗?” 其实那天与其是听戏,还不如说是去攀比并交流最近听到的一些是非八卦新闻,所以,没有安国侯府没有给她请帖,她巴不得不用去应酬。 丹青有点明白,“那姑娘为什么不带她去?” 楚歆羽没有答她反问道:“你觉得八姑娘的为人如何?” 丹青边走边侧头想,她平时跟八姑娘接触不多,可每次见她都是一副天真可爱的面孔,还带着甜甜的笑容,完全无害的样子,但她就是很听六姑娘的话,同时也很怕她,如果说大房的姑娘们,就八姑娘最容易让人顿生好感。 “除了可爱喜欢笑就是很怕六姑娘,其他并没什么。”丹青答道。 楚歆羽听了她的回答,笑了笑,就道:“以后她来小筑院,若我不在,你们别让她踏进来,就算她的笑容有多甜美,嘴巴有多乖巧也一样。”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命令!你们一定要谨记。” 回到小筑院,蓝依回来了,跟她说都安排好了。 楚歆羽急着要见秦王一面,但想到他的府里有人监视着,他府上又没有女眷不方便去拜访,只好让蓝依乔装送信进去,约他到醉香楼见面。 醉香楼是吃饭的地方,又是邵三娘的地盘,安全也不会有人打扰。 所以,她事先让蓝依把信送去给杨茜珺,让她派人来下帖,邀请她去她府上玩,打算再从杨府去醉香楼,便没人会怀疑什么。 因此,蓝依回来没多久,杨府就有小厮送来一张大红请帖,她立即让丹青去安善堂跟楚老太太报备一声。 二夫人还在安善堂,听闻杨府大姑娘邀请楚歆羽去杨府玩,便欣然同意,楚老太太知道杨茜珺的她的父亲杨侍郎是晋京城的新贵,有多少人想攀上这关系,难得楚歆羽与他的女儿合得来,便乐于她们多多来往。 袁氏不掌家,二夫人又疼惜楚歆羽,楚老太太对她态度也改观,如今她在府里可以说,想去哪里,只要通报一声,几乎是没有人阻拦的。 但被在禁足的楚佳期和袁氏知道,恨得咬牙切齿的,楚佳期还跪罚在祠堂,如今她已从踏雪楼搬出来,回到她以前住的冷水阁。 从丫鬟的口中得知,如今楚老太太和二夫人都很看重楚歆羽,对她提出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尤其是二夫人,每次楚歆羽要出门,她都会批准,不像以前袁氏管家时,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楚佳婷也没有这样想出去便出去。 并且,因为楚歆羽的关系,二姑奶奶一家要搬离侯府,到外面去住,她听了十分震惊,同时也非常担心自己在祖母心里再没有立足之地。 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跪足十天吗?如今她的腿几乎麻痹的没有知觉了。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祖母饶过她。 至于袁氏,她每天都在清篱园里抄写佛经,对于外面的事,她的两个女儿自然一一给她说了,知道楚雪被老太太勒令三天搬离侯府,心里便冷笑,就让她们再得瑟一会,很快她便重拿回掌家权。 因此,袁氏趁热打铁,让人请楚雪过来清篱园坐坐,那天她送了一些礼物给楚雪,楚雪对她感激涕零,俨然把她当雪中送炭的人。 所以,楚雪听闻袁氏找自己,便急急脚的赶去,因为在侯府,她觉得只有袁氏才真正想帮自己,却不知道,袁氏对她只是利用,不久之后,当她全身被火烧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她悔之晚矣。 且说楚歆羽得到楚老太太和二夫人的同意,带着蓝依坐上马车前往杨府。 杨府与卫国公府在同一条街,不过一个在街前,一个在街后,若到杨府,马车必要经过卫国公府门前。 马车路过卫国公府时,她掀开窗帘,正好看到一辆马车在卫国公府前停下来,下马车的是鸿胪寺左少卿的夫人陈氏,这人她上次在楚亲王府见过,而且上次她到侯府找袁氏,是受郢国公夫人所托,来给她和戚二公子做保山的。 对于这个人的事她并没有兴趣知道,所以干脆将窗帘放下。 马车在杨府停下,杨茜珺早已在大门等候着,一看到楚歆羽下马车,就迎了上来,挽着她手臂道:“我算准时辰了,厉害吧!” 楚歆羽点头笑道:“嗯,很厉害。” 杨茜珺很开心,“走吧,我带你进去先见见我阿娘。” 阿娘? 楚歆羽脚步一顿,差点踩到裙摆。 原来杨茜珺称呼母亲也是阿娘,这是她们南方这边的说法,好像杨茜珺也是在南方长大的,难怪她们两人会一见如故。 “好。”楚歆羽点点头。 “我安排好了,等会见过我阿娘,就到我的楼阁坐下,然后我们去醉香楼吃那里的招牌菜,醉香鸭和梅菜炆猪手,到了那里,你想如何也行。”杨茜珺将计划跟她说了一遍。 楚歆羽听了没意见。 两人笑笑说说的来到正院,厅内有好几位官夫人坐在那里,刚才杨茜珺已跟她说了,今天正好有几位夫人来拜访,她们都是跟杨府有所往来的好友,并没有大事,只是找她阿娘聊聊天,所以进去见个面没问题的。 杨夫人年约四十岁,五官与杨茜珺并不相似,长得端庄秀丽,风韵犹存,她坐在正堂上,正与几位夫人聊天,听到声音,就望过来。 杨茜珺平时嘻嘻哈哈,像个小男生一样,不拘小节,但在客人面前,她却很文雅又懂礼,拉着楚歆羽上前,先是给杨夫人行礼问安,然后又跟在座的几位夫人行礼问安,继而介绍楚歆羽。 “她楚歆羽,与女儿交好,今晚女儿邀请她过来玩的。” 楚歆羽上前一步朝着主位的杨夫人盈盈行了个晚辈礼,气度却甚是从容不迫:“歆羽给夫人请安,问夫人好。” “羽丫头客气了,你是珺儿的好友,莫生分了,叫我伯母就行了。”杨夫人抬手微微还了半礼,见这姑娘容貌秀丽,气质高贵清雅,又得深得女儿厚爱推荐,而且在百花宴表现出色,勇夺冠军,还被皇上口谕赐婚于北平侯,想来此姑娘也不是凡品,不由多看了两眼,并和善的道:“羽丫头来到敝府,就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楚歆羽欠身笑了笑,“瞧伯母您说的哪里生分呢,还不许人家端庄一回啊,出门时我祖母和二婶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能露馅呢。”她露出纯真的笑容开起玩笑来。 “呦,这不就是在百花宴击败傅二姑娘的楚五姑娘?”其中一位身穿大红色绣牡丹花杭绸褙子的夫人,看年纪和杨夫人差不多岁数。 楚歆羽赶紧给在座的几位夫人行礼拜见,“歆羽给几位夫人问安,各位夫人安好。” “好好,是个懂规矩的,快起来吧。我瞧瞧,多水灵标致的姑娘啊!北平侯真有眼光呢。”这位夫人率先起身扶起楚歆羽,上下打量着她啧啧称赞。 这位夫人乃是户部侍郎夫人,夫家姓陈,人称陈夫人。 那时她也有参与百花宴,那时远远的瞧见楚歆羽,但并没有近看,如今两人是面对面的距离,她发现楚歆羽的皮肤特别好看,水嫩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令人很想捏一下,看会不会有水出来。 其他夫人也先后的赞起楚歆羽,说她是个懂礼的孩子,北平侯有福气娶到她等等,对于这些称赞楚歆羽倒是落落大方的接受,但并没有多说,也没有少说,并且客气有礼的跟她们套了几句闲话家常。 这位陈夫人倒是很干脆,为人也爽朗,将自己手上一只红翡镯脱下来,给楚歆羽作为长辈所赠的见面礼。 楚歆羽不敢收,毕竟她也是来杨府做客的,因此,她先看向杨夫人,见她仰头笑着道:“陈夫人是个土财主,快收了吧。” 楚歆羽这才上前拜谢,陈夫人送了别人不能干看着,几位夫人纷纷有礼相送,一时之间倒是忙乱说笑了一阵子。 杨茜珺跟这几位夫人相熟,她们的见面礼她早就拿了,看到她们如此喜欢楚歆羽,她并没有感到嫉妒,朋友如此受欢迎,她脸上也有光,不过还是有小小吃醋,因为当时她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也没见她们如此热情。 杨茜珺怕她们拉着楚歆羽有完没完的聊,会错过约定的时间,就找了个借口将她拉出来,说带她去她的闺楼看看她养的小金龟,杨夫人倒是很识趣的配合笑道:“赶紧带她去看看你的宝贝,这小魔星一刻都不能等着。” “那我们先告退了。”楚歆羽跟杨茜珺一齐躬身告退。 杨茜珺拉着楚歆羽急急的回到自己的望月楼,因为刚才在正院时耽误了一些时间,离她们去醉香楼约定时辰没多时间了。 两人在花园随便逛了一下,然后就出门去了。 杨茜珺先斩后奏,出了门后才让丫鬟跟杨夫人说,她带楚歆羽去了醉香楼吃饭,晚些回来。 杨夫人无奈,心知自己女儿的性格,原本几位夫人留下来吃午饭,想跟楚歆羽多套套交情,见此,便跟她们说,女儿带楚五姑娘去了卫国公府。 几位夫人虽失望,但并没有不高兴,反正来日方长,今天跟楚歆羽见过面说上话,下次再见面也能说上话了。 第170章:提醒 醉香楼雅间,这间房装修的相当别致,正厅和内室用雕刻镂空的屏风隔开,门口为月洞门,门两边吊挂着琉璃水晶珠帘。正厅中摆着一张圆桌,厅里的家具布置的典雅优美,靠溪那边有两扇窗口,两边挂着浅蓝色的纱幔,很温馨。 这雅房是邵三娘特意为楚歆羽准备的,而且这房不对外开放。 此刻,楚歆羽和萧敬炫坐在内窒的椅子上,茶几上摆放了一副茶具,萧敬炫喜欢喝茶,正好楚歆羽泡了一壶西湖龙井。 萧敬炫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微微点点头,啧啧赞道:“没想到你也是泡茶高手。” 楚歆羽莞尔一笑,“熟能生巧嘛,在普灵寺时,我每天都给自己泡一壶茶,泡多了,自然就懂。” “不,是你聪明,没有人在旁边指点,却能泡出这样一杯色香味具全的茶,说明你的领悟能力相当高。”这并不是虚夸,萧敬炫是发自内心的称赞,并且每见她一次,都能发现她不一样的一面,与他记忆中的她,天差地别。 楚歆羽含笑不语,给他已空的茶碗斟上茶,然后放下水壶,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轻轻呷了一口。 她会泡茶那是因为她阿爹很喜欢喝茶,为讨阿爹欢心,她可是特意请人教过的。 萧敬炫放下茶碗问:“你约见我说有事要说?” “嗯。”楚歆羽点头,转入正题道:“香铺的事,你查得如何?” “我让人去查了一下,他们的确在暗中生间违禁的香料,这些香料主要放到黑市去买,相当赚钱,而所赚所得的钱,有一半划去了我母妃的账户,她未嫁以前曾在海丰钱庄开的户口,而另一半则是你父亲的账户。” 楚歆羽眸色幽深,看着他道:“这么说,要是出事,倒霉的会是你和姨母还有我父亲?” “若是朝廷追查下去,我们都要负责任。”萧敬炫点头道:“虽然目前打理香铺的是你继母,但由于钱并没有过账给她,若朝廷追究起来,她可以说自己是代替梅氏管理,只按以前梅氏的模式管理生产,完全把自己摘干净。” 楚歆羽愤怒道:“好一个借刀杀人!” 萧敬炫一怔,抬眸看她问:“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楚歆羽道:“我在猜测,还没有证实,但我想十有八九是她做的。” “谁?”萧敬炫问。 楚歆羽稍稍闭了闭眼睛,缓缓道:“傅家二姑娘傅盈婼。”如果可以,她很想说是许芷澜,傅盈婼的名字是她阿爹取的,她真不想被人沾污了。 “是她!”萧敬炫心头一颤,记得上一世,傅盈婼是在婚后才开始辅助萧敬晟,未嫁前,自己跟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这一世,他倒是见过她好几次,因为前世,对她并没多少好感,但怎么都没想不到,她竟然这么早就想对付他? 可他记得上一世并没有香铺生产违禁香料的事,楚歆羽生母也就是他小姨的嫁妆确是被袁氏贪去部分,但香铺一直平安无事,怎么到了这一世,出现了那么多无法预料的事? 楚歆羽问他,“表哥,你跟傅家五公子很熟是吗?” 她曾听你傅盈舞说过,她的五哥跟秦王有交情,还听说当初傅冠璋因为想查胡天霸的下落,加入神捕门,家里人都反对,唯独秦王支持他。 萧敬炫微微点头,“嗯,怎么了?” “那你一定知道,他一直想找胡天霸报仇,最近他查到一些线索,知道胡天霸以前的红颜知己婉芳,曾在晋京城出现过。” “是蔺宸曜告诉你的?” “嗯。” 萧敬炫很意外,没想到蔺宸曜会把这件事告诉她。 楚歆羽继续道:“他告诉我是因为他要我画婉芳的画像,我好奇便问了他,他告诉我,正因为这样,那画像蓝依也看到并记在心里,没想到昨天上午她遇见姚大姐跟婉芳有七八成相似,回来跟我说了,我便立马去见她了,原来她真的是婉芳,但没想到的事才半天功夫,却跟她阴阳相隔了,她一家人都被一帮黑衣人杀了。” “死了?”姚大姐找到并被杀的事,萧敬炫并不知道,蔺宸曜和傅冠璋都没跟他讲,而且他最近被人监视,若没有其他事,他很少出门。 他是知道傅冠璋受伤了,在盈水山庄养伤,夜沧回来,他没有继续让夜沧去查,而是拜托蔺宸曜接查婉芳的事。 “蔺宸曜说杀她的是一个叫暗影的杀手组织,你听过这组织吗?” “听过,但很少接触。”萧敬炫皱着眉看她,“你怎么说起这事来,好像跟香铺无关的?” “不,两者是有关。”楚歆羽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香家的事吗?正确来说,香家会被抄家,是因为香家的祖传香谱,香家三百多人口,在流放途中被一帮流氓所杀,全部无人生还,而香家的香谱下册就此失踪。” “难道香谱跟香铺有关?”萧敬炫表情相当震惊,他觉得楚歆羽不会无端提起这件事的。 “昨晚我让蓝依偷偷跟在蔺宸曜尾后,蓝依发现这些黑衣人身上有七星醉魂,那是香家祖传香谱里最厉害的一种香料。” 楚歆羽怕他不知道这种香料的厉害,遂将蓝依跟她说的一一告知他。 萧敬炫了然道:“你是怀疑暗影的主人是利用香家的七星醉魂控制这些杀手,而杀香家的人是暗影背后的操控者?” “嗯,没错,我不但怀疑暗影的主人与陷害香家的人有关,我还怀疑她利用袁氏来对付你。” 听后,萧敬炫眉头一皱,“所以,你怀疑暗影的主人是傅盈婼?” 楚歆羽点头如捣蒜,跟聪明人说话就有这好处,不用多费口舌,说前面,他就了解后面。她继续道:“我找你来,跟你说了这么多,是想提醒你要小心傅二姑娘,她……是个有野心有手段的人,一如暗影组织的作风,行事狠绝,斩草除根。香铺的事可能是她安插的一个暗桩,若是被查出来,最后你会是替死鬼,若没查出来,日后你若上位,她可能会利手这事陷害你。” 萧敬炫是她的靠山,他们是坐上了同一条船上,一荣惧荣,她绝不会让许芷澜伤害她在乎的人。 “你是怎么怀疑傅二姑娘与香铺和暗影有关的?” 楚歆羽的一番话,萧敬炫很震惊,这些事情,他真的不知道,看来他即便重生,可有些事情却是他无法掌控的,只是有他有点想不通,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楚歆羽又如何知道? 蔺宸曜告诉她? 应该不可能,蔺宸曜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这么重要的事,他若知道,鄂国公府就不会这么太平了。 “表哥,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梦里的姑娘吗?是她告诉我的,那天我去找婉芳,婉芳跟我说,胡天霸早就死了,接管他手下的人叫徐晨光。可我听说,傅三老爷夫妻和小女儿被胡天霸杀了,这事是傅二姑娘说的,她既然知道胡天霸,那她肯定见过胡天霸的人吧? 就算胡天霸是徐晨光假扮的,让她误会了,但为何这些年来,傅冠璋每次查到一点线索便会断了?她是唯一见过胡天霸的人,作为一个画者,她的眼力和记忆力应该不错才是,她自己也喜欢画人物画,怎么不见她将当时的画面画出来,胡天霸的俏像就算画的没我精湛逼真,但总有个轮廓吧?” “听你这样说倒有几分道理,可傅冠璋说,他曾经叫傅二姑娘回忆当时的情形,或是画张胡天霸的画像,可傅二姑娘只要一回忆当时的情景,便整个人崩溃,哭喊着头痛,傅老夫人怜惜她,不让她再回忆那天的事。” “做作!根本不是这样的。”楚歆羽激动道,真没想到许芷澜是这样蒙混过关的,一想到她杀了自己还欺骗她的亲人,她气得想杀人! 遂把胡天霸、徐晨光和戴面具的男人画像拿出来,摊开给萧敬炫看,然后指着胡天霸和徐晨光的画像说:“这是我根据姚大姐的描述画的,这个是胡天霸,这个是徐晨光,据姚大姐说,是他下毒害死胡天霸,接收了他的手下。” 萧敬炫是有两世记忆的人,他一直很想知道,是谁杀了傅三老爷,因为他觉得这一个变数会影响会他将来,所以一定要弄清楚,这也是他支持傅冠璋去追查凶手,并从旁暗中相助的原因。 如今听楚歆羽这番话,觉得她知道的线索似乎比傅冠璋这几年查出来的还贴近真相,傅冠璋对于父母的案情其实都是从傅盈婼那里得知,只知道凶手的名字,却不知道凶手的长相,何况对方销声匿迹多年,即使偶尔有风声在某地方看到胡天霸在作案,但赶过去人家不是走了,就是那人是假扮的,这样的确很难查下去。 胡天霸死了,这个消息很重要,起码他们知道,这几年傅冠璋去追查的消息显然是有人故意散扬开来,让他去追查的。 也就是说,傅冠璋其实一直被人玩了,对方明知道他那么心急想找凶手,还将这种假消息放了去,这人不是恨极傅冠璋,便是与凶手有关系。 萧敬炫扫了一眼胡天霸的画像,目光却定在徐晨光的画像,蹙眉似是在思考。 “你认识他?”楚歆羽问。 “有点眼熟。”萧敬炫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来,这人他应该在上一世见过,时间有点久,一时间想不起来。 楚歆羽闻言,心情顿时松了,道:“眼熟就行,如今想不出来,说不定以后你会想起来,这个人很重要,一定要找他出来。” 眼熟表示他见过这个人,她觉得今天没有白忙。 “这人呢?他是谁?”萧敬炫指了指戴面具的男人,又看看徐晨光的画像,“这两人的身形很相似。” “这人是杀死我梦里姑娘父母和妹妹的人,她之所有教我画画,就是让我将杀她的凶手画像画下来,让我替她报仇。” “你梦里的姑娘死了?” “对,你会不会觉得这种事有点玄啊?她的父母妹妹的死法跟傅三老爷的一样,也是被海盗杀的,戴面具这个就是她让我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她死了,父母死了,妹妹的尸体据说被扔进海里。” 楚歆羽不敢说得太明白,只能半真半假的告诉萧敬炫,希望得到他的认同,这样一来,她就能多一个助力,以后有些事情,蔺宸曜不方便出手的,就可以找他帮忙。 萧敬炫自己是重生的,对于楚歆羽的说法,并没有怀疑,再说,她之前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如今却样样精通,故而并不觉得这种事玄,只是世事有那么巧合吗?她梦里的姑娘跟傅盈婼的遭遇有太多相同之处了。 萧敬炫遂问道:“你梦里的姑娘有说她的谁吗?” 楚歆羽摇头,一脸苦恼道:“就因为她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不然也不会如此麻烦。她只记得她和她的父母被这海盗杀的,哦对了,她说杀她的是一个年龄跟她差不多的姑娘,说这姑娘背着他们与那些海盗勾结,听说那个姑娘还找来道士将我梦里姑娘的灵魂封住,但不知道为何,她却进了我梦里,也许是缘分吧!既然她帮助过我,我当然要替她找出凶手。” 语毕,她观察萧敬炫的反应,看他并没感觉这事荒谬,似乎能接受鬼神说法,提上来的心松了下来。 这些话她不敢跟蔺宸曜,并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蔺宸曜对傅盈婼的感情太执着了,怕他不能接受,而萧敬炫就不同,他与傅盈婼没有关系,平时跟她也少往来,看待事情比较客观。 萧敬炫轻声道:“你梦里的姑娘有说那个杀她的姑娘是谁吗?若她想报仇,可以让你将那姑娘的画像画下来,寻找她比寻找杀她父母的海盗更容易。” 楚歆羽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说,只说那姑娘是她表姐,其他的并没有多说,至于画像,我是有画出来,只是……”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跟萧敬炫说这么多,几乎把整件事情都说出来,只差点名道姓,而且,并没想到萧敬炫会提意让她画画像的,若是画像画出来,许芷澜不就暴露无遗了吗?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会有人相信吗? 萧敬炫看她说到尾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只是什么?” 都说了那么多了,楚歆羽干脆故作神秘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她的画像有点像傅二姑娘!” 第171章:震惊(内含小剧场) “你是说……”萧敬炫不禁倒抽一口气,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我才不敢将画像拿出来,就是怕别人不相信。”楚歆羽说道:“你看我说出来,你也是这副不信的表情,若是傅五公子,肯定也不会相信吧。” 萧敬炫点下头,“的确是难以置信,怎可能长得跟傅二姑娘一模一样呢?她跟傅二姑娘是什么关系?为何会与他们的遭遇如此相似?”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跟表哥你说,但又怕自己想错了。”楚歆羽苦恼道。 “那你对此事有什么法想?”萧敬炫问。 楚歆羽说了那么多,有点口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道:“表哥,若不是傅三老爷的案件跟我梦里的姑娘的那么相似,我真不想那样猜测,万一他们之间真有关系呢?所以,我在想,如果傅二姑娘跟暗影有关系,暗影又让人杀了姚大姐,为何呢?肯定是不想给人知道胡天霸已死,否则,傅二姑娘那时说的话就被质疑了。还有,之前不断有风声传胡天霸在某地方作案的消息,根本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假如我以上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傅二姑娘为何要阻止傅五公子寻找杀人凶手?除非她不想傅五公子找到仇人,可她为何这样做?鄂国公府有实权,傅五公子武功不错,会怕区区海盗威胁?那么,只有一个实情,就是她跟那些海盗勾结了,杀了傅绍德夫妻和小女儿,可她明明是他们的女儿,怎会与外人杀自己父母?听说傅二姑娘很孝顺,与父母关系融合,不可能杀生养自己的父母,那只有一个推断,便是她不是傅盈婼!” 闻言,萧敬炫的心立刻就掀起了滔天巨浪,楚歆羽说这些话立即冲激他的脑海令他有瞬间的空白,得亏他多年来历练有素,所以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他之前怎么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呢?如果傅盈婼真与暗影和香铺的事有关,楚歆羽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然为何傅冠璋每次都找不到胡天霸的下落? 如果她不是傅盈婼,那她是谁?为何跟傅盈婼长得如此相似? 萧敬炫看了一眼楚歆羽,她凌厉有条理的分析让他惊艳,大家不想到的问题,却被她一针见血,随即想起什么,他道:“你梦里姑娘的模样看到了吗?” 楚歆羽心脏不由咔嗒地猛跳了下,他是认同自己的分析?这一刻,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仿佛压在心头那块大石一下子清空了一样! 这四年来,她被禁锢在玉佩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心里诅咒过许芷澜上百遍,但还是挣脱不出来,后来她灵魂被释放了,恢复了自由,可她发现自己却成了别人,眼看着仇人顶着自己的身份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她有多恨的! 但又不能对她做什么,如今,萧敬炫认同她的看法,等于他帮自己分担了一些事情,并且终于有人怀疑许芷澜的身份,她岂不高兴?岂不兴奋? 可惜的是,她现在不能直接说出梦里姑娘的模样,今天她透露太多了,之前她说梦里的姑娘没有告诉自己她是谁,可若是她说出梦里姑娘与傅盈婼的样子一样,那就与之前的话自相矛盾。 所以,她告诉萧敬炫道:“梦里姑娘的模样我看不太清楚,每次梦到她都是在一片白茫茫的烟雾里,只听得到她说话,但看不到她的身影,许是因为要梦里,所以才这样的。” 萧敬炫对她的话没有怀疑,直言道:“下次若梦到她,一定想法看清楚她的模样。” 楚歆羽点头,然后试探道:“表哥,若是我的分析没错的话,那要不要跟傅五公子说?” 萧敬炫摇头,“暂时不要说,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不然以冠璋护妹的性子,他肯定不相信,他不相信没关系,就怕打草惊蛇,让她销毁所有证据。” “说到证据,我不由想起,四年前傅三老爷一家遇害那晚,听说他们浙江那宅院附近几条巷的居民,被劫匪劫杀,抢夺财物,又放火烧宅。” “是的,如今都没有结案,那些劫匪做得很干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萧敬炫说着,看向她道:“你是怀疑跟傅二姑娘有关?” “嗯。”楚歆羽点头道:“我怀疑是暗影做的,并非所谓的劫匪,如果现在的傅二姑娘是假的,那么肯定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宁可杀错不能放过一个,干脆将那些认识她们的人都杀了。” 萧敬炫觉的她说有道理,“我会让人查查。” “对了,傅五公子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有个表妹因为家乡闹瘟疫,投奔到他父母那里,与他妹妹的感情好的像亲姐妹一样?” “这个倒是没听他说过。”萧敬炫似是想到什么,望着她道:“你梦里姑娘是被她表姐杀的,她的情况又与傅三老爷的案相似,难道你怀疑你梦里的姑娘才是傅二姑娘?而现在的傅盈婼是表姐?” 楚歆羽一双眼睛闪着笑意,他一如自己所想的聪明,闻一知十,她之前说了那么多,他一句都没有漏听,而且会跟着她的指引思考问题。 萧敬炫道:“我要问问他才行,若是有的话,那她为何长得跟傅盈婼如此相似?” 说完,他略回想了一下,上一世有没有女子和傅盈婼长得相似的,不过的确听说傅盈婼有个表姐,这个表姐曾出言不逊得罪了楚歆羽,后来遭楚歆羽鞭打了一顿,还是因为傅盈婼私下出面说情,楚歆羽才放过她。 至于这个表姐他并没有见过,但不知道会不会是她,还是其他人,不过这个可以查的。 “我听说傅三夫人有个双胞胎姐姐,两人长的极相似,如果她们的女儿都长得像母亲,那这对表姐妹就有七八成是相似的。” 萧敬炫诧异道:“我都不清楚的事,你怎会知道?” 楚歆羽淡定道:“前两天傅三姑娘不是邀请我去了鄂国公府赏花吗?那天我去跟傅老夫人请安时,看到秦老夫人在,她是傅三夫人的继母,我是听她提起往事,才知道傅三夫人有个双胞胎姐姐。” 经楚歆羽这一说,萧敬炫仿佛被打通任督五脉般,理清了很多纵错复杂的事,只是今天他听到的东西太多,太震撼了,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楚歆羽道:“我今天跟你说这些,纯属我个人推测,还没有证据,我希望自己的推断出错,不然,若是傅盈婼被人冒充的,那很多人都太危险了,尤其是鄂国公府,他们疼爱的人,养了四年的人,原来是杀人凶手,最后受伤打击最大的肯定是他们。” 萧敬炫点点头,“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的是,这个假傅盈婼为何要冒充傅盈婼?” “荣华富贵有多少人向往的,何况傅盈婼的身份,只要回到鄂国公府,她便是傅二姑娘,鄂国公府乃是百年世家,只要生在鄂国公府的姑娘都不愁嫁,荣华富贵只要愿意,唾手可得,她或者骗的便是傅二姑娘的身份。”楚歆羽不再遮遮掩掩了,终于说了出来。 萧敬炫想起上一世的傅盈婼,有手段有魄力,做事不拖泥带水,虽为求成功,不择手段,但做人却有底线,便是她做事从来都不会牵涉无辜,更不会滥杀无辜,若不是他们的身份对立,这女人他很敬佩,也许会成为朋友。 要是这一世的傅盈婼是被冒充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上一世让他敬佩的傅盈婼已经死了,难怪今世这么多事与上一世不同,原来在这里发生了突变。 假如傅盈婼的表姐为了傅盈婼的身份,与海盗勾结,把傅三老爷一家四口杀了,她怕身份会被认识的人揭穿,便杀了知道她们身份的人,也难怪与傅三老爷比较相熟的官员同僚陆续出事。 回到晋京城,没有人见过傅盈婼的样子,就连傅冠璋也没见过,唯一跟她熟识的是蔺宸曜,只是那时他们太年轻,又分隔多年,认不出来也可原的。因为种种原因,让这冒充者胆子壮大了,再者,她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相助,否则,以她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楚歆羽说的对,这个女人他必须要提防,而且还要将她的真面目揭发出来,首先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她是假冒的证据。 萧敬炫心略沉了一下,道:“我们在这里猜测也无济于事,必须找出证据证明她假冒的。” “只要证实她与暗影有关,蔺宸曜和傅冠璋不信也得相信她有杀害傅三老爷的嫌疑,你然后把我今天的话整理一下,变成你的慢慢告诉他们,他们是聪明人,定然能辨别对错。” 楚歆羽想过了,把许芷澜冒充傅盈婼的事,由萧敬炫去说再适合不过,一直以来,萧敬炫支持傅冠璋进神捕门去找凶手,在傅冠璋心里,地位必然是不一样的,他说的话比自己说的效果好几倍。 “你想如何证实?”萧敬炫问。 楚歆羽就想到昨晚提议蔺宸曜试探傅盈婼的方法,就道:“暗影不是说只要出得起价码,便来者不拒吗?他们的价码无标准,若有人出价请他们出手,通常都会十天内答复,逾期便是对价格不满,而我想匿名以天价刺杀傅二姑娘,如果他们接,那便证明她与暗影无关,若是他们不接或逾期,那就是他们不愿意杀或者不能杀的。” 萧敬炫点头称赞道:“这个办法好,要是天价对方都要拒绝,这便足以证明暗影与傅二姑娘的确有关,只是凭这一点还不能说明她的身份是假的,我只拿这一点去说,蔺宸曜和傅冠璋未必会相信。” “我已跟蔺宸曜说了另一件事情,只要那件事证实了,再加上这件事情,蔺宸曜会相信的。”只要他们配合她,想要证明如今的傅盈婼是假的,她还有办法,只是她要一个一个来,首先查出她跟暗影之间有关系,其他的事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好,听你的,这件事情就交由我去办。” 楚歆羽听他答应了,心里自然欢喜,她的做法果然是对的,蔺宸曜不愿做的事,交给萧敬炫肯定乐意帮忙。 今天她来找萧敬炫原是想提醒他防备许芷澜,并没有打算把许芷澜冒充的事说出来,可他太上道了,她说的事情,他好像都能接受,并愿意相信她,出手相助,让她无法拒绝的透露出所有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说出来她整个人轻松了,只是想到他还被晋王的人监视,就不禁担忧道:“表哥,晋王的人还在监视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将他们解决了,不然你去哪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萧敬炫道:“过几天吧,等那件事过后,我会将他们一次解决了。” 等那件事? 楚歆羽心想,是那件事? 正想问时,身后的墙响了三下,那是她与杨茜珺的暗号,她就在隔壁房间点菜,若是有事,便敲墙三下,她就会由暗门回去。 看来她跟萧敬炫的谈话到此了,不过还好,她该说的都说了,而且还得到他的支持和帮助。 “对了,这是我母妃给你的。”萧敬炫从怀里掏出一份手册。 楚歆羽接过来,翻看了两页,原来是当年梅氏陪嫁的礼单,上面记录了每一件嫁妆的名称,宅院庄子、地田和店铺。 “小姨的嫁妆都记录在这里,过两天赐婚圣旨下来,男方那头就会下聘,你趁此去把你娘的陪嫁要回来,如若需要帮忙,找人到王府通传一声,我这边会尽力配合。” “好,一定会。”这手册真是及时雨,楚歆羽正打算跟袁氏算清这笔帐,她就不客气了。 “还有,香铺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不过到时会需要你的配合。”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原本是我的事。”楚歆羽实在太感动,她原意是想借萧敬炫之手,解决的,既然他先开口,她也不矫情推辞了。 从暗门回到隔壁,她心情极好,但没想到的是,她打开门出来,居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172章:抓现 从暗门回到隔壁,她心情极好,但没想到的是,她打开门出来,居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正确来说是三个人。 他们便是晋王萧敬晟,卫国公府的二公子刘勰和傅冠珏,刘勰与杨茜珺是表兄妹,看到她在,自然过来打招呼,顺带跟他一起的两位也过来了。 这是雅间,并非雅房。雅间与雅房不同的是,雅间与走廊之间的墙是用镂空雕花屏风间开,每间只有一张圆桌子,装饰也很雅致,但从走廊里,通过镂空屏风,隐隐看到里面的人。 刘勰会看到杨茜珺,那是无意看进来,觉的里面的身影熟悉,便进来一看,看到是杨茜珺和她的丫鬟,还有蓝依,他认出蓝依是楚歆羽的丫鬟。 他进来打招呼,便问她是不是和楚歆羽一起来的。 杨茜珺也没想到这到巧会遇上他们,庆幸楚歆羽和秦王没在这里,她硬着头皮点头,说楚歆羽去了洗手间。 醉香楼之所有会生意如此好,不但因为这里的菜肴具特色,味道又好,还有就是这里环境独具一格。这里雅间装饰的雅致外,还配有独立的洗手间,里面很干净,不像别的酒楼,都是设在后院,且是公用的。 而楚歆羽刚才就是从洗手间里出来,洗手间里有一道暗门,与之前雅房相连。所以当她出来时,没有人怀疑她是从另一个房间过来的。 楚歆羽看到他们很意外,没想到他们都会来醉香楼用餐,上前跟他们一一打招呼。 杨茜珺见楚歆羽出来,未等他们说客套话,便开始赶人,“你们在哪个雅间,怎么还不过去?这里生意不错,别让人抢去你们的雅间了。” 刘勰就笑道:“那不正好,我们可以搭桌用餐。” “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杨茜珺起来抓着刘勰的手往外去推,“去去去,等会我要跟歆羽说女儿家私已话,有你们男子在不方便。” 刘勰站着不动,“什么私已话?回去说不行,偏要在这里人杂的地方说。” “我高兴啊!你们走不走?” “不走,我们搭桌。”开口的是萧敬晟,他坐下来就不想动,那双带笑的桃花眼朝楚歆羽看去。 楚歆羽微微蹙眉,心里不悦的,正想说什么,正好伙计时来,她还没开口,便听到萧敬晟对伙计说:“把我们订的雅间退了,我们在这儿用餐。” “你们太不要脸了吧,我们……”杨茜珺并没有因为萧敬晟是王爷便顾忌他的身份而退让,何况这雅间原本就是她订的,她有权准定谁的去留。 楚歆羽也不想他们留下来,可更不想被他们起疑,便出声打断杨茜珺的话道:“一顿饭而已,一起吧。” “还是楚五姑娘懂礼貌,你要学学人家了。”刘勰伸手轻点了下杨茜珺的额头,他们俩表兄妹平时就爱斗嘴,可感情却特别的好。 杨茜珺不会因为有外人在,脾气就收敛起来,她一脸嫌弃地将他的手拍开,“若我不懂礼,你也该回去再看看圣贤书了。”就因为她懂,才不想让他们留下来。 因为有三个男人加进来,楚歆羽与他们只见过两三次面,对他们不是很熟悉,便安静的坐在一旁,蓝依在她身边侍候着。 萧敬晟在楚歆羽旁边坐下来,找话题跟她说话,楚歆羽想到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多,不好给他冷脸,对于他的话题,能应则应,不想便笑一下,既没奉承也没有傲慢。 这一顿饭因为有杨茜珺和刘勰两表兄妹在场,气氛还是不错,楚歆羽吃的不多,席间她的话更少,全都是萧敬晟在逗她说,还给她夹了一块肉到她的碗。 楚歆羽轻皱了下眉头,对于萧敬晟的举动很不高兴,这样太亲密了,何况她有小小洁癖,对面坐着的傅冠珏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楚歆羽没有动萧敬晟给她夹的菜,吃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 蓝依见此,赶紧递了杯温水过来给她漱口。 萧敬晟他是故意给楚歆羽夹菜,他就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理,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漠视,不但不吃他夹的菜,还干脆放下筷子不吃,遂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对她自己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是很想征服她,无奈这姑娘似乎对他不敢兴趣,不像别的姑娘,看到他两眼发亮。 自从上次在鄂国公府遇见过她,就没有见她,不过她的消息却总是传进他耳里,比如那些流言,比如蔺宸曜在刑部护着她,她舌灿莲花的为自己辩解。 这女人他越来越感兴趣了,只是她赐给了蔺宸曜,而自己又不好得罪他,明目张胆的跟他抢人,所以,只好私下撩她一下。 楚歆羽微讶道:“小女子怎敢对殿下有意见,小女子受宠若惊都来不及,只是小女子素来饭量少,又刚巧吃饱了。” 萧敬晟才不相信她的话,轻挑一下眉道:“是吗,怎么本王感觉你是在嫌弃我。” 还真有自知之明,本姑娘真是嫌弃你,只是这样的话楚歆羽没敢说出来,这顿饭她真的吃的不舒服,身旁有个萧敬晟不断逗她说话,对面有道嘲讽的目光时不时往她扫过,在这情况下吃饭,她怕自己胃痛,所以干脆说吃饱了。 杨茜珺虽跟刘勰说话斗嘴,但她一直有留意楚歆羽和萧敬晟之间的互动,看到萧敬晟给楚歆羽夹菜时,她就想出来说话了,只是她看到楚歆羽没有理他,才忍住了。 如今一看情势不对,她赶紧开口打圆场道:“殿下,您不知道的,歆羽原本就不想来,是我硬拉她来陪我试这儿的醉香鸭,您就不要勉强她了,她那小鸡肠似的食量,您若逼她,回去她准是胃痛,您也不想她因为跟你们吃了一顿饭后便生病吧?” 杨茜珺这话是告诉晋王,楚歆羽不是那种不安于室,可以随便轻薄的女子,再就是她的胃不好,吃得不多,否则就容易生病,你就不为难一个弱女子了。 刘勰见此,就顺着杨茜珺的话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若真生病那就是我们罪过了。” 他开始后悔了,之前因为不知道晋王对楚歆羽有意思,才说要和她们拼桌的意思,可刚刚看到晋王一双眼睛几乎没有离开楚歆羽,总是逗她说话,还给她夹菜,他就感觉不对了。 楚歆羽可是蔺宸曜的未婚妻啊,晋王这样做是想抢婚吗? 傅冠珏岂会放过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机会,道:“殿下给她夹菜是看得起她,她拒绝就是看不起殿下!” 自那天楚歆羽在刑部反败为胜后,他对这个女人更看不顺眼了。 那天蔺宸曜当着众人面前维护她,傅盈婼知道这事后,这两天都闷闷不乐,往日的笑容没有了,整个人像被抽走生气一样,他看着心疼。 而罪魁祸首的日子却过的如鱼得水,连晋王都对她青睐起来,她凭什么呢? “你怎么这样说话?”杨茜珺生气地瞪向傅冠珏,很不客气的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才故意这样说歆羽的,你家二妹妹不是喜欢北平侯吗?如今他被皇上赐婚给歆羽,你心里不平衡,想替妹出气我理解的,但你刚才不能在殿下面前说那样说话的呀。 否则,我怀疑你巴不得歆羽吃下殿下给她夹的菜,这一来,你就可以跟别人说,晋王和歆羽有暧昧,然后好让你二妹妹与北平侯在一起。” 自己心思被说了出来,傅冠珏脸色顿时难看。 刘勰扶额,他这个表妹说话还真直接,就算你心里知道是这样,但也不能当着殿下面前说出来,傅冠珏肚量比较小,若是被他记恨的人,只怕会恨上一辈子的。 他小心地瞥了萧敬晟一眼,怕他也会因为杨茜珺如此直接的话惹他生气,可这个男人脸上微笑,情绪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心里的担忧才放了来。 萧敬晟端起面前的杯子,朝对楚歆羽举了举起,“是本王考虑不周,望楚五姑娘别介意,本王就以茶代酒,向你赔礼。” 说完,他将杯里的茶喝光,然后一言不发的起身走了出去。 刘勰看到萧敬晟走了,他和傅冠珏也不留,便起身告辞,离开时他道:“这顿我们请,你们慢慢吃。” 而傅冠珏走时冷冷瞥了楚歆羽一眼,楚歆羽迎上他的目光,朝他扯了一个冷笑,两人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 在他们走后,杨茜珺就问楚歆羽:“晋王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楚歆羽道:“他对我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就行。” 杨茜珺心顿时一松,道:“京城里很多姑娘都喜欢他,尤其是他那双桃花眼,带笑时就像勾魂似的,我多怕你会被他吸引了。” 蓝依捂嘴笑道:“我家未来姑爷比他有魅力多了,我家姑娘最讨厌眼带桃花的男人了。” 杨茜珺点头打趣道:“对对对,北平侯最有魅力,你看你家姑娘脸都红了。” 楚歆羽否认道:“乱说,我是因为雅间有点闷热,脸上才发热的。” “都是自己人,你脸红我们是不会笑你的。” 杨茜珺仰头格格笑了。 楚歆羽懒得跟她争辩,吩咐蓝依叫伙计进来结帐。 伙计进来后,说这桌的饭菜钱已结了。 杨茜珺道:“原来我表哥说真的,是他请了。” 楚歆羽没说什么。 她们再坐了一会,就离开酒楼。 杨家的马车还没有到,两人站在路边等着。 “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还是直接回府?”杨茜珺问。 “回府。” “现在回去太早了,不如我们去逛逛,明天不是去庄子玩吗?我想买些东西备用。” 楚歆羽想了下,点头道:“好吧。” 这时,杨家的马车驶过来,杨茜珺先钻进去。 楚歆羽正想进去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转身一看,看到前面不远处,楚佳婷和楚佳韵,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姑娘正看着她。 楚歆羽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蓝依也紧张的叫了一声,“姑娘……” 六姑娘和八姑娘应该在府里才是,怎么会来醉香楼?! 站在这里,那目光仿佛抓到奸似的。 楚佳婷看着她,又看看她身旁边的酒楼,把玩着手中的绣帕道:“五姐姐不想解释两句吗?” 楚歆羽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清者自清,何况她又不是一个人来,再说,这里是酒楼,是吃饭的地方,又不是睡觉的地方,不怕她回去告状。 楚佳韵走过来,道:“五姐姐不是去了杨府吗?怎么跑来酒楼了,你在里面跟谁约会?哦,好像我们看到晋王也刚从里面出来,不会是你们……”她眨巴一双眼睛,眸底写满了好奇。 楚佳韵和楚佳婷跟袁氏娘家表姐妹逛街,她们逛累了,就在附近找地方用餐,正好来到醉香楼,可酒楼的地方复杂,她们都是姑娘不敢进去,打算找间干净的饭馆,却看到楚歆羽下马车,然后进了酒楼。 她们虽有看到杨茜珺,可两个姑娘带着丫鬟进酒楼,这太不守妇德了。所以她们让丫鬟在这里守着,自己去找饭馆吃了再过来抓现行的。 吃完饭过来,听丫鬟说她们还没有从里面出来,吃一顿饭哪需要一个多时辰? 结果让她们看到晋王和卫国公二公子和傅四公子从里面出来,她们眼都瞪大了,脑里开始意想,会不会楚歆羽是约了晋王等人? 楚佳婷记得护国夫人寿宴时,晋王好像对楚歆羽有点特别,会不会他们私下有点什么? 没多久,她们果真看到楚歆羽和杨茜珺出来了。 楚歆羽脸色一沉,“你胡说什么?你没看到我是跟杨姑娘在一起吗?” 楚佳婷的表姐袁芊柔就道:“杨姑娘虽跟你在一起,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烟雾弹呢。”她听说楚歆羽回来后,姑母的掌家权被楚老太太收回给二房了,如今楚老太太对楚歆羽十分看重,都是因为她以后会嫁给北平侯的原因。 她也喜欢平北侯,只是她的家世配不上,她很嫉妒楚歆羽。 楚佳婷的另一个表妹笑道:“是呀,你们进去那么久,不可能只是吃饭那么简单吧?我听说里面有雅房里呢。” 楚歆羽很清楚,她们这样说是有目的,更不想搭理她们了,转身就想走。 楚佳婷看到她的意图,立即朝袁芊柔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就道:“想我们不把这事张扬出去也行,只要你明天带我们去庄子玩,我们可以当没事发生的。” 第173章:装病 “表姐,你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去?”楚佳婷故作惊讶袁芊柔会提这样的要求,她这样说是不想楚歆羽以为自己跟她们一起威胁她。 “是我想去,表姐,你弄错了,我姐姐没说过要去,但我不能因为想去,就用这事趁火打劫的。”楚佳韵是人精,一听自己姐姐想撇清,就顺着姐姐的话附和,让楚歆羽知道,她是想去,但并没有跟袁芊柔一起威胁她。 “对对对,你们不想去,但我想去啊,你们只是陪我去。”袁芊柔以为她们姐妹以退为进,便将事情揽上身,看着楚歆羽道:“怎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一副施恩的态度。 楚歆羽笑了,“原来你们是想去庄子玩呀,可以,我去跟明熙郡主说,若是她愿意,我就带你们去。” “真的吗?” 她们眼眼一亮,满脸惊喜。 楚歆羽真的愿意跟明熙郡主说带她们去?她们有没有听错?楚歆羽是不是心虚才答应的?早知道她这么容易答应,她们就提更多要求了。 楚佳婷也意外,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楚歆羽瞥了她一眼,心里冷笑,这里最会装的是楚佳婷,她永远都是一副清高的样子,可内心那些花花肠肠不知有多少条。 “当然,我怎么说谎呢,只是……” 楚歆羽故意停顿一下,袁氏姐妹就问:“只是什么?” “只是你们的身份配吗?”杨茜珺的声音在侧边冷冷响起,她原本进马车的,可见楚歆羽没上来,掀起窗帘一看,见到几个面熟的姑娘围着她说她跟人私会,便没多想的下马车。 袁氏姐妹一听,脸上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她们好歹也是宁远伯府的姑娘,宁远伯府以前也是侯门,只不过站错队,才丢了爵位,袁芊柔的父亲乃袁氏的么弟袁超凡,而另一位表妹袁芊华则是袁氏大弟袁非凡的小女儿,袁非凡才刚升任从五品户部员外郎,可怎么说也是户部极有前景的官员,现在身份比不上她们,未来可说不定。 杨茜珺走过来道:“这次活动是本姑娘组织的,借明熙郡主的庄子,让她下帖,邀请的都是我的朋友,怎么?你们跟我很熟吗?” “……”袁氏姐妹一张俏脸满是通红。 她们不清楚这活动是什么,她们只是听楚佳婷姐妹说那边有好多地方好玩,又是荣国公府的庄子,就想去见识一下,但没想到组织的人是杨茜珺。 刚才她们说什么来?说杨茜珺是楚歆羽的烟雾弹,帮楚歆羽掩饰她与晋王私会,若她听到的话,她们更不好意思问杨茜珺可不可以带她们去了。 楚佳婷出声道:“杨姑娘,你误会,我表姐虽与你不熟识,但她并没恶意,她们只是……” “什么叫没有恶意?嗯?威胁我朋友说她跟男人私会叫没有恶意?明明我跟她在一起,你们都可以自动忽略威胁她,你们把我们当傻瓜,还是看着她好欺负?” 杨茜珺最护短了,不会看着朋友被欺负而不出手,而且她一看她们就知道不怀好意,想占便宜也不是这样占的。 楚佳韵悄悄移到楚佳婷身后,让她的身影当住自己,私会的话是她先引起的,杨茜珺刚才走上来时特意瞪了她一眼,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袁芊华细声道:“我们只是跟她商量一下,哪有威胁她什么。” “没有最好。”杨茜珺冷冷扫了她们一眼,道:“我们并不怕你们去告状去宣传,但是你们可要认真想清楚,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的,一旦说出来,便要付出代价,你们确定以你们的身份能付得起这个代价?” 想传楚歆羽与晋王私会,她们想法太天真了,如今楚歆羽是什么身份,晋王又是什么身份,一旦将他们扯在一起,引起皇上的关注,事情一查清楚,倒霉的可不是楚歆羽与晋王,而是那些乱泼脏水的人。 楚佳婷脑袋转得最快,经杨茜珺一提醒,她就知道她们刚才说的话太轻率了,不过她很聪明,即使知道自己错了,却没有承认,因为这事是她和楚佳韵挑起的,她承认了,则代表自己坑了袁氏俩姐妹。 杨茜珺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反正话已说到这里,她们爱折腾就让她们去,自己拉着楚歆羽上马车。 看着她们离开,袁芊柔跺了跺脚,“佳婷,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计划没有得逞,她很不甘心啊,原以为楚歆羽会受威胁,谁知被杨茜珺上来打乱了。 “不然呢。”楚佳婷冷声道:“当初我们只想吓唬一下她,并非真要将她私会的事宣扬出去,如今她不怕我们威胁,我们也拿她没有办法。” 袁芊柔一咬牙,狠声道:“那就宣扬出去吧。” 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楚歆羽不守清闺,四处招蜂引蝶,到时看看荣国公府还要不要这样的媳妇,就算嫁过去,也让她得不到长公主的心。 楚佳婷骂道:“你疯了,我可不干!何况我们证据不足,这样会被她反咬我们造谣的。” 上次的流言因为没有听母亲的,自作主张的散播出去,差点暴露了自己,若不是母亲及时让秦妈妈顶罪了,只怕她如今已被赶去家庙了。 楚佳韵扯了扯楚佳婷衣袖,担忧道:“那怎么办?我们不去了吗?” 楚佳婷知道妹妹想去,可楚歆羽不受威胁,也没有办法,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这事急不来,总会有办法的。” 她答应过母亲,这段时间不去找楚歆羽的麻烦,母亲自有办法让楚歆羽再也不会嚣张起来。 楚佳韵握手深吸了口气,凑到楚佳婷耳边轻声道:“姐,我想到一个办法。” …… 且说楚歆羽和杨茜珺离开酒楼,她们都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杨茜珺拉着楚歆羽逛了几条街,把要买的东西都买了。 回程时,经过卫国公府,楚歆羽就跟杨茜珺说了早上过来找她时,遇到鸿胪寺左少卿夫人到卫国公府的事。 杨茜珺闻言,撇了撇唇道:“她来是想给我大表哥与郢国公侯三姑娘蒋丽媛做保媒。” 楚歆羽愣了下,“保媒?” 卫国公府要与郢国公府联姻? 杨茜珺道:“我舅母还没有答应,毕竟婚姻大事,虽说讲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大表哥这个人很有主见,他不愿意的事,谁也不能让他低头,何况他深爱我过世的大表嫂,没给她守够三年的孝,是不会再娶的。” 楚歆羽也听说过卫国公世子的事,他与他的妻子青梅竹马,无奈天公不作美,世子妃在生产时大出血,难产去世了,留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卫国公夫人曾劝说让他再娶,而妻子娘家那边也提议,让妻子的庶妹嫁过来做继室,毕竟孩子需要一个母亲,庶妹是孩子的细姨,总比陌生没血缘的人做继母好,何况他也需要子嗣,但却被世子爷拒绝了,为了耳根清静,杜绝这些人将女人往他这边送,发誓要为过世的妻子守孝三年。 多深情的男人啊,比起当年楚政强多了,梅氏过世才三个月,楚政便将袁氏娶进门,一年不到,又让袁氏生下了龙凤胎。 “像我大表哥这种深情的男人,做他继室的女人必须要有一颗宽宏大度的心,隐耐和耐心都要必具,可这个蒋丽媛……”杨茜珺说着,嘴边泛起冷笑,“蒋丽媛是二房的女儿,但很受蒋老夫人的疼爱,年过十八岁,却还没有嫁出去,听说眼界很高,瞧不起人,这种女人嫁给我大表哥,我可宁愿他不娶,纳个妾室生个继承人好。” 娶妻就要娶贤,想也知道郢国公府为何要跟卫国公府结亲,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个蒋丽媛可能是天之娇女,但在她们眼里,就是一个祸害,何况她眼界那么高,怎会甘心做他人的继室,除非另有目的。 “可惜你只是卫国公府的表姑娘,不是她的娘,这种事你只能想想,别插手进去,免得落人话柄。” “当然不会,我只是想想而已。” “如果是你,你会嫁人做继室吗?”楚歆羽问。 杨茜珺想了想,道:“除非那人是我喜欢的,但前提下,他也喜欢我,不然,我才不做别人的后母,你以为后母好做的么。”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杨府,之前那几位夫人已离开了。 楚歆羽在杨府坐了一会,也打道回府,跟杨茜珺约好,不想浪费时间,明天辰时,大家准时到城门外集合。 回到侯府,她先去了安善堂,将杨府送给她的补品,给了一半楚老太太。 楚佳婷和楚佳韵也在,对于在酒楼遇见她的事,她们只字都没有提,还跟她说笑,仿佛没有发生事一样。 楚老太太跟楚歆羽说,阁楼已清理好了,她需要什么,缺什么可以让人置办的。 楚歆羽倒是不急,有些地方她需要修葺一下,图她已画出来,已交给管家去找人装修了,估计她去庄子回来后,便可以搬进去。 楚老太太倒没意见,她想什么时候搬都行。 楚歆羽陪楚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楚老太太看到楚歆羽脸上有些倦意,就不留她,让她回去歇着。 楚歆羽欢快的起身告退,谁知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一个小丫鬟匆匆奔来,若不是她闪得快,差点撞上她。 这小丫鬟像一阵风般奔进内堂,跟楚老太太道:“老太太,不好啦,四姑娘晕倒了。” 楚老太太猛地起身,“晕倒?怎么回事?” “奴婢不清楚。” 小丫鬟摇头,她只是传话,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 楚歆羽并没有走,站在门口听到小丫鬟的话,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不是大夫,倒是楚佳期跪祠堂有好几天了,楚老太太又没有派人专门在那里监视着,谁知道她有没有认真跪。 若是没有认真跪,这个晕倒…… 楚歆羽心里嘲讽一笑,没有停留,迈步离开,回到小筑院,招来丹青,让她去楚佳期那边打探下什么情况。 没多久,丹青回来说:“大夫说四姑娘受风寒发烧,她的双膝盖红肿,可能几天都下不了床,需要多休息,不宜再跪,所以老太太免了她罚跪祠堂,只让她抄一百遍家规。” 楚歆羽讥讽道:“她这病,病的真好。” “怎么说呢?”紫铃问。 “她这一病,不但不用再罚跪祠堂,还少抄了二百遍家规,我想没几天,她就能下床蹦蹦跳跳了。” “这么说,她是装病的?”紫铃和竹帛惊讶地捂嘴道。 楚歆羽冷笑:“也许是真病,不过不是自然的,可能是人为的。” 苦肉计从来都百试百灵,尤其是用在自己亲人身上的,怎么说楚佳期也是楚老太太的孙女,看到孙女生病,哪会不心疼? 楚佳期聪明了,懂得用这一招苦肉计。 希望经过这事后,楚佳期能学聪明一点,别再惹她。 随后,楚歆羽便没有再在楚佳期事的打转,她吩咐竹帛将绣坊送来的泳装给她看看。 今天竹帛没有跟她去杨府,是给了她任务去拿泳装的。 竹帛将泳装拿出来,楚歆羽检查过没有问题,才让她装好,还有其他东西,楚歆羽让她们提前收拾整理,免得明天遗漏了。 翌日,楚歆羽一早起来梳洗,换上素白缎面绣嫩黄迎春花的斜襟立领上衣,月白绣梅花百褶裙,鹅黄色绣绣绿竹叶的半臂,发髻上插了一对莹润的白玉簪,以及两朵璎珞红宝石串珠的头花,丁香花耳坠,皓腕上带了一对绞丝镯。 她这次出门带了蓝依和丹青,紫铃和竹帛很想去,可她一次不能带这么多人,再说,蓝依是她的护卫,出门肯定少不了她。 竹帛只恨自己不懂武功,不然她也能随时跟在姑娘身边。 蓝依拍了拍竹帛圆鼓鼓的脸颊,学着自家姑娘哄妹妹的口吻道:“你们俩乖乖守在小筑院,姐姐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哟。” 竹帛双手叉起腰道:“你要是没给我们带好吃的回来,我就剁你了吃!” 楚歆羽先是到安善堂给楚老太太请安。 楚老太太知道她今天是应明熙郡主的约去庄子玩两天,明熙郡主是北平侯的嫡妹,楚歆羽能跟她玩得来是件好事。未来姑嫂俩一起去玩,正好培养感情,日后嫁到荣国公府就多了个照应。 第174章:拦路 因辰时要在城门外集合,楚歆羽今天来请安特别早,没看到楚佳婷她们,当时她没有放在心上。 出门时,二夫人叮嘱她在外面要小心,还给她送了一些防蚊虫的药油,毕竟在郊外玩,不比城里干净。 其实二夫人也想楚歆羽带楚佳芃去玩的,她那女儿比较喜静,朋友不多,不像楚歆羽,好像天生就很合群,除了那些心胸较窄,喜欢惹事的人外,大部分人见到她,都对她印象都不错,好感也节节上升。 不管怎样,楚歆羽交际好,认识的朋友多,她这个做二婶脸上也有光,何况楚歆羽对她这个二婶也很敬重。她不会是那种有好处不益家人的人,许是这次交游,真不方便带其他人,故此,二夫人便没有提出要楚歆羽也带楚佳芃一起去玩。 楚歆羽上马车前,拉着二夫人的手道:“二婶,我打算等我搬进阁楼后,下帖邀请明熙郡主和昭阳郡主她们过府玩,所以,阁楼的修葺的事,这两天二婶帮监督一下,我回来就搬进去。” 二夫人一听,舒心地笑了,“好,二婶会替你好好监督着,你放心去玩吧。” 楚歆羽来到城门口时,卫门的官兵对进城的百姓十分严格,每个进城的人都要盘问一遍,弄得城门口有点阻塞。 到了城门外,楚歆羽看到杨茜珺和孙若雅的马车停在路旁,而杨茜珺站在马车外,似是在等她。 杨茜珺今天穿着一袭嫩绿色绣迎春花纹窄袖蜀锦褙子,浅色的百蝶穿花八福湘裙,整个人看上去青春亮丽。 马车来到杨茜珺跟前,楚歆羽掀起窗帘问:“怎么只有你们?其他人呢?” 杨茜珺答道:“蔺毓昨晚先去了庄子,昭阳和绮兰她们走先一步。” 楚歆羽皱眉,“不是说一起去的吗?你们去过那庄子,知道路怎样走?”她们都没去过,不知道庄子在座落在什么地方。 杨茜珺道:“我们没去过,不过有个小厮带路了。” 楚歆羽看看三辆华丽的马车,这样一起驶出去好像太招摇了,她想起那天蓝依说,郊外有很多难民扎营,不是很安全,想了一下,就道:“叫孙若雅过来,我们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吧,丫鬟坐到孙若雅的马车,你的马车就先回去。” 杨茜珺和孙若雅都没意见,将一些各自的行李搬上孙若雅的马车,丹青和碧倩坐过去,蓝依留下来,与车夫坐在一起。 今日的天气晴好,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往龙华山的方向。 昨天楚歆羽已听杨茜珺说了,盈水山庄在凌峰山下,而凌峰山就在龙华山对面,那边有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马车里,楚歆羽摆上二夫人给她准备的小食,如瓜子、蜜饯、蜜三刀、苹果和杧果等,在路上可以边吃边聊天,甚至茶水也准备齐全。 孙若雅挨着楚歆羽坐,她穿着桃红色刻丝掐金边的玫瑰花纹样大袖云锦褙子,下系条牙色裙裾修绣缠枝茶花的襦裙,看着楚歆羽温婉地问:“歆羽,你的脚好了吗?” 楚歆羽点头,“好了,怎么了?”只要不蹦跳,是没问题的。 孙若雅道:“明熙郡主说,我们这两天的安排是,下午先去钓鱼,在天音湖旁开烤鱼派对,然后傍晚时去泡温泉,明天早骑马,沿路上看看那边的风景,如果你脚好了,便可以骑马了,对了,你会骑马吧?” “会,不过好久没骑了。” “那就好。”孙若雅腼腆一笑,道:“其实我骑马水平也不好,还好你和我有伴,到时她们可能会赛马,就不怕没有人陪我了。” 杨茜珺原本在嗑着瓜子,听到孙若雅说,不由翻了翻白眼,对楚歆羽道:“你别听她矫情,其实她的骑术不错,尤其是打马球的时候,十分威猛。” 孙若雅就嘟嘴抱怨道:“我威猛哪比的不上你,上次跟你打时,我输惨了,你都不让一下我。” 杨茜珺就道:“下次玩我让你三个球,给你赢我一次。”她转而问楚歆羽,“你会玩吗?到时我们也约去打马球。” 楚歆羽眼睛一亮,“好啊。”她好久没玩了,以前穿越前,她最喜欢这运动。 一路上,孙若雅与杨茜珺吱吱喳喳的说不定,楚歆羽掀起帘幕,看着外面的风光,远处天蓝如洗,路边杨柳新绿,山头上的野花也开得特别灿烂。 当马车驶进一条小山坳路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因惯性使然,三人差点人座位摔下来。 “什么事?”杨茜珺问。 “姑娘,有两个人挡住路中。”蓝依道:“你们别出来,我下去看看。” 拦在路中的是一对母女,妇人看上去约有二十六七岁,衣服脏且旧,上面还有不少补丁,脸黄饥瘦,而女孩约有六七岁的模样,脸上红通通的,双眼紧闭,不知是睡了还是…… “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吧!”妇人跪在地上喊着救助。 “你孩子怎么了?”蓝依上前问。 妇人眼含泪水道:“孩子……她生病了,原本民妇想带她进城看大夫,可城里的门卫不让民妇进去,还把我们赶走,我孩子发烧又昏迷了,不知如何是好。” 蓝依了解清楚妇人不能进城的原因后,就回到跟楚歆羽她们说:“官府下令,难民一律不准进城,这位妇人的孩子生病发烧,如果晕迷不醒,情况有点严重,可能想我们帮她进城。” 楚歆羽想起她们出城时,看到守在门口的官兵把守森严,每个进城的人都要查看他们的身份,但对于出城的人却比较放宽,而这妇人一身衣着打扮,一看就知道逃难出来的难民。 “真可怜!”孙若雅同情心泛滥,掀起帘幕,看到妇人的孩子像没生气一样,忍不住道:“要不,我们帮帮她吧。” “你想怎么帮?”楚歆羽扭头问她。 “这……”孙若雅倒是没想到怎么帮。 杨茜珺就道:“给她一套干净衣服和五两银子,让她带着孩子进城吧。” 那些守卫的官兵不是看她衣衫破旧,认定她是难民,不给她进城,若是她穿上干净衣服,好好梳洗过,官兵就不会为难她。 楚歆羽觉得杨茜珺的想法太天真了,她道:“不妥,她们就算有干净的衣服,也不能进城,如今进城是要验证身份,官兵一问她,肯定露底了,何况……”她撩起一点帘子,看了一眼跪在路中的女人,眸光有点冷。 “何况什么?”孙若雅问道。 楚歆羽放下帘幕,用只有车厢内才听到的声量低语道:“这女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 杨茜珺和孙若雅很惊讶,她们并没看出妇人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就是不对。”这妇人拦在路中,这里前不到店,后不见村,而且离城也有段距离,她若担心孩子,不该在这里拦路求助。 马车驶出前,小厮跟她们说过了,说到凌峰山有两条道,一条是大道,但要绕过龙华山才到凌峰山,路程比较远,另一条则是小道,但因不用绕过龙华山,所以比较近,但那里早上人迹比较稀少。 杨茜珺想快些赶到庄子,便决定走小道,只是万万想不到,晨早会有人跪在路中拦截他们的马车。 “还是救人要紧,我这里有三套衣服,就让那妇人换上,至于她的孩子……”孙若雅想到楚歆羽说官兵要验证身份,就道:“不如让我的马车给她,载她进城,我给车夫进城令牌,官兵看到了,就不会为难她们。” 杨茜珺不赞同道:“这怎么行呀,我们三人挤在一辆马车还可以,可我们还带了其他行李,一辆马车哪能载我们这么多人。” “那怎么办?我们能等,她的孩子不能等。” “你们再这样商量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楚歆羽没理她们,当即吩咐蓝依给妇人五两银子,让她自己去找大夫,不一定要进城的,有些村也有好的郎中。 蓝依依言拿了五两银给妇人,但妇人却不肯走,说她的孩子如今昏迷不醒,求求她们,好心送她进城。 妇人跪在路中又哭又喊,很凄凉的样子。 楚歆羽问引路的小厮,到盈水山庄还需走多少路程。 小厮说近半个时辰。 楚歆羽皱眉,若给她一辆马车,她们人多,必然要让丫鬟走路,可方便了别人,却让自己人受苦,再说,她始终感到这妇人有问题,既然抱着孩子到了城门外,就算不让进城,也没必要抱着孩子到这里人迹稀少的小道里救助,她应就在城门外不远的地方救助,也许会有进城的好心人帮她一把。 然而,就在犹豫时,马匹有点躁动,她们走的是山坳小道,靠山那边的小树林里,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有几条身影从小树林跳了出来,他们手中握着棍棒,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领头的汉子道:“哟,这是哪来的马车,若想走过此路,先留下买路钱!” 楚歆羽从窗里看出去,见到原先跪在地上的妇人,已拉着孩子跑到一边去,而那孩子不再是昏迷,是会跑会跳的。 她直觉很准,这妇人果然有问题。 杨茜珺和孙若雅从帘缝里看到外面的动静,也感觉到情况不对,孙家的马车随在身后,碧倩和丹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们想做什么,放开……” “你们留在马车里,别出来!”杨茜珺朝楚歆羽道,掀开帘幕跳下马车,看着面前拦路的几名男人冷笑道:“想我们给买路钱,还是想要自己的命?” 这些人衣着破旧,虽然神情凶恶,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专业的劫匪,这里是京城郊外,劫匪不敢如此嚣张拦路,只有一点风声,朝廷便会派人来剿,所以,这帮人有可能是难民。 为首的汉子见杨茜珺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道:“小姑娘,我们不想伤害你,只须将马车和令牌还有银钱放下,我们会让你们走。” “若我们不呢?” “那得罪了。”汉子朝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举起手中的棍棒,就朝马她冲过来,谁知被杨茜珺一脚踹飞,摔落路边的田基上,一身泥浆。 其他几名汉子被吓住了,这小姑娘力气如此大?难道她会武功? 然而,身后也陆续传来嗷嗷叫声音,一个个被扔到田基旁的小泥坑里,他们瞠目结舌,我的妈啊,今天出师不利,竟然遇上懂武功的,而且不只一个。 以为她们是官家小姑娘,手无抓鸡之力,谁知人家有护卫,身手而且不错。 为首的汉子扔下棍棒,往来路跑回去,其他人也跟着跑了,被杨茜珺踢飞那人和身后被蓝依扔到小泥坑的几人,也连滚带爬的逃命。 至于那妇人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拉着孩子就想跑,却被杨茜珺拦住。 “为什么要骗人?” 刚才她还同情她,没想到她的孩子生病假的,原来她跟那些人是一伙。 妇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民妇也是被他们逼的,我们家乡水灾,丈夫和儿子也遇难了,民妇原想上京城投靠亲戚,可民妇连城都进不去,只好跟着同样走难到京城的一些人,躲到滂泥湾,那里是难民营,可是我们到那里除了有个地方睡觉外,我们根本没有米粮,为了生存,不得不答应刚才那帮人,出来做诱,让过路的人可怜我们,赏我们几文钱。” “刚才我们不是给你银两,为什么不要?” “民妇是听大柱哥的话,他说要你们的马车和令牌,他们想进城去,只有进城才不会挨饿。” 楚歆羽下了马车,走过来问:“你们那边有好多难民吗?” 妇人道:“是的,官府初时有派米粮救济我们,可后来他们都不管我们,又不准我们进城,为了不挨饿,他们就连结一起出来打劫像你们这些过路的人。” “你有亲戚在城里?” “是的,民妇有个姑姑在城里,想去投靠她,可是民妇没办法进城。” 楚歆羽打量了她们母女一眼,小女孩怯怯生生地躲藏在她母亲身后,可能因为太瘦了,小脸上的眼睛显得又大又圆。 没来由的,看着她们,让她想起姚大姐母女。 最后,楚歆羽和杨茜珺她们商量,让她们跟随马车先去盈水山庄,然后再让马车送她们进城寻亲。 杨茜珺和孙若雅同意这做法,妇人听闻,感动的拉着女儿跪地磕头。 因为中途遇到打劫这一插曲,等她们的马车到盈水山庄时,已是巳时。 马车直接驶了进去,停在山庄内宽广的草坪地上,这里已停放有四五辆马车,看来蔺毓还邀请了其他姑娘。 管家将她们迎进大厅,明熙郡主和昭阳郡主早在大厅里等着她们,追问她们怎么来的这么迟。 杨茜珺就将路上遇到打动的事跟她们说了一遍,蔺毓问楚歆羽她们有没有被吓到了。楚歆羽摇头说没有,然后将那对母女的事,跟蔺毓说了。 蔺毓赞同她们的做法,就道:“我让下人带她们下去梳洗,用过午膳就送她们进城寻亲。” 楚歆羽点头,她原本就是这样打算,但没想过让陌生的人留在山庄过夜,如今蔺毓提议正合她意。 蔺毓吩咐人领那对母女下去梳洗,然后对她们道:“你们刚到,下去休息一会,我们就去天音湖那边钓鱼,所有事都准备好了。” “毓,我们可以先去钓鱼吗?” 厅外,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 楚歆羽浑身一颤,这声音—— 她缓缓转身,却见许芷澜带着两个姑娘迈进来,她目光微微一沉,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第175章:钓鱼 “咦!你们也来了。” 许芷澜看到她们,眉眼轻挑,语笑嫣然,主动上前跟她们打招呼。 对于她的话,楚歆羽和杨茜珺都皱了皱眉,什么你们也来了,好像她们来庄子,她并不知道她们要来似的。 杨茜珺也学许芷澜一样,轻挑眉眼,笑容可掬的道:“是啊,你也来,很意外。” 听她这样说,一旁的蔺毓尴尬地轻咳了一下,朝楚歆羽等人道:“人多热闹一些,福宁也来了,你们不会介意吧?” 原来福宁也来了,楚歆羽不禁想起那天杨怜心派人跟她协商到侯府画画像的日期,她怎么也不改口,可如今她却出现这里,若是自己真答应了,岂不是被放鸽子? 她遂道:“怎么会呢,人多热闹些好。” 昭阳郡主满脸笑容过来,挽着楚歆羽的手亲昵道:“先不要说这些,我带你们下去歇下,然后便去钓鱼。” 楚歆羽点头,跟她们打过招呼后,与杨茜珺和孙若雅随昭阳郡主一起下去。 站在许芷澜身旁的姑娘见楚歆羽她们走后,低声问许芷澜道:“她怎么会来?她怎么还有脸来这里玩?” “她是明熙郡主请来的,你别乱说话。” “长公主不是特意邀请我们来玩的吗?她来了很扫兴。” 她的声音有点高,因为专注和许芷澜说话,没有注意到蔺毓走过来,正好听到她的话,立即沉下脸道:“徐静恩,来庄子玩是我和杨茜珺楚歆羽早就约定,若没有她们点头,这次活动根本不会有。” 意思是你们是占了楚歆羽她们的光才有机会来庄子的,还好意思在这里排挤她们。 竟说楚歆羽她们扫兴,若不是看在她祖母跟自己祖母是好姐妹的份上,她才不放她进来。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看蔺毓不高兴,徐静恩忙道歉,她真不知道这是明熙和楚歆羽她们约定的。 “不知道的,就不要乱说。” 许芷澜看了一眼蔺毓,没有说话,但心里却不高兴,蔺毓跟楚歆羽她们这么要好了?还私下约定来庄子玩,若不是长公主给她邀请帖,她都不知道她们竟然约好来庄子,如今他人说句楚歆羽不是,她都不高兴,几何时,她这样维护过自己。 她双手不禁握紧拳头,垂下眸时,眼底闪过一抺寒光。 …… 再说,蔺毓安排楚歆羽等人住在菊园,与昭阳郡主一起,楚歆羽和杨茜珺住在西厢房,安绮兰和孙若雅住在东厢房,正房自然是昭阳郡主住。 昭阳郡主在路上她们解释了傅盈婼等人会来的原因,原来长公主拿毓儿的帖子给了她们,还允许她们带朋友来。 当时她和安绮兰到庄里看到傅盈婼时也很震惊,明煕没有跟她说,除了她们,还邀请了其他人。要知道,流言那事没传出前,傅盈婼曾与蔺宸曜的关系大家只是暗底下猜测,但流言的事出来后,楚歆羽与傅盈婼之间便成了不折不扣的情敌。 虽然当时蔺宸曜维护的是楚歆羽,晋京城贵族圈的人却心知肚明,按这样来说,楚歆羽与傅盈婼之间,除了不得已的宴会聚会之外,私下的聚会两人应当避免见面,免的两人尴尬。 可长公主明知道这庄子是蔺宸曜的,明熙郡主邀请了楚歆羽,她私下给帖子傅盈婼算什么?是让大家知道,她喜欢的是傅盈婼做儿媳妇吗? 杨茜珺听了,就抱怨道:“原本以为是我们玩的,怎么傅盈婼和福宁来了,真一点都不好玩,若知道是她们,我当时就不来了。” 昭阳郡主也知道她们不高兴,可有件事情,还是需要跟她们说的,就道:“不只是她们,蔺嬛也来了,她也邀请了几个姑娘。” “什么?”杨茜珺一听,心下更不高兴了,不是她们小气,这原本是她们几人一起商量的郊游计划,如今加进了几个不讨喜的人,哪能玩得尽兴。 孙若雅也不高兴,但她没说什么。 昭阳郡主就道:“既然来了,我们也不好扫蔺毓的兴,她为了这次的郊游,忙了几天了。” 楚歆羽道:“就这们吧,你们就算不高兴,也不要把情绪摆在脸上。” 事情都这样了,难道要收拾包袱走人呢?蔺毓和蔺嬛都是主人,她们想邀请谁随她们高兴,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其实她们也没什么,就是担心那些人给楚歆羽添堵,既然她如此想,那她们以平常心对待这些人了。 …… 天音湖座落在凌峰山下,湖水碧绿,湖边有一片空地,蔺毓让下人在这里摆了两张桌子,上面放了些小食和糕点,供她们玩累时填肚子。 蔺毓让她们分工作合,喜欢钓鱼的就到一边取鱼竿到湖边钓鱼,不喜欢钓鱼的,就到附近找野菜,或去果园菜地摘水果和蔬菜,她还找来厨子建灶子和烤架,旁边还有菜板刀具,是用来宰鱼的,看来准备很齐全。 楚歆羽一行人来的时候,这里已很热闹了。 福宁等人已在湖边钓着鱼,还有三两群人挎个小篮子拿个小锄头,在附近找野菜。 “歆羽,你要钓鱼还是找野菜?”杨茜珺问楚歆羽。 “钓鱼吧。” 昭阳郡主看到湖畔停靠了一条小船,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划船到湖中钓咯。” 杨茜珺拍手赞成。 楚歆羽却说:“不好,这样不安全,我们还是临湖钓吧。” “你会钓鱼吗?”孙若雅问楚歆羽。 “会,你不会?” “你教我。” “好。” 楚歆羽到一边取两根鱼竿,给了一根孙若雅,杨茜珺和昭阳郡主也各选了一根,楚歆羽沿湖寻找最佳钓鱼位置坐下。 楚歆羽教孙若雅如何下了鱼饵,让她看着自己的动作将鱼竿放下湖里。 钓鱼讲究的是方法,如何能钓到大鱼,不但要看天气,看湖型,看水质,看风向,看水泡,还要看地势和和标相,不过这些跟孙若雅说她是不会懂的。因此,楚歆羽只教了她一些简单易懂的方法。 蔺毓给她们准备的鱼饵是蚯蚓,可孙若雅放鱼饵时没有挂好,她的垂钓下有水泡冒出来,以为是有鱼上钩,她很开心,也很兴奋,还不知道有没有钓到时,她就大叫,“上钩啦,鱼上钩啦……” “真的吗?” 昭阳朝她坚起拇指,称赞她厉害,并叫她快将鱼竿拉起来,结果孙若雅将鱼竿提起时,钩里空空如也。 “怎么是这样?”孙若雅很失望。 楚歆羽就道:“鱼还没有上钩,才吐泡泡你就叫了,肯定是把它吓跑了。” 孙若雅不甘心说:“可我的鱼饵不是没有了吗?” “不一定是鱼儿吃了,有可能你放不好,掉到水里去。” 楚歆羽刚说完,昭阳那边大叫道:“我这里鱼也上钩了,好重啊,谁来帮帮我?” 孙若雅鱼竿还没下水,当然是她去帮忙,结果她们一起合力把鱼竿提起来,钩里挂的不是鱼,而是一只绣花鞋。 刚好蔺毓和安绮兰过来,看到昭阳钓了一只鞋,都笑弯腰了,而旁边帮忙的丫鬟们也捂嘴笑起来了。 杨茜珺打趣道:“别人钓的大鱼,你钓却是绣花鞋,昭阳,你厉害啊!” 昭阳满脸通红,她道:“你有本事就钓一只金龟上来。” 这时,楚歆羽朝她们嘘了声,低声道:“你们小声些,我的鱼上钩了。” 杨茜珺和昭阳立即噤言。 蓝依站在楚歆羽身旁,看到她将鱼竿提起来,只见一条有碗口粗的草鱼挂在钩上,她上前帮忙,将鱼取下来,放到水桶里。 姑娘们都羡慕死了! 尤其是昭阳和孙若雅,她们不甘心,继续下饵钓鱼。 接下来,杨茜珺也钓了一条鲤鱼。 等楚歆羽和杨茜珺的桶里钓了五六条蹦蹦跳跳的鱼时,昭阳才钓了一条杯子大小的鲗鱼,能钓到表示她有进步了。 孙若雅没耐心,钓了一会,见没钓到,她干脆不钓了,跟蔺毓和安绮兰去找野菜。 当楚歆羽又钓了一条约有七斤的白鲩鱼,身旁的人都羡慕极了,都是说技巧好,今晚的烧鱼宴有着落了。 “切!不过是靠运气,若真有技巧,还不及我们表姐呢。”身后,有一个姑娘走过来嗤笑道。 楚歆羽她们一听,扭头一看,是之前跟在傅盈婼身边的姑娘,若她叫傅盈婼为表姐,则是对方的表妹秦婉柔,楚歆羽在鄂国公府见过她。 “是吗?”杨茜珺瞟了她一眼,问道:“她钓到多少鱼呀?” 秦婉柔扬了扬下巴,骄傲道:“比你们的都多。” “那真好,你们有口福了。”杨茜珺懒得跟她说,吩咐碧倩将桶里的鱼,拿去给专门叫过来的厨子清洗。 “要不要打赌,我们这一边钓的鱼比你们多。”秦婉柔上前道。 “不赌,你那么爱赌,怎么不去大富贵。”杨茜珺一口拒绝,而且语气非常不耐,因为这姑娘全心上来挑事的,赌什么赌,她最讨厌别人提赌。 秦婉柔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昭阳悄声问杨茜珺:“这个秦姑娘跑过来干嘛?怎么无端说和我们打赌。” “她过来是打探情况,看我们钓了多少鱼。”杨茜珺撇了撇,不屑道:“那帮人就爱做这种无聊的事。” 这时,听到蓝依大叫一声,“哇,姑娘又钓了一大鱼。” 是一条大鲤鱼,肚子鼓鼓的,张将嘴巴,被蓝依捧着,猛地挣扎,力度非常大,让她差点拿不稳,要摔在地上。 “等会我们有口福了。” 她们都很兴奋,钓了那么多鱼,让丫鬟立即拿去让厨子清洗开刀宰鱼。 找野菜的姑娘也陆续回来了。 第176章:争吵 阳光洒落湖面,一阵风吹过,湖面金光闪闪的。 湖畔上,丫鬟们在帮洗菜,厨子婆子在宰鱼。 对于烤鱼的事,楚歆羽在普灵寺时曾自己动手烤过,烤的色香味俱全,蓝依有幸吃过,如今想起都口流,她无意中说漏嘴,被杨茜珺听去,就起哄要吃楚歆羽亲手料理的烤鱼,昭阳郡主她们立即举手赞成。 楚歆羽原打算做个食客的,见盛情难却,就应了下来,“好吧,那我就烤给你们吃,不过不好吃,你们别怪我哦。” “都不知道干不干净的,你们做你们的,别糟蹋了我们的鱼。”有人出声道。 “就是啊,都不知会不会在鱼肉里下毒。” 楚歆羽和杨茜珺等人循声望去,先开声的是坐在福宁身旁的姑娘,她是福宁的堂妹司徒燕华,接话的徐静恩。 杨茜珺抿唇,冷睨着她们道:“你们还不够格尝试歆羽的手艺。” “就是,又没有说做给你们吃,你们未免自作多情了吧。” 安绮兰听到她们那样说,心里也不高兴,因为给蔺毓面子,从她们来这里时,就打算跟她们和平相处,但有人却不是这样想的,还没有动手便奚落她们,很讨厌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分开来烤好了。”秦婉柔道。 此话一出,正如杨茜珺的意,她道:“当然要分,各自拿回自己钓的鱼。” 她和楚歆羽钓的鱼那么大条,而她们钓的最大就手掌那么大小,她们有些人是白眼狼,才不想便宜了她们。 于是乎,她们分成两派,一派以杨茜珺为首,另一派以秦婉柔为首,让厨子分拣出两派的鱼,然而,秦婉柔徐静恩还有司徒燕华让自己的丫鬟去帮厨子,把大条的鱼挑到自己一边,杨茜珺当然看到了,那能如她们的意,让丫鬟去抢回来。 徐静恩一手推开碧倩,恼羞成怒道:“这是我们的鱼,凭什么抢我们的?” “对啊,真没礼貌,大家闺秀外表,土匪的行为。”秦婉柔带头,和司徒燕华开始数落杨茜珺的不是。 安绮兰见她们都欺负到自己人头上,她叉腰道:“还要不要脸的,到底谁是土匪行为?” 秦婉柔仗着自己表姐傅盈婼是长公主邀请来的,便有恃无恐道:“我拿自己钓的鱼有什么不对,你们才不要脸,居然仗着人多抢我们的。” “拿你钓的鱼?好大口气啊!”在旁一直没出声的楚歆羽轻轻挑了一下眉,讥笑道:“你手上这条鲤鱼和白鲩,可是是我钓的,怎么,你们就不怕吃了中毒吗?” “谁说是你钓的?明明是我表姐钓的。” “哦!”楚歆羽看向一旁同样一直没出声的确许芷澜,唇角掀起,似笑非笑道:“傅二姑娘,你表妹说那几条最大的鱼是你钓的,如果你说是你钓的,我会让她们放手。” 许芷澜抬眸对上楚歆羽的视线,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许嘲弄,仿佛在跟她说,若她承认是自己钓的,她将一辈子鄙视她,可笑的是,自己怎可能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但她就该死被她目光看的无地自容。 心里一股无明火顿起,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柔声对秦婉柔道:“这么大条鱼,我们吃不下去,还是拣小的吧。” 她的话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最大的鱼是不是她钓的,但退一步的选择,却让人以为她不屑跟她们争,还暗讽了她们胃口大。 楚歆羽等人岂听不懂她的讽刺,楚歆羽轻笑,正想回敬她是,就听到杨茜珺装傻嘻笑道:“幸好我们肚量大,那些小肚鸡肠是不能比的。” “常言道:能吃是福啊!”安绮兰一脸馋相道:“我开始期待歆羽的烤鱼宴大餐了,快点动手吧。” 她们不想破坏这次的活动,没有跟秦婉柔这些人继续耍嘴皮争论,拿回自己钓的鱼,就催着楚歆羽赶紧动手去烤鱼。 许芷澜原本想讽刺楚歆羽那边的人几句的,但没想到最后被她们反讽回来,还被骂小气,心里自然不高兴,但她知道,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她要维持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便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倒是秦婉柔和徐静恩心里却暗骂她们一百篇,然而,楚歆羽那边听不到,骂什么也枉然。 楚歆羽这边很热闹,一个个围着她,看着她熟练地往鱼上面撒各种调料,听到她问:“谁要辣的说一声。” 孙若雅道:“我微辣的。” 昭阳郡主和安绮兰也提了要求,她们都不要辣,只有杨茜珺与安绮兰的妹妹安绮萝说要劲辣的。 楚歆羽很快就将她们的鱼调理好,并依次的放在架上烤,一边厨子在建起的灶里,煮着鱼汤,加入了野菜香菇。 厨子把煮好的鲜美鱼汤让丫鬟端给各自的主子,姑娘们围着烤架一边喝汤一边烤鱼,在这里不必顾忌自己的大家闺秀形象,难得出来放松,想怎样就怎样。 楚歆羽喝了两口鱼汤,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环顾四周一圈,发现除了在钓鱼的时候,就没看到蔺毓身影,遂问:“怎么不见明熙?” 杨茜珺和昭阳郡主也发现蔺毓不在,难怪刚才争鱼时,没有人出来劝架。 孙若雅把汤喝完,将碗交给丫鬟道:“之前她带我们去挖野菜,好像看到一个熟人,她说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熟人?谁?”杨茜珺好奇问。 孙若雅摇头,“我没有问。” “对了,不是说蔺嬛也来了吗?”杨茜珺看了眼对面围着烤架的姑娘们,除了傅盈婼福宁县主这几个人外,并没看到蔺嬛。 安绮兰笑道:“她不在不好吗?还是你想念她。” 杨茜珺嫌弃道:“我想念我家的小金龟也不想念她。”说完,她将碗里的汤喝光,把碗给了丫鬟。 “听说她去接朋友了。”昭阳郡主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又要来人?”安绮兰抬眸看了一眼对面,低声道:“说真的,有她们在我们玩得不尽兴,若是再来人,晚上我们还去泡温泉吗?” 人太多了,要跟自己不熟的人共用一个汤池,这种感觉不好。 楚歆羽翻着炭火架子上的鱼肉答道:“去,怎么不去,我连你们的泳装都准备好了。” “泳装?” “那是什么?” “有何用?” 杨茜珺等人都没听过泳装,并不知道是什么,异口同声齐问。 楚歆羽故作神秘的笑道:“到时你们就知道,等会散宴后,你们来我这里拿泳装。” 听她这样说,众人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侧边传了过来。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还有吃的吗?” 众人往声音看去,却见蔺毓带着四个姑娘过来,当看到她们时,楚歆羽眉头蹙了蹙,楚佳婷和顾清儿居然也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会来了也不奇怪,她们和蔺嬛原本曾玩在一起,只是看到她们,原本兴致的心情只剩下三分一。 “哇,好香啊!”蔺嬛远远就闻到一阵香味,带着楚佳婷几人循着香味走过来,她首先是往楚歆羽那边看去,闻到诱人的香味是从她那边来的,看到她们跟前都回放着已烤的差不多熟的鱼,金黄黄的,她看着都流着口水了。 楚歆羽那边的鱼烤的很香,秦婉柔那边的人当然闻到,而自己跟前的烤鱼,不是没烤好,就是黑呼呼一团,不禁后悔刚才怎么提议分开来烤呢,有人帮自己烤多好呀。 “能给我们一串吗?”蔺嬛走上前,就站在楚歆羽身后,笑咪咪的问。 她的话出口,众人都往楚歆羽望去。 许芷澜兴味地看着她们,她没想到蔺嬛一来就找上楚歆羽,看来百花宴那一次,蔺嬛真恨上楚歆羽了。 杨茜珺微微皱眉,这蔺嬛还真好意思开口,一来就要她们分烤好的鱼肉给她们一人一串,真的很想说,跟你很熟吗?何况这些烤肉她们刚好一个一串,自己还没有吃,便要分给别人,她们是大爷吗,想要她们伺候? 楚歆羽没有转身看她,淡淡开口道:“鱼肉在后面,自己调料,自己去烤。” 蔺嬛道:“可我喜欢你面前这串,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楚歆羽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这姑娘分明是来找她的渣,不过,既然她说喜欢,不给好像显得自己小气,没人情味。 便朝安绮萝瞥了一眼,对方正望着她,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楚歆羽朝她道:“蔺三姑娘说喜欢,客随主便,你就让给她吧,等会我再帮你烤过。”她故意加重了‘客随主便’这几字,看看蔺嬛敢不敢真的要。 安绮萝只好点头。 楚歆羽示意身旁的蓝依将鱼肉取下来,递给蔺嬛。 蔺嬛伸手接过来,很得意,这庄子是她三哥的,她也算是半个主人,如今楚歆羽来到她的地方,不想被赶出来,那就要听她的。 但想到自己有东西吃,楚佳婷她们还没有,就道:“还有我朋友呢,她们刚来,还没吃东西,你们把烤好的,都分给她们先吃吧。” 杨茜珺和孙若雅她们一听,脸色顿时黑下来,杨茜珺抬眸冷冷一笑:“谁想要吃我烤的鱼?嗯?” 蔺嬛目光一顿,看着向杨茜珺,撇了撇唇:“不就是一条鱼肉,你们再烤过不行吗?”她话出口,身旁的楚佳婷轻扯了扯她衣袖。 杨茜珺扫了她们一眼,道:“你们把我们看作仆人?嗯,你们是什么身份,敢指使我们帮你们烤鱼?”她带来那几个姑娘平时想巴结自己都来不及,如今竟要她给她们烤鱼,心还真大。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一个正三品侍郎的女儿,以我父亲的身份,难道就不能指使你帮我烤鱼?”何况这庄子是她三哥的,若惹她不高兴,想赶谁走,便赶谁走。 楚歆羽听了蔺嬛的话,很不客气地发出一声嗤笑。 她真不想笑的,可今天的蔺嬛没带脑出门,说出来的话真很搞笑。 “楚歆羽,你敢笑我!” 楚歆羽神情淡雅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人如此对待客人,哦,不对,你只是庶女身份,当然不能跟嫡女相提并论的,何况,邀请我们来的是明熙郡主,而非姑娘你,只是我不解的是,你跟明煕郡主有仇吗?怎么如此对待她邀请的客人?” “楚歆羽你……” “好没规矩!”就在蔺嬛满腔怒意之时,一道轻柔如柳絮的声音冷冷响起,“蔺嬛,歆羽乃是你三哥的未婚妻,将来是你的三嫂,而你是他的堂妹,歆羽又是明熙郡主邀请来的客人,于情于理,你也算是半个主人,你怎敢对她如此无礼?” 说话的是昭阳郡主,因为烤鱼时弹了一些炭灰在衣服上,她低头弄掉,蔺嬛过来时只随意扫了一眼,并发现她,之后又一直注视着楚歆羽,根本不知道昭阳郡主坐在楚歆羽这一边,但楚佳婷发现了,刚才扯了下蔺嬛的衣袖,是想提醒她,可惜蔺嬛并没在意她的提醒。 “未婚妻?”蔺嬛嗤笑,口没遮拦道:“如今还不是,不是吗?何况我的公主二伯娘不会喜欢她,她喜欢的是傅二姑娘,她才是我未来的三嫂,除了她,我谁都不会承认。” 许芷澜原本想看戏的,却被蔺嬛一句话将她扯了进来,脸色当即沉下来,真是猪脑袋,幸好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她对付楚歆羽,不然,迟早败在这种低智人身上。 杨茜珺一听,火来了,道:“原来你是来替傅二姑娘抱不平的,可是,你是什么身份?蔺宸曜要娶谁,难不成需要你同意,皇上赐婚给他,也需要你同意?” 话落,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 孙若雅也不怕得罪蔺嬛道:“茜珺说的没错,你只不过一个庶女而已,竟然把自己的身份抬那么高,难不成真的当自己是荣国公府的嫡千金,身份比明熙郡主还高贵,连她邀请的客人也敢如此对待,庶女果然庶女,不识大体。” 第177章 意外 许芷澜看着蔺嬛,鄙夷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经过这事后,蔺嬛几乎把贵女圈几位重量级的姑娘得罪了,而且从今之后,她与明熙郡主之间,也有了隔阂。 这就是逞一时之快的可怕。 然而,在许芷澜眼里,最可怕的还是楚歆羽,她身边有几个处处维护她的朋友,而且身份都不差,只要谁出言攻击她,她们都会替她挺身说话。 她没有忘记,上次在刑堂外,因为流言的事,楚歆羽被带去刑部审问,杨茜珺几人都不顾言论跑去刑部看她,如果不是在蔺宸曜帮了忙,她们还可能会回家求自己的父亲帮忙。 可见,楚歆羽的存在对她真是一个威胁!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蔺毓回来了,看到蔺嬛拿着一串鱼肉,站在楚歆羽身后,像一只炸猫,气豉豉地瞪着楚歆羽,身旁也站着几个姑娘,她皱眉,怎么又多了几位姑娘,是蔺嬛请来的? 听到蔺毓的声音,众人往她看去,却见她身后跟着蔺宸曜、傅冠璋一众轩裳华胄,当然还包括韦棕林、楚亲王世子、裕王世子萧敬帆还有商阁老的长公子商轼。 看到他们,众姑娘既惊讶又开心。 “啊,是北平侯来了。”蓝依惊讶道。 楚歆羽怔了怔,没想到他们也来了,原以为这种情形,蔺宸曜不会来,还有,哥哥和两位世子也来了,今天怎这么凑巧? 蔺嬛见到他们除了惊讶,还有更多是心虚,刚才她的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去了?不过看蔺毓的表情,她应该没听到。 自百花宴回来后,蔺毓似乎对自己与以前不一样了,有些疏离冷漠,再没有以前的亲密的了,她们说是因为楚歆羽的关系,百花宴那天,有人看到蔺毓和楚歆羽在昭阳郡主梧桐院有说有笑,而且蔺毓还很关心她的样子。 如今证实了,她要来三哥的庄子玩,却没有叫上她,只邀请昭阳郡主楚歆羽杨茜珺等人,这很明显了,她惭惭在排挤自己。 蔺嬛自认为自己是庶女,可荣国公府没有庶女,她的待遇跟嫡女一样,因此,惭惭被养成心高气傲的性子,再者,她父亲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平常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的,但该死的遇上杨茜珺和楚歆羽这些人,便处处受挫。 她们说的对,若是日后楚歆羽嫁给三哥,说不定被楚歆羽在蔺毓面挑唆几句,她对自己更疏离了,还有三哥,原本他为人冷淡,即使是自家姐妹,除了蔺毓外,他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平时见面话也不多。 对自己的维护,也是因为看在蔺毓的面子,那是一次她因为蔺毓,被三公主萧媮嘲讽了几句,刚好被三哥听到了,便当着众人的面维护了自己两句,从此之后,大家再不敢嘲笑她的身份,也不敢怠慢她,因为三哥为了她连公主都敢得罪。 可如今,他要娶楚歆羽,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被她吹吹枕头风,就不再理会自己。 蔺毓看了她一眼道:“三姐,你站在这做什么?你带来的朋友,自己招呼。” 蔺嬛笑了笑,“这当然。” “盈婼,你哥来了。”福宁县主对道许芷澜道。 “嗯。”许芷澜轻应了下,两眼直直地看着蔺宸曜,他的眉眼如远山般深邃俊朗,岑薄的唇线里透着清冷疏离,但他的目光望向楚歆羽时,却带有几分暖意。 才几天没见,感觉他变了,以前,不论有多少人在周围,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可如今,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她只不过要他迟些成婚,可他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他不是爱傅盈婼吗,怎能变心这么快? 福宁县主道:“长公主让你来这里,就是想给你们机会,等会我给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说不定还有机会。” “再说吧。” 徐静恩司徒燕华等这时蝴蝶似的飞到蔺宸曜等人面前行礼。 看到他们,最高兴莫过是秦婉柔,他有半年没见傳冠璋了,没想到他也来了。 “璋表哥,你也来了!表姐钓了很多鱼,我烤给你吃。” 杨茜珺等没有上前识凑热闹,只是站起来朝他们微微弯腰行礼。 昭阳郡主看到自己哥哥也来了,奔过去把自己哥哥拉过来。 “你去哪里?怎样现在才来?”杨茜珺则上前挽着蔺毓的手臂,“歆羽给你烤好鱼肉,闻着很香。” 蔺毓眼睛一亮,“是歆羽亲自烤的吗?” “没错,味道不错。”她的烤好了,吃了两口,感觉比她第一次吃的还好吃。 “那要试试。” 说完,正想跟杨茜珺过去,司徒燕华过来拉着她的手,讨好道:“明熙,来我们这边,我特意给你烤了鱼肉,是我钓的。” 蔺毓轻轻拉开她的手,“燕华,我等会过去,今天招呼不到,你们随意哦!” “曜哥哥,到我这边去,我今天钓了条大鲤鱼。” 徐静恩说着,就想拉蔺宸曜的手,却被他闪开,她的手瞬间落空。 蔺宸曜没理她,迈步走到楚歆羽身旁蹲下。 “我的呢。” 楚歆羽给了他一串鱼肉,这是她刚烤的,加了点辣。 蔺宸曜看了一眼,鱼肉表面金黄,肉干净,“你烤的?” 楚歆羽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蔺宸曜咬了一口,香很嫩滑,还有淡淡的清香。 没想到这女人还有这门手艺,他以为像她这种斯文优雅的女人,绕着双手等着吃就行,却没想到会亲自动手,看她翻鱼的动作纯熟,一看不像生手。 看到蔺宸曜走到楚歆羽身旁,还主动问她要鱼肉吃,除了蓝依,所有人都很意外。 尤其是蔺嬛和许芷澜,蔺宸曜跟人总保持距离,很少见他主动亲近人,今天他来这里已是意外,还见他吃楚歆羽烤的鱼肉,这太不可思仪了! 蔺嬛咬着唇,日后楚歆羽真嫁给三哥,以自己和楚歆羽的关系,楚歆羽肯定看她不顺眼。 至于许芷澜,此刻的心情不知如何形容,如果一定要有个定界的话,那就是失落、嫉妒和悔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8章 不吃 且说,看到蔺宸曜走过来,蓝依自动挪出一个位置,让他蹲在楚歆羽身旁。 “我的呢。”蔺宸曜问。 楚歆羽没说什么,就给了他一串鱼肉,这是她刚烤的,加了点辣和柠檬汁。 蔺宸曜看了一眼,鱼肉表面金黄,肉干净,一点烤焦的痕迹都没有,看着让人很有食欲,问道:“你烤的?” 楚歆羽睨了他一眼,“不然呢?” 蔺宸曜倒没想到她会去烧烤,而且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先前听蔺毓说楚歆羽昭阳郡主等人在庄子钓鱼烧烤,他以为钓鱼烧烤只是名堂,这些姑娘们等着吃就成,没想她们竟然亲自动手,尤其是楚歆羽,她居然还会烤鱼,看她翻鱼的动作纯熟,一看不像是生手。 蔺宸曜咬了一口,鱼肉很嫩滑,还有淡淡的清香,吃了一口,便想吃第二口。 “不错。” 看到蔺宸曜走到楚歆羽身旁,还主动问她要鱼肉吃,除了蓝依,所有人都很意外,尤其是蔺嬛和许芷澜,蔺宸曜跟人总保持距离,很少见他主动亲近人,今天他来这里已是意外,还见他吃楚歆羽烤的鱼肉,这太不可思仪了! 蔺嬛咬着唇,日后楚歆羽真嫁给三哥,以自己和楚歆羽的关系,楚歆羽肯定看她不顺眼。她看着手中的鱼肉,这是刚才楚歆羽给她的,她还没有吃,看到它,就像看到楚歆羽一样,将鱼肉放到嘴里,狠狠咬了两口。 谁知刚咀嚼了两下,一股辣味充塞口腔,辣得她肝肠寸断,眼泪直流,嘴唇感觉都厚了几寸。 “楚歆羽,你居然阴我!”她在心里狂骂道,可是她被呛着开不了口,她的丫鬟彩云立即去找水给她漱口。 蔺嬛喝了一口水,哪知道水有点烫,辣得她舌头疼死了,她将杯子狠狠砸在地上,骂了彩云一句,“你……找谁(死)啊!” 倒是楚佳婷,不慌不忙地将一杯凉水递给她,她这样才感觉好了一些。 至于许芷澜,此刻的心情不知如何形容,如果一定要有个定界的话,那就是失落、嫉妒和悔恨! 她记得一次和长公主聊天,曾说起蔺宸曜幼时的事,知道他自幼便不吃鱼,长公主起初以为他嫌弃鱼腥又多刺,可后来她让厨子特意做成一点腥味都没有,并把刺也挑去,但他还是不爱吃。 如今,他不但主动问楚歆羽要烤鱼肉,还将整串鱼肉都吃光了,这是为什么?是他变了,还是让他吃鱼的人不同? 傅冠璋看她心不在焉,关心的问:“怎么了?” 许芷澜摇了摇头,不知是烟火薰了眼睛,还是因为看到蔺宸曜与楚歆羽的互动,让她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转侧了身,不想给傅冠璋看到,可来不及了,傅冠璋已看到她的泪水,他往对面看去,从这里看,一眼就看到楚歆羽和蔺宸曜,也不知道楚歆羽说了什么,蔺宸曜居然笑了,虽然是笑容很浅,但足以令他震惊不已。 他认识的蔺宸曜是不会随便对姑娘笑的,就连自己妹妹,也难得让他笑一回,可楚歆羽凭什么?他一直以为妹妹和蔺宸曜自幼相识,关系自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可如今看来,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 思及此,看着他们的目光立即阴翳了下来,带有几分冰冷。 这一边,杨茜珺吃得连连称赞,“歆羽,你烤的鱼很香,吃起来香嫩可口,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你加了什么的,怎么我以前从没有吃过?” “柠檬和蜜糖。” “歆羽,你再帮我们烤多两串吧,我要辣的,香香辣辣,很好吃。”孙若雅吃得很高兴,她的鱼肉是微辣,感觉越吃越想吃。 楚歆羽就道:“帮给了你们调好料了,自己将料涂到鱼肉上,放到烤架里。” “好,我就自己动手。” 孙若雅过去一看,可装调料的盘子空空的,只剩下几滴汁,哪还有调料了。 裕王世子韦棕林和商轼原是想钓鱼的,闻到香味,也不想去钓了,看到楚亲王世子围着烤架,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鱼肉,就连蔺宸曜也在吃烤鱼,便也围上来,自己动手拿鱼肉串,涂上调料,他们食量大,一下子拿了好几串,放在烤架上,因此,楚歆羽调好的料一下子被他们用光。 见此,楚歆羽只好于再去调料,原先蔺宸曜等人没看到楚歆羽调料,如今亲眼见着,都不禁惊讶,她不是天娇之女,怎会对这些油盐酱醋那么熟悉,而且做起这些事来如何熟练? 徐静恩坐到楚佳婷身旁,看着她说:“你的姐姐真多才多艺,百花宴时,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她不但会钓鱼,还懂得调料和烤鱼,若不是看她气质高贵,举止优雅,我还真以为她经常与柴米油盐酱醋打交道。” 楚佳婷没有理会徐静恩的话,此刻她心情十分复杂,楚歆羽会钓鱼和调料烤鱼,真的大出她的意外。 她记得楚歆羽不喜欢吃鱼,别说自己动手做调料烤鱼了,以前她闻到鱼腥就不想吃饭,可刚刚她明明看着她把烤好的鱼吃下肚子,如今还自亲调料,手法纯熟,仿佛经常做的一样,自己跟楚歆羽一起长大,很清楚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她不相信短短两年,楚歆羽能将自己脱胎换骨? 思及此,她眼底闪着一抺精光,难怪自楚歆羽从普来寺回来后,自己对她始终有种违和感,原来她果真是假的。 楚歆羽调好料,又用水果做了刨冰,让丫鬟分下去,说吃了烤鱼,再配上水果刨冰更美妙。 楚亲王世子满脸羡慕的对蔺宸曜道:“北平侯,你日后有口福了。” 能娶到楚歆羽这样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女人,他怀疑蔺宸曜一辈子是不是救了戌朝所有老百姓,不然上天怎么会给她一个如此能干的妻子。 楚歆羽的水果刨冰做了很多,在场所有人都有一份,丹青和碧倩两人一个个的分派下去,拿了水果刨冰的姑娘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有人喝了下去,嘴里还带有淡淡的奶香,直呼好喝,还想再来一杯。 蔺毓吃过烤鱼,开始跟这些姑娘说话,她是主人,不能只顾自己吃,虽然有些客人不是她邀请来的,可帖子却是她的名字,因此,她不得不发过去对面,关心一下其他人。 这些人当中,唯有许芷澜和福宁县主跟她的关系最好,因此,她拿着三杯水果刨冰和三串鱼肉过去,原本想给一杯水果刨冰傅冠璋的,可傅冠璋看到她过来,就起来往湖边去,和韦棕林坐上小船,准备划船到湖中钓鱼。 蔺毓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对自己冷淡了起来。之前在果园里看到有个男人背影跟他很像,她有点意外,三哥没有跟她说傅冠璋来了庄子,而她已有两个月没见他了,不管是不是他,她追上去想一探究竟。 结果追上去一看,果然是他,只是他看到自己显然不高兴,她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惹了他,让他如此不待见自己。 “璋哥哥,我们在湖边钓鱼和烧烤,你要不要过来?”蔺毓盯着他那张俊朗深邃的面容,很有诚意的邀请,可傅冠璋冷淡地回了她两个字。 “不去!” 蔺毓心塞,道:“为什么不去?盈婼和福宁也来了。” 其实她不想拿盈婼为借口,可她很想多看他几眼,张嘴就情不自禁地说出来,许是知道他疼爱傅盈婼,知道自己妹妹来了,便不可能不过来关心她两句。 她是赌对了,傅冠璋来了,可他找来韦棕林和商轼。 韦棕林和商轼是来找马场跑马的,楚亲王世子和裕王世子,他们是来找三哥看马的,他们听说湖边有钓鱼烧烤派对,便拉着三哥跟了过来。 因为身边跟着几个男人,路上蔺毓想跟傅冠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等到她再鼓起勇气,往这边来时,他却起来走开,好像不想跟她处在一起似的。 见此,她只好将水果刨冰给了傅盈婼和福宁,说道:“这是歆羽亲自做的,还有这三串鱼肉,给你们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蔺毓看到傅盈婼只坐在烤架前,但她却没有吃鱼,她面前烤的鱼都给身边的秦婉柔吃了,有些还烤焦了,黑黑一团,看着都没有食欲,好东西是拿来分享的,反正楚歆羽那边吃不完,主拿过来分给她们吃。 听到蔺毓说是楚歆羽做的,许芷澜拧眉,她没有胃口,尤其是楚歆羽做的,她一点都不想吃,却不好直接拒绝,犹豫着该怎么说。 而福宁看着金黄黄的鱼肉,色泽和香味诱的她要流口,可她见傅盈婼没说话,便很义气没有出声,垂敛看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烟灰,仿佛烟灰才是她最关注的。 许芷澜的丫鬟若夏见不得她家姑娘左右为难,也替她的主子不平,明熙郡主跟她家姑娘认识那么久,可刚才她不先过来她家姑娘这一边,却去了楚歆羽那边,还将楚歆羽做的东西带过来,她到底有几个意思,难道不知道楚歆羽和她家姑娘如今的关系吗? 楚歆羽和平北侯坐在一起,完成不顾她家姑娘的感受,两人虽没有过分的亲密的举动,但平北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往这一边看过来,她替她家姑娘难过,故此,她的语气不由带有几分明显的怨怪:“我家姑娘向来不吃刨冰和鱼的。” 蔺毓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各人有所好,傅盈婼不吃刨冰和鱼很正常,但是再如何还轮不到一个丫鬟来指责她,正想说话时。 “你这丫鬟真没有规矩,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身后的杨茜珺冷哼道:“明熙,人家不吃,你就不要贴冷屁股了,让丫鬟出来说话,分明是看不起你。” 果然说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丫鬟,明熙郡主的话都敢反驳,看来平时这个傅盈婼对蔺毓也没有想像中的尊重和友好。 福宁县主脸色一沉,“杨茜珺,你怎能这样说话?” 杨茜珺顶了回去,“我怎么说了,难道有说错吗?” 楚歆羽慢条斯理的翻着烤架子上的鱼肉,慢悠悠道:“茜珺,人家爱让谁说话就让谁说话,你管那么多干嘛。” 许芷澜仿佛现在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求情道:“明熙,若夏不是故意对你不敬,不过是太紧张我罢了!” 蔺毓摇头,道:“我能理解她紧张你,但是我同样也关心你,看到好吃好喝的,还是想跟你分享。因为我跟你的关系好些,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能饶过她,要是在别人面前……”她意有所指的停顿了一下,“可不是给盈婼结仇吗?我自然知道盈婼是好的,但是换做别人少不得要误会了。这样的丫鬟,换做在我们荣国公府,早便好好教上一教,让她长长记性,免得下次再犯错。” “明熙说的有理,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她的。”许芷澜不想现在跟蔺毓反面,但她心里已认定蔺毓的心偏向楚歆羽那边了,她明知道自己跟楚歆羽的关系不好,可是却拿她的东西给自己吃,难道她没想过自己的感受吗? 若夏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直愣愣的看着许芷澜。 蔺毓笑,“奴婢是什么样的素质,代表着主子是什么样的素质,盈婼能明白就最好。” 她从来都不会惩罚别人的奴才,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这样说是希望傅盈婼能重视这个问题,回去好好管教。说来她还真没见过这样不懂规矩的丫鬟,居然还是傅盈婼身边最得宠的丫鬟,鄂国公府的教养嬷嬷跑哪儿去了。 相比起来,楚歆羽的丫鬟比较沉稳,做起事来既勤快又少话,不该说的不会插嘴,该做的不会少做。 所以说,看人不但要看她的行为举止,还要看她身边的好友或亲近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所谓近朱者赤,有好的榜样,自然会染上几分习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9章 托福 烤鱼宴结束后,各自散开,不过还剩下两桶鱼和一些野菜,蔺毓让厨子将鱼拿下去,晚上再做桌面全鱼宴,招待客人。 许芷澜和福宁是蔺毓的客人,虽是长公主拿蔺毓的帖子邀请的,但她们的行程跟蔺毓安排的一样,吃完烧烤后,便去泡温泉。 因此,烤鱼宴结束,她们就带着自己人去泡温泉。 楚歆羽和杨茜珺等人走在最后,当初蔺毓提议来这里泡温泉的本意,是想楚歆羽教她们凫水,如今知道许芷澜和福宁她们也会去泡温泉,杨茜珺和安绮兰顿时没有兴趣了。 温泉是在盈水山庄后山的一个露天水池,能融纳七八个人,若是只有楚歆羽杨茜珺几人刚刚好,可加上她们,那么,只能有一方要退出来。 原本这个活动是她们策划的,理应是她们先泡才对,但不想蔺毓为难,所以,她们一致决定,晚上不去泡温泉了。 昭阳郡主跟杨茜珺熟稔,和许芷澜与福宁关系也一样友好,烤鱼宴结束前,福宁还特意过来问昭阳等会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去泡温泉,仿佛这次活动是她们策划的一样,主导这一切活动。 昭阳郡主看了眼楚歆羽,犹豫不知如何回答,原本她和楚歆羽等人一起来的,可福宁与她的关系也不错,平时也没有冲突,若是拒绝了,只怕她会以为自己不给她面子,要是去了,却等于背叛了楚歆羽她们。 福宁看了她在犹豫,便道:“明熙邀请我们来玩,没理由少了你的,以前明熙邀请我们几次都没来成,这次就不会再错过了。”说着,她又看向杨茜珺安绮兰和孙若雅,“你们要不要来,一起热闹些。” 杨茜珺和安绮兰沉默,若是她们说不去,那正如对方的意,若是她们说去,可她并没有开口邀请楚歆羽,去了不就背叛了楚歆羽。 楚歆羽一看就知道她是过来挖她们,孤立起她来,她没有出声,她身旁的蔺宸曜正和楚亲王世子说话,她们的话引起他的注意。 “昭阳,你去吧。”杨茜珺道:“我们就不去了,反正来日方长,到时只要歆羽有空,我们随时都可以来。” 日后楚歆羽嫁给蔺宸曜,便是这个庄子的主人,只要她们想来泡温泉,跟楚歆羽说一声,随时都可以来的。 福宁起初没多想,还以为杨茜珺识时务,她开口邀请杨茜珺三人,原意的确像杨茜珺所想那样,所以,当她很得意的将杨茜珺拒绝的话和许芷澜说时,许芷澜立即沉下脸,她听懂杨茜珺的意思。 福宁看到她不高兴,就问:“怎么了?她们不去,不正如我们的意吗?” 何况昭阳郡主和蔺毓都和她们一起泡温泉了,是那个杨茜珺和安绮兰不认时务,宁愿站在楚歆羽一边,也要与她们对立。 在楚歆羽没有回来前,她、傅盈婼、静安、蔺毓和昭阳本是最好的手帕交,可如今蔺毓和昭阳渐渐不爱跟她们一起玩了,这次活动只邀请楚歆羽和杨茜珺而没有她们,她心里难免就有些吃醋。 因此,杨茜珺和安绮兰三人并没有开罪过她,可连带也恨上她们的,是她们将楚歆羽介绍给昭阳和蔺毓的。百花宴若昭阳没有邀请楚歆羽,夺冠的肯定是傅盈婼,她才是蔺宸曜将要娶的人,楚歆羽抢了傅盈婼的心上人,还抢了她的姻缘,所以,这次前来庄子,帖子是蔺毓的,可授意的却是长公主。 这么说,长公主摆明是不喜欢楚歆羽这个媳妇,既然如此,她们又怎会错过挤兑楚歆羽的机会呢。 许芷澜轻声道:“日后楚歆羽嫁给蔺宸曜,她便是这庄子的主人。” 福宁一听,脸色顿时绿了,她这才明白杨茜珺话里另一层意思,就算今天她们争先去泡了温泉,可不久将来,楚歆羽便是整座庄子的主子,到时她们想什么时候来泡,便什么时候来泡,人家根本不屑跟她们争,而她却像占了便宜一样,沾沾自喜。 蔺毓是主人,许芷澜等人去泡温泉,她不可能不去,可楚歆羽等人又不能不招呼,楚歆羽看出她的为难,道:“你跟她们去吧,我和茜珺她们用过晚膳,在庄里逛下。” 蔺毓惭愧道:“歆羽,对不起,她们不是我邀请来的,是我母亲自作主张请她们来的。” 楚歆羽能理解她,长公主喜欢许芷澜,想让她做儿媳妇,而自己在她心里,就像一匹黑马,挤走了许芷澜的位置。 她不怪长公主,除了自己,认识许芷澜的人,都以为她是傅盈婼,再加上她善于伪装,所有人都被她的伪装蒙骗了,以为她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温文大方、端庄秀雅,出身尊贵,才貌双全,若不是自己清楚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说不定也会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你们等我回来,我只带她们去,但我不会泡的。”两边都是客人,她不能只陪一边,所以她辛苦一点,一边陪一段时间。 楚歆羽体谅她的心情,便答应了。 蔺嬛也带着楚佳婷等人走了,她们也是去泡温泉,湖边只剩下楚歆羽杨茜珺五人,还有楚亲王世子和裕王世子以及蔺宸曜。 下个月中,京城那些世家公子在京城郊外的马场,举办一场赛马比赛,楚亲王世子知道蔺宸曜的马场养有几匹纯种马,他此次是来借马的,并借他的马场训练一下。 现已日薄西山,韦棕林和商轼还没有回来,他们划船到湖另一边去钓鱼,楚亲王世子和裕王世子只好在湖边坐着,边吃着烤鱼边聊天。 楚歆羽调好的料足够他们烤来当晚餐,她们四人是女孩子,就不方便再留下来,跟他们打过招呼便离开。 路上,孙若雅心情落寞的道:“明天还要不要骑马?” 楚歆羽心想,明天许芷澜她们肯定也去骑马的了,就道:“不去,我去摘果和挖野菜吧,然后我做黄泥巴烤鸡你们吃。” “黄泥巴烤鸡?”一听到吃,孙若雅是个吃货,顿时有精神了,只是,黄泥巴那么脏,怎能跟鸡一起烤呢? 杨茜珺和安绮兰姐妹也好奇地望向楚歆羽。 楚歆羽道:“就是用荷叶包裹着鸡,然后黄泥巴包裹着荷叶,我们到时可以在鸡肚子里放些香茹,虾仁,五花猪肉,糯米,葱花等,味道超正的。” 其实原名叫乞丐鸡,只不过被她改良过,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乞丐鸡,她穿越来后,只做了两次,一次是和蔺宸曜一起,黄泥巴烤鸡这名字还是蔺宸曜取的,他嫌弃乞丐鸡不够文雅。 第二次做是和父母妹妹郊游时,做给他们吃的,阿娘还笑说她有烹饪的天分,她便承诺以后回到京城,过年过节时,她给他们做一道菜,可惜,她跟厨娘学了本领,却再没有机煮给他们吃了。 安绮兰就道:“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看来我们明天又有口福了。” 杨茜珺听到有吃,也很开心,问:“要不要通知昭阳和蔺毓?” 孙若雅皱眉道:“就怕到时那帮人知道我们的计划,也跟着来。”像今天这样,原本她们可以玩得很尽兴的,但因为人太多了,反而拘束起来。 众人一听,沉默了,她们都想起晚上的温泉之约,原本说的很好的,但最后因为有些人的加入,计划被打断了,反而让她们成了陪衬。 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泡温泉没了,可惜了我家姑娘给你们准备的泳装。” 蓝依知道姑娘为了准备这些泳装,让府里的绣娘连夜赶工,才做出六件来,而且料子也是用最好的,务必让人穿起来舒适又贴身。 “泳装是什么?”杨茜珺再次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好奇它是什么。 “衣服。” “你要送衣服我们?”安绮兰和孙若雅惊讶的问。 楚歆羽点点头,“是泡温泉时穿的,可惜没机会了。” 她的话刚落,身后有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楚五姑娘请留步。” 众人停下来,转身一看,是一位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面容冷冽,不苟言笑,气质也是偏冷那种,孙若雅很喜欢这类型的男生,看到他,双眼都亮了。 楚歆羽认得他,他是蔺宸曜的护卫,虽然见过他两次,但不知道他叫什么。 “有事?”楚歆羽问。 鬼烨道:“侯爷说外面的温泉不安全,若你想泡,可以去清晖园,是室内的,可以带你的朋友去。” 这里还有温泉?而且是室内的? 楚歆羽等人一听,满心欢喜,她们还以为温泉的计划要泡汤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在进行中。 “清晖园在哪里?”楚歆羽迫不及待的问。 “你们先回去拿衣服,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的。”鬼烨说完,转身就走了。 杨茜珺见人一走开,就道:“我没有听错吧,我们是不是可以泡温泉了?” 楚歆羽微笑道:“对,我们可以泡温泉了。” 她没想到蔺宸曜会让她们去室内的温池,不用别人解释,她也猜到,室内还有一个温泉,蔺毓并没有跟她们说,想必那里的温泉是主人用的。 遂一行五人,回到菊园拿衣服,她们终于见到楚歆羽说的泳装了。 楚歆羽给她们做的泳装比较保守的,上身是背心的肩带式短裙装,每件都绣有不同的花样,只是露出大腿和手臂。 杨茜珺比她们都容易接受新事物,她不喜欢束手束脚的衣服,所以她一看到就很喜欢,挑了一件嫩绿色绣荷花背心连体泳装。 孙若雅比较传统,看到是要露出手脚的,她脸都红了,喜欢是喜欢,但她不敢穿,说是给人看去了。 杨茜珺翻翻白眼,道:“大家都是姑娘,你有我也有,我看你,你不也看回我吗?” 安绮兰看着手上的泳装,感觉比自己带来准备穿来泡温泉的衣服好看,料质摸着柔软,若泡在水里,不会因为沾湿了累赘。 正如杨茜珺说的,大家都是姑娘,还怕被看去了不成,而且,她们还是在室内泡的,根本不怕被人偷看去了。 楚歆羽还给了她们一条披肩,这样就不怕肩膀和胸脯露出被人看去了。 分配了好衣服后,就有个丫鬟进来,说要带她们去清晖园。 清晖园就在山脚下,离菊园有点距离,走路两盏茶时间就到。 进去后,丫鬟引她们进了一间装修非常雅典的房间,绕过屏风,就感觉烟雾缭绕,层层热气扑面而一,她们看到房中间有一个超大的浴池,上面冒着白色的烟雾,水面还漂浮了些许玫瑰花瓣。 浴池上空是半露天,烟雾是从上面散去,所以不会觉得整间房都充满了雾气。 丫鬟道:“你们慢慢泡着,奴婢让人端些小食进来。” 说完,她便退了出去。 杨茜珺看到浴池,开心道:“原来这房间是别有洞天的,所以说,有失必有得,我们这次是捡到宝了。” 蔺宸曜果然对楚歆羽与众不同,以前那些人都将他和傅盈婼配对,说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她说啊,楚歆羽与蔺宸曜才是真的金童玉女,最相配的一对。 还有,若是蔺宸曜对傅盈婼有情,怎么会让她在外面泡温泉,外面多不安全啊,今天又来了几位男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误闯进去。 浴池四周建有阶级,杨茜珺和安绮兰姐妹换上泳装,迫不及待的下池,水温刚刚好,泡着也很舒服,而孙若雅穿着泳装,迟迟不敢出来。 “若雅,你怎么了?” 楚歆羽的泳装是宝蓝色绣迎春花,衬着她的肌肤特别雪白晶莹,杨茜珺在池里不经意抬头,看到她身材瘦归瘦,可该长的一点都没有瘦,不该长的多一分肉都没有,还有那修长的腿露出来的肌肤,她不禁嫉妒了。 安绮兰捧着泉水泼了泼脸,道:“我们是托歆羽的福,才有温泉泡的,若是明熙和昭阳在就好了。” 她话声刚落,听到杨茜珺感叹道:“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可以大饱眼福了。” 安绮兰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里忍不住赞赏,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再看看杨茜珺,她们都平胸,不禁有点自卑。 楚歆羽和她们年龄相仿,她是吃什么让自己变得如此有料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0章 心声 蔺毓带着许芷澜等人去泡温泉,这里她已让人清理过,四周都让丫鬟守着,不会有闲杂人等闯进来。 山里的温泉四周都撒了硫磺,进去时便闻到好大一股硫磺味,偌大的汤池烟雾弥漫,此刻夜幕降临,温泉四周的树木上挂上了灯笼,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汤池里,蔺嬛已带着楚佳婷几人在泡着,一边吃着丫鬟带进来的小食,一边闲聊着,每人的心情似乎不错。 司徒燕华和徐静恩下了汤池,福宁和秦婉柔在池边坐着,双脚泡在水里。 昭阳看到汤池里挤满了人,又看到秦婉柔弯下身去,双手用力地搓揉着脚丫,她忽然感到恶心,不想下去了。 “不知道歆羽她们在哪里?”昭阳看着入口,对蔺毓说,心想,若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她就不来了,原先她还以为只有傅盈婼和福宁几人,可蔺嬛在,还有她带来的几位姑娘,她不看起。 她与楚歆羽一样,有点小洁癖,况且她是郡主,却跟这些身份低于她的人共用一个汤池,想想便感到恶心。 蔺毓道:“可能回菊园用晚膳,要不你先去找她们,我稍会就去。” 楚歆羽她们才是她的上宾,让她们落单,蔺毓心里过意不去,如今昭阳要走,她求之不得,等会她就以找昭阳为借口出去。 “好,我悄悄溜出去,你一会借着找我溜出来。”昭阳的想法跟蔺毓想到一边去。 许芷澜过来时,昭阳已离开,没看到她,就问蔺毓:“昭阳呢?” 蔺毓就道:“她说有些东西忘记带,丫鬟又不知道她放在哪里,回去找找,等会再来。” 许芷澜没怀疑,走到福宁身边坐在下,她没有换衣服,像福宁一样,只将双脚泡在水里。 蔺毓看了一眼她们,撇了撇唇,不用说也知道,池里这么多人,傅盈婼和福宁是不会下水,她们霸占着这里,目的只是不想让楚歆羽她们来泡。 “毓,来泡泡脚,很舒服呀。”福宁朝她扬了扬手。 蔺毓不好拒绝,就过去与她们一样坐下来,撩起裙摆,脱了鞋,让双脚泡在水里。 福宁侧头对蔺毓道:“明天是不是去骑马?我们没有骑马过来,能不能在你三哥的马棚让我们各挑一匹马?” 蔺毓想了下,道:“你们问我三哥吧,那些马是他的宝贝,而且他养的马性子烈,未必适合你们骑,万一有什么事,我可负责不起来的。” 福宁闻言,望了一眼许芷澜,两人无声地交汇了一个眼神,她继续问:“明天你们的安排不是骑马吗?那你们是骑哪的马?” “是杨茜珺让人骑来三匹马,暂时饲养在马场。”蔺毓原不想说的,但怕她们明天又会来抢马,只好告诉她们,明天她们骑的马匹是杨茜珺带来的。 福宁看着蔺毓道:“我们也想骑马,怎么办?” 蔺毓沉默了,原本她就预料她们来的,为了明天人人都有马骑,她可求了三哥很久,他才松口明天她们可以到马棚选马。 如今福宁她们想骑,以蔺嬛不分输的性子,肯定也会要的了,可她能让三哥松口,是因为她将楚歆羽扯了进来,说她想骑马,却没有马匹,他才让她去第三个马棚选马,那里的马性子比较温和些。 但若福宁她们要来,她又不能厚此薄彼,只给楚歆羽等人选马,不给福宁她们选,她是主人,稍有照顾不好,她的能力就会被人质疑。 许芷澜见她不语,便道:“算了吧,若是为难我们不骑马了,福宁你想骑马又不是只有一次机会,下次我们都有空,去郊外的绿茵马场,到时带上我五哥,柯二姑娘对我五哥最好了,她一定会帮我们选几匹好马。” 蔺毓听了,心里便紧张了,绿茵马场是柯家的,马场很大,京城一些世家子弟喜欢到那里赛马和打马球,而柯家的二姑娘性格像男孩子,为人爽朗,她喜欢傅冠璋是众所周知的,若是傅盈婼带她五哥去那里骑马,岂不是给柯二姑娘制造机会? 但这样想的同时,也不禁埋怨起傅盈婼了,她这样说不是威胁自己吗? “好吧,我就不骑马了,反正日后有机会。”福宁瞥了一眼仍在沉默的蔺毓,心里不高兴了,难道楚歆羽等人在她心里,比她们这些有上十年交情的好友重要吗? 蔺毓不想跟她们撕破脸,便道:“你们想骑马,我要问问我三哥才行,他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之前是要她们问蔺宸曜,她们那敢开口问,现在蔺毓退了一步,福宁脸上的笑容荡开来,“若你的话不行,你可以让楚歆羽问问的,他们是未婚夫妻,她开口,你三哥没理由不同意的。” 蔺毓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刚才烤鱼的时候,三哥在楚歆羽身边坐下,又吃了她亲手烤的鱼,两人虽没怎么说话,但大家都能看出来,三哥一直在她身旁坐着,一眼都没有往傅盈婼那边看去,而傅盈婼的目光却频频往他们那边看。 福宁说这话是在讽刺楚歆羽,她明知道三哥宝贝他那些马,不是谁去说便会借出去,何况还是替情敌借马,若是三哥不借,岂不是打脸吗? 不过福宁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楚歆羽怎么可能会帮她们问三哥借马,遂道:“若我不行,你们想骑可以自己问他的。” “我们也想啊,就是怕某人误会了,说我们故意接近你三哥,毕竟你三哥如今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 福宁没有说太明白,但听到她话的人都懂她的意思,如今蔺宸曜是楚歆羽的未婚夫,若有姑娘找他说话,被她见到可能会生气,这分明暗示楚歆羽是小气,蛮不讲理之人。 蔺毓心里不高兴,福宁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她平时很安静,说话不会咄咄逼人,可今天她怎么了,说话总喜欢扯楚歆羽进来,进不进挤兑她几句? “她不是那样的人。”蔺毓已没有耐心跟她们在这里说这些,她抬眸左右看了两下,将话题转移道:“昭阳怎么去那么久,不知是不是迷路了,我去看看她。” 说完,她将双腿抬出水里,接过丫鬟递来的干净帕子,把脚丫擦干水,然后穿上鞋子。 “你们先泡着,我去去就回。” 福宁和许芷澜没有说话,直到她带丫鬟离开,福宁才道:“看吧,她果然偏向那边去了,以前她是不会说话敷衍我们的。” 许芷澜自嘲地笑了笑,“谁叫我没有本领成为她未来三嫂。” 福宁冷笑一下,“现在下定论太早了。” 许芷澜一怔,“你是什么意思?” 这时,福宁的丫鬟从外面进来,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姑娘,奴婢打探到了。” “说。” “傅五公子和楚亲王世子他们在竹园的花厅里喝酒,而北平侯却在华昭轩,一直没有出来。” 福宁闻言,朝许芷澜眨了眨眼,“盈婼,你的机会来了。” 许芷澜不懂的看她。 福宁道:“你不是想跟他单独谈谈吗?” “你的意思是……”福宁说是这么明白,许芷澜这下总算明白她的意思,“这不行,我和他如今身份不对,万一被人发现,我……” 福宁打断她的话道:“发现又怎样?你刚才没听我和蔺毓说吗?你是去问他借马的事,有蔺毓作证,还有谁敢乱说你目的不单纯。” “可是……” “别可是了。”福宁再次打断她的话,问道:“那你还喜欢他吗?” 问完,又感觉可笑。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连静安都忍不住偷偷喜欢他,而自己也……只不过她把傅盈婼看作朋友,朋友喜欢上的男人,她是不会去抢,连喜欢也要压抑住。 这两年来,她能看得出来,傅盈婼每次说起蔺宸曜,脸上的笑容美好的让她们嫉妒,因为蔺宸曜太冷淡了,从来都不会对别的姑娘笑,也不跟哪个姑娘走的近,只除了傅盈婼。听说他一直戴着傅盈婼小时候送她的长命缕,而傅盈婼也一直戴着他送她的玉佩,两人都互送信物,怎么可能没有情呢? “我不知道。”许芷澜喃喃,“我还没有好好想想……”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蔺宸曜会喜欢上别的姑娘,她一直以为他爱着傅盈婼,深深爱着,不会变心,所以她才有恃无恐的去追求那个位置。 她以为,哪怕她喜欢上别的男人,嫁给别的男人,他永远都会像上一世那样默默守护自己,辅助自己登上那个位置。 直到今天,她和那个女人一起出现他面前,他连一眼都没有往她看过来,许芷澜恍然发现,这些年对她默默关怀,说会娶她为妻的男人,他的眼里也可以有别的姑娘,对别的姑娘温柔体贴,甚至更体贴。 那一瞬间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心痛。 清淅的,尖锐的,心痛。 最讽刺的不过就是明明她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让他捧在手心呵护,可她却因为贪心,把机会白白的错过了。 可紧接着就发现了,她不想失去这个男人,尤其是将与这个男人共度一生的女人是上一世自己的仇人,这一世自己最讨厌的人。 “福宁,你别管我的事了,他如今是有未婚妻的,而且我也有我的底线,我是不会做别人的妾室,何况,蔺家是不会让他纳妾的。” 许芷澜垂眸说着,福宁忽然察觉到有水珠掉到水面,一滴两滴…… 福宁心突然像被什么捏着一样,接着听到她说:“若是普通的定婚还好,可他们是有皇上口谕的,而且还是他亲口承诺会娶她的,难不成我要他为了我抗旨?要他做个言而无信的人?这样他日后如何统领三军?如何让那些追随他的手下信服?” “……”福宁一时间没有可话说。 许芷澜道:“不管怎么说,待我满十八岁后,听从家里的安排。” 福宁忽地气得站了起来,“傅盈婼你太没骨气了,你现在就去跟他说清楚,你喜欢的是他,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让他改变主意,长公主让你来这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若你们决定的在一起,我相信她一定有办法将这门婚事退掉,而不落人口实。” 说完,她将许芷澜拉起来,又让丫鬟拿干净的帕子将她的脚丫擦干净,帮她穿上鞋子,然后道:“他承诺过要娶你的,如今他娶别的女人,那他也言而无信,你不为难他,难道要白白看着他娶别的女人,而自己就悔恨终身?” 许芷澜的胸口仿佛被人用锤子狠狠捶了一记,整个人的灵魂都快要被震出来了。 “还有,蔺宸曜可以和任何人成亲,欢喜也好,宠爱也罢,但是,那个人绝对不能是楚歆羽。” 不知是被福宁的话震慑住,还是想起了什么,许芷澜呆呆的,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福宁的话说出了她的心声,她内深深处,就是这样想的,任何人都可以嫁蔺宸曜,但唯独楚歆羽不能,若楚歆羽嫁给了蔺宸曜,她重生,岂不是一个笑话? 楚歆羽是她宿世仇人,上一世若不是她,她不会死得如此冤枉,这一世重来,她却成为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单是绘画这一面,她就不容许别的姑娘抢她的风头,不然,蔺宸曜就不会质疑她的能力。 没错,谁都可以,就是楚歆羽不可以! 福宁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外走,在池里的姑娘正泡着舒服,很多都是靠着池边,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而有些在池里嬉哈玩水,并没有注意她们这一边的动静,唯独楚佳婷一直留意着,在她们走出去后,便悄悄地跟随尾后。 “你说什么?楚歆羽她们在春晖园泡温泉?”楚佳婷刚才出去,听到假山后,传来福宁低呼的声,“不是说盈水山庄只有一处温泉吗?怎么春晖园也有一个?” 楚佳婷继而听到丫鬟道:“听说是私用的,不对外开放。” 第181章 见他 福宁和许芷澜听了心里不是滋味,难怪蔺毓这么轻易答应让她们来这儿泡温泉,原来她将最好的留给了楚歆羽等人,昭阳离开汤池,是因为知道有私用的温泉吗? 她们都知道昭阳从来不喜欢跟人共用一样东西,所以知道她也来泡温泉,便感觉不可思议,如今越想越有可能,昭阳提前离开,是跟她们串通好的。 昭阳离开,蔺毓也跟着离开,好将她们撇在这里,自生自灭!既然如此,那她们又有何顾忌呢? 福宁道:“你去找他吧,我去看看她们到底在哪里泡温泉。” 许芷澜点点头,让丫鬟带路,往华昭轩而去。 楚佳婷看着福宁从假山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手上遮遮掩掩提着一只笼子,有两只碗口那么大,不知道是什么,她当时没有多想。 福宁和丫鬟往侧边的路走去,她们应该是去楚歆羽那边的温泉,那傅盈婼去哪? 楚佳婷低头沉思着。 她的丫鬟雪雁看到她出来,只披了件外套,便捧着她的衣服追出来,“姑娘……” 楚佳婷怕她会的话会引起福宁的注意,立即捂着她的嘴巴,看到走远的福宁似乎没有听到,她便道:“你跟着福宁县主,看看她去干嘛,回来告诉我。” 说完,她拿过雪雁手里的衣服。 雪雁应了声,迈步追着福宁的脚步去。 楚佳婷在假山的山洞里,将干净的衣服换上,犹豫了一下,便抬步往刚才许芷澜离开的小道走去。 …… 且说楚歆羽叫一声孙若雅,没有听到她应,就往她换衣服的屏风后走去,却见她穿着靛蓝色的泳装,双手环着肩膀,一脸羞红。 “好看啊,你怎么不出来?”楚歆羽说着,就要拉她出来。 “我不泡了,我……”孙若雅看她到楚歆羽同样也穿着泳装,露出了肩膀,还有两条修长的玉腿,她肌肤似雪,纤腰盈盈可握,该瘦的瘦,该胖的胖,而且她神态自然,丝毫没有因为露出肌肤而感到羞涩。 姐姐曾说过她太胖了,要她戒掉爱吃的习惯,不要看到好吃的都要吃,那时她根本不在意,可如今看到楚歆羽,她发现自己腿粗腰粗,胸前也壮观,与楚歆羽站在一起,她更自卑的不想出来了。 楚歆羽看她扭扭捏捏的,就知道她不好意思,便道:“我们都是这样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等会你用披肩围着自己,下了水,谁也看不到你,一会你泡好上来,又围着,我们也看不到的。” 她说的那么明白了,若她还不肯下去,也没有办法,杨茜珺在池里叫她了,遂道:“你不想学凫水啦?想学就下来,况且温泉不能泡太久,教会你们基本的,以后们自己回去找水池慢慢学。” 楚歆羽说完,便下了浴池,池里的水并不深,站起来才到她腰腹处。杨茜珺和安绮兰姐妹下水早,泡得的也差不多了,便开始学游泳。 楚歆羽教她们如何学习认识水性和换气,还有练习腿部和手的动作。孙若雅见她们都下水,自己躲在屏风无聊,便下水了。 谁知她刚下来,突然感觉在水里的脚好像被什么缠着,吓得她哇哇大叫,结果扑到水里喝了几口水。 楚歆羽过去一看,缠着孙若雅的东西是一根红绳子,她从水里拿出来,大家看到都笑孙若雅胆小鬼。 “歆羽,我怎么总是感觉有人在外面偷看我们。”孙若雅挨近楚歆羽道。 “怎么可能,你别吓我们?”楚歆羽并没有感觉有人靠近,而且浴池四周有高墙,虽然墙里嵌有窗口,但都被屏风挡住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浴里的情况。 “刚才是看到的,就在那边,好像有人闪过。”孙若雅指着她刚才换衣服那方面道:“那里有个门,门侧边有个小窗口,并没有完全关上的。” 楚歆羽往那边看去,皱了下眉,遂道:“你们在这里学着,我到去看看。” “歆羽……”杨茜珺叫住她道:“可能是若雅疑神疑鬼的,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偷看呢?” 蔺宸曜让她们在这里泡温泉,肯定已做好安全,何况这儿应该是他私人的地方,不可能会有人偷窥的。 楚歆羽回头道:“为让若雅安心,你们先泡一会,我去去就回。” 她原本可以叫蓝依去看的,但刚才丫鬟放小食进来时,孙若雅让丫鬟们都出去了,室内只剩下她们五人,因此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回到屏风后,将泳装脱了,换上干衣服,然后走往孙若雅说的那道门,门旁的确有个小窗,而且是半敞开着,站在这小窗口的角度,能看到浴池的一小角,可她们在浴池的另一边,就算有人在站这里,也看到她们在里面做什么的。 为了让孙若雅安心,证实是她疑心重,她轻轻打开这道门出去。 月亮在树梢上,夜空繁星点点。 门顶檐上,悬挂着一盏红纱灯笼。 原来门外是一个带有天井的小院,两边靠墙处种有美人蕉和九里香为绿化,地板是青砖,打扫的十分干净,院子门口是一个月洞门,同样也挂着一盏白纱灯笼。 显然这小院是通往另一边,而月洞门有门板,若是对面的院子有人过来,的确有可能会在小窗口里偷窥到里面的情况。 既然出来,她就去前面探探是否安全,不安全的话,她回去让她们立即穿衣走人。这么想着,楚歆羽迈开脚步,出了月洞门,顿时闻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想来在这园的围墙下,怕是有蛇鼠蚁类爬进浴池。 她看看四周,这里是一个小院,很安静,并没有人,但前面一排房里,左则有间房子白纱窗里,正透出亮光,但没有看到人影。 看来这里又是一个某个院落,跟清晖园是相连接的,想到这是蔺宸曜私人浴池,又是他安排她们在这里泡温泉,应该不会让陌生人靠近,大概是孙若雅误将美人蕉叶看作是人,当风一吹过,焦叶摆动了一下,她以为是有人。 正想往回走时,看到回廊前面有灯光晃动,似是有人往这里走来,她迅速闪到回廊的柱后,探头出去,想看看是什么人。 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丫鬟,她手上提着一个白灯笼,身后跟着的人是穿着淡绿色衣裙的许芷澜。 楚歆羽轻蹙了蹙眉,许芷澜不是去了泡温泉吗?她怎么会来这里? 然而,就在这时,亮着灯光的房间,有人影移动,许芷澜和丫鬟从回廊出来,走地院子,正准备迈级时,不知哪里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此人一身黑色劲装,伸手挡着她们的去路。 “姑娘,请留步!” “我是来找蔺宸曜的。” 许芷澜直呼蔺宸曜的讳名,让男人眉头皱眉起,语气略带不悦,态度很冷淡,“这里不是姑娘来的地方,请回吧。” 若夏看到这男人挡着姑娘的路,不问原由就将她们赶走,不由恼道:“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 鬼烨打断她的话道:“不管你家姑娘是谁,没有侯爷的命令,不得踏进华昭轩半步,虽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趁没人发现前,你们还是走吧。” “你真……” “若夏。”许芷澜轻扯了一下若夏衣袖,制止她将话说下去,朝鬼烨道:“我是傅盈婼,是来找你家侯爷有要事说的,你能不能帮我通传一下。” 这男人她见过几次,乃是蔺宸曜的护卫,十分忠心,只听命蔺宸曜,谁也使不动他,因此,许芷澜跟他说话时的态度十分敬重。 鬼烨却不为所动道:“侯爷有事,不见客,姑娘请回吧。” 许芷澜来到这里了,不可能这么被打发的,自那天她约蔺宸曜见面没出现后,她让人给他传过几次信,但他似是铁了心不见自己,就算她让人守在荣国公府,也没看到他的人。 来庄子玩还是她厚着脸皮去公主府拜访长公主,无意听到她和她的管事妈妈提起蔺毓邀请楚歆羽等人去庄子玩的事,她才知道蔺毓和楚歆羽要来庄子玩。 她知道盈水山庄是蔺宸曜的,说不定那天他也可能会在庄子,所以,当长公主跟她提起这事时,她便说自己也想去,长公主才给了她帖子。福宁那一张,也是她问长公主要来的,然后让人给了福宁,弄成像是长公主用蔺毓的帖子邀请她们去一样。 因为有长公主的意思,她出现盈水山庄,其他人便会以为长公主并不喜欢楚歆羽这个媳妇而喜欢自己,盈水山庄的仆人也不敢怠慢自己。 因此,当她来到华昭轩,守门的小厮似乎知道她是长公主邀请来的,并没有阻拦,让她轻易进来了。 今天许芷澜一定要见到蔺宸曜,遂放低姿态恳求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见他,请你帮我通传一下。” “请回吧。”鬼烨并没有因为她低眉顺眼的恳求而心软。 楚歆羽躲在柱后看到,也不禁暗暗佩服鬼烨的定力,换做其他人,看到一个娇嫡嫡的姑娘,低声下气的恳求,只怕早就弃械投降了。 “我要见蔺宸曜!”许芷澜见自己放低姿态,软硬磨了几次,可鬼烨却油盐不进,她怒火了,“蔺宸曜,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是不是不敢见我?” 连激将法都用上来了,楚歆羽暗暗佩服许芷澜的厚脸皮,她静静的看着这一边,心里盘算着蔺宸曜什么时候出来,夜里安静,门外的动静相信他在里面肯定听到,若是他在里面的话。 许芷澜想见蔺宸曜的决心显然很坚定,连该为姑娘家的教养都不顾了,更不管自己温柔端庄的形象,开始想硬闯,结果被鬼烨挡回去,她往后退一步,做成很像被鬼烨推到的样子,然后“啊”的一声,摔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若夏看到她跌倒,忙上前扶她,并朝鬼烨吼道:“你这人怎么的,干嘛推我家姑娘?” 就在这时,屋里的人拉开门,虽然逆着光,躲在远处的楚歆羽看到挺拔颀长的男人端然出在门口,外面的情况他里面一定听到,只见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一半被昏暗的光线笼罩成阴影,乍看上去面无表情的,可是仔细一看,眼神却很深很深,深得让人心悸。 楚歆羽不知为何,心突然一沉,有种想逃开的冲动,但心底却有个声音要她留下,所以她的脚步迟迟没有迈出去。 “侯爷,属下就带走她们。”鬼烨道。 “你先退下。”蔺宸曜道。 鬼烨点头,脚尖轻点,瞬间在黑暗中隐退。 “他将我家姑娘推倒了,怎能这样走了?”若夏很相信蔺宸曜对自家姑娘仍有情的,以前他常常去看姑娘,不相信他会变心这么快,不见姑娘,只是他放低不下面子,毕竟姑娘曾拒绝过他的求亲,如今姑娘改变主意,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若夏,你别乱说,鬼烨没有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了。”在若夏的帮助下,许芷澜站起来,望向眼前的男人,道:“你终于肯见我了。” “有事吗?”蔺宸曜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看着他,许芷澜嘲笑道:“难道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想见你是要有事才行吗?”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毫无温度和情绪,好像只是看到一个窜到面前的陌生女人,声音清冷寡淡,“那你想怎样?” 许芷澜微微睁大了眼眸,不想信如此淡漠的话的是出自他口中,他以前从没有对她如此冷漠过,不由自嘲笑道:“你问我想怎样?这句话不该是我要问你的吗?蔺宸曜,你到底想怎样?” 他说过要娶她,就因为她拒绝却去娶别的女人,还在她面前对别的女人好。刚才来之前,她在路上听说了,他有个私人的浴池,是从山上的温泉引水进来,比后山那个汤池更大更安全,但他却让楚歆羽用了。 蔺毓说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可他却让他私下用的浴池给了楚歆羽等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惭惭的接受了楚歆羽,不介意让她用他的东西。 许芷澜暗自握紧拳头,才多久时间,他竟然可以罔顾对自己的承诺,去对别的女人好?他怎能这样对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2 变了 “当初是你说要娶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我参加百花宴那是因为,想得到皇上给你我赐婚,这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们两家就不必受其他人猜忌,可你呢,因为我迟迟没回应而娶别的女人?你对别的女人温柔体贴,你至我置于何地?” 许芷澜字字句句都带着指控,眼里因为激动而微带着湿意,在廊里的灯笼映照下,眼晴显得特别晶莹。 “你现在说这些有何用?”男人对于她的指控却无动于衷。 “有何用?”听到他如此不在乎的口吻,许芷澜只觉得心脏被什么划开一道口子,心房里冰冷的空气一下子就泄了出来,空荡荡的,最后连空气都不剩下。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这个男人她真的挽不回来了。 “我不想你娶别的女人,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蔺宸曜,你还想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她愿意放低姿态,只求男人一道温暖的目光,然而,蔺宸曜的目光是落在她脸上,只是带几分审视,随后薄唇勾起,嗓音冷漠讥诮,“你现在才出来反对,是不是迟了?冷战?你觉得我们的关系适合用这两个字?” 许芷澜不可思议地仰头看他,男人五官英俊的让人不忽视,棱角线条中那些内敛又沉稳、收放自如的气魄,是她最为倾心的,如今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所追求的一切,都抵不住男人一个冷漠的眼神。 “你是在怨我是不是?”她带着哭哐道:“我错了不成吗?我们不要斗气了,我什么也不管了,就算违背家规也行,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蔺宸曜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抬手有点不耐地抺了一下脸,声音从唇齿溢出,一如既往的冷淡,“盈婼,你说这话可要想清楚。”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随便说说的吗?在来之前,她已深思熟虑过,他还没有爱自己到像上一世爱傅盈婼那样,她若现在弃他,他必然会娶楚歆羽并爱上她,在所有事情还未来得及发生前,她一定要稳住他,若两者必得让她选择,她会选择他。 荣华富贵他一样能给自己,而母仪天下就必须舍弃很多东西,包括他的爱,所以,再三衡量后,她舍不得他。 许芷澜看着他,坚定道:“我已想的很清楚,我要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 这三个字或许在百花宴前,她能坚定不移的跟他说,或者情况一切都不同了,可如今说这三个字有什么意思呢? 男人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黑眸幽深得宛若一条长长的夜巷,通向许芷澜根本看不到底的方向。 蔺宸曜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清道:“你知不知道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吗?” 许芷澜微微一愣,意味着什么? 他和楚歆羽是皇上口谕赐婚,在众人面前,是他向皇上承诺,即使被众人再三挑战刁难,楚歆羽仍然是稳拿最优秀奖。他们的赐婚已众所周知,若是他和自己在一起,则意味着他们在抗旨。他是戌朝赫赫有名的战神,若是抗旨,那么,他的名声便毁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已打算不会再放弃他了,在母仪天下与和他在一起之间,她已泼了出去,选择了他,怎能这样放弃呢? 想到此,许芷澜红着眼睛说:“我清楚自己现在说一切都太迟了,可我心里有你的,我一直记得你对我的承诺,你说过找到《仲秋之夜》,你会娶我的,这玉佩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一直都戴着。” 她从来都把这些东西压在心底,如今被他的冷淡逼急了,一股脑地倒出来,竟发觉是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说完后,她从衣领口拿出一块玉佩举起,远处的楚歆羽看不清玉佩是什么样子,但听到许芷澜的话,她的心脏犹如被人一刀刀割开。 这玉佩是她送长命缕给蔺宸曜,蔺宸曜才塞给她的,那时她半开玩笑说他们这算不算互交定情信物,蔺宸曜脸红没有回答,她那时虽没在意,后来她一直戴在身上,但已默认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后来许芷澜来到她家,看到她玉佩总是不离身,状似无意地问玉佩的事,那时自己对她放低了戒备,将她划分为信任的亲人,便将这当笑话的说给她听,没想到那时许芷澜已蓄谋一切。 在自己被她刺伤时,是她将玉佩从自己脖子扯下来,那时玉佩还染上她的血,她看到许芷澜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时她还不懂,为何许芷澜会在意一块玉佩,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许芷澜喜欢蔺宸曜,看她望蔺宸曜的眼神那么热切,不像是做戏,或许她真的爱上他,只是她贪心好强,想取代上一世的自己,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楚歆羽在心里冷笑,十只手指都有长有短,何况是两个样貌相似,性格却完全不同的人,即使有着相同的身份,模仿的再像,可一旦某些行为思想有异同,命运的走向也有所不同。 许芷澜,你重生又如何?你拿了我的身份又如何?你不是万物的主宰者,最终我会让你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楚歆羽知道自己走神了,再回神时,不知道蔺宸曜和许芷澜说了什么,却听到她微微激动道:“你遵守对她的承诺,那对我的呢?你说过会娶我的,难道这也不是承诺吗?” 许芷澜没想到自己都可怜成这副样子了,蔺宸曜居然还能沉得住气,难道真的要自己跪下来恳求他,他才能回心转意? 可自己这样做,听怕他会更看不起自己了。 蔺宸曜闻言,眸光动也不动,黑得如同深渊,薄唇一扯,声音冷锐道:“你拒绝了,不是吗?” “我拒绝?我怎可能拒绝?!我只是让你等下,等我年满十八岁,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 比起许芷澜的歇斯底里,蔺宸曜仍旧是不紧不慢得让人抓狂,他淡淡地垂眸望着地面上两人的阴影,声音清淡道:“在龙华寺那天,我跟你说了什么?” 龙华寺?许芷澜瞬间回想那天的事,那天他好像说:画我会给你找回来,但明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而百花宴那天,她约他出来,跟他说暂时不考虑成亲的事,等杀害父母的凶手落网后,她再考虑婚姻大事,其实那天她这样说,只是一个拖延的借口,没想到他当真的。 蔺宸曜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深邃却平静,一字一句的道:“我是承诺娶你,但是你拒绝,而我没有给你承诺,会永远等你。” 如同狂躁张扬的情绪瞬间像被人扼住,许芷澜有短暂喘不上气的失神。 是啊,他没有跟她说过,他会等自己。 此刻,哀伤的发现,眼前这个清贵淡漠的男人,她再也看不懂了。 许芷澜笑了,只是脸上的笑很牵强,任谁看了都会心酸心疼,“蔺宸曜,你变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不会如此冷淡跟她说话,今天像冷神附了身一样,面对她时没有一点温度,不,他对陌生的姑娘就是这样子,因为自己拒绝了他求亲,如今退回陌生人的位置。 难道他和傅盈婼小时候的情分就这样没了吗?他能放得下吗? “我没变。”男人静静地看着她,“是你从来没真正认识过我。” 许芷澜突然笑起来,根本停不住地笑起来,若夏感觉到自家姑娘的笑容很哀伤,不由怨恨地瞪了蔺宸曜一眼,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姑娘都如此低声下气哀求过人,可为了北平侯,她连教养都抛弃,偷偷来见他,可他呢,怎么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蔺宸曜,你是在告诉我,以前都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吗?”许芷澜轻笑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小时候那段相处的时光。”蔺宸曜道:“曾经说过会保护你的话,也不会改变,若你需要帮忙,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尽力去办到,但只有一点,我不能娶你,对不起。” 最后几个了结结实实地震住了许芷澜,她像是被雷劈了,失魂落魄地望向他,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她以为自己重生占尽了先机,他会爱自己入骨,无论自己如何对待他,他都会一如既往的守护自己。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惭惭掌控不了他? 还是说,在她改变了他两年前的命运开始,他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按上一世他的命运,在大败叛军程泽礼后,他误中女真族的烟魂阵,失踪了两年,那两年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即使回来后,他仍是只字不提,直到傅盈婼与晋王成亲,他一直默默守护着,虽然后来他身边有个姑娘出现,听说这姑娘是在他失踪那两年认识了,他给了那姑娘无限宠爱,但却没有给她名分。 至于后来的事,她便不清楚,因为她死了,张开眼便回到七岁时,家乡正闹瘟疫。 难道这是她改变他命运的报应吗? 她不该擅自改他的命,叮嘱他大败叛军后立即回朝,不要去击打女真族,提前了两年回晋城,让他跟楚歆羽有了交集。 对不起。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字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多残忍! 她上一世倾慕他,重来一世,她爱上他,她以为自己走错了一步,回头他还在原地,却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懂过他,是她太自信了。 许芷澜掐着掌心,终于还是收起了满脸悲戚,恢复了那张温和从容,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的脸。 过了很久,她微笑道:“这样啊,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往回路走, 若夏恶狠狠地瞪了蔺宸曜一眼,然后提着灯笼急急追上去,“姑娘,你没事吧?” 许芷澜没出声,步伐有点急,还危些踩到裙摆摔倒。 走远了一点后,若夏道:“姑娘,难道这样算了吗?” 算了?当然不! 许芷澜猛地停下来,衣袖内的双手握紧拳头,回头望向回廊尽头那一处,目光阴狠,这个男人她得不到,楚歆羽休想得到! 楚歆羽眸光幽幽地盯着许芷澜离开的方向,没想到许芷澜会这样走了,这不是她的性格,她处心积虑这么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了? 何况她如今舍弃晋王,回头争取蔺宸曜的爱,想必还有后招。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磁性声音响起,在静寂的夜里,显然格外的动听。 “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是说她吗? 楚歆羽收回视线,望向声音来源,只见蔺宸曜站在原地,但已面向自己这一边。他身后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让他原本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更挺拔颀长,他远远的望着自己,眼眸是与夜色一脉相承的邃黑。 被他发现了,楚歆羽便不再躲藏,迈步走出来,娇笑道:“你原来知道我在,才这么冷淡的跟她说话的吗?” 蔺宸曜望着往他走来的纤细身影,不咸不淡道:“不是。” 楚歆羽走到距他一步之远,抬眸望他,语气略带撒娇道:“可你跟她说话太久了,我的脚站着都有点麻痹了。”说话时,她微侧身,轻捶了捶小腿,做出真脚麻的动作。 “谁叫你站着,你不会坐下来吗?”蔺宸曜说着,将她拉入房内,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在她身旁,抬起她的双腿搁下在自己的膝盖上,给她轻轻捏压。 蔺宸曜自己都没有发现,当他做这一切动作时很自然,丝毫没有别扭,仿佛两人相处时,他常帮她这样做。 楚歆羽也很意外,心弦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望着他的动作道:“我站着腿麻也要站着,是因为想看看你对她有没有做过分的举动,比如帮她擦眼泪啊,拥抱啊什么的。” 蔺宸曜抬眸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那你看到没有?” 楚歆羽咧嘴笑道:“还好你没有,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捏着她腿的手一顿,蔺宸曜望着她,俊眉的眉梢微微挑起,仿佛她这句话取悦了他似的,唇角轻扬,“若真有,你想怎么样不放过我?” 第183 借步 “这个嘛……”楚歆羽故作拉长了语调思考,须臾道:“我将你打包送给她,三心两意的男人我不……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腿突然被他捏了一下,她痛叫了一声,“你干嘛?” “看你敢不敢再乱说话。”蔺宸曜勾了下唇角,将她的双腿轻轻放下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楚歆羽之前泡了一会泡了温泉,又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喉咙确实有些渴了,她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想了什么,眉心拧着,问道:“她向你表白了,你不心动吗?” “然后呢,你让我放弃你,娶她吗?” “你敢!” 楚歆羽将茶杯重重放下,杯里未喝完的水因为撞力溅出来几滴,刚巧有两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你放心,我不会娶她。”蔺宸曜站了起来,用干净的布擦了一下被她弄湿了的桌面,抬眸看她,深邃的黑眸染上一抺深意,“我只是怀念以前小时候和她相处的时光,其他的并没什么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听到傅盈婼说要跟他在一起,他该高兴的,可他却感到沉重,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那时他脑里闪过眼前这张明媚的笑脸,许是真如傅盈婼所说,他变了。 楚歆羽听到她跟许芷澜的话,那时她没有不感动的,他拒绝了许芷澜想要挽回的心,若是那时他没有这么明确的拒绝,她想她以后都不会信任他的,还好他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 遂笑道:“好吧,我允许你怀念与她小时候的时光,但不准你怀念跟她现在相处的时光,不然,我会吃醋的。” 她说最后一句时半真半假的笑看着他,男人眸光微微动了动,看着她的眼眸深邃了几分。 “蔺宸曜。”见他没有接话,楚歆羽轻叫了他一声。 “嗯?” “只要你不舍弃我,我会永陪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说完,楚歆没等他的回话,起来迈步就要离开。 蔺宸曜微愣,反应慢了半拍,在她要走出去时,一个箭步跨上前,伸手将她扯住,却因为用力过猛,楚歆羽狠狠地撞入他怀里,又因为脚步顿了一下,她另一只手本能地抱住了他。 “你……”楚歆羽惊吓了一下,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睛。 蔺宸曜沉声道:“楚歆羽,承诺是不能随便说的。” 楚歆羽微微一怔,道:“我似在开玩笑吗?” “记住你的话。”蔺宸曜放开她。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在蔺宸曜和楚歆羽没来得及退开一步时,一道声音出现门口:“三哥,原来你……” 咋然看到楚歆羽和蔺宸曜身体贴着,声音嘎然而止。 进来的是蔺毓,她从后山的温泉回到菊园,并没有看到楚歆羽等人,连昭阳也没看到,便找菊园的下人才知道她们去了三哥的私人浴池。 那浴池除了三哥外,从来都没有人其他人进去过,连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听闻是蔺宸曜让人带楚歆羽等人去的,她惊讶的下巴差点脱落了。 当她知道三哥在华昭轩,便急急的赶过来,谁知看到他们拥抱在一起,虽然看样子似乎是楚歆羽投怀送抱,但三哥却没有将她推开,这让她更是意外了。 难怪三哥会将浴池让出来了,原来他俩好像有点什么。 遂蔺毓反应很快,双手捂住脸,转身道:“你们继续,我当没看到。” 说完,她就要离开。 “明熙,你等等。”楚歆羽叫住她,退出蔺宸曜的怀里,脸上因为被蔺毓撞见自己抱着蔺宸曜,像被火烧一样,热辣辣的。 她追上去拉住蔺毓的手臂,道:“你误会了,我和你哥不是你看到那样。” “我看到哪样了?”蔺毓朝她俏皮地眨眨眼。 “就是……我抱他啊,不是你想像那样的。”楚歆羽素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知怎的,她不想给蔺毓误会自己是那种轻浮的姑娘。 蔺毓却不在意地笑道:“嘻嘻,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我不会说出去,反正不久你是我嫂子了。”她可是真心喜欢楚歆羽做她嫂子的,尤其是经过今天的事后。 楚歆羽素来口齿伶俐,此刻被蔺毓这样调笑,她突然发现自己语言上好像有点迟钝了,脸上憋的更红了。 幸好蔺宸曜的话适时响起,给她解了围,“毓儿来这里有事吗?” 被这一问,蔺毓才想起正事,便道:“三哥,谢谢你借出浴池给楚歆羽她们,不然我这次郊游聚会,肯定被人嘲笑死了。” 蔺宸曜嗯了声,似乎在妹妹面前也并不多话。 蔺毓哀叹息道:“我原本来这儿泡温泉是想歆羽教我们学凫水的,可现在看来,显然是不成功了。” 蔺宸曜皱眉道:“温泉的水温高,在那里学凫水不好,待夏天时可以去天音湖。” “好,那我们下次再组织过。”蔺毓很高兴,随即又道:“对了,哥,明天我们骑马,你把载月借给歆羽骑好吗?” 载月和逆风是一对儿,逆风是蔺宸曜的战马,一身黝黑,非常神气,而载月侧是一身白毛,也非常漂亮,但它们都只听蔺宸曜指使。 “好。” 取得蔺宸曜的同意,蔺毓就拉着楚歆羽离开。 “我没想到三哥会让你们用他的私人浴池。”走远了几步,蔺毓在楚歆羽耳畔低声道:“刚才我只是随意试问一下,想借他宝贝爱马载月给你骑,没想到他想也没想同意了,看来他对你是不同的。” “不就是私人浴池和一匹马吗?” “你可能不知道,我三哥最小气的,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除非是他同意的,就连我是他嫡亲妹妹,若用他的东西,都要问过他才行。” 蔺毓说这些给楚歆羽知道,是想告诉她,自己的三哥对她是特别的,别在意傅盈婼的存在,尤其是今天,傅盈婼也来山庄了,她怕楚歆羽会胡想。 楚歆羽懂她的意思,再加上刚才听了蔺宸曜和傅盈婼的谈话,她多日来积压在心里的阴云已烟消云散。 至于蔺宸曜会同意给她骑载月,她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载月是蔺宸曜的爱马,之前杨茜珺跟她说过了,想必她也是在蔺毓那儿知道的,不过明天的行程蔺毓可能还不知道,于是她便告诉蔺毓。 “明天如果那边的人要骑马,我们便不骑了,我们不想你为难,所以,我们决定去挖野菜,摘果果,然后一边烧烤,你看如何?” 蔺毓闻言,很感动,她还正想着如何跟她们说,明天福宁等人可能会去骑马,每人骑一匹马肯定不行了,虽然马场里的马有不少,但不是每一匹马都适合这些姑娘骑,万一出了事责任可在她这一边的。 蔺毓承诺道:“下次我们聚会,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就只有我们六人。” “好。”楚歆羽点头,“走,我们回去泡温泉。” …… 竹园 宴席散去后,送楚亲王世子等人离开后,傅冠璋和韦棕林在前厅说着话,就有丫鬟匆匆跑进来。 他微微不悦,庄里的丫鬟不会如此没有规矩,正想斥训时,定神一看,这丫鬟不是傅盈婼身边的丫鬟若夏吗? 她不伺候主子,跑来竹园做什么? 若夏道:“五公子,您要去劝劝姑娘,今天烤鱼时,她没吃什么,晚餐时也没吃,如今又把自己关在房里,奴婢怎么劝她都不开门。” 傅冠璋闻言,站起来道:“怎么回事?” 若夏看了一眼韦棕林,有外人在,她不好把自家姑娘的事说出来,只好道:“奴婢也不清楚,五公子能不能去看看她。” 傅冠璋虽然担心,但傅盈婼住在梅园,那里都是女眷,他一个男人不好往那里走。 若夏就道:“姑娘们还没有泡温泉回来。” 傅冠璋想了想,对韦棕林道:“我出出去,那事等我回来再说。” 韦棕林明白他关心妹妹,便点头同意。 傅冠璋走出竹园,在路上问若夏道:“你说吧,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妹妹从来不是乱发脾气的人,将自己关在房里,连晚膳都不吃,这不是她的作风。 若夏停下来,见路上只有他们,便道:“五公子,姑娘不开心,是因为她今天去找北平侯了。” …… 楚歆羽和蔺毓回到浴池,昭阳也来了,但由于楚歆羽去查看是否有人偷窥有点久了,杨茜珺和安绮兰她们在楚歆羽出去没多久,就上池没再泡。 昭阳来时,孙若雅陪了她泡了一会,也上池。 因此,楚歆羽和蔺毓回来的时候,她们一行人都已换上衣服,准备离开了。 蔺毓自己一个人在池里泡没过瘾,便放弃了,跟她们一起回菊园。 她们都没有用餐,只吃了一点小食,根本不饱肚子,特别是孙若雅,她平时饭量大些,泡完温泉出来,饿的肚皮叽咕在叫,蔺毓遂吩咐厨房煮了一桌全鱼宴上来。 饱吃了一顿,楚歆羽便提议到花园消消食,菊园离花园比较近,反正大家还没就枕,今晚的夜色似不错,便同意了。 楚歆羽只带了蓝依出去,让丹青留在菊园正理床铺。 夜里的花园很安静,花香扑面而来。 夜空繁星点点,一抺残月冷冷清清地已挂上半空了。 蔺毓和昭阳没有来,她们吃完鱼宴后,就去了梅园,安绮兰姐妹不是住菊园,也没有跟来,到花园散步的只有楚歆羽杨茜珺和孙若雅,杨茜珺和孙若雅走的比较快。 楚歆羽走的比较慢,蓝依跟在她身后。 “姑娘,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蓝依问。 楚歆羽仰头望向夜空,道:“好啊,我们去前的六角亭坐下,你回去泡壶清茶过来,今晚的夜空真美,想欣赏一会再回去睡。” 蓝依点点头,就往回走。 楚歆羽在原地站了一会,听到傍边的草丛好像有极轻微的吱吱声响,她低头往草丛看去,好像见到有什么在地上爬,正想附身认真看清楚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楚五姑娘。”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楚歆羽心里一颤,迅速回头,看到傅冠璋站在离她有五步之遥,他旁侧有棵树,树的阴影投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隐明隐暗,却更能反衬出他的阴沉冷峻。 楚歆羽望着他,先是惊喜,后轻轻蹙了蹙眉,她不喜欢他身上阴沉的气息,而且,他好像对自己有些敌意?是因为许芷澜吗? 她闭了闭眼,睁开眼时,故作惊讶道:“是你啊。” 傅冠璋盯着她惊喜的小脸道:“能借步说话吗?” “好。” 傅冠璋率先转身,往侧边的一座假山走去。 楚歆羽望了眼前面不远的杨茜珺和孙若雅,她们已走上六角亭,正好杨茜珺转身,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些过去。 楚歆羽指了指傅冠璋的方向,做了个手势,告诉她,她往那边去一下。 杨茜珺看懂她的意思,侧头嘟了嘟嘴。 楚歆羽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往傅冠璋,以轻松的口吻道:“傅五公子,我如今身上没带银票,上次借你钱,我下次一定还给你。” 心里却想,下次她也一定这样说,下下次的下次见面,她也是这样说,那么,他的钱不用还,就当是他和自己一起花钱买回阿娘的东西。 谁知傅冠璋冷声道:“不必了,蔺宸曜已替你还了。” 楚歆羽闻言,差点踩错步,随即道:“你怎能拿他的钱呢,他是他,我是我呀。” 傅冠璋看着她,眸光幽暗,讥讽道:“若你能这样想自然好。” 楚歆羽走到他面前,听出他的语气不太好,遂敛笑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她有种预感,傅冠璋跟她谈的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预感向来都很灵的,楚歆羽听到傅冠璋道:“楚歆羽,你能不能悔婚?” 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好事,但她听到了,心脏还是像被针刺了一下,有些痹痛,他是为了许芷澜,要求她悔婚,肯定是许芷澜因为蔺宸曜晚上拒绝她回头,所以想利用傅冠璋帮她。 楚歆羽暗暗攥紧拳头,望着他问道:“若是我不悔婚呢?为了你妹妹,你会如何对付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4 中毒 傅冠璋蹙起眉头看她,上次在金玉堂看她,见到自己便流泪,似乎很激动的样子,刚才自己叫住她瞬间,她脸上也闪过惊喜,还有刚才,她走向自己时,那步伐很轻快,嘴角微扬,似乎很开心。 他不懂,为何她看到自己会开心? 如今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忧伤,怎么在她身上有这么多矛盾。 她问自己,若她不悔婚,会如何对付她? 其实他并不想对付她,只是想到妹妹四年前所遭受的苦,他实在不忍心让妹妹唯一想要的幸福都得不到,找楚歆羽出来,是想劝她放弃与蔺宸曜的婚约,再说,她和蔺宸曜认识不久,两人的感情应该还没有到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 何况他清楚蔺宸曜的性格,他重承诺,一旦承诺的事,是不会改变的,除非对方拒绝,若是楚歆羽同意放弃婚约,日后他必然会报答她今日相让之恩。 