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血之序》 第一章 失明的王牌 “新的身体还不能好好适应吗？第六适任者。” 绫人抬起脑袋，带有咸腥味的海风涌入鼻腔。 眼前一片漆黑，周遭充斥着扭曲的红色鬼影，即使不借助视力，绫人依旧可以辨识出声音的来源，穿着银白色战斗服的瘦削身躯转向左侧。 “砰呲——砰呲——” 耳边突然传来噼啪作响的不明声音，绫人下意识握紧拳头，末端分叉的猩红色雷光从夜空中轰然坠下。 光芒照亮了绫人的面庞，两道剑眉扭成一簇，高挺的鼻梁微微翕动着，他咬紧牙关，绷紧的皮肤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颚骨。 诚然，绫人外表颇为帅气。 但他却是一个对人类世界没有任何感知的盲人。 跳跃的电离子打在脸上带出一阵刺痛，周围传来阴恻恻的怪笑声，仿佛在期待自己被两万摄氏度闪电炙烤的惨状。 “at立场全开。” 绫人缓缓举起右手，向外打开的掌心辐射出层层淡金色光辉，密集的光粒子在空中展开成一面金色的八边形屏障。 猩红色雷光轰然砸在屏障中心，势若千钧的重力将立场压得凹陷下去。 绫人手掌和有着极高温度的闪电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立场，稍有不慎，他就会瞬间变成一具烤焦的尸体。 “我想，议长大人你应该不会让我” 绫人冷漠地开口道，他挥动手臂将立场连同雷柱一同掷向远方。 “出师未捷身先死。” “临场反应：s级。立场制御：s级。体力：b级。” 同样冷漠的语调回响在耳边，绫人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笑意，他缓缓睁开眼睛。 眼眶四周蒸腾起淡淡血汽，一双猩红色眼眸暗淡无光，瞳孔表面不知被谁刻下象征诅咒的黑色十字。 “算上同样都是s级的攻击，防御，速度，索敌以及抗侵蚀能力，第六适任者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王牌。” 绫人伸手指向损伤的双目。 “对诸位来说，用一双眼睛换取七项最高的驾驶技能，的确是一桩划算的买卖。但我可是真真正正失去了视力” 绫人平摊手掌，似乎是想要索取什么。 “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都有安乐死的权利，不知道委员会能给我怎样的报酬？” 手掌传来冰冷的触感，用手指摩挲物体片刻后绫人释然地笑了，展开一对支架后他将目镜扣在鼻梁上。 一片混沌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你已经具备eva十号机的驾驶资格。” 方才的红色雷柱是最后一项测试。 环顾四周，绫人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包围圈中，七块散发出不祥气息的黑色石碑虎视眈眈地俯视着自己，每块石碑上都刻有有猩红色的seele字样，下方则标注着不同数字，用以区分成员。 seele，全称人类补完计划委员会，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共有七人。 “希望你不要辜负委员会栽培你的苦心，第六适任者。” 先前发出阴恻怪笑的seele-04用尖细的声调威胁道。 “如果能称之为苦心的话。” 绫人冷笑着勾起手指打了对引号。 “现在，回去待命。” seele-01命令道，似乎是不想再和绫人多费口舌。 “啪嗒——！” 冷白色灯光打在脸上，绫人不适地眯起眼睛，笼罩身体的恐怖威压顿时消失不见，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剧烈喘息了起来。 “老人们可真是难缠啊。” 绫人按动手腕开关，原本紧贴体表的战斗服瞬间变得十分蓬松，三下五除二脱掉汗湿的衣物后绫人倒在了床上。 自己身处的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世界。 绫人出生那一年，恰逢第二次冲击，具体事件已经不可考，但产生的余波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所有人。 南极蒸发，世界人口锐减一半，地轴偏转导致四季混乱。 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濒临灭亡的人类社会还在艰难恢复时，使徒，来袭。 为了对抗这些谜之生命体，seele成立了特务机关nerv，并建造泛用人型决战兵器——eva来迎击使徒。 由于建造一台eva需要天文数字般的人力和财力，直到使徒来袭，nerv才堪堪建造出三台eva。 而驾驶eva的条件却又极度苛刻，必须是出生在第二次冲击后，且父母至少有一方死亡的十四岁男女。 从表面上看绫人是完美的人选。 十四岁，且父母双亡。 然而绫人比较倒霉，因为eva的极度稀缺性，即便在所有模拟测试中都获得了第一，他依然无法驾驶eva，只能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备用驾驶员。 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让他的战斗直觉变得极为敏锐，战斗对他而言，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但是没有合适的剑鞘，再锋利的宝剑也会不可避免的生锈。 绫人始终记得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人”，某天训练结束，seele-01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委员会任命你为eva十号机的驾驶员，但你必须通过一项考验。” 绫人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毕竟，他就是为驾驶eva而生的。 就在刚才，他终于成为了全世界仅有的六位适任者中的一位。 而代价，是他那双目力极好的眼睛。 “等价交换吗？” 躺在床上的绫人对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eva，可我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呢？” 深呼吸几下将不相干的事物赶出脑海后，绫人套上白衫黑裤跳下床，拿过id卡后他急匆匆地走出房间。 绫人的训练场位于格格塔基地，是一处研发机构。 时间临近中午，诺大的走廊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迅速绕过几个转角后绫人搭上了去往最下层的电梯。 “咔——咔——咔——” 电梯上方的老旧标尺不断摆动着，绫人靠在墙壁上困倦地眯起眼睛。 为了今天的最终考核，他已经有很多天没合过眼了。 “请出示身份。” 毫无感情的冰冷电子音将绫人拉回现实，电梯门突然镀上一层黑色，白色日光灯瞬间转换成应急用的红色。 原本布满数字符号的金属板翻转成一面显示屏，数道红外线掠过绫人破损的眼部。 预料中的警告音并没有响起。 “欢迎回来，定远·绫人·德拉诺特。” “居然通过了识别” 绫人微微瞪大眼睛，但听到自己名字的一刹那他立刻握紧了拳头。 绫人非常厌恶别人读他的全名，不知是谁在档案上写了这么一个粗制滥造的名字，定远和德拉诺特分别是定远号和无畏号战列舰的名字，以此彰显绫人基因中的中国和英国血统。 每当这个名字被读出来，绫人就有一种拿拳头糊人脸的冲动。 “请伸出无名指。” 屏幕下方伸出一根冒着寒光的银针扎进绫人手指。 绫人微微皱眉，血很快就自行止住了，好像绫人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 “咯噔——” 电梯大门缓缓开启，冷气从门缝中渗出，绫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层层雾气中，足足有四层楼那么高的银白色头部出现在绫人眼前，伸出眼眶的翼状双眼泛出幽深的红光。 一根长角从吻部伸出，配合从两侧眼眶伸出的v字型翼状眼，看上去就像是一顶三角形王冠。 “eva十号机。” 绫人抬起头轻声呼唤道。 “” 十号机双眼瞬间亮起，被拘束装甲紧紧封闭住的嘴部传来低沉的回应声，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嗡——” 还没等绫人作出反应，目镜突然毫无征兆地颤抖了起来，一行小字缓缓飘进视野。 【即刻出发前往第三新东京市。——seele】 第二章 初战，便是内战 接到seele任务后，绫人马不停蹄地搭乘运输机前往第三新东京市。 “给我调第三新东京市的资料。” 绫人敲了敲目镜边框，眼前立刻闪烁出【配信中·······】的白色字样，两秒过后大段语句像片尾字幕般从镜框底部缓缓升起。 得益于s级索敌能力，绫人只花了不到五秒便浏览完所有情报，他躺在倒y字形驾驶座内啜了几口可食用牙膏，清凉的薄荷味让他清醒不少。 “第三新东京，位于箱根山旁，专门用于迎击使徒的要塞都市，使徒没消灭几只，市民搬迁率却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七，看来” “咣当——！” 机身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了起来，眼前资料瞬间变成一片马赛克。 “警告！机舱内部出现失压情况，氧气含量已接近危险值。目前距离第三新东京市190公里。” 眩目的红色惊叹号在黑暗中不断闪烁着，绫人一巴掌拍在惊叹号上，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切换思考语言，lcl注入。” 绫人淡定地命令道，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目镜表面掠过数道猩红色数据流。 注水声传入耳中，绫人漫不经心地朝插入栓，也就是驾驶舱底部望去，大量淡黄色液体顺着椭圆形管壁向上涌来，不多时便充满了整个插入栓。 浸泡在液体中的绫人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甚至摆出享受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 “lcl，可以直接向肺部供氧的生命之汤。” 鼻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这是lcl特有的味道。 “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四周传来一股无形威压，听到阴冷嗓音的绫人神色微变，他机械地转过脑袋。 左侧管壁不知何时已经被转换成全景显示屏，一个带有七只眼耶和华面具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中。 面具正中是一只标注有【seele】字样的苹果，代表堕落的毒蛇盘踞在苹果四周虎视眈眈地瞪视着绫人。 “不知议长大人千里迢迢来到我的eva上，是有何指教吗？” 绫人皮笑肉不笑地问候道，他特地在【我的eva】这几个字上下了重音。 说是控制欲也好，占有欲也罢，已经属于绫人的东西，他绝对不会轻易交出去。 无视绫人的戏谑语气，seele-01开口道。 “第十使徒于刚才被击败，第三新东京市已经毁灭。” 什么，自己要去报到的城市已经被毁了？ seele-01的阴沉话语就像是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绫人难以置信地按下目镜边框按钮。 “lcl电离，探测雷达启动。” 插入栓中的淡黄液体瞬间变得几近透明，插入栓四周的金属管壁闪现出炫目的彩色光芒，下一秒绫人周身笼罩在360度环抱式全景屏幕中。 外部一片漆黑，耳边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向外看去，绫人所在的插入栓被吊在一架飞机的机腹下方。 斜上方机翼不断劈开乌黑的浑浊云层，翼尖的红色导航灯晦暗不明。 “轰——” 绫人第一反应是打雷了，他抬头循声望去，有着十字形疤痕的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血的颜色，耀眼无比。 漆黑夜空被无数类似于土星光环的物体层层遮蔽，虚无的黑洞盘踞在中心。 即便身处插入栓中，绫人依旧感觉身体被一股无名引力朝天花板拽去，他下意识握住身体两侧的d形操纵杆。 “咔嚓——！” “嘟——嘟——嘟——” 插入栓内响起凄厉的警报声，一截残破机翼从身体下方飘过，稳定的视野突然逆时针颠倒了过来。 飞机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这是绫人的第一反应。 心脏怦怦地跳着，急速下坠中，绫人甚至看见seele的猩红色图像慢慢变成了一抹扭曲笑脸。 似乎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神经联结开始，深度设定——负五，s2机关出力——百分之五十。” 绫人尽量以清晰的语言报出命令，目镜表面掠过【负五】和【50】的字样，绫人摸索着抓住操纵杆猛地往上拉去。 “eva十号机，启动！” “咯噔——咯噔——咯噔——” 机腹下方，造型尖锐的银白色头部猛地抬起，伸出眼眶的v形翼状眼依次亮起，暴涨的白色手臂撑住机身猛地一撕，高强度结构钢在拉扯下像麻花一样从中间断开。 “at立场全开！” 银色战靴底部登时出现一面八角形金色立场，站稳身体后绫人抬头环顾四周，猩红色眼神看上去分外狰狞。 “哈啊~哈啊~” 绫人捋了一把头发，汗水沿着侧脸缓缓淌下。 “不愧是模拟战排名第一的适任者，临场操作毫不含糊。” seele-04似乎话里有话，它特地重读了“模拟”二字。 “我为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备用驾驶员感到悲哀。” 绫人恨恨地抹了一把脸道。 这帮老人，自始至终从来没把自己当人看。 早晚让你们付出代价。 “既然你还活着，就证明你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seele-06算是夸奖了绫人一番。 “现在下达正式命令，第三适任者将由ark06进行封印，你的任务是对付第四适任者以及eva二号机。” 绫人猛地瞪大眼睛，seele是要利用自己清理门户吗？ “为什么他们明明都和我一样，是和使徒战斗的驾驶员啊！” “建议你再看看窗外。”seele-04阴冷地提醒道。 绫人机械地转过脑袋。 数片巨大的乳白色翅膀从地面高耸着伸入黑洞，表面布满血丝的光之翼不断搏动着，方才斩断机翼的就是这些翅膀。 地面的景象更为瘆人，无数大小不一的建筑物被连根拔起，强烈的螺旋形风暴吞噬着所能触碰到的任何东西，绫人亲眼看见数十人被湍急的气流从窗户中扯出，随即被狂暴的光之翼撕成碎片。 “这是第三次冲击的前奏，由第三适任者和eva初号机引发的浩劫。” seele-01在一旁解释道。 “对于这些违背委员会命令的叛徒，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死。” 绫人下意识脱口而出，他蓦地握紧拳头。 第二次冲击杀死了全球一半人，几乎摧毁了全部生态系统。 现在即将发生的第三次冲击绫人不敢再想下去。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就请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你的前辈——第四适任者。” seele-04补上一句。 “第六适任者。” 转动眼眸思考片刻后绫人问道。 “让第四适任者失去战斗力，也应该算在‘对付’的范畴里。” 没有回应。 通讯频道的seele标识已经消失了，绫人靠在驾驶座内冷笑道。 “想借我的手来杀人，可别忘了” 目镜上浮现出【分析能力】的字样，同样是s级。 seele的计谋堪称毒辣，利用适任者资格来要挟自己，等到担罪时再把自己往外一推。 只可惜，绫人的分析能力和驾驶技术均为s级水准。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会会这位第四适任者大人。” 绫人深吸一口气，目镜中红光大盛，他弓起身子握住操纵杆后猛地向下一推。 混沌夜空中，一颗白色流星轰然坠向地面。 第三章 叛徒可以活 “这不可能” 身穿红色制服的紫发女性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眼前一切，她看上去约莫三十岁上下，红色制服下的黑色紧身衣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玲珑曲线，棕色眼眸因为惊讶而缩成两个黑点。 她的胸口铭牌刻有【葛城美里】的字样。 扇动暴风的白色巨翼下依稀可见一个有着三只眼睛的紫色人影，它的左手由光粒子所构成，胸口正中的红色核心正不断闪烁着。 “eva初号机正在引发毁灭人类的第三次冲击？” 在巨翼的拉扯下，无数深埋地下的堡垒形避难所破开土地飞向高空，躲在钢筋混凝土的无辜平民瞬间被狂乱的气流扯出避难所搅碎。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哀嚎声。 裹着绷带的左臂隐隐作痛，美里紧握胸口的十字架坠饰，她第一次期盼有人能停止第三次冲击。 “轰————” 下一刻，异变陡生。 一颗流星带着破空之声穿透层层星环，直击风暴中心肆虐的人影，冲击力撕裂了整片天空。 周遭怒啸的狂风瞬间停止，天地间一片寂静。 手上的对讲机突然震动了两下，顾不得多想的美里下意识按住通话键。 “我是葛城。” “这里是eva二号机，有备用电源吗？” 听上去很活泼的少女音。 美里狐疑地皱眉道。 “报出你的身份。” “啊咧啊咧，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啊。” 声音显得颇为轻松。 “不过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诸位能不能抬头看下身后？” 话音刚落，大地突然震颤起来，凛冽的寒风从背后席卷而来，双脚被无形威压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动不了”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冷汗顺着后背流进股沟，身体本能般地颤抖了起来。 身后仿佛站着自己的天敌。 美里微微摆头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人的惊恐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她机械地转过身，眼前一幕让她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一台足足有二十层楼那么高的eva屹立在大地上，它双手抱在胸前，银白色身躯覆盖着紧密排列的倒v型装甲，胸部两边的孔状排气口微微冒出热气。 这台eva的头部十分狭窄，伸出眼眶的翼状眼闪烁着狰狞红光，它的吻部竖着一支尖锐突角，四肢关节部位都带有锋利的冰刀状突起物，竖在肩膀两侧的吸附翼上涂有eva-10的字样。 十号机周身沐浴在一层白色光晕中，给人以不容侵犯的威严感。 “eva十号机是敌人吗？” 美里不敢确定，毕竟eva是用来守护人类的，然而这台eva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却让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 “从现在开始，第三新东京市由seele进行全面接管。” 看着脚下被自己震慑到面如土色的渺小人类，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是谁？” 目镜很快就捕捉到了声音来源，绫人定眼望去，葛城美里图像边很快就出现了对应的电子档案。 “nerv作战部长，军阶三佐，看来是话事人” 思考片刻后绫人答道。 “我是隶属于seele的第六适任者，绫人。请贵部遵守委员会指令自行解除武装” “请稍等片刻，绫人君” 屏幕中，美里撩起披散的紫色长发，棕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上去像是在整理衣服。 绫人摘掉目镜揉揉眼睛，眼前登时一片混沌，他舒展身体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这帮人还真是老实啊” 脑海里滑过美里整理衣冠的模样，只不过这次看上去有些违和，她的右手背在身后，似乎是在拨弄着什么。 seele的命令还记忆犹新，绫人立刻扣上目镜，他在脑海中下达【打开监听器】的指令，耳边很快传来美里细碎的声音。 “第四适任者，备用电源已经在调用，我会尽力拖住十号机，拜托了。” “就交给我！” 绫人扶着额头轻笑出声。 “差点就被你们给耍了呢。” “唔噢噢噢噢噢噢！” 身后传来野兽的低吼声，绫人扳动操纵杆，十号机侧过身子，翼状眼朝黑暗中射出数道红光。 【信号识别：eva二号机。】 “要来了吗？” 绫人的手掌因为兴奋而微微冒汗。 森林中突然冲出一道血影，eva二号机浑身浴血，血盆大口中的尖牙表面滴落着涎水，仅剩的一只右手撑着地面不断甩动着，身上覆盖的红色装甲已经脱落大片，露出不断渗血的肉色皮肤。 每跑动一下，二号机身上的伤口都会洒出大片血渍。 似乎是在和使徒交战过程中受的伤。 看到如此模样的二号机，绫人冷哼道。 “困兽之斗。” 须臾之间，二号机一个箭步跃向十号机，伴随阵阵高昂的怒吼，二号机双脚猛地一蹬，张开的右手利爪直击十号机面门，膝盖处的冰刀状突起物也在同一时间朝十号机的颈部狠狠撞去。 “想要一击制敌吗？” 脑海里瞬间出现数套应对方案，大多都在提示自己采用规避动作。 “不正面击破你，怎么能向委员会证明我的价值呢？” 绫人身体不动，他轻蔑地看着离脸越来越近的扭曲爪子。 “at立场全开。” 只听见一阵金铁交加之声，面前展开的金色八边形立场瞬间挡下了二号机的突袭，十号机双眼闪烁不停，伴随能量的不断增幅，金色立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二号机逼退。 “at立场！” 美里惊呼道。 “还真是不友好呢，原本人家还想给你来个法式kiss~” 耳边传来妩媚的女声，看着眼前不断流淌涎水的利齿，绫人戏谑道。 “第四适任者吗？你这怎么看都像是啃脸啊，我可消受不起。” “那就乖乖给老娘倒下啊！！！” 令人错愕的一幕发生了，二号机张口咬在at立场上，原本光滑的立场表面产生无数裂纹。 在二号机的撕咬下，立场大有崩碎之势。 “你太慢了。” 轻蔑的神情平添几分肃杀，绫人以标准的格斗姿势对着二号机甩出一记直拳。 撕扯at立场的牙齿没有闭合，二号机终究还是没能咬下去，整台eva被硬生生定格在了半空中。 一只银白色拳头从二号机的腹部穿出！ 伸手掐住二号机脖子后绫人像丢垃圾一样将红色身躯朝黑暗中抛去，听到远方的沉闷坠地声后他瞥向目镜右上角的时间。 “一分钟，够了。” 第四章 海洋研究所中间报告 日本海洋生态系保存研究机构第一次中间报告 【级别：极密】 【报告人：xxxx】 【报告时间：20xx年7月x日】 本报告包含对当前形势评估以及未来局势推测。 nerv本部：经历第十使徒和准第三次冲击的双重打击，本部机能濒临瘫痪，战斗力下降97。 损失方面，平民死亡达1xxxx，eva部队几乎全灭，驾驶员全部生死不明，eva-00消失，eva-01重创，eva-02重创，短期内无法修复。 目前本部由seele全面接管，成员自司令以下全部软禁，由ark06和ark10负责本部防卫工作。 第三新东京市：建筑物90毁坏，天顶都市垮塌，电力，水，气全部中断。仅有部分旧城区未被破坏。 位于第二东京市的日本政府一反常态地宣布大力援助第三新东京市居民，一改此前与nerv的紧张关系，其真正目的不明。第一批医疗以及建筑队已经到达开始作业，值得一提的是，战略自卫队派遣一个师团进行所谓的“治安”工作。到目前为止nerv本部对此表示沉默。 ark10：准第三次冲击当晚出现的神秘机体，一击击破处于beast ode的二号机，背部没有脐带式电缆，推测搭载s2机关。目前去向不明。 ark06：准第三次冲击当晚出现的神秘机体，使用【未具名】长枪击破初号机，背部没有脐带式电缆，推测搭载s2机关。目前去向不明。 样本p：原eva二号机驾驶员，军衔上尉，本名式波·明日香·兰格蕾。三号机试验中被使徒侵蚀，后被duy syste初号机处理，对外宣称死亡。实际重伤，伴随严重精神污染，目前被隔离于本部未知区域，由来自seele的少年控制，代号样本p。 日本政府也有针对样本p的行动计划，可见其特殊性，本人会对此密切注意，必要时会将样本转送至研究所。 xx·绫人·xx：ark10驾驶员，目前只得知其名字为“绫人”，档案一片空白，谜一般的少年，目前担任nerv防卫官。行踪不定。 渚薰：ark06驾驶员，谜一般的少年。行踪不定。 第二使徒：保存在nerv中央教条区的巨人，意义不明，不过结合使徒都出现在第三新东京市附近的情况，第二使徒可能是人类补完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新的使徒：通过内线监听绫人与seele的对话可以得知，使徒并非被完全消灭，准第三次冲击的能量扰动了整个地球，未来不排除有更多使徒来袭。 谍报部：日前有许多带有安保背景的人前来nerv进行工作申请，由于本部机能瘫痪，这些人顺理成章出入nerv本部，经探查发现大部分人都和日本政府情报部有关联。 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目前伤势稳定，本人情绪乐观，甚至还表达想和十号机再战一场的意愿。 备注：已经过数据加密。 按下enter键后，满脸络腮胡渣的男人抽出香烟，叼出一根点燃后他将领带拽松舒服地靠坐在椅背上吐出一串烟圈。 “呋~，这个世界终究会变成什么样呢？我很期待啊。不过在此之前，美里，你要振作起来呢” “加~持~先~生。” 之前那个驾驶二号机的不知名少女推门进入，乍一看，这名少女的身材颇为丰满，她穿着一件粉红色战斗服，戴着红框眼镜，活脱脱一副大人模样，很难相信她只有十四岁。 “哟，是真希波啊” 名为加持的男人装作若无其事地合上电脑，然而真希波早就一个箭步将电脑抢了过来。 “里面的情报你全都知道。”加持无奈道。 “居然还把名字加密了”，真希波吐槽道。 “这么新鲜的玩意，研究所里谁都知道是你加持良治的大作！” 加持以手扶额，显然对这名下属很伤脑筋。 “原来他叫绫人啊，真想和他再过几招呢！他可要比狗狗君强多了。” 蓝绿色的眼眸在绫人和ark10的资料上停了好一会。 “说起这个”，加持又点起一支烟，关切地望着真希波。“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真希波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可以看见淡淡的血迹从战斗服中渗出。“其他都是皮外伤，只有这一处是贯通伤。我太低估seele的尖兵了。” 她一边又两手抱拳。 “要是我也有自己的eva，可就太棒啦！” 加持则没有接话，他缓缓地吐出一个眼圈，一副颓废大叔的样子。 真希波则不死心，继续追问道：“eva的资料拿到了吗？” 加持摇了摇头。 “目前只收集了初号机和二号机，如果能把ark06和ark10的资料也拿到的话。。。” “让我试试看。”真希波咧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人的事，小孩就别掺和了。” “加持先生~”真希波故意装作受伤的样子，炙热的眼神看的加持很不自在。 “这次可是会没命的！” 加持站了起来，其健硕的身材显然很有说服力，只见他快步走到门边，将猫眼拔下来反插在门上。门外立刻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现在本部到处都是日本政府的间谍。” 加持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手枪。“就连seele的人都不露头。你要多加小心。” “知道啦唠叨大叔。”真希波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加持压低了声音。 “样本p的位置确定了吗？” “你是说公主殿下吗？” 真希波立刻来了精神，她一把拽过椅子坐下。 “具体坐标我不确定，但是最近b区和e区的人手调动非常频繁，很有可能公主殿下就在其中之一。” 加持一屁股坐在床上，他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和那些间谍就都被骗了。” “你是说？”真希波瞪大了眼睛。 加持点了点头。 “b区和e区都只是障眼法，seele的人很聪明，通过频繁的调动吸引间谍对这两个区域产生关注。我敢肯定样本p不在这两个区中，但是究竟是在哪个区域还是没有眉目。” 真希波嘿嘿一笑。 “这个就交给我！” “呋~”加持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且点起了第三支烟。 “有些事我还要再仔细思考下。。。” “不打扰前辈啦！”真希波立刻识趣地起身，然而肚子却一不小心磕在了椅子上。疼的她一声闷哼。 加持则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seele和政府都在暗中抢夺样本p，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五章 彼岸之花 这是一个荒芜的世界。红色的海潮日复一日地拍向沙滩，然而沙滩却从未被染成红色，海水也未曾沾染沙滩的白色，虽然看似有所接触，最终却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一轮惨白的新月挂在空中，给这个世界平添几分压抑的色彩。 沙滩上，一名少女正步履蹒跚地向前逡巡，及腰的金黄色长发下是一张俊美的脸庞，宝石般清澈的蓝色眼眸此时正烦躁地望着无尽的红之海，红黄相间的轻薄战斗服勾勒出令人窒息的身体曲线。 她受伤了，每走一步，她的脚下都会出现一个血色脚印，然后被红之海洗刷干净，少女就这么一直走着，兀自强撑着向未知的命运行进。 “你还不停下来吗，a~su~ka？”一个稚嫩的声音故意拉长了明日香名字的读音。 明日香不耐烦地跺了跺脚，接着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还受伤的事实，长时间的体力透支已经使她的精力和体力双双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是的，她被困在了这个虚无的世界，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而这个讨厌的声音一直伴随着她，仿佛在期待她的血液流尽，自己便可以大快朵颐。 “你还不明白吗？光凭走，是走不出这个世界的。”那个声音继续嘲弄道。 “你究竟是谁？” 明日香捋了捋被海风濡湿的长发，显得颇为恼火，鲜血从手中滴落，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心灵上的裂痕让明日香更加无法释怀，仅仅不久前她才领悟到与他人相处的快乐，然而现在她却再次回到了孑孓一人的状态。 “我是你。” 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块礁石，一个红色身影坐在礁石上，看上去就像是另一个明日香，然而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其脸上的表情。 “第二适任者，eva二号机驾驶员，欧盟空战王牌，军阶上尉。”假明日香一个接一个报出明日香的档案，然而语气却极为嘲讽。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记忆？”明日香双手抱胸，紧紧盯着另一个自己。 似乎是感受到明日香的负面情绪，假明日香咧开嘴笑了。 “那个笨蛋应该喜欢淡一点的料理~” “你给我闭嘴！”明日香握拳吼道，很显然这句话挑动了她的心弦，她最不想被人知道的记忆被挖了出来。 她喘着粗气疾步朝前走去，很显然她不希望再听到自己更多的记忆，血慢慢从她身上的伤口中渗出。 “时间不多了哟”假明日香提醒道。 “用不了多久，我将借由你的身体重生，而你的灵魂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有什么话需要我帮你向那个‘白~痴~真~嗣’带到吗？哈哈哈哈！”假明日香病态地大笑起来。 明日香一个人朝着世界的中心走去，哪怕她步调已乱，疼痛已经让她麻木，她坚信有什么在那里等着她。 果不其然，在沙滩的尽头出现了一家小酒，闪着霓虹灯的bar字样让她精神一振，她用尽最后力气走进了那扇门中。周遭的世界在不断化成碎片，只有这间酒依旧屹立在黑暗之中。 扑面而来的是食物的香味和熙熙攘攘的聊天声，明日香径直走到台前坐下。 “给我来一杯牛奶。” “哟，是明日香啊！”调酒师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望着她，吓了明日香一跳。这是一个扎了紫色马尾的女人，浑身散发出成熟的女性气息，棕色的眼眸温柔地望着明日香。 “美里？”明日香不确定地问道。 “bgo！” 美里把一杯盛有清澈的液体的酒杯推到明日香面前。“很可惜，这里没有牛奶，喝点清酒！” 明日香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随即被略微辛辣的口感呛的咳嗽连连，不过这清爽的口感让明日香稍稍恢复了些许体力，她接过美里递来的热毛巾捂在自己渗血的伤口上，她咬紧牙关痛苦地皱了皱眉头。 “小孩子果然不适合喝酒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你的内心世界，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我是你记忆中的形象。”美里笑了笑。 “我要怎么出去？”明日香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需要面对那个声音。” “我做不到！”明日香一拳敲在桌子上，酒顿时安静了，明日香环绕四周，发现只有自己和美里还在，其余人都不见了踪影。 “你的潜意识不想有人知道你内心深处的记忆，所以对这个世界做出了调整。”美里温柔地解释道。 “你把我当作了你信任的人，谢谢你，明日香。” 明日香惨然一笑。 “该谢你的人是我，美里。没有你我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但是明日香是懂得体贴的人不是吗？二号机被封存后，你为了不去打扰绫波准备的聚会而申请驾驶三号机，结果却。。。” 明日香摆摆手打断了美里的话。 “在这件事上，我从不后悔。哪怕受伤甚至死亡，我早就做好了觉悟。我不适合愉快的气氛，我也不想看到别人高兴的样子。我只需要做好驾驶eva的工作，做一名获得大家认可的精英就行。” 美里又给明日香换了一块热毛巾，将原本被血浸透的那块扔进了垃圾桶。 “你为什么面对不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明日香望着酒杯沉默了。 “难道是因为真嗣？” “才不是呢！”明日香立刻辩解道，然而脸上的一抹红晕却已经出卖了她，她恨恨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谁会在意那个白痴！” 美里叹了口气。 “小孩子的事情大人是真的懂不了。既然这是明日香你的世界，为什么你不把真嗣拉出来问个明白，与你自己和解呢？” “我不需要。”明日香站起身，她恢复了自信的神情。 “我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他的脸。”她把毛巾往地上一扔，身上的伤口居然已经奇迹般地愈合了。 “谢谢你，美里。我感觉好很多了。”明日香双手抱胸，朝美里回眸一笑。 “不，是谢谢我自己才对。” “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幸福的事等着你去发掘呢！”美里微笑着朝明日香挥挥手。 走出门后，虚无的黑暗立刻吞噬了酒，一双猩红的眼睛从黑暗中窥探着明日香。 “你来送死吗？连最后的希望都放弃了。”假明日香的声音重新传来。 “希望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第九使徒。”明日香颇为高傲地说道，以她所站的中心，白色的光芒渐渐蚕食黑暗。 “你之前藏在三号机中，直到现在也躲在阴影里，是个连真正面目都不敢露出的懦夫。” 猩红的眼睛突然颤抖了起来，黑暗中出现了一道道龟裂，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崩塌。 “卑微的lil，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黑暗中传来了咆哮。 “那就麻烦你先从我的世界中滚出去。”明日香戏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在黑暗即将退散之际，一道黑影朝那蓝色的眼眸极速袭去，其威力大有开天辟地之势。 第六章 不速之客 【77电算室】 一名nerv安保人员正驻守在门口，他看上去40岁上下，右手一直搭在手枪套上，或许是最近nerv间谍频出让他感到担心，又或许这源自他多年的职业习惯。 “有烟吗？”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转角走出。 立刻有一把手枪抵在他胸前。 “我不想有任何麻烦，毕竟我还有一家子要养活。报上你的番号。” “谍报部2科。”墨镜男显得颇为镇静。 “不好意思。”枪慢慢放了下来，“最近听说本部混进了许多间谍，。” 墨镜男把烟打着以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没错。”或许是太久没人说话，这个安保员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上面把负责b区一半电力的电算室交给了我。” “这样啊，我要了解的就是这些了，谢谢你。”墨镜男深吸了一口烟，用脚跟敲了敲墙面。 “砰！”只听见一声轻微的枪响，安保员的眉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洞，死不瞑目的尸体倒在墨镜男脚下。 “把活做利索点，通知防卫省。”墨镜男掏出一块手帕揩了揩溅到脸上的鲜血，还是热的。 另一个墨镜男取下手枪前端的消音管，望着已经被破坏的监控器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了安保员的尸体上。 “还有30秒，我们快点撤离。” 一只脚踩进了浓稠的血泊中。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贯穿了整个b区，淡黄色的日光灯瞬间被切换到了应急用的暗红色。 【中央教条区l-eee层】 绫人从红之海中露出头来换气，他貌似有在里面游泳的爱好，眼睛上依旧戴着护目镜。突然l-eee层毫无征兆的剧烈摇晃起来，呛了绫人一大口lcl。 “搞什么鬼？”绫人咳嗽着抱怨道。 “绫人君。”清朗略带磁性的声音从岸边传来，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翩翩少年半跪在地上，他银发红瞳，周身散发着白色的光晕。 “薰君，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听声音应该是b区传来的。”渚薰站起身望着上方的墨绿色闸门。绫人急忙爬上岸甩干身体，依稀可以看见其胸口淡淡的十字形疤痕。 “糟糕！样本就在b区，但是我明明在c区和e区设置了陷阱，那些间谍应该没有得到情报。”绫人已经套上了战斗服，他甩了甩亮黑色的头发，接着按下手腕上的蓝色按钮，蓬松的战斗服瞬间紧贴在绫人皮肤上。 渚薰则继续微笑着望着绫人，他的微笑总会散发一股温柔的气场。 “有时候命运会和人类开玩笑，看来它今天也捉弄了你啊，绫人君。”渚薰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薰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致开玩笑，样本绝对不可以落入别人手中。”绫人显得格外严肃。“你去把样本转移到发射口，情况不对我立刻带走。” “很多事都已经被命运安排好了。无论何时都会留有一丝希望的。”薰留下这一句话后，转身走向站立在不远处的一台深蓝色eva，ark06的v型眼罩立刻亮起了红色的光。 绫人则握紧了拳头。 “神不为者，人为之。” 【第二新东京市·战略自卫队参谋本部】 “新横须贺外海上空出现不明物体。” “放大图像。”一个肩膀戴有三朵金色菊花的中年男子命令道。 大屏幕上依稀可见一架飞机，机翼下方则挂着什么东西。 “计算目标路径。” 图像上的飞机顿时缩成一个白色的小点，红色的扇形区域在白点前方展开。 “照这个飞行路径，目标应该是第三新东京市。” “需要通知鹤见幕僚长吗？” “既然是朝着第三新东京市去的。”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那我们就不用插手了。” “但是第三新东京市没有回应。” “天知道那帮nerv的家伙在干什么。”他双手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打着。 “派一架飞机去提醒下，毕竟是名义上的友军，顺便通知驻扎在附近的部队，nerv如果被攻陷了直接接收就行。” 【第三新东京市】 “第三新东京市，第三新东京市，有不明物体向你市逼近，再重复一次。。。” 正被b区破坏程度所震惊的绫人听到了市内广播传来的噩耗。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捂住耳朵装鸵鸟，然而切切实实的声音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命运和我开的玩笑也太大了。”绫人感叹道，渚薰的话总是会应验。然而感叹归感叹，必须要确定不明物体的真身。 绫人自己没接受过正式的战术训练，只有驾驶eva还算得心应手。然而nerv的作战人员都被软禁了，司令和副司令不知所踪，平时一直都在身旁的渚薰此时也在转移样本，绫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冲动这时占据了上风。 “豁出去了！”绫人决定直接驾驶十号机到地面拦截那个不明物体，刚准备迈开步伐。播音器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ark10。。。驾驶员速至。。。第二发令所。” 这就是渚薰口中说的希望吗？绫人一边奔跑一边自问道。 当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第二发令所门口时，他立刻被一道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为什么来的那么慢？”美里严厉地责问道。她左手的绷带已经拆线，纱布上还留有淡淡的血渍。绫人此时正打算争辩几句，这些nerv的战斗人员明明都已经没有作战资格了，现在不是明显违反命令吗？他可是nerv目前的防卫官。 美里毫不客气地打断绫人还未说出口的话。 “有什么责任等战斗结束再说。”她随即挥了下手，不再去关注绫人，绫人也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全员就第一战斗配置！” “准备地对空迎击战。现在将目标切换至大屏幕。”一个戴着黑色眼镜的青年报告道，胸口的铭牌上刻着【hyuga akoto】“日向诚”的字样。 巨型屏幕上立刻投影出一架漆黑的巨型飞机，扁平的机身酷似b-2轰炸机，然而这架飞机比b-2要大上一个尺寸，机腹则挂着一个物体，白色的平直背部不断切开稀薄的云层，它的四肢以及头部都被插在机腹内部，看不清楚。整架飞机散发出一股阴森的气息。绫人也觉得很疑惑。 “近日没有进入第三新东京市的航班预报。”绫人第一次对上美里的视线，美里严厉的目光看得他很不自在，难道这就是nerv作战部长的气场吗？ “青叶，武器运转率是多少？” “对空武器系统全灭。”一个留着长发的青年回道。 “目标加速！”日向突然转身喊道。“距离本部还有不到100公里。” “这架飞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美里手撑在座椅上仔细思考，几个名字忽然闪过她的脑海。 “agi给出的登陆地点是什么？摩耶。” 一名娇小的女性飞快地敲打着键盘，红色的数据映照在她的瞳孔中。 “67是中央教条区，20是发令所，13未决断！” “果然是冲第二使徒来的吗？”美里沉吟道。 然而绫人却是另一副表情，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被nerv作战指挥部的高效所折服，如果自己贸然去地面进行拦截很有可能会错过目标，他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看来这个防卫官不是那么好当的。 绫人思索了几秒试探性的问道。 “目标进入本部时有什么必经的路线？” 摩耶望了望绫人，在他的目镜上停留了几秒，又征询似的看向美里，美里点了点头。 “目标到本部一定会经过发射口。” 这个回答让绫人愣在当场。发射口？那不是样本要被转移到的地方吗？ 深感事态严重的绫人立刻接道，“我直接去发射口拦截目标。” 美里严肃地注视着绫人好一会，眼神中含着不信任，但她却又颇为无奈。 “请相信我”。 绫人走上前一步。“我知道因为初号机和二号机的事造成了很多伤害，但你们目前只能依靠我，我可以守住本部，具体的解释工作我会向委员会如实汇报。” 美里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别处。 “你叫什么名字？”她生硬地问道。 “叫我绫人就可以。” “好，绫人君。我们现在只能相信你来保护大家了。” “我会通过本馆的广播来协助你进行战斗。祝你好运。”美里顿了一顿，“如果你失败了。” “那就自己赶快逃。” 绫人脚步先是一滞，接着他加快步伐离开了第二发令所。 第七章 酣战 “思考语言切换为英语，lcl注入，插入栓深度设定在负5，神经联结开始。” 绫人坐在插入栓中默念道，周遭的墙面滑过一片绚烂的彩虹色，稍顷插入栓呈现出360度外部景象，墨绿色的外壁正在缓缓下降，依稀可见生锈的【l-ee】字样，头顶上方的装甲闸门依次开启。绫人深吸一口气，却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葛城三佐居然会说出那种话。”，他握紧拳头砸在膝盖上，表情略显扭曲。 “我是那种以自身安全为优先的人吗？” 美里那句让绫人逃跑的话给他造成了心理上的冲击。 “s2机关出力设定在55。” 所谓s2机关（ss， superlenoid）是只有dna大小的超导线圈，通过某种未知的运作方式来提供无限的能量，如果以100以上的出力进行超负荷运转的话，所威力足以毁灭半径89公里之内的任何事物，也就是说绫人所驾驶的十号机就像一个人力操控的巨型炸弹，稍有不慎即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at立场展开。” 只见十号机周身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在eva表面，这是因为在展开at立场（也称“绝对领域”）的同时光线被灵魂物质所折射的缘故，形成以后便可以不借由外力维持而进行存在，立场强度由灵魂物质的质量以及距离决定。 “绫人君。”绫人左手边弹出了薰的对话框。 “我已经把容器放在了平台上，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渚薰依旧是微笑的样子，血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绫人。 “我知道，敌人的真面目还不清楚，你去中央教条区防守，如果第二使徒被夺走世界就完了，敌人和样本都交给我。”绫人此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如果让渚薰去保护发令所，中央教条区就会暴露在外。样本和发令所这终究只能先选择一样。 “真是令人烦躁啊！” “需要我再次转移容器吗？” “不用了，交给我！”绫人故作轻松地回道，他伸手关闭了对话框，现在的他只想利用剩余的时间逃避一下现实。 再次转移容器？那太麻烦了，而且只会耽误时间。 现实当中总有这么一种人，哪怕他需要帮助，他也会硬着头皮回避对他人的需要。 突然，从上方传来巨大的响动，仿佛是一枚导弹直接击中了本部，绫人的视线也短暂地晃动了一下。 绫人心一沉，自己可能无法及时赶到发射口了。 【20号发射轨附近】 轰隆一声巨响，发射台上方的数道闸门都被巨大的压力所摧毁，强烈的冲击力更是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烟雾顿时弥漫在整个发射区中。离发射台不远处的一个标着【样本p】字样的暗红色医疗仓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医疗仓只有上方的圆形玻璃呈透明状，一个正在沉睡的金发少女在冲击力的作用下慢慢睁开眼睛。 “我，还活着？” 明日香看着眼前被自己的呼吸弄起雾的玻璃盖，上面映着自己瘦俏的脸，左眼还包着厚厚的纱布，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然而却被传来的剧痛所打断。明日香痛苦地缩起身子，这个举动反而起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各个身体部位传来的不协调感和痛感让她的大脑不堪重负，视线也短暂地模糊了一下。 明日香稍稍喘了口气，记忆也随之涌来。 “我是在松代参加三号机启动实验，然后。。。”明日香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那个白痴没来救我，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明日香对真嗣未施以援手的态度感到无比愤怒，她几乎完全记得搭载傀儡系统的初号机将自己的三号机粗暴撕碎的场景，而她现在身上每一处伤都是拜真嗣的懦弱所赐。 明日香勉强抬起手推开舱盖，从发射口涌进来的风压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nerv已经穷到连毯子都买不起了吗？” 明日香费劲地起身望向自己的身体，早先的冲击波碎片把医疗仓划开一道破口，用来保持温度的lcl已经漏光了，就像人刚从泳池出来会觉得冷一样，本就轻薄的战斗服更是千疮百孔，所幸所有的开口都被绷带遮住，全身传来的异物感让明日香怀疑那帮医护人员是不是用绷带把自己全身都包扎了一遍。 “这里，是发射口？”明日香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的墙壁上溅满血迹，地上还有一截巨大的紫色手臂，手臂还紧紧攥着拳头，上面eva-01的字样更是让明日香的瞳孔骤然缩小。 “初号机？白痴真嗣？” 刚还对真嗣耿耿于怀的明日香瞬间一愣，她抓住舱壁强撑着站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被撞出大洞的墙面，里面依稀可见用于收纳eva的桥梁，然而桥梁也已从中间断成两截，只有短短的一段还连接在墙体上，大大小小的钢筋碎片散落一地，一切证据表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可是现在这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美里呢？那个受偏袒的优等生呢？大家都去哪了？”明日香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他们不会都去参加优等生的聚会了，她胡思乱想道。 “喂，如果有人的话就回答一下啊！”明日香喊道，她随即重重咳嗽起来，受伤的身体不允许她大吼大叫。 “唧~~~” 从背后传来了类似于鸟类的叫声，但是声音却显得低沉阴森。明日香感到浑身一阵冰凉，这绝对不是人类的声音，她甚至有些希望自己还没醒来，这样就不用面对那么多令人痛苦的事情，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只得僵硬地转过头去望向这个不速之客。 只见一个白色的头颅从烟雾中缓缓探出，这种白色并不是像十号机的亮白色，而是类似于蛆的那种恶心乳白色，这个生物没有眼睛，头部更像是鲸鱼，嘴部甚至还有恶趣味的红色肌肉唇，金属牙齿裸露在外，整个脸部让人感觉永远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日香能感觉到这个生物目前正看着自己。 “到此为止了吗？” 明日香毫不示弱地盯着它，死亡也在悄然逼近，那个生物伸出手朝明日香抓来，换成正常人早就原地崩溃了，然而明日香反而显得很镇定。 “我还有很多话没能说出口呢。” 下一秒，一只拳头突然穿墙而出，结结实实地砸在那个生物的脸上，后者失去重心朝发射轨撞去，连带拽断了数根铁轨，溅起一阵烟雾。 十号机破墙而出，带出一阵劲风，明日香瞪大眼睛，她震惊地望着十号机肩部的eva-10字样。 “十号机？怎么可能？”这台eva的出现令明日香感到非常意外。然而意外归意外，自己被十号机所救却是不争的事实，明日香对这台陌生机体的戒备也放下了一些，她翘着腿坐在医疗仓边缘。 “里面应该是有人的。”明日香望着十号机泛着红光的翼状眼睛猜测道。 “唧！”烟雾中传来低沉的吼叫，仿佛对十号机的突袭怀恨在心。十号机左肩吸附翼向外展开，右手顺势将弹出的刀柄握在手里，长长的刀刃发出刺耳的颤鸣声，这是高振动粒子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能在分子层面破坏物质。 只见十号机持刀冲向烟雾里的人影，一般来说当敌人隐匿时，静观其变或寻找掩护是上策，十号机突入烟雾，要么是驾驶员犯蠢，要么是他对自己的应变能力颇为自信。 一面宽阔的双刃剑劈开烟雾砍向十号机颈侧，随即被金色的多边形立场挡住，这个生物的蛮力和双刃剑的重力让立场表面向内凹陷，然而肩部的一行小字瞬间颠覆了明日香的认知。 【eva-series】（eva系列） “eva系列？量产机？” 明日香此时想的并非量产机的来源，而是在担心自己的驾驶员地位是否还能保住，突入的十号机，丑陋的量产机对她而言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否再次以精英的身份出现在他人面前。 明日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用来进行神经联结的头部介面还在，这是作为一名eva驾驶员的标志，看来医护人员并没有将其摘下。 这时十号机和量产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得益于高超的应急反应，十号机毫发无损。而量产机身体多处都被高振动粒子刀切伤，尤其是颈部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森森给白骨裸露在外。如果里面坐着一个驾驶员，神经传导的疼痛感恐怕早已瓦解其战斗意志。 “duy pg？” 明日香沉吟道。duy syste（傀儡系统），无需驾驶员也能进行操控的插入栓，目的就是为防止驾驶员情绪失控造成不必要的损伤，极为冷酷的程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自己的三号机就是被搭载傀儡系统的初号机解决掉的，明日香看向量产机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厌恶。 