傅冠璋遂道:“我不会对付你,但若你悔婚,日后你想要帮忙的,我必定会心力替你办到。”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楚歆羽听他这么说,心里像被什么堵住,有点难受,但并不怪他,他只是不知道真相而已,他这么做全都是因为他疼爱自己的妹妹,她心里难受的是,自己明知道真相,却不能开口告诉他说,他现在一心维护那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妹妹,而是杀害他们父母的凶手。 “我不会悔婚的,你想自己的妹妹幸福我理解,但我觉得,与其你在这里替你妹妹争取幸福,倒不如将这些精力花在查找杀害你父母妹妹的凶手上。” 傅冠璋的胸腔几不可察地一震,脱口道:“你怎么知道?”随后似是想起什么,黑眸倏地微眯,“是他……” “不是他说的。”楚歆羽仿佛猜到他想说什么,抢先一步道:“你父母的事当年很轰动,只要留心一下便知道。” 她不想他和蔺宸曜的关系因为这件事而有隔阂,主动替蔺宸曜澄清,再者,这些事情的确不是蔺宸曜跟她说的。 “你可知道,我妹妹跟蔺宸曜的感情并不是你想像那么简单,他们有小时候的情宜基本,蔺宸曜是永远不会对她舍弃的。”傅冠璋道:“他娶你只是因为在百花宴阴差阳错的向皇上求娶画画最好那个,事实上,他一直以为我妹妹才是画画最好那个,他原本就想求娶她的,他向来重承诺,才不得不娶你。” 楚歆羽笑道:“这样也能阴差阳错,则表示我和他的缘分是天定,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改变的。” 傅冠璋眸光一沉,道:“你难道就不怕我会你对怎样吗?比如你父亲,听说他也快回京城了,若是我让人朝堂上给他一点绊子,他也许调不回京城。” 楚歆羽道:“若你为了私情真这样做,那你便枉为傅家子弟,我认识的傅家人是不会以权谋私,以大欺小的。” 傅冠璋眉眼倏地一紧,眼底浮现复杂幽光,她好像很了解自己和傅家人似的,她是谁?凭什么以这种语气跟他说? 想到此,他一改先前的温和劝说,阴冷道:“你别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为了我妹妹的幸福,我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楚歆羽的两手又攥紧了几分,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道:“你别这样说,我真不想你日后为今天的话而后悔,我们谈话到此为止,以后这些话你别再跟我说,先告辞了!” 说完,她不想跟他站在这里讨论悔婚的,免得他今天跟自己说的话越过分,日后便越后悔。 谁知她才转身,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楚歆羽倒吸了一口凉气,遽痛不已,“你到底悔不悔婚?” 想到若夏说妹妹为了求蔺宸曜,连自尊都不顾了,在他面前几乎没有跪下恳求,可蔺宸曜仍是拒绝了,他很明白,要蔺宸曜悔婚是不可能的,唯一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只要她答应悔婚,妹妹就会不伤心。 因此,看到她要离开,心一急便拉住她,谁知手里的力道过猛,握着有点紧,楚歆羽感觉自己手里的骨头要被他攥碎了。 因为痛,让她有点恼火了,便口不择言道:“悔婚?你想我被砍头是吗?为了你妹妹的幸福,你居然要我去死,你怎能这么自私,你父母在九泉之下若知道,也会上来狠狠打你一顿。” “你知道吗?以你是忠毅侯的长嫡女身份,是配不上蔺宸曜的,即使你嫁过去,长公主也不会喜欢你,一个不被婆婆喜欢的媳妇,你说她日后会幸福吗?再说,皇上不是许了你两个愿望吗?只要你用一个愿望出来交换,皇上是不会追究你悔婚的事。” 说完话,傅冠璋才放开她。 傅冠璋因听了若夏的话后,便去见傅盈婼,去到时,他在门外叫了两声,门开了,进去看到她眼睛红肿,的确是哭过。 知道若夏已将事情跟他说了后,她便不再隐瞒,坦承了自己的感情,说她喜欢蔺宸曜,自小就喜欢她,之前她的确是有些犹豫,因为杀父母的凶手还没找到,她不配得到幸福,就因为她的犹豫,错过了蔺宸曜。 如今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忍不住嫉妒,她后悔了,若不能嫁给他,她这辈子都不嫁。 一辈子不嫁怎么行? 若九泉之下的父母知道,定然会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妹妹,所以他向妹妹保证,一定会让楚歆羽悔婚,然后又经妹妹提醒,才知道皇上给楚歆羽允了两个愿望,若是楚歆羽怕悔婚会给她带来祸事,便建议她用一个愿望向皇上交换。 谁知楚歆羽听了更生气,她这两个愿望可有重要的使命,怎可能用来换许芷澜的幸福,傅冠璋当时不在百花宴,可外面也没有传她得到皇上两个愿望,他是怎么知道皇上允了她愿望?是有人提点他的吗? 楚歆羽揉着被握痛的手,想到有可能他是被许芷澜怂恿的,不禁生气道:“不可能!我的愿望绝不可能用在你如今所谓的妹妹身上,你让她死了这条心吧,她不是太阳,我们不是地球,没有义务围着她而转,还有你,别再管她的事,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她原本想说简单,幸好脑里反应快,换了一个说词。 说完,她轻拂了下衣袖,再次转身离开。 不料,玉白的皓腕却蓦地被人攥住,回头时,一眼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阒黑色的眼睛里。 楚歆羽被他扯得一怔,傅冠璋扯住她时也是一怔,不同的是,他被她的话惊震住了,拄住她是本能的反应,觉得不该让她这样离开。 傅冠璋看着她道:“你把话说清楚,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小时候妹妹给他写的信里,也常有一句:她不是太阳,我们不是地球,没有义务围着她而转,这句话他从没有在别人那里听过,所以一直记住着,后来妹妹回来,但她口头禅却不会说这句话。 如今从楚歆羽口中听到,不知怎么的,他特别有触感。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我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楚歆羽说完,用力甩开他的手,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扯住了,迈步就走 谁知刚跨出两步,她猛地停了下来,看着一步远的地方,有一条光滑滑的小蛇正抬着头,嘶嘶地吐着信子,火红的又眼瞳与她的相对着。 蛇?这里怎么会有蛇? 楚歆羽脸色煞白,吓得倒退了一步,而小蛇这时似呼嗅到什么,只见它腰身一扭,嘶的一声,朝她扑过来。 她平生最怕的便是滑溜溜小东西,小蛇扑来时,她一时芳寸大乱,双脚忙往后退,谁知慌乱中踩到裙尾,整个人往后跌落。 当她摔在地上时,右手本能的挡住脸部,眼看小蛇就要往她右手咬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身后有一个身影扑过来,他的动作极快,伸手就将楚歆羽拉到一旁,险险的避过了小蛇这一击。 还没等楚歆羽反应过来,她又被极大的力道推到老远,等她爬起来站定时,才发现这个身影竟然是傅冠璋。 他竟然会救她! 楚歆羽的心脏突突地跳着,夜色之下,看到一道青色的小影子,在地上蠕动两下,然后迅速地朝她爬过来时,就听见“唰”的一声,离她不远的傅冠璋拔出腰间的软剑,上前将那条青色小蛇砍成了两段,然后飞快的奔到她面前,问道:“你没事吧?” 楚歆羽心有余悸道:“我没事,谢谢你!”若不是他,自己刚才真的要被蛇咬了。 “我……”傅冠璋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就跟他那软剑一块儿仰面摔倒在地上。 “哥……”楚歆羽本能的想扶住他,但还是慢了一步。 夜色和园里灯笼光映射下,那把软剑残余的血迹已将剑身染成暗黑色,楚歆羽第一反应就是那蛇有毒,接着便是想到傅冠璋晕死,那是他被蛇咬到中毒了。 刚才她被蛇吓到脸色原本便白了,现有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猛地跪下,翻开傅冠璋的衣服,看看小蛇咬到他哪里。 很快她在他的小腿里看到一个小伤口,立即封住了他心脉的穴位,不让毒这么快随着血液流到他的心脏,正要附身去吸出他腿里的毒液时,听到身后传来快速的脚步声。 “你在做什么?”一声毫不隐忍怒意的雷霆般嗓音打住了她的动作,她扭身一看,只见男人迈着步伐奔过来,俊眉紧拧,五官不见平日的清冷和沉静,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凌厉和怒意。 他身后紧追过来的是杨茜珺孙若雅和蓝依等人,她们是听到这边有动静,不知发生什么事,又看到蔺宸曜往这边走来,才慌慌张张的跑过看究竟。 至于蔺宸曜会出现这里,是因为他听暗卫说,傅冠璋去找楚歆羽,两人正要花园说话,他怕傅冠璋会说些话伤害她,便急急赶过来,却没想到看傅冠璋躺倒在地上,而她正随附身上去,情急之下他出声喝住了她。 “他被蛇咬了,去找大夫。” 看到他,楚歆羽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想到傅冠璋此刻中毒,也顾不得那么多,多耽误一分钟,傅冠璋就危险一分钟,说完这句话后,就附身去吸毒液。 “楚歆羽你住手!” 蔺宸曜看到她不顾自身危险去帮傅冠璋吸毒液,脸色一沉,眼底瞬间袭上暗色,立即喝住她,声音暴怒中带着担忧。 但楚歆羽仿佛没听到,已凑上前吸了一口血,侧身吐出来,再凑上去继续吸。 蔺宸曜见阻止不了,脸色非常难看,眸色深浓得如同打翻了墨砚,额间隐隐有跃动的青筋,杨茜珺和蓝依感觉一阵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以为他要上前将人扯开来时,却听到他侧身吩咐道:“去找大夫来。” “是。” 随着声落,杨茜珺和蓝依并没看到人,但她们都知道,这人肯定是隐身在某个地方。 “歆羽,你别吸了,这样很危险的。”杨茜珺上前劝说,用嘴吸毒是最笨的办法,万一不小心交到唇和舌头,自己不也会中毒吗? 蓝依也担心,“姑娘,我让来吧。” 楚歆羽没有回答她们,怕自己一开口,嘴里的血液会被她咽下去,她一连做了几次重复的动作后,觉得毒应该是被她吸的差不多,就没有再吸,但她感觉嘴唇麻痹,身体无力,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随后她退了一步,身体晃了晃,就要往一边倒下时,一道身影迅速闪过来将她抱住。 楚歆羽抬头,看到他眸中的担忧,正想开口说话,然后眼前一黑,便晕倒在他怀里。 “该死的!”蔺宸曜怒喝一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急急往华昭轩走去。 鬼烨和韦棕林听闻,也赶过来,两人合力将傅冠璋带回竹园。 蓝依这时已发现地上的被斩断两截的小蛇,她上前查看,“这蛇有毒,快找东西将它装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5章 发火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清晖园,没想到他们不给我进去。”福宁坐在许芷澜的房间里,跟她说两人分开后的事,秦婉柔和司徒燕华也在,“我在外面等了很久,才看到昭阳蔺毓和楚歆羽等人从里面出来。” 许芷澜垂下眼眸,静静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燕华气愤道:“明熙这次做的不公平,我们去后山的温泉,她们却在室内,分明就是将我们随便打法。” 秦婉柔道:“就是啊,有私人浴池不给我们,却给她们,这心偏的太厉害了。” 福定见有人附和自己,便继续在说昭阳和蔺毓如何偏私,跟那边的人有说有笑,跟她们这边却是敷衍,后来徐静恩进来,也也加入一份,说着说着,便说去明天骑马的事,她们一致商量,明天绝不会让马给她们骑。 待昭阳和蔺毓回来时,她们便跟昭阳和蔺毓说,决定明天骑马了,让蔺毓先让她们选马,她们这么做是想给楚歆羽等人一个下马威,让楚歆羽等人知道,别想跟她们争,就算争也争不过她们。 蔺毓知道楚歆羽等人明天不骑马,便答应了下来,见她答得如此爽快,反倒福宁等人有些诧异。蔺毓没跟她们说楚歆羽等人明天不骑马,就让她们误会好了,这次郊游虽然不尽兴,但她会尽能力照顾好她们,只要没出意外便行。 后来蔺毓和昭阳走了,司徒燕华三人也回自己的房间里,福宁见屋里剩下自己和许芷澜时,便问她道:“你今天去和蔺宸曜谈得如何,他有听你解释吗?” 被问起此事,许芷澜心里一阵刺痛,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福宁便安慰她道:“来日方长,今天不行,就明天吧,明天你也去缠着他,就不信他不会听。” 许芷澜眼眶红红,声音带点哽咽道:“他说不会娶我。” “什么?”福宁大惊,“怎么会这样?” 许芷澜没说话,直接扑到柔软的床褥里。 福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背,“你也别绝望,他们一天没有成亲,你都有希望。” “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他已不要我了。” “谁说的,我说有就有。”福宁胸有成竹的说。 “什么意思?”许芷澜意识什么,转身坐起来,复杂地望着她,“福宁,你没背着我做什么吧?”她想起刚刚福宁跟自己说的话,好像话里有话一般。 福宁轻笑道:“我当然没背你做什么,你放心,我刚才的话没什么意思,只是有种预感,你和他的缘分未断。” 听她如此说,许芷澜似乎松了口气,“你没做就好,我刚才不知有多担心,静安和你都是我好朋友,静安和楚歆羽争斗,都败于她,那个童珍也是,只要想对付楚歆羽的人,最始终都没有好结果,我不想你步她们的后尘。” 福宁怕她不相信自己,便举手发誓,再三保证自己没有对付楚歆羽,心里却想,谁没有个什么意外,如今天气回暖,这里又是郊外,有什么蛇虫鼠蚁之类出现,谁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 许芷澜自然是想楚歆羽死,若是有人要对付她,又不用自己出手,她是不会阻止,甚至还会暗中助对方一臂之力,反正就算查出来,背祸的不会是她。 福宁不知道许芷澜的心思,听到她关心自己,觉得自己没交错朋友。 一年半前,若不是傅盈婼做梦梦到她母亲生弟弟时,被父亲的贵妾下药难产,只怕如今她母亲和小弟都被害死了,而那位贵妾便会被父亲扶正,她的庶妹便会取代自己,成为福宁县主。 所以,她很感激傅盈婼的提醒,前些天,傅盈婼说自己做梦梦到嫁给了蔺宸曜,可是成亲不到一年,楚歆羽却害死了她,然后做了蔺宸曜的继室。 她知道傅盈婼的梦很灵验,只是现实与梦中不一样,现实里傅盈婼虽还没有嫁给蔺宸曜,但她却与蔺宸曜是两情相悦,只差双方家长下聘,如今蔺宸曜却成楚歆羽的未婚妻,这不是与梦中情形相同吗? 既然这婚约毁不了,那么,只要楚歆羽出了意外,说不定傅盈婼与蔺宸曜之间会有结果。 福宁想着,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外边一叠声的叫出事了。 许芷澜也听到了,眉心一跳,第一时间便看向福宁,发现她脸上蔓延的全部都是兴奋,遮掩得再好,眼睛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见此,她唇角微微勾起,想来这事情发展得挺快的,明天终于可以不用见到那张讨厌的脸孔。 蹬蹬蹬—— 一阵急速的脚步由远而近,若夏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姑娘,五公子被蛇咬了!” “什么?”许芷澜唇角的笑顿时凝住,慌了神地从床上弹起来,问道:“我五哥被蛇咬了?” 若夏慌慌张张的,只知道朝许芷澜哭:“五公子的脸都黑了!恐怕是毒蛇啊!” 当时她看到五公子怒气冲冲的奔出梅园,见半个时辰过去,便去花园看看,五公子找楚歆羽谈得如何,谁知看到五公子被人抬着去竹园,园里的灯笼映照下,看到他脸上全黑了,一问旁人才知道,他是被蛇咬了。 福宁也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是傅冠璋被蛇咬而不是楚歆羽?她明明让人将蛇放进了楚歆羽的房间?难道傅冠璋去了楚歆羽的房间? 许芷澜有些站不住,急急问若夏,“他如今在哪里?” 若夏道:“在竹园,奴婢想进去,但他们不让奴婢进去,只好跑回来找您了。” 傅冠璋对许芷澜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她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何况在她还没有嫁给蔺宸曜前,傅冠璋是她的靠山,日后若是傅家四房分家,傅冠璋作为傅盈婼的嫡亲哥哥,她还要依靠他的地方还很多。 “走,我们过去看看。” 福宁怕极了,若是傅冠璋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真对不起傅盈婼,那是她的嫡亲哥哥,惨的是,她根本没有解毒丹药。 然而,当她们来到竹园,守在门口的门卫并不让她们进去,后来还是韦棕林出来,才给她们进内。 许芷澜进去,看到傅冠璋躺在床上,大夫正给他看诊,她上前一看,只见他脸色紫青,果然是中毒很深。 福宁上前看见了,吓得“啊”了一声,几乎急的倒仰。 比起福宁的失常,许芷澜却镇定多了,问韦棕林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哥怎么会被蛇咬?” 韦棕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听闻傅冠璋在花园被蛇咬了,便跑过去,正好看到蔺宸曜抱着她未婚妻离开,他和鬼烨合力将傅冠璋抬回竹园。 听说楚歆羽昏迷了,至今还没有醒过来。 她的丫鬟看到地上有两截被斩断的小蛇,这小蛇据说是带有剧毒的,看傅冠璋脸上的紫青就知道。 大夫说幸好他的心脉及时被封住,毒液未能侵入到他的心脏,还有,他伤口的毒液也及时被吸出来,让他多了一线生机。 只是…… 韦棕林想了想,道:“我听说是救楚五姑娘被蛇咬的,不过他的毒液也是被楚五姑娘及时吸出来。” 许芷澜此刻总算冷静了下来,问:“楚五姑娘呢?我哥救了她,她怎么不在这里?”其实她是想问蔺宸曜在哪里,进来没有看到他,若是他知道傅冠璋中毒了,不可能不在这里的,何况他还是这里的主人。 韦棕林解释道:“楚五姑娘因为帮冠璋吸毒液,也中毒了,好像现在还没醒来。” 竟然是因为救楚歆羽才被蛇咬的,许芷澜瞬间被打击到了,傅冠璋竟然会救楚歆羽?若他没有救她,如今躺在床上脸色紫青的是楚歆羽。 许芷澜不禁有些恨傅冠璋了。 他这不是帮她,而是扯自己后腿。 韦棕林见她抿唇不语,以为她担心傅冠璋,便安慰她道:“傅二姑娘你放心,你哥哥吃过解毒丹了,等下解了毒就没事了。” 然而,他的话刚落,大夫便道:“韦公子,傅五公子的毒看来暂时解不了。” “为什么?” 福宁和韦棕林吃惊的问。 许芷澜眉头蹙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傅冠璋不语。 大夫如实答道:“他中的是蛊毒,一种来自苗疆的蛊毒。” 福宁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问道:“有办法解吗?” “这种蛇老夫曾见过,但是解药很难找到。”大夫道:“最好有办法找出是谁将蛇放进来,问那人要解药,不然,怕傅五公子十二个时间后便去见阎王了。” …… 许芷澜和福宁心情沉重的走出竹园。 福宁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蛇是她从一个丫鬟那里拿到的,那丫鬟说是她在草丛里捉的,若人被咬了后,找不到解药,不出十二时辰便会死去。 她只是想用来对付楚歆羽,却没想到会伤害到别人的,这人还是傅冠璋。 她不能让人去找那丫鬟,不然就会怀疑放蛇的人是她了,可若不找那丫鬟,傅冠璋会死的,她该怎么办呢? 福宁像下了决定似的,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望向许芷澜,道:“盈婼,你哥……” 就在这时,若夏匆匆跑过来道:“姑娘,奴婢打听到了,楚歆羽在华昭轩,北平侯他……” 许芷澜迈着步子瞬间停在原地,“他怎么了?” 若夏吞吞吐吐的,许芷澜有些心烦,立即冷了脸色,“他到底怎么?快说。” “他……”若夏一咬牙,道:“楚五姑娘昏迷不醒,和五公子一样,好像也是中毒了,吃了解毒药都不行,北平侯大发雷霆,派人立即进宫去找解药。” 许芷澜一愣,脸上就这样僵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看上去反而有几分呆滞,“你说他大发雷霆?” 蔺宸曜为人清冷寡淡,对人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可曾为其他事或人发过火? 几何时,楚歆羽是被他放在心尖上? 她认识蔺宸曜四年,都从没有见过他为自己的事而有过脾气。 冷静了片刻,许芷澜暂且将嫉妒放在一旁,问道:“楚歆羽怎么了?她真的中毒了?” 如果楚歆羽中毒了那就好办,但傅冠璋又不能不救,他们是中了同一种蛊毒,不能只救一个?而且救人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度,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傅冠璋解毒而不被人怀疑? 若夏抿了抿唇,半晌道:“她……” …… 华昭轩主屋厅前,空气稀薄得让人几乎没办法呼吸,所有人沉默地戳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内室有人走出来,是提着医箱的大夫,杨茜珺等人如梦初醒般奔上前,“大夫,里面的什么情况?” 她们真有点懵的,明明楚歆羽是姑娘,按理说守在她身边的是她们才是,可蔺宸曜不知气什么,竟然不让她们进内,不过还好,蓝依进去了,也不算是孤男寡女的。 “什么情况?”大夫黑着脸,“都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这蛇不是一般的蛇,不能用嘴吸血,一旦沾上此蛇的毒液,便会随着皮肤渗入血液里。” 意思是说一般的蛇可以用嘴吸毒血,但这条毒蛇不行,可那种情况下,谁会顾得这么多,脑里肯定是救人要紧吧。 杨茜珺便问:“是什么蛇?” “这蛇是用了蛊喂养的蛇,毒性非常强,攻击人时是靠嗅到对方的体味,而且迅速非常快,不过幸好,楚五姑娘中的毒性不深,而且主蛊不在她的体内,等她醒过来就没事了。” “你说她会醒过来?” 人群背后传来一道声响,大家回头看去,只见女人站在那里,姣好的面容带着苍白之色,看上去有点狼狈。 看到她,没有人开口回答。 许芷澜握紧拳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大夫,我在问你话,楚歆羽是不是会醒过来?” “盈婼!”福宁小跑着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不停地冲她摇头,“盈婼,你冷静一点。” 大夫见她问,就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许芷澜深吸了口气,“让我进去看看。” 杨茜珺上前挡住她,“北平侯在气头上,谁都不准进去。” “气头上?”许芷澜淡淡咬着这三个字,垂眸冷笑道:“不该是我生气吗?我哥为了救那个女人,如今躺在床上,若找不到解药,他十二个时辰就会死了,而楚歆羽呢,她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6章:失控 不公平?杨茜珺闻言,恼火道:“你以为她想的吗?若不是你哥找她谈话,她去那边会被蛇攻击?” 许芷澜怒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五哥根本不认识她。” 杨茜珺嗤笑一下,“我们有眼睛看到的,不认识她会叫她到一边谈话?” “总之,我五哥是受她连累的。”许芷澜推开挡住她路的杨茜珺,“走开,我要进去,看看她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没有事?” “盈婼。”福宁上前抱住她,哭道:“盈婼,你要冷静啊。” 许芷澜拉开福宁的手,“别阻我,我要进去。” 当她想冲进去时,杨茜珺已早她一步拦在内室口,不让她进去。 “让开!”她命令着。 但杨茜珺不给她进去,身后蔺毓昭阳过来将许芷澜拉开,“别闹了,我三哥说了不让进去就不让进去。” 许芷澜冷声道:“我不是闹,凭什么楚歆羽醒来就没事,我哥却躺在床上等死?” 她的话落地,杨茜珺身后出来一个俊朗挺拔的男人,他面无表情扫了眼众人,寡淡中透着三分骇人的犀利,看都没看许芷澜,只冲着蔺毓道:“从现在开始,谁再闹出一点噪音,就给我扔出山庄!” 许芷澜紧攥着拳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只觉得那道离自己仅三步远的身影,却仿佛站在天边,是她伸手再也触不到的距离。 而他眼里的警告不留分毫余地,将她残存的自尊砸了个干干静静。 他怎能这样对待她? 随后,男人一句话都没说,又转身回去,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内室里,蓝依和丹青各司其职,谁都不敢轻易出声。 蔺宸曜走到床边,俊朗的眉目间遍生的烦躁总算稍稍散去些,握住床上女人柔若无骨的手,看着女人脸上淡淡的紫青,轻声问:“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侯爷,姑娘虽没有被蛇咬到,但她沾了有毒的血液,没有吃下百灵丹,醒过前必须要受一点苦。”蓝依道:“刚才您也听大夫说了,她的毒虽是不深,但她体质不好,等会可能会出现发烧的现象,必须要小心照顾。” 这种苗疆的蛊毒十分强烈,一旦发作起来,中毒者会失去理智,若没解药,十二个时辰后,便会爆血而亡。 而楚歆羽没有被蛇咬,中毒虽不深,可一般的解毒药也救不了,而且谁也不知道她醒过来后,会出现什么现状。所以大夫说最好有百灵丹,此丹药极珍贵,专解蛊毒,几年前西域进贡了五颗给皇上,但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蔺宸曜派人连夜进宫求药。 但这百灵丹只针对蛊毒不深者,一旦蛊毒融入骨血中,有百灵丹也未必能解救。 像傅冠璋那种有伤口的便深,不过幸好,楚歆羽吸时帮他吸出大部分毒液,不然,他的命可能等不会十二个时辰。 蓝依曾跟她母亲走遍大江南北,对这些蛊毒之类略有研究,所以她知道,楚歆羽不会有事,只是傅冠璋就麻烦一点。 “嗯。”蔺宸曜抬手捏了捏眉心,对丹青道:“你好好照看她,若出现体温升高必须让人通知大夫和我。” 丹青点点头。 蔺宸曜继而又对蓝依道:“你随我去看看冠璋,看有没有办法救他。” 傅冠璋的情况,已有人跟他报告了,而蓝依似乎对蛊毒有了解,让她去看看,或者会想到办法如何解救。 “好的。”蓝依应道。 …… 楚歆羽在半梦半醒间,总觉有人握着她的手,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浑身难受的要命。她听到耳边有道低沉的声音,时不时轻柔的哄她几句,让她别怕,不会有事的。 待她再醒过来时候,看到蓝色的帐幔,不是她熟悉的,侧头,看到床边不远的多枝烛台只点燃了两盏油灯,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她动了一下,想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地软在床上,而身体好像被什么辗压过,四肢极痛,她明明没有受伤,怎么会这样? 倒是这微微的动静似乎惊扰了谁,多枝烛台上的油灯全被点燃,室里一下子亮了。 “醒了?”随之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楚歆羽吓了一跳,怔怔看过去,嗓音有气无力,比她还哑,“傅公子他……” “他没事。”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蔺宸曜先她一步,淡淡接过话,“你也是,醒来便没事了。”大夫说她醒来会没事,不过仍要吃下百灵丹,潜伏在她体内的蛊毒才能清除。 听到傅冠璋没事,她才松了口气,接着又问:“这是哪里?” “华昭轩。” 这儿是华昭轩? 他在照顾她?孤男寡女的,虽然他们是未婚夫妻,但未成亲前,这样独处仍是有失常规的呀? 见她还是怔愣,男人蹙眉,伸手去摸她的头,“你退烧了,再睡会儿。” 楚歆羽这才回过神,躺在床上看着他微笑,笑容是然苍白,却如同在靛蓝色的枕头上开出了一朵花,优雅而婉约,“谢谢你,我确实有点不舒服,想再睡一会儿。” 她无力动,体力不好,如今想离开也难。 见自己说完话,发现男人没有什么动作,抿了下唇,为难道:“你……你要这样看着我睡觉吗?” 说完,发现自己这句也是多余的,刚才自己没醒之前,他就在这里了,肯定是看着她睡了。 呜!除了阿爹,她从没被哪个男人看过自己的睡相,虽然他是自己未婚夫,可毕竟是未婚啊,她的清誉被他毁了! 男人脸色一沉,心头莫名卷起焦躁,“这里是我的卧室,你想我去哪?” 也不知道为何,他对她那些暗含着疏远意味的话,极为反感。 他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所以除了刚开始她晕倒时,抱着她回华昭轩,放在自己的床榻上,他并没有让人看到自己跟她独处一室,她身边是有丫鬟照顾的。 只是她身体的毒液发作,体温升高时,他知道了从隔壁书房过来,丫鬟照顾了她半天,才让她下去休息。 如今天未亮,她的解药未拿到,他不放心才在床边照看着。 楚歆羽杏眸睁大了些,余光瞟着房间的装潢陈设,果然跟她住的菊园那些房间有不同的。 这里简约又单调,一看便有他的影子,清冷,没有温度。 原来是她鸠占鹊巢了,楚歆羽叹了口气,双手撑着床板,使劲想起来,“不好意思,我占了你的卧室了,那我走吧。” “你就在这里躺着。”男人不由分说按住了她的肩膀,眼底的暗色深得惊人,“哪也不准去。” 现在才跟他顾忌这些,碰也碰了,看也看了,如今她除了嫁定他已没得选择了,外面的人就算传也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何况她这样的身体还有力去哪里?还不是一样要他抱着才能离开。 如果她真在意孤男寡女共处的话,之前他到她闺阁那么多次也不见她说什么,还有,今晚她替傅冠璋用嘴吸毒液也不见她在意男女要避嫌,想到她不顾自己安危,用嘴帮别的男人吸毒液,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楚歆羽明显被他突如其来脾气吓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有点茫然,还有点慌张地瞧着他,活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也不知道她在作什么死,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就那一瞬间的事,蔺宸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震了一下,想也没想就低头吻了上去。 楚歆羽还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甚至是被承受着这个让她震惊的吻,脑子里空白一片。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唇与唇之间的接触,可却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他们都是生手,但男人却有种天生的本能,在动情的一刻,无师自通。 最后可能是被他将她吻得有些喘不上气,楚歆羽红着脸咳了起来,蔺宸曜才面色沉黑地放开她,替她顺着后背,“你是不是你中毒极深,成了智障了?” 不想他吻为何不拒绝,却任由他的喘不过气,不给一点反应。 可他又觉得,这女人可能是故意的,明知道这里只有他们,却怎么做出这种勾人的动作。 蔺宸曜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重色重欲的人,但是看到她柔柔弱弱的躺在床上的样子,是因为帮别的男人吸毒液所至,他心底就涌起一种烦躁的情绪。 打她一顿又不是,只好用这个方式惩罚她,同时也宣告,她是他的,除了他,她不能跟任何一个男人有亲密的接触。 楚歆羽咳完才抬手按住太阳穴,嘲弄地轻笑,“说我智障,怎么你不自身检讨一下自己,我是帮人吸毒液才中毒的,你就不怕毒从口中入?” 男人一怔,随即目光沉了下来,“你是我的未婚妻,当着那么多人面前,给别的男人吸毒液,当时你怎么不怕自己也中毒?还有,你这样做,置我面子于何地,嗯?” 楚歆羽闻言瞪大眼道:“你有没有良心的,傅五公子救了我,如果不是她,可能被蛇咬的是我,还有,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的庄子怎么这么不干净?” 蔺宸曜道:“蛇的事我已让人去查,它不是一般的蛇,到是你们,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傅冠璋会被蛇咬的?” 楚歆羽皱眉,不是一般的蛇?她想起当时的情形,这条小青蛇好像只攻击她,也不知道蛇从哪里钻出来的,那信子吐了几下,就朝自己扑过来,就算被傅冠璋拉开了她,这蛇还是往她攻击,好像有灵性一样。 至于傅冠璋为何会被蛇咬,可能是在小青蛇攻击她第二次时,傅冠璋被蛇咬到的,当时自己被推开老远,等她爬起来时,看到傅冠璋似乎也站不稳,最后蛇再次攻击她时,他才抽出软剑将蛇斩断。 遂楚歆羽没有隐瞒,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继而道:“我怀疑这蛇攻击的对象是我,但不知道是谁恨我如此,竟然用毒蛇害我。” 若不是傅冠璋在,她可能已中招了,当时她初见蛇时,反应乱了芳寸,那时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蔺宸曜心一紧,若不是傅冠璋反应快,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会是她了。 “我会让人查的。”他道。 “对了,傅冠璋真的没有事?这蛇的毒……” 男人冷声道:“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楚歆羽好像听出了什么,“到底他的毒怎么了?” 见她如此关心傅冠璋,蔺宸曜心里虽不舒服,但到底傅冠璋救了他,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兄弟,就如实告诉她道:“你的丫鬟本领不错,虽还没找到解毒的药,但已抑制住毒液,再加上你吸时将毒液吸出来,又护住了他心脉,他暂时昏迷了。” 楚歆羽担心的问:“解药很难找吗?” “不难,只要找到放蛇的人就行。” “那查到是谁所为了吗?”楚歆羽想了想,道:“放毒蛇咬我,如此恨的她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我继妹,一个是……”她看了一眼蔺宸曜,“你堂妹蔺嬛,至于另一个……” 她没有说下去,虽然蔺宸曜拒绝了许芷澜告白,在没有证据证明下,不管现在的许芷澜变成怎么样,在他心里,仍是他小时候认识那个妹妹。 蔺宸曜知道她所指的第三个是谁,虽然他也怀疑过傅盈婼真正的身份,可没有证据,他不能断定,所以只好沉默。 见他没有说话,楚歆羽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忽然想起外面的人说蔺家人最护短了,若真是他堂妹做的,他会如何处理?又或者,是许芷澜做的,他会如何处理? 山庄是他的,他的人调查能力如何,她很清楚,说不定此刻他心里已有些眉目,只是没告诉她。 思及此,心里突然有些烦躁,就道:“我想睡一下,你出去。” 男人漆黑的眼眸定定看了她一会,挺拔的身影才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楚歆羽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张嘴蠕动了下,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却听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体内的毒液未清除,明天你哪里也不要去。” 她无力地躺在床榻上,轻咬了下唇,脑里蓦然想起他方才吻了自己,突然觉得脸蛋一阵发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7章:无题 梅园 福宁垂首两侧,看着许芷澜,惭愧道歉:“盈婼,对不起!” 如果当初不是她内心阴暗,看到许芷澜难过,她也不会一时冲动,相信了那丫鬟的话,将小蛇带了进来。 当时她只是想让楚歆羽消失,毕竟天气回暖,山庄有蛇很正常,她只是让自己的丫鬟将蛇悄悄放到楚歆羽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何,这蛇自己爬了出来,最后咬了傅冠璋。 许芷澜摇摇头,“这事不关你事,你不必跟我道歉,若要道歉的,也是楚歆羽道歉。” “其实这事是我……”福宁很想告诉她,蛇是她让人放的,目的是楚歆羽,可话说出一半,她不敢说下去,怕许芷澜会恨自己,傅冠璋是她的嫡兄,若是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害她兄长中毒,肯定不会原谅她了。 许芷澜见她欲言又止的,就问:“其实你什么?” 福宁立即摇头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怕担心你哥哥的毒,不知能不能解。” 许芷澜道:“大夫说只要找到放蛇的人,便能找到解药,如今蔺宸曜派人去渣了。山庄很多地方都撒了硫磺,蛇虫鼠蚁很少出现山庄,所以他们说这次会是人为,蛇如何进来,若对方还没有将装它进来的东西毁尸灭迹,一定能查到的。” 闻言,福宁的心喀咯的跳了一下,之后许芷澜说了什么,她并没听清楚,最后她便以困了为借口,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发现许芷澜盯着自己的背影,眼底的冷芒一闪而过。 在福宁离开后,走廊的圆柱后,走出一个人影。 这人正是楚佳婷。 当她听到雪雁回来跟她说,福宁去清晖园,被人拦住不准进内,便吩咐丫鬟离开。雪雁原想回来跟她汇报的,就随着那丫鬟随后,结果看到丫鬟抱着一只笼子遮遮掩掩的往菊园去,她好奇心下,就跟着那丫鬟,结果看到她趁着菊园的仆人不在,潜到一间房子里,从窗口将笼子打开,一条青色的小蛇就钻了出来,进了房间。 那丫鬟做了这些事后,又往原路离开。 雪雁回去后,便将这些事告诉楚佳婷。 楚佳婷心花怒放,原来除了自己,还有想楚歆羽死的,因此,她便暗中的关注福宁的一举一动。 可惜楚歆羽命大,福宁放毒蛇都咬不死她,还被傅五公子救了。 她该不该进去告诉傅盈婼,说放毒蛇的是福宁? 听说傅五公子的毒未解,必须找到放蛇的人,才能找到解药,福宁手上应该有解药的吧,但这样一来,讨好了傅二姑娘,却得罪了福宁,不划算。 又或者她以此要胁福宁,自己日后便多了一个进贵女圈的踏脚石。 再三衡量后,楚佳婷像下了决心似的,迈步往福宁离开的方向走去。 翌日,天刚亮,许芷澜起床带着丫鬟先是去看了傅冠璋,他仍未醒来,一直昏迷着。 脸上的紫青还没有退去,丫鬟在替他擦脸。 她坐在床沿,正想将他放在被外的手放回被内时,听到他呻吟了一声。 许芷澜以为他会清醒,叫了一声哥,刚步出内室的韦棕林顿住脚步,转头过来看,就见到傅冠璋猛地一个打挺坐了起来,脸色紫黑的可怕,瞪着两只满是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们。 帮他擦脸的丫鬟吓了一跳,惊叫着跑了出去。 许芷澜也被吓了一跳,弹跳起来,站在一边六神无主。 还是韦棕林反应最快,疾步上前摁住傅冠璋。 但是傅冠璋的力气忽然大的惊人,韦棕林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背上还几次要被掀翻,正觉得吃力,他就觉得背上一轻,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他有点费力的扭脖子去看,就发现是满脸严肃的蔺宸曜。 蔺宸曜将他扔在一旁,就招呼跟他一起来的小厮打扮的人摁住傅冠璋,然后对室里的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 许芷澜见到他来,眼睛一亮,正想跟他说话时,却被他下命逐客,她不甘心道:“曜,我能留下来吗?” 蔺宸曜没看她,见其他人都还没有走,便道:“都出去。” “姑娘,我们先出去。”若夏拉着许芷澜走,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出去。 蓝依带着大夫进来,正与许芷澜打正脸。 这不是楚歆羽的丫鬟吗?她怎么会进来? 许芷澜带着疑惑步出门外,想看看蔺宸曜是如何赶这个丫鬟走的,谁知他们出去后,大门就被关上。 许芷澜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攥住,为什么蔺宸曜自从她拒婚开始,便对自己如此冷漠?莫非是她的身份被他识破了? 不,应该没有识破,若是识破了,她现在不可能还是傅二姑娘。 哪到底是为什么? “楚歆羽醒来了没有?”她问若夏。 “听说醒来了。” 许芷澜想起昨晚听到大夫的话,说她醒过来便没事,眼眸微微眯起,就算这次她死不了,下一次她未必有这么好运。 …… 华昭轩 原本今天打算去挖野菜,做黄泥巴烤鸡的,蔺毓都大厨准备好需要的材料了,因为楚歆羽的关系取消了。 杨茜珺等人哪里都没有去,在华昭轩陪楚歆羽。 但由于孙若雅太馋了,心念念着黄泥巴烤鸡,楚歆羽知道蔺毓材料决定好,也不想浪费,就让她们让下人搬些餐具,在华昭轩的后院里做。 楚歆羽经过休息,体力好些一些,但手脚仍是很软,站多一会都没力,是因为毒液在体内的关系。 所以蔺毓就让她动用调料,其他的都让她们自己去做。 对于调料的事,楚歆羽拿手,几下就做好了,把调好的料都放到鸡肚子里,然后用荷叶将鸡包裹住,再在外面涂上泥巴。 弄好后,就让蔺毓拿去后院,昭阳和孙若雅等已将烧烤架弄好,准备在这里烧烤,而杨茜珺则留下来陪楚歆羽说话。 “你身体如今感觉如何?”杨茜珺扶着她在院前的石桌前坐下,倒了茶温水给她。 楚歆羽接过来喝了一口,道:“没事了,就是有点使不上力。” “你一定不知道,出事后,傅二姑娘跑来骂你,说你害她五哥这样的。”杨茜珺嘲笑道:“感觉她有点发神经的,又不是你想的,她想冲进去内室看了,却被蔺宸曜的话震住了。” “震住?”楚歆羽放下茶杯,不解的问。 杨茜珺道:“他很霸气的说,谁再闹出一点噪音,就给扔出山庄。你不知道当时傅盈婼的表情不知有多精彩,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似的。所以你不要在意那些人说什么,照我看来,蔺宸曜对你很在意的。” 因为长公主邀请傅盈婼来玩,在她们眼里,此举动分明是给楚歆羽难堪,而傅盈婼不避嫌的前来,她的来意已很明显了。 知道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蔺宸曜没给许芷澜面子,楚歆羽倒是意外,以为私下他才会如此,没想到当着众人面前,也会如此不能她面子,难道他真舍的将傅盈婼放下,一心对她吗? 楚歆羽道:“你觉得傅二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假。” “很假?”楚歆羽很讶异,“怎么说的呢?” “感觉吧。”杨茜珺道:“你一定不知道,福宁为何跟她这么好吧?” 楚歆羽摇头,“你知道?” 杨茜珺就跟楚歆羽说傅二姑娘会做梦,梦到福宁母亲难产的事,因为她的梦,救了福宁的母亲和弟弟,从此福宁就跟她成为了好闺友。 楚歆羽垂眸沉思,原本许芷澜利用自己上一世某些记忆时,是跟人说自己是做梦,会不会她网罗人脉时,也是暗中用做梦的事跟人换交? 杨茜珺继续道:“所以你小心提防她,说不定哪天她会跟人说,她做梦梦到你如何如何,说尽些对你不利的事,相信她的人就会对付你了。” “她说的是事实啊,你怎么会说她很假,或者她的梦是真的呢?” “我有一次不小心看到她跟福宁父亲的贵妾见面,那时这个贵妾已被赶出府,送去庵堂出家了,我回去后怎么想都感觉有点不对,当我再去找那个贵妾,庵堂的尼姑说她失足掉到水井里死了。因为我没的证据指证她,所以我一直不想跟她们那帮人深交。” 楚歆羽听了非常震惊,“你是怀疑她造假,与那名贵妾串通起来,后来又杀人灭口?” 杨茜珺点头。 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可能她为了跟福宁交好,又让她对自己感恩,说不定承诺了贵妾一些话,等事情查出来后,福宁就会对她感激涕零,从此对她推心置腹。 这时,丹青煎好药了,捧过来给楚歆羽,“姑娘,先将药喝了。” 楚歆羽示意她将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案桌上,等凉些再喝。 …… 许芷澜在竹园站了很久,终于看到那个清俊冷贵的男人打开门出来,身后跟着楚歆羽的丫鬟和大夫。 她觉得很意外,为什么这丫鬟在里面待这以久?他们在哪里做些什么? 若她没有猜错,这个丫鬟一直护着楚歆羽,武功极高,她派出去的暗影杀手都败在她之手。 看来,若想杀楚歆羽,这丫鬟一定要死才行! 蓝依带着大夫经过许芷澜身边时,眼角扫了她一眼,看到她唇角扬起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那笑很残酷,使人毛骨悚然。 蓝依眉头轻轻蹙了蹙,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当然,她也感觉这个女人不喜欢自家姑娘,看来日后她叫姑娘多提防这个女人才是。 蔺宸曜看到许芷澜,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道:“冠璋身体上的毒液已控制住了,你不必担心。” “解药的事……” “会找到的。” 刚才蓝依已将傅冠璋身体的蛊虫引了出来,想不到一夜间,蛊虫便在他的血液里成长,刚才他坐起来,几人摁也摁不住,是蛊虫在发作。 幸好这种毒蛇蓝依知道,也会解蛊,现在只要吃下百灵丹,他和楚歆羽的毒就能清除,根本不需要找放蛇的人要解药了。 但他并没有将这些告诉许芷澜。 蔺宸曜越过她,正想离开。 许芷澜在他身后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楚歆羽?” 蔺宸曜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抺极浅的笑意浮在俊脸上,与寻常无异。“盈婼,你生辰那天,我会将《仲秋之夜》送给你。” “送给我?”许芷澜轻笑一下,讥讽道:“是不是这是最后的礼物?” “这是我曾经承诺过你的。” “你不娶我,我要这画又有何用。” “随你。” 蔺宸曜抛下话,迈步离开。 见到他要走,许芷澜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把长命缕还给我吧。” “今天没戴在身上。” 闻言,许芷澜脸色蓦地一白,他竟然说没戴在身上?她听蔺毓说,这些年来,那条长命缕他经常不离身,如今他竟然舍得解下来? 看着他一步步远离自己,仿佛是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渐渐的走远,她攥紧拳头,心脏一阵阵的紧缩着。 蔺宸曜,你会后悔今天这样对我的! …… 蔺宸曜踏出竹园,鬼烨闪身出来,“侯爷,放蛇的人查到了。” “是谁?” “福宁县主的丫鬟。” 竟是她?蔺宸曜皱眉,福宁怎么会害楚歆羽?她俩有过节吗? “她怎么说?” “她说是她一人所为,不关她的主子事。” “倒是很忠心的丫鬟。”蔺宸曜眼睛里有微微的冷光,语调也带着寒意,“既然她嘴硬,就不用太客气,务必要她供出背后的人。” “是。” 鬼烨退下去,蔺宸曜想了想,便迈步往华昭轩。 刚步进院门,便闻到一阵烧烤的味道,淡漠的俊眉轻蹙起,她那样的情况还吃烧烤? “歆羽,你做的黄泥巴烤鸡真的很好吃呀。”孙若雅因为有吃,声音都大嗓门,蔺宸曜远远便听到她的声音。 然而,当他听到黄泥巴烤鸡时,正从回廊步下阶级,险些踩差脚了。 他抬眸望去,只见院里的石桌上,用盘子摆着各种烤好的美食,诱人的香味极浓,而楚歆羽杨茜珺和孙若雅坐在那里,正吃着石桌上的烤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8章:约会 “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是负责调料,而你们却负责烤。”楚歆羽接过杨茜珺递过来的一块烤鸡腿,她真的很久没有吃这种烤鸡了,咬了一口,皮香肉嫩,还有淡淡的酒香,没想到她的手艺这么久没做并没有退步。 她们专注在眼前的食物,似乎没发现不远处走过来的男人,孙若雅咬了一口肉,咀嚼道:“歆羽啊,你怎么会想到在鸡肚子里放香菇虾仁糯米等,刚才我吃了一口糯米,味道超正的。”只是鸡肚就那么小,她们一人一口就没有了。 楚歆羽笑道:“因为我觉得这样好吃呀。” 这原本不是她想的,是她穿越来前,看过《射雕英雄传》里洪七公的乞丐鸡,后来被人改良过,她来到古代,便想试下改良过的乞丐鸡原始味道如何,没想到还真不错。 “别吃那么多,小心上火。”看到孙若雅不停口,杨茜珺提醒她,免得明天过后,脸上会长痘痘,又呱呱大叫。 楚歆羽道:“我叫明熙吩咐人煮了凉茶,放心吃吧。” 她的吧字刚落就看到对面的孙若雅瞪大眼,继而慌忙地将手里的肉放到盘子里,用手抺了一下嘴,拿起干净的湿布巾擦了一下手,“侯、侯爷。” 侯爷? 面向着孙若雅的楚歆羽和杨茜珺似乎意识到身后有股压逼感靠近,立即放下手里的肉,用湿布巾擦了一下嘴角和手,回身一看,蔺宸曜不知道时候来到她们身后,涔薄的唇瓣抿着,他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而是在看盘里的烤鸡。 难道侯爷闻到鸡肉香,是想来吃的吗? 杨茜珺和孙若雅看到他来了,可不敢逗留,朝他行了礼后,赶紧往后院走去,这里交给楚歆羽应付,反正后院还有烤鸡。 楚歆羽看到他,不知怎么的,心跳有点加快,以前并没有这种感觉,为掩饰自己的紧张,她随手抓起块鸡肉,递给他,微笑道:“味道不错的,你要吃吗?” “你做的?”蔺宸曜没有接过来,就着她的手将肉咬过来咀嚼,味道是不错,然后轻撩起衣袍,坐在她身旁。 楚歆羽耳根发烫,往旁微挪了一下,道:“不是我做的,是她们做的,我只管吃的。” 蔺宸曜指了指剩下的半边烤鸡,问:“这叫什么。” “烤鸡。” “什么烤鸡?” 楚歆羽眨了眨眼,“就是烤鸡啊。” 蔺宸曜看着她,唇角含笑,但眸光却是锐利,“我刚才听到那位孙姑娘说它叫黄泥巴烤鸡。” “你既然听到,那你还问我干嘛。”楚歆羽没看他,拿起杯子喝茶,以此掩饰心里的慌乱。 当时她跟孙若雅说做黄泥巴烤鸡给她们吃,是想到蔺宸曜不会跟她们一起去烧烤的,昨天烤鱼时遇上他们,那是因为楚亲王世子等人来了,男男女女一帮人郊游,无须避嫌。可若是她们去烧烤就不同了,楚亲王世子等人不会来,而他一个人跟来便不是他的作风,所以她很放心。 谁知因为她出了意外,户外烧烤就变成户内,可当时她已承诺做烤鸡给她们吃,又见她们兴致浓,不想她们为了自己而扫兴,才答应他们在后院烧烤,那是因为她以为他暂时将华昭轩让给她住,白天不会回来,况且郊游明天就结束了。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蔺宸曜沉声问,目光仍停留在她脸上,一刻也没有离开。 楚歆羽放下杯子,抬起盈盈的翦水秋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用黄泥巴包裹的鸡,又是烤熟的,不叫黄泥巴烤鸡叫什么?”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蔺宸曜目光沉了沉,严肃的问:“你是谁?”她怎么会知道黄泥巴烤鸡?难道又是梦里的姑娘告诉她? 楚歆羽看到他严肃的表情,不由轻笑一下,伸出玉手去摸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烧坏脑子啦,连我是谁都不忘记得?” 蔺宸曜拉下她的手,轻轻握着,“我是认真问你的。” 楚歆羽被他温热粗粝的大手握着小手,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她定定的看着他,阳光洒在男人的身上,坚挺的鼻翼在脸上落下阴影。 她其实一直知道蔺宸曜长得极为好看的,俊美之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刚毅和气势,可这个她心念念多年的男人,却握着她的手,很认真地问她是谁。 若她告诉他,她是傅盈婼,跟他小时候相处过一个月,跟他有过约定的妹妹,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忘记他的傅盈婼,他会相信吗? 借尸还魂的事,太神话了,估计没有人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说她疯了。何况人家傅盈婼活生生的存在他们眼皮底下,所以,还是不说,让他自己领悟好了。 楚歆羽斟酌了下,以轻松的口吻道:“我现在的名字叫楚歆羽,若日后我们成亲,便有人叫我蔺三少夫人,北平侯夫人或楚氏,但不管别人叫我什么,我就是我,是你眼里认识的我。” 现在? 蔺宸曜眉稍轻挑了一下,微眯起眼眸,细细的酌磨着她话中的深意。 楚歆羽的手还被他握着,见似乎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就想暗自用力抽出来,可却被他握着更紧,她只好道:“我、我饿了,想吃烤鸡。” 蔺宸曜道:“烤鸡吃的多,会上火,我让人熬了粥给你。” 话刚落,就见管家带着小厮从回廊下来,小厮手上捧着托盘。管家过来道:“侯爷,楚五姑娘的香菇瘦肉粥好了。” 说完,管家从托盘里掀开盖子,将盛满肉粥的碗轻轻放置桌面。 楚歆羽眼睛一亮,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香菇瘦肉弱?难道他调查过她? “趁热吃了。”蔺宸曜修长的手指拿起小瓷勺,放到碗里,然后推到她面前。“你昨晚发烧,又睡的不好,应该吃些清淡的,这些烤鸡烤肉什么的,就不要吃了,等会吃了粥,若晚上想吃别的,吩咐管家一声就行。” 管家还没有走开,他第一次看到侯爷对姑娘如此体贴,而且侯爷向来不多话,没想到对着楚五姑娘,却能细心叮咛着,心里甚感觉欣慰,为了不打扰他们,赶紧退了下去。 “可你还握着我的手。”楚歆羽瞥了一眼还被她握着的右手。 蔺宸曜放开她,让她去拿小瓷勺。 楚歆羽将碗移近一点,先闻了闻粥香,然后挖了一勺放到嘴里,味道不错,继而一勺一勺,斯文而安静的吃着。 整个过程,她能感觉到男人就坐在一旁一声不响地望着她,那眼神深邃的让楚歆羽不敢与之对视。 当她差不多将一小碗粥吃完时,蔺宸曜才道:“好吃吗?” “好吃。”楚歆羽点头,将小瓷勺放下,正想拿帕子擦嘴时,已有人伸手过来,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她嘴角。 楚歆羽脸上再度红了。 感觉他今天有点奇怪的,昨晚吻了她,今天又是拉她手,而且他还拒绝了‘傅盈婼’表白,难道他在自己的潜移默化下,渐渐的喜欢上她? “你困吗?”蔺宸曜问。 楚歆羽微微一愣,困?他怎么这样问? 蔺宸曜继续道:“若不困,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次楚歆羽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原来他是想约她出去,他们这样算是不是约会呢? “你等下我,我回去换件衣服。”楚歆羽说完,立即起来往正房里走,早上丹青把她的洗换衣服拿了过来,她现在穿着是常服。 当楚歆羽从房间出来时,已换上嫩绿底对襟单丝大袖蜀锦褙子,月白色的百蝶穿花八福湘裙,一身亮丽的打扮将身姿抽条的她衬得越发清艳贵气,举手投足带着令人赏心悦目的优雅和大气,明亮灵动璀璨的双眸使她看上去生机勃勃,带着青春的朝气。 蔺宸曜看到她,一瞬间,眼里闪过一抹亮色,好似黑沉沉的天空突然划拉出的那道闪电,震得他心脏不由自主的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她长得好看,只是没想到穿着这身亮丽的衣服,就好似山谷间悄然盛放的那朵野合,清新洁净得让人移不开眼。 楚歆羽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咬了一下唇角,问道:“那个……我们去哪?” “侯爷。”就在这时,晨光不知从哪里出来,在蔺宸曜背后叫了他一声。 蔺宸曜对楚歆羽道:“你等下。”说完,他转身,走向晨光,示意他去书房谈。 楚歆羽看到两人走进书房,不知道蔺宸曜叫她等下会等多久,就往后院走去,告诉她们一声,她和蔺宸曜出去走走,不然一会她们不见她,会担心的。 …… 书房内 “百灵丹拿到没有?”蔺宸曜问。 他昨晚派晨光回城,找秦王进宫拿百灵丹,若是知道是楚歆羽中毒,秦王一定会想办法从皇上手中拿到的。 “拿了,不过,只有一颗。”晨光说着,将一只锦盒掏出来。 蔺宸曜皱眉,“怎么只有一颗?” “皇上就剩下一颗,还是康妃向皇上拿的。”晨光道:“秦王说另一颗,他会想办法去找,若真找不到,唯有找出养蛇的人。” “那就只有这样了。” 晨光退了出去。 蔺宸曜拿着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白色的药丸,垂眸沉思了片刻,便将锦盒合上,放到怀里,然后走出去。 楚歆羽在回廊的拦杆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朵夏菊,放到鼻子轻嗅着,看到他过来,立即跳下来。 “我们去哪里?”刚才去跟杨茜珺等人说,她等会和蔺宸曜出去走走,她们纷纷说她重色轻友,将她们抛下。 既然这样,她只好说,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好了。 结果她们又摇头,说不敢打扰他们,何况蔺宸曜又没有邀请她们。 …… 楚歆羽没想到蔺宸曜会带她来马棚,这里仍是山庄的范围,一个很宽广的草坪,建有十几个马棚,每个马棚里圈有四、五匹马。 小厮看到蔺宸曜,立即跑过来,躬身道:“侯爷。” 蔺宸曜问:“追风,烈影回来没有?” “都回来了,今晨楚亲王子骑了雷神出去,还没有回来。” 蔺宸曜点下头,没有说什么,便带着楚歆羽来到走到前面的马棚,小厮过来,将栏栅打开,蔺宸曜从里面牵出一匹白色的骏马。 楚歆羽只觉眼前一亮,惊喜的走过去,“好漂亮呀!”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它的颈,雪白毛又滑又顺,而且马的眼睛又圆又亮,亮晶晶的,她一见就欢喜。 “喜欢吗?”蔺宸曜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两边有个小酒窝,一笑时,浑身上下散发着柔美,亲切感十足。 “嗯。”楚歆羽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我好喜欢。” “载月送你了。” 楚歆羽惊讶地睁大眼睛,“送我?” 她听蔺毓过,载月和逆风是他的爱马,还是一对儿呢,这匹马叫载月,不就是他的爱马吗? 蔺宸曜点头,“要不要试试?” “我可以吗?”她今天没有穿骑马装出来,不过她的裙子下摆够宽,只是她很久没骑马了,就不知道载月听不听她话。 不过没关系,她懂马,跟它交流下,和它熟悉熟悉,应该会被她骑的。 正想过去时,身边突然一阵风刮起,就看到你蔺宸曜骑上了马背,朝她伸手。 楚歆羽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纤细葱白的手放到他大掌中,然后被他用力握着,往上一提,然后她的腰被一只有力的手揽着,放置他身前,身后是具温热的胸膛,让她有点不自由,但又不敢随便动着,便轻轻将自己双腿往两边跨开。 待她坐好后,男人轻扯了一下缰绳,骏马立即往前飞奔出去。 疾风从耳边掠过,吹起她柔软馨香的秀发,楚歆羽的心自被他搂着开始,便一直呯呯地跳个不停,两边是什么景色,她根本静不下心来欣赏。 直到马渐渐的慢下来,她的心才恢复正常,心想,刚才他搂着自己时,一定能感觉到。 “我们去哪里?”刚才一路上奔跑,估计也远离了山庄。 “带四处你走走。”他醇厚如酒的声音被风吹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9章:音湖 楚歆羽就没有说话,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后,便开始欣赏周边的景色,如今是初夏,到处都看到一片绿色的,山头上有艳红的花朵,有人几只斑鸠在丛林里飞翔。 蔺宸曜看着她圆润的耳垂,将她颊边的发撩到耳后,见她不说话,两眼只顾看着周边的,便道:“怎么不说话?”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向楚歆羽脖子,让她感觉痒麻麻的,身子不禁往前倾了倾,道:“我们就这样沿路看风景吗?” 之前他说让她试试,还以为是让她试试骑马,虽然这样也算是骑马,可没想到却是跟他共乘一匹马,幸好他们一路出来,没遇上熟人,不然,他们同乘一匹马的亲密举动,会被看成伤风败俗。 蔺宸曜道:“带你去音湖湾。” “音湖湾?”楚歆羽讶异,“昨天不是去过吗?我们还在那里烤鱼呢。”她以为音湖湾与听音湖是一样的。 “那是听音湖,我带你去的地方,是可以看到整个听音湖,景色非常漂亮。” 听他这么说,楚歆羽似乎有兴趣了,便催道:“那我们快些去吧。” 虽然这样慢慢的走,沿路可以浏览风光美景,但两人这种姿势很暧昧,尤其背后贴合着他温热的胸膛,他说话时低醇黯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仿佛有一只手在拨弄着心弦一般。 “不急,就在前面不远。” 看到她在自己说话时总是闪闪避避的,蔺宸曜忽然想逗了逗她,便故意往她耳朵里吹气,楚歆羽浑身打了个颤栗,耳朵瞬间红了。 蔺宸曜轻笑了出声,继续跟她说话,楚歆羽尽量避开,结果最后她整个人都快趴在马背上。 从蔺宸曜笑开始,她就知道这男人是故意的。 人就是这样,你越回避,人家就越乘胜狙击,当趴到极点,楚歆羽无路可退时,只好奋起反抗了。 谁料她身子猛然起来,蔺宸曜一时不察,被她的后脑勺给撞上了。 楚歆羽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蔺宸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闷哼一声,搂紧楚歆羽的腰肢道:“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都是被你逼的。”楚歆羽闷声道。 蔺宸曜揉揉撞痛的鼻子,看着她红的像烧熟的耳朵,心情顿时愉悦了,原来自己的靠近,她是这么容易耳朵红的。 经过刚才这么一撞,两人之间没有初时共乘时的尴尬气氛,面对蔺宸曜,楚歆羽能正常的面对他。 马一路往前慢走,楚歆羽看着周边秀丽景色,心情愉快的哼起小调。 “你哼的是什么曲子?”蔺宸曜问。她哼着小调时,声音清澈干净,再加上她哼的曲子节奏轻快,让人听了浮躁的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 楚歆羽道:“民间小调,好听吗?”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她心情愉快,就这样哼出来的,没想到节奏旋律都不错。 “好听。”蔺宸曜笑道:“再来一曲。” 楚歆羽见他喜欢听,又哼了一首。 这次是牧童小调,她以前听过,时间太久了,只记得旋律。 就这样,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一处半山边,此地势比较高,楚歆羽这才明白他之前说的话,站在高处,可以看到整个听音湖。 碧绿的湖面像一面镜子,和蓝色的天空浑然一体,倒映着两边的山色,好像水中长出一座座奇形怪状的高山,还有几只白鹳在湖面上翱翔嬉戏。 “从在这里看湖水真绿!”楚歆羽不禁赞道:“好像一块碧绿的翡翠。”昨天她看听音湖时,都没有这么美,可现在从高处看下去,想不到有另一番风光。 蔺宸曜先下马,再扶她下来。 楚歆羽迫不及待的奔上前,站在山岩边前,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两边,朝湖里“啊!”的大叫了一声,没想到会有回音传回来,“啊啊啊……” “原来听音湖是这样的。”楚歆羽朝走到她身边的蔺宸曜道,继而又朝湖里大叫了几声,回音传了回来,仿佛像一串串动听的音符。 蔺宸曜看到她小孩子气般的举动,不禁笑了。 楚歆羽扯了扯蔺宸曜的衣袖道:“你也跟我一样,朝湖面大叫几声。” 说完,她做了试范的动作,继而道:“人心情郁闷时,站在高山或悬崖上,朝着空旷的方向大叫,郁气就会发泄出来的,不然,闷在心里,会闷出病来。” 蔺宸曜侧头看她,“你有郁气?” 楚歆羽点头,“算有吧。”她不但有郁气,也有怨气,不过刚才大叫了几声后,感觉舒畅了好多。 “是什么?”蔺宸曜问。 楚歆羽没有回答他,低头找了块干净,平滑的大石头坐下来,面对着湖面,然后缓缓道:“我的问题你不是知道吗?” 蔺宸曜在她身旁坐下来,“过几天浙江会有郑英的消息回来。”掠影已出发去浙江查郑英的底,他那边也有人接应,应该很快会查到了。 “邓国柱你查的如何?” “他很狡猾,看来这人做事很谨慎的,不过还是让查出来,他第一桶金是他以最低价购买了一批大米,没多久,陕西那边发生了蝗虫灾,百姓的粮食颗粒没收,他便在那里将大米高价出售。” 楚歆羽忍不住骂道:“简直就是人渣。” “后来他用第一桶金赚回来的银两,开了无数间粮店,这人经商似乎很有天分,只要他涉足的生意,都能赚钱,而且他料事都很准的,哪里有灾的地方,他就往那里钻,总能第一时间将救灾的物资送上。” “不是他料事准,而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楚歆羽冷笑,她如今完全可以肯定,许芷澜跟他一定有联系了,“有查到他跟谁来往多,或是他常去什么地方最多?” “聚星阁。” 聚星阁?楚歆羽眉心拢起,“酒楼?” 蔺宸曜摇头,“是浣纱溪畔最红的歌舞坊,听说那里有位红灵姑娘,是他的相好,所以他经常去光顾。” 楚歆羽垂眸沉思,听着好像没什么可疑之处,男人有钱好色在所难免的,但她却有种预感,而且很强烈的预感,这聚星阁有问题。 “能不能帮忙查查聚星阁的底?” 蔺宸曜略微蹙眉,看着她道:“你怀疑它有问题?” 楚歆羽点头,“嗯。” 有万分一的可能,她都不会错过。 歌舞坊即是妓院,最容易收集情报的地方,既然邓国柱总往那里跑,说不定嫖妓只是一种障眼法。 “好,我回去就让人去查。”说完,蔺宸曜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递给她道:“这是百灵丹,能解你身上的毒。” 楚歆羽接过来,但没有打开,“傅五公子呢,他吃过解毒丹没有?” 蓝依从竹园回来,已将傅冠璋的情况跟她说了,他体内蛊虫已引出来,虽然还在昏迷中,若吃了百灵丹,就会醒过来。 蔺宸曜道:“目前只拿到一颗,你先吃吧。” 楚歆羽将锦盒塞回他,“你先给他吃吧。” 蔺宸曜脸色一沉,低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但他比我更需要的。” “他体质好,虽然仍昏迷,但还能挨些日子,可你却不同,你体质很差,毒液在体内很容易侵害你身体的。” 他这样说已算是保守了,以她的体质,很容易受感染,蛊虫最喜欢就是她这种体质,生成长也极快,何况这种蛊毒替伏期短,像傅冠璋那样强健的体质,一夜就生成蛊虫。而她虽感染毒液少,但谁保证不会几天后,生成蛊虫。 “反正你先给他,我的命是他救的,我不能连他醒来的机会都剥夺去了。” 那是她的哥哥,她父母唯一的血脉,若她真的有万一,到时她会将所有一切都告诉表哥,他一定会帮自己报仇的。 蔺宸曜见她如此固执,就道:“你知道毒蛇是谁放进去的吗?” “谁?” “福宁的丫鬟。” 楚歆羽惊讶,她什么时候得罪了福宁,是因为没有按她给的时间她绘画?但不至于因为这样置她死地吧? 忽然想起杨茜珺跟她说福宁母亲的事,是许芷澜帮了她母亲,才没让那位贵妾阴谋得逞,因为这样,她与许芷澜成为闺友。 难道又是因为自己与许芷澜之间的事,她为了帮许芷澜出气,才想放蛇毒害她? 蔺宸曜继续道:“既然是福宁的丫鬟,那毒蛇又是冲着你而来的,她们害错人,肯定会想办法补救,何况傅盈婼和福宁是好友,若是知道我们救不了傅冠璋,她必定会想法办把解毒药给傅冠璋吃下去。” 楚歆羽闻言,冷静思考他的话,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何况福宁一个世家姑娘,连京城都很少出去,她怎会认识毒蛊?说不定她放蛇害自己的事,许芷澜早就知道,毒蛇有可能是她派人提供给福宁,而福宁只是她手上一把伤害自己的利刃。 若她的猜测没错,许芷澜肯定不会让傅冠璋这样死的,若傅冠璋死了,她就失去一个有力的靠山。在鄂国公府,真正跟傅盈婼亲近,也疼惜她的,便是傅冠璋,许芷澜是不可能看着他在等死。 蔺宸曜知道她已想清楚了,便将锦盒给了她。 楚歆羽这次没有推拒。 “那丫鬟有说什么呢?”她问。 蔺宸曜摇头,“自己揽上身。” “这令我想起我那继母的管事妈妈,明明不是她是听主子的话办事,可因为忠心,将一切责任都揽上身。”楚歆羽看着他道:“我感觉这次放蛇的事,跟我继母的是一样的,不过,福宁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她也只是别人的一只棋子。” 蔺宸曜阒黑深邃的眼眸倏地一眯,“你是说……” 楚歆羽仿佛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谁,点头道:“我是猜测,但没证据。” 蔺宸曜知道她怀疑傅盈婼是暗影的人,若这次放毒蛇真与她有关系,她的身份便不难猜测。 两人沉默,静静的看着湖面,午后的阳光落在湖面,微风轻吹,呈现出五颜六色,仿佛有无数宝石撒落在水面一样,熠熠闪光。 好半晌,楚歆羽侧头看他,日光下,完美雕刻般的侧脸弧度,俊美的惊心动魄,难怪许芷澜想回头了,这样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谁舍得放手。 “如果真的是她做,你会如何处理?”她问。 蔺宸曜没有回答,站了起来,楚歆羽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也跟着站起,就听到他说:“交给鄂国公府。” 这样也算合理,毕竟现在伤害最大的不是她,而是傅冠璋,她的身份没有揭穿前,若是交给官府,鄂国公府肯定会想办法保她,交给鄂国公府就会家法处理,再者经过这事,鄂国公府的人,对她的人品就大打折扣。 回程时,蔺宸曜让楚歆羽自己骑马试试,楚歆羽不知道载月肯不肯给她骑,遂走到它身旁,抚着它脖子上雪白的长毛,凑到它耳边轻轻喃喃了几句,又抱了抱它。 蔺宸曜微微眯起眼眸,对她的举动有点意外,难道她懂马? 可她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更是震惊,居然轻易就跃上马背,看她的动作娴熟俐落,根本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需要踩马镫,才能上去,刚才他还以为她会开口叫他扶她上马背。 他想起昨晚大夫说,傅冠璋是被封了心脉的穴道,毒液才没有入侵心脏,莫非这丫头平时是伪装的?她练过武? 楚歆羽并不知道蔺宸曜此刻心里所想,朝他嫣然一笑,“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放了缰绳,一夹马肚,“驾!” 随着一串清脆的笑声响起,载月就撒蹄往前奔去。 自己骑马就是爽,想起来时,身后坐着个男人多尴尬,她只能僵坐着,深怕自己动下,会引起他的男性反应,其实她当时清楚有感觉到的。 风吹乱了长发,掀起了裙摆,两边的景风飞驰掠过,跑了一会,她才勒住缰绳,想着这里离山庄距离有点远,要不要回去载他时,听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有远而近。 咦!怎么会有马蹄声? 她回身一看,就见到蔺宸曜骑着一匹高大黑色骏马,朝她飞奔而来,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来到她身旁,缰绳一勒,骏马嘶吼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带起一阵华丽无比的尘土弧度。 楚歆羽杏眸微眯,这匹马不是那天在龙华寺山上,他骑下山的黑马吗? 蔺宸曜俊眉轻扬,朝她道:“来场比试如何?” “好呀。”楚歆羽话落,轻放缰绳,两腿猛地一夹马肚,载月就冲了出去。 蔺宸曜轻笑了下,放马追她而去。 白黑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像两团旋风卷过,距离由远而近,一点点拉近。 第190章:难堪 原计划第二天是骑马的,杨茜珺等人没有去,但蔺嬛却带着几名姑娘来到马场,刚好楚歆羽与蔺宸曜骑马出去,双方并没有碰上。 蔺嬛在这里有自己的马,其他姑娘便在小厮引领下,各自挑了适合自己的,刚好杨茜珺带来了三匹马,被司徒燕华和徐静恩选去了。 可楚佳婷不会骑马,又没有人教她,只能满眼羡慕的看着她们在马场里溜了一圈又一圈。 后来福宁和许芷澜也来了,两人在马棚里选马。 许芷澜知道蔺宸曜有匹马叫载月,一身雪白,没有半根杂色,浑身雪白非常漂亮,据说能日行千里。以前听他说过,与他的逆风是一对儿,而蔺毓曾说过,蔺宸曜想将载月送她,只是她一直没有跟他来山庄,如今她想看看这匹马,若看着喜欢,她就问他讨要。 以前她想要什么,蔺宸曜都会替自己找来,既然载月跟逆风是一对儿,她问他要,他应该不会不给自己的。只要她拥有载月,在别人眼中,也算扳回了一点面子。 “姑娘,你在找什么?” 小厮看到许芷澜在马棚转了几圈,不由好奇过来问。 “听说侯爷有匹马叫载月,我怎么没看到?”许芷澜找了几遍,白色的马有好几匹,但不是全身没杂色的。 小厮知道她是明熙郡主的朋友,便实话告诉她,载月已被侯爷骑了出去。 许芷澜听说是蔺宸曜骑走了,便没有再说什么,就让小厮给她选了一匹温驯的马。 小厮是马场的管事,熟知这里所有马的性子,便给她选了一匹棕色的。 福宁看到楚佳婷站在一边,就过去过,“你怎么不选马?” “我不会。”她的声音很小,两眼带着羡慕的看着蔺嬛她们在溜马。 福宁就道:“我带你去过过瘾如何?” “好啊。”楚佳婷满心欢喜。 “上来吧。”福宁上了马,朝楚佳婷伸手。 楚佳婷握着她的,踩着马蹬,又在雪雁的帮助下,才上了马背,坐在福宁背后,随后两人在马场慢慢溜达了一圈。 许芷澜等人看到,不禁好奇,福宁从来不屑跟身份比她低的人交友,几时降低身份,跟楚佳婷这么好友? “那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溜完一圈后,福宁将马停下,对楚佳婷道。 楚佳婷下了马,仰头保证道:“放心,我不会说的。” 这时,徐静恩和蔺嬛等人骑马过来,徐静恩道:“福宁,咱们比试一场如何?” “好啊。”福宁一口应下,笑道:“输了的要请我们去醉香楼大吃一顿。” 然而,当她们坐在马背,准备骑马出马场比试时,就看到两匹马从外面奔进来,先进来的是一匹黑色骏马,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非常神气,骑在马背的竟是蔺宸曜! 他今天穿着一袭深色长袍,脚下一双黑色皮靴,英姿飒爽的模样,在阳光下,非常耀眼。 后面紧跟着的是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而骑在马背上的人,她们万万想不到的,竟然是楚歆羽,只见她坐在雪白的马背上,那身随风飞扬的嫩绿色的长裙,起起落落,仿佛是随时都会振翅飞向高空的青鸟。 众人都看震惊了! 怎么会是楚歆羽? 蔺宸曜和楚歆羽一同外出骑马?看样子他们好像在比试,楚歆羽仅落后于蔺宸曜半个马身?! 两人同时出现众人眼前,骑着一黑一白两匹马,看上去竟然如此相配。 许芷澜握着缰绳的手暗自攥紧,死死地盯着他们,楚歆羽骑着的马不就是载月吗?那通体的雪白,乃是她看过全场最漂亮的颜色。 明明蔺毓说蔺宸曜会送载月给她的,可没想到,她拒婚后,他竟然连载月也给了楚歆羽骑? 雪雁凑近楚佳婷,悄悄道:“姑娘,五姑娘竟然会骑马?!” “我也奇怪,五姐姐什么时候学会骑马?”楚佳婷暗自吃惊,楚歆羽离开京城两年,回来真的很让人意外,好像懂的很多东西,今日才发现,她连骑马都会。 若是她会书法琴艺等不至于吃惊,她在普灵寺两年时间不短,可以日夜苦练,可骑马,难道普灵寺有马给她学骑吗? 徐静恩看到楚歆羽和蔺宸曜一起从外面骑马进来,便立即策马上前,盯着蔺宸曜俊美的脸庞,笑嘻嘻道:“曜哥哥,你出去骑马怎么不叫我。” 蔺宸曜薄唇微抿,翻身下马,没有理会徐静恩的问题,看到管事走过来,便将缰绳抛给他。 楚歆羽还在马背上,她没想到回到马场,会有这么多人在,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有嫉妒有羡慕。 当然,她感觉嫉妒的多,眼前徐姑娘就是了,她过来时狠瞪了楚歆羽一眼,然后扬笑和蔺宸曜说话,蔺宸曜没会理她,她便转而对楚歆羽,笑容仍是不变,道:“楚五姑娘是和曜哥哥一起骑马出去的吗?” 她的声音刻意放柔,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逆转,楚歆羽正想跟她客气几句,就听到蔺宸曜道:“刚才不是说不舒服吗,还不快回去休息。” 楚歆羽一愣,不舒服?她有这样说吗?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便翻身下马,动作流畅俐落,蔺宸曜看着她,眸光闪了闪,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楚歆羽将缰绳给管事,就要跟随他的脚步离开,谁知蔺嬛早已下马,走过来挡住她的去路,“楚歆羽,你还没有回答静恩的话?” 楚歆羽看着她,“你们不是看到了吗?我跟他一起骑马比试。” 她们应该不知道自己和蔺宸曜共骑的事,所以她回答比较含糊,两人骑马比试,不会让人感觉暧昧。 “载月……是他给载月你骑?”蔺嬛至今还不相信三哥会给载月她骑,一定是她强要求的,载月是三哥的爱马,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想骑也骑不到,而且载月性子特别烈,她曾经偷偷牵出试骑,结果她被载月抛下马,差点被它踩伤脚。 可刚才楚歆羽骑在载月背上,它看起来居然这么温驯,这认知对她打击相当大。 “不然呢,没有你三哥同意,我那敢擅自骑它。”楚歆羽没有说,蔺宸曜已将载月送她了。 然而,她却听到蔺嬛道:“可我听说,载月是三哥打算送给傅二姑娘做生辰礼物的。” 蔺嬛不想楚歆羽太得意,故意捏造事实,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一回。 “有这样的事?”楚歆羽黛眉轻挑了下,朝许芷澜看去,笑道:“傅二姑娘,是真的吗?” 许芷澜没想到蔺嬛会这样说,她之前是想过跟蔺宸曜讨要载月,尤其刚才看到楚歆羽骑着它,和蔺宸曜并肩站一起时,这种感觉更强烈。 楚歆羽已抢了蔺宸曜,难道她还想抢她的马吗?遂道:“毓儿是这样说的,我生辰那天,曜会将载月送给我。” “是吗?”楚歆羽故作漫不经心的道:“那我一会儿问问他,是不是有两匹马叫载月,上午我骑载月时,蔺宸曜说它是我的了。” 什么?蔺宸曜竟然这样说? 许芷澜脸色瞬间变了,双手握紧成拳头,嘴唇抿紧成一条线,他竟然连载月都送给了她,怎么可能? 除了不知情况的人一面懵然外,蔺嬛和徐静恩都觉得震惊。 许芷澜觉得万般的难受,一瞬间好似有什么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一般,她就那样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楚歆羽,而她的手指因为拳头攥紧得太过厉害的缘故,此时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歆羽,“你说的是真的?” 楚歆羽装无辜道:“我有必要骗你吗?若他说送你的马叫载月,肯定不是刚才我骑那匹了。” 想让她难堪?现在看看谁最难堪。 楚歆羽丢下这句话,便没有再理她们,迈步离开。 刚走出马场,楚佳婷便气喘呼呼的追了上来叫住她,“五姐姐,等等。” “有事?”楚歆羽停下来,望着她,语气有些疏离。 楚佳婷喘了口气,关心道:“你身体好些没有?” 楚歆羽答道:“我身体没事。” “你不是帮傅五公子用嘴吸毒,也中了毒吗?”楚佳婷轻声道,她听福宁说,楚歆羽也中毒晕了,福宁要她打探楚歆羽身体的状况,原本早上想去探望她的,可华昭轩她进不去。 刚才看她骑马回来,神采奕奕的样子,感觉一点事都没有,难道她的毒解了? “谁说我中毒了?”楚歆羽眉稍轻挑起,自己中毒的事,除了杨茜珺等人,就只有福宁和许芷澜知道,蔺宸曜已吩咐下去,让人不要传出去,楚佳婷是如何知道? “可福……”楚佳婷正说想福宁时,猛地打住了。 不用她说下去,楚歆羽听她说福字,就猜出来,“你是想说福宁县主说的吗?” 楚佳婷知道自己说漏嘴,让她猜出来,只好点头道:“是的,听她说你中毒了,你不知道,我听到吓死了,你身体现在如何?” “我没有中毒,只是吓晕了,大夫误以为我中毒了。” “真的吗?”楚佳婷似乎不相信。 “若我中毒,还怎么会出来骑马,应该躺在床上。”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可是可怜傅五公子,不知道身体如何?他救了你,这恩情不知道怎么还他了。” 楚歆羽双手抱胸看她,楚佳婷在她面前从来都伪装善良,虽然回来后,两人没有正式撕破过脸,不过,她心知自己不再是以前的性子,居然还敢跑过来跟她装? 眼帘稍抬了一下,看到楚佳婷背后不远的一颗大树后,有一角粉色的裙摆露出,她记得福宁今天穿了条粉色镶边挑线裙子。 遂叹了声,道:“昨晚侯爷派人进宫拿药,但可惜宫里没有这种解毒丹,如今寄望能找到放毒蛇的人了。” “万一找不到解毒丹呢?”楚佳婷闻言,急声道:“五姐姐,他是因为救你而中毒的,一条活生生的命啊,你如何赔给人家?” 楚歆羽眼眸微眯,严肃的看着她,“谁说他是救我中毒的?” “他们不是说你被毒蛇攻击,他救了你?” “我有这样说吗?” 楚歆羽一句话,将楚佳婷塞住了。 当时傅冠璋被蛇咬,发现他们的是蔺宸曜杨茜珺和孙若雅等人,可他们并没有说是傅公子救了楚歆羽,是其他丫鬟在传的,如今楚歆羽醒过来,竟然说傅公子不是救她被蛇咬的? “你还有事吗?”楚歆羽淡声问她。 楚佳婷正想说没有,但想到她刚才骑马回来的情形,就道:“你会骑马,我怎么不知道?” 楚歆羽轻笑道:“你肯定不知道,以前是我表哥教我的,在皇家的马场里。以前我是偷偷学的,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那知道后来我被送去普灵寺,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是不是很惊喜?” “真这样?”楚佳婷抱着怀疑问,以前楚歆羽是有段时间神神密密的,难道是那时她就偷学骑马? “不信就算。”楚歆羽不想跟她继续废话,故意打了呵欠道:“好啦,我也累了,明天回府再聊。” 语毕,也不管她就走开。 楚佳婷见她走远,才转身往回走,看到福宁从树后走出来,就道:“你听到了,她没有中毒。” 福宁也听到楚歆羽的话,心开始慌了,昨晚听到大夫说她中毒了,虽然不深,但说她醒过来就没事,如今她真的醒过来,还可以骑马,看上去根本没有中毒的象征。 可解药她又没有,傅冠璋是傅盈婼的哥哥啊,她怎么办呢? 远处,傅盈婼走过来,觉得自己今天跟福宁出来错了,她不该出来骑马的,五哥那样子,她怎还有心情出来骑马呢? “盈婼。”福宁看到她,迎了上去,“刚才我听到楚歆羽说,她没有中毒,宫里也没找到解毒蛇的解药,你五哥他可能救不了,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更不敢跟傅盈婼坦白,她的哥哥是自己害的,若是她知道,有可能跟自己绝交。 许芷澜没有答她,面色平静的看她道:“你丫鬟迎香呢?” 福宁此次出门,带了两个丫鬟,迎香和红袖。 迎香便是放蛇那位,福宁昨晚让她去处理扔在水沟里的木笼子,并去找给她们毒蛇的丫鬟,问她有没有解药,可她的丫鬟却一直没有回来,如今被许芷澜这么一问,脸色顿进惨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1章:打探 福宁回到梅园,真没看到迎香,她开始心慌了,立即让红袖叫楚佳婷过来。 楚佳婷并没住在梅园,不过她住院子离梅园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我的丫鬟迎香不见了。”福宁看到她,抓住她的手,急声道:“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她如今在哪里?” 楚佳婷吓了一跳,之前她以为傅盈婼只是随便问一下,毕竟山庄这么大,福宁带了两个丫鬟来,其中一个留守房间没跟来也不奇怪,只是在傅盈婼问完后,就见福宁脸色大变,找借口匆匆走开。 “我怎么打探?”楚佳婷问。 福宁道:“楚歆羽和你是姐妹,你去找她探问一下,看她知不知道些什么?” 她总是感觉楚歆羽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她又是蔺宸曜的未婚妻,昨晚虽没有亲眼看到他发火,但是她却看见他为了楚歆羽连傅盈婼都赶走了,可见楚歆羽在蔺宸曜心里一定有位置。 迎香若是被他们抓住,恐怕…… 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楚佳婷大约知道她的意图,有点难为情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她和我虽是姐妹,但关系还没有明熙和昭阳的好,你让昭阳问可能比我有效果。” 福宁看着她,冷笑道:“可知道我的事就只有你,若你帮了我这次,以后有什么聚会,我一定会带你去,何况,你跟我现在已站在一条船了,若是我丫鬟被抓住,作为楚歆羽的妹妹,你也犯了知情不报之罪,若是她知道了,你说你在侯府的地位还能安然无恙吗?” 若非她叫她丫鬟放蛇时被她看到,自己那会跟她交友,如今她想抽身,那会这么容易。 福宁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当场淋下楚佳婷的头,让她想攀附的心顿时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昨晚来找福宁的决定太笨了。 那时她怎么没想到,万一福宁所做的事被查出来,要是自己没有来找她,就算查出来也不关自己事,但若查出来,自己虽没有放蛇,可却犯了知情不报之罪。 “我知道了。”楚佳婷朝福宁勉强一笑,“我就去找她问问。” 她现在的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发现时已咽了下去,想吐也吐不出来,唯有让它继续留在肚里,可她所有的喜悦感都没有了。 楚佳婷离开梅园,就往华昭轩走去。 福宁并没有因此安心,迎香万一真的被抓住了,受不住逼供,将她供出来呢? 红袖见自家姑娘在房里走来走去,烦躁不已的样子,便提议道:“姑娘,奴婢觉得这件事你还是去跟傅二姑娘坦白好些。” “连你也觉得这样好?”福宁顿住脚步。 红袖点头道:“你只要跟她实话实说,说你本意是想替她教训楚五姑娘,但没想到傅五公子会被蛇咬了,你以为陌生丫鬟给你的是一条普通的蛇,并不知道是一条毒蛇,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陌生丫鬟的身上。这样一来,总好过查出来后,她从别人口里知道,误会你好些。” 福宁思索着红袖的话,总得她的有几分道理,但抱着饶幸的想,也许迎香没有被抓住,她只是找陌生丫鬟要解药,还没有回来,她不如等楚佳婷带回来的消息,才决定下步如何走。 可她不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没有等到楚佳婷的消息回来,就被迎香供了出来。 …… 且说,楚歆羽回到华昭轩,烧烤已结束,昭阳带着安绮兰姐妹和孙若雅去了放纸鸢,杨茜珺没有去,回了菊园,而蔺毓在她去骑马后就离开,一直没有出现。 楚歆羽让蓝依和丹青收拾东西回菊园,这房间是蔺宸曜的,她如今醒了,就不方便再住在这里。 回菊园的事还没有跟蔺宸曜说,楚歆羽以为他在书房,结果走去敲门,却没有人应,她就让蓝依去跟管家说了一声,然后带着两个丫鬟回菊园。 杨茜珺知道她回来,早已在菊园门口等着,看到她迎了上来,笑眯眯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不在那边多住一晚?” 楚歆羽瞥了她一眼,“你这是打趣我吗?” 杨茜珺就道:“我哪敢打趣你,不就想让你们多相处些,毕竟这次回去后,若赐婚圣旨下来,你就不方便出门了。” 楚歆羽脚步一顿,“为什么不方便出门?” “你要在家里绣嫁衣呀,哪还有时间到处去玩。” “谁规定的?” 若因为绣嫁衣不能出门,楚歆羽宁愿给钱让人绣,而且,她的绣工一般,若她嫁,嫁衣肯定不会出自她的手,但款式设计必定是她之作。 “姑娘,你不知道吗?”丹青跟在后面答话道:“戌朝所有姑娘都是自己绣嫁衣的,有些姑娘还没有出嫁就已绣好自己的嫁衣了。” 戌朝竟然有这样的规定,那她不是要花些时间去学刺绣? 虽然她学东西很快,刺绣这样的事,也难不到她,只是她现在关注的不是嫁衣,她想在自己出嫁前,揭穿许芷澜的真面目。如今每天看到她,顶着自己的身份做坏事,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忍不住上前煽她几巴掌。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对了,你怎么不跟她们去放纸鸢?”楚歆羽转了个话题。 “若是我跟去了,你回来不是没有人陪吗?”杨茜珺跟着她进了房间,将窗里的帘子拉开,让阳光投射进来。 楚歆羽坐下来,蓝依给她倒了杯温水,她接过来喝了两口,道:“我一会去看傅五公子,毕竟他是因为救我才这样的。” 早上蓝依将傅冠璋的蛊虫引出来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楚歆羽曾问过蓝依,还有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蓝依说有一种巫术,可以将这种毒逼出来,但她不会,要找她的师姑,就是她母亲的师妹,可她师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年,她都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在哪里找。 楚歆羽知道这办法没可能实行了,若是蓝依能找到她的师姑,也不至于现在还跟在她身边。 杨茜珺很义气的道:“那我更要陪你去,万一你被那边的人生吞了怎么办?” 楚歆羽“噗”地笑了,“什么叫生吞?你以为她们是大蟒蛇吗?” “在我眼里,她们就是。”杨茜珺过来坐下道:“那毒蛇分明就是她们放的,我听明熙了,我们来前一天,她就吩咐管家将山庄打扫过,到处都清理的很干净,别说蛇了,连只蚂蚁也难找到,可当晚就有蛇在花园,还是专攻击你的毒蛇,是被人用蛊养的蛇。” 听她这么说,楚歆羽忽然想起件事来,“是谁说傅冠璋因救我才被蛇咬的?当时是怎么传开来的?” 杨茜珺道:“我们没有说,而且那时你也晕迷了,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还以为傅冠璋被蛇咬,你用嘴帮她吸毒液,那时我纳闷,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悉,居然不顾危险,帮他吸毒液。” 楚歆羽黛眉轻蹙了蹙,“那是谁先传出来的?” 杨茜珺道:“好像听韦公子说,是福宁的丫鬟,当时他扶傅五公子回去时,遇上一个丫鬟,那丫鬟知道傅冠璋被蛇咬,就问是不是救楚五姑娘被蛇咬的,韦公子那时不知道情况,又看到你被北平侯抱走,就以为是这样。” 若这样就没错了,不是福宁放蛇,跟她也脱不了关系,只希望那丫鬟能将实情说出来,今天看福宁还有心情骑马,很可能她并不知道她的丫鬟已落在蔺宸曜手上了。 楚歆羽将杯里的温水喝光,站起来道:“走吧。” “去哪?”杨茜珺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不是说了,我要去看傅五公子。” 出门在外,没有什么东西带,楚歆羽就两手空空的去,回来时,她已在蓝依那里知道,傅冠璋仍在昏迷中,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看看他才安心。 刚踏出门口,遇上楚佳婷带着丫鬟过来,看到她们,楚佳婷叫楚歆羽,“五姐姐。” 又是她,楚歆羽皱眉,语气略带冷淡,“有事吗?” “我……”楚佳婷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冷淡,一时不知道如何问,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好几种借口,可一见到她,反而问不出来了。 楚歆羽道:“若没事就回去吧,昨晚傅五公子被蛇咬了,山庄里不安全,别到处乱走。” “山庄里怎么会有蛇的?是自己爬进来的,还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楚佳婷就顺着她的话问。 楚歆羽看了她一眼,“这要查才知道了。” 楚佳婷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都快一天了,侯爷查到没有?” “华昭轩在那个方向。”楚歆羽指了一下左侧的方向。 “我知,我刚从那边过来,可我问的不是这个。” 楚佳婷不懂她怎么会突然告诉自己华昭轩的方向,但说完这句话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话中的意思,脸上顿时出现不自然的红晕。 她的意思是叫她去问北平侯。 楚歆羽没有再理会她,和杨茜珺越过她而去。 走远后,杨茜珺才道:“你这个继妹是来探听敌情的?会不会是她放毒蛇咬你的?” “不是她。” “那是会是谁?”杨茜珺刚问完,突然恍然大悟般“啊”叫了一声。 楚歆羽停下来望她,“你怎么了?” 杨茜珺低声问道:“是福宁是不是?” 楚歆羽轻点了点头。 杨茜珺顿时气愤的指责道:“她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做?” 楚歆羽食指放在嘴中,朝她嘘了声,然后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才道:“小声点,还没证据,在怀疑呢。” 蓝依也紧张死了,还好附近没有人,若是被听了去,肯定会被传开来,如今她的丫鬟还没有供出她来,若是走漏风声,万一她有防备就不好了。 杨茜珺嘎然止声。她没想到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福宁,手段居然如此阴险,背后放毒蛇,歆羽又没有得罪过她,为何非要置人于死地? 楚歆羽和杨茜珺来到竹园门口,远远便听到屋里有人在争吵,她们快步进去,却见到秦婉秀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里面的人顺手关上了门。 “你凭什么赶我出来?就算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也不能这样做!”秦婉柔没发现她们的到来,在门口大声骂道,她手里还拿着一只碗,里面已是空的了。 她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袖,劝说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秦婉柔生气道:“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关心我表哥怎么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楚歆羽走上前问。 秦婉柔看到她,姣美的脸容突然狰狞起来,将手里的碗往她身上砸过来,“都是你,害人精!” 蓝依就在楚歆羽身旁,看到一个小影子往楚歆羽身上飞来,她想也没想,扑过去,伸手将那东西往回拍去。 “啊!” 秦婉柔痛叫一声,接着哐啷一声,碗从她身上掉落地,碎成三块。 “姑娘,你怎么了?”丫鬟上前扶着她问。 “好疼!”秦婉柔抱着胸口蹲下身子,脸色惨白无血,她咬着唇,指着楚歆羽道:“你……你……” 杨茜珺冲上前去,抢先道:“你什么你?明明是你砸歆羽在先。” “可她害我表哥被蛇咬。”秦婉柔的胸被碗回砸到,刚好今天她胸脯有些涨疼,这一砸疼入心肺,眼泪都流了出来。 杨茜珺道:“什么害你表哥被蛇咬,明明是你表哥被蛇咬,她救了你表哥。” “她们不是这样说的,她们说我表哥因为救她才被蛇咬的?” 楚歆羽走上前,看着她道:“她们?是谁乱咬舌根?” “我表姐和福宁她们说的呀,是你这个害人精,肯定是你害我表哥的?” “你有被害妄想症。”楚歆羽说完,瞥了一眼她的丫鬟,面色平静无波道:“还不扶你家姑娘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左一个表哥,右一个表哥,又如此关心他,难道秦婉柔喜欢傅冠璋?想到有这个可能,楚歆羽脸色一寒,看向秦婉柔。 丢人现眼? 秦婉柔在家里可是倍受宠爱的嫡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刚想要发飙却见楚歆羽一个眼神飘了过来,随后落在她的脸上,那眼神竟然令她生生的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姑娘。”一道急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楚歆羽听到是丹青的声音,转身一看,就见她奔了过来,凑到她耳畔低声道:“侯爷找你,叫你现在去华昭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2章:证据 蔺宸曜找她?之前她回菊园时,去书房找她却不见他,如今他又找自己为何? 即使丹青跟楚歆羽说话时声音小,但杨茜珺仍是听到了,便道:“你去吧,替你去看看傅冠璋。” 楚歆羽颔首道:“那就麻烦你了。” “楚歆羽,你砸了我凭什么就这样走了?”看到楚歆羽要离开,秦婉柔想起自己被她丫鬟砸痛的事,再加上听说表哥因为救她才被蛇咬的,此时也忘记刚才楚歆羽看她的眼神,只觉满腔的怒愤和嫉妒爆发出来,强忍着胸脯的疼痛,站起来,挡住她的去路。 楚歆羽眨着黑白分明的杏眼,嘴角含笑的看着她,讥笑道:“不然呢,你想砸回来吗?” “我……”不知为何,原本满腔嫉愤的秦婉柔,在看到楚歆羽的笑容后,突然泄了气一样,她的笑容很温和,可却隐隐透出一抺寒意和凉薄,如同方才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你们都站在这儿做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悦耳的嗓音从身后插了进来,这声音楚歆羽已记住在心里,不用抬眸看,也知道是谁。 “表姐……”秦婉柔转身,看着许芷澜装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仿佛受尽了委屈似的。 跟随许芷澜来的,还有徐静恩和司徒燕华,她们骑了一会儿马,看到许芷澜和福宁都离开,便没有心情再骑。 蔺嬛看到半空中有纸鸢,带着其他人出去了放纸鸢那边,而许芷澜来看她五哥,徐静恩和司徒燕华也跟着来了。 司徒燕华眼尖,看到秦婉柔双手抱着胸前,就道:“婉柔,你抱着胸做什么?” 未等秦婉柔开口,她的丫鬟就抢先道:“我家姑娘被楚五姑娘的丫鬟用碗砸到胸了。”说完,她指了指地上摔碎的陶瓷白玉碗。 徐静恩惊讶道:“楚五姑娘,就算你是平北侯的未婚妻,也不能如此横蛮无礼,怎么说婉柔都是客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狠心了点,万一砸伤了人家怎么办?” 这话一说,便显得楚歆羽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了,杨茜珺听了就不高兴了,皱眉道:“徐姑娘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人言亦言,不然这样会让人觉得你美貌有余,头脑不足。” “你……”徐静恩被杨茜珺一句话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楚歆羽和蓝依轻笑了下,别说杨茜珺大咧咧的样子,有时说话挺毒的。 许芷澜轻蹙着黛眉,淡淡道:“杨姑娘,徐姑娘这样说没别的意思,她只是关心我表妹。” 杨茜珺道:“我并没有说错的,她只听一人片面之词,就将所有责任推到一个人身上,若是她的父亲这样定案的话,只怕官位早已不保了。” 徐静恩的父亲乃是大理寺左寺丞,官位正五品,但因为她的祖母与蔺老夫人是表姐妹关系,仗着这样的关系,平时行事也挺嚣张的。 “你……” 杨茜珺才不管她气得眼睛都突出来还是翻上天了,转身对楚歆羽道:“你怎么还不走,别让侯爷等太久了。” 说这话时,她故意声音略提高,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果然看到徐静恩那张不是很漂亮的小脸露出嫉妒之色,而傅若婼虽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她的眼神自己不会看错,流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嫉意。 楚歆羽知道杨茜珺故意这样说,不过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吃亏,自己走了,也不怕她们找杨茜珺的麻烦,便轻声道:“那我先走了。” 许芷澜冷眼瞧着,突然对秦婉柔眨了眨眼睛,秦婉柔立刻会意过来,不着痕迹的踩住楚歆羽的裙子下摆。 楚歆羽早已察觉了,只是她装着不知,而蓝依就在她身侧,当秦婉柔的脚踩住楚歆羽裙摆的瞬间,楚歆羽轻提起裙摆,蓝依则迅速伸出脚勾了一下秦婉柔的小腿,秦婉柔没有防备,一个站不稳,两脚往两边拉分开,重重摔在地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杨茜珺看得很清楚,只是自己的站的距离和楚歆羽有点远,有心无力,幸好蓝依出手快,不然,楚歆羽就遭殃。 秦婉柔摔的太疼了,她都无力说话,膝盖的皮也擦损了,渗出血来,她看到了,哇声哭了起来。 “楚歆羽,你太过分了!”司徒燕华大叫起来。 楚歆羽转身,黛眉高高挑起,看着司徒燕华道:“我怎么过分?嗯?你告诉我?”目光犀利的就像一把刀,司徒燕华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楚歆羽目光往她们脸上冷冷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许芷澜的脸上,两人四目相对,几乎一瞬间,仿佛有寒芒交际而过,她轻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动作,想要害人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别净做些贻笑大方的事。” 说完,也不管她们因为她的话脸色变得有多精彩,转身就离开。 许芷澜的双手在衣袖下攥紧成拳头,看着楚歆羽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才回头瞪了一眼秦婉柔,却什么也没说,就往傅冠璋的房间走去。 楚歆羽刚才那些话她知道,表面是说秦婉柔,可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凭什么如此嚣张?还不是因为蔺宸曜如今捧着她吗? 想嫁给蔺宸曜? 许芷澜心里冷笑,楚歆羽也要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自己毁了他,也不会让别的女人得到! …… 楚歆羽带着两个丫鬟来到华昭轩,鬼烨已在院前等候着,看到她来,便带她去了书房,推开门,楚歆羽率先进去,居然看到福宁也在,而她身旁跪着的人,便是她的丫鬟之一。 昨天楚歆羽见过,有些印象,但不是今天跟随在她身旁那位,这么说,这个丫鬟就是放毒蛇那位? 看她衣着除了有些皱缀外,并没有伤痕,蔺宸曜的人是如何逼供,让她供出自己的主子? 福宁看到她进来,脸色变了变,随后垂下头,不知是愧疚还是无脸见人。 “怎么了?”楚歆羽望向蔺宸曜,他就坐在厅前的主座上,两边站着楚亲王世子和商轼,傅冠璋中毒的事,楚亲王世子和商轼也是早上过来才知道,他们也知道蔺宸曜抓到福宁的丫鬟,便一起过来看看。 原本迎香嘴硬,什么也不说,自己揽上身,说毒蛇是她放的,结果鬼烨查到她是司徒家的家生子,就拿她的父母弟弟为要挟,让她的家人也尝尝被毒蛇咬的滋味,还说她可以揽上身,但毒害重臣子弟,对方还是有爵位的,她一家也要赔命,若是她肯供出主谋,只能算是从犯,罪会轻些。 这丫鬟对福宁忠心耿耿,可也是孝顺的孩子,同时也在楚亲王世子巧言劝说下,衡量再三,她最后还是招供了。 “毒蛇是福宁吩咐她丫鬟放的。”蔺宸曜道。 这个答案楚歆羽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她问福宁:“为什么要放毒蛇?我并没有伤害过你,不是吗?” 福宁抬头看着她道:“你是没有害过我,但你却让盈婼伤心,她难过我,我也替她难过,所以,若你不能跟北平侯成亲,她会得尝所愿,会开心起来的。” 楚歆羽嗤笑了一下,只觉她的想法太天真了,道:“你做这事之前,可曾替你父母弟弟想过没有?你杀了我,你父母也会受连累,我死了不要紧,但你为了让自己的好友开心,却拿全家的安危做陪葬,你觉得值得吗?” 福宁被她的话吓住了,她放毒蛇是没有想过会查出来,这蛇不会致命,被咬了后,要是没有解药,顶多让人昏迷数月,若是楚歆羽昏迷了,蔺宸曜一定会退婚,就算他不退婚,蔺家也不可能让他娶一个昏迷的女人进门,长公主肯定会想尽办法退了这门亲事的。 或者傅盈婼可以趁着楚歆羽昏迷那些日子,将蔺宸曜的心重新勾回来,说不定未等她醒过来,蔺宸曜也会去退婚。 但她没想过,那丫鬟是骗她的,这蛇根本就是一条毒蛇,会让人致命的。 “我并没有想过害死你的,我只是想你昏迷数月,我不知道这蛇会致命的。”福宁知道自己不能再隐瞒下去,只好将自己当初的想法说出来,还有那陌生丫鬟的容貌,这丫鬟是在山庄里认识的,说不定这丫鬟还在山庄。 蔺宸曜给了楚歆羽笔墨,让她按着福宁所说描述那丫鬟的样子画出来。 虽然普通的笔墨,但在楚歆羽的技巧下,画的没有十成了,也有七八成相似,福宁一看,点头道:“是她。” 蔺宸曜又让人请管家来,让他看看,这丫鬟是不是山庄的。 管家看了,说是山庄里的丫鬟,叫秋雨,不过刚刚有人发现她死在后山洞里,身上的衣服没有,而且死了有一天多,是被人用刀割喉而死。 福宁顿时眼呆了。 死了?怎么可能?昨天中午时,她明明是在山庄里遇到她的,衣着也是山庄下人的打扮,难道她遇到的人不是她?自己被骗了? 楚歆羽黛眉拧紧,这丫鬟死了,线索就断了,查不下去,所有责任就在福宁身上了,而这丫鬟死了一天多,那给福宁毒蛇的,有可能是假扮秋雨的人,难怪对方能得逞,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对方易容成秋雨,轻易就混了进来。 思及此,楚歆羽顿时有种危机感,若是想置她死地的人会易容,这么说,她以后就更危险了。 蔺宸曜的脸色也在瞬间黑沉下去,他也没想到对方是易容混进来,易容成丫鬟,的确让人降低了提防,而且对方聪明,能看准了利用谁下手,她肯定早已事先按排好,并摸清这些姑娘的性格。 山庄守卫森严,出入都会有人留意着,谁进来,谁出去都有一份记录。 于是招管家去查下,这两天有谁出去了。 管家应了声,立即去查。 没一会儿,管家回来说,出山庄的只有昨天楚五姑娘带回来的一对母女,但她们吃过午膳后就离开了,直到昨晚楚亲王世子等人,他们是骑马出去的。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从别的地方溜了出去,也可能还在山庄里,但这么多人,如何查呢?一不知道对方的模样,姓名,年龄,或是习惯,只知道她会易容。 蔺宸曜又问了福宁,记得对方身上有什么特征,还者是的动作。 福宁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对方右小指好像断了一截。” “你俩去查查。”蔺宸曜对鬼烨和管家说。 山庄里的所有人都要查,包括来玩的姑娘和她们的丫鬟,管家一声令下,各园的人都集中起来,一个个的检查。 有些人还在懵懂,不知什么情况。 查到竹园时,蔺毓杨茜珺和许芷澜等人和丫鬟也要出来,伸出双手让人查看。 半个时辰过去,结果没有人找到人。 福宁听了,犹如晴天霹雳!心顿时慌了。 蔺宸曜没有说话,倒是楚亲王世子开口道:“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这条毒蛇却是你放的,它如今咬了傅冠璋,如今丫鬟死了,死无对证,你要付全部的责任,再说,傅冠璋的毒若是解不了,你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福宁就算胆子再大,如今知道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吓的哇声哭了起来。她真的没想过会害人的,她只是要想楚歆羽昏迷数月。 蔺宸曜无视她的泪水,淡声道:“我已通知刑部的人,将你带回去,有什么话,你跟他们说。” 福宁闻言,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立即跪下道:“别让他们带我去那里,我不要去那里。”刑部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她一进去,名声就毁了。 “楚歆羽,帮我求求情,我不要去哪里。”福宁过来扯着楚歆羽的裙摆,她的模样完全没有人往日娇傲。 楚歆羽将自己的裙摆自她手里抽了出来,轻声道:“这事不是我能准定的,如今受到最大伤害的不是我,而是傅五公子,能不能原谅你,就要看他们的意思。” 这事不是轻伤,而是事关人命,又发生在别的人地方,有人证物证,刑部肯定要去了,至于如何判,那要看当事人傅冠璋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是可以先将福宁让她的家人带回家,等傅冠璋醒过来,再看他的意思如何,可楚歆羽知道,这毒蛇的目标是她,蔺宸曜这样做是为了她,让所有想伤害她的人一个警示,也是给她一个交待。 “你知道静安是怎样被太后禁足的吗?”事情查出来了,楚歆羽知道福宁是被人利用了,那易容成丫鬟的人就是想害她的人,对方的背后肯定还有人,而这背后的人或者就在山庄里面,而这个人她直觉除了许芷澜便没有第二人选了。 就算恨她的楚佳婷和蔺嬛,她们都没有这个本事,能找到会易容的人,唯有跟暗影有关的许芷澜,才有这个本事。 若真的是她的话,傅冠璋的性命就不用担心了,可她不能这样就算了,许芷澜想害自己,找不出证据,也要她付出一些代价。 福宁一怔,她知道太后下令禁足静安,是因为楚歆羽,是她在太后面前告状,说静安跟她打赌输了,想赖账,又因为有蔺宸曜在旁维护,静安才会被太后惩罚的。 这些都是傅盈婼说的,所以她才会那么讨厌楚歆羽,觉得她是仗着有蔺宸曜的维护在欺负人。 楚歆羽没有等她开口说话,自顾的说下去:“你一定听了傅二姑娘说,是因为我,其实这样说也没有错,她的确有半是因为我的原因,可你知道吗?是傅二姑娘为了自己,背叛了静安,估计那天在玉芳阁的事,你也是旁观者,那天,你还有劝说静安,可傅二姑娘一句都没有说,她静静的看我和静安斗,在太后面前,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福宁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楚歆羽知道,她已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也开始思考,便道:“她说:那时我以为静安开玩笑,故意跟楚五姑娘作对,但却没想到小伙计会当真的,待我们反应过来时,小伙计已要静安付钱了。对不起,是盈婼当时疏忽,没有管住静安。你觉得,以她的聪明才智和对静安的了解,会看不出静安是想做什么吗?” 福宁瞳孔紧缩,衣袖内的拳头捏的死紧,傅盈婼真的是这样说的?难怪她去看静安时,每次她说到傅盈婼时,静安都会岔开话题。 “所以,不管放毒蛇的事最后是如何处理的,日后你想好好的生活,奉劝你一句话:珍惜生命,远离傅二姑娘。别被人卖了,还傻傻帮她数银两。” 福宁仍是不敢相信她的话,“你在挑拨我跟她的关系是不是?” 楚歆羽道:“我这个人,不管做事或做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放毒蛇害我,该恨你的,但我知道,你只是被人利用了,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是不会替你求情,但同为女人,我也不想看着你错下去,我的话是真是假,时间可以证明的,你不仿听着,自己心里留个提防就行。” 若是平日,她是不会这么好心提醒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只是她不想许芷澜继续利用别人害自己,她不指望福宁因自己挑拨的话彻底疏远许芷澜,但从今以后,许芷澜以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福宁都会认真的思考衡量。 一旦她看出了什么,从此,许芷澜在社交圈上,必然会不如现在这般如鱼得水。 刑部的人很快就来到,福宁也知道,楚歆羽不会替自己的求情,之后她真的没有再求人,木讷地任由刑部的人将她带走,连同迎香一起。 丫鬟红袖回去梅园帮她收拾东西。 刚才管家让人检查双手时,大家都已猜到,放毒蛇的人已查出来了,除了先前知情的人外,其他人都震惊不已。 “真的是福宁?”昭阳郡主不敢置信,忙跑去竹园问杨茜珺,楚歆羽没有回来,听说杨茜珺之前跟她在一起,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没有骗你的,真的福宁。”杨茜珺瞥了站在一旁的秦婉柔一眼,冷笑道:“所以啊,我们日后要小心些,有些人表面看着温柔无害,实则却心毒如蛇。” 之前在院前用碗砸楚歆羽,又想踩她的裙摆害她,这样的人,看着柔柔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就是一肚子坏水。 秦婉柔被她的话说的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时,却被表姐制止了,只好悻悻然的咬着唇。 “醒了,醒了。” 内室突然传出一声惊喜的叫声,是蔺毓的声音。 醒了?傅冠璋醒了? 听到这消息,守在外在的人,冲了进去,其中跑的最快的秦婉柔。 “表哥,表哥,你醒啦?” “快去告诉侯爷,说傅五公子醒了。”韦棕林吩咐小丫鬟道。 此时,华昭轩里,刚处理完福宁的事,楚亲王世子和商轼未走,楚歆羽原本有话跟蔺宸曜说的,看到有外人在,就不方便了,正想告辞时,一名小丫鬟匆匆奔进来说:“侯爷,大喜啊,傅五公子醒来了。” 醒来了?在室内的人都暗自吃惊,傅冠璋还没有吃解药,他怎么会醒过来? 蔺宸曜往楚歆羽望去,用眼神问:你给了丹药他吃? 楚歆羽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没吃解药,他怎么会醒来,难道有人暗是给了他解药?若这样的话,这个人…… 第193章:交谈 傅冠璋醒来,所有人心情都轻松了,尤其是楚歆羽,虽然猜到许芷澜会给解药,但还是怕自己错估了她,如今,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她正想随大家一起去竹园看傅冠璋时,蔺宸曜叫住了她,问道:“你的丹药吃了没有?” 楚歆羽摇头,她想等哥哥醒过来后再吃,以防万一。 蔺宸曜吩咐楚亲王世子等人先去,他稍后就过去,然后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楚歆羽,“快吃了它。” 楚歆羽接过杯子道:“我想等下再吃。”她还没有确定傅冠璋真的没事之前,她是不会吃的。 “你知道吗?”蔺宸曜很严肃的告诉她道:“再等一会,这药就没有效果了,毒蛇的毒液含有蛊毒,会随着血液而繁殖,待生成蛊虫,这药真的没效了。” 说完,朝她伸出手来。 “做什么?” “丹药。” 楚歆羽固执的道:“我说了,一会再吃。” 蔺宸曜朝她附身过来,楚歆羽想往后退,却被背后的桌子挡住,而他两手在她身体两边撑着桌沿,将她困在自己胸前与桌子之间。 楚歆羽提高手中的杯子,隔住两人之间的距离,抬起眸子,恰同蔺宸曜的目光撞到一起,深邃黑眸下,蕴藏着说不出的吸引力。 她的心脏跳的很快,静寂在两人之间持续,她可以肯定,他一定听到她呯呯的心跳声,不然,他嘴角为何微微翘起?仿佛自己的心跳加速跳动,愉悦了他似的。 “要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两选一。” 蓝依和丹青并没有随其他人离开,她们原是守在书房外,见姑娘没有出来,就想进去看看,却从敞开的大门里,看到姑娘被蔺宸曜困在自己与桌子之间,孤男寡女的在室内,以这种姿势有点不妥。 可蓝依想到之前两人在姑娘的闺阁里,又算的是什么呢?日后两人始终要成亲的,就让他们多相处会,彼此了解多些,反正她守在门外,没有人会进去看到。 遂拉住丹青,不让她进去,两人在外面守着。 “好吧,我吃就是了。”楚歆羽最后还是妥协了,谁叫自己身高比不过他,气势也比不过他,“那你能不能退开一点,让我将药丸拿出来。” 蔺宸曜放开她,退开一步。 楚歆羽终于可以喘口气,从怀里掏出锦盒,打开,拿出白色的药丸,放入口里,然后喝了口温水。 “这样可以了吧?”她将空锦盒摊开给看他,原本是想完全确定了傅冠璋没事,她才把药丸吃下去,可没想到蔺宸曜会如此强硬的态度,多耽搁一分钟都不行,一定要看着她吃下去才安心。 蔺宸曜轻嗯了声,似乎满意了,才转身走了出去。 蓝依和丹青这时进来,“姑姑……” “没事,我们走吧。”楚歆羽把杯里剩下的温水一饮而尽,才跟随他的脚步走出去。 …… 竹园,大夫不想床前围着太多人,赶走部分的人出厅,卧室里只剩下楚亲王世子韦棕林和蔺毓以及许芷澜。 坐在床上的男人,脸色已恢复了正常,只是还有些虚弱,大夫给他把过脉后,道:“傅五公子体内的毒已清除,待休养一段时间,恢复体力便没大碍了。” “谢谢大夫。”许芷澜真挚的道谢。 “他怎么会突然醒过来,不是说还没找到解药吗?”蔺毓看着收拾医箱的大夫问。 这天她一直都守在他床边,三哥并没有让人给他服解药,最初她看到他时,脸上仍有带有紫青的,可没过多过,紫青惭惭就淡去,她就很好奇,后来杨茜珺和傅盈婼来看他,也觉得他脸色比昨晚好了很多。 再后来没多久,他就睁开眼睛,她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立即让坐在窗前的韦棕林过来看看,结果傅冠璋自己坐了起来,韦棕林还以为他会像早上那样蛊毒发作,正想摁住他,他却开道:“你要做什么?” 韦棕林这才相信他真的醒过来了,遂立即让丫鬟去通报给蔺宸曜知道。 对于蔺毓的问,大夫讶异道:“傅五公子不是突然醒过来,他是吃过解药才醒的,解药不是你们给他吃的吗?” 若没有解药,傅五公子是不会醒过来的,虽然他体内的蛊虫已被引出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时间久了,没有解药,毒液仍是会随着时间生成蛊虫,重新侵占他的身体。 “不管如何,我五哥醒来就好了,他总算大步迈过去了。”许芷澜不顾傅冠璋身体还虚弱,扑到他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五哥,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吓死了?若是你有万一,我如何跟阿爹阿娘交代?” “婼婼,你别哭!”傅冠璋用手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要看着你幸福。” 因为刚醒来的原因,声音带点沙哑干涩的,蔺毓听到了,立即去倒了杯温水给他,让他润喉。 傅冠璋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回给她,“谢谢。” 蔺毓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韦棕林送大夫出去,楚亲王世子也跟着出去,屋里剩下他们三人。 “我不要幸福。”许芷澜双手抓住傅冠璋的肩膀,整个人哭得泣不成声,“我只要看到你安全,若是你没有了,我还谈什么幸福。” 她很清楚,他是为了自己才去找楚歆羽谈话,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可他却救了楚歆羽,这让她非常不高兴,若不是自己还需要他,绝不会让他就这样死去,他死了,反正楚歆羽便欠了傅家一个人情。 只要这个人情拿捏得好,说不定还可以利用来对付楚歆羽,只可惜的,到现在,楚歆羽都不承认,五哥被蛇咬是救她,这女人还真虚伪,若是哥哥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冲动救她? 许芷澜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道:“五哥,你怎么会被蛇咬的?” 傅冠璋被她问住了,下意识的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去找过楚歆羽,可那时自己昏迷了,她肯定知道自己和楚歆羽一起,可他又怎么解释自己和楚歆羽在一起呢? 由于刚醒过来了,脑袋没转的那么快,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在花园散步,突然有条蛇咬了我一口,因为当时我想事情,一时走神,没留意它靠近,就被它咬了一口,我没想到这条小蛇的毒这么厉害,还好我在昏迷前斩杀了它。” 许芷澜看着他眼眨也不眨一下,跟自己扯了这个谎言,他竟然隐瞒自己他救楚歆羽的事,为什么?哥哥,只要你说你救了楚歆羽,被蛇咬了,楚歆羽就欠了你一个恩情,你可以利用这个恩情,让她还你一个心愿,就是让她将蔺宸曜还给我。 因为楚歆羽已开口说傅冠璋没有救她,所以她需要傅冠璋承认,打破楚歆羽这个谎言,可他为什么要帮楚歆羽说谎? “五哥,真是这样的吗?那为什么楚五姑娘……” “盈婼,璋哥哥才刚醒过来,他有一天一夜没有东西进肚子,你让他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事,迟些再说。” 蔺毓打断许芷澜的话,她很不喜欢许芷澜这样依在傅冠璋怀里,即使他们俩人是兄妹,可这个做妹妹的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哥哥还是病人,身体还虚弱,她整个人靠上去,难道就没有想过身体能不能承受住她的重力? 许芷澜很不满蔺毓打断她的话,但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笑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然后看到丫鬟端着冒着热气的米粥,转身接过来,“哥哥,来,我喂你。” 说完,她轻轻搅拌了一下,挖了一勺,准备凑到他嘴边时,蔺毓翻了翻白眼,道:“璋哥哥的伤在脚,又不是在手,就算他现在身体虚弱,可自己动手吃粥的力气应该还有吧。” 许芷澜的手一顿,脸色一下子尴尬起来了。 “蔺毓,她是我妹妹。”傅冠璋的声音低沉却又带了几分威严,多少有些阴鸷,他不会让任何人令自己妹妹不舒服,“她也是关心我,以前她生病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照顾她的。” 蔺毓也不知道怎么的,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就有股气堵着,便鄙视的道:“我又没有说她不关心你,只是你一个大男人,不过被蛇咬了一口,吃口粥还要人喂,未免太娇气了。” 语毕,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她一大早就过来照顾他,可他醒过来,他眼里就只有他的妹妹,若不是知道他们还血缘关系,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人儿,以前也是这样的,只要有他妹妹的地方,他的目光就只有妹妹,没有其他女人。 “五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许芷澜的眼眶有点红,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傅冠璋失神的目光从门口收回来,笑道:“你没做错了,做错的是五哥。”说完,将她的碗接过去,吃起粥来。 可想起刚刚蔺毓出去时,眼睛好像有点红了,他的心里有些堵,说不出来的难受,借以吃粥的动作,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蔺宸曜和楚歆羽进来时,刚好看到蔺毓眼睛红红的走出来,楚歆羽停下来问:“明熙,你怎么了?” “我没事。”蔺毓道:“你来看傅五公子吗?现在进去可能不方便。” 说完这话后,她后悔般咬了咬唇,觉得自己内心有点阴暗了,他们是兄妹,会有什么不方便,若是被有心人惴测去了,还以为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方便?”楚歆羽一怔,怎么感觉她的语气有点酸呢? 蔺毓笑道:“我开玩笑的,没什么不方便,你进去吧,我三哥也进去了。” 楚歆羽认真看了眼她,看来真没什么事,才走了进去。 蔺宸曜站在床边跟傅冠璋谈话,询问他的身体情况,许芷澜坐在床沿,偶尔会出声代傅冠璋回答他的问题。 不知怎么的,这画面让人感觉特别温馨和谐,若是她出声,会不会打破这种气氛? “是我自己不小心被蛇咬到的,跟旁人无关。”傅冠璋怕蔺宸曜会当着妹妹面前提起自己救了楚歆羽的过程,他还不知道楚歆羽是怎么跟这些人解释当时的情况,但他想,楚歆羽应该不会那么蠢,跟人说他救了她,若她这样说,无疑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楚歆羽正想出声时,却听到蔺宸曜道:“盈婼,你先出去,我跟冠璋单独聊聊。” 许芷澜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收拾了一下餐具,望了一眼蔺宸曜,如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抺灰黯,便退出去,走到门口,看到楚歆羽,便道:“我们谈谈。” 楚歆羽其实没什么跟她可谈,既然她这样要求,姑且听听她想跟自己谈什么。 …… 室内,蔺宸曜将绣墩挪过来,坐下,开门见山的道:“我知道是你去找她谈话。” 蔺宸曜会知道,傅冠璋没意外,山庄里有暗卫,他的一举一动,应该有人报备给他知道,故此,他没有吭声,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当时在场,应该知道,毒蛇是攻击她的,是被人用蛊养的毒蛇,闻到她的气味而来,原本是放在她卧室,好在她吃饱后,没有立即回卧室,而是去了花园,小蛇是随她而去的。你救了她,但她也救了你。” 她救了他? 傅冠璋惊讶,继而听到蔺宸曜继续说:“她不顾自己安危,用嘴帮你及时将毒液吸出来,并护住你的心脉,毒液才没有进入到你的心脏,不然,只怕有解药,也来不及抢救,而她也因为这样,也轻微中毒了。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你感激她,而是,你别因为你妹妹和我的事,对她意见,我和你妹姝的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傅冠璋内心非常的震惊,怎么没想到,她竟会救自己,虽然自己当时也救了她,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用嘴吸毒液,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也会中毒吗?何况,那时他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威逼她退婚,这个时候,一般人不是应该顾全自己的吗? 忽然记起自己在昏迷前,好像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哥,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幻觉,听到婼婼叫自己,可声音又不似婼婼。 继而再想起她跟自己第一次见面时,她看着自己流泪的样子,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显然她从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谁,可她为何见到自己流泪呢?仿佛自己跟她失散多年,突然意外巧遇上的亲人一样。 蔺宸曜垂敛斟酌了下,道:“我不知道她为何非要这样做,但她好像对你有些不同,你之前是不是见过她?或是你们以前是认识的?” 尽管不喜欢楚歆羽对别的男人有太多的关注,可这件事情,他若不弄清楚,心里不舒服,尤其是楚歆羽明知道只有一颗百灵丹,告诉她傅冠璋的毒他会另想办法,可她仍是没有将灵百丹服下去,她心里想什么,他不难猜到,只是不解,她这样做纯粹是因为傅冠璋救了她,还是有别的原因? 傅冠璋想了想,便实话实说道:“我以前并不认识她,第一次见她是她回京城那天,她的马车在大街上受到剌激狂奔,是云枭用剑将她的马车轮卡住,才救了她一命,那时没有打正面。 其实算不上第一次见面,若说真正见面,便是她向我借钱那次,当她看到我时,流泪了,还知道我的名字,后来我以为她为博同情,故意装出可怜的样子。” 不管之前对蔺宸曜有多不满,傅冠璋对他仍是绝对的信任,他顿了一下,仍是决定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对了,我被蛇咬了,倒下昏迷时,似乎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我,还是我听错了。” 第194章:疑惑 楚歆羽跟随许芷澜来到竹园外的小石拱桥上,这里风景不错,可以看到两边的荷花,四月底刚好荷花正露尖尖头时,池塘两边柳树飘飘。 “傅二姑娘,这儿没有人,有什么话尽情的说吧?”楚歆羽慵懒地靠着栏栅,修长的右脚与右脚优雅交叉,月白色的裙摆如水荡漾。 许芷澜目光阴沉的盯着她,眼前这张姣美的脸蛋,她重生以来,几乎每夜都会梦到,每每都想亲手将她撕烂,让它发臭龟裂,她以为回来,自己会轻而易举的将她毁了,谁知她像幽灵一样,怎么打也打不死。 她不相信,老天爷给了她重生机会,自己会弄不死她! 毒蛇的事,她告诉自己,若不是傅冠璋出现救了她,只怕楚歆羽早已死了,所以她相信,下一次,楚歆羽就未必有这么幸运,当一个人的幸运用完了,便是她倒霉时,楚歆羽三翻四次从她手里逃脱,她的幸运只怕也快用完了吧。 楚歆羽很大方的给她打量,丝毫没有因为被打量而不自在,见她一直不说话,便道:“怎么?你约我出来聊聊,就是盯着我不出声?若是这样,那恕我不奉陪。” 语毕,她佯装走人。 “离开蔺宸曜吧,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于你。”许芷澜淡淡的开口道。 楚歆羽顿住脚步,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长笑三声,转身望着她,嗤笑道:“傅二姑娘,你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大口气说出这些话?是因为她鄂国公府二姑娘的身份,还是因为她背后有暗影杀手组织? “自然是荣华富贵。”许芷澜扬了扬眉,笑道:“若你想要这些,我可以给你的,但你必须退了这门婚事,否则……”她没有说下去,但笑容已敛住,眼底划过道狠冽。 “你以为我是你吗?荣华富贵?!”楚歆羽冷笑一下,嘲讽道:“别用自己龌龊思想去揣测别的人,你以为别人会像你一样吗?” 许芷澜无视她的嘲讽,劝说道:“蔺宸曜不是真心娶你的,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与其绑着在一起不快乐,不如向皇上退了这门亲事,我们会很感激你的。” “我们?”楚歆羽挑眉,声音轻慢,听的人心头一阵酥麻,“是指你和蔺宸曜?蔺宸曜不是真心?那他对谁是真心?你是想说对你吗?” 说着,楚歆羽用轻佻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一个人的心脏了,就算外表如何装饰,涂了再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内在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楚歆羽,你别给脸不要脸?”许芷澜沉下脸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骂你半句,可你呢,这是什么态度?” “脸不需要别人给的。”楚歆羽的声音有一种渗透入骨髓内的冰冷,她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许芷澜,冷笑一声,“更何况,你有脸给我吗?” 若许芷澜有脸,就不会因贪欲杀了她的父母,霸占了她的身份,如今还妄想抢她的初恋,她的姻缘,若不是许芷澜擅自改命,她的父母妹妹就不会惨死,她的灵魂也不会被困的玉佩两年! “恨”已不足形容自己对她的感觉,楚歆羽双手攥紧成拳头,借着指甲掐进肉里的疼痛强逼自己,面对这个女人时,不能立即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还真需要极好的忍耐和冷静,才能将那股恨意隐藏起来。 许芷澜一愣,显然一下子没有明白楚歆羽话里的意思,遂那样愣愣的看着她,黛眉紧锁:“楚歆羽……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楚歆羽轻笑,指腹轻轻划过她额边,冰凉指尖如同游蛇般,让许芷澜不由打了个冷颤,正想拂开她的手时,却听到她说:“你这张脸皮真厚,我还以为你是想要那个尊贵的位置,对他的求亲不屑一顾,不,不是一屑,而是以为自己的魅力足够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却因为他要求娶我,你不甘心,想回头却发现人家根本不理你。 于是你便想从我这里下手,你是不是还想说他和你自幼相识,你们两情相悦,他对你承诺过,会娶你,只是如今生你的气,等他消气了,便会后悔,到时会娶你,怎么,我说的对不对?” 楚歆羽的话语令许芷澜瞠瞪大眼。 如同是撕开平和伪装,将许芷澜心里的恐忧无限放大,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会清楚自己心里想什么?难道她昨晚看到自己跟蔺宸曜说的话? “你已利用过傅五公子,让他来找我谈过话,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愚笨,从你说找我聊聊,便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楚歆羽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看许芷澜那张已经因为羞愧和生气红白交加的脸,不由得心情大好,“傅二姑娘,趁着你还能用这身份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就该好好的享受,别试图对我的事指手划脚,放毒蛇?你以为借着福宁之手,就没有人知道毒蛇是你让人给福宁的吗?” “你……”许芷澜先是震惊、愕然、不敢置信,随即恼羞成怒的低吼道:“楚歆羽,你完全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福宁放毒蛇害你,关我什么事?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她去害你,你别把这些脏水往我身上泼。” “傅二姑娘的意思是,福宁想害我,不是因为你告诉她,你梦到你和蔺宸曜成亲,婚后一年,是我害死了你,做了蔺宸曜的继室?” 楚歆羽并不在意许芷澜的低吼,依然非常淡然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敲进她的心:“若你没有利用福宁感激你帮助过她母亲,救了她的弟弟的恩情,在她面前装各种委屈,让她以为我抢了你的姻缘,我与福宁没有任何仇怨,她怎么会害我,想成全你的一片痴情?” 福宁在刑部的人来带走她时,向楚歆羽坦承了自己放毒蛇害她的动机,因而知道许芷澜利用自己掌握先机的优势,利用了福宁对她感恩的心,挑起了对自己的怨恨。 许芷澜很懂的策动人心,就像静安郡主一样,她自己从来都不沾手,所以,想找出证据指证她,还真有点困难。 许芷澜当即反应过来,看了楚歆羽一眼,这才知道着她的道了,遂迅速的冷哼一声道:“楚歆羽,没有证据你别胡说,福宁与你有没有仇怨,为何害你与我无关,更何况,就算是我利用福宁那又怎样,你能找到证据吗?” 说完这句话,随即转身就要走,她发现自己刚才约楚歆羽出来聊聊的决定是错误的,她没想到楚歆羽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竟然知道蔺宸曜跟自己说过的话,在她面前,她当即没有了底气。 如果蔺宸曜不舍得自己,对自己的感情是非她不娶的话,就算楚歆羽有皇上赐婚圣旨又如何?自己有底气,绝对能将她击败,可如今的情势却反转过来,找楚歆羽谈话反而自取其辱。 “别急着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歆羽的声音在她身后不冷不热的响起,“我更正一句,刚才我说毒蛇是你借福宁之手放的,但我没有说福宁放毒蛇是害我。” 许芷澜脚步一顿,差点踩错脚,但她的脚步没有停下来,挺直着腰身,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可从她凌乱的步伐能看出来,她的离开有多狼狈。 楚歆羽目光落在郁郁葱葱的荷叶上,嘴角缓缓勾起抺冷漠而残酷的笑。 她今天的话说多了,可没理由让许芷澜一次又一次在她背后放箭,让她心安理得的害自己,该让她尝尝害怕的滋味。 只要蔺宸曜派人证实到郑英是暗影的人,那到时,许芷澜只能挨打的份了。 她真恨不得马上就到那天。 “出来吧。” 楚歆羽没有回头,却知道石拱桥下有道身影,将她刚才跟许芷澜说的话听了进去。 蔺毓从石拱桥下走出来,上了拱桥,来到楚歆羽面跟前。 “你说的是真的,盈婼借福宁之手,放毒蛇害你?”蔺毓怎么没想到,自己因为被傅冠璋维护妹妹的话,跑出来,走到石拱桥下独自生气时,却听到楚歆羽和傅盈婼之间的对话。 福宁害楚歆羽已让她震惊了,可最始的凶手却不是她,而是傅盈婼,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听到了?” 蔺毓点头。 楚歆羽淡然道:“可她手脚做的干净,找不到证据,给福宁毒蛇的丫鬟,是有人易容成山庄里的丫鬟秋雨,而秋雨已经死了。” 蔺毓对这个叫秋雨的丫鬟有点印象,以前她来山庄时,那丫鬟服侍过她,性子有点腼腆,却做事很勤快,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死了。 “盈婼要害你是因为你和三哥的婚事吗?以为没有你,她就能嫁给三哥?”蔺毓眼眸似黑玉般,她定定的望着楚歆羽问。 楚歆羽叹声道:“福宁是以为我挡了傅二姑娘的路,至于傅二姑娘,也许也有这个原因在吧。”说着,她似想到什么,神色严肃道:“今天我跟她的话,你别传出去,毕竟没有证据,而且,日后你跟你相处时,就跟平时一样,不过对她要提防,别她说什么便信什么。” 许芷澜最擅长的是装委屈,博人同情和煽动人心,静安和福宁便是两个例子,她不想蔺毓会成为第三个,幸好刚才她听到自己和许芷澜的一番话,让她提早看清楚许芷澜的人品。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若真可以,我想以后也不跟她来往了。”这人太可怕了,装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可私底下却在做一些腌臜的事。 “对了,你今天一整天在照顾傅五公子?你喜欢他?” 楚歆羽问的很直接,蔺毓脸上煞时红了,疾口否认道:“你说什么,我没喜欢他,我只是念在他是在山庄里被蛇咬的,我只不过尽地主之谊,免得落人口实。” “是吗?”楚歆羽打趣她道:“若尽地主之谊,让丫鬟来便行,要自己亲自照顾吗?你可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哦。” 蔺毓满面羞红道:“楚歆羽,你别再说了,不然我不理你了。”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楚歆羽不打趣她了,却正经的道:“其实喜欢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也快到议亲之龄,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是不错的。” 蔺毓也不是那种太尊守礼教的人,思想并不迂腐,只是说到自己喜欢的人,心里难免有些害羞,何况她只是单方面喜欢,所以心里有些扭捏不想谈。 楚歆羽也不免强她,等她愿意倾诉时,自然会说的。 再次回到竹园,各人都散去了,楚歆羽想进去当面跟傅冠璋道谢,同时想跟他聊聊,却被告知,他吃了药已休息。 然后回到菊园,蓝依便告诉她,蔺宸曜叫她去华昭轩找他。 可快到晚膳时间,让她去华昭轩,难道是想请她吃晚饭吗? 虽然她不想去,但还是带上蓝依去了。 鬼烨将她带进去,果然看到一桌子佳肴美食。 “姑娘,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蓝依上前看到了,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侯爷找人调查过吗? 楚歆羽也觉得奇怪,瞄了一眼鬼烨,鬼烨明白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立即摆手兼摇头道:“没有调查过,是侯爷吩咐管家去准备的,你慢用。” 鬼烨说完,赶紧退了出去。 “姑娘,这是扇贝海鲜汤,我帮你盛一碗。”蓝依说着,已拿起勺子,给她装了一碗,放到她面前。 姑娘最喜欢吃海鲜,而且这一桌都是海鲜美食,清炖鲈鱼,蒜香开背虾、葱爆蚬子、尖椒炒鱿鱼,还有一盘清蒸螃蟹,五菜一汤。 楚歆羽坐着不动,这些菜是她喜欢的,不对,应该是傅盈婼喜欢的,她现在已为成楚歆羽,但她的口味仍是改不过来,而且她也没有刻意去改,口味这东西,有些人长大了,便不再相同了,可她不一样,没有穿越前,她也最喜欢吃海鲜,穿越来后,口味也没有入乡随俗。 蔺宸曜为何特意给她准备一桌海鲜餐,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 香菜诱人,不吃白不吃,管他是有心还是故意的。 楚歆羽遂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很合她的胃口,拿起筷子,挟了只蚬子,咀嚼着,味道不错,正想开背虾时,身旁响起他的声音:“好吃吗?” 第195章:无题 “不错啊,你怎么会想到请我吃海鲜大餐?”楚歆羽将汤喝了,让蓝依帮她盛饭,说真的,开始她不是很饿,不过,看到桌上是她喜欢的海鲜,她突然感觉肚子空空的,很想填满它。 “你上次不是也请我吃晚饭吗?这是礼尚往来,喜欢吗?”蔺宸曜看她吃的欢,嘴角微微上扬,看她喜欢吃螃蟹,就主动帮她将壳剥掉,放进她面前的空盘子。 “当然喜欢,有人请吃饭呀,而且还是很难吃到的海鲜餐。”楚歆羽挟了块他给自已剥去壳的蟹肉,点了些香酱,放进嘴里。 蓝依看到蔺宸曜坐下来,也给他盛了碗饭,楚歆羽就给他挟了块鲈鱼,她知道他以前不吃鱼,但昨天烤鱼时,他吃的很欢,并没有讨厌,不知是不是长大了,他的口味也有转变。 “快吃哦,吃鱼健康,多吃点。”楚歆羽见他将鱼肉吃了下去,又给他挟了一块。 蔺宸曜没说话,默默扒了口饭,又把鱼肉吃了,看到楚歆羽笑了,突然不觉得鱼肉难吃,反而很美味。 这是他们第二次坐下来一起用餐,对于海鲜,蔺宸曜并没有排斥,但也没有十分喜欢,可因为妹妹喜欢,所以这年来,除了鱼,其他偶尔还是有吃的。 青椒是楚歆羽喜欢吃的,还有鱿鱼,但她知道蔺宸曜不喜欢吃青椒,可她就是故意将尖椒放到他的碗里。 蔺宸曜皱了皱眉,“我不吃青椒。” 楚歆羽看着他,气势十足道:“挑食不好,而且青椒含维生素C,多吃对身体好。” 维生素C?什么来? 蓝依跟随楚歆羽两年,偶尔也会听到她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词,但多数她都会解释的,这次以为她也会解释,谁知听到她轻声道:“我喜欢愿意为我吃青椒的男人。” 楚歆羽说完,巴拉巴拉的扒饭。 蓝依不禁望向天花板,神情无奈。 姑娘,你对喜欢的人要求太低了吧,难道侯爷还比不上一条青椒? 蓝依用眼角余光瞄着蔺宸曜,不知道侯爷会不会将青椒吃下去,记得上次吃饭,他好像没有将青椒吃下去。 蔺宸曜哭笑不得,他承认自己有点挑食。 整个戌朝,讨厌吃青椒的男人肯定有不少,但同样,喜欢吃青椒的男人也有很多,难道她也喜欢他们吗? “除了喜欢吃青椒,没有别的要求吗?”蔺宸曜笑问。 楚歆羽蹙起眉头,当然没别的要求了,其他的你都很好么,她这么说,就是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吃,上次吃饭挟给他,青椒最后还躺在他的碗里。 楚歆羽重重的点了点头。 蔺宸曜笑的更欢,捏了楚歆羽的鼻子道,“其实,我有很多菜不爱吃。” 这个她知道,提醒他道:“可挑食不好。” 像她就不会了,很多菜只要煮的可口,她就会吃。 蔺宸曜笑道:“好吧,听你的,我吃。”说完,他将青椒夹起,塞嘴里,然后吞下去。 见此,楚歆羽笑了。 “其实这个也不错的,你试试的。”楚歆羽又挟了一根鱿鱼须,并没有放到他碗里,而是直接送到他嘴边。 做这个动作前,她并没多想,但反应过来时,觉得这样太亲密,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蓝依专心伺候他们用餐的动作也停下来,看着自家姑娘,跟了楚歆羽两年,清楚知道她有点小洁癖的,刚才她吃侯爷挟到她碗里的菜便觉得奇怪,可如今还挟菜送到他嘴边,万一他吃了,难免会碰到筷子,到时姑娘的筷子还要不要? 正想着,就见到蔺宸曜面不改色张口就将根鱿鱼须咬进嘴里咀嚼,动作流畅到似乎本应如此。 楚歆羽也怔了一下,她以为蔺宸曜会拒绝,但没想到他真的吃下去。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蔺宸曜若无其事的挟了块鱼肉到她碗里,然后低头吃饭。 楚歆羽回过神,将鱼肉吃进嘴里。 蓝依眼神闪了闪,但没说什么,看到他们吃了差不多,就给他们一人盛了碗汤。 “除了海鲜,你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吗?”蔺宸曜问。 “你想一个晚上养肥我吗?”楚歆羽放下筷子,端起碗喝汤,这顿饭她吃的很饱,若再吃其他,她的肚子都要撑爆了。 蔺宸曜知道她误会自己,便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比如你喜欢吃什么糕点,以后我让人做给你吃。” 听到蔺宸曜打听楚歆羽的喜欢,蓝依最清楚了,未等楚歆羽开口,便道:“我家姑娘喜欢吃什么,问我最清楚了,她喜欢吃红豆糕、鸡蛋薄饼,还有珍宝糕店的榴梿酥,至于茶类,她喜欢喝红……” 楚歆羽暗扯了一下蓝依的衣服,打断她道:“蓝依,我吃饱了。” 蔺宸曜今晚好奇怪,怎么会请她吃海鲜餐,而且还是全是她喜欢吃的,是巧合吗?还有,他干嘛打探她喜欢吃什么糕点?他这是调查吗?还是真的对她的喜好有兴趣? 蓝依被打断就没有说下去,拿了块湿手帕给楚歆羽擦手,然后又倒了杯温水给她漱口。 楚歆羽接过杯子,含了一口温水,漱了漱口,将温水吐出来,将杯子递回蓝依。 蔺宸曜也吃完,放下筷子,蓝依像侍候楚歆羽一样侍候他,然后出去叫人进来将餐具收拾走。 “谢谢你的晚餐。”楚歆羽站起来,打算告辞了,这顿饭吃了不是很久,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去准备收拾东西。 蔺宸曜道:“陪我出去走走?” 楚歆羽皱眉,“现在?” “嗯,刚吃饱,走走消食。”说完,也不由她是否愿意,握着她柔软的手,拉着她出门去。 “可是,我这么晚,外面……”楚歆羽被逼跟着他的步履,想要抽出手来,但却被他握的紧紧的,怎么也抽不出来。 仿佛知道她说什么,蔺宸曜打断她的话道:“就在附近走走,没有人敢进来。”他早已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接近华昭轩。 既然如此,楚歆羽便没有再说什么。 夜风凉爽,蔺宸曜由原先的握手,改为十指紧扣,两人走到对面的清晖园,这里除了有个私人浴池外,还有一个私人小花园。 树枝上挂了红白绿等多种纱罩灯笼,将四周的景色点缀的梦幻般美。 “傅五公子的解药,你查出来对方是如何给他吃的吗?”一路上,蔺宸曜没有说话,楚歆羽便找了个话题。 “秦婉柔。”蔺宸曜淡淡道:“她应该也不知道解药是在她的给冠璋的粥水里,但早上就只有她给冠璋喂了粥水。” “这么说,是有人借她之手,将解药放到她的粥水里?”其实楚歆羽早已知道秦婉柔给了解药,之前她和杨茜珺去看傅冠璋时,在竹园看到秦婉柔被赶了出来,然后她的碗往她身上砸,蓝依鼻子非常敏感,碗砸过来时,闻到一股药香味,虽然很淡,但还是闻出来。 “嗯。” “下毒的人其实还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楚歆羽停下脚步。 “嗯。” 楚歆羽停下来,蔺宸曜也停下来,两人站在凉亭外,双手仍扣着,就这样望着彼此。 “你知道是谁?”她问。 “没有证据。”蔺宸曜道:“鬼烨问过秦婉柔,她的粥水是从厨房里端出来的,厨房里的人查过,没有可疑,唯一可疑的是,她的丫鬟从厨房端出来时,在中途曾放下来,捡了几颗可颗金珠子。” “所以解药是在那时候,被人放到粥水里?”对方聪明,居然想着在地上撒金珠子,丫鬟看到哪有不贪心,等捡完回头,解药已融在粥水里。 蔺宸曜点头。 楚歆羽想了想,“这人能无声无色下药,又能避开山庄里的暗卫眼线,对方似乎对你的山庄很熟悉?说不定山庄里有细作。” 她知道那个人是许芷澜,她的背后又有暗影,安插眼线在山庄也不奇怪,说不定京城豪门世家都有她的眼线。 “总会查出来的。”蔺宸曜也知道,山庄里有内鬼,不然那人不会那么容易出入山庄,他想抽出那个内鬼,这件事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对了,你的点穴手法是谁教的?”蔺宸曜突然转换了个话题。 楚歆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果然知道些什么,不然今晚怎会这么奇怪,先给她弄了一桌海鲜餐,然后再问她喜欢吃的糕点,若是他也调查过楚歆羽的一切,就知道楚歆羽与她现在的口味是不同的。 若是其他人可能不会因为口味不同而联想太多,但蔺宸曜不一样,当时为了让他对许芷澜起疑,在他面前,她透露了太多他与妹妹之间的事,虽然她扯出梦里的姑娘,可有太多的巧合,以他的聪明,肯定已猜到了。 尤其是她的点穴手法,是他教她的,一般人不容易解开,昨晚她情急之下,就用了他教的独门点穴手法,她没想到自己会中毒昏迷的。 楚歆羽知道,这次不能推给梦里的姑娘,次次都这样的,他肯定不相信。 “还是又是你梦里的姑娘教你的?”蔺宸曜低头,灼灼目光盯上她的脸。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胡弄的,唉,到现在,其实她也不想隐瞒他,只是她又如何开口跟他说了,说真的,她还没有心理准备,也不知道怎么说,原本她是想在查出许芷澜的身份后,若他怀疑就向他坦白,但没想到还没查出来,他就怀疑自己了。 楚歆羽低头,细细挑拣起合宜说词道:“这个当然不是梦里的姑娘,其实是蓝依教我的,后来又加上我自己钻研,便自创出一套……” 蔺宸曜目光沉了沉,打断她的话道:“你知道吗?你的点穴手法与我师父的独门技艺一样的,我是他的唯一传人,而我只教过一个人。” “是吗?”楚歆羽试着暗自将手抽出来,嘴里却兴奋道:“哇,真太巧合了,没想到我的点穴手法居然跟你师父的相似,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我们注定是天生一对,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堵住了。 楚歆羽瞪大眼看着他,她又被吻了,这次跟上次的浅吻不同,这次他舌头顶开她的唇,滑了进去,火热的攻势让她一时措手不及,让他迅速的席卷着她嘴里的每一寸肌肤。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粗粝的指腹轻抚上她娇嫩唇瓣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你可以不用跟我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是谁?” 什么梦里的姑娘?刚才开始时他还能相信,可自听了傅冠璋跟他说的话,他越来越觉得她并没有跟自己说实话,梦里的姑娘是谁?真有这样的人,还是她拿来推搪自己? 她身上有太多太多自己曾熟悉的东西,可她的模样明明是另一个人,有些事情,唯有她才能解答,可偏偏她又不肯说,或是她有什么顾忌? “我……”楚歆羽望着他,舔了舔唇,深呼了口气,鼓起勇气道:“其实我是……” “爷。” 鬼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蔺宸曜皱眉,放开楚歆羽的手,转身问:“有事?” “那边出事了。” 其实鬼烨也是很冤枉,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进来打扰他们。 蔺宸曜点下头,转而对楚歆羽道:“我送你回去。”顿了一下,又道:“刚才你要告诉我什么,下次我去找你时,希望你能想清楚如何回答我,别再胡弄我,好吗?” 楚歆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跟他坦白,谁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或者是天意,算了,下次她再见他时,她心里应该会有一番说词了。 蔺宸曜送她回华昭轩,就和鬼烨离开了。 楚歆羽和蓝依也跟着回菊园。 杨茜珺和孙若雅等人还没有睡,看到她回来,都围了上来,问她去了哪里? 其实她们都知道她被蔺宸曜请去的,只不过想听她亲口说,满足一下心里的八卦。 楚歆羽也没有隐瞒,就说蔺宸曜请她吃了顿晚饭,然后他有事离开了。 “没有了?”孙若雅道。 “你想还有什么?”杨茜珺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记住,歆羽被北平侯请去华昭轩的事,不要跟其他人说。” 孙若雅举起手保证道:“知道了,我绝不会说。” 须臾,她又叹息道:“时间过的真快,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玩?” “总有机会的。”杨茜珺答道。 楚歆羽就道:“过几天,我下帖,你们来我府里玩。” “真的吗?”孙若雅眼睛一亮。 “嗯,我搬回绣楼,邀请你们来热闹一下。” 杨茜珺和孙若雅都很开心,离愁也一扫而光,问楚歆羽打算请哪些人去凑热闹,她们帮她参详一下。 楚歆羽其实并不想请太多人,她就想请几个跟自己聊得来的好友。 这夜,三人聊到很晚才去睡。 翌日清晨,楚歆羽大早起来,梳妆,早点也没有吃,想回去之前,先去看看傅冠璋,谁知到了竹园,才告诉他已离开了。 一问竹园的仆人才知道,昨晚他就离开,和许芷澜一起走的。 怎么这么急着回去了呢?而且昨晚蔺宸曜也没有告诉她。 楚歆羽失落的返回去菊园,在路上遇到管家,问他蔺宸曜回来没有?她想去跟他说一声,自己回去了。 管家却告诉她,侯爷有事回京城。 也就是说,昨晚他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而且还回京城了。 怎么一个个回去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第196章:霸占 回京城时,蔺毓给了楚歆羽杨茜珺等各人一竹篮杧果和樱桃作为信物,是她一大早吩咐下人到山庄的果园里采摘回来,很新鲜。 蔺毓道:“我不知道盈婼她们昨晚走了,却让人给摘了很多回来,回京城后,你们谁方便,回去帮我带给她们吧,我留在这里还有事,两天后才回去。” 昭阳和安绮兰一起来,用过早点,她们也先回去了,蔺嬛和她带来的几个朋友,听说去龙华寺,最后走的是楚歆羽杨茜珺和孙若雅。 若昨天许芷澜没有来找她谈话,两人撕破了和平的脸,或者她可以带去给她,顺便看看哥哥的情况如何,但如今,还是算了,许芷澜这人阴险招数多,谁知她会不会在她带去的水果里,下些毒,然后诬陷自己在里面下了什么害她。 对于这种人,她还是不要给机会让她陷害自己,遂沉默的站在一边。 杨茜珺想了想,就道:“让若雅带吧,我和歆羽跟她们不对盘。” 孙若雅道:“可以,反正我顺路。” 蔺毓点点头,特意叮嘱她们道:“对了,青色竹篮的樱桃是我三哥特意让人摘给歆羽的,回去你们分开时,记得不要弄错哦。” 杨茜珺和孙若雅闻言,羡慕极了。 “歆羽,我嫉妒了!”孙若雅朝楚歆羽大声道。 “就是啊,怎么我们没有这么细心体贴的夫婿呀。”杨茜珺附和道。 蔺毓捂嘴而笑。 楚歆羽也不知说什么,就安慰她俩道:“你们别焦急,你们细心体贴的夫婿正在路上迷了路,很快就会找来的。” 她这么一说,让大家都笑了。 楚歆羽见时候不早了,就让人将水果搬上马车,与来时一样两辆马车回去,一辆载行李和水果,另一辆载人,由于水果占了很多空间,丫鬟坐上去就不够位置了。 “五姐姐。”这时,楚佳婷带着丫鬟,拿着包裹从走这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 楚歆羽还没有说什么,杨茜珺就道:“你不是和蔺嬛一起去了龙华寺吗?” 楚佳婷答道:“我没有去。”转而望着楚歆羽,“五姐姐,方便载我一程吗?” 楚歆羽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很挤迫。”她都说这样说了,如果自己不答应该,似乎不近人情,可马车坐的只是她自己就没问题,杨茜珺和孙若雅未必愿意跟楚佳婷一起共乘。 孙若雅道:“老实说,我们只有两辆马车,装了水果,原本就行挤了,若再载上你们,只怕坐不下去。” 原本两辆马车,七个人很勉强的,若再加两个进来,就九个人了,另一辆载水果的,只能坐两个,难道要七个人挤在一辆马车吗? 虽然楚佳婷不是自己邀请而来的,但也算是山庄的客人,蔺毓不想她们为难,就道:“这样吧,让我的……” 楚歆羽似乎知道蔺毓想说什么,抢先她一步道:“既然六妹妹没马车,那我们就重新分配一下吧,把茜珺和若雅的行李和水果搬到这辆车。” 她指着楚府的马车,因为这辆马车比较大,然后指了指孙府的马车继续道:“六妹妹和你的丫鬟就坐孙府的马车回去,丹青也一起,我茜珺和蓝依,骑马回去就行。” 这点小事要麻烦蔺毓派马车就好了,反正杨茜珺的三匹马也是骑回去,如今这样安排也不错的。 杨茜珺没有意见,昨天没有骑马,今天可以骑了,而且还有楚歆羽作伴。 可孙若雅和楚佳婷却有意见了。 孙若雅觉得楚歆羽和杨茜珺故意抛下她。 楚佳婷则不愿意坐孙府的马车,她想坐回楚府的,凭什么自己府的马车让别人坐,而且楚府的马车比孙府的气派宽敞。 孙府的马车普通到不能普通了,坐上去很寒酸,虽然她没有明指出来,但看向孙府马车那嫌弃的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你不坐就算,你自己走路回去。”楚歆羽也火了,这辆马车如今是她专用的,她爱给谁坐就给谁坐。 “我不是不愿意坐,而是这样不是很麻烦吗?我坐孙府的马车回府,孙姑娘坐我们的府的马车回府,转头不是也要换回来,还不如我坐我们府的马车回去,孙姑娘坐她的,这样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楚佳婷说着说着,一脸委屈。 楚歆羽翻了翻白眼,“又不用你换,那是车夫的事,你担心这些干嘛?”她还以为在外人面前,楚佳婷会继续装大方,没想到今天她撞邪,变得小气计较起来。 想起福宁认罪时,供出来的话,说楚佳婷从头到尾都知道毒蛇是她让丫鬟放的,不但没有提醒自己,还拿此威胁福宁,让她以后关照她进她们的圈子。 她一直知道楚佳婷自私冷血,所以并不意外她这样做,若不是不想给别人笑话,她还真不想理她是走的回去,还是爬的回去。 楚歆羽也不管楚佳婷是否愿意,立马让人搬动东西,把杨茜珺和孙若雅的东西搬到楚府的马车。 杨茜珺的三匹马被小厮牵了出来,搬好东西,让马车先走,她们稍后追上去。 看着马车远去,杨茜珺牵着马儿走到楚歆羽跟前道:“你这个妹妹会不会回去告状?” 楚歆羽摇头,“这点小事她不会,在长辈面前,她从来都乖乖女,除非对她非常有利益的事,她或者会在长辈面前炫耀一下。” “比如,如果刚才明熙派马车送她回去,她会不会跟长辈说,是明熙郡主派马车送她回来的?” 楚歆羽点头。 蔺毓惊讶道:“不会吧,这样也会炫耀?” 楚歆羽瞥了她一眼,道:“你们这些名门贵女自然不知道,你们一个青睐的目光,会给下面的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追捧和奉承你们。” 蔺毓笑道:“那等你搬回绣楼,我和昭阳就招摇过市的去你府里凑个热闹,好让她们也羡慕你一把。” 楚歆羽立即摆手道:“别别别,我可不想被嫉妒的目光刺的体无完肤。” 杨茜珺撇唇道:“你和北平侯被赐婚的事已够多嫉妒的目光,也不见你说被刺的体无完肤。” “你没看到吗?我已被刺成一只刺猬了。”楚歆羽接过蓝依递过来的缰绳,一个翻身潇洒上了马背。 “行,那我送你金丝软甲,让你刀枪不入。”杨茜珺说着,也上了马背。 “好啊,你送来我立马穿给你看,免费的哦。” 杨茜珺眨眨眼,“……” 算你狠! 蔺毓憋不住,“噗”声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杨茜珺的毒舌被堵的无语。 “好啦,明熙,我们先走了,过几天见。”楚歆羽放了缰绳,一夹马肚,马儿就冲了出去。 杨茜珺和蓝依也紧跟随尾后。 “歆羽,蔺宸曜不是送给一匹汗血宝马你吗?”杨茜珺追上她问道。 楚歆羽道:“是啊,不过我不想骑回府,先养在他那里。” 载月养在马场,比养在侯府好,马场有人悉心照顾着,可到侯府就不一样,她不能时刻注意着,万一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就不好了。 “那倒是,反正日后你也要嫁过去的,还不一样要将马带过去。” 楚歆羽笑了笑。 “不如咱俩来场比试,如何?”杨茜珺看着她道。 “好啊,蓝依也一起。” 遂三匹马齐齐往前狂奔而去,很快就越过前面行驶中的两辆马车。 楚佳婷绷着脸坐在马车内,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便单手掀开窗帘,还没来得及往后看,就见三匹马一前一后从眼前飞驰而过。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楚歆羽和杨茜珺,还有那个丫鬟蓝依,没想到一个丫鬟也要骑马,这次郊游,楚歆羽又让她有了新的认识了。 她竟然会骑马?以前偷着学?谁会相信? 以前她也想过学骑马,但那时她年纪小,母亲不放心,而且那时她的圈子里,很少有姑娘会骑马的,后来她认识了童珍几人,才开始接触这些贵女,但因为有些贵女常玩的娱乐,她不会,始终进不了她们的圈子。 如今好不容易迈进去一只脚,却被楚歆羽回来搅和了。 思及此,楚佳婷双手紧握拳头,都是楚歆羽,都是她抢了她的风头! 不过母亲说了,这次不会再放过她,就让她再得意一会,等她回府,她的假面具就会被撕下来,到时看看蔺宸曜还会不会要她这个冒牌货! …… 楚歆羽骑马虽然比楚佳婷快,但进城后,她没有先回府,而是乔装去了一趟醉香楼,见欧阳,让他帮自己打探一下聚星阁,最好能跟邓国柱这个人扯上关系,或将一只暗棋放到他身边。 她不是不相信蔺宸曜,而是她有自己的考量,邓国柱这个人是她最重要的证人,绝不能让他出事,只有接近他,探听到他的弱点,才能为自己所用。 欧阳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由他派人去接近邓国柱最适合了。 等事情办妥后,她回府已日铺。 回到府,她先回小筑院梳洗,脱下一身沾了灰尘的衣服,换了一件清淡素雅的常服。 知道楚歆羽回来,竹帛和紫铃最开心。 楚歆羽净身出来,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竹帛拿着牛骨梳子细细替她理顺了长发。 “姑娘,你这两天不在,绣楼那边的修葺大部分已完成了,后天应该能搬东西进去了。”竹帛道。 “府里没发生其他事吧?” “三姑奶奶和杨表姑娘倒安分,明天她们离开侯府了,八姑娘这两天不见人影,倒是四姑娘好像转了性子一样,对我们这些下人好礼貌,还送小礼物给我们,还有,听说她想请言先生教她画画,可言先生性情高傲,不收庶出的弟子,她就想求二夫人帮她引荐。” 楚佳期想学画画?楚歆羽倒是意外。 紫铃进来,听到竹帛的话,就道:“敢情是四姑娘学画画,是想东施效颦,学姑娘你。”说着,她打量了一下楚歆羽的衣着,又道:“难怪奴婢觉得四姑娘这两天穿的衣服这么眼熟,原来她穿的衣服,款式跟你的很像。” “像我的?” “对,不但款式相似,颜色配搭也很相似,就连发式也相似,昨天在花园看到她的背影,奴婢差点以为是回来了,不过认真一看,她比你略矮些,体形丰满一些。” 竹帛皱眉道:“她该不会在模仿姑娘吧?”她不由想起去卫国公府给护国夫人拜寿那天,四姑娘的穿衣就模仿了姑娘的。 紫铃撇唇,鄙夷道:“她模仿又怎样,学不来姑娘的气质和神韵。” “也不能说这样。”楚歆羽道:“衣服穿着好看,肯定会有人效仿的,也不能这样瞧不起别人,要没有模仿成一模一样的衣服就行了。” 从初回来开始,她的衣服是袁氏让绣坊拿过来给她的外,其他的衣服,都让竹帛到彩云阁订制的,彩云阁的衣裳款式新颖,每月都会推出五套限量版,每套都只售一件,绝不会有撞衫的情况出现。 而她的衣服是订制的,绝不会有相同的出现,除非仿制的,若真的有一模一样,那就要追究彩云阁的责任了。 楚歆羽想起了什么,就道:“对了,我坐山庄里带回来了一些樱桃和杧果,你们也拿些派下去,让小筑院的人也尝尝的,青色竹篮的先不要动,其他的,我等会拿去老太太那边,分派下去。” “奴婢正想说这事。” 从外面回来的丹青走了进来,她是跟着楚佳婷回来的,可进了府后,她原想让人将杧果和樱桃搬回小筑院,等姑娘回来再怎么处理的,结果却被楚佳婷吩咐人全搬回她那里,然后又拿去安善堂,将杧果和樱桃都分下去了,小筑院一颗都没有。 她是仆人,不好跟主子争辩,只好等姑娘回来再作打算。 “姑娘,六姑娘说这些樱桃是明熙郡主送她的,而她拿去孝敬老太太,分给了些给二三房,我们却一颗都没有,就连侯爷给你那些樱桃,她都霸占了。” 那些水果明明是明熙郡主送给姑娘的,凭什么让六姑娘占了便宜,还一颗都不剩给姑娘,尤其是那青色竹篮的樱桃,是侯爷特意让人摘来送给姑娘吃的。 楚歆羽听了,眸色一沉,嘴角勾起讽刺的笑,看来她高估了楚佳婷。 第197章:失德 安善堂 楚歆羽走过穿堂,就听到正屋里传来欢笑声,看来里面很热闹,语琴看到她来,很欢喜,问她这两天玩的愉快吗? “可以。”