虽然看似十号机处于上风，然而量产机的双刃剑却十分宽阔，总能在十号机做出致命一击前中断攻击动作，而十号机稍有不慎就会被双刃剑废去战斗力，只见十号机突然向后一跃与量产机脱离接触。 “这是要分出胜负了。” 十号机胸口的装甲板突然开启，一股炙热的蒸汽向外喷出，明日香顿时感到身体温暖了许多，只见十号机的右臂被一层金色的光芒包裹，就好像at立场被刻意压缩到了右手的范围内。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一声暴喝，十号机扔掉粒子刀，以掌做刀砍向量产机腹部。 只听见噗叽一声，绝对领域将量产机的身体一分为二，而量产机的上半身保持着右手持剑的姿势飞了出去，下半身还站在原地，从腰部喷涌而出的鲜血洒在了十号机的身躯上，蒸发并变成红色的雾。 “不赖嘛。” 明日香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要是自己能继续驾驶二号机的话就更好了，然而明日香望向量产机“尸体”的时候却突然神色陡变，广播里传来美里的吼声。 “绫人君，小心身后！！！” 第八章 异变 “哈啊~~~哈啊~~~” 十号机插入栓中，绫人低着头不停地喘息着，银白色的战斗服早已被汗水浸湿，然而他依旧牢牢握着两边的操纵杆。 与量产机的战斗让绫人的精神和体力都耗费甚巨。 从最初开发成功的eva零号机，再到现在的ark10，除了用更加高效的s2机关来代替旧有的电缆外，人类的不可知论性外加机械的生硬感使得操控依旧是个难题。 duy syste虽然能够从绝对理性的角度完成任务，然而却迟迟无法投入量产，建造一台eva需要花费天文数字般的金钱，人力以及材料，然而消灭全世界只需要一个母亲灵魂在eva中的适任者就足矣。 驾驶eva需要非常强大的专注力。打个比方，在驾驶eva走路时，脑海里必须非常专注地想“走”这个字才能将你的想法传导至eva的神经中，然后eva做出“走”这个动作。 当然这也和适任者与eva的同步率挂钩，同步率低于10，就是把脑袋想破eva也绝不会动一下。反之，同步率越高，与eva的协调性则会越好，但是受到的伤害也同样会反馈到驾驶员身上，如果同步率为100，所承受的伤害就基本和eva相同。 言归正传，绫人的同步率一直保持在较高的水准，这样绫人每次进行控制，eva都会给予较快的回应，受伤也一般不会致死，除非是重要部位，比如头部。 “没想到这台量产机如此难缠。” 绫人感叹一句，他感到浑身酸麻，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跳进红之海好好飘一会，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时，美里的吼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神经回路出现杂讯。” 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插入栓墙壁上突然布满了红色的error字样，视野也一片漆黑。绫人愣了两秒之后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美里用日语进行提醒，而绫人的思考语言是英语，两者相冲突导致绫人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杂讯。 “思考语言切换至日语。” 绫人命令道，警报声随即消失，视野也恢复如常，然而宝贵的几秒就这么被耽误了。 “快躲开！”广播里再一次传来美里的吼声。 绫人感觉到后颈传来一阵冷风，他握紧操纵杆向前推去。十号机转身甩出一道大型的绝对领域将来袭的东西挡下，绫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量产机使用的双刃剑，此时灰色的剑身正悬浮在空中和at立场相持。 “奇怪，at立场挡了那么久，刀的动能早就应该消耗完了啊。” 绫人沉吟道，然而那把双刃剑非但没有如意料中摔在地上反而却有规律地波动了起来，仿佛这把剑是活的。下一秒，绫人神色陡变。 只见双刃剑两边都朝中心缩去，左半边剑身开始顺时针旋转，整把剑变成一个细长的类似于dna的螺旋状物体，而剑刃则幻化成了双叉戟的样子。 “朗基努斯长枪？！” 所谓朗基努斯长枪，是一把圣经中的武器，源于生命之树的根须，曾经刺穿过耶稣他老人家的腰子。只要朝目标投出这把枪就必定会刺穿对手，传说当年魔头希特勒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这把枪的丢失，当然这早已不可考。 只见这把灰色的圣枪渐渐吃进at立场，枪尖甚至已经穿透立场表面，用不了几秒就会把十号机刺个对穿。绫人急中生智放开抓着操纵杆的手，双手合十，他使出了一招空手入白刃，不过这次的对象是朗基努斯枪。 长枪这时已突破at立场，丝毫没有减速的枪尖直击十号机胸口，十号机双手堪堪接住枪身，绫人这时却意识有些模糊。 这里就需要说到at立场的机制，绝对领域由无数灵魂物质构成，而这些灵魂物质的来源就来自于适任者的灵魂，eva只是起到一个倍增器的原理。 比如一个人的灵魂物质只有10，而eva就能将其增幅到1000甚至，而at立场一旦被击破，伤害便会反馈到灵魂层面。 虽然身体上没有感觉到疼痛，绫人但是却感觉胸中气血一滞，就好像施法被打断一样，他明白未来一段时间之内都无法使出at立场。灵魂层面的损伤比物理伤害更难痊愈，更何况是这把弑神之枪。 然而让绫人感觉奇怪的是这把长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手中的阻力也越来越大。正当绫人一筹莫展之际，脚下传来了一声娇喝。 “瞄准核心！”清脆的女声吸引了绫人的注意，十号机的翼状眼也捕捉到了音源，放大的图像立刻被传输至绫人眼前。 如宝石般清澈的蓝色眼眸给人一种过目难忘的感觉，飘扬的金色长发以及血红色战斗服更加渲染出少女的凌厉。然而绫人目前没工夫思考她的美貌，他的目光稍作停留后便继续专注于战斗。 “醒了啊，第二适任者。” “唧，唧！” 量产机的上半身此时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其双手撑地，一点一点地朝十号机挪去，灰色的舌头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在地上滑出一道肮脏的轨迹。 绫人蓦地感觉到一阵恶心，他双手做出握的动作，十号机握住朗枪艰难地调转枪头朝量产机头部插去，只听见扑哧一声，朗枪深深刺入量产机的头颅，枪尖直穿透到地下，量产机双手朝头部摸索着想拔出枪，然而已经太晚了，伴随着几下扑腾，量产机彻底沉默，鲜血慢慢从其嘴里涌出。 “战斗终了。” 十号机双手松开枪身，缓缓朝被砸塌的墙面走去。 “全员恢复黄色警戒状态。”听美里的声音仿佛松了口气。 十号机路过明日香时，刻意朝明日香望了一眼。 明日香双手抱胸紧紧盯着十号机，她知道坐在十号机里的人也在望着她，她不想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尽管她的体力也已经达到极限。 就这样一人一机沉默地对望了一会，十号机迈开步伐逐渐远去。 明日香的意识逐渐下沉，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背影。 “笨蛋。” 第九章 离别的序曲 【中央教条区l-eee层】 “真舒服啊”绫人枕着双手飘在红色的海面上两眼望天，上方的闸门此时还未来得及关闭，人造日光从破洞处倾泻而下，将从未接受过阳光洗礼的中央教条区照的一片敞亮。 “绫人君，很漂亮不是吗？”渚薰穿着一件白衬衫站在岸边，层层光晕从他身上浮现，他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尺寸堪比eva的十字架，上面钉着一个白色巨人，巨人的脸上粘着一个米色的鸟嘴面具，黑洞洞的双眼透出幽深的光，一柄红色的长枪断成两截插在巨人胸口，原本应该是大腿的地方却被无数人类尺寸的双脚所取代，好似长枪抑制了巨人双腿的再生。 “你是说我战斗的英姿还是这里的风景？”绫人双腿一蹬，让自己向岸边飘去。 渚薰露出了温暖的笑颜。 “当然是绫人君的战斗啊！” 不远处传来了绫人爽朗的笑声。 “样本p醒了？” 渚薰问道。 “第二适任者吗？在我和量产机战斗时醒的。” 绫人想起那湛蓝的眼眸就觉得样本p这个称呼显得有些无情，毕竟她也是驾驶员，而且还受了伤。 “你救了她，不去看望一下吗？以后还要相处啊” 绫人叹了口气。 “我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的接触，大家表面保持融洽的样子就很好。我只需要扮演好nerv防卫官的角色，做一名他人眼中的王牌驾驶员就行。”绫人此时的心情和明日香在意识酒里说的话几乎如出一辙，他慢慢套上一件蓝色衬衫，尽力不让领口碰到目镜。 “这样我走了以后可是会放心不下你的，绫人君。”渚薰关切地望着绫人。 “你这就要走了？” “你应该知道。在我们面前的第二使徒是诱饵，其他使徒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与她融合，然后自己获得超越神的形态，人类则会灭亡。死海文书上写的很清楚，只有将使徒全部消灭才能发动补完计划。而我的存在已经打破了这个平衡。”渚薰顿了顿，“只要我想，我就可以选择现在成为神。”他望向钉在十字架上的第二使徒，眼神尽是悲悯。 “但是命运总要让我和碇君相遇，我需要给他希望。如果我在这里多呆一天，其他使徒就不会靠近nerv，你也就无法将他们消灭。” “听起来就很麻烦。”绫人闷闷不乐地踩着水花。 “人类是很悲哀的生物，他们没有办法无中生有，甚至连维持自己at立场的能力都没有，他们的希望永远伴随着悲伤。但是他们却能创造我们使徒无法理解的东西，大厦，武器，eva。他们还拥有感情，快乐，哀伤，憎恶。你不觉得人类很伟大吗？”渚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神性中。 “薰君，我也是人类啊，只不过侥幸得到了神的思维和力量而已。”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两边搭起一座桥梁，而不是蜷缩在自己的驱壳中。”渚薰严肃地望向绫人，略长的眉毛微微皱起。 绫人望向别处，良久呼出一口气。 “我答应你，薰君。我会保护好这里的。” 渚薰温柔地笑了，他向红之海跨出一步，周身瞬间发出刺目的光芒。 “来，神的分身，李林的仆人！”不远处，ark06的v形眼罩闪出红光，朝渚薰一步步走来，好像渚薰有远程操控eva的能力。 渚薰最后望了眼绫人。 “还会再见面的，绫人君，ark06我会留下，你在未来需要它。”绫人一言不发地望向第二使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渚薰闭上眼睛，周身的光芒瞬间扩大到整个中央教条区，巨大的能量直击nerv的根基。 【第二发令所】 “seele的尖兵救了我们啊。”日向推了推黑色眼镜。 一旁的美里跨坐在椅子上眼神复杂地望向别处，绫人走前的话语让他想起了真嗣在初号机里的嘶吼。 “只有绫波，我一定要救出！”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这个绫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数据库有叫绫人的资料吗？”她对答案也不是抱太大希望。 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席卷了整个第二发令所，感觉就像有人在楼下引爆了炸药，美里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 “波长是蓝色波形！”青叶喊道。 “就在l-eee层！”日向额角的汗都滴了下来。 美里下意识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坠饰，“是使徒吗？” “是第一使徒！”只见1st anl的字样显示在大屏幕上。 “中央教条区出现前所未有的强大at立场！” “糟糕！” “目标正在急速上升，已经通过大垂直沟！” 正当美里束手无策之际，广播里传来绫人的声音。 “请将警报关闭，本机正在l-eee层进行作业，本区一切正常。再重复一次。。。” “调本部周围的影像。”美里命令道。 大屏幕上出现的全是马赛克。 “监控系统故障！” “怎么会同一时间。。。？”美里左手抱胸，右手支在左臂上托着下巴，太巧了，监控坏掉的同时中央教条区出现使徒，美里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先把警报关闭。” “可是。。。” “先关闭警报，免得第二东京来电话。这里面肯定有鬼。”美里沉吟道。 的确如此，可能很多人会问为何渚薰不能低调地离开nerv，非要搅出那么大的动静？这是因为渚薰展开at立场时给使徒释放出一个信号。我已经不在nerv了，你们请便。更何况渚薰还有绫人的掩护。美里作为当事人虽有所怀疑，却无法想象自己眼皮底下会有使徒入侵这件事。 【303号病房】 明日香正躺在床上玩着她的wonderswan（万代游戏机），由于左眼受伤的缘故导致她玩游戏非常别扭，随着又一声ga over的提示音，明日香烦躁地把游戏机往旁边的桌上一甩，然而此举又牵动伤势，疼的她咬紧牙关。 美里只是匆匆地探望过自己一次，连笨蛋真嗣的下落都闪烁其词，优等生更不用说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谜一样的十号机驾驶员在那次战斗过后仿佛人间蒸发，要不是刚才广播里传来他的声音，明日香甚至还以为昨天的十号机搭载了duy syste，自己给出刺量产机核心的建议也没有被接受，外加伤口造成的行动不便，接踵而至的负面信息让明日香烦闷的心情压抑到爆炸。 她不顾身上伤势，硬撑着跳下床，既然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流，那她就自己出去走走，反正nerv出入口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刚走出门口，转角处就传来一个爽朗的少年音。 “你就是第二适任者？” 第十章 第一次接触 “你就是那个ark10驾驶员？” 明日香下意识地用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金色长发，用前额的刘海遮住了包裹着纱布的左眼，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对外人展现自己的脆弱。 没有回答。 明日香快步走到转角处，楼道里空无一人，窗外的人造日光折射进宽大的窗户，楼道被染成了单调的冷白色。 明日香转头望向窗外，零零散散的建筑杂乱地砸在地上，人工湖的湖水则被染成一片红色，水下有一大片黑色的阴影，看上去像是沉船。宽阔的视野能让人紧张的情绪舒缓下来，明日香的心情也平复些许。 “是我幻听了吗？” 明日香向走廊尽头的闸门走去，然而到了门口明日香才发现自己的id卡已经失效，烦躁的她又将卡来回划了好几下。 “滴，滴”然而每次都是红灯亮起。 “砰！”明日香一脚踹在门上。 “连你也看我的笑话！”闸门纹丝未动，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传来，明日香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突然楼道里传来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琴声好似将每个音符都拉长以达到一种忧郁的感觉，明日香很快就听出了这是thanatos的音调。 “切。现在还有闲情听歌。” 明日香眉头拧成一簇，音乐声慢慢从背后迫近，明日香警觉地转过身，却见一个少年半倚在窗边，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黑色牛仔裤上的皮带被勒到最后一个孔，他戴着诡异的黑色目镜，手持一个p3，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会觉得这个少年在看着自己。 “音乐真好听啊，不愧是人类创造出的文化精髓。自我介绍下，我是绫人，ayato。我可以称呼你为明日香吗？”绫人微笑着伸出了手。 “不能。”明日香双手抱胸，很干脆地拒绝道。 “你只能叫我式波。” 绫人毫不介意地缩回手插在裤袋里，仿佛早有预料，然而绫人表现出的淡定让明日香更加愤懑。 “你是在找出口吗？” “要你管吗？”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这下他总该生气了，走了也好。 “这层有那么多出口，你却偏偏要找到一扇锁住的门。是有什么执念吗？”绫人望着天上飞去的群鸟，离去的群鸟仿佛预示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胡说八道！”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吼道，她终于爆发了，连日的坏心情此时像溃堤一般奔涌而出。 “自以为是地站在那里说什么奇怪的话，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她伸开五指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喘了口气，八字眼恨恨地盯着绫人。 绫人这时第一次转头望向明日香，明日香感觉到他目镜下的目光在审视着自己。 “eva是一台心灵检测仪。如果你的心灵破损了，是无法驾驭eva的。。。” “给我停止这种无用的说教啊！”明日香挥起一巴掌朝绫人脸上打去，绫人灵巧地闪开了。然而明日香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倒，绫人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他人体温的明日香身体不禁一颤。 “放开我！”明日香站稳后挣脱了绫人的手，她靠在闸门上第一次仔细打量着绫人，稍顷，明日香冷笑一声。 “你作为适任者也真够闲的，难道是因为使徒都被我们消灭完了吗？”明日香嘴角上扬戏谑地问道。 “彼此彼此。”绫人变戏法地从背后摸出一个游戏机。“和不战斗时就打电动的人比起来这话可没什么说服力。” “你是什么时候。。。，快还给我！”明日香伸手就要去抢。这时突然警报声大作，明日香伸向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请绫人君速至第二发令所。再重复一次。。。。。” “真想过这种没事就打打电动的惬意生活啊！”绫人讽刺道。 “那你就留在这里玩游戏，给你看看精英是怎么战斗的！”明日香握紧拳头，淡红色的血液从指缝中渗出。 绫人默默望着明日香渗血的手，脸上一副悲悯的样子。 明日香不再多想，快步朝发令所走去，一边还喃喃自语。 “一定要让大家看到我才是那个王牌驾驶员！” “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明日香走后，绫人不快地瞥向窗外，渚薰临走时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他陷入了沉思。 【第二发令所】 “目标现在方位？”美里双手抱胸，显得颇为镇定。 “第二新东京市正上空，距离本部还有280公里，目标移动速度偏慢。”日向报告道。 大屏幕上，从云层里探出一个物体，外形就像一个巨大的直立芒果，不过是白色的，一条红色的直线划过其身躯中央，这个生物的头顶镶嵌着一个红色的球状物体，呈半裸露状，下半部则向内凹陷，两边的凹陷处各有四只发光的红色眼球。 “agi给出的分析波长是蓝色波形，是使徒！” 大屏幕前的投影显示出含有lchior-1，balthasar-2，casper-3的三个方框，前两者投出“赞成”，casper则显示“待定”。 “居然在本部最为空虚的时候进行突袭。”美里沉吟道。 “位于第二东京市的战略自卫队使用了最新研发的镭射炮。”青叶按下回放键，只见两束紫色激光从地面向空中射去，使徒没有任何动作，两束激光打在它身上立刻按照原方向被反弹回去，地面燃起了爆炸的火光。 “如你所见，两台镭射炮全毁。” “使徒的内部检测到极高的能量反应。” “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自动爆弹，和第八使徒一样。”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金发女人从侧门快步走进发令所，她左眼下方有颗痣，整个人给人一种干练的气质。 “律子，你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看到律子美里神情为之一振。 “我在监督修理二号机。”律子简短地回道。 “二号机怎么样了？”美里急切地问道。 律子则摇了摇头。 “短期内无法修复。”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需要依赖seele的人吗？”美里神情不快地望向别处。 “你是说绫人吗？”律子瞥向美里。“那孩子很有想法，他的加入对整个nerv都有好处。” 美里震惊地望向律子，律子身为一个绝对理性的科学家，她根本无法想象“好处”究竟是什么意思，正在美里大脑即将短路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让她的大脑彻底宕机。 明日香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第二发令所门口，她的额头冒出了些许汗珠，几梢发丝粘在耳畔，破旧的红色战斗服是一颗倔强的心。 “第二适任者？你来这里做什么？”律子问道。 “我可以战斗！”明日香径直望向美里。 “可是你的伤势。。。”美里犹豫道。 “我没事。”明日香原地跳了几步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太乱来了。”律子推了下眼镜，冷冷地说道。“你还处于隔离期间，不确定还有没有残留的精神污染，二号机也还没准备好。” “十号机驾驶员呢？怎么还没来？”美里焦急地问道。 “他，他不来了。说是要休养。”明日香情急之下撒了一个谎，焦急的神情一览无余，她渴望证明自己。 美里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准备二号机！” “美里！”律子瞪着美里。“你知道这次战败会意味着什么。” “身为作战部部长。这个责任当然由我承担。”美里望向了明日香，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看你的了，明日香！” “交给我！”明日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发令所。 【第七格纳库】 “我的二号机是怎么回事？”明日香抬头望着和她自己一样千疮百孔的二号机，呆呆地愣在原地。 “二号机曾经迎击过第十使徒，重度战损。”广播里传来律子冷冽的声音。 “有人，驾驶过我的二号机？”明日香握着栏杆的手颤抖了起来，看到二号机野兽般的利齿和裹着绷带的残破外貌，明日香明白自己的驾驶员地位已然朝不保夕，如果这次作战再失利，她不敢多想，急忙进入了插入栓。 闻到熟悉的lcl味道后，明日香的心情稍稍安了下心，然而插入栓中弥漫着她人的气味，明日香厌恶地撇了撇嘴。 “要出击了，明日香。”她暗自给自己加油鼓劲。 当明日香的双手握上操纵杆时，突然一阵思维杂讯涌来，插入栓也变得一片漆黑。 蓝色的光芒从插入栓尽头飞速向明日香袭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插入栓，明日香本能地蜷缩起身体，湛蓝的眼眸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忘记我是谁了吗？”小明日香嘲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没想到你再一次登上了eva。”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身躯突然出现在明日香面前。 “那么想向大家证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小明日香戏谑地朝明日香摊开手掌，手心里出现了一个蓝色十字架，而明日香包裹着纱布的左眼也出现了相同的符号。 “不！！！！！！”插入栓中传来明日香的惨叫。 “脉冲逆流，插入栓深度超过负50，还在继续进入污染区域！”发令所的右半面墙壁瞬间布满了红色的error字样。 “怎么回事？”美里吼道。 “是第九使徒的残余。”律子冷漠地解释道，同时瞥了美里一眼。“精神污染后我们在第二适任者体内发现了使徒的存在，强行分离会有生命危险，因此才将她隔离，她本人没有意识到这点。” 美里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可能？明日香。。。” “现在这里由技术开发部接管！”律子果断接过指挥。 “发射行动停止讯号，强制排出插入栓！” “不行，没有反应。”摩耶慌张地回道。 冷汗从律子的额头滴下，如果等使徒夺取了二号机的控制权，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么这时候绫人在做什么呢？ 在不愉快的对话被打断后，绫人就坐上了十号机待命，此时的他察觉到明日香正遭遇不测，他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自己究竟需不需要去救她？ 反正补完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人类灭亡，他为何要向对自己语出不逊的明日香施以援手。 然而从明日香肩膀处传来的轻柔触感告诉他，这也是一个有着自我意志的生命，况且他答应过薰要保护好本部。 要是你在就好了，薰君。 他暗想道，决定已经在瞬间做出。 “希望你能找回自己的价值，式波。” 第十一章 破灭的现实 正当发令所里的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第七格纳库的装甲壁被一只拳头再度打烂。 “整个本部快被毁的差不多了啊，呋~” 加持叼着香烟靠在廊桥上，一副颓废的样子。身旁穿着粉色战斗服的少女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只有双手反握在栏杆上。 “公主大人是遇到麻烦了吗？”真希波依旧是乐天派的作风。 “也不完全是，使徒总归要苏醒，eva只是提供了一个媒介，她必须要学会和自己体内的使徒共存。”加持嗦了一口烟。 “即使使徒不出现，她的同步率估计也只有一位数，在一定程度上这反而是保护了她的自尊啊” “还能恢复吗？” “这得看她自己。”加持叹了口气，一脚踩灭香烟。 “快走，我们还有任务。” 真希波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立在地上，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二号机后跟着加持消失在了廊桥尽头。 只见十号机撞破墙壁走到二号机身后，伸手将二号机背部的机械盖掰开，一根筒状的插入栓立刻从二号机的脊椎部分弹出，插入栓顶部开启数个小孔，伴随着一阵白烟，橙色的lcl从孔中喷射而出。十号机慢慢地将插入栓放在廊桥上，接着翼状眼的红光熄灭，背后弹出一根相同的插入栓。 绫人小跑到二号机插入栓面前，伸手就要扳动插入栓的应急门，结果刚接触到门把就被高温烫的缩回了手，一阵极热的蒸汽从把手上蒸腾而出。 “扑通！” 绫人躲闪时一不小心把明日香的游戏机摔在了地上，lcl立刻淹没了游戏机，只听见“咯吱”一声，游戏机屏幕碎裂，彻底报废。 “豁出去了！” 绫人深吸一口气，两手紧紧抓住i字型把手的两头，手掌处立刻冒出青烟，手掌处难以忍受的烧灼感让绫人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虽然战斗服能抵挡一定程度的高温，但是这根本撑不了多久。 “快给我打开！”绫人尽力将把手朝逆时针方向旋转。 “咣当！”应急门朝下弹开，绫人探进插入栓。黑洞洞的插入栓尽头蜷缩着一个红色身影。 “别过来！”角落中的明日香背对着绫人，她把头头深埋在两膝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绫人停下了脚步，手掌处的战斗服已经破损，露出了通红的皮肤。 “为什么要来救我？我根本不需要有人同情怜悯我，如果那样我情愿去死！” 明日香嘶吼着，右手狠狠地锤打着插入栓的管壁，沉闷的碰撞声在插入栓中回响。 绫人愣住了，这个少女的自尊心居然如此强烈，他感到有些进退两难，走近一步肯定会被她无情地拒绝，退一步却又摆脱不了心头的负罪感。 真是难以决断啊！绫人心中感叹道，女人的情感果然复杂得很。 “你搞错了。”绫人摸了摸自己红肿的手。 “我并不是想来救你，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以前的我也有过这种经历。” “你能理解？”明日香突然冷笑道，她转过身露出自己的侧脸，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左眼下赫然是一个蓝色十字架的形状，此时十字架正不断闪动着，仿佛明日香的左眼寄宿着什么生物。 “这是使徒！” 她指着自己的左眼冷冷地说道，颤抖的身体却暗示她此时正遭受身体和心灵上的巨大痛苦。 “哈哈哈哈。” 明日香错愕地转过身，绫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正当明日香觉得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的时候，绫人一把摘掉了自己的目镜。 明日香的瞳孔骤然缩小，虽然绫人长着一副颇为帅气的脸，但是他的双眼却让人不敢直视，狭长的双目里，瞳孔的位置各有一个猩红色的十字架，十字架的横很短，此时由于绫人情绪激动导致猩红色充斥了整个瞳孔，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明日香震惊地望着那双眼睛，几乎都停止了呼吸。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她无法自制地想着。 “比起我，你还算幸运。” 如果上一秒明日香觉得绫人还有那么些许体贴，那么下一秒直接被这一句嘲讽打回原形。 明日香背对绫人站起身整理了下头发，战斗服勾勒出的身材曲线让绫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身为eva驾驶员，你不去战斗在这里愣着做什么？”明日香转过身指着绫人严厉地责问道。 “切。” 绫人心想，如果我不把你拉出来，没准现在人类就已经灭亡了，当然领教过明日香脾气的绫人不会再火上浇油。 明日香没有再多说话，快步朝着插入栓出口走去，刚要和绫人交错而过的时候，绫人一把抓住了明日香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这是要做什么？”明日香惊愕地望着绫人。 “我要去战斗了。”绫人坚定地望着明日香，猩红色的双眼看得明日香很不自在，她第一次避开绫人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胸口。 “你，也要一起来！” 绫人拉着明日香的手腕往外走，但是明日香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前进一步。 “为什么？” 绫人冷笑道。 “还问为什么？为了救你我现在无法使用at立场，借你的立场一用。” 这就是不讲道理了，当初转移明日香也是绫人提出来的，消灭量产机是主要任务，明日香只是他顺手救下来的。 用四个字概括绫人现在的话就是：强盗逻辑。 然而明日香并不知道绫人耍的小心思，她只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有她的一席之地，这就足够了。 湛蓝的眼眸恢复了些许生气，她甩开了绫人的手，当她望见绫人为了救她被高温灼伤的手时，她的内心五味杂陈，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我自己会走。” 她生硬地说道。 “你带路！” 十号机插入栓缓缓开启，绫人率先一步坐在了自己的倒y型驾驶座上，明日香则有些犹豫。 “好像没地方了。” 绫人戴上了目镜。 “要不你坐我腿上？” 绫人似笑非笑道。 “死都不要。” 明日香一口拒绝，她走到驾驶座尾部，踹了绫人一脚，绫人吃痛的缩起脚。 “你干什么？” 明日香站到了绫人的前方，红色的身影占据了绫人大半的视线。 “你站这里我怎么战斗？” 绫人开始后悔带明日香上十号机了。 “你是笨蛋吗？” 明日香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绫人。 “这次的使徒从天上下来，你只需要向上看就行了啊！” 这时广播里传来律子不满的声音。 “绫人，什么事情让你拖了那么久？” “抱歉律子博士。分离二号机插入栓的时候多花了些时间。” “第二适任者呢？” “她，她啊。我已经送到病房去了。” 绫人有些恼火地瞥了明日香一眼，明日香这才放下了准备踹向绫人的脚。 “根据我们已经了解的信息，暂定编号为十五号的使徒是一个大型的自动爆弹，能够反射一切伤害，一旦到本部正上空就会进行自由落体，当使徒速度减为零时就会自动引爆，爆炸威力能将整个大垂直沟夷为平地，” “真是散播死亡和恐惧的使者。”绫人感慨一句。 “在使徒速度到达可控范围内攻击它的核心就能获胜。” 绫人托着腮陷入了思考，自己的损伤还没完全恢复，能否接住这么个庞然大物还是未知数，万一使徒突然引爆，在零距离层面上，别说本部，就连十号机也会一并蒸发。 至于明日香，他并没有多大指望，他坚信一切只能靠自己。 “如果你没有战胜这个使徒。” 美里的声音传来。 “本部将会自爆。” “估计到时候连自爆的时间都没有。”绫人自嘲道。 “了解。十号机已就绪。” “要上了，式波。” 绫人握住操纵杆，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随即露出一个腹黑的笑容。 “你可别在我的十号机里暴走啊！” 小腿处随即传来钻心的疼痛。 “少废话。” 明日香转过身去，绫人可以感觉到明日香很努力在克制身体里的异动，他轻轻地笑了下。 “目标到达零地点！” 美里在广播里吼道。 “evaneglion十号机，出击！” 发射轨猛然划过一道紫红相间的闪电！ 第十二章 回影 “明日香，你终于醒了！” 耳边悠悠传来关切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躺在宽松的床垫上，战斗服的紧绷感也消失不见，转头望向床边，美里的棕色瞳孔正焦急地望着自己，自己这是在哪里？ 对了！十号机，使徒！明日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宕机的大脑此时完全恢复了思绪。 突然一只手电筒照向明日香的眼睛，明日香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但是左眼传来的不协调感让她十分不爽，就好像有人拉着自己的眼皮不让它合上一样。 “精神污染的迹象已经消退。” 耳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明日香不知为什么面对律子总归有些畏惧，那句“驾驶员也是可以替换的零部件”让她依旧铭记在心，自己的二号机就是在梵蒂冈条约下被迫冻结的。 “使徒呢？”明日香急切地问道。 “这个不用你考虑。”律子在一个写字板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第十五使徒已经被消灭。” “我们？”明日香想起来了，自己和绫人一起在十号机迎击使徒，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在中途失去了意识，明日香呆呆地望着自己身上的淡红色睡衣，这件衣服领口稍微有些低。 美里似乎看出了明日香的心事。 “衣服是我帮你换的。” 她挤出了淡淡的微笑，然而明日香还在回想战斗的过程。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想抱住自己的膝盖，但是看见律子冷漠的眼神，手又缩了回去，她还是想在大人面前证明自己没事。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律子把写字板夹在肋下准备离去。 “等一下！”明日香喊出声，有个问题她必须要问。 “我是被取消驾驶员资格了吗？” “你的驾驶员资格由欧洲方面决定，目前我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律子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拉长了屋内人的影子。 “律子，我一直想问你。”美里顿了顿。 “关于那个少年的来历。。。”明日香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美里。 “你是说绫人吗？” “嗯。” 律子有些迟疑地看向明日香，明日香立刻撩开被子准备下床。 “让明日香留下。”美里坐到了明日香身边，她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律子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他是出生在月球的试管婴儿，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备用驾驶员。” “备用驾驶员？”明日香好奇地问道。 律子斜了明日香一眼，她有意加重了语气。 “在这个时代，为了一口吃的，许多人宁可成为eva的零部件。”律子冰冷地阐述着事实。 “绫人是备用驾驶员里同步率最高的，但是当时适任者已经饱和。欧洲一名，本部两名，分配给三台eva。他差一点就能和你们一起迎战使徒。” 律子的声调虽然没变，但是说话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虽然适任者和备用适任者只差了“备用”两字，但是差一步就是失去了整个世界，备用驾驶员终究是备用。 “那他是怎么坐上十号机的？”美里追问道。 “刚尼尔计划。”律子说出一个名词。 “这个计划是极密。”她刻意避开美里怀疑的视线。“我也是在这个计划完成后才看到的文件。”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和使徒融合的实验，融合对象是伯大尼基地的第三使徒。”律子接下来的话无异于平地响起一声惊雷，把明日香和美里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绫人是这个计划唯一的幸存者。如果没有他的数据，我们也无法把你从插入栓中分离。”律子眼镜下的目光严厉地望向了明日香，后者避开了律子的视线，但是她的拳头正紧紧攥着床单。 “我先走了。”律子推开门匆匆地走了出去。 “明日香。。。” 美里关切地看着明日香。 “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明日香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美里悄悄地掩上门。 过了一会，房间里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 【nerv数据库】 加持良治坐在地上不停敲打着手中的键盘，脚边散落着一地的烟头，一根红色的数据线从电脑的一端伸出插在一旁的黑色机箱上，不用多说，加持肯定又在干着黑客的勾当。 “我说大叔，你究竟要弄到什么时候啊？”真希波从机箱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这里可是很热的。”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然后揪了揪战斗服的领口。 “seele那帮家伙速度真快，十号机和使徒的战斗画面已经被放到了那么深的地方。”他按下一个键，从编号1-的垃圾文件中拖出了一个文件夹。 “就是这个了！”他捡起地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又是咖啡又是烟，大叔你确定这是良好的生活习惯嘛？”真希波凑到加持身边，故意离加持的脸很近，然而加持一脸镇定的样子。 “小孩子到一边去。” “切，定力还蛮不错的嘛！” “要开始了。”加持双击了编号为1010的文件。 “这就是使徒吗？”真希波立刻饶有兴趣地端详起屏幕。只见使徒从上方突入屏幕，但是在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被一面金黄色的at立场挡住，稍顷立场便被完全粉碎，第十五使徒除了速度稍微减慢了一点，气势不减地继续向下坠去，然而又是一面at立场拦住去路。 “真是单调的攻击方式呢！”真希波无聊地托着腮帮子。 “这次主要是收集十号机的数据。”加持点燃了第n根香烟。 “第十五使徒本是自爆类型，这就是一场拉锯战，使徒碰到地面，nerv输。使徒在空中消耗完动能会自动爆炸，nerv还是输。这就要看驾驶员对速度和力量的把握。”加持一改往日的颓废，认真地指着屏幕分析道。 “那么单调的战斗都能让你解说的那么有趣。”真希波依旧没精打采地望着屏幕，但是突然她神色微变。 “那么多的at立场？这是怎么做到的？” 加持按下一个键，视角瞬间切换到了十号机脚下，只见彩虹色的光芒不断从十号机胸口沿着装甲板传导到双手以及眼部的位置，每当一面at立场被突破的时候，十号机都会适时再生成一面。 “你觉得这和什么很像？”加持问道。 “第十使徒。”真希波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错。”加持赞许地点了点头。 “eva二号机以后的每台机体都有自己的战斗模式，二号机是兽化模式，三号机如果没被使徒侵蚀的话是多用模式，肩部吸附翼内是折叠的手。” “你是说。”真希波扶了下眼镜。“十号机的战斗模式和at立场有关？”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屏幕上只见第十五使徒突破十号机的层层立场来到了十号机的头顶，但是速度还是偏快。 “这是最后一面at立场了。”真希波数道。“最多可以同时展开五面at立场。” “再多就可能超过驾驶员的极限了。”加持推测道。只见十号机头顶的立场中心不断向内凹陷，但还是没有被突破，此时第十五使徒的身体下部也展开了at立场，一举突入十号机的绝对领域。 “快看！” 只见十号机肩部的两个吸附翼突然同时打开，第十五使徒此时顶部的红色圆球状核心正好下落到十号机面前，十号机左手一刀劈开使徒的at立场，右手刀直刺核心。 “对时间和速度的把握堪称恐怖啊！” 加持赞叹道。“正好在相对静止的情况下给出致命一击，误差不超过一秒。seele派来的人简直就是怪物。” “越来越想见到本人了呢！”真希波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突然警报声大作，接着响起了大量的脚步声。 “66电算室有情况！” “我们撤！”加持拽上真希波就往不远处被剪断的铁丝网跑去。 第十三章 铃铛 在一片黑暗中，绫人疲惫地弯腰扶着膝盖，迎击使徒的时候他被迫启动了十号机的战斗模式，先前朗基努斯长枪造成的灵魂损伤还未恢复就被继续用作强度更大的战斗，虽然有明日香的帮助，然而绫人的体力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透支了。 常戴的目镜被扔在了地上，绫人紧闭着双眼十分吃力地喘息着，身上散发的白光也忽明忽暗。 “新的身体还是无法好好适应吗？”seele-02出现在绫人背后。 “劳驾，给我把椅子。” 只见一把凳子从地下升起正好到达绫人屁股的高度，绫人急忙坐下舒了口气，他将额前湿漉漉的短刘海撩开。 “我有些怀念当备用驾驶员的时光，也许当个人类也还算不错。”绫人仿佛想起了什么，轻声地笑了。 “人类？这种行将就木的生物？”seele-03的语气透露着不满。绫人也懒得反驳，毕竟委员会的这帮老头自己就个个不是人样，他们的灵魂早就已经数字化储存在了特质的容器中。 “当初允许你参加刚尼尔计划，可不是让你现在说这些风凉话的。”seele-05不满地说道。 “请你解释一下。”seele-04细长的声调突兀地插了进来，绫人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委员会里的老人就属四号最为阴险。 “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第二适任者？” 果然是个棘手的问题，绫人表面佯装镇定地在喘气，脑海里早已急剧地思索起问题的答案。 “莫非在这短短两次的见面中你就对她产生了感情？”seele-05出现在了绫人的面前，一副审视的样子。 绫人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可能是经历类似的原因，换谁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体被使徒占据。”绫人推测道。 “可悲的人类，看到与自己经历相同的同类便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seele-03感叹道，他随即话锋一转。 “话说回来，第二适任者是第一个自然和使徒进行融合并存活下来的样本，早知如此的话。。。” “我们也无需制定刚尼尔计划了，只要稳步按照剧本走就好。”seele-02冷冰冰地评论道。 可见在这些老人眼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进行补完计划。他们对绫人身体上的损伤完全视而不见，仿佛他只是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工具。 绫人气恼地挑起了眉毛，自己本就是刚尼尔计划的产物，老人们这么说简直就是在羞辱自己。 “那个男人碇源堂，我们会在不久后把他放回来，毕竟暂时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来执行补完计划。”seele-01的出现填补了空缺的位置。 “在此之前，初号机必须被封印，我们无法再容忍超出剧本外的内容。必须在那个男人的脖子系上铃铛。” “问题是，他会安心地把脖子伸过来给你挂铃铛吗？”seele-04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整个委员会里只有他有胆量出言调侃一号。 “现在的nerv只有一台eva，而这台eva就是最好的铃铛。” 绫人再度挑起了眉毛，那自己是什么？ “既然如此，我先行告退。”绫人从地上捡起目镜后消失不见。 然而石碑却没有消失，seele-01好像还有话说。 “备用驾驶员的人选物色一下，等到三号没用了就处理掉。” 绫人走出偌大的房间后体力显然已经达到极限，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从口袋里摸出一个p3，随手按下一个键，悠扬的thanatos在走廊里回响，然而不同于上次的小提琴版，这次是管弦乐版本。夜晚的空中亮起了点点红光，一架开着夜航灯的飞机掠过第三新东京市上空。 “希望下一个使徒可以晚点再来。” 绫人默默祈祷道，他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补完计划他也不是完全相信，总觉得人类以灭亡的代价获得永生这个命题就不是十分靠谱，但是seele给了他驾驶员的资格，他就必须效忠于委员会，然而他却对那帮老头作了相当程度的保留。 他是为了自己而战斗，能依靠自己高超的战斗技巧将敌人一个接着一个打倒并从其中获得成就感，这就是绫人值得骄傲的资本。 单单就这点来说，他和明日香很像。 他步履蹒跚地来到了nerv的餐厅，此时已是深夜，他有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即使是和使徒融合的人也需要食物来补充能量，他随意地往盘子里夹了些菜就坐到位子上吃了起来，不远处的蓝色眼眸则紧紧盯着他。 那么晚了明日香为什么会出现在餐厅呢？ 原来明日香之前的一日三餐都由真嗣负责，现在真嗣不知所踪，她的伙食就断顿了。虽然她自己也可以动手做饭，但是近来的一连串打击让她心烦意乱。 律子的话颠覆了明日香对于绫人的认知，原本明日香以为绫人只是又一个靠着关系上位的驾驶员，但是没想到绫人却一步步通过自己的努力，最后甚至不惜做出巨大牺牲来获得适任者的资格。 早上的战斗中，她从神经联结里感受到了绫人为自身而战的自信，而明日香自己的自信建立在他人对她的认可上。没有他人的认可她的自信心便会跌至谷底，这就是她驾驶eva的原因，做一名万众敬仰的精英，然而现在她连自己驾驶员的资格是否还能保住都还是未知数。 “要是那时候笨蛋真嗣来救我的话，哪怕他主动一点点。。。“ 明日香愤怒地一拳锤在桌子上，可见在三号机的事情上，她对真嗣的见死不救尤为在意，不料这一拳惊动了在吃饭的绫人。 绫人嘴里叼着苏子叶和萝卜丝一脸错愕地望着明日香，明日香也瞪大了眼睛，哪有人会把萝卜丝和苏子叶当饭吃的？！萝卜丝和苏子叶就是在买寿司时陪衬在旁边的两样东西，一般人几乎不会去注意这些东西，然而绫人一副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个人的口味也太差了点！明日香心里呐喊道。 眼看自己被发现了，明日香索性直接走到绫人面前，坐在了对面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绫人依旧饶有兴致地嚼着苏子叶。 只见明日香突然俯下身子摘掉了绫人的目镜。 “啪唧！”p3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绫人猩红色的双眼暴露在明日香眼前。 “你这是做什么？”绫人恼火地望向明日香，然而他无法再从盘子里夹起菜。 “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这个？”明日香直接了当地问道。 “你被使徒侵蚀了的眼睛看得见东西吗？”绫人推开盘子反问道。 明日香没理他，自顾自地闭着右眼戴上目镜，只见目镜里赫然显示出绫人的名字，十号机方位，精神污染指数，以及不知道记录什么的天数，现在显示着2天。 明日香摘下目镜，故意没看向绫人。 “我看得见你。”绫人笑了笑。 “我的眼睛对使徒以及类使徒的生物都有反应。” 绫人伸出手，明日香听到类使徒的字眼后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现在可以把我的目镜还给我了吗？” “不行。”明日香很干脆地拒绝道。 “为什么？” “告诉我那个笨蛋在哪里。” “哪个笨蛋？” “笨蛋当然指的就是笨蛋真嗣。你是笨蛋吗！”明日香双手叉腰绕口令一般说道。 绫人叹了口气，仿佛他对明日香的问题早有预见。 “如果你了解真相后又暴走了我可管不了你。” “我知道。”明日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站起身，把目镜扣在了绫人的头上。“带路。” “你扣反了。” 第十四章 叫我明日香 “啪！” 明日香灵巧地从十号机的手掌中跳下，身上的伤口看上去已经好了六七分。 夜空中的十号机周身散发着洁白的光晕，仿佛想要驱散周围的黑暗，红色的翼状眼适时熄灭，绫人从插入栓中哈欠连天地爬了出来。 虽然他白天刚刚打过一场恶仗，然而倚仗着半使徒化的身体素质，熬一个晚上还是没问题的。 明日香见他手里拿着一包东西，感觉不明所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秘密。”绫人卖了个关子，他敲了敲自己的目镜，十号机肩甲上的探照灯开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你还真是多事。” 明日香吐槽一句便双手抱胸径直朝前走去。 两人就这么并排地在松软的土地上默默走着，绫人有意朝明日香望去，结果望见明日香左眼的蓝色十字架也缓缓转向自己这边。 望着明日香略显恼火的表情，绫人知道是蛰伏在明日香体内的第九使徒正在观察自己，他大方地露出一个笑容，谁知明日香正好转头望向自己。 “你，你想干嘛？”明日香警觉地停下脚步盯着绫人。 大半夜不熟悉的一男一女走路，突然男的朝女的露出了莫名的笑容，基本大部分都能猜出接下来是什么桥段。 “我。没什么！” 绫人感觉怎么解释都是画蛇添足，他索性一个人走到前面去，耳边似乎传来了“变态”两个字。 他按响了自己带的p3，thanatos继续响起，不知道为什么，绫人听歌就听这一首歌的不同版本，而且一听就是很多年。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走在绫人身后的明日香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绫人停下了脚步，本来在地下都市有供暖系统，结果准第三次冲击过后，地底都市的天花板被毁，热气向上升腾，导致地下气温的降低。 “我没事。”还没等绫人说话，明日香就倔强地抢先说道。 绫人默默打开了之前带的背包，里面有一块石头，一把小刀和一坨类似于油脂的东西。 “等我下。”绫人说着就在地上翻捡了起来，明日香则好奇地望着他。 “找到了！”绫人从一堆垃圾中翻出一根木棒。 “这下可以做火把了！”然而绫人随即陷入沉思，他望了望自己穿的战斗服，根本没有布料可以缠在火把上，他从战斗服破碎的手掌处扯下点纤维，还是不够。 明日香见状默默地把缠在自己左眼的纱布撕下一截用嘴咬断，然后递给了绫人。 绫人有些惊讶地接过纱布，明日香却有意不去看他。 绫人将纱布熟练地缠在木棒头上，用小刀切下一片油脂仔细地抹在纱布周围，接着拿起火石，用小刀打着火石，几颗火星落在木棒上，瞬间就燃烧了起来，绫人用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火把递给明日香。 “这样就暖和些了。” 明日香下意识接过火把，火光映照着绫人瘦削的面庞，她感觉稍微温暖了些。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领。”明日香接过火把，显得很诧异。 “以前做备用驾驶员的时候，野外求生的知识也有学。”绫人站起身回道。 “你是因为什么想要驾驶eva？”明日香望着绫人的背影轻声问道。 “我吗？我是试管婴儿，我几岁的时候就被选做备用驾驶员，可以说我的命运早就已经被规划好，即使搭乘不上eva也会从事和eva相关的工作。但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想要打破这种常规。”绫人望着自己烫伤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拳。 “是吗？”明日香注视着不断摇曳的火光。 沉默了一会儿，绫人问道。 “式波，你对人类补完计划了解多少？” 明日香一怔，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绫人显得很严肃。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使徒都被消灭完，人类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明日香沉默了。湛蓝的眼眸望向漆黑的夜空，自己一直在追求周围人对自己的肯定，为自己的荣誉而战斗。如果有一天使徒被消灭殆尽，自己将何去何从。 明日香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别样的思绪在内心慢慢涌动。 “我们快到了，式波。” 绫人的呼唤将明日香拉回了现实之中，绫人指向远处的一双插在地面上的脚。 “这是零号机的残骸。” 