楚歆羽看语琴脸色正常,看来楚佳婷并没有说她中毒的事。 语琴笑道:“姑娘才出去玩两天,老太太可天天想念你,如今你回来可好了。” “祖母这两天身体可好?”楚歆羽边走边问。 “她自从用了你给她做的香枕,每天都睡的很好。” “那就好。” 语琴亲自给楚歆羽打上帘子,进去,绕过屏风,一眼看到楚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和跟前两个媳妇和几个孙女在说话,笑声是楚佳期发出来的,清亮愉悦,看来这两天她过的不错,病也好的很快。 “羽丫头来了。”三夫人笑着迎上来。 “是的,我回来了。”楚歆羽握了握她的手,很温暖,然后朝楚老太太和二夫人行礼问好。 三夫人扶着楚歆羽两肩,左右打量了下,皱眉道:“看到你好像晒黑了些,是不是郊外的太阳很猛呀?” 楚佳期津津有味地吃着盘里刚洗出来的樱桃,颗颗鲜甜多水,闻言抬眸睨了她一眼,笑了:“五妹妹黑了些好,不然,老天爷太厚待她了,我们可嫉妒的。” 这话叫楚佳期说得半嗔怪半打趣的,惹来众人一阵笑。 楚歆羽凑到楚佳期跟前,拿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我天生丽质,过两天就白回来,四姐姐等着把嫉妒当饭吃了。” “这是我的樱桃,我才被分这么几颗。”楚佳期扔下一条樱桃蒂,在楚歆羽的手上一拍,“六妹妹去玩带回来的手信,每人都分有一些,你去了两天,怎么什么都没有带回来,还好意抢我的?” “对啊,五姐姐,你给我们带什么手信回来?”楚佳韵看着楚歆羽,笑嘻嘻道:“明熙郡主送了我六姐姐好多杧果和樱桃呀,你呢,明熙郡主送你什么?” “送我什么?”楚歆羽看着她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曾传进眼底,“问你六姐姐吧,明熙郡主送了我什么?北平侯送了我什么?” “为什么要问六姐姐?”楚佳韵眨着那双又大又圆眸子,一副天真地问:“难道明熙郡主送你什么,北平侯送你什么,你都不清楚么?” 想来就有气了,那天她让楚歆羽带自己去,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自己只好另想办法,遂给了姐姐一个建议,让她去找蔺嬛,也顺便带上自己,可蔺嬛只肯带姐姐,不带她去。 她约了两个表姐,偷偷跟随她们尾后,谁知到了山庄,她跟守卫的说,自己是楚歆羽的妹妹,有急事找她,让她进去。守卫的无论如何都不肯帮她通传,她们在门口等了很久,才悻悻离开。 楚歆羽并不知楚佳韵心里的怼,笑了一下,“你觉的以我和明熙郡主的关系,她会不送我东西,让我两手空空回来吗?”楚佳婷并不在这里,不知是不是心虚还是什么,居然自己来安善堂,她却偏不在? 楚佳芃往楚歆羽那瞥了一眼,仿佛了悟道:“明熙郡主跟六妹妹不熟悉,都送那么多杧果和樱桃给她,我相信五姐姐的也只会多不会少,我听说六妹妹回来先的,五妹妹的行李也在马车一起带回来,这么说,明煕郡主送给她的手信在马车上。” 楚歆羽点头道:“对的,我正想来问六妹妹,北平侯给我用青色竹篮装着的水果去了哪里,还有明煕郡主送我的那些,我原本是想拿来孝敬祖母的。”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楚佳瑜道:“五姐姐,不对啊,我看到六姐姐只带了两只黄色竹篮进来,一篮子杧果和一篮子樱桃。” 楚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脸色沉静,望向楚歆羽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丫鬟将洗干嘛的樱桃和杧果端上来,杧果已去了皮,剥了核,只剩下黄金金的肉。 楚歆羽摇头道:“祖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熙郡主和北平侯送我的水果不见了,我丫鬟说是六妹妹全搬回自己那里,可四姐姐和八妹妹却问我要手信,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楚佳期惊讶道:“五妹妹的意思是说六妹妹贪了你的水果?” 楚歆羽笑看着楚佳期,“我可没有这么说。” “五姐姐。”楚佳韵腾地站起来,不悦道:“祖母常教导我们姐妹要相处融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六姐姐就拿了两篮子水果进来,你却说是你的不见,你的意思不是说六姐姐拿了你的吗?若是外人听了你这些话,还以为六姐姐占了你便宜呢?也不想想,你自己在山庄里,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明熙郡主又怎么还会给你手信带回来。” “见不得人的事?”楚佳期似乎听到重点了,好奇地问:“五姐姐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明熙郡主连手信都不给她?” “韵丫头,别胡说八道!”二夫人出声喝斥她。 楚佳芃和楚佳瑜也附和二夫人的话,叫楚佳韵别乱说话。 三夫人则狠狠剜了她一眼,这八姑娘今天吃错药了吗,怎么一反常态,以前那天真可爱的模样去哪里了?此刻咄咄逼人嘴脸真的很讨厌,与她的母亲一个样儿。 楚佳期用银签掐了一块杧果肉进嘴里,提醒道:“是啊,八妹妹有些话不能乱说,五妹妹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说出来的话,可要谨慎哦。” “我没有胡说八道。”楚佳期这句暗挑拨的话,激起楚佳韵的不甘,她道:“外面早就传遍了,说傅五公子被毒蛇咬伤,是五姐姐不顾危险,帮他用嘴吸毒液,说她不顾礼义廉耻,堂堂一个大家闺秀,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未婚夫以外的男人肌肤相亲。” “你说什么?”楚老太太握着佛珠的手一滑,佛珠“啪”的一声掉到地上,还好绳子没有断。 “我是说,外面传遍了五姐姐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未婚夫之外的男人肌肤相亲。五姐姐也真的是,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为何非要去逞英雄?救人的事让男人去做就行……” “混帐!”楚老太太脸色铁青,很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老太太息怒!”二夫人和三夫人忙上前安抚她,孙嬷嬷上前将佛珠捡起来。 “羽丫头不可能这样做的,老太太您别听信外面的传闻。”二夫人扭头对楚歆羽道:“你说是不是,羽丫头?” 楚佳芃接口道:“是啊,祖母,五妹妹肯定不会这样做,就算她这样做了,也是有她的道理。” 当所有人正忙着安抚楚老太太时,被指责的楚歆羽却很淡然笑道:“八妹妹这些所谓的传闻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回来经过阅江楼时,可没有听到这样的传闻。” 阅江楼是一间酒楼,有位明智先生长驻此说书论天下事,平时聚集了很多不同阶层之人,想听流言八卦,来这里便能听到第一手消息。 楚佳韵道:“不管传闻了,五姐姐你有没有救傅五公子?” “有,但事出有因。”楚歆羽看着楚老太太,道:“祖母,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楚老太太看了一眼楚佳韵,点头道:“好,是什么原因,且说来听听。” 其实并不是在生楚歆羽的气,她是被楚佳韵的话气到了,她是相信楚歆羽,这丫头回来做事都很谨慎,断然不会在这样的事上犯糊涂,也许真的有原因。 楚歆羽道:“其实真相就是,傅五公子他救我在先,当时应该是我被毒蛇攻击,他不顾危险救了我,自己却被毒蛇咬了。道义上,我看到他为救我中毒晕倒了,情急之下,脑里唯一的想到的就是,不能让他这样死了,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所以我帮他将毒液吸出来。” 说到这里,楚歆羽笑了笑,“大夫说,幸好我当时能及时帮他将毒液吸出来,否则,他真的会死的。如今回想,我都没有后悔当时的决定,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若是他救了我,我却见死不救,这样的我,还配做人吗?更何况,父亲和二叔在朝为官,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若因为我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事,害他们被人弹劾,我岂不是家族的罪人?” 在场的人都被她说的事震住了,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若是没有傅五公子,那被蛇咬的不就是楚歆羽? 楚歆羽说的对,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在人命面前,礼义又算什么? 楚佳韵没想到还有内情,可六姐姐没有告诉她,傅五公子救了五姐姐,如今被五姐姐一句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话堵死住了。 可她不甘心这样给楚歆羽蒙混过关,见楚老太太还没有发话,就道:“虽然这样,但你是姑娘家,也许了夫婿,出门在外,行为举止须谨慎,五姐姐救人是仗义,但也要顾及场合和礼义,这样直接用嘴接触男人的肌肤,就是有损德行。” 楚佳韵的话一出口,便引来多人的不满了,尤其是楚老太太,她面露不虞之色,盯着楚佳韵道:“哦,难道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就是德行无亏?我看你的礼教学歪了,家训也拿去喂猪了。” 蠢!真的没见过如此蠢的人。 楚佳韵一愣,没料到楚老太太会突然对自己发难,刚才她不是很生气吗?她也不认同楚歆羽的做法吗? 想及此,心里又是羞耻又是委屈,却不敢和楚老太太争辩,只是低着头不敢吭声,心里又把楚歆羽给恨个透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觉得今天楚佳韵太放肆了,原想教训她几句,但又懒得浪费口舌,现在她们关心的事,楚歆羽刚才说帮傅五公子用嘴吸毒液,她不知有没有危险? “羽丫头,你可好吗?”三夫人关心道。 “你这丫头,回来怎么就一声不吭,若不是八姑娘将这事说出来,我们还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危险的事?”二夫人的语气带着责备和关心。 “是啊,五妹妹,你可好?”楚佳芃也很紧张的上前问,楚佳瑜同样也很担心。 楚老太太朝她招手,“羽丫头,过来。” 楚歆羽很感动,她还以为她们会像楚佳韵一样责怪自己,不顾礼义廉耻,毕竟这种事情,在古代这种封建社会,男女只要肌肤相亲过,便要男方负责,何况她还有婚约,在婚前与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乃是失德。 楚歆羽一一回答过她们,便走到楚老太太跟前。 楚老太太仔细的打量她一遍,见她肤色与往日无常,身上又没什么损伤,才稍稍放心一些。 “你这孩子,你二婶刚才说的对,回来怎么什么也不说?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楚老太太轻声责备她,语气却透着心疼的。 楚歆羽答道:“祖母,我不是没事吗,而且北平侯也在,他也不会让我出事的。” “北平侯也在?”楚老太太讶然,“他没什么吧?” “他不是那种人,他很明白,我是在救人。” “那就好那就好。”楚老太太欣慰,只要北平侯没有觉得羽丫头的行为失德就行。 楚佳期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曾经,自己也是祖母心头宝,可不知为什么时候,祖母对她的关爱不再,即使如今,她尽心的讨好她,逗她笑,可只要有楚歆羽在,她的目光就不再关注在自己身上。 她很清楚,造成这一切的是楚歆羽,心里不甘,并暗暗把她怨恨上了。 楚佳韵心里憋着委屈,觉得祖母的心偏向楚歆羽了,而且偏的很厉害那种。楚歆羽不就是有个北平侯做靠山么?若是没有北平侯,她算个什么? “祖母,刚才四姐姐和八妹妹都问我去山庄玩的手信,当时我因为有事,将东西搬上马车,让六妹妹带回来,可没想到六妹妹全搬去她那里了。” 楚歆羽原本想,只是两篮子水果,反正也是要分下去的,可刚才楚佳韵咄咄逼人,还将她救人的事描述的如此不堪,她决定了,该是她的,一颗都要拿回来的,尤其是蔺宸曜专程让人给她摘的那些。 楚老太太额心一皱,想了这事来,“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手信怎么会不见了?” 第198章:坦承 楚歆羽嘲笑一笑,“我也好奇呢,我的水果在马车上,怎么不见了,只有等六妹妹来了,问问她才知道。” 她真好奇,楚佳婷怎么有脸说这些水果是明熙郡主给她的,若是她说明煕送给她们的还好,可她偏将自己撇开来,还跟楚佳韵说,她救了傅冠璋的事,让楚佳韵借故跟楚老太太说,莫非她以为,楚老太太会因此责备她,然后水果的事,就这样翻过去? 楚佳韵笑道:“五姐姐,今天六姐姐不会过来了,她有事去了我舅舅家,可能要明天才回来。” 说完,她得意的看着楚歆羽,仿佛在说,奈何不了我们。 楚歆羽闻言,笑了,对楚老太太道:“祖母,过两天我就搬进绣楼了,我想邀请几位朋友过来热闹一下。” 对于她忽然转换话题,大家有点突然,水果不见的事她似乎不追究了,楚佳韵暗松了口气,楚佳期吃着杧果,却没有说话,比起以前暴躁的性子,她的确改变了不少。 楚佳芃和楚佳瑜早知道楚歆羽会邀请人来府里玩的,楚佳芃性子冷,并不在乎这些,可楚佳瑜却开心了,问道:“会请明煕郡主和昭阳郡主吗?” “当然会,这次郊游,也多谢她们的照顾,我才能平安归来的。” 楚歆羽这话透露了一个信息,便是她与明煕郡主的关系很好,若是关系好,就不可能送那么多杧果和樱桃楚佳婷,而楚歆羽没有的,那么,这只能说明,楚佳婷拿来孝敬楚老太太的水果,有部分是楚歆羽的,楚佳婷却没有说明,又或者,楚佳婷将楚歆羽带回来的水果收起来,没有给回她。 只是楚佳婷为何要这样做? 楚老太太虽猜不到楚佳婷这样做的理由,不过,在心里已把楚佳婷的做法不认同了,回来时,她在自己面前没有提楚歆羽救人的事,却被楚佳韵捅了出来,楚佳韵没有去山庄玩,她又怎会知道? 外面若真传出这样的传闻,府里岂会没有人知道? “既然要请人来热闹,就要好好的安排一下,别失礼于人,若有什么需要,告诉你二婶一声,我让她全力配会你。” “我会的,只是……” 楚老太太见楚歆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只是什么?” 楚歆羽道:“早上明煕郡主跟我说,北平侯特意送了一篮子东西给我,叮嘱我回去一定要打开来看看,里面有北平侯留给我的礼物,可篮子六妹妹并没有给我。” 楚老太太道:“你放心,她回来我一定要她将东西还你的。” 楚佳韵有些惊讶,还以为楚歆羽不再追究水里的事,没想她拐弯抹角,又将话题转了回来,随即心中更加恼怒,楚歆羽并没有放弃追讨回自己的东西,楚老太太如此信任她,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会不会顺利。 她知道姐姐将水果占为已有是故意的,那篮子东西,姐姐已带去舅舅家了,而且今天是不会回来的,等事情过去后,她才回来。 “谢谢祖母。” 楚歆羽就等楚老太太这句话,楚佳婷以为让楚佳韵将她救人的事说出来,她会被楚老太太等人讨厌么?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拐弯告了她一状。 陪楚老太太聊了一会,楚歆羽就找了个借口起来离开。 看到她离开,楚佳芃和楚佳瑜告退,追着楚歆羽的脚步出去。 “五姐姐。”楚佳瑜叫住她道:“北平侯送你的竹篮子是不是青色的?” 楚歆羽点头,“是的。” “我看到她的丫鬟放上马车了。”楚佳瑜道,当时她从外面回来,看到有马车要出府,特意拐过去看了一眼,看到雪雁搬着竹篮子上马车,看到她看,还瞪了她一眼,那时她并没在意,刚才楚歆羽提起时,她才想起来。 “嗯,我知道了。”楚歆羽早就知道是不会将水果还她的,有种想跟她撕破脸的预兆,她为何会突然如此? 后来楚佳韵说她去了舅舅家,今天不会回来了,可据她的记忆力里,楚佳婷跟袁氏那边的亲戚不亲近,以前就算跟袁氏去那边探亲,可从来都不会在那里过夜。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知道?”楚佳芃惊讶道:“刚才你为何不跟祖母说?”以祖母如今对她的态度,绝对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六妹妹这次做的太不应该了。 楚歆羽笑了笑,“她人都不在这里,说了还惩治不了她。” “真很过分啊,她怎能连这些都占便宜呢。”楚佳瑜以为杨怜心才会这样做,没想到一直在姐妹中,善解人意的六姐姐却是贪小便宜之人,不知她原本是这样,还是后来变的如此? “谁知她在想些什么。”楚歆羽冷笑了一下,不想谈这个问题,就道:“刚才你也听到我说了,过两天我会下帖邀请几个朋友过来玩,你们到时也过来帮我招呼客人哦。” “五姐姐,我过去会不会影响你们?”楚佳瑜想起自己的身份,听说有些世家姑娘,尤其是嫡女出身的,都不喜欢让庶出,若自己过去招待她们,会不会觉得楚歆羽怠慢了她们。 楚歆羽知道她心里担忧什么,就道:“放心,她们不是那种犀利眼的人。” “那就好,你的朋友,我们定然会好好招待的。” …… 清篱园 袁氏正坐在案前抄佛经,一名小丫鬟急急的奔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袁氏听后,冷笑了一下,“知道了,你下去,看看郝妈妈回来没有。” 小丫鬟点下头,退了出去。 不一会,一名长相清秀,穿着蓝色蕉布比甲的中年妇人进来,她朝袁氏行了个礼,道:“夫人。” 袁氏放下笔道:“让你准备的事,准备的如何?” 郝妈妈道:“夫人,您要的东西奴婢已准备好了。” 自从秦妈妈离开后,袁氏便将郝妈妈提上来,顶替秦妈妈的位置,郝妈妈虽不是她的陪嫁丫鬟,却也跟了她很多年,对她的忠心不亚于秦妈妈。 袁氏想了一下,“她呢?” 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郝妈妈笑道:“夫人您放心,那位也准备好了,明天就等看戏吧。” 袁氏点点头,“那就好了,这次绝不能再失手了。” 楚佳婷中午回来跟她说,北平侯对楚歆羽极好,连她用嘴帮别的男人吸毒液也没有嫌弃,她知道,楚歆羽绝不能再留了,若是她日后嫁给了北平侯,自己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且,楚佳婷还告诉她,楚歆羽会骑马,跟人家说,她以前是偷偷跟秦王学的,只怕连楚歆羽都不知道,以前她身边的两个丫鬟是她的人,她去了哪里,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若她偷偷学骑马,自己会不知道? 由此可以看出来,这个楚歆羽绝不会是以前的楚歆羽,既然找不到她证据证明,那只好用非常手段了。 …… 楚歆羽回到小筑院,进了书房,将《仲秋之夜》未完成的部分继续临摹。 蓝依端着菊花枸杞红枣茶进来,放在桌面,然后给她磨墨,“姑娘,那边有动静了。” 楚歆羽冷笑,“她还是心急了点。” 蓝依道:“跟踪的人说,秦妈妈住在绿园,是六公子名下的宅院,就在清华街里,离侯府才半时辰车程。” “清华街?”楚歆羽沾墨的手一顿,那天秦王给了她梅氏陪嫁的清单,她大约看了一眼,记得梅氏有个四进的陪嫁宅院,就在清华街,但不是叫绿园,而是樟香园。 楚致溢怎么会有那边的宅院? 那里地段好,四进的宅院,没有六七万两银子,是买不到的。 “你去查查,这绿园以前是不是叫樟香园?” “好,我就让人马上去查。”蓝依说完,便走了出去。 楚歆羽搁下笔,突然没有心情画了。 她敢打赌,绿园肯定是樟香园,袁氏是怎么将樟香园贪去,给了她儿子的?那宅院以前是属于梅家的。 梅氏的陪嫁,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看来如今她要查的便是这个。 遂去打开保险柜,在里面拿出一本手册。 她取来一张空白的纸,对着上面抄写了一份,放到一边等待墨干。 用过晚膳后,蓝依回来了,告诉她,绿园以前就是樟香园,大约两年前改名的,也就是说,在楚政还没调职之前,就已落入楚致溢名下。 楚歆羽沉思片刻,便拿着抄写好的陪嫁礼单,去了安善堂。 楚老太太刚好沐浴好出来,孙嬷嬷在帮她梳头,听到楚歆羽来了,愣了一下,羽丫头这么晚来找她,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便让人请她进内室坐着。 语琴给楚歆羽端上热茶,告诉她老太太就出来,让稍等会儿。 楚歆羽点头,等了一会,就看到孙嬷嬷扶着楚老太太出来。 楚歆羽起来给她行礼问安。 楚老太太道:“羽丫头,这么晚找祖母,有什么事?” 楚歆羽斟酌片刻,道:“上次进宫,康妃娘娘知道皇上给孙儿赐婚,她便给孙女一份礼单,说这是当年娘亲嫁给父亲时的陪嫁礼单,我回来一直忘记这件事情,刚才想起来,就抄了一份,带来给祖母看看,里面的礼单是否跟以前的一样。” 说完,她将礼单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楚老太太没想到她来是为这件事情,看到礼单,心里惊讶不已,怎么也没料到,梅氏初当的陪嫁礼单,康妃娘娘手上会有一份。 楚歆羽直视楚老太太道:“那天我看了一下礼单,见到清华街有座樟香园宅院,听说那是我外祖父成亲前住过的宅院,里面有很多他的名作,所以我今天回来时,特意去看了一下,可那里已不再是樟香园,改为香园。” “改名了?”楚老太太皱眉,梅婚的宅院庄子都不是她管理的,是由儿子在打理的,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这些,如今听楚歆羽一说,顿时感到惭愧了。 楚歆羽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楚老太太,看到她惊讶的神情,知道这件事情,她并不知情,想来知情的,就只有楚政和袁氏了。 她点点头:“对,改名了,而且里面还住了人,这个人你和我都熟悉的。” “谁?” 她也熟悉的? 楚老太太似乎也猜到是谁了,果然,她听到楚歆羽道:“秦妈妈。” 真是她! 楚老太太眉心紧拧,袁氏这心也贪的太大了。 樟香园是梅家的,曾经有风水大师说这宅院是风水宝地,遂有很多人都想买那宅院,可给多少钱梅老都不卖。 当梅老送给梅氏当嫁妆时,她就震惊不已,当然,梅老就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进宫,富贵荣华享之不尽,所有钱财都给了小女儿,所以,梅氏拥有十里红妆也不意外。 “这件事我会让人查,若真是袁氏拿去了,我会让她吐出来。”楚老太太道。 “那就麻烦祖母您了。”楚歆羽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香铺的。” …… 夜里,楚老太太站在廊下,孙嬷嬷拿了件披风来给她披上,楚老太太幽幽一叹,孙嬷嬷问:“老太太在想什么?” 在五姑娘离开后,不知道她跟楚老太太说了什么,楚老太太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楚老太太沉吟片刻:“我在想,府里要出事儿了。” 孙嬷嬷惊讶,“老太太指的是什么事?刚才五姑娘跟你说了什么吗?是梅氏的陪嫁的事儿?” “是也不是。”楚老太太都不知道如何说了,这件事情还没有捅出去,若是被捅出去,出事的必定是整个侯府,她怎么都想不到,袁氏暗中做了这么多事,看来她以前真的看错人了。 “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事?”孙嬷嬷也心急了,自己是楚老太太的陪房,在身边伺候了几十年,最是体面,楚老太太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 “是香铺的事,我怎么也没想到,袁氏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楚老太太对孙嬷嬷是信任的,而且她也感觉到,孙嬷嬷对羽丫头不错,这件事情她知道也不会出卖她们,便跟她说了。 第199章:妖气 半夜。 闷闷一声惊雷,楚歆羽一惊,睁开了眼晴。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守夜的竹帛也醒了,记起窗户没有全关上,便手脚俐落地披了件外衣,穿上鞋子,去把几扇微启着的窗关上了。 “竹帛。”楚歆羽从幔帐中探出头去,叫道:“竹帛,亮灯。” 话落,一道闪电,从外面亮起,透过白色的窗纱闪进来,照亮了整个室内。 楚歆羽看到室里好像有个人握着钢刀,上面滴着鲜血,一步步往自己走过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你死了,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只要你死,傅盈婼,我只要你死!” 一道闪电亮起,随着轰轰的雷声,亮光打在跟前人身上,却见她脸目狰狞,举起手中的刀刃往她刺过来—— “啊!不要……” 楚歆羽尖叫一声,腾地从床上惊醒过来,看到一个身影朝她扑过来,“别过来!”她本能往后一缩,挥动双手,“不要过来,许芷澜,走开!” “姑娘,你没事吧?”竹帛担忧的叫唤她,“姑娘,我是竹帛呀。” “啪”的一声,竹帛被楚歆羽挥动的手把了一巴掌。 “姑娘,别怕,我是竹帛。”竹帛忍着脸上的疼痛,将她紧紧的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只是响雷,没事的,我们都在这里陪你的。” 惭惭的,楚歆羽的情绪稳定下了,两手扶着额,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头道:“我没事了,什么时辰了?” 每次半夜行雷闪电,她都会惊醒,仿佛又看到那天船上的情景,那是她的心魔。 那画面总是挥不去,忘不掉! 每一次想起,却是拆骨刺心的折磨,这种情况,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竹帛道:“姑娘,奴婢是被雷声惊醒的,现在还迷迷糊糊不知时辰,不过看到西厢那儿的灯还亮着,估摸着还未到四更。” 小筑院房间不多,西厢那边只有两个房子,是给二等和一等丫鬟住的。 “紫铃她们还没睡吗?明儿记得跟她们说声,以后早些休息,别熬坏了身体。”楚歆羽不想回忆梦里的画面,跟竹帛说起话来,幸好屋里已点亮了烛光,外面即使闪着电,也没有刚才梦里那样恐怖了。 竹帛拢了拢长发,垂眸笑道:“姑娘这是体贴我们,明儿我会跟她说的。” 楚歆羽颔首,就着竹帛的手躺回去,“我知道她家中困难,平日里做些强绢花让人拿出去卖补贴家用,可什么也没有身子要紧,她哥哥的脚,我已找大夫帮治着,钱银方面慢慢还,别急着。” 竹帛轻替楚歆羽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她就因为不想欠姑娘太多人情,才想着趁年轻,赚多些银两还你。” 楚歆羽低笑了下,“若真计较起来,你觉得她短期内能还清么?” 竹帛一顿,对啊,若真的计较起来,紫铃一家有如今的安稳,姑娘可出钱又出力,紫铃拼命的赚银两想还姑娘,还不如尽职尽责侍候好姑娘。 “我会提醒她的。”竹帛想起什么道:“对了,晚膳后你出去了,赵妈妈从外面回来神不守舍的,问她又答非所问,感觉心事重重一样。” “这事我知道了,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楚歆羽望着幔帐顶道:“我歇了,你也去睡吧。” 竹帛应了一声,整了幔帐,退出去了。 今夜只怕很多人都睡不着,而且又下雨打雷,人的心情也不好。 楚歆羽原本还想睡个回笼觉,毕竟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可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着,闭上眼那血腥的画面浮现脑里。 干脆起来,进入书院,把未完成的画,继续临摹。 五更天时,雨停了,她将画绘完后,才去睡。 只是合上眼没多久,耳边听到竹帛的叫唤声,“姑娘,该起来了。” “哦,是什么时辰了?”楚歆羽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 “辰时了。” “怎么这么晚叫我?”闻言,楚歆羽睡意立马没有,下床净面,然后坐在梳妆台前,让竹帛给她梳头。 “姑娘,今天想梳什么发髻?”竹帛问。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不浮夸的发髻,她都能接受,最紧要一点,就是要快。 竹帛便给她梳了垂鬟分肖髻,比较简单又顺手,刚梳好,紫铃就进来,便道:“把水盆端出去吧,早饭可摆好了吗?” 紫铃朝楚歆羽行礼道:“早饭已送上来了,姑娘梳完头便能用了。” 竹帛从首饰匣里挑一对玉兰嵌南珠珊瑚宝钗,在楚歆羽的发髻上比了比,才插了上去。 “紫铃,姑娘这样好看吗?”竹帛捧着镜子,嘴上问道。 紫铃回过头来,莞尔道:“姑娘天生丽质,怎么会不好看呢。” 竹帛格格笑道:“你嘴巴越来越甜了。” 楚歆羽没有理她们说笑,走到正厅里吃早饭,水晶虾饺和八宝粥,还有两只馒头。 刚吃完,就看到丹青急急的奔进来,“姑娘,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楚歆羽放下筷子问。 “三姑奶奶撞邪了。” “撞邪?”楚歆羽微眯了眯眼睛。 丹青道:“她们说我们侯府有邪物,才会让三姑奶奶这样的。” “谁说?” “昌平侯府二夫人和宁昌侯夫人,她们刚好来探望大夫人,还有顾御史夫人。” 楚歆羽冷笑一下,“这么巧合,她们来看大夫人,三姑奶奶便撞邪,还真要去看看她怎么撞邪的。” …… 昨晚半夜行雷闪电,可今天却晴空万里。 院里的花草树木被雨水洗刷过,嫩绿郁葱,花朵也显得娇艳动人。 楚歆羽带着丹青和竹帛来到明翠苑,刚踏进庭院里,就看到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从正房里奔了出来,骤然不及的与她们撞上。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雪,她看到楚歆羽,便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鬼啊,鬼啊,不要来找我,你走开。”楚雪退后几步,指着楚歆羽道。 身后追出几个人来,二夫人,三夫人,杨怜心,还有几个婆子。 “母亲,你别这样,别吓女儿。”杨怜心上前拉着楚雪。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楚雪突然往回跑,嘴里却说:“鬼啊,别追我,让她走!”杨怜心和几个婆子又追着她。 “怎么回事?”楚歆羽问。 二夫人道:“也不知道怎么回来,她就是说这里不干净,有鬼,不断的扯自己的头发,又口吐白沫,整个人就抽搐。” 楚歆羽道:“那她怎么又跑出来?” “她力气太大,我们都摁不住她。”三夫人道。 “你走,你走!”楚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扫把,朝楚歆羽奔过来,举起就往她身上打。 楚歆羽赶紧闪开,丹青和竹帛则挡着,不让楚雪过来,可她们身上却被楚雪打了几下,而那追上来的婆子赶紧将她制住,一个将她的扫把拿走,另两个将她擒住,两手往后反着。 “你们别这样对我母亲。”杨怜心推开婆子,见推不动,朝她们又打又踢的,“你们放开我母亲。” “打死了你!打死了你!”楚雪朝楚歆羽不断的踢啊,用手想爪她,楚歆羽看着,心里冷笑,演的还真逼真的。 “五表姐,为什么我母亲说你是鬼?她谁都不打,怎么只打你?”杨怜心走过来,问楚歆羽。 楚歆羽道:“我怎么知道?” “三姑姑怎么回事?” 闻言过来的楚佳芃和玉真县主,看到此情景,也不禁皱眉。 楚雪又踢人又咬人,几个婆子一起动手,才将她制止住,将她用绳子绑着。 三夫人担忧道:“大嫂的朋友说她是撞邪,要请道士来。” 楚歆羽好奇问:“母亲的朋友怎么会知道?” 三夫人道:“你三姑不是今天搬离侯府吗?刚走到大门口,突然口吐白沫晕倒,正好遇上来探望大嫂的昌平侯府二夫人,宁昌侯夫人和顾夫人,她们将三姑奶奶送回来,三姑奶奶醒来后,就全身抽搐,嘴里不断的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把我们都吓坏了。” “你是妖怪,你不要过来,你走!”楚雪对着楚歆羽张牙舞爪的叫喊。 杨怜心赶紧道:“五姐姐,我母亲不她正常,不是针对你的,你别见怪呀。” 这话解释,让人听在耳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在场的人听了,都不禁皱眉。 楚歆羽笑道:“我明白,她撞邪,脑子有问题,说出来的话岂能当真。” 话刚落,就看到清秋快步跑过来,神色慌张,“姑娘,不好啦。” “怎么了?”丹青迎了上去。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小筑院出事了?” “出什么事?”丹青道:“你喘过口气再说。” 清秋深呼了一口气,才道:“大夫人带着一帮人来,说小筑院有妖气。” 楚歆羽神情一凛。 没想到她才刚离开一会儿,袁氏就这么心急带人往她小筑院去。 这时,另一个方向,绿茶脚步飞快地跑过来。 “二夫人,三夫人,大夫人说让你们带三姑奶奶去小筑院,说三姑奶奶的病情有救。” …… 安善堂 “你说什么,撞邪?”楚老太太听到丫鬟的来报,腾地从罗汉榻上站起来,手上的佛还珠掉到地上。 丫鬟道:“大夫人让人找来道士,说我们府里有妖气,冲撞了三姑奶奶,才会这样。” “妖气?她是不是还嫌我们侯府不多事?”楚老太太怒不可遏,昨晚听到楚歆羽说香铺在经营违禁香料,她还没有将这消息消化掉,如今又听说雪儿晕倒,说是撞邪,袁氏居然找来道士进府,若事情闹开了,侯府就被人看笑话了。 “依奴婢看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孙嬷嬷道。 “那道士如今在哪里?”楚老太太问。 “去了五姑娘的小筑院,道长说妖气是从那边过来的。” “荒谬!”楚老太太气的几乎要摔杯子,对孙嬷嬷道:“你派人过去看看,千万别让那些人伤害到羽丫头。” 孙嬷嬷应了一声,立即让语琴去看看怎么回事。 …… 小筑院 窄小的庭院内,中央被人摆上了供桌香炉烛台,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白须道士将手中的黄符扬散,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手向着供台一挥,烛火忽然喷出一条骇人的火龙。 楚歆羽和二夫人等赶来时,看到的便是一片乌烟瘴气的景象。 “这是做什么?” 作为侯府的掌家人,二夫人听闻袁氏带着道士到小筑院,已让她很不悦了,如今看到这景象,脸色立即黑沉下来。 小筑院的丫鬟不多,这些人要进来,她们根本挡不住。 如今看到姑娘和二夫人来了,立即纷纷跪在地上。 蓝依不在,竹帛和丹青跟着楚歆羽出去,剩下的丫鬟就紫铃最有说话权,她率先磕了个头,语气中满是愤懑。 “启禀二夫人,大夫人带着道士过来,说妖气聚集在这里,要救三姑奶奶,必须将这里的妖气清除。奴婢说姑娘不在,让他们稍等,让奴婢禀报了姑娘,让姑娘回来再决定,但大夫人说人命关天,万一这团妖气跑了,就救不了人,必须在这里设坛作法,将妖气清除。还有这个道士。” 紫铃愤然地指向供台前的道士道:“他说这里妖气重,阴气也重,还让人进去拿了姑娘穿过的一件衣服,烧了祭坛。” 站在一旁的袁氏忽然喊道:“不可对道长无礼。” 说着,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教训紫铃。 丫鬟上前,伸手就要往紫铃脸上掴下去,却被楚歆羽上前制止了。 “母亲,有客人在这里,您这是做什么?”楚歆羽的笑容中透着些冷意,在制止住她的丫鬟之后,她笑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三位贵妇人。 昌平侯府二夫人蒙氏,宁昌侯夫人还有顾御史夫人。 她知道这三位夫人与袁氏都是闺中好友,上次在龙华寺蒙氏就和袁氏联合起来,想陷害她,一计不成,没想到还想再来一次。 “昌平侯府二夫人,宁昌侯夫人,顾夫人,我母亲近来一直身体抱恙,深居简出,难免精神恍惚,让三位夫人见笑了,来人,速将这些东西清理了,送母亲回清篱园。” 袁氏嘴角悄悄勾出一抹冷笑:想这样便将她们打法掉,妄想! 第200章:巧合 “等一下。”宁昌侯夫人忽然开口道:“不问缘由便将人驱赶,身为楚家的嫡出姑娘,怎么如此对待嫡母,这真是楚家的家教么?” 楚歆羽有些疑惑,这个宁昌侯夫人与自己并没利益冲突,怎么她好像对自己有敌意?莫不是自己以前也得罪过她? 若说这位宁昌侯夫人表面上多少还维持着风度,可另一位夫人,可算是满面刻薄,毫不掩饰她的恶意。 “楚家五姑娘还真是被宠的连规矩都忘了,连自己的嫡母都不放在眼中,也难怪对外人也如此心狠手辣。原本忠毅侯夫人还说,她自己近来身体抱恙,将掌家权交给二房代为管理,原本三姑奶奶撞邪的事,是二夫人请道士来才替她作法驱邪才是,但二夫人似乎不相信这些,忠毅侯夫人担心三姑奶奶,便让人去请道长前来瞧瞧,有或没有,倒图个安心,可看如今,她这份善心真是被人看着狗肺了。” 对于楚歆羽,她是恨到了极点。 童珍是她姐姐唯一的嫡女,平时自己最疼她的,乖巧又懂事,是自己心中理想的媳妇,原是想让她与自己儿子配对,可谁能料到童珍那好端端的美人胚子,竟会在百花宴上被楚歆羽设陷,让她当众毁了清白,逼得顾家将童珍送走,姐姐原本身体不好,却因此又病倒了。 而这笔帐,她只能算在楚歆羽头上。 楚歆羽拿出绣帕轻扇了扇飘过来烟雾,挡住了唇角的不悦。 她让蓝依去查童珍的知料时,便已知道眼前这位顾夫人是童珍的姨母,童珍的事是她自作自受,何况童珍被毁清白,可不是她动手的,她问心无愧。 “三位。”楚歆羽展颜一笑,刚要开口,二夫人忽然悄悄拉住了她,她能感觉到二夫人手上的力量十分坚定。 三夫人挨近楚歆羽悄声解释,“羽丫头,你与她们不是平辈,此事不宜你出面。” 楚歆羽想了想,觉得三夫人说的不错,便轻轻点头。 二夫人已站在楚歆羽前面,冷着脸嘲讽道:“念在你们是大嫂的客人,我们不会计较你们带来些不三不四的人,但跑到别人府上,对主人家口出恶言,这便是家教良好?” “你不过是……” 顾夫人细眉倒竖,当下便要接话,然而,她刚开口,便被二夫人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 二夫人冷笑,挑眉看着她道:“不过是代管掌家是吗?可代管掌家,也是掌家,老太太她信任我,相信我,除了老太太,侯府便是我最有话事权的人,怎么,你们有意见么?” 蒙氏静静地看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从龙华寺里,她就看的出来,楚五姑娘并非那种好胡弄的人,她今日来,是承袁氏的邀请,还她一个人情,但侯府的事,她不想插手。 至于宁昌侯夫人,顾夫人和袁氏,三人听了二夫人的话,却气得面色铁青,瞪着二夫人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歆羽却是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二婶这番话说的实在太绝了。 二婶虽是二房,可老太太如今宁愿让她代管掌家,也没有将掌家权交还给袁氏,这便是硬生生的打袁氏的脸。 你们越过了她,擅自将人请了进来,这也是种不礼貌的行为,如今貌视主人的人,根本不配有任何意见。 宁昌侯夫人乃是赵大学士的妹妹,年轻时跟二夫人有恩怨,她曾经爱慕过楚啸,曾对他有过暗示,可他却宁愿娶一个武将之女,不愿跟她这个身份比二夫人高贵的人结亲,虽然有过姨娘,但最后却只专宠她一人,这让她妒嫉恨的! 所以,听到二夫人的话,她黑着脸道:“楚二夫人,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做什么,楚老太太相信你是贵府的事,与我们无关,只是忠毅侯夫人一片好心,请来道长为三姑奶奶去邪,最好还是将事情弄清楚为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顾夫人幸灾乐祸地附和道:“正是此理,若是不弄个清楚,万一不小心传扬了出去,府里姑娘的名声……” 二夫人沉着脸不说话,这摆明是有人早预谋挖好坑,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她是妖怪,她是妖怪,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这时,一道尖叫声打破了这紧张的局势,众人回身一看,只见婆子押着楚雪进来,可她却拼死的拽住门栓,怎么也不肯进来,嘴里不断的嚷着,让人误会的话。 杨怜心在旁轻声安抚道:“这里没有妖怪,有大师帮你打妖怪的,母亲听话。” 楚雪摇头,“不要,妖怪在里面,我不要进去。” “真的没有。” “有,妖怪在里面。”楚雪看到人群里的楚歆羽,立即惊恐的瞪大跟,“啊,妖怪,不要过来。” 婆子力气大,几人合力,硬是将楚雪抬了进来。 楚雪双眼警惕地看着楚歆羽,嘴里就喊着不要过来,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刷地望向楚歆羽。 妖怪?她说五姑娘是妖怪? 怎么可能? 三夫人过去,吩咐人将楚雪的嘴堵上,免得她再胡言乱语。 “五妹妹,我相信你。”楚佳芃杵在楚歆羽旁边,用力握着她的手,像是给她渡力量一般。 “是啊,五姐姐,这些人在妖言惑众,我也相信你。”楚佳瑜道。 楚歆羽轻轻拍了拍楚佳芃的手背,示意她放心,然后将目光悄悄移向袁氏,对方正往自己望过来,正朝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母亲。”楚歆羽看着她,表情淡淡的道:“此事祖母可知道吗?” “你三姑姑撞邪的事,我已派人丫鬟去跟老太太报备了,不过这里有妖气还没有说,我也是刚刚听道长说,妖气在这边,便随着他过来,如果你想让她知道,如今可以派人去跟她老人家说声的。” 袁氏弄不懂楚歆羽的用意,这件事情不管如何,她都要做下去,妖气只是一个说法而已,真正的是楚歆羽的身份,若是这里有老太太的人更好,让她亲眼见见,楚歆羽是如何露出原形的。 楚歆羽盯着她看了一眼,略点了下头,“既然是一家人,妖气在府里,若有人撞邪,谁也避不过,对了,六妹妹回来没有,要不要将她叫回来?” 袁氏断然拒绝道:“不用了,她不要侯里比较好,万一这里真有妖气,她回来不安全。” “可她毕竟也住府里这么久,而且之前还到过小筑院,若这里有妖气,让她也沾上了,你现在让她去了娘家,岂不是将妖气也带去了你娘家?再说,府里的妖气清除了,她身上沾上了,回到府里,是不是又将妖气带回来?” 袁氏被她这一说,顿时哑住了。 在人群里观看的楚佳韵出声替自己母亲解围道:“我姐姐怎么会有妖气,明明三姑姑指你才是妖怪,该除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哦?”楚歆羽望向她笑道:“八妹妹这以相信三姑姑的话,你来这里,就不怕妖气上身吗?小心等会妖怪出来,将你抓去做鬼魅。” “……”楚佳韵被她的话气的无言以对。 除了相信楚歆羽和袁氏邀请过来的人,其他前来凑热闹的人,听到楚歆羽的话,露出很怕的表情,尤其看到楚雪,一副疯癫的模样,开始担心这里真的有妖气,因此,在楚歆羽说完这话后,都纷纷往后退出去,站在门外张望,却不敢进来。 “我看这样吧,派人去宁远伯府让六妹妹回来,既然要清除妖气,应该所有人都要到齐。” 二夫人虽不明白楚歆羽的话是什么意思,楚歆羽这话一落,她就吩咐自己得力的丫鬟海岚去办此事。 袁氏和楚佳韵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海岚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袁氏心想,算了,她已千叮嘱,万交待婷儿,不论如何,都不要回来,除非她亲自派人去。 楚歆羽没有理会这对母女脸色如此精彩,转而对另三位夫人展颜一笑,十分的客气有礼,“三位夫人来府是探望母亲,却遇上三姑姑发病,又如此关心她的情况,歆羽甚是感动,只是府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抱歉。” 随后,她对二夫人道:“二婶,宁昌侯夫人和顾夫人说得也不无道理,此事若不弄清楚,府里的名声不好倒是其次,府里的女眷胆子小,住在府里会心生惊惧,尤其是住在小筑院的人。” 二夫人和三夫人皱眉,二夫人忧心的看着她道:“你真的同意?” 三夫人深怕楚歆羽会吃亏上当,抢先道:“羽丫头,这些人分明故弄玄虚,招摇撞骗的,你别跟进他们的陷阱。” “躲避无补于事,便且看看袁氏弄何玄虚吧。”楚歆羽悄声说罢,瞥向那个穿玄色道袍的道士,神情冷冽而高贵,“敢关这位道长既得母亲和三位夫人如此信任看重,不知是出自哪方道派?” 道士倒泰然,不惊不慌拱手作揖道:“贫道乃是清真道观的玄虚子,拜自南天道师九阳道人于允公门下。” “九阳道人于允公?”二夫人忽然出声,神色极为诧异。 看到二夫人的神情,袁氏顾夫人等人比先前更加得意,九阳道人可是最有名气的得道天师,他门下的弟子可是公信力十足。 楚歆羽听到这名字,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云袖下,暗自攥着拳头,笑道:“原来是得道高人的弟子,真是失敬。”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楚佳婷被派去的人请了回来,就连因为脸上受伤,一直敢出闺房的二姑娘楚佳宜也过来了。 袁氏看到楚佳婷,立即将她扯到一边,“你回来做什么?” 楚佳婷道:“二婶的丫鬟说你出事了,我担心就急急赶回来。” “我不是说了,不论如何,你都不要回来,等我派人过去接你吗?”袁氏恨恨地掐了一下她手臂,这样的事,她就是想她参与,才将她送走。 刚才看到二夫人派人去,以为女儿会醒目,不管如何也不会回来,谁知还是被请了回来,真是小看了何氏。 “楚歆羽的能耐我们又不是没领教我,我还不是担心你。”楚佳婷知道自己上当了,心里后悔不已,可来了,又不能走开。 “你啊。”袁氏也不知怎么说她好,只好叮嘱道:“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给我远远的躲到一边去。” 楚佳婷应了一声。 楚歆羽往她们母女看去,楚佳婷正好抬眸朝她看过来,她展颜一笑,楚佳婷心里打了个突然,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母亲,我觉得……” 楚佳婷正要说话,便有个小丫鬟匆匆奔了过来。 “五姑娘,秦王殿下和景王殿下来府了,原本是先往安善堂跟老太太请安的,但听闻府里有妖气,还请了道长到府开坛作法,秦王殿下担心五姑娘,去跟老太太请过安后,便说过来瞧瞧。” 秦王殿下和景王殿下来府?众人露出惊讶之色。 袁氏脸色变了变,眉头紧宁,两位殿下怎么会来? 楚佳婷惊喜,但随后又皱起眉头,秦王与楚歆羽是表兄妹,从来都没来过府里,如今却来府,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楚歆羽心里一喜,竟来的如此快,可她表面上故意作出有些诧异的样子,踌躇了片刻之后,声音清亮道:“道长说这里有妖气,说真的,我也很怕,若有秦王殿下和景王殿下在的话,说不定能壮壮胆。” “不行!”袁氏疾声反对。 “为什么不行?”楚歆羽问。 “男女有别。”袁氏随口捏了个借口。 楚歆羽笑道:“青天白日之下,又有这么多人在,怎么男女有别?玄虚子道长也是男人,他一个大男人在我小筑院这里作法,怎么不见母亲说男女有别?” “这……”袁氏一时找不到借口拒绝。 然而,还没等楚歆羽开口派人去请,楚致烨和楚致彰便带着秦王和景王来到小筑院门口,围在门外的人纷纷下跪行礼,自动自各的让出一条路,给他们进来。 袁氏心里感到不安,事情与她预想的有些出入,秦王殿下怎会这么巧合来府? 第201章:驱邪 真是这么巧合吗? 看到穿着青白色圆领襕袍,腰配美玉,满脸英气儒雅的萧敬炫进来,蒙氏,宁昌侯夫人和顾夫人面面相觑,一时弄不清状况。 与萧敬炫一起的,还有身着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袍的景王,楚大公子楚致烨和楚致彰两兄弟。 二夫人和楚歆羽迎上去行礼,楚歆羽欣喜道:“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萧敬炫笑道:“母妃听说你身体抱恙,特意让我前来看看。” 外人不明他话里的意思,可袁氏和楚佳韵等人清楚,身体抱恙是指她中毒的事,没想到连康妃都知道了。 楚歆羽道:“告诉姨母,我没大碍了。” “羽表妹,我们又见面了。”景王握着玉骨折扇,一派温和的跟楚歆羽打招呼。 楚歆羽不是第一次见他,但却是第一次如此近的他打照面,遂展颜道:“是啊,景王殿下前来府了,真是蓬荜生辉,但今天因有特殊的事,招呼不周,请见谅。” 随后,楚歆羽想起他们来前之事,便郑重的对袁氏道:“母亲,妖气这等事情马虎不得,如今趁着秦王景王和大哥他们在此,你可要考虑清楚再开口。” 袁氏看到秦王等人来,心有些动摇,可她早已准备好在今天将揭穿这贱丫头的真面目,若是过了今天,也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有秦王和景王作证,也许效果更好,让他们亲眼见证,总比她们这些妇人嘴里说的见效果。 楚佳婷虽喜欢萧敬炫的到来,可她很清楚楚歆羽的本事,如今看到她同意让道士作法,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内心隐隐有些不安,她伸手轻扯了扯袁氏,正想劝她三思而后行时,却听到她道:“我相信道长的话,他是九阳道人于允公的弟子,不会骗人。” 袁氏这话说的可真动听,若真有妖气,证明她的眼光独到,相信了道长,若没有,则可以将责任推到道长身上,说他骗人。 楚佳婷眉头蹙起,“母亲,您……” 袁氏打断她的话道:“道长,劳你将事情原委说明吧。” 今天的事,她筹谋了多日,十拿九稳,就算秦王等人来了,她也不怕,人越多,事情闹的越大,荣国公府是不会要一个假冒的人做媳妇的,而侯府纯属是被她蒙骗的,这样便能撇清与她的关系,府里姑娘的名声也不会因此受影响。 自空玄虚子的道长捋着青须说道:“贫道是受忠毅侯夫人之请,为贵府的三姑奶奶看症,听说她之前很正常,却迈出门口时,突然晕倒,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这症状就像癫疯症一样,后来我以三姑奶奶的命格推算,她的命格年少是福绿荣全,中年顺畅,晚年安稳,虽不是大富之命,但却身体却大吉。 然而,她今日遇到此事,与贫道之前遇到一个案例极相似,便是她的运数被邪物阻碍,遂将七星命盘拿出来探测,果然看到一道妖气在正北方向,近水之处,此妖气十分强悍,若不及早将之清除,只怕会危险全府。” 忠毅侯府中,正北方向,近水之处,正是小筑院。 景王从来不信这种鬼神之说,还说什么妖气,怀疑这道长是不是贪钱胡说的,轻摇着玉骨扇,看向玄虚子道:“道长,小筑院如今乃是侯府楚五姑娘的闺阁,你确信自己没有弄错?” 一个才刚被皇上口谕赐婚的世家千金被妖气缠身,这种事传了出去,实在不好听。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楚五姑娘不是侯府的嫡姑娘吗?怎么住在这种小破院?虽然看下去没有穿没漏的,但实在与她的身份不相配。 起初他还以为是走错地方,难怪之前见楚老太太时,听说了府里有妖气,找道长来驱邪,四哥担心羽表妹,便说要来看看,楚老太太有为难之色。 这种小地方,只怕侯府庶出的姑娘都不会住吧,可侯府却让楚歆羽住这种院落,若是被传出去,只怕侯府的名声不好。 宁昌侯夫人轻笑道:“景王殿下,道长怎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袁氏瞅准时机,走到二夫人面前道:“二弟家的,如今你掌家,府里的人若有万一,你可是要负全责任的,你庶务繁忙,可能没注意到家人的人身安全,可作为一个母亲,我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儿被邪体附身,我今日如此劳师动众,请来道长开坛作法,实在是担心三姑奶奶和府里的姑娘们啊。” 说着,她一脸忧虑地看了眼楚歆羽。 “二弟家的,你好好想想,自从羽丫头回来后,她整个人都跟以前大不相同,她的改变是好事,但未免改变也太大了吧?以前她不懂琴棋书画,就当她低调藏拙,可说真的,我问过府里的丫鬟,她以前根本没有偷学练琴画,即使她被送去普灵寺两年,以她的资质,两年她能学会这么多东西吗?我还听说,她懂骑马,以前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她学骑马? 总之,她回来后桩桩件件实太过离谱了,羽丫头是我自小养大的,她的性子是怎样,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若不是有妖物作怪,她怎会变化如此大?” 楚歆羽会骑马的事,着实让家人很意外,尤其是萧敬炫,他知道楚歆羽十六岁前是不会骑马的,后来还是他让人教她骑马。 “五姐姐会骑马?”楚佳韵故作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自己会骑马的事,除了那天在马场的人看到外,没有人知道,今天袁氏抖出来,显然是楚佳婷说的,这么说来,她昨天回来后,必定告诉了袁氏在山庄所见到的事。 袁氏这一次是想彻底的将她清除出府,看来她已让她们感觉威胁了。 楚歆羽抿着唇,眸色深沉让人看不透。 楚佳婷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怦怦地跳着,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她很清楚这种感觉,特别是看到楚歆羽脸上的神情,她很担忧自己母亲这些日子所做之事功亏一篑。 明熙郡主给楚歆羽的水果被她搬走了,那是她之前的一时冲动,凭什么好处都给楚歆羽拿去了,福宁县主放毒蛇的事被查出来,不知道有没有跟楚歆羽说她知情不报的事,楚歆羽在他人面前,表面上对自己没什么,可自己很清楚她如今的性子,睚眦必报,所以,她祈祷母亲这次能成功,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事,就不怕她会反扑自己了。 二夫人知道楚歆羽改变很大,但她并不觉得是坏事,这种改变是经过血的教训,而非袁氏所说的妖物缠身,袁氏之所以这样说,许是羽丫头回来后,袁氏不断的倒霉,掌家权也被夺了,心有不甘罢了。 可袁氏之会有今天,并非羽丫头的全部责任,若没有袁氏的设计陷害,又怎会让羽丫头利用呢?何况袁氏以前所作的一切,也并非是无辜的,反而羽丫头她的遭遇却值同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二夫人交了咬牙,终没有跟袁氏争辩什么,她道:“既然道长如此笃定小筑院有妖气,不知道长打算如此驱妖?” 玄虚子道:“贫道推算,三姑奶奶运数被阻,必定有贴身之物落在小筑院内,不妨先将此物寻出,让三姑奶奶运数回归之后,贫道自有办法辨出妖气的具体所在。” “荒谬!”二夫人冷笑道:“三姑奶奶的贴身之物怎么会落在羽丫头的闺阁?” 三夫人附和道:“就是啊,道长你这样说,是把我们都当傻瓜吗?” 楚雪与楚歆羽虽是姑侄,可关系也没有亲密到,会将贴身之物放在小筑院,再说,楚歆羽也不会拿楚雪的贴身之物,贪它香吗? 在场大部分人都认同二三夫人的说法。 杨怜心忽然柔声说道:“举许之前母亲前来找五表姐时,不小心将自己的东西落下了。” 袁氏立刻对自己的丫头春晓道:“春晓,马上带人去找找。” “母亲。”楚歆羽似笑非笑:“您虽是我的继母,可小筑院毕竟是我的闺阁,找东西这等事就不劳母亲大人了。” 语毕,她向竹帛使了个眼色,竹帛立马便会意,带了丹青清秋两个可信之人进房里。 楚歆羽是极重隐私的人,除了自己的一二等丫鬟,其他人都不准进去,尤其是书房,那里有些东西是不能让人看到的。 借着空闲,玄虚子在桌上摆出了近十五个黄色的纸人。 “请平素出入过小筑院之人在纸人上写下自己姓名和生辰八字。” 二夫人三夫人楚歆羽等,但凡进来过,或是在这里侍候的丫鬟奴婢,都轮着上前照做,就连杨怜心和楚雪也要。 玄虚子一一查看过纸人,看到其中一个时,不由得拧眉道:“天煞孤星,这位姑娘命中带煞,先克母克兄再克夫,妖邪之气最容易附身的命格,只怕……” 先克兄克母,他所说之人不就是楚歆羽吗?她还没有出生嫡兄就没有了,出生了后,母亲又去世,若再克夫,那岂不是会克北平侯? 众人闻言,皆望向楚歆羽。 萧敬炫和楚家兄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景王却觉得道长这句话很有意思,聪明的人只要稍为想一下,便知道这驱妖的事并不简单。 楚歆羽自是感受到周围看过来不同的目光,但她神色未变,依然是很平静,而袁氏心中自然明白,这一出本来就是她跟玄虚子事前谋划好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楚歆羽的命格克兄克母克夫,若是传到荣国公府,蔺老夫人和长公主必定不会要这样的媳妇。 只是,玄虚子尾后那句只怕什么呢? 袁氏正想问,竹帛已经捧了一个小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一个香囊。 竹帛面色淡淡的,将小托盘塞给了杨怜心,杨怜心拿起来细细看了一下,手工的确是出自自己母亲的。 杨怜心诧异道:“这香囊的确是我母亲的,难怪前几天看到她在找,原来是落在五表姐这里。” 玄虚子上前看了两眼,点头道:“是了,是啊,正是此物,快将香囊挂回三姑奶奶身上,缺漏的运数自可回归,缠着她的妖邪之气也会很快会驱走。” 杨怜心照做,将香囊挂在楚雪脖子上。 话语间,竹帛等人已写好自己的生辰。 玄虚子将纸人放在之前拿楚歆羽的衣裳燃烧后的炭灰里,搅了几下,再按姓名将纸人分派给各人,让她们放入胸襟内侧,然后再让她们彼此间隔七步站开,楚雪因为香囊挂在身上,似乎安静了,她由婆子扶着,也在人群里。 一切就备好后,玄虚子手持桃木剑,步罡踏斗,在空中挥舞,衣袍翩翩,看着一派道骨仙风。 即使有人之前对他有所怀疑,此刻看到他的动作,心中也不免有几分肃然。 景王凑近萧敬炫笑道:“看他的姿势,还真有几分道骨。” 萧敬炫没应他,眉头紧销,目光紧盯着玄虚子的动作。 “故弄玄虚。”楚致彰却轻哼了一声。 玄虚子此刻神情肃然,手中的桃木剑看似普通,可在空中挥舞几下后,剑尖忽然无端起火,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有些看热闹胆小的,急急的往一边躲开。 “还真有两下。”景王摇着扇道。 “说不定障眼法。”楚致彰一点都不相信这道士的话,说府里有妖气,他倒想看看,这道士想说谁是妖。 萧敬炫和楚致烨神情绷紧,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玄虚子。 玄虚子神色肃穆,燃火的木剑尖从身怀着纸人的近十五人胸前一一划过,丫鬟,婆子,三夫人,楚佳瑜,杨怜心,竹帛胆子小,当火尖划过自己时,她心都要跳出来了,脚步往后退了一下,幸好火焰在衣襟里很快就划过去,安然无事。 继而火焰划到楚佳婷也没有事,直到经过楚歆羽身前。 来了,所有人都很紧张,心也提了起来,呼吸也不敢大口。 尤其是萧敬炫和楚致烨,他俩都很清楚,这场闹剧是冲着什么人而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2章:妖火 火焰像停落在剑尖的凤凰扑朔着翅膀,一点点往楚歆羽靠近,袁氏等人看着,既兴奋又紧张,她们所做的一切,就等这一刻来临。 然而,当火翅隔空扫过那件橘红色衣裳时,竟然毫无反应。 这难道他们都猜错了吗? 萧敬炫楚致烨二夫人很疑惑,他们一致瞥向楚歆羽,却见她笑容清雅淡然,眸中异常坚定。 “这这怎么可能?”袁氏瞪大了眼睛呢喃着。 玄虚子将带着火焰的剑尖,划过所有衣襟内有纸人的人,都没有反应。 这一幕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道长,你不是说能找出妖气所在的吗?”袁氏问玄虚子。 “夫人莫急,你去看看三姑奶奶,她的邪症是否好了。” 听他这一说,众人往楚雪看去,原先因为怕她乱说,将她嘴巴用布团塞住,两眼无神,如今她嘴巴的布团被杨怜心拿下来,目光渐渐清澈了起来,就像做了一场梦,刚梦醒一样,懵然的扫了眼众人,“这、这怎么回事?你们……” 说着,她又左右看了看,“这是哪里?” 三夫人道:“这是小筑院,大嫂说你撞邪了。” “撞邪?”楚雪瞪大眼,装出讶异的样子,“我怎么会撞邪的?” “谁知呢?”三夫人冷眼看着她,不知是不是装的,眼睛要不要瞪这么大? 杨怜心道:“母亲,道长说,是五表姐这里有妖气,你掉了香囊在这里,阻了你运数,才让你遭遇此劫。”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早上心慌慌的,总像失落了什么。”楚雪对玄虚子道:“道长,这妖气在小筑院,那这里住的人岂不是……” “对,这小筑院的确有妖气。”玄虚子道:“你们回到刚才所在的位置,贫道在再试一次,便会知道妖气所在。” “道长的意思,妖气是在人身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楚致烨冷声问道。 “贫道不清楚,要试探一下才知道。” “刚才不是试探了吗?莫非道长在妖言惑众?” “怎么会呢,刚才是在帮楚三姑奶奶,她如今不是醒过来了吗?” “是醒过来了,不过我并不相信是道长的功劳。” “烨儿,我相信。”楚雪道:“道长的道术不错,他能帮我驱邪,那他一定能替小筑院找出妖气。” “既然三姑姑如此相信,姑且让道长再试一次吧。”楚歆羽心里冷笑,机会已给过她们,是她们死缠着,那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就不要怪她了,是有人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二夫人担忧地扯了下楚歆羽的衣袖,悄声道:“羽丫头,这事不是儿戏,我怕你吃亏。” 她感到这事肯定有阴谋,刚才火焰在楚歆羽胸前,她看到袁氏脸上的笑容很诡谲,而当没什么事发生后,她的笑容顿时凝住,仿佛受到打击一样。 楚歆羽笑道:“二婶,你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遂又对玄虚子道:“道长,在场的其实还有一个人没有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人上。” “谁?” “我母亲。” 袁氏立即道:“我没有常出入小筑院。” “那你曾踏入过这里没有?”楚歆羽问道。 袁氏道:“在你没回来前过来,但也是一次。” 玄虚子捊着青须道:“除了这次的人,之前曾踏入过来的,都要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若不想写,那就算了。”楚歆羽以退为进道:“既然三姑姑好了,也没必要再找什么妖气了。” 袁氏无奈,只好在玄虚子拿出来的黄纸人里,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与之前一样,各自站着,每人隔七步远距离,玄虚子把铁盆里的炭灰往她们身上撒去,然后挥动桃木剑,步罡踏斗,舞了几下后,火焰便在剑尖冒起,他一一从这十几人的胸前划过。 先是丫鬟,楚佳婷姐妹、再来杨怜心楚佳瑜,当来到楚歆羽时,玄虚子的剑尖一抖,接着收了回来,绕了一个圈,火焰比起之前更猛了,再往楚歆羽的胸前挥去。 突然,楚歆羽胸前起了一团蓝色的火光,众人尖叫一声,但只是瞬间,这团火熄了。 萧敬炫脸色冷沉,楚致烨也好不到哪里。 他们看得很清楚,这团蓝火是这道士故意弄出来的,但这火来的快,去的也快,让人防不胜防。 “原来你真的是妖!”袁氏腾地站出来,指着楚歆羽道。 然而,同一时刻,玄虚子剑尖的火焰突然朝她划过来,火的迅速非常快,在她说完“妖”字时,只闻“呼”的一声轻响,不知是剑划破空声,还是那火焰窜起的呼声。 众目所见,那桃木剑上的火苗分明没有碰到袁氏,可隔着一些距离,一簇火焰是从她自己身上由内向外燃起。 袁氏吓得尖叫,往一边跳去,而她旁边是楚雪,看到火也吓了一跳,可她反应比较慢,在袁氏撞上她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身上的也突然起了火,那火苗窜燃的特别快,并且散发着青绿色的,看来像极了鬼火。 此时正午,阳光普照。 “是、是鬼火。”不知道是谁,先叫了起来。 “是鬼火啊。” 围观那些胆小的丫鬟大叫起来,蒙氏和顾夫人以及宁昌侯夫人早已闪躲在一边,生怕自己会遭殃似的。 袁氏和楚雪两人像跳虾一样,原地蹦蹦跳跳,齐声叫道:“救我救我啊!” 杨怜心和楚佳婷吓破胆,看到火燃起来,她们不敢走过去,反而避的远远的。 萧敬炫和楚致烨反应最快,命人去取水来救火,楚致彰胆子大,脱下外套上前扑她们身上的火。 玄虚子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脸色大变,桃木剑指着满地跳乱的袁氏和楚雪大喊:“是贫道错了,这妖邪之物竟早已附身在忠毅侯夫人和楚三姑奶奶身上,难怪三姑奶奶会撞邪,被妖火附身的人,碰则一生倒霉,衰运连连,众人快快掩鼻退开。” “你这江湖术士休要妖言惑众!”楚致烨很生气,但他是侯府大公子,不能明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在眼前被火烧,也与弟弟一样,脱下身上的外衣,上前去帮她们扑火。 楚佳婷反应过来,急声喊道:“母亲,快往身后的莲渠跳。” 所谓莲渠就是小院子的排水渠,面积很少,距离她们就十步远左右,水里还种有莲花。 青绿色的火在阳光下,看起来很妖艳,火焰如蛇,转眼已缠遍全身,袁氏也顾不得其他,憋着一口气,就往池渠里跑,楚雪也听到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看到袁氏跑在自己前面,她伸手将她扯住,却很不巧的,将袁氏的衣服带子扯断,将她身上的衣服扯落。 同时,袁氏跑的快,右脚崴了一下,摔倒在地,楚雪因为她摔倒,脚下被她的身体绊了一下,就往前一冲,扑通一声,掉到莲渠。 其余人等虽然害怕那所谓的妖火,生怕引火上身,但人性天生猎奇,全都不自觉的走上前看。 “楚歆羽,是不是你搞鬼?”楚佳婷走到楚歆羽身边,厉声质问。 “你有病啊!”楚歆羽冷声道。 “我不会放过你的。”楚佳婷愤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跑上去。 蓝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走到楚歆羽身边,睨了一眼楚佳婷背影,冷笑道:“自己母亲作孽害人,还好意思说不放过你,真不要脸的。” 楚歆羽淡淡勾了勾嘴唇,裙幅缓摆,“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哦,对了,回头记得叫人把渠水换了。” 蓝依狡黠一笑:“当然。” 袁氏因为衣服被扯掉,里面的衣服虽然也被殃及到,但好在楚致烨和楚致彰兄弟手脚快,将用衣服将她身上的火扑熄了,尽管如此,可她的脸和手脚也有烧伤,头发也被烧去了一半,发出一阵烧焦的味道。 可跳下莲渠的楚雪却没有这么幸运了,渠里的水不深,只到她的肩膀,然而,令人惊骇的是,尽管楚雪已跳进了水中,可她身上的火焰并没有因为这样而熄灭,仍然有一簇簇的火苗随着她痛苦的挣扎而在水中或水面上跳跃。 众人看着有些眼傻眼了。 这火真邪啊!莫非真的是妖火?不然怎么在水里不熄灭? 水里有火,谁也不敢跳下去扑熄,怕引火自焚。 玄虚子叹息突然响起,“没用的,没用的,妖火乃非寻常之水能灭,只等它燃烧尽,妖火才会自觉陷入沉眠,楚三姑奶奶才能暂时脱险。” 沉眠?暂时? 众人敏锐地抓住了这些关键性的字眼。 玄虚子接着又道:“不过幸好有荷仙子,有此物在,能镇住妖火,你们看。”说着,他往渠里一指,众人刚才被他的话分了一下神,随着他话里所引,往渠里定神一下,火焰果然越来越弱了。 楚致烨立即吩咐婆子下去,将楚雪捞上来。 人被捞上来,但她身上的衣服已烧烂了,整张脸一半烧伤,一半仍是风韵犹存,而烧伤的部分,不堪入目。 杨怜心看到哭了,其他人也别开眼,不敢看。 楚致烨立即吩咐人将她们抬回去,并派人去请大夫来急诊。 楚佳婷正想跟着走,玄虚子叫住她道:“姑娘的八字属水命格,水泽之命自是福泽绵绵,然而,令堂的命格属阴火,极容易招来妖邪之物,遇上属水极阴命格之人,更容易唤醒邪物,即便寻常人具备属火命格,遇上姑娘,也容易招来祸端。三姑奶奶的命格也是属火的,她之所以如此,也是被祸及的。” 命格里带火的人还真不少,恐怕在场十人也有四五个是带火的。 玄虚子这话已挑的很明白,袁氏和楚雪之所以如此,乃是受自己的女儿和侄女影响,二则无疑是对众人一种警告,如果谁命中带火,以后遇上楚佳婷要远远的避开,小心被她祸及。 人群还没有散开,听他这一说,立即退开,不敢靠近楚佳婷,这种对自己极好,却祸及他人的命格,实在任何人都感到不舒服。 “胡说!”楚佳婷被玄虚子的话气的脸色红了又白,眼睛含着盈盈水光地瞪着他,极其委屈的模样,“你莫要信口雌黄污蔑我。” “是啊,你说的简直乱七八糟。”楚佳韵看到母亲被烧伤,心里难受,如今又听这道士说是姐姐祸及的,便反驳道:“刚才你不是在我五姐姐的八字克兄克母再克夫吗?我母亲和三姑姑肯定是被克的,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原先的火是从她胸前窜起的,是她将妖火引上给我母亲的。” 玄虚子道:“贫道的确有说过这样的话,但并非指楚五姑娘。” 楚佳韵据理维护自己姐姐道:“可她的嫡兄和生母不是死了吗,你不是说她,还能说谁?” 楚佳婷接下道:“你如此维护她,是不是她叫你这样说的?” 二夫人冷淡的声音传来:“婷丫头,你莫忘记了,这位道长乃是你母亲请来的,听说是九阳道人于允公门下,你母亲言之凿凿,对他是十分信服,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采纳你母亲的建议,允他在此施术,难道你要说,这位道长其实是欺世盗名之徒,是你母亲故意请来谋害羽丫头的吗?” 二夫人此言一出,萧敬炫和景王也开口附和。 萧敬炫淡声道:“不错,人是忠毅侯夫人请来的,声称这里有妖气,说你们的三姑姑撞邪的人,之前不见你们质疑道长,怎么有妖气邪物祸及到你们的人身上,便立刻反口了?” 景王道:“今日本王真长见识了,身上竟会有莫名而起火的事,若是真有妖气邪物寄身,那两位夫人岂不是不能再住府上了?若是假的……” 这火起的莫名,真有点邪啊,还有方才楚五姑娘胸前的一团蓝光,怎么就熄灭这么快? 三夫人冷笑道:“若是假的,那便是谋害自己的继女,其心可诛了!” 她早就猜到,三姑奶奶撞邪的事肯定是有阴谋,怎么会这么巧合,今天要搬走就撞邪,而袁氏的朋友却这时登门拜访。 这种情况,原先帮袁氏推波助澜的三位夫人,此刻缄默不言,恨不得此刻有个洞让她们钻进去。 三人再傻也该知道,袁氏一心想陷害自己的继女,却不想被人将计就计,反整了一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3章:善后 忠毅侯府出了这种事情,三位夫人岂敢逗留,袁氏之所以邀请她们以探望拜访之名过来,除了想借她们之势逼迫二夫人和楚歆羽同意玄虚子在此作法驱邪,更想借她们三人之口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以她们对二夫人和楚歆羽之恨意,想也知道若是真被她们得逞,将来传出去的话会何等难听。而侯府则会以楚歆羽在普灵寺被妖邪附身之名,祸害侯府,如今除之,与侯府的姑娘名声不会受此影响,但楚歆羽却休想再嫁给北平侯,就连皇上也会因此将赐婚口谕收回来。 楚歆羽早已看透了袁氏的把戏,若是第一次试探妖气所在,任何人没有反应,楚雪也因此恢复正常,其实这种阴谋根本经不起推敲,可她还是陪她们演下去,要是那时她们肯放手,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既然她们坚持要按原计划进行,想借除妖而将她烧死,那么,楚歆羽自然也可行其人之道。 见蒙氏等人找借口离开,二夫人跟她们是平辈,送走她们时道:“三位夫人是大嫂的朋友,又极关心我们家的三姑奶奶,特意帮大嫂找来道长为三姑奶奶驱邪,我们实在心存感激,若不是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大嫂定然会好好招待你们,今日之事,还望三位夫人,看在大嫂的脸上,就当啥事都没有发生。” 蒙氏等人一听,自然明白二夫人话里的意思,侯府可以不追究她和袁氏合谋陷害楚歆羽的事,但她们在外面要谨慎说话。 遇到种情事,她们当然能撇清尽撇清,岂敢在外面多言,再说,秦王和景王都来了,见证了全过程,这事还不到她们理,若是在外面乱嚼舌根,只怕她们也遭殃。 该走的走,该留下的在善后,一时之间,小筑院只剩下秦王和楚歆羽,以及她的丫鬟,还有玄虚子道人,而景王则由楚致彰领着,暂且往外院去。 人群散去,周围立刻变得开阔。 之前还一派道骨仙风的玄虚子仿佛变了一个人,对着楚歆羽点头哈腰。 蓝依从袖里掏出两锭金银子交于玄虚子,道:“你做的不错,余下的金子稍后便会有人送到你手上,之后该如何做你已经明白。” 玄虚子点头道:“是是是,小人会尽快出城,此生绝不会再出现在晋京城。”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时,楚歆羽突然出声问道:“你之前说,你出自九阳道人于允公门下,可是真的?” 玄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不敢欺瞒姑娘,那其实是小人胡说诓人的。” 若他是九阳道人于允公门下弟子,他就不需要招摇撞骗,全靠真本事名扬四海。 楚歆羽略有些失望,便不再留人。 萧敬炫看到她失望的神情,过来问:“你要找九阳道人于允公?” 九阳道人于允公是一位道术高深的道士,他不但知晓天文地理,甚至能看破天机,逆天改命,可很多年他就销声匿迹了。 楚歆羽嗯了声,当年将她的灵魂禁锢在玉佩的道士,也自称是九阳道人于允公门下弟子,她想知道九阳道人于允公到底有多少个弟子,然后将那个人抽出来。 萧敬炫问:“你找他做什么?” “我听说法力高深,有些问题想找他解答。”楚歆羽笑说,嘴角荡漾着两个不浅不深的小酒窝,不想萧敬炫继续追问下去,便岔开话题道:“刚才的事,你可觉得我对袁氏和三姑姑狠毒吗?” “不。”萧敬炫摇头道:“我能理解你的做法,若非你事先察觉,买通了这个道士让他倒戈,今天落得这般境地的便是你,袁氏和你三姑姑完全是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 昨晚她让丫鬟偷偷传信来府,说要他今日上午务必以康妃关心她的身体为借口,到侯府找她,到时会有些事情发生,需要他的帮忙。 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刚好景王到他府上,便让他跟自己一起来,没料到刚踏进府内,便听到下人议论府里有妖气,大夫人找来道士驱妖,他立即想到楚歆羽可能出事了,这袁氏肯定是想陷害她什么。 当进来小筑院,看到那般情形,便知道她早已识破袁氏的诡计,于是将计就计,而有他在,能震慑到袁氏带来的人,事情发生后,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他观察到,这丫头心底还是有善良的,她曾给过那两人机会,让她们放弃,可惜那俩人心实在太狠,也没看清楚形势。 楚歆羽不惊讶他的眼力,方才与玄虚子的对话,她并没有避开他,多少他能从中猜出什么,还好他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残忍。 萧敬炫道:“以后这些事情,你不必自己做,你让人通知我,我会安排。”他不想看到她手上沾血。 “这种后宅之事,我自己能应付到。”日后她需要他的事还多,宅里的事是女人之间的斗争,她不想他掺和进来,若非怕袁氏会当众指说她非楚歆羽,他与自己是表亲关系,小时候也跟自己有接触,身份又摆在这里,有他作证,没有人敢质疑,只是没想到袁氏和楚雪这么狠心,非要烧死她。 “你身体如何?可有什么不适?”见她这样说,萧敬炫也没再纠结这问题,便想起她身体中毒的事,虽然说她用过百灵丹,但还是怕她有什么。 “没有大碍了。”楚歆羽道:“其实我中毒不深,倒是傅五公子,若没有他,我可能没这么轻松跟你在这里说话了。” “他也没什么,休养一段时间便完好。”萧敬炫想起什么,沉声道:“听说放毒蛇的是福宁,她怎么会害你?” 楚歆羽冷冷地勾了勾唇,“她愚蠢,枉做好人,以为让蛇咬我,让我昏迷数月,皇上会因此收回赐婚,殊不知却被人利用,不过她也并非纯良的人。” 萧敬炫面色陡然一沉,“你的意思是说傅二姑娘利用她?” 正如他想那样,福宁与楚歆羽没有过节,怎么会放毒蛇害她,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除了她,没有人这么大的本事,认识懂易容的人帮忙。”楚歆羽看着他道:“鄂国公那边如何?”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许芷澜肯定会出手帮助福宁,静安已被禁足,由因为她的自私,只怕静安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友,福宁这个人给点小恩小惠,便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 萧敬炫沉吟道:“鄂国公府那边,似乎没有想追究的打算,不过这件事情,整个朝堂也知道了,安郡王司徒宇被安御史等人联名弹劾了。皇上因他教女无方而罚一年俸禄,福宁则被禁足,不过她的名声已毁了。” 果然想她想那样,鄂国公府不追究,这其中肯定许芷澜的功劳,至于福宁的判决,虽有点轻,不过她心狠手辣,放蛇毒害他人这事已在晋京城传开来,只怕她在晋京城也难以风光的活着。 楚歆羽轻声叹道:“可惜没抓到幕后的人。” 许芷澜最擅长的本事便是不动声色拿别人当枪,让对方心甘情愿替她办事,若要抓她的把柄还真难,所以,唯有抓紧找到她是冒充的证据,这样才能狠狠的将她从高处扯下来。 “这个人你自己小心,千万别跟她硬碰硬的。”萧敬炫提醒她。 楚歆羽点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萧敬炫道:“你托我办的事,我已让人去办了,但还没有人接。” 楚歆羽眼睛一亮,知道他指是什么,便道:“不急,还有几天。” 萧敬炫想起什么,眉峰深锁,沉吟片刻,道:“还有,香铺的事比较辣手,因为流言的事,那丫鬟的死因,刑部上奏了一份供词给皇上,朝廷开始有人暗中调查了,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出那些账本将它们销毁,并将屯积的货也毁了,从此不再生产违禁香,店铺还可以保住,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楚歆羽也知道找不到的下场是什么,她想了想,道:“账本的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袁氏肯定知道在哪里,至于屯积的货,你看能不能找到藏匿的地方。” 如果真找不到,那她只好去找皇上了,这一步非常惊险,不到万一,她是不会走。 “那就这样,我过两天给你消息。”这里不易久留,萧敬炫说完,便离开小筑院。 楚歆羽在小筑院的庭院前站了一会儿,便去了清篱园,袁氏受伤,她作为继女,怎么也要去看看的。 …… 安善堂。 语琴语调轻和,为楚老太太娓娓叙述着小筑院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不错漏一个细节。 语琴的话音落下时,楚老太太手里的佛珠不知为何断了,一颗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四处弹开。 “雪儿怎么了?”楚老太太倏地站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三姑奶奶她被妖火烧伤,被抬回明翠苑。” 楚老太太脸色惨白,失神地跌回榻上,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孙嬷嬷赶紧让人去拿补心丹来,端了杯水,让楚老太太服下,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 “快,快派人去看看,雪儿到底怎么了?”楚老太太回过神道。 “语琴,去你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孙嬷嬷道。 “是。”语琴应了声,转身离开。 楚老太太悲痛地捶着胸道:“真是作孽啊!” 孙嬷嬷安慰她道:“语琴说的这么严重,三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但她心里明白,这件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孙嬷嬷在侯府伺候老太太几十年,袁氏是什么人,她心里很清楚。 撞邪,妖气都是袁氏说的,请来道士作法,说妖气在五姑娘那里,这种事情,怎么说都感觉一股阴谋味道,老太太心里也清楚。 如今出了这事,这不正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害人终害已。 其实也不难猜的,凡是知道袁氏讨厌五姑娘的人,都清楚这件事为恶之人自食恶果,而且这件事情,三姑奶奶也有份参与。 好在老天有眼,不然,若真的被她们得逞,只怕如今被烈火焚身,面目全非便是五姑娘,明白便会传出五姑娘被邪物附身的不堪谣言,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倏尔,楚老太太想起什么,推开孙嬷嬷道:“那道士呢?绝不能让他这就这跑了。” “奴婢马上派人去将他捉住。” 孙嬷嬷立马让人去找道士,却被告知,道士已出府了,遂又派人出府去找,可翻遍整个晋京城,都没有找到此人。 …… 大夫看过袁氏,她的伤势比楚雪轻些,脸上烧伤不大,擦些药膏,可能会留有疤痕,但不会很明显,倒是她手和脚,烧伤较为严重,而且身上也有好几处烧伤,只怕这次要躺在床上一段时间,想完好如初,只怕很难了。 至于楚雪,大夫都摇头,她脸是毁容了,身上烧伤较为了严重,不过她幸运的事,烧伤只是表面的皮肤,如果没有感染的话,她的命能保住。 只是,如今她身上的伤,多处都被烧的见血肉,上了药后,整个人包裹着像木乃伊。 杨怜心在床前几乎哭晕过去,被大夫赶了出来,说她这样会影响病人的心情。 “楚歆羽,都是楚歆羽!” 杨怜心越想越愤怒,刚好楚歆羽带着蓝依进来,她眼神一凛,冲上前去,举手就朝她扇过去。 “你想干嘛?” 蓝依疾手扣住了杨怜心的手腕,轻轻用力一推,将她推离两步。 “楚歆羽,是你害我母亲如此的!”被推开的杨怜心满脸怒愤,那眼神恨不得将楚歆羽生吞了下去。 楚歆羽冷冷盯着她道;“你要搞清楚,道士是我母亲请来的,我根本不知道府里有妖气。” “不是你还有谁呀?道长都说妖气在你小筑院,为什么你没有被烧死?肯定是你搞的鬼?你是妖邪附身,害我母亲!” “若我是妖邪附身,怎么不见火烧我?是你母亲说相信这道长的能力,如今惹火烧身,却怪到我头上?是不是你们喝水呛到,喝饭哽到,也怪我咯?” “你……”杨怜心攥着拳头,怒愤地瞪着她。 “表妹与其在跟我争这些,不如好好的照顾你母亲,你没听道长说了吗?妖邪附在她身上,火虽熄了,只是暂时沉睡而已。” 楚歆羽语罢,便没理会杨怜心,径自绕过她,走进房内。 第204章:心痒 同日,晋王府。 萧敬晟正和挚交在凉亭里下棋,一名黑衣劲装男子手里拿着信函匆匆奔进来。 “王爷,敬先生来信了。” 语毕,他将信函呈上去。 萧敬晟接过拆开,扫了一眼,眉头皱起。 “怎么了?”周杨问,他是周太傅之子,年纪与萧敬晟相仿,却天资聪颖,已做到副都察御史之位,官拜正三品,与萧敬晟是挚友。 “敬先生来信,说洪州江发大水,有六个县堤坝坍塌,百姓的稻田被淹,如今那边已是一片荒洋。” “半年前朝廷不是叫户部拨了一批公款修建堤坝吗?怎么这么快便坍塌?” 萧敬晟将信用力地拍在石桌上,怒愤道:“修堤公款肯定是被贪了,岂有此理,这时候给本王捅这样的蒌子。” 周杨道:“这事恐怕已上奏上去了。” “你看这事怎么办?” 周杨想了下,道:“有些人必要牺牲了,但如果派我们的人去,便可以掩盖一些事,我们不会受牵连。” “派谁去好呢?”萧敬晟沉思片刻,心里有人选,便对黑衣劲装男子道:“你去叫许抚司马上到府来。” 黑衣劲装男子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周杨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道:“你打算让他去?” “没错,你觉得如何?” “这许抚司本事不错,不但武功高强,还为人机警,对王爷很忠心,而且最重要的,他如今是皇上信任的人。” 楚敬晟笑道:“正是如此。”他执起一枚黑棋子,放在空格上。 周杨见了,一笑,落下一枚白棋子,“这步棋下对了,往后就好走。对了,听说傅冠璋遗毒了,不过没有碍。” “可惜他始终都不肯为我所用。” “不有她妹妹吗?她对你有意思,百花宴虽不是她夺冠,不过她的成绩也不差,若没有意外,皇上应该会将她配给你。” 楚敬晟敛眉,看着棋盘没说话。 “怎么?还是你更喜欢另一位,可是她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利益?”作为朋友,周杨自然知道楚敬晟的心思,那位姑娘容貌的确不错,单是外表,跟晋王可算金童玉女,但她出身不高,可以宠,但不能娶来做正室。 “得不到的,心里终始心痒痒的。”楚敬晟忆起那张容颜,不禁想起那天在醉香楼,他故意示好,可她对自己却一副疏离的态度,越是这样,越是想征服她。 “可惜你慢了一步,蔺宸曜似乎对她很上心。”周杨道:“不过也不是没可能的,他们还没有成亲,你可以……”说着,他落下一棋,“将军。” “你……”萧敬晟定神一看,这盘棋他被逼进死角。 周杨笑道:“这是先下手为强。” 萧敬晟一怔,细回味刚才这步棋,恍然明白他的意思,便一拍大腿,“好一个先下手为强。” “王爷,许抚司到。”管家奔进来道。 “请他进来。” 管家应了一声,即退了下去。 不一会,一名穿着飞鱼装的男子大步往这边走来。 …… 楚歆羽看过楚雪,人还在昏迷中,她又帮不了什么,在房里站了一会,就离开了,然后去了清篱园。 可她并没看到袁氏,听说她暂时不想见人,楚歆羽去看她,只是尽一份“孝心”,既然如此,她便没有勉强。 楚佳韵追出来叫住她道:“五姐姐,我听说你有一种无暇药膏,擦下去很快没有疤痕。” 楚歆羽道:“以前有一瓶,不过已给了二姐姐用,我现在没有了。” “你的无暇药膏哪里来的?能不能帮母亲弄几瓶来?” 弄几瓶?她的口气说的真轻松,楚歆羽道:“我的也是以前别人给的,并不知道哪里有。” “给你的人是谁?能帮我问问在哪里买的吗?” “老实说,那人我没有她的联络地址,帮不了你。” “骗人!”楚佳韵不相信,大声道:“无暇药膏这么好的药膏,如果跟你不熟悉,怎么会给你?我母亲这样,都是因为你,若不是担心你的小筑院有妖气,她根本不会请道长前来驱邪。” “听说母亲是因为三姑姑撞邪而请来道士驱邪,并非因为我。” 楚佳韵一脸理直气壮的道:“不过怎样,你既叫她母亲,就该替她找来无暇药膏,要不,珍珠膏也行,听说宫里有,你去问问你的姨母,她一定有办法拿到。” 楚歆羽不禁好笑了,珍珠膏虽没有无暇药膏那么见效果,可珍珠膏却是贡品,宫里一年就那么几瓶,宫里的娘娘只怕早就瓜分去了,要楚佳韵说的好像去街市买菜一样容易,想要就有,何况,她巴不得袁氏永远好不了,就算她有无暇药膏,也不愿意给她们。 “我姨母在宫里没错,但她又不受宠,哪有什么珍珠膏。”楚歆羽看着她道:“不如你叫你六姐姐,听说她跟福宁县主交情不错,福宁与三公主关系不错,说不定她有办法替你找来。” “真的?”六姐姐竟然跟福宁交好?她怎么不知道,可她想到福宁县主如今被刑部带走了,只怕也自身难保,不由愁着脸。 “不信你可问你六姐姐。” 楚歆羽丢着这一句,便走了。 …… 出了清篱园,不想撞上郝妈妈领着一个妇人过来,这妇人身材高大,走路时迈的步伐也很大,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妇人,反而像个男人。 郝妈妈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跟她行了个礼,“五姑娘安好。”然后斜眼睨了一下身旁的妇人,而这妇人垂下头,跟着郝妈妈一样,给楚歆羽行了个礼。 “妈妈,这是?”楚歆羽看了一眼这妇人。 郝妈妈答道:“她是奴婢的远亲,现今在大夫人的庄子做事,因为庄子的事,来找大夫人的。” 楚歆羽轻点点头,便没问什么,侧身让她们过去。 郝妈妈即使带着这妇人进了清篱园。 “姑娘,这妇人不是女的,他是男人。”蓝依道。 “我看出来。”楚歆羽想了下,“你去盯着他们,看看这男人是什么来头,为何要男扮妇装进来找袁氏。” 蓝依应了声,趁着没有人发现,又悄悄的溜进了清篱园。 第205章:夜探 楚歆羽先回小筑院,院里的东西已清干净,就连莲渠里的水,也换过了。 之前那套橘红色衣裳有些炭灰,因为匆忙,没有换下来,如今她换了一套湖蓝色纱地花鸟纹大袖衫,带着竹帛去了安善堂。 楚老太太知道听了语琴的汇报,确定楚雪毁容了,而且现在昏迷中,她当即就晕了过去,楚歆羽过去时,大夫刚走,可楚老太太服过药,已睡下了。 “大夫怎么说?”楚歆羽问孙嬷嬷。 孙嬷嬷叹息道:“大夫说她一时受不住冲击才会晕的,这段时间不要再给她受刺激了。” 楚歆羽沉默片刻,望着窗外被晚霞映照着的花草道:“只要没有人在生事,祖母便不会受刺激。” 孙嬷嬷点头认同,“你其实做的没错,奴婢知道你曾给过她们机会,是她们的心太狠毒了。”语琴叙述事情发生经过时,说的很仔细,即使她没有身临现场,也知道楚歆羽是给过她们机会的。 楚歆羽颇有些意外地收回视线,望着孙嬷嬷,她以前就有这种感觉,凡是她想做的事,孙嬷嬷好像一直暗中替自己在楚老太太面前说话,今天这件事也是,一般人肯定会认为自己残忍,毕竟她没有受伤,而且楚雪她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危险期还没有过。 “你不觉得我这样做残忍吗?” 孙嬷嬷摇了摇,“有些人做事,比你更残忍,你这么做,只是自我保护而已。” 有些人?楚歆羽似乎听出她话里有话,直觉告诉她,孙嬷嬷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她不会无原无故这样说的。 正想问她时,便有丫鬟进来叫了一声孙嬷嬷。 “奴婢有事先忙,老太太估计不会这么快醒来,要不你先回去。” 见此,楚歆羽只好点头,反正来日方长,找日再问她。 孙嬷嬷走了出去,楚歆羽也离开了。 当天边隐去最后一抹晚霞,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蓝依回来时,楚歆羽刚用完晚膳,正在喝着汤,她让竹帛给蓝依盛了一碗汤。 竹帛手脚俐落,很快给蓝依盛了一碗。 奔走了半天,蓝依的确又饿又喝。 她将碗里的汤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未了,放下瓷碗。 “还要吗?”楚歆羽看她喝的如此急,就知道她肯定饿了。 蓝依摇了摇头,“够了。”她直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遂道:“那妇人,不是,是男人来找大夫人,是为了香铺的事,他的身份是香铺的二掌柜,正确来说,他是大夫人的人,而大掌柜是你父亲的人。 二掌柜说朝廷正调查各家的香铺,很快就会查来了,问大夫人如何处理那些香料,大夫人就叫他先将仓库的货搬走,说反正香铺不是她的,查到也跟她无关,账不是从她这边出入的,就算查到,出事了,也是梅氏和康妃娘娘的事,而梅氏已死了,她的陪嫁是谁继承便是谁负责。” 楚歆羽听着,眉心紧锁,袁氏这一招真恶毒,一箭双雕,这些年来,香铺赚了多少银两,虽然进了梅氏的账,但这银两肯定也被袁氏转走了,朝廷一旦查起来,只会看最初出入的账目,不会去看进了账后,对方的账转去哪里。 蓝依继续道:“接着,大夫人又拿了一本账本给这二掌柜,让他明天拿去给聚星阁的闻总管,然后又叫他跟闻总管说,两年前的交易仍继续,五万两买姑娘的命。” 听到这里,楚歆羽整个人来精神了,“这二掌柜如今在哪?” 这本账本会是香铺的账本呢?若是的话,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而这聚星阁果然有问题,看来袁氏一早就已和聚星阁的人勾结。 两年前的交易是什么?还五万两要她的命?莫非两年前她所遭遇的暗杀,真是袁氏买通杀手所为? “我跟踪他回了香铺,偷听到他跟他的助手说,明晚亥时行动,虽听不到行动做什么,但我估计应该是将货搬走。” “你赶快下去吃饭,去秦王府通知秦王,明晚那边有行动,还有,那账本我们必须拿回来,不能落入他人手上。”她有种直觉,账本对她一定不利,不然袁氏不会将它送走,就算不是对她不利,这账本对袁氏只也是很重要的。 “我看到二掌柜收藏账本的地方,要不我一会去拿回来。”若知道姑娘在乎账本,之前她就该将它偷回来。 “也好,我必须知道这是账本记录了些什么。”楚歆羽想了下,又道:“他们有说货物藏身之处?” “他们没有说了,估计那些人是知道的,要不我去监视他们?” “不。”楚歆羽摇头,“让秦王派人监视他们,明天的货我们一定要销毁,否则……” 蓝依沉思了下,道:“不如我现在就去,免得让他们偷偷将货转移了。” 她实在不放心,姑娘好不容易逮到袁氏这些信息,万一账本和货物被他们送走了,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你还没吃饭。” “饭我回来再说。”说着,蓝依站起来,“聚星阁我觉得那里不简单,要不我顺便进去看看?” 楚歆羽也觉得那里不简单,但她已将事交给了蔺宸曜处理,她相信他的能力,只是这个闻总管,会不会跟暗影有关呢? “你快去,一会我们去聚星阁看看。” “我们?”蓝依惊讶道:“那里可是青楼,你可是大家闺秀?”万一被人认出来,那可不是好事,堂堂大家闺秀去青楼,就算没怎样,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楚歆羽说道:“我又不是没女扮男装外出过,你放心,我只是想探下这聚星阁,到底是不是暗影的大本营。”以前在普灵寺时,她也曾乔装出外去,对于女扮男装的事,她轻车熟路。 知道她决定的事情,自己没办法说服她放弃,蓝依便随她去,顶多自己看紧一点。 蓝依去报信很快就回来,她告诉楚歆羽,秦王会派人去将账本偷出来。 既然萧敬炫负责这事,她便不插手了。 楚歆羽找出之前女扮男装的衣服,她并没有扮成书生的模样,而是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她的身材高瘦,又经她巧妙的化妆手法,完全没有一丝她以前的影子。 蓝依则是她的护卫,化了妆后,年龄上看起来也稍大些。 小筑院地势较偏,住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偷出外不需要经过大门,她们从小筑院后面的高墙翻出去。 “姑娘。”蓝依跳下墙时,突然叫住楚歆羽。 楚歆羽扭头看她,无声询问。 “这是迷魂粉,你拿着,若是进去,遇到危险,你记住用它。” 蓝依自制的迷魂粉,若不小心吸了进去,可以令人昏迷一柱香时间,等醒过来后,却会忘记一刻钟前发生的事。 在聚星阁这种地方,用暗器不妥,可用迷魂粉最适合不过,一柱香逃跑够时间了。 …… 入夜后,烟华街灯红酒绿,各色的灯笼高高挂起,把整条街照耀的美不胜收。 聚星阁是一间以舞为生的妓馆,这里的姑娘不懂弹琴没关系,只要舞姿优美出色,也会成为红牌,而且这里的姑娘分两种,一种只卖艺不卖身,一种既卖艺又卖身。 今晚这里有个活动,便是红牌紫烟姑娘表演波斯舞,并在场抛绣球,谁抢到,谁便是她今夜入幕之宾。 因此,入夜后,聚星阁人潮挤拥,都希望进去一堵紫烟姑娘的表演,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抢到绣球,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只是,进去的人都要买门票,一百两一人,这里虽是晋京城,可一百两不是每个喜欢泡烟花地的男人拿的出来。 所以,围观的人很多,但能进去的大都是富贵或有身份的人。 当楚歆羽和蓝依来到聚星阁,里面的老鸨看到楚歆羽穿着一身华服,手执着一把拆扇,嘴角含笑,风度翩翩的模样,眼睛顿时亮了。 这位贵人生脸口,想必是外地人,她立即过来热情招呼她们,生怕她们不知道似的,将今晚的活动说了一次给她们听,又说节目快开始了,错过今晚,就要一个月。 楚歆羽原本要进去的,就让蓝依买了门票,老鸨见她们出手这么爽快,笑的更欢,立即带她们进去,还给她们开了个包厢,这里能看到大厅的表演。 她们对表演没兴趣,不过包厢也很有意思,能将厅里的情况看的很清楚,蓝依给了老鸨锭银子,让她将把这里最好的酒送进来。 看到银子,老鸨很开心,问她们要什么姑娘陪。 蓝依看了楚歆羽一眼,楚歆羽现在站在包厢的窗口前,大厅里的表演开始了,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楼下观看的人,并没有发现她认识的人在。 收回视线时,蓝依正看她。楚歆羽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 蓝依接收到她的意思,便又放下一锭金子。 老鸨两眼发光,迅速拿起来,放到嘴里咬了一下,是真的,不过以她的经验,他们出手这么大方,只怕是有事要求吧。 “不知两位贵人,有什么需要老鸨帮忙的呢?” 蓝依斟酌了下道:“是这们的,我们是外地来的,想打听一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特殊的服务。” 特殊的服务?老鸨眨了眨眼,不懂蓝依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有所求,给你们银两,你们帮我们办事那种。” 蓝依这么解释,老鸨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便道:“这种事情老鸨不清楚,要问闻总管才知道,老鸨只负责拉客和管理阁里的姑娘。” “那这位闻总管,我们如何联络他?” “闻总管今天没有来,他也不经常来的,他将事情都交给郑先生了,如果你要找闻总管,是事先知会郑先生一声,由他去安排的。”老鸨问道:“要不要我给你们将郑先生找来,让你们安排一下?” 蓝依用眼神询问了楚歆羽的意思,楚歆羽微微颔首,蓝依就道:“好。” 老鸨拿着银两出去了。 “姑娘,这样好吗?会不会打草惊蛇?”蓝依走上前问。 “不会。”楚歆羽肯定的告诉她,“这老鸨以为我们是外地人,不会怀疑什么,另外,听老鸨说,他们的确有这项服务,如果这是暗影的其中一个基点,这么说,这闻总管才是联络人,他直接跟客联系,再跟他上级反应。” 而这上级,很可能就是暗影的主事。 蓝依仍有些担心道:“见到郑先生,我们真的要约见那位闻总管吗?见到他,我们要说什么?” “见见又如何,谁会嫌弃银两多的。”楚歆羽淡淡一笑,如果这里真是暗影一个基点,那就有趣了,说着时,她目光往大厅看去,这姑娘的波斯舞跳的不错,穿着又大胆,露出锁骨和肚眼,这些人就算吃不到,眼睛也吃了不少豆腐了。 倏尔,她看到对面的包厢,有一张熟悉的脸孔,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她眼尖,瞬间就将他认出来。 “你在这里等着郑先生,他进来你就跟他说,有单买卖想请他帮忙牵线,如果他问约见地点,你就约他到东城旧城墙。”说完,她就往门外走去。 蓝依急问:“你去哪?” “我看到一个熟人,外面的表演完后,我若没有回来,你先回去。”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的!” “那我没回来,你到外面街头茶馆等我,若半个时辰没有来跟你集合,就表示我出事了,你去找蔺宸曜。” 说完,她拉开门走出去。 蓝依真的很担心,虽然姑娘的武功不错,但这里毕竟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万一误中陷阱怎么办? 她在包厢里转了一圈,觉得姑娘这样做还是很危险,决定不管什么郑先生,找姑娘要紧,遂将手放门把,这时门却被拉开,门外站着一个人男人,与她打个正面,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郑先生难道是他? “你是郑先生?”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鬼烨,他竟然没有乔装,可蓝依却奇怪,自己乔装过,他怎么认出自己? “快进来。”怕被人发现,蓝依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将他拉进来,走到对面包厢不会看到死角,然后问道:“你怎么认出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6章:撞上 鬼烨道:“老实说,你们从府里出来,我就跟着。”他奉侯你之命,潜在小筑院暗处,暗中保护楚五姑娘,他和晨光轮流交换,刚好晚上是他。 突然看到有两个男人由小筑院后院翻墙出来,动作俐落,轻功也好,若不是他听到她们的对话,还以为侯府进贼了。 蓝依闻言,瞪大眼道:“你监视我们,还跟踪我们?” 天啊,若真是这样,那她们平时做什么,去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鬼烨不好意思地掻了掻头,“不是这样的,我们是奉侯爷之命,是保护五姑娘。经过毒蛇的事,山庄的内奸还没找出来,侯爷担心暗影的人会对五姑娘不利,特意吩咐我们守在小筑院,暗中保护五姑娘,若没重要的事,我们不会现身。” 中午小筑院的事,因为太多人,晨光没有现身,但随时都关注着,一旦五姑娘有危险,他便会出来,不过五姑娘似是早有准备,自己一个人都能应付过来,连秦王都没帮忙上。 楚五姑娘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真绝,由此能看出来,她并非任人搓圆揉扁之人,侯府那些妇人的小伎俩对她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 蓝依紧张地问:“那我们出来到这里,你家的侯爷是不是也知道?” 鬼烨点头,看到她们进聚星阁,他便让人回去报告给侯爷了,怕她们进去会有危险,他也跟着进去,当然,他走的可不是前门,而是翻墙进来,上楼刚好听到老鸨跟这里的楼管说有两位贵人找郑先生,让他去找郑先生到如意包厢。 这里的包厢都有名字,所以他很快就找到如意包厢,但没想到,包厢里只有蓝依。 “五姑娘呢?”他问。 “她说看到熟人,就出去了,但没说看到是谁,只是说若表演结束她还没回来,便让我先走……”蓝依对鬼烨没有隐瞒,将楚歆羽交待自己的话一一告诉他,这里他应对自己熟悉,说不定他能保护好姑娘。 “好,我出去找找,你自己小心,表演完后,你就按她的话做。”说完,鬼烨迅速拉开门出去。 有鬼烨在,蓝依的心总算放心了小小。 且说楚歆羽出了包厢,凭着记忆,对楼层的布局有个大概念,沿着走廊,到来那包厢,刚好里面有人拉开门,走出一个男人,她迅速的往里面瞄了一眼,并没看到之前那张脸,门很快又被拉上。 走出来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语气有点冲,“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楚歆羽道:“抱歉,在下迷路了,没找不到朋友预定的包厢。”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快滚开。” 男人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楚歆羽并没有怕他,包厢就那么大,方才拉开门时,里面坐有两个姑娘和一个男人,那男人并不是她之前看到那个人。 楚歆羽转身边准备离开,谁知身后有人走过来,与她撞上,她立即说了声对不住。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看的吗?”说话不是与她撞上的人,而是刚才凶她的男人,继而听到他与她撞上的人道:“邓老大,你可有事?” “没事,这位……” 楚歆羽立即抱拳拱手道:“这位朋友,在下迷了路,走错地方,方才不好意思,转身太快,撞上你了。” 被她撞上的别人,而是邓国柱,没想到她这趟出门夜探,居然被她撞上了。 “呵呵,没事。”邓国柱扬笑,一脸慈爱,让人一看心生好感,他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楚歆羽顺着他的话道:“对对,在下听闻这里有表演,便来这里见识一下,没想到这里这么大,转了一圈,我都迷路了。” “兄台哪里人?”邓国柱问。 楚歆羽道:“在下来自昭安县人。” “原来是自家人。”邓国柱用家乡话道。 “大哥你也是吗?”楚歆羽惊讶,用他的话回道。她知道邓国柱是淮河县人,并不是昭安县人,不过两个县彼此相邻,她故意这样说,想看看他的反应。 邓国柱热情道:“没错,没想到会遇上同乡,兄弟是来探亲还是做生意?” 他真承认和自己是同个县,看来这人也非老实之人,当然,老实的人,也不会跟许芷澜是一伙的,既然他这样说,她装也装到底,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遂道:“小弟是来探朋友的,第一次到京城,听说这里很热闹,便来见识一下。” “既然是同乡,那真要好好庆祝一下。”难得邓老大遇到老乡,那男人讨好道:“老大,你说如何?” “好咧,兄弟,你来吗?”邓国柱很爽快的应道。 “我朋友还等我。”楚歆羽直觉拒绝,这邓国柱不是简单的人,不可能因为自己是他同乡而如些热情跟自己套关系,难道她哪里被他们识破了?要不要用蓝依给她的迷魂粉?可这里是走廊,若是她将他们弄倒,肯定会暴露自己的。 “没关系,来来,我们邓老大最好客了,难得兄弟你跟他是老乡。”说着,男人就揽着楚歆羽的肩膀拉开门进去。 楚歆羽现在是女扮男装,男人这样揽着自己,她差点就要给他一个过肩摔,幸好她忍住了,云袖下的手掏出迷魂粉,随时准备往撒向他们。 邓国柱也跟了进来,原先这里有两位姑娘,立即起来让座。 “陈明,这位是?”包厢里的男人看到刚出去的男人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进来,便好奇的问,随后又看到邓国柱,他立即起来,热情的道:“邓老大,你也来了。” “他是邓老大的同乡。”陈明介绍道,转头问楚歆羽,“兄弟,你贵姓?” “鄙姓林。” “原来是林兄弟,小弟姓张。”他看到楚歆羽长有胡子,肤皮是健康的麦色,衣着华丽,气质儒雅,一看就知道富家子弟,即时很热情的招呼她坐下,又让姑娘给她斟酒。 对于他们的热情,楚歆羽一时有些无措,邓国柱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你随意,别害羞。” “哦,好。”楚歆羽拘谨的点点头。 那位姓张的道:“邓老大,刚才光哥来了,见你没有在,他又出去了。” 光哥?楚歆羽身体微微一颤,会是她看到那人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7章:撞破 他们没有避嫌,当着楚歆羽的面前,跟邓老大谈起光哥,也许没什么秘密不可让人知道吧。原来这位光哥跟邓国柱是老朋友,他们来此是谈一单买卖的,姓张和陈明,也是邓国柱生意上的朋友。 至于是什么买卖,他们倒没有说。 楚歆羽则很好奇这位光哥是不是她之前见到的人——徐昊光,可惜她慢了一步,未能看到他。 若徐昊光与邓国柱认识,那么,她便更有证据,指证许芷澜跟他们是一伙了,她如今只要弄清楚他们之间有关系,还有找出他们来往的证据。 邓国柱给楚歆羽倒了杯酒,问道:“林兄,你准备在京城待多久?” “邓大哥,小弟在城里办好事,过两天就回去了。”他倒酒时,楚歆羽的目光一直有留意他的动作,没有在里面添加什么,所以她很放心,端起来很豪爽的一饮而光。 “怎么多玩多几天才回去?”邓国柱似乎很满意她的爽快,继而又往她杯里倒酒,“晋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可有一一去过?” “雾川峡,浣溪河,龙华寺,云谷,长庆岩,天音湖等等,小弟都去了,就是没有去过聚星阁,所有今晚小弟来此见识一下,却没想到让小弟跟邓大哥不撞不相识。” 说着,楚歆羽夺过邓国柱手中的酒壶,往他杯里斟酒,“邓大哥,怎能只小弟喝呢,相识就是一种缘分,大家也一起喝。”继而又往其他人杯里斟,好了后,她举起杯道:“好高兴认识你们,兄弟我在这里敬你们一杯,一定要喝哦,不喝不是朋友。” 张勇长着一张张飞脸,却为人比较豪爽,不矫情,他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陈明和邓国柱举起杯,敬了一下楚歆羽,才仰头将酒饮尽,而这过程中,楚歆羽没有错过他们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一连敬了好几杯,楚歆羽开始有些醉地摆手道:“我的酒力实在不及各位兄弟,不如这样……” 哗的一声,门被拉开,进来两个男人,楚歆羽的话被打断了,抬头一看,她杯里的酒差点倒出来。 最先进来的男人竟然是徐昊光,虽然他的样子是透过姚大姐的描述,可他的画像却是她亲自画的,因此,他的模样,就算化了灰她都能认出来。 徐昊光果然藏身在京城,她还以为要找他必费经过一番周折,却不想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个面具男人,看他的手背是否有个黑蝎子刺青。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激动和紧张。 “光哥,你回来了。”陈明和张勇立即起来,包厢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显得有点窄,感觉多余的空间都没有了。 “老邓来了。”徐昊光目光锐利,进来便发现有生面口,看了一眼楚歆羽,“这位是?” “我的同乡林兄弟,来京城探亲的。”邓国柱转而跟楚歆羽介绍道:“他是我老朋友,你叫他光兄便成。” 楚歆羽乔装成中年儒生的模样,和邓国柱和徐昊光年龄相仿,但邓国柱比较高壮,脸上有道条刀疤,不笑时让人感觉凶巴巴,一笑时,却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脸上的疤痕,难怪他短时间内,能在晋京城创下自己的商业王国。 而徐昊光国字脸型,皮肤黝黑,眼神冷酷,看上去比楚歆羽老成,三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楚歆羽都比他们年轻几年,故此,她称呼他俩为兄。 徐昊光表面上看着冷酷,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邓国柱相熟的原因,在他们面前却一点都不冷,而且他对邓国柱极为尊敬,称呼他为柱哥。 楚歆羽想起姚大姐说过,徐昊光以前是做绿林好汉的,他和邓国柱以前是老朋友,会不会邓国柱以前也是绿林好汉? “光兄。”楚歆羽端起酒杯,对徐昊光道:“你是邓大哥的朋友,即是我的朋友,所谓四海皆兄弟,小弟敬你一杯,是祝贺我们的相识。” “好,敬我们相识!”徐昊光举起杯回敬了一下楚歆羽,然后仰头将酒饮尽。 楚歆羽端起酒壶又给他斟酒,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她手突然一抖,酒居然倒在他衣袖上。 “抱歉,我可能喝多了,有点眼光。” 楚歆羽放在酒壶,拿起桌面的布巾,想掀开他的衣袖帮他擦汗酒水。 “不用了!”徐昊光将她的手推开,倏地站了起来,然后对邓国柱道:“老邓,那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想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看到他要走,楚歆羽立即起来,正要冲到他面前,却被他带进来的人挡住,这人可能是他的随从,一脸凶相,倒真有点吓人的。 楚歆羽看着他的背急声道:“光、光兄,走这么快,是因为小弟刚才的失礼,把酒倒到你衣服上吗?” 方才她差一点点就看到他手是否有刺青,可他为什么会推开她的手,还这么急着走,是因为他手背的刺青见不得人,还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他越是这样遮掩,她心里就越痒,越是想知道。 徐昊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拉开门走了出去,倒是陈明过来揽着她的肩道:“林兄,你有所不知,光哥最讨厌便是有人碰他的右手,刚才他没有将你这样……”说着,他做了一个剥手的姿势,“你已很走运了。” “为什么讨厌人碰他的右手?他有洁癖吗?”楚歆羽不动声色的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 “不是。”陈明摆摆手,“他的手是……” “陈明。”邓国柱出声打断了陈明的话:“过来斟酒,林兄,来,我们今晚不醉无归。” 楚歆羽知道邓国柱是故意的,不知是不是他看出了什么,好像对她是故意装好,既然这样,这里也不方便再留下来,遂装着脚步浮浮的对邓国柱道:“邓大哥,我朋友还在包厢等我,我先去找找他,若小弟后天还没有离开京城,便去找大哥你再聚,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大哥呢?” “你要走了?”邓国柱皱眉,神情表现的有些不舍,最后思忖了下,道:“若你还没有走,就到这里来吧。” “好的,那就这样。”楚歆羽朝他们点点头,然后出其不意的将手中的粉末往他们一撒,她的动作极快,厢房内的五人,还没反应过来,已吸入了迷魂香。 在她仰头饮酒时,邓国柱和陈明暗中交换眼神,以为她没看到,刚才她打探徐昊光为什么讨厌他人碰他的手,邓国柱阻止陈明说下去,分明是对她防备着。 以邓国柱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邀请她进来喝酒,同乡是最好的借口,他肯定是怀疑自己的身份,才这样的,所以,她只能用迷魂粉,让他们忘记跟她曾一起饮过酒。 否则,等会她出去,他们一定会查她的身份,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引起他们的怀疑。 趁着他们昏倒,楚歆羽拉开门出去,刚才她倒酒时,在徐昊光身上暗中撒了另一种追魂香,凭着这种独特的香味,能在半个时辰内,追踪到对方的行踪。 幸好出门前,她将这香粉带在身上,不然,今晚就会错过了徐昊光的行踪,刚才他匆忙的离开,肯定不是讨厌自己碰他的手那么简单。 走廊的杂味很多,楚歆羽一时难适应,走了几步嗅了几下,才准定他是往左边去的,随后便转向左边。 她跟着香粉走,下了楼,香味比较浓,闻的很清楚,他是往后院走,并没有往大厅的方向。 趁着守卫的人往一个不留神,她闪进了后院。 比起大厅,后院比较安静,循着香味追去,发现香味越来越浓了,但却没看到徐昊光的人。 她借着前院大厅里的灯光,看到这后院很大,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假山巨石,香味是从假山那这传来的,她便踏上九曲回廊,往假山走去。 她的脚步放的特别轻,可刚到了假山前,突然停止了,徐昊光怎么可能会来这里?难道她的追魂香被发现了,有人故意将她引来这里? 可这是蓝依的独门香粉,除了蓝依和她,没有人会发现这种香粉是能追踪一个人行踪的。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继续追着香粉去时,一个夹杂着满足的娇喘声从假山里面传出。 “爷,别在这里,不、不要……”女子的声音如同低吟,又轻又浅。 紧接着传来一个低沉霸道的男声:“不要什么?” “不……不要停……”女子的声音愈发娇媚动听,“嗯,不要这样……啊,慢点……” “呵,我的灵儿真喜欢口是心非,既然你这么迫切了……”他促狭的笑了笑,“那本大爷今天就好好的满足你。” 随着男人的话落,暧昧的声音便不断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楚歆羽震惊地捂着嘴巴,脚步往后一退,倏然踩差脚,就要往后倒,“啊”声咔在喉咙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她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迅速拉到假山的另一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8章:看到 “唔……”背后抵着一具结实胸膛,对方身上的气息让楚歆羽感觉熟悉,不会是……她的心猛地一跳,忙侧头望去。 蔺宸曜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手将她箍在怀中,紧贴着她的耳际低声道:“不想被发现就不要乱动。” 楚歆羽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惊魂未定。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她今天可是乔装成男人的,他怎么认出她?还是他捂错人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不可以捂住一个男人,肯定是自己乔装被他认出来了。 “什么人?”假山里的男人似乎听到外面有声音,停下动作,有些警惕地回过头。 “爷?有、有人来了?”一想到有人可能会在,女人的声音不由得染了了一抺惊慌,动作慌乱地拉上衣服。 不好!要被发现了。 里面的女人不知是谁,但男人的声音,虽然她和那位光兄相处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但他的声音她却认的出来,里面的男人是徐昊光没错。 楚歆羽可不想被他发现自己跟踪他,情急之下,她捏住自己的鼻子,学猫叫了两声,“喵喵!” “原来是只猫儿,是本大爷多心了……”听到猫叫声,徐昊光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肯定是郑先生的黑猫,它总爱到处乱跑。”女子娇声道:“爷,我们继续吧。” 楚歆羽松了一口气,撞上这种事,她应该掉头就走的,可是她好难得才撞上这个徐昊光,他的身形与那晚杀她爹娘的凶手太像了,没看到他的手背是否有刺青,就这样放弃,她怎能安心。 以前又不是没看过A片,何况在这里只是听,等他们完事后,跟上徐昊光,再找机会证实,只是他方才身边不是跟着一个随从吗?怎么此刻却不见踪影? 她往园里随意扫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屋檐下,有道黑影站着,由于那里比较暗,看不清楚是否那位随从,若是的话,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很危险。 想到此,她的心稍安定了下来。 蔺宸曜确定了她冷静了下来,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嘴巴没有大掌捂住,呼吸顺畅了很多,然而,假山里的两人嗯嗯哦哦的又开始缠绵起来,再加上被男人的气息包围着,楚歆羽不敢与蔺宸曜太过靠近,便小心翼翼的往一边移动了些许。 “你若再移动,可要被他们发现了。” 楚歆羽脸上不由发热,幸好是晚上,园里的灯光昏暗,身后的男人应该没有注意到,她不情不愿的往后移了移,里面那对男女还继续着,时不时传出骨露的话语和暧昧的声音,像是有根羽毛在挑动她心一般,又是痒又是尴尬的。 她侧了侧身,视线忍不住往假山里那对大胆男女看过去,透过园里昏暗的灯光,她看到女子软软的依靠在健壮的男子怀中,千娇百媚,对他的折腾更是千依百顺。 现在虽是初夏,可夜里仍有丝丝的凉意,这对男女居然如此大胆在室外寸缕不着,还在做着大胆妄为的事情,不过想想他们这样做其实也不过分,这里是聚星阁,本就是青楼,里面的姑娘估计也是这里的姑娘,与男人在这里野合,实是正常。 徐昊光与这里的姑娘在此做这种事,想必这姑娘是他的相好,若是他的相好就好办了,这样更能查出他更多的秘密,对了,他如今衣服脱了,应该能看到他的手背吧。 想着,她将头往前伸出一点,可惜男人的右手不是往光这一边,就算他现在祼着上身,她也看不到,可活色生香的画面却一览无遗。 看到两具交缠的身体,楚歆羽的脸蛋更红了,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若不是想知道姓徐的接下来会去哪里,她真的很想走掉。 待她心情渐渐地才平复下来时,才注意到蔺宸曜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腰间,并有力地将她圈在怀里。 两人紧密相贴,能听到他胸膛里面跳动的声音,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青草味道,比任何她闻过一种香料都好闻。 楚歆羽身体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她想拍开箍在自己腰间的手,但他反而收得更紧,将她倾前的身体扳直,不让她往里看。 “你再乱动,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蔺宸曜声音低沉沙哑,在颈侧的位置上来回摩挲着,漫不经心地说。 楚歆羽一下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浑身僵硬。她羞红了脸,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徐爷,你、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万一姑娘知道,她会不放过我们的。”一番云雨后,女子担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徐昊光吻了一下她额头,道:“这样的货在京城才能卖得高价钱,上次在金玉堂不是卖了一批货吗?几年前的货都能卖这么好的价钱,何况这一批,只要将货卖出去,爷就有本钱翻身,还有,到时爷会替你赎身,娶你为妻。” “可你家中不是已有妻儿了吗?”男子说要娶自己为妻,女子很高兴,可她知道,这男子家中已有妻子和儿女,对他的话感到疑惑。 徐昊光轻笑一声,“小妖精,你这是吃醋吗?” 他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女子失落道:“妾身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女,自知配不上徐爷……” 徐昊光笑道:“真是傻姑娘,家里的妻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回去是照顾父母的,而你才是爷心里的人,日后爷去哪里,你便在哪里,这样不好吗?” “真的吗?”这诱惑好大啊,徐爷是要她做他的平妻吗?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为人妻子。 徐昊光唇角轻勾,“自然当真,爷何时欺骗过你?” 女子点头道:“好的,你的货我会说服云姐,让她去跟上面的人说,让你的货尽快在金玉堂代销。” 话落,自又是一番新的翻云覆雨。 假山里面,两人难分难解,情迷意乱却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人尽收眼底。 “没想到你有这个嗜好,跑来这里是为了看别人野合?”蔺宸曜紧贴着楚歆羽的耳际,低沉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沙哑,她不见的眼底里,闪烁着一丝怒意。 楚歆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嘲讽自己。 再说,她哪有这种嗜好,她只是想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徐昊光曾做过绿林好汉,金玉堂东家的弟弟与绿林好汉关系好,这个绿林好汉是不是指他?而且他说上一批几年前的货卖的好价钱,会不会是指她买到那些首饰?若是的话,她父母和家乡里那些左邻右舍的命案便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要是他手上的刺青,她便可以肯定,杀父母的人是他了。 楚歆羽真的很想去看看他手背是不是有刺青,但她腰间被身后的男人箍着,根本动不了,而且,她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有硬硬的东西顶着,腰以下的地方,她不敢乱动,脖子稍伸前一点,都被他扳了回来。 楚歆羽微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她很清楚,此刻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话到嘴边却克制住不去搭理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假山里面引人遐想的声音终于消失了,那对男女将衣服整理好,女人先走出来,蔺宸曜搂着她往后轻移了几步,正好这里有个地方凹了下去,能融下两人的身体,故此,女人出来从侧边经过,并没看到他们。 徐昊光在女人走后,才步了出来。 楚歆羽和蔺宸曜藏身的地方虽看不到他,却能听到他脚步声,凭脚步声能断出来,此刻他并没有离开。 紧接着一串脚步从远而过,听到一道陌生男声道:“爷,灵儿姑娘这步棋可走好?” 原来是徐昊光的随从。 楚歆羽心猛跳了几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批货若卖了出去,我们便有银两翻身,到时我们回西北。” “灵儿姑娘呢,也一起带走吗?” “怎么可能?”徐昊光冷笑道:“爷只是哄哄她的,一双手臂千人枕,这种货色玩玩可以。” “还好,属下多怕爷会给她赎身,她可是邓爷的人,给她赎身不是跟邓爷过不去。” “不,身是要赎,不过不会带她走。” “爷的意思是……”随从看到徐昊光微微颔首,便没有说下去,他跟随徐昊光多年,一听他这样说,便明白他心里的打算。 随着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楚歆羽知道他们走远,便想从蔺宸曜的怀中挣脱出来,追魂香持续不久,若再不跟他们走,这香就要失效了。 可她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成功,“放开我,他们要走远了。” 蔺宸曜淡淡瞥她一眼:“你跟他们做什么?刚才看了一场还没看过瘾吗?” 楚歆羽脸蛋继续发热,低声道:“你想去哪里?我就看看他……不,我想看看他手背是不是有刺青?”她这样说,也算是解释自己为何会跟着这个姓徐的男人。 “刺青?”蔺宸曜眉头蹙起,“你跟踪他就是为看他的刺青?” “不然呢。”楚歆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么变态,来这里偷看他与女人做那种事。” “他手上没有刺青。”蔺宸曜道。 “没有?”楚歆羽惊讶地看着他,“你看到了?” “嗯。”蔺宸曜点头,“他是徐昊光,你曾给过我他的画像,他手上没有蝎子刺青。” 没有?若没有,他为何不让别人看他右手? 楚歆羽不禁失望了,她还以为自己这次出来找到杀父母的凶手,谁知空喜一场。 “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与邓国柱认识的?”楚歆羽问。 “查他们时知道的。”蔺宸曜左右看了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 楚歆羽点头,旋即想起蓝依,但转念又一想,厅里的表演只怕也结束了,没看到她回来,蓝依可能走了。 蔺宸曜揽着她的腰,跃上后院的高墙,趁着夜色,两人悄然离开。 “我们先去街头的茶馆等蓝依。”她和蓝依约在那里,若自己没依时出现,怕她会再回聚星阁。 “她和鬼烨离开了。” “鬼烨也来了?”从他怀里仰头问。 “嗯。”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聚星阁的?我可是乔装了?”楚歆羽相信自己化妆技巧,一般人是不会认出来的,邓国柱会对她怀疑,绝不会是看出自己是女人,而是针对她的身份。 “心有灵犀。” 话落,蔺宸曜带着她落在地面。 楚歆羽发现他们来到一处河畔边,柔和明洁的银光晒落水面,四周有种朦胧的美。 夜风清凉,他们的衣摆被风轻轻撩起。 当听他说心有灵犀,楚歆羽的心悸动了一下,可嘴里却道:“你骗人的吧?你是去聚星阁看表演,里面的人我虽不认识,但看他们的衣着打扮,都是达官贵人,世家贵族公子。你是巧合在那里看到我了,是不是?” “不是。”他是听暗卫来报,她去了聚星阁,那里龙蛇混杂,生怕她会有什么意外,公文也不看,便赶紧前来,跟鬼烨和蓝依碰头,才知道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就出去找人。 蓝依告诉他,她身上带有追魂香,只要她用了这种粉,跟着香味肯定会找到她。 不过幸好她用了,他是跟着追魂香来到后园,在假山这里看到她,虽没看到她的正面,凭着对她背影的熟悉,认出她来。 而她只顾着追踪徐昊光,却没发现他的随从在附近,所幸的是随从走开了,他是看到随从回来,才捂住她嘴将她拖到随从不到假山后面去。 楚歆羽转身望他,“那你怎么会在那里?” 第209章:情郎 “找你。”蔺宸曜道。 “找我?”他的话倒是让楚歆羽有些愕然,“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聚星阁?”她去哪里是临时决定的,她不相信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鬼烨说的,他这几天一直有留意聚星阁的动向,你进来他便认出来了。”蔺宸曜半真半假的说,他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派人在她府里暗中保护她,以她的性格,一定以为自己在监视她了。 楚歆羽对他的话抱有几分怀疑,她不相信自己乔装的水平这么容易让人看出来,可他也没有必要骗自己,许是鬼烨的眼睛真那么毒,能看穿她的乔装,反正都是自己人,她便不在这上面纠结。 “你怎么会去聚星阁?”蔺宸曜看着她问。 “之前我不是说那里有猫腻吗,果然让我查出来,当年袁氏,也就是我继母与聚星阁里的人勾结,所以我怀疑那里是暗影的一个基点。”楚歆羽没有隐瞒他,把自己的怀疑跟他说了。 蔺宸曜皱眉,“我不是说,这事让我去查,你不必冒险进来,还是你不相信我?” “那是两码事好不好。”楚歆羽道:“你是查暗影的事,我是查我继母两年前找人刺杀我的事。” “你是怀疑她找过暗影?” 楚歆羽点头,事到如今,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我听说她让人找聚星阁的闻总管,说两年前的交易仍继续。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认识聚星阁的总管,所以我便夜探聚星阁,或者会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那你找到什么?” “还没有确定,我让蓝依约他明天在见面,到时你派个人去跟他周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主要接任务,若是的话,袁氏肯定就是两年前与暗影勾结了。” “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他们多了个心眼,便会有所防备,到时我们想继续查下去就难了。”蔺宸曜不认同她的做法。 楚歆羽道:“可这是最快捷的办法,不是吗?” 当时她也担心过,但老鸨既然能跟她这样说,就表明聚星阁除了是青楼外,还做别的生意,而他们接待客人如此谨慎,更让人怀疑了。 蔺宸曜眉峰轻蹙,“你是不是还怀疑他们什么?” 唉,没想到他这么快猜到,楚歆羽点点头,便将香铺的事跟他说了,“这件事我已让秦王接手了,由此可见,这聚星阁绝对有问题的,就不知道它幕后的老板是谁?” 蔺宸曜嘴唇微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夜了,我要回去了。”站在河畔边,楚歆羽感觉有点冷,合拾双手摩擦了几下,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明天我要搬回绣阁,到时你来找我可能没那么方便了。” 小筑院在最北边,是全府最偏的地方,又靠近路边,翻过高墙便能进来,而绣阁在府中,进来还要经过花园,落碧园和朗月轩。 蔺宸曜眉头上挑,“如果你想我来,即使是刀山火海都方便。” 楚歆羽愣了一下,即道:“你疯了吗?我可是没出阁的姑娘,若你来了,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被说私会情郎而坏了名声。”他们虽有皇上口谕赐婚,可长公主似乎不是那么乐意跟忠毅侯府结亲,她可不想婚前被贴上不贞的标签。 “情郎?”蔺宸曜凑近她,唇角勾起一抺玩味的笑意,“这称呼不错,我喜欢。” 楚歆羽耳根子发红,恨不得此刻有个洞让她钻下去,她只不过打个比如,没想到他会想偏。 “我、我走了。”楚歆羽推开他凑过来的身体,转身就要离开,谁知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她没防备,整个人都撞进了他的怀中,“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 “你想说什么,先放开我?”楚歆羽不习惯他这样说话,想挣扎出来,可男人却很强势,双手箍紧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不放。”蔺宸曜直接拒绝。 楚歆羽脸一哏,顿时恼了,“可你这样,我们怎么说话。” “就抱一下。”低哑嗓音充斥着令女人心悸的惑,“还记得上次我说的话吗?” 楚歆羽一愣,随即知道他说什么,却装傻道:“你上次说什么?” “小没良心的。”男人低头,轻咬了一下她耳垂,楚歆羽全身顿时一阵颤栗,忘记了挣扎,而男人托起她下巴,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吻住了她。 蔺宸曜像饥饿许久终见猎物的野兽,以着吞噬掉一切的吻法,榨取着楚歆羽的神智! “想起了没有?嗯?” 最后一个“嗯”字蔺宸曜尾音上扬,声音里还带着掩都掩不住的情欲。 楚歆羽微微喘息,心脏跳的有些快,“想起来了。”若是早知道他会来这一招,她就不该装傻。 “那你说,你是谁?”上次她差点就说了,若不是鬼烨突然出现打断了。 “你可以先放开我吗?”楚歆羽低声道。 蔺宸曜依言放开她。 楚歆羽退出了两步,突然出手朝他面门劈去,蔺宸曜先是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侧身,接着,楚歆羽继续对他攻击。 “你做什么?”蔺宸曜闪开她的攻击。 楚歆羽没有说话,看到他闪避,继续出招,一招比一招凌厉霸气,蔺宸曜微眯眼眸,她使的招式越来越眼熟。 她所使的招式分明就是玄冥掌和赤鹰拳,这是他师门的功夫,她怎么会?他记得师父并没有收女弟子。 不过,他曾经教过一个人这两套功夫,还有独门点穴。 “你怎么会我师门的武功?”蔺宸曜躲开她的攻击,跳出几步远,问她。 楚歆羽停止进攻,看着他,眸光动了动,“是一个朋友教的。” “谁?”尽管内心波涛汹涌,可表面上,蔺宸曜却很平静,耐心的等她说下去。 楚歆羽沉默,斟酌了一下词语,道:“他是我幼时的朋友,这两套功夫本是他师门武学,其实也不算是他教我的,是我偷学的。每次他在花园练武,我在一旁看着,而我有过目不忘,看过后,便能将掌法和拳法打出来,因为没有他师门的内功心法,我学的只是形似而神不似,后来他把内功心法教了我。” 说到这里,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抬头看他,他面色很平静,看不透心里所想,遂又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两年前我遇刺醒过来后,除了有楚歆羽的记忆,还有另一个人的记忆,但我很清楚,我身体是楚歆羽,可我灵魂却不是。” 语毕,不等他回应,随即施展轻功离开。 第210章:争论 荣国公府,黎明时分。 蔺宸曜站在景阳轩廊下,清晨的露水滑过绿叶,滴在泥土里。 “侯爷!”鬼烨从外面匆匆奔了进来。 蔺宸曜转身,声音低沉,“查的如何?” “属下之前查过楚五姑娘,她除了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外,从没有学过骑术,别说轻功,她只会耍九节鞭,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般人可以,但遇到高手,只能挨打的份儿,而且她脾气暴躁,易冲动,品味也特殊,与现在的楚五姑娘有很大的区别。” 这些资料其实他以前也查过,也不知道侯爷昨晚回来后,再次叫他连夜再去查一次,可查极也就这些。 蔺宸曜沉默,想起楚歆羽离开时说的话。 ——不管你相不相信,两年前我遇刺醒过来后,除了有楚歆羽的记忆,还有另一个人的记忆,但我很清楚,我身体是楚歆羽,可我灵魂却不是。 身体是楚歆羽,灵魂却不是?她是什么意思? 她会玄冥掌和赤鹰拳,这两种武功他只教过傅盈婼,她身上有太多自己熟悉的东西,比起长大后的傅盈婼还要熟悉。 鬼烨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以为他调查楚歆羽是因为昨天忠毅侯府发生的事,便道:“侯爷,楚五姑娘的转变情有可原的,她家的继母想至她于死地,昨天的事,要是她不狠,便是她被火烧。” 蔺宸曜已听晨光说了这事,这事是袁氏和那位姑姑挑起来的,楚歆羽只是以牙还牙,并没有做的过分,何况还留了她们一条命。 “一个人遇到困境,性格改变无可厚非,但若连其他都改变了,这便让人感到疑惑。” “其他是指什么?”鬼烨问。 蔺宸曜沉思片刻,道:“楚五姑娘懂我师门的武功和点穴手法,她会画画,小时候看过傅盈婼画的那种炭精画,但长大后的傅盈婼却不懂,你说,这是什么现象?” “她偷学了?”鬼烨想了下,又摇头道:“不对,她去哪里偷学?侯爷这两年几乎都在军营,她在普灵寺,不可能偷学到了,而且,侯爷的师兄弟这几年也不在中原。” 蔺宸曜忽然将话题一转,“掠影那边有消息没有?” 鬼烨摇头,“没有这么快。” 侯爷的限期是七天,掠影的信息估计晚上或明天才能收到。 蔺宸曜沉默,半晌才道:“我去一趟龙华寺,宫里我就不去了。” 原本他今天上朝的,可因为楚歆羽昨晚离开时说那番话,让他整夜难眠,让鬼烨不管多晚,都要将楚歆羽的底细再查清楚些,其实他也知道,再查也查不出什么。 鬼烨道:“洪州江堤坝崩塌的事,皇上会派人去查,若你不在,只怕会……” 蔺宸曜打断他道:“这事太子会处理,若他连这事都搞不定的话,还有什么本领坐稳那位置。” 皇帝让他全力寻找《仲秋之夜》,允许他暂时可以不上朝,前天因为洪州江堤坝崩塌,紧急公文以八百里的速度,送到皇帝手上,皇帝对此事高度重视,昨天召他进宫商议,决定让派人去调查崩塌的原因,而另一方,国库已没有多余的银两拨下去赈灾,今天的朝堂上,估计是在商议派谁去调查,以及如何筹备物资。 昨晚他已写好奏疏,给了皇上,有他没他在也是一样,主要是看皇上如何取决。 蔺宸曜吩咐鬼烨一些事后,便去了龙华寺,弘一大师精通玄学和五行八卦,也许问他会给自己答案。 …… 由于楚雪仍在昏迷中,大夫说暂时不能移动她,原定昨天搬出去的,最后只好推迟,而楚歆羽计划今天搬进绣楼却没有改变。 她的东西不是很,一个上午便搬完了。 绣楼有三层,一楼是会客厅和东西两个暖室,她的卧室书房和浴室都设在二楼,三楼暂时做库房、画室和琴室,还特意设了一个观光室,跟会客厅差不多,不过她在这里放了张吊椅和美人榻,白天可以欣赏府里的美景,夜里坐在这里能观看星辰。 二楼里所有东西都换,换了她喜欢的水蓝色窗纱,因为夏天了,装饰的纱幔和帐幔她都采用了冷色调,看上去很清雅。 丫鬟和婆子石厨娘都住在楼阁旁边的厢房里,由于房间多,蓝依紫铃和竹帛都有独立的房间,她们开心极了。 二夫人特意允许她在阁楼里设了小厨房,中午时,她让厨娘做了一顿丰富的午餐来慰劳替她搬家的下人,楚佳芃和楚佳瑜都有过来帮忙,就连最近足不出户的二姑娘都过来了。 “五妹妹,你这阁楼修葺过后,跟以前的都不一样了。”楚佳宜在阁楼里转了一圈,羡慕的说:“看上去清雅又不失贵气,还有卧室里那张拔步床,是金丝楠乌木吧?” 楚歆羽笑道:“想不到二姐姐对木材这么有研究,没错,那是金丝楠乌木,我在库房里找到的。” 她在楼阁里的库房找到的,二婶说是梅氏当初给女儿准备的,只是因为楚歆羽用过的床,楚佳期便放回库房里,当时楚佳韵想要的,也不知听谁说,睡被人睡过的床不吉利,她便没有要,而楚佳期一心只想踩着她,根本不屑用她用过的东西,所以这张拔步床一直闲置在库房。 “五姐姐,你什么时候邀请朋友过来玩?”楚佳瑜坐在阳台的吊椅上问。 “我还没有下帖子,你们看看,哪一种帖子好看,选好后,我让人派下去。”楚歆羽说着,让竹帛将她设计好的帖子拿出来了,一共有三种,都是她亲自制作的。 她们一致选了一张心型的帖子,这帖子做的很特别,又精致,与她们平时的帖子不同,多了一些生气,让人一看忍不住喜欢。 楚歆羽写好名字,便给人派了出去。 几姐妹在楼阁里吃过午膳,楚歆羽带她们上三楼的观光室里坐,拿出昨晚让厨娘做好的桂花糕,雪花酥,还有水果。 “姑娘,赵妈妈想见你。”丹青跑走上楼道。 楚歆羽还没说什么,一旁招呼竹帛的紫铃生气道:“她怎么还好意思见姑娘?” 上次流言的事,姑娘才发生原来赵妈妈是大夫人安排在姑娘身边的人,因为以前她曾对姑娘好过,所以姑娘给了她一次机会,没有惩罚她,可她不懂感恩,再一次选择背叛姑娘,将三姑奶奶的香囊偷偷塞到桌底下,并在姑娘的衣服里,撒了可燃的粉未,若不是姑娘对她早有防备,只怕姑娘如今像三姑奶奶一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姑娘,她有事想跟你说。” 楚歆羽微微皱了皱眉头,冷然的回道:“不见。”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若不是念在她小时候曾对楚歆羽好过,绝不会只是让她离开侯府这么简单。 “好的,那奴婢下去跟她说。”丹青说着,蹬蹬蹬的跑下楼去。 楚佳宜和楚佳芃都清楚,昨天的事是大伯娘和三姑姑想陷害楚歆羽,也不知道何原因,最后是她们惹火烧身。 遂想,小筑院肯定有内应,不然大伯娘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带外人来观看,而这个内应却没想到是赵妈妈,不过想想也是,楚歆羽被送去普灵寺后,服侍她的丫鬟婆子都被遣散的遣散,卖掉的卖掉,只剩下赵妈妈。 这两年来,赵妈妈在清篱园里做事,虽没像秦妈妈一样,成为大伯娘的左右手,但并没有因为服侍过楚歆羽而受到排挤,原来她早是大伯娘的人。 因此,楚佳宜等人觉得楚歆羽对于赵妈妈的背叛,只将她逐出侯府,真的太仁慈了,若是她们,肯定狠狠打她一顿,再扔出去,永不录用。 不一会,丹青又跑上来,“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以及八姑娘来道贺。” “四姐姐也来了?”楚佳瑜道:“早上我邀请她过来她不来,如今我们什么都弄好了,她才过来。” “她们过来准是没好事。” 几姐妹当中,楚佳宜和楚佳芃最安静,但相较于后者的清高冷漠,前者的安静却比较接地气,平时虽不爱说话,可她喜欢观察人,知道四妹妹和五妹妹不对盘,如今五妹妹性子改变了,但四妹妹听说也有所改变,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四妹妹主动让出楼阁,她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 楚佳芃知道三楼是楚歆羽用来做库房的,库房里的东西有很多还没有整理好,太多人到三楼反而不好,便提议道:“我们下去吧。” 楚歆羽本就没打算让她们上来,便点头同意。 四人一起下了楼。 看到她们下来,楚佳期扬笑道:“五妹妹比以前有品味多了,若不是确定这里是踏雨楼,我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哪位公主的闺房。” 楚佳瑜就笑道:“四姐姐,你去过哪位公主的闺房?” 楚佳期:“……” 她哪有荣幸去参观公主的闺房,她这样说只不过是想挑拨其他姐妹对楚歆羽的嫉妒,尤其是楚佳婷姐妹,她们是继室嫡女,可房间的装修远不及楚歆羽的,只要挑起她们对楚歆羽的嫉妒,她便可以隔岸观火,让她们斗。 楚佳瑜这样问她,无疑是当面打她的脸,可她又不能像以前那样反驳回去,唯有不出声。 倒是楚佳婷嘲讽道:“五姐姐真孝顺,母亲这样子了,却有心情搬屋。”因为嫉妒,袁氏教她要懂得隐忍和收敛情绪的话都忘记了,带有酸意的话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她看到踏雨楼重新装修过后,看上去精致高雅,比以前更上档次,她嫉妒极了,这一切原本是她的,她才是侯府正经的嫡女! 楚歆羽道:“母亲这样子我们也不想的,要怪便怪那位道士,什么话不说,偏说我的小筑院有妖气,我如今哪敢再继续下去,万一妖气上身,像母亲或三姑姑那样,我怎么办?” 话毕,她拍了拍胸口,做出怕怕的样子。 楚佳宜接话道:“五妹妹这样做是明智的选择,何况祖母都同意了,相信六妹妹和八妹妹也不想看到五妹妹像大伯娘和三姑姑那样子,是吗?” 楚佳婷和楚佳瑜,“……” 说是嘛,心里又不甘心,摇头嘛,便承认自己内心恶毒。姐妹俩都清楚,母亲和三姑姑被火烧都是楚歆羽的反间计。 她们被玄虚子出卖了,舅舅派人翻遍整个晋京城都找不到他的人,想必早就逃走了,小筑院的痕迹也被清理干净,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来,让她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口。 楚佳婷咬了咬牙道:“就算这样,五姐姐不该等母亲好一点再搬吗?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如何看待我们侯府?” 楚歆羽就道:“我胆子小,可不敢住有妖气的小筑院,六妹妹你胆子大,不如跟你们交换,你和八妹妹住进去,我去落碧园住,如何?” “我才不去。”楚佳韵道。 楚歆羽冷笑了下,“所以嘛,你们都不敢住,凭什么要我继续住?更何况,楼阁原本就是我的,我只是搬回属于我的闺阁而已。” 和楚歆羽争辩,从来都没有人辩过她,楚佳婷三人自讨无趣,随便逛了一下,就走了。 第211章:进宫 出了楼阁,楚佳期停下来,对楚佳婷道:“六妹妹,你看到了,如今楚歆羽在府里的地位无人能及,很快就没有我们的地位了,到时母亲若有三长两短,爵位便会给二房继承,那时候,六弟的地位就尴尬了。” “四姐姐你呢?”楚佳婷看了她一眼,“踏雨楼可是祖母亲口给你住的,如今让回去,你可甘心?”这四姐如今学聪明了,可她也不笨,怎会听不出她在挑拨自己与楚歆羽之间的关系。 楚佳期自嘲道:“不甘心又怎样?一,我不是嫡女,二,我没有后台与她对抗,何况我也没有你们那么聪明,我只能挨揍的份儿,若是我的身份像你一样,绝不会被她压着。” 楚佳婷云袖下的双手紧握,但她什么也没说。 楚佳韵就道:“四姐姐你不该如此妄自匪薄,我觉得你除了身份外,其他不比五姐姐差,怎么五姐姐就能嫁给北平侯?四姐姐擅长画画,上次你送给陈姑娘那幅白雪梅花就不错,那天百花宴若你在的话,说不定也能得到北平侯的青睐。” “我也这么觉得。”楚佳婷顺着楚佳韵的话道:“五姐姐那天刚画的游园,除了画中有意境外,技巧其实一般,若是是四姐姐的话,肯定能胜过她。” 谁不喜欢被人称赞,楚佳期很清楚佳婷姐妹的称赞未必是真心的,但仍是很受用,而且她素来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楚歆羽除了长的漂亮比自己漂亮外,其他优点比不过自己,百花宴她没有去,若是她去了,相信以她的能力,定能胜过楚歆羽。 楚佳婷想了想,又道:“我听蔺四姑娘说,北平侯最喜欢会画画的姑娘,傅二姑娘因为会画画,他才对她另眼相看。” 楚佳韵道:“就是啊,五姐姐都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居然让她攀上荣国公府,听说荣国公府家规,男的不纳妾,一生都不用和别人共侍一夫,多让人羡慕!” 楚佳婷叹息道:“可惜我们身份配不上,不然……” 楚佳韵打断她的话道:“蔺四老爷娶的妻子是庶出的,因为蔺四老爷喜欢她,长辈们没有反对,若真的讲家世,除了皇室公主外,还有哪家姑娘能配的上他们家。” 楚佳期眼神微凝。 北平侯蔺三公子她只远远见过一次,可他的家世显赫,又是戌朝的战神,从前觉得这样的人是天边的星星,高不可攀,从来没想过这样神一样的人物,有一天会跟自己最讨厌的人有关系。 楚歆羽攀上荣国公府这颗大树,还与神一样的人物有了婚约,真叫人羡慕嫉妒恨啊! 若是跟他有婚约的是自己,说不定也会像楚歆羽那样,晋京城那些贵女们会自动前来跟她套交情,在府里,二婶和三婶也会来讨好自己,就连母亲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楚佳婷和楚佳韵说完,互望了一眼,便很有默契地往另一边走去,待走了一段路,楚佳韵就道:“姐,她会吗?” 这个她自然是指楚佳期。 楚佳婷冷笑道:“她向来跟楚歆羽不对盘,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楚歆羽,如今楚歆羽样样都比她好,她又怎会不嫉妒呢,一旦她心魔生成,便会处处跟楚歆羽比较,只要她想把楚歆羽踩下去,就必须找一个比北平侯有更强大背景的男人,可戌朝又有谁比北平侯的背景强大,除了皇室,便是北平侯本人。” 楚佳韵看着楚佳婷,眼神有些复杂道:“姐的意思是想让四姐姐去抢北平侯?可连母亲和三姑姑都栽到五姐姐的手上,四姐姐根本不是五姐姐的对手。” 不论外貌和才智,楚佳期都超越不了楚歆羽,她凭什么能抢到北平侯?何况,北平侯和楚歆羽有皇上口谕赐婚,若他们的婚约这么容易被破坏,就不会维持到现在。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我配合你去挑拨四姐姐?” 楚佳婷道:“我就是想让人去恶心一下楚歆羽。” 母亲被楚歆羽害的毁容了,又不能跟祖母告状,让她给母亲讨回公道,怕追究起来,母亲最先设计楚歆羽的事被查出来,想来想去,为了不让楚歆羽顺畅,就找个人去给她添堵也算是一种报复方式。 “可母亲的事,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怎么可能算了,楚佳婷握紧拳头,想起前天晚上,那蒙面人说的话。 当时母亲叫她去宁远伯府住几天,主要是避开昨天的事,那晚不知是因为从没在别人家过夜还是怎么,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然后有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她床前,把她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却知道他的嗓音低沉而冷酷,为了防止她尖叫,他用长剑抵住她的脖子,剑尖冰冷如毒蛇一样,让浑身打了个啰嗦。 她颤声问他想干什么? 蒙面人问她想不想楚歆羽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当然想。 只要有楚歆羽在,她永远被她压在上面,要是她不在,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大房的,包括她生母的陪嫁,母亲说楚歆羽死了,梅婚的陪嫁让她三兄妹平均分了。 她唯一可惜的是,不能接近秦王,可就算楚歆羽没死,她也不会撮合自己和秦王,既然如此,她宁愿楚歆羽死了。 蒙面人说,只要她跟他合作,按他的指示去做,就能完成她这个愿望。 她问蒙面人怎么合作,让她去做什么,她怎么都没想到,蒙面人要她做的是那么轻松,蒙面人没有让她立即回答,给她两天时间考虑,可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还好她答应了,不然,昨天母亲被毁容的仇,她只能哑巴吃黄莲。 楚佳期不自量力,想挑拨自己与楚歆羽的关系,借自己之手去铲除楚歆羽,可她那点小心思哪能瞒过自己,既然她如此想铲除楚歆羽,何不让她自己动手。 …… 却说蔺宸曜去了龙华寺找弘一大师,却被告知他两日前已离开寺院,不知去了哪里,他顿时有些失望,正要下山时,小沙弥追过来,说住持找他。 住持给了他一封信函,说是弘一大师离开时,交待等他来寺里时给他的。 蔺宸曜接过信当即打开,上面写了两行字:前世因果,今世续缘。借尸还魂,缘定今生。 短短十六个字,让缠绕在他心头多时的那团迷雾,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 蔺宸曜心情愉悦的下山。 今天是楚歆羽搬屋的日子,蔺宸曜进了城后,并没有立马赶往忠毅侯府,而是回了府,从他的库房里,找了一块金丝楠木,做成匾额,在上面篆刻了碧云阁三个字。 做好后,便用红色布包裹着,准备亲自送去忠毅侯府,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去见她。谁知他正要出门,宫里人来传,让他进宫一起趟。 遂让鬼烨替他将匾额送去。 …… 皇宫,御书房。 蔺宸曜进去时,皇帝正在翻阅手上的奏折,看到他进来,便将奏折放下。蔺宸曜朝他行了个礼。 皇帝从御案后走下来,屏退左右,与蔺宸曜一起走到偏殿坐下。 容公公泡了壶碧螺春过来,未待皇帝开口,便退了出去。 皇帝喝了一口茶道:“洪州那边的事,想必你进宫前就听说了吧?” 蔺宸曜点点头,这事鬼烨已跟他说过了,朝廷派了大理寺卿赵东来为钦差,锦衣卫许抚司从旁协助,两人一起前往洪州调查堤坝崩塌的事,至于运送物资的事,便交给太子。 皇上这样做,主要是想让太子借机历练一番,通过体测民情,让他了解如今国民的情况,日后能以仁德治理天下,并成为一代圣君,同时有助他得到更多的民心。 赵东来是蔺宸曜的姑丈,撇开亲戚关系,蔺宸曜觉得他有这个能力查办此案,才推举他,太子也是他推举的,可许抚司却是晋王力举的。 许抚司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皇上对此人很信任,可蔺宸曜想起他办事作风,与赵东来做事风格完全是两种人,有他的介入,洪州的事未必能顺手。 他其实明白皇上这样的安排,两人实力相当,无非是想让他们互相监瞥对方,让事情能得到公平处理,可这前提是,许抚司真对皇上忠诚,最怕便是他表面大公无私,私下却弄些小动作,给赵东来穿小鞋,让事情难以查办下去或拖延时间,贪污的人找到脱身的方法。 见蔺宸曜久久没说话,皇帝就问:“在想什么?” 他这个外甥自幼便聪慧过人,又深得他的眼缘,皇帝对他十分疼爱,私下两人相处,并没君臣区别,俨然普通人家舅甥一样。 蔺宸曜道:“宸曜在想,以赵寺卿的性格,与许抚司很难合的来,若是在案情上,两人意见不合吵起来,到时没有人去劝架,只怕事情就难办了,不如再派一个人前去,待两人吵起来,也能帮忙协调一下。” 皇帝想了想,便点头道:“也好,就让景王去吧。” 景王平时协助太子管理政务,让他随太子一起去送物资,而且身份上他能将钦差和许抚司压住,若那两人吵起来,他出来劝架,没有人敢不听随。 蔺宸曜摇头道:“这个人必须身上能镇住他们,却没有实职之人。” “你说谁能胜任这职位?” “秦王。” 皇帝皱眉,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他想趁这段时间,给几个儿子娶媳妇。 百花宴过了有好些天了,那天选出来最优秀的世家姑娘名单,楚亲王早已呈给他,而他将名单给了皇后,让她找太后和贵妃商量,先选出十二个最适合的,配给已成年却至今未娶正妃的皇室子弟。 经过再三思量,皇后等人拟了一份配对的名单,昨天已让人给了他,他看了后,觉得这样配对满意,打算给他们赐婚。 蔺宸曜道:“他随太子去送物资,既能帮忙太子,也能帮忙调查协调赵寺卿和许抚司,而且他风头不会高于太子。” 而景王就不一样,太子这几年生病,很多政务都由他处理,已有大臣暗中站队,在支持他,若是景王再送物资去赈灾,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肯定会有他一些支持者暗中鼓动,到时民心偏向他,那么太子之位便及及危了。 这些话,是他心里的揣测,没有证据,他自然是不会跟皇帝说,免得让人以为他在挑拨皇上与景王的父子情。 皇帝思考了下,道:“就按你说的吧。” 一般情况,皇帝都会接纳蔺宸曜的建议,而且他想过,派秦王出去最适合,当时没有考虑他,是想留他在京城,快些娶妻生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2章:异心 说到娶妻,皇帝想起蔺宸曜的赐婚诏书,便道:“你母亲前些日子还来找朕,让朕将你的赐婚诏书先放着,你对此事有何想法?” 这婚是蔺宸曜自己开口求了的,就算求错对象,可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承诺,已没有转弯的余地,何况,他并不觉得楚五姑娘配不上蔺宸曜,怎么说,她也算是自己恩师的外孙女,又是自己儿子的亲表妹。 再说,那姑娘长的与雪儿有五六分相似,又是雪儿的外甥女,即是他的外甥女,无论如何,都想她有一个好的归宿,而蔺宸曜的人品他绝对信的过,楚五姑娘跟着他,绝对不会受委屈。 蔺宸曜神色淡淡道:“还是那句话,臣既然承诺了,就不会改变。” “傅二姑娘也不错,为何突然不考虑她?”皇帝道:“你如果坚持要娶她,朕可以……” “不。”蔺宸曜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道:“现在这样挺好的。” “朕也是这样认为,楚五姑娘不论是才华还是样貌与你都很相配,若是嫌弃她身份不高,朕可以封她一个县主,让她体面且风光的嫁给你。” “不必。”蔺宸曜想也没想就拒绝,“臣觉得她现在这样很不错,毋须再锦上添花,她要的体面风光,日后臣会替她挣来的。” 他清楚楚歆羽的性情,她需要的不是物质和别人的眼光,而是一颗真心。 皇帝笑道:“你这样想甚好。”想了想,又道:“你母亲那边,你回去后跟她好好沟通一下,她似乎不太喜欢楚五姑娘。” 蔺宸曜道:“我会的。” 母亲虽然强势,但只要他坚持的事,她奈何不了自己。 “明天朕便将诏书颁布下去。” …… 蔺宸曜离开后,皇帝命人召秦王进宫,先是跟他说了派他前去洪州监瞥调查堤坝崩塌的事,对于洪州堤坝崩塌的事,萧敬炫心里有数,自然是没问题,况且,他听说皇后已替未娶妃的皇子配好王妃人选,若没有意外,跟前世一样。 皇帝跟他说了洪州的事后,果然说起选妃的事,皇帝说:“皇后已给你们选出最适合的王妃人选,可父王想给你选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召你进宫,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对于这个儿子,皇帝一直觉得亏欠他,所以想给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和睦美满的过一生,所以破例召他进宫,先问他的意见,再颁布圣旨,若他不喜欢,便让他在名单里选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姑娘。 萧敬炫道:“不知皇后给儿臣选的人是谁?” “皇后给你选的是杨侍郞之女杨茜珺。” 果然和前世一样,前世他冲动拒绝了这门赐婚,也没有在名单中选任何姑娘,而杨茜珺因为他拒绝了这门婚事,也不知道是谁将此事传了出宫外,以为杨茜珺品性有问题,才会被拒婚,从此便没有好家世的公子上门求亲,直到多年后,再见她时,她带着个六七岁的孩子回京城,却没听说她嫁过人的消息。 杨茜珺是羽儿的朋友,这一世定然不会让她遭遇上一世那样的流言诽谤,至于她以后的人生决择,就让她自己去选,遂对皇帝道:“婚姻之事理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听您的,只是儿臣有个条件。” “条件?”皇帝闻言,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萧敬炫道:“儿臣希望从洪州回来前,暂时别将赐婚诏书颁布下去。” “为什么?”皇帝问:“既然同意,迟也是成亲,早也是成亲,为何诏书要等回来再颁布?” 萧敬炫想了下,道:“儿臣希望娶一个真心喜欢我的妻子,而不是因为皇上赐婚而不得不嫁我,从洪州回来,儿臣会跟她相处一下,若是不适合,这诏书就作废。” 皇帝敛眉沉思,他是有意让萧敬炫去选一个与他情投意合的姑娘,看样子,他对杨侍朗的千金并不排斥,但也没有非她不可,不然也不会这样说,而他这个儿子做事却谨慎,把赐婚诏书暂时搁下,日后不论是他不同意,还是女方不同意,悄悄取消,对谁都没有影响。 倘若儿子现在拒绝这门亲事,那么女方名声必然会受损,儿子这么做,何尝不是在保护杨姑娘的名声呢? 既然儿子要保的人,他理当支持的,说不定待他从洪州回来,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思及时此,皇帝便随了萧敬炫的意,他的赐婚诏书暂搁下来,等他从洪州回来再说。 …… 贵妃的寝宫,朝阳宫内。 戚贵妃侧躺在美人榻上,一名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按摩双腿,还有另两名宫女站在她身侧,替她摇着扇子。 一名长相清丽的姑姑走了进来,朝戚贵妃行了个礼。 戚贵妃坐直身体,摆了摆手,屏退两侧宫女。 待宫女们都退下后,戚贵妃问:“那边如何?” 王姑姑道:“禀娘娘,北平侯离开了,秦王进去了,至今仍未出来。” 戚贵妃皱眉,“可听到他们说什么?” 王姑姑摇头道:“皇上摒退了所有人,没有人告诉他们在说什么。” “想不到他现在开始防备本宫了。”戚贵妃站起来,这些年来,她暗中安插了人在皇帝的御书房,目的是想更快掌握皇上一举一动,往年皇上只眼开只眼闭,并没有责备她,她以为这是一种荣宠,可今天他将人摒退,分明是不想让她知道。 戚贵妃想了想,又问:“晟儿呢,他可进宫了没有?” 王姑姑道:“还没有。” “他竟然传秦王进宫不传晟儿?”戚贵妃心里很不舒服,这些年来,她在后宫那些女人争宠,除了皇后,她超越不了,连曾是皇上心尖宠的康妃都被她斗到失宠,虽没有被皇上打进冷宫,可皇上来自己的朝阳宫比到她的凤藻宫多,晟儿在朝中也据有几分实权,而秦王至今仍是一个闲散的王爷。 然而,这些年来,皇上虽没怎么去凤藻宫,但每次康妃的请求,他都会尽心完成,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有时她真摸不透皇上是怎么想的。 王姑姑道:“听说今天朝堂上,皇上同意了晋王的推举,让许抚司前去调查洪州堤坝的事,则证实皇上心里是认同晋王的能力的。” “是啊。”戚贵妃轻笑,至少她儿子皇上认同他的能力,太子病了多年,也未见好转,只要晟儿得到皇上的认同,储君之位迟早是她儿子的。 “娘娘,晋王来了。”这时,一名小宫女匆匆奔进来禀报。 晟儿来了? 戚贵妃心一喜,立即让人请进来,然后让王姑姑去泡茶龙井,并拿出他最喜欢吃的糕饼。 萧敬晟穿着一身紫色锦袍,神态轻松潇洒,进来给戚贵妃行了个礼,戚贵妃原本坐在正殿的椅子上,看到儿子,忙起来往下走。 “晟儿。”戚贵妃拉着他的手,两人走到案几上坐下,“你是专程来看母妃,还是你父皇召进来?” “是来看母妃的。”萧敬炫笑道。 戚贵妃道:“母妃听说今早朝堂的事了,你这次做的不好。” “可惜这次皇上派太子出任押运物资。”若是派他出任,定可以完美完成任务,得到父皇的赞赏,可惜这次却没有他的份儿。 戚贵妃冷笑,“能出任务未必是好事,若是途中有什么意外,皇上定会怪罪下来的。” 萧敬晟敛眉深思了片刻,随什么话也没说,拿起绿豆糕吃了一块,拍了拍手道:“母妃所言甚是,太子此事出任未必是好事,若是物资被毁,便会有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戚贵妃接下道:“若是混些人在其中,趁机将他杀了,太子之位便悬空,以晟儿的能力,这位置必定是你的。” “不,他还不能这样死了,不然父王会怀疑调查,等洪州的事过了,我们再想办法杀了他,但在这之前,我们挫下太子的锐气,打击他的信心,让他从此一蹶不振便最好。” 戚贵妃从壶里倒了杯茶,浅笑道:“还是晟儿聪明,那就暂且留他一命吧。” 说完,她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母妃听说,皇后你们的王妃人选配好了,不日就会颁下赐婚诏书,母妃原想给你配个有强大妻族做后盾的妻子,只可惜,这次婚配,母妃并没有参与其中,若不是楚五姑娘配给了北平侯,其实楚三姑娘倒是不错的人选,她父亲手握兵权,二房又只有她一位嫡女。” “楚三姑娘是不错,可惜忠毅侯府已出了位北平侯夫人,皇后是不会将她配给儿臣的,四弟和太子走的近,若是他无心皇位,定然会支持太子,楚五姑娘是他的表妹,北平侯难保不会站在太子那一边,所以,皇后是不会让楚三姑娘配给儿子的。” 戚贵妃不知想起什么,握紧拳头捶了一下桌子,怒道:“本宫早有先知,想破坏楚五姑娘和北平侯的婚配,可惜你父皇执意将他们配对在一起,本宫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如此。” 故意将楚五姑娘配给北平侯,等于给秦王找了个隐形靠山,万一秦王有异心,绝对是不容忽视的一股阻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3章:宴会 萧敬晟想起那张美丽的容颜,心里总有股痒痒的,若是不能如愿以偿,只怕每次想起,都是这样,遂道:“这不简单,只要让楚五姑娘嫁不成蔺宸曜就行了。” 戚贵妃握紧茶碗,抬眸望他,“晟儿,你想阻止他们成亲?” 萧敬晟说立即回答,修长的食指在桌面轻敲了几下,徐徐道:“母妃,您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吗?何不邀请楚五姑娘进宫替您画张画像。” “本宫正有此想法。”戚贵妃早就想让楚歆羽给她画画了,无奈这些天一直忙着别的事,如今儿子提起,便想起来。 萧敬晟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想到明天可以见到楚歆羽,心情特别的好,和戚贵妃了一会,便起身告退。 当他回到晋王府,管家便跟他说,周杨来了,在书房等他,遂立即往书房走去。 “这时候来,有事?”萧敬晟进去问道。 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周杨,听到声音转身,看到萧敬晟便迎上去,“殿下刚从宫里回来,可否听说了洪州运物资的事有变?” “有变?”萧敬晟惊讶道:“怎么回事?” 周杨道:“皇上已决定让秦王陪太子一起去,若有他在,我们要给太子绊子就不成了。” 萧敬晟眉头皱起,“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皇上下朝后,见过谁?” “北平侯和秦王。”周杨道。 “果然是他们。”萧敬晟心中猜测没错,父皇特别看重蔺宸曜,对他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好,不然也不会将西北的兵权让他掌管,回京城也没有收回他的兵符,更给他特权,不必每天上早朝。 周杨又道:“派人监视秦王这些天,除了和景王和来往外,他并没有跟其他外臣有过深的交往,前天景王去找他,没多久,两人便去了忠毅侯府,听说是奉康妃之命,前去探望楚五姑娘,回来便没有再出门了。” 这些事萧敬炫是知道的,监视秦王的人回来禀报了,流言和妖气之事,看来似是忠毅侯夫人容不下楚歆羽之举,而流言的事蔺宸曜帮她解决了,妖气之事,忠毅侯夫人吃了暗亏,他不相信楚歆羽有这个能耐,许是秦王暗中帮忙的结果。 秦王对这个表妹看来并不像表面那么疏离,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帮忙她,明天让楚歆羽进宫的事,看来不能让秦王知道,否则肯定不能成功,照这样看来,让他离开京城是对的,还有蔺宸曜,也不能让他留在京城。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周杨忧心道:“之前以为只有太子一人前去,我们布局好的一切,就用不上了。” 萧敬炫走到案桌前坐下,深思了片刻,道:“计划照旧,不过策略稍变了一下。” 说着,他将自己打算说了一遍,周杨点头,“这样也好,可今晚是景王的生辰,之前的计划还进行吗?” “当然。”萧敬炫眼神阴冷:“不管他是否有争夺之心,他的妻子绝不能有个强大娘家做后盾,小门小户的女子最适合他了。” 周杨就道:“那我让人去准备。” 叩叩叩——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暗卫进来道:“王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萧敬炫站起来。 “傅二姑娘遇刺了。” …… 却说楚歆羽,在楚佳期和楚佳婷三人离开后,就有个小厮匆匆进来,说有人找她,一问是一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对方在后院的小巷口。 最初她以为是赵妈妈,可转念一想,赵妈妈在府里做十几年,小厮无理由不认识她。 紫铃就道:“会不会是赵妈妈找人约你出去?”四十多岁的妇人,与赵妈妈年龄相符,说不定是她的朋友。 竹帛点头附和道:“有这个可能呀。” 楚歆羽正在指挥下人挂画,她几日前画了一幅名家的山水画,已标好框架,让人挂在正厅里,听到她们这么说,想了下,便道:“不管是谁,竹帛你去看看,若是因为赵妈妈的事,你不必说什么,直接赶人。” “好的。”竹帛领命后立即走了出去,紫铃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她们刚走开,丹青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他们抬着一块用红绸布裹着的东西进来。 “那是什么?”楚歆羽问。 丹青答道:“是北平侯送来贺礼。” 楚歆羽挑眉,“贺礼?” 小厮以为她不相信,就道:“送来的男人是这样说的,说你打开就知道了。” 楚歆羽走过去,将红绸布掀开,是一块用金丝楠木做的匾额,上面用篆书刻着碧云阁三个字。 丹青惊讶道:“咦,这不是姑娘想要取的楼名吗?” 北平侯还真料事如神啊!搬进来前,匾额还是叫踏雨楼,姑娘说要换过,名字想好,还没来得及让人去做,北平侯就送来了,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呢? 楚歆羽看着匾额,也很惊讶,同时心脏也怦怦地跳着厉害,蔺宸曜送来这匾额,是在告诉她,他知道自己是谁了。 记得以前她曾说过,她喜欢碧海云天,日后她住的地方一定叫碧云阁,那时她年龄小,并没有自己的院落,后来等自己有闺房时却没有用这名字。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脑里突然闪过小时候的一幕,便决定取用碧云阁,而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蔺宸曜还记得。 “这匾额的字体好漂亮啊,苍劲有力,庄严浑厚,非常大气。”丹青说,她不像某些丫鬟,大字不懂两个,她曾认识字,而楚歆羽也会鼓励她们,有空的时候多看书,这样对她们日后有帮助。 “哟,丹青眼力不错啊。”蓝依过来赞道。 丹青仰起下巴神气地道:“这个当然啦,也不看看我的主子是谁?” 蓝依好奇道:“跟这个有关系吗?” 丹青道:“因为我们跟的主子好,才有机会继续学认字,见识多了,眼力才好啊。” “看你得瑟的样子,在外面别这样,不然会被人笑话的。”蓝依说完,走到楚歆羽身旁,“这匾额来的正巧,要挂上去吗?” “挂吧。”楚歆羽指尖轻轻划过碧云阁三字,嘴角带着浅笑,看似心情不错。 蓝依立即命人将匾额挂上去,就在这时候,竹帛和紫铃从外面匆匆回来,“姑娘,我们回来了。” “是赵妈妈吗?”蓝依问。 竹帛摇头,“不知道,我们去到时,她走了。” “走了?她没说什么吗?” 不只是蓝依觉的奇怪,就连楚歆羽也好奇起来,来人既不是赵妈妈,想见她正门不走却走后门,没等到她的人便走了? 竹帛道:“小厮说她看到郝妈妈来了,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跑了。” “郝妈妈?” 紫铃答道:“就是大夫人身边顶替秦妈妈的管事。” “她为什么看到郝妈妈就走?她们认识?” 大家都觉得奇怪,但当事人走了,没有人知道,而这件事情,在她们心中只是一段小插曲,没有人会记着。 傍晚时分,萧敬炫派人暗中给楚歆羽送来一封信,告诉她账本的事他已处理好了,所谓的处理好,便是他们昨晚派人将账本偷出来,让人抄了一份假的,放了回去。 今天下午,监视的人果然见到那位二掌柜拿着假账本去了聚星阁找闻总管,把账本给了他,还将袁氏的话跟他说了。 闻总管说会给上面反应,到时会联系他们,然后闻总管问起他香料的事,二掌柜一一说了,闻总管遂给了他一张图纸,让他将货转移到这地方。 萧敬炫说,他们打算今晚亥时动手,让她不要担心,这批货他会派人消毁。 他虽然如此保证着,可楚歆羽仍是担心,她听三哥说,今晚景王生辰,在府里设宴,邀请了几位皇子和一些友好往来的宗室子弟。 作为兄长的萧敬炫不可能不出席,她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而是今晚的事太重要了,于是她要求这些活动,让蓝依参与,她对香料比较熟悉,仓库里有什么香料她一闻便能辨别出来。 萧敬炫同意了她的要求,蓝依乔装打扮,戌时便出府了。 …… 入夜,景王府内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景王倚坐在主席桌上,两边设着酒宴,依次的坐着各位皇子和勋贵子弟,中间的舞池,穿着轻薄衣裙的舞姬扭动如水蛇般的纤细腰肢,挥着长袖,随着管弦之声响起,翩翩起舞。 景王温文随和,平日跟各皇子和勋贵子弟都很合的来,他的生辰宴会,这些人都很给面子,接到邀请的都前来了,就连太子也在其中。 大家年龄相仿,相处起来比较融合,不拘于礼俗,言行举止比起有长辈在时轻佻放荡了些。 萧敬炫坐在太子下面,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太子侧身对他道:“玄晖没有来?” “没有。” 蔺宸曜素来不喜出席这样的宴会。 太子又道:“听说父皇派你和孤一起去运物资去洪州。” 萧敬炫淡淡地嗯了一声。 太子有些怅然道:“有你跟着,孤就放心。孤有好多年没有出京城了,若不是去赈灾,定然会趁机出去好好游玩一番。” 因为身体不好,他连宫门都很少出,所以他曾经很羡慕三弟,在外面游历了四五年才回来。 萧敬炫朝他轻轻一笑,怂恿道:“可以在回程的时候玩几天。” 前世,太子到死也没有离开过晋京城半步,病发前一天,他握着自己的手,说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有出过晋京城,不知外面的风光美景,对外面的世界认识,都是从那些游记杂谈里了解到。 他说,若有来生,他宁愿做平民百姓,也不愿出身在皇室中。 可惜这一世,太子仍被困在皇宫里,自己重生回来时,太子已落水了,他无法改变太子的命运,顶多尽力延长他的寿命,不让前世的悲剧发生。 太子闻言,高兴道:“也好,反正政务有六弟帮忙,孤多玩几天也没关系。” 这时管弦之声停止了,舞姬退了下去,景王举起酒杯敬了大家,却看到太子和萧敬炫在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什么,太子似乎很高兴,遂笑道:“太子殿下和四皇兄不知说些什么如此高兴,可否说来给大家听听?” 太子当然不会跟他说自己押运物资回来时想玩几天,遂道:“四弟只是说了个笑话。” 秦王会说笑话,这可是奇闻,景王就来兴趣了,可他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萧敬晟道:“四弟,和你做了二十多年兄弟,可却不知道你会说笑话,趁着今天是六弟生辰,说一个来听听,好让大家也高兴一下。” 众人拍掌称好。 太子朝萧敬炫谦意的看了一眼,他只是随口捏了个借口,没想到会被三弟抓住话题不放,他不想萧敬炫为难,便道:“四弟刚才说的笑话其实一点都不笑好,还不如六弟府里的舞姬的舞姿好看。” 说着,他将话题一转,“六弟,听说你邀请聚星阁红牌舞姬梦然前来助庆,孤倒是想见识一下,聚星阁的舞姬与皇宫里的舞姬有何不一样?” 萧敬晟那里听不出太子想帮萧敬炫打圆场,若是平时,他定然不会放过让萧敬炫出丑的机会,不过今晚还重要事做,遂附和太子的话道:“太子说的没错,本王也想见识一下。” 见太子和晋王都这样说,众人也不好追着要听萧敬炫的笑话,何况聚星阁红牌舞姬梦然一舞倾城,曾掀起一股话题热潮,舞姿无人能敌。但自红了后,不知有多少王公显贵公子砸下千金也难看到她的舞姿,如今却被景王邀请来府演出,那是千载一时啊。 景王闻言,得意一笑,随拍了拍手掌,管家会意了,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一群艳色舞姬鱼贯而入。 第214章:相似 此时的鄂国公府,琉璃阁内,许芷澜手臂上绑着白色绷带,半躺在床榻上,可能失过血的原因,脸上看起来有些苍白。 傅盈舞和傅盈雁陪在她床侧,一个在玩香囊,一个在绣花。 “已经很晚了,你们不用陪我。”许芷澜道:“你们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二姐姐,我们不累。”傅盈雁停下手里的动作道:“祖母怕你夜里害怕,叫我们陪着你,等会我们去暖阁里睡就行,你不用管我们的。” 傅盈舞点头道:“是啊,二姐姐,我们不会打扰你休息的。” “可是你们在这里,我睡不着。” “这……” 傅盈舞和傅盈雁互望了一眼。 这时,若夏端着汤药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上,“姑娘,喝药了。” “给我。”许芷澜不想下床榻,就让若夏将汤药端过来。 若夏照办。 药汁有些苦,许芷澜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一口气将药汁喝了下去,未了,她拭了拭嘴角,问道:“雪柳现在的情况如何?” 若夏叹了声,道:“情况有些糟糕,大夫说她吊着一口气,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她的运气了。” 许芷澜道:“她是替我挡刀的,不论如何,一定要将她治疗好。” 若夏道:“姑娘你放心,五公子已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看过,而且晋王也让赵太医来了一趟,雪柳一定能挺过来的。” 许芷澜点点头。 “二姐姐,到底是谁想杀你?”一旁的傅盈舞凝眉问道,自去了盈水山庄回来后,二姐姐心情就一直不好,再加上五哥在哪里中毒,她便没有出门,今天早上去了一趟牡丹园,也就是三表哥送二姐姐的宅院。 回来的时候,却被几个蒙面人拦截在巷口,若不是雪柳懂点武功又忠心,替二姐姐挡了两刀,只怕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二姐姐了。 “不知道。”许芷澜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五哥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知道。” “会不会是楚五姑娘?”若夏猜测道:“姑娘素来与京中世家贵女交好,从没得罪过什么人,只除了她,真想不出有谁会恨不得姑娘死。” 傅盈舞扳起脸,不高兴道:“你不知道就别乱说,羽姐姐不会这样做的!” 许芷澜看向傅盈舞,眼神里带着嘲讽,她这个妹妹自从遇见楚歆羽后,对她的信任连自己都比不上,她才见过楚歆羽几次,凭什么肯定不是她做的? 因此,她又多了一个理由恨楚歆羽。 傅盈雁见许芷澜脸色不是很好,便没有附和傅盈舞的话。 “对啊,没有证据,我们不要随意揣测。”许芷澜打了呵欠,“我累了,要休息,你们都回去吧。” “可祖母……” 傅盈舞正想说话,许芷澜打断她道:“等会五哥回来,我叫他派两个侍卫守在外面就行了,何况你们在这里也没有用,又不懂武功,就算那些人再回头,你们也帮不了。” “那好吧。” 傅盈舞和傅盈雁见她这样说,便没有坚持,老实说,她们也不想在这里,睡觉还是自己的床比较舒服。 待她们离开,许芷澜看了眼窗外,对若夏道:“你也下去吧。” “好的。”若夏收拾了下东西,便退了出去。 门刚关上,卧室的窗户便跳进了一个人,许芷澜掀开被子,走过去将窗户关上,转身,蹙眉道:“你怎么回来了?” “奴婢担心姑娘,看,奴婢才离开几天,您就出事了。”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芷澜的暗卫桃心,雪柳和她都是暗影的人,在许芷澜身边保护她,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桃心继续道:“再说,死了一个无任何背景的丫鬟,时间久了,官府不会再追究了。” 许芷澜冷笑道:“你想的太天真了,官府若不追究,便不会暗中调查京中香铺的事,你赶快离开这里回组织去,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 桃心道:“可如今雪雁受伤了,没有人在身边保护您,就让奴婢留下来吧。” 许芷澜凝眉沉思,桃心说的没错,雪雁受重伤,就算能好,也要养伤一两个月,桃心专门替她暗中做事,这几天她不在,自己做什么也不顺手,若再找两个新手来,未必有旧的用的好。 桃心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仍不同意,正想再说些什么打动她时,却见她轻点了点头,“好吧,你留下来。” 桃心心一喜,听到她继续道:“不过你还是像以前那样,隐身暗处,等这阵风过了后,我再让你现身。” “好。”只要能留在姑娘身边,桃心不介意像以前那样,继续做影子。 “现下有件事让你去做的。” “什么事?” 许芷澜让她去拿文房四宝,然后写了一封信,交给桃心道:“送去给许抚司,并告诉他,今晚的计划很重要,一定要成功。”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百花宴后的第二天,皇上便给未婚的皇子下了赐婚诏书,原本杨茜珺被赐婚秦王,却被秦王拒绝。杨茜珺因这样,名誉受损,从此之后便无人问津。 因为知道杨茜珺的命运,所以在百花宴之前,她没有与杨茜珺交好,对于没有利用价值,又不能成为她踏脚石板的,她不屑交往。 至于秦王,他拒婚后,没过多久,便说要娶洛云卿。 这个洛云卿虽出身不高,可她将来是要嫁给秦王,做秦王妃的,再加上她外公是内阁首辅,比起杨茜珺却有用多了,但这些天,秦王与洛云卿并没有交集,秦王除了进宫,便每天都在府里养花。 洛云卿在他进宫的路上,假装不小心过路,被他的马车撞倒了,可他一直没有下马车,而是让他的护卫处理,眼看景王的生辰就到了,两人仍没有交集,她怕事情会有转变了。 上一世,两人是在景王生辰后不久,便传出秦王要娶洛参政之女洛云卿,这事原本皇上和太后都不反对,唯一反对的是康妃,但过不了多久,康妃也同意了。 可如今,过去那么多天,赐婚诏书却迟迟没下,因有楚歆羽的例子,她怕会与上一世不一样了,所以,不管如何,今晚的计划一定要让这两人有交集。 却说景王府,厅中央,穿着艳丽彩衣的舞姬,随着乐曲,舞起妙曼的身姿,中间的一名女子,穿着一袭红色水袖舞衣,一边舞蹈,一边歌唱。 随着她莲步捻,红裙飞旋开来,就像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而那裙摆上绣着的蝴蝶仿佛活了一般,围绕着牡丹翩然起舞。 众人不是没看过一边舞蹈一边歌唱的表演,可眼前的女子,舞姿实在太美了,歌声宛如天籁,让他们不自觉地停下推杯换盏的动作,为之沉醉。 红衣舞姬便是聚星阁的红牌梦然姑娘,听说她容貌绝丽,舞姿轻盈、飘逸、柔美,可眼前的舞姬,脸上蒙着面纱,虽看不到她的容貌,可若隐若现的容颜,却让人心里充满了神秘感。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四弟,你觉得呢?”太子凑过去,问萧敬炫,“她舞的好看,还是宫里的舞姬舞的好看?” 萧敬炫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端起杯子,嗅着里面的醇酒,一双眼眸淡淡地看着红衣舞姬,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嘲讽。 眼前这舞姬看着有几分眼熟,与红乐坊柳如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眸子里流淌着的妩媚风情,和略带狡黠的笑意。 上一世他见梦然姑娘的时间比现在晚了几年,重生回来,虽没见过她,但他知道,梦然姑娘绝没像眼前的舞姬一样,眉眼有着与柳如烟的风情与神韵,而且他知道,梦然姑娘不爱穿红衣,但柳如烟却喜欢。 这姑娘不是梦然,不然也不会蒙着面纱。 如此安排,究竟是何居心,他心里有数。 上一世没有聚星阁,只有红乐坊,梦然姑娘是红乐坊头牌舞姬,景王邀请的是柳如烟,这个聚星阁是他重生回来才冒出来的,虽与上一世有些不一样,但只是换汤没换药。 萧敬晟见他盯着那名舞姬,笑问道:“四弟觉得,此女如何?” 萧敬炫俊眉一挑,眼中流光一闪,看向他,嘴角极淡地勾了勾,道:“尚可。”说完,他又作势看了眼舞姬。 此时,舞姬虽然蒙着面纱,但仍是做了个红袖半遮面的动作,娇羞地送来一记脉脉眼波。 “尚可?”萧敬晟长眉挑了挑,“能得到四弟如此品评,已说明梦然确有其过人之处。” 说到“过人之处”四个字,他似乎别有深意地咬重了几分。 “从没见过四弟如此称赞过一个女子,六弟,等会梦然姑娘舞完,不如就让她给四弟敬杯酒水如何?” 在座的众人闻言,立即附和鼓掌。 “三哥的提议好。”景王欣然点头同意,“四哥,你意下如何?” 太子眯了眯眼,他很清楚这个弟弟,性情淡漠,不擅交际,更不喜欢被人强迫,三弟这样说,分明是强人所难。 此时,歌舞已停。 萧敬晟道:“梦然姑娘,过来给秦王殿下敬杯酒水吧?” 第215章:夜袭 梦然上前,腰肢一折,盈盈行了个礼,声音婉转:“梦然见过秦王殿下。” 萧敬炫嘴角轻扯,淡然开口,“起来吧!” 这时,府里的侍从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有白色执壶和杯子,梦然转身,拿起执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萧敬炫,“奴家仰慕秦王殿下已久,今天一见,实感荣幸。奴家敬殿下一杯。” 说完,她很爽快地举杯,红袖半遮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敬炫握着酒杯,手指在杯沿轻轻抚过,梦然含笑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将酒喝下去,其他人也望着他们,甚至还有人开始起哄。 “喝喝喝……” “人家姑娘都喝了,秦王殿下就不要害羞嘛。” 萧敬晟视线往梦然手中的空杯扫了一眼,笑道:“梦然姑娘挺爽快的。” 意思是他不够爽快咯,萧敬炫将他一瞬间的异样看在眼底,将杯酒凑到鼻端嗅了嗅,“这酒……” 他故意停顿拉长,听在众人耳里却是意味深长的。 “怎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方才梦然姑娘已喝了一杯,四弟还怕酒里有毒不成?”萧敬晟反问。 “本王是想说,这酒好!”萧敬炫说完,看了一眼梦然姑娘,唇角轻轻勾起,仰头将酒饮尽。 梦然暗地轻喘了口气,飞快地朝萧敬炫看去一眼,刚好他往她看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不着痕迹的移开。 萧敬炫将酒杯放下,梦然握着酒壶,就要为他再斟一杯酒,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萧敬炫黑眸微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怎么只给我敬酒,景王是今天的寿星,你该给他敬一杯,还有在座各位公子,想必也很仰慕姑娘的风姿,你就去给他们每人敬一杯。” “这……”梦然视线往萧敬晟那边看去一眼。 萧敬炫轻挑俊眉,“怎么?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梦然飞快道:“奴家极愿意的。” 可她心里却不是这样想,每人敬一杯,不醉死她才怪,不过没关系,她只要拖一下时间,秦王刚才喝了那杯酒,很快就会有反应了。 遂斟了杯酒,朝景王举杯敬酒祝贺,并将酒饮之,然后又斟了一杯,继续往下敬,太子,晋王,豫王,楚亲王世子等。 一杯,两杯,三杯…… 青楼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梦然的爽快和豪气,把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推到最高,可她都敬了快一半人,喝着都有些晕头转向了,看到萧敬炫仍坐在坐位与太子说着话。 为什么药效还没开始发作? 为什么他还没有要昏倒的迹象? 梦然站在商轼跟前,举杯要敬酒时,却被他身旁一位翩翩公子猛地握住手腕,粗鲁地将她往怀里用力一扯,因骤然不及,她酒壶落地,酒水溅满红裙。 商轼站起来道:“徐玉良,你这是何意?”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众人停下喝酒吃菜的动作,纷纷的往他们看去。 “这样敬下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坐下来陪本公子喝两杯。”徐玉良早已有些醉了,并且他仰慕梦然已久,在聚星阁砸了千金还未能见她一次,如今见到她本人,一时失去了冷静,失礼的话也脱口而出。 “梦然姑娘是本王邀请来,本王有说要她让专程陪你喝酒吗?” 景王为人虽温文,可却不允许有人在他的宴会上生事,这个徐玉良,仗着自己姐姐是太子妃,平时为人处事行为作风嚣张跋扈惯了,如今连他的宴会也敢乱来。 “不就是一个舞姬吗?”徐玉良觉得景王小题大做了。 这时候,萧敬炫突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各位,本王……”话音未落,他的表情微顿。 被徐玉良揽在怀里的梦然眼睛顿时一亮,起药效了吗? 萧敬晟的心也跟着猛跳了起来。 “本王有些醉了。” 萧敬炫瞳孔略带涣散,声音比刚才轻柔了些。 “秦王似是不胜酒力。”萧敬晟道。 “四哥,我让人带你去厢房休息。” 景王随即吩咐管家,让人带萧敬炫去厢房。 萧敬炫摆手道:“不了,本王的护卫就在外面,他会护送本王回去。” 太子就道:“那就让孤送你回去吧,孤也回宫了。” 萧敬晟立即道:“大哥,有些事想找你商量一下,能否稍会聊下?” “这……”太子犹豫。 “四弟不是说有护卫吗?何况秦王府离这里不远。” 太子想了下,点头应允。 萧敬晟遂让人出去,叫萧敬炫的护卫云枭进来,将萧敬炫带走。 宴会才进行一半,突然走了一个人,众人不禁有些扫兴,平时宴会看到秦王的酒力并没这么差的,怎么今晚他才喝了几杯,便不胜酒力? 而且秦王是被云枭架着出去的,他醉的连走路都不行了吗?还是他们看错了? 正想擦眼睛看清楚些时,梦然一把拨开徐玉良的手臂,从旁拿了杯酒,对大家道:“梦然就不一一给各位敬酒了,这杯酒就当梦然给各位赔礼谢罪的!” 说完,她举杯,一饮而尽。 萧敬晟道:“梦然姑娘今晚已喝了不少酒,若一一敬杯,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我们就不要勉强她了。” 他的目的已达成了,梦然可以功成身退,自然就不必陪酒了。 景王没有坚持,大方的点头同意,“梦然姑娘今晚也累了,你就先退下去吧。” “这……” 徐玉良正想起来说话,却被商轼出声阻止:“别生事!这里是景王府,不是青楼或舞坊,若你喜欢梦然姑娘,下次去聚星阁找她,但今晚你不能有别的想法。” 景王与其他王爷不一样,他是替太子处理政务的,有实权的,不是随便就能得罪的人。 徐玉良酒气散了一点,脑里能正常思考,听了商轼的话,便没有再为难梦然。 …… 景王府外,云枭将萧敬炫扶上马车,正要叫车夫开走时,门里走出两人。 云枭瞥了一眼,其中一个人是梦然姑娘,她身旁的姑娘急步上前,走到马车前道:“大人,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不好意思,我们不顺路。”云枭放下帘幕,命车夫驾走。 “是。”车夫应诺,放开缰绳,马车便驶离。 看着他们离开后,丫鬟对梦然道:“看他们走的如此急忙,似乎真起药效了。” 梦然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她朝阴暗角落扬了扬手,随即一辆马车缓缓驶出来。 而这边,萧敬炫斜靠在马车内,黑色眼眸十分冷静,丝毫没有方才在宴会中,昏昏欲睡的状态,他凤眸微眯,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走东巷。” “是的,王爷。”车夫应诺。 云枭闻言,神情绷紧,右手按上了腰间佩剑。 东巷虽比较偏僻,但人迹稀少,而且也是离秦王府最近的一条路,因为这条路曾发生过多次凶案,夜里很少有人会走这路。 马车缓缓转入东巷,轱辘滚过青石板。 夜风开始躁动,带着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杀!” 低沉粗犷的声音打破宁静的巷子。 数道身影矫健如猎豹,陡然从四面蹿出,泛着青光的冷月弯刀,像誓要取车内之人的性命。 “云枭,等会你不用管我。”萧敬炫道。 “可是……” “这是命令!” 话音刚落,数道弯刀往马车劈来,云枭拔剑迎战,就连看似不起眼的车夫,也从车辕下抽出一把长剑横挡来人,虽左手持剑,招式却凌厉老辣,分明就是个剑术好手。 但毕竟人数有差异,很快,六名杀手分别缠着云枭和车夫,另两名身材高大的蒙面杀手跳上马车,其中一个坐在驾座上,挥动马鞭,将马车驶走。 “王爷……”云枭一急,手臂被划了一刀。 他想突围,但却被这些杀手死缠着,车夫身手不错,也中了两刀,虽不是要害之处,但一时想脱身很难。 …… 夜,寂静。 暗昏的小巷,有两道娇小的身影猫着腰,小心翼翼往前行走,远处,传了几声犬吠,而巷口那边,忽然刮来一阵冷风,凉凉的,让人毛管竖起。 走在后面的身影突然停下来,小声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怕。” 前面的姑娘回头道:“有本姑娘陪着,你怕什么?” “可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夫人知道,奴婢会被扣月钱的。”半夜三更爬墙出来,就是为了去慕家后园采摘韦陀花。 老夫人有哮喘多年,可惜一直未能治好,自家姑娘听说,韦陀花能治肺痨哮喘,故此,知道城西慕家大宅的后园,种有一片韦陀花,可惜慕家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割爱一朵。 姑娘打听到慕家的韦陀花会在今夜里盛开,便想半夜潜进慕家后园,在花枯萎前将之摘下来。 前面那座雄伟大宅,便是慕家大宅的后园,她们只要穿过小巷,很快就到达了,说真的,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自家姑娘艺高胆大,可她只是小小的丫鬟。 “若扣了,本姑娘给你补回来就是了。”说完,那姑娘迅速穿过小巷口,由于没看清路况,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摔去。 第216章:命运 “姑娘!”碧倩赶紧上前,绕过路面的东西,将杨茜珺扶起,“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杨茜珺摇了摇头,“我没事。” 摔倒时,手掌撑了一下地面,除掌心有点痛外,其他并没大碍,有事的是躺在地上的人,不知是哪位人物,居然睡在大路上,这里比较偏僻,一般不会有人进来,除了醉汉或迷路的人。 这么晚了,估计多是醉汉。 没错,这对主仆不是别人,正是杨茜珺和她的丫鬟碧倩。 杨茜珺的祖母患有哮喘多年,看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一直未见好。一次偶然机会,她得知一道偏方,韦陀花能治哮喘,故此,她打听到慕家后园种有一片韦陀花,她正经的上门收购,对方却拒绝了。 既然明来不行,她只能暗来了。 杨茜珺转身,附身一看,借着朦胧的月色,这人侧身躺在地上,看不清他的容貌,原本打算不理他,怕错过了韦陀花盛开的时间,又要等三个月后。 谁知刚抬步想走,鬼使神差的伸脚踢了踢他,“喂,你是谁啊,怎么躺在这里,万一等会有人马车经过这里,辗毙你怎么办?” 算了,就当做件好事吧。 杨茜珺正想伸手将这人翻转过来,碧倩拉住她不许。 “姑娘,我们快走吧?” 这人动也不动的躺在路中,都不知道是不是死了,若真死了,被人碰到了,她们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嫌疑。 何况,就算这人没死,姑娘家家的,半夜三更还在外面,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没事的。”杨茜珺安慰她道:“即便他死了,把他移到一边,总好过有马车路过,将他辗扁的好。” 碧倩就知道自家姑娘心善,被她遇见不平的事,就别想她无视而过。碧倩迟疑了片刻,还是放开她。 杨茜珺把人翻过来,最先看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对方胸前一片血迹,难怪她闻到一股血腥味,原来他受伤了,并非醉汉。 然而,碧倩却不关心这些,她第一眼就看清楚男人的相貌,惊讶低呼道:“姑娘,他是秦王?” 秦王? 杨茜珺眸光立即移到他脸上。 咦,真的是秦王啊!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参加景王的生辰宴会吗? 知道他去参加景王宴会,杨茜珺是听她表哥刘勰说的,刘勰也是受邀请了。 “姑娘,现在怎么办?”碧倩急了,这不是普通人,他可是皇子,如今被姑娘看到,更不会袖手旁观了。 杨茜珺不知道他哪里受伤,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气,便蹲下身,将放到他鼻端,探不出来,只好放到他脖颈脉搏。 碧倩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尤其是她探到脉搏在动,便将他的衣服扯开的动作,“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啊,你……” 她说着,杨茜珺嘘的一声打断她,“先别说话。” 碧倩嘴里往外蹦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了,一张脸都憋红了。 她咬着唇瓣,静静的看着杨茜珺扯开萧敬炫的衣服,看到他左胸有个剑伤,姑娘并不懂医术,但处理一般的伤口还是可以的。 杨茜珺点了他的穴道止血,又从斜挂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只瓶子,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塞进他嘴里。 因为她平时练功,总会有些小伤的,所以习惯带些简单治疗伤口的药粉,倒了些散在他的伤口,没有绷带,她只好撕了他衣服下摆。 碧倩看着自家姑娘像大夫似的,给秦王又探脉搏又给他包扎伤口,整个过程,秦王一直昏迷没有醒过来,不过她很庆幸他没有醒,不然看到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姑娘,我们还去慕家大宅偷韦陀花吗?”碧倩提醒她道。 杨茜珺就道:“去啊,怎么不去?” “可他怎么办?”碧倩指了指萧敬炫。 对啊,他受伤了,又昏迷不醒,难道这样将他扔在这里吗?可带他离开这里,韦陀花只开一个时辰便枯萎,下一次花期可要等三个月啊。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杨茜珺想了想,就道:“找个地方先将他藏起来,若他还没有醒,就带他离开,若他醒了,他自己也会走。” 她不知道萧敬炫遇到什么事,为何会受伤昏迷在路边?伤他的人不知会不会再回来,她不能让他一个人暴露在外面,便想了这个两全的办法。 碧倩道:“倒是可以,但将他藏去哪里?” 杨茜珺左右看了看,想起离这不远的角落,有一堆木箱,有些箱能容下一个人,遂和碧倩合力,将人扶去那里,让他躺进去。 弄好后,再三确认没问题,才放心离开。 待她们离开一会儿,两道矫健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屋顶纵身落下,快步过来,还没有动手,木箱盖动了一下,然后从里面被掀开,萧敬炫站起来,往刚才杨茜珺离开的方向望去。 原来是她! “王爷。” 云枭拱手,迈上前一步,和车夫一起,将他扶出来。 “情况如何?” 萧敬炫捂着左胸,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刚才跨出箱子时,弄痛了伤口。 “果然如王爷所料,他们是一伙的,还有……”云枭说着,顿了一下,“洛姑娘在前一个路口牡丹亭没看到你,便往这里走过来。” 萧敬炫仰头,闭了闭眼睛。 上一世,他毫无防备,在景王的宴会里被下药,不同的是,他是被柳如烟下药的,景王让他留宿景王府,他坚持回府。 那时跟随他的并不是云枭,而是四名普通的随从,马车行驶到东巷时,遇上一帮蒙面杀手,当时两名随从很快被杀了,他虽被下药,但仍有一丝意识,趁着打斗时,他让马车跑动起来。 可马车没有人驾驶,横冲直撞,最后被杀手追上来,将缰绳斩断,马车翻倒,他摔在地上,勉强的接了几招,便中了几刀。 另两名随从追上来,跟他们纠缠在一起,他趁机带伤逃开,结果跑进了僻巷,相对于东巷,僻巷有些人气,原因这里是一些大宅院的后院小巷,偶遇会有人或马车坐僻巷走过。 那时他药效发作,又带着几道刀伤,昏迷在路上。 朦胧间,知道有人搬动他,可惜那时僻巷太暗,他看不清楚,等他真正的醒过来时,已是两天后的事,而陪在他身边的是洛云卿,那时,他理当以为,洛云卿是救他的人。 而洛云卿半夜会出现僻巷,她的解释是她的四姨妈生病,她去看她,路过僻巷,看到他昏睡在路中央。 由于她四姨妈是庶出的,不招外祖母待见,可四姨妈曾对她母亲很好,她母亲特意交待她,到了京城后,要多照顾一下四姨妈。 那时他居然相信了她的解释。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时洛云卿并不是第一个救他的人,至于是谁,并没有人知道,就连洛云卿也不清楚,只知道她看到他时,他身上的伤已被处理过。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故此,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他将计就计,一来想查清上一世谁对他下药,二来想知道第一个救他的人是谁。 如今,他全程是清醒的,终于知道救他的是谁了,原来是杨茜珺。 上一世,她定是与今天一样,想去慕家偷摘韦陀花,然后遇上受了伤的他,给他处理好伤口后,怕他的仇家回头,将他藏在木箱里,然后去慕家偷花,而在她离开后,洛云卿找到他,并将他带走。 杨茜珺回来时,应该没看到他,以为他醒过来,自己离开了。 难怪每次杨茜珺见到自己,都是冷嘲热讽,从来都没有给他好脸色,原来她是自己上一世辜负的人! “王爷,洛姑娘来了。”云枭出声打断他的回忆。 “撤!” 这一世,他不打算再跟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既然他重生回来,有些事,能避则避,而他们的命运,也会从今天开始走向一个未知的新局面。 第217章:想念 这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 晋京城北区郊外的一座旧宅院,突然着起了大火,火势凶猛,夜空瞬间被火光点亮,浓烟滚滚,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而不知名的香味,幸好附近没有住宅,大火漫延十分迅速,一个时辰不到,这座旧宅便随着火星灰飞烟灭。 “怎么会这样?” 数道身影奔到宅院前,看着被烧红透的宅院,惊骇地圆瞪大眼,他们将货物刚转移到这里,以为万事大吉,将门关上后,他们就走了,谁知刚进城,远远就看到旧宅这方向,突然火光冲天。 他们不放心,遂转身走回来,谁知怕什么便来什么,果然是旧宅着起火了。 完了! 二掌柜脸色惨白,几乎瘫软在地上。 里面的香料全没有了,这下子怎么跟大夫人交待?大夫人千叮嘱万叮嘱,这些香料十分重要,务必要小心谨慎,如今全没了! 这场大火,虽然燃烧的时间不长,但却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几乎同一时间,京城有好几处地方,收到密报,都是关于这场大火的,甚至连京兆尹都惊动了。 此刻,鄂国公府,琉璃阁内,许芷澜刚睡下不久,桃心便回来了。 “姑娘,出事了。” 若不是情况紧急,桃心是不会来打扰她的。 许芷澜这夜也无法入眠,闭上眼脑里想的是蔺宸曜,今天她受伤遇刺的消息已传出去,他应该会听到,他会来看她吗?他还在意她吗?她不相信他对自己没一点感情,定是因为责任,他才跟自己保持距离的。 她受伤,他一定会来看她的,现在没来,只是不方便而已。 然而,晋王不方便,也让人捎来补品和问候语,她不敢将蔺宸曜对自己的态度与晋王相提并论。 晋王对她是有目的,可蔺宸曜却不同,他对自己的感情很纯粹。失去之后,她才发现,这样的真情可贵,以前她肯定是猪油蒙心了,以为追求荣华富贵,权倾天下才是一生的荣耀。 想着想着,越想越烦躁,越想越睡不着,根本无法入睡。 桃心跳窗而入时,许芷澜立即发现,听到她的话,从床榻上弹了起来,心跳加速,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大哥他……” “不是。”桃心摇头道:“是城外的仓库着火了,把里面所有东西都烧了。” 许芷澜浑身如遭雷击,瞠瞪大眼,“你、你说什么?” 桃心怕她没听清楚,再陈述了一次,接下继续道:“大火蔓延的很快,我们的人知道赶去的时候,房子已烧透了,不过,没有人员伤亡。” 去他的人员伤亡! 许芷澜心里爆粗,如果有的选择,她宁愿死几个人,也想将里面的东西救出来。 那些东西对她特别重要,尤其里面的香料,是用来配七星醉魂的。 目前,她手上剩下的七星醉魂不多,马上就要给那些杀手补香了,若是没及时补上,他们一旦离开了七星醉魂,便会全军覆灭。 “我们剩下多少香料?”许芷澜心里仍抱着侥幸。 “没有了,全都被烧掉了。”桃心道:“我们的人去到的时候,根本无法将里面的东西救出来。” “到底是怎么着火的?”她咬牙切齿的问。 香料没有了,要重新调配,也要收集材料,可收集材料简单,只要有钱,问题是调制需要时间,那些杀手等不了那么久。 “还没有查出来。”桃心沮丧道。 许芷澜气的想砸东西,没查出来?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起火都不知道? “查!速查!” “是。”桃心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身又道:“对了,洛姑娘并没等到秦王,她找过整条僻巷,没有看到他的人。” “都是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许芷澜秀丽的眉心紧紧蹙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原本设想的事很美满,怎么真正实施起来全都变了样。 难道秦王与洛云卿是在景王生宸宴后开始一起,是洛云卿乱编的? 上一世她无意中听洛云卿这样说,她是秦王的救命恩人,生辰宴那晚,秦王遇到危险,是她救了他,所以今世,她才跟洛云卿暗中交好,并灌输了一些思想给她,让她对做秦王妃有兴趣,或喜欢上秦王这个人,这样一来,她便会想办法接近秦王。 可这些天,洛云卿连秦王的影子都见不着,好不容易逮到今晚这机会,洛云卿却白白错过,她怎么会不怀疑上一世洛云卿说谎? 桃心道:“许是秦王被人救了?” 东巷那片路虽人迹稀少,但并不代表没有人会路过,何况那里有几条僻巷,人闪进去,躲藏了起来,也很难找到。 许芷澜觉得她说的也不没道理,便道:“你带人再去搜搜,他被下药了,定然走不远的。” “好。”桃心应了声,转身就走了。 …… 这边,楚歆羽与许芷澜一样也难以入睡,不过,她等到蓝依回来,却给她带回来让人振奋的好消息,仓库里的香料已全被烧毁,连同暗影配好的七星醉魂原料。 旧宅仓库有七星醉魂原料是蓝依等人料所不及的,原以为旧宅仓库是袁氏用来转移香料,临时找出来的地方,却没想到,那是暗影放置重要香料的仓库。 当时蓝依等人跟随二掌柜到袁氏安放违禁香料的仓库,那里只有九真香和梦魂,秦王的人原想当即抢货,再运到郊外烧毁。 可蓝依怕这样的会打草惊蛇,而且对方容易猜测谁人所为,但若将香料原地烧毁,蓝依又想到这两种香不能一起燃烧,否则闻到香味的人,心情会变的浮躁。 这仓库附近有住宅,这些香料燃烧时,香味肯定会随空气流动,飘散各处,附近的居民会闻到,这是很危险的。 她听二掌柜跟手下的人说,香料会转去京城郊外的仓库,就想到偷偷跟随他们尾后,到那边的仓库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蓝依怎么也没想到,她到了那边的仓库,会看到配七星醉魂的原料,这些东西很齐全,只差最后一道程序,便能配成七星醉魂。 看到这些东西,她反应很快,立即想到这里会不会是暗影的仓库?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让这些东西毒害更多的人。 暗影有了这些东西,便会找来更多的人,控制他们,让他们做暗影的傀儡。 而且这里是旧宅,是独立建在山脚下,方圆十里,除了农作物,和偶尔几间茅屋外,便没有其他居民。 因此,等这些人都走了,蓝依便吩咐秦王的人,放火将整座旧宅都烧了,因为若只烧安放香料的房间,怕暗影的人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查到秦王或自家姑娘身上,唯有烧掉整座旧宅,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姑娘和秦王才安全。 楚歆羽听了蓝依讲述整件事情的过程,心里不禁暗暗庆幸蓝依跟去了,不然,按萧敬炫原计划在城里的仓库抢货,转到安全的地方,再将之烧毁,就不会找到暗影的仓库,若没找到暗影的仓库,也不会发现七星醉魂的原料,并将之烧毁! 蓝依说调配这些原料,是要花时间的,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暗影想要控制这些杀手,就必须要调配七星醉魂,他们只要利用这些时间,找出暗影在国内的据点,轻易就能将暗影剿灭殆尽。 现在,只要蔺宸曜相信,许芷澜与暗影有关,他一定会助自己,一起对付许芷澜和她背后的人,再加上暗影曾经暗杀过朝廷命官,相信朝廷也想将暗影歼灭,那么,她又多了一方盟友了。 许芷澜没有暗影做后盾,相信她背后的人,也会渐露出水面,到时再将他们一举歼灭,她父母和自己的仇便得报了。 思及到这里,她很兴奋,恨不得现在就找蔺宸曜,将这件事情跟他说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平时没事时,他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她的闺阁,可等她有事找他,想见他时,却不见他的踪影。 既已猜到自己的身份,他怎么不来见她呢?心里突然有股淡淡的失落感。 楚歆羽想着蓝依忙了一整晚,也累了,就让她先退下去休息,遂走到窗边往外看,才记起她搬到楼阁,已不在小筑院了。 蔺宸曜就算想来,不像以前那么方便,许是因为这样,他没有出现。 第一次,楚歆羽觉得搬离小筑院并不是件好事。 以前她从没觉得,自己是这么想见蔺宸曜,可自跟他坦白了自己身份后,她心里便暗暗的期待他来见她,同时心里也有些忐忑,见到他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如今,她终于有了借口,他来见自己时该说些什么。 想到此,心里叹了声,唉!真是的,想见他时,他却不来。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却不自禁地说了出来,窗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姐姐,你想见曜哥哥吗?” 声音突兀传来,还是女子的声音,吓了楚歆羽一大跳。 她抬眸看去,就见到院前一颗大树上,出现一道娇小的身影,这人很懂的隐藏自己的气息,若不是她出声,楚歆羽还不知道,原来院前的大树上,原来藏着一个人。 “你是谁?”楚歆羽立即戒备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8章:撑破 婳儿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轻轻一跃,落在窗台前,将半掩的窗户推开,从外面跳了进来。 楚歆羽想在阻止已来不及了。 她的年龄与楚歆羽差不多,不过身材颇娇小,穿着一件黑色玄衣,中性打扮,她看着楚歆羽,脸上绽放一抹灿烂的笑来,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 她笑的灿烂,楚歆羽觉得她的长相却有几分熟悉,对了,她长的有点像鬼烨。 “姐姐,我是鬼婳,你可以叫我婳儿,大家都是这样叫的。”鬼婳自我介绍道。 楚歆羽闻言,立即知道她身份了,“鬼烨是你兄长?” 婳儿笑道:“没错,姐姐真聪明!” 她似乎很喜欢笑,露出一排雪白牙齿,看上去很可爱。 楚歆羽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和鬼烨同姓,两人长的又相似,不是兄妹,哪是什么?楚歆羽看着她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是蔺宸曜叫你监督我吗?” 婳儿笑道:“不是监督姐姐你,曜哥哥说,姐姐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婳儿做,或者你有什么话需要传达给曜哥哥知道,可以跟婳儿说,婳儿是你们的信差儿。” 知道蔺宸曜派她来做信差的,楚歆羽脸蛋微红,轻咳一声,道:“他真的这样说?” “是的。”婳儿又笑道:“姐姐,你是不是想见曜哥哥?” “才没有!”楚歆羽疾口否认,瞄到婳儿捂嘴而笑,她脸蛋更红了,随改口道:“不是想见,而是有事找他。” 婳儿眨眨眼,调侃她道:“反正也是要见他的,没问题,我就告诉他。”说完,也不管楚歆羽是否颔首,转身又闪了出去,速度之快,只怕蓝依都及不上。 楚歆羽很惊讶,没想到蔺宸曜会派轻功如此厉害的高手到自己身边,她知道,蔺宸曜绝不会派婳儿来当信差这么简单,虽然她跟婳儿的接触很短暂,但她知道,婳儿能将自己的气息收放自如,武功绝不在蓝依之下。 也许婳儿是蔺宸曜给自己的暗卫,就像鬼烨和晨光的任务一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有了这种想法,缠绕心头那团疑惑,仿佛拨开云雾一样,心也感觉暖暖的,楚歆羽回到床榻躺下。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楚歆羽这觉倒睡着安稳,若不是被竹帛摇醒,她很可能仍在睡,而且她这一觉,居然无梦。 窗外,朝霞绚丽,明亮动人,院里还未开的石榴花,一夜过去,竟然开了不少,艳丽的橙红色,在枝头,在清晨的阳光中微微颤抖,娇艳迷人。 楚歆羽没有吃早饭,就去给楚老太太请安。 这两天楚老太太的精神仍是不好,食欲不振,两天看着瘦减了很多,苗大夫给她看过,说是她自己心有郁结,除非能解开来,否则吃多少药都没有效果。 大家都清楚,楚老太太心里的郁结是三姑奶奶。 三姑奶奶至今没有醒过来,用药吊着一口气,情况十分糟糕。 楚歆羽到安善堂时,楚老太太刚起来,她在暖房等了一会儿,孙嬷嬷才扶着楚老太太出来。 楚老太太比往日仿佛老了十岁,脸色憔悴,额上的皱纹也多了些许。 楚歆羽过去扶着楚老太太,一边道:“祖母,听孙嬷嬷说您吃了药不见好转,要不要换个大夫再看看?要不我托北平侯到宫里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楚老太太眼睛微闪了一下,就道:“我不要紧,只是担心你三姑姑。” 说到这里,他叹了声,“苗大夫说,若能请到韩太医出诊,你三姑姑说不定会有五成机会醒来,可祖母正头疼这件事情,不知怎样才能请到韩太医来府。” 韩太医医术高明,很多疑难杂症他都能治好,只是他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一般情况下,很难请到他出诊的。 楚歆羽岂不知道她心里的计算,这两天即便媳妇孙女们来请安,都被拒于门外,这样做的目的是传达一个信息,楚雪不好,她也不好。作为媳妇孙子女,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想她好,就要治好楚雪。 为了让她宽心,楚歆羽便顺着她的意道:“羽儿会跟秦王说下,看能不能请到韩太医,但在这之前,希望祖母您能照顾好自己,否则,三姑姑醒过来,而您却病到了,她心里会内疚了,您也不想她如此的吧?” “你说对的。”楚老太太欣然点头,精神也来了,她昨天亲自去看过楚雪,听到所有大夫都要摇头叹息,心像被刀割一样,后来苗大夫跟她说,若能请到韩太医,雪儿便有五成希望醒来,也许不能恢复原来容貌,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能保命就好,不管如何,有个人在总好过人不在了。 然而,她很清楚,韩太医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府里没人能有这个能力,唯一寄予希望便是楚歆羽。 那天秦王说奉康妃的旨意到府里探望五丫头,则表示秦王对这个表妹是关心的,若她能开请秦王帮忙,雪儿醒来说不定有希望了。 可她同样也很清楚,雪儿会弄成这样子,五丫头八成脱不了关系,若说知道真相她不怨恨五丫头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能恨这个孙女心狠吗? 孙嬷嬷已将当时的情况分析过给她听,五丫头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不然,躺在床上的便是她! 这件事情若真要追究的话,便是怂恿事情开端之人,那便是袁氏和雪儿,正因为这样,她不知怎么开口求五丫头帮忙,可人命怎么都比个人尊严和委屈重要,最后她只能赌五丫头对自己的孝心。 如今楚歆羽能这样说,她心感欣慰的,觉得她虽心狠,但为人处事却有自己的底线。 侯府不亏待五丫头,日后待她嫁去荣国公侯,做了北平侯夫人,有了实权,若侯府他日有什么需要帮忙,她定不会袖手旁观。 楚老太太心里的郁结解开了,正好丫鬟来禀告,说早膳已准备好了,请老太太用膳。 楚歆羽没有用餐,自然是陪她一起用了。 只是两人刚坐下,楚佳期和楚佳婷就来了。 今天她们都起迟了,两人急着讨好老太太,怕请安太晚,早膳也没吃,就匆匆过来了。 楚老太太看到她们,随口道:“你们用过早膳了吗?” 两人摇头,楚佳期发髻上插着的步摇晃荡白玉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她道:“没有呢,我们是特地来陪祖母一起用早膳的,听说祖母没有胃口,说不定有我们在,看到我们吃,祖母的食欲回来了。” 楚佳婷接着道:“婷儿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些脆萝卜,送粥比较开胃。”说完,她吩咐跟随身后的雪雁,将脆萝卜摆上来。 知道老太太没有胃口,起床早膳也没有吃,特意过来陪她用膳,还让人做了开胃的菜,可见其诚心了。 楚老太太很满意,让她们一起入座,楚佳期什么也没有准备,但在餐桌上,她发挥自己的特长,不断说笑话逗她开心。 这顿早膳,楚老太太吃的很欢心,许是担忧的事已解决一半,再加上楚佳期自创的笑话,不知不觉,她吃了一碗白粥,三个虾饺和一块红豆糕。 楚歆羽静静的吃,既然没说话,也没像楚佳婷一样,只顾伺候老太太,早膳都没顾上吃,她一口气吃了三个虾饺,一块春卷,两条肠粉和半碗粥。 楚佳婷见了惊讶道:“五姐姐,你怎这么能吃呀?” “是啊,你吃这么多,不怕胖吗?” 楚佳期也注意到了,可她心里羡慕死了,因为怕胖,她总是限制自己的食量,很多好吃的食物,她有些只偿一小口,有些根本不敢吃,而楚歆羽,她似乎没有顾忌,什么都能吃,甚至怎么吃也不胖。 楚歆羽看了眼她们面前吃了一小口,便没有吃的食物,笑道:“不吃饱,哪有力气走路?不吃饱,哪有营养长身体?而且,浪费食物可耻!” 楚佳婷微微脸红,为了保持身材,她每顿都吃半饱,方才她见楚佳期哄的老太太这么开心,怕自己的功劳被抢走,咬了一口的春卷就不吃了,便忙着伺候老太太。 楚老太太点头赞同楚歆羽的说法,“嗯,五丫头说的没错,你们不用只照顾我和哄我开心,快把桌面的食物都吃了,别浪费!” 楚佳期和楚佳婷看着桌面的食物,脸蛋顿时垮下来,她们的饭量原本就少,可不知是谁吩咐,竟然把这么多食物摆上来,除去老太太和楚歆羽吃了那些,剩下的足有三人的份量,若她们将之吃完,不撑破肚皮才怪。 “我吃饱了,你们俩慢慢吃吧。”楚歆羽拿着帕子优雅的拭着两边嘴角,表面上没什么,可她心里却乐了。 楚佳期和楚佳婷强挤出笑容,在楚老太太面前,她们不敢反驳楚歆羽,硬着头皮把面前的食物塞进嘴里。 待她俩把桌面的东西吃完时,胃里饱胀的难受。 丫鬟把餐具收走,楚歆羽起来准备告辞时,外面匆匆进来个青绿色裙裳的小丫鬟,福身道:“老太太,宫里来圣旨,二夫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和几位姑娘们一起到正厅接旨。” 楚歆羽心里顿一咯噔,圣旨?是什么圣旨? 楚老太太微微惊讶,难道皇上下赐婚诏书?不然,这时候,她还真想不出,宫里怎么会来圣旨! 第219章:赐婚 楚佳期和楚佳婷也是这样猜想,心里既羡慕又嫉妒的,原以为皇上迟迟没下赐婚诏书,是长公主不同意,让皇上扣着,商量着如何退婚,她们暗底下偷乐着,如今圣旨若是赐婚诏书,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她们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楚佳期,她是姐姐,自己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做妹妹的却先她一步定亲,夫婿还如此有权势,她怎甘心呢? 但不管她们怎么想,宫里来圣旨,怠慢不得,楚老太太赶紧吩咐孙嬷嬷给她更衣,姑娘们也整理自己的妆容,与她一起去接旨。 楚老太太是一品诰命夫人,接圣旨自然要穿诰命礼服,姑娘们衣着得体就行。 原本还要沐浴焚香的,但怕宫里的人等太久,楚老太太便没有进行一步。 一行人到了正厅,二夫人已让人摆好香案,和三夫人玉真县主等人站在旁等候着,而容公公领着一班宫人在等候宣旨。 二夫人看到她们到来,上前扶着楚老太太跪下,其他人等也跟着在后面依次跪下。 楚老太太笑道:“有劳公公了。” 容公公摆摆手,笑道:“楚老夫人这话可折煞咱家了。” 说着,他往楚歆羽那里淡淡地瞥了一眼,看到她脸色淡定从容,心便好奇了,一般人听到宫里来圣旨,都会显得很激动,何况这道圣旨不难猜,相信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道圣旨是赐婚诏书,可这位楚五姑娘,怎么不见任何情绪? 她是没想到这是赐婚诏书,还是她并不期待这诏书? 想起北平侯昨日跟皇上说的话,到底这楚五姑娘有何魅力,让北平侯连傅二姑娘都拒绝了?以皇上对北平侯的疼爱,若他不愿意的,皇上肯定有办法推了这门婚事。 容公公出了一下小差,便展开手中黄绢,目光一顿,这细微的动作没有人看见,他赶紧清了清喉咙,开始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楚忠毅侯楚家三女秉性端淑,才貌出众,温良娴熟,待字闺中,特将汝许配给荣振宁之长孙荣娬为妻,择良辰完婚,钦此!” 宣完旨,众人顿时懵了,怎么给楚佳芃赐婚而不是楚歆羽? 楚佳期和楚佳婷捂嘴偷笑了,之前的羡慕妒忌恨的神情早消失殆尽,要不是现在还跪着没谢恩,她们说不定会笑的前俯后仰,满地打滚,不过等会容公公走了,再去嘲笑楚歆羽一番也不迟。 楚佳芃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一直以为这圣旨定是给楚歆羽的赐婚诏书,怎么变成自己呢?荣娬是谁?她没有印象,可皇帝怎么会给他们赐婚? 想到自己将来要嫁给一个陌生人,楚佳芃想想都感到害怕,可皇上赐婚,不嫁也得嫁了!她该怎么呢? 楚老太太和二夫人三夫人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夫人看着容公公笑眯眯的将圣旨交给女儿,她这才略微回了神,与楚老太太对视一眼,轻声询问容公公道:“圣旨不是给歆羽的吗?怎么……” 说话时,二夫人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免得容公公误会她不高兴女儿许配给荣娬为妻,当然,女儿能嫁给荣振宁的长孙荣娬为妻,她自然高兴的。 荣振宁是当朝阁老,荣家乃书香世家,是门阀世家中的一股清流,而他的长孙荣娬更是品貌非凡,博学多才,与自己女儿极为相配,她早就有意想将女儿配给他,但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皇上仿佛读懂她心思似的,给她送了这道圣旨。 真是给她太大的惊喜了! 只不过好消息来的过于意外,她现在满头雾水,明明楚歆羽被皇上口谕赐婚已街知巷闻了,怎么赐婚诏书却迟迟未下,难道真如外面传闻一样,因为长公主不同意,皇上把赐婚诏书搁下来? 容公公自然明白她心中的困惑,其实这件事情,是他弄错了,今天他是来宣读圣旨的,皇上给了两道圣旨自己,原本他首先读的是另一道,谁知他拿错了,打开准备宣读时才看到。 他遂笑着对二夫人道:“这道的确是给三姑娘的,三姑娘德才兼备,与荣大公子乃天作良缘。至于楚五姑娘……”说着,他瞥了楚歆羽一眼,“属于她的圣旨还没有宣读。” 原来还有一道圣旨,楚老太太和二夫人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而暗自偷笑的楚佳期和楚佳婷却傻眼了,遂恶狠狠的往楚歆羽剜了一眼。 接收到两道如刀的眼神,楚歆羽冷笑地扯了扯唇角,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好时,她们嫉妒,你不好,她们更是幸灾乐祸。方才容公公宣读完圣旨时,她们捂嘴偷笑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现在被打脸了,又换上一副恶毒的脸孔。 这时,容公公拿出另一道圣旨展开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悉楚忠毅侯楚家五女楚歆羽德貌双全,慧质兰心,北平侯蔺宸曜明睿德丰,两人甚称天合良缘,今赐婚于两人,择吉日完婚,钦此!” 众人赶紧谢主隆恩,楚歆羽在二夫人的提醒下,双手接过明黄圣旨。 容公公笑着道贺:“恭喜楚五姑娘。” 楚歆羽微笑道谢,“谢谢公公。” 楚佳期侧头对身旁的楚佳芃低声道:“记得百花宴六妹妹也去了的,怎么三姐姐和五妹妹都被赐婚了,六妹妹却没有?” 她的声音虽小,但容公公和厅里的人仍能听的一清二楚。 容公公道:“凡是被赐婚的姑娘都是在百花宴里,表演才艺进了前十名并已及笄的,请问六姑娘及笄了没有?或是她的名次多少?” 楚佳婷恶狠狠地瞪了楚佳期一眼,拳头攒紧,恨不得要撕裂了她。 她是全心让她出丑的是不是? 而容公公的回答让她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她尴尬极了! 楚歆羽听了容公公的话,莫名的想笑。 楚老太太虽不满楚佳期的不懂事,但没有表现出来,在二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热络地请荣公公去厅堂用茶,然后暗中塞了一个大封红给他。 容公公没有推拒地接过,因他还要到别家宣旨,喝了半杯茶,便起来告辞。 他一走,正厅的气氛顿进轻松起来,楚老太太激动地握着两人的手,眼睛快笑成一条线:“我们府终于有喜事了,而且是好事连双,真好真好,等他们下聘时,定挑个好日子,冲冲府里的晦气。” 三夫人过来贺喜,她笑逐颜开,是真心替两位侄女高兴的。 玉真县主也过来道贺。 袁氏没有出来,但她的消息很快,容公公前脚离开,她便收到消息,盯着铜镜里被毁了容的面孔,她气的扫了化妆桌面上的东西发泄愤! 凭什么梅若初那贱人的女儿嫁的如此好?凭什么自己被夺了掌家权又毁了面容,女儿却什么都没有,论才德,婷儿哪里比不上她? 袁氏越想越气,尤其是昨晚收到消息,转移那些香料被烧毁了,不知是她倒霉还是有人故意安排,除了香料的事,香铺也出事了。 说是隔壁店铺遭遇劫匪,看管店铺的人与劫匪打斗中,打翻了蜡台,烧了起来,连着三间店铺都遭殃,被烧的一瓦不全。 袁氏很清楚,香铺收入的利润极高,这些年来,她都是靠香铺赚了不少钱,若不是朝廷在查,她也舍不得将所有香料转移,可如今香铺和香料都没有了,幸好她让二掌柜把账册提前送出去,否则,连账册都没有了,她怎么跟阁主交待。 如今赐婚诏书颁了下来,这婚事是雷打不动了,楚歆羽有了荣国公府和北平侯做靠山,想对付她就更难了,而她想对付自己却易如反掌。 …… 却说正厅,楚老太太拉着楚歆羽和楚佳芃的手笑的很开心,所有人都和楚歆羽两人道贺,唯独楚佳期和楚佳婷笑的极勉强。 楚歆羽要嫁给蔺宸曜,明明早就知道了,可真看到赐婚诏书,她们却憋屈死了,人人都上前道贺,她们也假意去道贺一番,便带着悻悻然的表情离开。 楚老太太拿着两人的赐婚诏书和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起去了祠堂焚香拜谢祖先,而玉真县主和楚佳芃一起去朗月轩,姑嫂两人准备说贴己的话。 楚歆羽则带着紫铃回到碧云阁。 远远的,看到竹帛站在阁楼前,看到她们回来,欢喜奔上前道:“姑娘,恭喜您!” 真太高兴了,赐婚诏书终于下来了,姑娘和北平侯的婚事,不会再有人乱意揣测了,之前因为诏书迟迟没下来,都说长公主不喜欢姑娘,皇上才不下诏书的,如今这些流言都统统给她滚远点! 碧云阁所有丫鬟婆子都已知道圣旨的事,纷纷过来道贺。 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楚佳期和楚佳婷吃憋,还是因为诏书下来了,楚歆羽今天心情不错,让竹帛给她们每人打赏五两银子,碧云阁上下,人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打赏完,楚歆羽便上楼,到卧室打算换件衣服,进去时,直奔到衣柜,挑了衣浅绿的衣服,正打算解开身上的衣服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你打算脱衣服给我看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0章:委屈 骤然的声音把楚歆羽吓了一跳,赶紧把半解开的衣服拉好,侧身一看,见到蔺宸曜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坐在她的床榻上,双脚翘起,眼眸里闪着一抹嬉戏的笑。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楚歆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羞红了脸,“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现在是白天啊,难道他不怕被人看到吗?还是他觉得有了皇上的赐婚诏书,便以是拿到一张谕旨特权? 蔺宸曜道:“在你给他们打赏的时候。” 事实上,他很早就进来了,听到婳儿说她想见自己,立马放下手中的事过来,现在虽是白天,但忠毅侯只是普通的侯门府第,府内并不像其王府贵族守卫那么森严,暗外没有暗卫监守着,再说,以他的轻功,进来避开府里的下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蔺宸曜兀然站起来,迈开长腿,走至她跟前,一手撑在衣柜前,轻轻降了降身子,看上去,好像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他怀里一样。 突如其来的男性气息与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让楚歆羽一阵紧张,心跳加速。 她的长发梳了个随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旁,显然俏丽可人,脸上的皮肤白嫩透红。 蔺宸曜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将她垂落的发丝撩到耳侧,唇角勾起,目光如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看来你很满意我们之间的亲事。” 啥?楚歆羽愣了下,方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蛋比之前更红了几分,“才不是呢,我是因为心情好才给他们打赏的。” 唉,真尴尬的,若是知道他来了,她肯定不会在那个时候给她们打赏,这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虽然当时她心情愉悦有那么几分来自赐婚诏书,那是因为诏书能堵住在背后嘲笑她的人的嘴脸。 如今他这样说,她真羞赧到家了! 蔺宸曜盯着她越来越羞红有脸蛋,唇角缓缓扬起,眉眼尽是愉悦的笑意,有句话说,解释等于掩饰,不是吗? 前晚她丢下那句话就走了,他失眠了一整夜,既兴奋又担忧,还有更多的疑惑,他相信命理,但不会盲目追随,所以才会上龙华寺找弘一大师解答,而大师给他的留言短短几个字,让他的疑惑顿时解开。 如果她是妹妹,以前在她身上看到让他感到疑惑的事,如今便有了解释。 如果现在的傅盈婼是假的,难怪在她身上自己找不到熟悉的感觉,除了画画,在他的印象中,妹妹年龄虽少,可她见识十分广泛,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她已了解的十分透彻,而现在的傅盈婼虽比同龄的人见识广,但与妹妹相比,却远远及不上的。 他以为她长大了,又因发生那样的厄运,她的性格转变了,没以前的活泼开朗,所以他并没往冒充那方向去揣测,如今与楚歆羽一经比较,越是觉得楚歆羽给自己的感觉比较像幼时认识的妹妹。 掠影在浙江调查的事中午时已传到他手上,如她所说的,郑英颈后果真有个蛇形刺青,毫无疑问,郑英是暗影的人。 若楚歆羽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傅绍德的死与他肯定有关系,这样一来,回到傅家的傅盈婼,便有问题了。 有‘傅盈婼’在鄂国公府做内应,傅冠璋多年找不到凶手,也有了解释。 因此,借尸还魂的事,他没有理由不相信了,并且让他想通了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 眼前这个女人,便是他的妹妹。 想到四年前,她回京曾遇到的事,若不是苍天垂怜,让她以另一种身份回来,自己和她是不是就阴阳相隔? 思到此,他心脏疼的像被人拧碎了一样,猛地,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此刻,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干言万语,只化为一句:幸好,她回来了! 楚歆羽被骤然的拥抱吓的身体一僵,紧接着他的两臂用力收紧,将她勒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做什么?疼……” 她想挣脱开来,伸手要把他的手掰开时,却听到他说:“别动!让我抱抱你。” 楚歆羽闻言,挣扎的动作莫名的停了下来,他温热的气息在她耳侧撩动着,衣服隔着两人的身体,依然能感觉到彼此心脏呯呯跳动的频率。 “现在是白天啊,我没关门。”好半晌,她出声提醒道。 她进来的时候,随手关上门,等会丫鬟肯定会进来,竹帛蓝依紫铃见到没事,可若是其他人看到,肯定会被吓到了,她可不想才刚接到赐婚诏书,便让人传出行为不端,闺中私会情郎的坏名声。 想那头那头就来,竹帛想到姑娘回卧室,便端着一壶热茶上楼,门是半掩上的,她推开,就看到一对紧紧拥抱着的男女,她吓了一跳,手上的水壶也险些掉下来,幸好她反应快,但抢救水壶的同时,惊动了室内两人。 趁此,楚歆羽猛地推开男人。 竹帛也认出抱着姑娘的男人是谁,她反应机灵,赶紧转身出去,并顺手将门关上。 紫铃这时提着竹篓上来,怕打扰到楚歆羽,拉着她下楼。 “怎么了?”紫铃看她神情怪怪的。 紫铃没见过蔺宸曜,并不知道他在小筑院时,经常夜里来找姑娘,竹帛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就道:“姑娘有事,暂时不要上楼打扰。” 这位准姑爷也真是的,平时夜里来找姑娘,怎么现在白天也来了,万一被其他人看到,姑娘的名声就没有了,还好刚刚是她撞到了,若是被清秋拂冬看到,肯定以为有男人闯进来意图对姑娘不轨。 起初她也是这样认为,但想到姑娘若不想被他抱着,肯定会反抗的,姑娘没反抗,便是她同意的,因此,她反应过来,便是转身关门,不让其他人打扰他们。 “可我只是进去收脏衣服,拿去洗衣房洗,并不打扰她。”紫铃以为姑娘在休息,她进浴室拿脏衣服并不影响到她,自己顶多走路时放轻脚步就是。 竹帛也不知怎么解释给她听,便道:“收脏衣服的任务给我吧,你去忙别的。” 紫铃想了想,便没有坚持,把竹篓给了她,去忙别的事。 却说楚歆羽,看到竹帛出去了,娇嗔了蔺宸曜一眼,“都是你,看,把我的丫鬟都吓跑了。” 蔺宸曜笑道:“她那样子不是被吓跑的,而是识趣。” “你还好意思说,我的形象在她们心里塌了。”她以往在她们面前,传递的是正观念和思想,可如今却被自己打破了,威信何在? 楚歆羽暂时不想跟他说话,拿着衣服绕过他,进了浴室。 出来时,看到蔺宸曜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她顿时心脏一紧,忙上前将他拉退几步,低声道:“现在是白天啊,你站在窗前,万一下面的人看上来,我水洗都不清。” 碧云阁楼高三层,每层建筑的高度比一般的阁楼高出两三米左右,她院里的人往上看,也许看不到窗前有人,可远处的人却能看到,而且这窗口刚好对着清篱园那方向,往来的下人特别多,站的时间久,总会有一两个人不经意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这么远的距离,而且有树挡着,未必会看到的。”蔺宸曜看到她的紧张,眸底划过一抹浅笑,随想起什么,笑容敛起,抬手轻抚过她的耳朵,将因为奔上前而凌乱的发丝理顺,正色道:“你这些年怎么过来了?当时怕吗?” 他动作太过温柔,尽管神情严肃,但语气透着关心,楚歆羽鼻子一酸,顿时眼泪盈眶,历劫生死回来,她一直都坚强的活着,告诉自己,眼泪是脆弱无能的表现。 因此,每次夜晚来临,噬骨的疼痛都没有让她流泪,唯一一次让她流泪的是,看到自己哥哥,兄妹相见却不能相认,他们之间不但血缘已断,成了两个陌路人,还相隔着无法说清的怅然和委屈。 如今,面对着蔺宸曜关心的语气,长久压抑在心底无法倾诉的委屈,就像洪水决堤一样,瞬间崩塌了。 这次,不是蔺宸曜抱着她,而是她扑到男人的怀里,哽咽了一声,“玄晖哥哥……” 她把头埋在蔺宸曜怀中,无声在大哭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1章:倾诉 在她喊出玄晖哥哥时,蔺宸曜像被定住了一样,好半晌才抬手将她搂住,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无声地给她安慰。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幼时,还是现在,她脸上总带着笑容,幼时的笑容纯真,容易感染人,许是经历过生死变故,如今她的笑容多是伪装,用来迷惑他人,但不管如何,他没见过她哭过,像现在这样,无声的哭泣。 她的泪水湿透他的衣服,仿佛流进了他心里,细细麻麻的疼痛像针尖一样,扎进心脏处,继而蔓延到四肢百骸里。 然,厄运已发生,再多的安慰也填补不了她的悲痛,他能做的,便是将肩膀借给她,陪她,等她哭够了,才微微的推开她,替她拭去眼下的泪痕,安抚道:“以后你还有我,我不会再离开你的,那些人伤害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之前以为元凶是胡天霸,却没想到是对方故意引导他们的烟雾弹,真正的胡天霸已死了,所以一直没找出杀害傅三老爷的凶手。 如今楚歆羽才是真正的傅盈婼,在鄂国公府那位是冒充的,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去找,那么,离找出元凶还远吗? 当然,在整件事情看来,元凶应是冒充傅盈婼那位,可她一个女儿家,即使有再大的本领,一个人无法杀害了那么多人,尤其是找人冒充胡天霸,杀了傅绍德一家,又勾结郑英,计划的又如此细密,绝非她一人所为。 她背后肯定有人,那些人好是凶手之一,他们之间必定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许芷澜,她叫许芷澜。”楚歆羽知道他已相信了自己,决定把自己所知的告诉他,“是我阿娘双胞胎姐姐之女,即是我表姐。八年前,因为她家乡遇上瘟疫,她的家乡在淮河县,那年有没有发生瘟疫,你可以去户部查的,据她说,她父母和哥哥都在那场瘟疫中遇难了,她母亲临死前,叫她去投靠我阿娘。” 蔺宸曜微微蹙了蹙眉头,原来是双胞胎姐妹生的女儿,她们长相都像母亲,难怪两人长的如此相似。 “在你回去的第三年,那年我八岁,她一路跟着商队来到浙江,我阿娘原本已与秦家的人断了关系,可当阿娘看到又黑又瘦,像只猴子一样的她,一时心软,就收留了她。我阿娘和阿爹对她就像亲女儿一样,我有的,她一样都没少,甚至她提出想跟我学画画,我都很用心的教她,几乎倾囊相授,唯一保留的是炭精画。” 说到这里,楚歆羽唇角轻扯了扯,两手轻轻握着他的手道:“可能冥冥中注定,多年后,因为这门技艺,让你对她起疑了,玄晖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心里一直有我,记挂着我,不然,纵然她有这门技艺,若他心里没有她,便不会怀疑许芷澜,相信自己,只怕她调查的事情,也没那么顺利。 蔺宸曜没说话,反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坐下,倒了杯茶给她,不过茶水已有点凉了,楚歆羽并没介意,嗓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继续道:“她伪装的太好了,再加上她养胖了后,模样渐渐与我有七八分相似,开始很多人都以为我和她是双胞胎,后来遇上几次危险,她都不顾自身危险相救,有一次还差点没命了。 原本我对她的态度还有些保留的,可经过这些事后,我渐渐对她很信任,还一度曾因为自己藏有私心而愧疚,关于你的事,我对她也没有隐瞒,见她如此喜欢画画,并打算回京后,教她炭精画的,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回京的路上对我们下手。” 楚歆羽自嘲地苦笑一下,“她对我下手前,告诉我,她所谓的拼命相救,只不过想搏我的信任,教她画画,说些你的事给她听,让她的计划顺利进行。” 蔺宸曜凝眉沉思,“她勾结他人,杀害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根据楚歆羽所描述的,许芷澜显然是有目的接近他们,可那时才她十岁左右的小孩,怎么会有那样的心计? “她的目的是想取代我,而她的目标是母仪天下的后位,这也是她拒绝你的提亲,出现百花宴的原因。” 楚歆羽不清楚许芷澜私下是否有与晋王联系,所以并没有跟蔺宸曜直接指出,许芷澜的目标是晋王妃,再加上那天在盈水山庄,许芷澜私下跟她说那番话,显然她的目标有所改变。 蔺宸曜想起掠影说曾经无意看到一名女子与晋王在城外一栋宅院里相会,那名女子身形与许芷澜相似,他派人去查过,那栋宅院是蒋家的,而相似的女子是一名歌妓,此女背影的确与许芷澜着实有几分相似。 再加上,许芷澜之前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虽没有查到证据,但在他心里已埋下怀疑种子,因此,他才会在花百宴前,跟她提亲,试探她的态度。 见到她真的出现百花宴,想起皇外祖母与母亲的施压,便向皇上提出了要娶画画最好位,其实当时他是有几分赌气成分在。如今回想,幸好当时冲动做提出了这个提议,不然,他与妹妹可能会因此错失机会。 忠毅侯府与荣国公府结亲,母亲第一个反对,但有了皇上赐婚,又当着众人面前承诺,她想反对也迟了。 蔺宸曜又想起楚歆羽让自己调查的邓国柱的事,还说邓国柱对她来说很重要,务必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便道:“邓国柱也是淮河县人,你特意调查他,是不是怀疑他与许芷澜有关系?” 楚歆羽点点头,“我曾经见过邓国柱与许芷澜私下会面,他们是同乡,是唯一能指证她不是傅盈婼的人,其他知道许芷澜身份的人都被她杀害了。” 傅盈婼?蔺宸曜看着她,看来这些年来,她已适应了楚歆羽的身份,不然说起这三个字时,丝毫不见别扭,但他知道,这过程必定很辛酸,无数个夜里,她都在痛苦中挣扎,等待时机回来。 他握紧她的手,“我会帮你的,既然邓国柱是唯一能指证许芷澜的人,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安全。” 邓国柱认识许芷澜,知道她真实身份,却一直没有揭穿她;郑英认识傅盈婼,吊唁时他回京城,见到许芷澜,却没有揭穿她,郑英又与暗影有关,再加上姚大姐的死,这些很明显暗影这个组织都与许芷澜脱不了关系,就不知道她在这个组织是担当什么职位。 楚歆羽突然将话题一转:“昨晚城外一座宅院失火,你知道为何原因?” 蔺宸曜点了点头,昨天萧敬炫已派人来跟他说了,他也派了两人参与其中,整个过程他都很清楚。 见他点头,楚歆羽也松了口气道:“那宅院是暗影一个仓库,里面藏有大量七星醉魂的香料,如今全都被这场大火烧毁了,蓝依说制作这些香料需要一个很长期的过程,也就是说,如果暗影想控制组织里的杀手,必须用七星醉魂,一旦杀手离开了七星醉魂,六个时辰,他们便灰飞烟灭,只是……” “只是什么?” “他们其他地方是否还有存货。” “我们会找出暗影在国内其实据点的,没有暗影,他们等于断了一只翅膀。”事实上,他早已暗派人混进暗影里,只等他们传来信息,便可以一举歼灭这组织。 楚歆羽已在萧敬炫那里知道蔺宸曜培养了一支暗卫队,约有千人,这支暗卫能敌万军,而且搜刮情报也相当了得的,说不定他暗中有布局。 与蔺宸曜坦白了自己身份,再没有顾忌,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跟他说了,包括许芷澜想嫁给晋王,借助他对她的痴情,辅助晋王夺位,让她母仪天下,只是没有直接表明许芷澜是重生的,怕他多想,因为据许芷澜所言,她上一世是嫁给了晋王,别说他,光是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蔺宸曜闻言,觉得可笑,就道:“她哪来的信心,她已嫁给人,我还辅助她?”说完,他微微眯了眯眼,难道她背后的人是晋王? 楚歆羽就笑道:“许是听信了别人的话,觉的她能取代我,让你迷上她,非她不可,就算她嫁人了,你也会对她不离不弃。” 蔺宸曜咧唇而笑,“若换是你,我会。” “什么?”楚歆羽一时没有明白他说什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便道:“我才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嫁给晋王,母仪天下。”她没有这个野心。 蔺宸曜迅如闪电的在楚歆羽的樱唇上印了一吻,“我知道,你想嫁的人是我。” 楚歆羽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轻推了推他,嗔怪道:“没正经!” “谁说的,我是很正经的。”蔺宸曜低低笑了,“赐婚诏书下了,聘礼很快就到了,你就等做我的新娘子吧。” 他的笑容从嘴角映到眸底,好像碧潭中,一朵幽莲,清然绽放。 楚歆羽不是第一次见他笑,可这次的笑容却特别的好看,好像能将冰雪消融似的,看的她有些回不过神来。若是他一世都对她这样笑,嫁他也不是错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怦怦直跳,手心逐渐冒汗了,脸上也涌现了一抹红晕。 蔺宸曜看到她这副反应,心头一热,低下头,朝她的唇瓣吻了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2章:故人 温热的唇瓣印下来,楚歆羽慌乱了,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是该推开他,还是让他继续?然而,犹豫间,他的吻已由浅至深,细细吻吮,她的呼吸几乎被他完全夺走,才松开她唇瓣。 蔺宸曜抹了抹被他吻过的唇瓣,目光深邃专注,“我想过了,明天就让他们来下聘。” 楚歆羽脸蛋原本就红了,听了他这样说,红的像黄昏里的晚霞一样,她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急什么,不才刚下诏书么?” 蔺宸曜凝着她,“我不想每次见你都偷偷摸摸的。” 楚歆羽想起他每次都夜深爬墙进来,感觉两人就像偷情一样,何况她的身份,去哪里都不会影响到自己找那些人报仇。 蔺宸曜又道:“婳儿是我给你的暗卫,让她在暗处保护你,蓝依不是每次都在你身边,还有,你若有事找我,直接跟她说,她会通知我的。” “她的武功看上去不错,让她来我这里,你不觉得是大材小用吗?”蓝依是她的左右手,专替她出外办事,若没什么事情,她一般很少出门,婳儿跟着她,顶多是替她在阁楼外哨风或做他们之间传信工具。 蔺宸曜摇头,“没觉的是大材小用,你比什么都重要。” 楚歆羽脸颊又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根也发烫,这男人说起来情话来,越来越顺口,越来越上道了。 见她又脸红,蔺宸曜勾起一抹笑,抚了抚她的脸,低头又想吻她时,就听到外头传来竹帛的声音:“丹青,你怎么上来,是来找姑娘吗?” 蔺宸曜暗暗低咒一声,看来真要早点将她娶进门,想亲她一下,都顾忌着门外人不会有人闯进来,而楚歆羽见蔺宸曜神情懊恼,不知怎的,居然心情大好,拿起桌面的折扇,低低笑着。 那灿烂的笑容,看的蔺宸曜的心更痒了,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一次吻个够,可惜,外面的丹青不知道跟竹帛说了什么,竹帛便过来敲门,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姑娘,丹青有急事禀报。” 看到蔺宸曜由窗里跳了出去,楚歆羽才去开门。 竹帛和丹青走了进来,竹帛特意往里看了看,见没有蔺宸曜的身影,松了口气,倒是丹青眼尖,看到楚歆羽脸上的红晕未退,冲着她道:“姑娘,你脸上怎么这么红?” 楚歆羽的双手不自然地抚上两边脸颊,很正经道:“兴许是刚起来吧。” 通常刚起来,脸蛋都会出现红潮,丹青不疑有他,楚歆羽就道:“对了,刚才说有急事,怎么回事?” 丹青道:“是这样的,门外来了个小童,他是替昨天那一位妈妈送信给你的。” 昨天只来了一位妈妈,她是来找姑娘,原本以为是赵妈妈,可对方后来看到郝妈妈就走了,根本不知道找姑娘做什么的,当时大家都没放在心里,没想到今天她又来了,只不过不是她本人,而让小童来送信。 “信呢?”楚歆羽被勾起好奇心。 “他说要亲自交给你,其他人收他不放心。”丹青道。 竹帛皱眉,忧心道:“姑娘,会不会是陷阱?” 楚歆羽笑了,“一个小童而已,哪懂什么陷阱,你是不是听故事走火入魔了?”她遂吩咐丹青带那小童进来。 丹青怕又像昨天那位妈妈一样,还没有请进来,就离开了,于是先将小童悄悄带进来,藏在院里的假山后。 因此,她出去没多久,就领了小童进来。 楚歆羽这此已在楼下大厅坐着,小童约有七八岁,看到楚歆羽倒没有胆怯,而且很有礼貌,“您就是楚五姑娘?” “不像吗?”楚歆羽笑着反问。 小童摇了摇头,“我奶奶说,进去见到长着最漂亮的姐姐,一定是楚五姑娘。” 楚歆羽扶额无语。 最漂亮?可是每个人的标准不同,最漂亮的不一定是她,万一小童认为楚佳婷或楚佳期才是最漂亮呢,岂不是送错人? 不过幸好小童走的是后门,守后门的小厮已被楚歆羽收买倒戈,是她的人了,因此,小厮发现小童,就赶紧通知丹青。 “你奶奶?”那位妈妈吗?楚歆羽问:“她昨天来过?” 小童点点,确定楚歆羽便是他要找的人,便拿出信给她。 竹帛接过来,呈给楚歆羽。 楚歆羽展开信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字体有些歪斜:我是二公子的奶娘。 二哥楚致岷的奶娘? 在她的记忆里,听说楚致岷的奶娘是在梅氏死后,突然不知所踪,有人说她偷了梅氏的首饰逃跑了,有人说是梅氏死前将她解雇,说她对二公子照顾不周,让二公子被拐子拐走了。 可被解雇这说法不对,若是照顾不周,为何失踪的时候不解雇,偏过了几个月才解雇?但要是她偷了梅氏的首饰逃跑,为何多年后,她会写信给她,自动送上门来? 也许见过她的人,说不定这些疑惑就能解开。 信上没有写她想见自己,也没有写联络方式,可短短八个字,却含意极深。 她不是在自我介绍,而是暗示她,若是她想知道楚致岷的事,可以去找她,若是她没有这个意思,这是一封无聊的信。 楚歆羽看了眼小童,想了想,问道:“如何才能见到你奶奶?” 小童眨眨眼,低下头,在挂包里拿了一张字条,抬手递给她。 竹帛上前接过,交给楚歆羽。 字条很简洁,只写了一个地址。 看来这位奶娘是个有脑子的人,为人也很谨慎,地址与介绍信分开来给,分明是在试探她的意思,如果她没想见她,小童就不会给地址自己。 楚歆羽看看窗外,太阳正往西移,离落西山还段距离,就道:“回去告诉你奶奶,我晚上过去。” 打铁就要趁热,后天她邀请了杨茜珺和孙若雅等过府,明天她还要准备一些东西,就今天下午有些时间。 “姑娘……” 竹帛正想说什么,楚歆羽抬手打断她,“没事,稍后我出门添些东西。” 见她坚持,竹帛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吩咐人备马车。 楚歆羽给了小童一锭银两,让丹青送他出去,她回到二楼,婳儿突然从窗外跳进来,“你要出门?” 刚才她偷听到楚歆羽跟小童的对话,知道她要出门,就跳了出来。 楚歆羽被她出其不意的跳出来,小吓了一下,拍了拍胸口道:“你以后进来,别这样无声无息的。”她的轻功特别的好,落地无声,而且她的气息也隐藏的极好,“你是学过归息大法吗?” 婳儿点点。 “第几重?” “九。” 楚歆羽瞪圆眼,九重?厉害!她才是第七重。 归息大法,是蔺宸曜教她的,能增强人体力,还能修炼内功,炼到第七重,便能隐藏自己的内力,即使被握着脉门,也探不出内功,但她没想到,第九重,连气息也能隐藏。 婳儿想起什么的任务,便道:“曜哥哥说,你出门必须带上我。” 楚歆羽拒绝道:“今天不行,你留在这里,替我监视阁楼周边的情况。” “我不会阻碍你的,我就远远的站着。” 远远站着?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做什么,还不如站在她身边做一个丫鬟,但她身边无端出现一个陌生的丫鬟,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在还不知如何安排她时,让她在暗处隐藏着。 “这次只是去见一个旧仆人,没什么危险,你不用跟着,蓝依一个足够了,下次做大事就让你跟着。” 婳儿想了下,只好妥协了。 这时候竹帛回来了,说马车已准备好。 楚歆羽吩咐竹帛去端些新鲜的糕点和糖果到她房间,想着婳儿从今都会守在外面,若她肚子饿便会进来吃东西,免得她到时到处找吃,让人发现了。 出了府,楚歆羽和蓝依坐上马车,过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一座一进的农宅,院前的篱笆挂满了干玉米和辣椒。 院内,有三个木架,上面晒着菜干和蜡肉,还有一些鱼干,旁边有个水井,一个妇人正背着她在水井前打水洗衣服,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楚歆羽微眯起眼眸,这妇人不就是前几天去盈水山庄,半路遇到带着女儿进不了城的妇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楚五姑娘来啦。”妇人看到她,站起来拭了拭手,笑着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何妈妈的媳妇?”楚歆羽疑惑地问。 妇人摇头道:“民妇是何妈妈的侄媳妇儿,上次多谢姑娘相助,民妇才能进城找到亲人。” 她真的很感激楚歆羽和明熙郡主,因为她们,她才能跟亲人相见,女儿的病方能及时救治,大夫说若来迟一步,女儿的病就不能治了。 当何妈妈知道助她进城的是忠毅侯府的五姑娘,激动的不能再激动,并向她问起楚五姑娘的事,其实她也不清楚,但将自己所知道的跟她说了。 能请到明熙郡主专程派马车送她母女进城,楚五姑娘与明熙郡主的关系必定很好,而且她从车夫口中得知,楚五姑娘还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而何妈妈听了这些,双手合十,仰头激动的说苍天有眼。 第223章:相告 何家媳妇很热情的招呼楚歆羽进内,并告诉她,何妈妈去了菜市场,很快就回来。 楚歆羽遂吩咐车夫载蓝依去买东西,免得等会回去两手空空,让人怀疑她出门去办别的事。 楚歆羽坐下来,何家媳妇拿出家里最好的小吃招待她。 蓝依刚走,何妈妈就提着一只竹篮子回来,里面装着新鲜的羊肉和鱼,还有一些蔬菜,一见到楚歆羽,立即放下竹篮子,颤巍巍的奔上前来,在她面前倏然一跪,激动道:“姑娘,奴婢终于能见到你了。” “何妈,你这是干嘛?”楚歆羽不习惯别人对她动不动就下跪,赶紧伸手把何妈扶起来。 “姑娘,是何妈对不住您。”何妈不肯起来。 楚歆羽半威胁道:“有什么事,起来慢慢说,不然我走了。” 何妈这才站起来,但她仍是不肯坐,就站在楚歆羽跟前,她道:“奴婢三年前才回到京城,一直有留意着侯府的动向,知道姑娘与袁氏的关系如同母女,既心疼也无能为力,心想着,既然姑娘在袁氏身边平安长大,许是她如承诺那样,是真心待你好。” 楚歆羽凝眉,不知道她为何这般说,什么既心疼也无能为力? 接着听到何妈继续道:“可两年前,姑娘因为了推赵家姑娘落水,被送去普灵寺,奴婢才意识到,姑娘其实在府里过的一点都不好,袁氏怎么会真心待姑娘,若真心的话,姑娘就不会落得嚣张跋扈,随意打骂下人,空有其表的坏名声。” “何妈,这些都不重要了,过去我是被袁氏蒙蔽了。” “奴婢知道,姑娘在百花宴一举成名,将以前的污点洗白了,又是未来北平侯夫人,有荣国公府做后盾,再不用担心袁氏会在背后使坏,更有能力替二公子和前大夫人报仇。” “报仇?”楚歆羽眉头一皱,何妈果然知道些什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何妈苦笑道:“府里是不是传言奴婢是偷了前大夫人的首饰,被赶出来了?” 楚歆羽答道:“不只是这样,也有说你因为照顾二公子不周,被我娘亲解雇了。” “奴婢没有偷首饰,更不是被前大夫人解雇的,而是被王姨娘陷害奴婢偷走前大夫人的首饰,被老太太赶了出来。” “王姨娘为何陷害你?” “因为她怀疑奴婢知道她跟前大夫人的死有关,怕奴婢留在府里找证据告发她,便先下手为强。” 楚歆羽闻言惊讶,“是王姨娘害死梅氏,不,我娘亲?这应该是你的猜测吧?” “并不是猜测,前大夫人怀姑娘的时候,身体一直很好,直到二公子失踪,前大夫人无心处理府内的事,二夫人便暂时掌管府里事务,而清篱园则是王姨娘在打理,前大夫人的饮食也是由王姨娘在照顾的。 可自那时开始,前大夫人身体便越来越弱,大夫说她思虑过度,导致气虚,大家都以为是二公子失踪,前大夫人伤心至病的,虽然导致后来的事这个也有一种原因,但最大的原因,便是王姨娘在前大夫人的饮食里下药,还时不时在前大夫人面前提起二公子的事,让她心里受影响。” 楚歆羽嘴角牵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我还以为我娘亲的死是与袁氏有关,没想到是王姨娘害死的。” “不,是被袁氏和王姨娘一起合谋害死的。” “合谋?” “没错,袁氏和侯爷青梅竹马,对侯爷早就有爱慕之心,无奈侯爷跟前大夫人有婚约,后来侯爷和前大夫人成亲,袁氏才搬回伯府里住,但她常常过府来找夫人,夫人并不知道她对侯爷的心思,府里没有人跟她说,而且袁氏当时也定亲了,只是在两年后,她被对方悔婚。被悔婚的姑娘名声不好,后来相了几个,因为都知道她曾被悔婚过,亲事就不了了之。 眼看她年龄一年一年增长,前大夫人就接她过府里住,凡有宴会邀请,前大夫人都带她去,让人帮她牵线,你也知道她的,她年龄摆在那里,又在五不娶内,亲事一直没定下来。直到二公子失踪,她经常出入前大夫人的房间,即使侯爷在也不避嫌,有一次,侯爷喝醉了,奴婢看到她从侯爷的书房里衣衫不整的出来。 再后来,二公子遇难的消息传来,老太太和侯爷他们见前大夫人这样的状况,也不敢跟她说,可偏偏有位丫鬟在背后议论这件事,刚好袁氏扶着前大夫人出院里晒太阳,前大夫人听到了,前大夫人因而早产,大出血,虽然救了回来,但身体已被掏空。” 何妈说到这里,眼眶里凝聚的泪水都模糊了眼睛,她闭了闭眼睛,泪水便往下掉下来,她抬手拭去,哽咽道:“奴婢真该死,若不是奴婢怀疑袁氏与侯爷有染,在夫人身体没恢复前,不该告诉她这些的。” “你跟她说了?” 何妈点点头,“奴婢实在看不过去,袁氏一直在前大夫人面前装好人,装清纯的,前大夫人被蒙在鼓里,对她多残忍,所以奴婢把袁氏和侯爷的事都跟前大夫人说了。但奴婢万想不到,前大夫人听了会如此平静,奴婢还以为她早就知道了,见她这么平静,奴婢已为没有事,直到第二天,奴婢去找前大夫人,才知道她将袁氏叫到房里。 奴婢想离开,但听到房里有争吵声,就好奇的伏在窗前偷听,奴婢听到前大夫人在质问袁氏当年程家之所以悔婚,是不是她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没想到袁氏没有否认……” 说起那天的事,虽然已过了多年,何妈依然历历在目。 那时袁氏是这样回答梅若初,她说:“没错,都是我安排的,我知道自己这次被悔婚后,以往就不会遇到这么好的亲事了,可没办法,我深爱着侯爷,除了侯爷,我谁都不嫁。” 梅若初道:“你疯啦!侯爷已娶了我为妻,难道你想做妾不成?” 袁氏就笑了,“谁说我要做妾的?只要能嫁比给侯爷,我不介意做继室的,一样享有正室的待遇,而且侯爷他爱我,相信他不会委屈我的。” “你诅咒我死?”梅若初说完,突然咳的很凶猛。 袁氏笑的更放肆,她道:“不用我诅咒,你现在的身体也撑不过多久。你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吗?” “你想说什么?” 袁氏附下身,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梅若初,得意道:“你的儿子楚致岷并不是被拐子拐走的,是我派人引他进僻巷,打晕他送上马车,卖给人贩子,你知道我卖了多少钱吗?十五两银子,你的儿子只值十五两银子。” 闻言,梅若初一时激动,一股甜腥随即涌上来,忙用丝绢捂着嘴,放开时,上面淌着一口血。 看到梅若初吐血,袁氏更得意了,她笑道:“你儿子死的很冤枉,他半路想逃,被贩子追捕的时候,掉到悬崖下,被野兽撕咬,尸骨无存,而且你这次早产,是给王姨娘下了药,才导致你气虚,那天也是我故意安排丫鬟在背后议论二公子的事,导致你早产,啧啧……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喝生产前喝的汤药,也是王姨娘特意给你准备的,目的是想让你血崩,一尸两命,没想到你的孩子如此命大,居然生下来,而你还能撑到至今。” “你……”梅若初瞪眼看着她,袁氏的话让她愤恨的全身血液倒流,心似是被刀活生生刮开一样,痛的她透不过去也说不出话,才张口便吐出大血的口,她不明白怎会有人用如此温和善良的笑容,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你的女儿既然活下来,你尽管放心,为了让世人知道我的贤良淑德,我会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再说……”说着,袁氏右手抚上肚子,“我的孩子也需要个姐姐护着,你的嫁妆将来也会分给我的孩子一半……” 外面偷听着的何妈惊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全身颤抖,她原本以为袁氏只对侯爷有那种心思,却没想到她为了嫁给侯爷,居然害了二公子又和王姨娘合谋害夫人,一个在精神上下手,一个在身体里下手,里应外合,夫人她哪能受的住。 何妈想冲进去,可刚踏出一步,就被人从后面拉住,回头一看,是茗香,她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茗香低声道:“你别进去,让袁氏知道了,你根本没机会说出去,赶快走吧,就当没来过。” “怎么可能,这里又不是她作主?” “她早就把这里控制住了,不然现在怎么没有下人在?” 何妈进来时也觉得奇怪,怎么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下人都没有,她们都去哪里了? “你快走,等会有人回来,被袁氏知道你偷听,你另想踏出清篱园半步。” “那你呢?” “我……”茗香还没有说完,里面的袁氏似乎意识到外面有人,就道:“谁在外面?” 茗香赶紧将何妈推到一边藏起来,然后大步往大门走去,推开门道:“袁姑娘,是我,夫人她……夫人,夫人怎么啦?” 茗香扬声尖叫。 “不知道的,初姐姐突然吐血晕了,你赶快叫大夫来……” 何妈在茗香尖叫的时候,已逃出清篱园,回到下人房,觉得事情不该这样,她要去告发袁氏,但跟谁说?康妃娘娘又在皇宫里,而且听说她最近惹皇上生气,被关进冷宫,夫人的父亲已过世了,娘家没有人,家族又不在京城,找老太太,可老太太是袁氏的姨母,她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她六神无主地在房里踱步,犹豫半天,才决定去跟老太太说,不管她相不相信,她一定要告发袁氏的所作所为,只要老太太找来大夫,为夫人诊断,一定能查出夫人是曾被下药了,程大夫肯定是被王姨娘和袁氏收买了,不然怎么没有诊夫人被人下药了呢。 但她去到安善堂门口,便看到孙嬷嬷急冲冲的奔出来,往清篱园跑去,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她过去一问才知道,夫人吐血晕倒了,而茗香匆忙跑去叫大夫时,可能没有看路,被东西绊倒,头部撞倒地上的石头,死了。 何妈闻言,害怕的全身血液倒流,茗香死了?怎会那么巧合?难道也是袁氏的所为吗?若她现在跑去告诉老太太,万一被袁氏知道,那她是不是也会被人灭口? 丫鬟知道她是夫人的人,夫人晕死过去,她却在这里,就好奇问她怎么在这里,她赶忙说自己路过,也没解释太多,就急急的往清篱园走去。 刚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抢天哭地,原来夫人已气绝身亡,大夫也无力回天。 夫人下葬后的第二天,王姨娘就说夫人放在梳妆台的首饰盒里的首饰不见了,然后有人在她床榻下的箱子发现夫人的首饰,王姨娘就说是她偷了夫人的首饰,人赃具获,她想抵赖也不成,老太太根本不听她解释,直接将她赶出府,永不录用。 她丈夫在京城一间铁铺当学徒,无缘无故被解雇,他们在京城生活不下去,就去了外地,辗转去了很多个城镇,赚了些钱,三年前,一家大细举家重新回到京城。 何妈去打探了忠毅侯府的消息,方知道,袁氏已嫁给侯爷为继室,给侯爷添了一对龙凤胎,对前大夫人所生的女儿,也视如己出,只是性情有些娇横跋扈,她以为是被宠坏了,并没有往深处想,后来听说五姑娘闯祸,推人落水,被送去普灵寺,她终于发现事情不对路。 可她只是小井市民,袁氏如今是侯夫人,她如何跟她斗,连姑娘都被她送走了,那么多年的往事,还有谁会在乎? 直到她的侄媳妇儿上京城来找投靠她,听闻是得忠毅侯府的楚五姑娘相助,让明熙郡主派人送她进城。 这些日子她在家里日夜织布绣衣,根本没有关注外面的流言蜚语,从侄媳妇儿那里听到楚五姑娘的一些事情,便急冲冲的出门,向她相熟的朋友打探,才知道楚五姑娘自回京城后,今非昔比,如今已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还是北平侯亲自向皇上求娶的。 她觉得苍天有眼,前大夫人和二公子死的真相终于有机会浮出水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4章:打探 真相原来是这么残忍! 楚歆羽听完何妈的陈述,她坐在椅子一言不发。 原来袁氏和王姨娘早已勾结在一起,难怪袁氏如今为正室,王姨娘虽得楚老太太维护,却能与她平起平坐,妻妾和睦共处多年。 还有,梅氏过世后,为何一向重规矩的楚家甚至没有能等到她去世一周年,就迫不及待的将袁氏迎娶进门,而且两人成亲后,楚政立即申请外调,在外面任满六年才回京城。 袁氏和王姨娘也太目无法纪,居然胆敢谋害康妃娘娘嫡亲妹妹,她们到底依仗什么? 楚老太太? 想起王姨娘这些年在侯府的恩宠,楚老太太对她的确是不同,她们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还有袁氏,她是单方面喜欢楚政,还是楚政也喜欢她,为了给已怀孕的袁氏腾位置,默许两人将恶手伸向梅氏?要是真相是这样,这个爹爹也太渣了! 何家媳妇也是女人,在旁边听到了,心中愤愤不平,咬牙朝地啐了一口,“呸!什么名门淑女?什么贤妻良母的典范?她也配!” 因为楚歆羽的缘故,她进城这几天,也从一些人的口中,得知她家的一些情况,也听闻了一些人对她继母的评价。 如今听了姑母的话,觉得这位袁氏真不要脸,害死人家的嫡子和原配嫡妻,接了原配的位置,甚至还让人家的嫡女叫她母亲?她若还有一点良知,就该真心对人家的嫡女好些,那知对人家好全都是做给世人看,目的是想搏好名声! 所以,袁淑贞喜欢楚政,想嫁给他便害死了原配梅若初,还心安理得的进了门当了侯夫人,让楚歆羽叫了她十几年的母亲。 最可恶的是还想把楚歆羽养成一个娇横跋扈,一无事处的废物,让京城里所人有都唾弃的人。 楚歆羽只觉头有些痛,想起羽儿在普灵寺被那些杀手连番刺杀,临死前的绝望,她攥紧了拳头,面无表情的定定的看着何妈。 何妈还以为楚歆羽是被吓着了,毕竟袁氏的手段真让人残忍的心颤,姑娘才十几岁大,没见过世面,她才发现自己这样说出来,会不会吓跑姑娘,遂上前去拍她的肩膀。 “姑娘……” 楚歆羽知道何妈想说什么,抬手覆上她的手道:“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在她的记忆时,以前楚佳期口口声声的骂羽儿,说她抢走属于她的一切,恨她让她成了庶女,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还有楚佳婷,表面装着与羽儿友好,暗底下却不断的在楚佳期和羽儿之间挑拨,让两人斗个不停。 她们母子女四人抢走了原本属于羽儿的一切,甚至还鸠占鹊巢害死了羽儿的母亲,他们得到了楚老太太和楚政的一切宠爱和心疼,得到良好的教育,到后来还想害死羽儿,这些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这么厚颜无耻? 她沉默片刻,看着何妈道:“你可知道我娘亲当年身边伺候的人的消息?”在羽儿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人的消息,似乎关于梅氏的事,甚少人议论。 只有何妈一个知情人还不够,和袁氏对质,她肯定会否认,说不定还会反咬何妈一口。 何妈侧头想了下,道:“当年我被赶出府时,在京城待了半个月,除是当年茗香和前大夫人同天死了后,还有秋香梅香和雪香也被赶出府了,不过……” “不过什么?” “秋香被发卖去了西藏,梅香却下落不明。”何妈声音有些发涩:“有人说她被毒哑了,有人说她被发卖去了青楼……” 又被发卖又被毒哑,袁氏和王姨娘真够狠毒和精明,单是西藏这么远,找个有也难了,至于毒哑和青楼,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楚歆羽心里有些难过也有些酸楚,梅若初怎么也是清流望族的嫡女。梅氏家族在西陇是百年的名门望族,梅若初的曾祖父是他们的旁支,因为某种原因,曾祖父脱离了梅氏家族,一直生活在京城,成为独立的书香门弟,而西陇的梅氏族人一直生活在哪里,从来都没有来京城。 尽管是这样,梅若初也是名门望族的嫡女,可她最后落得如此惨淡的下场,而服侍过她的丫鬟,不是被害死就是被毒哑和发卖,依袁氏和王姨娘狠毒的心情,说不定真会将人卖去青楼,或更肮脏的地方。 西藏这么远,地方又大,想找一个人难如登天,另一个更难找,国内那么多青楼,谁知会在哪一间,何况这么多年,说不定已死了。 “不是还有一个雪香吗?她在哪里?” 何妈摇头,“至此至今,都没听说她的消息,或者侯府里老些人会知道,比如楚老太太身边的孙嬷嬷。”这么多年过去,府里肯定换了一批又一批人,知道当年的事的人,寥寥无几,但至少还有些希望。 从何妈这里离开,已日落西山,何妈原想留她家里用膳,但怕回去太晚,便推却了,何家媳妇还拿出她们做的小食给她,一些自制的糖果,还有芒果干,龙眼干,杨桃干,甚至蕃薯干也有。 这些东西楚歆羽没有推绝,后天邀请朋友来府,用来这些来招呼她们了不错,找个漂亮的盘子盛着,便成了上等小食了。 …… 夜里,清篱园正房内,郝妈妈将墙角的多丫烛台油灯熄了几盏,室内顿时昏了些。 “咳咳……”躲在床上的袁氏因口干,咳了几下。 郝妈妈赶忙去倒了杯茶,拿过去给她。 袁氏撑着床起来,半敞在床上,就着郝妈妈的手,将杯里的茶喝了。 “那道士找到了吗?”袁氏问。 郝妈妈摇头,“找遍了都找不到,也许早就出城了,也许被灭口了。” “死贱人,一定是那死贱人做的,她早就看穿我们的计划,将计就将,贱人不死我不甘心!”袁氏道:“你明天给伯府送信,我不能这样躺着,那贱人凭什么能嫁给北平侯,我的婷儿却什么都没有?” 自知皇上的赐婚诏书下来后,袁氏一整天都在唠叨着此事,如今她脸半毁了容,又被夺了掌家权,再也不能出门访友,也不能参加宴会,以后她两个女儿怎么办? 儿子反而不怕,日后他能考取功名,继承爵位,还怕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儿,她担心的是大女儿婷儿,眼看就快及笄,若被人知道她有个毁了容的母亲,只怕难议亲。 听说二姑娘脸上的伤不但结痂了,还恢复的很好,她相信楚歆羽那贱人一定还有药膏,只要逼出她拿出来,她脸上的烧伤也能完好如初。 郝妈妈冷笑道:“她嫁去荣国公府未必就是好事,当年荣国公府二老爷当年与那位有段情,长公主心里难道没有疙瘩?就算两人成亲了,谁能保证就一定走到白头那天?就像那位与侯爷一样,能长久您就做不了侯夫人了。” 袁氏被郝妈妈一言惊醒,“你说的没错,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我们还没有输掉。” …… 天蒙蒙亮,楚歆羽就睁开了眼睛,听着外头紫铃那丫头打呼噜声音,她没有了睡意,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何妈告诉她的事情。 雪香下落不明,她会像茗香那样,被灭口了,还是像秋香她们,被发卖了? 孙嬷嬷曾几次暗中帮助她,若问她雪香的下落,她应该会说吧?就怕她不想打破如今平静的生活,因为一旦找到雪香,袁氏再没有资格再做侯夫人了,到时侯府再也恢复不了从前。 除了这些,她还想另一件事情,虽然她已向蔺宸曜坦白,也证实了郑英是暗影的人,他背叛了阿爹,但怎么揭穿许芷澜?什么时候揭穿? 想着,楚歆羽又沉沉入睡,然后被紫铃和竹帛摇醒,一番梳洗之后,楚歆羽就去了安善堂请安。 进门看到姐妹们都在,连好久没有来请安的楚佳宜也在其中。 楚老太太今天精神很好,许是因为皇上的赐婚诏书下了,自昨天午时过后,登门道贺巴结的人不少,二夫人收礼也收到手软。 理应三公子在百花宴拿到彩头,赐婚有他一份才是,可因三公子早已定了亲,才落到三姑娘头上,忠毅侯府一天内有两道赐皇诏书,实是荣宠之极,楚老太太哪有不高兴。 请过安后,楚歆羽看到孙嬷嬷站在老太太旁边,原想找她单独聊聊的,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她只好作罢。 由于没吃早饭,便和姐妹们一起陪老太太吃,在餐前,楚佳期总是找话来挤兑她,她懒跟她浪费口水,吃过早点后,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在门口,她遇到语琴,就跟她打探了一下孙嬷嬷平时作息的情况,语琴没有隐瞒,一一告诉了她。 楚歆羽刚要离开,就看到一个小丫鬟匆匆从门外奔进来,看到她,停下气喘呼呼道:“五姑娘,宫里又来了公公。” “来做什么?” “说来接姑娘进宫的。” 楚歆羽眼睛眨了两下,接她进宫?上次是姨母,这次是她还是别人? 心里疑惑,但她还是转身回安善堂,跟楚老太太说一声。 第225章:聘礼 荣国公府,景阳轩。 一只白色的信鸽落在窗台上,鬼烨抓住它,解下绑在脚丫的信筒,从里面抽出一张字条,他解开扫了一眼,神色一凛,转身就往主卧室走去。 蔺宸曜刚下朝,正换下官服。 “侯爷。”鬼烨进来。 看他神色凝重,蔺宸曜皱眉,“怎么了?” “郑英逃了。”鬼烨从信鸽脚下解下的信筒,正是掠影传来的,“不知是不是觉察到什么,他趁着掠影没注意时,连夜逃了。” 知道他是暗影成员那刻,蔺宸曜就让掠影密切的监视器他的一举一动,如今他连夜逃了,说不定真觉察到什么,既然逃了,他一定会回暗影,或联络组织的人。 蔺宸曜沉思片刻,道:“立即派人守着各个关卡,还有往京城的信鸽也要一一留意查看,一条信息都不能放过,最重要的是,让人监视傅二姑娘的一举一动。” 鬼烨是蔺宸曜的左右手,他已从蔺宸曜这边知道傅二姑娘是暗影成员,所以没多问,准备转身去办此事,才走了两步,蔺宸曜想起什么,又问道:“郑英可有亲人?” “郑英的妻儿都在瘟疫中没有挺过来,不过他有个侄儿郑融,是一名武将,郑英把这个侄儿当亲儿一样栽培,目前在楚啸麾下,听说还是郑英亲自引荐的,楚啸与郑英有几分交情。”楚啸,便是楚歆羽的二叔。 “他倒挺会为自己侄儿安排的。”蔺宸曜冷笑了一声,“盯紧一点,这人对我们日后有用。” “知道。” 鬼烨出去后,晨光进来,蔺宸曜已换下常服。 “聘礼的事,准备的怎样?” “属下正说这件事,老夫人和长公主因此事意见不一,什么还没准备了。” 蔺宸曜眸沉了沉,“怎么回事?” “老夫人原本已准备好聘礼,可长公主却说这聘太厚重了,以忠毅侯府目前的状况,这么重的聘礼,到时对方准备嫁妆就头痛了,所以要减半,这样双方嫁娶平衡,不会惹人闲话,并择个良辰吉日送去。可老夫人却说,这是你的亲事,当然要礼厚些,代表你重视对方,而且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一生只有一次,摘良辰吉日可以,但这聘礼一定要厚。” “结果因为这样,她们就耽搁了下聘?”蔺宸曜原是想今天下朝就去楚家下聘的,谁知家里两位祖宗居然连礼都没准备好,他想了下,就道:“你去库房将东西装进箱里,那些东西应该能装七八箱的,再把上次我回京,皇上不是赐了我五百匹丝绸吗?你拿一半去,还有有良田店铺什么的,你也转一半的去。” 晨光惊讶道:“侯爷,这未免太多了吧?” 比起之前老夫人准备的还要多,单是库房里的东西,就不只七八箱,侯爷很久没有进库房了,那里的东西件件都不是寻常东西,随便一件都够普通百姓一家五口五十年生活费用。 “娶妻是我的事,既然她们不帮我准备,那唯有我自己准备了。”他不懂这些,但又不想委屈楚歆羽,礼厚一点好让她脸上有光。 “对了,爷。”晨光想起什么,道:“你这是纳彩礼,不是还要大雁吗?” 戌朝婚嫁送彩礼时送要大雁,寓意夫妻恩爱,彼此互相尊重誓言,侯爷这么急送聘礼,想必也没想到捉大雁。 “对啊!”经晨光这一提,蔺宸曜想起妹妹,不,现在应叫她歆羽,她曾经就很喜欢天鹅,说天鹅夫妻终生厮守,彼此贞忠不一。 天鹅京城里没有,大雁与天鹅寓意差不多,他该要送一对大雁去才行,遂道:“你去帮我捉两只……不,还是我自己来。” 说完,他转身出去。 金元宝急忙走进来,碰到蔺宸曜出门,叫住他道:“爷,老夫人叫您去松鹤居一趟。” “又是什么事?” “聘礼的事。” 蔺宸曜道:“你就跟她们说,聘礼的事甭用她们管了,我自己会搞定的,她们只要选好良辰吉日便好,最好选最近的日子。” 戌朝婚礼过程讲究的是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由于蔺宸曜和楚歆羽的亲事是皇上赐婚的,纳采问名都跳过,至于纳吉更不需要,因此,赐婚诏书下来后,两人的亲事直接跳到纳征。 “可长公主说,现在纳征太早了,就算是赐婚也要按一切规矩来,她还说……” “告诉她们,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蔺宸曜赶着去捉大雁,没那个时间聊这些,他知道在郊外一处沼泽地,有很多大雁,如今这时候,正是大雁落地休息时,捉它们比在天上飞时更容易。 而这一边,楚歆羽进宫前就知道这次让她进宫的是戚贵妃,因为公公让她带上颜料,记起百花宴时,戚贵妃说过,她的生辰快到,想画幅画像做纪念,曾向皇上讨要过,邀请她进宫给她画画。 她估摸着,宫里除了戚贵妃会这个时候让她进宫,便没有谁了,而且姨母是不会叫她进宫还让她带颜料的。 前来带她进宫的也不是上次的福公公,而是一个叫黄公公的太监,他直接领她去了戚贵妃的朝阳宫。 听说戚贵妃传召楚歆羽时宫画画,跟她交情好的常妃和吕贵人,也往她宫里来。她们早就听说了楚歆羽的绘画逼真,若真如传闻中那样,她们也想画一幅,反正也是免费的,不画白不画。 楚歆羽跟她们一一行礼过后,戚贵妃就跟她说了,她的生辰要到,想画幅人画像。她是贵妃,楚歆羽不好拒绝,她想要画像,便给她画像。 “本宫想在花园里坐着,就坐在院里那片牡丹花前,你把本宫花美一点。”戚贵妃今天特意穿上宫装,让宫女花了个梅花妆,想留住自己最美的一面。 楚歆羽看了眼戚贵妃所指那位置,再看看她今天的打扮,就道:“这里风景与你的妆不相配,不如到那凉亭,手里拿着一把绢扇,这样跟你这身宫装很配搭。” 戚贵妃道:“本宫没觉得那里什么不对的,倒是你选的凉亭,你不觉得站在那里很怪吗?” 吕贵人点头道:“是啊,贵妃说的没错,你是不是成心不想画才这样说的?” “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如果你们喜欢这样就,那就这样吧。”楚歆羽也懒的跟她们讲道理,既然不接纳自己的意见,那就这样吧。 她让戚贵妃坐在牡丹前,手上拿着绢扇,而她坐五步远的距离,架起三角架,架上放着宣纸,蓝依在旁边给她研颜料。 楚歆羽边画边往戚贵妃看了几眼,让她摆了两个动作,便开始画,常妃和吕贵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在画纸上画着,约莫画了一个时辰左右,画像就出来了。 “真像啊!” “好好看呐!” 常妃眼睛里满眼的羡慕,她也很想画一张,吕贵人也有同样的想法,两人就在一边看着画称赞如何逼真如何看好,楚歆羽一句都没有接口。 然而,两人夸赞还没完,戚贵妃便满脸笑容起来要看画像,但当她看到画像,笑容顿时凝住,“怎、怎么是这个呀?” 楚歆羽道:“你不是要画画像吗?” “对啊,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画像啊。” “你想要什么画像?” 戚贵妃道:“本宫要的就是上次你在百花宴帮北平侯画和皇上画那种,那种画像比这个还要逼真。” 楚歆羽笑道:“不好意思,那种画我以后只在做公益活动时画,一般情况下,我不会画那种画。” 戚贵妃不解,“什么是公益活动?” 楚歆羽解释道:“公益活动就是想要请我画那种画像,先要付五千银两,而这些银两我全部都捐献给国内受灾的地区。” “五千两?你不如去抢呀?”吕贵人没想到楚歆羽如此胆大,居然当着戚贵妃面前,说画一幅画要五千两银,她发钱寒吗? “抢是犯法的,有正确途径为何不用?若付不起,就不要贪虚荣。” “什么?你说我们贪虚荣?” “我没有这样说,是你要代号入座。” 代号入座?常妃和吕贵人皱眉,是什么意思? 戚贵妃气瞪着画像看,虽然画的她也很像,但跟她之前想像的却不一样,她想要的是那种用个刷子刷几个就出人形那种,遂看着楚歆羽笑道:“难道本宫传你进宫画画,你也要收本宫的银两?” “当然,都说是公益活动嘛,难不成是我帮你们画,还要我自己掏银两捐款吗?”楚歆羽勾唇嘲讽一笑,“若是没银两或不想捐款,就不要诸多要求。” 常妃和吕贵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楚歆羽未免太胆大了,竟然这样跟戚贵妃说话?难道她不知道戚贵妃目前很受皇上的宠爱,只要跟皇上提一句,她便被扔出宫门外。 戚贵妃非常生气,“楚歆羽,谁给你胆子这样跟本宫说话?” 楚歆羽道:“臣女只是实话实话,就算皇上来臣女也是这样说。” 戚贵妃脸色微白,但眼神一如既往的凌厉,不怒自威,“本宫要你重新再画一次,你画还是不画?” 楚歆羽望着戚贵妃,很认真的道:“臣女还是那句话,就算皇上来了,我也是这样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6章:巧遇 “你好大的胆子!”戚贵妃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从来没有胆敢如此拒绝她,楚歆羽可是第一个! 昨天皇上赐婚诏书下来,她已是荣国公府未来三少夫人,若自己现在治她的罪,说不定会让人以为自己要与荣国公府为敌,何况她还想拉拢荣国公府。 只是,楚歆羽太让人讨厌了,谁看到她不是讨好奉迎的,唯独她没有,还敢拿别的画像敷衍她。 “臣女不敢。”楚歆羽一本正经道:“只是三日后,在明月湖有场公益活动,臣女会在那里摆摊画画像筹款,到时筹到的银两,全都捐献给洪州因被淹而无家可归的百姓们,而臣女不能因为贵妃娘娘而破例,提前免费给您画像。” 自从她知道洪州的有六个县被洪水淹没,朝廷一时难拨下赈济金,她便想要不帮忙筹款,可能筹不了太多了,但也尽了一份心意,遂把这个想法跟二婶说了,二婶就提意找楚亲王妃商量。 楚亲王妃在贵妇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只要她一手举办的活动,必定会有很多贵族圈里的人参与,所以,两天前,二婶和楚亲王妃商量过后,便同意了。 楚歆羽不方便出面,她把提案给了二婶,由楚亲王妃进宫交给皇后,皇后看过,觉得这提案不错,征求了皇上的同意,便决定三日后在明月湖举办一场公益筹款活动,到时现场会有拍卖一些由后宫妃嫔或贵族圈里的夫人姑娘们捐献的首饰,画画,手工艺等,为期三天。 今早二夫人见楚歆羽来安善堂请安时,就跟她说了此事,说皇后知道她当天会以卖画画像,五千银两一幅,当众表演绘画,她要做她第一个客人,给她造势揽客。 这公益筹款活动,明天就会颁布下去,所以戚贵妃等人还不知道,而楚歆羽当然不会提前给任何人画炭精画,不然对三天后花钱买她画的人不公平。 再说,她给戚贵妃画的画像,虽不然炭精画,但拿出去给人鉴赏,也绝对会被称赞,不然常妃和吕贵人看了,也不会一脸的羡慕和喜欢。 “好个不敢,本宫倒要看看,一会皇上来了,看到这画像,会治你何罪?”戚贵妃觉得楚歆羽不想给她画画像,这么说是特意推搪她。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语毕,穿着一身明皇锦袍的皇帝率先进来,身后跟着容公公,戚贵妃和常妃等忙上前迎接,楚歆羽也起来跟随尾后。 皇上叫她们起来后,上座坐着,看了楚歆羽一眼,问道:“贵妃的画像画的如何?” 他突然来朝阳宫,是听容公公说,戚贵妃生辰快要到了,传楚五姑娘进宫给她画画像,他见下朝后,奏折审批的差不多,便过来朝阳宫看看。 戚贵妃正想着如何向皇上诉这件事,此刻他先提起,颦眉道:“皇上,臣妾正为此事感到郁闷。”说完,她示意宫女把画像拿过来。 宫女会意,去将画像拿下来,交给容公公,再由容公公呈给皇上。 “郁闷?”皇上不懂戚贵妃的话,但当他拿到画像后,不禁连连赞好,他道:“楚五姑娘,你到底懂几种人物画像画法?” 这画像跟上次百花宴看到的不一样,但画面细腻,用笔老练,虽与上次的风格是不一样的,但仍把人物画的很逼真。如果说百花宴时画的画像像复制过来的一样,那么,此画像一眼就能看出是手绘的。 楚歆羽道:“三种。” “好,下次朕也想看看你的第三种人物画。” 戚贵妃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说,她还以为皇上与她一样的想法,毕竟这些年来,皇上对她的宠爱不假,只要让她不快乐的事,他都会替自己解决,可如今,他不但没有责罚楚歆羽,还大赞她的画,她怎能甘心,遂道:“皇上,臣妾要的不是这样的画像,臣妾想要百花宴时,楚五姑娘给北平侯画那种人物画。” “皇上,戚贵妃说的是精画。”楚歆羽把炭精画简称了精画,她道:“可臣女已答应了皇后,为了一视同仁,公益筹款前后都不能免费给他人用精画绘画像,而且日后凡是想请臣女绘精画之人,必须捐献五千两银给慈善会。” 慈善会是楚亲王妃准备成立的慈善机构,是专门替受灾百姓成立的慈善基金会,日后凡是哪里出现灾情,慈善会都会出一份薄力,而慈善会与朝廷无关,不受朝廷控制,直接由皇后掌管,管理层人员由贵族圈颇具影响力的夫人们投票选出担任。 皇上看过提案,自然知道楚歆羽说的是什么,戚贵妃和常妃吕贵人却听的一片浮云,什么公益筹款,什么慈善会,她们统统不知,直觉认为皇上偏袒楚歆羽。 吕贵人急着想讨好贵妃,想也想的就道:“难道贵妃娘娘请你绘画像,也要捐献银两?她身份尊贵,岂容你拿她跟他人相提并论?” “做善事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若真要分的话,那只有心甘情愿掏银两做善事之人,才值的他人敬仰尊重,至于一毛不拔的……呵,相信吕贵人也知道如何形容了。” 楚歆羽这样说,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指是谁,戚贵妃脸色十分难看,她恨气吕贵人了,谁叫她多事在皇上面前以权压人? 吕贵人见戚贵妃瞪了眼自己,才发现自己说错话,顿时感到慌乱了。 皇上弹了弹锦袍,笑道:“楚五姑娘说的没错,做善事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既然楚五姑娘愿意拿自己的技艺出来为洪州灾民款,朕自然无限欢迎。”说着,他又看向戚贵妃道:“贵妃既然如此喜欢楚五姑娘画的精画像,何不带头做个楷模,捐赠五千两,让楚五姑娘给你绘张精画像?” 国库资金紧缺,楚歆羽又愿意奉献出她的技艺筹款,皇上哪会拒绝的道理,再说,楚歆羽的精画听说很多人都想要一幅,五千两一幅,那天定然会筹到不少善款,这时候,他不能因为戚贵妃一人的私欲,而毁了一个能筹款的机会。 皇上都这样说了,戚贵妃哪敢不从,但要她拿出五千两银,虽不多,可肉疼啊,都怪吕贵人,若不是她说了那些话,被楚歆羽抓住把柄,引导皇上同意她的说法,她便有办法分文不给,让楚歆羽答应给她画精画。 如今骑虎难下,不难也得给了,不过这笔帐她日后会跟她们一一算清的。 得到皇上的颔首,为慈善会赚了头笔善款,楚歆羽很高兴,只花了半个时辰,就给戚贵妃重画了一幅。 戚贵妃原想在画里挑起骨头的,但当看到画像后,她喜欢的舍不得说,怕稍有不慎,被楚歆羽那张舌灿莲花的嘴吭了,把画像收回去,五千两就当是给做善事吧,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楚歆羽有皇上护着,有北平侯做靠山,不好公然找她的渣。 楚歆羽收了五千两银票,让容公公记录下来,是捐赠给慈善会的,不是她私人占有。 皇上望向收起画具的楚歆羽道:“你进宫还没有去见你姨母吧?” 楚歆羽摇头,“还没有。” “你去看看她吧。” 任务完成,楚歆羽巴不得离开,遂点头道:“好的,那臣女先告退了。” 看到楚歆羽开开心心的退下,戚贵妃给一旁的宫女暗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悄然退出去,追上楚歆羽道:“楚五姑娘,皇上怕你会在宫里迷路,特命奴婢带你去凤藻宫的。” “那谢谢你啦!”楚歆羽不疑有他,笑问道:“不知如何称呼你呢?” “奴婢琉璃。”看到楚歆羽没有质疑自己的话,还很热情的对自己笑,宫里暗嘘了口气。 楚歆羽这是回京后第二次进宫,但在羽儿的记忆里,对这宫殿仍有些许印象,以皇宫最高那座瞭望塔为座标,凤藻宫在在东南的方向,可这位叫琉璃的宫女带着她们拐了两个弯后,便往东北走。 因有上次的记忆,她知道凤藻宫在座标的西南那方向,如今走的却是相反了。 蓝依从没进过宫,她并不清楚去凤藻宫方向怎么走,宫女怎么领着,就怎么走,可她留意到楚歆羽眉头一直拧着,便觉察她神情不对。 当楚歆羽望过来时,她无声的询问:是不是有问题? 楚歆羽眨了下眼睛。 蓝依:那怎么办? 楚歆羽:静观其变。 走了一段路,侧边突兀响起一道哭喊的声音,三人停下脚步,往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左侧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个小女孩摔趴在地上,正仰头哭喊着,她身边居然没有任何宫女太监。 “六公主?”琉璃惊呼一声,急忙抬步走过去,扶起她关心的问:“有摔伤吗?怎么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 楚歆羽吃惊,原来这小女孩是皇上第六女儿萧嫣,这么说,她的母亲便是吕贵人咯,只是她怎么会独自一人来这儿玩?并且身边也没有宫女跟着? 她和蓝依相觑一眼,也迈步过去。 萧嫣哭着摇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根本无法说清一句话,不过她的手却没有停下来,掀起自己的裙摆,露出擦伤了皮的小膝盖,伤口上还渗着血。 琉璃看到惊呼出声,半蹲下身子看看四周,见没有宫女和太监在附近,对楚歆羽道:“奴婢带六公主回去上药。” 说完,弯腰欲要抱起萧嫣,可萧嫣看着只六七岁的小孩,但很长肉,胖墩墩的,这宫女个子娇小,想要抱起六公主便很吃力,还差点把六公主摔下来。 她只好道:“楚五姑娘,能让你的丫鬟帮个忙吗?” 楚歆羽提醒道:“我们要去凤藻宫的。”若不是她故意带自己走偏,现在只怕已到了凤藻宫了。 听到楚歆羽这样说,以为她不同意,萧嫣哭的更大声了,指着楚歆羽道:“坏姐姐,坏姐姐……” 琉璃乞求的看着楚歆羽,“这里离凤藻宫不远,你往前直走,见到一座凉亭,往左拐,大约走三百步左右,见到一个花园,再穿过拱门,你会见到一座莲池,沿着廊道往走到尽头,通过景阳殿,再往右转,过了廊道,便是凤藻宫。” 若没有好的记忆,对于琉璃的话,听在耳里就是一团迷雾,她所引的路简直是九曲十八弯嘛。 琉璃看她一脸懵然的模样,在以为她没记住自己的话,就道:“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们,等奴婢把六公主送回去,再带你去?” 应该这句话才是重点吧,楚歆羽思索片刻,才点头同意,“那你们快去快回。” 蓝依知道楚歆羽在想什么,也没有多说,上前抱起六公主,她练武,力气大,抱起六公主没问题。 待她们带着六公主离开,楚歆羽在原地打量四周,这里是一个庭园,很幽静,周边种有些小叶琴丝竹,合欢树和一些名贵的花草,不远处还建有座人工小瀑布,水声潺潺地流向前面的小水池,但不知为什么,除了小瀑布的声音,四周却安静的有些可怕。 突然,一只白色兔子旁侧花丛里跳出来,扭头看了她一眼后,便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楚歆羽勾唇一笑,便上前伸手要抓住它。 兔子虽然是一蹦一跳的,但它跳的很快,楚歆羽第一次抓不住,往前跑了几步,就抓住它的后脚。 “跳什么跳?让姐抱一下不行吗?”楚歆羽另一只手迅速捏住它两只耳朵,然后将它按在怀里。 “抱动物有什么好抱,要抱就抱男人。”戏谑的声音从前方幽幽响起。 楚歆羽吃惊,抬头往前一看,来人一袭紫色锦袍,一双带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晋王萧敬晟。 “你怎么会在这儿?”楚歆羽抱着兔子退后两步,警惕地盯着他。 难怪琉璃会带她往这边走,六公主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好让她和眼前这人相遇? “这里去朝阳宫必经的路,怎么?楚五姑娘能来,本王便不能来么?”萧敬晟挑眉一笑,向她逼近。 “那小女子就不妨碍王爷去朝阳宫了。”楚歆羽朝他福了福身,抱着兔子,侧身想从他身边走开。 “哦?”萧敬晟眸光一暗,伸手拦下她。 楚歆羽脸色微微一沉,抬眸冷冷看向他,“王爷请自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7章:坚持 另一边,蔺宸曜在郊外沼泽地捉了两只大雁,羽毛洁白,翼角黑色,此雁称为雪雁,看着像天鹅,他相信楚歆羽看到一定很喜欢。 回来时,他以为晨光已将聘礼准备好,正想吃过午饭抬去忠毅侯府时,晨光却告诉他,长公主不知从哪里知道这事,急急过来阻止,并叫等他回来,立刻去找她。 蔺宸曜皱眉,赐婚诏书都下来了,婚事已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母亲还在较劲什么? 进了书房,他在里面待了一会才出来,迈步往公主府去。 公主府就在荣国公府隔壁,两府围墙中间开了一道月洞门,蔺宸曜走到半道上时,丫鬟匆匆来禀报,说长公主在老夫人的松鹤居,他又转道去了松鹤居。 进屋时,正好长公主在说话,“皇上赐婚的又怎样?我们荣国公府是大家族,嫁娶一定要按习俗礼仪,三书六礼自然是少不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这六礼要一步步来办,不能这么马虎。聘礼的事就推迟几天,等纳吉通过了,才进行下一步。” 所谓的纳吉,即是将女方的名字和年庚八字带回卜吉合八字后,把庚帖置放在神前或祖先案前请示吉凶,看看双方年庚八字是否有相冲相克。 若是没有相冲相克,这婚事才能进行下一步纳征,也就是所谓的下聘礼。 长公主觉得楚歆羽的生辰八字不好,还没有出生,母亲和哥哥就没有了,她儿子是要上战场的,不能娶一个八字不好的女人,当然,这是她私心之一。 而另一个私心,她不想儿子娶梅若初的女儿,无奈这门婚事是儿子在皇上面前当众定下来的,不能反悔,那么,若是两人八字相冲,就可以拒了这门亲事。 蔺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捏着手上佛珠,淡淡道:“玄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何时曾反悔过?就算同意你按六礼来办事,想在纳吉里作文章,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在意,你看他这么焦急准备聘礼,只怕是对楚五姑娘上了心。” 他的孙儿对任何事都寡淡,除了军中要事,何时这么积极过?这头诏书才下,他那头就准备聘礼,还亲自去捉大雁,这种事他只要吩咐下面的人做就行了,若不是上心,怎么会自己动手? 长公主有些不高兴了,平时她很敬重这位婆婆,自己贵为公主,却从来没在她面前摆过架子,而且很多时,自己提出的意见,婆婆都会同意,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所以婆媳间相处和睦,可如今,婆婆为了楚家那位,居然不顾儿子的安危,到底楚家那位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祖孙都喜欢她。 如此想着,长公主脸色倏然一沉,语气重了几分,“玄晖是您的孙儿,您就不顾他的死活?京城大家闺秀那么多,傅二姑娘不行,可以选其他人,我儿子又不是非楚五姑娘不可!” 在她眼里,儿子娶谁都好,只要不是跟梅若初有关的人就行,那怕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她都能接受。 “我不顾玄晖的死活?”蔺老夫人觉得长公主这话戳痛她心,脸色顿时不好了,她道:“弘一大师推算他下半年会有喜事,若错过了这次,便将一生孤独。弘一大师这头推算完,玄晖没过多久就与楚五姑娘定了这门亲事,这不是缘分吗?你一再阻止他们,你这算什么?” 她不管对方世家如何,只要孙儿愿意娶的,她都会同意,何况这位楚五姑娘人品并不差,毓儿邀请朋友去盈水山庄玩,她让人暗中留意这位楚五姑娘,看她人为处事落落大方,面对傅二姑娘时,也没有因为一些传闻而挤兑她,更没有因为其他人故意人刁难而失分寸。 虽然她替傅五公子吸蛇毒液那里有些失大体,可换另一个角度想,不恰好证实她遇事冷静,有勇有谋吗?若换做其他姑娘,早已被吓的不知所措了。 做玄晖的妻子,绝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世家千金,蔺老夫人觉得楚歆羽就刚刚好,不太强势,也不柔弱,最重要的是,有颗宽容的心。 长公主道:“媳妇没有阻止,只不过想他们按礼节来办事,如果通过了,我也不会委屈她,该怎做就怎么来!” 公府三太太坐在一旁,悠然地叹着茶,并时不时的欣赏手指头鲜红丹寇,见长公主和老夫人争了这么久,两人各执一词,就道:“弘一大师的推算向来精准,二嫂你不是很推崇他的吗?万一纳吉时两人八字相冲,退了这门亲事,玄晖又不肯再娶他人,不就是应验了大师所说的话……” 听这话,长公主不高兴的朝她撇了一眼,三太太连忙改口道:“看我笨嘴拙舌说错话了,二嫂莫生气,想当初我们嫁进国公府时也是按礼节来办,就连玄瑛娶韩氏时也是按礼节的,没理由楚五姑娘嫁进来,就免了纳吉这一环节,万一相冲的话,退婚不了,我们可以找高人来化解的,总好过心里没有底好些,若这样也无法化解,为了玄晖的生命安全,那只好与楚五姑娘商量,让她退出……”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她虽没有往下说,可大家都清楚她要表达什么,若是楚歆羽在明知道两人八字相冲之下,仍然坚持要嫁进来,显而易见,如此自私,只顾自己的人,别想她日后会与丈夫同甘共苦了。 “再说,玄晖怎么就非楚五姑娘不娶呢?他如此执着,单单是因为在皇上面前承诺吗?他之前不是与傅二姑娘两情相悦,两人都快谈婚论嫁了,会不会其实是楚五姑娘早就私下纠缠玄晖?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是我们太惯着玄晖,若是我们都坚持,他还敢不听从吗?” 三太太这些话不但指责楚歆羽是一个不检点的姑娘,蔺宸曜会非她不娶,全是因受她的勾引,还含沙射影的说蔺宸曜定力不够,任性妄为。 蔺宸曜听了这些话,再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他迈步进去,似笑非笑道:“三婶说我可以,但祖母和母亲面前,请你别抺黑楚五姑娘,娶她,是我要遵守自己的承诺,可你有必要在祖母和母亲面前,如此诋毁我未婚妻吗?” 三太太脸一僵,忙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楚五姑娘还没进门,就让老太太和你母亲为下聘的事争吵,若进了门,这个家还不被她翻了天?” 此话可诛心了! 蔺宸曜沉下脸,走到蔺老夫人身边,冷然道:“如此看来,是我自己不想自己好了?” “……” 三太太一时语塞,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还是长公主帮她打圆场道:“你三婶还不是关心你,我们这样做,是怕将来有个万一,省的你后悔。” 蔺老夫人看着蔺宸曜道:“纳吉这样玄而又玄的事,除了弘一大师,祖母谁也不信,你让人马上请他到府,也好让你母亲安心。”既然一定要按礼节走,那就用自己信的过的人。 “合过后,万一两人八字相冲呢?”三太太问道。 蔺老夫人眉头狠狠的皱了下,不喜三太太的追问,为什么总喜欢将事情往坏处想,连她都不喜了,何况蔺宸曜了,他可没有蔺老夫人的好脾气,“三婶就不能往好处去想吗,你这么关心我与楚五姑娘八字相冲,莫不你心里另有打算?” 三太太被他这一呛,有些心虚,她心里的确有些盘算,想让他在老夫人面前表个态,她相信这也是长公主的意思,自己只不过替长公主问出口而已,却没想到蔺宸曜会如此不能自己面子。 以前他都不是这样的人,为人虽寡淡了些,可对府里的长辈是很尊重的,今天怎么如此不客气的顶撞长辈? 长公主扯了扯儿子的衣袖,并刮了他一眼,这里又不是战场,非要分出高低。 蔺老夫人也不想在这问题上打转,便转移话题道:“衣裳都脏了,怎么没换身衣裳来?”说着,拍了拍蔺宸曜衣袖上有的泥土。 “我去捉雁了,回来听说你们还在为下聘的事各执己见,便匆匆赶来。”说着,蔺宸曜从袖中取出张红色帖儿和大红缎子卜来,放在桌面上,“这是楚歆羽的庚帖和弘一大师为我们八字卜的卦,三天后,不管结果如何,将彩礼送去忠毅侯府。” 长公主拿起那张大红缎子卜,摊开来细细一看,眉头惭惭的拢了起来,她道:“你是什么时候请弘一大师卜的吉兆?”弘一大师不是有事离开龙华寺一段时间吗?难道他为了娶楚歆羽而作假? “几天前,我去了一趟龙华寺,弘一大师临离开前,托主持转交给我的。”也就是说,弘一大师一早就推算到今天的结果,既然如此,再将庚帖放在祖先案前摆放三天便多此一举了。 蔺宸曜说完这些话,就转身走了。 刚走了门,晨光走过来,“爷,婳儿传来信息,楚五姑娘被戚贵妃传进宫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8章:反击 且说皇宫内的楚歆羽,说完话后,就准备要走,但萧敬晟并不打算这样放走她,再次拦住她的去路,低头看她,低醇磁性的声音响起,“本王怎么不自重了?” 两人的距离拉近了,楚歆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自他身上传来,她微微往后仰了一下头,眉头轻皱了起来。 “挡住我的去路,你是什么意思?” 楚歆羽知道,皇上不只给她和蔺宸曜赐婚,还给其他几位未婚的皇子赐婚了,毫无意外的,皇上钦点“傅盈婼”为晋王妃,终于圆了许芷澜重生回来的梦。 她相信,这门亲事只怕也是萧敬晟心里期盼的,只是她不懂,为何他要缠着自己呢?难道这是男人的通病,看到自己顺眼的女子都想征服? “你看不出来吗?”萧敬晟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我喜欢你……” 楚歆羽拍开他的手道:“别动手动脚的。” 说着,她又往后退了两步,然而,他又上前两步,与她保持刚才的距离,两人身体太接近,他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闻的她头有点晕,遂推开他,不让他靠近,那知她身体有些使不上力,她大惊……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是他身上的香味有问题? 萧敬晟把她的惊慌尽收眼底,伸手将她怀里的兔子扔在地上,附身在她的耳侧谑道:“本王想见你,可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见到你,知道你进宫了,才进来和你偶遇的。” 楚歆羽想继续往后退,可身后就是花基,不能再退了,她眼角余光往左右看了下,四周仍没看见有人,看来他是有备而来的,而他身上的香味不但能使人手脚软,还有些许催情作用,而且还不能动内力,否则催情会更快。 初时闻到这香时,因为很淡,以为是一般的香味,可随着香味的浓度加深,她才发现不对,可这太迟了,她已中招了,不过还好,催情成分不多,在他凑近时,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只引起她身体的小小躁动。 楚歆羽压抑着怒火,冷冷警告他道:“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花园,而且我也不是你随便能动的人?” “这里我安排好了,不会有其他人来,何况远救不了近火,你的未婚夫救不了你。” “晋王爷,有些话可不要说的太肯定,等会我的丫鬟会回来的。” 萧敬晟笑道:“回来正好,本王正愁着没有人见证,到时我会请父皇将你赐给我,做我的侧妃。” 他低喃着,抬手撩起她耳侧的发丝。他的碰撞,让楚歆羽的皮肤泛起细小的疙瘩,心里一阵恶寒。 若是平日,她早就给他一个过肩摔,但她很清楚,这里是皇宫,即使现在这里没有人,可给他过肩摔未必是给他教训,反而会暴露了自己的底。 她忍着他触摸的寒颤,冷笑斥道:“你就不怕与蔺宸曜结怨吗?”说着,她右手悄悄的往腰里一摸,一只小瓶子撑在手里。 “怕?”萧敬晟挑眉,“一会来人,他们只会看到是你勾引本王,而非本王纠缠你,是问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蔺宸曜在意吗?” 萧敬晟并不知道楚歆羽与蔺宸曜的关系,还以为他们是在百花宴才开始有接触,蔺宸曜会娶她是因为遵守承诺,想着他们之间感情不深,自己抢了他的未婚妻,顶多让他失了面子,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与他对立。 再说,听说长公主并不喜欢这门亲事,自己替她解决了难题,感谢他都来不及,又怎会跟自己过不去? 所以,他才会设计今天这个巧遇,一来解决荣国公府站向萧敬炫这一边的可能性,二来给长公主一个人情,借机拉拢她。 “是吗?可我并不这样认为。” 在他要吻上自己嘴唇时,楚歆羽突然抬脚用膝盖顶向他裤裆,萧敬晟吃痛,放开她,然而,就在这时候,楚歆羽朝他面上喷了些粉未,当他惊觉时,已吸了进去。 “你……”萧敬晟惊讶,怎么没想到她还有还击的能力,但他已吸入了迷魂粉,高大的身躯往后倒了下去。 楚歆羽脚步有些虚浮,忙从衣襟里抱出一只香包,深深吸了一口,幸好她平时都有携带软筋散的解药。 体力很快就恢复了,她踢了萧敬晟两脚,见他没有反应,应该是昏迷了,要醒过来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想着准备要怎么处理他时,听到身后有声响,她转身一看,见到一个小太监站在身后不远处,像是惊吓着一般,双手捂着嘴巴,两眼瞪的又圆又大。 看到楚歆羽回头,他才反应过来,转身就想逃走,楚歆羽双眸一眯,身形迅速往奔到太监前面,手一扬,将余下的迷魂粉往他面门撒去。 太监倒下后,楚歆羽侧耳静听了一下四周,远远有些脚步往这边走来,她不清楚是不是蓝依她们回来,还是其他人,忙把萧敬晟和小太监拖到合欢树下,打算将他们的衣服弄成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小太监居然是个女人,她管不了那么多,箭在弦上,她不得不走这一步,这两人都吸入了迷魂粉,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他们都不记得,在他们的记忆里,今今天没有见过她。 弄好后,她看了一下,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迅速往琉璃所指的方向走去。幸好萧敬晟身上的催情香成分不高,她能抑制住,若一般人,只怕早就遭暗算,现在正跟他纠缠在一起了。 经过景阳殿时,看到有两个宫女迎面走来,其中有一个正是康妃的大宫女兰姑姑。 看到楚歆羽,兰姑姑忙过来,“康妃娘娘知道姑娘你进宫了,正让奴婢去朝阳宫请你过来。” 其实康妃怕戚贵妃会刁难她,故意让兰姑姑去朝阳宫,无非是想戚贵妃知道,想为难楚歆羽也要掂量一下,但她没想到楚歆羽这么快就从朝阳宫出来了,而且还是自己找来凤藻宫。 楚歆羽到了凤藻宫,立即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康妃说了,事情若闹大了,康妃了解后会知道往后如何应对。 晋王这么明目张胆的在皇宫对她做这种事,无非是仗着戚贵妃得宠,她虽不知道皇上对康妃如何,可方才在朝阳宫皇上主动叫她去看康妃,想是替她解围,不让戚贵妃再度刁难,只是没想到正中了戚贵妃的下怀。 康妃闻言,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她没想到戚贵妃母子如此胆大,居然在皇宫内给楚歆羽设陷,幸好楚歆羽机灵,没有被陷进套内,不然……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楚歆羽摇头,“现在没事了,刚才来的时候,催情香也散去差不多了。” 康妃仍是不放心,命人打来冷水,让她洗个脸,冷水可以让人头脑清醒。 “你这样算计他们,戚贵妃肯定不会放过你,日后你要小心些,尤其是蒋家和戚家的人,做任何事,自己多留个心眼。” 楚歆羽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蒋家和戚家曾算计过自己,上次不成,想必还有后着,不过自龙华寺回来后,蒋家的人没有再做动作,但没有并不代表他们会善罢甘休。 两人坐下来,兰姑姑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康妃看向楚歆羽,道:“上次炫儿问我要了你娘的陪嫁礼单,你可有点清没有?你娘的陪嫁不小,若他们没有贪去,到时你出嫁会比你娘那时更风光。” 荣国公府不是一般的世家,忠毅侯府与它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尤其是做长公主的媳妇,权势比不了,那唯有拼嫁妆,嫁妆丰厚,她在夫家也有面子。当然,嫁妆多少人是其次,想要获的幸福,还是靠夫君的宠爱和维护。 既然说想陪嫁的事,楚歆羽觉得没必要隐瞒,便老实的跟她说了,甚至昨日何妈跟她说的事,也如实告知。 康妃听完,十分震惊,拍着案面站起来,“她们好大有胆子!她们竟敢做出这种事?” 想到妹妹是被毒害的,她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那时妹妹在受苦时,她和皇上的关系正处于紧张时,她一直住在冷宫,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等她知道的时候,若初已去世一个月。 忠毅侯告诉她,若初是因为儿子失踪,思虑过度,让身体变差,后因为难产血蹦,虽然救回来,但最后还是没挨过去。 她那时觉得太突然了,无法接受妹妹的骤然离世,想去再查清楚,可妹妹已过世一个月,所有证据也被抺去了,根本查不出什么。 何妈并不是若初的陪嫁丫鬟,但她却是梅府的丫鬟,在若初未嫁前,伺候过她几年,后来便嫁人了,还是若初帮忙搭线的。 若初生了儿子,刚巧何妈生了小女儿,奶水充足,便请她到侯府里当奶娘,何妈曾是梅府的丫鬟,侯府除了若初和侯爷知道,便没有人清楚这关系。 所以何妈所说的话,康妃丝毫都没有怀疑。 楚歆羽两手握着茶碗,挺直腰身道:“姨母,我一定会查清楚,不会让杀害娘亲的人继续逍遥法外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9章:难言 康妃不赞同道:“这事你不宜去查,就让你表哥去吧。你就快要成亲的人了,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备嫁,做最美的新娘子!” 楚歆羽就道:“表哥不是被皇上派去赈济吗?他分不了身,而且这是侯府的事,表哥插手不方便。” 她只要知道雪香的下落,多个人做证,指证袁氏和王姨娘就更有说服力,直觉告诉她,孙嬷嬷肯定也知道一些什么,她接下来便是找孙嬷嬷好好聊聊。 康妃想了下,觉得她的话也有理,便没有坚持,“那好吧,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姨母是你的靠山,有事我会替你顶着。” 楚歆羽倒是有事要她帮忙,梅氏的陪嫁已被袁氏贪去大部分,可楚老太太心中应有数,但她一直没处理,这事她不方便出面,那只好让康妃帮忙,她与梅氏是亲姐妹,是梅氏娘家的人,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 她将自己想法和要求说出来,康妃细细思考片刻,便说会配合她的,而这时,守在外面的兰姑姑来敲门,说蓝依回来了。 蓝依上次没有跟进宫,不知凤藻宫在哪,如今找过来,是楚歆羽在景阳殿遇上兰姑姑时,拜托她找个宫女往她来时的路线去把蓝依带到凤藻宫,她这样做目的是想让人知道,她早已去了凤藻宫。 蓝依跟着宫女进来,楚歆羽朝她招手,让她上前来,然后跟康妃介绍道:“姨母,她叫蓝依,是我的护卫,也是我的朋友,蓝依,她是我的姨母。” 蓝依朝康妃行礼,皇宫的礼仪,楚歆羽有教过她,康妃笑呵呵的叫她起来,然后招手让她上前,握着她的手道:“谢谢你这两年对羽儿的照顾,往后她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康妃上次已听楚歆羽说过蓝依的事,在普灵寺这两年多,都是她在保护她,所以一直想见见这位姑娘。 蓝依没想到康妃是这么随和,道:“这是应该的,姑娘她曾救过我,与其说我照顾她,不如说我们互相照应。” “不管怎么样,都是坚强的孩子。”康妃拍了拍她的手,“你的事羽儿跟我说过了,你放心,有适当机会,我会帮你的。” 接着,康妃让人送来饭菜,如今过了午时,想她们还没有用餐,就让她们吃饱了,再送她们出宫,而楚歆羽趁此问蓝依跟她琉璃离开后的事。 不知想起什么,蓝依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你做的吧?” “什么?” “晋王爷啊,他和一个假太监的事。”蓝依笑道:“当时我们带六公主去朝阳宫,差不多到朝阳宫时,碰到另一个宫女,琉璃就叫宫女带我回去找你,领你一起去凤藻宫,我什么没说,就跟着那宫女走,谁知她带着我根本不是回去找你,而是在后花园里转圈,还想趁我不在意时打晕我,幸好被我反应快,没被她得逞,然后我就回去找你。” 宫女带蓝依走过的路她都有记住,回到与楚歆羽分手的地方,远远就看到晋王爷衣衫被一名太监缠着,而他们身边围着一些人,皇上和戚贵妃竟然也在,却不见楚歆羽。 蓝依不敢太上前,便躲在一旁边观察情况,看了一会她大概了解全过程了。 晋王爷和那名太监都吸了迷魂粉,忘记了半个时辰前的事,醒来时看到自己和太监拥抱在一起,躺在草地上,他还没弄清楚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时,皇上和戚贵妃等人刚巧路过看到这一幕。 不只是皇上戚贵妃等人来了,皇后陪着太后到御花园散步回来,刚巧路过,看到这一幕,都被吓住了。 晋王爷站起来想撇清,恰好这时候,小太监也醒过来,不知怎么的,她像没看到周围的人,缠上了晋王爷,让他百口莫辩。 皇上看到很生气,当即训了晋王爷几句,然后拂袖而去。 太后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让皇后扶她回去,而戚贵妃命人将小太监拉开,问他怎么回事? 萧敬晟自己也说不清楚,小太监也是,她被宫女用凉水泼醒过来,吓的不知所措。 蓝依怕偷听下去,会被他们发现,趁没有注意时,悄悄离开,往琉璃指引楚歆羽的路去凤藻宫。 走到凉亭往左拐时,她便遇上兰姑姑派来的宫女,对方没见过她,但楚歆羽跟她描述过蓝依穿的衣服,所以见到她就认出来。 蓝依想起这事,至今心有余悸,戚贵妃母子太狠毒! 若姑娘当时没有识破他们的阴谋,被皇上和太后他们撞上,像小太监那样缠着晋王,然后琉璃就会说她是奉戚贵妃之命,带她去凤藻宫,路上遇上受伤的六公主,留下一名宫女带姑娘去凤藻宫。 若自己被打晕了,那宫女就会跑去跟其他人说,姑娘在这里巧遇晋王,将自己和宫女遣走,去勾引他。 晋王虽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从来不是乱搞关系的人,一旦其他人相信了宫女们的说词,就没有人会相信姑娘了,为了晋王的名声,牺牲的人必然是姑娘。 楚歆羽将计就计整了一下萧敬晟,她并不担心他们会供出自己,在她和萧敬晟遇上到他和小太监晕倒,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见过萧敬晟。 至于戚贵妃那边,他们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莲。 康妃知道楚歆羽这次差点被算计,虽然很生气,恨不得将戚贵妃母子挫骨扬灰,但由于楚歆羽以其人之道反击了回去,替自己出了口怨气,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免的自己再发难,等于承认了晋王与小太监的事是楚歆羽做的。 至于那位小太监,蓝依虽没有说是谁,但康妃却知道对方的身份,楚歆羽并不知道,她这次误打误撞,给自己解决了一个情敌。 用过餐,楚歆羽和康妃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回府。 康妃吩咐福公公送她出宫,刚走到宫门外,却看到蔺宸曜从马车上下来,他怎么会这时候进宫?疑惑一闪而过,楚歆羽立即叫福公公停下马车,然后掀起窗帘。 蔺宸曜看到她,不禁松了口气,走过来道:“你没事吧?”听到她被戚贵妃召进宫,怕对方会为难她,他一刻也不敢停,坐上马车直奔皇宫。 楚歆羽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她进宫了,转念想到婳儿,应是她给他传信了,遂摇头,“现在没事了。” 蔺宸曜眉头轻蹙了下,便对福公公道:“你回去跟娘妨复命,说我会送她回去。” 福公公点点头。 楚歆羽下来,坐上蔺宸曜的马车,蓝依不做两人的灯芯,便坐在辕轴上。 车厢内,只有楚歆羽和蔺宸曜两人,蔺宸曜让她坐到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到底怎么回事?戚贵妃怎么会召你进宫?” …… 另一边的朝阳宫内,戚贵妃绷着脸坐在主位上,望向跟前的萧敬晟,“能告诉本宫,到底是什么回事吗?” 她安排的一切应该没有纰漏,怎么会突然跑出个小太监,而这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东吁国的阿敏公主。 东吁阿敏公主半个月前跟随哥哥来戌朝做客的,并打算在戌朝选个夫君,她原本要参加百花宴的,谁知她初来戌朝,水土不服生病而错过了百花宴,皇上承诺她会替她找个夫君,如今她缠上了晟儿,该不会看上他吧? 那阿敏公主刁蛮任性,泼辣难缠,被这样的女子缠上,不知是好是坏? “我也说不清楚。” 想到自己在花园里醒过来,与小太监搂在一起,萧敬晟眉心紧皱了起来,他只记得自己收到母妃的密函,说楚歆羽已进宫,他便将手上的事放下,至于后来他怎么进宫,一点记忆都没有。 今天他并没有带护卫,除了车夫知道他是坐马车进宫的,进宫后的事,并没有人清楚。 戚贵妃沉声道:“本宫让人问过阿敏公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里,而她一口咬定说是你想对她下药的。” 萧敬晟清楚怎么回事,确切来说,阿敏公主是闻了他身上的催情香,才会失控的。 沉默片刻,他道:“楚歆羽那边怎么了?” “盯着凤藻宫那边动静的人说,她到凤藻宫时,表情很正常,和康妃在外面笑说了会才殿内的,她好像不知道这事。” “那她的丫鬟呢?什么时候去凤藻宫的?”萧敬晟觉得自己会遭遇这种事,可能跟楚歆羽有关,她那丫鬟身手不错,他让人去查这丫鬟的来历,居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到。 “她午时末到的,是凤藻宫的宫女领她去的,而楚歆羽到凤藻宫的时间与本宫和皇上到后花园遇上你的时间差不多,估计是她算计你后赶去凤藻宫的。” “可惜没证据证明她算计本王。”萧敬晟缓缓握紧拳头,目光阴鸷,他倒是小瞧了这女人,难怪傅盈婼会败在她手上,这个女人比傅盈婼还善于伪装。 戚贵妃冷笑道:“就算有证据又如何,这次我们吃了暗亏,而且你父皇很生气,太后也是,最近你暂时别急着找姓楚的报仇,离间她和蔺宸曜的事,就让别人去做。” 萧敬晟想了想,他今天的行为着实令父皇失望,当务之急是怎么让他消气,别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一点点磨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0章:同心 同时间,霜云宫内,阿敏公主把梳妆台的东西扫落地上,她的丫鬟赶紧上前劝说道:“公主,你别生气!太医都说了,你是吸进了催情香才会这样失态的,若要追究,当要晋王负责任。” 阿敏公主阴沉着脸,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他要负什么责任?要他娶本公主吗?可本公主喜欢的北平侯,想嫁的人也是北平侯,如今在皇上太后面与晋王纠缠,我的清白没有了,还怎么嫁他?” 她来戌朝是因为蔺宸曜,半年前他曾经救过自己,打听到他是戌朝赫赫有名的战神,他决定随出使戌朝的哥哥来戌朝,打着选夫婿的旗号,其实她就想嫁蔺宸曜。 来前她让人打听过蔺宸曜的事,知道他与鄂国公府傅二姑娘的一些传闻,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百花宴赢她,可谁会想到,自己到了戌朝会水土不服,错过了百花宴。 又听说他在皇上面前承诺娶在百花宴绘画胜出者,事后她听闻了,悔恨的跌脚槌胸!后来她让人去打听这夺了百花宴之冠的女子。 据回报的说,这女子叫楚歆羽,忠毅侯的嫡女,排行第五,如今这些人都叫她楚五姑娘,两年前的名声不好,还纠缠过蔺宸曜,被他唾弃过,但两年后的如今,她在百花宴一天间洗脱了以前一无事处的传闻,让自己声名鹊起。 打听的人还说,楚五姑娘的长相比傅二姑娘还美,傅盈婼的画像她看过,美侧美,就但了一点让人一见倾心的灵气,若楚五姑娘比她还美,她倒想会一会。 因为她是东吁国最漂亮的姑娘,最讨厌比自己美丽的姑娘了。她的病刚好,却被告之,皇上已将赐婚诏书颁了下去,她不甘心,她相信蔺宸曜是喜欢自己的,不然那次也不会救她,还让人照顾了她三天,若他知道自己是东吁国最尊贵的公主,他肯定会娶她的。 都怪哥哥,刚到戌朝时,他就不该阻止自己去找蔺宸曜,她听从哥哥的意思,在百花宴表演时,给蔺宸曜一个惊喜。 她来了戌朝半个月,可一直没机会和蔺宸曜见面,若他知道自己来找他,肯定会弃那位楚五姑娘娶自己的。 之前因她生病了,皇后让人接她进宫里养病,这里有太医,方便照顾,而哥哥则住在行宫。她打听到今天哥哥进宫了,便想出宫找蔺宸曜,可哥哥不同意,她只好借了一套太监衣服,打算悄悄溜出宫,可之后的事她不记的了。 她的丫鬟告诉她,她想去广场那边偷上哥哥的马车,跟马车出去,丫鬟说她说自己会认路,不用人跟着,但按她离开的时间看来,应该早就出宫了。 可她为什么没有溜上哥哥的马车,反而在后花园和晋王搂抱在一起? 她想不明白,没有人为她解答,她也不想弄清楚,既然晋王爷也不清楚,那么,她可以抵赖是他对自己不轨,这样一来,过错不是她,蔺宸曜若知道,也不会质疑自己是行为不检点的姑娘。 丫鬟忧心道:“公主,那怎么办?” 戌朝与东吁国不一样,这里对女子行为标准特别严格,公主与晋王的事,在他们眼中,等于公主已失贞,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嫁给晋王,可皇上已给晋王与鄂国公府二姑娘赐婚了,公主肯定不能做妾的。 再说,公主来戌朝是为了北平侯,但北平侯与楚五姑娘已有了婚约,公主如今又摊上这种事,只怕注定要失望回东吁国。 回国后,只能听王后的安排,嫁给他的侄儿了,可公主就是不想嫁他,才决定来戌朝,找她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的。 怎么办?阿敏公主美丽的脸容上浮出讥诮的笑意,“素芳,根据以往,如果本公主想要的东西却被人抢走了,你说本公主会怎么收拾对方?” 素芳笑了笑,做了一个剁手的手势,“公主都会剁了对方的手。” 阿敏公主微眯起眼眸,“剁手太血腥了,而且这里不是东吁国。” “那公主你想怎么做?” “既然戌朝这么看注女子的贞操,当然也让她尝尝被人围观指指点点的滋味。” 素芳怕主子偏激,恨错人,提醒她道:“可今天的事,责任并不在楚五姑娘,你该恨的人不是晋王爷吗?” “恨,本公主当然恨!”阿敏公主攥紧拳头,声音也阴森了起来,“他不该对我下药,坏了我名声,而姓楚的不该跟本公主抢蔺宸曜,本公主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等着好看戏吧。” 看着把头高高仰起的公主,素芳不由心颤,她跟随主子多年,知道主子是什么性格,说出去的话,很难劝的回头,她就怕她会走错道,毕竟这里不是东吁国,没有人会像国王那样万般宠着她,看来她有必要跟大王子说说,免的公主又惹事。 仿佛看穿了素芳的心思,阿敏公主盯着她道:“你别去跟大皇兄告密,否则,本公主会杀了你,你清楚我的性格,最讨厌背叛!” 素芳立即摇头道:“不会,素芳不会背叛公主。” 主仆两人在殿内说话,并注意窗外有一双眼睛盯着里面的一切,她们所说的话,被外面的人一句不漏地听进去,离开时,也无声无息的。 …… 此时,马车内,楚歆羽将在皇宫里发生的事,一一跟蔺宸曜说了。 蔺宸曜听完,眼眸里的深邃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转换为阴鸷,这种情绪上的转变实在太过明显,眸底深谙内嗜血渐渐浮现,竟是杀气。 萧敬晟竟然动他的女人! 自从吻过楚歆羽后,蔺宸曜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女人了,何况如今两人有了一道赐婚诏书,她名正言顺的是他的妻子,萧敬晟这样做分明不将他放在眼内。 以前还觉的他为人正派,没想到在外面游历多年,回到便暗中在朝里拉帮结派,排挤萧敬炫,找人暗中跟踪和监视他,这些他都觉得没什么,生在皇室,谁不喜欢权力,为得到一切不择手段,可他不该对楚歆羽动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楚歆羽感觉蔺宸曜的杀意,略显冰凉的纤细手指罩在了他的手背上,“你放心,我反击了!虽然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的损伤,但我没被他占到便宜。” 当然,她没有告诉他,萧敬晟不但抱了她,还差点吻上她,因为她知道,不管男人爱不爱你,只要让他知道你是属于他的,男人的占有欲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她虽有心想离间蔺宸曜与萧敬晟的关系,让他永远不会站在萧敬晟这一边,但却不想让他此刻与萧敬晟正面冲突。 君子报仇不一定要用冲动的武力,而是用智慧,萧敬晟想挤掉太子上位,他必须要拉拢朝中手握着重权又有威望的人支持,而荣国公府即使拉拢不了,他也绝不想得罪,除这之外,便是拉拢民心。 如果将邓国柱推上大善人的背后得益者是萧敬晟,那他便早就与许芷澜同流合污,那么,蔺宸曜此时更不该与他对立,只要在邓国柱没有公布幕后的人是萧敬晟前将他拿下,萧敬晟想拉拢民心便难了。 再说,蔺宸曜与自己定亲,自己又与萧敬炫是表兄妹,已算一只脚算是踏去了萧敬炫这一方,若再与萧敬晟翻了脸,即使没站队,也让人以为他站队了。 这样想并不是怕萧敬晟,而是不想打草惊蛇,只要荣国公府或蔺宸曜一直不表态,萧敬晟便会放松警惕,对他们提防也会弱些。 蔺宸曜内疚道:“我来迟了,若我早些回来进宫……” 楚歆羽打断他的话道:“你没有来迟,而是来的刚刚好。” 若他在萧敬晟轻薄自己时进宫并找到自己,她便没机会整萧敬晟,还让他与萧敬晟翻脸,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反而她反击回去后出宫,他刚好来到,这不正好送她回府吗?在回府的路上,他们又可以同处一段路了。 蔺宸曜侧头看她,思索她话里的深意。 楚歆羽继而郑重道:“我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需要保护,被人欺负不会还击的人。日后成亲了,我会依赖你,信任你,但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们不但要同甘共苦,还要一起分享彼此的快乐和伤悲,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对彼此坦承,可好?” 蔺宸曜点头。 她告诉自己今天遇上的事,便是依赖和信任自己,让他清楚她身边曾发生过的事,日后就会避免这种危险,幸运的事,他的女人不是那种遇事便慌张无主,等人去救援之人,虽然这样会让他大男人主义受到小小的挫折感,但无可非议的是,这种女人却极适合他。 蔺宸曜反握着她柔软的手,既心疼又无奈,她原本不需要这么坚强,造就今天的她,曾经肯定受到很多的苦,其实用“苦”字不足以来形容她这些年的遭遇。 “以后我就你的依靠,你不用事事都自己出头,有些事情,就交给我去做。” 他手上的温度,正透着掌心传递给她,楚歆羽靠在他肩膀上,轻轻点点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1章:告别 在宫门外看到他,她心既欢喜又安心,在皇宫里,她反击萧敬晟事后有些后怕,他毕竟是皇子,皇上又宠爱戚贵妃,即使萧敬晟对半个时辰的事没记忆,可戚贵妃不可能没有的,她肯定猜到是她做的,到时会不会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让皇上偏信她,自己受罚倒没所谓,她是怕姨母和萧敬炫会被那对母子报复。 遂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跟蔺宸曜说了,蔺宸曜轻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你别小瞧了你姨母,这些年来,她虽没有娘家可靠,与朝中各臣也没有来往,可她依然住在凤藻宫,这些来年,戚贵妃得宠,也不敢明目张胆对她做些什么。” 楚歆羽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流言,说康妃早些年住进了冷宫,可她不靠任何人,却能完好无缺的回到凤藻宫,这说明她也非等闲之辈。 后宫里,除了太后和皇后住的永寿宫和翊坤宫外,凤藻宫与朝阳宫是宫里最大最华丽的宫殿,康妃能与戚贵妃住一样的宫殿,而这些来年,康妃没做什么,也能让戚贵妃忌惮,的确不是随便几句枕头风便能对付的人。 楚歆羽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戚贵妃,感觉她不是大方的人,今天的事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不只你不喜欢,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可即使不喜欢,明面上也不要表现出来,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除开她的家世外,其手段和心机是不容忽视的。你日后遇上她,最好不要正面跟她对上。” 像今天她这样的做法,蔺宸曜便觉得很危险,万一她手上没有迷魂粉,遇上萧敬晟那有这么容易脱身,再说,经过此事,萧敬晟虽没找到证据,但一问那些宫女,肯定会猜到是楚歆羽做的。 萧敬晟这人表面一副玩世不恭,与谁都和睦友善,可他私下却很记仇的,楚歆羽这次让他吃了暗亏,他肯定不会罢休的。 “放心吧,我没那么笨,对他们不会没有防备的。” “这世上喜欢玩阴谋的人多,平时你出外时,一定要将蓝依和婳儿带上,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别再让今天这样的事发生。” 楚歆羽点点头,“这当然的。”说着,无意间往窗外瞥了一眼,发现马车并不是往侯府的方向,就问:“马车并不是往侯府,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蔺宸曜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蔺宸曜笑了笑,没有回答。 约一盏茶功夫,马车便停在一座精致的四合院前,楚歆羽由窗外看出去,门口没有小厮守着,里面静静的,心里存着疑惑,她望向蔺宸曜。 “到了,下去吧。”蔺宸曜说完,掀开帘幕下去。 蓝依扶楚歆羽下车,面向四合院,便打趣道:“姑娘,这院子好别致哦,该不会候爷想送给你当嫁妆的吧?” 楚歆羽笑道:“当然不是,不过这四合院不错!” 她喜欢这座宅院的幽静,还有墙上攀爬着的凌霄花。 蔺宸曜率先进去,楚歆羽随尾。 院里种了两株高大挺拔的木棉树,因接近花期末尾,光秃秃的树枝上,开着几朵桔红色的花朵,地上也零星的躺着几朵花。 