明日香拿着火把的手一抖，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双已经被烤成灰色却依旧屹立在地面上的脚，身体躯干仿佛被什么怪物一口气吞下。 绫人显得很肃穆。 “第十使徒吞噬了零号机。” “那么驾驶员呢？”明日香看到绫人沉默的样子明白了七八分。 “那个优等生。。。”明日香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虽然自己和绫波丽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好歹也是一起战斗过的同僚，她怎么就这样没了。 “式波。。。” “我没事。”明日香抽离了视线，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带我去真嗣那里” 绫人望了望明日香，随即朝不远处的天空指去。 “这是初号机引发的。” 透过地下都市破损的天花板可以看见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层层彩虹色的星环正在慢慢地环绕着中心的巨大黑洞旋转着，感觉就像是身处在另一个星球，明日香的瞳孔骤然缩小，那个笨蛋？居然把天空变成这样？ “你仔细想想还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景色。” 明日香思索了一会神色陡变。 “南极？！” “没错，在南极是第二次冲击，guf的门扉比这里的还要大，碇真嗣引发的是近·第三次冲击，只不过引发了一半。。。” “我不相信！”明日香突然将火把一扔，用力将火苗踩灭。一阵寒风吹过，她抱着自己的身子蹲下了，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 “那个笨蛋，那个笨蛋” 明日香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绫人没有回答。 “告诉我！”明日香猛然站起身掐住绫人脖子，拼命摇晃着他，蓝色的眼眸着了魔似的死死盯着绫人，p3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绫人先是错愕，然后释然了。 “你。。答应过我。。。不会暴走的。”绫人从喉咙口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他什么都没做，任由明日香掐着自己。 明日香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悻悻地松开了手，绫人在原地捂着脖子喘气，明日香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绫人。 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说出对不起这种话，她只能责备地望向自己还在发抖的手。 “只是这种程度就还好。”绫人仿佛察觉到了明日香矛盾的心理，他摆了摆手示意明日香不要放在心上。 明日香走到山坡上背对着绫人，月光洒在她一头及腰的金发上。 “他不会去救那个优等生了。” “答案就在你眼前。” 绫人闭上眼睛，他知道山坡下就是被卡西乌斯长枪刺穿的初号机，他将感知扩张到初号机附近。 “扑通，扑通。”是心跳声，虽然微弱但是确确实实地传来，真嗣还活着。 明日香仿佛也感觉到了异动。她转头征询似地望着绫人，绫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已经找到了答案。”绫人捡起地上已经熄灭的火把。 明日香一把抢过绫人手中的小刀和火石，笨拙地打着火，所幸风不是很大，火把被顺利点燃。 “那个白痴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他居然为了优等生。。。”一阵大风吹来打断了明日香的话。 “我们走，式波。”绫人望向了明日香，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你真是。。”明日香一时语塞，良久她憋出一个词。 “eentric！（古怪）” “我特别允许你叫我明日香。” 明日香拿着火把一路小跑地下了坡。“我也会称呼你为白痴绫人！”她站在地面朝绫人喊道。 “知道了式波，不，明日香！”绫人嘴角微微上扬。 第十五章 暗流 【中央教条区l-eee层】 绫人站在深红色门扉前，阴冷的目光瞥向一旁显示【闭锁】的通行器，通行器闪烁一下显示出【拒绝进入】的字样。 绫人不禁微微皱眉，今天这是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 “咔嚓！” 后颈传来冰凉的触感，绫人敏锐地察觉到是枪，他不紧不慢地举起双手。 “定远·绫人·德拉诺特。马尔杜克机关选出的第六适任者，直接隶属于seele。其他资料一片空白。” 背后传来美里冷冽的声音，绫人听到自己名字后厌恶地撇了撇嘴。 “l-eee层的密码已经被我修改过了，需要我的id卡和你的虹膜扫描才能进入。带路！”枪在自己后颈戳了戳。 绫人默然，美里把卡插进卡槽向下一滑，接着一道红外线扫过绫人的猩红色眼眸。 大门缓缓开启，但是打开方式却很诡异，无数类似于dna螺旋的细长条状物慢慢从门上剥离，看上去整扇大门都由这些dna螺旋组成。 稍顷，大门完全开启，钉在十字架上的第二使徒映入眼帘，胸口插着断成两截的朗基努斯枪。 美里依旧要没有把枪放下的意思。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绫人显得很镇定。 “委员会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身后的美里问道。 绫人没有回答，反而径直走进了大门，身后传来手枪打开保险的“啪嗒”声。 “外面有监听器，进来说。” 他转过身，美里依旧穿着她那件有三佐肩章的红色短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紧身连衣裙，她的脖子上系着一个白色十字架坠饰，虽然已经年近三十，她依旧保持着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美里将信将疑地走进大门，手枪还是指着绫人胸口。 绫人叹了口气。 “一层是协助nerv进行作战，还有一层是监视所有nerv人员确保补完计划的进行。” “nerv本就是负责执行补完计划的特务机关，委员会在担心什么？”美里紧紧盯着绫人。 “准第三次冲击的时候你在现场，你真的觉得是第三适任者无意间引发的吗？”绫人反问道。 美里的棕色瞳孔骤然缩小。 “你说什么？” 绫人放下双手开始有节奏地来回踱步。 “促成觉醒的条件很苛刻，光有容器还不够，还需要有神的灵魂。” 美里迟疑地放下了枪，直觉告诉他绫人说的是实话，然而她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本部里怎么可能会有神的灵魂？只有第二使徒的肉体啊。”美里迟疑地说道。 “或许这件事，你应该去问一个叫加持良治的男人。”绫人背对着美里蹲下身子，他把还有些红肿的手掌放在红之海中清洗起来。 “这一切和碇司令有关？”美里感觉这件事背后有着惊天的阴谋。 “脑子转的很快啊，葛城三佐！”绫人刻薄地夸奖道。 “但是那天这里有第一使徒的信号！”美里追问道。 绫人摘掉目镜回头望向美里，美里看到绫人的猩红双眼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很正常，被使徒精神污染后的波长都和蓝色波形高度相似，第一使徒的信号只是显示错误而已。”绫人有意瞒下渚薰的存在。 “绫人君刚才对不起。”美里心头传来负罪感，自己差点就朝绫人开枪。 “经过第三次冲击，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或许是太久没人谈心，美里很罕见地对着绫人说了些心里话。 和熟悉的人倾诉反而会适得其反。 绫人站起身。 “遵从自己的本心，虽然我是归seele管辖，但是我想通过自己的双手找到真相，葛城三佐。” “叫我美里就行。”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绫人莫名觉得有些亲切，现在的美里就像是邻家大姐姐一样。 “这几天的战斗辛苦你了。今天是明日香康复的日子，她的同学准备为她开一个宴会，你来吗？” 绫人摇了摇头。 “我想休息一下。”他装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其实是他不想让自己的眼睛破坏了宴会的气氛。 “是吗？”美里看上去有些失落。 “毕竟以后要一起并肩作战” 但她很快恢复了笑容。 “那绫人君你要好好休息啊！” 美里随即准备离去，绫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一股不知名的情感涌上心头。 “我晚点到！”他喊道。 “美里！” 美里转头露出惊喜的表情，然而大门已经关闭了。 “这个少年，感觉比想象中要好说话。” 【303号病房】 “明日香，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栗发女生坐在明日香旁边高兴地挽着明日香的手，虽然脸上有些许雀斑，但完全掩盖不住她极富朝气的面容。 明日香破天荒地露出无奈的表情，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左眼裹着厚厚的绷带，看来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那个可怖的十字架。 “我没事啦，洞木。” 明日香望着还在查看自己手臂伤痕的洞木，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 自己什么都没做，不配得到这些夸奖，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道。 “是啊班长，连式波同学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多关心了。”旁边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生飙出一口关西话。 “铃原！你还有没有情商！式波伤刚好你就说出这种话。“洞木显得很气愤，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对于这种感情只有一汤勺的热血笨蛋，我觉得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明日香发挥了她毒舌的本领。 “你说我什么？”铃原见状就要发作，一旁略显瘦小的男生急忙拉住了他。 “好啦！式波同学还在养伤，你就安分点。” “看看人家相田！”洞木嗔道。 “话说碇君和绫波去哪里了？”铃原东张西望，仿佛真嗣和绫波都在和他玩捉迷藏一样。 明日香的手猛地攥紧了床单，洞木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铃原！你去把我们买的吃的拿进来！”洞木命令道。 “拿就拿，凶什么！”铃原瞪了洞木一眼就和相田出去了。 “式波，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洞木望着有些落寞的明日香温柔地劝阻道。 “小光，我是不是个不称职的eva驾驶员？”明日香望向窗外飞过的群鸟。 “怎么会呢？明日香已经很努力了啊，你救了我们大家呢！”洞木真诚地说道。 “是吗？”明日香显得很忧郁，八字眼低垂着。 “这个人造肉还是我跑了好多地方才买到的！”铃原和相田捧着一大堆食品放在明日香面前的简易桌板上，明日香急忙换上一副期待的表情。 “肚子都快饿死了，我们开动！”洞木鼓励道。 “就知道吃！”洞木拿着筷子敲着铃原的头，后者装作很可怜的样子，洞木扑哧一声笑了。 明日香剥开包装袋将面包塞入口中，大家看到明日香开始吃了，纷纷说“我开动了！”品尝起食物来。 吃饭间明日香的眼睛一直盯着房门，白痴绫人去哪里了？算了，他看上去就独来独往的，不去管他。 “话说碇和绫波都不在的话，nerv是不是缺驾驶员啊！”相田一脸期待地吃着寿司。 “要是能坐上eva就太好了！” “你是笨蛋吗？”明日香怒道。 “我才不想和你一起战斗！”她双手交叉在胸前，随即又冒出一句。 “拖我后腿！” 相田顿时焉了下去，铃原一看好友吃亏，立刻嚷道。 “什么嘛！和使徒对战的时候我可没看见你。” “你！”明日香俏脸顿时涨的通红。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绫人领着一个娇小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脖子上戴着深绿色的丝巾，她看上去很害羞，轻声向绫人道谢后她便跑到了铃原身边，铃原站起身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 “你怎么才来啊樱！” “我迷路了，是这个哥哥带我来的。”铃原樱指了指对着她微笑的绫人。 “喂，你！”铃原挡住了樱。 “你没对我妹妹做什么！” 绫人则靠在房门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有你这样的哥哥在，我能做什么呢？” “那就好。。。！！！！！”铃原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夸奖他，转念一想，绫人明显是讽刺自己哥哥当的不称职。 那边的樱和洞木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明日香也瞥向了绫人，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她还沉浸在负面情绪中。 “你这个家伙很吵闹啊！” 铃原把拳头掰得咯吱作响，他盯着绫人的目镜看了好一会。 “让我好好看看你眼镜下的真面目！” 相田急忙抱住铃原的手臂，然而铃原已是气极，他甩开相田朝绫人脸上挥出一拳！ 第十六章 虚伪的信心 绫人只是稍微偏了偏头，铃原的拳头擦过自己的耳朵撞在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绫人则若无其事地走到明日香的床前，目光落在还未吃完的食物上。 “我叫绫人。” 他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这时铃原还想扑过来揍绫人，被相田尽力抱住，洞木也站了起来挡在两人之间。 “够了铃原！” 铃原恨恨地甩开相田，摔门而去。 绫人望着食物思索半天，最后他拿起了一包 防腐剂。。。，他作势就要撕开包装袋，明日香急忙伸手从桌下狠狠掐了绫人大腿一下。 “扑通。” 绫人吃痛地扔掉了防腐剂，他责备地望着明日香。 “你是笨蛋吗？”明日香压低声音训斥道。“这是用来保存食物的防腐剂。你的口味也太差了点。” 明日香抓起一个寿司塞在绫人手里，别过头不再说话。 “你好绫人君，我是洞木光。第一中学2年a班班长。”绫人友善地伸出手，洞木光一愣，随即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了握绫人递过来的手，这一幕让明日香不禁想起了自己和绫人的第一次见面，她略显不爽地往嘴里灌了些可乐。 “我来晚啦！”美里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美里怀里抱着一个红色盒子打开房门，盒子上堆着四个信封。 “哟！绫人君也来了啊。”美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而绫人在仔细地研究手里的寿司，然后试探性的咬下一小口，接着他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一旁的明日香嫌弃地望着他。 “我来做下介绍。这位是我们nerv新上任的防卫官，eva十号机驾驶员，定远。。。”绫人急忙一阵咳嗽打断了美里的话，明日香闭上眼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铃原君这是怎么了？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美里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哥哥需要些新鲜空气。”这时坐在角落里的樱开口了，她调皮地朝绫人眨了眨眼睛，绫人笑着耸了耸肩。 “这是你们四个人的id卡。”美里按照信封上的名字把信递给了除绫人外的所有人。 “绫人君，你需要吗？” 绫人摇了摇头。 “明日香，这些都是你的个人物品，现在还给你。”明日香一脸惊讶地接过盒子，随后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在高兴什么。 这时在旁边被晾了许久的相田深吸了一口气。 “美里阁下。eva驾驶员还有空缺吗？”他接着深鞠一躬。 “拜托了，我想驾驶eva。” 美里愣住了，她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正常来说本部需要配置三台eva，但是目前没有那么足够的数量。。。” “拜托了！防卫官大人！”相田又对着绫人鞠了一躬。 明日香双手抱胸冷哼一声，绫人则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真的那么想驾驶eva？” “是的！”相田仍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要不要让他们试试？”绫人望向美里，他知道实权依旧在nerv手里。 美里叹了口气。 “你们跟我来！” “绝对不行！”明日香推开身前的桌板喊道，食物撒了一地。 “驾驶eva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只能由被选中的精英来操纵。”明日香跳下床，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玷污她心目中eva的神圣感。 “再说。”她高傲地双手抱胸。“我才不要在战斗中配合这些白痴！” “让他们体验下。”美里劝阻道。 “有自己信任的备用战力也好。” 绫人则有些不爽地挑起了眉毛，美里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脸上的妆容下依稀可见浓浓的黑眼圈，看来本部的事情让她忙的够呛，绫人也不想去深究什么。 “你和铃原来。”绫人说着扭动了房门的把手，明日香则上前挡住了他。 “我可是欧盟的空战王牌，军衔上尉。”明日香骄傲地望向绫人，脸上摆出挑衅的神色。 “除去美里，我是这里军衔最高的，这件事由我说了算。” 美里有些伤脑筋地望向绫人，绫人示意其他人先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他接着露出一个腹黑的笑容，学着明日香的口吻说道。 “可惜啊，我挂名的是以色列陆军少校。” 绫人装作痛心地摇了摇头，明日香脸上骄傲的神情凝固住了，仿佛像被喂了一只苍蝇，她不禁瞥向掉在地上的那包防腐剂，早知道就应该让这个白痴把防腐剂吃下去，她咬牙切齿地想道。 【pribnow box】（普里布诺盒） “绫人君，我为刚才的失言向你道歉。”美里递给绫人一灌咖啡。 “这是我的赔礼。”她笑道。 “如果你信任我，我才会觉得很突兀，这才是作战部长应该有的素质。”绫人接过咖啡，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美里尴尬地笑笑。 “驾驶员进入模拟插入栓。”摩耶和律子盯着不断变化的电脑窗口，上面分别显示着明日香，铃原和相田三人的身影。 观察窗外是一个游泳池那么大的培养槽，里面充斥着了深红色的不明液体，在美里他们所在的房间对面，三根米黄色的插入栓靠墙斜插在槽中，旁边的蓝色管道不断向培养槽内倾倒着高浓度的lcl。 “对了美里，我把真嗣的事情告诉了明日香。” 美里猛地望向了绫人，后者则看着窗外的插入栓，过了一会美里仿佛泄了气一样疲惫地坐在了转椅上。 “她终究是要知道的。”绫人轻声说道。 “由不熟悉的人告诉她比较好，况且她反应也不是太大。” 一旁的律子眼睛镜片泛着白光。 “人在经历大喜大悲的时候是不会有剧烈反应的。”她敲击着键盘。 “只有进入eva才能反映出潜在的心理问题。” “为什么要我和这两个笨蛋一起做同步试验啊！”电脑里传来明日香烦躁的声音，一旁的相田则兴奋地环顾着插入栓内部的环境，铃原双手抱胸摆着一副凶狠的表情。 “即便真嗣的同学通过了同步率测试，也没有足够的eva供他们使用。”律子抿了一口咖啡。 “量产机最后怎么处理的？”绫人突兀地问道，美里也转头望向律子。 “被你击破的那台吗？技术开发部扔在废弃区了，一切资料无法提取。”律子简短地回答道。 “感觉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绫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明日香的数据不妙啊。”摩耶担忧地望向电脑屏幕，明日香的窗口同步率显示的只有11，而相田和铃原分别都在20以上。 “果然她很在意真嗣那件事。”美里把下巴靠在转椅椅背上，语气显得很沉重。 “更多的是不甘。”律子按下一个键。 “你们可以上来了。”她对着麦克风说道，绫人则靠在墙上冷眼望着载有明日香的2号插入栓，一道红色的身影掠过走廊。 “你们的数据已经出来了，都在正常范围内。”美里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相田一脸的兴奋。 “接下来会安排你们进行训练。”她淡淡地说道，然而她随即露出诧异的表情。 “明日香呢？没和你们一起上来吗？”美里问道。 “她自己先走了，什么话都没有说。”铃原的目光瞥见绫人，随即不爽地别过头去。 “这样啊。绫人君，你要不要去看下？” “让她自己静一会。”绫人双手抱胸，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第十七章 营救计划 【中央教条区l-eee层】 “嘟———嘟———” 头顶传来警报声，绫人非但不觉得是使徒入侵，反倒有点像上课铃，他懒洋洋地躺在简易行军床上，目镜搁在枕头边。 不远处是第二使徒所在的巨型十字架，浪花拍在坚实的水泥地上，闭上眼睛就感觉像在海边一样，绫人这一代对于海的认识基本停留在课本上。 蓝色的海洋？没见过。 “请十号机驾驶员速至第二发令所，再重复一次。。。” 广播里传来美里略显焦急的声音，绫人戴上目镜，现在时间是早上两点半。 呆在地底都市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会逐渐失去时间的概念，尤其是准第三次冲击破坏了用来聚焦阳光的偏光镜，绫人总以为时间还停留在傍晚。 “半夜两点半集合，真像是nerv的风格。” 绫人吐槽一句后便跳下床，背后的十号机静静地俯视着他，机身散发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也只有呆在十号机附近，绫人才会睡得踏实。 他望向地上叠放好的两堆衣服，左边是银色战斗服，右边是白衬衫和牛仔裤，绫人犹豫了一下便套上衬衫，他倒 没有裸睡的习惯，实在是因为个人衣物太少了。。。 “怎么了美里，大半夜把我们叫起来？” 绫人哈欠连天地走进发令所，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就位，他环顾四周，明日香好像不在。 他看向自己身上的衬衫，应该不算太休闲。 “把状况汇报一下。”美里没理睬绫人，她双手叉着腰，她的黑圆圈好像更严重了。 “是。这是初号机插入栓内部的图像。” 日向按下一个键，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造型尖锐的银色驾驶座，然而插入栓中却空无一人，水中漂浮着一些白色的颗粒物，绫人一眼就看出那是变质的lcl。 “果然是被吸入核心了。”律子喝了一口咖啡。 “根据探针最后传来的读数，真嗣和绫波应该在超过定深距离180的初号机核心中。”摩耶下意识地揪紧胸口，仿佛对初号机的觉醒还心有余悸。 “营救成功的几率有多大？”美里问道。 “agi给出的概率是不到百分之三。” 美里仿佛早有预料，然而可能性之低还是让她紧紧握住胸口的十字架。 “真嗣君” 这种情况能有百分之一就很好了，绫人嘲笑般地想道。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进行营救？”绫人问道。 “委员会给出指令，要求在明天进行初号机的封印作业。”看着绫人诧异的表情，美里补充了一句。 “我们也是刚刚才接到的命令。” 果然，那帮老人真是说到做到，哪怕是绫人也料不到seele会在如此节点上下手。 “可是营救计划难度太高，如果稍有不慎再次引发觉醒”绫人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绫人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是这里最优秀的eva驾驶员。”美里叹口气无奈地望向绫人。 要是明日香在的话肯定要气疯了，不知为什么绫人脑海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是谁下达的这个命令？”绫人还是准备再抗议一下。 “我。” 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绫人顿时神色陡变，他僵硬地转过头去望向站在升降平台上的黑色身影。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下巴蓄着一圈胡须，眼镜泛着白光，冷冽的目光仿佛一下就能把人看透，身上黑色的制服领口搭配着酒红色的倒三角宝石，一切迹象都表明了他是本部最高的领导人。 nerv司令官碇源堂。 或许碇司令的气场太过强大，周围几乎没有一人敢出声。 “你就是第六适任者？”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第二发令所的大门打开了，高高的瘦削老人身着褐色制服走进室内，他眯起眼睛抬头看向碇源堂。 “碇，你总是比我先到一步。” 他气定神闲地走到碇源堂身侧站定，腰板挺得笔直，他仿佛早已习惯追随于司令左右。 绫人急忙背过身，可能是不想让两人看出自己内心的紧张，发令所的气氛压抑到了极限。 “啊，冬月。”碇源堂点了下头。 “葛城三佐，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碇源堂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扶了下眼镜。 美里啪的立正敬礼。 “报告司令，已经准备就绪。” “是吗？”碇源堂落下两个字后朝自己的司令台走去。 “听说你在这段时间镇守本部，还歼灭了一个使徒？”冬月慢悠悠地望向了绫人。 “是的副司令。”美里急忙接过话头。 “绫人君目前担任nerv的防卫官。” 绫人没有接话。 “seele那帮老人真是会见缝插针啊。”冬月撂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后也随着碇源堂走向司令台。 绫人感觉自己白衬衫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现在宣布一下营救作战的细节，计划定于早上8：00开始。本次作战由技术开发部负责。“ 律子给作战会议定了基调，美里抱着双手，她紧锁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碇司令为什么要抢在seele前执行营救计划？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然而美里得不到充分休息的大脑根本无法给出合理的推测。 “本部会向初号机插入栓中发射脉冲信号以锁定真嗣，和绫波的位置，十号机负责和初号机进行接触” 绫人走在冷清的本部通道上，刚才的作战会议是绫人生平开过气氛最沉重的，碇司令全程叉着双手坐在司令台上冷冷地望着自己，耳畔又是律子绝对理性的轰炸，他摘下目镜用手拭去额头渗出的汗珠。 “nerv这帮人太可怕了。”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 “碇果然想抢在我们之前动手。”石碑突兀地出现在绫人身旁，尖细的声调让绫人厌恶地皱起眉头。 “议长让我带话给你。初号机的营救任务必须失败。”seele-04的语调十分阴沉。 绫人沉默了，他十分讨厌这种被夹在中间的感觉。 “我来教你一个办法。”seele-04不怀好意地说道。 “听说第二适任者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你只需要让她也加入进来。。。” “你给我闭嘴！” 绫人突然暴吼道，他一拳轰在墙上，猩红色的双眼闪烁着狂暴的光芒，装甲壁居然被打出了蛛网状的裂痕。 他原本是想让明日香最后再见一次真嗣，结果内心的想法居然被seele-04不加掩饰地以如此恶劣的言语说出。 “我会把你的行为如实上报委员会。” seele-04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消失了。绫人表情扭曲地喘着粗气。 “绫人君，你没事。” 不远处的洞木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绫人急忙背过身戴上目镜。 “是洞木同学啊。” 绫人喘了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这一层停电了，我出来看看。”洞木穿着淡蓝色的睡衣，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看来是seele-04那个老头弄的，这些老人每次出现总要自带些超自然效果。 “我刚开完会。”绫人双手插袋，他朝洞木淡淡一笑。 “绫人君，你知道明日香在哪里吗？”洞木接着问道。 “她已经有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绫人的拳头蓦地握紧。 “我现在就去找她。” 背后传来洞木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谢谢你，绫人君。” 绫人朝走廊尽头跑去。 明日香此时正坐在发射口处的平台上，她双手抱膝将头深埋在膝盖之间，一头漂亮的淡金色长发披散在背上，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不知道多久了，身上破旧的战斗服露出了几个小洞，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听到了之前的警报声，但是却无动于衷。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同步率甚至还不如那些没有驾驶经验的人。我恨他们，我恨所有人。”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嘶吼着。 “呵~，但是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啊” 背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直觉告诉她是绫人，而且她还感受到了绫人身上传来的负面情绪，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哈~~~~哈~~~~” 绫人站在明日香身后两米远的地方，他双手撑住膝盖不停地喘息着。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明日香冷漠地问道。 绫人沉默地走上前去把手中的咖啡和三明治放在地上，他接着摘下目镜搁在明日香脚边。 猩红色的双眼看不见一丝情感，他用同样冷漠的语调说道。 “今早八点，要进行第三适任者的营救计划，你来的话或许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绫人慢慢摸索着朝黑暗中走去。 明日香身躯猛地一颤！ 第十八章 白痴真嗣 “lcl过电，神经联结开始。” 绫人机械地下达指令，插入栓瞬间蒙上一抹橙色，从鼻腔中传来淡淡的少女体香。 “这就是明日香的味道吗？” 绫人躺坐在驾驶座里中自言自语，炫丽的彩虹色光芒不断从眼前闪过，今天绫人换了一副新目镜，看上去还算精神，毕竟目镜能将黑眼圈很好的遮起来。 “s2机关出力设定在85，eva十号机启动。”绫人下意识地握住操纵杆，然而操纵杆纹丝不动。 绫人将视线聚焦在目镜上，一行黑色小字映入眼帘。 “同步率不达标，无法启动ark10”。 绫人愣了两秒，他很快自嘲地笑了。 “呵~，原来我的心理也出现问题了啊。” 绫人脑海中回响起seele-04充满恶意的话语，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心态。 “出力改为80，eva十号机启动！”操纵杆立刻传来熟悉的震动。 “绫人君。” 左手边弹出一个对话框，美里从屏幕里关切地望着自己。 “我知道为了大人的自私目的把你牵扯进来很过分，但是还请你尽力救出真嗣。” 绫人刻意不看向美里，他抛出一个问题。 “如果他不愿意回来呢？”美里愣住了，绫人冷漠地切断了通讯。 “大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及他人的意志” 还没等绫人嘀咕完手边又弹出一个窗口，他有些恼火地望向窗口，碇司令冷酷的表情吓了他一跳。 “第六适任者。”碇司令泛着寒光的眼镜望向自己。 “给真嗣带句话。。。” 绫人听完后默默地关闭了对话框。 经过几分钟的行进，十号机来到一个十字架的面前，上面赫然钉着eva初号机，巨大的铁钉深深地插入初号机的右手腕和双足，左手从大臂以下被齐齐切断，粗大的锁链将初号机身体牢牢固定在十字架上，紫色身躯表面布满干涸的血迹，初号机嘴巴半张着，双眼一片黯淡。 简直就像是耶稣受难像的翻版。 “太惨了。” 绫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他将目光移到初号机胸前，一根长枪洞穿了初号机胸前的红色核心，空心的三角形枪尖上还沾染着暗红色血迹。 然而奇怪的是圆球状核心表面并没有任何龟裂或者破损，长枪像是和初号机融为了一体。 “模式切换：立场制御模式，密码101。” 十号机的翼状眼立刻光芒大盛，胸口处的圆形护甲泛起彩虹色光芒，五彩能量不断从护甲被传导至十号机四肢。 插入栓内部也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明亮，驾驶座左右操纵杆向两边折叠，数面3d状at立场漂浮在绫人身体四周，绫人拽过两面绝对领域套在手上。 他随即做出【握】的动作，十号机双手紧紧握住初号机胸前的枪杆，绫人将长枪慢慢从核心中抽离。 “啪唧！” 长枪被完整抽出。 “律子博士，卡西乌斯已经分离完成。” 绫人将长枪插入土中，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拔枪过程中绫人一直紧紧盯着初号机的双眼，生怕那双眼睛会突然亮起，不过万幸初号机并没有动静。 “收到。脉冲信号发射！” “扑通！” 初号机胸口突然向上跳动了一下，感觉就像给病人做电除颤一样。 “核心已锁定，目标在极限区204的深度。” 绫人一瞥时间，现在正好是早上八时。 十号机包裹着橙色光芒的右手朝初号机核心探去，然而在仅仅离核心只有几米的距离上便无法再前进一步。 绫人迅速拉过一面at立场，十号机手上也出现一面金黄色的绝对领域，at立场缓缓包裹初号机核心，几秒后核心突然向内凹陷，绫人的意识瞬间下沉。 “唔，这是哪里？” 脚下传来的晃动让绫人不由自主地扶住手边的栏杆，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辆快速驶动的列车上。 窗外一片模糊，金色阳光洒满了整节车厢，他看了一下表，时间被扭曲成看不清的诡异符号，仿佛有人想刻意逃避时间似的。 “麻烦了。” 绫人沉吟道，开启立场制御模式的自己只能撑五分钟，上次对战第十五使徒的时候还有明日香帮忙分摊精力，现在他只有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绫人快步推开移门朝下一个车厢走去。 “你是谁？” 清冷的女声传入耳中，车厢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名蓝发少女，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女子校服，血红色眼眸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自己，就像冰山一样。 “我叫绫人” “是来带碇君回去的吗？” 蓝发少女打断了绫人的话，绫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就是第一适任者。” “是。” 绫波回道。 绫人走近几步，蓝发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只能在这里存活。”绫波丽望着窗外轻声说道。 “我带你去找碇君。”她站起身朝前走去。 过去的一天里，明日香始终抱着膝盖坐在发射口旁，广播里律子和绫人的对话都一字不差地传进她的耳朵，然而她却无法挪不动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咖啡都够不到，绫人的话语不断在脑海里回响。 “今天是能见到真嗣的最后一次。” “谁要去见那个白痴？看见他的脸我就恶心。”明日香恨恨地瞥了一眼绫人的目镜。 “白痴绫人还送吃的过来，他知道三明治是什么吗？” 她拿过地上的三明治，剥开包装纸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鸡蛋混合着生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她也实在是饿了，风卷残云般消灭三明治后，明日香觉得自己噎得慌，她急忙拉开易拉罐一口气喝完了咖啡。 “真难喝” 她默默捡起绫人的目镜，仔细端详一番后狠狠地将它砸摔在地上。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蓝色十字架突然闪现在眼前，还没等明日香反应过来她就失去了意识，发射口前已经没有半点人影。 跟着绫波走过好几节车厢后，绫人才在一个座位上发现了正在听音乐的真嗣。 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清秀的脸上总带着一副略显忧伤的神情。 “是绫波啊。” 真嗣摘下耳机温柔地看着绫波，绫人瞥见真嗣手中的walkan上显示着“25”的字样。 这里倒是能看见数字。 “碇君，有人找你。” 绫波说完后就坐到了真嗣对面的座位上，血红色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真嗣。 真嗣打量绫人的目镜几秒后扭过头去。 “是爸爸叫你来的吗？”他生硬地问道。 “是的，碇司令希望我来带你回去。”绫人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好些。 “我才不回去！”真嗣抱着头吼道。 “爸爸肯定又要使唤我，让我驾驶eva。我已经受够了！” “碇司令让我给你带句话。”绫人深吸一口气，他悲悯地望着真嗣。 “时钟的针不会转回到原来的地方，事情却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 真嗣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仿佛碇司令就在他面前冷冷地注视着他。 “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绫人稍稍喘了口气，他的体力已经捉襟见肘。 “美里，律子，洞木以及明日香。” “明日香？！”真嗣突然站起身，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她还活着？” “讯号锁定，真嗣的位置已经上升至190。”摩耶汇报道。 “很好，就这么办。”律子神情稍微放轻松了些，然而美里却始终紧锁眉头。 “是啊。她还活着。”绫人快速地点了点头。 “可是把绫波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毕竟绫波是因为我才。”真嗣犹豫地拨弄着耳机线。 绫人蓦地握紧拳头，自己的体力正在飞速流失，他还要时刻担心初号机会不会突然暴走，花了那么大力气进入初号机，碇真嗣这时候居然摆出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 绫人瞬间体会到明日香为什么要骂真嗣白痴了。 你能不能再拿出救绫波的勇气和我回去？绫人在心里吼道。 真嗣坐下了，他继续听起walkan，一边望着绫人的脚回答道。 “现在这样就好。将心封闭在深处，连身体和心灵上的痛楚也会一并过去，我就留在这里陪着绫波。”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绫波，嘴角微微上扬，后者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觉得逃避现实能让你获得幸福的话。”绫人随即准备抽身离开这个世界。 “那，就这样。” 隔壁车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宛如平地响起一声惊雷。 “白—痴—真—嗣！！！！！！” 第十九章 真是不爽 车厢门“咣”的一声被撞开，红色身影闯入车厢，听到异动的真嗣循声望去，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眼前那双无比熟悉的湛蓝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明日香疾步走到真嗣面前，她扭动腰肢一拳朝真嗣面门打去，真嗣下意识抱头蜷缩在座位上，手中的walkan掉在地上，曲目定格在“26”上。 然而那一拳终究没能打到真嗣脸上，只听见“砰”的一声，真嗣身后的车窗玻璃被打的粉碎，落下的碎玻璃渣诡异地避开真嗣朝两边飞去。 明日香收回拳头一脚蹬在真嗣座位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真嗣这才发觉明日香没有打自己，他慢慢伸直身子，抬头看到明日香近在咫尺的脸时他吓得浑身一颤。 真嗣躺在座位上仰头望向明日香，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明，明日香。你能没事真的是太好了。“真嗣如释重负地说道。 明日香收回踩在座位上的脚，她双手叉腰冷漠地回道。 “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我还不如去死。”她转动眼眸直视真嗣。 “为，为什么这么说？”真嗣显得有些慌乱。 “当时是爸爸下的命令！”他苍白地辩解道。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初号机咬碎我的插入栓而什么都不做是吗？”明日香冰冷的言语字字戳心。 “对不起。”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只能说对不起，碇真嗣。绫人内心嘲讽道，巨大的精神负担让他的脸色一片惨白。 “你还真是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一个人躲在初号机里把懦弱的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沉浸在音乐中。。。”明日香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真嗣突然歇斯底里地抱头吼道。 “我才不要驾驶eva！每次登上eva都没有好事情发生，美里小姐，爸爸，他们都呆在发令所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战斗！” 警报声突然响起！ “初号机，脉冲逆流！插入栓朝极限区下降，已经到达深度200！”摩耶喊道。 “初号机内部检测到高能量反应！”青叶扭头吼道。 “你说什么？” 美里瞪大眼睛，司令台上的碇源堂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站在旁边的冬月始终面无表情，他仿佛对司令的安排早就知晓。 “因为因为三号机里坐着你啊明日香！我根本无法下手。”真嗣也猛地站起身，他佝偻着身子似乎是不想刺激到明日香。 窗外的一抹夕阳将明日香和真嗣的影子扭曲成怪诞的形状。 有那么一刹那绫人感觉明日香怔住了。 “但是你救了那个人偶，真是讽。。。唔。。。” 然而明日香没能说完整句话，只见真嗣突然死死掐住明日香的脖子，双手的大拇指紧紧按着少女纤细的脖颈。 绫人急忙集中精神想带明日香离开这里，然而他体力消耗太多，他和明日香现在都被困在了真嗣的意识世界。 “你懂什么？”真嗣嘶吼道，对座的绫波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之前是三号机，现在又是这里。究竟杀死我多少次，你才满意”明日香怨恨地笑了，她强行低头看向真嗣。 真嗣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 “我真的受够你们了！” 他大喊着松开掐着明日香的手，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他和绫波都消失了，明日香背对绫人捂着脖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早知道那一拳就该打他脸上。”明日香拉开战斗服衣领痛苦地喘息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明日香转过身望向绫人，她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青紫。 绫人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双手一摊苦笑道。 “十号机的立场制御模式只能维持五分钟，现在已经超过时限了，我的意识被困在了这里。用不了多久初号机估计也会觉醒。” 蓝色的眼眸盯着绫人看了一会，明日香快步走到绫人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绫人惊讶地望着明日香把自己推到那扇被打碎的车窗前。 “从这里跳下去。”说完她不等绫人反应抓着他的手腕就跳出了车窗。 “唔” 绫人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号机插入栓中，立场制御模式已经停止，a10神经上传来的巨大压迫感在一瞬间消失。 “呼~~~~~” 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地望向前方，一对血色眼眸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是初号机！ “唔噢噢噢噢！” 野兽般的低吟让绫人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几乎在零距离看见了初号机正在嚅动的牙齿，右边传来了一阵扰动，初号机的右手正在竭力地从铁钉中挣脱而出，鲜血不断溅向四周。 “绫人君，快逃啊！”耳边传来美里的吼声。 然而绫人却反手握住操纵杆，他将被汗濡湿的头发向后甩去。 “如果我逃跑了，你们怎么办？”他喊道。 “现在唯一能阻止初号机的就是我！” 绫人将将操纵杆朝前尽力推，十号机猛地扑向初号机，四肢死死钳制住那不断挣扎的紫色身躯，尖锐的头部狠狠撞向初号机的脑袋。 “轰——” 十字架瞬间倒塌，初号机和十号机通红的双眼怒视着彼此，吻部的尖角因碰撞擦出一阵火花，绫人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流失，初号机体内的力量则源源不断地涌出，头顶似乎正在形成白色光环。 “如果你真的在乎过周围的人，就不要轻举妄动啊混蛋！”绫人嘶吼道。 身下传来的异动居然慢慢停止了。初号机怨恨地望了自己最后一眼，双眼熄灭停止了活动。 “eva初号机，沉默！”摩耶轻声报告道。 美里此时心情悲喜交加，虽然没能救出真嗣和绫波，初号机的暴走却被绫人终止。 “碇，看来计划有纰漏啊。”冬月悠悠说道。 “啊，都在修正范围之内，seele送来的少年迟早要解决。”碇源堂不冷不热地回道。 平台上，一个红色身影靠着栏杆双手抱胸，湛蓝眼眸忧郁地望着地上的紫色断臂。 “刚才是梦吗？” 明日香自言自语道，然而从颈部传来的压迫感却是那么的真实，她无法原谅真嗣看着自己被伤害而无动于衷，然而木已成舟，接下来的路还是得靠她一个人走下去。 “真是不爽。” （第一卷，完） 第二十章 小夜曲 “你说什么？！”明日香紧紧盯着美里，她几乎无法相信美里刚刚说出的话。 “你让我和绫人住在一起？”一旁的绫人作闭目养神状，桌上搁着他的目镜，由于在初号机营救计划中体力消耗的太过严重，他现在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 美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这是命令哦！”她今天换了一件新的红色外套。 “喂！你是少校绫人，你怎么不争取一下。”明日香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望着绫人，然而绫人依旧闭着眼睛。 “你看看美里的肩章。”他有气无力地回道。 “你说什么？” 美里苦笑道。“还是绫人君眼尖，我刚刚被晋升到了一佐。” “恭喜你啊，美里。”绫人慢慢睁开了猩红色的双眼。 “没什么好恭喜的。”美里淡淡地应道。 “真嗣没有救出来，本部大破，我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处置的准备。反倒是我要谢谢你啊绫人。”一旁的明日香不快地抱胸“哼”了一声。 “我不明白。在本部无论是迎击还是防守都很方便，为什么要把我们分配到旧城区？”绫人烦躁地用食指敲了敲桌子。 “最近政府势力渗透的很厉害，到处都是窃听器，碇司令认为保护驾驶员是第一要务。”美里压低声音解释道，深怕门外有人偷听。 绫人沉默了，很显然碇源堂想把自己支开来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用的理由却如此的冠冕堂皇，让他难以反驳。 “如果他半夜克制不住偷袭我怎么办？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我！”明日香突然很紧张地捂住胸口看着绫人，蓝色的眼眸里藏着戏谑的意味。 “我至少比某些喜欢掐人脖子的家伙要好。”绫人淡定地讽刺道，随即从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明日香咬着牙狠狠地在桌底踹了他一脚。 “你们在说什么呀？”美里有些不明所以，她把一大包东西放在桌上。 “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我们要怎么联系你？”绫人问道。 “日向和青叶已经到你们住的房间进行布置了，我们用内线联系。”美里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我有一个条件。”绫人戴上了目镜。 “我必须把十号机留在身边。”一旁的明日香疑惑地望向了绫人，她的左眼依旧缠着厚厚的纱布，仿佛不想直面自己内心的另一种声音。 美里只是快速思考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你们快去收拾一下行李，十分钟后就出发。” 。。。。。。 “啪！”明日香从十号机宽大的手掌中跳下，来到了编号为403的房间前，第三新东京市的旧城区和要塞都市完全是天壤之别，如果说第三新东京市代表一个人的闪光点，那旧城区就是终日处于内心深处的阴暗面。 准第三次冲击摧毁了整个要塞都市，旧城区却依旧顽强的屹立于人类社会之外。一定程度上来说，eva的驾驶员们也是不被社会所接受的一类人，他们唯一的羁绊就是那些面目狰狞的人型兵器，抑或是被命运降下诅咒的战斗“伙伴”。 与明日香一同落下的还有一个密封的长条状容器，对于绫人的那些奇怪行为，明日香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稍顷，十号机的翼状眼熄灭，肩膀处的灯光开启，照亮了整个街区，403号房间的门前已经被清洁过，整条走廊也只有这扇门前的感应灯依旧完好，其他的房门都已破旧不堪。 明日香莫名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凄凉，她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了式波。。。”绫人费劲地提着一大包东西来到了门前，然而他刚说话便迎来了明日香恼怒的目光。 “是明日香，抱歉抱歉。”绫人说着便扭动了门把手。 屋内还弥漫着淡淡的油漆味，看样子今天日向和青叶忙得不轻，绫人摸索着找到了电灯的开关，明日香抢先一步脱下鞋子走到榻榻米上，脚上的白色堆堆袜让绫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我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明日香迫不及待地在屋内宣示着自己的存在，绫人吃力地把袋子搁在了桌上。 “你的行李呢？明日香。”绫人望着她手上不大不小的包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可以带的。”明日香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枕着头望向窗外。 一弯新月挂在空中，不久就被灰色的云雾遮住。 “要不要吃点什。。。。”绫人试探性地问道。 “没兴趣！”她不耐烦地打断了绫人的话，她随即双腿并拢，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我要去洗澡了！”她有意无意地瞥向绫人，然而后者只给了她一个煮面的背影。 “还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她略微有些失望地为自己找借口，随即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不一会便传来了放水的声音。 绫人这时才默默转头望向浴室里若隐若现的人影，他笨拙地撕开装有方便面的包装袋。 “这是防腐剂！”绫人立刻就将它扔在了垃圾桶里。“这个不能吃。” 他仔细端详着写在包装袋外面的操作步骤，陷入了沉思。 浴室内明日香捂着小腹痛苦地蹲在地上，地上有一条鲜红的血迹线，沿着缝隙流进了排水口，热水打湿了她一头漂亮的淡金色长发。 “为什么女人会有这种事啊？”她低声嘶吼道。 “咣当”一声，她狠狠地将装有水的脸盆砸在地上。 绫人将面放在桌上后，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明日香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出了卫生间，脸上还带着一些水珠，活脱脱是一个出浴美人。虽然热水澡让她的身体感觉好受了些，然而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恼火，左眼的纱布已经换成了新的，她这时才发现绫人不在房间里。 “那个白痴，那么晚去哪里了？”