一个管家打扮的仆人见有人进来,便从由主房奔出来,朝蔺宸曜恭敬地行礼,然后领他们进正厅,上茶。 看仆人对蔺宸曜恭敬的态度,难道这四合院的主人是他?正好奇他带自己来此目的时,就看到萧敬炫由外面进来。 当时楚歆羽正端起茶碗,看到他,忙放下茶碗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蔺宸曜道:“是我约他来的,他有事找你,你们聊聊。”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楚歆羽不解的看了眼萧敬炫,不懂这两人为何要约在外面见面,而且神神秘秘的,难道监视萧敬炫的人还没撤走? 萧敬炫坐下来道:“明天我就要出发去洪州,有些事要交待你去做的。” 见他表情严肃,楚歆羽知道事情的重事性,她坐下来,给他倒了杯茶,听到他道:“我这趟出门,至少在六月底或者更久才回京城,我不在京城时,你要小心提防晋王和蒋家的人,还有豫王,像今天戚贵妃传召你进宫,你也不要单独和他们见面,让玄晖陪你,或是进宫后找人通知母后。” 楚歆羽点点头。 萧敬炫继续道:“傅二姑娘已被皇上赐婚给萧敬晟,若她一心想要成为晋王妃,一定会为未来之路筹谋的,她最擅长的是收买人心,而且我怀疑她早就与晋王勾结上,你想阻止她,揭穿她的阴谋,就要得先发制人,阻止她一切计划。 按你所说的,她既与暗影有关,小小年纪,不可能走这么远,很有可能傅家有人暗中助她,而傅冠璋又爱妹如命,是不会相信自己妹妹有谋反之意,除非找出证据,所以我们不会走他这一步棋子。” 楚歆羽静静听着。 “歆羽,找证据的事就交给你和玄晖了,记住,除了玄晖,谁都不要相信,你有事都跟他商量,别擅自行动。” 萧敬炫说着,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她道:“我已让人上奏皇上,重新整建滂泥湾的难民营,让他们在那里能安家建业,不必出来打劫过路的途人,可谁知未来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一个锦囊你留着。这段时间我会派人时刻留意着京城内外的情况,端午过后,若发现大量的灾民拥入京城,让人告诉你,到时你将它打开看,要是没有,就不必理会,等我回来还给我。” 上一世,在端午过后,离京城最近的定州莫名的暴发一场瘟疫,导致大量的灾民往京城里拥来,可城门紧闭,一只苍蝇也不让进来,便引起灾民的暴动,那时死了很多人,继而影响了很多人的命运,甚至牵扯上太子,他被人栽赃,说是他引发这场灾民暴动,证据齐全,皇上因此将他禁于东宫,最后他的病加重了,挨不到两年便去了。 他不想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故此,早在一年前便做好准备,但有准备不一定不会发生别的事,他是重生,可他所做的事,相应有些人的命运会改变,这变数不知会不会发生别的事,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没想到临近暴动发生前,他会被皇上派离京城,有些事情原本他不好插手,正想找人代他出面,如今便顺里成章的将这事交给楚歆羽了。 起初没有考虑她是因为他不想她卷来,如今她与蔺宸曜订婚,即将成为北平侯夫人,趁此建立好名声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楚歆羽闻言,有些诧异,怎么觉得萧敬炫好像知道端午后会有大事发生?他能预知未来,还是懂玄术? “能提前打开来看吗?”楚歆羽接过锦囊,很好奇里面写着是什么,以前看电视剧像诸葛亮这样能知天文地理的人,才会事先准备锦囊妙计,难道表哥其实是深藏不露? 萧敬炫微微皱眉,严肃道:“现在看只会增添烦恼或压力,还是到时再看吧,说不定那时什么事都没发生。” “说的好像你能提前知道未来的事似的。”楚歆羽低头看了眼锦囊,笑道:“好吧,那我听你的,现在不看。” 萧敬炫眉头舒展,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发,“违禁香的事,我已处理好,不会再有人查到侯府,至于香家的事,我也让人暗中上奏皇上,查清当年的冤案,还他们一个清白。” “我替蓝依谢谢你。”楚歆羽很高兴,总算了结一件心愿了,也不负蓝依的期盼。“对了,这次去洪州你要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萧敬炫点点头,“我会的,倒是你自己,暗影的事就交给玄晖,你也快要成亲的人,专心准备嫁妆的事。” “说到成亲,皇上为什么没有给你赐婚?”四个到适年还没成亲的皇子,皇上就给晋王和豫王两人赐婚了,豫王妃是商春华,景王以年龄尚小为由,拒绝了赐婚,景王实际年龄十七岁。 “我暂时拒绝了。” “为什么?” 历来想上位的皇子,都借由政治联姻来获取更多的外力或支持者,可萧敬炫却放弃这个能快速积累各种力实的方法,他到底想些什么?还是他真对皇位没有兴趣? “以后会告诉你。” 既然萧敬炫这样说,楚歆羽便没有问下去。 蔺宸曜进来,吩咐晨光先送楚歆羽回去,他留下来与萧敬炫还有些事要商议,楚歆羽没有多问。 回到侯府,看到一行人从正门出来,管家亲自出来相送,还有二夫人身边最信任的杨妈妈,见她堆满笑容,就好奇的问:“杨妈妈,这些人是谁?今天府里看来很热闹呀。” 门口铺有一条长长的红毯子,面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炮竹碎,一看就知道府里有喜事。 杨妈妈笑道:“荣府派人送聘礼来了。” “这么快送来?”楚歆羽惊讶荣府的速度,不过也是,像楚佳芃这样世家好,品性佳的姑娘,京城里有多人想争着娶,当然是越早下来,越早安心。 “可不是,荣家人看重我们姑娘,加上今年好日不多,肯定要快些送来定婚期。” 说起纳采礼的事,杨妈妈脸上笑开花了。 “五姐姐,你刚回来没看到排场,可热闹。”楚佳韵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站在楚歆羽身侧道:“送纳采礼时你不在,可能不知道,单是是云锦,就有十匹呢,夜明珠有二十颗……” 她将自己所知道所看到一一道出来,像细数家珍一样,“要知道,一般富贵人家,能有六十八抬纳采礼,已很有面子了,如今荣家给的多出二十抬,可见三姐姐在荣家主母的心中有多重的分量。对了,荣国公府怎么还没有给你送来纳采礼?” 她这番话显然是挑拨成分居多,暗示楚歆羽在荣国公府主母的地位比不上楚佳芃在荣家家主的心中重要,若楚歆羽是心胸狭窄之人,必定会因此嫉妒三姑娘。 显然楚佳韵对她不了解,以为一番话能挑起她心里的妒意,却没想到她的话暴露了她的隐瞒的本性,杨妈妈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也有一点点变了。 楚歆羽笑了笑道:“我又不是荣国公府人里的蛔虫,你好奇不如你去他府上找人问问。” 楚佳韵顿时无话可说,瘪瘪嘴站到一边。 楚歆羽再没理她,转向杨妈妈道:“真替三姐姐高兴!” 荣家虽是书香世家,家世清贵,可荣家长孙成亲,纳采礼有八十八抬,听楚佳韵细数出来的东西都不轻,可见对方有多看重这门亲事,楚歆羽是真心替楚佳芃高兴的。 杨妈妈道:“荣国公府这两天应该会送纳采礼来,到是你采礼的量例一定不差于荣家。” 楚歆羽咧嘴笑了笑,没有继续将话题讨论下去,到安善堂请了安,楚老太太见她回来,迫不及待问她宫里的事。 楚歆羽不想她们担心,只将戚贵妃传她进宫画画的事简单说了,并没有把戚贵妃母子设计她的事说出来,会这么晚回来,是因为康妃娘娘留她在宫里聊天。 见她没什么损伤回来,楚老太太担忧的心终于落下来,又见她脸色倦意,便没有留她多聊,让她先回去休息。 楚歆羽出来后直接回碧云阁,明天是她邀请杨茜珺等人过府玩的日子,她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而这天,上上下下的人都很高兴,在讨论今天纳采礼的事。 玉笙居的楚佳芃看着母亲在清点礼单,心情上下忐忑着,荣斌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他的样子的性情,都是听外人对他的评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知真人是否这样? 母亲说荣家是书香世家,荣家主母和善有礼,夫妻鹣鲽情深,兄弟间谦恭友爱,这样的家庭人际关系不会很复杂,她嫁过去最适合了。 她最辈子只想嫁个真心待她的男人,荣斌会是她的良人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2章:密谈 夜里,京城北边的一座宅院,灯火通明,书房的密室里,相对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披着黑色斗蓬,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容,她不是别人,正是这时候该在鄂国公府养伤的许芷澜,男的也不是别人,他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许明轩,但大多人都称他为许抚司。 “不是叫你没必要,不要来找我吗?”许抚司拔弄着茶碗的盖,面无表情地道:“万一有人跟踪,不但你的名声被毁,也许连我们筹划的事也会曝光!” 明面上,他们是表兄妹,可私底下,两人却是亲兄妹,而表兄妹是能结为夫妻的,若是被人知道他们偷偷会面,这污点跳进黄河也洗脱不了。 “放心,我出门前已看清楚,没有人跟踪才过来的。”许芷澜淡淡道:“再说,明天你便要离开京城去洪州,有些话别人传达不方便。” 许抚司扬了扬眉,“你怕哥我会办不成事?” 许芷澜严肃道:“暗影那边传来消息,郑英失踪了,你可知道?” “前天有收到他传来的信息,说有人查他,我怕会是晋王对敌的人,到时查出你的身份,所以先下手为强。” “你派人杀了他?”许芷澜闻言暗惊,“郑英是朝廷命官,若他死了,我们的麻烦会更大,难道你不知道吗?” 许抚司冷笑道:“我知道,可他的身份被人怀疑,到时倒霉的可是我们,他知道你不是傅盈婼,知道我们曾所做的事,别说你想做皇后,就连我们的命也会丢了,只有死人都不会将我们暴露出来。” 若不是晋王需要一个能将傅绍德在浙江的势力拉拢过来,他早就想将郑英杀了,只有所有知情人都死光了,他们的身份就不会有暴露的一天。 许芷澜急了,她道:“郑英还不能死的,若他一死,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数,与前世不一样,到时我就无法掌控了。” 她因为改变了蔺宸曜的命运,便发生一连串她措手不及的事,前世蔺宸曜一直深爱傅盈婼,楚歆羽做了秦王的侧妃,可今世蔺宸曜却要与楚歆羽成亲。 若当时她没有提醒蔺宸曜,他就不会提前回京城,不回来,他就不会参加百花宴,以他对傅盈婼的承诺和念念不忘,也许他会如上一世一样,深爱上自己,辅助自己。 想到蔺宸曜如今对自己的冷漠,她后悔莫及,都是因为她一个决定,所有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上一世郑英的确以自己的实力,立了不少战功,接替了傅绍德,成为浙江总督,不过要过好几年才实现,如今她只是让事情提前发生,改变了那么多事,若郑英死了,肯可能会影响到晋王的夺嫡。 虽然最后她的命运如前世的傅盈婼一样成了晋王妃,心念的却给别的男人,但事情已落实,无法反悔,她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走。 唯有成了皇后,再到太后,掌控了权力,蔺宸曜还不是要听她的?到时再慢慢折磨那些曾让她曾难堪过的人,所以,郑英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事! 许抚司道:“我们的仓库无故起火,你以为是巧合吗?没有那些香料,我们暗影等于自灭!没有暗影,我们等于自断了一只手臂,到时晋王不会怪罪下来吗?” 暗影是他们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很多摆不平的事,全都靠暗影去清除,一旦失去了这把利刀,他们行动就会受限制,而且晋王也会觉得他们办事能力不行,便不会受到重用,到时又如何助晋王夺权?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但郑英要死,就连我们的族兄邓国柱也要死,他知道太多,对我们总是一个隐患。”许抚司寒声道。 许芷澜立即反对道:“邓国柱暂时不能死,他如今是晋王的暗棋,能帮晋王拉拢更多的民心,等他将洪州的事办好后,太子落入我们的陷阱,给他一个谋反罪,我们便将事情公开,那时皇上便会知道,这些年来,晋王便是默默做善事,却不留名的人,民心所向,支持晋王的人便会更多了。” 前世晋王便因为做善事不留名,有贤有德,拉拢了民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稳固,得到朝中重臣更多的支持者,太子逝世后,皇上便立他为储君。 “可他知道的事太多了,比起郑英还多,我们不能留这个后患。” 许芷澜劝说道:“这些我都想到,可他们真的不能死。” “妹妹,有时候仁慈或一念之差,都是害死你的毒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许抚司想了想,道:“这样吧,邓国柱可以暂时留他的命,但郑英不能,他已被人查了,迟早会查出当年的命案,到时别说我们,连晋王也会受到牵连。” “好吧。”许芷澜无奈妥协。 杀郑英的人已派了出去,收回来已来不及了,说不定这时候他已死了,他们再为此事争论下去也于事无补。 只是此事肯定会受晋王责备的,浙江的势力晋王好不容易掌控在手,如今郑英一死,总兵之位悬空,朝廷必定会再派人接位,若是晋王的人接手还好,否则,晋王便失去了一股暗力。 许芷澜沉吟片刻,又道:“明天你要去洪州,堤坝崩塌的事,一定要阻止太子等查原因,若实在无办法阻止,便找个替死鬼,绝不能让他们将真相查出来,如今郑英已死,我们不能再让晋王失望了。” 许抚司胸有成竹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他们当中有我们的人,这趟南下,他们将会空手而回。” 许芷澜点点头,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袭击我的人,查出是哪里人吗?” “是海龙帮的人,是静安郡主与他们勾结,派他们来杀你的。” 许芷澜沉默,上次在宫中的事,她还以为静安只是生她的气,没想到她会恨自己如此,买通杀手来杀她。 “估计日前来匿名人来暗影想高价要暗杀你的人是她,见我们没有直接给答复,便退求其次,买通海龙帮的人。” 许抚司想起前些天暗影堂主给他传来的消息,说有人出高价刺杀许芷澜,可怎么盘问他们是哪里人,对方都不愿意透露任何信息,显然是怕泄露了他们的底,如今看来,的确像静安会做的事,不过她找的海龙帮,也是不靠谱,这么容易让他们查出来。 “哥,我不喜欢楚歆羽,若不是她,静安郡主不会与我反目。” 静安原是她一颗棋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放弃的棋子,可如今因为楚歆羽,让这颗棋子怀疑自己利用她,让她反噬回自己,可恨! “你暂且忍忍,她不会得意太久的。” 许抚司冷笑,这个楚歆羽的确难对付,不但坑了他几千两银子,还三翻四次被她逃脱自己设下的陷阱,如今还成了蔺宸曜的未婚妻,此人绝不可留,只是还不到她死的时候。 许芷澜攥紧了拳头,抬眸望向自己的哥哥。 “可我真的无法再忍受她,她一日不死,看到她,我的心就像被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若要除掉她,我们不能走以前的套路,必须从长计议,莫掉以轻心,再说,派暗影的人多次杀她不成,她必定起了警觉之心,我们不能再动用暗影。” 许芷澜望向他,“哥,你可能好主意?” 许抚司淡淡一笑,“想她死的人不只有我们,今天她进宫了,戚贵妃原想毁了她名声,可最后却吃了暗亏,这事她必记恨于心,她最记仇了。” 今天宫里发生的事,他虽不知道过程,可皇上却怒了,晋王也被罚禁足几天,可若他想知道的事,迟早能打探出来。 只是这件事他万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当他查到时,一道赐婚谕旨便到达晋王府,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许芷澜仿佛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惊讶地瞪大眼,“所以你想……” 许抚司微笑地点了下头。 …… 同一夜,荣国公府。 蔺宸曜坐在书房的案桌前,望着手中的密函,这是今天萧敬炫交给他的,他看过内容后,十分震惊,没想到萧敬炫这么快查清了整件事情的始末,若密函呈给皇上看,晋王必定受到重创,只是时候未到,还要等一个人证。 “爷,掠影有飞鸽传书。” 蔺宸曜的沉思被鬼烨进来打断。 鬼烨将一支小竹筒递过去,蔺宸曜接过来,从里面取出一张薄字条,展开看。 看到他眉头拧起,鬼烨问:“是不是郑英有消息?” 蔺宸曜轻嗯了声,道:“掠影找到他时,他正被追杀,伤势十分严重。” 鬼烨凝眸深思,“看来他被放弃了。” 蔺宸曜轻笑,“这样甚好,你给掠影传信,跟他说不管花多少银两,务必将郑英的命救回来。” “是。” “还有,邓国柱那边有什么动静?” 鬼烨道:“他筹备好物资,正准备运往洪州,还有,徐昊光给他一批珠宝,托他转卖出去,这批珠宝被他放进物资当中,想是运出京城,我怀疑这珠宝来历不明,说不定是赃物。” “你去查清楚,若是赃物,立即末收。” 蔺宸曜想起楚歆羽的交待的话,邓国柱是唯一能证明许芷澜身份的人,这么重要的人物,不能让他像郑英一样被灭口了。 遂补充道:“还有,出了京城后,好好做一戏场。” 鬼烨一听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道:“属下就去准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3章:会客 天刚亮起,忠毅侯府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厨房里最热闹,吹烟袅袅,而各院的下人们打扫的打扫,整理花草的整理花草,服侍主子赶紧端盆提水。 楚歆羽被紫铃叫醒时还在做梦,梦中她认回自己的亲人,奶奶爷爷都愿意认回她,唯独她哥哥傅冠璋,他不仅怀疑自己的话,还要替许芷澜报仇,后来她想到一个方法,正要找他说清楚时,就被摇醒了。 紫铃见她醒了,忙道:“姑娘,快起来梳妆,今天是你第一次邀请朋友来府玩,竹帛昨晚已配好你今天要穿的衣服,你看你喜欢穿哪套?” 说着,她将两套衣服拿在手上,让楚歆羽挑选。 一套绣百蝶穿花橘黄色交领齐腰襦裙,橘黄镶边浅黄对襟纱衣,月白裙;另一套青白色滚银翠蓝色竹叶对襟褙子,蓝色抹胸,藕荷色刺绣长裙。 前面这套显高贵,后一套清雅。 今天招待朋友来玩,也是第一次邀请朋友,不能穿太素雅,而且橘黄色代表热情,楚歆羽不用多想,就选了前一套。 穿好衣服,竹帛端水进来,接过紫铃的工作,服侍她洗脸梳头。 配合她身上的衣服,竹帛给她梳了个飞仙髻,绾起发髻用一支烧蓝点翠牡丹簪固定,发间斜插着一支带坠樱花银簪,耳垂挂着金嵌冰菊晶石耳环,腰间配有白底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宫绦,手上戴着镂空雕花琉璃凤血玉镯,衬的肌肤白雪无暇,端庄典雅又不失贵气。 紫铃很快将早膳端上来,今天的早膳很丰富,楚歆羽吃了一碗五谷杂粮粥,以是五豆为基础,适当加入红枣、花生、薏米、枸杞等食材慢火熬煮出来的,香糯可口,营养丰富,她很喜欢吃这个。 她昨天让人煮熬了很多,中餐时用来招待朋友的。 今天她的胃口很好,除了吃了一碗五谷杂粮粥外,还吃了两个小卷花和馒头。 紫铃和竹帛看她如此开胃,也很开心。 碧云阁里里外外被下面的人打扫的很干净,树枝上,花丛里,还有屋檐上,都挂着各色的彩带和风车,还有五彩缤纷的油纸伞,微风吹过来,风车转动着,彩带摇曳飘荡着,十分好看。 为了装饰今天的景致,楚歆羽在安善堂那里摆来了几盆名贵的花,花香满园。 楚佳宜楚佳芃还有楚佳瑜一大早就过来帮忙招呼客人,几人就只有楚佳瑜还没有吃早点,听说楚歆羽这里熬煮了五谷杂粮粥,这吃货就嘴馋了,连吃了两碗,若不是楚佳宜阻止她,她还想吃。 楚佳瑜摸摸饱饱的小肚皮道:“五姐,你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比大厨房做的还美味,恨不得每天都来你这里用餐。” 楚歆羽笑道:“好啊,反正我一个人用餐有点寂寞,以后你就来陪我。” 楚佳宜忙道:“五妹,这不合规矩!” 两人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嫡庶有别,就算感情再好,都不能坏了府里的规矩,她睨了一眼楚佳瑜,“七妹,就算五妹好说话,你也能太放肆!” 楚佳瑜垂下头不说话。 楚歆羽就道:“没事的,大家都是姐妹,祖母不是说,姐妹要相亲相爱吗?你们日后想来我这里用餐就尽管来,我无限欢迎的。” “五姐姐,你真好!” 楚佳瑜过去用力抱着楚歆羽,然后朝楚佳宜吐吐舌头,楚佳宜无奈的叹了声。 楚佳芃走上前拍了拍她肩膀,她们都知道,楚佳瑜就是一个吃货,面对食物,鼻子比狗还灵敏,不管食物藏在屋里极隐蔽的地方,都会被她嗅出来,所以关于吃的方面,她是受不了诱惑的。 “姑娘,有客人来了。”守在门口小丫鬟匆匆奔进来道。 “快请!” 楚歆羽没想到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不知是谁呢?遂带着姐妹们出去迎接。 门外不远,丹青领着两个身穿锦衣襦裙的美人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她们不是别人,正是昭阳郡主和明熙郡主。 楚歆羽快步上前,蔺毓看到她,便发出清爽愉快的笑声,“我说歆羽啊,你把这里布置的太漂亮了,没想到油纸伞这样参差不齐的倒吊在半空中,也是一道风景,你是如何想到的?这样能人的感觉很有气氛啊!是不是昭阳?” 说完,她朝身旁的昭阳郡主挤挤眼。 昭阳郡主点点头,“的确不错。” “我也是随便弄一下,你们喜欢就更好。” 楚歆羽立即招呼她们进来,同时将自己的姐妹介绍给她们认识,她按顺序,先由楚佳宜开始,楚佳宜性格内向安静,平时也很少去参加宴会,第一次认识如此有身份的贵女,有些无措。 别看昭阳郡主平时有些高傲,对人对事任凭自己心情,可今天她很随和友善,少了几分高高在上之感,十分接地气。 她今天穿身穿嫣红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对襟褙子跟水绿色刻丝襦裙,头上点了金镶白玉兰的头面首饰,这样的装容极为端庄贵气。 楚歆羽介绍完毕,楚家姐妹福身向她们请安。 昭阳郡主笑着点头,“很高兴认识你们。” 蔺毓笑嘻嘻的道:“我一直好奇歆羽为何长的如此漂亮,如今一见她的姐妹们,才恍然大悟。” 昭阳郡主问道:“此话怎讲?” “原是血脉遗传啊。” 众人一听,都不禁愕然了,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众所周知,楚歆羽的美貌可是公认的,而蔺毓的话不就称赞楚家姐妹都是漂亮的人吗? 楚家姐妹脸蛋不由红了,楚佳瑜欢喜笑道:“明熙郡主真会说笑话,其实您和昭阳郡主才是容姿出众,国色天香的美人!我们姐妹顶多清秀可爱。” 楚歆羽指尖轻点了一下她额头,“你呀,还真不害羞。” “歆羽,你这个妹妹很可爱啊。”蔺毓夸赞说。 楚佳瑜很少有人赞她,还是被郡主称赞,自是喜不自胜,看着蔺毓,觉得她很亲切又开朗,不像某些姑娘,有点身份地位便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人看了便讨厌,对她不禁多了几分崇敬。 她靠近楚佳芃轻声道:“曾常听六姐姐说皇亲国戚很有威严,不轻易跟身份比他们低下的人来往,可我看这两位郡主很随和,六姐姐的话果然不能相信。” 楚歆羽将准备的零食拿出来招待。 从何妈那里带回来的零吃,她吃过味道不错,便用几个精致的盆子盛着,立即高大上起来。 昭阳郡主和蔺毓是第一次来侯府,她们都有给楚歆羽准备礼物,昭阳郡主送给楚歆羽一幅字画,是她亲自执笔的;蔺毓送的是一只白玉花瓶。 楚歆羽都很喜欢。 她们刚坐下,孙若雅和安绮兰也到了,她们不是独自来的,都带了自己的妹妹,安绮兰的妹妹她认识,孙若雅妹妹,却是第一次见面,是个活泼的孩子,与楚佳瑜同龄,两人倒聊的来。 楚歆羽以为杨茜珺会和她们一起来,可没看到她,就问经常与杨茜珺在一起的孙若雅。 孙若雅惊讶道:“茜珺还没到?我还以为她会是最早到来。” 昭阳郡主回答道:“昨天我去看她时,她说会迟点到。” “等她来了,我们罚她自饮三杯酒。”安绮兰笑道。 大家觉得这提议好,楚歆羽招呼她们入座吃茶点,除了零吃外,她还让厨房做了一些精美点心。 楚歆羽为了让朋友玩的开心,吃的满意,这些点心是她按自己的想法让厨娘做的,其中有两样点心根据她以前吃过的灵感,例如多种口味的双皮奶和奶茶,还有带有碎果粒的酸奶,她们吃过都赞口不绝,尤其吃货孙若雅。 “歆羽,这些东西都是你府里的厨娘做的吗?”孙若雅挖了一勺双皮奶放进嘴里,她看到大家似乎都很喜欢吃这个。 “是的。”楚歆羽问大家,“好吃吗?” 众人都朝她竖起拇指说好吃。 楚歆羽笑的欢快,高兴道:“好吃就多吃点。” “这是当然的。”回答的是孙若雅,她道:“对了,你可要把这几样点心的方子给我写一份,我回去给我家的厨娘做试试,我可喜欢这双皮奶了!” “行,等走了我让人给你们都写一份带回去。”楚歆羽毫不在意的点头答应了。 等众人吃过茶点,楚歆羽带她们参观阁楼,在三楼欣赏了一下风景,便带她们下楼,准备去外面的花园走走。 杨茜珺这才姗姗来迟,她将装有礼物的匣子递给了楚歆羽,促狭地道:“祝你乔迁大事,并恭喜你即将荣升侯夫人!” “谢谢!”楚歆羽接过匣子,没有急着将它打开来,只是轻捶了下杨茜珺的胸口,“你来迟了,等会可要罚喝三杯。” 午膳会安排在碧云阁前院的凉亭里,宴里的酒是果子酒,酒精度不高,清甜可口,适合姑娘喝。 “这是应该的,到时把你的酒都喝光,别怪我便行。”杨茜珺笑道。 看到杨茜珺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坐下寒暄客套了一番后,大伙一起去安善堂跟楚老太太请安,毕竟她们是来做客的,给主人家的长辈请安是应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4章:不善 这边热热闹闹,府里另一端的清篱园,袁氏坐在坑前,脸上蒙着脸纱,眼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站在跟前的两个女儿。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贱人的女儿得意,可你们现在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碧云阁?” 楚佳婷咬了咬唇,“五姐姐邀请的是昭阳郡主和明熙郡主,母亲,我们这样过去,会不会被嘲笑的?”一般世家姑娘她们去没问题,若是两位郡主,她可不敢得罪。 袁氏道:“就因为是两位郡主在,才让你们去套交情,其他人都去了,若你们姐妹都不露面,会被人说你们不懂人情世故。” “姐,我们还是过去吧!”楚佳韵其实早就想去的,只不过被楚佳婷阻止了,才会跟她到清篱园。 听说楚佳瑜都过去了,一个庶女都能去招待郡主,她堂堂侯爷正堂嫡女,为何不能去? 楚佳婷被楚佳瑜拉出去后,郝妈妈便走进来。 “打听到了吗?”袁氏问。 “夫人,打听到了。”郝妈妈道:“五姑娘要在碧云阁院里招待客人,向老太太要了大厨房的郑厨娘和何厨娘去帮忙,刚才听下面的人说,两位郡主大赞五姑娘做的甜点好吃。” “好吃?”袁氏冷笑一下,“这是楚歆羽第一次邀请朋友来府做客,若是做不好,想必会让人笑话。” 郝妈妈笑道:“那是肯定的,她以前的名声不好,日前才攒了些名声,但还是不够的,若她第一次主持的交友聚会就出了错,肯定会让人笑话,长公主想也不会喜欢这种丢脸的媳妇吧。” 想起自己在府里积攒了多年的威望毁了,袁氏眉间带有几分阴鸷道:“吩咐你的事安排下去了吗?” “都安排好了。”郝妈妈道:“只要那些姑娘吃了五姑娘精心准备的午膳,回去后定会上吐下泻,一个人吐泻不代表什么,但若全都是这样,便是五姑娘的责任,让客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好,很好。”袁氏冷冷地笑着,她相信那小贱人不会永远这么幸运,躲过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算计,这一次,倒要看看小贱人怎么躲? …… 楚歆羽不知袁氏的算计,此时,她正带着大家去安善堂给楚老太太请安。 楚老太太见到她们到来十分高兴,赏了每人一只玉镯,玉镯质地不错,不失体面,她们都高高兴兴地收了下来。 当时楚佳瑜在安善堂,看到楚歆羽带着昭阳郡主和明熙郡主进来,心中既羡慕又嫉妒,她发现自己与楚歆羽之间的层次相隔更遥远了。 上次她没有去百花宴,错过认识昭阳郡主等人的机会,如今她不会错过的。 未等楚歆羽介绍她,便悄然的靠近昭阳和蔺毓套关系,她俩客气的应付了她两句,便觉得自己和两位郡主算是认识了,心里很自豪。 楚老太太虽爱热闹,但并没有留她们多久,就让她们去玩。 楚歆羽带她们游花园时,就见到楚佳婷楚佳韵带着几个姑娘过来,其中有两个她前几天见过的袁氏姐妹,另两个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估计是羽儿以前见过,不然以她的记忆,回京城见过的人不可能没印象。 只是,这几个姑娘谁请她来府的? 楚歆羽顿足皱眉,若是楚佳婷邀请的,虽说她有权让朋友来府玩,可明知道她邀请了朋友来府玩,在同一天让她的朋友来府,可以肯定这不是巧合。 昭阳和蔺毓身份高贵,若不是同个圈子的人,很难会遇见相识,楚佳婷看到楚歆羽一行人,便带着袁氏姐妹等人快步上前,几人献媚似的上前行礼。 昭阳不喜欢她们这种嘴脸,但她是客人,礼貌上更不会给她们脸色,只是嗯了一声,既没说免礼,也没说话,倒是蔺毓开口跟她们客气的说了两句。 作为主人的楚歆羽还没开口说什么,袁氏姐妹便自我介绍起来,另两人也不落后。 楚歆羽这才想起另两人是谁,穿着浅绿色衣裳,有双丹凤眼的叫胡茵茵,上次在龙华寺遇见的蒙氏便是她的母亲,难怪见到她时会觉得她面熟,原来以前是羽儿的玩伴之一,因为她被送去普灵寺后,便没有再联络了。 另一个姑娘则叫郑少梅,其实也算不上是羽儿的朋友,只是认识而已,反而楚佳婷和她的关系才是闺中好友。 实际上是楚佳婷的朋友。每次羽儿和楚佳婷意见有出入时,她都会站在楚佳婷一边, 楚佳婷看向楚歆羽笑道:“五姐姐,茵茵和少梅知道今天是你搬回纤羽阁的日子,特意过来给你道贺的。” 羽儿以前跟她们的关系很好,可她回府这么久,两人并没有来找她,今天上门来,想必不是来道贺这么简单。 “你们有心了。”楚歆羽道。 “歆羽,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胡茵茵走过来挽住楚歆羽的手,仿佛两人很友好似的,抱怨道:“枉这两年来我们如此挂念你,回来也不找我们,还有,今天是你重搬回纤羽阁,这么喜庆的日子,却没有邀请我们来。” “不请你们来,就是跟你们不熟呗。” 杨茜珺让人查过楚歆羽以前的事,知道她和胡茵茵之间的关系,可她注意到楚歆羽看到她们时,眉头皱了一下,显然不喜她们,如今听胡茵茵这一说,更觉得她们来意不善。 胡茵茵愣了下,放开楚歆羽,尴尬道:“歆羽,你也是这样想吗?所以回来这些天,都没想跟我们聚聚?” 郑少梅在旁嘲讽道:“茵茵,也许人家攀上高枝,认识新的朋友,看不上我们呢?” “怎么会呢?”楚歆羽淡淡一笑,“歆羽回来这些天忙,没时间找你们聚旧,其实我想……” 郑少梅打断她的话道:“忙什么呀?忙着去抢别人的东西吗?” 楚歆羽闻言,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杨茜珺等人也不禁皱眉。 楚佳婷忙扯了扯郑少梅的手道:“少梅,你别这样说,今天是五姐姐乔迁之喜,而且还有其他人客人在,你这样说,若传出去,会让五姐姐以后难做人的。” “我说的是事实。”郑少梅义愤填膺道:“你母亲还躺病在床上,她一次都没去看过,还邀请朋友来府赏花玩耍,她哪知道何为孝道?还有,你母亲会惨遭毁容,还不是因为她!” 楚歆羽笑容拂面,望向郑少梅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寒,“郑姑娘,不清楚原因,不要在这里妄加揣测,免的连累你的家人也和你一起让人笑话了。” “就是啊。”楚佳瑜附和道:“郑姑娘,你可是审判官还是我们侯府某位长辈?作为一个客人,就该待在客人的位置上,我们侯府的事,自有侯府的长辈处理,用不着你多事。” “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如此欺负婷婷,她们母女被你们逼到这份上,可你们显然是在排挤她们姐妹,连一个庶女都能出席招待你的朋友,却将婷……” “少梅,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郑少梅话没说完,楚佳婷脸色突变,未等对方说完,急声打断她道:“五姐姐没有欺负我们,也没有逼我们,我母亲生病躺在床上与五姐姐无关,你不要乱说。” “事到如今,你还替她说话,为她开脱,婷婷,太善良了!可你有想过你母亲吗?她有无暇膏却不肯给你母亲,分明就是想让你母亲毁容下去,她好与别人狼狈为奸,夺你大房的权。” 郑少梅这话说完,除了袁氏姐妹外,在场的听着脸上都微微变色,这姑娘口无遮拦,竟然在别人府上挑拨离间。 她虽没有说楚歆羽与谁狼狈为奸,可目前接大房手代理掌权侯里中馈的是二房,只要有思想的思考一下,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幸好昭阳郡主和蔺毓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也相信自己的朋友,不然听了这些话,定然会多想。 蔺毓忍不住出声道:“这位姑娘,你家的长辈难道没有教导过你,去别人府上做客之道?何况你说这些是忠毅侯府的家人,你一个外人在别人家里恣意妄为的指责别人的家事,是谁给你的胆子?还是……” 她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往楚佳婷那边扫了眼,缓缓道:“受人怂恿?” “我看后者居多。”杨茜珺冷笑道。 楚佳婷脸色顿时白了,她后悔答应让郑少梅来了,原本她只邀请了胡茵茵和袁氏姐妹来府,可郑少梅知道了,也想来凑凑热闹,她当时想,多个认识楚歆羽的人,楚歆羽便不好拒绝。 她只是想她们适时刁难楚歆羽几句,却没想到郑少梅会口没遮拦的扯上了她母亲,遂急声道:“五姐姐,少梅她素来心直口快,她是无心的,你别怪她。” 楚歆羽直视她,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她是你邀请来的朋友,作为姐姐的我自然不会去计较,只是为了府里的声誉,六妹妹以后交友还须谨慎!” 只是一句话便将楚佳婷想继续辩解的话堵在嘴边,就连想跟她们一起去碧云阁的借口也说不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5章:抓正 孙若雅靠近楚佳芃和楚佳宜,小声问:“这几人以前真是歆羽的朋友么?怎么像来讨债一样?” 楚佳瑜刚好在旁边听到孙若雅的话,她撇了撇嘴,“泛泛之交而已,不然也不会我五姐姐回来这么久,现在才来府慰问,并且一来便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当郑少梅说一个庶女也出来招待客人时,楚佳瑜恨不得过去给她一巴掌,但她很清楚,自己也算是主人,来者是客,而且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可不想为了一个没规矩的人,让自己名声受损。 杨茜珺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不熟的,难怪会这样说了。” 孙若雅上前挽着楚歆羽的手道:“唉,如今歆羽已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想来套关系攀亲情的人日渐会多,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安绮兰道:“既然不是你的朋友,便不需你接待,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楚佳婷和郑少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们没想到楚歆羽如此不给面子,还以为她会在昭阳郡主和明熙郡主面前,即使吃了亏也不会失去气度,邀请她们一起玩。 袁氏姐妹互望一眼,她们来是想攀关系的,如今关系没攀上,还惹了仇怨,不禁埋怨郑少梅嘴贱了,若不是她一来就质问楚歆羽,她们也不至于连话都搭不上一句。 看到楚歆羽要走,楚佳期急急跟上去,“五妹妹,等等我!” 楚佳韵看了一眼楚佳婷,什么也没说,跟着上去。 “我们怎么办?”袁芊柔问道。 袁芊华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走呗。” 人家都说到份上了,若再死皮赖脸的凑上去,日后肯定会被圈内人笑话。 楚佳韵虽爱装,但她却不像楚佳婷要装作善解人意的一面,她天真率性,把不满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狠剜了眼郑少梅,怒愤道:“蠢猪!你脑里生虫啦?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这么好的机会都被你砸了。” “你说谁是蠢猪?” 原本被楚歆羽等人摔脸心里就堵了,如今被楚佳韵骂自己是猪,还是蠢猪,郑少梅立马不高兴了。 “说你呀,蠢猪!” “你才是蠢猪!” 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激动时还动起手来,胡茵茵和楚佳婷上前帮忙,却无一免幸。 胡茵茵还被楚佳韵凶指甲抓伤了脸,她哇声哭了。 袁氏姐妹原打算要走的,看到她们吵起来,就在旁绕手看热闹,并没有加入去劝阻,但当看到胡茵茵受伤,哪还敢袖手旁观,忙招来丫鬟一起上前拉开她们。 这事被一个小丫鬟偷偷跑去安善堂禀报给楚老太太,楚老太太闻言震惊,问在场的还有什么人,当知道只有袁氏姐妹和楚佳婷姐妹以及她们邀请来府的胡姑娘和郑姑娘时,当即冷静了下来。 幸好羽丫头邀请的朋友不在场,不然被两位郡主看到多失礼呀,若被传出去,更添了饭后茶余的谈资,甚至会影响到羽丫头的声誉。 在事情还没有闹大前,她立马让孙嬷嬷带人去平息,尽量将事情压下来,并吩咐下去,不得在府里府外议论此事。 楚老太太这边忙碌着,楚歆羽那边带着朋友逛完花园后,回到碧云阁,在院里的凉亭台坐下品茶谈天。 安绮兰和孙若雅妹妹被楚佳瑜拉走,去别的地方玩,楚佳宜比较安静,坐在一边泡茶,而楚佳芃让侍婢抱来古筝,她在旁边随意抚琴。 楚佳期也挤过来,在昭阳郡主和蔺毓旁边献殷勤,不管有没有听懂她们说什么,时不时插两句打断话题,刷下自己的存在感,让楚歆羽很尴尬。 最后楚佳宜看不过去,说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好没有,叫楚佳期陪她去。 楚佳期不想走开,但又不敢拒绝。 等她一离开,杨茜珺心直口快的道:“歆羽,平时你怎么受的了她们?”她们自是指楚佳期和楚佳婷。 刚才有楚佳期在,杨茜珺知道她和楚歆羽不对盘,所以忍着不说,可她一走,便将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 楚歆羽苦笑道:“家中兄弟姐妹多,矛盾自然就多,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这么一说,大家自然懂了,她们都是兄弟姐妹多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庶出姐妹带来的烦恼,当然,除了杨茜珺外,她家中都是嫡兄无庶出,又是家里唯一女孩,独享父母兄长的关怀爱护,今天所看到的,自是感觉疑惑。 其他人对于这种场面自是司空见惯,也不想楚歆羽难堪,很快就将话题转移了。 “歆羽,我听母妃说,明天的公益活动筹款是你提议的,而且你也会来参加筹款?” 昭阳郡主想起昨晚听父母说起的事,原来公益活动是楚歆羽透过楚二夫人之手给母妃提议的,她听了这次活动的意义,很感兴趣,也报名参加了。 可她的画画没有楚歆羽的精湛,不敢献丑,便将自己以前绣的一幅富贵锦团图拿出来拍卖,那是她用了两年才绣成的。 “是的。”楚歆羽点头道:“你们有兴趣吗?” “等等,什么是公益活动?”杨茜珺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有些不解。 不只是杨茜珺,在场的除了昭阳和蔺毓,其他人都感到好奇,当楚歆羽解释了一番后,都很感兴趣,说到时会到场支持,尤其杨茜珺听说是筹款活动,便说到时自己也会拿东西出来拍卖。 这么有意义的活动,她们也想去看看,于是一致约定,明天去给她们加油助兴。 “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们,尤其是歆羽,终于寻觅到自己的幸福!”杨茜珺接过楚歆羽递地来的茶,想起前天赐婚诏书下来,真心替朋友高兴。 孙若雅端着茶盏道:“我们都有参加百花宴,可只有歆羽和佳芃姐被赐婚,听说商春华被赐婚给景王,我原以为蒋丽华会是景王妃呢。” 蔺毓摇头道:“郢国公府才不会与景王联姻。” “为什么?” 众人不解,若晋王想上位,景王妃是郢国公府的人,无形中让景王少了一个靠山,郢国公府是不会支持景王的,再说,景王妃可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监视者,景王有什么动作,多多少少都会窥探一二。 蔺毓勾唇嘲讽道:“因为郢国公想与我们荣国公府联姻。” “什么?” “是谁?你三哥吗?”杨茜珺问道。 “原先是这样想的,但被拒绝了,后是我二哥。” 蔺宸壵?众人一脸惊讶,他是三房嫡子,十八岁便拿了武状元,如今是锦衣卫最年轻的指挥佥事,当然,身份能力与蔺宸曜比自然差了点,但比起京城那些世家公子,却绰绰有余。 杨茜珺嗤之以鼻道:“真自大!” 孙若雅点头附和道:“对,他以为自己女儿是仙女下凡,郢国公府的公子任他们选择吗?” “毓儿,你二哥的意思如何?” 楚歆羽最先冷静下来,家族之间的联姻,从来都是为了利益,郢国公野心勃勃,又与戚贵妃有姻亲,就算他们不站队,众人也将他们划去晋王一队,而荣国公府如今盛况,无须再锦上添花,蒋家有意,蔺家未必就承接。 因此,主要还是看蔺二公子的意思,若是他喜欢蒋丽华,硬是要将她娶进门,那必然要经一番波折。 蔺毓手执茶盏,缓缓拨动茶叶:“我二哥是木头来,对工作比女人还上心,他连蒋丽华是谁都不知道,主要是我三婶,她好像很喜欢蒋丽华,自从上次裕王妃寿宴里见过她后,回来便在我祖母面前不段称赞她,还拿我们跟她比较。”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安绮兰道:“要是这门亲事最后让毓儿三婶如愿,那歆羽不是跟蒋丽华做妯娌吗?” “做妯娌也不错呀。”昭阳郡主道:“撇开家族关系,蔺二公子与丽华挺相配的,而且丽华为人和善亲切,又乐于助人,相信跟她相处过,便会了解她的。” 昭阳郡主听她们说了这么多,她们似乎对蒋丽华这个人有意见,可据她接触,对方并没什么讨厌的地方,直觉认为是她们对蒋丽华认识不深。 和善亲切?安绮兰和孙若雅互望一眼,她们可不认同,但有些话她们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有些事情,口述出来她们未必相信,除非是亲自所见,昭阳郡主虽与她们交好,可她身份比她们高贵,有时看到的人事与她们看到的并不一样。 不过既然昭阳这样说,她们不好反驳,便将话题转开。 就在这时,楚佳宜与楚佳期回来,说午膳准备好了。 午膳摆在后院的凉亭里,亭的侧边是莲池,凉风送爽,佳肴甜酒,她们都吃的十分尽兴。 杨茜珺自罚了三杯。 楚歆羽是按她们的喜好准备的午餐,菜色精致美味,面条和糕点做的很不错,还有糖水都得到朋友们的赞赏。 用完餐,到三楼小聚了片刻,申时前,她们便相继告辞。 临走时,楚歆羽奉上了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她还神秘兮兮的告诉她们,回去再拆开,惹的她们都好奇极了。 杨茜珺离的近,今天又多喝了两杯,她是最后一个告辞,只是在离开时,拉着楚歆羽的手到一边,低声道:“你二姐姐可有婚配?” 楚歆羽没想到杨茜珺问的如此直接,怔了一下,摇头道:“以前有,不过现在没有,怎么了?” “你二姐姐看上去温柔娴雅,虽然话不多,但举止落落大方的,尤其是她显露的泡茶功夫,感觉不错。”杨茜珺一番赞扬后,便转入正题,“上次你来我家时,途经卫国公府时,不是看到左少卿夫人来找我舅母,替我大表哥保媒的事吗?” “我记得。”楚歆羽想起这事,便问道:“后来怎么了?你舅母不同意吗?” 杨茜珺摇头,“不过这事有点悬,她虽没有拒绝,却让人搜刮了一些世家姑娘的资料,她挑几个样貌品性好的姑娘,打算邀请这几个姑娘到郊外的山庄赏荷花,让我也找几个品貌不错的姑娘去,我瞧你二姐姐不错,你问问她可有兴趣。” “兴趣当然有,只是以她的条件,未必能入卫国公夫人的眼。” 楚歆羽闻言高兴,可想到卫国公府不是一般世家,门槛高,楚佳宜虽出身侯门世家,可三叔职位不高,又没什么作为,只怕卫国公夫人未必会看上二姐姐,到时只怕空欢喜。 杨茜珺热心道:“没事的,听舅母说,那天不仅邀请姑娘,还会邀请几位与她交好的夫人,我舅母的圈子,与她交好的都是一些出身不低的人,你二姐应该多出来见见世面,说不定她的缘分就这样来了。” 楚歆羽同意杨茜珺的说法,欣然应允道:“好啊,我会跟她说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楚佳宜就是因为自幼便定了亲,十岁后,便很少出门,如今婚退了,就该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哪位妇人看上她,要她做儿媳妇呢。 杨茜珺问道:“你不用绣嫁衣吗?” 楚歆羽笑道:“我的刺绣水平可不敢用在自己的嫁衣上。” 杨茜珺也笑了,两人心照不宣。 送走杨茜珺,楚歆羽看姐妹们也累了,便让她们回去休息,明天的公益活动,让她们也一起参加。 待所有人走了后,楚歆羽回到卧室换了衣服,便去了书房,蓝依已在这里等候着,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婳儿也现身了。 “今天你们一明一暗,有发现什么?”楚歆羽问。 “一切如姑娘所想,真有人在食物里动手脚。”婳儿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桌面上,“这粉末含有芒子粉,吃下去不会马上见效,但过了一个时辰后,便会呕吐腹泻。” 楚歆羽一看就知是谁的小动作,掀唇冷笑,“真是死性不改!” 袁氏对付她总是那么几招不入流的动作,这是她第一次邀请朋友来府玩,其中两人是皇亲国戚,自然是不敢做出伤害客人的事,但下泻药,让人以为是她给客人准备的食物不干净。 若是被传了出去,外人便会说她连朋友间的小聚会都办不好,日后又如何做当家主母? 她就知道袁氏不会让她舒心,所以早就吩咐婳儿和蓝依,让她们两人一明一暗盯紧袁氏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出她所料,被婳儿抓个正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6章:下落 “姑娘,那丫鬟打算如何处理?”婳儿问。 若不是她嘴馋,跑去厨房吃东西,也不会碰到小丫鬟趁着厨娘转身出去时,想把粉未倒入煮着糖水的锅里。 她原藏在暗处,闪身出来,迅速夺走小丫鬟手里的粉末,并将她打晕打走,暂时关押在柴房里,让蓝依派人守着,等楚歆羽将客人送走,才将事告之。 楚歆羽想了想,就道:“将她交给祖母吧。” 虽然小丫鬟想害她,被她抓到,她是有权如何处理,可上次楚佳期陷害她时,她已在众人面前立了威信,如今有丫鬟犯错,她处决这丫鬟不会让人说什么,但却没有把丫鬟交给楚老太太处理的效果好。 毕竟楚老太太和二婶才是侯府最有发言权的人,袁氏一次一次暗害她,楚老太太曾经对袁氏有多少感情,也会被她消遣掉,等她收集了袁氏谋害梅氏的证据,再给她狠狠一击,到时袁氏失去楚老太太的支持,任她也翻身不了。 但在这之前,她要找孙嬷嬷谈谈,这两天都忙着,没找着机会。 竹帛闻言,和蓝依立即动身,把小丫鬟押去安善堂。 楚老太太正处理完楚佳瑜与郑少梅打架的事,这事不管有理没理,在自己府里发生的,自然是自己的姑娘错。 楚佳婷姐妹被楚老太太狠狠训了一顿,让她们在屋里发省,并写悔过书,认识自己的错在哪里,至于郑少梅和胡茵茵,楚老太太让楚佳瑜向她们道歉,吩咐二夫人准备薄礼,亲自送她们回府,并向对方父母陪礼道歉。 这事楚歆羽是在竹帛和蓝依从安善堂回来知道的,对于楚佳婷姐妹的处罚还满意,但却替二夫人叫屈,道歉的事原本是袁氏的责任,因为她的脸毁容了,两个女儿惹出来的事,却要别人替她们擦屁股。 跟竹帛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孙嬷嬷,她是代替楚老太太前来的。 小丫鬟都招认了,是郝妈妈吩咐她这样做的,因为碧云阁这边今天招待客人,人手不够,小丫鬟是从明翠苑那边临时调过来,因为贪钱,被郝妈妈收买了。 孙嬷嬷说,楚老太太听了小丫鬟的供词,十分生气,袁氏如此陷害楚歆羽,一点都没有替楚家着想过,幸好蓝依机警,当场人赃抓获,不然,被她们得逞,今天忠毅侯府便会名声扫地。 她们没有告诉婳儿的存在,让楚老太太以为小丫鬟是蓝依擒住的,而小丫鬟被打晕了,也没看清楚抓住自己的人是谁。 “五姑娘,老太太让奴婢带话给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既然大夫人没有做当家的气度和本事,便让她继续抄写佛经。毕竟她是你的继母,这事若闹开来,御史大夫肯定会弹劾,你父亲的前程就算是毁了。 还有你刚与北平侯被赐婚,你继母若受到重罚,传了开来,所谓人言可畏,你的名声多多少少也会受到波及。” 孙嬷嬷的话楚歆羽能理解,她这头刚被皇上赐婚北平侯,那边袁氏就被重罚,在外人眼中,她是攀上高枝,这高枝还没捂热,就急着对继母下手,不管有理没理,她的名声会受点影响。 袁氏对她所做的事的确是过分,被捅出来,顶多得了个恶毒后母的名声,同时她的孩子也会受到影响,可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代价太大了! 反正摧毁袁氏又不止这一两条罪名,单是她暗中卖掉嫡子,为了嫁给楚政做正室,勾结王姨娘害死梅氏,继而霸占梅氏的陪嫁,又私下与暗影勾结,卖通杀手三番四次杀害她的罪名,这些就够她永不翻身了! 楚歆羽沉吟片刻,道:“嬷嬷,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你,方便聊聊吗?” “可以。”孙嬷嬷没多想,爽快应下。 两人上了三楼的观景台,这里比较安静,又不怕有人偷听去。 楚歆羽请孙嬷嬷坐下。 竹帛端上茶便退了出去。 孙嬷嬷很清楚,楚歆羽请教的问题绝非寻常话题,便道:“五姑娘,你有什么便问吧。” 楚歆羽也没说多余的话,直接道:“嬷嬷,我想知道当年在我娘亲身边侍候的人的消息,她们现在在何处?” 因心中有数,孙嬷嬷倒没惊讶她的问题,只是有点意外,她会问前大夫人的事,想了想,道:“不知五姑娘你知道多少?” 当年的事发生后,曾侍候过梅氏的丫鬟不是打发卖掉,就是已死了,当时楚老太太就下了禁令,府内再没有人敢妄议前大夫人的事,如今五姑娘问起这事有何意? “我知道的并不多,有个与娘亲同天死去,其他人则被赶出府,你是府里的老人,应该清楚她们离开府后去了哪里?” 十几年前,楚歆羽知道府里大小事务楚老太太还没完全放手,孙嬷嬷是她身边信任的人,绝对清楚当年发生的事。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到孙嬷嬷在楚老太太面前,有意无意的帮她说话,相信关于雪香的事,她定知道什么,只是不知会不会帮她解惑。 孙嬷嬷长叹了一声,“的确,茗香是那天死了,发现时,她是摔跤撞到头部,失血过多而亡,而秋香被发卖去西藏,梅香被卖去青楼,但因为她不肯接客,被生生打死了,她的尸体是奴婢派人去取回安葬。” 事隔这么多年,她还记得这几个丫鬟的名字,是因为当年的事给她印象很深,而这几人的命运也太辛酸,尤其是梅香,她是那么爱干净的人,却被赤条条的扔在乱葬岗。 前大夫人的近身丫鬟既有才华也有样貌,除了奴仆身份外,各方面都不比那些官家千金差,正因如此,才被忌惮,被人斩草除根! “还有一位呢?”孙嬷嬷说的跟何妈说的差不多,既然是梅香被卖去青楼,那雪香呢? 孙嬷嬷没有直接回答,抬头望她问道:“姑娘,事隔太久,就算有疑点,也早被抺去。” 她不笨,听姑娘问起这几个便知道,姑娘怀疑前大夫人的死有蹊跷,当年她也有怀疑,可又怎样,她只是一个奴婢,老太太不往下查找追究原因,她哪敢自作主张去查,她能做的便暗中帮助被前大夫人身边几位丫鬟,让她们不至沦落最阶层,但还是慢了一步。 楚歆羽敏锐的察觉出她话里的意思,蹙眉道:“嬷嬷,我再不是昔日那个被袁氏骗了,还傻傻替她数银子的小女孩,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即使我不追究,她也不会放过我,再说,我姨母早已怀疑当年的事,只是当时情势所逼,如今她是有这个能力翻查,若不想牵连侯府其他人,嬷嬷就把所知的告诉我,我会酌情考虑。” 她所言的其他人,即是楚老太太,孙嬷嬷跟随老太太多年,听说康妃也怀疑当年的事,脸色立变,因为当年的事,若真追究起来,楚老太太也有一份责任。 “雪香疯了。” “什么?她疯了?”楚歆羽震惊。 孙嬷嬷点点头,道:“她和梅香一起被卖去青楼,因为看着梅香被打死,受不住这种刺激,疯了,青楼的人将她赶了出去,奴婢怕会被袁氏和王姨娘她们知道,便托认识的人将她送出京城。” “她如今在哪里?”楚歆羽很快冷静了下来。 “只有离京城越远,她才安全,所以,奴婢让人送她去了海南,改名换姓的生活。”孙嬷嬷迟疑了下,问:“她疯了,姑娘真要找她吗?” 楚歆羽点头,“不管如何,既然曾服侍过我娘亲,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孙嬷嬷遂给她一个地址,并告诉楚歆羽,雪香十年前嫁给当地一个铁匠,但她也有五年没有对方的消息,不知现在是否还在。 不管如何,寻找范围缩小了,至于她的疯癫到何程度,找到她再看看。 但楚歆羽没见过雪香,便凭借孙嬷嬷的描述,将雪香的头像画下来,孙嬷嬷看到有九成相似。 孙嬷嬷离开后,楚歆羽认真的看了下画里的人,其实画画也是多余,隔了多年,模样早已变了,何况一个疯子。 虽是这样想着,可她不想放弃。 袁氏和王姨娘对梅氏身边的人赶尽杀绝,这些人肯定知道一些内幕,再说,一个疯了多年的人,还能嫁人,说明她的疯癫症不是很严重。 遂执笔沾墨,认真的写了一封信给蔺宸曜,信中让他派人去找雪香,此人对她很重要,若还在世,务必安全将她送来京城。 她写好信,仔细的再三检查之后,才用蜡封了口,然后叫婳儿进来,将画卷和信给了她,让她交给蔺宸曜。 事隔多年,雪香的模样也许早就变了,但至少有个大概轮廓,希望老天爷是站在她这一边,雪香是活着的。 紫铃带着丫鬟们在清理一楼和前院,楚歆羽在婳儿离开一会,便下楼,刚好看到一个小丫鬟跑进来,高兴道:“姑娘,大喜事,二爷回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7章:欢聚 申时未,正是太阳下山时,天边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 楚歆羽听闻二叔回来,既惊讶又兴奋,知道二叔如今在安善堂陪楚老太太说话,她衣服也没有换,便带着丹青去安善堂。 但当她走到安善堂门外面,蓦地想到什么,急急顿住脚步。 在羽儿的记忆中,她这位二叔是个不苟言笑,凛凛威严的人,每次看到他,羽儿都不敢直视他,尽可能躲的远远的,若她进去后,要装出胆怯的样子吗? 可转念又想,他们有两年多没见,她也不再是小孩,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成熟懂事了,面对楚啸时,不能再用以前的态度了。 能当上大将军的人,断然不好蒙骗,而且她也不想骗他,在这个家中,楚啸的重要绝对不比她那不告谱的爹差。 “五妹妹,你也来了。” 楚歆羽正要跨进去,便听到楚佳宜的声音,扭头看去,楚佳宜已换过衣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来她心情不错。 “听说二叔回来,正在祖母这边,便来给他请安。”楚歆羽道。 “我也是听说二叔回来,很久没见他。”与往时一样,二叔就算回来,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想见他不容易。 等楚佳宜走近,楚歆羽伸手主动挽着她胳膊,两人一起走进去。 屋内,除了有官职在身的三爷和袁氏,府里老老少少全部都来安善堂的正堂,这是楚歆羽回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 进去时,见到一个身形高大健壮,端正威严的男人跪在罗汉榻前,楚老太太看着又黑了一圈的二儿子,想起还在外地的大儿子,眼眶不禁微微湿润,她一边扶二儿子一边哽咽着道:“回来正好,回来正好,渴了吧?先去渴口茶。” “好。”楚啸直起身体,双手扶着楚老太太,目光首先转向妻子,看到她气色如常,甚至比以前还好,嘴角微扬,然后看向子侄子女们。 “父亲。”楚致烨唇角上扬,恭敬喊道。 在三兄弟中,他的性格与二爷相似,平时不苟言笑,眉眼冷峻,不笑时极有威严,今日父亲回来,两人有半年没见才笑了笑。 他喊完,三公子楚致彰也跟着喊了声父亲,接着到四公子楚致睿,六公子楚致溢和八公子楚致鹏,前两个喊了声二叔,后一个脆脆的喊了一声二伯,至于五公子楚致杰,他自成年后,便随父亲身边,这次他并没和父亲一起回来。 楚啸看着他们,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大半年没见,你们都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不少,明早去练武场,我试试你们哥仨的身手。” “二伯伯,您漏了鹏儿,鹏儿如今也有练武哦,长大后也要像二伯伯一样当大将军的。”楚致鹏站在楚致彰跟前,扬起小脸,一脸孺慕的看着楚啸道。 楚啸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不错,想不到我们的鹏儿有这种志向,那明早你也一起来吧。” “谢谢二伯伯,鹏儿会努力的。” 楚啸笑了笑,然后望向几位姑娘。 楚歆羽和楚佳宜这时已站在楚佳芃身旁,最先出声的是楚佳芃,她离楚啸最近,但鉴于父亲的威严,平时对这位父亲又敬又畏,父女之间似有隔阂一般,从不敢表现地太亲近,故此,见他望过来,柔柔叫了声“父亲”,再浅浅行礼。 “芃儿如今要准备出嫁了,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楚啸心情复杂地道,女儿如今准备要嫁人,他不舍,这些年父女聚少离多,他愧对女儿。 楚佳芃羞涩的低头。 三夫人就道:“二伯这次回来不正赶上吗?三姑娘的婚期定在八月初五,出嫁前两父女可以多聚聚。” 楚啸应道:“这倒是。” 这次回来因为重要事办,皇上特许他在京城留久些,说不定还能送女儿出嫁才离开。 楚佳宜、楚佳期、楚佳瑜和楚歆羽也过来给楚啸行礼问安。 楚啸挨个夸了几句,最后目光落在楚歆羽,深邃锐利,仿佛要将她看透澈似的,“你便是五侄女?”他沉声道。 楚歆羽变化大,又是两年没有见,而且以前就算见到她,她也不敢正面望自己,故此,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 楚歆羽对上楚啸那双威严凌厉的眼眸,浅笑答道:“是的,二叔。” 楚啸的眼神凌厉,就算是他的部下,也很少有人敢与他对视,然而,楚歆羽却丝毫没有畏惧的直视他的眼睛,倒有几分沉稳和胆量,眼睛生的干净漂亮,谈吐举止恰到好处,对她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都长成大姑娘了,跟你母亲倒是很像。” 他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她的生母梅氏,这话算是一种赞美,楚歆羽假装羞涩的低头。 楚啸位居人上多年,威仪加工身,自然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他看得出来,眼前的侄女与他印象中有很大的不同,而且妻子在给他的信中也有提到她的改变,对她自然有很多好奇,可现在不是盘问的时候,故而也没多说什么,便接过玉真县主怀里一岁的小孙子骁哥儿逗玩着,一大家子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共叙天伦。 二儿子回来楚老太太甚为高兴,这几天可算是三喜临门,原该要给二儿子接风洗尘的,可时间匆忙,没什么准备,再说,过两天便是家宴了,便留到后天的家宴一起搞了。 欢乐时光匆匆流逝,大家在安善堂里用过晚膳,楚老太太体恤儿子,用过餐后就让大家各自散了。 楚啸和二夫人带着儿女媳妇孙儿先走,而楚歆羽却是最后一个走的。 楚歆羽跟楚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楚老太太大大赞扬了她今天的招待很成功,虽然当中发生些不如意的插曲,但她处理的很好,并且对蓝依的尽责也赞扬了。 楚老太太一直以为蓝依只是一个近身丫鬟,原来是在楚歆羽身边做护卫,因没有卖身,也没有领侯府的月钱,她当即吩咐孙嬷嬷给蓝依赏了五两银,以之鼓励她的尽职。 她想着楚歆羽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身边该有个懂武功又机灵的丫头保护,就算不知道蓝依懂武,她也打算让二夫人安排一个,如今知道了便不用安排了,生不如熟,何况她们两人有两年的感情,互相都有了默契。 楚歆羽清楚这些并非蓝依的功劳,而对于婳儿说,她最喜欢的便是吃,银两和首饰兴趣不大,便让楚老太太将银两变为水果和点心,比如时令水果山竹枇杷或芒果,这些是婳儿的最爱。 楚老太太欣然应允,让孙嬷嬷装了些今天从庄园里运过来的新鲜荔枝和枇杷,还有一盒点心。 楚歆羽刚走出安善堂,一个小小身影跑过来,双手抱住她的大腿,“五姐姐,鹏儿好想你哦!” “八弟。”楚歆羽伸手揉揉他的头顶,这孩子刚才在里面就一直盯着她看,几次想挤过来,却被三哥拉住,楚佳宜曾多次跟她提过这位弟弟,对他倒有几分印象,以前他也很喜欢缠着羽儿玩,没想到两年了,他对羽儿还是这样热情。 楚致鹏扬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看着她道:“你回来为什么没跟我说,这样我就能早点回来看你。” 楚歆羽笑了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呀,八弟,姐姐回来了,姐姐也好想你哦。” “真的?” “真的。”楚歆羽掐了掐她可爱的小俊脸,这小子长的真俊,双眼圆圆的,一看就知道鬼精灵一个。 “那我可以去找你玩吗?”楚致鹏一双大眼充满了期待。 “当然可以。”楚歆羽补充道:“不过这两天姐姐有事要忙,等过两天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 听到去玩,楚致鹏点头如捣蒜,笑的一脸灿烂,与楚歆羽打了勾勾,就被楚佳瑜拉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8章:想你 夜深了,碧云阁二楼内,依旧闪烁着昏黄的灯火,楚歆羽一脸困倦的放下账本,抬手按了按两鬓,低头看着那丝毫看不出有问题的账本,眉头却是蹙得愈发厉害了。 之前因为一些事耽搁下来,二夫人给她看的账本虽看完了,但还没看到问题,今天看到二叔回来,看到他一家欢聚一堂的画面,不由想起孙嬷嬷今天的话,若不是袁氏从中作梗,害羽儿的哥哥失踪,害梅氏难产而死,羽儿便不会惨死。 既然她承了羽儿的恩情,让她得以重生,便有义务替她生母和哥哥报仇,袁氏欠他们的,她要让她千倍百倍的偿还。 因此,趁着她还没有出嫁之前,先替羽儿解决袁氏,她相信这些账本肯定有问题,可她把账本翻来覆去的对了好几遍,里面每条账目干净的找不到一点问题,似是袁氏当家这十几年账务都如水般清透,不清楚袁氏的为人,也许会相信,但她却不相信,如果她是清白不贪,梅氏那些陪嫁就不会被她瓜分了那么。 也许账本是有问题,只是她一时找不到,所以,她连番再看了几遍,依然没看出什么,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这时听到窗外有响声,她以为是婳儿,便没在意,干脆把账本分开,盖在脸上,背靠着椅子,苦恼着如何解决办法。 “难道老天爷也不肯帮我,这个家绝不能让她再当了。”楚歆羽沮丧地喃喃自语。 袁氏一旦再拿回掌家权,二婶三婶在这个家会很难做的人,而且袁氏拿回掌家权,就更难查梅氏的死因了。 “不帮你什么?” 突然出现的男性嗓音,把楚歆羽吓到了,抓住账本,腾地弹起来,却不小心膝盖撞到案桌,痛得她“啊”了声。 “撞疼了?” 蔺宸曜紧张地走过去,将她扶到一边坐下,伸手掀起她的裙摆,仔细检查她被撞红的膝盖。 “嘶……别碰!” 楚歆羽疼的整张小脸皱成一团,将他抚上膝盖的手推开,“你怎么又来了?” 这厮难不成把侯府当客栈,想来便来,一点都没有顾及男女有别。 “什么又来?”蔺宸曜笑了,“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有吗?” 楚歆羽不禁迷糊了,她什么时候叫他来了? “没有,是我想你就来了。” 蔺宸曜说着,轻捏了下她鼻尖,动作极为亲密,黄昏的烛光下,楚歆羽白晳的脸蛋不禁染上两朵红晕,煞是好看。 楚歆羽没想到他的话如此直白,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轻推了他一下,道:“你说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怕被我二叔的护卫抓到?” 楚啸这次带回来的两名护卫武功不错,若是被他们发现有人潜进她阁楼,到时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我来见我未婚妻,抓我做什么?”蔺宸曜轻挑下好看的剑眉,自信的道:“再说,能抓到我的人,在戌朝还真没几个。” 楚歆羽撇了下唇,对他的自信不以为然,“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你是男人,流言对你影响不大,可我是女人,万一被人看到传了出去,有损我的名声。”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 听他这样说,楚歆羽不高兴了,嘟着嘴道:“谁说我不在意?我又不是那些轻浮的人。” “你当然不是。”蔺宸曜以额头贴着楚歆羽的,“是我考虑不周,但你也不要生气,下次想见你,来之前,我先让人通知你一声,好吗?” 楚歆羽再次被他撩红了脸,心想,这男人说起撩话来越来越上手了,以前不熟的情况下还会耳根红,可他如今说起情话来脸不改色的,男人果然是闷骚。 她记得自己以前曾对闷骚型男人做过研究,这类型的男人平时寡言少语,可压抑着的情感比明骚的男人更狂热。 当遇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只要被女方撩几下,上了钩后,闷骚男掩饰在内心狂热就会立刻暴露无遗,当然,前提是在两人的世界里,他才会如此表现。 眼前的男人不就是这样吗? 从开始他跑来她的闺房,她没有将他赶走,之后便几乎每晚都出现,比每天鸡鸣还要准时。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我其实长的不错,所以你盯着我目不转睛?”蔺宸曜笑着调侃她几句。 他原本就有长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资本,可楚歆羽却故意打击他道:“切,就你这模样,还说长的不错?我看啊,你没变成夜猫子,已经是不错了。” 半夜潜入别人的房间,打扰别人的睡眠。 蔺宸曜岂会听不懂她话里所指,故意沉下脸道:“既然我碍你的眼,那我这就回去歇歇。” 说着,蔺宸曜就转身要走了。 楚歆羽愕然的看着他,忍不住道:“喂!你站住!” 蔺宸曜却假装没听到她的话,继续迈步往前几步,却没听到楚歆羽的声音,回首看去,只见她侧身背着自己,肩膀一上一下的微抽着。 这下让蔺宸曜愕然了,他不过开玩笑逗逗她,怎么她这么不经逗?他还以为她会过来抱着他腰身,不要他走。 记得他们以前也曾为某起争吵,他故意逗她不理时时,她会过来抱着他,用软糯的声音跟他道歉,叫他不要生气。 想起她以前可爱的样子,蔺宸曜轻笑了下。 楚歆羽听到蔺宸曜停下脚步,嘴角微微勾起,佯装赌气道:“你走啊,怎么不走了,人家也没有求你留下,你赶紧走。” 蔺宸曜不知她是假装生气,以为她真恼了自己,轻叹了声,遂上前诱哄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楚歆羽抬手假装擦了擦眼睛。 蔺宸曜其实看出她是装的,但还是配合她,掏出手帕,对她道:“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肿起来,就不好看了。” 其实她生气是对的,他们如今都不再是小孩了,皇上赐婚又怎样,没有下聘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自然要有所避嫌,况且,今晚他的行为的确对她有所冒犯。 楚歆羽不是真的哭,不在乎好不好看,可既他给了自己台阶下,也不再装了。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掏出自己的丝帕擦了擦。 “其实我也不想冲你发火的,只是心里烦躁,谁叫你撞上来了。” “嗯,我看知道。”蔺宸曜能看得出来,对她道:“有什么事烦?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楚歆羽将几本账本递给他道:“我看了好几遍,可里面的账目没错,但我总是感觉,袁氏不可以如此干净的,你帮我看一次,到底有没有问题。” 一个人看不出来,两个人看,应该能看出什么,若连他都没看出来,那这账目真的没问题了。 蔺宸曜知道她想对付袁氏,今晚她让婳儿送信给他,也是想给梅氏讨回公道,她想做的事,他一定会帮忙,再说这袁氏曾想烧死她,如此歹毒的人,不能再让她留在侯府。 接过账本,蔺宸曜走到案桌前坐下,楚歆羽知道看账本会需要些时间,就蹑手蹑脚出去。 今晚是紫铃守夜,在厅的东阁,有张美人榻,是供守夜的睡的,但紫铃却喜欢坐在厅里做针线,困了就打个顿。 楚歆羽出来时,紫铃正要打瞌睡。 今天大家都累了,尤其是紫铃,白天要招待客人,忙里忙外的,晚上又要守夜,因此,楚歆羽没打算叫醒紫铃,轻心轻脚的下楼。 因为知道晚上会熬夜看账本,饭后她有叫厨房给她做些夜宵的。 厨房在耳房侧边,厨娘还没有睡,见她进来很惊讶,“姑娘,怎么是你亲自来?” “我饿了。”楚歆羽笑道:“她们今天也累了,就让她们多睡会,对了,你也去睡吧,我自己来就行。” “这怎么行。”她是主子,怎能自己动手。 楚歆羽道:“没事的,你今天也累了,去睡吧。” 厨娘见她执意自己动手,便没再坚持,放下碟子离开。 夜宵是玉米清蛋肉丝粥和马蹄糕,楚歆羽将小砂锅放在托盘上,连同糕点一起,小心翼翼地端上楼。 楚歆羽回来书房时,蔺宸曜将五本账本,翻了一半了,她惊讶道:“哇,你看的这么快?” “这些账本的数目记载条理清晰,写的很清清楚楚,让人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多费心神。”蔺宸曜说着,闻到一阵诱人的气味,皱眉问:“你还没用餐?” “不是,是夜宵,就当是慰劳你的。” 楚歆羽给他盛了碗粥。 蔺宸曜拿起汤勺,试了一口,味道不错,他道:“真想快些把你娶进门,这样我就不用天天翻墙才能吃到你做的夜宵。” 楚歆羽睨了他一眼,道:“夜宵又不是我做的。” “可因为有你,我才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粥。”蔺宸曜笑道。 楚歆羽脸蛋一红,推了他一下,“吃了我的夜宵,可要做事的,账本你看了几本,觉得有没有问题?” “没有。”蔺宸曜回答的很干脆。 楚歆羽听了,脸上的表情立即沮丧了起来。 蔺宸曜见此,不再逗她了,便道:“这些账本是假的,你不管看几千遍,也是一样找不出问题。” 假的?楚歆羽怎么也没想到,袁氏竟然做假账? 她好大的胆子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9章:帮忙 楚歆羽气极了! 难怪袁氏这么干脆把账本交出来,而她和二婶看了几遍都没看出问题,到底是她们低估了袁氏的胆量,以为她不会在账上面做假。 因为楚家祖训其中有一项,一旦发现掌权者有做假的行为,不管任何原因,将永远取消其资格。 袁氏谋害梅氏上位,无非是想做楚家主母,可当上主母并不代表便从此高枕无忧,任意妄为。 做假账属欺骗行为,最不能饶恕条例之一。 一旦主母犯了条例,经过族中长辈核实后,将会永远剥去掌权资格。 “袁氏她这样做,可能是狗急跳墙,又或者是她过于自信,以为做的干净,便不会让人怀疑,其实恰恰相反。” 蔺宸曜不用再看其他两本,也知道跟前面的一样,干净整洁,数目也没有问题,他道:“这些账本是假的,你再看也是浪费时间。” “那怎么办?”楚歆羽想了想道:“府里的事务我不清楚,如果现让人去查很费时间,何况她敢做账,肯定已做了补救方法。” 蔺宸曜摇头,他不认为道:“倒也未必,贪心的人,是不会把到手的东西吐出来,又或者贪去的东西,早就花了出去,所剩无几,她要如何补救?袁氏如此有恃无恐,以为你们在账上看不出问题,便会自动将账本还回去,何况,你二婶只是暂时管家,迟早都会将权还回去的。” “袁氏绝不能再掌家了,二婶和三婶都选站在我这一边,若是被袁氏将掌家权拿回来,日后为难做人是她们,说不定还要闹到分家。” 到时侯府是袁氏一人独大,到时哥哥找回来,还有他的位置吗?这句话楚歆羽没说出来,找哥哥的事,她让已欧阳派人暗中去找,欧阳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不过人被拐卖那么多年,估计一时之间也难找到。 但如果证实了袁氏和王姨娘一起合谋害死梅氏,又拐卖了哥哥,到时哥哥回来,相信楚老太太和楚政对他心有愧疚,肯定会补偿他的,至少袁氏的儿子没机会继承爵位,若哥哥不要,宁愿给二房也不能给楚致溢。 蔺宸曜思索了一下,然后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想办法让袁氏自露出马脚。”楚歆羽斩钉截铁的道:“她以前想养废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生母梅氏的命和她的陪嫁,以及她当家这些年搜刮得到的钱财,一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蔺宸曜道:“我这倒是有个办法,值得一试,你要不要听听。” 楚歆羽闻言,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做假账,不如这样……” 蔺宸曜示意楚歆羽凑近一点,然后道:“明天你让二夫人把其他几房人叫在一起,告诉大家,账本已核实过,其中有几个地方有问题。袁氏肯定不承认,可能还会反咬被二夫人诬陷,这时二夫人不要心急,楚老太太肯定想和解,会问二夫人要如何处理。” “是啊,二婶到底如何回答?”楚歆羽听的很认真,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 蔺宸曜笑了笑,“当时掌家权给了二夫人,袁氏一定不甘心,估计她给二夫人假账时,就想到以退为进这招,倘若她没受伤,二夫人又看不出账本问题,待她解禁后,便能把掌家权拿回来,但如今受伤了,二夫人自然还要管理一段时间,这掌家权她一时半刻是拿不回来的,之前她设的伏,到时她把以前亏空的账扯出来,二夫人便替她背了黑锅。 所以,二夫人明天一定要当着大家面前说,账本有问题,然后把账本给族里最有权威,不会受诱惑的长辈看守着。袁氏当家十几年,府里听信她的人必定不少,你想一次将她击败,便要二夫人抓住这次机会,她在那位置坐了那么久,想必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黑暗,那些管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秘密。 只要二夫人能将府里那些管事一个个倒戈过来,账上的问题还怕找不出问题?再说,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总是惦记着,说不定二夫人还没找出问题,袁氏便把问题自己送上门来,你们只要按着我说的去做,账目中的问题自就会跳出来。” 楚歆羽把他的话重新在脑里过虑了一次,袁氏掌管府里中馈十几年,想让她彻底击垮翻不了身,就只有按蔺宸曜的方法去做,只是让长辈看守账本的事,她不太放心,谁能抵挡得了诱惑? 忠诚只是诱惑的筹码不够,万一袁氏给出了筹码,到时岂不是白喜欢一场? 她把自己的顾虑跟蔺宸曜说了。 蔺宸曜想了下道:“那就给一个是什么人也诱惑不了的看守。” “谁呀?” “你自己想一想。” 蔺宸曜语罢,轻弹了一下楚歆羽额头,楚歆羽抬手护住,同时即想到一个能让所有人服从,又能镇住袁氏的人。 解决了账本的事,楚歆羽很开心,“你帮我一个大忙,下次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倒是真有件情需要你帮忙。”蔺宸曜想起今晚来的目的。 就知道他不是单纯的来找她,楚歆羽心里虽有微微失落,但很快被她掩饰过,扬笑问道:“没问题,是什么忙?” “上次跟你说的,我需要《仲秋之夜》的真迹,因为有个很重要的事,要从真迹里找出答案,所以……” “是宝藏线路图吗?”楚歆羽打断她的话问。 “你知道?” 蔺宸曜微愣了下,皇上说这消息是柳家人上奏密函,又是柳家的家传秘密,既然是秘密,其他人没理由知道,不然话,江湖上又会掀起一场夺宝风暴。 “事实上,这事是我和柳家后人联合起来,暗中给皇上透露的,不但把风声通露给皇上,还将消息往黑市里散播。” 既然自己的身份都让他知道,楚歆羽决不再隐瞒他,坦白道:“当初《仲秋之夜》落在劫匪手上,若是他们知道画里有宝藏,肯定起了贪心,要想法找回画,只要他们找到藏宝的地图,必定会前往,然后透过朝廷的力量,将这些人绳之以法的。跟朝廷夺宝,这些劫匪必败无疑,再说,到时我可以跟着这些人,趁机一一筛选可疑的人。” 蔺宸曜听完她说,眉头蹙起,“你这样做很危险的,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万一这些发现你的身份……” 楚歆羽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我当然不能把希望全压在这条线上面,所以才回到京城楚家,你看,现在不是查出很多线索来吗?而且还帮朝廷找到宝藏,主要是帮你解决了难题。” 语罢,她从书房的暗柜里拿出画卷。 这时蔺宸曜已将夜宵吃了,楚歆羽示意他将锅碗放到一边,然后把画卷展开,放在桌面上。 楚歆羽在上面几处不显眼的地方点了几个,蔺宸曜发现好几处地方都画有不同的植物,白鹃梅,眉兰,风车果,这些植物连串在一起,取其前面的字加起来,便是白眉风。 “白眉峰?”蔺宸曜看出来,蹙眉问:“这个地方在哪里?” “在西北的玉龙川。”楚歆羽道:“听说那里终年云雾弥漫,一共有一百八十个山峰,每个山峰都穿入云雾中,而且那里的云雾早晚不一样,夜里的云雾有毒,所以进去玉龙川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 说着,她拿出一张地图推给他,“我这里有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正确的路线,若没有这地图的指引,在玉龙川找白眉峰,等于去送死,你拿着,别弄丢了。” “我这两天就动身前去。”蔺宸曜收起地图,国库空缺,正到处用银两时,这宝藏对于朝廷来说,真是雪中送炭,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部她要画。 “你也要去吗?”楚歆羽问。 “这件事我经手的,对外完全保密,若没有意外,皇上应该是派我前去。” 蔺宸曜见她皱起眉头,就道:“不过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会先将我们的婚期定下来。” 楚歆羽脸蛋不由红了起来,“这事不用焦急,我父母的事,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如果这事没查清楚,我终究不安心。” 许芷澜背后的人没查出来,就算揭发许芷澜也找不出真正的凶手,恨是固然的,但为了能引出更大的鳄鱼,只能暂时看着她顶着自己的身份逍遥。 “我们不是在查吗?”蔺宸曜安抚她道:“等我去玉龙川回来,相信很快就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至于我们婚事,顺其自然。” 该怎来就怎么来,若是好的吉日,也不会为其他事推迟,既然弘一大师说今年成亲对他有好处,那就不要推到年后再办。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楚歆羽心里安定下来,回到楚家她是宅里千金,做事起来始终有限制,若没有蔺宸曜帮忙,只怕她大半年都查不到一点可靠的消息,正打算说些什么,传来了几声鸡啼。 天亮的真快! 蔺宸曜也知道自己要赶紧离开,便跟楚歆羽说:“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楚歆羽一怔,明天他还要来? 正想问他时,但他已跳窗离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0章:私会 清篱园 让人在楚歆羽招待朋友的食物下药的事败露,还捅到楚老太太那里,袁氏整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很清楚,这次姨母对她更失望了。 自嫁进侯府当了家,十几年来她努力讨好楚老太太,得到她的信任,眼看子女长大了,只要侯爷回来,她便会劝服他立世子的事。 可自从那死丫头回来后,楚老太太对她的信任如同豆腐墙一样,一推就倒,别说让儿子继承爵位,可能她如今连当家权也将保不住了。 如今听说楚啸又回来了,她更担心自己多年在侯府做的事,会被捅出来,因为账本还在二夫人手上,一天不拿回来,心里则不安,毕竟那是假的。 当时给出去是想应付一下,很快自己就会拿回掌家权,但万没想到她会被毁容,脸上的伤不知何年何月才好,时间一久,帐本的事迟早会穿帮的。 思及此,她心底越是紧张害怕,一害怕就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她便起来,披上了薄披风,想到附近走走,郝妈妈欲想陪她,却被她拒绝,她想一个人静静。 夜色朦胧,她边走边想着如何把账本拿回来,却没想到是往碧云阁方向走,待发现时已站在碧云阁外。 她仰头望向二楼透出灯光处,夜半更深,那死丫头竟然还没睡? 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陷害,都被她躲过避开,心里便扭曲成麻绳子,恨不得将她的头拧断。 她突然有种预感,只要有楚歆羽在,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拿回掌家权了,但楚歆羽如今与北平侯有了婚约,等她嫁过去后,自己更难对付她了。 上次叫二掌柜带话给聚星阁的闻总管,可至今仍没有消息,而店铺却被一把火烧了,原想把这店铺划去给楚歆羽当嫁妆,即使日后被扯出制造违香的事,好让她做个替罪羊,谁知老天爷都在帮她。 现在怎么办呢? 至今没抓到楚歆羽的把柄,心里不踏实,再加上毁容之恨,袁氏拳头慢慢握紧,双眸射出狠毒的阴光。 远处鸡啼声响起。 侯府的下人开始起来,袁氏脸上烧伤未愈合,怕被人看到,不敢久留。 正当袁氏转身时,眼角不经看到一条身影从碧云阁二楼跳窗出来,她第一反应以为府里有贼,就要开腔喊人时,蓦地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里是碧云阁,是楚歆羽的闺阁,刚才她看到二楼还有灯光,若是贼的话,不可能点灯的,难道是那小贱人和男人私会? 袁氏顾不了那么多,拔脚就往男人出来的方向跑去,想看看是哪个男人如此胆大,可当她跑过去时,哪还有男人的踪影。 虽然没看到男人是谁,可她并没失望,这男人天亮才从窗里跳出来,这不是很明显,男人在二楼待了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袁氏眼里闪过一抺阴冷的精光,看来老天爷没有遗弃自己,她这头愁着不知如何对付小贱人,那头就让她看到小贱人与男人私会。 只要抓到证据,还不怕拿捏不住她吗? …… 楚歆羽一番梳洗之后,就去了安善堂,今晨比往日热闹,因为二爷回来了,就连平时不勤快请安的孙子女们,今早一大早便出现安善堂。 昨天楚佳婷和楚佳韵没在,今天两人也出现了,大家一起在安善堂里用餐。 家宴设在后天,那天凡在京城里楚家的人都不能缺席。 这两天楚歆羽要去做公益活动,她用完餐就告辞,二夫人也跟着出来。楚歆羽知道二夫人出来做什么,两人并肩而走。 “二婶,账本我看完了,等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你看过后,觉得有问题吗?” 二夫人没看出账本问题,觉得楚歆羽也不可能看出来,自己把希望寄望一个小姑娘的想法太愚笨了。 她清楚袁氏的为人,账本定是有问题。 袁氏当家多年,没有几下手段,又怎能掌管侯府这么多年,如今袁氏面容被烧伤,老太太已发话,让她继续掌管府里的中馈,袁氏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她很清楚,袁氏定然不甘心,说不定后面可能会出大事。 嫁进侯府她就知道,丈夫是次子,不会承继爵位,自己清楚在府里的位置,丈夫也跟她说过,爵位是他大哥的,将来他会为她和儿子赚个一品夫人和爵位回来,故从来没窥觑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袁氏却不是这样想,她日刻提防着二房和三房。 这些天她管理着府中大事,很多事都做的不顺手,尤其府里各管事婆子大都是袁氏一手提拔,她们的心是向着袁氏,她以为自己顶多代管一两个月,可眼看来,袁氏脸上的伤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能好,在她管理这段时间,绝不能出事。 在自己接管之前,以前的账目一定要清楚,否则,日后出事了,所有错都会被推到自己身上。 楚歆羽道:“二婶,你我心知肚明,账本若有问题,母亲是不会给你的,能给你看的一定不是真的。” 二夫人皱眉,“你是说账本假的?” 楚歆羽点点头,“她很聪明,拿假的给二婶看。二婶看不出来,对她固然是好,可若短时间内她夺不回掌家权,到时她定会拿问题出来作妖,当二婶看过说账本没问题,一旦出事后,任凭二婶有千张嘴也没有人再信任你。” “所以呢?”二夫人听出楚歆羽话中意思,她的猜测与自己一样,而她似乎有解决的办法。 楚歆羽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的丫鬟外,附近没有其他人,她凑到二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而二夫人,脸上的表情,也从起初的犹疑不决,变成了连连点头的赞同。 …… 楚歆羽带着蓝依出门,刚走到正门口,看到楚佳宜和楚佳瑜站在马车旁,笑眯眯的看着她,难道这两人是来送她的? 还没开口询问,楚佳瑜上前挽着她的手臂,笑嘻嘻的道:“五姐,我们也去帮忙,给你做跑跑腿什么的。” 楚佳宜接口道:“对啊,做善事怎能只让你一个人独享呢,我想过了,别的本领我没有,到时我可以捐些首饰物等,原本三妹也想要来的,但她要绣嫁妆,不过她想要做善事的心却没变,她让我给她捐首饰了。” “做善事当然欢迎,好吧,我们一起去。” 楚歆羽跟她俩一起坐上马车。 活动设在城东的仙女湖边,这里有一片空地,四周的风景极美,湖中有个仙女采荷的石像,湖边有棵五百年历史的银杏树。 每年花灯节,一些善男善女都会到湖边放花灯或在树下许愿,许愿丝带抛上枝头挂着,听说在这里许愿特别灵,平时初一或十五也会有善男信女来此许愿。 因此,这里虽不是京都城最热闹的大街,但人流也颇多。 听闻今天这里有活动,京城的百姓很早就上街看热闹,人潮比往日还要挤拥,幸好城里治安队在主要大街维护秩序,马车才能在大街行驶。 楚歆羽等人来到仙女湖时,这里早已聚集了很多人,有世家千金公子,也有平民姑娘少爷,但更多的还是围着看热闹的百姓。 空地上用木架搭起了筹款台,有两台阶高,台上面搭起几个帐蓬,内设有桌椅,其中一个周着一堆人。 楚亲王妃和几位世家夫人坐在帐蓬内,正给捐银两和首饰的姑娘记录,而另一个,楚亲王世子带着几位世家公子坐在里面,给披肩丝帕题字,姑娘们一个接一个排着队,秩序倒是很整齐。 那是楚歆羽的点子,国库没银子,只剩下一些粗糙的布料和不太名贵的陶瓷,于是她提议让司制房连夜赶工,做成披肩,男女可用那种,让京城最受欢迎和亲和力的世子公子带头,在披肩上题字,写着送给某某姑娘或公子,题款落名是亲王世子的名讳。 以亲王世子的男色,定然会勾得众贵女争抢披肩回家珍藏,这样一来,不就能筹到款了吗? 她提这个点子时,二夫人和楚亲王妃都抱着怀疑,若银子这么好赚,朝廷的官员也不会那么头疼了,谁知楚亲王妃回去一提,世子就赞成了,甚至还找来几位在京城名望颇高的世家公子参加。 而那些千金姑娘听说了此事,只要捐了银子,就可以得到一件由楚亲王世子等人亲笔签名的披肩,她们不由双眼发亮,一大早就往仙女湖来,争先恐后的排队拿签名披肩。 没有多少私房银子的平民姑娘,也图个热闹,匆匆赶到仙女湖围观。 “哎呀,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早早就到场的安绮兰和孙若雅,一见她们来了,走上前。 安绮兰问道:“歆羽,你今天是画画像吗?” 楚歆羽点头“嗯”了一声,“我只捐出一个时辰。” 她画一幅画像需要一刻钟左右,一个时辰有四刻钟,物以稀为贵,她限时限量,希望能筹到银两。 “你来迟了,已有人用了你的点子了。”孙若雅说着,往围堵着很多人的帐蓬一指,“那边也是捐钱能得到一幅俏像画,打着画仙的名号,开价五百两一幅,想你也知道这画仙是谁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1章:打脸 画仙? 被誉称这名号除了许芷澜还有谁? 楚歆羽心里冷笑,没想到她也来了,而且还用她的方法筹款。 许芷澜的目的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她这样做还真有意思。 “歆羽,其实大家都是冲着你来。”安绮兰道:“傅二姑娘拿出一幅画像跟你的很像,叫价五百两一幅,那些人没有见过你画的画,自然无从比较,以为她便是你,认真来说,她就是借了你的光。” 孙若雅接下道:“那个帐蓬原本是楚亲王妃给你留着,可傅二姑娘有戚贵妃的手谕,楚亲王妃没办法,便把帐蓬给了她,让她在这里摆摊筹款。” “是吗?”楚歆羽勾唇冷笑了一声,“她既然喜欢学着我,那就随她吧。” 戚贵妃和许芷澜如今是未来的婆媳关系,昨天自己坑了戚贵妃的银两,又让晋王吃了个暗亏,想必她们今天不会让她顺利筹到款。 “五姐姐,就这样算了吗?” 楚佳瑜虽不懂她与傅二姑娘的恩怨,可她曾听说过北平侯曾与傅二姑娘的传闻,如今傅二姑娘明知道五姐姐要画画,也跟她一样,还这么早就来,分是是借五姐姐的光,抢她的风头。 楚歆羽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不算行吗?还是跟她打起来?” “这里这么多人,她肯定知道你不会当面跟她争,所以才这么嚣张的。”楚佳瑜轻拍了一下楚歆羽的肩膀道:“不过我对五姐姐你有信心,一定能打败那位的。” 她没将名字说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安绮兰孙若雅和楚佳宜点头附和。 “歆羽,你来啦?” 就在这个时候,昭阳郡主带着几个姑娘过来,不,她们的打扮是妇人,她拉着楚歆羽的手道:“她们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都是仰慕你的画,也想要来见识一下。” 语罢,便为她们介绍。 昭阳郡主带来的几位妇人,年龄约比她们大上四五岁,是昭阳的表姐和她们的朋友,都是已成了亲的人。 她们虽没参加百花宴,可从昭阳郡主口中已知道楚歆羽画的画像很逼真,如今听说这里有个筹款活动,只要捐钱就能让楚歆羽画一幅自像画,便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幸运抢到名额。 楚歆羽一一跟她们打过招呼后,便问昭阳郡主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没有。 昭阳郡主忙说都准备好了,还说若不是她留了个心,让杨茜珺保管着那些东西,否则被戚贵妃知道,便会将这些东西给了傅盈婼。 “锵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隆咚锵……” 突然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由远而近,围观的人都被吸引去,很自动地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路中来了一群舞狮子的人,他们走上筹款台继续舞,楚歆羽等人退到一边,帐蓬里面的人也出来看舞狮子。 “怎么回事?”许芷澜正画着画像,听到敲锣打鼓声,原本围着看她画画的人也走开,便问身边的丫鬟。 “不清楚,奴婢就让人去看看。”回答她的是雪柳,她朝一旁护卫打扮的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护卫回来说,是有人请来舞狮队来助势,舞狮的人技术很纯熟,几乎把全场的人都吸引过去。 舞狮? 许芷澜轻蹙了蹙眉,停下手中笔,画像已画好,交给了客人,客人很欣喜,直言称赞是她看过最逼真的画像。 “舞狮又怎样,又不是没见过,没见识的人就是大惊小怪。”秦婉柔撇了下嘴道:“表姐你就不一样了,先姓楚那个一步,把画的价钱定了,又先她一步筹,姓楚的想追上你就难了。” 倒也是,许芷澜便没那么在意被舞狮队抢去风头,待客人走了后,她问雪柳道:“我们现筹到多少款?” “回姑娘,两千五百两银。” 许芷澜唇角微微扬起,这种方法筹款真快,一个时辰都不到,就两千多了,比起其他两个帐蓬,她这个筹款可算是最快的了。 她的身份虽是鄂国公府的傅二姑娘,可将来继承爵位的不是她哥哥傅冠璋,没有蔺宸曜做靠山,就算她嫁给晋王,将来晋王登基为帝,自己未必能做皇后。 故此,无论如何,今天她的筹款一定要赢过他们,只有这样,皇上才会看重她,戚贵妃才会对她满意,这是她作为晋王妃前,必须积攒起的好名声。 “雪柳,你去看看楚歆羽来了没有?” “她来了,可还没有开始。” “呵呵。” 许芷澜得意笑了两声。 秦婉柔见身边没有闲杂人,便讨好道:“姓楚的以为自己的画技没人会模仿,开口要这么高价钱,表姐你比她早一个时辰来,占了先机,她若跟你画同一种画,等于她跟你风,因有你的比较,她要不起价钱,要是跟你出一样的价钱,你比她早到,筹的款肯定比她多。” 许芷澜垂下眼睑,长睫敛住眼底的光芒,“你别小看她,如今她不但有秦王做靠山,还有北平侯的维护,谁知他们为了帮她,会不会背后做些手段。” 蔺宸曜最护短了,上一世他对傅盈婼动了情,明知她是别人的妻子也能为她倾尽一切,如今楚歆羽是他未来的妻子,就算没爱她爱的不顾一切,也不会让她失去面子的。 说着,她对雪柳道:“你叫桃心在暗处盯着楚歆羽,必要时用些手段也行。” 连晋王都吃了楚歆羽的暗亏,以前倒是小看她了,所以今天的势头绝不能让她超过自己。 她不是特别有能耐吗? 她不是想筹款搏好名声吗? 她把画画捐款的价钱定在五百两,她倒要看看被抢了先机的楚歆羽有没有本事筹款额超过她! 楚歆羽,你别让我太失望!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我不会输给你的! 雪柳应了声,便去做事。 许芷澜正准备给下一个客人画画,可原先围着看她画画的人已走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人刚才跑去围观舞狮,因挤不进去,才又跑回来的。 一幅五百两,对于富贵之人,银两不算多,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一家五口能几十年了,围观的大都是平民百姓,等了很久,才有一个上来,捐了五百两。 然而,她刚画了两笔,鼓声断然,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哗然一片,接着,掌声如雷,再次把围观者的目光吸引过去。 “哇,真漂亮!一万两,虽然贵,但值啊!” “会有人捐吗?” ……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到许芷澜耳里,她分了一下神,把人的眼睛画小了,就在这时,雪柳跑了回来,“姑娘,你知道舞狮的是吗?” “是谁?”秦婉柔好奇问。 当听到掌声时,她其实也想去看看,只是顾虑到傅盈婼的心情。 “杨侍郎的千金杨茜珺。” 闻言,许芷澜黛眉轻轻蹙起,“怎么回事?” “杨姑娘表演舞狮,把所有人都吸引过去,采青了后,便吐出两幅画像,一幅黑白色的,一幅是彩色的,都画的很逼真,一幅标价五千两,一幅标价一万两。” 一万两?秦婉柔忍不住嘲笑:“她想钱想疯了吧?” 许芷澜先是一怔,随后冷笑,现世道,五千两有人捐钱已是上天隔外的恩赐了,还提价到一万两,大概为了想赢她,不要脸了。 “那可有人捐吗?” 雪柳摇头,“暂时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许芷澜虽不相信有人会捐一万两出来,只为一幅俏像画,但难保不会有人作弊,自掏腰包,为了给楚歆羽做势。 “她的画像画的的确很漂亮,尤其是彩色那幅,跟真人的区别,一个能动,一个不能动。” “彩色谁不会画?” 雪柳道:“不是的,她画的肤色就像真人一样,口红也是,眼神也特别传神,水汪汪的,就复制过来一样。” 她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看了画像后,若不是她是主子的敌人,着实是钦佩的。 许芷澜吩咐道:“你再去看看,有没有人捐。” 她心里虽没觉的楚歆羽不自量力,可仍是担心,会不会有人暗中相助。 “是。”雪柳应了声,就了过去。 秦婉柔道:“楚歆羽这次肯定被打脸了,一万两一幅画像,只有傻子才会这样花钱,何况京城里的人都精明的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雪柳急急的跑回来,在许芷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许芷澜脸色一变,手中的笔也不自觉的掉到地上,坐在她前面的客人也不禁皱眉,不满意她总是分神,早知道她如此不专心,当初就拿五百两跑去楚亲王世子那边,要他的亲笔题字的披肩好了。 “你说清楚一点,是谁捐的?”许芷澜不相信,真有人拿出一万两,只为了要一幅自像画。 “是皇后和吴万冠的夫人。” 皇后代表皇室的人,连皇后都捐款,那些官家夫人岂能袖手旁观,还不纷纷把自己私房钱捐些出来,而吴万冠却是京城首富,一万两对于他们来说不算多,可是,为什么会捐给楚歆羽? 做假的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2章:结怨 “不,这不是真的!” 听到许芷澜不断的否认,秦婉柔和雪柳互望一眼,皇后和京都首富夫人都捐款了,这还有假的吗? 许芷澜不相信自己的计划被打水漂了。 自从在百花宴输给了楚歆羽,蔺宸曜便开始与自己疏远,许是因为楚歆羽的画功比自己好,既然他喜欢楚歆羽的自像画,回去后,有空她便学着楚歆羽的方法画画。 楚歆羽的自像画主要靠擦出来的,让人找来差不多的擦子,学着学着,形就出来了,看起来跟楚歆羽的很神似。 原本以为她把价钱提低了,楚歆羽必定会跟她的一样或比自己低,任谁都想不到,她不但把价钱提高了,还得到皇后和京城首富的支持。 皇后做事素来低调,可她与长公主不但是姑嫂关系,还是好姐妹,而长公主不喜欢楚歆羽,即使听说皇后会参与这次捐款活动,绝不会捐款支持楚歆羽。 许是雪柳听错了,或是有什么原因让皇后不得不捐给楚歆羽,可整个戌朝,谁能威胁到皇后,除了皇上和太后…… 一定是蔺宸曜的帮忙,只要他出声,皇上和太后那么疼他,又怎会不帮他,再说,有皇后带头捐款,肯定能激发众人的热情,能为国库增加收入,皇上岂会拒绝? “表姐,难道昭阳郡主之前劝你不要把价钱定这么低,就是知道楚歆羽会利用杨茜珺舞狮吸引人眼球,再利用皇后带头捐款,把人气推到最高,这样一来,她筹的款岂不是比你超过好多?”秦婉柔恍然大悟道。 许芷澜脸色白了几分,想起今早来到仙女湖时,昭阳郡主跟她说的话,“盈婼,你一定要模仿歆羽画自像画,还把价钱定这么低吗?” 昭阳郡主与她认识几年,两人虽不是无话不谈,可多少也了解她的性格。 她认为傅盈婼表面给人的感觉良善温婉,实则好胜心强,容不得背景地位比她差的人强过她,过了便是偏执,心胸狭窄。 “怎么?连我都认为她能做到的,我主不能做吗?”许芷澜冷笑道。 昭阳郡主好心劝道:“盈婼,如果你为了赢过歆羽,为了争口气,我劝你不要这样做,到时免得落不下脸。” 因为她清楚楚歆羽也是那种不容自己失败的人,而且她这个人鬼点子多,要是知道傅盈婼模仿她的自画像,跟她一样画自像画筹款,生气是必定的,但她不会不战而败,何况她早就有准备,并且信心十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不会改变她的坚持。 可偏许芷澜没有将她的警告听在耳里,认为昭阳郡主的心已偏向楚歆羽那边,再不把自己当朋友,不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像今天的情势,分明许芷澜胜算在握,而楚歆羽压根就没有将她当成对手,只要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看到她的画,没有人能抵抗得其的魔力。 现在许芷澜终于明白昭阳郡主话里的意思,是自己误解了昭阳郡主的话,其实她在提醒自己,楚歆羽早已留了一手,可尽管如此,她仍是不会感激昭阳郡主,如果她真把自己当朋友的话,就该将楚歆羽计划的事全部告诉她,让她有准备。 如今自己输了,全拜她们害的。 “姑娘,刚才捐钱让你画画的人,看到她的画,他们在说……在说……” 雪柳看到许芷澜的神情越来越狰狞,不知如何往下说,而方才重新围回来的人也跑光了,帐蓬只剩下自己的人。 “他们在说什么?” 许芷澜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说你画的像狗啃死,一塌糊涂,是不是为了骗捐款而用了粗劣的墨水?还是颜料用了炭灰,怎么一擦就掉?” “楚歆羽的颜料不也是用炭灰吗?”许芷澜不禁拧眉,怀疑说这些话的人是不是楚歆羽找人故意来抺黑她的。 雪柳道:“可这次她用的并不是炭灰,她用的是胭脂粉末,我们平时化妆用的东西,她画了个人形状,然后用胭脂粉末擦色,比她用炭灰画的更像真人。” 炭灰是黑白色,胭脂粉末却是有色彩的,使脸上的肤色和嘴唇更自然逼真。 “胭脂粉末?”秦婉柔惊讶,的确听说有人因为画花时,因没有颜料,曾用过胭脂代替颜料,但她没看过,听雪柳这一样说,倒是想去看看。 “那些人还说……”雪柳眼皮往上瞥了许芷澜一眼,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说!” 许芷澜才平静下来的心绪,听了雪柳这些话又掀起了波澜。 雪柳道:“说姑娘你既是画仙,画的画应该比楚姑娘的好,可你画的与她画的,对比之下,立见分晓,说你徒有虚名,却不及一个没什么名次排名的人!” 要是没有对比,姑娘的画的确是不错,可当和楚歆羽展示出来的画一对比,瞬间把姑娘的话踩成渣,难怪一万两一幅画,也这么多人争着要。 当然,这些话雪柳只敢在心里想,却不敢说出来。 许芷澜脸色纸一样苍白,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但没让楚歆羽丢面子,反而被她狠狠刮了一巴耳光。 ——盈婼,如果你为了赢过歆羽,为了争口气,我劝你不要这样做,到时免得落不下脸。 昭阳郡主的话在许芷澜耳边不断回响,她踉跄一步,跌坐回了坐椅内! 楚歆羽你好啊,原来早就猜透她的心思,故意联合杨茜珺等人取用舞狮来博人眼球,再当众用胭脂粉末画画诱惑人心,将她的作品踩到谷底。 她倒是低估了楚歆羽的能力,也难怪,短短时日,能勾搭上蔺宸曜,让皇上给她赐婚,怎么会是任人揉搓的小白兔呢。 这个仇,她许芷澜记下了! …… 另一边,由于舞狮把大部分人都吸引过来,狮子采青完后,将楚歆羽事先画好的画吊挂起来,没想到第一个捐款的是皇后,当然,来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身边得力宫女安姑姑。 安姑姑很多人都认识,每年的观音诞最隆重的节日,也就是观音出家那天,皇后都会亲自到观音庙里祭祀。那天众百姓虽没能亲眼见到皇后,可她身边的安姑姑总随驾,故而对安姑姑有印象。 皇后不方便让楚歆羽当着众人面前给她画画,她是先捐款,等楚歆羽有空再进宫给她画画,而京都首富吴夫人,她原是捧场带头捐些首饰的,则看到楚歆羽画的画像后,被深深的吸引,当即捐了一万两。 物以稀为贵,楚歆羽今天只画一幅彩色,三幅黑白,很快就被抢空了,而楚歆羽当场画给观众看,场面很热闹且混乱,一个挤一挤,都想挤到前面看,幸好城里的治安队努力维持秩序,让观众围着楚歆羽一丈远之外,看着她画画。 “天啊,真的太好看了,不论是画人,还是画其他景物,好像复制出来的一样。” “可惜她一天只画四幅画,不然我也想让她给我画一幅。”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起来,昭阳郡主和杨茜珺等人立即拿出十来幅画,说这些画是楚歆羽画的,三百两一幅。 抢不到楚歆羽画的自像画,但但能捐款得到她亲手画的水墨画珍藏也是不错的,再说,她的水墨画画的真不错,毫不逊给画圣柳真之和江南才子唐西风和周玟等人的画,他们的画一幅少说也要几千两以上才能买到,如今楚歆羽的一幅才三百两,再加上她在百花宴表现出色,又被皇上赐婚给北平侯,日后的身份更高人一等,她的画更具收藏价值了。 一时之间,水墨画被抢光了,那些没有抢到画的人摇头叹息,不过,他们也没有空手而归,抢不到楚歆羽的画,也损了一百几十两,抢到别的东西,譬如昭阳郡主的画,各世家千金珍藏的东西,或身上的首饰,还有楚亲王世子以及各世家公子的签名披肩。 当然,这些东西怕日后被有心人利用,凡是谁捐出什么物件,被何人抢到,捐出多少钱,都会一一记录下来。 楚歆羽才出现不到一个时辰,不但披肩被一抢而空,各世家姑娘捐出的东西也被抢空,楚亲王妃让人统计了一下,足有八万多两,她喜不自胜。 杨茜珺眼看势头如此好,不想冷场,过去跟楚歆羽商量了下,便跟楚亲王妃提了个建议。 楚亲王妃听后满心欢喜,急急坐着马车,亲自进宫求见皇后。 没过多久,宫里就派人出外采购了一批便宜的折扇和绸伞,急速送来仙女湖给楚亲王世子等人题诗。 这回任他们随意发挥,可画画,也可写诗词,然后落款。 只要八两银子就能得到一把,不一时,这些折扇和绸伞也被抢走了一大半。 消息传到宫里,皇上和皇后自是欢喜万分,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公益活动效果如此好。 戚贵妃听了,悔恨的咬牙切齿的! 原本她就不看好这公益活动,更嘲笑楚歆羽恃才傲物,以一幅自像画要五千两高价,所以故意配合许芷澜,抢了楚歆羽的摊位,先她一步定下画的价格,到时若楚歆羽筹不到定下来的价钱,不但在皇上面前失去信用,还丢了面子,到时连荣国公府的面子也一起丢了。 如今看来,倒是她目光短浅,这次筹款活动的功劳给皇后一人独占,她不但参与了出谋划策,还带头捐款了。 昨天她召楚歆羽进宫画画,也花了五千两,可这些银两并没当着众人面前捐出去,而皇后却不一样,她是当着京都城的百姓,自掏腰包,捐出一万两,瞬间赢得无数的民心和名声。 却说皇上知道折扇和绸伞也快被抢光,一时兴起,便精选了十把折扇,在上面亲笔题字,让人快马送去仙女湖。 而京都城中各府的老爷们收到风声,皇帝亲笔题诗词的折扇啊,怎么也要抢一把来收藏,但想到那么多人争抢,深怕自己去迟了抢不到,遂放下手中的工作,捧着银两,赶去仙女湖抢折扇。 皇上亲笔题诗词的折扇,价格又怎会低于其他人的呢,可银两是事小,抢到皇上题诗词的折扇事大。 因此,经过一番抢夺叫价,有四把以三千两捐售出去,另六把有人以五千两拍得,也有人以八千两获得,最后两把被京都城首富吴老爷和江南首富赵老爷各以一万三千两抢去了。 皇帝听说折扇拍卖出去后一下子就被抢空了,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行!日后朕要是没银两,就卖亲笔题字的折扇好了。” 皇后微张口,正要说什么,便被戚贵妃抢先一步,谄媚地竖起指头道:“皇上英明。” 皇帝捊着胡子微笑。 皇后只好改道:“那就夫唱妇随,皇上卖亲笔题字的折扇,我们便卖亲笔题字的绢帕。” “如此甚好。” 此时,福公公前来禀报道:“皇上,皇后,楚亲王派人来报,说折扇和绸伞都被抢完了,今儿的募捐活动结束,银两已超出募捐预算,只是仙女湖那儿还有官员不肯离开,还希望能得到皇上亲笔题诗的折扇。” 能得到皇上亲笔题诗的折扇机会难得啊,那些抢不到折扇的官员那甘心这样离开。 皇帝暗怀得意的朝皇后和戚贵妃扫去一眼,瞧,日后朕就算不做皇帝,也能靠卖折扇养家糊口。 他的意思,皇后自然懂,便回他一笑。 福公公见皇帝不说话,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小心翼翼的道:“皇上的墨宝,的确不易随便外传,那些官员怕是要白等了。” 戚贵妃一听,脑里灵光一闪,道:“皇上的墨宝如此珍贵,当然不能随便外传,但又不能这样而放过筹款的机会,皇上,臣妾倒是有个主意。” 皇帝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戚贵妃道:“赈灾筹款,皇上您已尽了一份力,无理由我们袖手旁观,不如找些绢帕来,我们也在上面题诗拍卖,这样一来,不但保住皇上的墨宝不外传,还能筹到更多款。” 这功劳不能只皇后独占去,如果她们也在丝帕上题诗,筹到灾款,那她也有一份功劳,再说,皇后贵妃的墨宝,虽不能卖到上万两,一千几百总能吧。 “这主意倒是不错。” 皇帝想也没想便赞成,虽然他没觉得给折扇题几句随意诗词是墨宝,可一万三千两一把折扇,这么好挣的钱,管它墨宝不墨宝的,能筹到灾款最重要。 遂传令下去,精选五十条绢帕,让皇后贵妃和康妃等人都题诗签名,而他也决定再题十把折扇。 想他平素辛辛苦苦,字斟句酌的圣旨才是墨宝,可他写了那么多圣旨,却半纹钱都挣到,如今不随便题几句诗,便能挣那么多银,何乐而不为? 再说,既然银两这么好挣,得先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待蔺宸曜找到宝藏,便不需要“抛头露面”,留些资源,日后不做皇帝,他还能靠题字挣钱。 由于今天募捐结束,等他们题完诗,天色也晚上,所以,这些折扇和绢帕便留待明天拍卖。 …… 却说募捐结束,现场气氛仍是很热闹,有些没抢到任何东西的人,不肯散去,楚亲王妃便让人宣告,明天同样时辰继续,并且会有大家期待的事发生。 期待的事?会是皇上亲笔题诗的折扇吗? 明儿的活动因太有悬念了,大家都怀疑期待又兴奋的心情离开。 首天有如此成绩,楚亲王妃很满意,叮嘱楚歆羽等人明儿早点到,便被人叫走。此时正午刚过,昭阳郡主见难得今天大家在一起,便请大家去醉香楼吃饭。 这些大家闺秀平时少出门,难得今天因这活动让大家聚会在一起,当然不想这样散了,反正也出来了,聚在一起可以聊聊今天的心得和收获。 楚歆羽在大家举手赞成后,开口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之前蔺宸曜让人给她传信息,说让她完成这里的事后,立即回府,没说回去做什么,但想起昨晚他说今天见,似是隐隐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不去?很扫兴啊”杨茜珺问。 其他人也好奇,有什么事让楚歆羽连昭阳郡主请吃饭都不去? 楚歆羽不想太招摇,凑到杨茜珺耳边低声两句。 杨茜珺听完,双眸顿亮,“真的?” 楚歆羽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两人双视而笑,随后便去跟昭阳郡主 “经过今天的募捐,楚歆羽很得人心啊。”秦婉柔站在许芷澜身旁,低声道:“据统计,除了皇上,她的画筹的最多银两,再这样下去,京都城是她一人的天下。” “她不会得意多久的。” 许芷澜看着与昭阳郡主说完话,转身离开的楚歆羽,嘴角扬着温和的浅笑,却在没有人看到的云袖下,双手紧紧攥着。 秦婉柔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对付她?” “我能想什么办法?”许芷澜瞥了她一眼,笑道:“今天风头被她抢尽了,嫉妒她的人太多了,我们只须静心看戏便成。” 说完,她目光往商春华表姐妹和林婉儿那边看去,商春华表姐妹拍卖的是自己的绣品,而林婉儿拍卖的也是自己的手工品,可效果远不及楚歆羽。 林婉儿是赵郡王的么女,深得赵郡王夫妻的宠爱,虽然年纪小但心气高,论心机手段,静安郡主远不及她,许芷澜还真期待林婉儿与楚歆羽怼上。 许芷澜想了想,便朝林婉走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3章:遇袭 楚歆羽坐上马车,这时人潮已散去,回程的路比较顺畅,途经一间丝布坊时,让马车暂停下来,想进去卖了些丝线。 丝布坊是专门做针线生意的,各色丝线,应有尽有,若连丝布坊没有的丝线,去其他地方寻找微乎其微。 蓝依在楚歆羽要下马车时,拉住她道:“姑娘,你是替竹帛买丝线吗?不如让我去吧。” 跟随楚歆羽两年,她没见过她拿过一针一线,往日买针线的事,从来都是竹帛的分内事,今天姑娘怎么会突然要下来买针钱? 难道…… 蓝依似乎想到什么,神色一凛,立即警惕起来,她伸手欲要掀起窗帘,却被楚歆羽按住,低声道:“左右两边商铺屋顶有埋伏,不知目标是不是我们,先下马车,看看情况如何。” 蓝依明白她的意思,这里是大街,人又多,若对方的目标是姑娘,万一像前几次一样,让马车在大街上狂奔,街上的人便会遭殃,唯有下马车,转移目的,方能减少伤亡。 “我也陪你们去吧。” 楚佳瑜见楚歆羽下车,她也想去,却被楚歆羽制止道:“这里人多,停马车不方便,不如你们先去前面的街口等我们,买了针钱,我们会去找你们的。” 若对方目标是她,看到她下了马车,必然不会对马车内的人下手,而楚佳宜和楚佳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方的目标肯定不是她们,既然如此,更不能让她们陪自己冒险。 “七妹,听你五姐姐的话,我们到前面去等吧。” 楚佳宜坐在楚歆羽旁边,刚才隐隐听到她和蓝依说屋顶有埋伏什么的,虽不知道她如何知道,可自己相信她,为了不拖累她们,唯有按她所说的去做。 楚佳瑜是懂观言察色的人,看楚歆羽和蓝依神情严谨,便没再坚持。 蓝依扶着楚歆羽小心翼翼的下马车,一同走进店内,小伙计见到她们进来,便迎上前道:“姑娘要挑什么样的针线?” 楚歆羽在看架上的丝线,蓝依就道:“我家姑娘想随便逛逛,不用招待,看中了自然会叫你的。” 小伙计听此,就道:“那姑娘里面请。” 楚歆羽随他进内,里面的丝线比外面的颜色和品种多,她在里面逛了一圈,选了几个颜色。 小伙计送走一批客人,见没什么客人,便走到楚歆羽身旁,指着另一边的丝钱道:“姑娘,这里有五色丝线,端午节就到了,要不要买几扎回去?” 端午节的习俗,很多姑娘都会用五色丝线编些小玩意或长命缕,自己佩带或送人,这些天,五色丝线最好卖了,看到楚歆羽选其他丝线,不想错过这笔生意,便向她推荐。 “好啊!”楚歆羽爽快道:“给我来十扎。” 之前太忙,倒是忘了端午节的习俗,如今被小伙计一说,她想起自己还做什么准备。 小伙计脸上堆满了笑容,立即拿了十扎五色丝线,给她包起来。 这时,蓝依走过来,在楚歆羽耳畔低声道:“姑娘,外面屋顶的人消失了。” 楚歆羽点点头,许是有前几次的遭遇,让她草木皆兵,伏在屋顶的人目标不是她,遂将丝线给蓝依,让她去结帐。 从丝布坊出来,楚歆羽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几步路,便听到左侧人群传来骚动,接着听到有人尖叫,她侧头一看,只见人群中有人打架,刀光剑影中,似乎有人逃不及被伤到了,让路人惊慌地叫了起来。 楚歆羽眉头轻皱,抬眸凌厉地往上人群扫了一圈,却见打架有四人,握刀或拿棍棒,看情形似乎是江湖恩怨,刀剑无眼,路人纷纷往一边逃蹿。 蓝依迅速闪到楚歆羽身边,将一名快要撞上她的路人推开,拉着她往店内走去,却被一记刀光挡住,她只好将楚歆羽推到身后,与这人打起来。 这些人边打边往楚歆羽那挤去,看准空隙,有意无意的往楚歆羽身上砍去,但因有蓝依护着,这些人没有得逞。 他们都这样了,楚歆羽和蓝依岂看不出什么,这几人分明是冲着她们来的,不,是冲着楚歆羽来的,表面上是江湖恩怨,斗个你死我活的,可他们却很有默契的围着楚歆羽,不让她突围出去,却又趁机往她身上补刀。 楚歆羽假装不懂武的趁乱闪过几招,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不定还有敌人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她朝蓝依使了个眼色,然后假装摔倒,避开了其中一人砍过来的刀。 蓝依自然懂她的暗示,伸脚往砍楚歆羽的男人腰侧踢去,将对方踢到一边去,伸手将楚歆心拉起,拔脚往前跑。 这几人意识到她们的意图,互望一眼,左边的大汉用棍棒突然横扫向对面的汉子,对方没想到他会出其不意的攻向自己,慌得手中的弯刀脱手甩出,朝着楚歆羽的背飞去。 楚歆羽感觉一股杀气随之逼至,她全身绷紧,知道这次不能再装了,甩开蓝依的手,正想避过飞来的弯刀时,却听到“当”的一声,不知哪里飞一块石头,把弯刀打偏,砍在侧边店铺的木柱上。 她回身一看,只见一道玄色身影,挺拔傲然的从侧边跃立在她身前,背向着她,可她却仍然能从他的身形辨出他来。 是傅冠璋! 跟在他身边还有三名手下,全是神捕门捕快的打扮,四名江湖汉子看到他们,顿时知道今天任务失败,便往各自逃走。 傅冠璋的三名手下立即追上去。 “谢谢你,你又一次救了我。”楚歆羽上前一步,对着傅冠璋的背影道。 他上次救了自己,还没当面跟他道谢,他便离开了。 回到京都城,倒是二夫人听闻是他救了自己,第二天便带着礼物到鄂国公府道谢,而她直到现在才见到他的本人,听蔺宸曜说,他之前也受过重伤,这些天都在府里休养。 傅冠璋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你没受伤吧?” 楚歆羽摇了摇头,“幸好你来的及时。”顿了顿,她又道;“上次谢谢你,若不是你,毒蛇咬的可是我了。” 傅冠璋莞尔,“你不是及时帮我吸出毒液了吗?那事扯平了。” 楚歆羽,“……” 是扯平了,可有些事却永远扯不平,比例他们的身份,原本他们是亲兄妹,因为一场阴谋,将他们的血缘关系硬生生的斩断了,成了陌生的人。 他什么都不清楚,认贼作妹,还将对方捧上掌心宠着,而她在旁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撕心的心情实是不好受,她真的很想上前把一切告诉他,但理智让她打住了。 “傅五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话落,楚歆羽才想起方才跟他一起的几位捕役,想来他身体复完,现在是在办差。 “在办公差。”傅冠璋的话应了她的猜测,继而听到他又道:“对了,你跟着小舞叫我五哥就是了。” 傅冠璋知道自己的话欠妥,可想他被蛇咬昏迷前,听到他喊的一声哥,心里控制不住的想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喊?还有,他那时对她态度不好,她为何愿意牺牲女子的名节,用嘴来给他吸蛇毒? 蔺宸曜说她对自己有些不同,是因为自己多次救了她,还是自己对她来说,真有些特别?可听到她疏离的称呼自己,心底便涌起些许不满。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看到眼前与自己亲妹截然不同的女子,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亲近之心,故此,想也没想便纠正她的称呼。 “好啊,那我以后就跟小舞叫你五哥了,五哥。” 傅冠璋不知道,他的话在楚歆羽心里泛起了多大的涟漪,她以为即使日后将许芷澜等人抓落网,她都没机会光明正大叫他一声五哥,这声五哥只能藏在心里默默叫唤着,因为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傅家的人。 毕竟借尸还魂的事不是每个人都像蔺宸曜那样轻易接受,蔺宸曜会相信自己,那是因为他们小时候有太多回忆,而他心中一直牵挂着自己,而傅家的人没跟她接触过,对她的熟悉,早被许芷澜朝夕相处中代替了。 思到此,楚歆羽鼻头有些酸涩。 “刚才那些人你认识吗?”傅冠璋问她。 楚歆羽摇头,没隐瞒,如实的答道:“他们好像是冲着我来的,若不是我的丫鬟护着,我估计早被他们砍伤了。” “你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楚歆羽苦笑,“我也不清楚自己得罪过什么人,自从回京都城后,我遇到的意外可不只一两次,先是刚进城,马儿遭人暗算受惊,而且还不是一次,回来后逛街,马儿也会受惊,那次若不是北平侯及时将我救下,后果会不堪切想,再来参加百花宴,无端的被人撞下水里,然后今天遭上这几个江湖人,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这事我会替你查查。”傅冠璋知道她回京都城当天,曾遭遇到意外,那时对她认识不深,可她的表现却让人感觉很有教养,不像流言所说那样娇横无礼,然后她在百花宴出色的表现,也不像传言所说胸无点墨,也许她遭遇到的意外,与她的身份有关。 听说她的生母不是现任的忠毅侯夫人,自古继室与原配子女的关系大多数不和谐,她遭受的意外会不会与她继母有关? “那就拜托你了。”楚歆羽感激道,心里万分的欢喜,他能这样说,代表他愿意跟自己关系拉近点,这样一来,她日后就能借此和他亲近一些。 这时,傅冠璋的手下回来,还抓住了一个江湖人。 领头的捕役叫汪城,他报告道:“老大,一人死两人逃。” 傅冠璋对楚歆羽道:“回衙门我会审问他,有结果会通知你。” “好。” 楚歆羽想起之前在刑部大堂被暗杀的丫鬟,到现在还没找到杀其的凶手,遂提醒傅冠璋道:“五哥,若你要从他口中查出可靠的信息,务必要保护好他,不要像上次因为流言的事,我府里那丫鬟那样,被人暗施毒手,刑部至今还没找出凶手。” 傅冠璋眼底掠过一丝锐光,“你怀疑有人会杀人灭口?” 那件事他听说过,丫鬟是被细如牛毛的银针暗器射杀,刑部他有朋友,在朋友那里他得知一些信息,暗器是来自唐门。 楚歆羽说道:“我不清楚,但他是重要证人,我怕……” “我会保护好他的。” 语毕,傅冠璋示意手下将人带走,楚歆羽在他转身走了两步时,突然叫住他道:“我能去衙门找你吗?” 傅冠璋沉默片刻,点头道:“可以。”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汪城侧头看着傅冠璋道:“老大,那位姑娘不是忠毅侯府的楚五姑娘吗?她可是抢了二姑娘姻缘的人啊,你对她关切过度了吧?” 从前因为那些传言,他们一直认为傅二姑娘与蔺宸曜是一对的,楚歆羽是在百花宴的表现好,插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将两个有情人拆散了。 老大护妹出了名的,一丁点委屈都不会让她受,何况老大因受伤休养了一段时间,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他处理,怎会有闲心去管妹妹情敌的杂事,这跟他所认识的老大一点都不像。 傅冠璋沉默了一阵,问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首要规则是什么?” “办公时,不带私人感情。” “没错,我们是在秉公办事。” 汪城,“……” 却说楚歆羽目送傅冠璋离开,往与楚佳宜会合的街口步行走去,蓝依走到她身边道:“姑娘,那些江湖人会不会与埋伏在屋顶的人是一伙?他们是谁派来的?” “他们是一伙的。”楚歆羽勾起嘴角,幽冷一笑,“至于是谁,我想不用猜也会想到了。” 她得罪的人不多,却如此恨她之深的人就那么几个,能这么快找江湖人来演场因江湖恩怨,误伤他人的把戏的人也不多。 联想之前静安郡主和福安县主的事,楚歆羽已摸透了许芷澜的手段,这个心机狠毒的女人,在人前喜欢伪装纯良温婉,更喜欢借刀杀人。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一样。 所以…… 这次的事铁定跟她脱不了关系,而且往后这样的事陆续有来。 她不能再让许芷澜继续下去,傅冠璋要接手查这事最好不过了,许芷澜的面具是时候摘下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4章:接近 散场后,林婉儿的马车出了点问题,刚好许芷澜乘坐的马车经过,便邀请她共乘,送她回府。 之前两人聊了一会,感觉谈话很投机,林婉儿没有拒绝,便上了她的马车。 林婉儿很喜欢和许芷澜说话,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她阿谀奉承,也不会像昭阳郡主静安郡主总是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她说话很谦虚且中肯。 她母亲曾多次叫她与鄂国公府的姑娘来往,尤其是傅二姑娘,她将来会是晋王妃,虽不知未来如何发展,可现在跟她打好关系准没错的,因为她父亲站在晋王这条船上。 车厢内,许芷澜拉着林婉儿的手,亲切的问:“婉儿啊,明儿你还拍卖手工艺品吗?” 林婉儿摇了摇头,微微沮丧道:“不了,他们对手工艺品兴趣不大。” 她奉献了十个手工艺品,只筹得五百两,与楚歆羽她们根本不能相比的,人家一幅画便拍买一万两,风头都给她报抢去了。 “还拍卖不了多少银两!” 许芷澜看到林婉儿脸上僵了一下,就说道:“你别介意,我也是实话实说。我与你一样,辛苦做出来的成品,被人弹劾的一文不值,我们不可能跟楚歆羽比较,她的确有实力,连昭阳郡主都帮她,才能把画炒到这么高价,我们就是少了个撑腰的,不然也能拍卖出好价钱。” 话里颇有点安慰的意思,可林婉儿却扯了下嘴角,讥嘲的说道:“我哪敢跟她们相提并论,人家可是有皇后撑腰的。” 说完不忿的哼了一声,心里颇为委屈,同样是为公益筹款,凭什么楚歆羽的作品得到皇后的拍买?她得到内幕消息,皇后会高价买楚歆羽的画,是因为楚亲王妃在背后吹捧的。 许芷澜笑着劝慰道:“你也别妄自菲薄,好歹你的身份比她高贵,哪是她一个小小侯门嫡女能比的,你跟她比岂不是贬低了自己?” 林婉儿被封为县主,虽没有封号,但论身份的确比楚歆羽出身高,可楚歆羽自在百花宴一举成名后,仿佛被幸运之神附身一样,事事顺心,成为京城众多姑娘嫉妒眼红的对象。 故此,林婉儿听了许芷澜的话心中更气难平,忍不住和她诉起了苦,“我也不想跟她的比的,可我昨晚和我大姐打赌,若我的手工艺品今天能拍卖得全场最高价钱,她便将她住的盈翠园让出来给我住,否则……” 林婉儿没有说否则如何,她看着许芷澜道:“你认识我大姐的,她与昭阳郡主是表姐妹关系,肯定知道内幕,才故意跟我打赌,让我输给她,其实输了没关系,可我忍不下这口气!” 她被林晚儿坑了! 许芷澜眼睛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一闪而过的喜色,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满不在乎的笑道:“我当什么事呢?你想赢过你大姐,怎么不找太后给你撑腰?你的手工艺品,做的可精致了。” 林婉儿擅长木雕,作品大都是人物、鱼虫、飞禽类,雕琢的形象生动,色彩鲜明,栩栩如生。 上一世因得到太后的赞许,很多人都愿意高价购买她的作品收藏,尤其是她花一年时间用金丝楠木雕刻送子观音像雕像,有人愿意用十万两购买,可她最后却送给傅盈婼,那时傅盈婼已被册封为皇后。 所以,能与楚歆羽自画像抗衡的只是林婉儿的手工雕刻品,她的作品只须要一个契机展现,像楚歆羽那样的契机。 “如果你能拿出你最好的作品,请太后给你签名或帮你起头买件作品,反正都是为了筹款,我想太后应不会拒绝的。”许芷澜给她建议道。 林婉儿眼睛一亮,对啊!太后是她的表姨母,平时也疼爱和娇宠自己,她也可以效仿楚亲王世子他们那样,挑几件能雕签名的作品给太后签名,然后拍卖出去。 思到此,她神色好了很多,看许芷澜的眼光更是多了几分好感,遂道:“你的画也不错,有没有没题诗的画,要不要我在太后面前,也求她给你的画签名题诗,有了太后的签名,你的画也一定卖的不比楚歆羽的差。” 这提议让许芷澜有一刻心动,但想到自己的计划,便摇头道:“不了,若我的画也拿去给太后签名,签名太多就显的不珍贵了,你独自一家,这样才能拍卖好价钱。” 林婉儿想想也是,就像今天那些折扇,只是一把普能的折扇,因为有皇上的签名,居然拍卖到一万两以上,若她的作品若有了太后的签名,相信比楚歆羽的画像拍卖的更好,要是傅盈婼的画也有太后的签名,那就多了个竞争者,成不了稀世之宝。 两人正说着,马车行驶在莲花街,遇上迎面而来的一队伍,吹吹打打,热闹非凡,瞧样子像是送聘礼。 一些看热闹的人把街道两边堵着,马车不能继续往前,车夫只好勒停马车,让队伍先过。 “什么事这么热闹?” 林婉儿掀起窗帘往外看,就听到站在一旁观看热闹的人议论。 “这是谁家送纳彩礼啊,很有排场,不少于六十四抬呢,沉甸甸的,瞧样子都是好东西啊。” “听说是荣国公府送纳采礼去忠毅侯府……” “就是那个北平侯?” “对,就是他。” “他与忠毅侯府的楚五姑娘是皇上赐婚的,还是他在百花宴上当众向皇上求娶呢,可见他多喜欢这门亲事,难怪会有如此大排场。” “可我怎么听说北平侯与鄂国公府傅二姑娘情投意合,求娶楚五姑娘是阴差阳错,无奈因重承诺才不得不娶她。” “你糊涂了啊,北平侯是什么人?他是长公主的爱子,太后最宠爱的外孙子,当今皇上的外甥子,若他不想娶,多的是办法拒绝,如今又何必弄这么大的排场,无疑在昭告天下,他要娶楚五姑娘的决心?” 看热闹的,议论纷纷。 街道上人声吵杂,坐在车内的许芷澜依然能将这些议论听清楚,她脸沉如霜。 雪柳见她不出声,脸色冷的可怕,就道,“姑娘,你别在意,若不是晋王被禁足了,今天他也会送纳采礼来府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芷澜脸色更加黑沉了,她狠狠的扭揉着手里的丝帕,她知道蔺宸曜最终会娶楚歆羽过门,可没想到他会如此急着下聘,皇上才下诏书多久? “盈婼,你没事吧?”林婉儿担忧的问,以前她多少也听说过蔺宸曜与傅盈婼的事,百花宴她虽没有参加,可那天发生所有大小事,在贵女圈没任何秘密。 许芷澜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此刻她脑里就有一个念头,想毁了眼前的景象,要是手上有串爆竹,她真的会扔过去。 可想归想,理智还是有的。 “哎!你也别太难过,就当扔了一颗芝麻,捡回来一只大西瓜。”林婉儿安慰她道:“晋王好歹也是一个皇子,日后说不定能继承大统,将来你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到时楚歆羽只是区区一个臣妻,你还不能将她怎么样?” “你说错一点,我并没难过。” 许芷澜怎可能会在林婉儿面前承认自己嫉妒和难过呢,她想利用林婉儿却不想让她看懂自己的感情,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会被牵制住。 她迅速整理好心情,扬唇微笑,“但你又说对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晋王不论是外表和身份都不比蔺宸曜差,将来只会更好,我很感激他的喜新厌旧,才成就了今天全新的我。” 林婉儿见笑容回到她脸上,刚才看到的阴霾似乎是她眼花,但她聪明没有再继续在这话题上打转,她看得出来,许芷澜突然上来找她谈话,其实是有意跟她示好,而她也正好想跟她攀上关系。 有些事情,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盘根问底,彼此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友谊才能长存。 送林婉儿回府后,雪柳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不答应林姑娘,若你有太后撑腰,也不至于被楚歆羽一直压着。” 许芷澜冷笑道:“林婉儿这个人善妒,小心眼,也很好强,想要她忠诚于你,最好避免跟她争高低,” 她不是怕了林婉儿,而是暂时需要用她替自己做些事,在这情况下,不好跟她抢风头,要抢就让她与楚歆羽抢,若是明儿楚歆羽能到现场的话。 许芷澜回到府,正想换了衣服后,去傅老夫人那边,派出去办事的桃心这时回来了。 “姑娘,事情失败了。”桃心站在她身后,垂首道。 “什么叫又失败了?”许芷澜眼底闪过一抺危险光芒,“这次是你们能力不够,还是其他因素?” “原本可以得手的,是五公子及时赶到救了她,又捉拿了其中一人。” 怎么又是五哥坏她的事,许芷澜脸色难看到极点。 到底谁才是她的妹妹,怎么总是最关键的时候,出来坏她的事?上次在盈水山庄也是,那条毒蛇明明可以咬伤楚歆羽的,他偏多管闲事救了她,如今也是,早不遇上迟不遇上,偏在她出手时遇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5章:纳征 “姑娘,更糟糕的是,五公子将那人带回神捕门让人看守着,我没有机会落手。” 因时间紧迫,桃心并没有找真正的江湖人演这场打架戏,而是找了聚星阁的人假扮,这几人平时隐藏在暗处,保护聚星阁,不让人闹事,虽现身众人面前极少,可要是被五公子查出什么,聚星阁很可能会有麻烦。 她原想替进去,找机会将人杀了,可神捕门那里有个地方她没有锁匙,根本进不去。 许芷澜气的骂道:“蠢货,你当时怎么没给他们先吃下毒药?”若是让他们将毒药放进牙齿内,被生擒了,只要咬破就行。 桃心,“……” 她当时想制造马车混乱,原本就没想杀楚歆羽的,只想让她点小受伤,不能出席明天的活动,那知她会突然中途下马车,进店里买东西,而马车先行离去。 她想可以楚歆羽想逛逛街,便想到演一场江湖恩怨打架,若无意误伤了楚歆羽,人逃走了,天下之大,去哪里找这些江湖人,何况是小伤,没出人命,找不到人自然不了了之,没有人会怀疑到她们身上。 可想归想,她一时调动不了暗影的人,只好去聚星阁调人过来,但她万没想到,最关键时刻,五公子会出现,还将人捉住了,而且偏偏捉住这人,知道很多聚星阁的秘密,一旦落入神捕门,经严刑拷问,谁知他会不会背叛她们。 “他将人关在哪里?”许芷澜气归气,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神捕门的地下水牢,没有钥匙,奴婢进不去。” 这糟糕了,水牢是在地下室,专关押那些重刑要犯,水牢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门主身上的,一把在傅冠璋身上。 而关押在水牢里的犯人,不问出结果,水牢永远不会打开。 神捕门门主武功极高,桃心不是他的对手,想不动声色在他身上偷钥匙是不可能的,唯一希望只能寄托在傅冠璋身上。 见许芷澜沉默,桃心就道:“姑娘,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从五公子身上拿到钥匙的。” “拿?你怎么拿?”许芷澜看着她,嘴角扯了抺讥笑,“我这个五哥并不是糊涂人,一般人很难近了身,何况要做到拿了钥匙问题解决,直到钥匙回到他身上让他丝毫觉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怎么办?”桃心急了。 许芷澜坐下来,挥退她道:“你先退下去,让我想想。” …… 却说楚歆羽在街口与楚佳宜会合,坐着马车一起回府。马车刚进入彩霞街,原本宽敞的大街,此刻围堵着很多人,马车根本挤不进去。 前方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 楚歆羽轻蹙起眉头,想起蔺宸曜之前让人传信给她的话,心底隐隐有种预感。 “出了什么事?”楚佳宜问。 楚佳瑜摇了摇头,伸手正要撩起帘子往外看,便听到坐在外面的蓝依道:“姑娘们,前面有人送纳征礼,把街道堵塞了,马车过不去,我们要下马车步行。” “纳征礼?谁家姑爷这么高调啊,难道是……”楚佳瑜似乎想到什么,瞪大眼晴转而望向楚歆羽,“是北平侯?” 楚歆羽脸蛋微微发热,她怎么也没想到,蔺宸曜来下聘礼是这么大的排场,震惊之余,心是暖融融的。 虽没有二十一世纪浪漫的求婚,却有十里红妆诏告天下的排场,她看这些送礼的人,都是训练有素,做事有秩序,看来他为了今天,倒是下了一番功夫。 看楚歆羽露出微微羞涩的神态,楚佳瑜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高兴的几乎弹起来,这排场还真够霸气的,送礼的人几乎把街道都堵塞了。 还好距离侯府不远,步行自然是没问题,可人潮这么多,难免会挤挤碰碰的,她们一行人下了马车,蓝依在前面开路。 楚歆羽下马车前,已在脸上蒙了条丝绢,故而一路上,并没有人认出她来,让她们顺利的到达府门前。 只是门前已送礼的人堵着,她们只好绕到侧边的小门进内,刚步进去,就见到楚佳韵带着丫鬟站在映壁前站着。 看到楚歆心,楚佳韵欢喜的走上前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 楚佳韵以为她不知道,就道:“北平侯亲自来下聘礼了,快,我们去看看。” 语罢,她拉着楚歆羽的手就走。 “八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吗?”楚佳宜抓住楚佳韵的手问。 有教养的姑娘是不能随便走到有客人的前厅去,何况今天又是北平侯来下聘的日子,这样贸然奔去,让人看到会怎么说,这些难道八妹妹没想过吗? 楚佳宜放开楚歆羽的手,绞着手里一方香罗帕,面带委屈的看向楚佳宜道:“二姐姐,我只是想带五姐姐去看看热闹,并没其他意思的。” “我没说你有其他意思,只是我们这样奔去,被人看着不成体统。”楚佳宜道。 楚佳韵就道:“若是想去看看热闹怎么办?” 楚佳瑜就提议道:“我们绕到后厅看不就行吗?” 楚歆羽其实不是很想去,但被楚佳瑜和楚佳韵两人拉着,只好跟着她们一起前去。 后厅与前厅只隔一道屏风,她们去到时,楚佳期和楚佳婷已站在窗前下。 “你们也来了。”楚佳期看到楚歆羽,上前很热情握着她的手道:“五妹妹,恭喜啊!真没想到平北侯如此器重你,竟然抬来这么多聘礼。” 刚才她在前院,看着用红木漆彩礼箱装着的聘礼一抬又一抬的抬进府里,心里沸腾的妒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干净,可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再跟楚歆羽相比,在自己还羽翼未丰之前,她只能暂时仰人鼻息。 对于楚佳期前后态度不一样,楚歆羽并没在意她的转变,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和楚佳宜一起走至屏风前往里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蔺宸曜,今天他穿着赭色刻丝暗纹茧绸直缀,外罩了件透明的大袖衫,这样打扮的他少了几分冷淡,多了一丝平易近人的亲和力。 此时他正将手里的帖子递给楚老太太,上面记的是聘礼单。 在楚歆羽等人进来前,太监已将礼单宣读了一次,楚老太太心中已有数,可接过礼单的手难免也些颤抖。 聘礼太多了,礼单用掉了厚厚的一沓泥金笺纸,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原先她听说长公主不是很满意这门亲事,估计这彩礼是按常规来给,顶多就比荣家好一点,毕竟是国公府。而她这边点算过梅氏剩下来的陪嫁,再加上从她的陪嫁中拿些出来添补,再在公中账里划些钱出来置办嫁妆,总的来说不会失了侯府的面子。 可刚才听太监宣读的礼单时,她便知道,荣国公府送来的东西件件都是珍贵之品,且大部分都是宫中之物,相比之下,她准备要给楚歆羽的嫁妆真的太寒酸了。 名门世家之间的嫁娶,钱财是其次,重要的是礼节,不管是男方的聘礼还是女方的嫁妆都要有个平衡,这样谁也不贪图对方的财产,姻亲关系才能长久和睦。 荣国公府送来了这么多聘礼,如今看来,不管怎么,他们都得帮五丫头置办同等或相差不多的嫁妆,想起这些,楚老太太便开始感觉头疼了。 楚老太太看了一下礼单,然后递给了二夫人。 看着礼单,二夫人心里的盘算恰巧与楚老太太相反,昨晚老太太特意叫她过去商量她们姐妹的嫁妆,还让她将家里的账册拿过去。 可账册还在楚歆羽手上,今天她才拿回来,老太太的意思是想从账里拿些银两出来给羽丫头置办嫁妆,对于这件事情她是自然没问题的,可账里的问题还没找出来。 不过这事她还没跟老太太说,但早上羽丫头拿账本给她时,便与丈夫相量了,袁氏到底亏空了多少银两,必须要查清楚,然后再向袁氏追讨回来。 还有,她贪去梅氏的陪嫁,也要追讨回来,以前她没有权和资格去阻止,可现在羽丫头自己也在调查追究,作为代理掌家人,自然要帮忙,荣国公府这份礼单许是一个契机,一个向袁氏追讨回她贪去梅婚陪嫁的契机。 “这聘礼会不会太多了?”楚啸看到礼单,皱眉道,由于忠毅侯不在,府里除了楚老太太,他最有话事权,今天便是他和长子招待蔺宸曜。 他记得上次太子娶妃,聘礼是按宫中的规定来操办的,可现今北平侯送来的聘礼数量与太子娶妃时无疑。 挤在屏风前偷看的楚歆羽也不禁好奇的看向蔺宸曜,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排场甚比太子娶妃,他难道不怕被御史弹劾吗? 蔺宸曜道:“不会多,这里的聘礼有部分是荣国公府的,有部分是北平侯府,虽然侯府仍在建设中,但却是小婿对羽儿的一份心意,要不是时间紧了些,还想将建江的土地卖了换做现银。” 楚老太太一听,心顿时紧起来,“不不不,这已经够多了。” 原来是两府合起来的聘礼,难怪这么多,心刚松懈下来,却又听到蔺宸曜道:“皇太后说,今天的筹款活动举办的如此成功,多得羽儿的献策,故而让小婿的亲事按皇室宗亲来办的,所以这点聘礼并不算什么。” 若不是正逢戌朝各地方传来灾情,国库空缺,生怕聘礼太多太招摇会被人诟病,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他已经很克制了,皇室宗亲娶媳妇的聘礼至少要一百二十抬,他的只有八十八台,因为今天是非常时期,不能做得太招摇,故此,他送去的都是好东西,一件能顶别人两三件。 “我已经和父亲商量好了,”蔺宸曜道:“已将京都城郊外的盈水山庄也当成聘礼,礼单最后一页已添上去了。” 听得这话,楚老太太差点就站起身,她道:“那怎么行!” 盈水山庄地势十分好,那片地水果种出来比别的地方特别清甜,皇家的行宫曾建在那里,后来长公主的长子出生,也就是蔺宸曜出生那天,皇上特意赐给他,后来蔺宸曜将行宫了重建,便成了如今的盈水山庄。 就算皇上已将那片地赐给了蔺宸曜,可也改变不了那地方是属于皇家土地,附近建有的庄园所属皇室宗亲的,他们怎能拿皇家的东西呢? 蔺宸曜道:“山庄里有温泉,周边也种有很多果树,听羽儿说,她们姐妹都很喜欢泡温泉,也很喜欢吃水果,一到夏天,那山庄最适合避暑了。” 而在屏风后偷看的几人,也惊讶不已,纷纷望向楚歆羽。 楚歆羽微微低头,抬手将垂落的发丝轻轻拂开。蔺宸曜这番话她可没说过,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楚老太太闻言,却哭笑不得,怎么看这未来孙女婿像是一个散才童子,家里就算有再多的财物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莫不是他已知道羽丫头的处境,生母的陪嫁所剩不多,为了给她充场面,特意送来这么多聘礼? 若是这样的,长公主岂不是更不满意,到时羽丫头在荣国公府难以站稳脚,不过这孙女婿倒是很有心,能为羽丫头做到这一点,得不到婆婆的喜欢,有丈夫的疼爱和支持,倒也弥补不足之处。 罢了,既然礼单都添上了,到时把盈水山庄当嫁妆还回去便成,他们家也不贪心这个钱财。 接下来,蔺宸曜送上请期礼书,征求他们的意见。 婚期是荣国公特意进宫请钦天监卜问过的,吉日定在八月十六,是个大吉大利,合适迎亲嫁娶的好日子。 既然是钦天监卜的吉日,楚老太太和二夫人都没有意见,与楚佳梵的婚期相差十天,日子离得近好办事,到时一起筹备婚礼喜宴所需品便行,至于绣品,自家绣坊的人手可能不够,到时定要请外面的绣娘。 婚期确定好了,楚老太太便先行回安善堂,其他细节的事,留给楚啸父子与蔺宸曜商议,她回去要和二夫人商量楚歆羽陪嫁的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6章:特权 却说看到楚老太太离开了,楚歆羽等人也没有再凑上去偷看。 走出来后厅,姐妹们纷纷上前跟楚歆羽道贺,楚佳期眼底带着羡慕道:“十里红妆的聘礼,五妹妹,这阵势好比太子娶妃,北平侯对你可是真心喜欢的,姐姐真替你高兴。” 人比人气死人,上次荣家送来的聘礼已让人羡慕不已,可见识到北平侯的十里红妆,她才知道,什么叫望尘莫及。 她不能再原地踏步,不能再与楚歆羽对敌了。 姨娘说的对,不管心里有多嫉妒和恨,明争是不可以的,哪怕心里恨对方的要死,脸上也要笑着,不可让对方心里有防备。 既然这个家不再是袁氏掌权,而楚歆羽将来是荣国公府的三少奶奶且北平侯夫人,自己可是她的姐姐,虽是庶出的,但只要她讨好楚歆羽,对自己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楚佳韵笑着附和道:“是啊,五姐姐,北平侯对你可好了,连盈水山庄都拿出来当聘礼,还亲自登门和二叔他们商议婚事细节,可见他对你有多看重了。” 说实话,在看到荣国公府送来这么多聘礼,她便控制不住的羡慕和忌恨。 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不就是嫁人了,嫁给一个看重自己的夫君,是多少人期盼的事。 忌恨归忌恨,只要一想到这些聘礼,有部分要留在大房的,她心里便美滋滋的。 北平侯送来了这么多聘礼,件件都是珍品,随便一两件都让人赞不绝口! 楚歆羽能嫁给北平侯又怎样?母亲终归是她的母亲,大房兄弟姐妹多,母亲绝不可能将这些聘礼全部给楚歆羽陪嫁,母亲能做到一半的主,到时她会叫母亲将盈水山庄留下来,将来转给她做嫁妆。 楚佳韵把事情想得很美好,楚佳宜和楚佳瑜倒没说什么,她们心里自然是羡慕的,尤其是楚佳宜,底下两个妹妹都已定亲,不久就出嫁了,而原本准备待嫁的她,却婚事落空,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楚歆羽见楚佳宜低垂头,定是触景生情,想起自己那段退掉的婚事,遂摸摸怀里的请帖,杨茜珺昨天提过下,今天便将请帖带来了,打铁要趁热,便找了个借口拉着楚佳宜走开。 两人走到花园的凉亭里,楚歆羽开门见山的道:“二姐姐,卫国公夫人过几天会邀请一些姑娘到郊外的山庄赏荷花,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楚佳宜闻言,当然有兴趣,卫国公夫人不就是杨姑娘的舅母吗?那是贵族圈的人啊,她做梦都盼不来的。 楚歆羽将请帖给了她道:“到时可以让佳瑜陪你去。” 楚佳宜接过请帖,疑惑道:“你不去吗?” 楚歆羽笑道:“我已定亲的人了,这种场合不便去。” 名义是赏荷花,其实是卫国公夫人给自己儿子选媳妇,到时去的人不是只有姑娘,还有一些贵夫人,而她将要出嫁的人,长公主已经对她颇有微言,出席这样的场合,被人传到她那里就不好了。 听到楚歆羽不去,楚佳宜微微失望,但这小小情绪很快被她甩掉了,她不能因为自己胆怯,硬要五妹妹陪同,或放弃这次机会,既然抛开过往重新开始,第一步就要学会独立。 “你放心吧,茜珺也会去的,到时她会照顾你的。” 有杨茜珺在场,楚佳宜便安心了。 楚歆羽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到时可能需要表演才艺,你明天不用跟我去仙女湖,趁有时间好好准备下。” 机会她已给她们创造了,至于能不能被选上,或能不能让其他夫人留下好印象,那要看她们的表现了。 “好,我知道了。” 随后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各自回去。 楚歆羽刚走进门,便见到丹青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看到楚歆羽立即道:“姑娘回来正好,北平侯在里面等着你呢。” 蔺宸曜来了?他不是和二叔他们在前厅说话吗?还有,他光天化日来找她,难道不怕被人看到说闲话吗? 似是看出她心里的疑惑,丹青捂嘴笑道:“侯爷说你们如今将要成亲了,见面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丹青和紫铃都已知道,蔺宸曜私下会来找楚歆羽的事,她们忠于楚歆羽,对于此事对外一致守口如瓶。 楚歆羽不禁失笑,难怪蔺宸曜昨晚跳窗离开时会说明天再见了,原来他一早就打这个注意,两人要成亲了,见面就能光明正大了。 她快步踏上台阶,进屋并没有看到他,就想起每次他从窗外跳进来,都挑书房的窗,便猜到他可能在书房了。 她上了楼,刚撩起帘子,室里就伸出一只手,落在她的手腕上,然后轻轻一带,拉着她进了室内。 楚歆羽不禁红了脸,幸好蓝依和丹青没有跟上来,看不到蔺宸曜的动作。 进到屋子里,蔺宸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的动作好慢?” “慢?”楚歆羽轻挑了下黛眉,“你又没说你白天会来找我。” 蔺宸曜眉眼带着温柔的笑,伸手轻戳了下她的眉心道:“我是说你回府慢,没看到我送聘礼来的过程。” 原来他是说这个,楚歆羽就道:“路上遇到一些小意外。” “意外?”蔺宸曜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你可有受伤?” 他那关切的神情,让楚歆羽心中一暖,她摇头道:“没事,只是虚惊一场。” “怎么回事?” 楚歆羽没有隐瞒,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回来路上发生的事,“……幸好傅五公子来得及时,并将人捉到,这几人看似是江湖恩怨,但我可以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我会派人去查查这几人的底。”蔺宸曜神情阴沉,这些人现在如此猖狂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伤害她?看来事情不能再慢悠悠了,为了她的安全,得尽快将那些人抽出来。 “你不是要去办差事吗?今天的事傅五公子说会替我查明的,你就不要分心了。” 藏宝路线已给了他,以朝廷资金紧缺的情况,肯定会立即派人前去挖掘,以皇上对蔺宸曜的信任,这个任务必然是落在他身上。 “嗯,适当时可以透露些给冠璋知道,他不是顽固不化的人,也不会徇私枉法,主要是他被人蒙蔽误导,才导致几年都没进展。” 楚歆羽看着他道:“如果不是楚歆羽误闯进山洞,将我释放出来,若不是我诱导你,你也不是一样被她蒙骗了,说不定你现在对她死心塌地,就算她要与晋王成婚,你也会为她终身不娶。” 想起他曾经对许芷澜承诺过,她的心便不舒服,就算许芷澜那时顶着她的身份诱导他,她也不禁的埋怨他没将人识出来。 听到她带有酸意的话,蔺宸曜低沉地笑道:“不会,就算她占了你的身份,可她毕竟不是你,装得再像,也没有你的神韵和灵魂,日子久了,便索然无味。” 楚歆羽脸蛋煞时红了起来,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她的灵魂,而不是外貌,可若是楚歆羽本尊是个大胖妹或钟无艳,他是否会喜欢她? 看到她白皙的脸蛋像是染上了胭脂一样,男人目光微微沉了沉,垂下英俊的面孔,揽着她的腰,低头就要吻上她。 炽热的气息压迫而来,楚歆羽微微侧头,伸手挡住他凑过来性感温热的薄唇,娇嗔了他一眼,道:“我二叔准你白天来看我,并没允许你能占他侄女的便宜。” 她知道,此时此刻他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定是得到二叔他们的允许,可只仅限跟她见面聊天,其他的则在按规矩来。 蔺宸曜看向她,轻挑了挑俊眉:“我有特权的。” 啥?特权?楚歆羽眨了眨眼。 “两天后我就出发去玉龙川,这次出去可能要一个月左右。”蔺宸曜牵起她的手,放在嘴角轻亲了一下,“我们未来将有一个月不能见面,我是不是有权提前索要一点补偿?”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特权,楚歆羽好笑地仰头看他,“可按规矩,男女成亲前一个月,是不能见面的。” “你会遵从规矩吗?”蔺宸曜道,离成亲还有两个月左右,他从玉龙川回来,若遵从规矩,岂不是两个月不能见她? 楚歆羽一怔,然后轻推了一下,“又不是我半夜偷潜进来,要不要遵从不是你准定吗?” “那就不遵从。”蔺宸曜说着,低下头,薄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脸颊,“我把盈水山庄作为聘礼,你可喜欢?” 楚歆羽问:“为什么要送盈水山庄?那不是你的基地吗?” 蔺宸曜摇摇头,“它只是一处庄园,招待朋友来玩的地方,因为那片地是皇家的,我用来做聘礼,是想让你祖母知道,我是看重你的,你不是想拿回梅氏的陪嫁吗?” “这和拿回梅氏陪嫁有何关联?” “压力,懂吗?” 男人语毕,突然附下头,掌心猛地按住在她的后脑,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吻来的太快了,楚歆羽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他严严实实的吻住了。 第247章:贪心 楚歆羽想起现在是白天,这里又是书房,书房没有门,只有一道帘子,外面的人很容易闯进来,忙乱中伸手抵在他胸膛,欲要推开他,谁知掌心传来的温度,和扑通扑通的心跳频率,令她瞬间有些意乱情迷,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罢了,不就是一个吻,他们又不是没吻过,他后天就要离开京都城,就当是暂时离别的吻吧。 “姑娘……” 室里两人正忘情的热吻,竹帛掀开帘子,就看到这种画面,原本脱口的话,也戛然而止,继而捂脸转身,背着他们。 楚歆羽这才反应过来,蓦地推开他。 蔺宸曜退开两步,看着她,有点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唇,见此,楚歆羽既羞赧又尴尬的,幸好进来的是竹帛,这丫头嘴巴紧密,不会乱传出去。 “有什么事吗?” 蔺宸曜问用背对着他们的竹帛,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这么不知趣。 竹帛忙道:“大公子派人来说,时辰已到。” 她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但若是知道姑娘与准姑爷在室里做什么,她定不会贸然上来打扰。 “知道了,你去跟他说,本侯一会就去。” 竹帛闻言,赶紧退了出去。 “你与我大哥很熟吗?”楚歆羽疑惑的望向他问。 蔺宸曜嘴角微弯,笑道:“为了能见到你,跟你大哥做了个交易,但他只给我半小时辰。” “你给了我大哥什么好处?”楚歆羽问,大哥为人做事踏实沉稳,绝不是那种卖妹求荣的人,所以她很好奇,到底他与大哥交易什么,才允许他来见自己? 蔺宸曜道:“我贸然离开京都城,肯定会引起他人的猜测,刚好西北那一带山脉,长期有山匪盘踞在那里,而且还与哈达官员勾结,十分专横,让过往的官商队和百姓都受到严重影响。” “这种小事原本不需要我去的,可朝廷多次派人前去围剿,却没一次成功,为了掩人耳目,皇上想派我带兵前去剿匪。明是剿匪,实质是去玉龙川,但我需要一个前锋做掩护,所以我想推举你大哥。一旦灭了山匪,你大哥便立下了功劳,日后对他的升迁很有帮助。” 楚歆羽曾听二夫人说过,大哥并不想在翰林院做修撰,无奈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蔺宸曜推举他去剿匪,的确是一个历练机会。 玉龙川正好在西北,既然皇上派蔺宸曜前去,那他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大哥前去做先锋,这战功来的太容易了。 放蔺宸曜进来跟她见一面,却得了一个立功的机会,这交易太划算了,难怪大哥会心动。 “对了。”楚歆羽突然想起什么,望着他道:“皇上派你暗查《仲秋之夜》的下落,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蔺宸曜摇头,“怎会这样问?” “我放风声出去,《仲秋之夜》里藏有宝藏图,当初你在画意书廊里买下我临摹的《仲秋之夜》,只要有心人前去打听,也会知道画现在在你手上,那些人不知道画是假的,也不知道你将画给了许芷澜,荣国公府的守卫要加以提防,等宝藏拿到了,再让皇上公布天下。” 当时她为了找出仇人的下落,将画内有宝藏图的事在黑市里散播开来,但有本事在画意书廊打探到画落在蔺宸曜手上的人,必定是有本事的人。 “你放心,没有人敢潜进荣国公府,就算被他侥幸进去,想离开却不容易。” 荣国公府守卫森严,到处都有人暗卫把守着,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马上处理掉,绝不会惊动到府内其他人。 似是想起了什么,蔺宸曜又道:“对了,你重新画那幅《仲秋之夜》可有隐藏宝藏地图?前些日子,暗影的人也在查找《仲秋之夜》,要是画里没有地图,他们肯定是知道假的。” “有啊,不过你放心,画既然是假的,地图自然也是假的,他们不贪心还好,若他们贪图宝藏,等渗出其中奥妙,前去挖掘时,等待他们的会是粉身碎骨。” 说着,楚歆羽仰头望他,“我在那里埋了炸药,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 蔺宸曜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道:“相比起狠毒,你的手段远不及他们,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若是他们不贪心,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将画给她了吗?” “给了。”蔺宸曜解释道:“在她身份还没有揭穿前,她还是傅盈婼,为了不让她起疑,这画是要给她的。” 楚歆羽微微点点头,“给她也好,这样一来,便能查出她的幕后人。” “歆羽。”蔺宸曜目光深沉,眼睛仿佛一下子被染得更加幽黑,“我离开后,有什么事找鬼烨,所有事情我都交待他了,他自幼便跟随我,是值得信任的人,还有,那丫鬟下落的事,这两天就有结果了。” “好。” 正在此时,刚离开不久的竹帛,在门外扬声道:“姑娘,孙嬷嬷来了。” “孙嬷嬷?” 她怎么会这时候来,难道有梅香的消息? 楚歆羽心里正疑惑着,便听到竹帛道:“是的,孙嬷嬷让人送来好多东西。” 闻言,蔺宸曜似乎想到什么,就道:“那我先走了,你去忙吧,对了,照顾好小天和小鹅。” 小天和小鹅是什么东西? 楚歆羽正想问清楚时,蔺宸曜已由书窗户跳了出去。 楼下,孙嬷嬷正指挥着下人,将一箱箱的东西抬进门,这些东西都是荣国公府送来的绸缎衣料、戒指、耳坠、头饰等物件。 看到楚歆羽下来,孙嬷嬷笑容满面,上前道:“老太太说,让姑娘看看,喜欢哪块布料,先拿去绣坊做几件衣服。” …… 彼时的清篱园,楚佳婷在侍奉袁氏涂上药膏。 袁氏脸上的伤口正慢慢结痂,因而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才愈合的伤口又会裂开。 楚佳婷怕自己力度大,会弄疼袁氏,故而动作很轻柔又认真。 室内很安静,但外面隐隐传来吵闹的声音。 袁氏自脸上受伤后,白天从没走出过清篱园,所有外面的消息都是郝妈妈和两个女儿说给她听。 “这么吵,府里可发生什么事?”袁氏问楚佳婷,这是她第三次问了。 “母亲,是因为二叔回来了,后天不就是家宴吗,可能是二婶戏班的人,正在预演呢。” 楚佳婷怕她多想,影响心情,便乱捏了个借口,然而,袁氏却不是那么好胡弄的,在这个家她掌权十多年,府里某些规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戏班?这以我没管过家吗?你祖母不喜欢听戏,你二婶怎可能请戏班来府,说吧,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越是隐瞒,袁氏越是觉得有事发生了,放爆竹惟有喜庆的事才会放,而最近府哪来的喜庆,除非…… 想起皇上的赐婚,袁氏脸色一白,“是荣国公府今天来送聘礼了?” “母亲,你想多了……” “你还想骗我到几时?” 袁氏手往前一推,楚佳婷手上的药瓶“哐啷”的掉在地上,她忙上前劝说:“母亲息怒,你不能生气的。” 因刚才因情绪动荡,袁氏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来,渗出了血丝,模样很恐怖,她疼痛得双手捂脸。 楚佳婷蹲下身,把地上的药膏捡起来。 这瓶药她托人花了五千两,从丽人阁里买回来的,据说有去疤护肤等美颜功效。 丽人阁专做美容化妆产品,却没有门店,若没有门路,千金难买,虽然价钱贵,但产品效果极好,为了能让母亲恢复貌,她花了很多银两才托到人买了四瓶。 母亲擦了两天便结痂了,的确很有效果,可一瓶的量太少了,一瓶只能涂半张脸,但由于身上的伤不外露,可以慢慢恢复,脸上的伤却等不得。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伤口,袁氏慢慢安静了下来,看着女儿,再次道:“是北平侯给那贱人送聘来是不是?” 这次楚佳婷不敢隐瞒,便如实告之,而袁氏咬紧牙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荣国公府竟然拿出十里红妆的聘礼迎娶楚歆羽,那排场即便自己没亲自见证,想必很浩荡,梅若初的女儿怎能比自己的女儿嫁的好,嫁的风光呢?日后九泉之下,还不被梅若初笑死? 她养大楚歆羽,宠着她,是为了毁了她,怎能让她有机会爬上她的头上? “娘,母亲。” 这时楚佳韵从外面匆匆奔进来,在床前煞住了脚步,楚佳婷拉住她斥训道:“韵儿,你毛毛躁躁干嘛?小心把药瓶撞翻了,这药可贵了。”刚才她差点撞上自己,幸好她闪的快,不然药又掉了。 “我这不是心情不好嘛。”楚佳韵道:“你都不知道,北平侯已送了那么多聘礼来了,还添上盈水山庄做聘礼,那里可是皇家土地,左邻又舍都是皇亲贵戚,若是这盈水山庄我们留下来,还怕结交不了权贵吗?还有那些聘礼,每件都是珍品。” “韵妹,这些你是羡慕不来的,她有皇上赐婚,又是长公主的嫡子,聘礼自然按皇室的规矩操办,话又说回来了,如今是二婶当家,不是你想要盈水山庄便想要的,那些聘礼说不定有些会给了三姐姐呢。” “那怎么行啊,五姐姐的东西是我们大房的,大房的东西便是我们的,怎能给二房呢?” 在楚佳韵从小的认识里,楚歆羽的东西就是她们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的,她上前拉了拉袁氏的衣袖道:“母亲,你是五姐姐的母亲,她的婚事该由你操办的,北平侯送来的聘礼,也是由你来处置,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二房。” “这是自然的。” 袁氏心里正气着,听楚佳韵这一说,气倒是消了不少。 女儿说的没错,她是那贱丫头的继母,因为她脸上的伤,才让出掌家权,可二房太过分了,连她大房的婚事也插手,那贱丫头是大房的人,婚事该是由她操办。 想起昨晚那个半夜潜进碧云阁的男人,袁氏心里倒有个主意,她绝不能让楚歆羽嫁进荣国公府,否则,一旦她有了权势,她和她的子女便一辈子仰她鼻息做人。 “婷儿。”袁氏对楚佳婷道:“你看能不能托人再买几瓶药膏回来,这药效果极好,多擦几次,务必在一个月前,把脸上的伤给擦好。” 楚佳婷道:“母亲,一瓶要五千银两,上次我们买了四瓶,已花了两万两,我们已拿不出那么多银两了,买一个月的用量,起码要十瓶左右,他们哪能拿出五万两银呢?” 楚佳韵闻言,瞠瞪大眼,“怎么要这么多银两?” 她还以为一瓶要两三百两,没想到是这么贵的,“若没有银两,那更要把五姐姐的婚事操办权拿回来,她北平侯送了那么多聘礼来,随便一件都能换千两以上,要是拿回到操办权,那么我们可以偷龙转凤,把真的拿去典卖,假的就换给五姐姐当嫁妆,到时装下箱里,抬去荣国公府,便不关我们的事了。” 袁氏听了,立即斥训道:“你一个女儿家,千万不要这样说,银两的事,由为娘去想,你俩不要插手,知道吗?” “可是母亲……” “不要再说了。” 袁氏抬手,阻止她说下去,然后说自己乏了,让她俩都下去。 等姐妹俩一走,袁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叫郝妈妈进来,吩咐她去她的私人库房清点一下里的字画,还有一些瓷器玉饰,然后让人悄悄拿出去典当了。 “夫人,那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留给两位姑娘的嫁妆,怎么拿去典当?” “没办法,买药的银两不够。”袁氏抬手抚上凹凸的脸,眼神阴冷,“放心,那些东西也过时,等她们姐妹出嫁时,我会给他们置些新的。” 只要等她的脸好了,把掌家权从二房那里夺回来,到时还不怕攒不回女儿的嫁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8章:怀疑 鄂国公府 傅冠璋从神捕门回来时已将近戌时未,时候已晚,便没有去打扰傅老夫人,直接回了他的笙歌园。 侍从见他回来,忙上前给他更衣。 “今天不用你们侍侯,你们先下去吧。”傅冠璋心情有些烦躁,便将侍从挥退,自己动手换上便服。 走到内堂时,正好看到妹妹傅盈婼带着丫鬟进来,丫鬟手上捧着托盘,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面条。 “五哥,你回来了。”许芷澜脸上溢着笑容,踏着轻盈的步履走过来,“我知道你在神捕门肯定又没吃饱,所以特意给你煮了你喜欢吃的三鲜面条,来,趁面条还没有糊,赶快吃了。” 因为经常要捉犯审犯,傅冠璋在神捕门常常三餐不准时,偶尔也会饿着肚子回来,通常这个时候,妹妹傅盈婼都会给她留饭,或是重新煮他喜欢的面条给他。 今天跟往常一样,看到哥哥这么晚才回来,做妹妹的便让人准备了他喜欢的面条,端过来给他吃。 傅冠璋原本有些心烦的,但看到妹妹的笑容,便立即烟消云散,闻到香喷喷且熟悉的香味,顿时感到饥肠辘辘,他在洗手盆洗了手后,就走去坐下。 “还是妹妹最懂五哥。”傅冠璋伸手轻刮了下许芷澜的鼻尖,“你在面里放了些什么,怎么好像比往日吃的更香?” 许芷澜烁了下眸光,随即笑道:“五哥的鼻子可真灵,你不喜欢吃肉,可你总在外在奔波,不吃肉哪来的力气,所以我在里面加了香菜,香菜能去掉肉味,这样你就感觉不到肉味。” 语罢,她让丫鬟退下,然后拿起筷子,塞到傅冠璋手里,“快点吃,面糊了就不好吃了。” 傅冠璋握着筷子挑了一口,嚼了几下,便放下筷子,许芷澜见此,就道:“怎么?不好吃吗?” “不是。”傅冠璋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以前的事。” “以前?” 许芷澜侧头看他,傅冠璋没回应她的话,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道:“今天筹款筹得如何?画卖出了不少吧?” 原带着浅笑的许芷澜,顿时敛了起来,“我哪能卖出多少,人家一幅画能顶我十幅画,幸好这是筹款做善事,不是比赛,不然你妹妹我又输了。” 傅冠璋安慰她道:“不用不开心,你都说这是做善事,筹到多少就多少,不必在意那些虚名,尽到自己的心意便行。” “五哥说的倒是,尽自己心意便成。” 见面条快糊了,傅冠璋只吃了一口,许芷澜催促他赶紧将面条吃了。 傅冠璋低头吃面,很快就将面吃光。 许芷澜让人将碗筷收下去,给傅冠璋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茶,喝了一口,然后假装不经意的道:“五哥,你最近忙着为神捕门办差,把阿爹和阿娘的事都忘了?” “妹妹放心。”