蓝色的眼眸瞥见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正巧她的肚子也饿了，但是她想到之前拒绝绫人的话，脸上浮现出踌躇的神情。 左等右等绫人还是没回来，明日香不耐烦地拉开椅子坐下，掰开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面条不算好吃，明日香还在惊讶那个连防腐剂都不认识的绫人居然能做出一碗像模像样的面。 “都快糊了。”她心里抱怨道，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响，明日香放下筷子，慢慢地走向房门，内心有些忐忑的她猛地拉开门把，却发现绫人正闭着眼睛飘浮在之前的长条形容器中，不断有细小的气泡从他的口鼻中冒出，橙色的lcl将他全身淹没，两道横向的铁质把手完美地遮住了他的关键部位，绫人的身材很匀称，两臂肌肉看上去要更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驾驶eva的缘故。 “唔。。。。” 绫人微微睁开双眼，lcl让他疲惫的身体恢复了些许体力，接着他惊讶的挑起了眉毛，明日香居然在舱外怔怔地看着自己。 看到绫人猩红色的双眼，明日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猛然向后退去，结果慌乱中一脚踩在了自己的浴巾上。 “啪！”浴巾顺着她纤细的腰肢缓缓滑落，之前挡着绫人的铁质把手这时帮了她一个忙，巧妙地遮住了她的胴体，绫人立刻按下手边的一个按钮，容器的玻璃瞬间变成了黑色。 。。。。。。 等到绫人套上白衬衫推开门时，灯已经关了，明日香背对着他躺在沙发上。 “明日香，对。。。” “不要再说了。”明日香压低声音训斥道。 绫人沉默了。 “今天，我从广播里听到了你说的那些话。如果你逃了，大家怎么办。你还真的是大言不惭呢。”明日香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绫人躺在在榻榻米上惬意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去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脑海中浮现出渚薰治愈的笑容，绫人抬头望见明日香微微颤抖的身躯，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仿佛有一面看不见的立场竖在绫人面前。 “你还真是个笨蛋呢。” 明日香声音很轻，仿佛在说梦话。 箱根山上，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脚下的残破城市。 第二十一章 影之武者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了睡梦中的绫人，他还没来得及睁眼身体就条件反射般地拽下听筒，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立刻清醒大半。 “绫人君，使徒来袭，速至本部报道！” 绫人抓过目镜和战斗服夺门而出，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目光丝毫没有在另一位房客身上做任何停留。 “神经联结开始，lcl注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漱口片，用大拇指叩开盖子叼出一片后将随即开始更换战斗服，口中传来的薄荷辣味让他皱起了眉头。 绫人早就考虑到会因为战斗而顾不上刷牙，所以他在口袋中一直常备着漱口片。至于洗脸，lcl自然会将全身都洗过一遍，所以根本用不着担心。 “s2机关出力设定在55，eva十号机启动！” 他拉起操纵杆，视野左下方突然传来了红色的【警告】字样，他立刻放大了图像，在看到眼前一幕后绫人吃惊地瞪大眼睛。 明日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战斗服，她此时正双手叉腰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沾着些水珠，然而那对湛蓝眼眸依旧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看来自己的速度并不是最快的，绫人有些自嘲的想道。 他操纵十号机伸出宽大的手掌，等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后，他立刻握着空心拳在脑海里下达了【跑】的命令。 “坐稳了！” 绫人嘴角微微扬起，十号机立刻像离弦的箭一般朝本部冲去，绫人惬意地枕着脑袋躺在驾驶座中欣赏着窗外被气流卷起的破旧汽车。 不多时nerv金字塔的地基就已经进入视野，看来施工队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已经将本部重建了起来。 十号机立刻弯曲两膝进行减速，等到了本部门口，身后的地面已经留下了两条深深的“车道”。 手心传来轻微的碰撞，绫人急忙平摊手掌，明日香晃晃悠悠地跳到地上，她回头恨恨望了绫人一眼，脸色显得很难看，想必刚才的一路颠簸让她很不好受。 “美里，情况怎么样？”绫人目送着明日香的身影消失在了本部入口。 “根据agi的分析，编号为第十六号的使徒从昨晚11：47分就已经抵达第三新东京市近郊。目前波长在蓝色和橙色之间来回切换。”美里拿着报告的身影从屏幕中出现。 “绫人君，请你抬头。” 绫人不明所以地抬起脑袋，天顶都市边缘站着一个巨型人影。 第三新东京市由地面和地下两部分组成，由于准第三次冲击导致地上部分被完全毁灭，地下都市的天花板也被炸开一个巨大的洞，此时那个人影就站在洞的边缘地带俯视着整个地下都市。 由于背光的原因，绫人只能依稀看出使徒非常高，远看就像是套着大号披风的人。 “我建议先观望一下。”美里建议道，然而屏幕中传来了一段听不清楚的话语，绫人只看见美里犹豫地点了点头。 “碇司令命令马上发起进攻，使徒位置离中央教条区太近了。” “它来了。”绫人伸手切断通话。 人影头顶短暂出现了一个天使般的光环，它双脚突然腾空向身后弯曲，在空中一个以华丽的侧空翻朝十号机一脚踢来，绫人急忙操纵十号机冲到旁边的开阔地以免波及到本部。 “at立场展开！” 绫人话音刚落，使徒类似于鸟爪的脚已到眼前，十号机双手交叉做出格挡的姿势，金黄色的绝对领域堪堪挡下使徒的踢击，然而高空落下时的冲击力一时无法卸除，只见使徒用力一蹬，十号机被迫向后滑去。 “唔。。。” 绫人感觉自己脚后跟撞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原来是一栋已经破烂不堪的建筑，绫人正好借此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 这时他终于有机会看到来者的真面目，使徒通体黑色，看起来和人型骨架非常相似，只不过头部被一颗红色核心所取代，核心内还有一只黑色眼睛，之前看到的披风则是类似于翼龙翅膀一样的膜状物质。 值得注意的是它的爪中还握着一把类似于朴刀的武器，刀身部分就像是一节脊椎骨。 就在十号机左肩吸附翼刚刚弹出高振动粒子刀时，使徒手中的骨刀已经拦腰砍来，大有将十号机切为两段的气势，绫人面不改色地用at立场挡住使徒，他猛地抽出谐振刀，刀刃朝下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挡下了使徒的进攻。 使徒的力气极大，骨刀渐渐吃进绝对领域，将挡着的谐振刀渐渐往十号机腹部移去，再过几秒绫人就会被自己的粒子刀捅伤。 绫人感觉自己握着操纵杆的手正被一股巨大的阻力慢慢朝回推，身后的建筑此时反倒限制了自己的行动。 “出力上升！” 绫人咬着牙吼道，十号机翼状眼一闪，胸口的排气孔突然朝使徒喷出一股炙热的蒸汽，十号机左手立刻抽出右肩的另一把粒子刀向前刺去，烟雾中传来金铁交加之声。 烟雾散去，使徒退开几步，黑色的皮肤表面微微发红，右肋的骨膜被滑出一条深深的伤口，紫色鲜血慢慢从伤口中渗出。 看起来这个使徒的骨膜有硬化功能，不然早就被刺穿了。 绫人趁这段间隙立刻转守为攻，白色光晕附在十号机右手上。 “喝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绫人的怒喝，十号机一个箭步朝红色核心轰出一刀，使徒的骨膜瞬间从两边包裹住了头部，粒子刀插进骨膜缝隙，无法再前进半步。 只听见金属断裂的声音，粒子刀被骨膜硬生生挤断！ “切！” 绫人望了望只剩一小截的刀柄，随手将其向使徒扔去，后者只是挥舞了下手中的骨刀就将粒子刀劈成碎片。 “简直攻防兼备啊。” 绫人望着使徒完好无损的核心感叹道，自己手上只剩下一把半破的粒子刀。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绫人机会，使徒单手握刀朝十号机面部刺来，作为刀把的脊椎骨突然拉长，早有准备的绫人轻松地用at立场将骨刀挡在身前。 “这是？！”下一秒绫人神色陡变！ 只见使徒的骨膜突然向外膨胀，一直到十号机那么大才停止，骨膜表面伸出无数尖利的牙齿朝十号机两边包夹而来。 “被阴了。” 这是绫人的第一反应，在这个距离上十号机根本来不及向后退，只有从中路突破，殊死一搏！ “模式切” 接下来的一幕让绫人有些匪夷所思，骨膜慢慢向两边收去，使徒后退一步注视着自己。 “这是要干什么？”绫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使徒扬起了手中的刀然后指了指十号机手中的粒子刀。 “它这是在和我沟通？！” 这是绫人的第一反应，他拭去脸颊上的汗珠。 核心中的黑色独眼略微眯了一下，仿佛在表达自己累了的意思，它再度指了指十号机手中的残破刀片。 “这是让我更换武器再和它战斗？” 绫人被眼前的诡异一幕彻底震惊了，只见使徒张开肋下骨膜朝天空飞去，绫人凝视着使徒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绫人君！”屏幕中立刻出现了美里焦急的神情。 “你没事！” 绫人点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美里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我想它可能去休息了。” 绫人挤出一丝苦笑，然而话刚说出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失言，这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怎么可能会有人类的想法？ “这个使徒之前有没有怪异的行为？”绫人慢慢望向美里。 “和其他使徒比起来，第十六使徒好像对中央教条区没有兴趣，而且可以掩盖自己的行踪不被agi捕捉到。”律子看上去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简直，就像是追求公平的武士”美里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绫人则陷入了沉思，据他了解，目前对人类没有敌意的使徒只有渚薰一人，难道第十六使徒也是这种类型吗？ “美里，本部还有什么武器吗？” “除了来福枪，什么都没有了。” “等等” 绫人突然想到了，可以用之前量产机的那把双刃剑！ 第二十二章 人性？兽性？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二号机，后者的三只光学眼似乎也在注视着自己，右上角的眼睛已经不翼而飞，肉色的头皮露在外面，口部已经被灰色的机械装甲包裹了起来，再也看不见锋利的牙齿。 “我们都像被人抛弃的玩具一样呢，二号机。” 明日香有些自嘲地扬起嘴角，抓着栏杆的手用力了几分，耳边传来绫人和使徒拼杀的声音，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绫人就会解决这个使徒，明日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肯定。新锐的十号机，能提供无限动力的s2机关，堪称变态的战斗模式外加一个经过无数训练的专属驾驶员。看来nerv真的没自己什么事了呢。 然而美里和绫人的对话令她大感意外，绫人居然放跑了那个使徒？还说什么“它可能去休息了。”这种话 那可是使徒，是必须要打败的敌人！ “开什么玩笑！”明日香一拳砸在栏杆上。这时裹着纱布的左眼莫名传来一阵瘙痒，明日香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然而瘙痒很快转变成剧痛，她一边紧紧捂住自己的左眼一边朝四周张望，生怕有人看到自己的窘态，然而格纳库里一个人也没有。 “可恶，是伤口感染吗？”明日香咬牙把手肘撑在栏杆上，想借力把痛楚压抑下去，然而这时从小腹又传来阵阵隐痛，冷汗慢慢从她额头滚下，然而她依旧强撑着。 “真是不凑巧。”渐渐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明日香体内沉睡的使徒再度苏醒了过来。 “你觉得使徒都是要被消灭的吗？” 小明日香戏谑的声音传入耳内。 “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杀死！”明日香面目狰狞地嘶吼道，一边伸手朝那个红色身影抓去。 “真是可悲呢！”小明日香稍稍望旁边挪了些，有意不被明日香抓到。 “亏我让你身上的伤好得那么快，那就请你把我耗费的精力还回来。”红色的身影随即消失，留下跪在地上捂着腹部和左眼的明日香。 。。。。。。 “从嘉手纳空军基地起飞两架b-52轰炸机。” 绫人耳边传来美里的声音，他此时正操纵十号机往nerv地下的废弃场缓缓走去，脑海里使徒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 “它究竟是想传达什么信息？”绫人托着腮想道，这时一阵冷风突然吹入插入栓，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里怎么会有风？”他凝神望去，十号机已然来到了所谓的“废弃场”，地上的十个废坑组成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图形，每个废坑中都堆满了无数eva的骨骼和零件，其中还有一个有着五只眼睛的eva头颅，空洞的眼神看得绫人心里毛骨悚然。看起来这些都是失败的试作品，每个废坑都由几条深槽相互连接着，整个废弃场没有一丝灯光，完全靠着十号机肩部的探照灯来点亮，由于过久没有人来到这里，阴风刮过，废坑中总会竖起一两根手指，仿佛在诉说eva开发之路上的悲惨故事。 “这里不能久留啊。”绫人下意识感慨道，他立刻锁定了在中央废坑中的量产机尸体，量产机巨大的头颅依旧被朗基努斯长枪贯穿着，流出的粘稠血液几乎填满了废坑，下半身不知去向，绫人急忙操纵十号机上前握住枪柄，一脚踏在量产机的头上将其固定住。 “唧。。。。” 拔出长枪后，绫人似乎看到量产机的灰色舌头动了一下，他急忙放大图像，然而量产机的上半身已经缓缓地沉入血泊之中。 “是我看错了。”绫人周身感觉到一丝刺骨的寒冷，他立刻操纵十号机走出了废弃场。 一串气泡从血泊中缓缓冒出。 “秃鹰，秃鹰。收到请回答，目前高度维持在三万英尺。”一个蓄着络腮胡的飞行员手拿话筒说道。 “秃鹰收到。正在寻找目标。” “话说nerv居然把使徒放走了。”络腮胡望向旁边专心查看雷达的曹长。 “幸亏他们放走了使徒，不然我们新型的n2航空爆雷就无法进行测试了。” 络腮胡指了指后面的乳白色物体，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表情。 “我的家人都死在使徒手上，现在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神鹰，神鹰。收到请回答，在浅间山上发现目标！” “神鹰收到。准备投弹！”络腮胡立刻向后不断挥手。 “将引信设定为近炸，听说使徒有一种叫at立场的领域可以抵挡一切常规武器，用高温给它来个桑拿浴！”络腮胡将手往大腿上一拍。 使徒这时正在火山口上停顿，红色核心中的眼球此时正紧紧闭着，瘦削的身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搏动着。 只见两颗白色的流星从天而降，炽热的白光吞噬了使徒全身！ “浅间山附近捕捉到高能量反应！”日向喊道，发令所的大屏幕不断传来浅间山的三维投影。 “怎么回事？使徒不是在浅间山吗？”美里急忙问道，这时身边的电话响了，美里拿出自己的id卡插进卡槽向下一滑，她抓起红色的听筒。 “这里是自卫队司令部。使徒已经被新型n2炸弹消灭了。”电话那头传来洋洋得意的声音。 “你们的玩具派不上用场了。” 美里打手势示意日向赶紧调出浅间山的影像。 “那感谢贵部的合作了。” 美里面露讥讽地回敬一句，随即挂了电话，她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电话那头油腻腻的嗓音一听就来自于一个饮酒过度的肥胖老头。 “有什么东西朝本部高速逼近，还有五分钟到达！”只看见屏幕上一个明亮的白点正急速向nerv金字塔靠近。 “看来这个使徒还没有死透。”美里沉吟道。 “绫人君，你准备好了吗？” “已经就绪。”绫人站在之前和使徒战斗的开阔地，十号机手握朗基努斯长枪只等使徒登场。 只看见一个物体歪歪斜斜地下坠到十号机面前，巨大的冲击力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烟雾逐渐散去，绫人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只见第十六使徒浑身浴血，不断有紫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骨膜萎缩在身体两侧，一只手和一只脚已经不见踪影，最夸张的是身体躯干上有一个巨大的洞，类似于肠子的器官淌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绫人瞪大了眼睛。 “自卫队使用了最新的n2航空爆雷。看起来效果显着。”屏幕里的美里不快地说道。 这时使徒用手中的骨刀指了指十号机，红色核心的顶部已经被烤化，看来这个使徒想完成和十号机的决斗。 “你依旧想履行诺言吗？” 绫人握住操纵杆的手颤抖了起来，可是你该怎么和我战斗？ 只见使徒朝十号机一跳一跳的开始行进，她每跳一步，身上都会有些许皮肤落下，她举起了手中的刀，核心中的眼睛依旧坚定地凝视着绫人，然而绫人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第六适任者。”耳边里传来碇司令冷酷的声音。 “你在犹豫什么？” “这个使徒的目的就是和旗鼓相当的对手战斗一场。”绫人在一瞬间明白了。 “然而人类却破坏了这份公平。。。”绫人操纵十号机堪堪地避开了使徒无力的劈砍，然而下一秒使徒却扔掉骨刀狠狠地朝自己撞来，绫人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打了一拳，一时间巨大的眼球充斥了绫人的视野，绫人仿佛从那只眼睛里看见了愤怒和不甘。 “我明白了。。。” “就由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了身前的使徒，操纵十号机朝后退开几步，使徒此时慢慢望向自己躯干中的大洞，核心中的眼睛缓缓闭上。 “模式切换。”绫人深吸一口气。 “立场制御模式，启动！” 第二十三章 交织的光与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神经联结传来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剧烈，然而绫人却闭着眼睛靠在驾驶座里，at立场投影围绕在身体周围不断闪烁，仿佛在催促他早做决断。 “人类补完的道路上究竟还要再沾染多少鲜血？”绫人悲悯地望向眼前引颈就戮的使徒。 “绫人君。。。。” 绫人伸手切断本部传来的通讯，他缓缓地将所有的at立场投影拉到右手边，炫目的白光包裹在十号机右臂上，远看就像是一颗发光的星星。 “这是我所给予给你的，最后公平。” 绫人将操纵杆猛的一推到底。 这一天，第三新东京市上空下起了紫色的雨。 “战斗终了。eva十号机回收至第七格纳库，恢复黄色警戒状态。” 绫人站在廊桥上望着眼前的十号机，从装甲壁中喷出的强劲水流将十号机手上沾染的紫色血迹逐渐冲刷干净，绫人下意识地将右手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鼻腔内。 “防卫官大人！” 精神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绫人的思绪，绫人循声望去，只见相田穿着黑色战斗服朝自己小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不爽的铃原和双手拎着包裹的洞木。 “是相田同学啊。”绫人挤出一个微笑。 “哇！这就是ark10吗？太帅了！”相田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摄影机将镜头对准十号机尖锐的头部。 “你叫绫人对吗？”一旁沉默的铃原突然开口了。 “是的。” 铃原动了动嘴唇，仿佛想说什么话但是说不出来，绫人敏锐地洞察出铃原想道歉的意图，但是他却碍于面子说不出来。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绫人主动走上前去拍了拍铃原的肩膀，后者有些不知所措的把头扭向别处。 “相田君，战斗服不错！” “谢谢防卫官大人！”相田依旧恋恋不舍地对着十号机东拍西拍。 绫人并没有纠正相田对自己的尊称，因为他觉得这样的称呼对自己来说实至名归，他是一个有着极高虚荣心的人，也渴望他人对自己的肯定。 “刚才您的战斗场面简直太帅了！” 在走廊里，绫人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相田侧着身在他背后半米的地方恭维道，他明白自己能成为备用驾驶员也是多亏了绫人，所以他要尽力保持好和绫人的关系。 “是吗？”绫人的反应却颇为冷淡。 身后的铃原和洞木并排走着，铃原今天依旧穿着他的黑色运动服，洞木在旁边时不时用余光瞥向他，一抹温暖的夕阳从窗户照了进来。 “话说班长，你要看就大方的看嘛！老是偷偷摸摸的做什么。”铃原双手枕在脑后看向洞木。 “才，才没有！谁要看你。”一抹红晕飞上了洞木的脸颊。 “迟钝的要命！”她娇嗔道。 “嘿嘿！班长手里的便当是给我做的吗？”铃原伸手就要去拿洞木的包裹。 “不准动，这是给绫人君的加餐！”洞木一把拍开铃原的手。 不知不觉间四人已经走到了nerv的餐厅。 “哥哥！”樱看到铃原后兴奋地站了起来。 “绫人哥哥也在啊！” 绫人对樱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是小樱啊！”铃原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樱搂在怀里。 “绫人君。”洞木有些难为情地把一个木制盒子推到绫人面前。 “这是我和小樱做的加餐，你战斗辛苦了。” 绫人诧异地望向打开的盒子，里面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寿司，看上去有些许杂乱。 “我是第一次做寿司。”樱有些不好意思地揪着胸前的丝巾。 绫人没有说话，打开盒子拿起红色的姜丝就往嘴里送，淡淡的辣味在舌尖扩散开来，他也已经有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看起来和人接触比想象中的要快乐啊，绫人舒展了紧锁的眉头。 他抓起一个寿司塞进嘴里，鲔鱼的鲜嫩肉质立刻勾起了他的食欲。 “好吃。” “话说这个使徒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相田感叹道。 “挨了两发n2还不死。”铃原边点头边宠溺地望着樱。 “你们都看到了？”绫人问道。 “多亏了相田同学，他黑进了外面的摄像头。”洞木在一旁笑道，相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个使徒拖在地上的器官看起来好像脐带哦！”小樱好奇地望向了绫人。 脐带？！ 绫人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按照小樱这么说，这个使徒好像是比之前瘦弱许多，莫非她在妊娠？这不可能，使徒怎么可能会生育？ 看到绫人皱起眉头沉思的样子，铃原轻轻地敲了敲妹妹的小脑袋。 “小孩子瞎说什么呢？” 绫人余光瞥见洞木脸上的忧郁神情，下意识问道。 “怎么了洞木同学？” “没什么。”洞木急忙摇了摇头，但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表明了有话要说。 “明日香还好吗？”她轻声问道。 “她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绫人反问道，众人都摇了摇头。顿时餐桌上的气氛凝固了。 绫人闭上眼睛，将感知扩张到最大，整个本部没有明日香的踪迹。 “我想以明日香的性格，不被人需要的感觉一定很痛苦。” 绫人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洞木的话彻底震惊了他，他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寿司盒，一阵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以式波同学性格来看的话，确实会造成很大的打击。”相田在旁边补了一句。 绫人顿时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因为自己的任性导致消灭使徒拖拖沓沓，自己现在还有兴致在这里安心吃东西？ 绫人，你太差劲了，他自责道。 “我先走了！”绫人瞬间翻过长椅朝格纳库冲去。 “谢谢你们的寿司，很好吃！” 。。。。。。 “可恶。” 十号机尽情地驰骋在大道上，血色的夕阳拉长了周围景物的影子，黑夜马上就要降临了。 快到旧城区的时候，绫人操纵十号机急速刹车，强烈的气流将周边的树木连根拔起，绫人恨恨地一拳打在插入栓墙壁上。 “叮咚！” 他夹着一摞被子摁响了门铃。 她不在吗？ 绫人转动把手拉开了房门，他轻手轻脚地脱下鞋，房间里一片黑暗，所幸绫人戴着的目镜有夜视功能，只见桌面上放着吃了几口的年轮蛋糕，垃圾桶里扔满了沾着鲜血的纱布和卫生巾，卫生间的水龙头还在滴滴答答地漏着水。绫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快速搜索了一下沙发和阳台，没有发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决定去从未进入过的卧室碰碰运气。 卧室的门虚掩着，绫人刚把手放在门把上。 “滚出去！！！” 卧室里传来一声嘶吼。 借着目镜的夜视功能，绫人依稀望见卧室靠窗的单人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影，一条单薄的毯子盖在身上，绫人默默地退出房间背靠在墙上，强烈的愧疚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你用不着觉得愧疚。” 明日香略显沙哑的嗓音从房间里传来，绫人惊讶地挑起眉毛，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被她知晓的一清二楚。 “这是另一个声音告诉我的。”明日香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厌恶，绫人沉默了，他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在较近的距离上，体内的使徒就会产生共鸣，绫人自己也十分不喜欢被人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他摘下目镜，眼前一片黑暗。 “为什么要放跑使徒？” “因为。。。” “就因为你崇尚所谓的公平？”明日香戏谑的声音直击绫人的内心。 “如果你站在使徒那边又为什么要救我？让我被量产机杀了不是更好吗？” 绫人瞪大了眼睛，猩红色的眼睛在墙上投射出点点光芒，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他自认为获得人类和使徒两份力量后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改变世界，然而明日香的话无情地将他的一厢情愿打的粉碎。 “我只是遵循生命的意志，想要活下去的。。。意愿。”他苍白地辩解道。 房间里传来一声冷笑。 “你应该了解我除了eva别无他物，现在这样无法驾驶eva，残缺的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明日香凄厉的吼声让绫人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的内心仿佛在被一片片撕碎。 被子落在了地上，绫人悲伤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我的所作所为让你那么痛苦吗？” 房间里没有声响。 “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如果这是你内心的愿望。” 绫人戴上目镜，目镜上泛出一层寒光。 “但是我走之前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不能接纳内心的另一种声音，你的同步率永远不会提升。” 他冷冷地说完后拉开房门把被子扔在床尾。 “被子我放这里了。”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明日香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枕头，嘴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她从很久以前就不允许自己再哭泣，此时毯子下的身躯不断颤抖着。她明白这完全是自己的心态问题，然而现在唯一有些许联系的绫人也将被自己逼走。 “我才是最差劲的那个。” 第二十四章 剖析 “唔。。。。。” 明日香缓缓睁开眼睛，久违的阳光将卧室照的一片敞亮，她反倒有些不习惯地背过身去，左眼传来的不协调感依旧健在，她从枕边拿过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9：27让她吃了一惊。 “我居然睡了那么久。”她下意识地坐起身子，小腹感觉隐隐作痛，看来又是压抑的一天。明日香抬头望向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脑海里瞬间滑过一抹身影。 那个白痴不会真的走了。 明日香立刻跳下床朝门口走去，然而门把手仿佛被锁死了一般，根本无法转动。客厅里传来低沉的谈话声，听起来就像是一群老头在开会。突然，绫人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去。 “搞什么，这不是没走吗？”明日香不满地嘀咕道，然而绫人的声音让她莫名有一丝心安的感觉，她把耳朵抵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谈话声。 “你最近的行为越来越离谱了。”seele-03语气不善地警告道。 绫人面无表情地抱着双手站在中心，身体笼罩在一层白光中。 “感觉你越来越像个‘人类’了。”seele-05言语中带着讽刺。 “我只是在遵循生命的自由意志。”绫人不温不火地回道。 “你个人的自由意志，还是第三使徒的自由意志？”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seele-06质问道。 这时seele-04出现了，不同于围绕在绫人周围的石碑，seele-04直接悬浮在绫人的头顶，尖细的音调回响在整个空间。 “我看是第二适任者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如果你那么认为的话，我现在就提出辞呈。”绫人不甘示弱地望向头顶的石碑，眼神中是深深的厌恶。 “辞呈？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委员会赐予你的。” “够了。”seele-01威严的语调让绫人心中一凛。 “你的辞呈委员会拒绝接受。碇已经得到了打开大门的钥匙，我们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现在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绫人面前缓缓升起一个小型平台，平台中间摆放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盒子表面布满了未知的文字。 “你的任务是获得第二适任者体内的使徒样本。” “用我的不行吗？”绫人摘下目镜，猩红色的双眼紧紧盯着seele-01。 “我们需要的是自然样本，你只是试作品。” “那你们完全可以让第二适任者代替我的职务！”绫人握紧双拳吼道，他极度厌恶当别人手中的玩偶，那种无法掌控自我的感觉让他感觉异常糟糕。 “请摆正你的态度，我们随时可以收回赐予你的一切。”seele-02留下冷冰冰的话语后，所有石碑瞬间消失。 窗外和煦的阳光在绫人眼里是那么的昏暗，他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噩梦甩出脑海，然而桌上诡异的盒子仿佛在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再真实不过。 绫人把目镜往桌子上一摔，下一秒他立刻有些紧张地望向明日香的卧室，房门此时紧紧关着，他轻轻地喘了口气，默默地把盒子揣在怀里。 “咯吱！”卧室的门开了，穿着超短裤的明日香走出房间，单薄睡衣下的锁骨若隐若现。 绫人急忙背过身去抓起一大块年轮蛋糕塞进嘴里，明日香面无表情地走到绫人身后。 “拿出来。”她摊开手掌。 “噗。。。。咳咳咳咳！” 绫人差点被嘴里的蛋糕噎死，他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是明日香啊，早安。”绫人擦了擦嘴，故作轻松地转过身。明日香近在咫尺的脸吓得他立刻屏住了呼吸，湛蓝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自己，绫人有些脸红地撇开视线。 明日香不再看他，她走到垃圾桶边开始解左眼的纱布。 “我都听见了。”她轻声说道。 “你能听见seele的声音？” “嗯。” 绫人沉默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知晓自己秘密的明日香，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染血的纱布被扔进了垃圾桶，明日香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用手指朝自己的左眼探去。 只听见“叮”的一声，手指被坚硬的物体弹开，明日香捂住眼睛痛苦地弯下了腰。 “at立场。”绫人背对着明日香生硬地解释道。 “这是使徒的防卫。。。” “你不说我也知道！”明日香恼火地吼道。 “白痴！”她紧接着又骂了一句。 “你比我要坚强一点。”绫人望向窗外，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一群飞鸟拍着翅膀从窗前飞过。 “我刚做完融合手术的时候，根本不敢去照镜子，生怕自己变成玛丽·雪莱笔下的弗兰肯斯坦。” 明日香瞥了绫人一眼，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绷带，拉出合适的长度后用力剪断，由于失去了左眼的视力，她的动作稍显笨拙。 “你和真嗣认识了多久？” 明日香猛地停下了包扎绷带的动作。 “怎么突然提起那个白痴？” “我就随口问下。” “也，也就几天。”明日香莫名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她急忙瞪向绫人，然而后者并没有看她。 “能有一起战斗的伙伴一定很高兴。”绫人轻叹一声。 “虽然我看上去是高高在上的防卫官，但是碇司令千方百计想除掉我，委员会希望我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偶，只有和十号机在一起我才觉得我能真正地做我自己。” 明日香这时已经包扎好了自己的左眼，她神情复杂地望向绫人，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同情。 在这个时代，谁又能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呢？ “把盒子给我。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 明日香快步走到绫人旁边，她一把拿起放在绫人膝盖上的盒子，手心立刻传来一阵烧灼感。 “谢谢你，明日香。” “我可是为了我自己，早点坐上二号机对大家都好。” 明日香双手叉腰地站在绫人身边，阳光拉长了她的影子，绫人感觉到自信正在慢慢回到明日香的心里，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自尊心受到的伤害，我要以十倍奉还！” 她说着将目镜扣在绫人头上。 “你又扣反了。” 。。。。。。 【自卫队本部·xx号密室】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不耐烦地坐在空旷的房间中央，似乎在等着什么人。seele-04的石碑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吉村少将，距离上次见面，你的腰围似乎又增长了一些，不过头发也相应地减少了。”seele-04戏谑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 吉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废话少说，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明天听说自卫队会办陆上武器展，nerv的人你也一并邀请了？” “消息很灵通嘛，seele的大人。”吉村抱着双手，鼓囊囊的腹部一阵晃动。 啪！只见吉村面前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明日香身穿校服微笑着望向镜头，瞄着那令人窒息的身材，吉村立刻咽了口口水，这个女孩简直太美了，他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了许多肮脏的想法。 seele-04俯视着吉村急不可耐的样子，仿佛在欣赏人类丑陋的阴暗面。 “委员会需要这个人，等我们办完事后，她就是你的了。” 第二十五章 三只飞球的游戏（上） “本台消息，前日战略自卫队在浅间山试验场对新型n2航空爆雷进行试验，下面由我们连线前方记者。。。。” 绫人拿着蛋糕的手不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一旁的明日香敏锐地察觉出绫人的动作。 “只是一个使徒而已。。。” “不是我想动，是我身体里的使徒在作崇。”绫人放下手中的蛋糕，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颤动逐渐停止。 “和你体内的使徒不一样，我身体里的使徒大部分都是肉体，灵魂几乎没有，表现出来的只是它的本能而已。” 明日香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脸上的绷带，所以我体内的使徒是活着的吗？她想起了记忆中的那抹红色连衣裙。 “突发消息，原定于每天举行的自卫队陆上武器展被提前至今天下午。。。” “啪！”绫人按下遥控器上的off键，新闻播报声戛然而止。 “你今天很烦躁啊。”明日香莫名感受到从绫人内心传导过来的混乱情绪，她一脸不满地瞪着他。 “是吗？”绫人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表情，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 “叮咚！”急促的门铃声突然响起，绫人伸手示意自己去开门。 “切，自作多情！” “哟，是美里啊。”葛城美里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她伸手指着绫人和明日香。 “快。。。。收拾一下，我们要去陆上自卫队。。。的武器展。” “去那里做什么？！”绫人和明日香异口同声地问道，下一秒绫人笑出了声，明日香皱着眉头双手抱胸，一副十分恼火的样子。 美里扬了扬手中的三张黑色请柬。 “碇司令需要了解陆自的武器开发，再说，不去的话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她抱着双手靠在门边。 “我需要防卫本部，就不去了。”绫人说着就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不行，这是命令。我们需要十号机的保护，顺便向陆自那帮老顽固们展示一下肌肉。”美里气鼓鼓地回道，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西装，嘴唇上涂着鲜艳的红色唇膏，颇有些女强人的风范。 “这应该是个人恩怨。”绫人有些无奈地望向明日香，然而后者回敬他一个白眼。 “那我就更没有理由去哪里了。”明日香摊开双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可是明日香的监护人哦。。。”美里捂嘴偷偷对绫人说道，绫人立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砰！”卧室的门被狠狠关上。 “绫人君，你得换身衣服。” “可是我只有战斗服和便装。” “我都给你带来了。”美里说着将一个包裹扔给了绫人。 稍顷，明日香一脸恼火地走出卧室，她已经换上了一条绿色的连衣裙，胸口处系一个金色的大蝴蝶结，配上她天生的偏欧美的精致容貌，看上去就像一位高贵的公主。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左眼依旧包裹在纱布之下。 “我猜那个白痴肯定又穿他的黑白。。。。”明日香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绫人穿着衬衫在展会上出丑的画面了，然而眼前的绫人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绫人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西装，衣领上镶着代表nerv的倒三角酒红色宝石，除了眼睛上那副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深色目镜，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 明日香吃惊地瞪着他，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快走！” “都准备好了吗？”在一间狭小的会议室中，吉村面前摆放着有些泛黄的明日香照片，他一边嘴上问着问题，两眼一边直勾勾地盯着照片上的那抹靓丽身影。 “报告吉村将军，一切准备完毕，目标周围人的食物都已经加入麻醉剂。。。” “嘿嘿！”吉村拍了拍他的大肚子，军装上的扣子几乎都要崩开。 “她才是今天最佳的菜肴。”他舔了舔嘴唇，面目狰狞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相片。 轰鸣的飞机上，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对面盯着窗外的明日香。 “待会自我介绍的时候，明日香的事情该怎么解释？” 对座的美里一拍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明日香则收回离散的视线瞥向绫人。 “绫人君，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差点捅出大篓子。” “你们一惊一乍地做什么？”明日香奇怪地问道。 美里显得有些踌躇，她张了张嘴，又尴尬地闭上了。 “三号机事件后，nerv对外宣称驾驶员身亡，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的id开不了总部闸门。”绫人接过美里的话头，后者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明日香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等于说现在的自己还是在阵亡的状态？ “绫人君，你想得到什么好的名字吗？” 绫人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 “叫苍龙怎么样？啊！”在颠簸的座舱内，明日香居然依旧能准确地踢中绫人的小腿。 “太难听了！和你的德拉诺特一样难听。”明日香毫不留情地批评道，绫人瞬间握紧了拳头，过几秒才放开了手。 他脸色有些阴沉地回道。 “苍龙的读音ryu，也可以叫惣流。” “这个名字好！惣流。”美里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随你们。”明日香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 “哟！这不是nerv的作战部长吗？”一个露着油亮脑壳的发福男子站在飞机悬梯旁，脸色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吉村少将，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三佐，贵军的晋升速度简直就像坐直升飞机啊！”美里一从飞机里探出头就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哪里哪里，部长阁下不也晋升两级了吗？都是拜第三东京毁坏所赐啊！哈哈哈哈”吉村的小眼睛越过美里的肩头朝她身后看去，只见明日香双手枕在脑后，一脸不爽地走下悬梯，一席绿色长裙随风飘荡。吉村立刻两眼放光。 “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eva驾驶员！”吉村让过美里就想上前握明日香的手，然而明日香只是瞥了他一眼就露出厌恶的神情，她绕过吉村伸出的手就朝会场走去。 吉村正准备加快脚步跟上，结果自己的手感觉被什么东西牢牢扣住。 “少将阁下，我来介绍一下，前面的是惣流小姐，是本部最为优秀的eva驾驶员。” 第二十六章 三只飞球的游戏（下） “这就是战略自卫队的武器展吗？”绫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展览馆，洁白的场馆中陈列着各种黑色调的装备，明日香一脸不屑的样子和美里并排走着。 绫人抱着头往身后看去，只见两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后，看见绫人的目光后，他们立刻压低帽檐消失在一排炮管背后，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人类制造出可怕的武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他们用在同类身上。”美里望着一枚足足有卡车那么大的导弹感慨道。 “人类的敌人，终究还是人类。”绫人伸手拍了拍导弹的弹头，金属表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俩就聊那么沉重的话题。”明日香费劲地转过头用右眼盯着绫人和美里。 “还真是不习惯呢！”她有些恼火地别过头去。 “哟！这不是美里吗？”一个沉稳的嗓音突然从众人背后响起。 “加，加持！你怎么会在这里？”美里吓了一大跳，绫人急忙转向身后，然而一只大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施加的力度正好无法让他转过身。 “你好啊，绫人君。哦不，seele的少年。”那个沉稳的嗓音在绫人耳边如此说道，呼出的气体弄得绫人一个激灵。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几茬胡须稀稀拉拉地挂在下巴周围，虽说他系着领带，但是此时领带松垮垮地套在他的脖子上，白衬衫的纽扣开了几颗。整个人散发出慵懒的气息。 “我来这里蹭吃的，没有任何公干。”然而周围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情，加持无奈地笑了笑，又走到了美里旁边，故意和她靠的很近。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葛城。”他牵起葛城的手腕，然而手腕被后者无情地甩开。 “不需要你管。”她双手抱胸，然而脸颊上早已飞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啊咧啊咧，这不是公主殿下吗？”一个敏捷的身影从导弹架上一跃而下，稳稳地停在了明日香身前。 “你是。。。。？”明日香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后退一步。 只见站在面前的少女上身穿着白色制服，下身是一件方格裙，制服的扣子几乎要被丰满的胸部撑破，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朝明日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叫真希波·玛丽·伊兰崔雅斯，和你一样是被选中的孩子。”她大方地伸出了手，然而明日香依旧戒备地望着她，真希波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然而她下一秒双手抱拳朝明日香90度鞠躬。 “很抱歉，我把你的二号机弄得伤痕累累。” “原来是你！” 明日香作势举起手，她咬着牙，表情略显扭曲，就是眼前这个人让她的二号机变成了这样，然而周围人的惊讶神态最终还是让她悻悻地缩回了手。 她愤怒地用肩膀撞开真希波一个人赌气朝前走去。 “真希波是吗？”绫人走到依旧保持鞠躬姿势的少女身边，他的身体也莫名颤抖了起来，他停下脚步露出一个讶异的神情。 “你之前在哪个基地？”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蔼些。 “伯达尼基地。”真希波仿佛早有心理准备地抬起头，她突然凑到绫人脖子旁使劲闻了一下，绫人急忙后退一步捂住脖子。 “不错，有lcl的味道。看来你就是ark10的驾驶员。。。” 然而绫人握紧拳头也径直朝前走去，很快就和明日香并排前行了。 “果然nerv都是怪人。”真希波一脸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感受到绫人内心传递过来的愤怒，明日香下意识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白痴绫人，你又在生什么气？” “我没有生气，这个真希波在伯达尼基地消灭了第三使徒。唔。。。。，我身体里的使徒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和愤怒，所以就把我也牵扯进负面情绪里来了。”绫人深吸一口气，仿佛想尽力压制住体内的异动，明日香默默地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 “欢迎来到自卫队陆上武器展，下面我们有请本场特邀嘉宾，吉村少将发表讲话。”立刻穿着形形色色礼服的人都站起身鼓掌，然而最中心的一桌却毫无动静。吉村挑了挑眉想看到底是哪一桌如此无礼，结果目光落在坐在中心的明日香身上后立刻眉开眼笑。 晚上要你好看，吉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吉村那个老男人一直盯着你诶，明日，惣流！”美里慌忙改口道，为了掩饰尴尬她插起一块牛排送进嘴里。 “看到他那张油腻腻的脸我就恶心。”明日香把刀叉往桌子上一搁。 “咣当！”绫人切牛排的时候太过用力把盘子摔在了地上，他望着地上的牛排和碎盘子，有些心疼地摇了摇头。 “你是白痴吗？”明日香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她皱着眉头用叉子固定住牛排，然后熟练地握住餐刀切下一段后递给绫人，看着绫人脸上满足的神情，她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这个人能轻松驾驶eva，但是却对吃的方面一窍不通啊。 “非常欢迎各位能前来参加陆上自卫队的武器展，今天能与大家共处一室鄙人感到十分的荣幸。。。。。。” “日本政府的官腔开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明日香抱怨道，她不经意见瞥向美里，却发现后者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喂，美里！”明日香使劲推搡着美里的肩膀，然而美里却纹丝不动。 绫人摸着下巴沉吟道。 “莫非是菜有问题？” 吉村在台上望见美里已经倒在桌上后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然而让他觉得特别奇怪的是绫人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原地，尤其是那副诡异目镜让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是在军中多年的经验还是告诉他那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已，根本斗不过他这个在自卫队内部混的如鱼得水的老油条。 他一边继续着嘴上的演讲，一边给旁边站着的扈从使了个眼色。 “您好！先生，需要我给您换份牛排吗？” “好啊！”绫人笑吟吟地回道。牛排很快端了上来，吉村瞥见绫人垂下脑袋后立刻兴奋地将声调抬高一个八度，他甚至已经开始脑补晚上和明日香的种种不堪入目的片段。 “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光临本场！祝大家晚安！”他匆匆结束演讲后急忙步入后台。不多时，会场里的人就快走干净了，不少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涌入会场，围住了最中心的桌子。 “惣流小姐，和我们走一趟，有人想见见你！”吉村走到明日香旁边站定，然而后者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和自卫队对着干是没有好下场的，我劝你乖乖配合我，我可不想对你这样的美人动粗。”吉村兴奋地搓搓手，他尽情地窥伺着明日香的长裙，身旁有些自卫队士兵转过头去，仿佛他们也不想和吉村同流合污。 “请把你的臭脸挪开，很倒胃口你知道吗？”明日香戏谑地上下打量着吉村。 “你这个可恶的。。。。”吉村刚想伸手去掰明日香的肩膀，谁知下一秒会场的屋顶突然坍塌。 一只巨大的手从天而降，两根手指准确地捏住了吉村的大脑壳，将他整个人轻飘飘地拎到半空中。 “我说，你们自卫队就这些本事？” 下一秒，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明日香身前，猩红色的双眼闪着狂热的光芒。 第二十七章 狂想曲 明日香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袭白衣，挡在自己身前的绫人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如果是笨蛋真嗣的话肯定会抱头鼠窜的，她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在乱想些什么啊。 “还等什么，快开枪啊！” 被捏住脑壳的吉村挥舞着双手喊道，肚子上的纽扣已然承受不住他的大幅度动作，只听见“嘣”的一声，几粒纽扣就这么被崩飞了，从吉村胸口处落下一张照片。 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枪械，子弹如同暴雨般向被围在中心的桌子泼洒而去，他们默契地压下枪口以免伤到同伴。 “哈哈哈哈。” 从烟雾中传来狂妄的大笑，只见绫人漫不经心地朝外挥出右手，仿佛在驱赶讨厌的苍蝇。数面小型的金黄色多边形立场笼罩在桌子周围，子弹与at立场碰撞发出金铁交加之声，不多时这些失去动能的弹头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绫人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他右手插袋，伸出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还未封闭的0型，接着他慢慢地将大拇指向食指靠拢。 “哇啊啊啊啊啊啊！救。。。”只见捏着吉村脑袋的十号机也随绫人的动作开始收紧两指间的距离，众人似乎能听到吉村颅骨传来沉闷的声响，只需再稍稍用力，场面就会变得无比血腥。 “等。。。等等。”吉村双手极力想要掰开十号机的手指，然而在可以和神媲美的eva面前这根本就是徒劳。 “饶了。。。我。” “饶你？”绫人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然而在吉村眼里，这个笑容背后的意味相当恐怖。 “告诉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有，有人指使我做这些的。”吉村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就像一条快要缺水而死的鱼。 “谁？”绫人用叉子插起地上的照片，照片里脸色泛黄的明日香正微笑地望着自己。 “see。。。。”吉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就像一只坏掉的电动玩具一般垂下脑袋，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绫人松开手指望向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尸体左胸开着一个小小的洞，很显然有什么人先发制人地将吉村杀人灭口。 周围的士兵瞬间一哄而散，绫人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他摘下目镜，警戒的神情被极度的疲惫所替代，目镜把他眼睛四周勒出深深的印迹。 美里这时依旧一脸酣睡的样子。 “看来饭菜里的麻醉剂份量很足啊。”绫人笑着望向了明日香，然而后者双手抱胸低着头，绫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哟，绫人君。真是一场不错的show呢。”加持手里握着两个高脚杯朝自己走来，里面盛着清澈的不明液体，绫人一脸怀疑地望着杯子。 “放心，这是清酒，没有下毒。”加持说着将两杯酒各抿了一小口。 “我还是不喝了。”绫人摆摆手，他洁癖的毛病这时候发作了。 “唔。。。。我怎么睡着了。” 美里慢慢从桌上抬起头。 “葛城你的睡相那么多年都还没变啊。”加持仿佛想起了什么，朝美里眨了一下眼睛。 “你快从我眼前滚开啊。”美里抽了抽鼻子，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当她瞥见地上吉村空洞的眼神时，她立刻吓得站起身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十号机也启动了”她盯着绫人问道。 “说来话长。。。。”绫人有气无力地回道。 。。。。。 “原来是这样！”一旁的加持将原本的场景尽数告诉美里，美里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她说着便迈开步伐，然而由于麻醉剂的影响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加持怀里，望着加持近在咫尺的脸，她红着脸别过头去，一旁的明日香依旧黑着脸，绫人慢吞吞地爬进十号机插入栓。稍顷，十号机的翼状眼亮起一排红光，它摊开宽大的手掌让众人走上去。 “等等我！”真希波挥着手从角落里跑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和她身材极不相称的长条形盒子，她将盒子扔在十号机手上后也爬了上去。 。。。。。。 “今天一天感觉好累啊。”绫人操纵着十号机慢慢地走在回旧城区的路上，明日香一反常态地没有蜷缩在十号机手掌里，身穿墨绿色连衣裙的她站在十号机手心里眺望着远方。 “今天明日香是怎么了？”绫人凝视着那抹绿色身影，红色的a10神经联结器依旧别在她的头上。 “惣流小姐，今天玩的开心吗？”绫人半开玩笑地问道，然而明日香并没有转过身，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啪！”明日香跳下十号机手掌后一言不发地走进403号房门。 等到绫人走进门中后，浴室里已经传来了水花声。 觉得气氛有些压抑的绫人打开了灯，谁知电灯却没有亮起。 “停电了吗？”在旧城区停电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第三新东京市的电力系统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用来供应要塞都市。 绫人自己也疲惫至极，他坐在餐桌旁托着下巴打起瞌睡来。 “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狠狠的关门声将睡梦中的绫人惊醒。 他睁开迷糊的眼睛，发现明日香俊美的脸蛋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到明日香的鼻息。 “明日香，你这是。。。” 绫人这才发现明日香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她一只手抓着浴巾领口，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左眼，锁骨上还有几滴晶莹的水珠。 “闭上嘴。”明日香低声说道，她放下捂住左眼的手，附身摘掉了绫人的目镜。 “你。。。。”绫人这才看见明日香左眼下的真面目，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部位被一个像是黑色宝石的物体所取代，宝石中心是一个和自己眼睛差不多的蓝色十字架，此时泛着点点蓝光。明日香凝视着绫人的眼睛几秒后，立刻背过身去，优美的身材曲线暴露在绫人面前。 “明日香，你这是做什么？” “今天又被你救了，但是我不想感谢你。”明日香声音很低，她的语气中流露出一股愤懑之情。 “别放在心上。”绫人轻声说道。 明日香垂在身体一侧的手突然握紧了拳头。 “我想告诉你，你根本没必要救我。”背对着绫人的明日香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绫人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自己这么做让明日香感觉很受伤，他不再用“救你”这种字眼。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吉村这件事是委员会背着我策划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第二，我希望在下一个使徒来袭之前你能将样本交给我。” 绫人不再去看明日香，他站起身打着哈欠朝卧室走去。 “今天我睡卧室，就当是你还我人情。” “砰”的一声，卧室的门关上了。 第二十八章 心镜 “大叔，你说seele会履行他们的承诺吗？” 真希波将手中拎着的长条形盒子搁在地上，她打开两侧的锁扣，一把漆黑的狙击步枪出现在视野里。 “你是说那些老人吗？”加持摸出一包烟，叼出一根后用打火机点燃。 “呋~，那帮老人做事都很有目的性，我们等着就行。”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瞥向窗外惨白的月亮。 “话说大叔，无畏君的实力真是强的可怕呢。” “才见面不到一天就把绰号想好了吗。呋~”加持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毕竟是老人直接送来的少年，简直就像怪物一样。”绫人在展览里制造出的at立场让加持印象很是深刻，他皱起了眉头，仿佛在思考。 “这些at立场究竟来自十号机，还是来自于他自身呢？”加持自言自语道，窗外的乌云很快就遮住了月亮。 “真是的大叔，你也不关心关心我吗？”真希波露出了一抹妩媚的笑容，她有意晃了晃自己丰满的身体。 “说起这个，第一次杀人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负罪感啊。”加持转过头望向真希波。 “其实还是有的。”真希波看向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但是想到无畏君那可怕的样子，我感觉还是送那个秃顶上路比较好。”真希波默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而且委员会的条件可是很诱人的。” “少和老人们有来往，他们可是那种走一步，会把接下来一百步都考虑好的人。”加持严肃地叮嘱道，他把半截烟头递给真希波。 “大叔，别看我长的成熟，我可是烟酒不沾的哦。” 。。。。。。 “唔，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绫人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地将手伸向目镜，然而枕边却空无一物，渐渐清醒的他想起昨天自己的目镜被明日香摘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的明日香看起来那么的迷人。哎，你在想什么呢绫人！他使劲摇了摇头，他翻下床。 “咚”！ 绫人的额头磕在床头柜上，疼的他捂住了头，脑海里下意识地想叫明日香的名字。算了，没准她还在睡觉呢，自己总归能摸到门的。 “咚”！ 绫人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撞墙上了。按照这个撞法，估计离门不远了，他自嘲地想道。 经过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撞击，绫人终于摸索着来到了客厅，他咽了口口水润润干渴到有点发疼的嗓子。沙发上瞥见了熟悉的身影，明日香正靠坐在沙发上望着前方，她面无表情地扫了绫人一眼后抓起放在身边的目镜用力扔了过去。 绫人有些诧异地握着自己的目镜，平时他早上起床后目镜摸起来总是冰冷的，然而今天从目镜上传来十分温暖的感觉，他戴上目镜，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时间。上面赫然显示着14：03p。 我居然睡了那么久，看来昨天耗费的体力比想象中的要多。想到这里绫人感觉自己肚子也饿了，他下意识地朝桌上瞥去，发现桌上有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他征询似的望向明日香。 “这原本是我的午饭，你想吃就吃。”她生硬地说道，仿佛是想掩饰什么，她打开了电视机。 “昨天陆上自卫队的展览中心发生坍塌，自卫队本部已证实第二师团司令吉村少将不幸遇难。下面就让我们连线。。。。。。” “简直掩盖的天衣无缝呢。”绫人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嘲讽道。 “嘟嘟嘟！”这时门边的电话铃急促地响起，红色的提示灯不断闪动，仿佛在预示不详的消息。 明日香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快速来到电话前摘下听筒。绫人打着哈欠坐到了乌冬面前掰开一副筷子。 明日香放下电话。 “使徒。”她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看来这碗面我是吃不成啦！” 绫人半开玩笑地站起身，他拿过衣架上的战斗服就夺门而出，明日香这时也准备去更换战斗服，然而绫人经过她面前时伸手阻止了她。 “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绫人凝视着明日香，后者冷着脸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不需要你提醒。”明日香拿下战斗服后跑进了卧室。 这次会是什么样的敌人呢。绫人一边操纵十号机全速往本部冲去一边思考道。 一抹红色的身影站在走廊上默默望着远去的十号机。 “全员就第一战斗配置。” “准备地对空迎击战。” “目标此时正在要塞都市上空，第二师团已发起进攻。”日向将影像传输至大屏幕。 “是拒绝型吗？”冬月盯着屏幕上类似于一个茧的物体问道，无数的炮弹在茧的周围炸开，后者却毫发无损地在半空中缓缓转动着。 “啊，看来有不止一种形态。”碇源堂叉着双手点了点头。 “eva十号机已就位。”青叶朝身后的美里望去，后者点点头，大手一挥。 “发射！” 地面的装甲闸门缓缓开启，两条金属铁轨伸到半空中，十号机身后带着一路火花来到了地面。 绫人扶着有些晃晕的脑袋，看来不吃饭的确会对作战造成影响，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空中的茧突然有了动静，一层带状物质从茧的外表层层剥离，盘旋在空中，茧的中心空无一物，只有漂浮着的巨大核心。整个使徒的身体就是由狭长的金属色带状物构成。 “果然是拒绝型吗？”绫人沉吟道，谁知下一秒他神色微变，只见使徒的带状物瞬间朝自己飞来，他急忙操纵十号机望旁边的大楼后躲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伸出地面的铁轨被瞬间切成数截。 “速度真是快呢。”绫人感叹道，谁知带状物仿佛有追踪功能一般又朝十号机飞速蹿来，绫人只得将操纵杆往后一拉，十号机高高跃起，一个后空翻精准地落在另一栋建筑上。原来自己站着的位置已经被烟雾笼罩。 “呼，好险。”绫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样下去根本近不了使徒啊。他举起右手，一层白色光晕覆盖在十号机手臂上，他屏住呼吸用力朝外挥出手。 一道金黄色的at立场朝使徒径直飞去，立场表面刮起了螺旋型的风暴。 “叮！”然而使徒也在身前展开了at立场，两道绝对领域在空中碰撞，很快都消失不见了。然而这只是绫人的障眼法，十号机借使徒防御停顿的刹那，从烟雾中揪出一段带状物质，发着白光的右手狠狠朝带状物劈去。 只听见手中传来金铁交加之声，绫人被震得右臂发麻，他凝神望去，一截使徒的身体此时正被自己握在手里。 “看来也不怎么硬嘛，使徒大人。”他戏谑地望着使徒被切断的横截面，蓝色的鲜血从断面涌出，他扔掉手中的带状物，朝使徒一步步逼近。 然而下一秒，脚下的十号机却迈不开步伐，绫人自己的视线也感觉有些模糊，感觉仿佛浑身脱力一般。 “这家伙，究竟。。。。。” 第二十九章 污秽的血 “嘟，嘟，嘟。。。。。” 缓慢但连续的警报声将绫人拉回现实之中，插入栓也在这时变暗了几秒，看来自己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唔。。。，究竟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绫人突然感觉左肋一凉，有一种异物刺入的感觉，他感觉有液体慢慢从身体左半边渗出，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抹。 “应该是汗水。” 绫人自忖道，然而他下一秒看见了满手的殷红。 “这是。。。血？！” 他这时才发现镶在自己战斗服左半边身体的蓝灯在不停闪烁，银白色的战斗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地上躺着的一截使徒身体已经深深插进了十号机的左肋，左肋的装甲已经破碎。 “绫人君，你没事。。。”美里的声音刚传来就被绫人伸手切断了，他望着屏幕上的鲜红指印，感觉一阵反胃。 “噗叽。。。” 十号机把手伸向左肋，慢慢拔出一截沾血的带状物，随即一道at立场裹住右手。只听见“咔”的一声，使徒的身体在at立场的压力下崩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然而这时候使徒已经将全身环绕在了十号机周围。 “这是想束缚住我吗？”绫人捂着左肋沉吟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在插入栓中，令人作呕。 只见使徒的带状物质上突然竖起了无数发光的鳞片，光芒不断从两端向中心汇集，巨大的菱形光线慢慢凝聚在十号机头顶，绫人扳动操纵杆让十号机做出侧移的动作，结果下一秒却撞在了使徒的绝对领域上。 “到此为止了吗？” 一道巨型光柱砸向十号机所在的位置，其威能宛若开天辟地一般。 。。。。。。 “那个白痴，还自以为是地命令我。”明日香将遮住左眼的淡金色长发向耳后拂去，她有些担忧地望向窗外，血色残阳映入湛蓝的眼眸，心里蓦地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白痴绫人出去战斗了，我也不能落后啊。” 她从柜子里拿出那个绫人交给她的黑色盒子，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接触这个盒子明日香的手总会有种烧灼的感觉。 加油明日香，马上就能驾驶二号机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置在餐桌中央，屏住呼吸打开了盖子。看起来很高级的暗红色布料占据了盒子的大部分空间，略微下凹的空隙处摆放着一支造型诡异的针筒，针筒的前半段是类似于朗基努斯长枪的二叉戟造型，中间是约两指粗的针管，针管表面还雕刻着看不懂的象形文字，针管尾部还有像根须一样的物质纠缠在一起。 “这个，真的可以提取我身体里的样本吗？”明日香戒备地拿起针管，谁知下一秒针管后部的根状物质缠上了她的手腕。 “这是？！” 只见根状物质立刻开始吸收明日香静脉处的血液，原本枯萎的灰色立刻染上一抹妖艳的红。明日香立刻想将针管从手上拔下，然而每次用力都会让根须缠的更紧。 “可恶！” 明日香恶狠狠地说道，她伸手朝自己左眼探去。 “叮！” 一面金黄色的at立场在眼前展开，明日香视线瞬间模糊了一下，立场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明日香感觉手上的针管吸血速度更快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做点什么的话自己的血很快就要被吸干了。 她冒险又向自己左眼探去。 “人类。” 一袭红色的短裙悠然出现在眼前，明日香轻轻喘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得救了。 “你不是说要杀死我吗？怎么现在把我叫起来了？”小明日香俯下身望着面露痛苦神色的明日香，她的眼睛瞥到了明日香手上的针管。 小明日香立刻露出一抹戏谑的神情。 “阿拉阿拉，看来你是有求于我啊。”听到这话的明日香立刻露出一抹狰狞的神情。 “这几天我在你体内可是感觉到了很多负面的能量呢，不过也有一丝我不能明白的情感。比如说，惣流小姐？哈哈哈哈！” 小明日香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狂妄而放肆的大笑在整个房间内回响。明日香捂着渗血的手腕慢慢跪坐在了地上。 “我从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感受到了我同类的存在，不过感觉就像是一块没有灵魂的肉。” 小明日香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嗅着房间里绫人的味道，然而下一秒她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我的身体，居然还没有腐败。”她随即望向地上眼神黯淡的明日香，后者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看来可以借这具身体和他谈谈条件。” 小明日香随即没入明日香的左眼，只见明日香机械地将缠绕在右手的针管望自己左眼扎去，at立场挡在针管面前，然而针管前端的二叉戟轻而易举地突入立场插进左眼。 “这次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明日香嘴唇蠕动着，如同星辰般璀璨的蓝色液体被慢慢吸入针管中，等到液体充满针管三分之二的时候，明日香机械性地拔出了针头，鲜血顺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 “那身体的控制权就交还给你了。” “唔。。。。呕！” 明日香抬起头，下一秒她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冲到卫生间水槽呕吐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她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脸，然而水池里的水立刻变红了，她颤抖着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被水打湿的刘海粘在左眼上，一缕鲜血缓缓滚落脸颊，看起来就像是，一道血泪。 明日香抄起一条白毛巾捂住眼睛走出卫生间，下一秒她震惊地望向桌上泛着蓝光的针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痛苦地捂住额头，努力想回忆起些什么，然而胀痛的大脑让她根本无法有效地集中注意力。 “轰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明日香急忙冲到走廊上，她随即被眼前的一幕噎的说不出话来。 满身血污的十号机双手撑着跪在地上，翼状眼的光芒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快。。。哈啊，哈啊，快给我闪开，明日香！！！” 第三十章 反转的白色 映入眼帘的是紧密相嵌的白色v字型装甲，然而左下腹装甲有一段像被什么锋利的异物插入一般破烂不堪，猩红色的鲜血正不断从装甲缝隙中渗出，将一大片道路都染红了。除此之外，十号机的双臂以及头部正不断冒着白烟，装甲表面也有融化的迹象。 听到绫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后，明日香头也不回地跑进屋内，她从柜子里快速取出碘酒，绷带摆放在桌上，同时点燃了灶台，将剪刀放在跳动着的蓝色火焰上来回烘烤，望着被火焰舔舐着的剪刀，明日香没由来的叹了一口气。 插入栓中，绫人神情痛苦地捂着左腹，他感觉战斗服已经牢牢地粘在了伤口上，待会肯定免不了皮肉之苦，鲜血依旧在不断渗出，然而越来越迷糊的意识提醒他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瞥了一眼目镜右上角，上面显示着同步率百分之103。 “这样的话，就可以使用那个了。” 他费劲地扳动操纵杆让十号机恢复站立的姿势，等到视野与地面保持平行后，他转身拨开座位旁边的一个黑色盖子，握住里面的手柄逆时针旋转一周后向外一拉。 “s2机关开放，进入复原模式。” 插入栓中响起了冷冰冰的机械合成音，下一秒炫目的白光包裹了十号机周身。 原本晦暗的翼状眼仿佛重启般不断闪烁着红光，接着突然熄灭，下一秒又从中心向两边依次亮起三道光芒。一个巨大的天使状光环显现在十号机头顶，光环慢慢从十号机头部降下，头部装甲表面的融化痕迹被光环拂过后便恢复原来的光泽感，光环在十号机损坏的左肋处停顿了大约十秒，随后消失不见。 “这就是，s2机关的真正力量？” 明日香站在窗前难以置信地看着破旧不堪的十号机恢复到几乎崭新的状态，左肋失去的装甲没有被修复，但是装甲下的肉色皮肤已经没有了一点受伤的痕迹。 炫目的白光逐渐消失，十号机眼部光芒骤然熄灭，背后的插入换被强制弹出，明日香急忙背对窗户粗暴地用纱布裹住自己的左眼，然后静悄悄地守在门边。 “咣当！” 房门被粗鲁的撞开，绫人神情痛苦地捂着左肋靠在门框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侧脸滚下，目镜此时也被一层雾气笼罩，干涸的血迹从战斗服一直流到脚踝处。 绫人瞥见明日香手里的绷带和碘酒，他故作镇定地绕过明日香朝餐桌走去。 “谢谢你了，明日。。。。” 一截胶带突然从背后出现封住了绫人的嘴，他立刻撕扯着胶布挣扎起来，然而一根手指径直戳向了他受伤的左腹。 “唔。。。。。。” 强烈的痛楚几乎让绫人失去意识，他双膝一软，眼看就要跌倒，一双纤细的手拖住他的胳膊将他粗暴地按在椅子上。 “唔。。明。。！！” “给我闭嘴！” 明日香立刻用膝盖轻轻地顶了一下绫人的伤口，后者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她握住绫人的手腕按下一个键，瞬间战斗服变得异常蓬松，只是左肋还和战斗服紧紧贴在一起。 她粗鲁地将战斗服从绫人身上褪去，裸露的肌肤上是一层薄薄的汗水，绫人很想挣扎，无奈明日香的膝盖一直抵着自己的伤口，他只能红着脸别过头去。 当战斗服褪到腹部的时候，绫人痛苦地颤抖了一下，明日香停下动作，用胶带将绫人双手反绑在椅背上，绫人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任由明日香摆布了。 “这是为你和我好。”明日香说着白了绫人一眼，顺手揭掉了他的目镜。 她拿起剪刀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战斗服与伤口粘着的部分剪开，绫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脚趾抠着地上的榻榻米。 明日香的额头也慢慢渗出了汗水，她将与伤口粘连着的战斗服慢慢撕下，触目惊心的创口立刻暴露在了她眼前，这是一道撕裂伤，表面的皮肤已经粘在了战斗服上，然而暗红色的伤口看起来很深。她下意识地朝伤口吹了一口气，绫人被绑在椅子后的双手骤然握紧，他转过头，猩红色的双眼责备地看着明日香。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明日香面无表情地拧开了装有碘酒的瓶子，一股呛鼻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 “唔。。！！！”绫人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看得出他极力想进行躲闪，然而他的身体却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 “这就是我要绑着你的原因。”明日香觉得从心底里莫名传来了奇怪的愉悦感，她使劲摇了摇头，将碘酒倒在纱布上后，她立刻用被染成红棕色的纱布捂在了绫人的伤口上。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绫人的身体下意识地往上一跳，落回椅子上后终究还是失去了意识。 仔细包扎一番后，明日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来自己是没这个性子做医生了，不过为什么自己给绫人包扎伤口的时候却那么耐心呢？ 一定是为了还人情。对，明日香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眼罩，这是洞木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觉得戴眼罩是很幼稚的行为，现在看来可能真的会方便很多。在去浴室的路上她瞥了一眼昏睡在椅子上的绫人，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拿过毯子往他身上一抛，自己径直走进了浴室。 “唔！”明日香走出浴室时，绫人焦急地朝自己说着什么。 “嚓”的一声撕下粘在嘴上的胶布后，绫人立刻说道。 “快把我解开，使徒还没被消灭。” 明日香一怔，她将裹在身上的浴巾打个结后快步走到绫人身后剪掉了胶带，绫人皱着眉头捂住身上的纱布。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明日香挑起了眉头。 “谢，谢谢你！”绫人有些难为情地避开了明日香的视线。 明日香不快地哼了一声，她偏了偏头好像想起了什么。 “使徒，很强吗？”她轻声问道。 “感觉有中上的水平，毕竟我是仓促应战，不过我设法切了它一半的身体，现在使徒估计在修复。”他望着窗外渐渐没入地平线的太阳。 “要在太阳落山前将使徒打败。”他套上战斗服，然而湿漉漉的战斗服一贴上出汗的肌肤立刻让绫人打了个喷嚏。明日香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没想到明日香会这样帮我。”绫人仿佛是感慨一般轻声说道，他快步走到门边握住了门把手。 “没有人这么对我做过。我，我很感激。”他说完逃跑似地关上了门。 “ba~ka~” 明日香甩去身上的水珠，嘴角第一次微微扬起。 第三十一章 夕阳下的决战 “必须要杀了你呢。” 绫人注视着漂浮在城市上空的使徒，使徒此时已经恢复成茧的形状，然而下午的战斗让使徒损失了一半的身体，巨大的红色核心有一半暴露在外，血色残阳将使徒和十号机照的一片通红。 望着缓慢自转的茧，绫人不禁摸了摸已经缠上绷带的左腹，疼痛已经暂时消失，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莫名温暖。 “那就一决胜负！我还等着吃晚餐呢！” 绫人左手伸直指向使徒暴露的核心，右手握拳举过头顶，做出一个投掷的姿势。外部的十号机也呼应绫人的动作举起一根灰色的螺旋状二叉戟，这是能将at立场轻易穿透的弑神之矛——朗基努斯长枪。 正当绫人深吸一口气准备扔出长枪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震动，一根白色的带状物突然穿透混凝土，将十号机的右手紧紧缠住。绫人不得不中断投掷的动作，他挥舞左手，覆盖着白光的十号机左手斩向从地下突袭的使徒身体，然而另一截带状物又从地下蹿出绑住了十号机的左手。 “唔。。。。” 绫人感觉双手都被巨大的力量固定住，根本无法施展动作。天空中的茧此时已经展开完毕，下一秒使徒的身体像被切成数截般分开，每一截身体都仿佛被看不见的线牵着漂浮在十号机周围，光芒慢慢聚集在带状物质的表面。 “又来那招吗？不对。。。” 现在这个阵势和几个小时前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这些包围自己的光片在同一时间开火，四面八方的光线肯定会把自己射成筛子。绫人的目光瞥向空中，原本的茧已经消失，天空中只剩下泛着红光的使徒核心。 “原来是准备放手一搏啊，如此聪明的你又为什么要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呢？” 回应绫人的只是越缠越紧的光带和越来越炽热的光芒。 绫人轻叹一声。 “密码101。” 时间紧迫，绫人没有心思报出完整命令。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他身边立刻出现数面漂浮着的立场投影。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里下达着早就谋划好的精确步骤。两面金黄色的at立场出现在十号机右手旁边开始挤压使徒的身体，只听见一阵金铁交加之声，带状物质在巨大的压力下化为齑粉，十号机的右手被解放了出来。 在这短暂的几秒时间里，使徒已然蓄力完成。只见每片带状物质都朝空中射出一道光线，光线在十号机头交织并顶凝结成型，一道毁灭性的光柱朝十号机头顶落下。硬接的话十号机头部可能会当场蒸发。 “叮！”光柱在距离十号机头顶数米的距离撞上了一面at立场，很快第一面绝对领域蒸发；接着是第二面。 绫人忍受着神经联结传导过来的巨大压力，十号机将手中的长枪横在胸前，用右手食指轻轻敲击螺旋型枪身，只见长枪瞬间转换成一面笨重的双刃剑。 挥起沉重的双刃剑砍断缠在左手的带状物后，绫人还不忘用绝对领域粉碎使徒的身体。此时第二面at立场也已支撑不住渐渐崩毁，菱形光束威力不减地朝最后一面立场撞去。绫人隔着插入栓都能感受到来自头顶的炽热高温。 “唔。。。。” 绫人轻轻呻吟了一声，十号机紧紧握住手中的双刃剑朝身边的光片挥去，剑刃所经之处，使徒身体渐渐崩碎，没有了能源的输送，头顶的粗大光柱慢慢变细，直至消失。 “咿~~~~~~”使徒仿佛发出了悲鸣，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快速在核心前聚集，想要凝聚成一面盾。 “喝啊啊啊啊啊” 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一般，绫人以甩链球的动作将双刃剑扔了出去。 一面巨大的at立场挡在双刃剑面前，然而剑身立刻向内螺旋转换成了朗基努斯长枪，枪身轻而易举地击穿at立场和使徒身前脆弱不堪的盾，径直击向那颗红色圆球。 只听见“喀锵”一声，漫天血雨洒在十号机身上，一个巨大的十字型光芒直冲天际，太阳也在此时坠入地平线，最后一抹晚霞给十号机锐利的外表增添几分暴力色彩。 绫人这时才打开通讯频道。 “战斗终了。”他轻声念道，他随即切断了从发令所传来的欢呼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消灭使徒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他只是在消灭替代人类的另一种可能而已。 “如果是薰，他估计也笑不出来。”强忍着头疼，绫人操纵十号机朝本部走去。 。。。。。。 “干得漂亮，绫人！” “不愧是绫人君啊！” “简直就是穿过针眼般的天才战斗技巧！” 双脚刚踏上廊桥的绫人瞬间就被淹没在欢呼声中，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伤，他甚至想快点逃离这帮人可怕的目光。 “你的伤口怎么样？要不要处理下。”美里担心地望着绫人略显苍白的脸。 绫人下意识摸向自己身上的绷带。 “不，不不。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只是些皮外伤。” 他使劲捂住绷带摆手，生怕有人抢走一样。 “防卫官大人还没吃晚餐。。。我们可以开一个宴会！”相田恭敬地问道，他一直穿着他的宝贝战斗服，可能对他来说这就是eva驾驶员的象征。 “我马上就走了。谢谢大家的祝贺，我很开心。” “可是。。。” 美里好像看穿了绫人的心思。 “让他去，有人在等着他。” “是明。。。唔。。。”一旁的洞木立刻捂住了铃原的嘴巴。 “我回来了！”绫人神采奕奕地推开位于旧城区的房门，眼前的景象立刻让他瞪大了眼睛。 旧城区依旧处于停电的状态，屋内烛影摇曳，餐桌上摆放着冒着热气的饭菜，虽然光线显得有些昏暗，但是飘来的香味已经勾起了绫人的食欲，绫人莫名感到些许温暖。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 “你很吵欸。”耳边传来少女不耐烦的声音，明日香就站在不到两步的距离盯着自己，绫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对，对不起。” “你也想变成白痴真嗣那样的男人吗？”明日香露出一个哀怨的神情。 “咳咳。。。”绫人立刻清了清嗓子。 “这些饭菜是你做的吗？” “显而易见。”明日香撩拨了下垂在眼前的金发，一个小巧的白色眼罩覆盖了她的左眼，虽然看上去有些别扭，但此时绫人却觉得明日香有那么些许，可爱？ “你戴上眼罩看起来才像是14岁的模样。啊！！！” 明日香狠狠地用食指戳了下绫人的伤口。 “果然还是得把你这张嘴封起来。” “一起吃饭。我都饿了。”绫人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明日香别过头去，她破天荒地沉默了。 “真好吃！” 绫人将一整块牛排塞进嘴里，随即他被噎得喘不过气来。坐在他对面的明日香不得不站起身挪到他旁边，她用力地拍了几下绫人的背，仿佛要把心中的恼火发泄出来。 “咕噜，唔。。。。”绫人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不过牛排总算是咽下去了。 “差点就要噎死了呢。”绫人拍拍胸口。 “我觉得你还是噎死比较好。”明日香喝了一口清酒，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喜欢上了这种略带辛辣的口感。 “啊？多谢款待！” 绫人放下筷子，饭桌上的菜几乎八成都是他消灭掉的，他的确很饿，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什么，外加和使徒拼死作战了好几个小时，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负担终于在这一刻能稍微放松下。 “唔。。。。” 明日香突然痛苦地捂住左眼弯下腰，一阵寒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明日香！” 然而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二章 恶魔的低语 “来。。。干~杯~！” 美里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撞向加持的高脚杯，后者一脸苦笑地看着她。 “你已经醉了。”加持伸开五指罩住美里的杯子。 “少。。废话！”美里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颊，她此时已经脱去那套平日里穿的红色制服，上身只有一件黑色紧身衣，诱人的曲线和敞开的领口看得加持心里一紧。他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好，好不容易可以聚一次。我。。我一定要尽兴。咕噜！”她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别喝了，葛城。”加持一把抢过美里的杯子。 “从什么时候。。。你开始叫我葛城了？” 美里怔怔地盯着加持，她随即站起身朝房间外走去，然而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抱歉，美里。最近的我，实在有些太忙了。”加持趁势抱住美里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美里有些哽咽，她竭力忍住心中的感情不让它们化作泪水流下。 “啊，个人生命什么的，我不是很看重。”加持望着天花板上微微闪烁的灯光。 “你究竟。。。给司令送了什么东西？”美里趴在加持肩头含糊地问道。 “这点，我想你不知道的比较好。”加持警觉地望向四周，确定没人了他将美里拉进自己怀里。 “碇司令是唯一个能打开门的人，我只是一个使者。” “门是什。。。唔。。”美里顺势再想问下去的时候，自己的唇已经被加持紧紧吻住。 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的，美里的意识逐渐沉沦。 。。。。。。 一片荒芜的世界。这个世界仿佛只由两种物质构成，血红色的大海以及无边的沙滩。明日香烦躁地站在沙滩上望着空中惨白的新月。 “这种熟悉的感觉，莫非我之前来过这里？” 她用力踩了踩脚下的沙滩，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拂过脸颊的咸腥海风。她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自己之前是在和绫人吃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左眼突然很痛，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片虚无之地。 她俯下身子朝海里看去，海里映出的自己左眼居然完好无损。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明日香叹了一口气，和绫人那家伙认识后自己仿佛对什么奇怪的事物都免疫了。想到这里，明日香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阿拉阿拉，在这个世界你居然还想着他？”半空中传来戏谑的声音。 “是你！” 明日香立刻就听出了那是使徒幻化的声音，她的表情立刻扭曲了起来。 “别露出那么深的敌意嘛！好歹我也帮了你一回。” 明日香双手握拳朝空中吼道。 “快把我送回去。” “用你聪明的大脑想一想这可行吗？哦对，现在你的身体在我控制之下。” 空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不等明日香反应，深蓝色的天空仿佛碎裂一般露出大块空白，空白随即切换成一幅画面，画面中心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绫人，他看上去十分疲惫，头每次要垂到膝盖上时他的身子都会猛地一抖，在看到明日香自己后又重新睡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这个恶趣味的混蛋！”明日香大声吼道。 “恶趣味这个词用的太好了，不愧是惣流小姐。我只是借你的身体和这位绫人先生谈谈条件。”戏谑的声音突然变冷。 “至于你，就好好在这里看着！” 。。。。。。 “唔。。。” 绫人从朦胧的浅睡中醒来，他摘下目镜揉揉眼睛。昨天真是忙碌的一天，明日香毫无征兆地昏倒，他半拖半抱地把明日香放到床上后，拉了把椅子坐下就睡着了。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活动一下因久坐而酸胀的腰部，接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嗯。。。”床上的明日香发出了一声呻吟。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 只见明日香突然坐起身，她望了望四周和自己的身体，随即机械地伸了个懒腰，她慢慢看向绫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终于醒了。”绫人欣慰地舒了一口气。 “是啊，【我】终于醒了呢。”不知道为什么明日香在【我】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今天明日香好像有点奇怪啊，绫人自忖道。估计是昏迷太久留下后遗症了。 “我去准备早餐，你再躺一会。”绫人说着轻手轻脚地拖着椅子出去了。 床上的“明日香”露出一个鬼魅般的笑容。 “早餐好了！”过了大约十分钟，绫人笨拙地将煎蛋盛到盘子里，金黄色的鸡蛋表面有些焦黑，但这已经是绫人尽力而为的成果。 窗外此时下着瓢泼大雨，从阳台吹进来的风让绫人感觉有些寒冷。 “果然是地下都市的恒温系统出问题了。”他走到窗前，谁知从窗户上他看见背后站着一个人影，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明日香，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明日香今天穿了一件露肩的衣服，在灰色超短裤的搭配下，白皙的长腿显得越发美丽。 “今天天冷，你要多穿。。。！” 绫人撇开视线，谁知下一秒明日香将自己压在了墙上，深蓝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他感觉自己脸很红。 从耳边突然传来了湿润的触感，紧接着是一阵刺痛，绫人轻轻推开明日香，他伸手摸向耳朵，望见手里的血渍后绫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做什么？”绫人恼怒地盯着明日香。 “真是美味呢，从血液里品尝到了久违的味道。”明日香一脸陶醉地吸着手指。 “你。。。？” “嘻嘻嘻嘻嘻。”明日香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微微弯下腰两手抓住并不存在的裙摆优雅地行了个礼。 “真聪明呢！【我】就是昨天被你杀掉的使徒——的同类。” 绫人感觉从自己侧脸留下的冷汗和血混合在了一起。 “你是来杀我的吗？” “明日香”没有正面回答，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嘴角微微上扬。 “从一周前开始，你已经杀死了三名使徒。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呢！绫，人，大，人。”明日香，不，使徒如是说道。 “你是来替他们报仇的吗？”绫人抹了抹脸上的汗，些许咸味传入口中。 “报仇？”使徒仿佛不理解这个词语般摇摇头。 “为什么要报仇？我反而要感谢你呢！你每杀死一个我的同伴，我能生存下去的几率就又多了一分。” “你把明日香怎么样了？” 绫人握紧拳头问道，这时从自己伤口处传来了隐痛，仿佛在提醒自己该换药了。 “你还挺关心她的嘛！我只是把她的意识关起来了。”使徒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她随即将食指放入口中。 “怎么样？我可以扮演比她，更棒的角色。” “你让我感到恶心。”绫人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要将使徒从眼前驱散。 “有事就快说。”他不耐烦地敲了敲墙壁。 “你可真是无礼呢。不过直接点也好，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听完使徒的话后，绫人的瞳孔骤然缩小。 第三十三章 人类的敌人（上） “咕嘟。。。” 绫人将最后一点沾着番茄酱的煎蛋送进嘴里，他对着面前的空盘子双手合十轻声说了句“多谢款待”。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由使徒支配身体的明日香靠在墙边阴沉地盯着绫人。 “你不来吃点吗？”绫人用餐巾揩了揩嘴，仿佛在回味已经下肚的早餐，他悠然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少废话。” “看来你也受宿主性格的影响了啊。”绫人站起身，“明日香”警觉地双手握拳，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 “你的条件，我全部接受。” “明日香”瞪大了眼睛，她似乎一时无法相信绫人如此爽快的回应。绫人不再去看她，他走到用于联络的电话前，按下红色键等待几秒后拿起听筒。 “怎么了绫人君？”电话那头传来了美里的声音，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美里小姐，你没事？” “昨天在加持那。。。咳咳，总之绫人君你有什么事吗？” 绫人瞥了“明日香”一眼。 “我需要一架去松代的大型运输机，委员会有紧急命令。” “了解，你到本部门口待命。。。嘟，嘟。。。”电话就此挂断。 “现在你满意了吗？”绫人朝“明日香”摊了摊手，后者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盒子扔给了绫人。 “这是。。。？” “这是你要的样本。。。”明日香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原本想拿这个来威胁你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你就不怕我反悔？” 绫人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明日香”神色陡变。 “逗你玩的。”绫人收起盒子后，表情瞬间一冷。 “下面的话你听好了，我答应条件不是因为担忧明日香的安危，而是因为我想尽快处理掉你。”他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 “我有这份自信，即使你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力量，我也会将你重新打散架，将你的灵魂和肉体一点不剩地全部撕碎。” 轻蔑的神情平添几分肃杀，周围的气温仿佛突然降低了几度。“明日香”感觉自己的双脚被牢牢钉在原地，一丝冷汗顺着她的侧脸滚下，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有把自己轰杀成渣的能力。 “现在，我劝你乖乖坐下来把早饭吃完。” “果然还是很在意她的身体啊。。” 使徒小声嘟囔完后坐在位置上慢慢吃起了早餐，由于根本不会使用刀叉，她略显笨拙地用手抓起煎蛋塞进嘴里，然后囫囵一吞。绫人神情有些痛苦地捂着自己左腹的伤口，看来今天是没机会换药了，他轻叹一声。 “记得把之前那个使徒的骨头带上。” 绫人恼火的目光立刻瞥向已经换上战斗服的“明日香”，后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松代·第13师团司令部】 “报告荒木司令，有一架id不明的运输机正在逼近本部。” “把图像放到大屏幕上。”蓄着一字胡的老人威严地端坐在司令台旁，膝盖上横放着一把武士刀。 图像很快就投影到了屏幕上，在看到机身的nerv标志后台下的参谋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eva吗？”荒木冷哼一声。 “看来是想报第三部队全军覆没的仇啊。” “一台五分钟的玩具就想全歼一个师团，太天真了。” “荒木司令可是军界最资深的作战泰斗，nerv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台下的参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咚！”荒木将武士刀往地上一拄，诺大的发令所顿时鸦雀无声。 “不管吉村是个多么肮脏的人，他依旧是自卫队不可或缺的一员。”荒木缓缓开口。 “警告三次后立即击落，所有责任由我来承担。” “了解！”望着台下作战意愿高涨的参谋们，荒木伸手捋了捋胡须。 这次，一定要让松代成为nerv的坟场。 。。。。。。 “美里小姐，有没有关于松代的情报？”绫人点了点手边的3d屏幕。 “很少。现在只知道原本驻守在松代的nerv直属部队被全歼，目前松代由自卫队第13师团进行防守，司令是荒木川一。” “三号机的残骸在哪里？” 绫人瞥了一眼旁边的“明日香”，之前登上十号机的插入栓后这个使徒主动提出要坐绫人的腿上，把绫人气的目瞪口呆，在一番威胁后，这个使徒现在貌似借由自己产生的at立场飘在了绫人身边。 “这个要问律子，毕竟三号机残骸是由技术开发部回收的。” 很快律子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语插了进来。 “目前三号机残骸封存在零号废坑。很不幸，第十三师团的司令部就在废坑旁。” “了解。” 这时从屏幕中传来了日向的声音。 “奇怪，十号机插入栓中有不明反应。”身旁的“明日香”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悄悄举起右手，淡淡的金色光芒包裹在拳头上。 “可能是监视器的问题，不要去管它。”看来律子认为是绫人体内使徒反应造成的数据异常，绫人立刻伸手切断了通讯。 “你该不会愚蠢到想在我的十号机里动手？”绫人依旧专心的盯着前方的云层，然而他的话语却令“明日香”不寒而栗，她急忙放下手。 “你为什么会有感情？”绫人突兀地问道。 “明日香”一愣，她随即不快地撇了撇嘴。 “之前在三号机插入栓中侵蚀了这具躯体，之后就被她涌出的记忆和情感淹没了，再后来我就学会了人类的感情。不得不说，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是吗？”绫人冷淡地回应道，似乎他只是在没话找话。 “你。。。是三吗？”使徒试探性地问道。 “是也不是。你可能在我身上嗅到了第三使徒的味道，但是真正的第三使徒已经被消灭了，现在寄宿在我身体里面的，只是带有少许灵魂的肉块。”绫人叹了一口气。 “哦~” “明日香”简短地回应了一句就低下了头。 “真是神奇。有生之年居然能和使徒面对面打交道。”绫人自嘲地笑了笑，他随即摘下目镜，猩红色的十字眼望向身边熟悉却又陌生的她，“明日香”打量了他的眼睛后撇过视线。 “拜托你两件事。”绫人竖起一根食指。 “第一，麻烦你把明日香的同步率还给她。” “白痴！” 被困在虚无世界的明日香怔怔地望着就在眼前却永远够不着的绫人，之前绫人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全都听见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笨蛋。” 她温柔地望着眼前的绫人，这段时间和他的点点滴滴无疑在明日香几乎绝望的内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迹。 然而下一句话就像是一声晴天霹雳，让她的大脑当场宕机。 “第二，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不希望她记起我和你的谈话。麻烦你。。。到时候抹去她这段时间的。。。 记忆。” 一瞬间天地静止，湛蓝的眼眸中倒映着绫人悲伤的神情。 第三十四章 人类的敌人（下） 数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从山谷中腾空而起，不久后云层中传来爆炸的火光，荒木川一注视着大屏幕上的景象微微颔首。 “导弹已命中目标。” “有不明物体正朝野边山防线极速坠落。” “正好落在第九段防线啊。”荒木端起手边的茶缸抿了一口，口中传来的玄米茶清香让他微微眯起眼睛。 “轰隆~~~~~~” 一颗白色流星以极快的速度坠落在山谷之中，溅起的烟雾很快被大雨所驱散，十号机抓着身旁的山脉慢慢站了起来，脚下是被还原成零件状态的导弹发射架。 “根据侦察机发来的报告，第二导弹发射台被摧毁。” 荒木面不改色，一个已经完成使命的导弹发射架根本不值得去可惜，他大手一挥。 “攻击开始。” 绫人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虽然有at立场的保护，但是从万米高空垂直落下的冲击力还是反馈到了身体上，不过也只是身体某些部位感到不适而已。一旁的“明日香”冷眼望着前方排成品字形阵列的战斗机。 “打它的电缆！”