傅冠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道:“我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记阿爹和阿娘的仇。” “那现在查得怎样?”许芷澜垂下眼皮,眼底的神情变得幽暗,“上次失去了胡天霸的行踪,现在可有消息?” 傅冠璋正想说什么,脑里突然闪出萧敬炫提醒的话,便道:“没有,可能寻找的方向不对,忙完神捕门的事,我要从新定个方向寻找。” 许芷澜试探道:“五哥,我们都寻找这么多年了,会不会胡天霸不在人世,或是他隐退江湖?” 那天暗影前去杀的人正是胡天霸的红颜知已,曾经她找了很久的人,虽然他们的人得手了,但她的人却全部被杀,居然查不出来是哪路的人杀了他们,故而想从傅冠璋口中打探下,他是否与这事有关。 “这很难说。”傅冠璋道:“像胡天霸这样做尽坏事的人,仇家肯定特别多,许是他真被仇家杀了,而这些年传出有他的消息,是有人想借他的名号做坏事,把所有罪都推给他。” “要是真这样,那我们的仇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 许芷澜托着腮,蹙眉道:“我原本想找到凶手,再谈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当曜哥哥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才犹豫不决,但没想到他不但没理解我,还决意遵守承诺,迎娶楚歆羽。” “这个你不能怪他的,听说弘一大师推算出他的命宫,下半年将喜结良缘,若是错过,便将孤独一生,因受皇太后和蔺老夫人的逼婚,他才急于成亲,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才与楚歆羽被皇上赐婚。” 傅冠璋会知道这些,是从鬼烨那里听说的,那时他知道蔺宸曜要娶别的女人,一气之下找蔺宸曜,两人打了一架后,鬼烨找上他,说明了原由,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误会了蔺宸曜,怪只怪,妹妹当时顾虑太多,错过了这段缘分。 可知道自己错怪了蔺宸曜又如何,傅盈婼是他的妹妹,喜欢蔺宸曜多年,故而在盈水山庄时,想劝楚歆羽主动放手。 许芷澜想起前世,蔺宸曜就是因为傅盈婼嫁给了晋王,才一直没有娶妻,弘一大师的推算是真的,所以她在想,蔺宸曜未必真心喜欢楚歆羽,只为了长辈的压力和承诺,才娶楚歆羽的。 她轻轻咬着唇,扯了扯手帕,不管当初蔺宸曜要娶楚歆羽的初衷如何,现在既成事实,而她注定是要嫁给晋王,所有一切都往设定的方向发展,她该高兴的,不是吗? “妹妹,皇上已赐婚你与晋王,你不要多想了,如果你不想这么快……”傅冠璋顿了一下,眼皮有些沉重,他甩了甩头,道:“快成亲的话,就跟祖母说,明年才成亲。” “再过些天,便是我十八岁生辰了,按家规我十八岁可以嫁人了,想不想也不由得我了。” 说着,许芷澜望向傅冠璋,却见他趴伏在桌面上睡着了,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下,“五哥,你是不是累了?” 趴在桌面上的男人嗯了一声,她又道:“趴在这里不好,我扶你回床上睡。” 男人又嗯了声。 许芷澜费了一点功夫,才将傅冠璋扶到床上躺下,并叫了他两声,他似乎睡的很沉,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眼眸微微一暗,回到桌面,把茶壶里的茶倒掉,换上新的茶,然后又回到床前,从傅冠璋腰上取一下串钥匙,但没有看到她想要的,再次在他身上摸索,在暗袋里找到一根钥匙,正是她要找的。 这时桃心拿着一块软蜡烛进来,许芷澜拿着钥匙在上面印了一下,然后道:“赶快去配一把,记住,若救不出他来,便杀之。” “属下遵命!” 桃心转身离开。 许芷澜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再替他盖上被子,才带着托盘转身离开。 当门关上,床上的男人才缓缓睁开眼睛,幽黯的眼底闪过一抺沉痛,回想一个时辰前,他正在神捕门审犯出来,回到休息室,看到鬼烨在等他,令他有些意外。 鬼烨是奉了蔺宸曜的命,来查今天袭击楚歆羽的人。 抓到的人十分口密,无论如何审问,都不肯开口,最后将他关到水牢里,用了各种刑罚,才开口承认,他们是聚星阁的护卫,死了的那个是他的兄弟,其他两人是他的同事,因为死了的兄弟拖欠了另两个同事的银两,故而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还郑重的声明,他不认识楚歆羽,至于大刀为何会飞向楚歆羽,是他们失手所至。 这样的供词傅冠璋不相信,如果单是因为追债而打架,为何不爽快招供,非要他重刑?失手更没有可能了,当时他远远的看到,楚歆羽被她的丫鬟拉着跑,这些人分明是蓄意朝她背影将刀甩了出去的。 鬼烨看了供词后,相信这人是聚星阁的人,因为在聚星阁见过此人,而他其他的话则与他一样不相信。 此人的供词显然在袒护幕后之人,鬼烨说这人对他们很重要,一定要严加防守,为了查出幕后的人,鬼烨让他这两天要特别注意,水牢的钥匙不能离身,审犯时和给犯人送饭菜要他亲自前去。 离开时,还给了他一只香囊,让他最近时刻带在身边,以防有人从他身上落手。当时他还纳闷,从他身上落手,与香囊有何关系? 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这香囊是迷药的解药,刚才他眼皮沉重,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片刻之后,他在妹妹搜他身时渐渐清醒了过来,只是手脚动不了,可头脑却很清醒的。 妹妹对桃心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手脚也能动了。 在妹妹离开后,男人才撑着床,缓缓坐了起来。 若不是亲耳听到,他实在难以置信,温婉纯良的妹妹居然会勾结聚星阁的人,对楚歆羽下手! 聚星阁背景那么复杂,妹妹是如何认识那里的人? 想起她下令桃心的语气,那么的狠绝,似乎杀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傅冠璋双眸不由危险地眯起来,难道他一直被她一副温婉柔弱的模样给蒙蔽了? 还有他三番四次查到仇人的下落,线索总是在最关键时断了,萧敬炫曾提醒过他,要小心最亲近的人,难道他是知道些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9章:说情 他自幼不在父母身边,长这么大,见过父亲次数十只指头能数出来,母亲就更别说了,在妹妹出生那年见过她,那时他才几岁大的孩童,根本没什么记忆。 在妹妹回来前这些年,他们都是书信往来,一个月两两次,她喜欢把她身边的事在信上告诉他,他妹妹小小年纪便写得一手好字,连祖父看到都大为赞赏,有时不想写字,便会画画,将她要说的话,用画表达出来,她的画功很好,一看便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记得在她八岁后,便不再画画了,总是写字,而且写迹也没以前写的漂亮了,但尽管这样,他们兄妹的感情一直没有变,他也很疼爱这个妹妹,时不时的给她寄去京都有名的小食,小玩意什么的。 直到她十三岁回京都城,再次见到她,尽管当时她的模样很狼狈,但他还是第一眼便能认出来,因为在回京前,她画了一幅自画像寄给他。 但没想到,兄妹再次见面,却是在那种情形下,所以对这个妹妹,他是用心的呵护,不让她受丁点委屈,她想要什么,他会尽心的为她寻来。 这四年来,妹妹在他的保护下,很少有机会认识外面的人,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他给她精挑细选的,这些丫鬟每天都会来给她报告她一天的情况,所以他实在想不出来,她是怎么与聚星阁的扯上关系。 莫非是她在回京前,便与这些人认识的?对她的了解,都是在彼此的书信往来,书信外的另一面,他根本一无所知。 他在神捕门做了四年多捕快,从来都不会因为片面之词去决定一件事情的真相,他需要多方面的真实证据,所以,妹妹回京城之前的生活,并与聚星阁是什么关系,他需要查证。 只可惜当年与父母交好的人和他们所住的左邻右舍都劫匪劫杀,想查并不容易,如果……他甩了甩头,不敢往下想,因为太残忍了。 唯有找四哥萧敬炫问问,可他此时并不在京都城,傅冠璋想了下,便起来到案桌上,沾墨写了封信,叫来他的影卫,一般情况下,他很少启动影卫。 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经手府内其他人,必须要秘密进行,故而叫来影卫,将信给了他,让他立即起程前往洪州交给萧敬炫。 翌日,他一早便去了神捕门,进门第一时间去了水牢,水牢现只关了一个犯人,开门进去,发现犯人咬舌自戕了。 基于犯人早已招供,他死与不死,对他们来说已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没有证据指证幕后的人,可他心里很清楚,幕后的人是谁? 傅冠璋个性刚直,他不想隐瞒楚歆羽,便派副手汪城去请楚歆羽过来,打算以实相告,而此刻的楚歆羽,正在碧云阁用早膳。 听闻傅冠璋已审出幕后之人,楚歆羽便提前半个时辰出门,前往神捕门。 楚歆羽第一次来神捕门,高大的门前有两座石狮子,显得很是威武霸气,拾级而上,门前有衙役守卫。 汪城带她进入大堂,吩咐人上茶,便去请傅冠璋。 楚歆羽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傅冠璋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案卷。 “傅五公子,听说案情有了进展?”楚歆羽放下茶碗,她在路上已汪城听说案情有进展,可对方却没说什么,如今看到傅冠璋,互相打了招呼后,便主动开口问。 “没错。”傅冠璋将案卷推她道:“犯人招供了。” “你办事的能力不错。” 楚歆羽赞了一句,打开案卷扫了一眼,上面是犯人的供词,看完后,脸色微微一沉,“傅五公子,你相信这供词?我虽愚钝,但并不是傻子,这几个人显然是冲着我来的,让我猜猜看,他这样说,是在包庇幕后之人?” 被她一言说中,傅冠璋心里愧疚,道:“我请你过来,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情。” “哦。”楚歆羽黛眉轻轻一挑,看着他道:“莫非傅五公子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说起来实在惭愧。” 在楚歆羽的秋水明眸注视下,傅冠璋丝毫没有隐瞒,把自己妹妹是幕后之人说了出来,他道:“盈婼也是一时糊涂,更是被我们宠坏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了,我父母在回京的路上,被海盗所杀,船上一百三十口人,全部遇难,而盈婼当时亲眼所见,她被海盗扔下海,漂流到岸上,被当地的渔民所救,才免于难。 原本我们还有个妹妹的,那时也在船上遇难了,三房只剩下我和她,所以对她娇宠了些,如今她做错了事,让你受到伤害,是做兄长的我管教不严。” 说着说着,傅冠璋声音极低,满是苦涩,“这次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作罢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但我有我的苦衷,不过你放心,这份人情我会记住。” 犯人在牢里自戕,他没有对楚歆羽说是傅盈婼派人暗中下手的,他不说明,并不是想包庇她,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妹妹是个狠毒之人,何况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弄清楚,不想打草惊蛇。 楚歆羽低头呷了一口茶,蝶翼般的长睫微微垂下,掩去她眼底的失落和哀伤,她告诉自己,哥哥隐瞒犯人自戕的真相和替许芷澜说情,只是不知道许芷澜的真实身份,她不该介意的,若是他知道许芷澜的真实身份,仍是袒护她,这样的哥哥根本不值得她敬重。 所以,她不该责怪他的,刚才他都说了,他有苦衷,许是真有他的苦衷。 再说,他现在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要他一下子质疑许芷澜的身份是不可能的,但从今往后,许芷澜在傅冠璋心里,便没有那么完美,对她所说的话不再百分百信任,这不是她开始的目的吗? 楚歆羽轻轻放下茶碗,看着他道:“我答应你,这次不再追究,但若有下次……” 傅冠璋忙道:“请放心,她若有下次,别说是你们,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第250章:赏赐 傅冠璋忙道:“请放心,她若有下次,别说是你们,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楚歆羽微微点点头,此时她该起来告辞的,可想起萧敬炫说过,傅冠璋调查父母的案件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很可能许芷澜在旁误导他,心里对许芷澜的恨意又加深了些。 她遂道:“我的丫鬟有个远亲最近被人杀害了,全家被灭门,可官府见她家没有人了,又因案件归为江湖仇杀,故而将案件压后处理。素闻傅统领不畏强势,执法如山,秉公办案,但凡被你接手的案件,都很快破案,我丫鬟远亲的案件,可否拜托傅统领接手,继续查下去?” 姚大姐一家被灭门,官府知道扯上暗影组织,没有人敢接手,所以她想来想去,最适合调查此案的人是傅冠璋,因一直没找到适合的借口,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 傅冠璋听闻过这个案件,但由于死者没有亲人,这案件被刑部压着,他不好越位将案接手过来,何况他也有很多事都忙不过来,如今楚歆羽这一说,他不好拒绝,便道:“可以是可以,但这案件不归我们神捕门管,刑部那边可不会轻易交给我们去查。” 神捕门是朝廷的官方捕快部门,以前刑部破不了的案件,或没人手查案时,都会将案件拨给神捕门,可自右侍郎上任后,有些案宁愿压着或转去都察院和大理寺,也不会给神捕门,原因是右侍郎吴文成与神捕门门主有私仇。 “这个你尽管放心,因为这案关于我丫鬟的远亲,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刑部将案件转到神捕门。” 楚歆羽记得安绮兰说过,刑部尚书郑朋义是她的亲姨丈,让安绮兰去帮忙,这事不难办成。 “好吧。” 既然她有办法说服刑部将案件拿出来,交给神捕门查办,傅冠璋没理由不接,就当还她刚才的人情吧。 楚歆羽朝蓝依使了个眼色,蓝依会意,便站出来道:“奴婢替远亲表姐谢过傅统领。” 傅冠璋在神捕门的职位是统领,除了门主,便是他最大,能决定神捕门的刑事和掌管所有捕快们,而他的手下却喜欢称呼他为老大。 “蓝依,傅统领对你远房表姐的底不很了解,你留在这里跟他说下,忙完了,再到仙女湖找我。” 对于姚大姐的事,一直是蓝依跟进的,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楚歆羽对她没有任何隐瞒,这事交给她,最放心不过了。 “好的。”蓝依点头应该道。 傅冠璋轻蹙起眉,“你把丫鬟留在这里,哪谁陪你去做公益活动?” 他记得楚歆羽这丫鬟懂武功的,想来是在她身边保护她,若是离开她身边,仙女湖那边有那么多人,万一有什么事发生,到时如何向三哥交待。 “没事的,我还有丫鬟在外面。” 她今天带上蓝依和竹帛,蓝依留在这里,还有竹帛,而且还有一个婳儿暗中护着。 尽管如此,傅冠璋还是不放心,就吩咐汪城护送她去。 楚歆羽见此,便没有推辞。 走了两步,楚歆羽像想起什么,顿住脚步,转身道:“对了,关于这案件,我希望你保密,没查到结果前,除了你的助手外,不要对外透露,即使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个自然的。” 想起昨晚妹妹对他下药,又偷配钥匙,信任一旦崩塌了,他怎敢跟她提这些事,只是楚歆羽为何要特地提醒自己?难道她也知道些什么? …… 仙女湖现场,比昨天还要多人,因为听闻皇上再放出十把折扇拍卖,还有皇后贵妃等亲笔签名的绢帕,这些人早早就到此等候。 折扇和绢帕很快被抢空,折扇最低价卖到一万二两,而绢帕底价是三百两起,价高者得,前来抢绢帕收藏的,大都是贵妇,只有她们才出得起价钱,其他人围着看热闹的人,虽抢不到东西,但也有捐款,做善事一两纹钱也是一分心意。 相比楚亲王世子这边,倒是沉稳含蓄,楚亲王世子这边与昨天一样,挤满了姑娘们,她们兴奋热情的不得了,似乎比昨天还要疯狂。 “天啊,终于得到楚亲王世子的亲笔签名的折扇了,写着赠送给最亲爱的莫姑娘呢!” “我也抢到啦,我也抢到啦!我的写着赠送给亲爱的二丫姑娘,可谁知道,二丫是我的小名呢,可见裕王世子是记的我的,而且他还对我笑呢,我快幸福死了!” 两名贵女互相兴奋的说着,皆不提她们是因为捐了两三百两银两,才得到的折扇和披肩,也不去想想,莫这个姓在京都城虽不是大姓,却也有不少,楚亲王世子这两天不知签了多少是送给莫姑娘的。 至于二丫更不用说了,这名字在京都城里,是闺中女儿常有的小名。 另一边,楚歆羽和林婉儿的摊位围着最多人,因看过楚歆羽用胭脂画的彩色画像,今天都抢着想要,昨天皇后用了一万两拍得,如今有人愿意出两倍的价钱抢两幅,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想跟风,愿意出三倍价钱。 楚亲王妃见此,便与楚歆羽商量,能不能今天只画彩色的。 楚歆羽想过了,画彩色的比较费时间,四幅起码要两个时辰左右,可谁会嫌钱多呢,既然彩色这么受欢迎,那就画彩色的。 可这风头不能总让她出尽,故而跟楚亲王妃说,今天会多给些时间,画三幅彩色的,三幅黑白,因为明天有家宴,她便不来了。 楚亲王妃衡量了下,便同意了,其实她也担心,若三天都让楚歆羽出尽风头反而不好,这样会招人嫉妒。 林婉儿的雕像雕刻得不比楚歆羽的画画差,她缺的是运气,今天有太后的推荐,两尊观音像和一尊笑弥佛,一共卖出两万多两,还有一些小动物的雕像,很受小孩子的欢迎,全都被抢购而空。 国库一下子增加了不少银两,最高兴的莫于过当今皇上,有了这笔银两,替洪州的百姓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再加上蔺宸曜找到了藏宝图,不日便起程前往寻找,到时国库资金充盈,便能做很多事。 见皇上龙心大悦,皇后便说最大的功劳是楚亲王妃,是她想出了这个法子,戚贵妃就说该要好好奖赏楚亲王妃的聪慧。 皇上点头赞同,于是立即传召楚亲王妃进宫,打算给她奖赏,楚亲王妃不敢居功,忙跟皇上说想出这点子并不是她,而是楚五姑娘。 原先楚歆羽并不想让人知道这点子是她出的,她明白,楚歆羽这样做不想出风头,可她听说长公主不是很满意楚歆羽,无非为了那些陈年旧事,倘若楚歆羽有贤名在身,长公主对她的嫌弃便少几分,这样她日后嫁去荣国公府,日子会好过些。 听闻这点子是楚歆羽出的,皇上心中大喜,没想到给他解困的点子居然是楚歆羽想出来,而且她不但出点子,她的画画还筹了不少银两,他定要重重赏赐她。 赏金银似乎太俗气,何况她一幅画能卖出那么多银两,钱财她显然不缺,赏些什么好呢? 戚贵妃看到皇上在思考,想到百花宴那天,皇上不但给楚歆羽赐婚,还送了她两个愿望,那丫头已得到太多了,若再给她来个封号,岂不是要飞上天? 她赶忙在皇上开口前道:“皇上,楚五姑娘聪慧过人,不如给她赏赐一柄您亲笔题字的折扇,既有收藏价值,也有皇上的一分心意。” 折扇才几两银,贵在皇上的题字,不过,比起更高的荣誉,这些字倒不算什么。 皇后闻言,觉得送折扇有些小气,毕竟楚歆羽帮了他如此大的忙,若不是送她金银俗气,赐她千金不为过。 戚贵妃见皇上还在犹豫,便道:“皇上,赐她一把折扇一点都不委屈,要是这折扇上有皇上和皇后的签名,便是独一无二,那价值不是一两万两银子可媲的。” 皇后一笑,接话道:“皇上,楚五姑娘的确是位有善心又聪慧的好姑娘,这次筹款她出点子又出力,赏她一把折扇还不够的,应当加赏才是。” 戚贵妃忙反对道:“皇上,您已给这位楚五姑娘太多赏赐,还记得吗?上次百花宴您已赏了她两个愿望,那已是至高荣耀,若再给她加赏,那是太抬举她了。” “上次是上次,怎能与这次混为一谈?”皇后反驳道:“是不是昨天用过晚膳,今天就不需要?” 皇帝深思片刻,点了点头,道:“皇后所言甚是,这次与上次不能混还一谈,朕就赐她折扇,另加封她为升平县主。” 戚贵妃一听,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皇上,万万不可!” 然而,皇帝金口玉言,道出的话无法再收回,何况他原本就想给楚歆羽一个封号,免得皇妹总想推了这门亲事,说她的身份配不上曜儿,但在他心中,这位楚五姑娘与曜儿最匹配! 既然皇妹嫌弃楚五姑娘的身份不够高,那他就给她一个配得上曜儿的身份。 福公公到忠毅侯府传旨时,楚家正办家宴,楚家在京都城的所有成员都回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51章:偏心 楚歆羽被封为升平县主,一下子震惊了全府,接到圣旨时,楚歆羽也当场呆住了,她实在难以置信,她居然被封为县主?她不过了出个主意,可没有楚亲王妃等人,也办不起来呀?再说,楚亲王妃不是说不会供出她来吗? 二夫人也吃了一惊,替她高兴同时,难免有些担忧,所谓福祸相依,身份提高本是好事,可同时也会引来无数的嫉妒和仇恨。 至于皇上给的赏赐,是一把折扇,原本嫉妒的眼睛发红的楚佳期和楚佳婷忍不住掩嘴而笑,她们都以为是金银珠宝呢,可当知道这把折扇居然是皇上和皇后一起题字签名的,在戌朝独一无二时,笑容收的太快,脸上的肌肉都抽筋了。 楚歆羽捧着折扇愣了半晌,嘴里低咕道:“不赏金银,可以赏些实用的东西,一把市面几两银能买回来的折扇有啥用?既不能当吃,又不能当喝,还不耐放,也只有那些富豪和官才当宝一样争破头也要抢来收藏。” 说着眼睛一亮,对啊,找时间可以把这折扇转让出去,银两可以买些粮食和其他物资,送去灾区的百姓。 宣读圣旨时,袁氏也在场,她脸上挂着面纱,楚歆羽被封为县主,气得的她脸色铁青铁青的,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因为脸上的肌肉浮动而扯痛。 三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五丫头果然有出色,有了县主这个身份,日后嫁去荣国公府,便多了个保障。 楚啸毕竟朝廷重臣,接完圣旨,重金谢过前来宣旨的公公,并邀请他到前厅喝茶,二夫人和三夫人则搀扶楚老太太进内,袁氏悻悻然的跟随尾后。 楚佳婷面色有点苍白,楚佳期最近喜欢看她吃瘪,特意走到她身边,睁着眼睛瞧她道:“六妹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嘞?” 楚佳婷白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云袖下,涂着丹寇的指甲几乎在掌心掐出血来。 楚佳韵将楚佳婷拉到身边道:“四姐姐,六姐姐不过昨夜受了点风寒,你关心她是好事,不过凑这么近,当心她把风寒传染给你。” 楚佳期笑了笑,便和楚佳梵一起进去。 楚佳瑜和楚佳宜走到楚歆羽身边,她们都替她高兴,围着她道喜,三人笑笑说说的进去。 “姐姐,五姐姐被封为县主,以后我们见到她都要行礼了。”楚佳韵看着仨人的背影,喃喃道:“还好她要出嫁了,不然,在家里可要看她脸色了。” 楚佳婷抿唇不语,楚佳韵挽着她的胳膊,继续道:“姐,五姐姐如今跟我们生分了,母亲又那样子,二房和三房与五姐姐站同一阵线,你看,连四姐姐都对我们冷嘲热讽的,以后我们再也没好日子了。” “我们不会永远处于弱势的,母亲说会夺回掌家权的!”楚佳婷盯着前面几道背影,声音平静而坚定道。 “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夺回,五姐姐被封为县主,她步步高升,而我们只会被她远远抛在后面。” 楚佳韵蹑起脚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听说卫国公夫人约了一些姑娘赏荷花,其实明为赏荷花,实际是替世子选媳妇,杨姑娘给了五姐姐一张邀请帖,可她给了三房,明明是我们和她比较亲,但她宁愿将请帖给三房,也不给我们,这说明什么吗?” 楚佳婷眉头轻轻蹙起,望向她道:“这些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不要管,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楚佳韵不敢告诉她,自己在楚佳宜那里有自己人,所以那边有什么状况,她都清楚。 “姐,再两个月你便及笄了,母亲如今的处境,很难再为我们打算了,若不想仰五姐姐的鼻息过日子,不想被她抛得更远,我们该趁早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韵儿,你……” 楚佳婷惊讶地看着她,一直以为单纯不音世事,整天笑哈哈的妹妹,没想到会清楚自己的处境,刚才还在想如何跟她解释她们在这个家的处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楚佳韵仰头看她,笑道:“我已十二岁了,不再是小孩子,再说,我们母亲现在这样子,就算她有心想护我们,也要我们懂事才行。” “你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楚佳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就是五姐姐给请帖二姐姐的事啊。”楚佳韵道:“万一二姐姐被卫国公夫人看上了,做了世子夫人,三婶便是世子夫人的岳母,以后在这个家也有一定分量,有她支持二婶,母亲想要回掌家权难了,若是你做了世子夫人,你说情况会如何?”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行。” 楚佳婷懂她的意思,可直觉告诉她,要拒绝这个主意,不谈卫国公世子年龄比她大许多,他的人自己也不喜欢,她喜欢的是秦王,就算嫁不了秦王,起码找个年龄相当的世家公子。 楚佳韵不知楚佳婷内心所想,继续诱说道:“姐姐,你是大房的嫡女,论尊卑出身,五姐姐的邀请帖该给你的,即使请帖给二姐姐,但该带你去,而不是带三房的庶女,不是吗?” 楚佳婷道:“话虽如此说,可请帖是五姐姐的,她想给谁,那是她的事。”人家不想给她,难道她拿刀去逼她给吗? “你不想去吗?” 楚佳韵一句反问话,把楚佳婷问住了。 自楚歆羽回京都城后,她便很听母亲话,没有与她正面交锋,可因她隐忍低调,却一直原地踏步,而楚歆羽的性格一改从前,却步步高升,不但与北平侯被皇上赐婚,如今还被封为县主。 眼看着自己与她的距离一步步拉远,若她再不努力,真的再追不上了。 曾经她幻想过嫁给秦王,可自己与楚歆羽的关系不复从前,秦王只怕也不会看上自己,所以,她不想原地踏步了,不然,与楚歆羽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你说话啊,想不想去?”见她不说话,楚佳韵摇了摇她的手臂道:“若你想去,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二姐姐带你去。” 楚佳婷眼眸微微沉了沉,“你可有办法?” 楚佳韵笑了笑,示意她低下头,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楚佳婷听完,微微惊讶地看着她,好像刚认识她一样。 “怎么?不行吗?”楚佳韵忐忑的问。 楚佳婷摇头,只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也会算计起人来,若是被母亲知道,不知有何感想?母亲保护她们姐妹的方式,用尽一切办法为她们谋利,尽量不让她们去沾那些肮脏的事,不让她们手里沾上血腥。 以前,只要她们想要什么,只需和母亲说一声,便什么都有,如今连妹妹都要为未来而算计人,可见她们的处境是多么不堪! 既然如此,她又怎能辜负妹妹为她费心谋来的机会,这次,无论如此,她都要抓住机会,若皇亲攀不上,功勋世家也不错。 这边姐妹俩在为未来谋划机会,安善堂那边却十分热闹。 楚佳瑜等人拿着皇上赏赐给楚歆羽的折扇互相传递观赏,每人拿在手上时,都舍不得放手,仔细地瞧了一遍又一遍,再三评足。 “不愧是皇上皇后的墨宝,瞧,一面笔走龙蛇,气势十足,一面仙露明珠,娟秀飘逸,两种字体刚柔相济,简直就是绝配。”楚佳瑜道:“五姐姐,这折扇你就别让出去了,拿当嫁妆多威风,皇上皇后赏赐的,传到子子孙孙那辈再售出去,说不定银两翻百倍呢。” 楚歆羽默默的想:传到子子孙孙那辈都生虫发黄了,那时连个屁都比它珍贵。 楚佳梵凑过去,悄声跟楚歆羽道:“我听大哥说,昨天有人没抢到折扇,便悄悄向容公公打听,问宫内还有皇上题诗的折扇没有,若有愿意给五倍的价钱,若你想转让,可以让容公公私下放风出去,你这把折扇,估计十倍价钱都有人要。” “真的?” 楚佳梵点头。 楚歆羽暗中盘算了下,皇上的折扇卖出最高价是三万,若是十倍价钱,岂不是有三十万两? 拿这三十万两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楚歆羽觉得这笔生意可做,便同意找楚致烨,让他去跟容公公通下风,她想转让这把折扇。 当晚容公公便得到楚致烨的消息,第二天他就跟那些向他打探的官员散播了这事,没多久,就有人给价了,最终是卖给了出价最高那位神秘人,对方没有留下姓名,只派了个管家前来跟容公公接洽,以三十五万两高价,买下了楚歆羽手中的折扇。 楚歆羽将零头给了容公公作回佣,当然,这些是后话。 却说楚家家宴,这天喜事临门,楚歆羽被封为县主,二夫人让厨房多做了几道菜,作为庆祝这喜事。 家宴设在主楼的梅花厅,下午酉时准时入席。 哥儿姐儿都将自己打扮的齐整漂亮的,申时一到,便提前到梅花厅坐着,与久未见的亲人聊天。 通常长辈们会问小辈一些日常事或长辈会分享一下自己人生阅历,又或小辈们之间互相交流和分享,这天绝不能出现针锋相对,互相怨怼的事,否则,一律家规处理。 第252章:暂别 这天楚家的家宴无疑办的很成功,因又逢喜事,二夫人和三夫人满面春风,席中每个人她们都照顾到了,对侧室也一视同仁;一众姐妹举止得体优雅,处相十分和谐。 唯独袁氏自公公宣读完圣旨便再没笑容,她坐在座位上,桌上的饭菜她丝毫没有动,瞪看着众人的眼神能把人活活冻死。 她曾想过让人在家宴动些小手脚,让二夫人何氏因为办不好家宴而被楚老太太责怪,可自上次楚歆羽邀请朋友到府里玩,她让人暗中在厨房动了手脚失败后,何氏便让人将厨房看得很严谨,让她的人无从下手。 现在看到何氏满面的笑意,她觉得十分刺眼,她才是忠毅侯夫人,整个侯府都是她的,凭什么她要让出自己的家给别人管? 都是那贱丫头,是她一声不响的给她挖了个大坑,若不是顾忌家规和楚啸,她真的很想上前撕裂这些人的嘴脸,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会夺回掌家权的。 袁氏这边暗暗筹谋着夺回大权,楚啸楚鸿兄弟与楚致烨几兄弟兴致颇高,桌面摆上秋露白慢慢喝着,高谈阔论着。 楚老太太喜欢热闹,因都是自家人,不讲虚礼,相处自然比较随意,席间她的话也不知不觉多了,不但允许女孩儿家小喝几杯梅子酒,还破例给了孙辈们发了大红包,故而女眷们都吃喝的很尽兴,也喝了不少酒。 这顿饭吃到亥时,众人方慢慢散去。 楚歆羽回到碧云阁,紫铃立即去厨房煮了碗醒酒汤给她。今晚的晚宴气氛尚好,果子酒清甜甘纯,她多喝了两杯。 喝过醒酒汤后,蓝依便掀开帘子进来,她这两天都跟傅冠璋做交接,早出晚归。 见她进来,楚歆羽让紫铃收拾汤碗出去,然后问蓝依:“事情办好没有?” 昨天见到安绮兰,才跟她提了一下姚大姐的案件,没想到她回去就去找郑尚书,今天早上,郑尚书便在案卷盖了印,因为这案件还不能公开让神捕门调查,故而让人暗中交给了傅冠璋。 蓝依答道:“差不多了,经我的引导,傅统领开始怀疑凶手与暗影组织有关系了。” 她按楚歆羽的吩咐把姚大姐真实的身份和她与胡天霸是情人关系告诉傅冠璋,并导引他说,不知是不是因为胡天霸的仇家知道姚大姐的身份,怕她知道太多事情,找人杀她灭口,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全家靠种菜为生的人,怎会被江湖人灭门? 傅冠璋当时听说姚大姐曾经的名字叫婉芳,她的情人叫胡天霸时,很是震惊,蓝依已知道他父母是被海盗所杀,他一直在追查凶手,姑娘会让他调查姚大姐的事,估计凶手与杀他父母的人有关联。 “姑娘,你为何不直接跟他说,杀害姚大姐的凶手与暗影组织有关?”蓝依不清楚她与傅家的关系,不明白她怎么不直接跟傅冠璋说,却要用这种方法,让他去怀疑。 “因之前查到的线索,杀姚大姐的凶手与杀害傅统领父母的凶手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很会伪装,而且就在他身边,可没有证据,所以要一点点引导他,让他自己去查,他查到证据,比我们说什么都管用。” 蓝依似乎有些明白了,若这个人在傅统领身边,很可能是他极信任的人,不然查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胡天霸已经死了。 若让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真很危险,所以姑娘让傅统领接手这案件,亲手去揭穿这个人的伪装,只是她有点不明白的是,姑娘为何这么关心傅统领?难道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蓝依心里有疑惑,但没有继续往下问。 楚歆羽见她这两天都往外跑,想必也累了,便让她下去休息。 蓝依刚下去,竹帛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姑娘,小天和小鹅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它们是不是生病了?” 小天和小鹅便是蔺宸曜捉来当聘礼的天鹅,刚好是一雌一雄,全身雪白,楚歆羽看到它们时,立即就喜欢上了,将它们领过来,养在后院的棚子里。 “你喂什么给它们吃?” “喂米糠啊。” 楚歆羽忍不住扶额,她们定以为将天鹅看作大雁了,遂道:“一般的家禽是喂米糠,可它们不是一般家禽,它们是吃水生植物,比例浮萍,芦苇叶,水葱等。” “那我现在就去湖泊边捞浮萍。” 竹帛语罢,一溜烟就要跑出去,却忘了此时已夜深,一心只想着两只“大雁”还没吃东西,万一饿坏了怎么办?那是北平侯送的,寓意着他和姑娘的婚姻和和美美,不离不弃的! “等等!”楚歆羽叫住她,道:“你急什么,现在很晚了,你给它们盛些水,明天早上再去捞吧。” 竹帛旋身朝她吐了吐舌,然后抬步出去。 楚歆羽从浴室出来时,穿着薄薄的睡衣,长发披散在背后,她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玉梳正要梳头,听到书房那边传来咔嗒的一声,她以为是婳儿,便没有在意。 梳了两下,又听到那边有动静,她叫了婳儿两声,没有回应,遂起来,披了件长衫,走向书房,撩起珠帘,看到书房内并没有人,她觉得奇怪,但也警惕了起来。 缓步走到窗前,手搭着窗户,往外张望,见到平时婳儿隐身的大树有道黑影一闪,她眉头轻轻蹙起,身后兀然有声音传来,透着一股宠溺和无奈,“警惕性有了,但怎么不看看身后?” 楚歆羽闻后回头,看到某男人手里拿着一卷书册,侧坐在书案上,姿态带有几分慵懒和随意。 楚歆羽一脸错愕,他在房间,先前怎么没看到? 而且看他一副悠闲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明天要离开京都城,她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离开京都城吗?” 蔺宸曜看着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楚歆羽脸上慢慢腾起一抺红晕,雪白的肌肤如染了胭脂一般,美不胜收,他才道:“四更天就出发。” “四更天?不就是鸡鸣的时候,怎么这样早啊?” 楚歆羽惊讶,她还以为会破晓的时候出发,那时天开始亮起来,能看到路,四更天时连路都看不清楚。 “那为什么我大哥是破晓时出发?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是一起的,不过那时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替身。” 紫铃和丹青进入卧室给楚歆羽铺床,听到书房传来两道熟悉的说话声,两人赶紧将铺床好,然后退出去,两人守在楼梯口,不让其他人上来。 楚老太太前天给碧云阁安排了一位妈妈进来,暂时顶替赵妈妈的位置,管理碧云阁的事务,容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虽然这两天她将碧云阁打理的很好,可毕竟是代管的,谁知她若发现北平侯半夜在姑娘房间,会不会向老太太告密。 “你还有替身?” 楚歆羽站在窗口,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很清爽。 “寻找宝藏是秘密行动,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去向,便找了个身形与我差不多的暗卫假扮我。” 蔺宸曜放下书册,迈步走到她跟前,楚歆羽拢了拢长衫,往后退了一步,蔺宸曜低头看着她,漂亮的眼眸带着笑意:“我一会儿就走了,你打算站这么远跟我说话吗?” 楚歆羽抬头,“哪远?就两步距离。” 刚才是他突然走过来,那身高给她一种压迫感,再加上她正好想起前天晚上的吻,耳根发红,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别往窗口去。”蔺宸曜说着,握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拉回来,“方才我进来时,看到阁楼外有人鬼鬼祟祟的,我让婳儿去查了。” “那你还进来?” 楚歆羽轻推了他一下,却没有推开他,反被他搂住,往里带,她的秀发沐浴时洗过,带着一股清香,很好闻,让他忍不住撩起一撮发丝,放到鼻端轻闻了下,他道:“来跟你道个别就走。” 楚歆羽,“……” 蔺宸曜轻声道:“在我离开京都城后,你尽量减少些出外,若有事就让蓝依或婳儿去办,又或找鬼烨。” 楚歆羽皱眉,“为什么?” 一般女子不出门可以,但她却不可以,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出门亲自去办的。 “你这两天风头大出,又被封为县主,怕是有些人会坐不住了,趁我不在京都城时,会对你不利。”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玉坠,亲自戴在她脖子里,“这玉坠能保你平安,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将它拿下来。” 原本他想在新婚之夜那天送给她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被封为县主,身份一变,只怕有些人会坐不住,趁着他和秦王不在京都城,会对她下手。 “这玉坠……” 楚歆羽正想说什么,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紫铃和丹青连忙站了起来,“容妈妈这么晚怎么上来了?” 紫铃和丹青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丹青转身快步往卧室走去,透过珠帘,然后看到一幕,她脸红着连忙转了身。 从她的角度看,她看到北平侯搂着姑娘在接吻! 第253章:代表 蔺宸曜暗暗低咒一声,这些丫鬟要不要每次来得这么及时?他还没好好的跟心爱的姑娘好好道别,不过还好,他来此主要目的已完成了。 楚歆羽见他脸色不大好,心情没来由的大好,掩嘴低低笑着,笑容十分灿烂,看得蔺宸曜心痒痒的,拉开她的手,低头在她柔软红润的唇瓣轻啄了一下,嗓音性感低醇道:“等我回来,嗯!” 丹青听到姑娘的笑声,缓缓转回身,双手捂脸,但指缝很大,看了两眼后,就把手放了下来,咦,屋子里哪还有北平侯的人影啊。 只有姑娘站在原来,捧着脸颊发呆。 北平侯也真是,都快要跟姑娘成亲了,怎么总是做梁上君子呢,万一被人发现,姑娘的名声岂不是…… 不过,这恰好说明,北平侯挺喜欢姑娘,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吗?估计北平侯对姑娘便是这种感觉。 紫铃没看到这一幕,她怕容妈妈上来会撞见北平侯在,故意在楼梯口拉着容妈妈说会儿话,见丹青进去没出来,便知道北平侯不在了,便立即打住话题,道:“姑娘还没睡,容妈妈请。” 容妈妈拎着食盒跟着紫铃进去,道:“老太太怕姑娘们今晚喝了太多酒,特意吩咐人煮了些醒酒汤,派人端过来给姑娘解酒的。” 紫铃连忙接过食盒,她其实刚才就想跟容妈妈说,姑娘已喝过醒酒汤打发她离开,可这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她不好替姑娘拒绝。 楚歆羽不动声色的将玉坠塞进衣襟内,脸颊上羞赧的红潮仍未退去,容妈妈还当她的脸是因为酒气未散,就催促道:“姑娘,快些喝点醒酒汤吧。” “谢谢容妈妈,我正饱着,一会就喝。” 容妈妈笑道:“这汤有点儿酸,正好能助消化的,趁热喝了。” “好的。” 楚歆羽朝紫铃暗使了个眼色,紫铃立即会意,道:“容妈妈,我会督促姑娘喝的。” 容妈妈也没再说什么,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楚歆羽让紫铃送她出去。 那碗醒酒汤,楚歆羽并没喝,让丹青拿去倒了。 楚歆羽躺在床上,从衣襟内取出玉坠,放在眼前细看,这玉坠很冰凉,一接触到肌肤,便有一股清凉渗透进皮肤,随着血液渗透全身,使她整个人都她便感觉这是非寻常物。 玉坠有部分色彩殷红,就像玉身里渗进血一样,看上去水润有光泽,非常漂亮! 她曾在古书里看过有一种凤血玉,据说因渗了凤凰的血,极具灵性的,且冬暖夏凉,因为这种玉很罕见,故而价值连城。 不过,这玉坠与古书上描述的一样,戴上它,整个人都很清凉,仿佛被打透了任督二脉一样,原有些疲倦的身体顿时轻松了很多。 蔺宸曜的担心,她是了解的,虽不清楚皇上为何会突然封她为县主,可她知道,绝不仅仅是她想出公益筹款这点子这么简单,而这封号于她来说,是福也是祸。 叩叩。 正想着,窗外传来两声响声,难道蔺宸曜话还没说完,又回来了?遂起来,看到婳儿走进来,她想起蔺宸曜说今晚有人在阁楼外鬼鬼祟祟,婳儿去查了。 “有事?”楚歆羽问。 “之前有人在阁楼外鬼鬼祟祟,曜哥哥让我跟追去查了下,我看到对方进了清篱园,就没有出来了。” “你没有进去?” “没有,那里有人守着,我不敢进去,怕打草惊蛇。” 楚歆羽点点头,“你做的很好,继续留意他们的举动。” 婳儿正要退出去,不经意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玉坠,惊讶道:“曜哥哥把它给了你!” “你知道它?” “当然,这凤血玉坠是在曜哥哥满月时,是太皇太后送的,里面的红色是渗进了曜哥哥的血,还请来慧恩老禅师给它开了光。” 婳儿道:“慧恩老禅师你知道吗?他是弘一大师的师叔,慧恩老禅师说,开了光便与曜哥哥的性命连在一起,曜哥哥从小到大都戴着它,蔺家人见到玉坠如见到曜哥哥一样,可以说,这玉坠是代表曜哥哥。” 听婳儿这么解释,楚歆羽似乎懂了。 玉坠代表蔺宸曜,见它如同见蔺宸曜,万一她出什么事,蔺家的人不会袖手旁观,而那些要伤害她的人,也要掂量一下。 “看来曜哥哥是认定你了,你也一定要像曜哥哥一样认定他哦,否则……”婳儿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楚歆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就顿住嘴。 “否则什么?”楚歆羽被挑起好奇心。 “没什么,我有点饿,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没。” 语罢,婳儿像一溜烟一样,从窗口跃了出去。 楚歆羽见此,只好作罢,重新躺回床上。 …… 翌日,楚歆羽起来比较晚,原想吃过早餐,便去安善堂给楚老太太请安的,丹青却告诉她,今天不用去请安了,因为安善堂来了客人。 楚歆羽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袁家的人一大早上门来,说要替袁氏讨个说法。 说楚家不该如此对待袁氏,她是侯夫人,府里的主母,怎能因为一些小事,便让她夺了她的掌家权,甚至连自己女儿要成亲了,也不能亲自替她操办,要假手于二房,若让外面的人知道,会怎么说袁氏? 因为动静较大,惊动了刚下朝的二老爷,所以府里的长辈们都去了安善堂,小辈今天便免了请安。 难怪昨天的家宴袁氏这么安静,原来伺机要夺回掌家权,趁着楚家刚办完家宴,所有人在府里,让娘家的人过来,替她讨个说法。 不过楚歆羽并不担心,她相信二夫人会应付得来。 忙完了公益筹款的事,楚歆羽倒是闲了下来,她正打算趁着空闲时间,处理梅氏陪嫁的事,便有丫鬟来报,说宫里来人,接她进宫去。 这次她倒知道是谁召传她进宫去。 筹款的第一天,皇后就以一万两拍了一幅彩色自像画,由于皇后不能亲临现场,这画待活动结束后,会传召她进宫,给她画画。 第254章:煽火 楚歆羽被封为县主,很快就传遍整个京都城,再加上她之前被赐婚于北平侯,如今楚啸又回京,忠毅侯府瞬间水涨船高,上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首先上门道贺的是兵部右侍郎,他与楚啸曾是同窗,但由于袁氏娘家的人上门替她讨说法,楚啸夫妇被叫去安善堂,三老爷和三夫人也一同前去,招待他的是管家和三公子楚致彰,见楚啸有事未能出来招待,右侍郎是失望,坐了一会,留下礼物便走了。 他前脚刚才,昌平侯就带着夫人上门,刚好楚歆羽出门碰到,蒙氏见来接她的是宫里的马车,那瞬间,有无数的想法窜过脑海,让她慢慢明白了一些事。 而楚歆羽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进了马车。 竹帛和蓝依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竹帛有些兴奋,她第一次进宫,但看到蒙氏,心情就没那么美了,放下窗帘,问蓝依道:“这位蒙氏是不是来找大夫人的?” 她不喜欢蒙氏,几次有她在的地方,姑娘都被袁氏陷害,这次她又来府,会不会大夫人又要对姑娘不利? 蓝依面无表情道:“她是来攀关系的。” 如今姑娘被封为县主,又是北平侯未来夫人,蒙氏是聪明人,怎会看不出利与弊,看她今天是和丈夫前来的,就知道她来做什么了。 竹帛撩起窗帘,看到有几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府门前,撇了下嘴道:“这些人变脸还真快,以前姑娘什么也不是的时候,门庭清冷若水,如今姑娘被封为县主,又将要嫁给北平侯,这些人就一个个前来攀关系。” “也不只是来攀附的,听说二老爷在宁夏立了功,这次回京,皇上对他也进行封赏的。” 在府里,二老爷虽没有继承爵位,但他在朝中的职位却比侯爷高,朝中大臣对他的敬重比侯爷高。 蓝依平时闲来无事,喜欢在府里到处溜达,偶尔听到仆役在私下议论主子,他们是这样说的,若将忠毅侯府比如成一个国家,侯爷是皇帝,那么二老爷便是功高盖主的大将军,侯爷的幸运是他比二老爷早出生,要是能者居之,这爵位无疑是二老爷的。 她没有见过侯爷,可自知道姑娘的生母梅氏怎么死后,对这位侯爷原本印象不佳,如今已掉落谷底。 姑娘若是生在二房就好,大公子三公子和三姑娘都是好人,对姑娘不错,二夫人也是,有二老爷这样威武能干的亲爹,姑娘又怎会被人欺负呢? 很快,马车就进了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了许芷澜和林婉儿。 当时竹帛提着工具包,蓝依上前去扶楚歆羽下马车。 许芷澜和林婉儿从各自的马车,被丫鬟扶下来,正好与楚歆羽打了个照面。见到她,她们怔了怔,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楚五姑娘,你也进宫来。”许芷澜穿着缕金彩绣云裳,主动上前打招呼。 “盈婼,怎么还称人家楚五姑娘呢,人家现在可是升平县主了。”林婉儿一边笑盈盈的纠正许芷澜,一边上前给楚歆羽行礼道:“婉儿见过升平县主。” 楚歆羽怎会听不岀她话里的讽刺,对于林婉儿与许芷澜一同进宫,她并不好奇,许芷澜最擅长便是伪装和鼓惑人,没有了静安郡主和福宁县主,当然要找个替补,而林婉儿正是这个替补。 既然林婉儿要做别人的枪手,她又何必多管闲事提醒,有些人,不撞过南墙是不会看清形势的,再说,她现要去见皇后,也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因林婉儿也是县主,楚歆羽给她还了个礼,道:“歆羽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朝许芷澜礼貌的点点头,便随公公往前走,蓝依和竹帛紧紧随着。 看到他们身影远去,林婉儿冷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被皇上封为县主,只是一个封号而已,又没有食邑和良田庄子。” 她说这话时,却忘了自己也一样只有虚封没食邑,楚歆羽还好,背后有个北平侯未婚夫,不久后便是荣国公府三少夫人兼北平侯夫人,以北平侯的功绩,未来还能给她攒个诰命回来,而她仅靠的是一个郡王父亲和太后的一点点宠爱,未来前景未明。 “我们是这样想,可不知情的人却不是,人家只看表面,谁会在乎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许芷澜轻声道:“我听说楚亲王妃因为北平侯才将功劳推给楚歆羽的,就算点子是她出的又如何,若没有我们这些人协助,这活动能办成功吗?” 说着,她瞄了林婉儿一眼,见她脸色沉了下来,继续道:“再说,论筹款排行,你的何尝比她差?而好事,却被她拿去了。” 这次筹款活动,林婉儿筹到的款仅次于楚歆羽,很多人都在说,若不是楚歆羽有皇后的支持,林婉儿绝对能拿到头彩,因为昨天有个神秘人以三万两高价,预订了一尊观音佛像。 而楚歆羽的画最高价一幅才卖得两万两银子,怎么说来,林婉儿的雕像比楚歆羽的自画像更有价值。 林婉儿闻言,手攒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脸色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见林婉儿没说话,许芷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过还好,皇上也没忘记我们的功劳,虽没有封号,但也给了我们一些赏赐,一柄玉如意和一些绫罗绸缎,当然,比起楚歆羽的帝后御笔题词算不了什么。”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林婉儿听了她前半段,脸色稍好了些的,可后半截话,勃然阴沉了起来。 玉如意这种小东西她库房里多的是,绫罗绸缎更不希罕,偏偏皇上给了楚歆羽县主封号,还赠她独一无二的帝后亲手御笔的折扇,那是多少金银都比不上的。 为了抢得皇上的折扇,她父亲整整排了两天的队也没抢到一把。 父亲曾感慨说,若能得到皇上亲自御笔的折扇,给一半身家都愿意,可见父亲有多喜欢,要是她得到帝后的御笔,光宗耀祖自然不用说了,甚至会被族人当神一般供养着。 许芷澜话点到此,见好便收,拉着她快步往宫内走去,她们一个进宫探望太后,一个是应贵妃之约。 第255章:失误 公公领着楚歆羽等人并不是往皇后住的翊坤宫方向去,而是往御花园走,这条路楚歆羽走过一次,所以熟悉的。 竹帛第一次进宫,见到宫内的一景一物稀奇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蓝衣怕误了时辰,让皇后久等不好,便提醒竹帛别顾着看,赶快跟上去。 时值初夏,御花园内,清净明朗的天空下,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刚踏进花园,一个穿着羽蓝色古香缎金菊吐蕊衫,头上戴着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的姑娘,从旁侧突然走出来,拦住楚歆羽的去路,却见她高傲地抬起下巴,望着楚歆羽道:“你就是楚五姑娘?” 楚歆羽顿住脚步,抬眸看去,这姑娘有些面熟,记忆良好的她,细想了一下便认出是上次在御花园碰到的小太监,因不知她的身份,见她挡住路,遂回她一句:“难不成有人冒充不成?” 被楚歆羽反问一句,阿敏公主有些不悦地沉下脸,随想起在此拦截她的目的,便把怒火压下,又高扬起下巴道:“听说你的画画戌朝无人能敌,本公主倒是想见识一下。” 公主? 楚歆羽微微一怔,她知道皇上有六位公主,大公主三岁便夭折了,二公主尚了尚驸马,母妃是皇后,靖宁公主萧媮是戚贵妃所出,上次她见过了,其他三位年龄在十三、十一岁和六岁,与眼前这姑娘不相符。 所以,眼前这位公主应该不是戌朝的公主,对了,上次她听昭阳郡主讲过,东吁国的阿敏公主跟随她哥哥来戌朝做客,说起这位公主却是一脸嫌色,说她性子娇纵,蛮横无礼,讨厌比她漂亮的姑娘。 有一次一个大臣的女儿长得娇俏漂亮,因无意说了一句冒犯她的话,便让人将人家掌掴了几巴,丝毫没有顾忌这儿是戌朝而不是她的东吁国。 想来这人就是东吁国的阿敏公主了,难怪她会出现御花园,听说她原本要去参加百花宴,因为水土不服生病了,皇后便将她接进皇宫住。 楚歆羽遂道:“公主见笑了,歆羽的画画只是班门弄斧而已,岂敢称作无人能敌。” 阿敏公主撇了撇嘴,道:“其实本公主对于画画也略有研究,你们筹款活动那几天我没参与,不如在这里,我们比试一下吧。” 闻言,楚歆羽轻挑了下黛眉,慢不轻心的打量着阿敏公主,除了那次在御花园见过她一面外,那次她相信自己与这位公主应该没有恩怨,何况她使用迷香,阿敏公主对自己没有印象才是,可她看自己的眼神带有嫉恨的。 阿敏公主见她看着自己,那浅浅含笑的眸子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须臾,忽见她恍然笑一下,随皱眉道:“你笑什么?” 楚歆羽瞄了一眼不远处花丛后露出一撮衣角的身影,道:“比试是公主自己的意思吗?” 阿敏公主一愣,即道:“当然,怎么?你怕了不成?还是不敢?” 楚歆羽摇头,“没有怕或不敢,只是不想公主你被人当枪使。” “你别在这里跟本公主弯弯绕绕那么多废话。”阿敏公主有些不耐烦,直接说出了自己此番的目的,她道:“本公主知道你进宫是给皇后画画,百花宴本公主没参加,公益活动也没有,今天本公主有时间,和你一起给皇后画画比试,若皇后选我的,便是你输了,到时你要拿出一万两出来,以本公主名义,捐给你们上次的筹款活动。” 她话刚说完,楚歆羽忍不住“噗”声笑了出来,这位公主也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把她想的太傻了,这场比试又不是她挑起的,凭什么要拿出一万两跟她比试? 公公回头,没看到楚歆羽等人跟上来,又倒了回来,刚好听到阿敏公主的话,便道:“公主,皇后娘娘要奴才带升平县主到聚芳亭,若有什么话与升平县主说的话,请你稍后再聊,可好?” 阿敏公主听见公公这样说,虽然心有不甘,但没办法,难道她能说不行,让皇后等待吗? 楚歆羽朝她微微一笑,然后随公公脚步而去,蓝依和竹帛紧随身后。 阿敏公主暗暗地跺了跺脚,眼睁睁的看着楚歆羽离开,她站在原地越想越嫉恨,听说蔺宸曜已下聘了,还十里红妆,让整个京都城的姑娘又羡慕又嫉妒的。 原本父王不同意她到戌朝找夫婿,听说她钟情的人是北平侯才同意她来,戌朝皇上赐婚北平侯,父王已收到消息,派人来让她回国,她是东吁国公主,不可能做妾,可回国后她要嫁给别人,她不想,不然也不会来戌朝。 虽然前些天被人发现她与晋王搂抱在一起,皇上虽然让人将事情压了下来,可当晚皇后找她说起这件事,话里行间很明显是说她与‘失身’于晋王,若愿意,她会让皇上下旨给她赐婚。 她怎可能愿意嫁给对她下药,坏她名声的人? 还好皇后不急让她答应,给时间她考虑,可前两天她让人给蔺宸曜送信,约他出来见一面,她想作最后努力,信虽送达了,可一直没有回复。 如今又听说筹款活动是楚歆羽的点子,为朝廷解决了燃眉之急,皇上加赏她为升平县主,身份提高了,想对付她就更难了。 所以她听宫女说,楚歆羽会进宫给皇后画画,她又说那天皇后捐了一万两,买了楚歆羽一幅画,因为有皇后开头支持,楚歆羽的画才能买得这么高价钱,而且楚歆羽在百花宴也是仗着一幅画打败众多姑娘,得到蔺宸曜的承诺。 她便想着,若她能击败楚歆羽,是不是也会一战成名?到时蔺宸曜会不会对她另眼相看?吕贵人听了她的想法,也支持她。 在宫里,除了吕贵人跟她说话外,其他人见到她都远远的躲开,好像她是瘟疫一样,所以她打算明天回行宫里和哥哥住,在皇宫里住,她一点都不开心。 这时,一直隐藏在花丛后面的吕贵人出来,走到阿敏公主身边,道:“看来她是不敢与你比试,怕你的画比她好。” “我会让她与我比试的。”阿敏公主甩了衣袖,迈步往楚歆羽的方向走去。 “你别冲动。”吕贵人拉住她道:“我想过了,你还是不要找她比试,皇后肯定会帮她的,到时你输了,不是更没面子?” “那你说怎么办?” “你知道皇后最不喜欢什么?” “什么?” 吕贵人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阿敏公主眼晴一亮。 …… 却说楚歆羽随公公来到聚芳亭,见到凉亭外站着一堆宫女太监,翘角飞檐的凉亭内,穿着凤袍的皇后坐在里面,她年约四十岁左右,端庄雍容,旁侧两边,各坐着两名穿着宫装的女子,左边那位是常妃,右边那位女子她没印象,可见皇后对她的态度极为亲切,看她衣着华贵,容貌绝美,想必是太子妃了,因为她的年龄很吻合。 楚歆羽没多想,遂上前敛祍,福身给皇后请安。 蓝依和竹帛跟在她身后恭恭谨谨地跪下。 楚歆羽低着头,恭敬谦顺,皇后笑道:“起身吧。” 楚歆羽直起身子,蓝依和竹帛也跟着起来。 太子妃从楚歆羽出现凉亭外就一直盯着她看,皇后还没说什么,她就插话道:“都说楚五姑娘的容貌是京都城第一绝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嫦妃接话笑道:“不但人漂亮,才华还是一绝呢,太子妃想必没见过她画画吧,那真是神奇呢,不过你今天能看到了。” 太子妃道:“就是听说了,才赖在着母后身边看看。” “那你可要好好看了。” 皇后召楚歆羽进宫,主要是让她给自己画画,她在楚亲王妃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下她的画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心早就想让她快些给自己画画了,免去了繁文缛节,不想给楚歆羽太大的压力。 所以她才会选御花园的聚芳亭为背景,让楚歆羽给她画一幅画,她提的要求不多,就是让她与这景色融合一起,看起来舒服协调便成。 因为她曾经让宫里的画师给她画画,可画师却把她画的过分漂亮,室内的景物画的很粗糙,整体看起来很不协调,修改了无数次,她都不满意,最后干脆让画师停笔了。 百花宴之后,她看过她画的春满园,甚为喜欢,原想向皇上讨要过来,可皇上不肯割爱,还把那幅画挂在御书房,又闻她的画像画的很逼真,与真人一般无二,倒是勾起她的好奇。 为了不让人打扰,皇后屏退了一些宫女,只留两个侍候着。 楚歆羽吩咐竹帛和蓝依,摆好三脚架和画画需要的工具,选了一处风景,让皇后到那边坐,摆好最自然的姿势。 蓝依和竹帛分工合作,一个在装画布,一个帮忙调色。 楚歆羽看准了竹帛对颜色的配搭很有天分,画画时,喜欢让她在旁边研墨或调色。 太子妃没见过楚歆羽怎么画画,便站在楚歆羽身旁看着,看到竹帛在调色,就好奇的问:“这些颜料不是胭脂吗?胭脂能调出这么多颜色?” 楚歆羽道:“一般的胭脂不行,但我这是特制的便可以。” 太子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楚歆羽坐在三脚架前,拿起炭笔,三两下就画了个雏形,太子妃站在她身后,在楚歆羽的动作和画布之间来回观看,她看得极认真,并将她的步骤用心记下来,时不时的出言询问,楚歆羽也耐心的为她解惑。 当画逐惭形成后,太子妃嘴巴惭惭的张成“O”型,真是太像了,她觉得楚歆羽的手是会变法术的。 嫦妃只看过楚歆羽画的黑白,那时她已觉得太神奇了,如今看到彩色的画像,她真的心动了,谁不想在自己最好美的时光,留下美丽惊艳的身影。 皇后坐着有些不耐了,见楚歆羽朝她点了下头,意思是不用她坐着做模了,遂起来伸了伸筋骨,宫女递上茶水,给她喝了一口,随扶着她走到楚歆羽身旁。 当她看到画中的自己时,整个人都怔住了,仿佛照镜子一样,连眼角下一颗淡淡的美人痣也画出来了,还原度非常高。 太子妃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她从没想过,竟然有人将人画的如此逼真,当时听到外面那些传闻,她不以为然,认为是这些人夸大来赞美了,尤其皇上口谕了给她和北平侯赐婚,一些人为了讨好他们而夸大来讲了。 如今真的见识到,简直就是神乎其神了。 见皇后高兴,太子妃赶紧道:“母后,这画太漂亮了,画中的你与你现实的你几乎没两样。” 嫦妃也凑上去附和称赞,“等以后老了,后辈子孙依然能看到姐姐年轻时的风采。” “的确是。”皇后满意的点头,楚歆羽的画技真如传闻中一样,神乎其神,难怪楚亲王妃如此推举她。 “真有那么好看吗?” 她们围在一起赏画正兴,凉亭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众人回首,却见戚贵妃带着吕贵人等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亭外。 阿敏公主也来了,不过跟她一起来还有许芷澜和林婉儿,落后戚贵妃等人几步。 除了皇后,嫦妃太子妃和楚歆羽皆给她福身行礼。 戚贵妃踏步上亭里,含笑道:“姐姐,妹妹听说楚五姑娘今天进宫给你画画,所以特地过来瞧瞧画的如何?” 今天戚贵妃穿着一件滚边金丝复瓣牡丹织金锦对襟宫装,戴着金丝芙蓉嵌红宝石垂珠步摇,气色红润,雍容华丽,她的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可不知为何,她笑起来明明很好看,可楚歆羽却觉得有点阴森的。 皇后笑道:“妹妹不也让她帮你画过吗,她画得如何,妹妹心里应该有数的。” “那不一样的啊,妹妹听说她给你画的是彩色的。”说着,戚贵妃已走过来,嫦妃往一旁挪了一下,腾出一个位置出来。 戚贵妃目光往三脚架上的画像一看,瞬间瞪直了眼,楚歆羽上次给她画的画像她很喜欢,可跟眼前这幅相比,不是说她那张画的差,而是她更喜欢眼前这种带有色彩的,觉得这种才是最真实的。 楚歆羽果然对她留了一手,当初要她给自己画画像,以为她给不起一万两吗?居然敷衍她? 欺人太甚了! 戚贵妃暗暗攥起拳头,与皇后暗斗了十几年,虽然她没坐上后位,可她穿的用的样样都不比皇后差,可楚歆羽给皇后画的画像居然比自己的漂亮,她心有不甘的同时,觉得楚歆羽瞧不起她。 吕贵人也凑过去看,同样也看直了眼,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装模作样的评论称赞一番后,突然指着某点道:“咦,这是什么?它怎么出现这里?” 嫦妃和太子妃还没走开,就顺着她指的地方看,有一只鹦鹉栖身在牡丹的枝条上,两人脸色遽然一变,刚才她们只顾着看画里的人,却没细看这些景物。 曾经有个新来的妃子,在宫里养了只鹦鹉,原本她养在自己的寝宫是没事的,可皇后寿辰那天,她为了讨好皇后,让这只鹦鹉出来,给皇后祝寿。 这只鹦鹉很聪明,说话也清晰,而且说出来的话也很逗人,让人忍俊不禁。 皇后当即就黑了脸,让人把妃子拖出去杖打,那妃子身子娇弱,当晚就走了,后来有人悄悄打听到,原来皇后小时候曾被鹦鹉差点啄去眼睛,从此便讨厌鹦鹉。 正因为这样,宫里没有人敢养这种鸟,就算养也不能出现在皇后面前,经过妃子的事,皇后也挑明了,不要让鹦鹉出现她面前。 可这幅画偏偏让皇后与鹦鹉同在,这不是啪啪打皇后的脸吗? 第256章:化险 戚贵妃顺着吕贵人的话说道:“是鹦鹉啊,画得真好看,与牡丹画在一起,倒是相映衬的,让整幅画立即生动了起来。” 与皇后斗了十几年,皇后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没有人比戚贵妃清楚,皇后喜欢牡丹,支讨厌鹦鹉,她故意说鹦鹉与牡丹画在一起好看,她想表达什么,知情人昭然若揭。 听了她的话,阿敏公主和林婉儿等人也挤过看,随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大致是称赞这幅画的。 皇后心里明白,戚贵妃这是找她的不痛快,故意说这样的反话来恶心她的。 她不喜欢鹦鹉,甚至是憎恶的,戚贵妃倒是把自己的喜好摸个透澈,她这样说分明就是想她毁了画像,或像当年发落那妃子一样,处置楚歆羽。 若她真这样,岂不是如了戚贵妃的愿?楚歆羽是荣国公府未来的媳妇,又是秦王的亲表妹,她要是这样做了,岂不是得罪了荣国公府和秦王了吗? 总之,她做不做心里都难受! 可她们却错了,都以为她当年是因为讨厌鹦鹉才处置那妃子,却没想到,她要掩盖某些真相,才借题发挥而已,没想到这些人会拿她的喜恶来。 她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遂笑道:“妹妹你不说,姐姐还真没看到。”说着,望向楚歆羽问道:“这画里画的可是鹦鹉?” 当嫦妃和太子妃看到画中鹦鹉时流露出来的表情,没有逃过楚歆羽的眼神,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但从她们的表情里,多少也猜出点什么,皇后不喜欢鹦鹉,而画上她画的的确是鹦鹉。 方才她画这画时,看到一只鹦鹉突然飞过来,落在牡丹的枝头上,为了逼真,她将鹦鹉画了上去,可如今她们在夸赞她的画,就连刚刚想跟她打赌的阿敏公主也在称赞,事出反常必有妖,便道:“回皇后娘娘,不是。” 皇后笑了,戚贵妃皱眉,阿敏公主和吕贵人对望一下,两人悄然交会了个眼神,阿敏公主咬了咬唇,站出来道:“骗人,这里画的明明是鹦鹉,你怎么睁开说谎骗皇后娘娘?” 林婉儿附和道:“是啊,我们都看过画像,画上明明是只鹦鹉啊,楚五姑娘就算被皇上册封为了升平县主,也不能在皇后面前指鹿为马的。” 此话可诛心! 这不是指责楚歆羽恃才生娇,连皇后都不放在眼内吗? 皇后眼神徒然凌厉了起来,直直望向楚歆羽,眼神像是两把刀子要把楚歆羽看穿,“楚五姑娘,本宫再问你一次,画里可是鹦鹉?” 楚歆羽立即跪下来,斩钉截铁的道:“皇后娘娘,歆羽画的不是鹦鹉,只因这画歆羽还没画完,有些地方需要修整,等歆羽修整完毕,再让皇后定断。” “好,那你修整好,再呈上来给本宫。” “稍等。” 楚歆羽坐回三脚架前,拿起炭笔和刷子修整,她在图纸上轻轻刷了几下,把之前有些模糊的背景修得更清晰,花朵更鲜艳,而之前大家看着似鹦鹉的鸟,她在上面刷了两下,变成了百灵鸟。 阿敏公主一看,脸色遽然一变,“楚歆羽你作弊!” 楚歆羽唇角一掀,侧头望向阿敏公主道:“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刚才明明是鹦鹉,你却把它修改成百灵鸟,不是作弊是什么?” “歆羽要画的正是百灵鸟,只不过还没有画完,是你们误会了。” “误会?分明是你在狡辩!枝头上停着的是鹦鹉,你把它画下来了,我们都看见的。”阿敏公主转身对林婉儿许芷澜等人道:“我说的对不对?” “没错,我们都看见了。”林婉儿点头。 许芷澜却什么也没说。 戚贵妃则坐下来,吕贵人站在她身旁,宫女奉上新茶。 楚歆羽冷冷地笑了笑,“那你可看见我画画时,枝头上是否有停着鸟儿,停的又是什么鸟?而我看到的可是百灵鸟。” “这……” 阿敏公主被问得哑口无言,鹦鹉是吕贵人找来的,这只鹦鹉是受过训练,趁着楚歆羽作画时,悄然落在枝头上,等她们来时,鹦鹉已飞走了。 她们以为皇后看到鹦鹉与自己一起入画,便会立即发怒,置楚歆羽的罪,说不定会因此惊动皇上,说不定收回她的封号,可她们怎么没想到,皇后居然非旦没有大怒,还会询问楚歆羽,而楚歆羽却睁眼说谎,骗皇后,还将她们反问住了。 “怎么?说不出来了吗?”楚歆羽道。 “我们虽没看到,但……但嫦妃和太子妃有看到。”阿敏公主答不出来,唯有将问题抛给嫦妃和太子妃,她们一直站在楚歆羽左右,楚歆羽看到的她们应该看到。 “我什么也没看到。” 太子妃疾声摇头,当时她全部注意力都在画与楚歆羽手中的动作,根本没有留意皇后背后景物的变化。 嫦妃也摇头说没看到。 当时在场的人都没看到是鹦鹉,那么,楚歆羽说什么便是什么,就算现在鹦鹉飞回来,也不作算了。 阿敏公主和吕贵人在没有注意的时候,交换了个眼神,吕贵人轻轻摇了摇,示意她切勿轻举妄动,阿敏公主暗暗攥起拳头,狠狠瞪了楚歆羽一眼。 “楚五姑娘果然好手艺啊,百灵鸟被你画成鹦鹉,鹦鹉改成百灵鸟。”戚贵妃放下茶碗,看着楚歆羽道:“不知上次给本宫画的黑白画像,能不能变成彩色的呢?” “已成画的自然不能改。” “罢了。”戚贵妃摆了摆手,她知道今天错过惩治楚歆羽的时机,若再执着下去,只要会让人起疑。 画已成,楚歆羽将它交给皇后,皇后很满意,而且和她入画的是百灵鸟,她小时候曾养过一只百灵鸟,刚好跟画上这只极相似的。 楚歆羽交待了一些如何保养画像的方法,说完后,她便向皇后告辞。 出来御花园,就被阿敏公主追上来,拦住了楚歆羽的去路,道:“楚五姑娘走这么急干嘛?怕皇后娘娘回过神来,找你治罪吗?” 楚歆羽看着她,唇畔掠过一丝讥讽,“本姑娘未曾犯罪,何来怕娘娘治罪?” “你画的明明是鹦鹉?”阿敏公主愤愤道,她不懂,明明画成了鹦鹉,怎么经她修整就成了百灵鸟? 从画上看,一点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那的画笔是一只神笔吗?不禁对自己之前嚷着要跟她比试的事抺头冷汗,若是当时楚歆羽同意了,自己岂不是输定了? “错,我画的是百灵鸟!”楚歆羽冷瞥着她道:“怎么?阿敏公主莫不是想告诉我,枝头上的鹦鹉是你放进来的?” “你……” 阿敏公主惊愕的瞪着楚歆羽,她知道了?这么说,当时她画的的确是鹦鹉? 楚歆羽附身凑到她耳畔,轻声道:“不过还真谢谢,若不是你们及时前来提醒,一旦画成了画后,便无法修改。” 若不是她们急着想置她死地,若不是她们不懂炭精画的精妙,一旦颜色干成画,她便刷不掉,掉落她们的陷阱。 “你、你……” 阿敏公主气得你了半晌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有,若后面的人问你,你我说了什么,你大可以如实告诉她们。”说完,楚歆羽往远处走过来的人瞥去一眼,唇角扯了个嘲笑,带着丫鬟转身往前走。 林婉儿和许芷澜走到阿敏公主身旁,林婉儿问道:“她跟你说什么?” “她说……” 阿敏公主眸光闪烁了下,道:“她说,你们都很笨,被她耍了。” 语罢,迈步离开。 “盈婼,楚歆羽真是这样说吗?”林婉儿轻声问。 “她那么狂妄,会这样说也不奇怪。” “想不到她应变能力这么快,难道就任由她如此嚣张吗?”林婉儿默默握紧了拳头愤恨道,她恨楚歆羽夺了她的风光,恨她的才华得到帝后的赞赏,恨她得到至高的荣耀。 许芷澜看了她一眼,冷然而笑道:“那些小技两又怎会陷害得了楚歆羽呢,若真想击败她,让她在京都城无立足之地,必须让她身败名裂。” 说起这事,林婉儿眼里的嫉意退去,染上得意的笑意,她道:“你放心,你建议的事,我稍向太后提了一下,她同意了。” 许芷澜微微点点头,低垂眼睑,掩去眼底的阴冷。 长眉道长曾说过,她重生回来,若想要改命格,双手绝不能沾血,否则一切会还原,所以,她不得不借由他人之手,去除一切阻碍,但借他人之力,终归太慢了。 尤其是对付楚歆羽,三番四次都未能将她铲除,还让她抢了原来属于她的一切荣耀! 楚歆羽一日不除,她日日忐忑不安。 这次,她绝不会再让逃脱了。 第257章:偶遇 却说楚歆羽离开御花园,打算去看看凤藻宫看姑母,可到了凤藻宫被告知皇上召姑母去了养心殿未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只好沿路返回。 一路上蓝依和竹帛紧紧跟随她,半句话都不敢说,方才在御花园被吓到了,她们以为这次闯祸了,会被皇后娘娘惩罚,还好姑娘反应机灵,很快识破了她们的诡计,化险为夷,否则…… 她们真不敢往下想,故而一路上话都不敢吭半句,深怕说错了什么,被人偷听到,随时会被处罪。 三人走至左翼门,楚歆羽低头想着事情,迎面走来一人,虽没有抬头,但她感应到前面有障碍,便往左边闪开,蓝依和竹帛看到那人也往这边闪,忙出声道:“姑娘,小心!” 蓝依抻手要拉回楚歆羽已慢了,她已和那人撞上了。 “啊!”楚歆羽顿住脚步,抬头想看看自己撞上的是谁,那知又与那人的下巴撞上,这人是石头吗?怎么那么硬呀。 “嗷!” “对不起!”楚歆羽知道自己撞到人,忙道歉。 刚才想事情入神,以为这是直条路,闭上眼都能走过,没想到也有人这么不长眼,居然这样能撞上。 “男儿轻轻撞下没事,倒是姑娘你可有撞疼?” 声音温润如玉,醇如酒,像是千万琴丝弹凑出的乐音,好听得叫人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 “疼是自然的,要不你试撞下石头。” 楚歆羽退后两步,抬头一看,脑里便浮现八个字。 清新俊逸,芝兰玉树。 他仿佛最温和的一束阳光,最潇洒的一缕清风,随性恣意游走在天地间,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东西能够约束他。 如果说蔺宸曜带给人的是惊动破月般极具冲击性的惊艳,那么此人,便如同那百年陈酿,轻轻啜一小口便叫人迷醉心中。 男子看着她,凤眸里难掩惊艳之色,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大抵也不过如此。他自认阅美无数,却从未见过这般出尘脱俗的女子。 男子凤眸微眯,朝她拱了拱手道:“在下谢正卿莽撞了,望姑娘见谅。” 楚歆羽见他翩翩有礼,也不好怪罪他,毕竟当时自己没有看路,遂摆手道:“算了,我也有错。” “敢问姑娘是……”谢正卿经常出入宫中,却从没见过此女子,不禁想知道她是谁。 “我家姑娘正是北平侯的未婚妻,请谢公子让一下。” 蓝依见他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他看姑娘的眼神有些不对,不想姑娘跟他多接触,抢先一步,故意扯出蔺宸曜的身份。 谢正卿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唇角扬起笑,移开了两步,道:“原来是楚五姑娘,在下失敬。” 他出外刚回来,到那都听到有关于忠毅侯楚家五姑娘的传闻,说她在百花宴一举成名,被皇上口谕赐婚给北平侯,又在出点子助楚亲王妃举办公益筹款活动,被皇上加封为升平县主,而且还是晋京城第一绝色。 从前他听过这位楚五姑娘的一些不好传闻,听了这些还以为被人夸大了,可今日一见,那些传闻一点都没夸大,只可惜名花已有主了。 楚歆羽朝他轻轻点点头,然后迈步离开。 谢正卿转身默默地看着她翩然远去背影,不知想起什么,唇角轻轻扬起。 崇楼上有两道身影,远远看着这一切,林婉儿疑惑道:“那位不是定远侯府的谢六公子吗?怎么会跟楚歆羽认识?” 离得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可要是不认识,怎么会站在一起说话? 许芷澜道:“谢六公子乃是皇后的亲侄儿,又是定远侯最疼爱的儿子,听说三个月前去了江南游历,如今回来也无声无色。” “这么说,他与楚歆羽并不认识啰?”林婉儿拧紧眉头逐渐松展开,“听说谢六公子是位风流多情的人,他想必是看上楚歆羽了,我们的计划不是欠缺一个适当的助力,若是此人是谢六公子,那想必是很有趣的了。” “的确是有趣。” 许芷澜唇角轻扯了个冷笑,戚贵妃一直想离间皇后与荣国公府和秦王之间的关系,今天召她进宫,正因为这件事情,她要笼络戚贵妃的信任,日后待晋王登基称帝,嗣承大统,得戚贵妃的支持,就必须得办到她吩咐的事。 林婉儿这个计划正好能助她一臂之力,不过,想除掉楚歆羽,她身边那丫鬟必须得先除掉! …… 翊坤宫正殿 “侄儿参见皇后姑母。”谢正卿单膝跪地,极是恭敬。 “卿儿快起来,看着你安然回来,本宫就放心了。”皇后眼中满是慈蔼,在众多侄子女当中,她最疼爱他了。 谢正卿起身道:“让姑母挂牵了,是侄儿的不孝,不过幸好,让侄儿找到了九龙须草,只要细心滋养,明年冬季便能开花,太子表哥的病就有救了。” 三个月前,他离开晋京城,去了太白山寻找九龙须草,但怕某些人追查他去那里的目的,便对外说他去了江南游历。 太子因小时候落水,得了寒症,随着年龄增长,这寒症越来越严重,平时喝的汤药只能抑制,而不能治根。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可一旦饮食没照顾会,便会发作,而且发作一次,病情便严重一次。 三个月前,定远侯从妙手神医那得知,九龙须草能治太子的寒症,只是此草长在太白山,十年长一条须叶,长够九条须叶,便能开花,又因那里全年无夏,春秋短促,冬季漫长,九龙须草的花十分娇弱,在冬天开没一会就被冻死。 故而他奉皇命到太白山寻找有花蕾的九龙须草,将它连根带土的移植回晋京城,放置在温暖如春的花圃里,让它继续生长,直到花开。 “对了,太子表哥身体好些了吗?”谢正卿问,他回来听说太子表哥被皇上派去赈灾了,能出远门,想必身体经调养好些了。 在等待花开期间,太子的寒症不能再发作,否则,太过严重,连九龙须草花也不能救了。 皇后叹了声,道:“他的病暂时控制住了,只是不能太操劳,可这次洪州赈灾,他必须要亲自前去,这样做他不但能积累民心,还借此警告那些想窥觊他之位的人,他虽身体弱,但非病入膏肓。” “有秦王在他身边照应,应该不会有事。” “盼望如此。” 秦王这些年来很低调,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毕竟人心隔肚皮,那个位置谁不想要? 就拿晋王来说,少年时便表现出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到处游山玩水,可谁知他曾着游历这些年,到处笼络人心,回京这两年,野心惭惭冒头了,何况他还有一个在后宫争权夺利的母妃和实力强大的母族。 秦王因母族是一派清流,远在关外,朝中又没有人做官,所以她才会对他放低戒备,可他再没有实力,毕竟是皇子,再说,皇上将楚歆羽配给蔺宸曜,无疑中替秦王找个潜力靠山。 皇后与皇帝做了夫妻几十年,自然明白他将楚歆羽赐婚给北平侯的意思,郢国公府蒋家和安兴伯戚家日益强盛,在朝中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她娘家的实力,现在只能勉强跟他们抗衡,可未来却不一定了。 而景王同样也有野心,但他母系的实力远远不及蒋家和戚家,所以,若是忠毅侯府与荣国公府联姻,便成了秦王的后盾,虽然两家从来都保持中立关系,可谁知未来的事? 所以,无论如何,与秦王和荣国公府的关系继续保持便成,至于楚歆羽,倒是个有趣,机灵聪敏的人,自己只要真心相待,日后北平侯从荣国公府独立出来,若秦王不反,绝对是太子的助力,因此,东宫绝不能跟他们对立上。 谢正卿一笑,“秦王若对表哥有异心,早两年东宫失火,表哥寒症发作被困其中,秦王不会冒死冲进火海,将表哥救出来。” “这到是。”皇后想起那次惊险,太子差点葬身火海,至今心有余悸,皇帝让大理寺彻查此事,可最后查出的结果,却是宫里一位小太监因在东宫偷盗,以为被寒症正发作的太子发现,不小心打翻了油灯,导致东宫失火,而他却惊慌中独自逃命。 小太监怕查到自己,会受到刑罚,留下遗书自杀了,这分明是给人顶罪,太子党的人没有人相信小太监的供词,心虽知是谁下这毒手,可又找不出证据证明,最后皇帝下令结案。 谢正卿道:“若姑母担心表哥,要不侄儿明天去帮助协助表哥。” “你说什么呢?”皇后递了他一眼,“你才刚回来,都还没跟家人聚聚,却又要离开,哥哥嫂嫂还不进宫跟本宫急,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要成家立业的时候,这次回来,就好好待在晋京城,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本宫让你姑丈给你赐婚。” 听了姑母的话,谢正卿脑里闪过一张倾城姣美的脸孔,遂半开玩笑的道:“是有个喜欢的姑娘,只是她已名花有主了。” “你是我们谢家最出色的男儿,没看上你是她的损失,改天姑母给你选个。” “那谢过姑母。” 谢正卿说着,抬头看到正殿挂着一幅姑母的自像画,画像的画法是他从没见过的,画中姑母的衣服不正是她现在穿着这件吗?仔细一看,画中人逼真就像照镜子一样,谁的画技如此好? 皇后见他盯着画像看,就道:“今天召楚五姑娘进宫画的,你喜好丹青,觉得怎样?” 谢正卿啧啧赞叹道:“简直就是妙极了,登峰造极,出神入化这些词语都无法来形容,她不止把姑母画的惟妙惟肖,连背景都画的如此逼真!” 原来她的画技这样高超,可惜,若是他早点回来,便有机会跟她认识,问问她这颜料是从哪来的,因为从画上看,这颜料并非他们平常所用的。 “这姑娘的确不错,若是你……”皇后仿佛意识什么,戛然而止,没有继续往下说,遂转移了其他话题,聊了一会,问道:“进宫可有去看你姑丈?” “还没,侄儿现就去,先行告退。”话落,谢正卿躬身一拜,便退了出去,身后,皇后看着他,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 这边,三人上了马车,竹帛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问:“姑娘,那位公子是谁啊?” “谁知道。”楚歆羽摇头,她回晋京城后,从没见过此人,“不过他姓谢,皇后娘娘也是姓谢,许是两人有些关联不定,但这些跟我们无关。” 蓝依想了想,就道:“姑娘说的没错,此人与我们没关,只是偶然遇上而已,回去别跟府里的人说今天的事。” 她怕竹帛回去晒今天所见,把皇后讨厌鹦鹉的事说出来,虽然这事已不是秘密,可皇后的事怎么能拿出来说呢?往往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祸从口出就是这样来的。 竹帛原想着回去跟人耀耀自己在皇宫里的所见所闻,如今听蓝依这一说,便打消这念头了。 马车到了府门,楚歆羽由蓝依扶下车,抬眸一看,却见到前面有辆马车停着,楚佳宜和楚佳婷由丫鬟扶下车。 楚歆羽黛眉轻蹙了下,怎么二姐姐与楚佳婷一起?而她看到楚佳婷眼睛红肿,似是哭过一样。 楚歆羽瞧着诧异,便走过去,经过楚佳婷身边时,问道:“你怎么了?” 楚佳婷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便绕过她进府。 “二姐姐,你怎么和六妹妹一起回来?你没去卫国公夫人的赏荷宴吗?”楚歆羽问楚佳宜。 楚佳宜回道:“有去,是和六妹妹一起去的。” “六妹妹好像哭过一样?是出什么事了吗?”楚歆羽问,她不止好奇楚佳宜怎么带楚佳婷去,更好奇素来注重自己形象的楚佳婷,居然会哭着眼睛都肿了? 第258章:失算 经楚佳宜讲述,楚歆羽才知道,原来她进宫后,府里也有些事情发生。 昨晚楚佳瑜喝多了些梅子酒,散席后,又喝了楚老太太送去的醒酒汤才睡觉,可今天早上起床,她发现脸上出了很多红红点点,用粉底都掩盖不住。 丫鬟马上去找大夫来看,大夫说是过敏,问她昨晚听吃了什么,楚佳瑜如实回答,大夫便说她可能喝了梅子酒,有些人的体质是不能喝梅子酒的,可楚佳瑜却说她以前也喝过这种酒,从没发生过敏的事。 一时间连大夫都找不到原因,而楚佳瑜因脸上有红点,自然不能去了,楚佳宜一个人又有点胆怯,但她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原本想找楚歆羽商量,让她陪自己去。 可丫鬟回来告诉她,宫里派马车一大早就接她进宫去了。 楚佳婷从丫鬟那里得知楚佳瑜请大夫来看病,以为她有什么事,带着丫鬟来探病,刚好楚佳宜也在。 在楚家姐妹中,楚佳婷是最有人情味的,事事都做得很好,为人谦虚,也不爱出风头,跟其他姐妹的关系不错,所以她前来看楚佳瑜,并没有让人多想。 楚佳瑜知道自己去不了赏荷宴,也不想二姐姐因为她错过机会,见到楚佳婷来看自己,就跟她说了这事。她是想楚佳婷去的,但她聪明没有言明,可楚佳婷明白,主动开口陪楚佳宜去。 楚歆羽心里有些冷笑,她很清楚楚佳婷是个怎样的人,楚佳瑜的过敏来的未免太蹊跷了,而且楚佳婷还那么巧的知道,然后去探望她那么巧的刚好楚佳宜也在。 卫国公夫人的赏荷宴设在郊外的庄园,庄园占地面积很大,环境极清雅,邀约来的姑娘不是很多,而且也没有注重门第,只要人品和家世清白便可,这样楚佳宜去到并没什么压力,再加有杨茜珺的照顾,她一举一动都很得体。 倒是楚佳婷自我感觉很好,这些姑娘身份大部份比不上她,可各方面与她却不相上下,再者,她在卫国公夫人面前表现极好,就连卫国公夫人邀请来玩的几位夫人,也觉得她不错,甚至有人暗暗向卫国公夫人打听她是哪家的姑娘。 可今天主要是卫国公夫人选媳妇,虽然喜欢,但见她和卫国夫人聊的这么欢,也不敢明言,大都以为她会是卫国公夫人为世子选媳妇的候选人之一,可谁知道,不就是两盏茶的功夫,却被告知,楚六姑娘被乐平侯的七公子由湖里救起来。 这件事发生得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不只是卫国公夫人,就连楚佳宜也奇怪,她和楚佳婷一起来的,在马车里,楚佳婷说她是陪自己来的,顺道认识些朋友,说她年龄还小,世子的年龄比她年长太多了,她不喜欢,若是她喜欢世子,她会帮自己看看他是什么人,能否配得上她。 可进府后,楚佳婷便将自己撇在一旁,挤到卫国公夫人身边献殷勤,也跟其他夫人聊得来,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楚佳婷八面玲珑的一面。 杨茜珺陪楚佳宜在庄里逛了一圈,因为有事提前走了,楚佳宜便和其他姑娘一起在花园里画画弹琴什么。 直到中午用餐时,世子突然带着几位朋友来,虽然有些唐突,但在发卫国公夫人的介绍下,知道领头那位容貌英俊,气度非凡的男子是世子后,非但没有吓到姑娘们,反而这些姑娘看到世子的本人,双眼都直了。 世子跟几位夫人打过招呼后,便带着朋友到前厅去了,后经卫国公夫人解说,方知道世子出外办公刚回来,并不知道她在这里招待客人,为选媳妇的事她在他面前提过,但并没有说具体时间,所以世子爷才会带朋友来庄里。 其实卫国公夫人了解世子爷的日常行程,知道他今天在这里招待朋友,故意选今天带这些姑娘来此玩耍。 用过午膳后,卫国公夫人心中的人选基本已定了,就让她们自由活动。那时楚佳婷是和楚佳宜一起去了后园,也有两个姑娘跟着,但刚到那里,楚佳婷突然说她掉了一支发钗,那是她最喜欢的发钗,用完膳的时候也在的,肯定是刚刚来这里的时候掉了。 楚佳宜见她发髺上,的确是少了一支发钗,便说陪她一起去找,可楚佳婷却拒绝了,说她知道在哪里,不用她陪,她很快就回来。 见此,楚佳宜就没有陪她去,然而,楚佳婷就这样离开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来说,有人掉到湖里。 当时楚佳宜还在后园等着,见楚佳婷好一会儿都没有回来,就带着丫鬟按原路回去,却没看见楚佳婷,正好有个丫鬟往这边来,一问才知道楚佳婷掉到水里,被人救起来,如今正被送去客房。 她一听,心就急了,也没问清楚楚佳婷怎么掉到水里,急急脚的往客房那头走,就连自己在转角时撞到人,也是匆匆的道歉,却没想到她的裙摆会被对方踩着,她跨出一步,就感觉到了,但已来不及,眼看就要往前扑下去,幸好对方将她抱住。 这一抱把她吓坏了,才注意到抱自己的是一个男人,而男人旁边还有两个男人,这三人她见过,其中一个就是世子爷。 楚佳宜羞恼死了,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片刻也不敢停留,走到客房时,房里只剩下楚佳婷和雪雁。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去湖边了?”楚佳宜问,她不是往原路去找发钗吗? 楚佳婷哭得更大声了,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自己并不是回去找发钗,而是……而是……她越想,越觉得委屈。 楚佳宜不清楚当时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是肝肠寸断都不为过,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没有心情等下一个节目,就去跟卫国公夫人告辞。 卫国公夫人也不好意思,在庄园出现这样的事情,侯门世家最讲重清白名声了,如今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间,姑娘家的清白就没了。她便安慰了楚佳宜几句,说这件事情会有人负责的,叫她安心。 楚佳宜也没说什么,因为事关女孩家清白这种事情,最好低调处理,回到禀报长辈再作决定。 但楚佳婷怎么也不肯走,她眼眶都哭肿了,“我不回去,不回去……”她名声毁了,回去只会被母亲骂,她真太不小心了,才让自己…… 楚佳宜用帕子帮她拭泪,“你不要担心,卫国公夫人说会让对方对你负责,这事错不在你,对你的名声影响不大。” 卫国公夫人已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了,原来楚佳婷独自往湖边走,刚好世子爷的两个朋友也从这里经过,楚佳婷不知怎么的突然拐到脚,往世子爷朋友身旁倒下,这位朋友闪身就躲开了,楚佳婷因没有支撑,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另一位朋友,也就是乐平侯府的七公子,反应很快,伸手过来要将她扶住,但可能太急,踢到地上的石头,整个人往前冲,就这样把楚佳婷撞到湖里。 楚佳婷眼神黯淡,错在对方又如何,名声毁了,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动,便出师不利,心情极为不好,乐平侯府虽与忠毅侯府门当户对,可她理想的门弟并不是与自己平等的,而是更高的。 所以,当她看到世子爷和他的朋友后,她认出其中有一位正是定远侯府的大公子,听说他前两个月被立为了世子,而他又是皇后的亲侄儿,身份虽比不上蔺宸曜,但也不差的,这是她嫁不了秦王退而求次的选择。 可偏被乐平侯府那庶子坏事了,她宁愿摔一跤也不用他来扶自己,如今这么多人知道了,自己的清白就毁在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庶子手上了,她就心肠打结,恨不得把赵仁贵给撕了,她才不要他负责呢! 不想回家也不行,出了这种事,留在这里只能被别人当笑话,所以,回来的马车上,楚佳婷又哭了一次,当她看到楚歆羽被宫里的马车送回来,更是红了眼,故而楚歆羽问她,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端庄,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过。 对于楚佳婷清白被毁的事,若楚老太太赞同这门亲事,她嫁定了,虽知这是她自作自受,可楚歆羽并没有幸灾乐祸,她是不喜欢楚佳婷的伪装,不喜欢她小心计,但对于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嫁给不是自己期待的人,可是极大的打击,这种惩罚足矣。 所以,她和楚佳宜一起去安善堂,并没有怎么发言,也没有落井下石,而楚老太太听了来龙去脉后,很明事理,知道这不是楚佳婷的错,没有责怪她,只是很无奈的轻叹了声。 “祖母,我该怎么办?”楚佳婷跪在楚老太太跟前道。 祖母素来疼她,因为近日袁氏生出这么多事,而她又犯过些小错,才将她忽略了,如今楚歆羽的婚事定下来,她又替侯府添了不少光,心情舒畅,自然就不计较她以往曾做的错事。 “你先起来吧。”楚老太太的确心疼她,可这事不全是她说了算,女子的清誉重于天,乐平侯府也不是不懂礼数。 第259章:绝望 “这事是你受了委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而且他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若乐平侯府上门提亲,你是不能拒绝的,否则,清誉受损,还有谁会娶你?”二夫人可不像楚老太太这么心软,如今这个家是她做主,可不想她影响了府里其他姑娘。 “我不要嫁他,不然我去做尼姑!”楚佳婷赌气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顶撞,二夫人并没有气恼,冷笑了一下,她已听楚佳宜的丫鬟素心回来禀报了,知晓楚佳婷找发钗找去了湖边,这不是很明显她去湖边很可能是为了勾引谁,只是阴差阳错,被乐平侯七公子打乱了,见人家只是一个庶子,便嚷着要做姑子了,哪有做错事不付一点代价的。 如果这是她真实想法,她也乐于成全。 楚老太太很生气地板起脸,“说什么胡话!乐平侯七公子赵仁贵虽是庶出的,可他已寄养在乐平侯夫人名下,也算是嫡系子弟,他没缺胳膊也没少了腿,人又上进,嫁给他还能比做姑子差么?要是传了出去,你叫人家乐平侯如何在晋京城立足!” 楚老太太这话说的不错,若是平常情况下,赵仁贵配楚佳婷的确是委屈了,可如今的问题是,楚佳婷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七公子湿淋淋的抱上湖边,清白已没有了,若她宁愿做尼姑也不愿意嫁他,这不是说他差到极点,往后谁还敢把女儿嫁给他? 乐平侯的嫡子五年前没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儿子,这样轻贱人家,肯定会和忠毅侯府关系闹僵,这不是给侯府找麻烦吗? 结亲不成反结怨就不好了,免得人家说攀上荣国公府,踩底其他门弟。 其实乐平侯府并不是一门差婚,楚佳婷的容姿才情均不俗,配一个伪嫡子绰绰有余,又因赵仁贵失误而受了委屈,乐平侯对侯府有愧,楚佳婷嫁过去,日子会过得很好,要是将来侯府有什么困难,乐平侯也不会袖手旁观。 现在就等乐平侯上门来提亲,要是不来,那就说明楚佳婷差到极点,即使有错也不愿意娶。若是忠毅侯不允亲事,那就说明赵仁贵差到极点,宁愿清誉有损,做姑子也不愿意嫁。 要真是这样,便是一个死结。 如今忠毅侯与荣国公府结亲,不好树立个形象,所以,与乐平侯这门亲事是结定的了。 楚佳婷此刻哭得梨花带雨,叫人怜惜的。 楚歆羽心里冷笑,她哪里想做尼姑,之前那样说只不过是气话,想楚老太太怜惜她罢了。 二夫人当着楚老太太的面不可能会跟她一般见识,她现在正式接了侯府的掌家权,不想让人说她才接管府内事务,便开始针对袁氏的女儿,摆摆手,让丫鬟送她回落碧园。 楚老太太让其他人离开,独留下楚歆羽,问了她进宫的事,楚歆羽跟她说是给皇后画画,并没有其他的事,所以完成便立即回府。 楚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告诉她,今早祠堂发生的事。 楚歆羽知道二婶按她告诉她的方法去做,和预想的一样,起初袁氏想拿回掌家权,让娘家的人逼二夫人把掌家权交还出来。 这些事情原就是侯府的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袁氏为了夺回掌家权,竟然连娘家的人也请来逼宫, 知道账本的问题二夫人看不出来,心中暗喜,便想把账本拿回。 而楚老太太这时发话,说她身体未恢复,往日也够辛苦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府里的事务还是让二房继续管。 可袁氏不依,袁家的人也闹起来,说这侯府本就是大房的,凭什么让二房管,是不是趁着侯爷在外面,二房就来欺负大房。 袁家人这话说的太过了,把二夫人激怒了,她平日笑脸示人,从不将情绪带给身边的人,久而久之,世人都说她和善好说话,她不说话,这些人便当她好欺负吗? 怒归怒,二夫人并没有表现出来,一如既往的将笑放在脸上,她拿出账本说:“账本的确有几处问题,可大嫂却誓旦旦的说账目清白,既如此,媳妇斗胆,请老太太收着账本,等媳妇把内宅的事情处理清楚了,再来老太太面前回禀,以示公正。” 闻言,楚老太太和袁氏脸色顿变,而袁家的人这时闭口不说了。 袁氏见楚老太太沉默,她的心就慌了。 二夫人不动声色的观察袁氏,见她一脸的不安,愈发觉得账本有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楚啸见他们都不说话,似乎难以决策,便出声说了她们一顿,说内宅的事本是她们操心的,可现在却烦扰到老太太了,既然对账目有异议,又拿不定主意,便将账目送放在佛堂里供着,有老太爷的牌位在那里镇着,无人敢动,等他日有了论断,再从佛堂里请出来便是了。 楚啸说完话,一屋人都没敢出声,最后还是老太太决定,就按楚啸说的去办。 这原本是二夫人和楚啸说好的,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快同意了,只是袁氏和袁家人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就算拿不回掌家权,也要把楚歆羽婚事操办权拿过来。 于是,袁氏以自己是楚歆羽继母为由,拿回婚事操办权,她想着万一账目的问题真被二夫人查出来,若她拿回楚歆羽婚事的操办权,她便可以在蔺宸曜送楚歆羽的聘礼上,拿些出来填补。 然而,二夫人很清楚袁氏心里的打算,她认为楚歆羽的婚事与三姑娘的婚事相隔不远,一起准备刚好,就不需要袁氏了,袁氏身体不好,该好好养身体才是。 双方各执一词,最后经商量,这事主权交给楚歆羽决定,所以楚老太太留下楚歆羽,问她的意思。 毫无悬念,楚歆羽当然说要给二夫人操办,理由也是一样,让袁氏好好养伤。 楚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因为她很清楚袁氏心里所想,这十几年来没少打压着二房,暗中也贪了不少,尤其是梅氏的陪嫁,如今羽丫头已知道了,被爆出来迟早的事,若她再继续作下去,真不知如何帮她了。 “你母亲她之前的确做了些错事,若她能把数目填上,你能不能不要追究?” 楚老太太是指陪嫁的事,袁氏毕竟是她的表侄女,再加上她是侯府的大夫人,外面可是代表侯府的面子。 “祖母,我没有告诉您,我在晋灵寺这两年,几次遭遇杀手追杀,有一次我几乎没命了,胸口上还留着疤痕,后来我让秦王表哥帮我查,证实这些杀手是来自暗影杀手组织,您可不知道,香料铺在母亲打理的这些年,都向暗影组织提供货源,若不是表哥发现的早,在朝廷查封之前,将香料店烧了,我们府里的人如今只怕被已关在天牢了。” 楚歆羽见楚老太太想替袁氏说情,忍不住提醒她袁氏曾对她做了些什么,免得她好了伤疤忘记痛了。 楚老太太无言以对,她只知道袁氏在经营香料铺时,生产违禁香料,但并不知道是与江湖上杀手组织做交易的事,更不知道楚歆羽曾在普灵寺时差点没命,若袁氏真与那个暗影组织往来,那还有什么理由再袒护她呢? 有些事袁氏的确做过了,如今夺去她的掌家权算给她惩罚了,至少到她脸上的伤完好后,羽丫头嫁去荣国公府,侯爷也回来,她若表现好,到时再考虑把掌家权交还她,毕竟她是溢哥儿的母亲,为了溢哥儿的将来,只能这么做了。 然而楚老太太并不知道,袁氏并没等到楚歆羽出嫁,便出事了。 当时楚佳婷哭着去了清篱园,想让袁氏替她想办法,若乐平侯府上门提亲推掉它,而袁氏知道楚佳婷想勾引定远侯的大公子不成,反被乐平侯的庶子毁了清白,极是生气的,早上已才在二房那边受了气,如今女儿也是这样的,恨不得将她捏死算了。 不过想想,乐平侯府与侯府也算门当户对,婷儿嫁过去也不错,起码乐平侯府没有那么多叔伯婶母,七公子如今寄养在正室名下,到时承继了爵位,婷儿便是当家主母了,若她能用心经营自己的婚姻,也会很幸好的。 楚佳婷以为母亲会反对,没想到连她都赞成,她绝望了。如果连母亲都不帮忙,府里便没有谁能帮自己了。 袁氏心烦佛堂的账本,也没怎么关心楚佳婷的情绪,她已派人盯着佛堂,也让人留意着二房的一举一动。 原郝妈妈让她偷天换日,把真的账本放回去,假的换回来,可这样做岂不是要她出银子填回去,她哪有这么多银两?就算她拿得出来,楚老太太和二叔是怎么看她的?尤其是二夫人和三夫人,这两人早就想她看的笑话了。 唯今之计,便是让她忠心的部下,暗中出绊子,让二房那位进她的圈套中,这样她便洗脱罪名。 可袁氏没想到的,第二天,宫里有人送了一箱箱东西,说是康妃娘娘给楚歆羽添的嫁妆,甚至还附录上一份梅氏的陪嫁单。 第260章:逃避 袁氏闻言,脸变陡然变了,这事非同小可,若有了梅氏当初的陪嫁单,忠毅侯府就要照单把当年的陪嫁退回给楚歆羽作嫁妆,一件都不能少,即使送人或典当了,也要有记录,否则,忠毅侯府或她便有贪梅氏陪嫁的嫌疑。 当然,这些年她一点一点几乎掏空梅氏的陪嫁,根本没有作记录,那些东西有些送人,有些典当,还有些被她收藏了起来,留待她女儿作嫁妆,所以,梅氏的嫁妆已没有多少了,有也一些卖不掉与送不走的良田、庄子和店铺,但这些收的租或所赚的银两都转在她的账户上。 她是不会动这些银两的,那是她为三个子女存的,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袁氏蒙上脸纱,遂前去前厅,三夫人和楚歆羽都在,宫里的嬷嬷手里拿着张单,低头正跟三夫人说什么。 她脸色微微一沉,上前对嬷嬷道:“嬷嬷你回去禀报给康妃娘娘知,我们家侯爷不在此,有什么话就等他回来再说吧,梅氏嫁妆全是他在打理的,再说,五姑娘姓楚,不姓梅,对吗?” 为了拖延时间,她将侯爷搬出来,反正远水救不了近火,侯爷这些天是回不来的,她趁这几天,账本的事解决,她是不会拿一分钱填补的,那些钱她都拿去偷偷放贷了,不日后就会有收益。 嬷嬷从康妃娘娘未进宫时,就侍奉其左右,又在宫里浸淫了这么多年,袁氏心里想些什么岂不清楚,遂冷笑道:“五姑娘的确姓楚,可她母亲的嫁妆是属于她的,不属于楚家,以前是她年龄小,现在却不同了,她自己就能打理好,不需要别人替保管。” 娘娘要她务必办成这件事,她自然要据理力争,势在必得,嬷嬷继续道:“何况我查过了,晋京城的庄子和良田还有店铺,都是忠毅侯夫人在管理。” 袁氏深呼吸两下,压住心中的满,道:“娘娘这是在找我的麻烦吧,梅氏的陪嫁,我们楚家没有侵吞的意思,五姑娘将要出嫁,自然会整理交给她的,只是有些账目较大,需要整理,故而现在还不能给你。” “你整不整理是你的事,我只知道,娘娘交待她妹妹的嫁妆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中,娘娘说梅家人虽不在京城,并不表现在晋京城梅氏和楚五姑娘没有娘家靠,她便是她们的娘家,梅家的钱绝不会花一分一毫养外人。”嬷嬷学着康妃娘妨的语调,一紧不慢的话,却威信十足。 袁氏立即板起脸来,“娘娘到底是听了什么人的话,绝没有这等事,你回去放心对娘娘说,梅氏的陪嫁好端端的在库里摆着,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听完她这番话,一直坐着没说话的三夫人心里冷笑,袁氏真是满嘴谎言,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她不怕等会被人打脸吗? “好!”嬷嬷早就等她这句话了,“一分不少那就最好了,娘娘让老奴带了记账的过来,忠毅侯夫人看什么时候能把库房开了,让记账的进去清点,若核对无误,当着所有人的面孔,我把账目和东西一并给了五姑娘,毕竟婚期已定了,嫁妆早些给她有早些的好。” 袁氏恨得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快受不了,库房里只剩下几幅字画和几尊陶瓷以及一些首饰,但并不多,与之前梅氏的陪嫁根本不能相比。 “嬷嬷这样做,是真的得了康妃娘娘的旨意吗?”她怀疑可能是楚歆羽那丫头安排的,昨天她进宫了,今天康妃娘娘便让人给她添妆的来,顺便向她讨回梅婚的陪嫁?。 嬷嬷是局外人,对袁氏的质疑并没生气,她道:“老奴只是奉康妃娘妨的命,替她点清嫡亲妹妹的陪嫁,忠毅侯夫人一再的阻挠,莫不是这嫁妆出了什么问题吧?” “胡说什么呀,没有这回事。”老天啊,早知道的嬷嬷是套自己话,方才她怎么也不会说梅氏的陪嫁在库房里一件不少。 这事已惊动了刚下朝回来的二老爷和三老爷,内宅的事原本不是他们所管的,而二夫人正在处理内府的事,前厅便只有袁氏和三夫人,楚老太太闻言康妃娘娘派人来清点梅氏的陪嫁,她都不敢出来会客了,所以,他们一起来到前厅,正好听到嬷嬷在质问袁氏。 “既然大嫂说没这回事,那就打开库房,让嬷嬷的人去清点。”楚啸沉声道。 三老爷站在一旁没出声,他一直只专注于绘画上,府内的事他并不清楚,以前三房不管事,大嫂也不会让她妻子插手,只是偶然听妻子唠叨抱怨,说大嫂如何独断,如何欺负她,又说怀疑大嫂最近置了几处庄园,这些银两会不会偷拿了前大嫂的嫁妆置办的。 那时他以为妻子对大嫂的欺压不满,当即就喝令妻子别乱说,大嫂可是侯府的主母,若是传了出去,别人会如何评论侯府上下,但如今看来,大嫂阻挠嬷嬷的人清点,难度真的此事? 袁氏闻言,脸上的神情变化很是精彩,气败地瞪着楚啸道:“二弟,现在虽是你妻子在管家,可这事是我们大房的事,你非旦没有帮忙,反而向着外人,你是什么意思?” “大嫂,清者自清,若没有做的事,就让事实说话。”楚啸素来话不多,做事实事求是,不喜拖泥带水。 袁氏气得连呼吸都快不顺了,这次怕老天真要绝她了!难道真要让他们去库房清点吗? “请夫人让人带路吧。”嬷嬷收到楚歆羽递给她的眼色,随即指挥自己带来的两名账房,让袁氏派个人让他们去清点。 袁氏咬着唇,迟迟不肯将钥匙拿出来。 嬷嬷就冷笑道:“夫人如此犹豫,只怕库房里已没有了梅婚的嫁妆吧!” “嬷嬷,实在不是我不想给你们清点,而是库房里的东西不是我们能处理的,等侯爷回来再说吧,那些东西毕竟是他第一任夫人留下的,作为丈夫,只有他有权如何处理。” 看到袁氏还想垂死挣扎,楚歆羽嘴角扯了个冷笑,从怀里掏出钥匙,递给嬷嬷道:“嬷嬷,库房的钥匙在这里。” 袁氏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不懂她怎么会有库房的钥匙?但很快她明白过来,库房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她这里,另一把则在老太太那里,而她那把随身带着,那么,楚歆羽这把是楚老太太给她的。 想到楚老太太给楚歆羽库房钥匙的用意,脸色顿时一白,感觉全身的血液开始要倒流,老太太此举是要将她逼进绝路吗? 嬷嬷接过楚歆羽手上的钥匙,楚啸招来管家,让他和三夫人带两名账房的去库房。 袁氏急得满头大汗,想冲出去阻止,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嬷嬷是康妃娘娘的人,她若出来阻止,非但阻止不了,很可能还会被罪加一等,怎么办呢? 梅氏出嫁时,梅阁老几乎将整个身家都拿去给她置办嫁妆,再加上那时康妃娘娘得宠,皇上以姐夫名义,赐给她不少良田庄子作为嫁妆,说十里红妆也不为过,楚啸和楚鸿当时亲眼睹的,要清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好,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账房去了一刻钟便和管家回来复命了。 但在这之前,袁氏却突然晕倒了,楚啸让人将她扶回清篱园,楚歆羽知道她在演戏,不过没有揭穿她,暂时让她休息一下,稍后暴风雨接二连三的来,就看她能不能挺住了。 楚啸兄弟俩坐下喝了一杯茶,便听说清点好了,都放下茶杯,转身过来,看到三夫人和管家带着账房进来。 三夫人和管家进来,两人脸色皆很不对劲,三夫人往楚歆羽那边看去,欲言又止的,楚啸皱眉,问管家:“怎么这么快?” 管家为难,不知该怎么说,瞥了一眼三夫人。 三夫人真觉得袁氏太过分了,很是心疼楚歆羽,遂上前一步,将自己在库房里看到的事如实说出来。 “二伯爷,库房里只剩下一些大件家具和几幅名贵字画以及十多只瓷器,那些金银首饰几乎已没有了,有也是一些旧款并有些坏掉的,而且……” 楚啸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而且什么?” 三夫人沉吟了一下,道:“是前大嫂的账目上不对。” “怎么不对?” 楚啸问,楚鸿也看向妻子。 三夫人道:“我们进去先从银票开始查的,前大嫂管帐时候每一笔开销都有登记,账面上结余的银票有五十万两,但我们清点下来,只剩下五万两现银票,账面银两有十三万两,少了大约九千两,金子五万两,少了三万八千两,这还只是现银部分,其他店铺庄子的收益没有记账,十多年都没有记,所以我们很快就点清了。” 楚啸兄弟俩听完,简直难以置信,若非今天康妃娘娘派人来清点前大嫂的嫁妆,其他人告诉他的话,他们铁定不会相信。 这贪得未免太多了吧? 第261章:追究 一旁的嬷嬷凑过来,脸上的神情并不惊讶,倒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她今天是代表康妃娘娘,代表梅家的人,所做的一切都理直气壮的!她什么话也没说,只哼哼了两声,但足以让楚啸兄弟俩恨不得眼前有个地洞让他们躲起来。 太丢面了,堂堂一门侯夫人,居然贪丈夫原配的嫁妆,还把人家的嫁妆几乎搬空了。 “咳咳!”楚啸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总共加起来少了多少?” 管家闻言,立刻将先前算好的单子递给楚啸,银票少了四十五万,银子少了九千两,金子少了三万八千两,三万八千两金子价值上千万两,如此庞大的数目怎么可能会少? “前大嫂在时,是否有什么账没入?” 楚啸把单子看了一遍,这么大的数目,袁氏把这些银两花在哪里? 平日她和她的子女衣着也不见奢华,住的地方十年也不见有什么改变,所以他还是不敢相信,袁氏贪了这么多银两,何况楚家还没分家,他的俸禄和赏赐有一半也拔去作为楚家平时的开支。 楚家不会穷困到需要挪用前大嫂的嫁妆吧? 在梅氏没去世时,管家当时也是管家,梅氏一些管账习惯他是清楚的,遂立即否认道:“二老爷,这不可能的,先头夫人的嫁妆每动一笔,都要经过几位账房行生的核算,老奴每次都会在场,使用账目更是一条条列出来,不可能出错的。” 当袁氏掌家时,他还纳闷,先前几位账房做的好好的,怎么会无端被她解雇,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为袁氏是怕有人会知道她动用先头夫人的嫁妆。 楚啸沉默,这些事已不到他管了,难怪先前袁氏想等大哥回来再清点,这么大的数目,他相信没有大哥的颔首,袁氏是不可能动的了这些嫁妆,除非大哥是知情人。 想到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不会吧,大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然而他却心中有数,袁氏是真拿了前大嫂的嫁妆,不然也不会听到无法阻止嬷嬷带来的账房清点库房时装晕,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她想低赖也不行了。 “我有点不明白,若这么笔大数目,大嫂会花在哪里?”一直沉默的楚鸿提出疑问。 楚啸摇头,表示不清楚,他几乎长年在外,宅里的事都是女人操心的,而且他妻子从来都不会跟他抱怨府里的事,只是有时袁氏做事过分了,她才会在他面前吐糟两句。 这时,孙嬷嬷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叠东西,往楚啸走去,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他道:“这是老太太叫奴婢送来的,里面记录了大夫人为何这些年花掉那么多银两的原因。” 这叠东西是她昨晚对收到的,老太太自从被五姑娘提点过后,便叫她暗中查袁氏的近况,包括她的娘家或与她走得近的人,果然被她们查到点什么。 当年袁家站错队,丢了爵位,是袁氏父亲拿命拼搏,立下了功勋,才恢复半个爵位,即现在的宁远伯,但只因袁父为国捐躯,子女又年幼,故而由二房暂管承继,待他的长子年满二十才接管。 然而,二房承继了伯位,偿到甜头和追捧,那肯这样放手,所以袁氏三姐弟在袁家过的不好,经常被二房打压欺负,楚老太太念在与袁氏母亲是表姐妹关系,又可怜她,才将她接来府里亲自教养。 袁氏自来了忠毅侯府后,袁家二叔表面上虽不敢怠慢袁氏两个弟弟,可私下仍是会暗中使些绊子,让两人自感不足而放弃接管。 不过,袁氏大弟袁非凡倒是很争气,在二十岁的时候通过科举考试,成为进士。再过了两年,他把伯位拿回来,而这一年刚好是袁氏嫁给楚政的第八年,从此之后,袁非凡的仕途步步高升,直到现在五品户部外郎。 而袁氏的么弟袁超凡却在大房拿回伯位后,便不务正业,常打着忠毅侯是他姐夫的名义,骗吃骗喝的,甚至用钱买官并与地方奸妄之辈勾结,鱼肉百姓,还连累了忠毅侯连降两级,被贬到外地去。 袁超凡被撤职下狱,但孙嬷嬷却查出来,他在半年前已被释放,如今在江南与人合股做起生意来,在江南又买田又置庄子,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舒服。 至于当年袁非凡如何拿回伯位的前因后果,孙嬷嬷也查出来了,原来在拿回来之前,袁非凡花了大量的金银走关系,贿赂相关的官员,送名贵的字画瓷器等。 袁非凡只是一介书生,经济大权又被二房掌管着,他哪来这么多银两,众人毋须多想,梅氏的嫁妆几乎被掏空,这些银两必定是袁氏拿去给弟弟疏通关系了。 还有袁超凡提前被释放,到江南做生意和置办物业的银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么银两又是从哪里来呢?答案显而易见。 孙嬷嬷当时拿到这些证据,看了一遍后,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二公子被拐失踪,后惨死尸骨无全,梅氏的死亡,被宠养着的五姑娘在普灵寺多次遭遇刺杀…… 若当时没有秦王派去的人保护,是不是五姑娘已不在这世上?那么,梅氏的陪嫁,后继无人,不就成了如今大房的囊中之物? 孙嬷嬷考虑到这一层,不敢怠慢,立即将证据交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看了可想而知,既震怒又心疼。 震怒袁氏的胆大妄为,隐瞒自己用梅氏嫁妆为自己娘家人铺路求仕途;心疼自己多年的教导,居然会养出一个白眼狼来,连嫁到侯府,心也是向外的,同时明白自己不能再包庇和纵容了,否则晚年的清誉会毁在袁氏手上。 袁氏为了娘家,几乎把梅氏的嫁妆都掏空,这件事情现在根本掩藏不住,若楚歆羽在普灵寺被暗影得手,这事可能会被掩过去,可偏偏苍天是有眼看的,楚歆羽回来了。 差点死过的人,难怪转变这么大! 回来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自己一夜成名,被皇上赐婚,继又在京中贵女圈站稳了脚,凭借自己才华和智慧,如今还被封为县主。 袁氏这次只怕是栽跟斗了,定然不是她的对手。 罢了,看羽丫头对待二三房,就能看出,她手段雷霆,但却有底线,并没做出有损侯府的事,而袁氏也该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些代价,不然不给她一些教训,自我反省反省,日后又做错事,损害整个侯府。 知道嬷嬷代表康妃娘娘清点梅氏的嫁妆,纸终包不住火,这些事迟早会被查出,与其让他们查到,还不如自己主动供出来,这样损害也许能减少一点。 就让这样,楚老太太便让孙嬷嬷把证据拿去给嬷嬷,她不再包庇袁氏了,免得让两个儿子媳妇寒心。 再说,她清楚楚歆羽是个知分寸的人,就算知道袁氏做了那么多错事,为了侯府的名声,是不会将事情闹大。 楚老太太却想错了,现在的“楚歆羽”并不是圣母,既然用了楚歆羽的身份,楚歆羽的事便是她的事,她的仇人便是自己的仇人,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相关的人。 楚啸兄弟看到这些证据,面对嬷嬷质疑的眼神,都不敢吭声了。 兄弟俩一个长年在外,一个对画画痴迷,对于宅内的事一无所知,全是平时听自家媳妇唠叨,方略知一二,而二夫人何氏在丈夫面前从不提宅内的事,让他可以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他一直以为这个大嫂将府里大小事务打理的不错。 直到这次回京,掌家权居然是在自家媳妇手上,而大嫂和妹妹皆被毁容,妹妹的伤势更重些,至今仍未醒过来,原因是因为大嫂和妹妹说五侄女住的地方有妖怪,找道士来作法,反惹火烧身。 他听了各方的说法,总结出来,妖怪是假的,其实是想对付五侄女,但没想到魔高一丈,被五侄女将计就计。之前他不赞同五侄女的做法,但看了孙嬷嬷给的证据,现在却不得不觉得她做的对。 对别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当然,他并不认为五侄女一个人能做出这些事,背后帮助她的很可能是秦王,既然是秦王插手了,袁氏偷盗梅氏嫁妆的事,不可能这样无声过去。 “这事老奴会如实禀报给娘娘的。”嬷嬷收起证据,想起了什么,她对楚啸道:“楚大人人,有件事情,老奴还是要跟你们说一声的,五姑娘是我们娘娘唯一的侄女,娘娘疼她如亲生,即使这人是她的父亲,也不能如此欺负她。 我们二姑娘的陪嫁单里有一处四进的宅院,在清华街,叫樟香园。曾经我们二姑娘说过,若她有女儿,这宅院会留给她做嫁妆的,但近日我们娘娘查到,这樟香园已改名为绿园,宅主却是楚致溢,这人不就是你们府的六公子吗?他怎么会有我们二姑娘陪嫁的宅院?还有,我们娘娘可不希望她妹妹的陪嫁宅院里,住着欺负她女儿的人。” 语毕,嬷嬷拿出从户部那里调查的报告给了楚啸。 楚啸接过来一看,上面记录的很清楚,绿园户主是楚致溢,绿园曾经用名和户主都写的很清楚,而过户之人却是大哥楚政。 第262章:狡辩 清篱园内,楚佳婷和楚佳韵两人坐立不安的频频往窗外看,心里一阵一阵发虚,直到看到袁氏被丫鬟扶着进入眼帘,她们才松了一口气,一起疾步奔往门口。 “母亲……”姐妹两异口同声,语气极为担心。 她们今早没有去请安,但用过早点没多久,便有丫鬟来说,宫里的康妃娘娘给楚歆羽添嫁妆来了,还附上梅氏的陪嫁单,原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但被身边的丫鬟阻止,说大夫人让她们留在屋里不要去。 后有丫鬟来告诉她们前厅的情况,母亲被康妃娘娘派来的嬷嬷逼交出库房钥匙,因为担心,两人都来清篱园等候消息。 袁氏被郝妈妈扶着回来的,其实她并没晕倒,只是装的,但为了装的似些,已让丫鬟去找大夫了。 “女儿,母亲这次只怕要栽了。”袁氏像失了灵魂一般靠在暖炕边斜倚的软枕上,像想起什么,又道:“快让人去前厅打探消息。” 楚佳婷轻轻按住她的手,安抚道:“母亲放心,女儿已让人去打探了。” 袁氏并没有松口气,心情反而愈发的沉重了起来,压在心里让她快要透不过气,还好大夫很快就来了。 诊断过后,大夫说她身体还没恢复,受不住刺激,让她心情放松些,然后给她开了两剂药。 大夫走后,袁氏又吩咐楚佳婷让人把自己晕倒的事报给楚老太太,还特意让丫鬟提醒老太太自己受不了刺激。 然而袁氏很清楚,老太太这次未必会护着她了,感觉这次真的大势已去。这次的事情来得如此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若这是那贱丫头使出的招数,那贱丫头未免太狠了。 袁氏对两个女儿道:“女儿啊,母亲这次要栽在那贱丫头手上了,不过你们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他们把已该是你们的东西抢回去的。” 从梅氏那里拿走的金银大部分已被她花了出去,剩余的部分被她收了起来,是给两个女儿和儿子作为嫁妆和礼金的。 她成亲时没嫁妆,她可不想女儿走她的路,她要女儿嫁出去风风光光,即使没有十里红妆送嫁,也要有七八里。 去前厅打探的丫鬟很快便回来,将听到的一一禀报给袁氏,袁氏这次倒是冷静,可能心里早就知道,这些事已瞒不住了,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如此快,更没想到会是老太太查出来的,将证据交了出去。 “还有,嬷嬷说康妃娘娘查出绿园的主人如今是六公子的,这宅院原是先头那位夫人的陪嫁,是打算留给五姑娘作嫁妆,却被人盗窃了,他们要去报官了。” “报官?”袁氏腾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滚圆,伸手撑住了桌子才算没有软倒身子,无意识地喃喃道:“她怎敢报官?怎么能报官呢?” 如果报官那就闹大了,日后她还如何在晋京城立足?她的女儿又如何嫁得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袁氏脑里闪过好多想法,若是今日这关她能躲过,当然是好事,但若不能呢? 儿子倒是不担心,楚家注重男丁,如今又是长房唯一的嫡子,断然不会让他过不好,倒是她两个女儿,日后如何嫁人? 不只袁氏吃惊,楚佳婷姐妹也吃一惊,焦急的心不下于袁氏,若是母亲被定罪,她们怎么办? 郝妈妈扶住袁氏,深思片刻,就提议道:“以前五姑娘不是总是送东西给六姑娘和八姑娘吗?到时我们可以说,绿园曾是五姑娘口约赠给六公子作生辰礼物的,但那时五姑娘去了普灵寺,于是老爷便自作主张的,替五姑娘将樟香园送给六公子作生辰礼物。” 楚佳韵很赞成这说法,以前楚歆羽的确喜欢将她拥有的东西给他们姐弟妹,通常她向她撒几句娇,或赞美她几句话,便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奉献出来,这样的说法没有错。 楚佳婷却不赞同道:“现在楚歆羽可不是以前的她,她怎么会承认,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六姐姐,三人成虎嘛,只要你和我,还有赵妈妈作证说她曾说过,只是她现在想拿回宅院才否认的,何况她身边就只有竹帛那丫鬟,以前这丫鬟可不是她的贴身丫鬟,怎么替她作证?” “赵妈妈不是被赶出府了吗?我们去哪找她回来?” “有银两自然好找人,再说,父亲那边也要证实,现在父亲不在京城,人不能回来,书信也要两三天才到,便可以拖延些时间给母亲想办法了。” “好,就按韵儿所说的做。” 袁氏听了姐妹俩的对话,她的想法与楚佳韵一样,拖延时间。 正在这时候,有丫鬟来报,说老太太请袁氏去一趟中堂,中堂即是楚家商议事情的厅堂。 袁氏的心腾地跳了一下,这是要审问她吗? “母亲,我们陪你去。” “好,不过等下。” 袁氏语罢,转向郝妈妈道:“你替我去办件事情。” …… 中堂里,楚老太太和二夫人也来了,因为事情严重,楚老太太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嬷嬷说要报官,楚啸是叔子,管不了大房的事,犹豫间,没想到还有另一件辣手的事,炸得他措手不及,唯有让老太太出面主持。 而二夫人现在掌管府里事务,毕竟她接手府内的务事至少要一年左右,若是这些人全是袁氏以前的旧人,她就不好管理了,之前她管理了几天,这些人表面一套,私下却不服管。 故而,今早招集她们到偏厅,风驰电掣一般整顿各院落事务,对下人赏罚分明,并告诉众人,不算府里换了人掌管,但一切仍旧没有变,只要真心在府内工作的,到了年底,一律论功行赏。 但若是有虚报却让她查出来,该赏的,一并取消,可该罚的,她也绝不会手软,让她知道有人隐瞒了,到时候可要加重惩戒的。 然后抽出一人,将她这一年所做的事公诸于众,以儆效尤,一番动作下来,原本怀着一颗轻视作乱之心的仆妇们,均已诚惶诚恐,而其中不属于袁氏亲信的那几个,则满眼泛光,心内暗叹自己的机会来了。 以前没有管家的时候,她便暗中留意到袁氏用人的手段,如今她接手了,袁氏的人并没有全部换掉,只是给了他们安排了一个适合的工作岗位,主要的几个岗位,便换上她认为适合的人。 安排好一切,听说袁氏把梅氏的嫁妆几乎掏空,很是震惊,她以为袁氏只贪了一些,但没想到要掏空,才急急的赶过来中堂主持大局。 这边,袁氏母女仨人来到中堂,瞧见的就是这无比诡异的气氛,二夫人坐在楚老太太身旁,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难看。 她的心咯噔一声,除了梅氏的陪嫁,难道还有什么事被他们查出来了? 随即将身体往楚佳婷那边一靠,像摇摇欲坠一样,楚佳婷立即扶着她,小心翼翼扶到上前,“祖母,二婶,二叔……” 楚佳婷和楚佳韵上前一一打过招呼。 楚老太太面色古怪的看着她们母女仨人,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自从掌家后,袁氏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出柔弱的模样,自然清楚她这样做,只不过想搏她的同情,心里不禁冷笑一下。 “你们去一边坐着。” 你们是不是包括母亲?楚佳婷和楚佳韵互望一眼,但还是一起扶着袁氏往一旁的座位走去。 “我是说你们,没有说其他人,你们是不是也想跪罚?”楚老太太出声道。 楚佳婷和楚佳韵顿住脚步,袁氏则愕然地抬起头,“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楚老太太冷笑,侧头看了一眼孙嬷嬷,孙嬷嬷会意,将她这些年拿梅氏嫁妆为娘家铺桥搭路的证据和樟香园过户的证据递到她面前。 袁氏接过来看了一眼,证据搜集的很详细,她不认为老太太的人能在短时间搜集得这么细,她抬眼往楚歆羽那边看了一眼,却见她垂下眼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盯着自己,轻皱了皱眉,难道她想错了,这事不是她挑起的? 但不管如何,她是不会让这贱丫头置身事外的,她把证据往地上一扔,淡然道:“我是拿了没错,但却是羽丫头让我拿的,樟香园也是,是她亲口说送给溢哥儿的生辰礼物,可能时间久了,只怕她忘记了。” 楚老太太愕然,望向楚歆羽问:“是你让她拿的?” 楚歆羽抬起眼眸,直视楚老太太道:“祖母,您糊涂啦,您没看过那些证据吗,她拿我娘的嫁妆可不是最近几年,而是从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便开始,试问一个婴儿如何开口要她拿呢?即使后来我长大了,曾经说过让她拿我娘的嫁妆,也是她诱导我的,因为她的心得不到满足。” 说着,她嘴角扯了个嘲笑,“何况那些年,我真的把她当成我的母亲,事事都听她的,可她却从未正真把我当女儿,不然也不会利用借他人之手,将我送去普灵寺,再买通杀手行剌我,好完全霸占我娘的嫁妆。” “你血口喷人!” 袁氏心头猛地一颤,抬头望向楚老太太,接触她失望的眼神,还有她身旁二夫人似乎是带了嘲笑的嘴角,仿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浑身都泛起寒意。 第263章:开撕 刚才她还在想,这件事可能不是她挑起的,以为她没有这种本事,可她反击倒是很快,把话都给她堵住了,似是意识到什么,袁氏忽眼眶一红,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奔流而下:“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身体颤颤巍巍的指着楚歆羽,神情极为悲愤和失望,“我不把你当女儿?我怎么不把你当女儿了?这么多年来你扪心自问我对你究竟怎么样?” 袁氏说着说着,哽咽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对待楚歆羽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你这么想你母亲,你还有没有良心的?” 她想装的时候,素来装得比台上的戏子还要入戏的,看那眼睛红红的,嘴唇也颤抖着,仿佛强忍着极大的悲痛一样。 “你生病的时候,是谁日日夜夜的守在榻前,连婷儿哭了我都没有理会……”许是真被伤到心处,连鼻涕也一齐流出来:“我不过是……在你被老太太送上普灵寺时,没有拼命的求情,把你留下来,你就这么惩罚我?说我利用他人之手,将你送去,还勾结他人要杀你灭口,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污蔑我……” 她不能承认自己与暗影勾结,一旦承认了,比起贪盗梅氏嫁妆更严重,杀人夺产的名声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不然这么多年辛苦经营的名声都会没有了,还会连累三个子女。 要是多年前的秘密也一起被查出来,她这辈子别想有翻身之地,甚至还会失去她半生的梦想,没错,楚政就是她半生的梦想,当年为了嫁给他,她做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所以她不能失去,绝不能失去。 楚佳婷深怕别人误会袁氏,立即出来替她证实,袁氏是真的对楚歆羽好,她道:“五姐姐,母亲说的话句句属实,你去普灵寺这两年,她每每想起都很自责,夜里不能眠,否则,一听到有门好亲事,她不也立即将你接回来,议亲只是顺便,她想你才是真的。” “是,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也会这样认为的。”楚歆羽噙着笑看着她们,说话间,眼里却已蓄满了眼泪,她道:“我以为母亲对我是特别,我以为母亲特别宠爱我,比六妹妹和八妹妹更喜欢我……” “母亲对我好,难道我对母亲差吗?”楚歆羽想着小羽以前所遭遇的一切,像发泄一般道:“我全心全意的信任敬重您,您说弟弟妹妹是我最亲的人,一定要对他们好,于是我有什么都不会忘记给他们一份。您说六妹妹学琴学画,怕我学得比她精,她会自卑,叫我学鞭,到时可以保护弟妹不让人欺负,我听您的了。 您又说二房和三房不满你掌管府内事务,让我不要跟他们太亲近,我听信了,就连二婶给我送生辰礼物,我都不敢要,即使要了也会送给弟妹他们……自懂事起,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到做戏,楚歆羽并不比袁氏差,她的眼泪像洪水决堤一样,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您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这样的敬重您信任您,可是您一次次的推我下火坑…… 您说接我回来给我安排相亲,可您却要我上龙华寺,那晚如果不是我的丫鬟机灵,我的清白就被毁了…… 前些天那些谣言,虽然秦妈妈认罪了,可秦妈妈是谁的人,我们心知肚明,祖母已将她赶出去,母亲您却做了什么?让她住在我娘嫁妆的宅院,让仆人好生侍候着,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您说我的住处有妖邪,让道士来作法,若不是道士操作失误,是不是今天被烧毁脸的会是我?母亲,直到现在我仍叫您一声母亲,您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我?” 楚歆羽的喉咙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又酸又沉得让她眼眶通红。 “我说我没有做!”袁氏尖叫起来:“你怎么就是不信?我要毁你清白,坏你名声对我有何好处?更别说要杀你了,我不要命了吗?” 楚老太太咳嗽了一声,目光有些阴沉的盯着袁氏,沉声道:“够了!” 她知道楚歆羽自普灵寺回来后改变很大,但做事沉稳不故弄玄虚,更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今天敢当着大家的面指证袁氏,那就证明有了绝对的证据,而袁氏却还妄想用感情打动自己跟这些人,真是愚蠢。 “既然她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没有做,你便拿出证据来,让她心服口服。”楚老太太脑仁隐隐作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证据当然有。”楚歆羽朝门外道:“带他们进来。” 话音一落,只见蓝依带着一男两女进来,男的二三夫人和孙嬷嬷都认识,正是香料铺的二掌柜,而女的年轻的正是之前说偷了袁氏的首饰,被赶出府的柳月儿,另一个则是以前在袁氏身边做事的曹妈妈。 袁氏一看到他们,脸色瞬间变得灰白起来,怎么可能,除了曹妈妈,其他两人不是死了吗? 香铺被烧,她知道肯定出事了,怕会查到她身上,就叫人去杀了二掌柜,只要他死了,便没有人知道自己与暗影暗中勾结,更没有人知道,她利用暗影的人,去普灵寺刺杀楚歆羽。 这个叫柳月儿的丫鬟,秦妈妈不也说已让人解决她,扔到乱葬岗了吗?这些人怎么都还在世上,难道楚歆羽一直暗中监视着自己? 对了,难怪她找来道士作法驱邪,原来她早就识被破自己的计划,再将计就计,收买了道士,让他将火烧到自己身上,这贱丫头太狠毒了! “是你,原来是你毁我脸,毁了我!” 袁氏猛地推开旁边的楚佳婷,脸上的面纱因她动作大,掉落地上,她并没有理会,面容狞狰的扑向楚歆羽,但还没有冲到面前,就被蓝依挡住。 毕竟她现在还是侯府的大夫人,蓝依不敢对她怎样,只是点了她的麻穴,让她脚步不稳,坐在地上。 “母亲……” 楚佳婷姐妹俩立即上前去扶起她,楚佳婷仰头望向楚歆羽道:“五姐姐,你过分了!” “是我过分还是母亲过分,何不听听他们怎么说。”楚歆羽才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岔开话题,袁氏手上沾的鲜血太多了,是时候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 自从楚歆羽回来后,袁氏的表现的确让人质疑,先是在龙华寺,她身边的丫鬟香梅差点坏了楚歆羽的名声,再来外面传出对楚歆羽不好的流言,继续又让秦妈妈到莫大夫人面前挑唆起事,害二姑娘被退婚,再来妖言惑众,带着道士上门又差点做出伤害楚歆羽的事。 袁氏做出林林种种的事,不但失去了当家母主该有的风范,更显得人品有问题,然而,在二掌柜的证词下,证实了当年袁氏与暗影勾结,曾多次让杀手去普灵寺刺杀楚歆羽。 继而柳月儿和曹妈妈的供词,证实了当日的道士的确是她找来谋害楚歆羽,因为柳月儿听到不该听的,便被杀人灭口,幸得蓝依巧合碰上,一路跟随,才在乱葬岗找到淹淹一息的她。 “曹妈妈,平日我母亲对你不错,你怎能做伪证诬陷她?” 楚佳婷听了曹妈妈的供词,气得浑身发抖,袁氏更不用说了,她养了个白眼狼,虽然曹妈妈现在不在她身边做事,可自她丈夫过世后,便让他们母子来替自己打理铺子,这些年来,何曾让母子受过一点委屈? 如今,她竟然联合他人提着刀自己捅向自己,这种的打击让她如何承受,胸口像有什么堵着,让她透不过气来,就连女儿用力要扶起她,她都感觉双脚像生了根一般,软的无力站起来。 “夫人,是奴婢对不住您。” 面对袁氏恨不得让抽她筋皮的眼神,曹妈妈羞愧得不敢直视,她从没想过会背叛夫人,可谁会想到,她两个小孙子落在一个神秘人手上,以他们的生命威逼。 她原本不受威胁的,可当看到一截小手指头,她的心就像被刀一片片割下来一样,这世上谁不自私呢,为了两个小孙子,她迫不得已,答应这个神秘人的要求,把当年袁氏如何谋害梅氏和二公子的事供了出来,然后配合五姑娘,否则,她的小孙子别想再回到他们身边了。 她觉得这件事情很肯与五姑娘有关,五姑娘这次回来,是要报仇的,替梅氏和她大哥讨回公道的,她原是想给夫人通个信,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若稍有回答不正确,对方不会拿她的孙子开刀,她哪敢做这种尝试。 听了这些人的供词,楚老太太、二夫人和三夫人许是心里有了底,并不觉得意外,倒是楚啸兄弟震惊的瞪大双眼,原来五侄女曾经遭受到这样的伤害,这个贤良淑德的大嫂,表面温良恭俭,却没想到怀揣着这么恶毒的心思。 楚歆羽这些年在这样心狠手辣的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稍有不顺,恐怕连小命都没有了。 楚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沉沉的看了袁氏一眼道:“有因必有果,你这些年所做的林林种种,我们楚家已容不下你这种丧德败行的女人,来人,将她带下去!” 第264章:控告 这是要休了自己吗?袁氏整个人如遭雷劈,呆了一会,感觉脚不麻了,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楚老太太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不!表姨母,您别告诉侯爷,别告诉侯爷!” 她不能被休弃,她绝不能被休弃!袁氏想打亲情牌,死死的抓住楚老太太不松手,说话更是有些语无伦次:“何况要是休了我,婷儿和韵儿怎么办?!溢哥儿又怎么办?!他们日后怎么抬头做人啊……这么多年,我为了个家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再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子女,为了侯爷啊表姨母。” 楚歆羽无声地冷笑,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袁氏的寻死觅活,果然很不要脸,明明是自己的私心作祟,却将它说得如何的伟大无私。 被袁氏这么一哭诉,楚老太太确实有些犹豫了,楚政已没有了第一任妻子,若再休一个媳妇,那日后晋京城的人怎么看待忠毅侯府?还有婷儿韵儿和溢哥儿,他们日后如何抬头做人啊? 她正要开口,外头有丫鬟忽然神色匆忙的进门来回禀道:“老太太,二老爷,二夫人,刑部有官差来了,说有人控告大夫人谋杀,要捉拿她归案审问。” 什么?谋杀? 众人面露震惊地站起来,楚老太太摇摇的身体被身旁的二夫人扶着,狐疑的看了一眼楚歆羽。 原以为这事不会闹得太大,没想到官府的人也来了,而且时机也太巧了,巧的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楚歆羽通知官府上门捉人。 心里虽然不满楚歆羽的擅作主张,但还是吩咐下去,请官差到前厅侯着,让楚啸去招待,楚啸也知道不可耽误,忙整装迎了出去。 因事关到袁氏,袁氏现在还代表着侯府,她出事了,楚老太太和二夫人也要出面,随让人押着袁氏往前厅去。 这过程中,袁氏几次想挣脱,但押着她的婆子手劲大,让她根本挣脱不了,她只狠狠的瞪着楚歆羽和曹妈妈,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曹妈妈已背叛了自己,会不会连当年的事也全盘招出来了? 楚佳婷和楚佳韵内心忐忑不安,几次想挨近楚歆羽,想求她放过母亲,却都被蓝依挡了回去,近不了她的身边。 来到前厅,众人见到刑部来人竟然是尚书郑朋义,都感到很震惊,心想这事真闹得大了,连尚书都来了,只怕明天整个晋京城也知道了。 在她们出来前,楚啸已和郑朋义寒暄客套过了,楚老太太也不必重复,她笑道:“不知是什么事,能让郑大人在百忙中亲自前来呢?” “老太太,多年不见,仍是这么有精神。”郑朋义上前给老太太行了个礼,往一旁的袁氏瞥了一眼后,很快就转入话题,“是这样的,卑职是接受了梅若雪的状词,她说她的嫡妹梅若初嫁进了忠毅侯府多年,先后给忠毅侯生下一男一女,可在女儿临产前一个月,她也请了不少太医给梅若初瞧过,通通都说她这胎怀的极好,胎像也好。可偏偏在她生产时就出事了,而导致梅若初死的凶手就是贵府现在的大夫人袁淑贞和王姨娘。” 楚老太太面色极是难看,原以为谋杀是指袁氏买通杀手,到普灵寺行刺楚歆羽,原来是袁氏和王姨娘一起合谋害死了梅氏。 二夫人和三夫人眉头皱起,她们的想法与楚老太太一样,而楚啸和楚鸿难堪的卷起了手咳嗽了几声。 对于梅若初的死,楚家人是愧疚的,快到临盆时却传来儿子的死信,他们捂着消息不让她知晓,偏偏天意弄人,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她知晓一切,才会…… 今天康妃娘娘并没有以权压人,她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为嫡亲妹妹讨回公道。 “你们也知道的,梅若雪与她妹妹素来亲厚,妹妹出了这样的事,她不查个清楚,是难以向已故去的父母交待,所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仍是没有放弃寻找真相,直到最近,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的往下查,结果让她查出了一桩惊人的秘密。” 郑朋义说到这里顿住,楚老太太眉头皱得更深了,“是什么?直说无妨。” 康妃娘娘竟然能为梅氏的死整整花这么时间来追查!楚啸惊得看了袁氏一眼,忽然发觉一个问题,今天康妃娘娘派嬷嬷前来清点嫁妆跟当年梅氏的死因一起揭开,到底是巧合,还是预谋? 可不管是巧合,还是预谋,袁氏这一回不可能得到好下场,康妃娘娘花了那么多年追查梅若初的死因,又惊动刑部,让尚书亲自出马,可见对梅若初的重视程度,袁氏这次多半要付出惨痛代价。 郑朋义道:“听说当年贵府的二公子失踪了,一个月后被传出坠崖死亡,尸骨无存,你们到官府报案的说法是二公子被人在市集里被拐骗失踪,后偷逃出来,失足掉到悬崖底下。可梅若雪让人查到的真相却跟你们的说法截然不同。” “怎么说?” 楚老太太最疼这个孙子了,传来他遇难的消息,她当场晕倒了,直到现在心里仍没有放下,每每想起心都在疼的,如今听说当年的真相并非所知的一样,很可能跟袁氏有关,她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 “你们还记得二公子的奶娘何妈吗?她给我们的证词是她亲耳听到袁淑贞在梅氏死前承认,是她派人将二公子打晕,以十五两银卖给人贩子,把他带到边境的地方,然后再将他偷偷杀了。二公子在半路逃跑,才不慎落悬崖。而且袁淑贞联合王素心一起,对身受打击的梅若初下手,一个在精神上折磨她,一个在她的饮食里下药,才会导致她生产血崩,污了身体。” 说完,郑朋义将何妈的证词摆出来,还把当年给梅若初看诊的程大夫和接生产婆也一并带来侯府。 能找到程大夫和接生产婆,全是秦王的功劳,康妃娘娘自出了冷宫,便开始让秦王暗中调查妹妹的死因,可离梅氏死已过了好些年,很多真相已被岁月的流逝抺去,相关的人也离开了晋京城。 但只要有一丁希望,她都没有让秦王放弃,几经辗转,终于才打探到当年给梅若初看诊的大夫去了大漠,而接生的产婆改姓埋名,去了一个离京城较远的边城小镇,幸好她继续做接生的工作,不然,真的很难找到她。 这些证人在楚歆羽从普灵寺回来前已打探到下落,秦王知道楚歆羽想复仇,便让人赶紧将人接来晋京城。 康妃娘娘虽知楚歆羽有为生母讨回公道的心,为生母申冤天经地义,可袁氏毕竟也是她的继母,不管袁氏出于什么原因养育她,一日为母,终身为母,若她控告继母,所谓人言可畏,肯定会有人乱编排些话来诬蔑她。 再说,不日后楚歆羽就要嫁去荣国公府,一般婆家都不喜欢媳妇太强势,所以清点梅氏嫁妆,控告袁氏谋杀梅氏,拐卖梅氏嫡子便由她出面,反正谁出面一样能将袁氏绳之以法的。 楚老太太被惊得不知如何应对,她心爱的孙子原来是被袁氏卖给人贩子,记得那时传来岷哥儿遇难的消息时,袁氏还在她面前哭得悲恸欲绝,说什么他虽不是她的儿子,但她却与天下所有母亲一样,身同感受。 如今想起,真是讽刺! “这……”素来擅长缓和气氛的二夫人不由犯了懵:“这……” 楚啸和楚鸿也是震惊非常,只有三夫人盯着袁氏冷笑,同时也印证了当年自己的猜测,这个女人果然开始就不安好心,说不定当年被退婚也是她故意的,为等待时机,好嫁给大伯。 楚佳婷和楚佳韵更是目瞪口呆,她母亲当年竟然曾做出这种事情来?一时之间,心里涌一阵羞愧感,她们一直以为母亲与父亲是相爱,因为梅氏横刀夺爱,所以梅氏的长子遇难,再到难产损坏身体,也是她横刀夺爱的报应。 原来真相却是母亲为了嫁给父亲,谋害父亲的长子,与人合谋杀害他的原配,才有机会嫁给他。 “你们含血喷人,我没有做,你们冤枉我!”袁氏挣扎着嚷道:“何况单凭她片面之词,也太武断了,那位何妈说不定是因为恨王姨娘说她偷了初姐姐的首饰,将她赶出府而诬蔑我们,还有程大夫和产婆,说不定他们是被康妃娘娘收买了,娘娘恨我抢了她妹妹的位置,才这样针对我,肯定是这样的。” 袁氏如今已经被逼得节节败退,郑朋义手上的人证物证,一句一句都跟刀一样刺在她的心上,把她伤的鲜血淋漓。 “寡廉鲜耻的人老奴见得多了,却也没见过你这样寡廉鲜耻又本性恶毒的!” 嬷嬷今天是代表康妃娘娘和梅氏前来为二姑娘讨个说法的,见面对着证人证词的袁氏,仍不肯承认自己的罪,指着袁氏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名门世家之后?我呸!老奴从没见过哪家名门淑女勾引有妇之夫,从没见过勾引人家的男人之后,还敢当着原配面前,说将来你的孩子会分她一半她的嫁妆,我呸,太不要脸了!” 第265章:交待 幸好今天是她代表娘娘来,若是娘娘在,肯定会出手给她几巴掌,这种女人怎配跟二姑娘一样被尊称一声侯夫人或大夫人? 二姑娘才是真正的名门大家闺秀,当年晋京城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想娶她回家,若不是与楚政指腹为婚在先,二姑娘下嫁给他何至于含冤枉死! 因为理亏,没有人敢出声阻止嬷嬷骂袁氏,而袁氏哭得眼泪连连,上气不接下气,嬷嬷仍是不放过她。 “死到临头你还不认,何妈的说词不够分量,程大夫和产婆的证词说被收卖,那曹妈妈呢?她可是你曾经得力丫鬟,就算嫁了出去,仍让她替你打理店铺的事,她难道也会被收卖吗?” 曹妈妈的证词早已入案了,郑朋义将它摆上来,这些原该在刑部审问时才拿出来的,但今日要拘捕袁氏,娘娘说为了让楚家人看清她的恶毒,才破例拿出来。 嬷嬷又道:“老太太,你向来公正严明,如今证据确凿,这件事情你如何处理?” 娘娘要的可不只是把袁氏送官这么简单,诛人就要诛心,袁氏从二姑娘那抢走了什么,便要从她那里一一都夺走。 曹妈妈真的全盘招出来了,袁氏跌坐在地上,听到嬷嬷的话,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扑上去抱住楚老太太的腿,再次哭得不能自己,她道:“表姨母……您一定要救救我……我没有……” 楚老太太已经气急,人老思考事情会迟钝一些,她到现在总算明白康妃娘娘报官让刑部前来的原因,并不单为袁氏谋害梅氏和她孙子讨个说法这么简单,而是要将袁氏绳之以法! 杀人填命,天经地义,楚老太太并不怪康妃娘娘报官,若是她的女儿被人如此对待,杀了对方也难解心头之恨,何况若不是袁氏的怂恿,楚雪也不会跟她合作,做出伤害羽丫头的事,如今楚雪仍昏迷不醒,一半责任也在袁氏。 想到自己的初心是因为可怜她,将她带到府里,让她在有好的环境教育,可谁知她竟不知满足,不但谋害她最疼爱的孙子,还利用自己的女儿,心中充满被愚弄的愤怒跟失望,抬腿狠狠地踹了一脚袁氏。 康妃娘娘收集了这么多证据,又报了官,若是侯府敢偏私,别说之后会让康妃娘娘记恨上,日后楚家的名声也毁于一旦了,她不会,也不可能再为了袁氏这么一个丧德败行的媳妇牺牲楚家的名声。 楚佳婷和楚佳韵看到母亲被祖母踹翻,吓得不敢言,倒是楚佳婷颤颤地移上去,想扶起袁氏,却被楚老太太喝住了,并吩咐下人将她们带下去。 刚才不该让她们跟过来的,祸不及子女,袁氏有错,可两个孙女没有错,不能因为袁氏犯下的错,迁怒这些小的,更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母亲被处罚的画面。 “叫人去将宁远伯及他夫人请来。”楚老太太转过头吩咐二夫人,目送二夫人出去了,才回头对嬷嬷道:“今日,就叫袁家给我们两家一个交代!” 这次她真是被袁氏害的快晚节不保了,当年她以为梅氏与楚政感情不和,楚政与袁氏两情相悦,婚前情不自禁做出了越轨之事,却万万没想到袁氏居然背着她做了那么多事。 何妈的证词没有假,楚老太太一听就知道了,袁氏在婚前的确与楚政有染了,婚前已怀孕三个月,当时并不显怀,所以她才匆匆忙忙的让他们成亲,然后再让楚政申请外调,到外面几年再回来,这样不会让人怀疑孩子的出身。 如今何妈揭开了一切,袁氏谋杀罪名已确实了,但她知道康妃娘娘要的结果不只是这样,袁氏更不配自己替她求些什么。 还有王姨娘,自上次楚佳期被处罚抄家规,便很少出来了,如今梅氏被谋杀的事也跟她有关,她再也不能置身事外,楚老太太便吩咐下人叫王姨娘前来。 王姨娘被带来前厅前,正在房里做针线,想着女儿已十七岁了,还没有议亲,三姑娘五姑娘的婚期已定下来,后天就是端午节,便拿出压箱底的一匹软轻罗,这是她刚嫁给楚政时,老太太送她的,这么多年她一直用,夏天来了,现在可以给女儿做件衣服。 然而院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便让丫鬟锦秀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不一会锦秀回来说,大夫人因谋杀前大夫人,如今被官府上门缉拿,是康妃娘娘报的案,证据都收集全了。 王姨娘原本低头做针线的,闻言,被手一颤,被针头扎了一下,也顾不得痛,惊愕的抬头,“你刚说什么?!” 其实她是听到的,只是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想确认一下。 听到锦秀再说了一遍,王姨娘终于感事情严重了,当年的事自己也参与一份,如今袁氏被捉走,自己自然是不能免幸了。 她以为这一天不会到来,毕竟当年相关人事死的死了,离开的已远离晋京城,她虽没正名,可袁氏却不敢对她怎样,只要袁氏还是侯夫人,坐正正室的位置,她在府里的处境不会差。 若不是楚歆羽突然归来,她也不会…… 想及时,立即叫锦秀把楚佳期叫来,若她问什么事,先不要告诉她,王姨娘有种感觉,这次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这里了,还好,这件衣服已完成了,就差两个线头。 王姨娘从没想过,这天到来,自己居然这么平静,她还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也许在她潜意识里,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所以她才显得如此平静吧。 “姨娘,你找我什么事?” 这时楚佳期已跟着锦秀进来,看到王姨娘在柜里拿出一只紫色檀木盒子,示意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她觉得很意外,这盒子姨娘最宝贝了,平时也不让她碰,说是以后给她的惊喜。 王姨娘放下盒子,拿起木梳,给她梳头,“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姨娘给你梳头,后来你长大了,就要不姨娘给你梳头了。” “姨娘,你这是……” 楚佳期感到奇怪。 昨天听说楚佳婷去卫国公夫人的宴会,居然被乐平侯的七公子占了便宜,这次只怕不嫁他也不行了。 楚佳婷是嫡女,以她的才情,纵然七公子寄养在正室名下,配他确实是委屈了,所以,她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整晚她都在想,二姐姐被人退过一次婚,只怕日后议婚就难了,如今三姐姐,楚歆羽和楚佳婷的婚事都有着落,那么如今最有价值便是她了。 所以,日后她一定要好好表现,祖母肯定会给她找来好亲事,故而整晚,她都在画画,她要像楚歆羽一样,日后有什么宴会或比赛时,一命惊人,吸引众人的目光。 因此昨晚很晚才睡,今天起来已错过请安的时间,等她起来要去祖母那里时,却发现她不在,都说康妃娘娘派人来清点梅氏的嫁妆。 她觉得肯定有热闹看了,就想去看看,谁知被挡在外面,是祖母下令不让她们靠近,连二姐姐和三姐姐也不例外,所以里面什么情况,她们不清楚,只能让丫鬟守在那里,然后回自己的院落。 丫鬟一直没有回来,直到锦秀来找她,说姨娘找她有事,看锦秀神情凝重,问她什么事,她却说姨娘会告诉她的。 来的时候,她远远看到楚佳婷和楚佳韵被人扶着往落碧园走去,两人似乎哭过,因相隔有段距离,她没有过去问。 一路上,隐隐感觉府里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直到见到姨娘,这种感觉更甚了。 “你啊就是容易冲动,之前姨娘跟你说过的,多学着五姑娘,向她学习,就算你心里多讨厌一个人,也不要表现出来,这一点六姑娘做的最好了,你没有实力,坏的心思日后就不要做了,安安分分的讨好你祖母,你终是侯府的姑娘,她定能给你找门好的婆家……” 不管楚佳期是否有听进去,王姨娘唠唠叨叨说了很多话,而楚佳期愈发感觉一定有事情发生了,直到她看到姨娘打开那只盒子,里面都是一些金银首饰,还有一叠银票。 王姨娘在里面挑了一支白玉钗,轻轻替她插上,感觉满意了,才道:“这盒里的东西是姨娘多年给你攒的嫁妆,原本想等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的,可如今只怕没机会了,你收好吧!” 说着,把盒盖关上,放到楚佳期手上,未给她说话机会,又道:“里面的银票等你哥从书院回来,交给你哥吧,他是男人,用银子的地方多。” “姨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现在给我这些?你要去哪里?”楚佳期心里感觉到恐慌,姨娘这分明是交代后事的节奏。 “我……” “姨娘,老太太派人请你去前厅。” 王姨娘刚想说什么,锦秀由外面匆匆奔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婆子。老太太是怕她会反抗,才派了两个婆子来,王姨娘自嘲地苦笑一下。 “姨娘……”楚佳期眼睁睁的看着王姨娘被带走,她一手抓住锦秀问:“这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锦秀也不好隐瞒她,就将前厅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楚佳期闻言愣住了,楚歆羽的生母是姨娘和母亲一起谋害的?! 第266章:泼妇 却说前厅,袁氏今天休定了,但休她之前,有些事情仍要跟宁远伯说清楚的,楚老太太才会派人去请他们过府,免得日后他们知道了,会闹上门来。 在宁远伯和夫人来前,王姨娘被带到前厅,她没有像袁氏一样,又哭又求饶的,对于自己以前犯下的罪,供认不讳。她没有为自己求情,只求楚老太太念在骨血之情,不要把她所犯的错,迁怒她的孩子。 楚老太太承诺她,只要她肯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她的孩子自然不会亏待,毕竟他们也是楚家人,而这赎罪自然是将整件事情交待清楚,至于她的判刑,就由刑部审判。 随后,王姨娘便由郑朋义的人带下去画押。 楚歆羽一直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并没有出声,对于王姨娘这么轻易认罪,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与袁氏一样,会对楚老太太打亲情牌,记得上次楚老太太有护着她的,而她似乎也有恃无恐的。 不过,她还有些疑问未能得到解答,也许王姨娘知道些什么,如今知道她在意自己两个子女,这就好办了。 三夫人上前握了握楚歆羽的手,在亲耳听到王姨娘陈述她生母如何被她们下药,如何被气得吐血而亡后,真怕她会受不住,便问她:“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等会宁远伯府的人来了,可能又有一番争论。 “不用,我没那么脆弱。”楚歆羽摇头,她要看着袁氏一点一点崩溃,这样才对得住羽儿。 三夫人沉沉的叹了一声,摸着楚歆羽的头,心中对她更是怜惜,愈发的想多疼她一点。 然而这时,外面有人通报宁远伯和夫人来了,倒是来的很快。 郑朋义和楚啸在偏厅喝茶,楚老太太让人通知他们一声,然后请宁远伯和夫人进来。 许是来前袁夫人打探到些什么,一进来就句句逼人:“怎么没查清楚,就说我们大姑杀人,你们杖着有康妃娘娘撑腰,别乱冤枉好人,我们大姑为了你们楚家鞠躬尽粹十几年,替你们楚家孕育了三个孩,又将原配留下的女儿当亲女一般,没有功劳都有苦劳,没有经过审核,就把我们大姑折磨成这样子,亲家老太太,梅家是你们的亲家,难道我们就不是你们的亲家吗?如此厚此薄彼,说不过去吧。” 袁氏看到大弟和弟媳,心里的委屈如同洪水暴发,扑到袁夫人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她的衣襟哀哀的哭:“弟妹,帮我求求表姨母,我没有做……我是冤枉的……” 都有证有据了,王姨娘也指证了她,说两人为了自身利益合谋害死梅氏,到现在袁氏还嘴硬说自己没做,楚歆羽心里冷笑着,就算袁家的人来了,今天她别想逃脱法律的制裁! 袁非凡转头去看楚老太太,肃容问道:“亲家,夺了我姐姐的掌家权给二房我们袁家没意见,可你们怎能冤枉她与人合谋杀人?!她不过是个闺阁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来这么大本事?倒是这你这个孙女,背后的人可是来头不小。” 楚歆羽撇了撇唇,看着袁非凡做戏,心内只想冷笑,他们手里握着证据,还有人证在,袁家却仍如此硬气,真不知道是真的清白,还是习惯了反咬人一口,他后面那句分明就是意有所指,想让众人以为是她使了权,诬陷袁氏。 袁家的人一进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想将责任撇清,如此没有教养,难怪能袁氏长出这么狠毒的心肠,因为基因所在,能成长现在这副样子也是理所当然。 楚老太太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袁非凡所说的,这事关她的孙女什么事?当年的事全是康妃娘娘让人查出来的,袁家人想推卸责任,便想把污水往她孙女身上泼? 遂示意孙嬷嬷,让她吩咐人将曹妈妈带过来,还有画押的证词,郑大人拿来的都是副本,正本在刑部,所以根本不怕他们气极而将证据撕毁。 然袁氏在证据摆出来时,真的上前想撕了,幸好蓝依反应快,抢先一步挡她,并将证据收起来。 楚老太太很生气,示意婆子将袁氏按住。 袁夫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把婆子推开,将袁氏抱在怀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人多欺人少?再说,你们说她杀了侯爷的原配,当初梅氏死的时候,她还没有进门呢,又如何害梅氏?何况这些证据谁知是不是有水份的,我相信我大姑没做这种事,我晓得康妃一直对我大姑嫁进楚家耿耿于怀,可却没想到你们这样狠毒,竟然想要栽赃嫁祸,以这样卑劣的手段来泼脏水在我大姑身上!” 袁夫人能嫁给袁非凡,据说是袁氏拉线的,袁夫人是冯太师的外孙女,自幼便长得比较肥胖,可又心头高,不但要看对方的颜值,也要看对方的才华,所以相亲过很多次,不是人家都嫌弃她体胖,就是她嫌弃对方达不到她的理想。 直到二十岁认识了袁氏,经她做媒,对一表人才的袁非凡一见倾心,两人很快就定下婚期。 袁夫人比袁非凡大三岁,人又胖,以袁氏的眼光,若袁夫人没有可利用之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宝贝的大弟娶她。 袁非凡与袁夫人成亲后,后经冯太师的推举下,拜在张子艺的门下,张子艺学问极高,深得当今皇上的推崇,很多人都想入他门下,但他很少收弟子,他与冯太师是至交,才破例收了袁非凡。 所以,袁夫人与袁氏姑嫂关系极为亲厚,这些年袁非凡对她也不错,如今看到袁氏被楚家人如此“虐待”,心疼极了。 她虽是看着楚老太太,可是字字句句分明都是在说康妃别有用心,故意收买了这些人来栽赃袁氏。 楚歆羽在三夫人身后无声的勾起了嘴角,这个袁夫人还真泼辣,口舌锋利,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她这短短几句话,就把姨母家推到了故意找事的位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与袁非凡一样,推卸功夫极强。 可惜她说话尽管刻薄,楚老太太却也不是好惹的,她让蓝依把证据给袁非凡看,这次袁氏不能再捣蛋,可袁夫人却不一样,她仗着外公是先帝的老师,当今皇上还给冯家几分薄脸,再说她舅舅如今可是郢国公的学生,戚贵妃又是在皇上面前得宠,比起康妃娘娘的狐假虎威,更有底气。 她腾地站起来,迅速奔到曹妈妈前面,伸手狠狠掴了她一巴掌,“没良心的狗奴才,我大姑对你不好吗?你是被谁收买了?给了你多少银两背叛她?说啊,是不是康妃教你这样的做……” 楚歆羽站的地方离曹妈妈近,在袁夫人第二巴掌打下时,站出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严肃的道:“她是我们重要证人,在没有官方的允许下,谁都不能碰她。” 语毕,在袁夫人怔然的瞬间,将她轻轻往后一推。 袁夫人往后退了两步,是二夫人扶了一下她,免得她摔倒,可她怒不可遏,甩开二夫人的手,指着楚歆羽就骂:“我们大人的事,你小孩掺和进来做什么?你母亲平时对你不薄,你怎么联合外人一起污蔑她?!” 她所说的外人是指康妃娘娘。 三夫人看到袁夫人凶楚歆羽,挺身挡在楚歆羽身前,冲着袁夫人冷笑:“外人?谁是外人啊?她跟你有缘血吗?在她在娘胎的时候,她的生母被你的大姑和人合谋算计,让她差点也死在腹中,难道她还要对这样的人感激涕零不成?” 论关系,康妃娘娘与楚歆羽才是有血缘的亲人,与袁家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谁才是外人呢? 而这一边,袁非凡看着蓝依递过来的证据,越往下看,心越震惊,手心都冒出冷汗,这些证据有条有理,尤其是袁氏偷拿了梅氏的嫁妆,那些古董字画去了哪里都有证据,而且这些人也作证画押了。 耳畔传来袁夫人在吵闹,声音又尖又高,听得让人心烦意乱的,他遂转身冲着她吼道:“你给我闭嘴!” 这是袁非凡第一次大声吼她,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袁夫人顿时觉得没面子,于是将这股气撒在楚歆羽身上,她一把推开三夫人,上前揪住楚歆羽的袖子,将她狠狠地扯到自己身边,伸手就是乱抓乱挠一通。 楚歆羽并没有闪躲,她就任由袁夫人拉扯自己,头发和衣服也被她扯的有点凌乱,而三夫人因反应不及让袁夫人得手,等她反应过来时怒极了,奔上前扯着袁夫人的头发,用力极狠的,袁夫人痛得直叫,但仍没有放开楚歆羽。 楚老太太惊得站了起来,愤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二夫人扶着楚老太太,也极震惊,忙叫人过去扯开她们。 蓝依原是站在袁非凡身侧,看到姑娘被袁夫人扯着衣服,立即像老鹰一般朝袁夫人扑过去,朝她膝窝处狠狠一踹,然后重重的将她推倒在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这一切的混乱。 第267章:发落 楚啸兄弟原本在偏厅陪郑朋义喝茶,知道袁非凡夫妻来了,想让他们先解决私事,再将袁氏押回刑部大牢,反正袁氏是跑不了的。 可隔壁的声音太大了,传过来听得一清二楚,三人只好移步过去,刚好看到三夫人扯着袁夫人的头发,但袁氏的双手仍揪着楚歆羽的衣服,而楚歆羽就在哪任由她拉扯,楚啸故而脸色一沉,便出声喝住,也正巧蓝依扑过来,将袁夫人踹开。 刚才打架屋子里的人一片混乱,袁氏趁着混乱,仍不死心的想上前把那些证据撕了,这一次三夫人反应快,将她拉住,而袁夫人被蓝依踹了一脚,痛得都站不起来。 楚啸迈步进来,他身上的官服还没有脱下来,当他板起脸孔,俊朗的五官线条看上去极具威严的。 他走到袁非凡跟前,道:“亲家,这些证据你都看过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也请你夫人不要胡搅蛮缠,而你也不必指着她胡搅蛮缠就能把事儿揭过去,今日请你们过府,就是跟你们道一声,梅若雪控告袁淑贞和王素心联手谋杀她的嫡妹梅若初,如今证据确凿,我们允许官府的人将她带走。” 楚老太太接话道:“这种丧德败行的媳妇,我们楚家要不起,所以,在此我代表我儿,休了她。” “什么?你们要休了大姑?”袁夫人顿时方寸大乱,一把扯住身旁的三夫人衣裳站起来,冲到楚老太太面前道:“你们怎可以休了大姑?她为你们楚家生儿育女,替你们楚定打理事务多年,你们这样对她,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我看是你们没有王法!”楚老太太沉着脸,冷声道:“这里不是你们袁家客厅,是我们侯府!在我们府里打我们家的姑娘,哪里来的道理?!” 听到要楚家要休了袁氏,袁夫人早已没有理智了,闻言就冷笑,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反问道:“老太太说的好听!现在我大姑都快被人冤死了,我还能顾什么礼仪规矩?! 她嫁过来的时候你们已委屈了她,这么多年来,她做的怎么样你们不是没眼看到的,对梅氏留下的女儿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世上还有几人做继母的能做到她如此?! 可饶如此而已,老太太您的心也偏的很,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找几个已离开晋京城的人来说大姑害了梅氏,您就真的信了,我……我真替我们大姑心寒,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白白养出了个白眼狼!” 闻言,楚老太太气得心肝儿都颤了起来,颤着手指着袁夫人,气的不住咬牙:“亲家不必讽刺我偏心,若我偏心,这么多年来,何至于让你家大姑把楚家,应该是把梅氏的东西搬去给你们袁家,说起来,真正的白眼狼不是我的孙女,而你家的大姑!” 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夫人也看不下去了,她过去拿起袁氏偷盗梅氏嫁妆的证据,扔给袁夫人道:“袁夫人,谁是白眼狼,你自己看看,别站着说话不腰痛!” 袁夫人看了证据,心里暗惊了,往丈夫那瞄了一眼,见他抿唇不语,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袁氏这些年的确给了他们不少银两,也知道这些银两是袁氏拿了梅氏的嫁妆,既然她能给得他们,定然做好了善后的准备,所以什么也没问,日后他们只要需要银两,摊开两手问袁氏便行。 可如今事情败露了,有证有据,想抵赖也不成了,但袁氏是大姑啊,他们袁家的靠山,若是袁氏倒了,他们以后需要银两去哪里要?袁氏若是被休回家了,袁家的姑娘还怎么找婆家? 楚老太太望向袁非凡道:“一直以来,不是我们偏心,而是淑贞做得太过分了,她的所作所为在让我们心寒,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们袁家,哪一点亏待你们袁家?” 袁非凡问:“那亲家你的意思是什么?” 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虽报了官,刑部也上门来,但他相信楚家应也不想将事情闹开来,才会叫他们过府商量,毕竟当初他姐姐是怀孕嫁过去的,一旦刑部审问,这些秘密就会被揭开,外面就会传姐姐为了正妻之位害死楚政的原配发妻,不但袁家会声名狼藉,连楚政乃至忠毅侯府也会脸上无光。 楚老太太明白他心里所想,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刚才的意思再重复一次:“刚才已说的很明白了,我们楚家要不起这种心狠手辣、丧德败行的媳妇,还有,她贪了多少梅氏的嫁妆,希望她能全部归还,至于她和王姨娘合谋杀害梅氏,拐卖我孙子,并企图将他杀害,买通杀手,多次行刺我孙女等罪名,便由刑部去处决。” 控告袁氏谋杀的是康妃娘娘,怎么判决袁氏的罪不是楚家的事,楚家为了给梅氏一个交待,休了袁氏,追讨回被偷去的嫁妆,把袁氏交给刑部。 还要追讨回那些嫁妆? 那些银两已花了出去,上次为了他升职的问题,花了不少银两,现在宁远伯府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他之前还想问袁氏拿些银两周转,谁知她被楚家夺了掌家权,又得知她的继女要嫁进荣国公府,聘礼十分丰厚,若能在里面拿些周转未偿不可,但现在不但拿不到,还有可能要他们把花掉的银两吐出来! 楚啸严肃道:“刚才听郑尚书的话,康妃娘娘的意思,若你们袁家能把贪去那些银两古董字画首饰等还回去,不会起诉你们袁家,否则的话,她会告御状。” 闻言,袁非凡冷汗不断流下,只觉得腋下衣裳都湿了一片。 当初是他花银两买通一些相关的官员,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逼使二伯将伯位归还,若告御状,一旦调查便会把那些事情查出来,只怕他宁远伯的伯位也保不住了。 袁夫人见丈夫低头犹豫,便道:“老爷,我们并没有主动拿楚家一分一毫,有也是大姑自愿给我们的,而且她说银两是她开店铺赚的,我们并不知道是她贪了梅氏的嫁妆,若是知道,我们肯定不会拿的。” 第268章:休妻 袁夫人见丈夫低头犹豫,便道:“老爷,我们并没有主动拿楚家一文一钱,有也是大姑自愿给我们的,而且她说银两是她开店铺赚的,我们并不知道是她贪了梅氏的嫁妆,若是知道,我们肯定不会拿的,你说是不是?” 袁氏给了袁家的银两不胜枚举,以袁家目前的经济状况那能拿出来,既不能拿出来替袁氏补上空缺,又不能让康妃娘娘被告御状,不得已……惟有牺牲袁氏,撇清一切,继续装着不知道,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袁夫人心里微微叹息着,当年袁氏拿银两给他们的确是自愿的,又不是他们要她拿梅氏的嫁妆,所以,为了袁家的将来,他们只能自私一点了,再说,袁氏只要不死,日后终想到办法救她出来。 