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对着话筒吼道。 “队长！目，目标身后没有电缆。” “你说什么？！”这位飞行员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十号机，红色的翼状眼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简直就是恶魔。。。” 就当他认为自己即将粉身碎骨时，十号机只是伸手把自己的座机移出视野之外，随后朝前方开始行进。 “呼~，呼~”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湿。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明日香”斜了绫人一眼。 “因为没必要。”绫人慵懒地躺在驾驶座里，他挪动身体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结果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疼的他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是可以用三的力量来治愈自己吗？” “当然可以，但这会损耗我的寿命。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时插入栓传来了轻微的摇晃，前方的视野被瞬间照亮，地面上坦克的炮口闪动着火光。绫人悲悯地望着朝自己倾泻火力的各种武器。 “目标已突破第六防线。”参谋席传来焦躁的声音，似乎是不想让荒木感到难堪，一个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我军无一损失。” 荒木把茶缸往桌上重重一搁，他的太阳穴青筋正有力地搏动着。什么叫我军无一损失？明明是nerv的人不想动手，真要硬碰硬自己的师团根本不是对手。他猛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军械数量上的优势根本无法和eva相提并论。 “镭射炮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充能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荒木暴躁地一拳砸在桌上。 “嘟，嘟，嘟！”警报声突然充斥在插入栓中，前方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红圈，上面标注着“high energy detection”（检测到高能量反应）的警告字样。 “是镭射炮吗？”绫人饶有兴致地望向红圈内突然亮起的光芒。 两道紫色光束歪歪斜斜地射向十号机，在接触到十号机身体表面后都被弹开，湮灭在了十号机身后的空气中。 “荒木这个人不会真的和木头一样迟钝！”绫人有些无奈地摊开手。 “明明知道镭射炮最容易受到天气影响还选择在雨天发射。”绫人一直在十号机表面维持着at立场，威力大减的镭射炮打在绝对领域上轻易地就被折射至别处。 “你话很多啊”“明日香”阴沉地盯着绫人。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下去。”绫人挑起眉毛。 “明日香”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 “你舍得让这具身体被雨淋湿吗？” “早晚杀掉你。”绫人双手握拳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懑都积攒起来。 “目标依旧健在。” “命令直属部队，全部撤退。”荒木露出一抹狰狞的神色。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卡插进桌边的卡槽，发令所的日光灯随即被应急用的红色灯光所代替。 “准备阳电子炮·改。” “可是司令，新阳电子炮的能源还不稳定。。。” “只要能把这台eva打出一道伤口就是我们的胜利，把战斗记录发到参谋本部。”荒木嘴角泛起狞笑，只要能让坐在eva里的驾驶员感觉到疼，他荒木也就死得其所了。 “开始连接零号废坑，能量持续增幅中。” “差不多到了。”绫人说着弹出了插入栓，原本明亮的视野瞬间被还原成黄色的墙面。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明日香”深深地看了绫人一眼随即跳出插入栓。 零号废坑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密封容器，由一扇沉重的铁门所封闭着。松代市里一直流传着关于这个废坑的恐怖故事。比如晚上里面会传出野兽的低吟，不知名的生物撞击着厚实的装甲壁以及从墙内传来的诡异腥臭。 然而“明日香”此时就站在铁门前，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她颤抖着把耳朵贴在铁门上倾听着里面的声音，大雨很快就将她的身体打湿，粘在身上的战斗服越发衬托出她令人窒息的身材曲线。 “果然是【我】的身体。”“明日香”立刻以掌做刀劈向门边的电子屏。 “滴！，滴！” 电子屏瞬间被劈碎，大门缓缓开启，仿佛这扇门就像是为“明日香”所设置一般。 “连接一切正常。现在进行第二阶段，飞轮开启，不洁能量注入。” “这股莫名的焦躁感是怎么回事？” 绫人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像是在提醒着什么。他的目光不禁瞥向不远处的一栋黑色建筑，那就是第13师团的司令部。 “哈哈哈哈哈~” “明日香”双手叉腰发出了狂妄的笑声，她的面前是一个被布笼罩着的小山，空气中传来的刺鼻腥臭味并没有打消她的兴致，布的表面已经被污染成了黄色，一截巨大的青紫色肠子从布下滑出，大约有两个明日香那么高。 “躺在裹尸布中的吾之身躯，吾迟早与汝合二为一。” “明日香”像是吟唱般说出一段奇怪的话语，她踏着松软的土壤围着小山行走，然而她很快被一截插在土里的断臂拦住了去路，手臂上依稀可见eva-03的涂装，竖着的五指无助地伸向空中。是的，这就是零号废坑，用于埋葬eva三号机的尸体，也是明日香体内使徒的肉体。 然而“明日香”却被断臂旁的一个绿色容器吸引了注意，这个容器大约有七八米高，此时从三号机手臂中不断有黑色能量被提取到这个容器中。 “这是什么？” “明日香”灵巧地跳上由三号机的尸山，她丝毫没有对脚下的粘腻触感露出任何厌恶的表情。 “这是。。。？” “明日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一栋漆黑的建筑物后，有一座几乎被挖空的山，无数管线从绿色容器连接到山体，被挖空的部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炮口正对着前方的建筑，旁人几乎无法发现在第13师团司令部后还有如此惊人的武器存在。此时三号机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顺着管道传送至山体内的不明武器中。 这一定是用来针对十号机的武器，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她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日后绫人和十号机肯定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如果此时能将他们消灭那是再好不过。然而距离自己的肉体复活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骨头此时还在十号机手里。 “不要让绫人死。” 这时从脑海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明日香”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这是什么感觉？很温暖却又有些恶心的样子。 “喂！”明日香朝远处站着的十号机挥挥手。 “怎么了？”绫人望向站在地面上朝自己手舞足蹈的“明日香”，可惜距离太远他根本听不清楚，这时从伤口处又传来了阵痛。 “看到你自己的尸体没必要那么激动！”绫人捂着左腹戏谑地回道。 “你这个笨蛋！” 纵然是使徒也被绫人气的不轻，“明日香”指了指黑色的建筑，然后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你是说后面有东西？”绫人迟疑地问道。 “不洁能源收集完毕，飞轮充电完成。” 荒木站起身拔出了他的武士刀，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抚摸着刀身，台下的参谋们脸上都露出了悲怆的神色。 “最后决定瞄准的部位是什么？”他轻声问道。 “报告司令，我们发现目标的左腹部装甲有明显缺失。” “好！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绝佳机会。诸位，不要摆出悲伤的表情。人固有一死，我们的牺牲足以为将来的胜利铺上基石。就让我们最后再唱一首【君之代】。 我皇御统传千代 一直传到八千代 直到小石变巨岩 直到巨岩长青苔。” 假山突然向两边打开，一门布满金色花纹的长管巨炮从黑暗中缓缓现身，翠绿色的能量从炮口溢出，炮身仿佛已经承受不住内部反应般开始崩裂。 “啪！” 荒木一巴掌拍在一个红色按钮上，伴随着耀眼的白光和惊天动地的巨响，咆哮的光柱炸开炮口将第13师团司令部整个吞没，汹涌的能量在空气中肆虐，大地也随之震动了起来。就连在身前展开淡黄色at立场的“明日香”也像玩偶一样被吹飞，她撞在三号机的手指上后跌落在手心里。 “唔。。。。” 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流下，但她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望向十号机的方向。 然而除了炫目的白光外她什么也看不见。 第三十五章 残局 “驾驶员情况怎么样？”美里紧紧攥着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坠饰，焦急的神情一览无余。 “监视器没有反应。” 这时站在一旁的律子开口了，她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冽目光瞥向美里。 “十号机不同于其他eva，是以战斗为主的试验机，因此驾驶员可以对插入栓内部环境进行自由控制。” “是吗。。。”美里攥着十字架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发令所的大屏幕一片空白。 “滴答，滴答。。。” 血顺着指缝一点一点滴在膝盖上，每一次呼吸鼻腔和口中就会传来湿润咸腥的感觉，然后化为鲜血落下。绫人弓着身子用双手捂住口鼻，仿佛想要竭力挡住流出的鲜血。 手边的at立场投影在这时消失，驾驶座旁的手柄也缓缓回归原位，黑色盖子被“啪唧”一声关闭。除了左腹的伤口此时在向外渗血之外，绫人身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损伤，唯有面色苍白如纸。 “切换回巡航模式。”绫人含糊不清地命令道。 “挡住了吗？” 昏耗的眼神瞥向外界，不远处的司令部已经蒸发，只留下一地的黑色污迹。自卫队居然会将阳电子炮放置在司令部后方，仿佛就在等待自己上钩一样。一旦阳电子炮发射，他们应该很清楚自己会死无全尸，即便如此荒木等人还是孤注一掷地使用了自杀式袭击。 早在阳电子炮发射前的一瞬间，绫人就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危险气息。情急之下，他同时启动了十号机的两个特殊模式，立场制御模式和s2机关复原模式。 表面上十号机看似完好无损，然而所有的负担都由绫人的身体扛了下来。不仅如此，阳电子炮还打穿了防御在身前的五层绝对领域，从十号机左腹部穿出。虽然能量已几乎被立场消耗大半，但是这对绫人的伤势来说却是雪上加霜。 “真是可悲啊人类。”绫人将涌进嘴里的血使劲咽了下去。 “但是，干得漂亮。” 他颤抖着伸出被血污覆盖的右手抓住了操纵杆，不知道为什么操纵杆推起来很费力。十号机的一对翼状眼共有六只眼睛，目前只剩下靠近吻部的一对还亮着，其余四只已经熄灭。 地面上，“明日香”抹去嘴角的血迹，她神情复杂地望着慢慢朝自己逼近的十号机。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了所谓的承诺，这个少年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这就是三号机的坟场吗？”绫人将身体靠在左手操纵杆上，他强打起精神望向地面。十号机抓住裹尸布的边缘朝外一掀，惨不忍睹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坑内依稀可见一个人形轮廓。三号机面部已经面目全非，一对硕大的眼球死不瞑目地望着自己。胸口的红色核心表面布满了裂缝，核心最上方依稀有被击打的痕迹。青紫色的肠子和森森白骨纠缠在一起散落在地面上，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浓烈的尸臭味。 “呕。” 绫人不由得呕吐了起来，又酸又辣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开来。 “更换lcl。” 只见原本污浊不堪的插入栓内部瞬间被清理一新，清澈的透明液体再度向身体涌来。 “看起来你的肉体是被扔进一个特大号榨汁机里捣碎，然后倒在了这里。” 鲜血依旧从绫人的嘴角不断溢出，但他还是开了一个恶趣味的玩笑。站在尸山旁的明日香朝自己比了一个中指。 只见十号机举起了手里的脊椎骨，将其径直插进了三号机的核心，这截脊椎骨是第十六使徒留下来的遗物，绫人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 “原来核心还没有碎裂，勉强能维持住形体是吗？”他自忖道。 。。。。。。 “时间到了。” 使徒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声音里貌似流露着别样的情感。 明日香背对着天空，她半跪在地上，双手狠狠地刨着沙子，仿佛要将这个世界挖穿一般。 “相信你也听见了他的话，抹除你的记忆后我会将身体还给你。” 明日香的动作猛地一滞，她望着混合着沙子和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疼痛已经麻木了，绫人的话让她根本无法自已，她觉得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能排解胸中那无限的愤懑。 “我恨你，绫人。” 她双手握拳，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不论记忆被埋藏的多深，终有一天你会回想起这一切。”这是明日香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世界随即崩塌。 。。。。。。 “唔。。。” 明日香慢慢睁开眼睛，自己此时正躺在床上，屋内一片昏暗，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望向身旁。绫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银白色的战斗服依旧血迹斑斑。身体上的紧缚感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定睛一看，自己穿着战斗服躺在床上。 奇怪，我记得我换了睡衣的。她揉揉太阳穴使劲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然而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她不禁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明日香？”绫人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旧非常苍白。 明日香凝视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觉得十分悲伤和愤怒，直觉告诉她这和绫人有关。 “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绫人瞬间撇开视线。 “没，没有。你都昏迷了快两天了。” “两天？！”明日香瞬间坐起身子，然而从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喉咙口传来。 “你没事。”绫人站起身，但他随即扶住了床的边缘，一副快要倒下去的样子。 “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红色的大海和看不到边的白色沙滩。。。”明日香说着嗅了嗅自己的手指，一股咸腥的气味传入鼻腔。她随即瞥向绫人，后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你先出去。”明日香扭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些不想看见绫人。 “嗯。”绫人简短地答应后默默关上了房门。 明日香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摆放着一个屏幕碎裂的游戏机和一副目镜。她不由自主地拿起目镜，这还是绫人在营救真嗣的那天交给自己的。 “喀，喀，喀。。。” 等明日香缓过神来的时候，她的双手正紧紧攥着绫人的目镜，目镜表面由于长时间挤压已经产生了裂痕，她急忙放下目镜。 “我这是怎么了？”她诧异地望着手里有些扭曲变形的目镜。 “咣当！”突然从卫生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急忙冲出房间，卫生间的门此时开着一条缝隙，她悄悄地透过门缝望向里面，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绫人侧着身子跪坐在地上，大量的鲜血从捂着嘴巴的指缝中滴落，他的身躯不停颤抖着，但他还是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声。 明日香朝绫人的背后伸出手去，在将要推开门的一刹那她突然缩回了手，她狠心地转头跑回房间里。 “哈啊，哈啊~” 关上门后，明日香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息着，她狠狠地击打着身后的墙壁。 “只差一点点，但是我做不到。明日香，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 她猛地跳到床上用枕头紧紧裹住脑袋不再动弹，然而绫人吐血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根本挥之不去。 第三十六章 Confession “已经到极限了吗？真是可怜呢。” 在一片黑暗之中，绫人跪坐在地上，身上一片污迹斑斑。他抬起沉重的脑袋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正站在不远处，唯一不同的是那个自己只有上半身。 “你。。。是谁？” “我就是你。哦不对，准确来说我是你眼中那块没有灵魂的肉。”对面的”绫人”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 绫人瞥了他一眼后就垂下了头，现在的他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再坐上eva战斗的话你真的会死掉哦。灵魂和肉体都会死亡的那种。” “这个你管不着，安心配合我就行。”绫人冷着脸回敬道。 “那可不行，如果宿主死亡的话我也会死。”对面的“绫人”还是保持着轻蔑的神情，语气中却流露出浓浓的威胁意味。 “咳。咳咳。。。”绫人又俯下身剧烈咳嗽了起来。 “能用自己的身体扛下阳电子炮还不死，你也算挺顽强的了。不过我也要为自己考虑下。”“绫人”的身体渐渐没入黑暗之中，他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绫人不禁握紧了拳头。 “在完全恢复之前，你与十号机的同步率不会超过40。”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富有磁性的温柔嗓音，一束光照进了浑浊的黑暗空间。 “绫人君。”银发血瞳的少年将手搭在绫人肩上，绫人觉得身体顿时温暖了许多。 “薰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委员会让我来评估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薰的嘴角微微扬起，他慢慢俯下身查看绫人的伤势。绫人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打量的感觉，他有些不快地扭过头去。 “伤的不轻啊～”薰轻轻叹了一口气。 “老人们是想过河拆桥吗？” “还没到那种地步。不过你可是让委员会气的不轻。”薰直起身子，他悲悯地看了绫人一眼后背着双手开始来回踱步。 “我倒是很想看看老人们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哦我忘了，这帮老家伙根本没有脸。”绫人不禁笑出声，他随即又重重咳嗽了起来。 薰停下脚步笑吟吟地望着绫人。 “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 薰伸出修长的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秘密。我现在在南极。” “唔。。。”绫人识趣地闭上了嘴。 “委员会让我带话给你。十号机很快就会被下达冻结令，在此期间不允许你出战。” 绫人像是早已预料到的那样露出一个惨笑。 “即使我能登上十号机，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薰微微睁大眼睛，显得有些诧异。 “第三使徒刚刚出来过了，它也不允许我登上eva。”绫人有些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使徒肯定会再次来袭，没有十号机的nerv不是只能投降认输吗？”猩红色的十字眼仿佛被蒙上一片雾气般晦暗不明。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渚薰轻轻拍了拍绫人的肩膀。 “希望？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还有希望吗？” “希望在人的心里。”渚薰轻轻地说道，按在绫人肩膀上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我差不多该离开。。。” “告诉委员会，日本政府在暗中调查eva。那门阳电子炮里，有第九使徒的能量。” 听到绫人的话后渚薰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 “人类捡到了神，便开心地想把神据为己有，因此得到了报应，这个报应就是第二次冲击。现在有人想再次利用神的力量达成自私的目的，接下来的报应会是什么呢？” “进化的终点便是自我毁灭，就是死。”渚薰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凝重的表情，但是他很快就释然了。 “人类就是这样可悲又可敬的生物啊。你的话我会转达给委员会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修养，绫人君。” 渚薰随即消失在虚空之中。 世界重归黑暗。 。。。。。。 “唔。。。” 嘴边传来了温热的触感，绫人慢慢地睁开眼睛，屋内很昏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 他深吸一口气，咸腥的味道顿时充满了整个鼻腔。再这样下去我估计会失血过多而死，绫人自嘲般地想道。 这时，他看见一块白色的毛巾慢慢拂过自己的嘴巴，温暖的感觉让绫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一双纤细的手将被血染红的毛巾放进搁在茶几上的脸盆里搓洗起来，稍顷毛巾被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微微冒出的热气让绫人舒服地眯起眼睛。 “我又没发烧。咳咳。。唔。。。” 话还没说完自己的嘴立刻被毛巾捂住。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耳边传来一声呵斥，绫人费劲地转过头。湛蓝的眼眸里流露出不知是厌恶还是关切的情感，明日香跪坐在自己身边，手里攥着的毛巾正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绫人甚至能感觉到明日香略显急促的呼吸，沉重的负罪感涌上他的心头。 绫人慢慢撇过头，嘴里的毛巾这时也被明日香扔进了脸盆，几滴热水溅在绫人脸上。明日香神情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脚踝，看来她在自己身边跪了很长时间。 “打开电视。”绫人轻声说道。 明日香狠狠地瞪了绫人一眼，她抓过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位于长野县松代町的军火库发生不明爆炸，目前证实第13师团兼松代守备司令的荒木川一中将不幸身亡，遇难人数已达45人。。。” “你去了松代？”明日香瞪大了眼睛。 绫人点了点头。 “一个师团就把你伤成这样？”明日香将长发拢到耳后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绫人一时语塞，他不能将三号机的事情告诉明日香，他只能沉默以对。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明日香的视线离开电视重新望向了自己。 “你在想些什么？”他接着问道。 “直接地问一个女生的心思可是很失礼的举动哦。”明日香双手抱胸讽刺道，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良久，她轻声说道。 “三号机的启动试验就是在松代进行的。。。，我根本不想回忆起那噩梦般的一天。” “是吗？”绫人重新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把头转向沙发靠背。 “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呢？笨蛋！”明日香突然脸红了。 “我好像闻到了粥的味道。” “这可是给我自己煮的。”明日香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端起茶几上的粥碗，她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进嘴里，细滑的米香在嘴里慢慢扩散。她又舀起了一勺粥，望了望绫人苍白的脸，她轻轻吹散热气，小心翼翼地将粥送到绫人嘴边。 “快张嘴！”她用不耐烦的语气命令道。 “啊~”绫人乖巧地张开嘴含住了调羹。他知道明日香也用同一把勺子喝过粥，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恶心。 “真是的。”明日香又舀起第二勺粥喂给绫人，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去松代的时候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对啊，带你去风险太大了。。。唔。。。” 明日香舀起一勺滚烫的粥就塞进绫人嘴里，无视后者发出的悲鸣声，她将碗放在绫人嘴边，看着绫人神情痛苦地将冒着热气的粥全部喝下。 “咳咳咳咳。。。” 绫人剧烈咳嗽了起来，明日香脸上充满了复仇的快感，她拿着碗站起身子，不知是没站稳还是脚麻了太久，她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扑通！” “你没事。” 头顶传来一阵热气，明日香抬起头，她望见绫人脸上的狡黠笑容，原来是自己不小心倒在了绫人身上，隔着战斗服传来的温热气息让她的脸颊飞起一抹红晕。 “待会帮我伤口换下药。”绫人温柔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明日香仿佛回响起了什么，她露出一个让绫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紧接着她竖起一根食指。 “住手啊，明日香！” 绫人的惨叫声回响在整个旧城区上空。 【浅间山火山】 超过一千摄氏度的岩浆正缓慢地流动着，在这个能几乎将所有生物吞噬殆尽的熊熊烈焰之中，一双燃烧着复仇之火的眼睛阴贽地注视着头顶的漆黑夜空。 第三十七章 迟迟没有到来的黎明 “这里是日本航空123号班机，收到请回复。” “松本空中管制中心，jal123。” “刚才无线电信号混乱，现已恢复正常。祝塔台晚安。” “收到jal123，祝你晚安。” 将搁在下巴上的话筒移到头顶，坐在机长席上的中年男子打开一份报纸动笔开始做上面的填字游戏，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幸村君，前方有积雨云。” 用铅笔潦草地在空格内写下“death”（死亡）后，幸村抬起头。前方的确有一片造型奇怪的云层，远看就像是一只鸟，云层内部还隐约可见紫色的闪电。 “要不要绕过去？” “应该只是普通的积雨云。”幸村摸着下巴沉吟道，他望向手边的电子地图，随即轻笑出声。 “下方是浅间山，火山上空有积雨云是很正常的事情。直接通过就行。” “客舱乘务员请注意，接下来的飞行可能会产生颠簸。”他挂上话筒，继续沉浸在填字游戏中。 不久后，他感觉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肩膀，他抬起脑袋。 “幸。。。幸村君。你快看！”身边的副机长伸手指向前方，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这。。。”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幸村也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目瞪口呆。面前的积雨云突然膨胀到之前的数倍大，云层出现了一个凹口，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嘴。 “快避开！”幸村双手握住操纵杆竭力向右扳去。 “来不及了！jal123呼叫松本！是怪鸟！我们遇见了怪鸟！救。。。。。。”通话声戛然而止。 一截铅笔落在了写着“death”的填字格上，鸟状的积雨云突然缩小诡异地遁回了下方的火山口。 只是空中再也没有了jal123的踪影。 。。。。。。 “什。。。？！” 绫人蓦地惊醒。他费劲地坐起身子，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他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环顾四周，看到自己还在旧城区的客厅里时，他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个梦啊。。。” 从左腹传来了一丝清凉的感觉，他这才发现伤口已经被重新换了药，他怔怔地望着身上包着的洁白纱布。 抹去明日香的记忆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有些自责地想道。与其让她承受这些压力，倒不如我来帮她分摊掉点。想到这里，绫人才放心地继续躺下。 这时从指间传来了轻柔的触感，绫人下意识瞥向身边，他这才发现明日香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他吓得急忙缩回手，刚才碰到的是脸吗？他出神地想着。 “你刚才嘴里在说什么？什么怪鸟怪鸟的。”明日香支起脑袋打了个哈欠。 “我也不记得了。”绫人凝视着跪坐在自己身边的明日香。 “你一直都睡在这里吗？”绫人好奇地问道。 明日香立刻哀怨地白了绫人一眼。 “某些人如果不加紧看护的话可能就会莫名奇妙地被自己的血呛死。” “对不起。” 明日香挑起了眉毛。 “每次你说对不起，我都觉得很不爽。”她撂下这一句话后就起身去厨房了。 “等等。” “难不成你还要我喂你喝粥？”明日香有些不耐烦地跺了跺脚。 “没有。这个点本部应该没什么人。”绫人瞥了一眼目镜上的时间。 “要不现在你去做一个同步率测试？” 明日香瞪大了眼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绫人无奈地摊开手。 “你看我这样子能迎击使徒吗？” 明日香扭过头去，看得出她有些犹豫。 “你怕了？”绫人故意激她。 “去就去！”明日香看也不看绫人就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 “外面在下雨，你要不要进来？”绫人坐在插入栓中望着被雨水洗刷的干干净净的视野。 “我拒绝。”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绫人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扳动操纵杆，然而从操纵杆传来的回应十分生硬。 “怎么回事？”他瞥向目镜。 上面此时显示着：同步率33。 搞什么？这个第三使徒居然真的说到做到。绫人气愤地锤了一下膝盖，现在就连这个动作都让他感觉气血上涌。 “算了。s2机关出力设定为百分之23，eva十号机启动。” 他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操纵杆，十号机略显迟钝地将手掌摊在明日香面前，这种延迟感让绫人感觉十分不爽。 在向本部行进的时候，绫人不敢把拳头握的太紧，生怕一不小心伤到手掌中的明日香。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反应好迟钝。”明日香抖落头发上的雨水抱怨道，虽然平安地将明日香带到了本部，但是明日香被雨淋成了一个落汤鸡，看上去极为狼狈。 绫人下意识地又想道歉，但是明日香之前的话还让回响在耳畔。 “谁让你不进来插入栓！”他有些烦躁地撇下明日香朝黑暗中走去。 明日香愣了一秒，随即她不甘示弱地追上绫人和他并排走着。 空洞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走到转角处绫人拦住了明日香。 他闭上眼睛将感知扩散到普里布诺盒，附近没有人类的气息。 “咳咳。。。”他扶着墙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现在的他就连使用这种能力都觉得力不从心。 明日香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却突然停下。 “别管我，你快去模拟插入栓。我过会就来。” “谁要管你！自作多情的白痴。”明日香悻悻地缩回了手。 “唔。。。。” 绫人靠着墙壁抹去嘴角的血沫。 “模拟插入栓已就位。探针固定在-2，开始进行同步率测试。” 监视器里，明日香正闭着眼睛握着操纵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绫人望着屏幕里的数字，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明日香体内的使徒履行了之前的诺言。 “你在笑什么啊笨蛋！”明日香在监视器里娇嗔道。 “同步率68，算是勉强及格。”绫人捏着话筒回道。 “你的同步率一般都是多少？”明日香双手抱胸，露出一个挑战般的神情。 绫人微微扬起嘴角，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我的同步率大部分时候都是三位数的！” “所以。。。你才会受那么重的伤？”明日香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绫人愣住了。他原本以为明日香只是因为单纯的好胜心才来问自己，看来自己对明日香了解的根本不够啊。 “毕竟十号机的特殊模式都需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同步率才能启动。就像硬币的正反面一样。”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嘟，嘟，嘟！”警报声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敌袭？”这是绫人的第一反应。 。。。。。。 等到明日香和绫人都赶到发令所的时候，警报声已经解除了。 “你们俩怎么会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我没有联络你们。”美里一脸疑惑地问道。 “说起这个，警报声是怎么回事？”绫人强行扯开话题。 美里叹了口气，她揉了揉眼睛回道。 “日本航空123号班机在浅间山上空失联。” “这种事应该交给专门的运输调查委员会来处理。”明日香插嘴道。 “根据松本空中管制中心的录音，飞行员似乎在失事时看到了超自然的东西。”律子冷冷地瞥了明日香一眼，明日香有些紧张地扭过头去。 “再把录音放一遍，日向。” “了解。” “来不及了！jal123呼叫松本！是怪鸟！我们遇见了怪鸟！救。。。。。。”绝望的求救声和背景里毛骨悚然的低吼声让在座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怪鸟？”明日香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站着的绫人，这不是绫人说的梦话吗？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并不简单。 绫人皱起了眉头。 “浅间山当时的天气如何？” “根据观测，当时上空晴朗，能见度很高。” “那飞行员应该提前发现所谓的‘怪鸟’啊。”美里沉吟道。 “浅间山出现异常火山活动！”青叶突然吼道。 “火山内部捕捉到高能量反应！”坏消息接踵而至。 “不可能。。。”绫人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感觉身体一阵恶寒，后背也慢慢地渗出了冷汗。 【浅间山火山口】 一团漆黑的烈焰从火山口缓缓升起，火焰渐渐化为一只大鸟的形状，无数的白色闪电附着在烈焰四周，只见大鸟的嘴部突然张开，凄厉的吼声响彻整个夜空。 鸟喙里依稀可见一个红色核心，核心中闭着的独眼也在这时猛地睁开。 。。。。。。 “这个读数。。。错不了，是使徒！”律子的声音罕见地有些颤抖。 “目标以极高速朝本部逼近！” “让十号机出击。”一个冷漠的声音从司令台上传来。绫人不禁握紧了拳头。 “请让我出战！” 明日香大声回道，湛蓝的眼眸紧紧地注视着上方那个插着双手的男人。绫人伸手制止了明日香。 “你还在等什么？”碇源堂无视了明日香的话语，泛着白光的镜片径直望向了绫人。 “是。”绫人简短地回应后便走出了发令所。 “美里！你也看到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战斗。”看着绫人有些落寞的背影，明日香焦急地望向美里，后者配合地点了点头。 “碇司令，我认为。。。” 然而碇源堂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即使没有作战能力，他也可以充当诱饵。” 第三十八章 泣血的呼唤 “碇，你是想借刀杀人吗？” 冬月眯起眼睛瞥向坐在身边的碇源堂。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眼前的这个男人总能想出各种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当时nerv几乎全毁，自己的儿子下落不明，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在谈判桌上和seele斡旋。冬月扪心自问，自己肯定没有这份从容，或许这也是自己追随于源堂左右的一个原因。 人总是会在同类身上追求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啊。”碇简短地应了一声。 “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毕竟是seele送来的少年，那么快就损耗了会不会交代不过去？”在他们眼里，绫人仿佛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只有这样才能逼迫老人们就范。” “咚咚咚！”一个红色的身影匆匆跑出发令所。 “年轻真好啊～”冬月望着明日香远去的身影捶了捶自己的腰。 绫人手里拎着一个银白色头盔快步走上通往插入栓的悬梯，明知道碇司令想借使徒之手除掉自己，他还是选择服从了命令。至于明日香的请战申请，绫人不想听，碇司令更不会听。 攥着头盔的手用力了几分，他心里有预感，明日香肯定会追进格纳库找自己。 “请原谅我，明日香。。。” 他瞥了廊桥一眼，随即戴上头盔钻进插入栓。 “哈啊~哈啊~” 明日香气喘吁吁地冲进格纳库，抬头却望见十号机的翼状眼已经亮起，伴随着装甲闸门的闭合声，眼前再无绫人和十号机的身影。 “砰！”栏杆被拳头砸出一个小坑，明日香有些失落地望向空空荡荡的停机位。但很快她摇摇头，迈开步伐朝旁边的二号机走去。 。。。。。。 “你说什么？在这个叫使。。徒的东西身上检测到了jal123的信号？”两手揪着面前通讯员的领子，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唾沫四溅地吼道。 通讯员抹去满脸的唾沫星子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使徒为什么不去吃了nerv那帮废物？！” 将通讯员扔到一边后，胖子盯着大屏幕咆哮道。身边的人仿佛都已经习惯他的脾气，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居然在我的防区正大光明地袭击民航客机。给我通知执勤的轰炸机中队，挂上n2去炸掉那个混蛋！” “可是少将阁下，nerv已经派遣eva迎击使徒。” “别给我提什么eva，荒木和吉村的死都和那个白色恶魔有关。遇到它一起给我核平了！” 。。。。。。 十号机缓缓脱离背后的发射轨，绫人现在只能听见头盔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为了尽力提高自己的同步率，他戴上了能用于集中精神的封闭式头盔。即便如此，自己的同步率也只是在百分之45上下浮动。 “轰隆~” 一颗裹挟着闪电的流星坠落在不远处的箱根山上，发出的冲击波让绫人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握紧了两边的操纵杆。 漆黑的烈焰从浓烟中蔓延至整个山坡，箱根山瞬间陷入一片火海。绫人将十号机的光学眼调整到最大倍数也看不清楚烈焰下的敌人究竟长什么样。 突然从烈焰中蹿出两根羽毛状物体，两束闪电在羽毛的尖端凝结成型，下一秒粗大的球形闪电朝十号机飞速袭来。 十号机立刻将手中的双刃剑插在地上，双手交叉在身前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一道淡黄色at立场将闪电挡在领域外部。 “嘶~” 从手腕处传来的麻痹感让绫人皱起了眉头，虽然at立场能将伤害阻隔在外，然而闪电中的电荷依旧能传导到自己的身体上。未及绫人反应，烈焰中又飞出数根羽毛。 “没完没了了是吗？” 绫人有些焦躁地拔出双刃剑，十号机以一个百米冲刺的姿势朝山坡上的黑影跑去，这时从身后传来了劈里啪啦的轰鸣声。看来只有和使徒拉近距离才有获胜的可能。 “就是现在！” 绫人深吸一口气，座下的十号机高高跃起，在右手甩出双刃剑的同时，左手掌心凝聚起一层光晕朝烈焰中的身影轰去。 强烈的气流裹挟着双刃剑飞向使徒，山上的巨大火势被瞬间压制。一道金黄色的at立场将双刃剑堪堪挡下，然而下一秒十号机泛着白光的左手瞬间将使徒的立场撕碎，右手接过悬浮在半空中的剑刃朝黑影头部狠狠砸去。 只听见一阵金铁交加之声，烈焰缓缓散去，望着眼前的身影绫人惊愕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是你？！” 灰色的鸟喙牢牢地将双刃剑咬住，半张开的嘴里是一个红色的核心，核心中是一只怒睁的独眼。使徒挥起和身材极不相称的巨大翅膀，一击将十号机打落地面。漂浮在远处的羽毛适时放出积蓄已久的闪电，将十号机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 “嘟嘟嘟嘟！” 伴随着凄厉的警报声，被电到全身麻痹的绫人嘴角溢出了鲜血。铃原樱的话突兀地回响在耳畔。 “那个使徒拖在地上的器官看起来好像脐带哦！” 原来是这样吗？绫人费劲地咽下涌进嘴里的血，他一瞬间都明白了。 之前被自己杀死的使徒的确是处于妊娠的状态，她将胎儿产在了浅间山的火山里。 “唔。。。。”绫人不由自主地抬起脑袋，与其说是抬起，倒不如说是使徒抓着十号机的脑袋将它提了起来。由于一瞬间的脱力，绫人失去了对双刃剑的控制，使徒得以将剑从口中吐出。 望着比自己的十号机还要大一圈的使徒，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他的确将这个孩子的妈妈杀死了，使徒现在来找自己报仇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今天我不打算死在这里哦！” 十号机的胸部排气口突然打开，积聚在胸口的蒸汽从气孔中近距离喷向使徒的爪子。绫人瞬间感觉身体一轻，十号机的双脚在此时泛出白光，仿佛是站在无形的地面上一般，十号机借力一个后空翻拉开和使徒的距离，同时双手抓住了几根羽毛。 “给你尝尝电击的滋味！” 绫人一声怒喝，十号机双脚再度发光，只见其虚空一踏，狠狠地将羽毛插进鸟喙上的空洞。 “咿！！！！！！！！” 刺眼的电流在使徒身体上游走，后者发出了巨大的悲鸣声，周身的烈焰也随之熄灭。 “你和你的母亲比起来，还差那么一截。” 绫人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在打斗的过程中他发现了所谓的烈焰和闪电都是储存在使徒体内的能量，这个使徒并非水火不侵，能被蒸汽灼伤这点就很好的验证了绫人的想法。但是要将这个使徒击败对绫人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咳咳。。。咳咳咳。。。” “无论是战术判断还是应变能力，都是处于适任者行列的顶尖水准。碇，你还是想处理掉他吗？”冬月微微弯腰观察着碇源堂脸上的表情。 “啊，差不多快到极限了。”碇源堂站起身，他紧了紧白手套随即向后方走去。 “冬月，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了解。”冬月依旧负手立在空位旁，仿佛在他眼里，这个代表着司令官无上权力的宝座只能由碇源堂一个人坐。 明日香此时在插入栓中屏住呼吸听着广播里传来的绫人声音，手心里全是因紧张产生的汗水。在听到绫人的嘲讽后，她不由得撇过头去。 “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白痴。” 紧接着广播里传出的剧烈咳嗽声让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直觉告诉她绫人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lcl注入，神经连接开始！”她有些焦躁地敲了敲手边的操纵杆。怎么连接速度那么慢？ 在插入栓亮起的一刹那，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 初号机猩红的双眼。 被牙齿咬穿的插入栓。 三号机惨不忍睹的尸体。 真嗣的怒吼。 绫人悲伤的神情。 绫人吐血的样子。 “住手啊！！！！！！！！！！！！！！！！”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明日香紧紧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插入栓四周充斥着红色的“error”（错误）字样。 “果然还是不行，我根本不配驾驶eva。” 明日香将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不断摩擦着，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但是不去救绫人的话，他很可能会死。比起这个，她更加无法面对过去的记忆。 在辗转反侧的夜晚，她无数次告诉自己都已经过去了。然而当她一坐进二号机的插入栓，这些残酷的回忆便会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自己的心灵。 正当明日香在绝望的泥潭里越陷越深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那副模样又算什么？” 第三十九章 不死鸟 “” 少女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玻璃上映照出自己垂至下巴的蓝白色短发以及血色的眼眸。她下意识看向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她正漂浮在一个长条状容器中，容器内充斥着橙黄色的lcl。少女闭上眼睛，微小的气泡从她的嘴中慢慢飘向容器顶部。 “丽。” 不知何时容器外出现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穿敞开的黑色制服，左手插着口袋，冷色调镜片下的眼神却显得莫名柔和。似乎是第一次接触到人类的丽没有露出任何惊慌或害羞的神色，血一般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碇源堂，淡漠的可怕。 “来吃晚饭。”碇源堂转身走向早已铺设好的餐桌。 “是。” 诺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标准餐桌，灯光全凭银质烛台上的微弱火焰来点亮。碇源堂轻轻地用餐刀切割着盘中的牛排，而丽的面前则摆放着一杯水和两粒胶囊。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捏起胶囊，摩挲几下后慢慢看向坐在眼前的碇源堂。 “我，是第几个？” 轻柔冷冽的声音传递到餐桌的另一头。碇源堂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伸手将眼镜往鼻梁上推去。 “第二个。” 。。。。。。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那副模样又算什么？” 明日香慢慢抬起头，在无数的红色error字样中间突然出现了一面小小的显示屏，她失神地望着显示屏里戴着白色头盔的熟悉身影。 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是绫人。她几乎能想象出头盔下那张帅气的脸上此时充斥着的愤怒与失望。但是被恐怖回忆所支配的明日香此时只想一个人呆在插入栓中慢慢地死去，仿佛是要躲避绫人一般，她将头重新搁在膝盖上。 “哈啊~哈啊~”绫人的喘息声不断回响在插入栓中。 为什么要那么的拼命？我明明和美里说过不要让你去驾驶eva的，你却不听我的话自己去迎战使徒。。。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你为什么不参加战斗？”仿佛是听到明日香的心声一般，绫人愤怒地质问道。 “我办不到！”明日香嘶吼道，她双手紧紧地捂着脑袋，仿佛要将绫人的声音排除在外。 “混蛋！” 从小到大只骂过别人的明日香突然懵住了。她抬起头，湛蓝的眼眸呆呆地注视着屏幕里的少年。 “那你就永远沉浸在过去吗？呆在插入栓中什么都不做就能打倒使徒，找回你的信心吗？” “啪！”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过去不堪入目的记忆瞬间被大段的空白所代替，绫人泣血呼喊的话语慢慢填进了明日香空荡荡的内心。 “明日香。”绫人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但是依旧能传遍整个插入栓。 “之前都是我救你，这次，换你了哦！”通话随即中断。 。。。。。。 “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呢。” 绫人感觉自己的视线正慢慢的在变模糊，面前的头盔上沾染了不少暗红色的血迹。趁着绫人和明日香对话的时间，使徒已经拔出了插在鸟喙上的羽毛，除了身体微微发焦，使徒显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只见鸟喙突然打开，使徒的下颚缩进了胸骨，而上颚滑到了核心面前，看上去就像是黑死病医生戴着的鸟嘴面具。两道菱形闪光在黑色的洞口中慢慢聚集。 “a。。。t立场，展开。”意识逐渐模糊的绫人抬起手。 下一秒闪耀着黄色光芒的眼部射线撞上了十号机面前晦暗的at立场，绫人尽力扳动操纵杆，十号机堪堪避过射线，身后传来的爆炸冲击波让十号机不禁跪倒在地。 “唔。。。。” 绫人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揪了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使徒巨大的鸟爪将十号机的脑袋牢牢地握在了手里。望着近在咫尺的使徒，绫人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伸手掰开身边的黑色盖子，开始顺时针转动里面的手柄。 “ode d， operation。”（切换为d模式），冰冷的话语响彻在插入栓中。 “我很讨厌输的感觉呢，使徒大人。”绫人毫不畏惧地迎上使徒的目光。 “所以，请你和我一起去死好不好？” 他凝视着渐渐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慢慢将手柄拉出。 “果然不应该浪费时间去教育明日香的。”他自嘲地说道。 “你觉得那是浪费时间？” 一个高傲的声音传入绫人的耳朵，准备启动自爆装置的他动作突然一滞。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照进插入栓的强烈阳光让绫人有些受不了的眯起眼睛。 明明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使徒啊，怎么会有光？ “这是。。。？” 一柄巨大的灰色双刃剑从使徒的左肩一直劈到了右腿，阳光从使徒分离的身体照射进来。分成两半的使徒慢慢松开了擒住十号机的爪子，伴随着漫天血雨，绫人逐渐看清了来者的面目。 鲜红色的身躯，三只绿色的光学眼正紧紧盯着自己，右上方的头部已经被替换成了黑色的机械骨骼，自己用的双刃剑被一双手紧紧握住，其中的左手由机械义肢构成。 不会错的，这就是明日香的座机，eva二号机！ “真是及时啊。。。” 绫人松开握着操纵杆的手，拼命和使徒战斗的他身体早就已经到了极限，明日香的到来让他紧绷着的心瞬间一松，他倒在驾驶座里失去了意识。 “咣当！” 十号机的翼状眼灯光瞬间熄灭，它就这么倒在了二号机的脚下。 “叮铃铃！” 美里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口袋里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 “喂？。。。加持？！”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听着美里，从松代空军基地起飞了五架挂载着n2航空爆雷的轰炸机，马上就要到了。快点让eva避难！” 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美里就对着屏幕大声喊道。 “快离开！” “啧~” 明日香望着地上还没死透的使徒，又看了看倒在自己脚下的十号机。这可是消灭使徒的难得机会，美里怎么会在这时候下达撤退的命令？ 明日香无暇多想，她立刻抓住十号机的双手放在自己背上，瞬间传来的巨大重量让她轻轻喘了一口气。二号机迈开步伐朝箱根山背后跑去。 一道漆黑的烈焰从二号机背后升起，使徒竖起残缺的身体，失去的半边羽翼被熊熊燃烧的火焰代替，鸟嘴面具瞬间切换成鸟喙的形态，使徒扑打着翅膀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发现目标。”一个飞行员望着残留在地上的黑焰报告道。 “开始投弹！” 五颗流星极速朝地面坠去。然而使徒，十号机和二号机都已离去。毁灭性的能量将箱根山硬生生从地图上抹去。 虽然明日香背着绫人躲到了箱根山背后，五枚n2带来的冲击力还是轻而易举地掀翻了十号机和二号机。 “唔。。。。” 明日香捂着被墙壁撞疼的脑袋，她下意识地寻找着十号机的踪迹，最后她低头一瞧才发现十号机被自己压在身下。她急忙掰开十号机背后的舱盖，一根插入栓瞬间弹出，二号机轻轻将绫人的插入栓拿出放在地上。这时明日香的插入栓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切，那么快就到活动时限了吗？” 身穿红色战斗服的少女快步跑到十号机的插入栓门前，明日香有些许迟疑地看着发红的舱门把手。 那个笨蛋之前进我的插入栓也是这样开的，这样想着的明日香立刻伸手握住了i字型门把的两端，手掌里传来的滚烫触感让她紧咬牙关。 “咯吱。。咯吱。。。” 明日香感觉自己的手掌已经黏在了门把手上，疼痛逐渐被麻木感所代替。 “给我开啊！” “轰隆！” 插入栓的舱门终于向下弹开，顾不得处理被烫伤的手，明日香弯腰进入了绫人的插入栓。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明日香不禁抽了抽鼻子，昏暗的插入栓中，绫人身体歪倒在驾驶座上，看上去没有一点动静。 “这个笨蛋不会死了？！” 明日香伸手就将绫人的头盔摘下，血从头盔的开口处滴滴答答地流下。鲜血流满了绫人的下巴，他的面色一片惨白。明日香手忙脚乱地摸向自己的身子，然而身边连一张餐巾纸也没有。 情急之下，明日香趴到了绫人身上，红肿的双手慢慢拭去从绫人嘴里溢出的鲜血，从绫人身上传来的体温让她的身体有些颤抖，她有些脸红地将耳朵贴在绫人胸前。 “咚，咚，咚。”虽然声音很轻，但绫人的心脏依旧在有力地搏动着。 “咳咳。。。”头顶上方传来绫人的咳嗽声。明日香急忙闪到一边，她背过身去不再看绫人。 “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 “你是笨蛋吗？战斗时分心是会死的。”不知道为什么，绫人从明日香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动摇。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 “干嘛？” “按照日剧中的桥段，在看到男主平安归来后，女主是不是应该哭着扑进男主怀里呢？” “。。。！” 明日香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她慢慢站起身子，动人的身材曲线瞬间展现在绫人面前，一头淡金色长发上沾染着些许血迹。 “想都别想！”明日香恶狠狠地回道，她慢慢朝插入栓门口走去。 “我很久以前就和自己约定过不能再哭了。” 在门口停下脚步，明日香有些迟疑地望向绫人。 “欢迎回来。” 第四十章 余波 “伟哉，防卫官大人！” 喊声惊醒了昏睡中的绫人。 “安静！”听上去像是洞木的声音。 绫人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的有些耀眼的日光灯，他下意识地想用手背遮住目镜，然而从左手传来的刺痛让他不禁呻吟出声。 “这是？” 绫人有些茫然地望着悬挂在头顶的吊瓶，黑红色的液体正顺着输液软管流进埋在手背下的注射装置。 方才绫人左手感觉到的刺痛正是由于牵拉到了注射针所造成的。 他望着房间里熟悉的布局，这是之前明日香呆过的病房，只不过今天躺在床上的变成了绫人自己。 自己刚刚还和明日香在一起，怎么现在已经来到了本部？ 看来是自己在中途又失去了意识。 正当绫人苦笑着摇头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轻柔的嗓音。 “绫人哥哥，你醒啦！” 绫人望向床边，有着一头棕色长发的樱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她穿着一件略大的护士服，看上去有些滑稽。 “是小樱啊。” 绫人有些好奇地打量这面前的女孩，之前她对使徒妊娠的猜测让绫人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绫人哥哥不要乱动哦，现在在为你输送人造血浆。” 樱煞有介事地踮起脚尖仔细观察了一下吊瓶中剩余的液体。看上去就像一个小护士。 “小樱，你有看见明日香姐姐吗？” ”式波姐姐看着你进病房后就离开了。”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绫人感觉有一丝失落。但他随即又释然了，自己现在这副窘样还是不让她看见比较好。 嘴里一直淤积的咸腥味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绫人掀开被子，自己身上正套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左腹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处理过，绷带的紧缚感让他皱起了眉头。 “绫人哥哥” 樱害羞地别过头。绫人立刻盖上被子，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喂！你这家伙，在给我妹妹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眼前的一幕正好被走进门的铃原撞见，他立刻目露凶光地掰动手指，一副要扑过来揍人的样子。 “这下是解释不清楚了”绫人长叹一口气。 “哎呀哥哥，绫人哥哥才刚刚醒过来。你小声点。”樱急忙向铃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呀！防卫官大人醒了！”相田的声音比铃原还响亮。 “你们两个！”洞木挡在两人面前朝绫人微微鞠躬。 “很抱歉打扰你休息，绫人君。” “没事。我也才刚醒。”绫人摆了摆手。 “你没看到刚才那家伙对我妹妹唔！” 樱捂住铃原的嘴巴将他拖出门外，房间里顿时清净许多。 “这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洞木狠狠朝相田瞪了一眼，后者搔着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脸。 “训练进行的怎么样了？” 绫人随意地提起一个话题。说实话他和相田洞木交集并不深，但是平日里能说话的人实在太少，而且他们也都是来探望自己的，摆出一副冷漠的脸色实在说不过去。 “最近开始了射击科目的训练。”相田恭敬地回道，看到绫人赞许的目光后，他开心地扶了扶快落到鼻孔处的眼镜。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战使徒。” 绫人抬起头打量了下相田穿着的战斗服，看得出他真的很想驾驶eva。 “我听说九号机快服役了。到时候我在委员会面前帮你争取一下。” “防卫官大人，感激不尽！”相田瞬间弯腰一个90度鞠躬。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想驾驶eva？那可是很容易受伤的。”洞木语气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她悄悄瞥了一眼绫人的目镜。 “请防卫官大人千万保重身体”相田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和洞木退出了房间，绫人暗暗发笑。 “就凭你还想驾驶eva？” 门边突然传来了争吵声。 “哇！式，式波！你居然偷听我和防卫官大人的谈话！” “你别搞错了，我对你们之间的谈话毫无兴趣。” “咣当！” 红色的身影“啪”的一声甩上了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是明日香，她靠在门上，双手背在身后，湛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绫人。 “你可不要误会，我刚刚路过这里，进来看一眼就走。”确认绫人平安无事后，她将视线投向天花板。 “谢谢你救我，明日香。” “这是我还你的人情。”明日香生硬地回道，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居然在插入栓内对我大放厥词？” 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绫人感觉自己的心跳停顿了一秒。 完了，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只见明日香快步走到病床前掰开绫人的嘴巴，她将攥在手心里的胶囊投进绫人嘴里，后者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咳咕嘟咕嘟。” 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全部灌进了绫人的喉咙里。 “虽然你的话起到了效果，但我感觉很不爽。” 明日香将空杯子重重地搁在床头柜上，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有人对她进行说教，绫人捂住嘴巴咳嗽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明日香的身体。 “咳咳你的手怎么了？” 绫人不解地望向明日香裹着绷带的手。 “不用你管！” 明日香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床架，吊瓶瞬间摇晃了起来。即使聪明如绫人也没想到明日香的手是为了他才烫伤的。 “你听好了，笨蛋绫人！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超过我！” 明日香狠狠地剜了绫人一眼后冲出了房间。 “真是伤脑筋啊！” 绫人呆呆地望着房门，他有些懊恼地拭去沾在下巴上的水珠。 “不过话说，她给我吃了什么药啊？” “绫人哥哥！”门外传来樱怯生生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 绫人仔细地压了压被褥。 “请进。” 樱手里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绫人看见了她手里的胶囊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绫人哥哥？”樱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药？” “这是医生开的止疼片。” 绫人神情复杂地低下了头。 “这个，我不吃。”是明日香把自己的止疼片给了我吗？ “好，好的。”樱也不勉强，她收起药片后踮着脚取下了挂在架子上的吊瓶。 “今天我和绫人哥哥一起回去哦！” 耳边似乎传来了樱的话，正在沉思的绫人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 “好。” “砰！” 门被狠狠撞开，铃原撸起袖子一脸杀气地走了进来，绫人抬起头，看到铃原的一刹那他神色微变。 “这回是真完了” 第四十一章 夜 隧道内的暗黄色灯光将汽车的影子拉成一个诡异的形状，通过隧道便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混凝土森林”。这些都是第三新东京市建成以前用来安置平民的公屋，早已经荒废多年。一扇扇破败的窗户仿佛在诉说着凄凉的恐怖故事。 绫人呆在汽车后座上无聊地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他曾带着明日香无数次从这里飞驰到本部。想到这里，绫人的目光不禁瞥向坐在自己右边的少女，明日香此时也托着下巴望着窗外。这个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绫人哥哥。你的吊瓶打完了吗？” 樱从副驾驶座上探出半个脑袋望向绫人。绫人立刻望向挂在自己头顶的输液袋，由于之前积累的战损导致绫人身体的各项指标几乎都不达标，拗不过医生的他只能将吊瓶带回家。 “现在这一袋还剩一半。总共还剩三袋。” “快没了记得和我说哦。”樱有些脸红的撇过头去。 “没想到绫人君还挺受欢迎的嘛。” 从驾驶座上传来美里的声音，明日香立刻冷哼一声。十号机的冻结令已于傍晚传达到了本部，迫于无奈，绫人只能让美里辛苦一趟了。 “美里小姐，让小樱做医疗官是不是有些勉强？” 想了半天绫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倒不是他不相信樱的能力。毕竟她还小，整天看到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对她的心理成长总会有负面影响。 “这是樱自己提出来的。看到你们都在拼命战斗，她也想为大家做些什么。”美里从中央后视镜里朝绫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铃原估计会真的杀了我” 因为明日香手受伤的缘故，美里便让樱到旧城区暂住几天，顺便照顾下两位“伤病员”。 明日香自从下午的不愉快对话后便没再理过自己，绫人也无暇去思考这背后的原因。 “对了美里小姐，使徒最后被消灭了吗？” 绫人记得使徒被劈成两半后核心应该没有受到损伤，不知道明日香后来有没有补刀。 “应该是被消灭了，毕竟空自（空中自卫队）投下了五枚n2。”美里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些不确定的意味。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特别是绫人君。好了，我们差不多到了。祝你们晚安。” 绫人拿上输液架打开车门，夜晚的风莫名有些冷，虽然绫人在病号服外套上了一件外套，他依旧有些发抖。 “嘶~” 透过车窗他看见明日香将手搭在了门把上，但是下一秒她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可能是手上的伤让她无法打开车门。他下意识就想去帮忙，然而他还是停在了原地。 这样会让明日香更加生气。 最后明日香还是设法打开了车门，她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绫人突然探查到4楼有一个异常反应，感觉上是能压制自己体内使徒反应的东西。 “等下，明日香！” 他急忙拖着输液架走上楼去，樱则快步跟在他身后。明日香不会真的走上去了，绫人不无担忧地想道。然而在转角处他差点和等着自己的明日香撞个满怀。 “没事喊什么，你很闲吗？” 明日香不耐烦地跺了跺脚，楼道里的感应灯发出晦暗不明的光。 “四楼有异常反应。”绫人压低声音回道，明日香有些怀疑地朝上方的楼梯口望去。 “我先去看看。”说着绫人轻手轻脚地走上楼。 “笨蛋。”明日香低声训斥道，然而她立刻迈出步伐跟在了绫人身后，樱有些害怕地望向四周。 “你是？” 绫人停下脚步，他有些吃惊地望向不远处的人影，只见一个纤瘦的少女正呆立在402号房间门前。 蓝白色的头发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泛出柔和的光，血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自己，少女穿着一件校服，然而这并不能掩盖她校服下的曼妙身材。 “我的名字是绫波丽。”清冷的嗓音回响在走廊上，绫波重新望向身前的房门。 “到底是什么？”明日香从绫人的身后突然出现，在看到绫波的时候她像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在原地，绫人还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明日香。 “绫人。”明日香深吸了一口气，绫人反而有些心神不宁。在印象里面明日香称呼自己的名字时总要在前面加上“笨蛋”两个字，今天那么严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嗯，我在。” “你和樱先回房间。”明日香的语气突然变得冷若冰霜，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绫人点点头，他推着输液架和小樱走进了403号门。 “优等生，不对，我应该称呼你为绫波丽才对。” 明日香双手握拳一步一步朝绫波走去，淡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走到了403号门前双手抱胸地靠在门上。 “真是讽刺啊，那个笨蛋居然在最后选择了你。” 她戏谑地望向绫波，后者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啊呀，所以现在那个笨蛋被你藏在了哪里，他不会就在你的房间里了？”明日香冷哼一声，目光瞥向402号房门上的【绫波】字样。自己怎么当初就没发现旁边就是绫波的房间呢？ “笨蛋？”绫波重复着明日香的话。 “笨蛋当然指的就是笨蛋真嗣！你不是喜欢他吗？” 明日香大声喊道，她感觉心口有些疼。真嗣为了救绫波不惜引发第三次冲击，而她却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现在光是绫波的出现就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第三适任者吗？” “够了！你是不是在初号机里和真嗣呆太久脑子坏掉了？” 明日香愤怒地质问道，她感觉自己的视野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红色。绫波越是镇静，她就越是感到愤怒。血渐渐从明日香裹着绷带的指缝中渗出。 “这一天还是来了啊。”绫人将毯子盖在樱的身上后瞥了房门一眼。 “绫人哥哥” “啊，不用担心明日香姐姐。”绫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快睡。待会小樱还要起来帮我换吊针呢。”绫人细心地帮樱压了压毯子，后者红着脸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你这个人偶，人偶，人偶！我真是看错你了。” 明日香怒极反笑，她伸开五指按在胸口上，仿佛要向绫波证明自己一般。 “关于之前的记忆，我没有。”绫波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明日香。 “说谎也要给我适可而止啊混蛋！”明日香举起手狠狠地朝绫波脸上扇去。 “啪！” “砰！”403号房门被狠狠关上，绫波的左半边脸上印着鲜红的指印，她没有任何表情地握住了门把手，402号房门也很快被关闭。 旧城区重归寂静。 。。。。。。 “咯吱”卧室的房门被开启，一个人影轻轻地绕过熟睡的绫人，站在床的另一端凝望着他。 借助月光可以看见绫人睡的很不安稳，两条剑眉不时皱起，些许鲜血从他左手的注射针里流出，看来是因为睡着所以牵拉到了吊瓶，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那个人影静悄悄地躺在了绫人的对面，她小心翼翼地将捏起绫人的手放到一个她认为舒适的位置，从绫人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有些脸红。 “唔” 绫人慢慢睁开眼睛，在看到面前凝视着自己的明日香时，他有些吃惊地向后挪去。 “闭上嘴，让我呆一会。笨蛋绫人。”明日香轻声说道。 “嗯。” “这次就当作是便宜你了，你敢往下看你就死了。” 明日香穿着一件极为轻薄的内衣，令人窒息的身材若隐若现，诱人的锁骨上还沾着洗澡时留下的水滴。绫人实在是太困了，他看了明日香一眼后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还真是不积极呢。”明日香看上去有些许失落。 “和我说说你和真嗣的事情。”绫人轻声说道。 “怎么突然提起他？”明日香有些惊讶地挑起眉毛，稍顷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除了做菜勉强过得去外，他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是吗？”绫人捂着嘴巴轻轻咳嗽几声。 “如果笨蛋绫人你早点来的话，可能三号机的事情会改变。”明日香有些别扭地背过身去，给绫人留下一片洁白的背影。明日香原本想用“救我”这个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别说傻话。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也很难会明日香你下手。” “呼。。。”背对着自己的明日香像是松了一口气。 “今天如果我不来救你的话，你会怎么做？”明日香突兀地问道。 “我可能会选择自爆。” 绫人平静地说道，其实今天他差一点就启动了自爆装置，但是他不想加重明日香的心理压力，毕竟她才刚刚恢复自信。 听到这话时明日香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绫人闭着眼睛因此没有看见。 “但是我相信明日香一定会来的。”绫人不放心地又补充一句。 “你这个笨蛋！”明日香压低声音训斥道。 “以后自爆的念头你有都不要有，因为在此之前我会先亲手杀了你。” “嗯” 轻微的鼾声从明日香背后传来，不知为何，绫人原本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平缓。明日香轻轻地转过身看了看他埋着注射针的左手，紧接着她又望向自己伤口迸裂的左手。将双手平摊在胸前后明日香也沉沉睡去。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樱轻轻掩上门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四十二章 罪决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回响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一架四引擎巨型轰炸机缓缓向地下都市降去，机腹上吊着一个暗红色十字架，附在十字架上的黄色人型物体了无生气地垂着脑袋。 是夜，新完工的eva九号机抵达日本。 “伪造委员会的指令进入松代；擅自出战导致ark10战损；没有履行监视碇的义务。” seele-03冰冷的语句里充斥着浓重的审判意味。 “任何一条列出来都是死罪。” seele-04阴恻恻的嗓音里流露出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站在石碑中间的绫人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被锁上层层铁拷，些许鲜血从埋着注射针的手背上流出。 “但是。” seele-02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没有此次松代之行，我们也不会知道日本政府会在我们眼皮底下开展如此违背人性的实验。” 绫人冷笑一声。违背人性？那你们进行的刚尼尔计划算什么？ 手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任人宰割的囚犯，但他却一副颇为淡定的样子，看来他很早就有了死亡的觉悟。 毕竟和委员会做交易的人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突然眼前掠过一抹红色，之前照片上明日香的笑脸突然涌进脑海。 “看来是见不到你的笑容了啊。” “第二适任者的样本也算是提前交付。”seele-06语气里也露出些许求情的意味。 “老规矩，投票表决。”seele-01突然出现，紧接着绫人面前缓缓升起两根同等高度的石柱，一道上面写着“生”，另一道则是标注着“死”的字样。 “总共七票，现在开始。” 很快两道石柱开始进行不同程度的升降。 “啧~” 绫人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铐，仿佛在期待这场闹剧的终结。没办法，谁让我的命掌握在这群老人手里呢？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道。 “还有一张票没有投出。”seele-01阴沉地注视着处于同一高度的两块石柱。 “抱歉议长大人，是我的票。” 听到那个厌恶的尖细嗓音后，绫人明白自己结局已定。seele-04仿佛在细细品味绫人引颈就戮时的落寞姿态 接着某一道石柱突然抬起！ 只听见“啪嗒”的一声，沉重的金属声回响在黑暗之中。 “我需要多谢你的不杀之恩吗？” 绫人将落在地上的手铐一脚踢开，看起来seele-04还不想让自己死。结合之前委员会的讨论，编号为3，5的委员都投了处决票，而2，6都投了赦免票。 议长是希望判处自己死罪的，至于4号，天知道那个老疯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绫人虽然看上去一副冷静的样子，然而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现在开始议题。”seele-01以冷漠的语调说道，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ark10正在进行大修，委员会决定把新完工的ark09交给你使用。” 绫人迟疑地点了点头，他想起了自己答应过相田要帮他在委员会之前美言几句。然而眼下这个局面，他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 “初号机的封印作业即将完成，不久会发射至月球轨道。” “到时候回收起来岂不是很麻烦？”绫人挑起了眉毛。 “那种东西应该离碇的手越远越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绫人觉得seele-04看上去没那么讨厌了。 “你接下来的任务是拿到【绫波丽】的量产数据。傀儡系统的进度已经严重落后。” “我尽力。” 绫人耸了耸肩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朝seele-01点了点头后就消失在了空气中，仿佛刚才的只是一个投影。 “单单就补完的核心人选来说，他的确很合适。” “只是，他真的会任我们摆布吗？” 。。。。。。 绫人摸索着拿过枕边的目镜戴上，身边的明日香似乎早已起床，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少女体香。输液架上的吊瓶已经全部清空，绫人感觉体力已经恢复许多，他一个鲤鱼打挺地下床走进客厅。 “早安，绫人哥哥！”樱戴着一个超大型围兜笑嘻嘻地朝自己挥了挥手。 “早安啊小樱。” “绫人哥哥，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停电了。” “又是seele搞的鬼？”阳台上传来明日香的声音，她背对着绫人两手握着栏杆，淡金色的长发随风飘荡，很是好看。 “嗯。” “绫人哥哥，你的手怎么了？”樱走到绫人目前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围兜上，手背和手腕遍布着被铁铐勒出的青紫色伤痕。 “没事，估计是输液时间太久了。”绫人轻轻抽回手走向卫生间。 “嘟，嘟！”门边的电话突然响起。 “刷你的牙去！” 明日香没好气地把满嘴牙膏的绫人推回了卫生间。 “喂？美里。什么？我知道了，我会传达给他的。” “今天的早餐是鸡蛋卷，凉拌芝麻菠菜，味增汤以及盐烤牛排！”樱笑吟吟地双手合十。 “我要开动了。” “小樱的厨艺比之前大有进步啊！”绫人还没吃就已经竖起了大拇指，樱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都是洞木姐姐教我的。” “你的手好些了吗？”绫人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他笨拙地夹起一个鸡蛋卷，些许碎片留在了盘子里。 “不需要你担心。”明日香小酌一口清酒，些许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她顺着杯口瞥向绫人布满伤痕的双手。 “反倒是你” “美里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明日香的话，后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明日香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她看了一眼樱。绫人正在研究怎么用餐刀切牛排，他抓起餐刀往牛排上插去。 只听见“咣当”一声，牛排没事，盘子碎了。 “我再去拿一个盘子。”樱有些震惊地离开了座位。 “你现在可以说了请别用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真的不会用刀叉。” “白痴”明日香喝了一口清酒。 “美里今天要你参加九号机测试。” “哦。”绫人看上去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明日香皱起了眉头，之前绫人和seele开会肯定提到了这件事情，他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明日香突然觉得坐在餐桌对面的绫人看上去陌生了许多。 她将盘中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后站起身，看也不看绫人就走向房门。 “明日香姐姐，你这就要走了吗？”绫人轻轻叹了口气，樱把自己问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嗯，今天我有同步测试。” “你不等绫人哥哥吗？” 樱朝绫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后者苦笑着摆了摆手。毕竟樱还小，有些想法还比较天真。 “不了。”明日香有些冷漠地回道，她顺手带上门。 “绫人哥哥，给你盘子。”樱看上去有些许失落。 “谢谢你小樱。不过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去问明日香姐姐了哦！”绫人接过盘子做了个鬼脸，樱立刻笑着点了点头。在她眼里，绫人对自己来说就是哥哥般的存在，既温柔又强大。 “这就是九号机吗？” 相田有些吃惊地注视着玻璃窗对面被固定拴钉在墙上的人型兵器。就体型而言，九号机看上去十分平常，土黄色v型装甲从胸部一直延展至下腹部。然而这台eva的头部造型十分诡异，一根长角从吻部伸出，更为瘆人的是这台eva居然有十只眼睛，每侧五只以三上两下的布局安置在两层眼眶中。整台机体散发出一股不详的气息。 “看来seele的审美风格是越来越克苏鲁化了。”绫人半开玩笑地调侃道，他今天穿着一件崭新的银白色战斗服，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由于松代试验场还在修复中，所以九号机的启动测试放在本部进行。”律子端着咖啡来到绫人旁边。 “抱歉赤木前辈，有关驾驶员的人选”相田一脸期待地注视着律子。 “绫人君没和你说吗？”律子看向了有些尴尬的绫人，她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由于十号机正在大修，所以委员会暂定绫人作为ark09的驾驶员。” “是这样吗？”相田有些失落地低下脑袋，绫人低头望着手里的头盔。内心升起一股愧疚感。 广播里传来明日香高傲的声音。 “我才不想和这种菜鸟一起战斗，只会拖我的后腿。”听到这话的相田垂下了脑袋。 绫人蓦地握紧了拳头。 “为了确保启动测试的安全进行，二号机会进行监视任务。” 只见玻璃对面的装甲闸门缓缓升起，eva二号机迈着步伐走进了测试区。绫人有些愤怒地瞥了二号机一眼，他拍了拍相田的肩膀朝九号机的插入栓走去。 “lcl注入，开始神经联结。” 坐进插入栓中的绫人深吸了一口气，然而他依旧无法压下内心的怒火。明日香对相田的讽刺唤起了他过去的回忆。 很显然明日香将eva驾驶员视为“精英”的特权，相田的努力在她面前根本一文不值，而且还总是遭到明日香无情的打击。 绫人自己就是从备用驾驶员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个中辛酸他都清楚。今天明日香的言语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s2机关出力设定为50。” “ark09启动！” 突然插入栓变得一片漆黑，绫人下意识想要扳动操纵杆，谁知他的手却摸了一个空。背后仿佛有亮光照来，绫人回头望去，自己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蓝色的翅膀，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轻笑声。 在翅膀的推动下，绫人不断向前滑去。 “这是？暴走！！” 第四十三章 硬币的两面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肮脏的房间，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住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味。一双苍白纤细的手将窗帘撩开，射进屋内的阳光中充满了四处飞舞的粉尘。 窗前的桌上摆放着一支造型奇怪的注射器，充斥着绿色不明液体的针筒下部联结着一具微型人体骨架，针筒表面用黑色马克笔标注着一行小字。 【尼布甲尼撒之钥】。 绫波背对窗户慢慢解开衣扣，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她侧过身拿起桌上的注射器，血红色的眼眸不带任何表情地端详一番后。 她径直将尼布甲尼撒之钥插向了心脏。 “插入栓深度超过负100！还在继续进入污染区！”一滴冷汗从摩耶的额角滑落，凄厉的警报声回响在试验区上方。 “切断电”美里在说出口后才惊觉眼前的九号机根本不使用电缆来供能。 “喷射电木树脂！”九号机四周的白色墙壁突然开启，橙红色的液体瞬间从墙中的小孔喷出。然而九号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动静。 “探针位置在哪里？”律子将手中的咖啡重重搁在操纵台上。 “在核心深度怎么会？这台eva，无法探测到核心！”摩耶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美里冲到摩耶旁边紧紧盯着屏幕，屏幕中代表插入栓位置的指针在九号机的平面图中不断晃动，根本无法确定坐标。 “是想和驾驶员融合吗？”律子沉吟道。 “明日香！九号机失控了，你快去分离插入栓。千万小心！” 美里焦急地看向二号机，她右手握拳狠狠砸在操纵台上。如果早点先扫描下九号机再通知绫人的话她自责地咬住嘴唇。 eva究竟是什么？难道人类就不应该使用神的力量吗？无数想法涌入脑海之中，美里现在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明日香身上了。 “交给我。” 明日香简短地回应一句便切断了通讯。她神情复杂地望着大半个身子已经被电木树脂淹没的九号机，后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美里的命令，明日香甚至还以为启动测试已经成功了。 “那个笨蛋就在里面呢，明日香。” 她仿佛是提醒自己般轻声说道，握着操纵杆的手有些颤抖。稍有不慎，她就会杀死坐在九号机上的绫人。 这一瞬间她似乎理解了当初真嗣没有救她的原因，是因为三号机里坐着自己吗？不可能，那个懦弱的家伙绝对不可能那么想。明日香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笨蛋，你为什么要听seele那帮人的话啊！” 明日香有些怨恨地看向九号机，电木树脂此时已经冷却了下来，橙红色液体已经转换成固态牢牢地包裹住了九号机的身体。看起来是裹得相当严实。 “等你出来我绝对饶不了你。”明日香来到九号机面前，伸手就要按住九号机的脑袋。 “噔！噔！噔！” 九号机瞬间亮起六只眼睛，身下的电木树脂突然崩碎，黄白相间的右手瞬间擒住了二号机。 “唔哦~”九号机发出野兽般的低吟。 “给我老实点！” 明日香操纵二号机飞起一脚将九号机的右手踩在墙上。 “怎么样才能让它停下来？”明日香吼道。 “第一是等待绫人恢复对九号机的控制。” “第二是什么？”美里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用任何办法让s2机关停止运行。比如直接击毁。”律子叹了一口气。 “绫人君” 美里咬紧牙关，眼看九号机挣扎的越来越剧烈。 “唔这是什么地方？” 绫人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空白的世界。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这里是你诞生的地方。”一个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绫人耳边。 “这里是哪里？” “白之月。” 绫人神色微变。 “这不可能” 他向后退去，自己明明在进行九号机测试，怎么可能一瞬间就被传送到了使徒诞生的白之月？ 仿佛是看穿绫人心思一般，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被lil（人类）称作ark09的东西是ada的容器，内部拥有无限大的空间。” “ada的容器？” “我要回去。”绫人受够了这一派胡言。 “不行哦，ada的容器需要有灵魂来维持。而且你是第三使徒，回归这里也是你的夙愿。” “你搞错了，我不是什么第三使徒。”绫人冷冷回道。 只见从空白的空间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实体的幽魂，只见幽魂慢慢飘到绫人身边穿过了他的身体。 绫人感到全身一阵恶寒，仿佛自己内心的记忆被别人全部窥探了一遍。他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 “呼~” 一丝冷气伴随着魅惑的声音吹进了绫人的耳朵，绫人的视线随之模糊了一下，他使劲摇摇头想保持清醒。 “你是不是对明日香的话感到愤怒？” “不用你管！” “她内心可能也看不起你呢，备用驾驶员。”绫人听到这几个字后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明日香嘲讽相田的场景再度浮现在眼前。 “我可以帮你哦。只要你留在这里陪我。”幽魂慢慢笼罩绫人的上半身，魅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绫人的耳朵。 “想不想把她的自尊心连同身体一起撕碎呢？那样的感觉一定很美妙。” “唔住手啊！！”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九号机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的电木树脂全部被震碎，恢复行动的九号机抓起二号机的脚就将它掀翻在地上。 “咔嚓！”下一秒露出利齿的九号机咬断了接在二号机背部的电缆。 “脐带式电缆断裂！活动时限还剩4分57秒！” “at立场全开！” 明日香顾不得自己被砸出一道口子的脑袋，二号机一脚蹬开九号机的身体，手中的at立场将九号机牢牢压制在墙角。 “活动时限还剩下2分钟！” 九号机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就当大家以为九号机已经被控制住时，九号机的眼部突然亮起十字形的光芒。 “这不可能。”美里喃喃自语道，如果让九号机在这里发出眼部射线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二号机活动时限还剩1分钟！” “快做点什么啊笨蛋绫人！！！！！” 耳边突然响起明日香的怒吼声，绫人瞬间从魅惑的声音中清醒过来。他立刻双手交叉在胸前大声喊道。 “反转展开at立场！” 借由体内第三使徒的力量，绫人周身突然泛起白光，空白世界化为碎片飞速向绫人脚下汇集。 “你只是个容器而已，不要想着来利用我的感情。” 他喘了一口气，表情略显扭曲。笼罩在周身的透明幽魂立刻消失不见。 “很可惜你的蛊惑还不如一句笨蛋来的有效。” 他用力踩碎脚下汇集成球状的白之月，他一瞬间站不住脚向下坠去。 “咣当！” 身体上传来的痛感让绫人明白他已经回到了九号机插入栓中。 “行动停止。启动紧急脱出装置！” 积聚在九号机眼部的十字形光芒缓缓消失，失去动力的九号机瞬间倒在地上，一根插入栓突然从它的背后拖着尾焰射出。在撞到天花板后二号机伸手稳稳地接住了绫人的插入栓。 “二号机到达活动时限！九号机沉默。” “太好了。”美里悬在喉咙口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她有些疲惫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绫人提着头盔摇摇晃晃地走出插入栓，一双纤细的手立刻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这个笨蛋！” 明日香喘着粗气吼道，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慢慢流下，看来是之前九号机暴走时磕开的口子。 绫人低着头一语不发，任由明日香揪着自己，湛蓝的眼眸紧紧盯着绫人的目镜，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对不起” “啪！” 明日香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绫人脸上。 “唔” 一丝鲜血从绫人嘴角流下，明日香愣住了。这一巴掌扇的太狠了。 “你打完了吗？” 绫人倔强地扭过头去，明日香悻悻地松开了手，她怨恨地看了绫人一眼后捂住还在流血的额角一个人朝出口走去。 “丽，去驾驶九号机。” 坐在司令台后的碇源堂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丽。 “是。”绫波丽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发令所。 “ark09，果然是ada的容器吗？”冬月眯起眼睛看着九号机的凶恶头部。 “啊，只要拥有完整的灵魂就能进行操纵。”碇源堂露出一抹冷笑。 “你又摆了委员会一道啊，碇。” 第四十四章 命运的三角 “立刻开始第二轮启动测试。” 冬月背着双手走进监控室，干净利落的步伐完全看不出他已是处在耄耋之年的老人，他的身躯极为挺拔，周身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息。冬月身后跟着一个蓝发红瞳的少女，她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战斗服，上围看起来比明日香还要略微丰满一些。 “副司令丽？！” 听出副司令声音的美里立刻起身转向冬月，她的表情在看到绫波后瞬间凝固，她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指向绫波，后者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后就将视线投向舷窗外的九号机。 “你真的是丽？” 美里紧紧揪住胸口的十字架，然而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当初那个富有人情味的绫波。 冬月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多作解释，他眯着眼睛望向倚靠在墙上休息的绫人。 “第六少年。请告诉绫波如何启动九号机。”绫人的身体瞬间颤抖了一下，由于他进入监控室前就重新戴上了头盔，因此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是。”几秒后头盔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副司令我不明白。九号机非常危险” 冬月示意美里不必多说，美里只能硬生生憋回已经到嘴边的话语。 “可能这有些仓促，但是碇司令非常欣赏你的能力，葛城一佐。”冬月轻描淡写地将再次进行启动测试的原因一笔带过。 “可是绫人君还没有接受完检查” “简单的操作步骤第六少年应该能说出来。” “明日香还在医务室包扎。我们需要二号机来监控。” 美里自己也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绫波，她下意识认为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律子这时背过身去喝了一口咖啡，她看上去似乎很悠闲。 冬月微微睁开眼睛打量了美里几秒，监控室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站在角落里的相田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来到这里，他尽力将身子缩进阴影里不引起别人注意。 “碇司令说一切责任会由他来承担。” 冬月盯着美里缓缓说道，仿佛是在告诉监控室里的人九号机测试已成定局，不允许任何反驳。 “第六少年。”冬月的语气加重几分。 “进插入栓设定深度和s2机关出力就可以。” 绫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萎靡，完全没有往日自信的气势。 绫波瞥了他一眼后离开了监控室，冬月负手而立，他眯着眼睛望向已经被重新扶正的九号机。 九号机的嘴巴仍然微微张开，利齿中间还夹杂着黑色的电缆碎片，凶恶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可憎。 绫人的脑海里此时一片混沌，白之月中幽魂的话语不断地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她内心可能也看不起你呢，备用驾驶员。” 虽然直觉告诉他明日香应该不会这么想，然而他的心绪已经被完全搞乱。被明日香扇过的右边脸颊此时还有些疼痛，他是为了不在大家面前出丑才戴上的头盔。 如果这次绫波的启动试验成功了，那他就真的没有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怎么回事？九号机怎么又要启动了？” 明日香风尘仆仆地走进监控室，她的额头已经包上了一层纱布，十字形的胶带粘在纱布表面。她先是白了绫人一眼，在看到冬月的时候她微微张开嘴巴，显得很惊讶。 “九号机现在由绫波进行启动实验。”美里生硬地说道。 “是她？”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她蓦地握紧了拳头。看到美里无奈的眼神后，她双手抱胸靠在绫人对面的墙上，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九号机。 她或许会去救绫人，但对于绫波她只有深深的怨恨和不甘。每次看见绫波的脸她就会回想起真嗣没有救自己的事，心脏会下意识地疼痛一下。 “插入栓探针设定在负10，s2机关出力设定为75。”听到绫波冷漠的嗓音后律子皱起了眉头。 “出力设定的太高了。”然而绫波并没有回应。 “eva九号机，启动。” 九号机的十只眼睛依次亮起，没有任何失控，甚至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九号机运行一切正常。” “咣当！！！” 一个银白色头盔被狠狠砸在地上，顿时碎片四溅，绫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门口。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看似外表沉静的绫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明日香最先冲出监控室，然而走廊已是空空荡荡，根本看不见半点人影。她跑了一会慢慢停下脚步，本部那么大，一时间也确定不了绫人的位置。 “笨蛋只是一个同步测试啊。”明日香扶着墙喃喃地说道。 【第七格纳库】 这下我没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明日香现在肯定看不起我了。 九号机居然被这么一个，人偶，轻而易举地就能操纵成功。 无数贬低的声音涌入脑海，绫人的心情压抑得几乎就要爆炸。他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面前的栏杆。 一下，两下。手上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仿佛是在提醒自己还活着。栏杆毫发无损，手掌根部很快就流出了血，然而绫人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懑。 “啊啦啊啦，这不是无畏君吗？” 从头顶传来了一个戏谑的声音，绫人匆忙抬起头。两条粉色的长腿伸出平台不断摆动着。 “唔噢！” 绫人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感觉一开口就会遭到所有人的否定。 “啪嗒！” 粉色的身影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地落在了绫人身边，还没等绫人作出反应，冒着寒光的针头已经扎进了他的颈部。 “唔” 很快蓝色的液体全部被注射进了绫人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 绫人感觉意识有些模糊，浑身仿佛脱力一般，他勉强扶住栏杆。 戴着红框眼镜的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按在绫人嘴唇上。 “你应该问，我为你做了什么？”她拔出针管，手指抵住绫人脖子上的出血点。 “这是中和剂，你刚才经历了一次重度精神污染。”少女扶了扶眼镜，她随手将针管抛向充满电木树脂的水池。 “这台九号机果然有问题” “你是真希波？” 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心中的压抑感已经消失不见，他瞬间感觉清醒不少，隐隐的疼痛从手上传来。 “bgo！”真希波打了个响指，蓝绿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绫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 “当然不是白白帮你的啦，作为交换，你要给我一个吻。”真希波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在绫人身上。 “我做不到！” 绫人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从真希波身上传来的轻柔触感让他感到有一丝恶心，他非常讨厌陌生人触碰他的身体。 “哈哈，这当然是逗你玩的啦！”真希波朝后小跳一步拉开和绫人的距离。 她按下左腕的一个按钮，战斗服瞬间变得异常蓬松，她将手伸进露出诱惑曲线的胸口取出一张小纸条。 “麻烦把这个交给公主殿下。”她一脸认真地将纸条递给绫人。 绫人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你不能拿在手里吗？ “战斗服又没有口袋。”她娇嗔道。 绫人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使用。模式切换，兽化模式。密码777】 “这是二号机的战斗模式？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明日香？” “还是算了。”真希波罕见地露出一个畏惧的笑容，她吐了吐舌头。 “第一次见面公主殿下差点就要打我，这也算是我给她的赔礼。” “我知道了。”绫人敲了敲目镜，瞬间纸条被扫描完毕。 然而真希波还是没有要走的样子，绫人挑起一根眉毛。 “还有什么事吗？” “你也不对我说声谢谢吗？”真希波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这只能算交易。”绫人扬起手里的纸条淡淡地笑了笑。 “切那我就明说了。你知道海洋资源保存研究所吗？” 绫人点了点头。 “委员会很不喜欢那个地方。”他顿了顿回道。 “我们需要你保护研究所。” “保护？！”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被seele发现了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我们有确切消息，使徒会将那里当作下一个目标，所以委员会方面你完全可以交差。” “莫非你们背着委员会在暗中进行什么计划？能将使徒吸引过去的那种？”绫人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是最高机密，连我都不知道。”真希波耸耸肩。 “和你打交道真的很方便，你比狗狗君聪明多了。” 真希波自顾自地说道，她接着又从胸口掏出两个长方形小盒子。绫人不由思考起她的战斗服究竟能装下多少物品。 “作为报答，这是两支中和剂。省着点用。” “看来你们情报还蛮准的，十号机在大修，九号机不能开动，你们怎么会知道我还留着后手？”绫人接过盒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秘密。”真希波伸出食指摇了摇。 “最后一个问题。” 绫人点了点头。