袁氏被婆子押着弹动不得,听到袁夫人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心脏像被针扎一样刺痛。刚刚弟妹一进来就力挺自己,为自己甚至跟楚家人打架,她的心真的很感动,总算有个亲人支持她,没有背叛她。 可谁知一旦涉及到利益得失,立即见风使舵,袁氏在心自嘲一笑,其实这样也好,袁家跟自己撇清一切,才不会连累了他们,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能让大弟夺回伯位,让袁家大房从此锦秀荣华吗? 没有了她这位大姐,袁家还有冯家这个靠山,冯家是晋王的人,戚贵妃在宫里受宠,晋王身体健康,做事有魄力,未来这个江山不一定是太子,但是晋王绝对有可能的。 袁非凡一听夫人这么说,几乎瞬间明白她的决定,可要他舍弃自己嫡亲姐姐,却又舍不得,可指证姐姐的证据确凿,想抵赖也不成。 遂看一眼被人押着的袁氏,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望向楚老太太,哑着声音道:“表姨母,我就只有这个姐姐……自从母亲过世后,我们三姐弟相依为命,她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我和弟弟,若是她没了,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生,而且……” 他有些羞耻的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厚着脸皮道:“毕竟她也真心真意的照顾着原配留下的女儿。” 真是不要脸至极! 嬷嬷看不过去了,怎么他还有脸提起这件事,随即冷笑道:“你只有一个姐姐,难道我们娘娘就很多妹妹?你们袁家女儿值钱,难道我们梅家女儿不值钱?你姐姐若没了,在九泉之下的亲人难以安生,那我们二姑娘被你姐姐害死了,唯一的儿子也被你姐姐害死,难道娘娘在九泉之下的父母就得以安生了? 何况,若不是你姐姐这么心狠手辣,我们二姑娘自然会把她的女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哪里用她来献殷勤?!害了人家,再来照顾人家的女儿,用以抵消罪过?真是天大的笑话!” 三夫人也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愤愤不平的道:“你刚才没看清楚那些证据吗?你姐姐多次派人去普灵寺杀她,回来又多次要加害她,这就是你姐姐真心实意的照顾?!” “那你们想怎么样?!”袁夫人见楚家人在攻击自己丈夫,恶狠狠的扫了一眼楚家人:“难道你们一定要休了她,要她填命才罢休吗?!就算你们现在杀了她,梅氏也活不过来了!” 袁氏的心已经惭惭的平静了下来,虽然她拿梅氏嫁妆的事,大弟和弟妹打算撇清一切,但他们仍是关心她的生死,心也感欣慰了。 “填命不填命不是谁说了算的,那是刑部的审判。”楚老太太斩钉截铁,脸无表情的打断袁夫人的话:“杀人填命天经地义,何况她还犯下那么多错,本就是天理难容!” 嬷嬷冷笑道:“若她不填命,怎么对得起我们二姑娘在天之灵?!” “可梅氏毕竟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难道真要大姑替她偿命不成?!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只脚已迈进了鬼门关,说不定是那位姨娘想做正室,故意拉上我们大姑,我们大姑只是……” 袁家夫妻仿佛有默契一样,刚刚还撇清袁氏拿梅氏的嫁妆与他们无关,现在却一味胡搅蛮缠替袁氏求情脱罪,企图转移楚家人的注意,不再提起要他们将袁氏贪盗去的嫁妆还回去的话题。 楚老太太见他们夫妻如此巧言令色,怒火勃发,怒喝打断袁夫人的话:“给我闭嘴!普天之下哪有你们这样无耻的人?你们以为胡搅蛮缠就能帮她脱罪?!我们就会放过她?!拿了梅氏的嫁妆就不需要还回去?! 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在你们来之前,嬷嬷已向郑大人提交袁氏贪盗梅氏嫁妆的证据,那么多银两怎么花出去,花去哪里,只怕到你们自身难保!” 袁家夫妻顿时没有声音出。 这时袁氏却忽而仰头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鼻涕一起出来。 众人都望着她,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等袁氏觉得笑够了,就着婆子的手站起身,盯着楚歆羽道:“我固然有错,可你父亲呢?要不是他怀疑你母亲对他不贞,对你母亲不信任,为了报仇她,明知道我喜欢他,却没将我赶离身边……一次次的拉着我倾许他的心事,他的不得志,让我有了妄想之心,我又怎会为了他而起杀初姐姐,取代她位置的念头?!” 楚老太太面色铁青,楚啸抿唇不语,楚鸿面色也不太好看,厅内的气氛很压抑。 原来当年楚政对他的原配妻子居然有这种怀疑,梅氏婚前的确很多青年才俊想娶她,可她自知自己与楚政自幼指腹为婚,从来都遵守礼教,三步不出闺阁,成了亲后,更是以丈夫为天,在府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如何对他不贞? 事到如今,袁氏俨然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她哈哈大笑的一一指着楚老太太跟二夫人三夫人并楚家众人道:“而我能成功当上你的母亲,不也多亏了你们这些人的成全?!都说我贤惠装的好,可是我可不信见多识广,火眼金睛的二夫人看不出来我对你存着什么心思,可她跟三夫人不照样袖手旁观不理你死活吗? 对了,三夫人可是很早就知道我对你母亲的心思,但她却没有提醒你母亲,若她提一下,可能每个人的命运就会往截然不同发展了。而你恨我,那你父亲你恨不恨?你祖母你恨不恨?你二婶三婶你又恨不恨?!” 袁氏知道今天这一切定是康妃与楚歆羽合谋,不然没有那么巧合的,而她这个继女,她真的低估了她的能耐,在龙华寺的计划失败后,蒙氏曾提醒过她,小心她这个继女,那时以为她只耍了点小聪明,并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是她太笨,若早对她提防,今天她就不会输得这么惨! 不过没关系,她要死,也拉一些人下地狱去。 楚老太太和二夫人互望一眼,然后都有些担忧的去看楚歆羽,袁氏说这番话真是其心可诛,摆明了就是挑拨楚歆羽同楚家众人的关系。 楚啸皱眉,怕事情再纠缠下去节外生枝,望向袁非凡道:“好了,事到如今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若你真想替你姐申冤,那就去刑部大堂,去论个是非吧。” 袁非凡哪敢去刑堂,姐姐这次恐怕难以脱罪了。 楚政又不在,若是他在还可以求他不要休妻,只要不休妻,姐姐仍是楚歆羽的继母。楚歆羽不是还有两个月要成亲吗?若是姐姐带占着继母的身份被处决,楚歆羽就要替姐姐守孝三年。 所以,只要不被休离,还是楚歆羽的继母,在楚歆羽成亲前,姐姐都不会被处决,既然他能看懂这关系,楚家人也能看懂,所以,楚家人今天叫他们过府,就是想休妻,到时到了刑堂,姐姐被判死刑,便与楚歆羽无关。 想及此,袁非凡望向楚老太太道:“亲家,我姐既犯下了错,我也不敢在这里闹笑话了,但关于休妻这事,能不能缓缓,等侯爷回来再议?” 袁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袁非凡狠狠一瞪,只好不甘的闭上了嘴。 嬷嬷站出来道:“不,一定要开祠堂休妻,不能容缓。” 按戌朝律例,袁氏的杀人罪就足以让她一命赔一命,何况她犯的错不只这样,一旦送官,必定要处决,为了能让楚歆羽顺利嫁给北平侯,楚家必须先休妻。 嬷嬷说完,望向脸色不虞袁非凡和袁夫人,嘲讽道:“袁夫人巧言令色,是非黑白不分,我怕到时又想到什么招式来教坏她的外甥女,又教出另一个袁氏来,那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嬷嬷在宫里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看过,袁夫人刚才胡搅蛮缠心里打着的小九九,她岂会看不出来。 袁氏刚才指着楚家所有人的鼻子骂了一遍,楚老太太本来对她失望至极,闻言立即下令,“开祠堂休妻!” 这女人不能再留了,就算不为她与暗影勾结,派杀手去刺杀楚歆羽,不是为追究她以往错事,楚家也不能再留这么一个窝藏祸心的媳妇。 楚老太太说完,立即吩咐二夫人同管家,让他们带人去清理袁氏的嫁妆,袁氏嫁来时其实也没有多少嫁妆,她当了侯夫人后,倒是置办了不少产业,买了不少金银首饰,但这些东西远不够填补她贪了梅氏的嫁妆。 二夫人领命,和管家迅速去了清篱园。 自听到楚老太太说开祠堂休妻,袁氏便是一副癫狂的模样,袖下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嵌入掌心肉也不自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这么多年以来,她对楚政一心一意,甚至为了嫁给他,不惜出手害死对她如亲妹一样的梅氏,可是到头来却栽在梅氏女儿手里。 她不甘又绝望,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自我唾弃感。 当年她要嫁楚政除了爱他外,还有一点私心,弟弟读书有出色,二房开始用各种方法打压他,不让他有出头之日,为了让弟弟成材,不再受二房虐待打压,她必须找个稳固的靠山,保护好弟弟并日后把二房拉下来,夺回伯位。 她经楚政的同意,原先只是想拿梅氏一些银两,去帮弟弟铺路搭桥,夺回袁家大房应得的东西,可自弟弟压回伯位,她便很享受钱给她带来的优越感。 后来她说服了楚政,让他把梅氏的陪嫁给她管理,又说服他,让她拿梅氏留下的银两做生意,为三个子女积攒嫁妆聘礼,等赚到钱会将钱还回去的。 所以她越贪越多,越贪想不想把钱还回去,故而想到要楚歆羽死,若是她死了,这些梅氏的嫁妆就是大房的了。 如果她不是一时大意,接楚歆羽回京,那是不是楚歆羽就会老死在普灵寺? 所以,她愈想愈唾弃自己,愈想愈不甘心! 她被休了,她的女儿和儿子怎么办?她这前半生的煎熬跟爱恋又算什么? 楚政还年轻,仍可以再讨别的娇俏姑娘当填房,楚歆羽嫁了,她留下的三个子女,会不会也像楚歆羽一样,被继母暗中算计? 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梅氏的女儿嫁得如此风光,她的女儿却沦为下妻堂所出,当她被决处后,便会遭人唾弃,以后还如何嫁人? 康妃娘娘派来的嬷嬷逼楚家休了自己,心里打什么注意她岂会不清楚,她怎能让他们如意呢,若是她现在死了,她还是楚家的媳妇,还是楚政的妻子,只要她还是楚歆羽的继母,楚歆羽就要为她守孝三年。 三年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北平侯都已过了弱冠之年,她从来不相信男人能为女人守节三年,所以…… 楚歆羽就站在袁氏对面,发现袁氏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她轻蹙了蹙眉,正感到疑惑时,便发现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花厅里的柱子,登时心下突的跳了一跳。 糟糕了!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袁氏已经飞奔往花厅里的圆柱撞上去。 楚歆羽想扑上去阻止已来不及了,惊得瞪大双眼。 第269章:作证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袁氏趁着婆子不备之际,飞奔往花厅里的圆柱撞上去。 楚歆羽想扑上去阻止已来不及了,惊得瞪大双眼。 厅里有人尖叫起来。 楚歆羽以为袁氏会血溅当场,然而,有一道身影在袁氏撞上圆柱那刹那,揪住了她的衣领,往后一扯,然后用力扔在地板上。 袁氏摔个四脚朝天。 及时阻止袁氏撞柱的正是楚啸,此刻他脸阴郁的可怕,平时看他板起脸孔,就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虽他什么话也没说,可胸前隐隐起伏,便让人一看知晓他真的生气了,看来袁氏刚才之举碰到他的逆鳞了。 这时袁氏被婆子扶了起来,死不去,她愤恨,红着眼睛瞪了眼楚啸,若不是他阻止自己,楚歆羽就会被人冠上与外人合谋,逼死继母的坏名声,到时荣国公府会要她这样的狠毒的媳妇吗? 楚啸却没有这么耐性,之前以为敬她是位贤良淑德的大嫂,对她极为尊重,可现今知道她在背后搞出那么多事,件件都让楚家蒙羞,影响楚家声誉的事,对她便不再客气了。 “把她带下去。”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袁氏还不知悔改,仍想用她的死给别人添堵,幸好她今天死不成,否则,楚歆羽便得为她守孝三年,这是多么的讽刺。 开祠堂休妻,只是在族谱上划去她长媳妇的身份,再给她一封休书,其实连袁氏自己也不知道,楚政当初娶袁氏的时候,早就拟了一份休妻书。 那时赵妈妈在梅氏的妆匣里发现梅氏的一封遗书,遗书是她生产完女儿后写的。 遗书里大意写着若她有三长两短,来不及交待便去了,楚政还年轻,肯定会再娶继室,她女儿还小,不放心交给其他人照顾,她与袁氏情同姐妹,希望由袁氏照顾女儿长大。 经过笔迹鉴定,这封遗书的确是梅若初所写,再加上袁氏又怀孕了,楚老太太便让他们成亲。 然而,在他们成亲的前一晚,楚政找楚啸谈话喝酒,那晚楚政喝多了,说了很多话,大意是说他这些天常常梦到梅氏幽怨的看着他,许是怕他娶了别的女人,怕虐待她的女儿。 当时楚啸半开玩笑的问了句,如果新嫂子真虐待侄女你怎么办? 楚政想了想,就回他道:“休了她。” 楚啸也以为他在开玩笑:“口说无凭,到时娇妻在怀,被她吹吹枕头风,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楚政真的让人研墨,写了一封休妻书,盖了章,但没有日期,说这是凭证,若他将来娶的妻子做了有损家族声誉或虐待他子女的事,便可以休了她。 然后把休书放在祠堂的祖先牌位后隐蔽的壁龛里,这么多年过去,若不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楚啸都几乎忘记了。 袁氏被郑朋义的人带走了,袁非凡夫妻还没有走,一起去了祠堂,楚啸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将休书拿出来,填上日期后,递给袁非凡。 楚啸说这是大哥早拟好的休书,如果袁氏真贤良淑德,没做出有损楚家声誉,没有犯下罪大恶极的事,这休书便永远藏在壁龛里。 袁非凡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为姐姐求什么了,姐姐刚才在前厅的举动已激怒了楚家人,现在他什么都不求,只盼楚家不会再追究姐姐贪盗的那些嫁妆。 接过休书,他想了一下,眼神殷切的看着楚老太太道:“虽然姐姐罪有应得,可是毕竟她三个子女无辜,年纪还这么小……” 刚才他们夫妻那么一闹,彻底的将楚家人得罪了,袁家与楚家唯一的联系也只剩下楚佳婷三姐弟妹,他们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 这边,郝妈妈从外面回来,见到袁氏被官差押上马车离开,幸好这里整条街都是官邸,每座邸府大门相隔有段距离,官差到侯府并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袁氏被带走,并没有人过来围观。 郝妈妈不清楚情况,不敢贸然追上这些官差劲,便问门卫怎么回事?门卫也不清楚,只知道大夫人和王姨娘一起被官差抓走了。 王姨娘也被带走? 郝妈妈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赶紧带着赵妈妈回清篱园,一路上见到仆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跨进清篱园,就见到二夫人带着管家指挥着婆子媳妇们进进出出的清点袁氏的东西。 丫鬟一见到她回来,拉着她站在一边,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杀害梅氏罪证确凿?还有王姨娘和曹妈妈的证词,她瞪大双眼,忽而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浑身颤的厉害。 曹妈妈作证了?她什么都说了? 夫人叫她带赵妈妈到府里,让她替她作证,当年拿走梅氏的嫁妆,是经五姑娘同意才拿的,而且大部分钱也是五姑娘花掉的。 她人带回来,可夫人却被官差抓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不行!她一定要去替大夫人求情,让赵妈妈作证,不然再让二夫人和管家清点下去,迟早会被查出什么来。 郝妈妈遂带着赵妈妈又马不停蹄的往安善堂去,不顾语琴的阻止,掀开帘子进去。 “老太太啊,我们夫人是冤枉的……” 里面只有楚老太太和三夫人,还有楚歆羽,她们正和楚歆羽说话,被郝妈妈的声音打断了。 “什么事?”楚老太太很不悦,面色也不太好。 楚歆羽看到郝妈妈身后的赵妈妈,眉头轻皱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既然郝妈妈敢带赵妈妈回府,必定是针对她的了。 “老太太,夫人她并没有主动拿前夫人的陪嫁,是经五姑娘同意才拿的,而且大部分都是五姑娘这些年花掉的,她那是添了闺阁的家具,每件都从波斯那边运回来,花费巨大,你们想想也知道的。 还有,六公子的绿园,是五姑娘答应给六公子的生辰礼物,只不过她去了普灵寺后,侯爷替她把樟香园划出来给六公子的,这些赵妈妈可以作证的。” 说完,郝妈妈把身后的赵妈妈拉出来,“你快跟老太太解释,绿园是五姑娘送给六公子的。” 夫人被抓走了,不知情况如何,若是赵妈妈出来作证,起码罪能减轻一点。 第270章:反口 “老太太。” 赵妈妈被郝妈妈推上前,扑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两眼通红道:“是奴婢对不起夫人,是奴婢鬼迷心窍,被金钱诱惑了,其实夫人从没写过什么遗书,是现在的夫人找人模仿她的笔迹写的,然后偷偷放到夫人的妆匣里,让奴婢发现……” “赵青,你在说什么?” 郝妈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随即上前要将她拉起,却被赵妈妈甩开。 “五姑娘从没有说过要送樟香园给六公子,是郝晓英拿银两让奴婢这样说,我曾背叛过五姑娘一次,我不会再做对不起她的事,郝晓英,就算我儿子被追债的人砍死,我也不会再受你们摆布,做对不起姑娘的事!” “你……” “五姑娘,是赵妈妈对不起你,当年你会推赵姑娘落水,是夫人授意奴婢让人在你衣服上薰香,又每晚在你房间点燃另一种香,但量很少,不容易让人发现,奴婢不清楚是什么香,是秦妈妈给的,后来姑娘的脾气愈来愈烦躁……” “赵青,你闭嘴!” 郝妈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赵妈妈会反口将夫人以前的事抖出来,这下子不但不能替夫人澄清白,还很可能罪加一等。 “你凭什么叫我闭嘴,我说的是事实。” 赵妈妈遂把袁氏让她做的事,一一道了出来,赵妈妈果然是袁氏安插在羽儿身边的人,羽儿推赵姑娘下水,是袁氏的计划,目的是想让羽儿犯错,她在众人面前扮演好继母,再利用楚老太太之手,将羽儿送去普灵寺。 远离京城的羽儿,没有亲人护着,下手最容易了,只是袁氏没想到秦王会派人暗中保护着,可只有楚歆羽知道,真正的羽儿的确被袁氏和许芷澜害死了。 赵妈妈的陈述中,流言传出来时,是袁氏吩咐秦妈妈做的,秦妈妈只是顶罪而已,黄莲的死也是袁氏通过袁非凡之手,让他派人到刑部地牢放香。 这些事情,楚歆羽早就知道,心里有底,所以并不惊讶,但楚老太太却不知道,如今赵妈妈这么说,都不知作何反应了,许是失望透了。 原来她为了取代梅氏,嫁给儿子,曾隐瞒着他们做了这么多错事,她后悔极了当年的善举,若不是她将梅氏领进门,也许儿子与梅氏的婚姻能和和美美不一定。 郝妈妈看楚老太太面色不豦,怕她会相信了,就道:“老太太,您别相信她,她就是见五姑娘如今攀上高枝,才改口讨好五姑娘……” “所以呢?”楚老太太冷冷的看着她,“你的意思说我孙女攀上高枝,袁氏那些罪都是他人为了讨好我孙女,故意栽赃和诬蔑她的是吗?” 郝妈妈心头忽咯噔一声,一阵寒意直冲脑门,她错了,她错的离谱! 她这会儿才醒悟过来,可是…… “把她带下去。” 楚老太太看了一眼门口的语琴吩咐道,她已不想再听郝妈妈为袁氏辩白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很清楚,以前因为心软,想着袁氏是自己教育出来,就算坏也不会坏到哪里,但实事一件件癫覆自己对她的认知。 袁氏已无药可救了,倒是她有个忠心耿耿的奴婢,事情到这种地步了,还想替她澄清白,然而,这种伪做证据的清白,与袁氏所做的有什么分别?! 语琴应了一声,带着两名婆子进来,将郝妈妈硬拖出去了,屋内的赵妈妈垂头伏在地上,楚歆羽看着她,想着当初自己念在她多年照顾羽儿的份上,才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只是将她赶出侯府。 今天她跟郝妈妈进府,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但最后她没有站在袁氏这边,倒算她还没坏到哪里,但尽管如此,侯府是再也不能容她的了。 楚老太太和三夫人都有这个意思,给了她一些银两,就当是她指证袁氏的报酬,他日若袁氏的审判需要她时,希望她能配合。 赵妈妈坚持不要银两,她说她原本就没想过为袁氏作证,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进来,为自己曾犯过的罪赎罪。 见此,她们也不免费,就让语琴送她出去。 在郝妈妈闯进来时,楚老太太跟三夫人正和楚歆羽说着袁氏在厅前挑拨的话,她们担心楚歆羽心里有疙瘩,毕竟当时她们的确看出袁氏对楚歆羽那点心思,当时楚歆羽完全信任袁氏,其他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楚歆羽有羽儿的记忆,曾经二夫人和三夫人试着接近她,关心她,都被羽儿挡回去了,甚至听了袁氏的话,对她们还有些敌意。 所以,当赵妈妈走后,楚老太太正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楚歆羽却打断她的话,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很清楚当时是我拒绝你们的关心,所以,袁氏说什么,我是不会在意的。” 袁氏被休了,不再是她的继母,改口叫袁氏了。 明知道袁氏这样说不安心,她自然不会如她的意,不过都是自家人,心里有话摊开来说比较好,不然互相猜测,很容易误会的。 听她这样说,楚老太太和三夫人就安心了。 正在此时,二夫人和管家清点完袁氏的东西,让婆子抬了两大箱东西到安善堂,里面全是一些金银细软,古董和字画,还有一些绸缎。 二夫人手上拿着两只一小一大的铁盒,这是她在清篱园桂树下让人挖出来的,小的铁盒里面全是银两,银票上的水印明晃晃的写着‘程’,这是从程家的银号拨出来的,每一张都有对应,可以核查来处去向。 另外大的盒子里放着金银锭子,刻着‘瑞祥’的金锭子,银锭子,放满了整个盒子,当然,还有两锭刻着“新元”的银锭子。 瑞祥和新元都是银店名,瑞祥是程家的,新元是方家的,新元是最近十年才开的,所以这些东西是袁氏埋藏的。 管家对应核实过了,这些银票和金银锭子,正是梅氏嫁妆失去那批银两和金银锭子,虽然只是小部分,但又是一条铁证,袁氏偷取梅氏嫁妆的实物证据。 这些东西是在清篱园里搜索出来的,楚老太太让人去刑部上报,说发现了新的物证,让他们派人来证。 第271章:结仇 却说楚佳婷和楚佳韵在碧落园等到母亲被官差带走的消息,二婶带着管家在清篱园清点母亲的财物,她俩急急的奔到清篱园。 看到二婶带着管家正要离开,楚佳婷看到婆子抬走的木箱,里面全是母亲喜欢的珍藏品,她一个箭步拦住二夫人,眼泪汪汪的望着她道:“二婶,我们母亲怎么了?为什么你带着管家搜她的东西?” 二夫人手上拿着两只铁盒正是母亲的,里面的东西是母亲说要给她和妹妹攒的嫁妆钱,聪明如她,到现在怎么会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母亲如今处于这种情况,她只能装可怜兮兮的模样问。 “你母亲……”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二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毕竟她母亲这次可能回不来了,大人的事,与孩子无关,何况袁氏犯下那些错时,她还没有出生。 二夫人叹了声,吩咐旁侧的婆子,让她带六姑娘和八姑娘回去,自己则带着管家和其他人,把东西抬走了。 “你们啊,从今以后就不能随心所欲了,大夫人已被休,如今又被官差带走了,只怕不会回来了。” 方婆子带着她们姐妹回去,嘴里唠叨着,她曾在秦妈妈底下工作,后来秦妈妈被赶了出去后,袁氏并没有让她接管秦妈妈的工作,反而让她的死对头郝妈妈接管了。 对于袁氏这样的安排她并没有埋怨,反而对六姑娘和八姑娘,产生怜惜之情,叮嘱她们道:“夫人做坏事,我们当下人的估计也就这两天活头了,日后不能再照顾你们,你们自己可当心。奴婢知道你们是聪明的,可是以后情势不同了,得学着忍着……” 是啊,忍着吧。 楚佳婷接着妹妹的手,面无表情的任由方婆子领她们回到碧落园,回首望了一眼前厅的方向。 方婆子让她们姐妹进去,然后挥手跟她们告别:“进去吧,别想那么多,如今天气热了,可别贪吃冰碗,当心日后女儿病……以后万事自己当心……” 等方婆子离开,楚佳韵才开口道:“姐,我们如今怎么办?母亲她……” 说着,强忍着的眼泪如断线珍珠一样掉下来,楚佳韵毕竟年纪比楚佳婷小,想到日后再也见不到母亲,心里惶恐不安。 “不会的,母亲一定会回来的。” 楚佳婷紧紧的抱着她,虽然话是这样安慰着,可她心里明白,母亲是不会回来了,不然二婶怎么会清点母亲的东西,想到母亲被休,他们成了下堂妻的子女,日后的处境只怕很艰难了。 想及此,她的心像被什么拧着,那撕裂般的痛很快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痛得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喉咙酸痛得让想想落泪,但她知道,若是自己一哭,妹妹肯定会被吓到了。 如今母亲不在,她要保护好妹妹,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间所有事情都变了呢?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会落到这个地步。 可是她明白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楚歆羽和康妃娘娘! 原本十多年来,这两人一个被她们压着,对她们言听计从,一个被打进冷宫,无权无势,可这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修得喜怒不形于色,知道不动声色的咬人,另一个也从冷宫出来,暗中调查,收集证据,给他们致使一击。 她忽而不可抑止的愤怒起来,抱着楚佳韵的双手也不禁用力勒紧,直到楚佳韵被抱着喘不过气,叫了一声,才放开了她。 “姐姐,你怎么了?” 楚佳韵皱了皱眉,她从没见过姐姐发怒的样子,心里有些害怕。 “我没事。” 楚佳婷怕她担心,免强的挤了个笑容。 楚佳韵却一句道破她道:“姐姐,你别骗我了,我已不是小孩,我很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你不用再装了!母亲是不会回来了,我们如今在府里的处境,可能连四姐姐都不如了。” “不会的,我们还有父亲,父亲最疼我们了,他不会抛弃我们的。” 楚佳婷想起还在济南上任的父亲,他最疼她了,常常说几个子女当中,她最像他了,所以,他不会不顾她难过的。 母亲犯了这么大的忌讳,下了地牢,不日后,整个晋京城都知道了,她在京城再没有立身之地。 以前祖母偏宠她,可自楚歆羽回归后,不知给祖母下了什么迷药,让祖母对她另眼相看,如今又是二婶掌权,三婶又攀上楚歆羽,估计会是小人得意,若她们继续留在府里,日后想必委屈是少不了的。 可是母亲犯了大错,就算不死也终身不出地牢,袁家在钱财上依附母亲,如今母亲倒下了,袁氏未必能靠的住,所以,去舅舅家里不要想了。 所以想来想去,只有父亲才是他们的依靠。 “可父亲还没回京城,我们现在也寸步难行。”楚佳韵问。 “别担心,我们会好起来的。” 楚佳婷想了想,忽而招手唤了雪雁,叫她去袁非凡跟前传几句话。 要舅舅帮其他的大忙他恐怕是帮不上了,但是写封信估计是还能做到的。 她目光波动,顺着敞开的窗户望见外头摇摆的树枝,心中溢满恨意。 她们今日所受的一切,日后都要千倍百倍的还给楚歆羽! …… 这边,楚老太太刚送走刑部派来登记的官差,楚歆羽见没事,便起来准备告退回碧云阁,外头就有人来报,说乐平侯夫人来了。 楚歆羽一怔,昨天才出事,今天就上门来了,是来提亲还是道歉? 袁氏被官差带走的事,应该还没有传开来,只是刚才官差出去时,乐平侯夫人有没有遇上。 不过她也想知道乐平侯对儿子毁了楚佳婷清白的事是如何处理,可她是晚辈,这里不适宜留在厅堂,出去时,带着蓝依偷偷替进了暖阁去。 不一会,二夫人领着乐平侯夫人说说笑笑的走进安善堂,楚歆羽从窗口观察着乐平侯夫人面部神情,看上去不像是知道袁氏的事。 第272章:定亲 乐平侯夫人穿着驼色花卉刺绣镶领肉粉色撒花缎面对襟褙子,玄色镶边朱砂立领中衣,配上绣金蔽膝朱砂马面裙,珠翠环钗辍于乌黑发鬓间,神态从容,说话间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一看顿生好感。 如果她是上门提亲,那楚佳婷嫁过去,有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婆婆,她倒是错有错着,捡到宝了。要是遇上挑剔小气的婆婆,就算丈夫再宠爱自己,也会带有遗憾吧。 她不禁想起自己,长公主不喜欢她,婆媳关系相处不好,严重的影响婚姻的质量,只希望长公主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不然,一切都好说。 她看这乐平侯夫人,谈吐得体,说话先笑三分,与二婶是一样爽朗的人。她嫡子没了,将庶出的寄养在自己名下,听说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么大方的。 以楚佳婷如今的处境,若能嫁过去,真不失是一门好亲事,若她不要嫌弃七公子不是正统嫡子身份,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说不定能幸福一生。 楚歆羽听到乐平侯夫人对楚老太太道:“老太太,我是来给您赔不是了,是我没教好府里的公子,让他冲撞了府上的姑娘。”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乐平侯夫人说话时,声音清亮如泉水,让人听着舒服,而楚老太太今天经历的事已多了,身心也疲惫,但听到她的声音,说也奇怪,居然精神提了几分,她笑道:“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哪是教了就会听的,在府里还好,出了门就像没有尾巴的飞堶,东飞西蹿,让做父母的操碎心了。” 乐平侯夫人连连称是,话题又转回赵仁贵的事,她道:“昨儿的事他错的有些离谱了,我们侯爷已罚他跪了一夜的祠堂,今儿去看他,又冷又饿的还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叫人瞧了直心疼,我琢磨这场意外未尝不是他们两人的缘分。” 听乐平侯夫人这么说,楚老太太心悦了,想到赵仁贵昨夜跪了一宿,对乐平侯的家教也微微动容。 祠堂重地,除了供奉香烛,不会有别的东西,能跪一夜,还挺直了背脊,那孩子倒是个有心气的。 只是性子英雄气概重,又不懂得避嫌,万一日后也有姑娘要落水或摔倒,他是不是也要呈英雄去救? 虽然她这样想有些站着不怕腰疼的心里,若不是自己的孙女先不庄重,人家也没机会英雄救美,所以那天她会那样严厉的说婷丫头。 乐平侯夫人见楚老太太眉间有犹豫之色,便道:“府上的姑娘才情样样上挑,我也知道是高攀了,来之前,侯爷叮嘱我,务必要让老太太您消了气。” 其实来前她打听过了,这位六姑娘十四岁,在晋京城也少有名气,名声也不错,其次便是她虽是五姑娘的继妹,可听说以前她们姐妹很亲密的,五姑娘日后便是北平侯夫人,荣国公府的三少夫人,长公主的媳妇,这门亲事怎么说都对儿子有好处。 楚老太太拨弄着佛珠道:“气倒是说不上,我想赵七公子不是故意的,只是喜欢呈英雄主义,其实他的出发点是没错,但要是能沉稳些,知道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这亲事我没什么不能应的。” 过了今天,只要六丫头的婚事只怕难找了,如何乐平侯夫人来得及时,若是迟一天来,只怕她上门只是道歉,绝不会提及两人婚事。 有那样的母亲,多少会影响到子女,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谁敢娶一个谋害丈夫原配妻子,取而代之,又贪盗原配妻子嫁妆,企图杀害继女,霸占原配妻子嫁妆的女人女儿为妻。 乐平侯夫人眉头一挑,笑道:“他年纪还小,出了这事,侯爷哪还不上心,往后他还不敢收敛,不如亲事先定下,您先瞧瞧,要是那小子一直不长进,这门亲事还可以再商量。” 楚佳婷还没有及笄,先将亲事定下来,等她及笄了再娶进门,况且忠毅侯府今年已有两门喜事,明年再办一门,再好不过了,她相信这决定,楚老太太会同意的,何况她家那小子除了出身差一点,其他方面足够配楚六姑娘。 楚歆羽听乐平侯夫人这么说,真有些不忍心,楚佳婷现在的心肠虽没袁氏狠毒,那是因为她前面有位好母亲,什么事情都替她做了,让她双手干干净净的,可一旦遇到困境或阻碍她前进的人,没有人替做这些事,她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第二个袁氏,毕竟这些年她都戴着一副温顺纯良的面具。 再者,这婚事一旦订下来,就不轻易能退亲的,如今乐平侯夫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她有种侯府骗婚的感觉。 楚歆羽望着楚老太太,见她沉思了片刻,然后问二夫人的意思,二夫人如今是侯府的当家,又是六姑娘的二婶,她的婚事她也有权做主。 二夫人与楚歆羽一样的想法,觉得有种欺骗的感觉,可若坦白说,没有人愿意接受这门亲事,但六姑娘被赵仁贵毁了清白,不管如何,六姑娘若不嫁赵仁贵,便没有人会要她了。 撇开袁氏的事,六姑娘犯下的过错,并没有危害他人,她只是自作自受,而赵仁贵必备为他的行为负责。 遂对老太太道:“媳妇听您的。” 二夫人聪明,虽然她现在有权过问六姑娘的婚事,但怎么说,还是交给老太太做决定是最明智的选择。 楚老太太见二夫人没意见,便作主允了这门亲事。 乐平侯夫人端起茶盏呷了两口茶后,将茶呷了两口茶盏搁下,轻轻擦拭了嘴角的茶渍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穿着淡蓝色裙裳的丫鬟便递上一只锦盒。 老太太一见,就知道那是乐平侯夫人准备的定亲信物。 接了定亲信物,这亲事就算定下了。 孙嬷嬷上前接过锦盒。 乐平侯夫人再坐了一会,便站了起来,笑容端庄道:“府上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等钦天监选了良辰吉日,我们会尽快送纳采礼来。” 等二夫人送乐平侯夫人出了门,楚老太太暗松了一口气,希望这婚事没有波折,顺利而过吧。 第273章:想你 暖阁里,楚歆羽走出来。 同时,孙嬷嬷把锦盒交给了楚老太太。 锦盒里,是一块刻着麒麟白玉佩,玉质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想是乐平侯府的传家宝,既然用传家宝作为定亲信物,这门亲事,乐平侯是真心实意的了。 “看来乐平侯府对六妹妹很中意呢,年底六妹妹及笄了,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不错,那时气温刚回暖。” 楚歆羽走过去,坐在老太太身边。 楚老太太叹了声道:“她说不嫁,不知现在可否改变主意。” “那时她气在心头,如今却不一样了,她若不嫁,明儿传出袁氏的事,她日后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亲事吗?” 楚歆羽拍了拍楚老太太的手安慰,如果楚佳婷够聪明的,她应该会答应这门亲事,说真的,若她要整楚佳婷,让她不好过,就该让她拒绝这门亲事。 不过她不会这样做,像楚佳婷这样的人,伪装已成为她的习惯,经过袁氏的事,她必然将袁氏所受的罪都怪在她身上,说不定正暗中伺机会报复她,倘若她真如此,那她便无心经营这段婚姻,而最终得不到幸福。 乐平侯夫人来提亲的事,很快就传到楚佳婷耳里,其实她也很清楚,这门亲事定得这么快,楚老太太是怕乐平侯府反悔,而母亲的事还没传到乐平侯府耳里,他们急着将亲事定下来,是想跟侯府攀亲。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拒绝,可她知道,过了这个村便没有那个店了,乐平侯府目前是她最好的去处,但她心仍有不甘的,乐平侯府比起荣国公府,远远差了几个层次。 可这些她只能放在心里,当晚去了安善堂找楚老太太,说她同意这门亲事。 楚老太太问松了一口气,她能想通是好事,便安抚她说,虽然她母亲如今的境况,但她是楚家的人,她的嫁妆按照贯例给,不会少她分毫。 楚佳婷在意的并不是嫁妆,而是楚老太太的态度,此刻她心里有些阴暗的想,老太太这么想她嫁去乐平侯府,不惜以嫁妆诱惑她,是不想她留在侯府吧。 …… 而这边,楚歆羽带着蓝依回到碧云阁,上了二楼,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不想动了。 她没想到表哥和姨母安排的事这么周密,当时她听了何妈的话,还想着寻找雪香,但鬼烨昨晚让婳儿告知她,雪香早就死了,不过他们抓到一个很重要的证人,没有雪香,一样能揭穿袁氏当年害死梅氏的事。 这个人就是曹妈妈。 那时她知道曹妈妈进府与袁氏密谈,然后她让蓝依留意曹妈妈的举动,但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让蔺宸曜知道,他立即派人去查曹妈妈的底细,知道当年梅氏出事时,曹妈妈是袁氏的心腹,很早就嫁给侯府一名管事,专门替袁氏在外办事。 想知道袁氏当年的秘密,只有在秦妈妈和曹妈妈身上找突破,可两人对袁氏都很忠心,只是与秦妈妈不同的是,曹妈妈有家庭,人一旦了有亲人,便会有弱点,那便是她刚满三岁一对双胞胎孙子。 所以今天曹妈妈的出现,是蔺宸曜让鬼烨安排的,配全姨母的计划,他们都瞒着她把事情渐渐安排了,目的就是不想她亲自去撕开袁氏的真面目,毕竟这人是她的继母,免得日后落人口实。 但不管如何,袁氏这事终于告一段落了,她再没机会走出牢狱了,除非她死那天。 羽儿愿望总算达成一半,还有她的哥哥楚致岷,她已叫欧阳查查当年拐卖的事,因为时间有些久,一时查起来难查,但总算有个好消息传来,说已找到那时拐卖哥哥的贩子,很快就有哥哥的下落。 鬼烨说也会动用关系网,帮她查哥哥的下落,她相信楚致岷没有死,要能当时掉下悬崖失忆,或是受伤过重被人救了,昏迷了很久才醒来,又或他被人救去了一个地方回不来。 总之,只要人是活着的,定能找他出来。 想到这里,竹帛喜上眉梢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只竹笼子,兴奋得像献宝似乎的道:“姑娘,你看,你看!” 楚歆羽微抬起头,往她看去,入眼的是笼里一只透身雪白的鸽子,羽毛光滑没有一丝瑕疵,而且可爱的脑袋上有一双乌黑似玉的眼睛。 “这打哪里来的?”楚歆羽好奇的问。 竹帛咧嘴一笑,眼睛笑起来像半圆,弯弯的像月亮一样,“是它自己飞来的,就落在你房间的窗户上,我们怎么赶都赶不走,心想可能与我们有缘,就把它抓起来。” 楚歆羽有些讶异,细细把鸽端详了一下,这只鸽子眼神凌厉有神,一看就知道并非不是普通的家禽,看似是一只经训练的信鸽。 她看了看鸽子腿,上面有个一道浅痕。 “姑娘,还有这个。”竹帛朝她摊开手,掌心躺有一只小竹筒,解释道:“是奴婢看绑在它脚上,便将它取下来的。” 楚歆羽接过小竹筒,犹豫要不要拿出里面的信看,万一这信是什么机密的事呢?给她撞破会不会招惹麻烦? 可不看,这只鸽子又不肯离开,万一这信很重要呢? 想了想,她还是将竹筒里的纸条取出来,展开,上面写着:事情办好了吧?想你,曜。 楚歆羽脸蛋顿时染上一抺红晕,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写信,现在是傍晚了,他离开才两天而已。 原来鸽子是他养的,这么说可以用这种方式随时随地跟他通信了。 楚歆羽想了一下,就从床榻上起来,进了书房研墨,取来一张新的纸条,在上面写了两行字,然后放进原来的小竹筒里,绑回鸽子的身上,摸了摸它的脑袋道:“你送信回去吧。” 走到窗户处,把信鸽朝天上一抛,信鸽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竹帛见此,拍了下额头,恍然般喃喃自语:“原来是要回信,它才飞走啊!” 一个半时辰后,鸽子落在一处客栈的窗台上,咕咕叫了两声,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在黑暗中现身,干净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鸽子腿上小竹筒取下来。 纸条上言简意赅。 顺利。 要注意安全。 然后下面画了一个心型。 黑暗中,男人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第274章:节日 却说袁非凡夫妻满脸忧愁的回到府里,待下人上了茶后,袁夫人迸退所有人,问丈夫道:“伯爷,我们真要放弃大姐吗?她以前毕竟帮过我们那么多忙,如何她出事了,我们任由她被楚家送官?” 袁非凡目光阴沉的盯着书桌看了半响,似是在想事情,袁夫人以为他不会理自己时,却听到他道:“不然你以为我们有办法吗?大姐在楚家的优势已失去,如今是二房掌权了,大姐又被人抓住证据,我们在楚家又跟他们打起来,两家的关系已撕破了,他们不会再管大姐了。” “那怎么办?”袁夫人有些急了,“大姐进去必然死定了,她若死了,我们与楚家除了三个外甥子女外,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宁远伯爵位虽夺回来,但已离开晋京城的二房仍不甘心,对爵位虎视眈眈,若是被他们知道袁氏已失势进了地牢,随时都会回来抢走,所以必须找个稳固的靠山。 “能怎么办,回去问问你舅舅,大姐的事能不能让他找郑大人谈炎,能不能通融一下,至少她不能死。” 袁非凡想着,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亲姐,不能看睁睁的看着她死去,至少不能让她现在死去。 “那好,那我现在就去一趟。” “等下。”袁非凡突然想起什么,道:“我得写张帖子送去,叫他们给送封信去济南,要加急的!” 济南?袁夫人立即想到楚政了,“他都写了休书,还写信给他做什么?还有,要是他知道大姐瞒着他做了那些事,恐怕也要恨着我们……”想着就来气了,若不是楚政早就写好休书,今天大姐就不会被休了,让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你就不懂了。”袁非凡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就算大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可大姐生的三个孩子是他的骨肉,难道他们出事了,他就不管了吗?” “三个孩子出事了?”袁夫人紧张了。 “我说的是假设,如今三个孩子在楚家里外不是人,他们的处境尴尬,就算大姐错了,可孩子没有错,何况当年的事,若不是他对大姐也有几分意思,大姐会如此冒险杀害梅氏,怎么说他也要担几分责任。他若是有良心,自然知道楚家梅家只恨咱们一家是没道理。” “好,那你快写吧!写完我送去舅舅那里,让他派人送去济南比较快些。” 袁非凡很快就将信写好,袁夫人拿着信离开。 袁非凡捊着胡子在屋里走一会儿,忽而又抛了满脸的阴沉,满意的点头笑了。 当初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女竟然聪明成这个样子,母亲突发变故被抓进牢里,她还能保持镇定让人带口信给他。 现在这样的情况对袁家太不利了,唯一跟楚佳婷合作,他替她送信给楚政,越快越好,而她在楚家会替他留意府里的情况,好让他能及早知道楚家下步的打算,毕竟他现在的伯位,还是大姐偷拿了梅氏嫁妆换取来的。 楚佳婷只想在楚家待到出嫁,而在楚家能护着她的只有楚政了,若楚政回来,必然会有更多的消失从里面传出来,这样对他和冯家都很有利。 郢国公与冯家因为他与楚家是姻亲关系,才愿意拉拢他……他闭了闭眼睛,想要得到郢国公的另眼相看,唯有给他一些有利的情报,反正两家关系破例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 接下来几天,袁氏的案件开始审核定案,楚家很配合调查,再加上是郑朋义亲自接手审案,袁家想借着郢国公府的名义,进去看袁氏,但开审前,一律拒绝探望。 开审时,楚歆羽没有去,楚家只有楚啸兄弟去了,而这天正是端午节,街上挤满人,在浣溪河那边,从初一开始,便天天划龙舟表演,但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热闹。 因为听说今天皇上要亲临浣溪河观龙舟赛,对于得胜队伍还有奖赏,能一睹皇上的风采,晋京城有那位百姓想错过机会,遂携家带眷的出来看龙舟比赛。 袁氏进牢,二夫人掌家,三夫人在旁协助,各个院子里,如往常一样井然有序。 为了迎接端午节的到来,楚家姐妹这两天约在碧云阁,一起编做端午节用的一些小玩意,竹帛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拿出来,让大家挑选。 楚佳宜的手艺最好,她做了一串五颜六色的小指头那么大小的粽子,楚佳芃则用竹帛拿来的材料,做了可以戴在头上的茧虎绒陀,排草蜥蜴和绉纱蜘蛛等,这些东西在端午节戴着,能辟邪的。 大都都以为楚佳宜的手艺最巧,但当看到楚佳瑜做的香包时,都抢着想要,她制作的香包很可爱又精致,花样也多,她做了好多,每个人都有,给八弟楚致鹏绣的是老鹰抓鸡子的花样,又萌又滑稽。 楚致鹏喜欢的不得了。 楚佳期也绣了香包,但她绣的没楚佳瑜的精品可爱,但也人人都送了一只。 而楚佳婷和楚佳韵都没有来,这两天把自己关在落碧园,楚佳宜去看过她,但都被拒绝门外,见此,便没有人去了。 有些事情,她们不愿走出来,谁也请不出。 楚歆羽手工虽没有她们的好,但她会编织的东西很多,而且也很生动,她最擅长做的是长命缕,所以,她给大家编的是长命缕。 用五色彩线编在一起系在手上,为了不单调,她在长命缕上多编一些可爱的玩意,如小蝙蝠、小蜥蜴、小蝎子,小麻雀,小粽子等,因配色十分鲜亮,在姐妹中做的玩意里,也不会太差。 她让丹青和竹帛将长命缕分拣出来,用匣子装上,然后给家里的长兄弟弟们送去,而家中的长辈们她在一早请安的时候已经亲手送上了。 至于另一条用五色彩线编的长命缕,上面编有一只麒麟,她是送给蔺宸曜,这条长命缕她早就编好了,原想在端午节时送给他,但他现在不在晋京城,所以她便让鸽子代劳,将长命缕绑在鸽子身上。 第275章:无题 那天她将鸽子放出去后,又有一只鸽子飞来,这鸽子并非之前那只,它全身的羽毛是灰色的,她看得出这只鸽是雄性,白色那只是雌性,它们是一对儿。 婳儿告诉他,这是蔺宸曜亲自训养的信鸽,很有灵性,传递信息非常准确,警惕性也极高,他通常用来传递情报的,没想到如今他却用来传信给她。 楚歆羽让丹青去前院找木匠做个鸽子屋,上面铺了些草,让它们飞来时,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反正她也不会收到信息,马上就回的。 因为有了鸽子做传递,她即使没有跟随去,也知道蔺宸曜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顶替蔺宸曜的暗卫和大哥去了剿匪,而他带着几名暗卫和皇上派给他的精英卫队,连夜赶路,已快到西北了。 这一带山脉山匪较多,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打草惊蛇,他们乔装打扮成普通的老百姓,避开山匪的注意,晚上才进山。 所以,当蔺宸曜白天在客栈休息时,小灰飞了回来,身上绑着一条丝绸,解下来,看到里面裹着一条长命缕,编的以前的精致好看,里面还附带一张纸条,上面写一句话。 节日快乐,下面也是画了一个心型。 她想念他的方式很含蓄,不过他很喜欢。 他并没有立即将长命缕带在身上,而是放进了怀里,沾墨回了一张纸条,不过这次是给小白带回去的。 小白是楚歆羽取的名字,因为它全身雪白,而小灰因为身上的羽毛是灰色的。 蔺宸曜回信的时候,远在京城的楚歆羽正和楚佳宜等人看龙舟比赛,原本很早之前就跟杨茜珺孙若雅等人约好的,可是,杨茜珺那天卫国公夫人的赏花宴离开后,第二天便离开京城,说有事要出外一趟,归期不定。 所以,楚歆羽只看到孙若雅和安绮兰姐妹。 皇上要出游,文武百官很早就知道了,大家都准备好,但这一天同样也是袁氏公审日,相关的官员并没有前来,但他们的家眷却得去给皇上捧场,所以,楚啸兄弟没有来,但二夫人和三夫人得带着女眷去。 袁氏因为杀害丈夫原配妻子和偷盗原配妻子嫁妆而被官差抓进牢里的消息传了开来,在晋京城引起了一片哗然,这两天京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今天正好是端午节,京城里的达官贵妇共聚在浣溪河畔搭好的棚子里,看着龙舟,吃着瓜子,聊着八掛,当然,袁氏进牢的事最轰动的。 二夫人和三夫人原不想来,但不得不顶着别人指指点点,去浣溪河畔,在他们异样的目光中,假作什么都没听着,也看不见别人嘴角轻蔑。 她们知道,即使不是她们做的,但袁氏毕竟曾是楚家媳妇,她做出的事多少也影响到楚家的声誉。 一些八卦的贵妇,自以为跟二夫人很熟,便挪过去向她打探,先是故意吹捧了二夫人几句,便开始说起袁氏来。 这些人以前跟袁氏来往也不错的,二夫人跟她们也有话说,只是不深交。 人就是这样,见高踩低,以前袁氏是侯夫人时,这些人虽没有刻意的讨厌,但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数落袁氏的缺点。 当然,二夫人不会附和她们的话题,也不会向她们透露半句袁氏的事,这些问题,她一律四两拔千斤的推搪了过去。 而楚歆羽只去过过场,在那里站了一下,就拉着楚佳宜等人离开,免得她们将话题扯上自己身上。 浣溪河楚歆羽第一次来,这一处建有很多店面,有吃饭的,有酒肆和客栈,层层叠叠,参次不齐。 聚星阁在浣溪河的最尾端,那边的河岸也很热闹,而楚歆羽所在地离仙女湖不远,这里是闺女们游乐之地,花灯节或三月三女儿节时,这里一带有很多人沿河放灯祈福。 其实这里方圆数十里之地都是游乐玩赏之处,只是今天是端午节,为了皇上的安全,这一带早就肃清了闲杂人等,只有王臣勋戚,簪缨之家可这方游玩,老百姓只能浣溪河另一侧围观。 这里人不算吵杂,但一丛丛,一处处,都是散落着华服锦衣勋贵子弟。虽是游玩之时,可男女之防不可不顾,这天略微越矩虽可放宽戒条,但也有自自矜自持姑娘头戴帷帽,杜绝登徒子眼光,因为这泰半登徒子都出自勋贵之家。 楚歆羽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戴着白纱帷帽,倒是楚佳宜和楚佳芃有带,她只是在脸上蒙了一块面纱,和姐妹们走在一起,不算突兀。 来到有孙若雅等人约好的地方,果然刚到不久,就看到她们过来了。 “哎,你们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安绮兰走过来,拉着楚歆羽道:“走吧,昭阳也来了,我们去打个招呼。” 昭阳郡主是与靖宁公主和阿敏公主一起来的,楚歆羽上前跟昭阳打了招呼,至于靖宁和阿敏公主只是点了下头。 安绮兰留意到她的态度,便轻声问道:“你很讨厌阿敏公主?是因为她喜欢北平侯吗?” 阿敏公主前来戌朝,是看上蔺宸曜不知是谁传了开来,整个晋京城的人都知道,但蔺宸曜已和楚歆羽定亲了,就算她是位公主,也不可能让楚歆羽退让,何况楚歆羽还是皇上口谕赐婚的,如今成亲日子也出来,这位公主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才没这么小气。”楚歆羽斜了她一眼。“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上次在皇宫阿敏公主被人利用,害自己在皇后面前差点出错,事情虽没有对她做成多大的损害,但她觉得这种愚蠢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说不定下一刻,她又被谁利用了,与自己过不去,这种麻烦她不想沾上。 遂跟她们聊了几句,就往河畔一处浓荫之地走去,地上铺着锦茵,许芷澜正盘膝坐在上面,旁边树下靠着个年轻男子,楚歆羽脚步一顿,这男子是傅冠璋,两人正低头说着话。 楚歆羽犹豫要不要走开时,另一边走过来一个男子,气度非凡,那人正是那天她在皇宫里遇上的男人。 第276章:思量 孙若雅一看到他,赶紧把楚歆羽拉到一边,悄悄的凑到她耳畔道:“他是定远侯府的六公子,花花公子一名,不要跟他太过接触。” 楚歆羽不知道他为人如何,不过他的样子让人看着舒服,肯定很受姑娘们欢迎,再加上他的身份,就算他不主动,也有姑娘主动送上来,当然,一般的大家闺秀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所以近他身的许是风尘女子,花花公子的称谓也许是这样得来的。 其实看一个男人是否心术不正,看他的眼睛便能略知一二,这个男人的眼睛黑白分明,眸子漆黑,明亮清澈,没有一丝杂质,让人顿生好感。 “盈婼。”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清甜叫唤,众人转身,看到林婉儿带着丫鬟款款而来,楚歆羽被她捏着嗓子喊出的声音激得骨头泛起一阵冷颤。 林婉儿却没管其他人,她看到傅冠璋就像蜜蜂看到花儿一样,双眼紧着傅冠璋,伸手入帽檐,将耳畔垂着的面纱拉起来,扣在另一只耳朵后,掀开了帷帽,整张脸都露出来。 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两眼亮晶晶的,楚歆羽敏感看到了,有些微微不高兴,很明显这场意外邂逅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好巧哦,还以为你不来呢。”林婉儿笑盈盈道。 许芷澜对林婉儿点点头,目光扫到站在一边的楚歆羽,她脸上蒙着脸纱,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这双眼睛让她突然看起来很像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睛也是这样眸光潋滟,眼波流转间,灿若星辰。 这些天她总睡得不安稳,梦回前几年的事情,和那人在湖边一席对话,那人说过,她这个人很小气也很大方,若是对她有恩的人,她会倾尽一切都会报这个恩情,但若伤害她的人,不管天崖海角,还是碧落黄泉,都会将那人找出来,让对方不好过。 故而在那人死后,她才会请来九阳道人于允公的大弟子张天仙作法,将她的灵魂封印在玉佩里,让她不能投胎转世或像她一样重生,一旦灵魂禁锢五年以上,便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而自己自代替她后,最初几年的生活的确很顺利,可最近她屡屡出错,活像碰上霉神一样,她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尤其是上次在盈水山庄与楚歆羽在小石拱桥上的一番对话后,她便一直惴惴不安,所以前些天她派人去看看那人的骨灰瓮是否还在寺庙里,可回来的人却告诉她,那寺庙因早年遇洪水,里面有些骨灰瓮已被当年的主持迁移去别的寺庙,甚至有些被那场洪水冲走了。 她知道肯定出事了,记得张天仙道长说过,若是傅盈婼的灵魂还在人间,自己便会不得安生,这是她逆天改命的代价。 而现在,她看着楚歆羽,这女人自回京城后,性格与命运都改变极大,她可以肯定,许是与自己逆天改命有关。 所以,她更要将事情查个清楚,她已派人去找九阳道人于允公的关门弟子周通,听说这人得了九阳道人的真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擅长招魂。只要拿到对方一样长年携带在身上的东西,周通便能通过此物开坛作法,只要七七四十九天便能收集到对方的魂魄。 她取代了傅盈婼,是她携带的东西还有很多,只是当年她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太多人知道,授意哥哥,借他人之手设计害死了张天仙,周通是九阳道人于允公的关门弟子,没有人见过,她虽然有前世记忆,可她那时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而她和哥哥一手建立起来的暗影组织,因前些日子仓库被烧,大量控制杀手的药物都被毁了,杀手吃药的时间到了,但她手上现成的药不多,没吃到药的杀手唯有将他们悄悄关禁起来,让他们自生自灭。 所以,她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做事,只能依附晋王和外人的力量。 最近傅冠璋忙得不见人影,极少回府,她原想借他的关系替自己找周通的下落,可每次他回来,似乎都有意的避开自己,今天他能陪自己出来,那是昨晚自己在他院子里守了一晚才逮到他,甚至用到威胁他才陪自己出来。 傅冠璋最近太反常了,是什么原因让他避自己而不见? 她需要林婉儿替自己做些事,既然她喜欢傅冠璋,便安排了今天的见面,让林婉儿知道自己是喜欢她做嫂子,那么若自己有事,不用开口,为了讨好自己,她会主动帮忙,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楚歆羽和孙若雅等人。 许芷澜留意到傅冠璋见到楚歆羽过来,眼中闪过一抺惊喜,而谢正卿的目光更是没有离开她,遂淡淡扫了她一眼,今天她穿着一袭流月淡粉地软烟罗襦裙,素净而没有复杂的花纹绣饰,只在裙摆别开生面地用一一点点的银钿子妆点成一掌宽的缠枝忍冬花边襕。 这一身实在又素洁又别致,但却别显出一种高雅来,这份心思真叫人三叹不止,难怪她能这么吸引男人的目光。 不过傅冠璋看到楚歆羽的神情值得考究,记得他俩接触不多,就上次在盈水山庄时,傅冠璋救了她,那时他俩也没什么接触,前两天在大街上傅冠璋帮过她,因有两次救命接触,上傅冠璋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不,许是她想多了,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毕竟楚歆羽如今的身份是蔺宸曜的未婚妻,就算楚歆羽对傅冠璋有什么想法,傅冠璋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楚歆羽感觉到许芷澜往自己身上瞄来的目光,这种目光她太熟悉了,曾经她并没有在意过,可在被她算计过后,便将她平时的言行举止都回想一遍,所以对她的一些动作或眼神挺熟悉的。 她现在肯定是在评估自己,暗暗算计着什么,不过无所谓了,如今袁氏解决了,是时候跟许芷澜慢慢算账的时候了。 第277章:邀约 楚歆羽与林婉儿不熟,便没有打招呼,倒是许芷澜,她却不想楚歆羽这样走掉,便主动给她打招呼,既然人家开口,又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楚歆羽也不会甩头就走,就朝傅冠璋点点头。 谢正卿与傅冠璋认识,他也是看到傅冠璋在这里才过来的,没想到会遇上楚歆羽,因为上次在皇宫里正式的自我介绍,这次算是个机会。 见许芷澜与楚歆羽打招呼,便轻碰了一下傅冠璋,道:“她跟你妹妹很熟悉?” 傅冠璋轻瞟他一眼,没回答他。 撇开自己与楚歆羽之间的秘密,怎么说她也是三哥的未婚妻,她的安全自己是有权护着的,虽然谢正卿为人他清楚,可人言可畏。 林婉儿喜欢傅冠璋很久,以前在宫里见过他好几次,但他对她没有印象,许芷澜约她出来,便是想正式介绍她给傅冠璋认识,正好今天人多,不需要避嫌。 许芷澜遂转头看了看林婉儿,然后对傅冠璋道:“这是婉儿,我的朋友,婉儿,这是我五哥,他常在外面办公,可能你很少见到他。”她故意是这样说的。 林婉儿赶紧朝傅冠璋福了福身,低声含羞地道:“傅五哥。” 傅冠璋点了点头,他不认识她,但既是妹妹的朋友,他不会冷着脸孔,何况还有楚歆羽等人在,便跟她们也点了点头,然后对她们说:“我们去那边走走。” 他说的我们,自然是指身旁的谢正卿,毕竟几个人年纪都到了该避嫌的时候,今天虽是游玩之日,但也不能呆在一起太久。 特别是楚歆羽已议了亲,更需要和成年男人保持距离,再说,他感觉谢正卿好像对楚歆羽有种特别的感觉,所以更不能让他们待在一处。 看到傅冠璋要走,林婉儿有些紧张了,这与她之前想的不一样,她还以为会跟他说上几句话,可现有外人在,又不敢表现太明显。 林婉儿的神情许芷澜都收尽眼里,她嘴角无声地扯个冷笑,上辈子林婉儿也很喜欢傅冠璋,可无奈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她为了要嫁给傅冠璋,听说做了很多伤害自己和对方的事,可傅冠璋对她仍是无好感,后来还娶了妻子,是他父亲给定下的亲事。 这一世傅绍德早就过世,傅冠璋与他前世的妻子已没有可能了,说不定也在几年前那场屠杀中牺牲了。 若林婉儿在这世能抓住机会,说不会定会圆了上世的梦,可她清楚,喜欢傅冠璋的姑娘不只林婉儿一个,蔺毓对傅冠璋的痴情不哑于林婉儿。 相较于蔺毓含蓄的喜欢,她倒很欣赏林婉儿的主动争取,如果林婉儿肯为她所用,不背叛她,她是不介意助她成为傅冠璋的妻子。 至于蔺毓,自从那天百花宴后,蔺毓总是有意避开她,就连她让人送她的花帖,也回了她另一样贵重的东西,她很清楚,蔺毓这样客气是把她当普通的朋友,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什么话都说了。 既然她已做出了决定,那么就别怪她将林婉儿推向傅冠璋了,自己这样做就当是给她疏远自己一个教训吧。 傅冠璋和谢正卿走开,楚歆羽也不想跟许芷澜待在这里,她今天主要是来看赛龙舟,不是来跟她们闲聊的,遂扯了下孙若雅的衣摆,她正和楚佳宜说话。 孙若雅自然领会她的意思,就道:“我们去那边看龙舟,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也不管对方是否颔首,便拉着楚歆羽走。 楚佳宜等人也跟着离开,倒是楚佳期顿了一下脚步,才跟上去,她觉得楚歆羽太自我了,人家可是傅二姑娘,不久便是晋王妃,北平侯夫人在一般人眼里的确尊贵,但与晋王妃还是差了一个层次,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皇家媳妇啊。 “楚歆羽。” 林婉儿却在这时出声叫住楚歆羽。 “有事?”楚歆羽停下脚步,转身问。 “过些天,我们有个聚会,你也来吧。”林婉儿道。 楚歆羽轻蹙了蹙眉,“什么性质的聚会?” 其实她是想拒绝的,但见到孙若雅跟她打眼色,她便改口了。 “就是京城贵女聚在一起,聊天或打打马球什么的啊,到时可能会有比赛的,你被赐封为县主,一定要来哦,不然可是看不起我们。”若是楚歆羽不来,那真少了很多乐趣。 “到时再看看吧。” 楚歆羽没有立即应下来,不是她敏感,而是她与林婉儿并没交情,会邀请她去,想必是不安好心的吧。 “你说她到时会不会去?”看到她们走远了,林婉儿侧头问许芷澜。 许芷澜无声地冷笑了一下,“会去的,就算她不想去,若是太后的邀请她能不去吗?” 林婉儿轻蹙了蹙眉,“我看她好像不是很信任我们,对我们有防备。” 许芷澜不以为然道:“她有防备是对的,若没有防备那我们才要小心提防呢。” 林婉儿想想也对,那天在皇宫里,楚歆羽太冷静了,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所以她们怀疑是不是她早就知道她们在设陷在害她。 “对了,要你帮我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许芷澜问道。 “都准备好了,随时等你的安排。” 许芷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林婉儿就一直往傅冠璋离开的方向望去,刚才楚歆羽好像也是往那个方向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遇上呢? 刚才傅冠璋看楚歆羽的眼神她也看到了,那是一种很欣赏的目光,她只在哥哥看嫂子时见过,所以她心有些慌,刚才傅冠璋只轻瞥了自己一眼,她想,他连自己肥瘦都记不住吧。 “我五哥他等下会陪我去那边看赛龙舟,你跟我一起去吧。”许芷澜看出她心里的焦虑,便提议道。 “好啊。”林婉儿闻言,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觉得替许芷澜做多些事,她都觉的值得的。 许芷澜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往一边隐身的桃心使了个眼色。 桃心会意,转身便离开。 第278章:企图 却是楚歆羽再回到赛龙舟的河畔边,这里周围已围满着人,皇帝和宫中贵人在北面高高的看台上,周遭御林军一步一个站着,而老百姓则在南面的平地上,怕百姓争先恐后的挤推,冲撞到贵人,这里设了栅栏,并派了官兵维持秩序。 百姓倒是很遵守规则,并没有发生挤撞的事,孙若雅透过关系,在看台上留了个视野极佳位置。 这是楚歆羽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阵容的龙舟赛,在她以前的世界,虽也有看过龙舟,但排场与这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她们到时龙舟赛还没有开始,但这里五颜六色的威武龙舟都已经列在水面上,那船头有倒挂金钩,还有攀旗的,也有在水里杂戏的,各有各的花招,只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到时好给他们呐喊助威。 楚歆羽和几位姐妹很专心的观看着那水中一条约有二十厘米宽的木板,有人在上面舞狮,木板左右两边有几条桩子,舞狮的人十分灵活的在上面跳跃,与后面尾巴的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一会儿在木板舞着,一会又跳到木桩上,而且还是单脚踩在桩上,另一腿抬起,很灵活着跳跃着,表演着各种危险的动作,看得人心都抓紧了,生怕他们会踩差脚掉到水里。 偏偏狮头那人跳上舞尾巴的肩膀上,屡屡将身子往前倾,做出将摔欲摔的模样,哄得人又吼又笑。 看到精彩之处时,突然戚贵妃让人传话,说想见见年满十五岁以上,十八岁以下,却未有婚配的姑娘。 楚歆羽皱眉,这里只有她和楚佳芃有婚配,而她们都走了,剩下她俩在看,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怀疑戚贵妃的动机。 她跟戚贵妃打交道不多,可她是什么人,她却摸清了一二,她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邀请未有婚配的姑娘见面的。 安绮兰这时凑到她耳畔低声道:“你今天可留意到有些姑娘打扮得很漂亮,都穿上新衣裳,戴上好看的头钗。” 听她这一说,楚歆羽回想了一下,的确有这回事,随问安绮兰怎么回事? 安绮兰道:“上次不是说皇上想在端午节这天给几个皇子婚配吗?” 楚歆羽点点头,的确是有这回事。 “后来在百花宴时,皇上已给皇子婚配了,可戚贵妃说,还有一些贵族子弟没有婚配,不如就在端午节给他们配对一下。” “这样怎成呢?”这不是乱点鸳鸯吗?楚歆羽觉得这样的配对有些危险,万一配对一个纨绔子弟呢,不就一辈子就这样了? 其他姑娘并不关她的事,她可是担心二姐姐和楚佳瑜的婚配,也许楚佳瑜是庶出的,身份上可能不被看上。 以前楚佳宜因为有婚配,少出现人前,所以很多人只认识忠毅侯府的三姑娘和六姑娘,对于三房的二姑娘,根本丝毫没印象,但像她这种长相小家碧玉,性子温婉内敛的姑娘,一旦出现在人前,便很得人眼缘。 所以楚歆羽此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也不能叫她们不要去。 当看台上只剩下她和楚佳芃,就有人往这边挤过来,上来的是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蓝依和孙若雅留给她们的两名护卫上前挡住他们,被他们身边的随从缠住了。 “两位姑娘,在这里看龙舟赛有点寂寞,不如让我们兄弟来陪你们吧。”穿着绿花衣裳像一只孔雀的公子,自以潇洒的摇着手中折扇道。 “对啊,有人陪着看,慢慢跟你们讲解才精彩呢。”另一位穿着青蓝色衣衫的公子附和道。 楚佳芃不着痕迹地将楚歆羽拉到身后,她这不经意的动作让楚歆羽的心瞬间划过一丝暖流,听到楚佳芃声音冷然道:“我们不需要人陪,多谢三位公子的好意,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请你们下去吧。” 当时孙若雅选在这里看龙舟赛,是因为这里离皇上看台远,不必与那些贵族姑娘周旋,可唯一坏处是,这边龙蛇混杂,所以多带了些护卫,但刚才她们离开时,带走了一些,只留下两名,因为这里有蓝依,暗处有婳儿,所以比较放心。 但没想到这几人居然如此胆大的上来骚扰她们,是他们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根本不清楚她们是什么人? “咱俩搜搜就亲啦。” 穿绿花衣的公子笑道,他甚至还用折扇轻挑地托着楚佳芃的下巴,楚佳芃别开脸,楚歆羽脸色突然一沉,她将楚佳芃往后一拉,然后伸手将绿花衣公子的折扇拨开。 “你是谁?”楚歆羽仰起小脸,直接对上对方的眼问道。 绿花衣公子一怔,他从她平淡无波如同璀璨星辰一般的眼眸中感受一股强大的威压,他一时不敢直视她的眼眸,稍移了一点,声音略带迟疑,“在、在下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的吴文深。” 不知怎么的,他原是想说自己的父亲是太常寺卿,可转念一想,便将自己在京城的称号报了出来,这样给她一个好印象,自己不是那些登徒子。 然而,楚歆羽那管你是不是登徒浪子,随便跟姑娘搭讪的便是浪荡子。何况她知道所谓京城四大才子是怎样的人,这几个人无非是仗着家世,又有几分才华,在京城里自诩才子,却惹了一堆风流韵事,故而他们年过二十有三,都没有正经人家的女儿肯嫁他们为妻。 “既然是才子,便是熟读圣贤书的人,为什么还说出搜搜就亲这种话?”搜搜什么意思,三岁小孩也能听懂,分明是下流的话。 “姑娘,其实我们只是想跟你们认识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上来便沉默的白衣男子道。 这人长相阴柔俊秀,一身白衣咋看之下,还以为他是女人,只是他的眼神过于凌厉,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相长。 没别的意思? 楚歆羽在心里冷笑一下,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从第一眼见到他就不喜欢,她道:“从来喝醉酒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登徒子亦然,再说,光天白日之下,你们上来这里,图的不就是话题。” 这三人没想到楚歆羽会这么直接将他们的目的说出来,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而就在这时,身后有道男声响起。 第279章:解围 “怎么会全都挤在里?” 众人转身一看,身后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眉目俊朗的男子,楚歆羽看到他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正卿,此时他并不是一人,旁边带有两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 吴文深看到他,脸色顿时变了变,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倒是那位白衣男子神色淡定,他笑道:“原来是谢兄,久仰了!” 说完,他拱了拱手。 谢正卿没理他,跨步上前,来到楚歆羽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见她没有什么,暗松了口气,然后转身对吴文深等人道:“吴兄,若没地方看龙舟,我那边有几个位置。” “不用了,我们只是路过,看到两位姑娘独自在这里看龙舟,怕她们遇上危险,才上来关心一下。” 吴文深说完,朝两位朋友暗使个了眼色,然后又对楚歆羽做了抱歉的动作,才转身离开,而那位白衣男子别有深意的看了楚歆羽一眼,才和青蓝衣衫的男子离开。 蓝依这时已回到楚歆羽身旁,凑到她耳畔低声了两句,楚歆羽微点了点头,表示已知道了。 “你们没事吧?”谢正卿看着楚歆羽问。 楚歆羽摇头,“我们没事,谢谢你。” 虽然他不来,自己也能将那些人打发走,可这样一来,肯定会招引旁人的目光,刚才他们上来时,已有人频频往这里看了。 谢正卿道:“这边的人比较复杂,你们还是回那边的帐篷去吧。” 他说那边帐篷是指北边,那里靠近皇上的看台,那里的人都是五品官员以上家属的看台,秩序比这里安全多了。 “嗯,谢谢,我在这里就行了,等下我三哥来接我们。”楚歆羽的确没说谎,楚致彰不放心她们,说好龙舟快完时,来接她们的。 “那好吧。” 谢正卿没有坚持,离开时留下两名护卫。 “他认识你?”楚佳芃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只是想不出他是谁,之前遇见傅家兄妹时,他们没有互相介绍,便让傅家公子带走了,刚才看他挺关心楚歆羽,两人似乎是认识。 “见过,我与他并不熟悉。” “我觉得他对你好像很有好感。” 那男人上来后,双眼就一直看着楚歆羽,连她在旁边站着也没看自己一眼,只专注的眼着楚歆羽打量。若是楚歆羽未婚还好,可她现在已有婚配了,一个男人这么在意一个女人,说他没有私心谁会相信。 楚歆羽知道她想说什么,便道:“只要我们自己行为端正便行,我们左右不了别人怎么想的,是不是?” 楚佳芃点头,“放心,我回去不会乱说的。” 今天的事若不是谢公子来了,被那三人缠上了,不出半个时辰,她们的名声便被沾上污点,直得欢欣的是,谢公子虽看着楚歆羽的眼神有些特别,但懂得避嫌,并没有作多纠缠。 楚歆羽相信楚佳芃不是大嘴巴的人,不过说也没关系,她们今天只是有惊无险,蓝依先前是被他们的随从缠着,在谢正卿来的时候,她已将随从打倒了,因为这些动静,让一些专心看龙舟的人留意到这一边。 不过幸好谢正卿来得及时,制止了这场动乱,没有引来太大侧目,许是这次的龙舟赛太精彩了,众人分了一下神,又将注意力投往龙舟赛。 原本这是一段短暂的小插曲,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楚歆羽并没有放在心里,但她没想到会有人刚巧看到这一幕,并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一向长公主报告了。 长公主听后,直皱眉头。 她并非有意让人监视楚歆羽,只是听说了忠毅侯府发生的事,她虽不喜欢梅若初,但她这样死了,对她倒是有几分同情,从而对楚歆羽的不满也淡了几分。 听说她也来看龙舟了,便想着她出现众人面前,肯定会听到一些难听的话,就让丫鬟去看看她,若是有人在她面前说长道短,便带她过来,在她这里没有人敢议论什么,也顺势跟她相处一下,看看她是个怎样的人,毕竟日后她嫁过来,还要相处一段时间。 “谢公子还留了两名护卫给她,看来两人关系非浅。”说到最后,丫鬟补充了一句自己的判断。 “行了。” 长公主没有说什么,摆了下手,让丫鬟退下去,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观察龙舟赛。 自丫鬟进来,蔺毓便没有专心看比赛,她坐的位置离母亲有两位距离,侧耳细听,只听到丫鬟提到楚五姑娘和谢公子两个名字,大概内容却不清楚。 她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便叫来自己的丫鬟常心,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常心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龙舟比赛将接近尾声时,楚致彰便过来找楚歆羽等人,看到她帐篷内只人她和楚佳芃倒没有意外。 第一轮比赛结束了,孙若雅和楚佳宜等人才回来,众人的面色不是很好,尤其是楚佳宜,楚歆羽就问孙若雅和安绮兰。 安绮兰道:“你姐姐好像会被许配给戚二少爷。” “戚二少爷?”楚歆羽讶异,问:“该不会是安兴伯府的戚二少爷,戚贵妃的侄儿吧?” “对,就是他。” 楚歆羽皱眉,“怎么回事?” 她记得戚二少爷智商有问题,当时袁氏打着与蒋家联姻的借口,实际是想将她许配给安兴伯府的戚二少爷,幸好蓝依打探到这位二少爷智商只有七八岁,才让她对袁氏有了防备之心,龙华寺时,才没有被她算计了。 安绮兰道:“是戚夫人看上你的姐姐,说她很适合她的儿子,就让贵妃做媒。” 闻言,楚歆羽想起她们前去时,自己心里不好的预感,果然是没有好事,戚贵妃怎么还不死心,一定要楚家姑娘嫁去? “五姐姐,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不要让二姐姐嫁给那个傻子。”楚佳瑜走近楚歆羽身旁道,除了楚歆羽,她实在想不到谁有这个能力帮二姐姐。 楚佳期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却觉得楚佳宜被退过婚的人,如今有人看上已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了,何况人家庆安伯府爵位虽低了些,可毕竟是戚贵妃的娘家,能和贵妃做亲家,那是多有荣耀感,其他人可盼都盼不来的。 第280章:失散 楚歆羽拍了拍楚佳瑜的手,安慰道:“别急,这事不是还没落实吗?戚家有意,我们家未必愿意,回去和祖母二叔他们商量一下,再作打算吧。” 姐妹们婚配的事她不能贸然插手,即使要做,也是在背后偷偷的做,不能落人话柄,何况这只是楚佳瑜一人着急,楚佳宜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许是她心里有其他的打算吧,等会没有人时,她会问问她的意愿。 且说用餐时,楚歆羽坐在楚佳宜身旁,悄悄问了一下她的意思,楚佳宜沉默片刻,道:“嫁傻子谁都不愿意的,但如果这是命,我也没办法,一切都看长辈子的意思。” 一句话道尽她的心酸与无奈。 是啊,谁愿意嫁傻子,若是能不嫁自然是好,但若不能推了,她便认命。 楚歆羽心里感概的想,楚佳宜一直安守本分,她从来都不去争,安安静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这种姑娘根本不适合复杂的家族,倘若她嫁去庆安伯府,丈夫是个傻子,她又不闹不争,肯定会吃亏的。 说不定戚家人已将她们姐妹的性格调查过,才会决定要楚佳宜的,认为三叔和三婶都不是强势的人,又没有多少实力和背景,以他们在侯府的处境,若能攀上戚家那是三生收来的福气。 若是戚家看上的是楚佳期或楚佳婷,她可能不会去管,但是楚佳宜却不能不管,只是管也不能当着众人面承诺,若发生事情了,自己会牵连其中。 楚佳宜见她垂眸沉默,便道:“你别听七妹妹的,她只是吓坏了,你快要嫁进荣国公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歆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便站起来,走出帐蓬,蓝依给她取来顶帷帽,孙若雅和安绮兰等人也出来。 “五妹妹,我看你没吃多少东西,是不是东西不合胃口?”楚佳期悄悄靠近楚歆羽笑道,中午吃的全是海鲜,京城很多女孩都不喜欢吃,因为吃了有股腥味很难去掉。 “是啊,海鲜我吃不习惯。”楚歆羽道,其实她很喜欢吃海鲜,只是刚才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楚佳期戴上帷帽,笑嘻嘻的看着楚歆羽道:“我也没吃饱,不如我们去那边找些吃的。”说着,她指了一下人朝涌动的河畔另一端。 那里有块空地,上面摆着小摊,各色的小食小炒散发出阵阵的香气,杂耍卖艺的不要嗓子地高吼,锣鼓敲得咚咚呛,还有那走高跷卖一串一串挂粽子的,真是好不热闹。 楚佳期拉着楚歆羽跑到一小摊前,指着面前的蒸笼里的东西道:“我要这个,还要这个……” 叫了几样东西后,才想起身旁的楚歆羽,便豪气的说:“对了,你要吃什么,我请你吧。” 楚歆羽看到蒸笼里金黄色的南瓜,原本她没什么胃口的,顿时有了几分食欲。 楚佳期正想叫老板也把南瓜饼包起来,却被蓝依慢了一步,蓝依掏钱把里面的南瓜饼都要了,并分享给其他人。 南瓜饼又香又软,入口即化,这些姑娘都吃的很开心,楚歆羽也吃了两只南瓜饼,沿路上,还有很多小食,她们一行人出动,的确惹人旁人的侧目。不过有楚致彰和几名护卫暗中护着,没有人敢对她们什么。 她们逛了一下,也吃了一些东西,但都是熟食的,倒是楚佳瑜和孙若雅,两人都是馋嘴的人,吃了熟食,还跑去绿豆冰汁,幸好楚歆羽拦住她们,一热一凉吃进去,不闹肚子才怪。 孙若雅和楚佳瑜也知道这道理,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么听楚歆羽这样说,楚佳瑜嘟了嘟嘴,不敢再闹着吃。 楚佳芃和安绮兰没有出来,而楚佳宜原不想出来的,但被楚歆羽拉着出来,说什么越是躲着越会多想,反正也有帷帽带着,不怕有人认出来。 “刚才在那边,我好像看到个卖茶叶蛋的,瞧着还不错,你要不要去试试?” 茶叶蛋?楚佳宜没听闻过,便摇头,她平时很少出门,对京城的小吃认知没有她身边的丫鬟清楚,再得,她平时对吃也没过多的要求,别人给她吃什么,所以她从没听过什么茶叶蛋。 楚歆羽道:“我在普灵寺时,曾偷偷下山,山脚下有一家小店,就专做这种茶叶蛋,茶味又香又浓,让人很有食欲,也不知道京城的如何呢。” “你若想吃就去试试吧。”楚佳宜没什么胃口,但又不想扫楚歆羽的兴。 遂两人就往那卖茶叶蛋的摊子去,楚致彰正要跟过去,可却遇上认识的朋友,并被对方拉住了,两人走开,只有蓝依事着谢正卿留下的护卫跟随。 楚佳瑜和孙若雅没有跟上来,她们两人趣味相投,说起吃便话不停口,也没有注意到楚歆羽和楚佳宜已去了别的地方。 楚佳期与孙若雅合不来,所以她只好跟着楚歆羽她们去了。 这茶叶蛋摊子比起其他摊位,可谓门庭若市,炉子上散出的香气十分诱人,难怪这么多人前来吃。 楚歆羽上前要了三只,分与楚佳宜和楚佳期一人一只。 楚佳期微微皱起眉,觉得这种茶叶蛋很脏,她还是喜欢吃白白嫩嫩那种,但她见楚佳宜接过来吃的很欢,便不情愿的接过来,嫌弃地咬了一小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三两下就把蛋吃光,又要了两只,比起楚歆羽还多吃了一只。 吃完后,楚歆羽让老板给她打包了十只,用油纸袋包着,打算带回去,给她们也分享。 此时人越来越多的围过来,楚歆羽见没什么好逛,就带着她们往回走,开始时楚佳宜紧握着楚歆羽的手,但人太多了,两人被人流挤散了。 楚佳宜和楚佳期一起,蓝依护着楚歆羽,楚歆羽怕她们有什么意外,便和蓝依分头去找,但蓝依却不肯,虽然婳儿在暗处,可此刻人多,就怕有人暗中使坏,到时她后悔莫及。 楚歆羽见此,也没坚持,两人一起去找。 “楚五姑娘。” 这时身后有人叫住她,她们回身,是蔺毓的丫鬟常心。 第281章:负责 楚歆羽从常心那里知道,长公主误会了自己跟谢正卿有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清者自清,何况当时自己又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倒是常心说,看到与给长公主回报的丫鬟与傅二姑娘的丫鬟有接触。 常心说以前傅二姑娘到荣国公府找姑娘时,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对她都很客气礼貌的,而她来府时,常常带些小玩意送给下人们,所以荣国公府的丫鬟们都很喜欢她。 楚歆羽明白常心想表达什么,她的意思是长公主派去的丫鬟有可能与许芷澜接触,今天的事有可能是她安全的,不然没有这么巧合,这头有人来闹事,谢正卿来了,会被长公主派来的丫鬟看到了。 这件事情到底与许芷澜是否有关系,等会让蓝依找婳儿去查查便清楚。 常心说了这件事就离开,等楚歆羽再去找楚佳宜她们时却迟了,她们那边出事了。 楚佳宜和楚佳期那时已回到帐蓬里,楚歆羽因为找不到他们,正急着,在楚佳芃的丫鬟找到她们,说几位姑娘回去了,她们是由楚致彰护送着回府去。 问丫鬟怎么回事,丫鬟却摇头,她并不清楚。 楚佳瑜和孙若雅还没回来,楚歆羽在安绮兰口中知道一些情况,听说楚佳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抱了,但是谁并不清楚。 楚佳期带着楚佳宜回来的,楚佳宜什么话也没说,只说要回府,而楚佳期交待也不是很清楚,楚致彰只好先带她们回去。 楚歆羽闻言,立马动身回府,不过回府前,她让隐身的婳儿去查查今天发生的事,并留下一名护卫,等楚佳瑜回来,再送她回府。 当她回到府,从丫鬟口中得知,二夫人和三夫人也被叫回来,她们早楚歆羽半步。 她遂去了朗月轩小跨院,进门见到楚佳宜的丫鬟素心,她一见到楚歆羽就道:“五姑娘,你要劝劝我家姑娘,她回来一声不吭的把自己关在房内,我们怎么叫也不开门。” 楚歆羽在回来的路上,心里都充满了愧疚的,如果她没有拉着楚佳宜去买茶叶蛋,或者当时她没有停下来与常心聊两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嗯,我会好好劝她的。” 楚歆羽说完,就往楚佳宜的房间走去,她在门外敲了三下,报上名来,就听到屋里有脚步声,然后门从里面打开。 楚佳宜让开一点,让她进来。 楚歆羽看她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没有她想像的梨花带泪,而且她眼睛也没有哭,显然她回来是没有哭过,比起上次她被退婚,她这种情绪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想了一下措词,就道:“二姐姐,我跟你……” 楚歆羽刚开口说什么,楚佳宜却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命吧。” 闻言,楚歆羽并没有松口气,反而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这事是我的错,与别人无关的。” 楚佳宜坐下来,沉默片刻,才开口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她和楚佳期与楚歆羽分散后,被人挤到一边去了,回头想回去找楚歆羽,却被楚佳期拉去买鹅肝,但走了几步,旁边有人突然起哄,然后一个摊位被人掀翻。 她们吓了一跳,楚佳期被身后的人突然推了出去,眼看就要摔到一边热气滚滚的油锅里,身旁的楚佳宜原本跟她拉着手,就本能的要将她拉回来。 然而,也不知是她用力过度,还是怎么的,楚佳期被她扯回来了,可她却摔了出去,她这一摔等于与楚佳期交换位置,可偏偏这时楚佳期又松开了她的手,让她整个人往前方摔去。 那瞬间,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就算不摔到油锅,也会摔在摊位上,因为两旁的人都闪开了,没有人伸手拉她。 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腰身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了,紧接着,热气划过她的脸,整个人被捞了起来,一个旋身,她被人抱离原地,落在一丈的人墙外,而她双手这时却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她吓坏了,忙放开手,然后慌张地挣扎着想要下来。 “我会对你负责的。”男人放下她,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脸蛋发烫,落地后,手脚都发软,幸好男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原想推开他的,但当看到他面容时,她突然收回手。 在这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闪过脑里,被这男人抱过,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只有夫妻才能做的搂抱,他们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虽然是无意,但她的名声坏了,这样一来,她便不用嫁给傻子了,而眼前的男人,说会对她负责,若是可以的话,她宁愿嫁给他,也不会嫁给傻子。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似乎有点印象,开始时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后来在回来的路上,她想起来了。 那时她在卫国公夫人的赏荷宴会上,她听闻楚佳婷掉到水里,就急急往客房那头跑,不小心撞上迎面而来的人,而对方踩住她的裙摆,那时她就是被这个男人抱住了,才没有摔在地上。 这是第二次被他抱住了,所以在认出他来时,她没有将他推开,既然他是世子爷的朋友,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所以,嫁他比嫁傻子好,起码他是个正常人,当时她是有这种自暴自弃想法。 楚歆羽听了楚佳宜的陈述,包括她那时的心境,一时间说不了话来,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素来乖巧文静的楚佳宜会想出这种求生欲强的方法。 只是那位救了楚佳宜两次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为何那么巧的出现那里救了她? 是真的巧合,还是故意安排? 楚歆羽心里思忖着,那个男人会对楚佳宜说出负责这些话,若她没猜错的话,他肯定知道楚佳宜的身份,许是他出现那里并非是巧遇这么简单了。 “要他来求亲,你真要嫁给他吗?”楚歆羽想确定楚佳宜的心意,若是她愿意的话,男人又可靠的话,她一定会帮助她。 楚佳宜没有任何犹豫,轻轻点了点头。 刚才她将自己关在府里,已想得很清楚了,戚家她绝不能嫁,就算对方是正常人,她都不能嫁,因为她有种预感,自己若嫁去戚家,会给五妹妹和家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第282章:生事 当晚婳儿带来消息,与长公主身边丫鬟有接触的人的确是许芷澜的丫鬟,这丫鬟与她一样,是隐身在暗处的。 这消息让楚歆羽想起盈水山庄,她差点被毒蛇咬到的事,那时蔺宸曜说山庄有内鬼,并且有人假冒了丫鬟秋雨,将毒蛇给了福宁,这人很可有便是许芷澜这个隐身暗处的丫鬟。 因为她太了解许芷澜想害人的手法了,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出面,总喜欢躲藏在暗处,像幽灵魔鬼一样,借由他人之手撕毁她想要害的人。 还有那次流言的事,也许袁氏有参与其中,但推动这一切发展的,肯定有许芷澜的一分功劳,她甚至怀疑,暗杀黄莲那根银针也是许芷澜的人,而此人就是她隐身的丫鬟。 婳儿告诉楚歆羽,这个丫鬟叫桃心,哥哥鬼烨已派人盯着她了,只是蔺宸曜交待过,只要她没做出很出格的事,暂时先不要动她,许是他们有什么计划着,她并没有细问。 楚歆羽点头表示知道了。 睡前,小白飞了回来,带来了蔺宸曜的消息,他们会在夜里进山,打算以最短时间,找到宝藏回来。 她看了信后,没有马上回,在他平时进来的窗口,手握他送的玉佩,望着夜空,站了很久。 接下来的日子,楚歆羽很忙碌,楚老太太把蔺宸曜送来的聘礼名单给了她,还有一些绸缎首物,让她选些布料送去锦绣房做衣服。 楚歆羽选了几匹布,但并没有全都送去锦绣房,她留了两匹夏天穿的布料,画了图纸,让竹帛送去清华街的红袖添香绣坊,这间店规模并不大,但生意特别好,晋京城很多贵妇千金都喜欢在这里做衣服。 戌朝的传统,女子成亲的嫁衣都是自己绣,可楚歆羽觉得自己的绣工一般,何况这么短时间,要她绣根本绣不出来,所以她画了图纸,拿布料去红袖添香,让她们按图绣裁,这些事她没和楚老太太说,倒是告诉了二夫人。 二夫人也能理解她,何况府里的绣坊也忙不过来,就算楚歆羽不自己拿出去,她也打算拿部分布料找外面的绣坊加工。 不过她惊讶楚歆羽的人脉,红袖添香绣坊的老板娘一般不接外单的,她绣坊里的衣服全都出自她亲自设计,而且每次推出新品都会被抢购一空,尤其是她定期推出的限量版,那些衣服全是精品中的精品。 曾听说宫里想邀请她进宫做司制坊做司制,但被她婉言拒绝了,自那后她的名声便响彻晋京城。 当然,宫里那头虽被她拒绝了,但宫里很多贵人都喜欢她做的衣裳,所以不定期她都会进宫给宫里的贵人做衣服。 楚歆羽并没跟二夫人说红袖添香绣坊的老板娘与她是旧识,只告诉她是通过蔺宸曜的关系,老板娘才额外的接她的单。 二夫人对她的说法没怀疑,她当初会认为楚歆羽的人脉广,是因为她与昭阳郡主等贵女关系好,红袖添香绣坊才给她点面子。 如今弄清楚,她便没多说什么,因为她最近也忙极了,她既要管理府里的大小事务,也要操办女儿和楚歆羽的婚事,虽然有三夫人帮忙,可也忙不过,再加上因袁氏的事被传开来,乐平侯听说了,便觉得楚家骗婚,派人来想要退亲。 退亲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得与乐平侯夫人约时间商谈此事,为了侯府的将来,这丑人她不得不做了,还有楚佳宜的事,也是一个麻烦。 原本戚家看上她,欲要娶她为二少夫人,这件事情戚贵妃派人和她提了,打算过几天就来下聘,可她还没答应,就传来她在河畔和男人抱在一起的消息。 那天这么多人看着,名声毁了,这下子戚家若是不介意,楚家更难拒绝了,毕竟人家都不介意你名声已毁,除了嫁给傻子,正经人家是不会娶她了,何况她被人退过一次婚。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救了二丫头那小子昨天上门提亲了,他是永顺伯府的少爷林延恩。 这永顺伯也是戌朝刚开国时敕封的爵位,爵袭五代。到林延恩父亲这一代刚好是第五代,再下头就是降等袭爵了。 等林父去世后,林家不仅爵禄减少良多,连府邸的门脸儿都得改头换面,再不能称伯府了。 但至少现在永顺伯的身子还算硬朗,只是他本人并没多大的作为,不过是靠着祖宗的荫庇混日子,至于府里早就是入不敷出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事处,起码他生了个天资聪颖的儿子,林延恩十六岁便已经成为举人,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体,连皇上看了都大为赞赏,只可惜科举考试时,他生了一场病,让他错过了,第二次又因为个别原因,没能及时赶到考场,被视为自动放弃。 明年春闱考贡工时,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吧。 因此,若说身份,他真配不上二丫头,可是打听过他人品不错,又与卫国公世子是好友,彰儿都称赞他为人处事的态度,虽然现在落魄,还没得到功名,但他还年轻,只要肯努力往前,未来谁能说得准确呢。 再说,尽管他世家不如戚家,可他起码智商正常,所以她与楚老太太和三夫人商量过,决定接受这门亲事,可偏偏戚家的人上门来提亲。 戚家此举分明是在抢亲,虽说他们家先提起的,但当时二夫人并没有答应,就发生了相救的事,楚家姑娘与永顺伯的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相抱,如今男方主动负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偏偏戚家说不介意楚二姑娘的名声。 就这样,两家谈不合,戚家便告到皇上那里,说楚家嫌弃戚家,出尔反尔,将女儿先许配给戚家,见到林公子一表人才,又将女儿配给林家。 这事居然在晋京城传了开来,有人还说忠毅侯府是因攀上了荣国公府,开始在京城横行霸道起来。 偏偏这时又传来楚家六公子在市集打架的事,还扬言说他是北平侯未来的舅子,谁敢惹他,他就打谁。 不管是真是假,这事又将楚歆羽推上风浪尖了。 第283章:瘟疫 “姑娘,他一定是故意的!”竹帛知道这事后,愤愤不平的说。 蓝依不屑道:“愚蠢!我没见过像他这愚蠢的人,幸好他还不是世子。” “这事该怎么处理?”紫铃则有些担忧的看向楚歆羽。 楚歆羽没有说话,这件事情外面的人都在议论,说楚家的人太势利了,一朝得势,便开始在外面嚣张跋扈了。 还有些人说,不是还没正式成婚吗,怎么这么快就使起特权来了。 端午节那天,袁氏因谋杀梅氏楚致岷和偷盗梅氏嫁妆罪证确凿,被判死刑,秋后处斩,而楚致溢因为这事,记恨着楚歆羽。 袁氏被押送牢房那天,楚致岷曾来找过楚歆羽,希望她能放过袁氏,若她能承他这个情,日后他承继爵位,定不会忘记她的恩情。 楚歆羽一听便觉得他的话不靠谱,原本她对他的印象也不好,有其母必有其子,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别说现在她没有权利放过袁氏,就算有,她也不能因为楚致溢一句承诺而放弃原则。 所以楚歆羽很明确的拒绝他的要求,楚致溢便恼了,对楚歆羽说了一些具有攻击性和侮辱性的言辞,临走前还警告她,说他不会让她得瑟多久的。 当时楚歆羽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如今听闻他在市集与人打架,还牵扯上她,便知道这是他那天离开时的警告。 原来他想弄臭的她名声,让所有人以为楚家仗势欺人,他为了袁氏似乎是泼了出去,丝毫没有顾及这样做会给侯府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楚歆羽冷笑,楚致溢想作就让他作吧,他这么做,不需要她出面,楚家自然有人收拾他,只是外面那些议论,若不做些什么,怕是不会停息了。 可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停息这件事时,那些议论便消失了,还有戚家要告楚家一女二嫁的事,皇上直接发话,说楚二姑娘与林公子是天赐良配,至于戚家二少爷,应当配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皇上把门当户对说得相当有含义,到底是门弟的户对,还是智商上的互对,令人很值得考究。 戚家不高兴是自然的,可这事原本就是戚家的不对,你虽然有提过要娶楚家姑娘,可人家要考虑,再说,下聘才算正式定亲,你迟了一步,怎么说也是你在横行霸道。 楚歆羽后来听婳儿说才知道,是蔺宸曜从鬼烨那里得知此事,便飞鸽传信给皇上,也不知道他跟皇上说了什么,隔日早朝皇上便让人处理楚戚两家的纠结,而那些议论,侧是蔺宸曜动用关系平息的。 “姑娘,侯爷对你真不错。”蓝依道。 竹锦也附和的点头。 楚歆羽心里有点甜蜜,她还没正式行动,对方就已帮你扫清障碍,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她这些天都没有给他传信,但他的信却每天都有,跟他报告那边的进展,因为有她给的地图,顺利的找到藏宝的地方了,若没有意外的话,不用一个月就能回来了。 可楚歆羽清楚,就算他任务完成,回来也不能以现在的身份回来,除非大哥那边剿匪成功回来。 楚致烨那边的情况听说开始并不是很顺利,后来来了一位年轻将军,他对这一带地理很是熟悉,有了他协助,似乎一切都顺利起来。 楚歆羽替他高兴,若这次剿匪成功,大哥便能功成名就了。 只是替他们高兴的同时,晋京城这边却不太平,端午节过后,京城外涌进很多难民,京城里也出现几宗夜里行走时被人打劫,甚至看更的衣服被人脱光,原本京城的治安很安全的,现在弄得人心惶惶,都不敢有人夜里出门。 城里加派了巡逻队,但这些打劫的人,却非常精明,似是知道巡逻队的行程,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几次都与他们错身而过。 再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城西那边突然闹起瘟疫,在瘟疫面前,所有事情都是小事,半夜打劫只要不死人,算不了什么。 因为瘟疫并非一般的疾病,它是具传染性的,活下去的机会为零,而这瘟扩散得很快,短短几天死了十几人,顿时全城引起轰动。 在城西住的大都是平民百姓,遂有人上凑给皇上,提议要将城西的百姓赶出晋京城,与其都要死了,别死在城里传染给别人。 可郢国公和商首辅出来反对,商首辅认为这样很可能会将疾病传给城外其他百姓,应该将他们现在立即隔离开来,再派大夫进去逐个检查,严重者与轻者也隔离开来。 郢国公附议商首辅的观点,郢国公也附议了,其他大臣也跟着附议,反对的人极少,皇上便下旨太医院全力配合,尽快研制出疫苗。 可太医院那边还没行动,城西来了个江湖神医,据说医术十分了得,上次在漠西那边闹鼠瘟也是他医好的。 神医说看病人的症状很像他以前游历时诊断过的病例,但又有些不一样,他要用几天时间去研究一下,不过他给不是很严重的病人喝了一些草药,病人确实没有再加深了,只是这些药分量不够,而且对严重者不见效果。 太医院的人闻言,大力的支持他研究,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出声,他们会配合的,神医说他需要一个人的血液,这人必须没有瘟疫病,年龄十八岁并没成亲的姑娘,但因是研制药,不知道要多少血液,最好对方是自愿的。 京城中在这年龄的姑娘害怕得不敢出门,生怕被人拉去研究,万一回不来怎么办?有些权势的家族自然不想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那选择的自然是一般家庭的姑娘。 朝廷上施压下来,这个年龄的姑娘不去也得去,然而,神医在这些姑娘身上每人要了一滴血做检验,看她们的血液中谁适合做这项研制,但得出来的结果却是这些姑娘都不符合。 正当太医院整束手无策之际,却有人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说用她的血液试试,这人便是鄂国公府的二姑娘,傅盈婼! 第284章:来源 却说楚歆羽听说城西闹瘟疫,便不由想起萧敬炫告诉她的事,端午过后,晋京城会有大量灾民拥入城,若他的人来告诉她,便将他给她的锦囊打开。 这些天的确如此,这些灾民在城里闹事,与他形容的基本是一致的,但并没有说会闹瘟疫,当然,他又没预知能力,怎么会猜到未来发生的一切。 所以,当萧敬炫的人来找她时,当即便将锦囊打开,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却道出了这一切发生的事。 他在锦囊里说京城将会闹瘟疫,城外将有大量的灾民拥进来,而城门紧闭,会引起暴乱,这些灾民无非是因为缺粮,城里城外都闹瘟疫,弄得人心惶惶,灾民才会起暴乱,若一旦暴乱发生,将会影响很多人的安危。 故而萧敬炫要她做的是制止灾民起暴乱,首先便是给这些灾民一个安家的地方,再开仓派粮,他已在城外找了一个地方,让灾民在那边安家,还有米粮都准备好,就差一个能主持这一切的人。 若萧敬炫没有离开京城,这一切将会由他亲自去做,如今他和太子都远离京城,所以他让楚歆羽来代替他。 楚歆羽打开萧敬炫的锦囊,看到他交代的事后,她脑里不由产生了一种怀疑,萧敬炫怎会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事,还做一事例的准备,会不会他和许芷澜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可从他的表现看来,要是他有前世的记忆,他怎会看不出许芷澜与傅盈婼之间的不同? 不对,楚歆羽想一些事来,又马上否定了。 在她与蔺宸曜的婚事看来,他就很赞同自己和蔺宸曜在一起,如果他拥有前世的记忆,应该是知道傅盈婼嫁给了晋王,蔺宸曜上世一直没有娶妻,他钟情的是谁,连许芷澜都知道,萧敬炫怎会没察觉呢。 所以,她的猜测没有错,萧敬炫与许芷澜一样,都拥有前世的记忆,他才会事先料到晋京城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才会事先做了准备。 思及到此,楚歆羽有股莫名的兴奋,若是她早就猜出来,她就不会对他隐瞒这么多了,而且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可以问他,这样一来,对付许芷澜,并找出她的党羽易而反掌了。 不过现在想什么也没用,萧敬炫不在晋京城,但他为楚歆羽安排的事可以看了来,他很疼爱这个表妹。 既然他这么费心的安排,让她在出嫁收获得更多的好名声,她怎会辜负他悉心的安排呢。 因此,楚歆羽按着他的指示,先派人去城外安排灾民的住所,再找人去调查瘟疫的起源。 据萧敬泫说,瘟疫的原头在定州,是从一间茶棚引起的,这茶棚设在过境路边,凡是进京城都要经过此事,所以这茶棚每天的客流量极多,生意火爆。 但她的人前去查了三天,一点结果都没有,仿佛这瘟疫一夜间冒出来一般,萧敬炫说只要找到茶棚的老板,就能将整件事情查出来,他是第一个感染瘟疫的人,所有病源都来自他。 然而,她的人并没有找到萧敬炫形容的老板,因为茶棚的老板并不是原来那位,据他说,大约十天前,原来老板将茶棚顶了出去,说要回乡下生活,现在的老板才接手过来。 瘟疫是五天前发生的,现在的老板才开了两天,也就是说,瘟疫是在他接管茶棚前发生的,瘟疫的事与他无关,而茶棚用来烧茶的水是从后院里的水井打的,查验过,水井里的水很干净。 照这样的说法,前老板离开的时候,茶棚仍有营业,可前老板不是十天前就离开吗?所以说,现在的老板接手前,茶棚的人根本不是原来的老板。 萧敬炫的预知在这里出了差错,原来的老板前世是瘟疫的根源,今世未必会是他,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故意安排原来老板离开,断了追查瘟疫来源的线索,她还是派人去乡下找他。 要是他在乡下,并没有感染瘟疫,那么,感染者是别人;要是找不到他,或是他死在回乡下的路上,即便是尸体也要将他拉回来,从他的身体里找根源。 她的人很快就回复,老板找到了,他并没有感染瘟疫,当追问他为何要卖掉茶棚回乡下时,他遮遮掩掩,不肯说真话,后来偷听到他跟他妻子说话才知道,原来是他收了别人的钱才离开的。 楚歆羽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叫他离开的是谁,除了许芷澜的主意,再也没有别人了,因为只有她才有预知未来的事。 所以,当她听闻有个神医出现,并说需要一名自愿献血的姑娘时,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果然不出她预料,许芷澜自告奋勇去献血了。 想起这些天来,许芷澜所做的种种事,也不难猜出她要做什么。 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晋王下聘了,聘礼是按皇子的例规,再加上戚贵妃不想落后他人,所以排场不比蔺宸曜给楚歆羽的差。 故而继北平侯纳征后,又掀起一股话题,就着这个势,瘟疫暴发了,许芷澜勇敢的站出来,一瞬间,她成了全城的焦点,浑身散发着光环。 “姑娘,瘟疫肯定是傅二姑娘搞出来的,我们去抓茶棚前老板,让他出来指证她,皇上知道她为了攒名声,把百姓的牺牲都不顾,这种人根本不配为王妃。”蓝依气愤道,她真替那些感染瘟疫死去的无辜百姓不平,无端成为他们争名夺利的牺牲品。 她的家族也是因为这个女人被毁的,若不是她想得到香家的香谱,她的父母和族人便不会死得那么惨,虽然皇上说会还香家一个清白,但家没了,再无法回到从前了。 这个女人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的害了一个家庭又一个家庭,她能不激动,不气愤吗? “别急。”楚歆羽冷笑道:“我要的不是她死便一了百了,我要的是她的命和她背后整个势力。” 这次她相信并非她一个人便能完成的,暗影自被他们烧了仓库后,元气大伤,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替她办事,所以,她背后一定还有一股力量在支持她。 蒋家和戚家肯定有牵涉在其中,所以,战争现在才打响,这一次,她要正面与许芷澜较量! 第285章:发现 楚歆羽猜到瘟疫的事与许芷澜有关,便让人继续查瘟疫源头的人,她隐隐感觉这次的瘟疫与萧敬炫说的有可能不一样,所以她没有惊动任何人,亲自替入城西隔离区去看了一下得了瘟疫后,这些人的症状。 蓝依曾劝说过她,没必要亲自前去,她就快成亲了,万一感染上瘟疫怎么办? 可楚歆羽坚持要去,蓝依无奈,只好奉陪。 隔离区外,楚歆羽并没有让蓝依陪自己进去,让她在外面守着,她进去两盏茶时间约不出来,她再进去。蓝依只能点头,她已让婳儿去通知鬼烨了,瘟疫可不是普通的传染病,稍有不慎,那就麻烦了。 楚歆羽打扮成太医院的助理模样,蒙上口罩,只露出眼睛以上的地方,进去并没有人留意到她。 她走到一个比较严重的病人床前,他身旁有个穿着太医院服式的医者,见到楚歆羽进来,就让她帮忙给病人灌药。 楚歆羽照着做,然后漫不经心的向他打探病人的情况。 医者倒是很详细的跟她说了下病人的情况,语毕,让她留下来照顾病人,自己便离开看其他病人。 看了一下他的症状,记得以前曾看过一本书,那年非典型肺炎爆发时,她看了大量关于瘟疫的事,因此,她记得瘟疫会出现的症状。 丹溪心法一书曾说,瘟疫,众人一般病者是,又谓之天时疫。若疾气疫毒伏于募原者,起初是畏寒怕热,后来但热不寒,头痛身疼,苔白如积粉,舌质红降等;若暑热疫毒,邪伏于胃或热灼营血者,可见壮热烦躁,头痛如劈,腹痛泄泻,或见衄血、发斑、神志皆乱、舌绛苔焦等。 但她听医者说此人的症状是头痛和腹泄,神志皆乱,发斑,症状像暑热疫毒,所以太医院开的药是清温解毒的,与萧敬炫说的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还是什么,她隐隐的闻到病人身上有一种香味散发出来,很淡很淡,其实她进来时就已注意到了,在隔离区几个病重的人身上,都有一两只蝴蝶飞来飞去。 瘟疫的人旁边怎么会有蝴蝶飞舞呢?除非这病人身上的香味有问题。 后来她去看了几隔壁几个并不是很严重,却神智清醒的人,他们身上却没有香味,只有病得将要死的人和已死的人身上才有股淡淡的香味,不,死了的人身上香味浓些。 楚歆羽便问他们,这段时间有遇上什么人,或是得病前可否闻到什么香味没有? 他们回答遇上什么人都很笼统,但当问到闻到什么香味,他们一致说身边亲人或朋友病重时,他们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病重的人身上散发的,又似是在空气中流动的,也似是窗外的花香,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意,现在她这么一问,他们都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她再问了几个人,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通点,都是身边的亲人或朋友病重或死去,他们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他们也是闻这股味道没多久,便开始感觉身体不舒服。 楚歆羽有些懂了,其实这些人根本不是得了瘟疫,只是症状与瘟疫类似,又带有传染性的,而这传染根源却是从病重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对香薰的熟悉她比不上蓝依,所以楚歆羽意识到病菌的来源后,立即出去让蓝依进来,她是香家人,自幼便与香料为伍,肯定会知道这些香味是什么,然后找到解救之法。 当蓝依进来,一闻到这股香味,她脸色立即变了,顾不得礼仪,将楚歆羽扯了出来,然后在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给她,道:“你赶快把它吃下去,你没有碰那些人吧?” 楚歆羽看到她脸色变了就知道事情严重,二话不说的把药丸放进嘴里,然后摇头,“没有,我没有碰他们。” 蓝依松了口气,“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怎么了?”楚歆羽问。 “先离开再说。” 见蓝依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着,楚歆羽便和她一起出了隔离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谢正卿。 他正和太医院的人说话,楚歆羽蒙着面,以为他不会认出自己,正想走时,哪知他往这看了一眼,便就抬步往她们这边走来。 楚歆羽微低下头,想从他面前走过。 谁知谢正卿出声叫住她,“你怎么在这里?” “你认出我了?”楚歆羽愕然地抬头。 谢正卿笑道:“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 楚歆羽有些懊恼,但她很快恢复过来,道:“我们先走了,对了,你也不要进去。”她提醒一句。 “我们正要进去把尸体搬出去烧了。” 谢正卿接到消息,早上又有五人没挨过来,尸体不能留在隔离区,要抬出去火化了。谁知他话刚落,蓝依脱口道:“烧不得,一烧了京城会有更多人受到感染。” “怎么说?”谢正卿瞥了一眼楚歆羽,望向蓝依问。 蓝依看向楚歆羽,有些话本不是她一个丫鬟说的,可如今火烧眉毛,不能有一丝隐瞒,否则,到时京城受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 楚歆羽知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但她了解蓝依,看她刚刚心急拉她出来便知道,这种传染性的病毒必定很危险,可她不认识太医院的人,又不想惊动其他人,免得引起许芷澜的怀疑,让她找到脱身的机会。 如今遇上谢正卿,听他言下之意,他似乎在这里有说话权,遂见蓝依看向自己,便轻轻点了点头。 蓝依就道:“这些人会感染正是尸体散发出来的气味,若是火化,气味传播得更快,你们不能这样进去,更不要碰他们身体,因这不是瘟疫,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毒气。” 楚歆羽怕他不相信蓝依,便保证道:“她说的是真的,你们千万别把尸体抬出去火化。” 谢正卿微微皱起眉头,神情严肃道:“若不去火化,那尸体如何处理?” 之前有一批尸体已抬去火化,这些人回来没过多久,便头痛作呕,现已被送进这里隔离,他表弟就是其中一员,若是尸体火化的问题,那首先要处理这些尸体。 第286章:筹划 “处理这些尸体的方法要先将尸体身上的毒气消除,由于我手上没有解药,起码需要两三天时间研制,而这些尸体不能再放在城里,因为时间越久,毒气越浓,扩散便越快,应该将它们放到人迹稀少的郊外,并密封起来,不能让毒气外涉。” 谢正卿脸色沉重,想起什么,道:“这么说,那个神医根本就是神棍?” 现在城里所有人都寄望着这神医能研制出解药,甚至连家里十八岁的女儿都献出来,如今鄂国公府的二姑娘也自顾奋勇的去献血,为的是能解救京城的百姓。 若是这神医是神棍,未来京城还会死多少人? 蓝依摇头道:“是不是神棍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这病毒不是瘟疫,只是症状类似瘟疫。” 楚歆羽想了想,望向谢正卿道:“谢公子,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请讲。” “蓝依去研制解药的事,请你暂时不要对外说,等她研制出来,再交给你派发下去,还有,尸体的事你也不要跟外人说,是蓝依建议这样做的,我怕不会有人相信,你处理这事前,除了拥有最高话事权的人外,别对外透露。” 蓝依是香家人,若这病毒是香家人研制的,就算此人早已去世几十年,但是终究是香家人,香家洗冤案正在进展中,不想因为这样,被人拿出来当借口,不能继续下去。 再说,不想再给许芷澜有机会撇清一切,既然她要好名声,那就让她先得瑟一下,到时瘟疫的真相曝光后,她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撇清一切与她无关? 也不知是不是相信楚歆羽的为人,谢正卿听后二话不说同意了,只是研制解药的时间,能不能短些,因为有些人怕等不到了,他表弟就是其中一个,而且他还是家里的独子,若是他去,姨母肯定很伤心。 蓝依说,只要材料齐全,一天就可以了。 谢正卿没问太多,只说有什么需要,向他开口便行。 楚歆羽正等他这句话,有了谢正卿的帮忙,她们做事就方便很多了。 据蓝依说,这种传染性毒香是由香家先祖一个嫡系子弟发明的,但由于此香点然后对人体危险极大,而且还具有传染性,已被禁止生产,后来原配方失踪了。 蓝依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无意发现香家祖辈的一本日志,里面有提到这件事情,当家的也跟她提过,并告诉她这种香的成分和治疗的方法。因为每个将承继香家的传人,都必须要掌握这种香的成分和治疗方法,就是怕这配方有朝一日现世,祸害世人。 所以,承继香家的传人要求很严格,首先条件有颗感恩的心,其次心要正,更不能争强好胜,否则,一经发现有异心,长老们便有权罢了他。 现在,香家除了蓝依,没有人了,这原配方如今出现了,正在危害百姓,这责任自然落在蓝依身上。 蓝依给了谢正卿一瓶药丸,叫他将药丸拿去泡水,然后将布条放到药水里泡一个时辰左右,让搬尸体的人绑在鼻前,必须要在一个时辰内完成,因为药水也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 楚歆羽想到口罩,便画了一个口罩模样的图,让谢正卿回去让人做,然后告诉他,手套用什么做最好,这样搬尸体时,人的体温不会与尸体接触。 谢正卿听完,看着楚歆羽的目光露出几许赞赏,微笑道:“难怪北平侯会选择娶你,太子殿下对你也十分赞赏!楚姑娘是个有见识的人,连身边的丫鬟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倒让谢某自愧不如。”说完便转身离开。 “姑娘,他都没说我需要帮忙时怎样找他?”蓝依轻皱起眉头问。 “他会联络你的。”毕竟这次瘟疫闹得城里人心惶惶,如今所有人都认同神医,以为他能制出解药,但若这些都是许芷澜与她背后的人的阴谋,解药肯定有了。 可她不想许芷澜的阴谋得逞,虽然最后还得靠她的药来救这些百姓,因为蓝依用两天时间肯定制不出这么多解药,但只要蓝依在谢正卿的帮忙下能制成解药,又在处理尸体上拿了主动权,那么,等事情要揭穿的时候便多了个人证。 楚歆羽与蓝依也没有做多逗留,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太多了。 首先,楚歆羽邀请昭阳郡主和孙若雅等人到府里聚聚,然后在言谈里,说起京城的事,这事大家都最关心的,遂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孙若雅脸上带着庆幸缓缓说道:“我听说瘟疫最初是从定州闹起来的,十前天我三哥还从那里回来,幸好他没事,不然,他若是进了隔离区,就再也不会出来了。” 安绮兰沉着脸道:“隔离区昨天又死了十人,如今没有人敢往城西那边走,而且路也封死了,没有人能从那里逃出来,若再找不到解药,城西的人只怕都要死了。” 昭阳郡主道:“神医不是说傅二姑娘的血液适合研制解药吗?最关键时刻,还是她挺身而出,解救京城里的安危,她真勇敢啊,如果换做是我们,未必有她的胆量。” “是啊,要献血啊,也不知道需要多少,能不能安全回来?”孙若雅抱着手臂说,她最怕血了,上次在盈水山庄看到楚歆羽昏倒,嘴角流血,她也差点昏过去,所以,要她献血,可能还没献出一滴,她就被吓昏过去。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不过我很佩服的勇气,平时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面前大事时,她会这么勇敢!”安绮兰感叹道,换做是她,就没这个勇气,傅二姑娘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了。 楚歆羽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道:“你们不必羡慕她,若你们想为百姓出一分力也不一定需要献血,我们可以做别的事帮助他们的。” 说着,她顿下一下,扫了眼她们的表情,孙若雅是个急性子人,见楚歆羽没往下说,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真急死人了。”说完瞪她一眼,嗔怪道。 第287章:团结 楚歆羽坦然地看着与自己最亲近的几位好友说道:“我是有点想法,想和各位姐妹们商量一下,我想着我们平日里都是身娇玉贵长大的,我大哥和未婚夫去了西北剿匪未归,除了每天祈祷和添香油钱之外,还有什么比积德行善更好的事呢!我想去施粥布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流民,也算是我给他们积德了,期盼着他们早日胜利归来。” 说完,她目光清亮坦诚的看着好友们。 昭阳郡主只是略微沉思一下,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好事,不但能给家人祈福,也能给自己积份好名声,于人于己都是好事,当即爽快的点头,“既然你决定要去做这事,那就算我一份吧!上次筹款捐了些钱,但还有些剩下来,愿意跟你一块干了,怎么做你就指挥吧,我听你的了。” 看到昭阳都这么热衷此事,安绮兰和孙若雅也点头,“做好事怎么没有我们的份儿呢,我们家都有亲人在战场和军队,算我们一份儿吧。” 楚佳宜和楚佳芃听闻楚歆羽要去做善事,也欣然加入一份,楚佳期见姐妹们都去了,心里虽有些鄙视楚歆羽的做法,觉得她多事,原本好好守在家里,等瘟疫过了就行了,怎么还跑去帮那些流民,可她还是装模作样的称赞楚歆羽的注意好,说做妹妹的如此主动,做姐姐的怎么会不支持呢。 可大家都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也没说她什么。 楚佳婷这些天很安静,她与乐平侯府七公子的婚事定下来了,婚期是明年三月。 乐平侯夫人当时想退婚,但定亲信物都交换了,而且是七公子占了楚佳婷的便宜,何况二夫人保证,就算袁氏被休了,楚佳婷在侯府的地位不会变,不管以后怎样,她仍是侯府的六姑娘。 当时乐平侯想着她的父亲是侯爷,继姐是北平侯未来夫人,即使这段姻亲是鸡肋也只能咬牙吞下去。 而这段时间,别说活动了,楚佳婷连自己的闺阁门都没踏出一步,这次的活动,楚歆羽原本就没有予她会去,但为表示姐妹间的友爱,还是让人去跟她和楚佳韵说了声,没想到她们竟然也说要去。 楚歆羽当然不会说什么,既然她们想来就来,这活动与上次筹款不一样,这次要出钱也出力的,所以她预先给她们一个提醒,若怕的话,就不要勉强的,但若惹上什么病痛,也不能怪别人。 听闻她这样说,楚佳期和楚佳韵有些犹豫了。 而昭阳郡主在贵女圈名声比较大,颇有凝聚力,加之此事是好事,她回去招了几个有影响力的贵女说了这事,有胆量纷纷表示,也愿意尽份力,为家人祈福。 静安郡主闻言也说要参加,最近她表现不错,家里人给她解禁了,一获自由后,便开始频频参加圈里的活动和聚会,现在她的名声不好,所以急着拉回自己的名声,这种善事她认为最适合了。 昭阳郡主自然欢喜,楚歆羽说越多人来越好,蔺毓是来支持昭阳的,当然也同意参与了。 见她们都去,那几个胆小的犹豫片刻,后来也有几位加入了,并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如何做。 林婉儿和她的姐妹们来最迟,看见大家如此热闹,就笑着问:“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这样热闹啊,也给我们说一说,乐一乐!” “我们在说流民的事,昭阳起头我们打算一起去施粥行善呢!你要不要一起来啊!”静安郡主兴奋的问道。 林婉儿脸微微黑了一下,流民的事她清楚,其实当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定州的官员可是她爹的人,这次定州出现瘟疫,他爹没有及时上报,还故意将流民放入京城,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严重,现在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岂不是打她爹的脸么! 当即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仍然强笑道:“这样大张旗鼓的怕不是好吧!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打他的脸呢! 再说朝廷肯定会有动作的,哪里需要我们操心啊!”说着,还觉得颇为好笑,一脸你们杞人忧天的样子。 若是追究起来,城西瘟疫最大的责任是她父亲,但傅盈婼说过会解决城西的瘟疫,只要听她的指示,自己的父亲便能从里面脱身出来。如今这些人先起哄了,若是让她们打断了傅盈婼的计划,那么,她一家人都要遭殃。 这些贵女闻语难免有些踌躇了,要是做了善事还讨不到好,那还有必要么?脸上便开始有犹豫之色。 蔺毓当下沉了脸,坦诚的反驳道:“我不知道原做点善事也是打皇帝舅舅的脸了,我只知道我叔叔伯伯都守卫着这个国家,我哥哥剿匪未归,我不过是想做些善事为我叔伯兄长祈福罢了,并无其他目的。 朝廷怎么样与我们女孩家有什么相干,那是爷们操心的事,我只想我叔伯兄长能平安归来,我就感谢佛祖庇护了。” 想到叔叔伯伯兄长们总是在外面奔波,一年都见不了他们几面,每次回来风尘仆仆,满身伤痕,她就心酸到落泪。 昭阳郡主接话道:“对啊,这事我们干定了,你们若不方便,我们也不会勉强的,大不了我和明熙还有楚歆羽等人自己干好了,我们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我们会尽我们能力去办好的!” 在场的不只是蔺毓的叔伯兄长在战场边境守卫着,也有不少武将家的孩子和蔺毓境况是差不多的,因此是大大赞同此事。 楚佳芃的表妹何珍珠当即抢白道:“我们不过是舍粥添些生活用品而已,又不是干天怒人怨的事,怎么不能干?你们不干我干,我父亲也在战场未归呢!我母亲日日在佛堂祈福,你们何尝明白我们武将家眷心里这份煎熬呢。” 说着也忍不住掉下泪来,上次有倭寇入侵,她父亲受伤了,依然坚持上战场,虽然最后险胜,但落下了病根,每次刮风下雨,他肩膀都会隐隐作痛,所以,她希望自己积多些善德,望老天爷庇佑父亲平安归来。 第288章:疑点 昭阳郡主这次邀请而来大数是武将家姑姑,她们的积极度比文官姑娘高,纷纷都表示愿意出钱出力路着一起干,故而很快就落实了此事。 林婉儿见阻止不了,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离开楚亲王府后,便去鄂国公府找傅盈婼,这两天她都和神医在一起,不让人打扰,可这件事情,她不敢怠慢也不敢私自做决定,因为她知道傅盈婼是有计划的,而这计划与昭阳郡主她们要做的事一样。 然而,她这是贸然来拜访,没有邀请帖,只好让门卫进去通报,门卫却告诉她,傅盈婼一早就出门去了,还见回来。 林婉儿心便急了,问傅盈婼去哪里了,她有紧急的事找她。 门卫摇头说不知道,二姑娘并没有交代去哪里了。 林婉儿明白再问也问不出结果,正想离开时,便看到傅冠璋从外面回来,她眼睛一亮,上前跟他打招呼。 傅冠璋对她有点印象,端午节那天妹妹替他们互相介绍过,知道她是妹妹的朋友,便对她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林婉儿觉得自己今天太幸运了,居然会遇上心上人,她有些娇羞地微低垂着头,但又不想这样放过与他相处片刻的时光,想了下,抬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来找盈婼的,可她出门去了,你可知道她去哪吗?” “她出门了?”傅冠璋蹙了下眉,以前妹妹去哪里都会跟他会报一声,然后他会派人跟着保护她,但最近她出门都不用知会他了,想去哪就去哪。 一如前天她自顾奋勇去献血一样,根本没有与家人商量过,为了这事,祖母担心了两天两夜,昨晚被送回来时脸色雪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他让她在府里休息,可没想到她恢复如此快,今天便可以出门了。 “你也不知道她去哪吗?怎么办呢,我真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林婉儿想和傅冠璋多说两句话,便将度强调自己的事很重要,无非是想让他替自己找傅盈婼,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跟他相处久些。 听到是很重要的事,傅冠璋想了想,就道:“要不你进来等她,我派人去找她回来。” 林婉儿满心欢喜地点头,“好啊。” 说完,她提起裙摆,小心却轻快地跟上他的脚步,但又不敢跟太近,就这样看着他背影,高大挺直,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一路上,两人很安静,丫鬟走在她身后,见主子不说话,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林婉儿咬了咬唇,想说什么来缓解这种沉静,可又找不到话题,难道说今天的天气不错,还是说家的花开的很鲜艳?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这说时,却听到傅冠璋用很随意的语气问:“你找盈婼的事很重要的吗?” “是,呃,不是……” 林婉儿发现自己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深呼了口气,道:“是有些重要,前些天,她不是让我留意贵女圈的动向吗?今天她们有动静了,所以我特意来跟她说一声。” 她不知道打什么话题,见他提起这件事,就干脆把这事说也来,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说不定他还会觉得自己与他妹妹的关系不错呢。 “动静?什么动静?”傅冠璋眼眸微微闪动,记得昨天蓝依派人来跟他说了,她们准备给那些流民施粥添些生活品,让他们暂时安身在京城,所以往下的事,让他自己去查,难道眼前这女人说的动静是这个吗? 林婉儿不知他心里所想,便将在亲王府听到的说了出来,并道:“盈婼曾跟我提过,她也有这个计划,现在昭阳郡主她们先她一步准备了,想问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果然是因这个,这么重要的事,傅盈婼却没有跟他商量,不禁想起他这些天调查的事,再回想起父母命案的前后发生的事,再加上妹妹的供词,他发现很多疑点。 蓝依提供给他的资料,证实了她妹妹与暗影杀手组织有关,郑英是这个组织一员,而且当年父亲的死与郑英也有关,那么,盈婼与郑英到底隐瞒了他们什么? 当时蓝依引导他往下假设的想,要是盈婼和郑英联合起来,与外人勾结,冒充胡天霸的人,杀了他父母和么妹。 既然胡天霸早就死了,盈婼为何要指引他往错误的方向去查,而且每次快有线索的时,就被斩断,让他无法再追查下去,她的目的只是不想他查到什么。 郑英是暗影杀手组织一员,杀害父亲是想谋他的职位,那么盈婼呢,她想要的是什么? 蓝依说,没有人谁如此丧心病狂联合别人杀自己亲生父母与妹妹,何况还是一直在父母恩爱的环境成长的人,性格不会如此扭曲,除非这个并不是他的亲妹妹,是别人冒充的,才会如此狠心。 她还让他再仔细想想其他细节,有没有什么与不妥之处,比如口忌,行为或她作画风格,笔迹等。 由于妹妹自幼没在他身边长大,他并不清楚她的一些习惯,大都是从她写给自己的信件中,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笔迹和作画风格并没什么不同,至于口忌倒是有点不一样,以前她喜欢吃榴梿,现在却吃上一点都会过敏感。 他曾大胆的假设过,如果现在的盈婼是别人冒充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到底是谁?为何会长得如此像妹妹? 然后蓝依和他分析,问他父母是否有双胞胎兄妹没有,他想起母亲有个双胞胎姐姐,随即马上想起妹妹曾经在信中提过,说家里前两天来了个小表姐,与她长得很相似的,比她大一岁,是母亲姐姐的女儿,她不喜欢她,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怪,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后来的信件中,妹妹就很少提起这位小表姐,他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位小表姐,所以才没有在信里提她。 直到父母遇难,船上一百三十口人,其中有位就是这个小表姐,但她的头颅被“胡天霸”砍下来,扔到海里,头颅落在海里早就不知失踪,而他的么妹也掉到海里,打捞不到她的尸体。 第289章:幽会 如果他的假设是真,他妹妹被人冒充了,那她就有理由与外人勾结,杀害他父母和么妹了,所以他想到这个可能,整个人像被冻结了一样,浑身发寒,恨不得冲到她面前质问,她是不是杀害了他的父母和两个妹妹! 可他知道,愈是这种情况下,他愈不能冲动,更不能让她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否则,他这些天调查的事,都前功尽弃了,因为父母的死,他查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些眉目了。 难怪蔺宸曜没有选择“妹妹”,他是不是也发现她的不对劲?因为蔺宸曜与妹妹接触比他多,他发现她的不对,才会转身娶楚歆羽,然后怕他不相信他,再借由楚歆羽之手,派蓝依到他身边,一步步引导他追查郑英与暗影之间的关系,从而发现“妹妹”的身份? 当他想明白蔺宸曜的苦心,知道现在不是与她撕破脸皮的时候,所以这两天面对她,虽然很想拧断她的头,但不得不与她做戏。 昨晚看她脸色苍白,以为她会在府里休息一两天,所以才没有派人看着她,没想到他离开府,她就溜了出去。 如今知道她想做什么,傅冠璋把林婉儿带到许芷澜住的楼阁,让人接待她,然后回到自己的住处,派人去通知楚歆羽,和她说了这件事。 楚歆羽就知道许芷澜早有准备,这一场战争,是她们较量的开端,看谁下手快些。 不过让她高兴的是傅冠璋总算没白费她的点化和指引,相信现在的妹妹是被人冒充的,这样有他帮忙,那就更快为父母报仇了。 她让来人带话给傅冠璋,最好拖着林婉儿,让她迟些告诉许芷澜这事,她知道,许芷澜迟早会知道的,但能拖多久就多久,这样的她有足够时间筹备。 然而,这时的许芷澜正在郊外一座幽静的庄园里,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身着紫色暗纹番西花刻丝袍,五官俊逸的男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晋王萧敬晟。 萧敬晟端起刚刚她替自己倒的清茶,轻啜了一口,然后慵懒的靠着椅背,盯着她苍白的脸,语气轻慢的道:“放了那么多血,对自己还真够狠心的。” 许芷澜斜睨了他一眼,“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如今太子去了洪州赈灾,有秦王在旁协助,百姓对他的声望越高,就很容易忽视他自身的缺陷,而你因为前些天在皇宫的事,有几个原本拥戴你的大臣,如今已投向太子了。” 萧敬晟满不在乎的道:“本王知道,能走就不是好的臣子,他们不想继续拥戴本王,那是他们意志力不坚定,这种臣子日后也是一只废棋。” “不管如何,你近期最好不要再惹出什么事来,经过这次瘟疫,皇帝会对你另眼相看,而太子就算在洪州查出什么,他也没机会上报了。” 洪州堤坝倒塌,主要原因是当地贪官多,把修堤的银两贪去了,才导致一旦洪水爆发,便将几个县城都淹,这些灾民无处可去,只能往京城走,而定州出现瘟疫,到时他们找个借口说是洪州的灾民没及时安顿好,把瘟疫带到定州,定州知府固然有错,可最大的错却是有人在处理洪州的事不到位。 当然,太子想反驳也没机会了,她会在他们回京的路上,设了埋伏,让暗影的人打扮成流民行刺太子。 至于秦王,自然会有人绊着他的脚步,让他不能陪在太子身边,到时太子出事了,秦王也一份责任。 她这一箭双雕,替晋王解决两个头疼的人物,那么不管在晋王还是在戚贵妃心中,她的功劳都不可少的,只要让他们信赖上她,日后她坐稳了后位,那些曾给她屈辱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敬晟道:“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认真的筹备我们的婚礼,相信我,我们的婚礼一定会比蔺宸曜迎娶楚歆羽的热闹隆重。” 他当然知道许芷澜替自己做了些什么,九年前,姨丈让得道高僧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命中有煞,若想去除这煞气,必须娶个命里带水的姑娘为妻,水者也,上善若水,若得这样的女子相助,对他日后夺嫡之位必有助。 姨丈在高僧的指引下,找到鄂国公府二姑娘,她是属水,在所有属水的姑娘中,她最适合自己。 初时见她,刚好她父母离难,她回到京城,到龙华寺替父母念经普度,他假意与她巧遇几次,发现她这个很聪明,说话也极有趣,再加上她的身份,娶他为妃也未尝不可的。 后来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而她的确给了自己很多建议,也替自己做了很多事情,更没想到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居然是她一手建立的。 这样的女子的确适合做皇后,但自己对她的感情,却还没到爱得疯狂那种,不然也不会喜欢别的女人,更不会为了得到长公主和荣国公府的支持,让她去接近蔺宸曜。 因为他查到她和蔺宸曜小时候有过一段接触,至今对她还念念不忘,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蔺宸曜喜欢上她,到时自己再将她娶为王妃,蔺宸曜是痴情的种,还不怕他不会辅助自己吗? 只是没想到蔺宸曜会看上楚歆羽这女人,并当众宣告要娶她为妻。 那天在皇宫他虽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但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必定与楚歆羽有关,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愈是得不到,愈是心痒痒的,楚歆羽虽不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可就最想征服的女人。 许芷澜撇了下嘴,道:“你不是很喜欢这女人吗?你舍得她嫁给蔺宸曜?” 萧敬晟是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多情却无情,上辈子是她的错觉,才觉得他娶傅盈婼是因为爱,如果爱又怎会后来有宠妃,让宠妃给他生儿育女? 经这些年的接触,知道他爱美色,喜欢征服不同的女人,她喜欢母仪天下的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喜欢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有段时间,她极为矛盾的,才会错过了蔺宸曜。 第290章:成败 “不。”萧敬晟坐正身体,伸手去握着她的玉手,深情且含情脉脉道:“我更喜欢你,她只是一个我想得到的女人,仅此而已。” 许芷澜撇唇,把手抽回来,轻轻拍了拍被他握过的地方,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些话拿去哄沈如意姑娘吧,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 沈如意是萧敬晟的宠妾,舞姬出身,长得极娇媚妖娆,身材又丰满婀娜,有种男人看到她便两眼发光,移不会视线的魅力。 但她知道,沈如意再被宠爱,在这男人心里,没有一席之地,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这个男人,他只是自己攀上权力最高位置的踏脚石。 萧敬晟道:“不,本王是很认真的,本王喜欢你这款女人,聪明,有野心,善解人意,并且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跟你在一起,本王没有压力。” 因为太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根本不用猜她心思,也不用哄她,只要给她想要的便行。 许芷澜岂听不出他话里的话,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他,但脸上却挂着和悦的笑容,“谢谢你这么赞美我,对了,我们回到正事上吧,这次瘟疫正是你表现的地方,但你也不能暴露身份姓名,更不能到处宣扬,不然皇上会怀疑你的动机。” “那你想我怎么做?”萧敬晟问。 “我们之前说好了,此事由我运作,我是你的未婚妻,荣辱与共,你只要负责给我上下联络打点,疏通各方,少些为难多些方便。”说完,许芷澜看着萧敬晟。 很久以前,她便让派人与郢国公搭关系,在他耳边灌输了一些有利于自己的说话,这些年来,她都在他们背后出谋划策,充当他们的军师,他们对她的话也言听计从,只是最近,萧敬晟好像隐瞒着她做了些什么。 萧敬晟皱了皱眉,但没什么,轻点了下头,“你尽放心去做,该安排的我都安排下去了,只是《仲秋之夜》里的地图可是真吗?” 前两天她说蔺宸曜提前给了她生辰礼物,正是柳真之的遗作。他找来人,很快将地图拼合出来,有了这笔宝藏,对他们的计划有更好的帮助,只是,以他多年的经验,似乎有股不对的味道。 蔺宸曜人脉广,怎么会没听到黑市传出来的流言,说《仲秋之夜》画内有宝藏?还是他虽然听说了,认为这幅画是属于傅家的,所以才会不惜花重金将它买下来,送还回去? 许芷澜轻抿朱唇,停顿一下,方道:“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给的画是假的?” “蔺宸曜会真的给真画你吗?” 听说他买回去好些天才送出去,难保不会以假换真。 “不可能。”许芷澜马上摇头,保证道:“这幅画我最熟悉了,不会有错的。” 事实上,她也不清楚,以前她只看过一次,她记得上面有个小黑点,那是她当时不小心将墨汁弄了上去,傅盈婼见墨汁不大,对画的整体也没影响,便没有说她什么。 正在这时,护卫黑鹰走了进来,附身在萧敬晟耳边说了几句,萧敬晟的眸中闪动着幽幽的光,“确定?” 黑鹰点点头。 “什么事?”许芷澜见他紧拧起眉头,肯定有事发生。 “谢正卿把尸体运出城外,并挖了数个深井,打算将尸体放进去,然后密封起来,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萧敬晟道。 “糟糕了。”许芷澜腾地站起来,“他们一定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这样做的。” 搬尸体到郊外密封起来,这是不能尸体毒气散播的方法,谢正卿是不是发现这秘密才这样做? 想到此,许芷澜顿时心慌了。 “你别紧张!”萧敬晟道:“你不是说香家已没有传人吗?这种毒香又已失传多年,世上没有人能认识这种毒香,也许谢正卿这样做只是巧合。” “不会是巧合。”黑鹰道:“他们搬尸体的时候,蒙着鼻子的口罩都浸有药水,而且他们还在尸体身上洒药水,说这是消毒。” 闻言,许芷澜心慌了,道:“谢正卿今天可有跟谁接触过,或是他从哪里得知这种”紫迷梦“如此解法?” 因为她知道,如此了解此毒的人只有香家的人,可香家的人早已被他们清除了,除非有漏网之人,要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黑鹰道:“听他身边的人说,他今天去一趟南城的隔离区,回来就叫人这样做了。” “让人去查,一定要查出他今天与谁接触过。”许芷澜道。 黑鹰没有应她,因为他是萧敬晟的人,除了他,不受听于他人。 萧敬晟也知道此事严重,对黑鹰微微点头。 许芷澜看到他们主仆之间的动作,心里便冷笑了下,若不是她暗影已没什么人,如今她做事那需要处处受限制,想让人查点什么也要看人脸色。 若是她猜想没错,上次暗影仓库有可能是这人的所为,因为只有香家的人才如此了解她采用了什么香料控制那些杀手,没有那些香料,她的暗影等于被摧毁了,所以,她一定要抽出此人! 黑鹰离开了,室内两人沉默一会,萧敬晟道:“这件事就让我的人去查,你安心做好后天的施粥工作,本王几乎把全部都押在这次的事件中,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等瘟疫的事落幕后,太子和秦王对他再没有威胁,他便将自己这几年游历所做的善事一点一点公布出来,皇储之位,他志在必得! 许芷澜瞟了他一眼,回道:“我们是坐同一条船的,一荣具荣,只要你安排的人能做事,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后天的事议,萧敬晟先离开,许芷澜伫立窗前,手里握着茶杯,轻轻啜着,没一会儿,桃心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姑娘,事情出了些意外。” 许芷澜的手一顿,杯里的水溢了出来,落在她手背上,幸好茶温不高,并没烫伤肌肤。 “哪里出意外?” “阿兰黛姑娘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们在丛林里遇上一阵迷雾,等雾散去后,阿兰黛就不见了。” 许芷澜猛地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混帐!他们怎么办事的?” 第291章:脱离 阿兰黛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上辈子蔺宸曜消失的两年,就是与她在一起,听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后来蔺宸曜回了京城,她便千里寻来。 虽然上辈子蔺宸曜没有娶她,却对她很特别,还让她住进了北平侯府,没有名分,却给了她主人一样的特权。 这辈子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让阿兰黛与蔺宸曜没有交集,但她相信,只要自己创造一个机会让两人相识,肯定会给楚歆羽添堵的。 因为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尤其是楚歆羽。 “姑娘,还有一件事情,公子曾派人去杀邓国柱,而这些人一个都没回来,邓国柱却到达洪州,将物资送到曹老板那里。”桃心说的公子是指许芷澜的哥哥许明轩。 闻言,许芷澜黛眉拧得更紧了,她知道哥哥想杀邓国柱,因为他知道他们太多秘密了,尤其是他们兄妹的身份,如今她是未来的晋王妃,他日若晋王夺嫡成功,她便是皇后。 有这么危险的把柄被邓国柱握着,就好比被人捏着喉咙,随时被有被人捏死的可能,所以哥哥才会先下手为强。 而他派出去的杀手,都是哥哥在暗影里的精英,很少有任务失败,现在一个都没有回来,是被人发现身份杀害,还是遇到什么危险? “你派人去找找他们,希望不是遇害了。”许芷澜道,她将暗影剩下的人都派去出任务了,手上已没有人,若是这批人都遇害了,那么暗影真的要散了。 桃心点头领命。 许芷澜继而想起黑鹰说的事,尸体有毒的事,竟然这么快给谢正卿知道了,看来香家的人是在京城,就在她附近,时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个人是谁,她一定将对方抽出来,不然,她接下来做的事,就会前功尽弃了。 “你去查查楚歆羽和她身边的人,尤其是她的身边那位姓蓝的丫鬟。”许芷澜又吩咐桃心道。 暗影在京的仓库失火,跟着与楚家有关的香铺也失火了,将所有证据都烧掉了,而且袁氏给她的帐本错漏百出,根本无法证明楚家的香铺生产违禁香料,原本她想若事情被揭露出来,便将一切责任推给楚家,因为楚家的前大夫人与康妃是姐妹关系,为了捧秦王上位,立从龙之功,他们有理由这样做。 可如今对楚家不利的证据都没了,她不得不怀疑这些与楚家人有关,而楚家目前有这个能耐的只有楚啸父子与楚歆羽了。 香铺失火时,楚啸还没回来,而且她并不觉得楚致烨会发现袁氏管理梅氏的香铺有问题,所以,发现问题的人肯定是楚歆羽,她从普灵寺回来便开始对付袁氏,定然让人偷偷查过袁氏,然后发现了香铺的问题。 许芷澜握紧拳头,心里阴暗的想着,楚歆羽啊楚歆羽,最好这些不是你做的,否则,让我查到是你做的话,绝不会让你如此轻松的死去! …… 却说楚歆羽知道昭阳郡主那边已招集了一些姑娘,于是她这里也开始工作了,她先是到安善堂跟楚老太太说了这事。 楚老太太听闻是做善事,想也没想的赞同了。 当时府里几位姑娘也在,楚歆羽正想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却被楚佳期抢先一步道:“我在想,父亲和大哥都在外面未归,尤其是大哥,只要一想到他要面对着心狠手辣的山匪,我便半夜做恶梦醒来,如今有这样的事心中我有不忍,舍粥救人也算是一种功德,期望佛祖见我等心诚的份上,保佑我父兄平安归来也是好的。” 她说着,往楚歆羽和楚佳宜等人看去,“你们说是不是?” 听完楚佳期此番话,楚佳宜等人在心里不禁翻了翻白眼,这话不就是楚歆羽跟她们说的吗,没想到她捡了在祖母面前表现了。 楚歆羽倒没什么,因为她并不在乎虚有的声名,她的目的是不能让许芷澜的阴谋得逞,何况她并不想太出名,若有人将这些功劳抢去,对她反而是好事。 遂笑着对二夫人道:“二婶见识比我们多,若有二婶从中指点一二,我们姐妹跟着在后面学些本事,对我们日后也有很多好处。” 二夫人出事武官世家,若是由她出面,必定很多武官夫人也会跟着做善事,人多了,自然好办事。 可二夫人却拒绝了,理由是她要替楚佳芃与楚歆羽准备婚事,因为要筹办两场婚礼,她不能马虎,而且时间也很紧逼,便推荐了三夫人去。 原因是三夫人婚前婚后常做这些善事,积累了不少行善积德的经验,让她带着她们去做,她很放心,也会帮她们介绍一些朋友去。 跟家里的长辈商量好,楚歆羽一刻也没有停,立即招集众人准备了。 楚歆羽她只在幕后指挥,负责联络人的是昭阳郡主和蔺毓,筹划着如何进行,而三夫人则带着楚家姐妹把家里没用的旧衣物,还有一些日常不用的生活品收拾出来。 这些做善事与上次筹款不一样,姑娘们不需要出钱,只需要捐赠些没用的旧物和出力便成,而楚老太太觉得做这些事能替府里积善行德,也同意让庄子上的管事调些粮食过来,以忠毅侯府的名义,舍粥给那些灾民。 楚歆羽自然同意,虽然萧敬炫也准备了不少粮食,但她觉得,若有人能捐赠出来,当然拿这些粮食好,萧敬炫准备那些粮食,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若被人发现早就准备好的却不好。 一天后,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连医师也被昭阳郡主找来,对方是昭阳郡主表姐的小姑子,太医院副院长康伯恩的嫡女康宁。 她继承了父亲的衣鉢,医术不比她父亲差,平时会在家里的医馆看诊,这次是受昭阳郡主的邀请,来给灾民做义诊的,她还带了一些防止疫病的药草,让人煎熬,凡是来喝粥的不论男女老幼,都灌上一碗再说,有病的拉到一边去诊病。 许芷澜是在前天晚上知道的,当然不是由林婉儿口中得知,她是从傅盈舞口中得知,而傅盈舞会知道,是她的闺友刘心悠告诉她的。 刘心悠出身武将世家,与昭阳郡主有些交情,接到昭阳郡主的邀请过府,上次筹款公益活动她没有参与,这次活动她不想错过。 离开楚亲王府后,她马上去鄂国公府找傅盈舞,两人交情很好,有什么都会互相分享, 她知道后,立即去派人去找林婉儿,而林婉儿因为遇见傅冠璋,后来又被他三言两语带着离开鄂国公府,林婉儿看到傅冠璋,完全把自己来的正事都忘记,再加上他陪她整个下午,回到府后,心还飘飘然的,等她恢复正常时,已是第二天了。 许芷澜并不知道林婉儿来过,因为傅冠璋吩咐下去,让下人不得再议论此事,所以,当她知道昭阳郡主和蔺毓带着一众姑娘在城南的观音寺里舍粥,而这一带设有难民舍,就在这几天建设的,可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感觉非常惊讶。 因为自己要忙的事太多,手上又没有多少人,故而借林婉儿之手,替自己监督京城的动向,可没想到她去了验血两天,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立即派人去找萧敬晟,可人回来了,却带来萧敬晟被叫进宫里的消息,后来桃心回来说,原本准备用来救灾的粮仓渗水,里面的粮食都湿了,还有一些衣物,只抢回来一半。 他们的粮仓建在鄂国公府的一座别院里,这座别院建在浣溪河附近,以前是三爷傅绍德未成亲前住的,现在归属傅冠璋,又见妹妹傅盈婼喜欢画牡丹,他还特意在别院里种了牡丹,让她去画画,后来干脆把别院给了她,等她出嫁时,再把地契给她作嫁妆的。 傅冠璋很少来别院,而他请来打理别院的仆人,早已被许芷澜换掉,用上自己的人,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粮仓渗水的现象,可偏偏就发生了,还是在她要准备拿这些粮食救济灾民时发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破坏? 许芷澜气得咬牙切齿,可心底的怒火又不知往哪里发泄,如今昭阳郡主带着一干姑娘舍粥,却没有人通知她去,这摆明在排挤她,不是吗? 遂招桃心前来,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既然她们不把她当朋友,那么,也别怪她不客气了,她们想轻轻松松做善事,哪有这么容易的。 接下来几天,楚歆羽带着楚家姐妹,与昭阳郡主和蔺毓联合十来家的姑娘们在城南的观音寺门前舍粥,得到不少赞誉,三夫人则带着几位夫人在旁协助,大家很是说了几句赞。 可事情很快就转变了,不是别的,而是流民越来越多了,婆子们熬粥都熬不过来了,累的一个个都面色发青了。 有些文官家对自家姑娘很严格要求,见外面的流民多起来,为了姑娘的安全,不准她们出门去了,怕在外面有个闪失。 第292章:赏赐 楚老太太知道,也不同意楚歆羽等人出去,就算出去,也多派几个小厮护卫护着她们,还有,因为流民多,之前捐赠的粮食也快用尽。 楚歆羽觉得事情隐隐好像脱离了控制,遂吩咐婳儿,安排她与鬼烨会面。虽然蔺宸曜将鬼烨留下,说是协助自己,有困难找他就行,可除了袁氏的事找过他外,她并没有再麻烦他了。 如今外面的流民多起来,她觉得事有蹊跷,上京的流民她都安排得差不多,再加上京城西区在闹瘟疫,除了闹瘟疫之前涌向京城而来的流民,理应听到京城有瘟疫,就不会再有流民往京城来,可现在却越来越多,后来来的流民会不会并不是真流民? 因此,若要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这些流民的来历,唯有找鬼烨帮忙。 昭阳郡主也苦恼了,流民多了起来,捐出来的粮食不够分啊,眼看就要见底了,她就跟楚歆羽商量。 这时楚歆羽已和鬼烨见过面,通过他的脉关系,很快就查出这些流民从哪里来的,原来这些人并非真正的流民,他们是洪州的普通百姓,有人戴面具的男人出钱买通他们,让他们装扮成流民往京城来讨米粮的,而讨回来的米粮,以双倍的价钱,转手卖给出钱收买他们的人。 虽然没见过出钱买通他们的男人真面目,可楚歆羽却能猜出来,这人肯定是许芷澜或晋王的人。 因为许芷澜屯积粮食的仓库,是被萧敬炫派去的人破坏了,当时怕动静大,引起他们的注意,将浣溪河里的水引去,一点点的渗漏进去。 从这件事情,楚歆羽更确定萧敬炫有可能与许芷澜一样,有着前世的记忆,不然,许芷澜每走一步,他都会事先知道? 许芷澜有着前世的记忆,她才会事先预知京城会有瘟疫,早早就屯起粮食,就是为了替自己攒好名声,但她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世上还有一个与她一样,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在暗中扯她后腿。 突然间,楚歆羽觉得对付许芷澜那一伙人,不是很困难的事,所以,她得赶快将这些人抽出来,否则,让他们察觉到她和萧敬炫的不一样,麻烦就大了。 故而,昭阳郡主找她商量粮食的事时,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瞒着昭阳郡主,便跟她说,她表哥秦王有个朋友,在外地做米粮生意的,前些天她怕粮良不够,已找托了秦王的关系,找到这个朋友,他愿意让人送来一百担粮食。 昭阳郡主一听,自然高兴,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样年龄楚歆羽,她穿着一件白底暗纹梅花领褙子,内衬了件紫色绣花对襟齐胸高腰雪纺纱儒裙,梳了个十字髺戴了一根白玉簪子,一对银杏叶子玉珠耳环。 妆点不多,看上去眉目如画,清丽中又不失优雅,眉目间透着一点英气,越发显得端庄尊贵,似乎比起她这个郡主,还显贵气,而且她的身段窈窕曼妙,脸色红润,肌肤白皙柔嫩,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少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最先发动众人舍粥施布是楚歆羽,出谋划策也是她,可留了好名声却是自己,现在大家都以为是她策动这次活动的,而楚歆羽却让外面的人就这么以为,自己有点搞不懂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就要嫁去荣国公府了,婚前给自己攒些名声,对她日后很有好处,为什么却把这些好事推给自己呢? 昭阳郡主纳闷楚歆羽的做法,可楚歆羽的想法很简单,上次筹款的事,她已占尽了风头,若这次她再出挑,那肯定会让人嫉妒眼红,所以,最好让别人承担起部分责任,她只要背后暗中帮助便成。 所以,楚佳期在楚老太太面前抢她的话,她并没有不高兴的原因,该出风头的时候,她不会让给别人,该调低时,她绝不会占尽好处。 何况,自己每次有什么计划,昭阳郡主都支持自己,也给了她不少的帮助,有好处的事当然不能独占的,不然以后还有谁会帮助你。 粮食解决了,可人手的问题又是昭阳忧心的,流民多起来,各府都设了门禁,不能让女眷随意出门。 楚歆羽告诉昭阳郡主,人手之方面她想办法,让她回去安抚留下来的那些姑娘,并告她,流民是被人假扮,而她会处理这些人,有门禁的那些姑娘不来便算,毕竟人流多的地方,的确是不安全,万一出了事,责任便在于她们了。 昭阳郡主听了楚歆羽的建议,随后便和楚亲王妃进了宫,和太后说明目前外面的情况。 当太后知道流民多起来,如今粮食也不够,舍粥之事又不能半途而废,又因为进京的流民多起来,会不会有人趁机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坏了好心做善事的姑娘们的名声。 太后也想尽快解决目前流民的情况,便当即想了个法子。 第二天,皇上亲下圣旨,赏了赐给那些最早做善事舍粥的人家,还特意提了一句那些帮忙的姑娘们,赞了一句好字,赏赐了布匹,香料,玉器等物品,虽不见有多珍贵,但这份荣耀是很难的。 最主要的是跟着舍粥的姑娘们得了个好名声,连带着赏赐了各家命妇,也大大的夸赞了一通,教女有方,一时间很是得意了一番。 忠毅候也有赏赐,不过是给楚老太太的,下旨嘉奖了一番,同样也有很多赏赐,不过楚歆羽没有要,都给楚老太太和三夫人,要不是有她们的支持,要不是三夫人从中主持操劳,她们也不能做的一点纰漏没有,这些赏赐是她该得的。 至于楚老太太最近因为袁氏的事,让她脸上无光,有亲友前来拜访也懒得接见,如今接了旨意显得很是高兴,赏赐她可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侯府的名誉和姑娘们的名声。 三夫人高兴得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最后还是楚歆羽伶俐,赶紧给来宣旨的太监打赏的。 看到一家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楚歆羽松了口气,有了皇帝的赏赐,相信很快各家命妇就会闻风而动,再有太后在背后支持,相信晋王和许芷澜想在背后使阴也要衡量一下,而她可以借此事打探下,和许芷澜合谋杀害父母的人是不是与自己心里所想那个人有关。 遂一行人扶着楚老太太回到安善堂,众人就座后,孙嬷嬷赶紧吩咐丫鬟给倒了茶,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 楚老太太脸上带着喜色,她道:“老三家这次做得不错,接下来的事还要多多辛苦你了,把事情做完,做漂亮些,不能让人说嘴去!” 三夫人成亲这么久,极少得到老太太这样的赞赏,她坐在那里一脸的荣焉,欢喜的笑道:“原是抱着帮帮府里的姑娘们,没想到会得到皇帝的赏赐,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做人盛赞,还是皇帝呢!” 她终于为三房争光了,她没给儿女丢人现眼,出去也不跌份。 楚歆羽也欢喜的拉着抱着三夫人的胳膊诚恳的赞道:“这次多亏三婶婶的帮忙和协助,我们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并完成这么多事,我瞧你最近都瘦了,回头让厨房给你煲汤补补,你瞧着吧!后面还有呢!” 说着压低声音透了一句,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三夫人眼睛顿时亮了,“什么意思?后面还有?这……会不会太过了?” 她只是做了善事,往时看到可怜的人,也会施舍一些饭菜或衣物,这次也无非是出了点力气,可出力的人大有人在,不差她一人。 刚才她一时欢喜过了,如今听楚歆羽这么一说,心里没有底了。 楚歆羽笑了笑,凑到她耳边轻说:“婶婶想想啊,皇帝给了赏赐,太后能不赏么?皇后娘娘呢,能不跟着赏吗?再说,我们所做的事可利国利民,如今流民进京,眼看着越来越多,城西那边又在闹瘟疫,隔离了一些人,这样一来,做善事的人多才好,也能为稳定京城治安出一点力气,咱家还得跟着干。 三叔是很有才华的人,只是一直怀才不遇,琢磨着这回外面的事就让三叔带着几个哥哥一起去干,也学学眉高眼低的,不求多大的功劳,说不准干的好了能被人看重,提上一二句,还怕将来叔叔和哥哥们没有前程么?连小事都不屑做,做不好的人,还能盼望他做多大的事,各家命妇未必就看不到呢!” 她记得三叔上司钟大人的夫人也有做善事,只要她回去跟钟大人面前说一两句好话,三叔的前程定然有所改变,还有三哥四哥和五哥,尤其是三哥楚致彰,不但读书好,武功也不错,上次百花宴他得奖了,城中很多人都认识他,这次只会锦上添花。 楚老太太也点头赞同道:“没错,各家命妇这回肯定也会动起来的,爷们在外面学学本事还是好的。” 三夫人在心里思考了一会,越发楚歆羽的话有道理,四房中,就只有三房碌碌无为,四房虽不在京城,可老四在渝州任职七品州判,听说做的还不错,今年刚好连任满期,原本四月份便能回来的,但因为老四媳妇刚分晚不久,渝州离京城有些远,不宜舟车劳顿,才推迟了半年。 老四虽是庶出,可听说他自幼就很聪明,会读书,又是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的,老太太对他视如已出,若是他们一家回来,自己丈夫还是老样子,说出去自己也没面子。 三夫人眼角带着喜色,笑意盈盈的望着楚歆羽,轻轻的拍拍她的手,“三婶明白你的心意,你三叔能有个好前程,我也能安心了,我不求别的,只求家人能平安顺遂就好!” 楚歆羽虽然觉得三婶有点要面子,但她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这个家,是个好妻子和母亲,再说,三叔和二姐姐与她并没有利益冲突,又是一家人,卖个好也没什么不妥,亲人之间应互相往来帮忙,谁会保证一辈子都没求人的时候呢。 “瞧三婶说的,我们都是姓楚的,一笔写不出楚字来,三叔和哥哥们好了,我们也不沾了光吗?”楚歆羽调皮的说。 二夫人坐在旁边听这些话,也笑了,同时甚感欣慰,越发的想要对这个侄女好些,想着她的婚事一定会做的体体面面周全,告诉所有人,就算她没有母亲,可叔叔婶婶是很疼她的,忠毅侯府永远是她的后盾。 皇帝赏下来后,果然没到半日功夫,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赏赐分批下来了,虽然赏赐的东西比皇帝差了那么一点,可实际上人家看重的是这份脸面,那点子东西倒不是最要紧的了。 东西拿下去分了,三夫人把一些珍珠送过去给了几个姑娘们,还特意多送了两批时新的好料子给楚佳期和楚佳瑜,当然,楚佳婷和楚佳韵姐妹也有,算是长辈给的一份心了。 原本有些意见的楚佳期,因为这事没有任何怨言,而一直抱着一份感恩的心的楚佳瑜则对三夫人和楚歆羽多了一分感激,她是庶出的,想要出头是很困难的事,即使靠着楚府结亲,多半也会被人挑来拣去,想必这也是四房要去那苦寒之地拼搏几年的原因了。 若是四房这次回来,官位能再升一升,日后儿女结亲的人选就有可能好一个档次,将来前途必然也不一样了。 楚歆羽告诉三夫人,接下来跟在楚亲王府后面做就行,因为她要分散许芷澜的注意力,想必谢正卿这两天的举动已引起她的兴趣,现在她应该找人调查,为了让蓝依把解药研制成功,解救城西的老百姓,她想看看被抑制住的许芷澜,到底会找谁暗中帮助她。 接下来几天,忠毅侯府上上下下都很忙碌,因为了皇帝和太后的赏赐,各府的命妇姑娘们都积极地做起善事来。 京城里的流民也渐少了,而城西那边的瘟疫传来得到控制,病人渐渐有起色,死亡率比往日降低过半。 同时,楚歆羽收到蔺宸曜的书信,他的任务已完成,现已和楚致烨会合,西北山脉一带的山匪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不日就回京城。 第293章:捉拿 楚歆羽捧着书信,终于松了口气,朝廷得到这批宝藏,应该能解救多个受灾的地方,若是洪州那边的情况能抽出贪污的人,以儆效尤,相信那些有私心的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接下来两天,麻烦的事出现了。 蓝依将解药研制出来,可将解药派发下去后,出了一点意外,死亡率的确减少了,但这些人开始高烧,头疼,疲累,背痛和心跳加速的现象,两三天后,脸上和手脚开始出现红诊,后经太医院的御医诊断,他们是感染了天花。 为保险起见,以免天花从城西蔓延至京城其他几个区,皇帝明训,即日起,隔离区的人,不管拿到解药还是没拿到解药,禁止里面的人员出入。 楚歆羽当然知道天花是一种什么病毒,她在想这些人怎么会得天花呢?怎会那么巧合,在解药派发下去后,他们便得了天花? 之前神医被谢正卿以江湖神棍的名义关押起来,并拒绝任何人探望,朝廷便分开了两派,一派是支持谢正卿的做法,一派是反对,认为谢正卿不该把神医关押起来,神医也治好一些病人,不算是神棍。 如今出事了,反对的一方立即拿这件事出来说,一时间朝堂起了一翻争议。 楚歆羽赶紧让人蓝依叫回来。 这些天蓝依都和谢正卿在一起,他们把郊外密封起来的尸体,已通过自制的竹管,把解药放了进去,再喷了些化尸水,实则是高锰酸,是楚歆羽自制的,不日这些尸体就会化成一滩水的液体渗入泥土。 许芷澜一直派人留意谢正卿的一举一动,而且黑鹰查到那天与谢正卿会过面的人,虽没看清楚正面,但那身形像极了楚五姑娘。 故而与她之前的猜测一致,虽然桃心没查出蓝依的来历,但经这些天的观察,她可以肯定,这个叫蓝依的姑娘肯定与香家的人有关系。 之前她一直想把这个女人从楚歆羽身边弄走,到现在还没行动是没找到机会,如今已有九成把握,她是香家的人,更不能留她性命了。 所以,她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出去。 不到半天功夫,便刑部右侍郎吴文成便亲自带人到忠毅侯府捉拿蓝依,当时蓝依刚好被楚歆羽找回来,正在碧云阁与楚歆羽说起天花之事。 蓝依说解药的事都经她之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身边,解药绝不可能给人动了手脚,除非对方是在病人身上早就种下病毒。 楚歆羽知道感染天花病毒的潜伏期约有十天左右,解药前三天派发下去,也许正如蓝依所说的,这些人早在解药研制出来前,就被感染了。 天花不是没药治,但要看这些人感染病毒有多久,不然等到真正爆发时,那真的无药可救了,而且这种病毒是透过空气传染,传播速度非常惊人,其唾液中含有最大量的天花病毒,即使病人结疤剥离后,天花还是可能透过病人传染给他人。 她问过二夫人,她并没听说过种痘,更不知道种痘是什么。 种痘是一种预防天花的方法,就是把天花病人身上的一种东西种在未患者的人身上,这一点点病毒会让人体产生抗体,等真有病毒来时,因为身上有了抗体便不会被感染。 楚歆羽一听便知道糟糕了,于是便吩咐竹帛和紫铃,马上准备大量的桑虫和猪尾,桑虫是一种可以发痘的药材,猪尾是用以天花后期治愈由天花而生麻子。 她不是大夫,所说的话份量不足,所以她必须找个懂医术的人,且有一定权威的人,才能解决眼下困境,不然一旦天花爆发死人,到时必然会牵连了很多人。 于是她想到太医院副院长康伯恩的嫡女康宁,这次舍粥施布她出了不少力,医术也是大众所见的,而且她这个人性格好,很有正义感。 她的想法还没行动,就听到小丫鬟跑来说,府里来了官差,要捉拿蓝依。 楚歆羽听二叔回来说,朝堂上反对谢正卿的人正是郢国公和工部尚书等人,这些都是支持晋王的,她心里有了个谱,所以,当听说城西隔离区的人感染了天花,便有预感会有事发生。 如今知道来人是刑部侍郎吴文成时,便宛然一笑,果然如此,吴文成是郢国公的学生,他们是同坐一条船的人,再者,这些天发生林林总总的事,在后面暗中推动的人正是晋王和郢国公的人,所以,她已确定当年与许芷澜合谋的人,就是郢国公。 因为她托鬼烨通过关系网,查出郑英与郢国公有着远亲的关系,当年郑英曾参加过文武状元比赛,他的资质最差,却获“赐武进士”资格,后来被引进到她父亲身边,这些都与郢国公有关。 所以,她现在面对的不止是许芷澜一人,而是郢国公和晋王一党人,许芷澜只不过刚好搭上他们这条船,与他们的目标相同而已。 但同时她也很清楚,许芷澜在他们当中是个怎样的重要角色,若没有许芷澜丛中作梗布局,她父母就不会这么早被牺牲了。 这次他们来抓蓝依,肯可能蓝依的身份被他们发现,又或者想借由蓝依来给她警告,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一旦蓝依被抓进去,不死也是一身残,因此,蓝依是不能让他们抓进去的。 楚歆羽当即作了个决定,对隐身在窗外的婳儿道:“婳儿,等会你带蓝依由后门出去,去找鬼烨,你们暂时不要回侯府。” 蓝依一听,便知道她想做什么,急声道:“姑娘,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安排。”姑娘是什么身份,她怎能让姑娘代替自己进牢。 “你进去只会有进没出,可我不一样,他们暂不敢对我怎样的,你和婳儿走,把准备好的桑虫猪尾和这封信交给昭阳郡主。” 语毕,她步进书房,磨墨写信,封好口后,便交给了蓝依。 这时,外面的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说,语琴过来请她带上蓝依到前厅。 蓝依仍是不想走,是被婳儿给扯走的,婳儿跟她说:“你放心,你家姑娘不会有事的,他们不敢对她怎样。” 蓝依不解地看向她。 婳儿并没多解释,只给了她一句:“你等着瞧吧。” 第294章:彻查 却说楚歆羽一个人出现前厅,吴文成看到只有她一人,便皱了皱眉,经过上次在刑部审案的事,吴文成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是不能随便得罪的,所以他带人来侯府,不敢贸然前去捉人,尽管所抓的人只是一个小丫鬟。 “楚五姑娘,我们来是想请你身边那位叫蓝依的姑娘回去问话的。”吴文成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极诚恳,语落,便拿着捉拿申请书,让人递给楚歆羽看。 楚歆羽接过来看了一眼,抬头,看向吴文成,漫不经心的问道:“我丫鬟所犯的是何事,需要心动右侍郎大人?” 尽管申请书上写得很清楚,说蓝依违反规矩,未能按计划把病人治好,还让病人感染了天花,可她仍是开口问。 面对着神情轻淡的楚歆羽,吴文成心底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逼感,明明对方是一个比自己年龄少十几岁的小姑娘,他暗暗攥了攥手,道:“蓝依姑娘所犯的罪,文书上有写,本官只依案办事,若楚五姑娘有疑问,请到刑部去申查。” 楚歆羽道:“吴大人,蓝依是我的丫鬟,她所做之事,乃是授我之命,这么说,吴大人是说我犯罪了?” “这……” “胡闹!” 楚老太太和二夫人一同出声,她们都没想到,楚歆羽会说出这样的话。 二夫人则走上前道:“吴大人,我家侄女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语毕,她马上将楚歆羽拉到一边,小声跟她说道:“不要说话,这事交给我吧。” “二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楚歆羽拍了拍二夫人的手安慰道。 “可这事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二夫人担忧道。 “我知道。” 说着,楚歆羽凑到她耳畔,轻声说了两句,也不管二夫人什么反应,然后转身再次面对吴文成,既然文书都下来,势必要将人拘捕回去,不抓到人,这些官差是不会走的,她也不想这些人在府里久留,免得节外生枝。 “吴大人,你不是要带我丫鬟回去问话吗?她的事我最清楚,问我也一样。” 吴文成一听,额头立马冒出微细的汗珠,他哪敢拘押她,不久后,她便是北平侯夫人,荣国公府的公子素来护短的,何况是那位冷面战神北平侯,那天在刑堂上,便见识到他护着自己女人的画面,得罪了他的夫人,便等于得罪了他。 若不是上级有人施压,他实在不敢前来找楚歆羽的麻烦,可如今人要抓的人不在,他又不能硬闯进去搜,可上级交代的事又无法交差,权衡利弊,他只要把按楚歆羽所说的,把她带回去。 楚老太太没弄懂楚歆羽为何要跟吴文成走,见楚歆羽要走,就让孙嬷嬷扶起她,“羽丫头,你不能跟他走?” 三夫人接收到二夫人递过来的眼神,忙将她按住,“老太太,别担心,羽丫头是聪明人,她这样做定有她的道理。”平时这丫头精明得很,若没有脱身的办法,怎会这么轻易跟官差走。 “快把老二和老三找回来,羽丫头这样去会出事的。” 楚老太太想到与荣国公府的婚期就到了,若是被传出去,名声就毁了,这丫头的一生也毁了。 二夫人道:“老太太,别急,我们早就让人传话给老爷了。” 楚老太太哪会不急呢,就算楚啸兄弟回来,她都担心,但她又不能做什么,所以气急攻心,身体便晃了晃,幸好孙嬷嬷扶着她,不然就会一头扎在地板上。 前厅瞬间就乱了,而楚歆羽这时已走出府门,大街上,围观的人很多,因为之吴文成带着官差前来,街上的人都看到了,何况这里是最近话题最多的忠毅侯府。 这些天他们跟在楚亲王府尾后做善事,被皇帝太后等赏赐了不少东西,于是城中大户人家或一些商户也纷纷效仿,原本京城的米价因这次瘟疫和流民入京而不稳定,却因此而稳定了下来。 所以京城的百姓对于最先做善事的几家人,十分感激,如今看到官差到忠毅侯府,便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但当看到楚歆羽被官差带走,有人便懵了,她不是北平侯的未婚妻吗?皇帝前不久才册封她为升平县主,她犯了什么罪,官差会带走她? 围观的人纷纷往旁人打听,除了侯府里的人知道原因,其他人都不知道,有些人想趁此造谣生非,于是各种说法都有,传得最厉害的,还是说楚歆羽杀人了,把顾四杀了。 顾四是谁很多人都不认识,但听说楚五姑娘杀人,不管真相如何,就有人把杀人的经过和动机说的有声有色,仿佛他是亲眼所见一样。 不需半天功夫,这条信息几乎传遍整个京都城,甚至传到皇宫里去。 “怎么回事?” 皇帝从后花园散步回来途中,听到宫女在议论此事,便问近身内侍容公公,他并不相信这些流言,楚歆羽算是他赐婚给蔺宸曜的,就是看准了她的聪慧和能力,与蔺宸曜十分匹配,这样的人怎可能会杀一个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且还会被传播得纷纷扬扬。 容公公因为帮楚歆羽找人转卖皇帝御赐的折扇与她有过短暂的接触,当时她还给了自己零头作回佣,而他打听到,与皇帝猜想的一样,楚歆羽并没有将那三十万两全占为已有,她将三分二的银两捐了出去。 他将这事禀报给皇帝,皇帝并没生气,而是捋着胡子说了句:果然没看错她。 容公公明白皇帝御赐折扇给楚歆羽的用意,就是相信她懂得如何利用折扇的价值,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所以在皇帝默许之下,帮她牵桥搭线,卖了个好价钱。 如今楚歆羽被传杀人,还被刑部拘捕了,容公公在皇帝默许下,立即派人去打探真实情况,结果回来的人说,拘捕楚歆羽的原因,有人指控她的丫鬟研制出来的是假解药,致使城西百姓感染了天花。 这两天大臣在朝堂也正为天花的事争议着,天花刚爆发,还没有传出人员死亡,尽管如此,天花这种瘟病,从来都是让人闻而变色,不仅是因为它的高致死率,传播速度快,主要还是在于,至今还没有相应的药方,能够治疗天花这种病,只有防患之策,却无治愈手段。 皇帝闻言,就道:“这件事要彻查,不能马虎。” 第295章:归来(一) 这件事已不是个人的关系,而是关系到京都城所有百姓的性命,天花的起源必须彻查,但人也不能冤枉了。 “是谁下的拘捕令?”皇帝又问。 容公公道:“听说是有人写了封告密信给晋王,是晋王直接下令的,邢部右侍郎执行。” “晋王?”皇帝皱眉,“他这些天又做了些什么?” “聘礼送去鄂国公府后,这几天好像都呆在家里,听说外面流民众多,也派人捐了不少东西。” “他的确有心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从案台走出下来,容公公忙送上干净的手帕,给他擦手。皇帝接过来擦了两下,又递回去,“晟儿性子一直没变,仍是这么爱做善事。” 容公公跟随皇帝多年,听他一提起这话题,便知道他想说什么,就顺着皇帝的话道:“是啊,晋王自幼都这么有爱心,鸟儿从窝里掉到地上,才三岁就懂得,离开母亲的鸟儿活不了,硬要将它送回去。” “这次城西发生瘟疫,晟儿也献了不少良策,甚至连他未过门的未婚妻,也不顾自身安危去献血,等事情落幕后,得好好赏赐一番。” “老奴会把这事记录下来。” 皇帝点点头,眉头一挑,似是想起什么,又道:“洪州那边的消息回来没有?” “回来了,急件就放在桌面的奏折下。” “你怎么不提醒朕。”皇帝说完,转身回案桌后,在奏折下果然看到一封信函。 容公公心里有腹诽了,记得自己跟皇帝说过的,可能当时刚好听到宫女在讨论楚歆羽的事,皇帝一时分神没听进耳内。 这份急件是萧敬炫写来的,是有关于在洪州调查的情况,他明为协助太子赈灾,实则是接了皇帝的密令,暗中调查洪州官员贪污的情况。 萧敬炫在信函里将这些天调查的事一一说了,不知里面说了什么,皇帝脸色倏地阴沉下来。 “许抚司是谁推荐去的?”皇帝问。 “是晋王。” 皇帝这时沉默了,脸色惭惭恢复了平静,他把信函撕了,放进薰炉里,瞬间燃烧了起来。 “刚才跟你说那件事,暂时先不管,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过了一会,皇帝又道,容公公最初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想明白他所指是哪件事情了,就道:“楚五姑娘的事关系到几个家族,万一……” 皇帝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没有万一,过些天蔺儿便回来了,他的媳妇儿,他自己救,而且……” 皇帝没有往下说,容公公不敢妄测,站在一旁默言,皇帝这时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想起什么来,道:“摆架去凤藻宫。” 容公公立即准备,并派人事先去通知康妃娘娘做好准迎驾,然而,一行人来到御花园时,却碰到戚贵妃带着常嫔和吕贵人等人赏花,她们几人看到皇帝,便围过来,最后戚贵妃成功的邀请到皇帝去了她的寝宫。 容公公见此,只好派人去通知康妃娘娘,皇帝有事不能来了。 凤藻宫里,康妃已让人做好了一桌子菜,自己也略施脂粉,准备迎驾时,却听到通报的人说,皇帝不能来了,心底划过一丝失落。 楚歆羽的事她听说了,当听到皇帝要来凤藻宫时,心里满是期待,以为在他心里,自己终究是最重要的,并打算跟他谈谈楚歆羽的事,可如今,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摆手,便让宫女将桌上的酒菜撤下去。 “娘娘,奴婢让人去邢部打探了,他们把表姑娘关在水牢里,打算明天问审。”兰姑姑满脸担忧道:“现在皇帝不来,表姑娘的事怎么办?” 刑部水牢是用来关押朝廷重要罪犯的,而他们事情真相都还没有查清楚,便把表姑娘当重犯来审,真太过分了! 康妃道:“羽儿始终是皇帝赐婚给蔺宸曜的未来媳妇,他们一时半刻还是不敢对她怎样,只是怕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要捉的人既是蓝依,无非是蓝依的身份曝光了,或是她潜进敌而内部,若不是蓝依是香家人,识破了袁氏的阴谋,只怕楚歆羽会被袁氏再次陷害了,故而,蓝依虽是个护卫,但她早已将蓝依当亲人一样看待了。 蓝依的真正身份康妃是知道的,所以,她和楚歆羽的想法一样,这些人针对蓝依无非是蓝依的身份曝光,与借由对付蓝依来打压楚歆羽。 康妃也猜是前者的多些,因此,她原想跟皇帝谈谈香家的事,听说城西之会发生“瘟疫”,乃全因为有人利用香家违禁的毒香犯事,香家的命案一天没清白,那些人便还会继续利用香家祖的香料害人。 所以,只要抓住当年拿走香谱的人,便不会有人继续利用香家的香料害人,戌朝百姓的安危才有保障。 “可长公主似乎对表姑娘不太满意,如今表姑娘被关进刑部水牢,长公主会怎么想表姑娘?若是在一般家族,只怕表姑娘此时已被退婚了,而长公主却出了名的完美挑剔,若这事处理不好,怕姑娘日后会受委屈了。” 荣国公府是百年来最有声望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将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当然,这样的家族也不是不讲道理,不分清红皂白就给人定罪,但怕就怕他们会抽后算帐,给表姑娘难堪。 康妃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情,那年妹妹若初刚怀了上楚歆羽不久,也不知哪来的流言,说当年蔺明孝与梅若初,一个惊才风逸,一个蕙质兰心,两人早已郎有情妹有意,要不是若初与楚政自幼有婚约,蔺梅两家很可能会联姻。 虽然流言很快被平息了,对于驸马与别的女人婚前有染的流言,长公主表面没什么,依然谈笑风生,仿佛没有这回事一样。 可有次遇上观音诞,若初到观音庙里上香,遇到流氓调戏,当时长公主也在远处看到,却没有上前帮忙解围,更没有在事后梅若初被言论所伤时,出来为替她作证说话。 第296章:归来(二) 当然,她们不能用这种道德绑架他人的人品,但由此事却便看出来,长公主是有仇必报之人,只不过她与其他人不一样,她不屑动手,漠视敌人便是最大的报复。 要不是儿子说蔺宸曜是良配,若羽儿嫁过去不会让她委屈的,自己肯定不同意这门亲事,如今羽儿被关进刑部,外面不知如何传她了,而长公主又会怎样想呢? 康妃想了想,便走到案桌前坐下,提笔写了封信,吩咐兰姑姑将信送出宫外,这封信很快便进了荣国公府,蔺老太爷手上。 楚歆羽被关押进了邢部地牢,荣国公府早就被人通知了,当时老太君听闻,非常震惊,这段日子她一直派人留意外面的动向,自然知道楚歆羽带着姐妹们做善事,得到皇帝和太后等的赞赏。 现在京都城因为城西闹瘟疫的事,弄得城里内外人心惶惶,一些大户人家和公孙贵族都关门关户,让自家的姑娘足不出户,可楚家却让姑娘们却不畏危险,帮助有困难的人,这种勇气和善心是值得嘉奖的。 荣国公府能与这样正气的家族联姻,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谁知她这头和二媳妇说了,婚礼要好好操办,既然曜儿要娶人家进门了,日后就是蔺家人,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耿耿介怀,那头就传来楚五姑娘被指控杀人,如今被刑部关押了起来。 杀人?这事可不是一般刑事案。 在戌朝,杀人可是死罪。 一如袁氏和王姨娘联合起来杀了梅若初,而袁氏还让人拐买了楚二公子,导致他死在逃亡中一样,袁氏和王姨娘犯是死罪,秋后问斩。 老太君想到三孙儿离开京都城时再三叮嘱自己,若忠毅侯府有什么事发生,让她多帮忙下,说什么今生非楚五姑娘不娶,照这样看来,这位楚五姑娘对孙儿是极重要的人。 如今她出事了,不管有没有孙儿的叮嘱,她是蔺家未来三少奶奶,荣国公府便不能袖手旁观,遂吩咐人去找蔺老太爷和大老爷,还有长公主前来商量。 鄂国公府傅老夫人也很关心楚歆羽被关进刑部的事,她是听孙女傅盈舞说的,这孙女自从龙华寺遇见楚歆羽后,总是羽姐姐的挂在嘴边,对她的关注都超过自家的姐妹,所以,楚歆羽一出事,她便跑去求老夫人,有没有办法帮帮楚歆羽,她不相信楚歆羽会杀人。 傅老夫人与楚歆羽见过几次面,直觉认为楚歆羽也不会杀人,许是最近她风头太出彩了,遭人嫉妒,故意把一些无须有的事往她身上抺。 于是也叫来傅大爷和孙子傅冠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尤其是孙子傅冠璋,他在神捕门工作,擅长查案,看能不能替楚歆羽查点实质的证据,证据她的清白。 对于这件事,傅冠璋心里有所了然。 那天楚歆羽让他拦住林婉儿,不让她去给“妹妹”通报,他便知道,楚歆羽对他这位“妹妹”防备着,所以,他想楚歆羽这次被刑部的人带走,多少与“妹妹”有关。 这两天她没有出门,可她身边的桃心却频频出外,他派人悄悄跟随尾后,但又不敢跟太近,怕打草惊蛇,被“妹妹”怀疑自己对她开始怀疑,给她防备的机会。 至于他派影卫送给四哥的信,已有了回复,四哥说他府里的“妹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当年是她与郑英联手,害死他父母妹妹的凶手之一,证据他们已收集了,四哥在信里再三叮嘱他现在千万别冲动,因为他们还要抓到幕后最大的元凶。 而这些天,天天对着一个杀害自己父母妹妹的凶手做戏,扮演贴心的哥哥,心里也挺累了,真的很想快些结束,但万想不到,她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这么多事来。 当然,他派去的人虽没有查出桃心在做些什么,但却知道她与哪些人往来,虽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总有了一个方向了。 傅冠璋想到祖父母若知道“妹妹”是假的,更是害死他们儿子媳妇孙女的凶手之一,这几年来还对她呵护备至,肯定接受不了,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心里便疼痛难隐,就道:“祖母,楚五姑娘的事,孙儿定会调查清楚,孙儿这就回神捕门去。” “好,你去吧。” 得到傅老夫人的颔首,傅冠璋起来离开。 他刚才在松寿院,听大伯说楚歆羽的事有些难办,心里便有些焦急。 吴侍郎原是要捉拿蓝依的,但不知为什么,楚歆羽却站出来,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 围观的人看到吴侍郎带走楚歆羽,各种污水便往她身上泼,结果他们刚回到刑部,顾四的妻子便指控楚歆羽杀了她的丈夫。 顾四是城西一个买菜小贩,他前些天因为瘟疫而被隔离,然而,在解药派发的前一天晚上,蓝依突然出现他病床前,给了他一颗药丸,说是能解他身上“瘟疫”的,他是第一个尝试吃的。 当时他的妻子也在,他妻子并没有染上“瘟疫”,却是自愿进隔离区照顾他,因为丈夫是第一个尝试吃的,就有些犹豫了。 可最后还是被蓝依说服了,吃了才有活下去的可能,若不吃,只怕连活的机会都没有,所以顾四将药丸吃了下去。 吃了药丸后不久,顾四便能起床了,脸上也很有精神,而且感觉肚子很饿,一下子吃了四碗饭。 妻子见状,自然高兴,恨不得把这好消息散播出去,可蓝依却要她暂时保密,明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第二天,大家都分有解药,吃下去后,情况与顾四一样,顾四的妻子还没高兴太久,顾四便口吐白沫,两眼一瞪就去了。 吃了解药的人,翌日也纷纷不舒服起来,却没有像顾四的情况出现,最后太医院的诊断,他们是得了天花。 顾四妻子心有不甘,便将蓝依告了,而楚歆羽却站出来,说蓝依是她的丫鬟,她所做的事,是按自己指示去做的,然而,她这么一说,不就承认了顾四的死,是她楚歆羽指使的吗? 第297章:归来(三) 傅冠璋刚走出松寿院,迎面遇上许芷澜和傅盈舞。 傅盈舞反应最快,小步奔上前,道:“五哥,祖母和我父亲怎么说,他们可有答应帮羽姐姐吗?” “你看你,都十四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傅冠璋伸手轻柔她发顶一下,脸上神情满是疼惜的,但目光却落在许芷澜身上。 这几天她因身体不舒服,呆在闺房不出户门,此时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很多,想必是心情很好。 许芷澜今天的心情的确很美,原只想抓住蓝依,审问她的身份,若真是香家人,便不会留她,可她万想不到,小鱼不进网,大鱼却自己溜进来。 本来给蓝依准备的杀人案,如今成了毁楚歆羽的道具,她能不高兴吗?这次可是楚歆羽自己招认蓝依所做的事是受她指使,没有人逼供她的。 戚贵妃那边给她报信,成功拦下皇帝,康妃娘娘今天已没机会跟皇帝提楚歆羽的事,只要皇帝不插手此事,在证据齐全下,楚歆羽唆使丫鬟杀人便成立,当然,她的丫鬟已没有机会出来替她证明清白了。 因为她已派人截住那丫头,别以为悄悄从后门离开,便没有人发现,她可早就派人等候在后门,就是怕楚歆羽暗中将人送走。 这次她不会手下留情了,不管蓝依是不是香家人,她都已下了格杀令。 刑部那边郑尚书虽不是晋王的人,但他如今自身也有麻烦,顾不得楚歆羽的事,能帮她的只有荣国公府和鄂国公府了。 凭这些年她与长公主相交的经验,长公主表面温婉和蔼,却心眼极小,她喜欢的,会永远喜欢,她不喜欢的,却很难让她改变。 楚歆羽进刑部地牢,正好让长公主看清楚,一个只会招惹麻烦的人,是不适合站在蔺宸曜身边的,即使将来两人成亲了,长公主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当然,最好借由此事,两人的婚礼无法进行下去。 再说,荣国公爱惜面子,楚歆羽这次犯了蔺家的大忌,许是那位老太君因为楚歆羽将是蔺家人,会帮她一下,但她终究是个妇人。 顾四的命案关系到晋京城百姓的危险,楚歆羽若没有证据证据蓝依没杀人,那这个罪名她背定了! 至于蓝依,估计现在已被追杀中,她派出去的人,是她的暗卫,与桃心不一样,若迫不得已,她是不会动用他,以他的身手,要杀蓝依极简单的事,所以她一点不担心蓝依会回来。 傅家也许会因为楚歆羽上次救祖母而还她这个人情,可是太晚了,现在楚歆羽已被提审了,等她出来时,只怕已一身伤残,身已残的女人,估计蔺家也不想要了吧。 当然,他们怕人会说闲话,即使将楚歆羽娶进门,想必她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再说,她是不允许傅家帮助楚歆羽的,只要过了今天,楚歆羽即使有人帮她,也来迟了。 “五哥,你还没回答我,祖母和父亲答应帮羽姐姐吗?”傅盈舞将傅冠璋的手拉下来,状似撒娇般摇摆着。 傅冠璋笑答道:“大人的事,小孩就不要管了,回房多学些刺绣,要不就向你二姐姐学画画。” “你知道我素来对刺绣和画画没兴趣,我还是喜欢学武,不如你教……”说到这里,傅盈舞才意识到她被五哥岔开话题,顿时嘟起嘴道:“五哥,你好坏!” 傅冠璋就道:“若你喜欢学武,我让仲庭教你。”仲庭是傅家总管的儿子,也是他的陪读,年龄少他一岁,可武术却不在他之下。 傅盈舞嫌弃地撇了一下嘴,“我才不要他教,他脸色硬梆梆的,动作又粗鲁。” 但她心里始终记得楚歆羽的事,所以说完这句话,立马将话题转回来,“五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祖母让我去调查一下,现在就去,这样你安心了吧。” “那你一定要查清楚点,还羽姐姐清白。” “好。”傅冠璋笑了笑,然后抬头对许芷澜,语气一如往日般关心道:“你身体才刚好,这里风大,怎么穿这么少出来?” 说着,朝她旁边的雪柳皱了皱眉,语气严厉道:“她出来你都不多带件外套?离大婚的日期不远,万一你家姑娘又生病了怎么办?” 雪柳被训得一脸懵然,五公子今天怎么了,以前就算自己没做对,他会很和气的跟自己说,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严肃训自己的!心随想,许是他今天心情不好,为了不让他怼自己,立马回道:“五公子,奴婢马上回去给姑娘拿外套。” 说完,雪柳就要离开,才转身,就被许芷澜的声音拦住,“等等。” 许芷澜对傅冠璋道:“哥,婼儿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情?” “就是……” 许芷澜刚想说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双手捂住胸口,呼吸有些困难,傅冠璋见状,立即意识到她的哮喘又发作了。 她刚回来的时候就发作过一次,大夫说她的症状是掉落水里,肺部被水呛过的后遗症,需要慢慢调理,即使日后好了,也不能过于情绪激动,周围环境更要保持空气清新,否则,一旦呼吸过于用力或空气混浊,便会喘不过气来。 可她不过想和他说件事情,有必要激动吗?何况自知道她得了这个病后,祖母便吩咐下去,不论花园,廊道,水渠,池塘,还是府里每个隐蔽角落,都要保持整洁,空气流通,她的哮喘也很久没有发作了,如今却…… 傅冠璋不笨,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无非是不想自己出门,在装病,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慌乱,心里只有她的事,可现在,他的心只感觉到冰凉与愤怒。 她这样做,愈是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她不想自己去救楚歆羽,她想楚歆羽死,为什么?她与楚歆羽有什么过节,难道只是因为蓝依那丫头坏了她的事?还是因为三哥? 愤怒归愤怒,傅冠璋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作出了反应,亲自送她回去,并吩咐雪柳去找大夫,但离开前,他往隐身暗处的影卫投了个眼色。 影卫立即会意,转身离开。 事情发生太快了,傅盈舞还没反应过来,走廊只剩下她和丫鬟两人,但傅盈婼是她的堂姐,她不能只关心别人,却不关心她,所以,楚歆羽的事,她只能放到一边,先看看堂姐如何。 第298章:归来(四) 雪柳很快找来大夫,诊断过后,说她闻不该闻的气味,再加上她因曾失血过多,才引发旧疾复发,然而,她还有两个月便成亲,若能在成亲前,恢复最佳状态,最好每天喝些雪蛤蚧炖汤。 可雪蛤蚧药中珍品,它生长在雪地,全身雪白通透,当它躲藏在地雪里,与雪融为一体,非常难辨认,故此,想在雪中找雪蛤蚧,非机缘难寻。 这味药材在晋京城各大药房非常紧缺,年前许芷澜的哮喘发作,傅冠璋想自己亲自去一趟长白山捕捉雪蛤蚧。 长白山终年积雪,雪蛤蚧最多的地方,只是雪蛤蚧生存的地方很十分危险,到处都是陷阱,有些人为了捕捉它赚钱,结果连命也丢了。 傅老夫人担心孙儿的安危,不让他去,何况傅盈婼的哮喘只是偶尔发作,只要环境清洁,空气干净,便能防范,然而,傅老夫人虽没让自己孙儿去,却托各种关系,找到当地最出色的猎手,花了不少银两,请他到雪山里找雪蛤蚧。 刚好上个月送来府里,因为种种原因,傅老夫人都把这事忘了,前两天让人清点库房,把一些无用的食材和日用品捐赠出去,才记起此事来,正打算将这些雪蛤蚧装起来,作为嫁妆,让傅盈婼带去晋王府。 如今听丫鬟说孙女的旧疾发作,需要每天炖雪蛤蚧,二话不说,就命人将雪蛤蚧送了过去。 许芷澜原打算借这事让傅冠璋离开晋京城,因为她发现傅冠璋最近好像还在调查当年的事,可偏偏他又闭口不提调查的事,就算自己故作为经意提起,他也会找话题岔开,再加上郑英跟她失联了,她有点担心,傅冠璋是不是查出什么眉目来。 以傅冠璋对自己的疼爱,若他对自己没怀疑,肯定会离开晋京城去替自己寻药,可她的试探还没出口,大夫的话被傅老夫人派来的丫鬟听到,立马回去告诉傅老夫人,坏了她的计划。 许芷澜怕自己再做要求会让人怀疑,就没有再说什么。而傅冠璋经过这事,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怀疑,陪她演了一会“兄妹情深”把戏,便找借口离开了。 傅盈舞因内疚堂姐是闻了她身上香囊的香气,才会引发哮喘,原想留下来陪她的,却被许芷澜打发走了。 桃心见所有人离开了,她才从窗外跳进来。 “姑娘,事情有变故。” “什么变故?” “有人出来说能治愈天花,现在就在隔离区熬药了。” “谁?”许芷澜问,是谁又坏她的事? “康宁,她是太医院副院长康伯恩的长女。” “是她。” 许芷澜皱眉,她记得这个女人,上辈子她是唯一一个女太医,被傅盈婼钦点的御用女太医,不过最后死在后宫争斗中,但她知道,既然她能当上女太医,医术是不可容忽视的。 她原本想借由天花之事,让神医从牢狱里出来,经他之手,假意把感染了天花的百姓治愈,那么她之前出来验血之事会再被提起,她的名声也回来了。 如今康宁出手,她的计划便不能进行了,还有,当时她顾及到晋京城其他百姓安危,真正被感染天花的人只有十来个,其他人的症状有些相似而已,因为神医并没有治愈天花的本领,以康宁的医术,肯定会发现其中问题。 不,她不能让康宁继续待在隔离区,遂凑到桃心耳畔,轻声交待了几句,桃心点点头,转身又离开。 但她们却不知道,在桃心离去后,有道身影也悄然的跟了上去。 …… 再说刑部地牢,关押楚歆羽的牢室三面实墙,前面手腕般粗的铁栏,牢里被打扫得挺干净,虽有些暗昏,却没有所谓一股霉臭味。 靠墙还有一张石坑,上面铺了张竹席子,还有案台和枕头,看得出来这地牢专用来关押贵宾级的犯人,看来吴文成是不敢对她苛刻。 对面左右的牢房都没有人,自进来后,整个牢房很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楚歆羽原以为自己进来不久,很快就会有人来探望自己,结果等到近傍晚,的确有人来了,不过是牢头带着两个狱卒进来。 “楚五姑娘,得罪了。”牢头笑嘻嘻的说,语气听着让人以为他很懂礼貌,可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悚的感觉。 “去哪?”楚歆羽暗暗皱了皱眉,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是要带她离开这牢。 “上头下命令,让我们带你去审问室。” 牢头说着,用眼神示意狱卒给楚歆羽上手铐。 狱卒拿出手铐,正要给楚歆羽铐上时,楚歆羽道:“不用了,我是一介弱女子,你们三个大男人,还怕我跑路不成。” 牢头想想也是,看她瘦瘦弱弱的,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何况这里是刑部大牢,想偷跑可不是容易的事,再说,她还有家人呢。 楚歆羽走在中间,牢头带路,两狱卒在后面跟着。 进牢后,楚歆羽并不知外面的情况,故而一路上,她有意无意的跟牢头探话,才知道为什么进来半天没有人来看自己,原来上面的人下了命令,她是重要罪犯,暂时不能探望。 楚歆羽以为所谓的罪犯是指蓝依受她指示,让城西隔离区的百姓感染了天花,谁知牢头说有人指控她唆使蓝依杀人了。 看来这次许芷澜是准备了连环计,若不是自己站出来代替蓝依,只怕杀人便是蓝依。 目前蓝依只是她的护卫,除了自己,就没有任何依靠,那些人想给蓝依安插一个罪名真很容易。 牢头将楚歆羽领到审问室,楚歆羽打量了一圈,所谓的审问室,其实是一间刑具室,上面挂着各种刑具,旁边有一具木驴形状的东西,很醒目,进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楚歆羽脑里立即反应过来,这刑具不就是她在古书上看过的骑木驴吗,据说这是古代惩罚女囚十大刑具之一,非常残酷的,是专门惩治那些勾结奸夫谋害亲夫的女人所用的酷刑。 第299章:归来(五) 骑木驴旁侧还有一具拶刑,这具她也认识,同样也是在古书里看过,而且她对这刑具印象最深,是因为她上辈子在电视里看过,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官府对女犯惯用此逼供,非常残忍的一种酷刑。 墙上挂着的还有笞杖、枷锁、手杻、脚镣、夹棍等,都是极残酷的刑具,若一般姑娘进来,见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吓得手脚发软,像楚歆羽活了两辈子,自认为胆子够大的,但看到这些,心里还是不禁发悚。 他们不会是用这些刑具来逼供她吧?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有深浅不一的两种脚步声传来,继而听到牢头道:“吴大人,余大人,犯人带到。” 楚歆羽转过身,看到穿着官服的吴文成和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进来,这男人同样也穿着官服,听牢头对他的称呼,应该也是刑部的人,职位低于吴文成,可吴文成对他态度却很恭敬,难道这个还有另一个身份? 吴文成和这位余大人进来,就坐在审案台前,吴文成坐在正台上,牢头给余大人搬了一张椅子,让他坐在审案台右下方。 “楚五姑娘,现在案情有变,如今有人指控你唆使他人杀人,人证和物证都在,你只要在这份供词里画个押,便不用受任何皮肉之苦。”吴文成虽站队在晋王这边,但对楚歆羽说话的态度倒有几分恭敬。 楚歆羽估计他也猜到牢头会把事情告诉她,所以没必要装出惊讶的样子,遂淡然地笑了笑,“我倒想知道,我唆使谁,杀了谁,这些证据,你们可有查证过?” 余大人绕着双手,抬眸有些傲慢地睨了楚歆羽一眼,“楚五姑娘,你是不想认罪?” 楚歆羽在心里翻了翻白眼,道:“我没有做,为何要认罪。” 余大人盯着楚歆羽看,这女人脸上的神色从他们进来一直没变,淡然从容,若一般女子进来,看到室里各种刑具,都会被吓得脸无血色,没几下就被吓得招供了,不知她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遂道:“看来楚五姑娘是想试试墙上那些东西了。” 楚歆羽闻言,蹙了蹙黛眉,“你们要对我用刑?想屈打成招?” “不。”吴文成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说道:“本官会依照正常办案程序,你虽是皇帝亲册的升平县主,可有句话说,天子犯发与民同罪,如今人证物证齐全,你想抵赖也无济于事了,进来前,本官接到皇上的旨意,一旦查明真相,会依照戌朝的律法,予以惩处,本官不会包庇真凶,但也不会错判冤枉任何人。” “哼!”余大人重重哼了一声:“这还有何好查的?证人已病入膏肓了,但证词已经画押,你想脱罪蓄意暗害证人,意图泯灭证据,这难道不够清楚吗?再说了,尸体不能存放义庄太久,怕会有更多人感染天花,早上已抬去焚烧了,但有这些证词已足够了。” 语罢,他即吩咐牢头,把证词给楚歆羽。 楚歆羽正想伸手接过看看,这到底是一份怎样的证词,他们居然想凭借这样的证词来将她的罪名挫实,谁知指尖刚碰证词,牢头突然把证词一收,三两下撕了个粉碎,扔在她的脚下,并朝她露出一个冷笑。 楚歆羽先是惊讶,但很快明白过来,朝吴文成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吴文成挺起腰,然后朝她看过去。 这时牢头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你怎么把证词撕了?” “怎么回事?”吴文成问。 刚才他小腿有些痒,低头挠了一下时,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楚歆羽脚下被撕成碎的证词,似乎有些明白,但又不明白,这是楚五姑娘撕的吗? “楚五姑娘把证词撕了。”牢头恶人先告状。 楚歆羽闻言,轻笑一下。 余大人板起脸,严肃道:“楚五姑娘你可知道撕掉证词,可是罪加一等的。” “什么罪加一等?” 伴随着清朗而不羁的声音传来,萧敬晟潇潇洒洒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随着左侍郎刘优,相对萧敬晟的笑容爽朗,刘优是紧皱着眉头。 吴文成与余大人等人见到萧敬晟进来,忙起来行礼。 萧敬晟抬手免了他们的礼,不知有意无意,进来就站在楚歆羽身侧,那双含春的桃花眼带着笑意落在楚歆羽脸上,道:“本王一来便听到余审判说撕掉证词,罪加一等,看来楚五姑娘被指控唆使他人杀人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楚歆羽侧头,抬眸冲着他耸了耸肩,笑道:“我只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人分明就是想栽赃,都把她当傻瓜看待。 笑容明媚,丝毫没有胆怯害怕。 余大人蹙紧,往牢头递去一个眼神,牢头会意,即对萧敬晟道:“王爷,这些证词证人已画押了,楚五姑娘也许只是一时害怕,才将它们撕了。” “楚五姑娘,你这……”吴文成看向楚歆羽,额头已冒出点点冷汗,因为分了下神,证词被撕了,这案更复杂了。 楚歆羽道:“我没有撕证词,不管你相不相信,撕毁证词这种愚蠢的行为,只有傻瓜才会想到。” 她这句话说的很有技巧,她说只有傻瓜才会“想到”,而不是“才会做”。 的确,撕了证词代表你心虚,他们想到楚歆羽肯定不会这样做,所以,就用嫁祸方式,再给她加一条罪名,在场只有六人,除去楚歆羽和刚好分神去别事的吴文成,其他四人好像连同一线,都说亲眼看到楚歆羽撕了证词。 楚歆羽明白,自己一张嘴说不过他们四人,萧敬晟和刘优是在事后进来的,而且萧敬晟说,皇上已将这案交给他协助调查,吴文成要向他直接汇报情况。 萧敬晟凑到楚歆羽耳畔,轻声道:“你不想受皮肉之苦,现在最好承认画押,这案件本王接过来,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不过,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说话时,有意无意的往她耳朵吹热气,楚歆羽极力忍住反胃的冲动,朝他淡淡一笑,“不必了。” “你真不怕?”萧敬晟皱眉看她,以为自己提出要求,她会同意,毕竟自己现在可有决定她生死的权力。 楚歆羽并不为所动摇,萧敬晟俊眸微眯,既然她如此倔强,倒看看她嘴硬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牢头听了他的吩咐,便将拶刑拿在手,另两个狱卒也走过来,想按住楚歆羽给她上刑。 就在此时,刘优大叫一声:“啊,等一下!” 第300章:归来(六) “什么事?”吴文成问。 萧敬晟皱起眉头,牢头和两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刘优,只有楚歆羽比较淡定,因为她知道刘优为何出言阻止。 “不能对楚五姑娘用刑。”刘优道。 “为何?” 吴文成其实也不想对楚歆羽用刑,她的身份特殊,自己只是邢部一个侍郎,比起其他几个部,刑部的权力不如吏部和户部。 听夫人说,楚歆羽曾救过傅老夫人,傅老夫人一直很感激她,还想认她做孙女,而吏部尚书傅绍磊正是傅老夫人的儿子,要是傅老夫人知道自己对楚歆羽用刑了,在傅尚书面前抱怨几句,那他日后升级和评估只怕难过关。 “她是北平侯亲自钦点的夫人,更是他用生命来保护的人,你看……”刘优说着,指了指楚歆羽胸前,露出衣襟的凤血玉坠。 萧敬晟闻言,随即想起什么,眸光闪烁了一下,“难道是……” 而吴文成被刘优这么一说,视线便往楚歆羽胸前看去,不过人家女儿家,不能人家的胸看,但只瞄了一眼,便认出来,这吊坠他曾看过北平侯戴过。 “凤血玉坠!”余审判目不转睛的瞪着。 即使他没看过,但也听说过,这个凤血玉坠来头可大了,听说是太祖帝与太皇太后订情之物,据说这凤血玉坠具有灵性,太祖帝送给太皇太后时,便将自己的血渗了进去,太皇太后戴上它后,有一次太皇太后遇到生命危险,太祖帝的心感应到,前往相救。 所以太祖帝和太皇太后很珍宝这凤血玉坠,视它为灵物,太祖帝过世后,便一直在灵前供奉着,直到蔺宸曜摆满月时,太皇太后看到他很是喜欢,直说与她第一个孩子长得很像,抱着他舍不得放手。 太祖帝与太皇太后的第一个孩子刚满月便夭折了,一直是他们夫妻最伤痛的事,如今看到蔺宸曜,太皇太后认定这是她第一个孩子的转生,于是把凤血玉坠取出来,给慧恩老禅师开了光后赐给了他,说这凤血玉坠将会保护她和太祖帝一样,保护他和他喜欢的姑娘。 因为这样,蔺宸曜得到这个玉坠,在皇室子弟当中,有人因嫉妒而偷戴了一下,结果对方突然发生意外身亡,从那之后,尽管对太皇太后的偏爱心里不平衡,但都不敢轻易触碰玉坠,对蔺宸曜更是又敬有畏。 自戴着这玉坠后,蔺宸曜的确避开了几次致命的危险,所以,不但荣国公府的人,就连当今皇帝和太后,对这玉坠如同对蔺宸曜一样宝贝,可以说,这玉坠代表着蔺宸曜。 可现下看来,这只凤血玉坠如此的神乎其技,巧夺天工,又岂是轻易能仿造的?何况荣国公府已向忠毅侯府下聘了,蔺宸曜与楚五姑娘已是未婚夫妻,未婚夫赠送未婚妻定亲信物很正常。 难怪刘优会说不能对楚歆羽用刑,伤了区区一个楚歆羽没所谓,但若误碰了分毫凤血玉坠,那便是与整个荣国公府为难了。 楚歆羽也察觉到了异样。 在萧敬晟恐吓要对她用刑时,脑里想起婳儿曾跟她说的话,就故意把玉坠露出来,看看他们的反应。 原来是真的,他们似乎对这个凤血玉坠深为忌惮,而且他们……不敢碰? 牢头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大家看到楚歆羽露出衣襟的玉坠,便露出惧色,看向萧敬晟问:“王爷,那现在怎么办?” 萧敬晟并没出声,他想不到楚歆羽会在蔺宸曜心里这么重要,前一阵子明明与傅盈婼走得近,并有意向她提亲,还以为他是喜欢傅盈婼,娶楚歆羽只是阴差阳错,谁知人离开京城,却把代表他身份的玉坠给了楚歆羽。 他和楚歆羽不是在百花宴才认识的吗?只是见过一两次脸,有这么情深? 太皇太后把玉坠赐送给蔺宸曜,说会玉坠会保护她和太祖帝一样,保护他和他喜欢的人,如今蔺宸曜把玉坠给了楚歆羽,那么,楚歆羽便是蔺宸曜喜欢的人,更是玉坠要保护的人,若是对她用刑,便是得罪了荣国公府。 目前他还不是与荣国公府对敌的时候,再说,刚才说对她用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她的手画出的画如此有价值,若是对她用刑了,万一从此画不了画,岂不是可惜了。 “王爷,你看这事……” 吴文成刚开口,萧敬晟抬手打断他道:“先关押回去。” “是。” 吴文成接收到命令,心里暗松了口气,立即命人将楚歆羽带下去。 萧敬晟拂了下衣袖,什么话也没说,迈步离开。 余审判追了出去,叫住他道:“王爷,国公爷说,不管用何方法,一定要楚五姑娘认罪,只有这样,楚家与蔺家的婚事才不能进行下去。” “那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这……” “回去告诉本王的姨丈,这事没办法下去,让他另想他法吧。” 语毕,萧敬晟便离开。 而这边,楚歆羽被带回原来的地牢里,没过多久,刘优便进来看她,跟她说,让她委屈几天,她的事神捕门会给她查清楚的。 楚歆羽问之,才知道刘优是受傅冠璋所托,并告诉她外面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担心她,也不知什么原因,皇帝下旨让萧敬晟调查此事,在事情还没查清前,任何人都不能探望她。 此后,刘优让人给她换了干净的席子和被子,还送来了饭菜。 楚歆羽担心天花的事,不知他们有没有按她的吩咐去办,外面的人不能进来看她,无法打探到消息,她唯有问刘优。 所幸的是,刘优消息也很灵通,他很快就打探到消息回来告诉她,隔离区那边康姑娘在替里面的百姓治病,不过却有人造谣,说康姑娘与楚歆羽是一伙的,不能相信,现在楚歆羽已被刑部关押起来,等候审判。 人性就这样,在生死面前,个个都想珍惜生命,如今听到这些流言,都抗拒康宁医治,而在这时候,却有人提到之前的神医,说他当游医时,曾治愈过天花病人,于是便就人要求官府,把神医放出来。 楚歆羽一听就知道这是许芷澜的诡计,什么神医,还不是她捏造出来的,无非是不想让人给隔离区的百姓医治。 第301章:归来(七) “楚姑娘,刚才傅五公子派人来,让我转告你,康姑娘的事,他会处理,你不用担心,还有,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办的,可以跟我说,我定然会转达到的。” 楚歆羽一听,心喜,她正愁着没有人给自己带话,遂道:“我个忙需要大人帮的。” “姑娘莫客气,请讲。” “就是我的护卫蓝依,她……” 楚歆羽刚开口说什么,刘优突然想起什么,打断她的话道:“对了,忘记告诉姑娘一件事情,外面传说蓝依姑娘畏罪潜逃,朝廷的人派人追捕她时,她不慎掉到浣溪河里,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楚歆羽十分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刘优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听外面的人这样传开的。” 楚歆羽知道蓝依懂水性,就算掉落河里,也有自救的本领,怕就是怕她受伤了,想到此,她心里焦急着,可如今她在牢里,想找人也难。 思及此,她脑里闪过一个人影,于是道:“刘大人,可以安排我三哥进来吗?” “楚三公子?” “对。” 刘优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去安排。” 楚歆羽在他离开后,把饭菜吃了,等了一会,有两个狱卒进来,其中一个进来打开牢门,让后面跟进来的进去。 “不要聊太久。”说完,他转身走出去。 “五妹妹。” 原来进来的是装扮成狱卒的楚致彰。 “三哥。”楚歆羽站起来,迎了上去。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你有没有受伤?”楚致彰也顾不得男女人别,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楚歆羽就道:“我没事,他没有对我用刑。” 楚致彰松了口气,然后道:“父亲和三叔都在想办法,一定会帮你离开这里的。” “三哥,你们不用担心,现在他们不敢对我怎样的,我倒是担心我的丫鬟蓝依,听刘大人说,蓝依被追捕,如今下落不明?” “外面是这样说的,父亲也有暗中派人浣溪河下游寻找,但没有发生什么,锦衣卫那边也没找着人。” 楚歆羽想起什么,沉下脸问:“追捕她的人是锦衣卫的人?” “是的。” “我记得傅五公子有个表哥是在锦衣卫做抚司,带领锦衣卫追捕蓝依的人,与这位许抚司关系如何?” “你说副指挥使与许抚司的关系?” 楚歆羽点点头。 楚致彰道:“我不太清楚锦衣卫的事,不过倒听说副指挥使与许抚司曾经因为一些事合不来,副指挥使总仗着自己的职位,多次刁难许抚司,而且他还是太子妃的远亲,所以……” “不可能!”楚歆羽脱口而出。 “什么不可能?”楚致彰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楚歆羽没回应他,心里想着锦衣卫是如何得知蓝依会从后门出来,还有,既然这位副指挥使是太子妃的远亲,他更不该站在与太子对立的位置,因为谢正卿与太子是表亲,而在他们眼中,谢正卿与蓝依可是一伙的,所以,这位副指挥使一就是与太子妃并没什么关系,二便是副指挥使与许抚司关系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因为,她记得蔺宸曜说过,许抚司是晋王的人,皇上对他也极信任的,若副指挥使真与许抚司真如传闻中关系不好,又怎会让他在锦衣卫里如鱼得水,不但与晋王交好,还得到皇帝的信任? 说不定这位锦衣卫副指挥使很可能与许芷澜等人是一伙的,因为她很清楚许芷澜这个人,做任何事都为会自己留条后路,何况她还拥有前世的记忆,估计暗影被逼瓦解,组织没有人可用,才动用了这条暗线。 楚致彰并不知道楚歆羽此刻心里想什么,以为她是为蓝依的事忧心,就安慰她道:“五妹妹,我想蓝依应该没事的,你看,你之前不是让人准备的东西,康姑娘已在用它来救治城西的百姓了。” 经楚致彰这一说,楚歆羽才想起正事来,三哥说的没错,康宁能按她的方法救治感染了天花的百姓,这么说,蓝依和婳儿肯定没有事,但为了安心,她还是拜托了楚致彰去找鬼烨,她这样做,知道许芷澜不会怀疑到三哥与她有联系的, “放心,一有蓝依的消息,我会让人通知你。”楚致彰道:“还有,大哥过两天就要回来了,父亲说,若他们还不放你出去,大哥立了功,就让大哥在皇上面前……” “千万不要这样做。”楚歆羽打断他的话道:“三哥,你叫二叔放心,我会堂堂正正的出去的。” 连刘优都为她的事奔波,楚致彰知道她有这个能力,便点了点头,“好。” 刚才走出去的狱卒回来,说时间到了,楚致彰就跟他离开。 地牢里有个小窗,楚歆羽透过窗口,看到外面的夜空,知道现在已三更天了,想着大哥回来了,蔺宸曜也回来了。 不知不觉,他离开晋京城也有一个多月了,与他分别后,等他回来自己却被关押在地牢,他得知后不知会不会笑话她笨了。 若是康宁那边顺利,她很快就能出去了,只要治好那些天花的百姓,刑部就没有理由再关她了。 而许芷澜这边,听到桃心回来说,城西那边按她吩咐,成功的挑起百姓们对康宁的抵触,可谁知有几个年轻人,坚持要康宁医治,但因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对这些人下手,所以,当这几个人喝了康宁的药汤后,虽没有立即好,但症状减轻了。 许芷澜被气得不轻,问桃心那几个人是什么人,怎么之前没有发现他们,若早发现,就不会让他们留到现在。 当桃心告诉她,其中有一人是谢正卿的表弟时,她气得几乎要吐血,没想到自己计划居然会败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上。 然而,桃心告诉她,刑部那边并没有对楚歆羽施刑,原因是因为楚歆羽戴着蔺宸曜送她的凤血玉坠,之前连串的打击都不及这个重。 上辈子她就知道凤血玉坠的来历和用途,所以,她曾开口问蔺宸曜要过,但被他拒绝了,如今,听到他送给了楚歆羽,这种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第302章:归来(八) 他为何会对一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姑娘,便将代表他身份玉坠送给她?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因为即将是他的妻子? 若是当时她答应嫁给他,是不是他同样也会给玉坠自己? 见许芷澜拧紧眉头,桃心以为她担心蓝依的事,就安慰道:“姑娘,夜猫说确定看到蓝依与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从后门出来,不过经过市集的时候,她与那丫鬟分开,夜猫带着锦衣卫的人,才在巷口截住蓝依,而且她身上被砍了两刀,虽然现在是六月天,可掉到水里,也未必能活。” “继续找,一天找不到尸体,就整天担心她突然冒出来。” “是的。” “对了。”许芷澜想起什么,道:“我让你派人去查的事,有结果没有?” 桃心道:“还没有消息,不过已知道当年寺里发生一场大火,寺里的主持让人把那些东西迁移了,至于迁去哪,还在查。” “行了,你们要盯紧点,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好的。”桃心点点头。 “你今天出去,可有发现人跟踪?”许芷澜问。 桃心在心里斟酌一下,才道:“前些天隐隐约约感觉有人跟在身后,但今天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在我从郢国公府出来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谁?” “霍仲庭。” “是他。”许芷澜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姑娘,要不要我去……”桃心没有往下说,却做了一个杀的动作,在暗影组织,稍对怀疑谁有异心,不问原因,直接处决,因为他们不容半点危险因素存全,否则,全组织到会遭殃。 “容我再想想。”许芷澜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她需要静下来想一想。 霍仲庭是傅冠璋的伴读,也是他的护卫,若不出外差时,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霍仲庭这个时候出现那里,是巧合,还是听命于傅冠璋? 今天的试探被祖母打断了,看来得下次找机会再试探一下,不然,一旦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她在这个家便无法立足。 桃心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今夜又注定无法睡安稳,事实上,她从没有一晚能睡得安稳,每天夜里,都会梦见傅盈婼被她刺了一刀的表情,最近愈是频繁了。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很多事情都变了,并不是往上辈子的轨道进行,所以,桃心刚才的提意,她犹豫了。 虽然之前档住她路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但这些人都不是她亲自动手,唯一一个自己动手的是傅盈婼,可若不是这样,便替代不了傅盈婼,因为傅盈婼对陌生人都有戒备,除了亲人或她信任的人,才能在她毫无防备时要她的命。 会不会是因为这样,事情才变得跟上辈子不一样?就连蔺宸曜都要娶楚歆羽,甚至对她有种特别的感情,不然,也不会玉坠她。 “你在想什么?蔺宸曜吗?” 窗外,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许芷澜吓了一跳,往前一看,只见一道黑影从窗外跃了进来。 “你……”她想出言阻止已来及了,对方已立在她面前,她吓得马上越过他,把窗门关上,然后转过身责备道:“你这样进来,万一被人发现了,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来人轻笑道:“夜深人静,谁会看到,况且这个时候,你的楼阁素来安静,婆子丫鬟都去休息了。” 许芷澜讽刺道:“你倒是很清楚我楼阁里的情况。” “当然,在这个家,我是最关心你的。” “是吗?”许芷澜冷笑一下,走到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吧,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似乎没将她的冷淡放在眼里,笑嘻嘻地走过去,挨着她坐来了,“你不是想知道霍仲庭是不是在跟踪你的人吗?” 许芷澜皱眉,有些不悦道:“你刚才一直在外面偷听?” “不,我来的时候,你们门外没有人,是不经意的听了去。”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许芷澜没那么好耐心跟他闲谈,把话题转了回来。 “霍仲庭的确是刚巧路过。”男人看着她道,瞧见许芷澜似是暗松了口气,嘴角微微往上勾,“但我知道,傅冠璋最近与楚歆羽身边那位丫鬟走的极近,前些天两人还天天见面,而且他最近在暗中查他父亲的事,似乎有些眉目了。” “他竟然隐瞒着我?”许芷澜用力地将茶杯搁下,几滴水珠从里面溅了出来。 男人轻哼了一声,道:“他隐瞒你的事还多呢,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他从你这里离开,马上去了隔离区,替昭阳郡主和康宁她们摆平了那些闹事的人,让你的计划不能实现。” “你怎么会……” “知道是吗?”男人侧头盯着她,有些自嘲道:“你的事我素来上心,是你看不见而已。” 许芷澜道:“你是我堂哥,关心我的事不是应该吗?” “堂哥?”男人轻笑道:“你我心里都明白,你和我永远不可能是堂兄妹关系,除非你是傅盈婼。” 许芷澜闻言,立即板起脸瞪眼着他,严肃道:“不管我以前的身份是谁,但现在我就是傅盈婼,你的二妹妹,我和你永远都没可能的。” “这个我清楚。”男人附身过来,轻挑起她下巴,“不然这些年我不会为你隐瞒着这个秘密,但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明白的。” 许芷澜等他说完,用手拍掉他的手,“别这样!” 当初她进这个家的时候,谁都对她小心翼翼的宠爱着,唯独眼前这个男人,傅盈婼的堂哥傅冠钰,看她的眼神总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后来慢慢变成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暧昧,正当她纳闷时,他突然半夜闯进她的楼阁,直接揭穿了她的身份。 原来他曾见过傅盈婼,甚至见过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知道,若他想揭穿自己,刚到鄂国公府就会告发,然而他没有,那就说他另有所图。 第303章:归来(九) 果然,他图的是爵位,可他一个庶子,想要鄂国公的爵位野心未免太高了,大堂哥傅冠霖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妻子娘家也德高权重,想要板到他取而代之实是太难了。 当然,她不能否决他的野心,怕他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因此,她跟他只能虚与委蛇,等自己利用完他,再让他无法开口,再说,一个人这么快将他的野心道明,显然他真正的目的也并非如此,因为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快将自己的底牌摊出来。 傅冠钰倒没在意她的动作,痞痞一笑,“我就喜欢你这自命清高的模样,比起晋王,我想你更喜欢蔺宸曜吧,可是他如今是楚歆羽的未婚夫,不日两人即将成亲,而你只能嫁给晋王,若日后你寂寞或需要帮忙时候,哥哥随叫随到。” 许芷澜不敢把对他的厌恶表现出来,微垂下头道:“谢谢四哥,妹妹有需要一定会跟哥哥讲的。” 傅冠钰道:“要不要我帮探下,五弟查出些什么来?” “那有劳四哥了。” 许芷澜倒没有矫情,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出面试探傅冠璋,而傅冠钰虽是庶子,但在傅家怎么说也是傅冠璋的哥哥,多少也会给一点情面。 “若查出来了,别忘记了,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傅冠钰的话刚说完,门外便响起敲打门声,许芷澜往他递去一眼,他才轻轻打开窗跳了出去。 “姑娘。”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雪柳,“已五更天了,姑娘还要睡吗?” 许芷澜轻点了点头,现在她是病人,无论怎么也要装两天,明天晚些起来,没有人会说她。 只是躺下床,她脑里又想着蔺宸曜给了楚歆羽凤血玉坠的事,原本她想借着余审判和吴文成之手,让牢头陷害楚歆羽撕毁证词一事,对她进行用刑,趁机用拶刑,毁了她的手指,让她永远无法画画,但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她有蔺宸曜的护身玉坠! 楚歆羽…… 为什么她遇到楚歆羽的事,总是不顺心呢,难道自己与楚歆羽的八字天生相克不成? …… 楚歆羽在刑部地牢度过一夜,第二天午时,她就被放了出来。 原来是荣国公和长公主在皇帝面前替她说情,又有太后做保证,而且天花的事已解决了,因康宁知道楚歆羽的情况,便让他父亲进宫,说治疗天花的秘方来自楚歆羽,是她的丫鬟蓝依冒着生命危险给她送来秘方,而她的丫鬟至今生死未明。 昨天在城西散布谣言的人也被找到了,是城西的一方地霸,对方供出来幕后的人是一名带着斗蓬的婆婆,给他一百两银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阻止康宁救治感染天花的百姓。 虽然没找到那位婆婆,但因为此人,道出了更多的内幕,城西的百姓感染天花的人只有十多个,其他人只是一般的湿疹,擦些药膏,湿疹两天就好了,而感染天花的人,喝了康宁熬的药汤,感觉好些了。 大家都清楚,要不是谢正卿表弟带着两个同僚大胆试药,那些百姓也不会那么快会相信康宁,所以,有部分百姓没有感染天花,而太医院居然没有人诊断出来,皇帝给一众等罚了一年俸禄。 为给蓝依作证,傅冠璋站出来说顾四被害当晚,蓝依跟他在神捕门,他们在调查楚歆羽在普灵寺被多次暗杀的事,目击证人还有神捕门的几名捕快。 若是顾四妻子看到蓝依出现隔离区,那她看到的人一定是别人,而顾四的妻子也感染了天花,而且最严重是她,康宁给她药时,她已进入最危险时期,那些药只是让她暂时拖延了一些时间。 然而,在她陷入昏迷时,她说蓝依右小指是断了一截的,然而,蓝依是没有断指的,所以,蓝依杀害顾四的嫌疑洗脱了,作为指使蓝依杀人的楚歆羽也无罪释放。 楚鸿和楚致彰还有楚致睿前来刑部接楚歆羽回府。 楚致睿四年前因生了一场怪病,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深居简出,前些天因为王姨娘进了监牢,他才出来露面,但他并没有责怪楚歆羽将他的生母送去监牢,因为早些年他无意偷听到王姨娘与奶娘说的话,知道当年梅氏难产和死因,故而受到惊吓。 王姨娘是他的生母,他不能告发她,每当看到楚歆羽,就不由想起生母所做的事,心里更是愧疚难安,于是生了一场病后,便很少出门了。 如今梅氏当年难产和死因都查明了,又听说楚歆羽自普灵寺回来,懂事了很多,祖母对她十分疼爱,想来想去,还是出来与楚歆羽道歉。 楚歆羽原谅了他,毕竟梅氏并不是他害的,那年他偷听到的内容,他没有告发,老天爷已惩罚了他,让他生了一场病。 当年伤害梅氏与楚歆羽的人,已得到应有的惩罚,从今往后,她想见到的是楚家四房和和睦睦,只要不做出有损楚家名誉,不伤害旁人的事,她能帮的一定会帮。 回到府里,进门时,二夫人让楚歆羽从火盆里跨过去,意思是跨过火盆就跨过灾难了,就连她身上的外套也让人脱下来,扔到火盘里一并烧掉。 楚歆羽没有去安善堂,她让人带话,稍晚些再去看楚老太太。 楚老太太知道楚歆羽平安归回,身上也没有损伤,这两天提上胸口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了,并让带话丫鬟回复,让她好好休息,不必特地前来请安了。 因为除了楚歆羽平安回来,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前去剿匪的楚致烨,明天也要进城了,楚老太太今天的心情自然是喜不自胜,吩咐下面的人,把府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而楚歆羽回碧云阁,暂时代替赵妈妈管理碧云阁的徐妈妈,立即吩咐竹帛替楚歆羽沐浴更衣,并把楚歆羽脱下的衣裳拿去烧掉。 孙若雅和安绮兰等人,听闻楚歆羽从监牢里出来,都吩咐送来礼物祝贺她大难已过,但只有楚歆羽知道,未来还有更困难要面对。 昨晚在地牢里她一夜未眠,故而回到楼阁,沐浴出来,便倒头就睡了,睡到朦胧间,好像有东西在扰她,她有些不耐地挥手,小手却被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 第304章:归来(十) “你想谋杀亲夫吗?” 低沉且熟悉嗓音让她睡意瞬间全无,倏地睁开眼,映入眸里的是蔺宸曜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孔,“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歆羽看他穿着玄色镶边宝蓝底子五彩绣银纹样缎面出风毛圆领袍,外罩着一件风衣,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直接奔到她这里来。 她撑着板床,想要起来,却被他按住,薄唇噙住她柔软娇艳的唇瓣,缠绵深吻了良久才缓缓道:“想你了。” “我……” 她刚想说什么,蔺宸曜又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两人阔别近一个月,虽然透过两只信鸽互通信息,随时知道对方的情况,可抵不过彼此思念之心。 楚歆羽没有拒绝,迎合他的亲吻,双手抬起,勾住他的脖子。 好半晌,蔺宸曜才放开她,可他的手掌却落在她的臀部,轻轻拍了两下,楚歆羽一脸懵然地看着他。 这男人吻完就打她?他这行为简直就是流氓。 “流氓!” 脑里刚想着这两字,她的手就挥了过去,将他推往一边去。 “流氓?”蔺宸曜挑起了一边的俊眉,唇角勾勒出浅弧,“我是你相公,不对你流氓想我对谁流氓?” “你吻完我就打我,不是流氓行为是什么?” “打你是因为你不听话。”蔺宸曜道:“离开前,我不是告诉你,有事不要强出头,让鬼烨去做的吗?你看你这些天做了什么?嗯?” 楚歆羽知道他说自己被关进地牢的事,原本升起的怒火因为他的话立即降了下去,主动伸手握着他的手道:“当时的情势不得已,我不能让他们把蓝依带走,蓝依于我而言,她不仅仅是我护卫丫鬟,她还是与我同患难的姐妹,若没她一直以来的保护,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抱歉,我实在太担心你了。”蔺宸曜道,他接到鬼烨的飞鸽传书,知道楚歆羽被关进刑部地牢,他立即将军队撇下起程,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来。 回来时已入夜了,而她也从地牢里出来,虽然安心了,但还是放心不下,便从后院偷潜进来。 看到她睡得那么安稳,既高兴也有些失落,这小没良心的,枉他担心得要死,可她却像没事一样睡得那么安稳,却不知他为了赶回来见她,累坏了两匹马。 遂坐下来原想逗下她,谁知她如此敏感,一下就醒了。 “你忘记啦,我有你这个护身。”看到他担心的模样,楚歆羽心里自然窃喜,她掏出玉坠道:“他们看到这个,都不敢对我怎样,日后你也不许欺负我。” 刘优早上来看她时,她向刘优打探了凤血玉坠的事,才知道这玉坠原来有这样的故事,那以后她进了荣国公府,就有了保障。 蔺宸曜在她身侧,微微偏头看着她,“幸好有我这玉坠,若是没有它,你现在还能这么完整吗?” 进了地牢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完好无损的出来,他当时给她玉坠,就是怕她会被人算计,看到她身上的玉坠,多少也会看在他脸上,不敢对她强下手,还有,荣国公府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说的没错,她当时确实有些冲动,若不是有他的玉坠,自己只怕不会安全地从地牢里走出来,每每想起戒律房那些刑具,她便心有余悸。 “我看得出来,那位余审判想对我用刑,但我没想到,许芷澜在朝廷里的势力是这么大的,连刑部都有她的人。” “她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是郢国公在背后动用关系的。” 听他这么说,楚歆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易容成蓝依杀顾四的人,右小指断了一截的,我想是与上次在盈水山庄易容成秋雨的人同一个人,这人可查到是谁没?” 当她对蔺宸曜坦白了身份后,就告诉了他,易容成秋雨的人,有可能是许芷澜身边的人,经过这么久,蔺宸曜都没给她消息确认,然而,现在这人又出来搞事,这次易容成蓝依杀人,若不是顾四的妻子看到她有断指,蓝依的嫌疑只怕至今仍未能解除。 蔺宸曜点头,“查到了。” “是不是许芷澜身边的人。” “嗯,用银针刺杀你的人与易容成秋雨的人是同一个人,她是许芷澜的暗卫,唐门桃夭的妹妹桃心。” 他派人去查银针的事,目标先是锁定唐门的人,后来无意中查到桃夭有个妹妹叫桃心,当年因为偷学了唐门的秘术,被桃夭发现,姐妹俩发生争执时,桃夭不小心挥剑削去了妹妹一只小指,姐妹俩因此决裂了。 桃夭很疼这个妹妹,把自己一身的本领都传受于她,若不是她偷学唐门的秘术,也不会将她逐山庄。 没有将桃心捉拿,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再者,认为目标已准定,放蛇回去,会引出更多的线索。 桃心易容成蓝依,杀害顾四,暗中施毒,伤害城西百姓的罪,比起她易容成秋雨,利手福宁县主放毒咬楚歆羽的罪更重,她这一次只怕跑不了,就连许芷澜也会受到牵连。 楚歆羽想起许芷澜为了取代自己,把自幼看着她长大的街坊邻居们都杀了,这次也不知为了什么,居然如此溅踏城西的百姓,她义愤填膺的道:“她这次太过分了,怎能伤害那么多百姓,幸好我有治疗天花的秘方,不然,这次不知会死多少人。” “你不是医师,你怎么会有治疗天花的秘方?” 蔺宸曜好奇地随口问了一句,楚歆羽愣了愣,自己在那个世界天花已被人类消灭了,所有儿童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注射天花疫苗,而她会知道,是从书上学到的知识。 可在这里,天花可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而且还没有人知道,种痘是让人对天花有一定的免疫能力,或者有人知道,只是这种痘的过程,不仅具有生命危险,还不一定能成功,所以没有人敢去尝试。 但在楚歆羽的认知里,种痘是必然的,虽不是治愈方法,但却防患于未然,这方法一定让康宁趁势推广出去。 第305章:留宿 “怎么了?” 见她久久不语,蔺宸曜轻摇了一下她肩膀,这丫头怎么跟他说话也能出神,这很伤他的自尊,感觉在她面前没任何魅力。 “哦,你不是问我治疗天花的秘方哪来吗?”楚歆羽回过神,脑里反应很快,马上有答案了,“是我以前在一本古书看到的,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怎样预防天花的秘方也有,到时让康姑娘拿去推广,相信经过这次事件,他们会相信康姑娘的医术。” “什么方法?” “种痘,你可有听说过?” 闻言,蔺宸曜垂眸沉思片刻,然后轻轻点点头,“曾经听过,不过这种方法很危险,天花是一种传播病毒,它可怕的不是死亡率高,传播快,而是没有相应的药方,故而没有人敢亲身去尝试,官方不敢实施下去,更没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那就趁着这次的事件,让康姑娘推广吧,她有药方,不怕感染了没药可救。” 蔺宸曜点头,“这法子也不错。” “希望能成功啦。”楚歆羽说着突然重重叹了声,“前些天大量灾民涌入京城,这些人都是被人煽动的,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如今有部分的人被我们控制住了,我让鬼烨去收集证据了,到时你把这些证据一并交给皇帝。” “不,我当时在晋京城,这些事情不该由我交给皇帝,听说你与谢家的六公子有交情。” 蔺宸曜突然把话题一转,楚歆羽立即撑起身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我跟他并没交情,只是因为瘟疫的事,才有联系的,但都是蓝依与他接触,我可没有。” 这事关女儿家的清誉,她一定要说清楚的,免得他误会了。 看着她紧张解释的样子,蔺宸曜笑了,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我话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说,你跟他有些交情,瘟疫和流民的事,他都有参与其中,让他交给皇帝最适合。” 他不在晋京城这些日子,却对晋京城的事了如指掌,很容易招来猜忌,他做事素来低调,即使有情况,也是先得皇帝的颔首调查,然后悄悄递上去,但瘟疫和流民的事,不适宜低调,所以谢正卿是最适合的人选。 听了蔺宸曜的解释,楚歆羽知道自己刚才的提议欠缺考虑,还好他考虑周全,也不好大喜功,即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 “傻瓜。”蔺宸曜打断她的话,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不要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无心的,虽然你处理蓝依的事有些冲动了,但你其他方面做的不错,我都听鬼烨说了。” 楚歆羽道:“我只是做我分内的事,不过这功劳我可不敢领,是姐妹们一起同心协力才办得如此成功的,还有,我表哥也有一份功劳,没有他的提醒和指引,我们也不会做得这样好,可惜,他的功劳不能明言。” “他在洪州办了件大事,京城里这点小功劳他不会在意,何况,这些事的确不能在皇帝面前提。” 楚歆羽点头,“嗯,我明白。” 说着,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估计现在已是半夜,便对他道:“你回来就直奔这里,没回府吧?” “嗯。” 楚歆羽心里愧疚,但又很窝心,她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他如此担心,于是道:“你先回府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 蔺宸曜黑眸幽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楚歆羽被他盯着心里有点发毛,“怎么了?” “你嫌弃我?”蔺宸曜声音闷闷的,似是压抑着心里的委屈,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没想到待不到半刻钟,就被她赶出去。 楚歆羽有些惊讶,声音轻柔了下去,“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看你风尘仆仆的,一定累了,是想让你休息。” 一句话让他心情顿时开朗起来,就像一道阳光暖暖落在肩头上,他顺势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你这里宿一宵。” 楚歆羽瞪大眼,“怎么行啊,我们还没成亲,万一传了出去,我的名声还要吗?” 她不像时下的女子思想那么保守,何况两人就要成亲了,处共一夜只要没做出越轨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怕人言可畏,招人非议。 蔺宸曜道:“可我回来没告知他们,何况我这是撇下大军,先行回京的。” 听他这一说,楚歆羽有些心软了,他也是担心自己才连夜赶回来的,要是让皇帝知道,他肯要被处罚。 蔺宸曜举手保证道:“放心,我进来没有人发现,明天离开也不会让人发现的。” 楚歆羽看他如此幼稚的举动,嘴角绽出一抺笑,就道:“你也累了吧,我让人给你烧些热水,洗洗会舒服些。” 语毕,她便起来,吩咐紫铃去让人烧些热水。 今天是紫铃守夜,许是这几天太累了,又加上楚歆羽被关进刑部地牢,这些丫鬟们担心了一整晚,没有好好的休息,在楚歆羽回房睡时,她们做好自己分内事,也各自去休息了,紫铃也在偏厅里睡了。 紫铃素来浅眠,即使很累,有点动静都会醒来,楚歆羽打开房门时,她就惊醒了,听到楚歆羽的吩咐,赶紧披上衣服下楼,到厨房去烧水。 她下楼的时候,无意瞥到姑娘房里有个高大身影,能自由出入姑娘房间的人,除了北平侯便没别人,自然替姑娘高兴,北平侯回来了,姑娘便不用看着北平侯让鸽子送来的书信睹物思人了。 紫铃不想惊动厨房烧热水的婆子,打算自己亲自动手,但还好,晚上婆子在锅里留有热水,水还热着。 楚歆羽想起上次让紫铃做了几件男人的便服,打算成亲后,送给蔺宸曜穿的,现在可以派上场了。 当蔺宸曜接过衣服时,特意睨了她一眼,楚歆羽脸蛋微红,仰头解释道:“别误会,这衣服原是做来送你的,现在只是让你提前穿了。” 蔺宸曜低笑道:“我没误会,我只是在想,我蔺宸曜何其幸运,先是丢失的宝贝失而复得,继而发现这宝贝原来是这么贤惠。” “那以后你要好好疼我护我哦。” “必须的。” 第306章:商量 天亮了,楚歆羽隐隐约约感觉有人给她盖被子,然后轻声道:“蓝依的事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她的,你安心在府里休息两天。” 醒来之后,发现睡在另一边的蔺宸曜已经走了,他曾来过只有紫铃知道,离开的时候,楼阁的妈妈婆子丫鬟都没起来。 昨晚蔺宸曜告诉他,婳儿因为担心蓝依,带着人沿着浣溪河畔下往游去寻找,楚歆羽也担心,虽知道蓝依懂水性,可当知道她受了伤,心就不淡定了。 如今蓝依的嫌疑洗脱了,她不该一直这么隐忍生活,像影子一样守在她身边,她原本是大族的嫡女,是香氏的继承人,如今落得下落不明。 她对制香如此有天分,这样的人不该被埋没,更不该沦落到像过街老鼠一样的活着,她思前想后,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去安善堂请安后,便去了外院的书房,这时楚啸已下朝,正在书房里与楚致彰说话,守在书房的小厮远远看到她来,就敲门道:“二老爷,五姑娘来了。” 楚歆羽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楚致彰的话,“爹,你看五妹妹来了,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吧……” 然后就听到楚啸愤怒的声音道:“你若知道面子重要,就不要再提这件事,好啦,你先出去。” 楚歆羽第一次来外院,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小厮面对这种情形,似是习以为常,脸色平静地替她推开门,让她进去。 刚踏进去,就见到楚致彰出来,看到她,他道:“五妹妹,蓝依的事很抱歉,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没消息回来。” 楚歆羽点点,“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也对,不过你不必担心,她吉人必定有吉相。” “我也这样认为。” “对了。”楚致彰想起前天楚歆羽交待他调查的事,就道:“你托我去查副指挥使的事,我向朋友打探了一下,他的确是太子妃的远亲,不过并不是他与太子妃有亲戚关系,而是他的妻子,是太子妃的远亲表妹,他是三年前娶了太子妃表妹的,他能当上副指挥使之位,多少也与这层亲戚关系有关。” 听他这么说,楚歆羽更确定这位副指挥使与许芷澜有关系了,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许芷澜的暗线,所以,这人绝对要除掉,断了她的退路。 “谢谢三哥。” “我们是兄妹,客气什么。”楚致彰笑着拍了拍她肩膀道:“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别不好意思。” “当然。” “你找父亲有事?”楚致彰问,以前楚歆羽很少来外院,而且很怕他父亲,这次前来,想必是有重要事情。 楚歆羽点点头,她是为蓝依的事而来,朝廷的事她不是很懂,想来还是找二叔商量比较好。 “那你进去。” 楚致彰让开路,让她进去,自己出去时关上门。 楚啸看到楚歆羽进来,就道:“羽丫头怎么不多休息?” 这些天她为了施粥的事忙累了,再加上在牢了待了一天一夜,牢里虽没做什么,可她毕竟是个姑娘,进了这种地方,就算再胆大也被吓破胆。 “我现在没事了。”楚歆羽道:“二叔,有件事想找您商量。” “什么事?”楚啸在案台旁坐下,伸手显示楚歆羽入座。 楚歆羽坐下来道:“您可曾听说江南首富香家的事,很多年前,被朝廷抄家。” 楚啸点点头,“这件事当年很轰动,听说最近朝廷烧毁了一批香料,是暗影组识设在郊外的一个仓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我和你商量的事,是与香家的事有关的。” 楚啸看向楚歆羽,回来这些天,见到这个侄女所做的事,都超出他的想象,先是筹款赈灾,为朝廷解决了燃眉之急,朝里朝外对她赞赏有加,继而又策划一场施粥舍布活动,虽然她将功劳都推给了昭阳郡主,可他心里清楚,若没有这丫头在背后指点,昭阳郡主这种三步不出闺门的千金之躯,哪里做得这么俱全。 这丫头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虽不知她那两年经历过什么,得到这么大的改变,但总体来说,她的改变是好事,大哥这些子女当中,恐怕她最为出色,若是致岷没被袁氏拐卖了,许也这般出色。 致岷小小年纪就喜欢看他练武,还要拜他为师,志向远大,说将来也要做个大将军,保家卫国。 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声,道:“你说。” 楚歆羽便将蓝依的身份向楚啸说明,并说当年香家被抄家的事有很多疑点,皇帝已派人暗中调查此事,但蓝依是香家后人的身份不能再隐瞒了,这次天花事件,看似是针对她,其实真正目标是蓝依,她的身份有人已被人识破。 而真正陷害香家的人,就在京城里,若是蓝依的身份继续隐瞒着,很可能随时都会被人谋害,只有她的身份曝光了,那些人才不敢对她下手。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 楚啸轻轻皱起眉头,这些事情他作为朝廷官员都没听说过,可她却知道皇帝暗中调查,难道是蔺宸曜跟她说的?若是这样,他们是不是私下见过面? 楚歆羽知道不能隐瞒,便坦白道:“二叔,不怕老实跟你说了,你知道袁氏管理我生母的香铺怎么会被烧的吗?当年她从我父亲手中接管过来,便与暗影组织勾结,暗中生产香家的违禁香料,从中所得的利润有一半是落在她的口袋中,一半是划去了我姨母的账号,幸好被秦王发现了,怕朝廷查出来,牵连我们楚家上下,所以他派人烧了香铺,这事祖母是知道的。” 楚啸突然很气愤拍了一下案台,“她也真够胆大,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出来?!”然后看向楚歆羽,愧疚道:“丫头,很抱歉,二叔没有保护好你。” 他很庆幸香铺的事被秦王及时摆平了,若是被查出来,楚家上上下下都会遭殃,做了真正幕后人的替死鬼,只是他真没想到袁氏会与暗影有勾结,但幸好已将她休了。 第307章:无题 “我现在没事了,我只是担心蓝依,当初袁氏与暗影勾结,三翻四次派杀手上普灵寺行刺我,幸好有蓝依的保护,我才能安然回到京城,所以,蓝依的事我一定要帮到底,替她香家洗脱冤情,恢复她的身份。” 楚啸点点头,“做人就要知恩图报,你有这种想法很好,想二叔如何帮你。” “我要进宫。”楚歆羽见楚啸正想说什么,她赶紧往下道:“这是我的事,不想借助别人,我进宫也不是别的,是想给蓝依求个护身符,有了朝廷的保护,锦衣卫那些人才不敢对她下手。” 其实这事她昨晚可以求蔺宸曜帮忙的,可蓝依的事与他无关,不想他混这趟水,免得日后进了荣国公府被人说她还没过门,就给公府招惹麻烦。 何况,她不麻烦蔺宸曜,自己也有办法,只要她能见到皇帝,但她不能以楚歆羽的身份进宫,所以只有拜托二叔带她进去。 楚啸敛眉想了一下,就道:“不行,你不必进宫,既然皇帝已让人调查此事,就代表他已相信香家的案另有冤情,我写份奏折明晨递上去,奏明蓝依的身份,只要皇帝开金口了,就不会有人伤害她。” 他很清楚楚歆羽说的所谓进宫是何意,听说百花宴时,皇帝承诺了给她两个愿望,她打算用一个愿望来护着蓝依,可蓝依毕竟是香家的后人,在案情还没有查明前,她仍是朝廷的罪犯,纵然另有冤情,可楚歆羽却有了包庇罪犯之罪,若再动用愿望护人,让皇帝如何想呢? 楚啸将其中的厉害分析给楚歆羽,她才恍然,自己纵然聪明,但朝堂的事,还是知识浅薄。 “那就听二叔的安排。” 楚歆羽同意了楚啸的决定,与他聊了一些细节和需要主意的事,才退出书房。 只是刚走出外院,就见到楚佳期和楚佳韵迎面而来,楚佳期看向楚歆羽身后的外院,知道她是从那里出来,眸底闪过一抹妒忌,却笑道:“五妹妹,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啊?” 楚歆羽笑道:“没什么,只是听说大哥今天要回来,心里高兴着。” “姐姐,原来你也听说大哥哥要回来了。”楚佳韵笑嘻嘻的过去挽住楚歆羽的手臂,“我们也是听说了,他们已经进了东城门,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 楚歆羽将她的手拉下来,笑道:“我就不去了,外面人多挤迫,反正大哥终会回府的,到时我再去看他。” 楚佳韵一脸委屈的看着楚歆羽道:“姐姐,你是因为母亲的事生我的气吗?” 自从母亲被休离,祖母和二三房把楚歆羽看作是眼珠子,开口闭口都在说她的好,而且她和六姐姐因为母亲的事,最近很少踏出落碧园,哥哥去求过楚歆羽,但都没有结果,最后母亲仍是要被秋后处斩,她和六姐姐的生活再也不能回到以前,即使她们是侯府的嫡女,可日子却过得战战兢兢的。 施粥舍布那几天,她和六姐姐正为母亲的事难过,可府里的姐妹都去了,她俩不得不跟随,虽得到皇帝和皇后等的赐赏,可她俩心里一点都不高兴,因为祖母和二叔他们眼中,只有楚歆羽,她们只是陪衬而已。 原本以为楚歆羽被人指控杀人,她们觉得老天有眼,坏人终于得到恶报,在她们姐妹眼里,楚歆羽就是一个坏人,是她把她们母亲送进牢里的。 还有,明明梅氏的陪嫁是舅舅他们拿走的,为何要用母亲给她们攒的嫁妆来填补梅氏的陪嫁? 那些田地店铺是母亲用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两置办的,凭什么都全赔出去?楚歆羽得到皇帝的赐婚,又拿回了生母的陪嫁,而她们却什么也没得到。 但郝妈妈和六姐姐都说,这些怼楚歆羽的话不能在别人面前说,更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不满的情绪,面对她时,要像以前一样,可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装着无事,楚歆羽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任她予取予求的姐姐了。 楚歆羽笑了笑,“傻丫头,你是我妹妹,怎么会生你气呢。” 楚佳韵故作天真地嘟起嘴道:“可我却生姐姐的气了,姐姐如今对我们生分了,都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玩耍了。” “你们不是去看热闹吗?怎么还站在这里跟五姐姐说什么?”楚佳瑜站在离她们有五步距离的地方,朝楚佳韵喊道:“五姐姐这两天也累了,祖母叫她应多休息,八妹妹就不要缠着五姐姐了。” 楚歆羽就势而道:“谢谢七妹妹体谅,我就不打扰你们去看热闹了。”说完,带着竹帛离开。 “我都说了,她现在清高得很,那会跟我们去凑热闹。”看着楚歆羽走远的背影,楚佳韵轻哼道。 楚佳瑜不悦的瞪向楚佳韵,“八妹妹,你怎能这样说五姐姐呢,你忘记她以前是怎么对你吗?” “那你也看到,她现在是怎么对我们。” “又不是她的错,是你母亲对不起她。” 想起母亲,楚佳韵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子一样,冲着楚佳瑜发怒道:“你就是见风使舵!看到她现在风光了,得到祖母的疼爱,又要嫁入荣国公府做北平侯夫人,就巴着她,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只是一个庶女,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说完,大步越过楚佳瑜时,狠狠地往她肩膀撞了一下。 楚佳瑜没想到她会撞自己,脚步没站稳,险些要跌倒,幸好楚佳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并为楚佳韵的行为解释道:“七妹妹,你别怪八妹妹,她因为母亲的事,心情不太好。” “相比七妹妹,四姐姐的心真大。” 楚佳瑜睨了她一眼,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相信楚佳期的心胸会如此大度,不计较她姨娘被送进牢的事,如今这几人,一个比一个会装,偏偏装得太假了。 “我的心并不大,不过我现在处境,能让我随心所欲吗?说起心大,其实我挺佩服妹妹你的,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发过一顿脾气,像没有自己性格似的。” 楚佳期说完,没看楚佳瑜的反应,越过她便离开。 第308章:喜事 铜雀街是晋京城主街道,今天这里不是一般的热闹,除了寻常百姓,夹道两侧还停靠着不计其数的骏马香车,酒楼饭馆上锦衣堆雪,衣香鬓影,场面蔚为壮观。 “速速退开退开……” 维持秩序的官差一声震喝,将挤出警界线的百姓推回去。 “来了没有?” “应该入城了吧。” 站在夹道的人们翘首以盼着,突然,前面开始躁动了起来,接着,听到“咣咣”的铜锣声传来,一人手提铜锣飞奔而来。 “军队入城,大家让让……” 围观的百姓伸长脖子往前看,远远便听到飞奔的马蹄声音,继而两匹骏马飞驰而来,之后便有两队士兵快速跑来,捉刀护在长街两侧,防止有人靠近。 一切就位,一道洪响的声音响彻长街。 “剿匪将军凯旋。” 旌旗迎风,整肃的军队渐渐行入众人眼中,走在前面的是两匹并排而行的骏马,马背上坐着两位身穿铠甲的将军,一灰一银,非常耀眼。 “那个是楚家大公子?听说他这次剿匪立了大功,将西北那边的山匪活擒了。” “应该是穿灰色铠甲那位,上次他出发去西北的时候,我曾看到他穿过。” “银色铠甲那位又是谁?看他体形,威势凛然,可惜戴着头盔,没办法将他容貌看清楚。” “我听说他是助楚将军大败山匪的少将,是镇北将军傅二爷麾下的战将,骁勇善战,是个前途无量的英才。” “这么说,他回京城,也是受封赏的?” “估计是。” “不知成亲没有,我家大妹还没婚配……” 这边围观热闹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那边酒楼上临窗边站着一行人,也吱吱喳喳的议论起来。 “穿灰色铠甲的那是我的大哥,你们看,多威风啊,是他把西北那些山匪打得落花流水,还活擒了他们的首领。” 说话的是楚佳期,她托朋友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的位置,而且她旁边女眷大都是世家千金,有这么出色的大哥,她终于可以自豪地站在她们面前说话了,而这些人当中,听到她的话,有羡慕也有嫉妒,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然却有人出言嘲讽道:“是好不威风,但怎么我听说此番剿匪成果,功劳最大的却是他旁边那位少将,是他以出神入化的手段才使山匪弃械投降,并斩杀了他们几名副首,活擒首领。” “你说什么呢?” 楚佳期很生气,这人她认识,是右通政家的千金,与自己一样是庶出的,但因为对方姨娘是右通政的宠妾,在家中的地位比嫡女高,在外更是嚣张跋扈。 “我说什么你刚才没耳朵听吗?” 旁边则有人笑着劝道:“何姑娘,此话你还是慎言为妙,且不论那位少将是啥身份,能否会受功勋,首先是楚家如今今非昔比,惹不得了。” “对啊,人家很快就要与荣国公府联姻了,将来便是与皇家沾上亲,那位少将军本领再大,功劳再多,又凭什么能与楚家争呢?” 大家都能听出来,说话之人表面上是为那位少将军抱不平,可话里的酸意,众人不敢附和,只是打着哈哈,各自哄闹着。 可楚佳期却忍受不了这种嘲笑,正想跟她们理论,被一旁的楚佳瑜拉住了,“四姐姐,祖母说我们不可在外面没规矩,免得落人口实,你要想想六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六哥哥在外面惹事打架,又虚夸楚家如今如何如何威风,被旁人听去,告知御史,被御史大人一本凑折告到皇帝那里,还好皇帝明智,相信楚家,谅解楚家当时的处境,若不然,忠毅侯府真被传成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日后还有谁敢与这样的家族联姻。 而楚致溢因此被祖母训了一顿,然后让他回去反省三个月,并抄家训三百遍,连书院也不让他回去了。 楚佳期想到自己在府里不能像以前那样想怎样就怎样,如今在外面也要隐忍,心里憋得紧,见军队走过,也没什么好看,便拂袖而去。 楚佳瑜见她走了,便拉着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楚佳韵也跟着离开,而不远处,一个蒙着脸纱的姑娘,朝她们背影瞥了一眼,问旁人道:“那三位是忠毅侯府的姑娘吗?” “是的。”旁人答道。 蒙面姑娘轻哼了一声,“忠毅侯府的姑娘素质也不过如此,到底是凭什么攀上北平侯?” 旁人不解,侧眸看她。 “咦,不是说北平侯也会随大军回来吗?怎么不见他?” 人群中,有人好奇问,他们是听说北平侯也跟随大军回来,想一堵战神的风采,虽然这次剿匪不是他做主帅,却有从中协助。 “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今早有人见到北平侯独自骑马进城,先一步回京城了。” 听闻北平侯已回京城了,军队也走过,楚大公子和那位少将被宣进宫受封赏,人们便一哄而散。 忠毅侯府上上下下忙碌着,等迎接大公子回府,结果等到傍晚时,宫里的赏赐到,但他人还没回来,楚啸便派人去宫门口等着,一直都没见他回来。 楚歆羽第二天起来,才听说大哥半夜回来了,原来晚昨是被晋王和景王等人拉去喝酒庆祝。 楚致烨剿匪立了功,被封为正五品武德将军,虽暂时没安排职位,可前途无量,而那位少将这些皇子动作挺快的,都想拉拢他,可楚歆羽相信,这位大哥绝不会是利欲熏心之人,更不会得志后乱站队。 大哥剿匪立功,作为妹妹,昨天她已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打算见过楚老太太后,再送过去。 谁知她刚进安善堂,就被楚佳瑜抱个满怀,听到她喜悦道:“恭喜五姐姐,贺喜王姐姐!” “喜从何来?” 楚歆羽被她的兴奋弄得莫名其妙,目光往坐在罗汉榻的楚老太太看去,见她喜极而泣的模样,而坐在一边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是喜不自胜,其他姐妹也是,唯独楚佳韵和楚佳婷一脸绷紧,很不高兴的样子。 楚老太太一边用手帕擦着泪水,一边道:“五丫头,祖宗保佑,菩萨显灵,我们的岷哥儿他……他没死,他回来了。” 岷哥儿? 楚歆羽怔住,那不是羽儿的胞兄吗?他真没死? 第309章:认亲 “五姐姐,大哥哥说会带他回来,是大哥哥找到他的,大哥哥真棒!” 楚佳瑜迫不及待的跟她分享这好消息,并且真心替楚歆羽高兴,有了个同胞兄长,日后嫁去荣国公府,娘家的靠山就更稳固了,那些人还敢低看她吗? 听母亲说,二哥哥本就是侯府的世子,是爷爷亲自上书立二哥哥为世子的,只是立了世子半年后,二哥哥就被拐骗了。当时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切是袁氏的阴谋,幸好老天有眼,袁氏的阴谋被识破,二哥哥并没有死,而是风光归来,这叫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 太好啦! 楚歆羽内心忍不住激动,羽儿的哥哥没死,仇人也入狱,秋后便处斩,这下子羽儿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安眠了,并且,有了这个亲哥哥,她在这世上,也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他什么时候回来?”楚歆羽问:“还有,大哥哥是怎么找到他的?” 二夫人笑道:“说起来也真巧,你大哥哥在西北剿匪,岷哥儿刚好被镇北将军派去那里支助,你大哥哥一看到他就将他认出来了,果然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确定没有认错?”楚歆羽既兴奋又担忧,怕最后结果是一头空欢喜。 “你大哥哥说绝不会认错,他俩自幼就玩一起,感情十分要好,这些年来,虽然传来岷哥儿的噩耗,但你大哥哥并没相信,更没放弃,一直有派人暗中寻找。” 这些事情,连她做母亲的都不知道,是儿媳妇刚刚跟她说的,而儿媳妇早就知道,却没告诉她,若不是岷哥儿找到了,他们也不肯透露半句,怕他们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干脆等有了消息才告诉他们。 楚歆羽很感动,在羽儿的记忆中,对二房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可他们并没有放弃替她寻找亲人,只有心里存着牵挂和思念,才会在第一眼就认出来。 “五丫头,你过来。”楚老太太朝楚歆羽招招手。 楚歆羽走过去,楚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眸里隐隐有泪珠在翻滚,“是祖母对不起你们,当初我就不该相信袁氏,我还以为岷哥儿他……” 那时她看到岷哥儿的鞋子,当即崩溃了,因为这鞋子正是她亲自缝做的,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 “祖母,这事怎么能怪您呢,您也不知情的。” 楚歆羽能理解她那时的心情,若换做自己,也会相信吧,毕竟那时楚致岷只是一个小孩,不然梅氏听闻这个噩耗,也不会难产。 “回来啦!” 此时,屋外传来吵杂的声音。 “大公子回来啦。” 语琴从外面掀帘进来,给她们报喜。 “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楚老太太对孙嬷嬷道。 楚歆羽反握住她的手道:“祖母,您别心急,等会大哥哥会带二哥哥过来的。”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迎接。” 楚老太太想早些见到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孙子,不管旁人如何劝说,屋里的人见劝阻不了,只好随她。 楚歆羽和楚佳宜一左一右的扶着她走出安善堂,才刚走出厅堂,就见到楚致烨和楚致彰兄弟跨院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龄与楚致烨相仿的男子。 他穿着一件雪青底子五彩绣金团花直裰,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最让人难忘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双唇抿紧,配合他那身上那股沉稳气质,有种大大隐于市的薄凉气息。 楚老太太看到他,整个人蓦然一颤,旋即有些迷蒙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嘴唇嗫嚅着,整个人都在隐隐的颤栗,渐渐的,眼底的泪滚落下来再不可遏制。 难怪烨哥儿说第一眼见到他便认出来了,这孩子既像梅氏也像他的父亲,但那气质却像极他的外祖父,但更像楚家人。 二夫人慌忙拿出手帕给她拭眼泪,“老太太,别哭了,免得眼睛又肿起来。”楚老太太的眼睛一流泪,第二天就会肿起来。 “岷哥儿?是岷哥儿吗?” 楚老太太哪管什么眼睛肿,看到这个孙儿已按耐不住地激动起来。 楚致烨停下来,转身把后面的青年拉上来,走到楚老太太前道:“祖母,他就是小岷。” “岷哥儿……你受苦了……”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孙儿,楚老太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楚歆羽接过二夫人再次递上来的手帕,给楚老太太拭眼泪,可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似的,擦了又涌出来。 楚致岷的五官虽俊美,但他的肤色却呈小麦色,看上去挺健康,但与晋京城时下公子奶白肤色相比,他的肤色显得有些粗糙。 楚老太太的心像被什么揪拧住一样,他本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可因为袁氏的私心,让他沦落他乡,才导致现在这副模样,并不是说他现在不好看,而是他原本可以更好看的。 愧疚和悔恨的情绪涌至心头,眼眶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了,“我的好孙儿,让祖母看看你……” 说着,她伸出手要捉住他的手,可楚致岷却没动,他目光清亮深幽地看着她,那眼底的迟疑和防备一点点淡去,他望着她,嘴角泛起一抺笑容。 “岷哥儿……” 楚老太太有些怔住了,别说老太太了,在场的看到他嘴角的笑,也怔住了,因为他不笑的时候,眼神沉稳凌厉,但他一笑,左边脸有个梨窝,笑容瞬间驱散了身上那股薄凉之气,让人一种温暖感。 “祖母,你还是那么漂亮!”楚致岷突然伸出手,把楚老太太紧紧抱了一下,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他的转变也太大了吧? 然而,楚老太太却笑得太开心,因为小时候的岷哥儿总喜欢叫她漂亮祖母,每次来请安都喜欢依偎在她怀里,而且他的嘴巴十分甜,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哄人开心,这也是尽管她多不喜欢梅氏,可她替自己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孙子,对她的态度渐渐也改观了。 “岷哥儿,来,我来你介绍。”楚老太太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楚歆羽道:“那时你常常缠着你母亲要她给你生个妹妹,她就是你的胞妹了。” “我知道,大哥已跟我说了。”楚致岷笑道,他一进院门就看到她,大哥说她长大很像母亲,的确与母亲有八分相似的。 “二哥哥,欢迎你回家!” 楚歆羽扬笑,朝他伸出手,楚致岷握住她柔软的小手,两人默默对视一眼,不知怎么的,楚歆羽从他眼中看到愧疚和欲言又止,他似乎有话想跟她说,但又阻于场面不合。 二夫人眼眶微湿,抬手轻轻擦了擦,然后上前道:“我们别站在院里,进去再聊。” “对啊,我们进去好好聊。”三夫人过去扶着楚老太太,转身进屋里。 其他人也跟着进去,院里剩下楚歆羽和楚致烨,他们没随大家进去,楚致烨看着她道:“怎么不进去?” 楚歆羽没回答他,却笑了笑,道:“大哥,恭喜你,还有,谢谢你!”谢谢替羽儿寻回哥哥,过些天,她要去一趟龙华寺,把这消息告诉她。 她在龙华寺悄悄给羽儿立了个牌位,让她离亲人近些,而自己去看她也方便。 “这是我该做的。” “五姐姐,你怎么还不进来。”楚佳瑜见她还没进来,又走出来将她拉了进去。 楚啸和楚鸿也回来,一家人聚在安善堂,他们都好奇,当时他是如何活下来,这些年来,他又在哪里,怎么会投军等等。 楚致岷的性格与他外表不相符,他抿唇不语时,整个有看上去很高冷沉稳,但当他跟你说话时,会时不时的给你一个笑容,让人感觉很温暖。 对于自己被袁氏拐卖的事,他并没有抱怨和责怪,说起自己这些年的生活,他虽用轻描淡写的态度简单的陈述一遍,但楚歆羽却从他眼里闪过情绪读懂里面的辛酸。 他说那时他的确掉落悬崖,但被山中的猎户救了,当时他全身是伤,又昏迷不醒,而猎户因个人原因,不能再留在山中,夫妻俩将昏迷的他带离当地,去了塞外。 半路上,他醒了过来,却因为脑袋曾受过撞击,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到了塞外,猎户夫妻因多年没子女,便将他认为儿子。 后来他遇上他的师父,教了他武功,之后,猎户夫妻过世了,他便跟随师父,去了岭南,阴差阳错,救了蓟州的参将,被他说服,投到他的麾下,前两年,他受伤坠马,撞到脑袋,突然有了时儿的记忆。 他派人回京城打听,知道忠毅侯府的二公子殁了,母亲去世,父亲再娶,若这样贸然回来,说不定会将他当骗子,所以他想等自己功成名就后,再回京认亲。 若是他两年前回京认亲,要是袁氏知道,必定不会让他活着出现亲人面前,袁氏如今在地牢里,又是二夫人代理掌家,时机也刚刚好。 这次他协助楚致烨剿匪立了功,不但赏赐不少,皇帝还让他进了禁卫军,接任副统领一职,禁卫军侧是皇帝的亲卫兵,皇帝给了他这么高的荣誉,谁都没想到的。 第310章:焦急 尽管从楚致岷口中得知他这些年生活过得顺畅,可终究不比在侯府,若是没有被拐卖,他过着的可是锦衣玉食,丫鬟婆子成群伺服的生活,况且,听他讲述从养父母死后,到投军的经历,语调虽是轻描淡写的,可他们都知道,过程必定是颠沛流离,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不过值得安慰的是,他的性格很开朗。 楚老太太觉得亏欠他太多了,决定公开他的身份,把他接回府里。 四房的已在回京的路上,过几天应该会到,而楚政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他因为袁氏的事和女儿的婚事,不得不提前回京。 如今楚致岷也回来,楚啸便提议趁着家里办喜事,让宗亲们都回来,开祠堂修改一下族谱,因为当时大家都以为楚致岷逃离人贩子时遇难了,族谱上他名字旁边是殁年,现在回来,族谱自然是要修改过来的。 楚老太太同意了这个决定,其他人也没有反对,楚致岷原不想这么快公开身份,但想到楚歆羽就要成亲了,自己是她的亲哥哥,这么多年都没有做过哥哥的责任,如今她要出嫁,当然想以哥哥的身份送她出嫁。 楚致岷的归来,是楚家人都很高兴,当然,除了楚佳婷和楚佳韵俩姐妹,她们不敢表现出来,可心里却焦急万分。 原本以为就算袁氏被休离,可楚致溢倒底是大房的嫡子,日后继承爵位,楚家依然是他们的,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有他们好看了。 可如今楚致岷回来,他原就是爷爷立的世子,这爵位还会是六哥哥的吗?再看看楚老太太和二三房对他的态度,分明将他当祖宗一样对待。尤其是楚老太太,以前那么喜欢六哥哥,母亲一出事,就像翻书一样,六哥哥不就是在外面与人打架了,却罚他那么重,连书院都不让他去了。 “姐姐,你没看到祖母对他有多好,听说准备把暮月轩整理出来,让他住进去,那是未来世子住的地方,分明就是暗示,日后爵位是他继承的,再说,他迟不回来,早不回来,偏在母亲落狱的时候回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假冒的?” 回到落碧园,楚佳韵才敢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楚佳婷蹙眉,斥训她道:“韵儿,姐姐说你好几次了,有些话在肚子里烂得发臭,都不要说出来,小心祸从口出,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世子。” “什么世子啊,世子是六哥哥好不好,要不是母亲……”楚佳歆突然顿住,看着楚佳婷道:“对了,既然楚致岷回来了,母亲并没有谋害他,那母亲是不是可以减刑,不用秋后处斩?” 想到以后再没有母亲,她心里恨极了楚歆羽,若不是她,母亲就不会被休离,更不会入狱,因为这样,她们都不敢出门交际,而往日那些与她们有来往的闺蜜,这么多天来,连只言片语的问候都没送上来,别说上门探望她们了。 她终于体会到人一旦失势后,所谓的人情是多么凉薄,就连自己祖母,她都能感受到自母亲出事后,她对自己的冷淡。 而楚歆羽因为要嫁去荣国公府,如今府里的人都巴结她,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去,她那位死而复生的哥哥,他们更把他当宝贝一样,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楚歆羽故意找个人来冒充的,好让她六哥哥不能袭爵。 楚佳婷看着她,严肃道:“母亲的事你不要管,也不要找人议论了,姐姐会想办法的。”她们没有任何实力,如何跟楚歆羽较劲?而楚歆羽先有康妃和秦王撑腰,再有荣国公府和北平侯,自己与她硬碰,无疑是鸡蛋撞石头。 楚佳韵觉得楚佳婷话里的语气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便酸溜溜的道:“姐姐,你就要嫁去乐平侯府了,他们虽不能与荣国公府比,但好歹也是侯门世家,日后等未来姐夫袭爵后,你便是侯夫人,可我还没议亲,母亲的事必然会影响我的亲事,说不定,连穷酸秀才都不愿娶我。” 姐姐总是说会想办法,可到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眼看离母亲离处斩之日越来越近了,她倒好,母亲的事对她没影响,就算有,她也议亲了。 楚佳婷不喜欢楚佳韵带着酸意的话,但她没说什么,就说自己累了,叫她先回房休息,母亲的事,她会想办法的。 楚佳韵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楚佳婷走到窗前,看着院外的景致,脑里回想起那天做跟随大家一起去观音庙施粥做善事,有人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她,想不想救母亲,若想就到这里找她,然后给她塞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个地址。 她不知道对方说真还是假,一直没有敢前去,可如今楚致岷回来,六哥哥在侯府的地位便受到威胁,若日后侯府不是六哥哥承继,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定是十分艰难,因为她知道,楚致岷绝不会善待他们三兄妹的。 也许,她该去找那人,若对方能救出母亲,说不定也能替六哥哥将世子之位夺回来,因为由今天这场认亲能看出来,这个死而复生的哥哥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少将,然后又被皇帝亲点了禁卫军副统领,想来他这次回京,说不定就是为了爵位而回来的。 午饭后,她趁着府里上上下下因楚致岷回来而忙碌着时,穿上丫鬟的衣服,和冰雁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然而,她出去没多久,就有丫鬟跑到碧云阁通报,当时楚歆羽正和楚致岷说话。 原本楚老太太不肯让楚致岷回去,一定要留他下来用过午饭才走,楚歆羽怕用过午饭,楚老太太又找借口硬要将人留下,便说她想和哥哥说几句贴心话。 楚老太太看在他们兄妹第一次见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的,就同意了。 碧云阁现在全是楚歆羽精选的人,在这里说话比较方便,一坐下,她迫不及待的问:“哥哥,你是不是曾到过普灵寺看我?” 第311章:守护 楚歆羽会这样问,是因为她第一眼见到他有点面善,开始以为是他与羽儿有点相似的原因,可在安善堂他在讲述他这些来的经历时,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一缕灵魂附在玉佩里,被羽儿戴在身上,似乎见过他。 那时他站在远远的地方盯着羽儿,她以为是路人甲,见到羽儿长得漂亮,便忍不住偷看几眼。羽儿并没注意他,她是灵魂,又不能跟羽儿沟通,后来他就没有出现,直到羽儿遇险身故,自己代替了羽儿,昏迷期间,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身影,一道男声在她耳边说什么不会再让她受伤,无论到哪里都会护着她。 醒来后,没看到男人身影,再也没听到那男声,她以为是自己幻觉,如今看到楚致岷,一切都明白了。 “嗯,是我。”楚致岷没有否认,缓缓道:“我听说你因犯事被送去普灵寺,又打听到普灵寺并非一般寺院,虽然有表哥护着你,但仍是怕你会在那里受委屈或遭遇不测,便去那里看你。 看到你受伤,原想带你离开的,但表哥的话提醒我,继而想到自己还没功名,早晚都在军营里,怕你跟着我受苦,若留在寺里,你终要回到京城的,那时你仍是侯府的正室原配的千金。” 所以,他花了两年多时间,让自己从一名无名小卒做到少将,然后又从少将升到禁卫军副统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归,只是他回来,还没做到哥哥的责任,妹妹就要出嫁了。 “这么说,你是不是早就与秦王,不,是表哥相认了?”她想再确定一下,萧敬炫是不是与许芷澜一样重生的。 “你是秦王?” “不是他还是谁?” 楚致岷摇了摇头,“刚认识他时,他并没有说他是表哥,更没想到他是皇子,投军也是他建议我去的,投到镇北将军的麾下,我之前对祖母和叔叔们说,是被镇北将军说服,是不想让他们想多。” 这个楚歆羽明白,善意的谎言,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清楚明白的,反正结果是一样,过程并不重要。 “后来我恢复记忆,他才跟我表明身份,同时也知道娘亲已过世,你出生了,但父亲再娶,你过得并不是很好,然后听他的安排,功成名就后就回京城,把属于我的夺回来,只是没想到,我回来晚了。” 惩罚袁氏本该是他的事,却没想到让她一人去跟这些人周旋,若不是因为他不能走开,恨不得飞回京城。 楚歆羽笑着摆手道:“不晚不晚,该是你的终是要你自己拿回来,别便宜了他人,当然,拿回来后,你喜欢怎么,你自己随意。” 然而,从他的话谈里,她得知萧敬炫接近他时,就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没有表明,许是因为他失忆了,只是萧敬炫又如何找到他的?若没有前世记忆,不可能这么容易找到他,当年萧敬炫年纪与楚致岷一般年纪。 从自己被送去普灵寺与她回京城,都在他的算计中,还有自己嫁给蔺宸曜到楚致岷功成名就的回京,应都在他的计划里,看来他重生比许芷澜重生顺利多了。 听蔺宸曜说,他在洪州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而前两天她收到杨茜珺给她寄的信,她也有事去了洪州,不过听孙若雅说,杨茜珺的堂姐是嫁洪州,好像是她堂姐出事了。 她想着萧敬炫也在洪州,怕杨茜珺在那边会遇到麻烦,便写给他,让他照顾一下杨茜珺,而也给杨茜珺去了一封,让她有事不要怕麻烦,尽管找萧敬炫,反正他是有特权的。 楚致岷知道他人是指谁,便道:“当年袁氏谋害我,无非是想她的孩子承继世子之位,但若爷爷当年立我为世子的文书还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何况袁氏做出这种事情,对她的孩子终究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听他这样说,楚歆羽便放心了。 兄妹俩正说着话,紫铃就来通报,按插在落碧园的线报来说,六姑娘穿着丫鬟的衣服,与雪雁悄悄从后门出去了。 楚歆羽并没在楚致岷面前掩饰什么,说了声知道,就让紫铃拿银两给那人。 “怎么回事?”楚致岷问。 楚歆羽笑了笑,“我们这个妹妹看到你回来,可能心有些慌了,急着找外援。” “外援?谁?” “我的情敌。” 楚歆羽也不怕楚致岷知道,就将自己那天在外面做善事时,看到有人在楚佳婷跟前低咕,派人暗中跟在那人身后,才发现对方从鄂国公府后院进去,这人必定是许芷澜的人,所以这几天让落碧园的人盯紧些,果然按耐不住了。 之前见楚佳婷几天都没动静,她还在想,如何让楚佳婷去找许芷澜,如今二哥哥回来,她必是怕世子之位落回二哥哥手上,所以狗急跳墙找外援。 蓝依之事,二叔在吃午饭的时候,已跟她说了,皇帝知道蓝依的身份,便下了道圣旨,重审江南香家谋反一案,虽然朝堂上很多人反对,但皇帝却执意,并交由都察院审理香家谋反一案。 香家谋反案重审,想必有人会焦急了,再加上她手上也撑握了不少证据,是时候开始反击了。 楚致岷才回京,并不知道楚歆羽说情敌指谁,但看她脸上露轻松,以为她是在倜侃,也就没有追问。 “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你只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听她这样说,楚致岷觉得自己做哥哥是一个摆设的,这个妹妹一点都不需要他帮忙,让他有一种失落感,后悔自己回来太晚了。 因为楚致岷有事要回军营,两人聊了一会,楚致岷便告辞。 楚歆羽派人去安善堂通报一声,楚老太太想着暮日轩也没那么快整理出来,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置办,也没勉强楚致岷在侯府住下来,毕竟他才刚回京城,又被钦点了禁卫军副统领,很多事情要忙。 楚歆羽送人离开后,便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交给丹青送了出去。 第312章:慌张 醉香楼 邵三娘正招呼着客人,便有伙记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她立即招来掌柜,让他先招呼客人,然后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两间房,她进了其中一间,里面已有人坐在桌旁,她让伙记在外面守着,然后关上门。 “什么事?” 屋里的人是欧阳,听到她问,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姑娘来信了,是时候准备上她出来了。” 邵三娘有些担忧的道:“我们才训练她一个多月,她行吗?” 欧阳拍拍胸膛道:“娘子你放心,经我训练的人,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死相。”邵三娘轻拍了一下他肩膀,“这次与以往不同,我们不能把姑娘的事搞砸了,知道吗?” “我明白,姑娘就是看中我的交友广,还会一门出神人化的易容手艺,得姑娘的赏识,日后还怕没正事做了。” 他是混低下阶层的人,那些上层的人将他们的命当猫狗一样轻贱,但若有个后台硬的人撑腰,那可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把这件事办妥了,以后就替姑娘做些跑腿工作,也能把身后那班兄弟养活。 “你懂这样想就好,对了,傅二姑娘在我们醉香楼订了酒宴,明天宴请几位闺友,我将她们的房间安排在最靠近街道那个,余下的事,你自己安排。” “好,那我就让人去准备。” …… “姑娘。” 桃心走进房里,许芷澜午睡醒来,雪柳正在替她梳妆,她轻抬了抬手,雪柳会意,停下手中的动作,躬身退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她真的来了。”桃心走上前,接替了雪柳的活。 许芷澜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十分愉悦,“那她提出什么要求?” “救出她母亲的同时,希望我们能替她胞兄夺到世子之位。” “原因?” “楚歆羽的胞兄回来了,看样子楚家的人对他当年被袁氏拐卖十分内疚,我去查过他当年已被去世的老侯爷立为世子,还上了文书,他回来了,世子之位必然仍是他的,何况袁氏做出谋害他人之事,名声也臭了,楚家定然不会让她的孩子继承爵位的。” 许芷澜蹙眉沉思片刻,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应付她吧。”她的目的是对付楚歆羽,既然有人愿意做好的枪把子,当然要好好利用。 桃心点点头,把一支玉钗插到发髺上,看了看,没有问题了,才道:“姑娘,还有一件事情。” 许芷澜看看铜镜的自己,觉得满意了,才转身问:“什么事?” 桃心道:“听说江南香家谋反一案要重审,皇帝已将这事交给都察院了。” “什么?” 许芷澜闻言,几乎从绣墩里弹起来,“消息准确?” “嗯,现在传遍街头巷尾了,还有,楚歆羽身边那位丫鬟,就是香家的剩余的唯一后人,朝廷已派人去寻找她了,至于副指挥使,皇帝给他一个滥用职权的名义,将他扣押了起来,姑娘,他可是我们最后一步密棋,他不能有事啊。” 许芷澜烦躁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香家的事当年她做得极隐秘,她以为香家的人全部被斩杀,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有漏网之鱼,而这条鱼却藏得这么深,居然不怕死的来到京城,还在她眼皮底下作妖。 都是楚歆羽的错,是她将这个人带回京城的,而且还替她掩护,她就奇怪了,怎么楚歆羽上次在盈水山庄会对她说那番话。 她说,一个人的心脏了,就算外表如何装饰,涂了再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内在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之前见过几次面,楚歆羽对她还算客气,可那次谈话,她直接与自己撕破面皮,而从她的谈话中,她似乎对自己很了解,脸上那种不屑,轻蔑,厌恶的神情表露无遗,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只知道香家的事? 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其他事情的,自己做那些事时,她还在京城,而且年龄那么小,怎可能会知道呢。 自她重生以来,隐隐感觉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前世的楚歆羽对傅盈婼并没有如此敌视,是哪里出错了,还是…… 不行! 香氏谋反一案,不能重审下去,否则,他们所做的事就要曝光了。 遂写了一封信给桃心,让她送了出去。 傍晚,她穿着黑色斗蓬,从后面溜了出去,然后了停在巷尾的一辆马车上,马车很快就驶离,转过几条街,来到一处大宅前停下,由桃心扶着下了马车,从侧边的门进去。 进去后,就有一个老者跑过来。 “国公到了没有?” “没有,不过世子到了。” 闻言,许芷澜脚步一顿,蹙了蹙眉,似乎不喜欢这个答案,但她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老者引她来到一处院落,步上阶级,轻轻扣了两下门,听到里有人应了声,才推开门,侧身让许芷澜进内。 屋内的烛光有些昏暗,隐隐看到有一个身影,这道身影她是熟悉的,不过不是很喜欢见到他。 “国公怎么没来?”进去她问。 “我来也是一样。”男人转过身,踱步走到油灯前,将灯芯弄了一下,灯光立即就亮了几倍,缓声道:“以后这种事情,我父母不用来了,你直接派人将信送给我便成。” “我想知道,为什么香家谋反一事会重审?到底是谁提议的?”许芷澜直接开门见山的质问。 “这事不该我问你吗?是你当初说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漏网之鱼,可那位蓝依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个意外。” “意外?”男人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意外会让我们都死在一条船上?” 他早就告诉过父亲,不要将希望都压在这女人身上,大师说什么命定的姻缘,他从来都不相信这种事,虽然这个女人预感过几件事情都灵验了,最近京城发生的事,她却一次都没有灵验过,还白白搭上了那么多人命。 要是被人查出来,京城的事他们郢国公府也有参与一份,朝廷必定掀起一翻动荡,而且还牵连湛广。 “蒋昊恒,我今晚约你们到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你们若不帮忙,那我们真的会死在一条船上。” 第313章:决裂 “那你想怎样?”蒋昊恒看着她道:“哦对了,你之前预知过未来会发生的事,那么,你可曾预知到江南香氏谋反一案会重审吗?” 许芷澜道:“只要能阻止香氏一案重审,晋王必定会不负众望,而你们蒋家继荣国公府,成为第二大功勋世家,否则,他们这样查下去,肯定会查出更多的事。” 当初与蒋家合作,她提供了不少消息给他们,让他们得到不少好处,还利用暗影替他们产除了不少竞争对手和敌人,郢国公对她的话和大师的深信不疑,偏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总是一面的质疑,到现在还是觉得她是妖言惑众,碰巧撞对的。 “重审这事阻止不了,皇帝的旨意已下,除非审案之人是我们的人,否则……”季林这人与赵东来一样,铁面无私,为人古板,不会受任何人诱惑,想收买他难了。 “这事还是冷处理吧,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下去,我们推出一个替死鬼便是,若你还想做晋王妃的话,日后就不要再联系我们了。” “替死鬼?谁?” “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人吗?” “你是说副指挥使?”许芷澜想到被皇帝扣押的人,表面是谢家的亲戚,实质是她的人,这事只有她与哥哥知道,蒋家并不清楚这关系。 “没错,他是谢家的人,我们把拖下水,再在他身上栽赃,这样一来,谢家就被牵连进来,你不是已派人劫杀回京的太子吗?暗影的事,就推到他身上,一个死了的人,又如何为自己辩解?” 闻言,许芷澜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这事没有转弯余地了。 “在洪州曾下过手,但被秦王发现,救了他,现在秦王将他保护得很好,还没有机会下手。”她只好实话实说,因为她真不想走这条路,副指挥使是暗影的人,若连他都失去了,暗影真没人可用了。 “这就是你的事了。” 蒋昊恒对她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当初以为她能迷到蔺宸曜,即使不嫁给他,也能让他对她死心塌地,可人家转身却要娶别的女人,还十里红妆的聘礼,足可让众人见证,他是多么重视这个即将娶回来的女人。 “什么是我的事,蒋昊恒,做人做事要讲良心的,我替你们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你们现在却将我踢开?” 想起他那句这是你的事,许芷澜心就恼火了,若不是自己在幕后替他们清除一些阻碍,他们的位置能坐得这么稳吗?手中的权力有这么大吗? “良心?”蒋昊恒冷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表弟吗,现在目的达到了,若想母仪天下的,是不是该为他做些什么?” 许芷澜握紧拳头,很努力才将自己的恼气压了下去,觉得自己今天出来是错误的,眼前这个男人与他的父亲不一样,他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的野狼,上辈子他年纪轻轻就进了内阁,萧敬晟对他极信任的,除了蔺宸曜,他便是年轻一代便的权贵。 若没有手段,那么年轻又如何进得了内阁呢?所以,这个男人她从来都不敢轻视或慢待 ,但也不爱跟在他打交道。 她是晋王妃没错,可她却不想成就男人的野心,替他去铺桥搭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替人做嫁衣,何况蒋家这些人眼里只有利益,再没有其他,若不是当初自己鬼迷心窍,想做傅盈婼那样母仪天下,可她现在才发现,要成为这样的人,走的路极艰辛,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而且从今天的见面她明白到,蒋家是不会帮自己了,如今朝廷要重审香氏谋反一案,若是查出什么来,他们只会将她推出来,绝不会助自己脱险或善后。 行,既然国公也对她避而不见,那么,日后出了什么事,可不能怪她了。 …… 同夜,荣国公府。 蔺宸曜刚从外面回来,元宝接过他脱下的官服挂好,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不在府里这些时日发生的锁碎事,特别是为了筹备他的婚礼,长公主已命人将隔壁的春晖园与景阳轩打通,春晖园是作他的婚房,这里日后便是他的书房。 两座庭院打通合并,庭院便更大了,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书房便是公子的独立空间,即便成亲了,也不会影响彼此的生活。 元宝知道公子刚回来公事繁忙,也不敢唠叨太多,赶紧端来干净的洗脸水,让他清洗,而这时候鬼烨从外面走进来。 “侯爷。” 元宝一见鬼烨进来,知道他们有要事谈,伸手接过蔺宸曜擦过脸的毛巾,便把洗脸盆端走,退出去时,把门轻轻掩上。 “蓝依的事是不是有了消息?”蔺宸曜已换上便服,走到茶几前盘膝坐下,倒了两杯茶,然后示意鬼烨在他对面坐下。 “对,她受了重伤昏迷,幸得一对渔夫夫妻所救,还好这对夫妻为人忠厚,看到她身上的伤,知道事情不简单,把她藏起来,在她没醒来时,没有对外透露半句。” 鬼烨坐下来说着,把婳儿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地说给了蔺宸曜听。 “后来她醒来,这对夫妻才敢按她的指示,找到婳儿,我怕那些人狗急跳墙,已让婳儿去接她,安排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养好伤再回来。” 虽然皇帝已对外公布了她的身份,也下旨重审香氏谋反一案,但她这样回来也未必安全,再说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身边有人保护着,但难免会有疏忽之时。 蔺宸曜点头道:“嗯,这样安排挺好的。” 鬼烨想了想,又道:“还有,邓国柱已答应了,到时他会出来做证人。” 蔺宸曜笑道:“你们总算没有白演一场戏。” 当初他听楚歆羽说邓国柱是唯一能指证许芷澜身份的人,这么重要的人物,怕他会像郑英一样被灭口,所以就让鬼烨派人做了一场戏,便是趁着他将物资运往洪州后,让人假扮暗影的人,追杀他,然后等他重伤淹淹一息时,再让人救他。 但他们的人还没行动,便遇上一批真正要他命的人,于是鬼烨让人在他最危险的时候出来救他,再带他躲藏起来,然后告诉他追杀他的是什么人。 第314章:反击 邓国柱一直都不相信许芷澜会派人杀他,虽然追杀他的人的确不是许芷澜派,但却是暗影的人,刚好被他们利用上,找到一些蛛迹证据,便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看到证据,又被他亲耳听到暗影的人谈话,让他不得不相信,许芷澜因为他知道太多,怕她有朝一日坐上母仪天下的位置,会有把柄被他拿捏着,所以,对他先下手为强。 “在事情还没对公堂前,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别让人知道他人在我们手上。” “侯爷放心,要他命的那些人已为他死了,不会想到他的真人其实一直在我们手上。”为了让暗影的人不再追杀邓国柱,他找来一具与邓国柱身高体重差不多的尸体,给他易容成邓国柱的样子,伪造身上的伤也是一样的,死在茅屋里。 “嗯。”蔺宸曜嘴角一扬,啜了一口茶,然后问:“郑英那里如何了?” “掠影说他已清醒了,只是暂时还不肯开口说话。” “既然这样,那就用非常手段,务必要他在公审前,让他画押做证。”郑英与邓国柱一样重要,许氏兄妹为了自己的私心,谋害那么多人,必须要让他们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填命。 “什么时候公审?” “我想在婚礼前将这对兄妹解决了,这样她才能安心嫁给我。”蔺宸曜道,他可不想楚歆羽在婚后还忙着对付这些人,既然证据也收集得七七八八,而这些证据也足够让他们无翻身之地,又何必让他们活那么多天。 “许氏兄妹解决了,可他们背后那些人……” “晋王派去西北玉龙川寻宝藏的人已被我们的人扣押住了,我已将这消息透露给皇帝,已知道他有谋嫡之心,再加上香氏谋反一案,秦王那边已收集了证据,这事与蒋家和戚家都牵连进去了,待交全给都察院,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是怕皇帝会念在父子之情,会对晋王网开一面,再说,晋王这些年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不相信皇帝一点也不知情,可他却装着无事一样,让后宫那位与戚家人荣宠至今。” 蔺宸曜轻声冷笑,“你以为我这个皇帝舅舅是瞎子吗?他不是不处理,而是晋王在外面虽收买人心,却也是在为百姓做好事,只要他没有表露出自己野心,没触碰到舅舅的底线,舅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鬼烨问:“那皇帝的底线在哪?” “秦王。” “为什么?”鬼烨不解,怎么会是秦王呢?明明皇帝对秦王并不上心啊,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让他闲在府里养花种草,反而景王他们个个身上都有要职,对戚贵妃更是宠爱有加,而康妃娘娘还在冷宫里待了好几年呢,若是真爱一个人,又怎么会舍得让他们受苦呢? 蔺宸曜却没说话,想了想,便将茶盏放下,然后道:“我出去一趟。” 语毕,他站起来,穿了件深色的外衣。 “这么晚,上哪去?” 话一出口,鬼烨觉得自己问得多余,这么晚了,当然是去找楚五姑娘了。 …… 楚歆羽没想到蔺宸曜又在半夜溜进她的房间,当时她正在做着针线活,还好徐妈妈今晚因有事过了老太太那里,不然会在这里监督她做些针线活。 徐妈妈说,就算不懂针线也要学,日后嫁过荣国公府,虽有丫鬟婆子伺候着,但对丈夫的事还是事必躬亲为好些,别的可以不做,给他缝些衣服鞋袜是必须的。 楚歆羽当然明白,可蔺宸曜的衣服都是长公主帮他专门订制的,她可不好意思抢未来婆婆的工作,何况,她虽懂针线活,但却做得不精致,穿在内还可以,穿在外面,还是罢了。 幸好嫁衣不用她亲自做,是蔺宸曜知道她的针线不好,便请了京城最好的绣娘给她缝制嫁衣,嫁衣的款式却是她亲自设计的,前些天绣娘才过府拿了图纸和量了尺寸,她们会连夜赶工,在成婚前做好。 而头饰也是找京城最好的工匠打制造,顺便也给三姐姐做了,这样一来,二婶就减轻了不少工作。 因为事事都有人给她准备好,她根本不用做什么,楚佳期在楚老太太面前酸溜溜的说她都快成亲的人了,可看上去一点待嫁的样子都没有。 然后话题一转,转去楚佳婷那里,说她的亲事订在明年八月,还有一年时间,却已待在闺阁里开始绣嫁衣。 这话分明是在挤兑她,她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到素来少话的楚佳梵道:“四妹妹,你不必眼红的,日后你能像五妹妹这样深得未来夫君的疼爱,一样可以还没嫁过去,便对你呵护有加,什么都替你准备好。” 楚佳梵一句话把楚佳期的嘴堵住,近日祖母在替她觅适人选议亲,但对方听说她姨娘因为谋害嫡妻而落狱,纷纷都打退堂鼓,不过也有没在意姨娘的事,但对方却是因为想攀上侯府,欲娶她为继室的,可她不愿意做继室。 晚餐几姐妹在安善堂陪楚老太太用膳时,说起楚佳期议亲的事,楚佳瑜就掩嘴笑说:“四姐姐不想做继室,京城的人又那么在意王姨娘的事,那只能远嫁,因为远嫁就不会有人知道王姨娘做了些什么。”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楚佳期,楚歆羽看到若有所思的思考着,所以回到碧云阁,边做针线边想起这事,要是楚佳期远嫁也不错的,以她的身份嫁不进名门世家当正室,做妾她不愿意,再说,侯府绝对不允许姑娘做别人妾室。 一般家庭又在意她姨娘的事,那只能远嫁了,而且远嫁…… 正想着,便听到窗户有响声,一抬头,就看到蔺宸曜跃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把窗户给关上,然后跑出去,竹锦在守夜,跟她说,若徐妈妈回来,告诉她说她睡了。 蔺宸曜转身看着她,笑道:“我是来告诉你蓝依的消息。”知道她最在意蓝依的事,便想第一时间告诉她,让她安心。 楚歆羽一听,眼睛都亮了,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道:“蓝依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第315章:无题 “别心急,你听我慢慢说。” 蔺宸曜将她拉到一边坐下,将鬼烨告诉他的话一一说给了她听。 “你放心,等她的伤好些了,就会回来的。” “鬼烨办事我放心,就让蓝依好好养伤。”楚歆羽想着,蓝依不出现也是好事,皇帝对香氏谋反一案就更重视,违禁香料被暗影拿来控制杀手,只要将幕后的人铲除了,等于为朝廷除了一个毒瘤。 近几年,朝廷官员总会无缘无故的被人暗杀,虽知道是暗影的人,但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哪里,始终不能根除,现在好啦,他们竟在京城里隐藏了一个仓库,而且被人一夜之间烧光,朝廷才知道。 如今暗影没有药物控制这些杀手,正是朝廷彻底铲除他们的时候,香氏一案重审就是一个关键,无论如何,皇帝都会将重审进行下去的。 蔺宸曜道:“蓝依不在,你身边不能没有护卫,我让婳儿明天回来,然后让鬼烨挑选一个机灵的过来,跟在你身边。” 楚歆羽原想拒绝的,但转念想了想,蓝依的身份已恢复了,就算回来,也不能再做她的护卫了,便点头应下,让他派个人过来。 “这几天你自己小心一点,我想那位可能会对你不利。” “不用担心她,明天之后,她估计会担忧得顾不上我。”楚歆羽笑道,她已写信给欧阳,明天会给许芷澜一个惊喜。 “怎么回事?” 楚歆羽就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然后道:“我这样做无非是想她自乱阵脚,香氏一案重审,她的哥哥又不在京城,她幕后那些人,怕麻烦惹上身,估计会劝说她不要轻举妄动,而她这个人绝不肯罢休,一定会想办法,要么破釜沉舟,要么坐以待斃。而她是那种狼子野心的人,又怎么甘心这样束手就擒呢。 所以,她一定会有所动作,我们只要好好护着该护的人,不能让他们真的出事了,而藏在幕后的人见她不听劝说,基本上会放弃她这颗棋子,而她这个人最记恨了,必然会做出一些失了理智的事情来。” 许芷澜以前在她面前虽然是演戏,可她的性格仍是有部分是不会改变的,记得以前有一次花灯会,县府千金只不过骂了她一句好狗不挡路,当时她表面上没什么,可事隔了半年,县府千金有事求于她,在没有人的地方,她不但奚落对方,还要对方为半年前的事跪道歉。 那时她便知道,许芷澜这人并不是表现出来那么大方,只是没想到她会狠毒到早就与人预谋地接近她的家,杀害她和取代自己。 “这样也好,她乱了阵脚,破绽就越多,对我们很有利。”蔺宸曜很赞同楚歆羽的做法,拉着她的手道:“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热闹?” 楚歆羽抬眸看她,漂亮的脸蛋染上一抺淡红,煞是好看的,“你这是在约我吗?” “约?” “就是你要邀请我去逛街,我们约会的意思。” 约会蔺宸曜懂,以前傅盈婼跟他解释过,遂点头道:“嗯,我们约会。” 楚歆羽提议道:“我们这样公然出来,怕会惹人非议,不如我们乔装一下,到时我们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不会有人指指点点的。” 这是她和蔺宸曜婚前第一个约会,像蔺宸曜这样的人物,京城的百姓认出他来,别说逛街,只怕谁跟他说上一句话,马上会被传得街知巷闻,虽然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但毕竟还没有过门,两人走在一起,终是对女儿家的名声不好。 “嗯,都听你的。” 自知道她便是自己心念念的妹妹后,都没有好好的跟她相处,虽然婚后有时间,但与婚前始终是不一样的。 而且这些日子,她又筹款又做善事,几乎都没有自己的时间,带她出去玩下,未尝不可呢。 许芷澜在醉香楼宴请平时和她交好的世家女,这餐算是她婚前最后一次跟她们聚会,因为天钦监的替他们算过,婚期最好定本月初,也就是十天后。 以往她每隔三个月都会请她们到这里聚餐的,但这次却少了静安明熙两位郡主,还有福宁县主,昭阳郡主见蔺毓不来,她也不想参与的,可人家邀请了两次,又说是她婚前最后一次聚餐,盛情难却。 这次聚会,少了静安郡主几人,虽然有昭阳郡主在,但她这人比较高冷,没有她感兴趣的话题,便不会开口说话,因此气氛没有以往的活跃。 大家用完餐后,昭阳郡主和另两人找借口先离开了。 其他人见昭阳郡主走了,聊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也起身告辞。 留下来的是林婉儿徐静恩秦婉柔和傅盈舞,秦婉柔见到许芷澜神色有些低落,就提议道:“盈婼,反正我们没事,不如我们去打马球吧。” 林婉儿心事重重的说道:“你们去吧,我有事想先回去。” 她因为上次没替许芷澜报信,把事情办砸了,却没想到因为这样,父亲因瘟疫的事未及时上报被都察院调查,已有两天没有回家了,心里焦急的很。 最疼她的太后不肯见她,求了很多人,那些人不是关门便是闭户不见她,没办法之下,听说昭阳郡主会来赴宴,原是想在宴会请昭阳郡主,帮她约楚歆羽出来,看她能不能替自己父母在皇帝面前说情。 因为她听说瘟疫的事是楚歆羽和她的丫鬟找到秘方的,若她能帮自己在皇帝面前求下情,说不定父亲很快便能回家。 可昭阳郡主姗姗来迟,宴席间,她们坐的位置又离得远,而昭阳郡主吃完就离开,让她根本无法开口。 傅盈婼说过会帮她,可迟迟未见她有所行动,自己曾替她做了那么多事,如今父亲出事了,她却一点都不关心,还有心情请别人吃大餐,无奈她是日后的晋王妃,自己得罪不起。 许芷澜上前假意的关心两句,说等她成亲了,一定会让晋王去替她父亲求情,让她别担心。 林婉儿心里冷笑了下,但没说什么,就拉开门要出去,谁知门外站着一个捉襟见肘的小姑娘。 “你……” “姐姐,我来找我姐姐。”小姑娘目光越过林婉儿,直视身后的许芷澜道:“就是她……” 许芷澜听到这声音,抬眸一看,整个人悚然一惊! 这声音和这模样…… 第316章:心慌 “不,你不是姐姐,你是澜表姐。”小姑娘惊喜,扑上前抱住许芷澜道:“澜表姐,太好啦,我……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姐姐傅盈婼呢,我听说她在这里宴请朋友……” “你说什么混话?!本姑娘并不认识你!” 许芷澜猛地将小姑娘推开,小姑娘不备,被她推倒在地上,神情既惊又难过,“澜表姐,你……我是曦儿啊!傅盈曦!” “什么曦儿?我不认识你!”许芷澜朝外面大喊道:“小二,小二,你们干嘛去了?怎能让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进来打扰客人?” “澜表姐,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是傅盈曦啊!你因为家乡闹瘟疫,父母都过世了,才来投靠我阿娘,我阿娘跟你阿娘是双胞胎姐姐,所以你跟我姐姐傅盈婼长得很像,我们总是说……” “傅盈曦?你撞骗也不调查清楚,我妹妹早几前年已死了,你还不走,不然我要报官了。” “我没撞骗,我真是傅盈曦,鄂国公府三老爷傅绍德的第二女儿,我姐姐是傅盈婼,我没死,我真的没死……”小姑娘爬起来,扯住许芷澜的衣袖,急急道:“许芷澜,你告诉我,我姐姐在哪里,她看到我一定会认出我来的。” 包厢里几人被这一幕弄懵了,一脸困惑地看着。 “这是怎么回事?” 当傅盈舞听到这小姑娘说她是傅盈曦,最先反应过来问。 傅盈曦不就是她的堂妹吗?可她不是死了吗?再说,如果她是堂妹,姐姐没理由说不认识她的? “她脑子有问题,别理她!”许芷澜答道,怕这女孩说出更多话,引起别人的注意,立即吩咐丫鬟将人拖出去。 “可是……”傅盈舞还想说什么,被许芷澜拉到一边去。 小姑娘两手臂被丫鬟左右拽着,挣扎着扭头问:“许芷澜,你告诉我,我姐姐在哪里?” “姑娘,你不知道吗?”林婉儿指着许芷澜道:“她就是傅盈婼,若你是她的妹妹,怎么会连自己的姐姐都认不出来。” “不,她不是,她只是长得像……” 许芷澜怕小姑娘会道出更多内幕,朝两个丫鬟喊道:“还不给我扔出去!” 这时外面走廊的人听到这里吵杂的声音,便围上来看热闹,傅盈婼看到两丫鬟把小姑娘往外扯,有些不忍看着许芷澜道:“姐姐,放她自己走吧。” 林婉儿也附和道:“对啊,小姑娘肉嫩,你们轻点。”其实她心里却在想,这姑娘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若假的,傅盈婼做事素来淡然,没理由这么紧张? 小姑娘一人难敌两名力气大的丫鬟,被她们硬是拉了出去,围观的人对着她们指点指点的,林婉儿朝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趁乱悄悄随着在她们身后。 许芷澜心慌意乱没看到林婉儿的动作,她怕小姑娘还会再来骚扰,便立马结帐,见到掌柜原想投诉两句,此刻却什么也不想说,而离开时,她们是往后门走的。 “盈婼,那姑娘……”林婉儿更是疑惑许芷澜的举动,觉得她一定有问题,但她的话才问出口,就被许芷澜打断了。 “今天不好意思,下次我再请你们。”她对其他人道歉道。 徐静恩和秦婉柔都说没事,下次是喝你的喜酒了。 傅盈舞没出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当许芷澜带着傅盈舞离去后,徐静恩和秦婉柔都以为刚才只是一场闹剧,没有放在心里,可林婉儿却不一样,跟她们道别后,林婉儿看到自己的丫鬟回来,就问道:“看到那小姑娘没有?” “出了门小姑娘挣脱跑了,可她跑得太快了,奴婢追不到。” “你去附近找找,若看到小姑娘,一定要带回来。” “是的。” …… 这边许芷澜坐在马车内对傅盈舞道:“小舞,回到府里先别乱说,今天这个姑娘突然跑来说这些,说不定背后有人指使的,我已让丫鬟盘问她了,毕竟这事是关于我们的妹妹……” “我知道,小曦已死了。”傅盈舞打断她的话。 “嗯,你知道我的情况,不久我便是晋王妃,有些人嫉妒我,说不定故意这样抺黑我的,我不想让别的有心人利用这事做话题,造成晋王的误会,所以才这样对那个小姑娘,等我查清楚她背后的人是谁,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好,我不会说的。”傅盈舞垂首道。 许芷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半晌,又道:“上次你不是想做几件夏衣吗?我那里有两匹软轻罗,等会我让人送过去给你。” “谢谢姐姐。” 两人回到府不久,那两名丫鬟也跟着回来,当许芷澜知道被那小姑娘逃跑了后,心更是坐立不安,只是桃心去做别的事情,还没有回来,等到桃心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她将小姑娘的画像画出来,交给桃心,叫她务必将这位小姑娘找出来。 这件事情她越想越觉得小姑娘未必是有人冒充的,不然她是怎么说出她的名字,重生以后,除了郑英和邓国柱两人,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名字,当然,还有另一个人,但那人绝不会出卖自己。 这小姑娘不但知道她名字,还知道她不是傅盈婼,连秦家的人都不知道她便是许芷澜,因为哥哥跟他们说,他的妹妹许星儿在那场瘟疫中和父母一起死去,但没有人知道她和傅盈婼长得相似。 她最怕的是这小姑娘是真的傅盈曦,当时船上很乱,她只顾着对付傅盈婼,却没注意傅盈曦,后来点人时,才发现她不在其中,有人说她受伤掉到海里,这么小的姑娘,又不懂水性,掉落海里绝无生还。 可现在,傅盈曦活生生的出现她面前,咋见她时以为见到鬼魂。 虽说事隔四年,傅盈曦当时的模样还没长开,但她仍是一眼就认出来,因为她长得与傅绍德实在太相似了。 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找上自己,而不是到鄂国公府认亲? 她略沉思了一下,便吩咐丫鬟找来看门的小厮问,最近有没有人上来认亲? 结果小厮说有,而且来了几次,对方说她是五姑娘,可五姑娘明明已故,小厮便当她是上门撞骗的赶走,更没有将这件事情通报主人。 许芷澜一听,便明白了几分,那小姑娘肯定上门几次都被赶走,打探到傅盈婼在醉香楼请宴,才会找过来,因为以傅盈婼平日对她疼爱,不会不认她。 难道这姑娘真的是傅盈曦? 现在冷静了下来,觉得她在醉香楼见到小姑娘时不该慌张的,应该先将她留下来,然后找个只有她俩的地方问清楚,若不是最好,要是傅盈曦,绝不会让她活着见傅家的人。 可现在想这些都太迟,她只能祈祷桃心能找到这小姑娘,不管她是不是,她必死! …… 却说醉香楼二楼某间雅座,只要对面的包厢打开窗外,便能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楚歆羽和蔺宸曜都乔装了,他们扮演一对中年夫妻,坐在雅座里,正欣赏完一场好戏。 蔺宸曜看着窗外,两名丫鬟正追着跑走的小姑娘,侧头对楚歆羽道:“那姑娘会被她们逮到吗?” “不会。”楚歆羽摇头道:“因为她是欧阳训练出来的,逃跑的工夫一流,就算被抓到了,对付这两个丫鬟绰绰有余。不过,事后许芷澜肯定会派桃心杀她,不管她是不是傅盈婼。” 蔺宸曜拍拍她的手道:“别担心,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桃心不能让她再留在许芷澜身边了。” 楚歆羽问:“你有计划?” 蔺宸曜点点头,“我们开始收妖了,你的是从香氏谋反一案开始,而我的却是桃心。” “你准备将桃心怎么了?” “到时你就会知道。” “好,我就拭目以待。”既然他这样说,楚歆羽也不追问他,于是提议道:“我们去外面逛逛好不?这样走出去,没有人认得我们,你以前说过,若我回到京城,会带我去烟雨楼吃那里的大盘蟹,不如你今天请我去吃。” “好,走吧。” 第317章:找人 戌时,幽静的小巷口,一个小小身影正弯腰靠墙的垃圾桶里找什么,远处,偶然传来几声狗叫,一阵夜风从巷尾吹来,掀起小身影的衣裙,她瑟缩了一下。 “怎么没有吃呢?我明明看到她将一块饼干扔到这里。” “小姑娘,你是找这个吗?” 一道声音蓦然从她响起,小姑娘身子轻颤了一下,显然是未料到这条偏巷会有来的,她缓缓的转过身,可巷口并没有人。 “咦,人呢?”她喃喃道:“莫非见到鬼了?” “没错,你见到的是鬼,是来索你命的鬼!” 声音又响起来,这次不是身后,而是在头顶上。 她的话落,一阵风吹过来,小姑娘再瑟缩了一下,她抬头,只见到一道黑影仿佛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对方一袭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腰间那条银鞭闪着光,小姑娘真的以为自己是见到鬼了。 “你……是谁?” “索你命的?” “为什么?” 小姑娘吓得退后几步,小脚都要软了。 “因为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我没有。” 小姑娘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将手上的东西往对方脸部扔去,然后转身就跑。 黑衣人眼疾手快,将手一抬起,挡住了眼睛和鼻子,粉末在她身上散开,此黑衣人正是桃心,她是奉了许芷澜的命令,查了两个多时辰,才查到这小姑娘出现这京城已有半个月,这半个月来,经常在这条巷子拾些冷饭菜汗吃。 姑娘说不管她是不是正牌傅家五姑娘,她都得必死! 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会有这一招,果然是混江湖的,这些年她能活到现在,也是有原因的。 桃心拔脚就追上去,小姑娘脚程没她快,没跑几步,眼看就要被她抓住,就在这时,小姑娘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倒了,整个人往前扑去,而桃心的手却抓了个空。 但谁知没想倒,扑到在地上的小姑娘突然一个翻身,站起来时,身体居然比之前高大了一倍,桃心一怔,但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穴位就被人点住。 “你……” 桃心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软了下去,一点意识都没有。 妆扮成小姑娘的人冷笑一声,弯身就要将她抱起来,身后响起了两声掌声,接着一道声音传来:“想不到你的缩骨功已练得如此出神入化,能随时变高变矮。” “你来得整好,她就让你带回去。”疏香说着,将手上的女人往来人身上一推,然后扭了扭脖子,身高居然又矮了几分,与桃心的身高一样。 晨光单手抱着昏迷的桃心,对疏香道:“王爷让我来告诉你,桃心与许芷澜主仆多年,千万别让她发现破绽,这次要一定要成功。” “回去告诉王爷,香儿必定会将完成任务。”疏香是蔺宸曜的暗卫一员,精通缩骨功和声音模仿,她这次的任务是乔装成桃心,接近许芷澜。 晨光点点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嫌弃道:“这女人若不是留她还有用,还真想将扔到浣溪河里。” “我只点了她的睡穴,很快就要醒来的,你自己小心点。” 疏香说完,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当她出现鄂国公府时,已是桃心的身份,走进许芷澜的闺房时,许芷澜正在卸下头饰。 看到她进来,许芷澜并没有停下动作,只扭头看了她一眼道:“事情办妥了吗?” “已解决了。” “解决之前,可有问出她是受谁指使的或是她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又如何到京城的?”许芷澜是最担心是后者,要是有人帮忙她到京城,那么她又得让桃心去解决那人,她手上如今又沾上血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自己再沾上血腥,真的要出事了。 因为之前她让桃心去派人查的事,已有结果,刚刚她才看完。 原来傅盈婼的骨灰瓮是被那主持带到普灵寺,但她的人到普灵寺寻找时,在山洞里发现一只被打碎的骨灰瓮,里面的东西却不在了。 当初怕她重生的事会被太多人知道,故而将封锁傅盈婼灵魂的张天仙道士解决了,如今她得再找一个比他道术还要高深的人,再次搜寻傅盈婼的灵魂,免得她像自己一样,重生那就麻烦了。 因为她感觉到最近自己预感的事频频出错,与上辈子的轨迹一点都对不上,她怀疑可能与傅盈婼骨灰瓮被打碎有关。 虽然傅盈婼的身体已被她烧毁,她的灵魂无法回去身体里,但她的灵魂是可以附身在磁体与她吻合的人身上重生。 楚歆羽的转变,让她不得不怀疑,因为上辈子的楚歆羽哪有现在的楚歆羽聪慧,她的命运与上辈子截然不同,叫她不这样想也难了。 “开始她对我有防备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哄她说,帮她引见她傅老太太,她才肯松口,说她是被两个渔民救起来,渔民把她带去了一个小岛屿,她花了三年多时间,才从那里逃出来,一路上靠乞讨上京。” “从来没有人帮助她?” “她没有说,我想应该没有吧,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都被鄂国公府的小厮赶走。” 许芷澜想想也是,如果傅盈曦背后有人,断然不会让她被门卫赶了一次又一次,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在醉香楼请宴她只是碰巧听到而已。 “你替我去找一个人,不过这件事情必须要保密,谁都不能透露。” 对于傅盈婼的骨灰已不在骨灰瓮的事,许芷澜始终都不能放心,她一定要弄清楚傅盈婼的骨灰去哪里,还有,她的灵魂是否还在人世间,不然,她枕食难安。 “谁?” “他是九阳道人于允公的关门弟子周通,原本我想借用晋王的人找的,但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是想……”疏香原想问她找周通何事,但想到桃心在许芷澜身边替她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周通是什么人,桃心估计心里很清楚,若自己这样问出口,会引起许芷澜的怀疑,便改口道:“好。” 许芷澜因为浸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注意到“桃心”的异样。 第318章:下手 疏香离开鄂国公府,立即将许芷澜要找周通的事告知鬼烨,鬼烨则向蔺宸曜汇报。 蔺宸曜当然不可能让许芷澜找到周通,但既然她要周通,他们就给她一个周通,反正这个周通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何况时间紧逼,眼看他们的婚礼就要到来了。 许芷澜没有暗影,等于少了一手臂,趁着她缺了手臂之时,正是将她面纱揭开的时候。 楚歆羽知道蔺宸曜那边有行动,心也安定了下来,但她担心到时许芷澜的事被揭开后,傅家的人会受不住,特别是傅老太太,她一直把许芷澜当是自己的亲孙女,若是知道她才是真正害死自己儿子媳妇和两个孙女的凶手,这打击也不知能不能挺过来。 所以,她写了封信给傅冠璋,让陌香拿去给他。 陌香是蔺宸曜给她安排的护卫,蓝依不在,自然要有人顶替她的位置,既然是蔺宸曜安排过来的人,楚老太太非但没说什么,甚至感到很欣慰,未来孙女婿对孙女如此上心,有他护着,日后在荣国公府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她写给傅冠璋的信里,说了一下关于傅盈曦的事,因为那天“傅盈曦”在醉香楼与许芷澜的必定已传到傅家,对于一个已死的孙女,突然找上门,肯定会大吃一惊,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人问问。 而在蔺宸曜的安排下,“傅盈曦”已被许芷澜派去的桃心杀死,傅家的人是无法找到的,当然,这个“傅盈曦”还是会出来的,只是时机未到,可傅冠璋心底必定有很多疑惑,所以信中她道明了自己的计划,同时让他这些天一点点的给傅老太太心里打个底。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傅冠璋心里肯定有疑惑,而她也不打算与傅家相认,倘若他日后问起,她也找到说法解释。 城西那边的“瘟情”控制下来,一些流民也得到安置,只是那些假扮流民的百姓,也被官府捉起来,关押在地牢里。 许芷澜的心更焦急了,这次她终得到郢国公的回应,两人在郊外一座宅院里秘密会面。 “皇上这次咬住香氏一案,不会松手了,迟早会查出所有事来,包括当年是我买通当地的官员,嫁祸香氏。”郢国公知道她心里的忧虑,建议她道:“你这段时间不要急躁,安心做你的晋王妃,其他的事,我会安排下去的。” “可我怕傅冠璋怀疑起我来,他在查傅绍德当年的事死,却没有告诉我,以前他任何事都会告诉我,如今却瞒着我做这些事,我怕……” 郢国公皱了皱眉,“他只是查父母的死因,就由他查吧,当年那些人都被我们解决了,不是吗?他还能查出什么。” 许芷澜急了,“不是这样的,万一他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 “死无对证,还人谁出来作证?” 郢国公严肃的看着许芷澜,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除了哥哥外,知道她不是傅盈婼的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当年她找上他跟他谈合作,为了让他信任自己,告诉他自己懂玄术,能知过去未来。 然后引导他主动说出让她代替傅盈婼,与他里应会合,把傅家拉拢过来,所以当年,单凭她兄妹两人那能策划一场如此精密的暗杀案,她只是提供有利的信息,而人却是郢国公找的。 确实来说,郑英是郢国公的人,而暗影虽是他们兄妹一手创造出来的,但其实受益人是郢国公和晋王,如今暗影遭遇如此打击,不只是他们兄妹,郢国公和晋王也一样失去一条手臂。 更何况,因为暗影,她与郢国公等人紧紧连在一起,若他们想中途把她甩开,那是不可能的,她手上掌握他们很多证据,要真的论起罪来,他们可是逃不掉的。 “我是怕有漏网之鱼……”许芷澜想了想,还是将心底的恐惧说出来,“前两天有个姑娘冒然跑到我跟前,直说自己是傅家六姑娘,还指着我说我是许芷澜,她与傅家六姑娘傅盈曦一个模样,当时我否认了,说她是骗子打发了。 事后派人将她找出来,逼问才知道,她原来真是堕落海里的傅盈曦,我怕她留在京城会被傅家的人认回去,我的身份会被揭穿,所以让派去的人将她处理了。国公大人,我有点担心,这一切都是楚歆羽搞出来的。” 她说了那么多话,其实重点是在后面那句,虽然她不知道这事与楚歆羽是否有关,但她却想借郢国公之手,将楚歆羽解决掉。 自知道傅盈婼的骨灰瓮被带去普灵寺后,她便坐立不安,楚歆羽命运的转变与蔺宸曜对她的态度,她总是感觉一定有什么事情在悄悄改变了。 郢国公轻轻皱了皱眉,“蔺宸曜的未婚妻?” “对,就是她,听说蔺宸曜对她很上心,连凤血玉坠都给了她。” “当时还想让你吊住他,把他拉拢过来,没想到他会在你这里受了挫,转身娶别的女人,既然他站在我们对立的位置,阻碍我们的路,就不需要顾忌什么了。” 许芷澜闻言,心里自是欢喜,这么简单就把楚歆羽推给了郢国公处理。 跟郢国公合作这么久,她多少知道郢国公除了自己和暗影,还有一支暗卫,不过他很谨慎,不到万一,是不会动用那支暗卫,所以,她并不担心,没有暗影,他就没有了势力。 待许芷澜走后,郢国公的心腹进来,“老爷,真要安排人对付楚五姑娘吗?” 郢国公摇了摇头,“朝廷查得紧,我们暂时什么都要不做。” “那刚才您跟傅二姑娘说的话……” “只是暂时哄住她的。”郢国公看了看窗外,夜色苍茫,他闭了闭眼,“神捕门那边你查得如何?傅冠璋是否查出当年的事没有?” 心腹回道:“神捕门的人并不容易收买,尤其是傅冠璋身边的人,而且这些天他做的事很谨慎,没有像往日一样记录在案,不过请老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查出当年的事,他知道了多少。” “不管他知道多少,既然他怀疑,那他不可能再留了。” “老爷的意思是……”心腹说着,抬手做了抺颈的动作。 郢国公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这事要慎重些,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 “属下明白,属下就去安排。” 第319章:失联 忠毅侯府 过两天便是楚佳芃出嫁的日子,据楚歆羽所知,凡是姑娘临近出嫁,闺中好友都会前来添妆。 楚佳芃的朋友不多,绝对两只手指能数得出来,但二夫人娘家的亲戚多,故而她的表姐妹甚多,这些人都来给她添妆,倒是很热闹。 楚歆羽与楚佳芃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尤其两人的婚期相近,共同话题便多了,所以,楚佳芃的朋友来添妆,她也帮忙招呼。 只是今天来添妆的姑娘比她们想象中还要多,有些人楚佳芃都叫不出名字,只是觉得面熟,大概是以前在宴会见过,并没有往来。 后来她们才知道,这些面熟的大家闺秀与楚佳婷相熟,她们想趁着楚佳芃出嫁之际,前来混个面熟,尤其是见到楚歆羽在此,纷纷上前与她套近乎。 楚歆羽可是未来的北平侯夫人,最近又是人气又那么好,连皇帝和太后都赞许有加,现在趁着楚佳芃出嫁添妆的时刻,在她面前混个面熟,等她出嫁的时候,再来添妆。 所谓的有来有往,就算现在不能跟她做好闺友,可日后她们出嫁时,北平侯夫人便会来还礼的。 楚歆羽对这些事并不清楚,楚佳芃也不懂,但三夫人却很清楚这些姑娘的打算,趁有个空隙,没大家闺秀缠上楚歆羽闲淡时,将她拉到一边提醒她两句。 但今天是楚佳芃添妆的日子,这些姑娘缠上她套近乎,她不好拒绝,所以三夫人便找了个借口,把她拉走,让楚佳宜和楚佳韵招呼客人。 因为楚歆羽的关系,昭阳郡主和蔺毓都有来给楚佳芃添妆,还有孙若雅和安绮兰,而且送的妆还不轻。 昭阳郡主和蔺毓丝毫不失身份,都送了一套价值千两的头饰,许是爱屋及乌,她们喜欢与楚歆羽交往,连带的也喜欢上话不多,气质冷清的楚佳芃,她嫁的未来夫婿荣斌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翩翩君子,而且与楚亲王妃有表亲关系,就冲着这关系,昭阳郡主添的妆怎能随便呢。 孙若雅和安绮兰经常来侯府玩,与楚佳芃关系也不错,她出嫁自然要来添妆,送了的头饰也不比昭阳郡主的差。 看到昭阳郡主也来添妆,而且出手还是上千两的头饰,楚佳期心里便有想法了。 众姐妹中,年龄比她大和比她小的婚事都有着落,就只剩下她,楚佳宜虽是嫡女,可她是被人退了婚,属于大龄姑娘了,可她居然也有人肯争着娶她?而且婚期定在十月底,也就是说,侯府今年会有三门喜事。 楚佳期见过那位林公子,虽是家世差了点,但也是一表人才,想着,比较着,心里便不平衡了。 凭什么? 她自问自己除了出身是庶女外,有哪一点比楚佳宜差?论起相貌,自己肯定比楚佳宜漂亮,楚佳宜不就是占了一个嫡字。 倘若今天是她将要成亲,昭阳郡主也肯定会给自己添妆的,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每次昭阳郡主和孙若雅她们来找楚歆羽,自己和她们都很聊得来,比起楚佳芃和楚佳宜,她感觉自己和她们更亲近些。 上次昭阳郡主还送了自己几张亲笔的字贴,就连楚歆羽都没有,她将字贴表了起来,挂在客厅里。 其实她并不知道,昭阳郡主会送她字贴,是因为当时昭阳郡主在写字贴时,被她在身后不小心撞了一下,把字写歪了一撇,虽不容易看出来,但追求完美的她,却不能忍受有一点瑕疵。 听到楚佳期不断在夸赞她的字,又想到刚才若不是她撞了一下自己,字怎么会写歪呢,遂将字帖送给了她。 得到字贴的楚佳期自然满心欢喜,幸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得到昭阳郡主的字贴,可这份喜欢,如今却淡了,若是她能觅到一门像楚佳芃一样好的婚事,她什么也不求了。 离开朗月轩的楚歆羽,回碧云阁,竹帛提着两只笼子过来,里面正是小白和小灰。 “姑娘,它们又飞回来了。” “嗯。” 自上次收到蔺宸曜的信,她一直没回去,小白和小灰就没有再回来了,她还以为蔺宸曜要回来了,就不需要再传书信了,鸽子自然就不需要了。 “你把它们挂在阳台的走廊吧。” 她的话刚落,就听到紫铃在楼下嚷道:“姑娘,孙姑娘和安姑娘来了。” 孙若雅和安绮兰添完妆,和楚佳芃聊了一会就离开,而昭阳郡主和蔺毓因有事,添了妆就回去了。 “我以为茜珺这两天会回来,但她却与我们失联了。”孙若雅坐下来后,就说起这件事来。 “怎么回事?”楚歆羽道:“我上次还特意给她寄了信去,她也有回我的呀,怎么才几天功夫,她便失联了呢?” 孙若雅忧心道:“她每天都会传信给我,可我两天收到她的来信,我给她的也没回我。” 因为兴趣,孙若雅在家里养了几对信鸽,平时不出门,无聊得发荒时,会写信用信鸽传递给自己闺中好友,以前杨茜珺不在京城,她俩也常用信鸽联系感情。 这次杨茜珺出门,也像她回海南一样,孙若雅每天都与她用信鸽联系,洪州离京城不算远,普通的信鸽一天便能往回,所以,杨茜珺已有两天没有给她信息了,孙若雅担心极了。 安绮兰道:“若雅听说洪州的流民在闹事,担心茜珺好打不平的性子惹出什么事,不然她不会两天都没回信的。” 楚歆羽想了想,就道:“我写封信去问问秦王,他也在洪州,看看有没有茜珺的消息。” 想到杨茜珺的性格,楚歆羽也有点担心,她立即去书房写了封信,让陌香送去秦王府,萧敬炫的人会将信送去给他。 陌香拿着信出去,孙若雅和安绮兰在碧云阁陪楚歆羽聊了一会,两人才告辞,然而,楚歆羽送她们出去,当她回屋时,看到陌香已回来。 “姑娘,有件事情……”陌香看着她,欲言又止。 楚歆羽见此,便问:“怎么啦,是陈总管有话跟我说?”陈总管是秦王府的管家,她的信都是通过陈总管,交给萧敬炫的。 陌香摇头,盯着楚歆羽,小心翼翼地说:“我到秦王府时,看到侯爷也在,是……是秦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