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真希波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红框眼镜下的目光也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一个人和使徒共生的二元世界。” 绫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仿佛已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真是一个理想乡呢，无畏君。”真希波留下这句话后哼着歌消失在了黑暗中。 “记得照顾好公主殿下！别让她太伤心。”从黑暗中传来了真希波的喊声。 绫人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脸颊，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池中，望着逐渐溶解的纸，他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 【黑潮岛】 这是一座距离第三新东京市以南一百公里的小岛。 平静的红色海面之下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 半红半黑的庞大身躯突然从海中窜出，掀起一阵剧烈的海啸。 第四十五章 鏖战黑潮岛 金色的阳光被地面上的采光器反射进地下都市，将地底湖照的一片明亮，绫人出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好美”他不禁赞叹出声。 绫人此时站在一具无头雕像的背上，雕像的身体和脚部呈九十度弯曲，头部仿佛是被砍掉一般露出平整的切口，雕像脊背的两侧则各有一只天使的翅膀。 绫人穿着白衫黑裤沐浴在阳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忧郁。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啊。”seele-02出现在了雕像右半边翅膀旁。 “看来是因为九号机的事。”seele-06缓缓浮现在绫人左手边。 “我高兴与否和今天的议题没有关系。今天只有你们两位吗？”绫人双手插袋，他轻轻跺了跺脚，看上去有些烦躁。 “啊，我们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seele-02回道。说起来，2号和6号都在上次对绫人的死刑判决中投了“生”票。虽然不想承认，绫人心里对他们还是有那么几分感激的。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绫人嘴角微微扬起。 “碇摆了委员会一道，他让第一适任者坐进了九号机。”seele-06的语气显得颇为生硬，似乎是在压抑着愤怒。听到“第一适任者”这几个字的绫人瞬间握紧了拳头，之前捶栏杆的手掌伤口慢慢渗出血丝。 “是我们低估了碇啊，他居然会将钥匙直接注入第一适任者的体内” “可是那样的话绫波第一适任者原本的灵魂不会崩溃吗？”绫人下意识将绫波的名字脱口而出，他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仿佛绫波不配拥有名字一般。 “她只是个容器，往容器里加什么灵魂都不会溢出。”seele-02解释道。 “那ark09?”绫人试探性地问道。 “已经没有用了。ark09本来就是ada的容器，现在第一适任者的灵魂已经和容器同步，没什么能做的。”seele-06的话语里似乎有一丝无奈。 绫人也不由得暗自感叹碇源堂这个男人，居然能将委员会逼得束手无策。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对了。我体内既然有第三使徒的灵魂，为什么不能和ark09同步？” “你的灵魂浓度不足。这也是我们来今天找你的目的。”只见seele-02的血红色字样突然光芒大盛，从石碑表面缓缓浮现出一支长长的针管，里面注满了红色的液体。 “这可以增加你体内第三使徒的灵魂浓度。”说完这句话后seele-02和06就突兀的消失了。 “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打针了。”绫人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脖子，他伸手拿过漂浮在空中的针管。 “唔” 绫人将银针慢慢插进自己的胳膊，他慢慢推动针管上的芯杆，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手臂。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了占据明日香身体的第九使徒的身姿，自己会不会到时候也被第三使徒控制。想到这里，绫人急忙拔出针头，他将还剩一半液体的针管狠狠地丢了出去。 “扑通！”不远处传来物体落水的声音。 绫人伸出手掌握成一个拳头，一面淡黄色的at立场瞬间凝聚在手中。 “这样的浓度应该差不多。”绫人点点头，他随即朝空中踏出一步。 “时间到了。来，亚当的分身，李林的仆人。” 地底湖的水面顿时剧烈翻腾起来，稍顷一个巨大的深蓝色头部劈开湖面升到绫人面前，绫人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六号机泛着红光的v型眼罩。 “谢谢你，薰君。”他轻声说道。 “带我去黑潮岛。” 六号机立刻伸出双臂将漂浮在空中的绫人护在身体正中，一道淡淡的光环笼罩在六号机头顶。 一颗流星掠过第三新东京市上空，瞬间消失不见。 “请eva二号机驾驶员，eva九号机驾驶员速至第二发令所。再重复一次”凄厉的警报声回响在nerv每一处角落 明日香立刻扔下手中的餐刀朝走廊里跑去。 “加油啊，明日香姐姐！”樱挥舞着拳头朝明日香远去的背影喊道。 “说起来绫人君好像今天都没有出现过。”洞木有些担心地将筷子放进餐盒，一旁的铃原有些吃醋地别过头去。 “防卫官大人他”看来是不想抹黑绫人在大家眼里的良好印象，知晓些许内情的相田欲言又止，他将一个超大的寿司卷塞进嘴里，很快便被噎的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 明日香风风火火地冲进发令所，她下意识抬头瞥向司令台，看到冬月和碇源堂都不在的她轻轻舒了口气。然而她的余光却瞥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绫波丽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大屏幕。 “你来这里做什么？”明日香立刻上前挡住绫波看向大屏幕的视线。 “这是命令。”绫波冷漠地注视着明日香。 明日香瞬间握紧了拳头。绫波居然抢走了原本属于绫人的九号机，逼得绫人跑出监控室到现在还没有踪影。 明日香能理解绫人的心情，因为她的自尊心曾经也受到过这种伤害，感觉真的非常糟糕。 “果然你这种人就该”一旁没有发话的美里这时拍了拍明日香的肩膀，打断了她咬牙切齿的发言。 “把影像调出来。”美里转身命令道。 “这是二十分钟前拍摄到的画面。”日向按下一个键。 原本漆黑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望无际的红之海，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向下降去，仿佛有一个无底洞正在大量吸入海水。 “黑潮岛附近海域观测到异常升降现象。”青叶挂掉了拿在手里的电话。 “第二次冲击后，海洋里生物应该全部都被消灭了啊。”美里捏着下巴沉吟道。 “目标海域检测到高能量反应！” “波长为蓝色波形！” “使徒？！” 一根粗壮的犄角破开水面，紧接着巨大的头颅从海面慢慢浮现，没有瞳仁的白色双眼空洞地瞪着天空，两根长牙从下巴左右一直延伸至布满深红色坚硬皮肤的胸部。只见这个生物头上的犄角向海面发出了一道呈扇形的蓝色射线，被射线照射到的海水立刻剧烈翻滚化成海啸朝远处的小岛扑去。 这个和海象有着类似外形的使徒慢腾腾地朝黑潮岛游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它一样。突然海象使徒停下了动作，海面下的巨大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蹿出，海象的脑袋扑通一声砸进水里，一个长着犀牛角的脑袋咆哮着跃出海面，身体上遍布着珊瑚状的黑色突起物。 犀牛样的使徒仿佛想往远离黑潮岛的深海游去，而另一边的海象使徒继续朝黑潮岛拍打着手里巨大的鳍。共用身体的两个使徒把红色的海洋搅的不得安宁。 “看起来你们两个是想分道扬镳啊。要不让我来帮你们做个分离手术？” 绫人坐在插入栓中向下看去，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他并没有更换战斗服，而是继续穿着造型简单的白色衬衫。 “被伤害的自尊，我要十倍奉还！”他气势满满地握住操纵杆。 “这句话好像明日香说过啊。”他微微苦笑，下一秒绫人将两边的操纵杆一推到底。 只见六号机红色的v型眼罩瞬间熄灭，一双泛着深黄色光芒的眼睛光芒大盛，只见六号机轻盈地在空中做出一套复杂的旋转动作，笼罩着炽热白光的右脚朝两个使徒共用的身体中段狠狠踢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绫人一声暴喝，使徒庞大的身躯瞬间被压倒性的力量撕裂，六号机一脚踢断使徒的脊椎后重重地摔进海里。 “唔”绫人摇了摇被晃晕的脑袋，他扶着额头轻轻喘了口气。一截青色的肠子从眼前飘过，紧接着一大片污浊的血液阻挡住了视野。绫人望着这副恶心的场面皱起了眉头 “这就消灭了吗？” 绫人不敢大意地操纵六号机破开海面悬停在空中。 “唔噢噢噢噢！” 从海面上传来了使徒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两道光环瞬间出现在两个使徒的头顶，没过几秒，海象使徒摇摇晃晃地从海面上站起，原本被开膛破肚的下半身已经长出了粗壮的腿部。紧接着有犀牛脑袋的使徒也从海中站起身。 “真是可怕的再生能力。”绫人握着操纵杆的双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两只使徒恶狠狠地对着空中的六号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仿佛要将绫人碎尸万段。 只见六号机瞬间解除了浮空模式，脚下泛起at立场的光芒，绫人飞起一脚踢中犀牛使徒的脑袋，后者瞬间栽进海中掀起一阵巨浪。借由at立场的助力，六号机一个后空翻撞进了海象使徒的怀中，绫人伸出右手将海象使徒的头颅紧紧夹在腋下，后者剧烈的挣扎让绫人一阵头晕目眩。 “给我老实点！” 六号机对着刚缓过神就朝自己扑来的犀牛使徒又是一脚，使徒再次侧身栽进海里。 “eva六号机正在黑潮岛同时和两个使徒交战！”日向大声吼道。 “什么？！” 看到屏幕中六号机和两个重量级使徒缠斗的画面时，美里不由得惊呼出声。 “是谁在驾驶六号机？！” 站在美里旁边的明日香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没好气地回应道。 “还用说吗？”她双手抱胸瞥了六号机一眼。 “这一看就是笨蛋绫人啊！” 第四十六章 苦斗 “砰，砰，砰！” 包裹着白光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海象使徒的头上，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不多时海象头部便被打的血肉模糊，鲜血溅上了它空洞的乳白色双眼，显得极为恐怖。 “啧～，表皮真是坚硬。” 绫人皱起眉头看向夹在六号机手臂下的海象使徒，后者挣扎的力度有增无减。因为在水中作战导致六号机相当一部分的力量被海水的阻力所消耗，即便将海象打了个头破血流，只要放开它，数秒之内使徒就能完成再生。 这就是两个使徒的特点，血厚防高。而六号机这样的轻型eva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恐怖的蛮力击打致死。 在不知多少次将长着犀牛头部的使徒踹进海里后，绫人气喘吁吁地瞥见海象嘴部的两根象牙，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六号机立刻一个手刀砍掉了左边的象牙，接住下落的象牙后绫人一声怒喝将嫩黄色的象牙狠狠扎进使徒的头部。 “唔噢噢噢噢噢噢！” 受到重创的海象使徒挥起巨大的鳍夹住六号机腰部将绫人高高抛起。 “扑通！” 六号机以大字型的姿态摔进海中，溅起一阵超高的红色浪花，剧烈摇晃的插入栓让绫人恶心的直想吐。 等等，那个长得像犀牛的使徒在哪里？ 正在沉吟的绫人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他急忙转身张开一面at立场，下一秒一个巨大的犀牛角径直撞在了绝对领域上，绫人瞬间感觉身体一轻，他咬牙紧紧握住操纵杆，生怕一松手强烈的冲击力就会让自己飞离驾驶座撞个头破血流。 仿佛是要报六号机的数脚之仇般，暴怒的犀牛使徒角部突然发光，下一秒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六号机连人带立场被顶飞到空中。 “轰隆~” 远处的黑潮岛港口升起一股浓烟。 “美里，让我驾驶二号机出动！”明日香焦急地注视着满屏的黑色烟雾，六号机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美里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掌早已被因紧张所产生的汗水所湿透。 “这次是海战，二号机的b型装备根本无法在海中行动。而且情况复杂，根本无法配置脐带式电缆，活动时限一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美里撇开视线，不再去看明日香的脸。 对不起，明日香。美里握拳的手臂有些颤抖。 “让我驾驶九号机出动。”清冷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绫波？”美里皱起了眉头，一般她都以名来称呼大家，然而眼前这个看上去和丽一模一样的少女实在让她开不了口。 绫波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其他人都可以去，唯独你，我绝对不答应！” 明日香有些受不了的大声喊道，她一联想到绫波和绫人并肩作战的场景，腹部就瞬间窜起一股恶寒。 “哪怕只有五分钟，我也要试一试！” 正当发令所的会议陷入僵局之时，日向再次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消息。 “代号为【怪鸟】的使徒正以极速逼近黑潮岛！” “咳咳” 绫人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胸口，这两个使徒的力量太过惊人，他感觉浑身几乎要散架一般。来不及调整姿态的六号机从半空中摔进了一家造船厂。幸好船厂里面没有任何在建的船只，砸在钢板上的滋味绫人是想也不敢去想。 他急忙操纵六号机远离船厂的滚滚浓烟，他刚起身立刻，下一秒一根血淋淋的象牙插进了船厂的屋顶，把绫人惊出一身冷汗。 海象使徒抬起血肉模糊的脑袋，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珠死死盯着眼前的六号机，一根巨大的象牙从它的头顶一路贯穿至下巴，巨大的身躯表面淌满了鲜血。 “谁会输给你！” 只见六号机一脚踏在由at立场组成的透明阶梯上，使出一招“月步”。绫人一个前空翻，六号机包裹着冰刀的肘部狠狠插进海象使徒的胸口，使徒坚硬的表皮立刻被撕开一道口子，顿时血花四溅。 绫人厌恶地望着洒在屏幕上的血液，通过神经联结传来的异样感让他洁癖的老毛病又犯了。 六号机伸手就要将使徒的另一根象牙拽下，然而头顶上方的晴朗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两道密集的球形闪电从天而降。 “切！” 绫人操纵六号机踹翻面前的海象使徒后就地一滚，浑身裹着漆黑烈焰的怪鸟从天而降。 “果然上次明日香没解决掉你吗？”绫人露出一个肃穆的表情。 一打二原本就不轻松，现在又加入了另一个使徒，局势可谓是急转直下。 “那个犀牛去哪里了？”绫人环顾四周，视野里除了怪鸟和倒在地上咆哮的海象使徒，根本没有犀牛使徒的半点踪影。 突然大地震颤了起来，怪鸟立刻扇动翅膀飞回空中。 “是下面？！” 绫人惊愕地注视着裂开的地表，他刚想操纵六号机使用“月步”，一只布满珊瑚状突起物的爪子抓住六号机的脚将绫人重新甩进海里。 望着屏幕中和三个使徒苦战的绫人，明日香恨恨地背过身。她原本以为找回自信就能重新成为大家眼中的“救世主”，然而现实是十分残酷的，就连英雄也有无用武之地。 因为一个小小的s2机关和在水中无法作战的b型装甲，明日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断处于下风的绫人慢慢走向几乎已经注定的结局。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从整备室发来消息，eva十号机已修理完毕，随时可以出战。” 摩耶走进发令所，她将报告递给美里，同时她向明日香轻轻眨了眨眼睛。 一个疯狂的念头掠过明日香的脑海！ 她冲到美里身边对她低声耳语几句。 “太乱来了” 这是美里的第一反应，然而明日香坚定的眼神让她触动不已。一旁的绫波依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大屏幕，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你有专用的神经联结装置吗？”美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明日香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 “在旧城区。” 她说着将扎在头上的a10经联结器摘下，淡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撒在明日香腰间，她甩甩长发，令人窒息的身体曲线让日向和青叶不由得转头多看了一眼。 “我们走！”美里不再犹豫，她拉起明日香就跑出了发令所。 第四十七章 失去的信念 被抛入海中的六号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绫人阴沉地注视着从地面露出半个脑袋的犀牛使徒。 “居然通过打洞的方式进行偷袭，还真是阴险啊。”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时在天空中盘旋的怪鸟瞅准时机朝绫人俯冲而来，尖利的鸟喙直击六号机腰部，然而早有防备的绫人操纵六号机敏捷地侧过身，收刹不住身体的怪鸟一头扎进水中，周身的漆黑烈焰瞬间被海水浇灭。 “对付你还不容易？” 绫人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六号机一脚踩在怪鸟背上，泛着白光的双手抓住两边翅膀尽力一扯。 只听见“咵嚓”一声，漆黑的羽翼被硬生生地撕离使徒的身体。 “咿！！！！！” 望着脚下发出巨大悲悯声的怪鸟，绫人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六号机随手将两片血淋淋的翅膀抛进海中，绫人眯着眼睛拎起怪鸟耷拉下来的脖子，随手就将它朝岸上扔去。 “弱小的家伙就在一边好好看着。”绫人这时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上次战斗的时候自己状况不佳给了这个使徒趁虚而入的机会，相同的机会绫人绝不可能再给怪鸟第二次。 “奇怪。” 绫人瞥向岸边，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海象使徒和钻地的犀牛使徒已经不见踪影。绫人下意识望向四周，六号机此时站在齐膝深的海水中，除了红色的海水和漂浮在远处的两片翅膀外，视野一片通透。 “那今天的战斗就到此为！！！” 蛰伏在水下的海象使徒突然高高跃起将六号机扑倒在海滩上，绫人顾不得被撞疼的脑袋操纵六号机紧紧抓住插向胸口的象牙，绫人面前的全息屏上塞满了海象使徒那空洞的白色双眼。 “这” 绫人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干燥到有些疼痛的喉咙。纵然是他在看到使徒如此恐怖的面容也不由得暗暗心惊，从胸口传来的重压几乎让他难以忍受。他使劲展开at立场想将海象使徒弹开，然而盯着自己的白色眼珠和象牙传来的巨大阻力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突然，绫人感觉自己的右脚踝有些异样的感觉，六号机的视野被使徒完全阻挡，他只能支起脑袋望向自己的身体，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大脑瞬间宕机。 自己的右脚踝正在被什么东西慢慢掰向90度。 “是另一个使徒！”绫人不由得惊呼出声。此时犀牛使徒正捏着六号机的右脚慢慢地往反方向折去。 “不不要快住手！” 绫人急忙集中注意力在右脚处张开绝对领域，犀牛使徒的爪子立刻被橙色的立场逼退。然而海象使徒的象牙也往六号机的胸口挪了几米。 正当绫人想喘口气的时候，右脚的不协调感再度传来，犀牛使徒发出沉闷的吼声，它的爪子直接掐住了六号机的at立场，将绫人的右脚连同at立场一起往相反的地方掰去。 “快住手唔” 绫人呻吟出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踝骨头正在喀喀作响，越来越强烈的痛楚经由神经联结被传递到他的脑海中。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脚被人掰断更残酷的了。 “快停下来” “喀喀喀咔嚓！”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六号机的右脚踝被犀牛使徒惊人的蛮力硬生生折断！ 绫人响彻天际的惨叫声回荡在黑潮岛上空。 一名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左手握着栏杆，她的右手拿着一副表面有些磨损的黑色目镜，湛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面前的十号机。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从胸口传来隐隐的疼痛，直觉告诉她绫人可能出事了。 明日香立刻戴上绫人留给她的目镜快步走向十号机的插入栓。 “s2机关出力设定在百分之65。”明日香仔细回想绫人在插入栓中的操作口令，十号机配合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探针定深设定为笨蛋绫人之前设定的是负5还是负50？”明日香一时间有些记不清楚。 “算了，深度设定为负50！” “刚才明日香说定深设置为多少？”美里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好像是负50”摩耶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就是笨蛋绫人的味道吗？” 明日香抽抽鼻子，感觉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闻。 你在想些什么啊明日香，她有些脸红地摇了摇头。 “eva十号机，启动！” 突然插入栓变成一片深红色，无数的记忆碎片从眼前滑过，所有的记忆中都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绫人。 “这是？” 明日香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儿童乐园内，黯淡的阳光洒在破旧不堪的器材上，空落落的荡秋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明日香捂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站起身。 “大姐姐你好。”从秋千背后的沙池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这个声音听上去好熟悉。 明日香慢慢走向光线昏暗的沙池。到了沙池边缘明日香才看见一个小男孩背对着自己在用沙子堆着城堡。不一会，一座看上去十分精致的城堡在小男孩手中逐渐成型。 “你是谁？”小男孩问道，他依旧专注于面前的城堡。 “我叫式波·明日香·兰格雷。”明日香将手按在胸前十分自信地回道。 “你呢？” 在听见小男孩名字的一刹那明日香像被雷击中一般愣在原地。 “叫我绫人就好。” 小绫人说着拿起铲子将刚搭建完毕的城堡亲手毁去。 怪不得自己觉得那个声音那么熟悉，原来这是小时候的绫人。他穿着缩小版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坐在地上，背影看上去有些瘦弱。 “笨绫人。”明日香轻声唤道。 “怎么了大姐姐？”小绫人稚嫩的声音听得明日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叫我明日香。”她一屁股坐在小绫人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又搭起了一个造型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城堡。 “这是哪里？” “这里是十号机的核心。”小绫人平静地回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日香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难道自己又经历了和三号机类似的事故吗？面前坐着的会不会是引诱自己的使徒？ “明日香姐姐不用担心。”似乎是看穿了明日香的心事，小绫人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站起身，然而他站着和坐着的明日香几乎一样高。 “因为我是绫人的灵魂。”小绫人转过身笑吟吟地看向明日香。 “灵魂怎么会？”明日香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和他有那么些许相似的小男孩，细心的她立刻发现了小绫人的眼眸是棕黄色的，完全不是绫人那双被污染过的猩红色眼睛。 小绫人有些忧伤的抬头望天，稍顷他轻轻说道。 “我也记不清是多久以前了，那是十号机的第一次启动试验，十号机突然暴走并且吸收了‘我’的一小部分灵魂。从那以后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失去一部分灵魂？那你不会疯吗？” “或许这部分灵魂也是‘我’最想舍去的。”小绫人露出一个彷徨的笑容。 “失去的灵魂已经被第三使徒填补了。” “太过分了。”明日香握紧了拳头，那家伙居然把那么可爱的小绫人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和我回去！”明日香说着就要去拉小绫人的手，然而下一秒一道at立场挡在了两人中间。 “‘我’是不会希望这部分灵魂回归身体的。”小绫人伸手触摸at立场，立场表面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 “这部分灵魂里有什么东西让那个笨蛋那么厌恶？”明日香缩回了手，立场很快消失不见。 “对他自己的爱。” “你说什么？”明日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发现吗明日香姐姐？”小绫人背着双手开始来回踱步。 “‘我’，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哦。他把【自我】这个概念留在了这台十号机中，只有坐进eva他潜意识里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 明日香脑海里略过了无数片段。 朝自己怒吼的绫人。 躲在卫生间里吐血的身影。 不顾自己身体依旧强行出战的他。 挡在自己身前直面吉村的他。 “原来你在这里”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小绫人。自己面前的这个才是绫人真正的自我。 “明日香姐姐”小绫人微笑着伸出双臂。 “抱一抱我好不好？” 这个小小的请求，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明日香扬起嘴角朝小绫人伸出手，正当一大一小两只手即将接触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明日香背后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 浑身包裹在红光中的【绫人】突兀地从黑暗中出现，他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不可以拥抱哦，你只能在沙池里不断搭建推倒城堡。” 【绫人】露出一个怨毒的笑容，如蛇的信子般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小绫人。 “啊呀，忘了作自我介绍了。我是寄宿在十号机里的另一个灵魂，也是这里的支配者。” 他微微弯腰向明日香鞠了一躬。 “你可以称呼我为三，第三使徒的三。” 第四十八章 血影 “薰薰君对不起，我把你的六号机弄坏了” 这是绫人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他多希望自己现在已经躺在旧城区的沙发上，然而从右脚踝处传来的强烈痛楚和面前死不罢休的空洞眼神都提醒着自己噩梦还未结束。 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是十秒还是两小时？这些绫人都已无暇顾及，在自己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六号机依旧牢牢抓着海象使徒的象牙。 “唔” 绫人费劲地支起身体，然而右脚却根本不听自己使唤，他这才发现犀牛使徒依旧抓着六号机已经断掉的脚踝。 “给我滚开啊！” 绫人一声怒吼，六号机揪住象牙往身边的沙地插去，趁着海象使徒侧翻在一边的功夫，六号机泛着白光的左脚狠狠地踹在犀牛使徒的肚子上，后者站立不稳也摔进海中。绫人操纵六号机翻滚几圈来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上。 虽然六号机右脚踝已经被拧成了麻花状，但得益于绫人一直保持在身体表面的at立场，脚部并没有被使徒扯下。绫人神情痛苦地望着自己耷拉在一边的右脚，他试着用手指去触碰了一下脚踝，然而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耳边传来的咆哮声越来越近，直觉告诉绫人再不早做打算，断掉的就不只是右腿了。 “模式切换，duy syste（傀儡系统）。” 原本还一片敞亮的插入栓瞬间被暗红色的光幕所覆盖，大片的马赛克掠过绫人目镜。 “请选择人格模式。【丽】，【薰】。”一个冰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绫人下意识回过头，然而除了宽大的驾驶座靠背外什么也看不见。 “新建模拟人格【绫人】。”绫人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需要将战斗数据上传至中央处理系统吗？”冰冷的机械音再度响起。 “是。”绫人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给出了自己的回答，然而从心里却传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任务目标：将使徒分尸，随后返回旧城区。” “感情素子有百分之48不明确。系统开放，攻击开始。” 机械音慢慢消散在空气中，驾驶座背后突然翻起一个暗红色的长方形物体，其表面刻有seele的标识，倒y型驾驶座随即180度放倒，暗红色的舱盖慢慢翻转并覆盖住绫人的全身，在盖子闭合前绫人悠悠说了一句。 “现在可以好好享受了。” 六号机泛着黄色光芒的双眼立刻熄灭，v字型眼罩亮起一抹猩红色的光芒。 “喀！” 原本紧闭的嘴部突然张开，六号机仰起头朝空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原本还乌云密布的天空被这野兽般的声波硬生生撕出一个大洞。 早已按捺不住的海象使徒趁着六号机抬头嘶吼的时机拖着沉重的身躯朝六号机狠狠撞去。六号机只是轻轻地抬起了手。 “咵嚓！” 无头的尸体擦过六号机的肩部摇摇晃晃地向前扑倒，海象使徒血淋淋的首级被六号机抓在手里。 “真是难以置信的力量” 美里呆呆地注视着六号机暴虐的身影。她立刻回想起傀儡模式下的初号机，诺大一台三号机在208秒内就被初号机还原成零件状态。现在同样的一幕六号机只用了一招就将海象使徒轻松斩首。 “听赤木前辈说eva六号机搭载了傀儡系统的主机，所有战斗数据都会被上传到专门的中央处理系统进行备份。”摩耶从口袋中掏出一方手帕捂在嘴巴上，刚才血腥的一幕让她一阵反胃。 “也就是说，傀儡系统会越来越强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美里撇开视线不再去看屏幕上的屠杀场景。 “唧，唧” 死一般寂静的废弃场中突然传出类似鸟类的叫声，一个硕大的头颅从血池中冒出，头顶上方两个狰狞的大洞好似给原本光秃秃的脑袋凭空增加了一双“眼睛”。 这就是被绫人一分为二的量产机，它又复活了。 只见量产机上半身的机械盖突然开启，一根红色的插入栓从中间弹出，乳白色的数据光流不断从插入栓表面滑过。稍顷，量产机红色的肌肉唇稍稍向上弯曲，露出了一个恐怖无比的笑容。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再次沉入血池中消失不见。 “不要怕。” 无视【绫人】的明日香轻轻握住小绫人的手将他牵到自己身后，从小绫人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明日香对眼前似是而非的【绫人】感到愈加愤怒。 “就是你把他的灵魂囚禁在这里的吗？”明日香大声质问道，包裹着战斗服的拳头握的咔咔作响。 【绫人】先是一怔，他收起笑容摇了摇头。 “我和他是同一时间来到十号机内部的。”他朝明日香身后的小绫人努了努嘴。 正当明日香认为【绫人】恢复正常的时候，后者再度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只有在这里，在这十号机的核心里，我才能真正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他将双手朝天上伸去，肆意地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空气。小绫人有些害怕地握紧了明日香的手。 “你疯了。” “我疯了？不，我没有，我清醒的很。你体会过那种感受吗？从永久冻土层被人类挖出来解剖，我身上的一切都被人类取走，灵魂，肉体，甚至连骨架都被拿来改造。最后被eva五号机打的尸骨无存！！！” 【绫人】先是压低了声音，接着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昂，最后他几乎是咆哮出声。 “就这样？那你还真是可悲呢。”明日香将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了左眼覆盖着的洁白眼罩。 “那你有体会过被肢解的感觉吗？还是你在乎的人亲手把你送上的绝路。”明日香语气有些许颤抖，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那种求死不能的绝望感我很能理解。” “那你是怎么恢复过来的，快告诉我！！！”【绫人】猩红的眼眸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地上的影子慢慢扭曲了起来。 明日香下意识地握紧了小绫人的手，她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宿主呢？” “你是在耍我吗？”【绫人】猩红的眼眸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它全身都笼罩在一片怪异的光芒之中，身形也急剧增大。 明日香颇为镇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就在刚刚她将心中淤积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她终于能做到直面自己的过去。她其实也没有说错，她之所以能恢复信心，这和绫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很可惜面前的第三使徒是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的。 “我现在就带你走。”明日香牵着小绫人就想带他离开。 “明日香姐姐，我不能离开这里。”小绫人默默地抽回了手。 “为什么？？？” “因为十号机里必须要有我的灵魂。在这里第三使徒是支配者，十号机大部分的灵魂都来源于它；而在现实世界中‘我’的意识则完全压制第三使徒。只有这样‘我’才能和十号机同步，这种平衡绝对不能被破坏。”小绫人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 “怎么会”明日香愣住了。这难道就是绫人同步率能一直维持在三位数的秘密？ “唔哦哦哦哦哦！”第三使徒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外形如它所说就是一具骨架，长长的脊椎末端是一个类似于暴龙的头骨，鲜红色的核心藏在嘴里。他的身体看起来却十分渺小，四只短小的触手从球状身体中伸出。变身后第三使徒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它空洞的眼部慢慢积蓄起一道菱形射线。 “明日香姐姐快走！” 小绫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他说着将明日香往沙池里一推。明日香倒退几步站在沙池中，她正想拔腿去保护小绫人，然而她的身体却开始往坑内陷去。 “这个沙池是我唯一可以控制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向插入栓！”小绫人背对着明日香大喊道，一道巨大的at立场在他身前展开。 “可你！”转眼间明日香的下半身已经沉入沙中，她徒劳地想抓住沙池边缘，然而差了几公分没有够到。 “它不会杀了我的。”小绫人轻声说道，他说着摸了摸明日香牵过的那只手。 “明日香姐姐，你给我的这份温暖记得要带给外面的我哦！” 一道耀眼的十字形光线瞬间撞在at立场上，巨大的能量将儿童乐园的所有设施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统统吹飞。 “我答”明日香还没说就沉入了沙池中。 “哈啊~哈啊~” 黑暗中，明日香倒在驾驶座里不停地喘息着，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湿，断线的记忆正慢慢回到脑中。 “绫人！” 脑海中那有着棕黄色眼眸的小小身影突然从眼前掠过，自己必须回去救他！ “插入栓设定负50eva十号机启动！”明日香如法炮制地喊道。 然而插入栓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十号机的翼状眼瞬间闪出棕黄色的光芒，只见泛着白光的手伸向背后掰开机械盖，将装着明日香的插入栓瞬间抽出轻轻放在廊桥上。 紧接着十号机的眼部慢慢转换为红色，然后熄灭。 第四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温暖 “梵蒂冈条约？” 美里咬着笔盖沉吟道，一张写着【机密】字样的报告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她面前。 “这是早些时候委员会发布的命令。”站在桌子对面的日向朝美里点了点头。 “委员会的命令很简单，要我们遵守梵蒂冈条约第十三项第一条”摩耶抱着写字板侧身站在美里旁边，她看上去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一个国家只能拥有三台及以下可以移动的eva吗？”美里双手抱胸扫了一眼报告的内容。 “目前本部可用的eva为六号机，九号机，十号机以及二号机。”摩耶在写字板上飞速地记录着什么。 “算上被封印的初号机，就是想毁灭世界也绰绰有余呢。”美里轻笑一声，但她随即又严肃了面容。 “委员会还提出了什么条件吗？” 她抬头望向日向，后者立刻撇开注视着美里的视线，美里嘴角微微扬起。日向的小心思她其实都明白，这个隶属于自己部门的联络员一直爱慕着自己。可惜自己却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美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了，日向君。 “委员会要求给第六适任者保留两台eva。”日向借机推了推眼镜以缓解尴尬的情绪。 “那我们自己就只能留下一台吗？” “可能是想维持对nerv的战略优势。”摩耶猜测道。 “老人们的算盘打的太精了。”美里感叹道。 “碇司令希望保留九号机。”摩耶声音轻了很多。 “也就是说，要再度牺牲掉二号机吗？” 美里蓦地握紧了拳头，这招早就应该料到的，她从委员会迟迟不给二号机维修经费的行为就能猜出七八分。 “明日香” 美里有些无助地看向天花板。之前因为梵蒂冈条约就封印过一次二号机，这间接导致了松代的三号机悲剧。这一次明日香好不容易恢复战斗力，又要面临相同的结局，这对一个十四岁少女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如果按照理性角度来考量，九号机是最新锐的eva，搭载了s2机关所以不必担心活动时限。二号机毕竟战损太重又没有得到妥善修理，再加上只有五分钟的备用电池。一对比立刻就高下立判了。”摩耶叹了口气，会议的气氛瞬间变得低沉了下来。 “就这样”美里将报告揉成一个团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里，似乎是要发泄心中的怨气。 “需要我去通知第二适任者吗？”摩耶关切地望向美里有些扭曲的脸庞。 “今天就算了，明日香那孩子肯定在等他就让他们放松一下。” “明日香姐姐，那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 樱睡眼惺忪地走进客厅，她抬头就瞥见了坐在餐桌旁的明日香，后者看上去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樱啊，我还不困。”明日香故作轻松地露出一个笑脸。 “你快去睡。” “晚安，明日香姐姐。”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明日香立刻叹了一口气。 在被送出核心后，她又尝试了无数次精神联结，然而十号机却没有任何回应。在听到六号机平安脱离战场的消息后，明日香才悻悻地离开格纳库回到了旧城区待命。 “要是二号机有s2机关就好了。”她托着下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湛蓝的眼眸里盛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郁。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两个三角形饭团，这是明日香今天的晚饭，然而她却根本没有任何食欲。 我究竟是怎么了，明日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轰~” 窗外突然亮起一道闪光，脚下的地板随即轻微地震动了起来。明日香条件反射地走到门边朝猫眼向外瞄去，但是她在即将趴到门上的那一刻停下了动作。在听到脚步声后她瞬间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立在门边，好像自己刚刚被吵醒一般。 门很快就开了，绫人费劲地单脚跳过门槛，在望见明日香的瞬间他的表情凝固了。 “那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他有些生硬地问道。之前被明日香甩了一耳光的他心里依旧有些别扭。 “被你吵醒了！你回来不会轻点吗？白痴！”明日香恶狠狠地训斥道，在听到绫人冷漠的语气时，她露出了有些失落的神色。果然还在为自己打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绫人没有接话，他先脱下左脚的鞋子塞进鞋柜，然而在看向右脚时他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的右脚踝被使徒硬生生掰断，强行脱鞋的话无疑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你还不去睡觉吗？”绫人轻轻别过头，他不想让明日香看出自己的伤势。明日香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自己好心等了他那么久，他居然一句慰问的话也没有。 明日香快步走到绫人面前，拽着他右脚的鞋子狠狠往外一扯！ “唔啊！” “扑通！咣当！” 榻榻米上传来沉闷的声响。 从脸颊处传来极为轻柔的触感，鼻腔中充斥着少女的体香，纤细的身躯正微微颤抖着，然而绫人却无暇享受。他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竭力想压下从右脚踝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嘴里很快传来咸腥的味道。 剧痛慢慢淡去，绫人松开嘴，手臂上已经印着一圈渗血的牙印。 “哈啊~哈啊~” 绫人痛苦地喘息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突然传入耳中，听上去心脏跳的相当快。 莫非？！ 绫人急忙抬起头，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明日香身上，她只穿了一件粉红色内衣，少女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物传导到了绫人身上，感觉很温暖。 他犹豫了一番抬起头迎上少女的视线，明日香此时正红着脸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在这个距离上，绫人甚至能听见明日香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他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发烧。你都做了些什么呀，绫人？他自责地想道。 “你到底要在我身上趴多久。变态！” 还没等明日香说完绫人便支起身子，在慌乱中他一不小心又牵拉到了受伤的右脚，脸上立刻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 “你受伤了？！”明日香惊讶地问道，她整理完凌乱的衣冠后跪坐在绫人身边。 “我没事。”绫人倔强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明日香在看到他极为肿胀的右脚踝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当明日香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搀他一把时，小绫人的话语回响在脑海中。 “明日香姐姐，你给我的温暖记得要带给外面的我哦！” 绫人在跳了几步后发现自己再也走不动了，和使徒战斗时积累的疲劳感在回到家里后突然涌出，再加上他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过，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正要朝前栽倒的时候，一双纤细的手有力地扶住了他，明日香将绫人的手臂架在自己脖子上，她自己的身体也感觉很疲惫，然而明日香还是咬着牙将绫人扶到了沙发上。 “谢谢谢你，明日香，剩下的我自己可唔！”明日香抓起一个饭团就塞进绫人嘴里。 “给我闭嘴”她闪身进了卫生间。 绫人躺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吃着饭团，罐头装的人造鱼肉此时吃起来莫名可口，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塑料味。 稍顷，明日香端着一个脸盆走出卫生间，她的脸和发梢上还沾着些许水珠，看来刚刚洗过脸。 她将脸盆往茶几上一搁，绫人立刻想起之前明日香照顾自己的场景，他急忙朝明日香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休息一晚上我知道了！请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请别伸出你的手指，我这就乖乖躺下。” 明日香收起脸上毛骨悚然的微笑，她一屁股坐在绫人身旁，她随即拎起绫人的双脚搁在自己膝盖上。 “明日香我没事。”绫人轻声唤道。 “你给我闭嘴。躺下！”她一拳敲在绫人胸口上，后者应声倒在沙发上。 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将绫人右脚的袜子剪出一个口子，在剪开布料后，明日香轻轻地褪去了袜子，绫人的身体立刻颤抖了一下。 触目惊心的一幕立刻展现在她面前，绫人的右脚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朝外掰弯了约135度，脚踝处肿胀的部分比馒头还大。 “怎么受伤的？”明日香轻声问道，她从脸盆里绞起浸满冷水的毛巾。 “被使徒拗断的。”绫人简短地回答道，明日香握着毛巾的手紧了几分，如果自己能早点赶到的话，她自责地咬住了嘴唇。 这种自责的情绪被传递到了绫人的心中，他默默地看了明日香一眼。 “其实这也是怪我自己，不应该逞强去和三个使徒战斗。”绫人故作轻松地回道。明日香没有说话，她将冰冷的毛巾轻轻覆盖在了绫人的右脚上。 “唔”绫人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很疼吗？” “不，比之前好很多了。谢谢” “撒谎。”明日香立刻打断道。 “你为什么不先去本部处理一下伤口？” “可能是怕麻烦大家。”绫人说着收起搁在明日香膝盖上的左腿。 “你就那么愿意麻烦我吗？” 明日香不满地挑起眉毛，语气也瞬间转冷。看得出她有些受伤。 绫人沉默了。自己左腹受伤的时候，吐血的时候和现在都只有明日香陪在自己身边。 我欠你的太多了，明日香。 “总感觉麻烦明日香心里的负罪感会少一些呢。”绫人摘下目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的笑脸和十号机中小绫人的笑脸在明日香眼里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你还真是坦率啊。”明日香将绫人的右腿往自己的腹部挪去，可能是因为担心绫人受伤的脚会从自己膝盖上滑落。 “为什么要独自去和三个使徒战斗？” “可能是我太执着于胜利了。” 绫人边思考边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在九号机启动实验失败后，他脑海里就一直想着用一场胜利来挽回自己的信心。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偏执了？ “你是白痴吗？这样做会没命的！”明日香盯着绫人训斥道，绫人撇开明日香灼热的目光望向了天花板。 明日香将包在绫人脚上的毛巾丢进脸盆，她双脚搁在茶几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喂，笨蛋绫人。”她轻声呼唤道。 “嗯？” “你恨我没来救你吗？说实话。” “完全没有哦。明日香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绫人使劲摇了摇头，他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明日香瞥了绫人一眼，湛蓝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感。小绫人的话让她依旧记忆犹新。 你把对自己的爱全封印在了eva里面吗？ 为什么要那么残酷地对待自己？ 惨白的月光洒在黑潮岛的浅滩上，映出一副极为恐怖的景象。 绵长的海岸线上洒满了不明生物的内脏和血液，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气味。在一堆青紫色的肠子中间躺着一个辨认不出原本模样的硕大头颅，凝结的干涸血液已经遮住了空洞的白色眼睛。 “唔哦哦” 原本静止的海象头颅突然动了一下，一束蓝色光线从犄角射向大海，不一会海水剧烈翻腾起来。 一个巨大的红色核心瞬间破开海面飞到半空中。 第五十章 短暂的快乐 “砰，砰砰！” 蒸汽不断冲击着锅盖，些许淡黄色的液体顺着汤锅边缘流下，滴在锈迹斑斑的灶台上。苍白的手摁住旋钮顺时针扳动一周后，火焰瞬间熄灭。 绫波面无表情地掀开锅盖，灼热的蒸汽烫的她微微皱起眉头，她舀起一勺含有昆布和豆腐的褐色汤汁慢慢倒进碗里。在小心翼翼地将汤碗放在桌上后，绫波双手合十轻声说了句“我开动了”。 味增汤很烫，可能是因为自己对做饭还不熟练的缘故，味道尝起来有些咸。静置在碗里的味增很快聚集成云状沉到碗底，表面呈透明状的汤水映照出自己血红色的眼眸和没有表情的面庞。 “好喝。” 少女微微睁大眼睛，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面前的汤碗在朦胧中似乎变成了保温杯的杯盖，里面盛放着相同的味增汤，只是味道更加鲜美。杯中除了自己的脸庞还出现了一个黑发少年的身影，他的神情带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郁感。 他是谁？为什么会给自己汤喝？ 绫波轻轻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自己现在该关心的事情。将淡淡的思绪压抑下去后，绫波站起身走向房门，留下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味增汤。 “唔” 绫人睁开眼睛，与其说他醒了过来，不如说他是被自己受伤的右腿疼醒的。迷糊了两秒后，他立刻支起身子望向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她。 明日香似乎还睡着，看得出来她睡的很不安稳，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时地将绫人的右脚往自己的腹部挪去，似乎是不想让绫人的脚滑到地上，反倒是明日香自己搁在茶几上的脚先落在了榻榻米上。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他深深地看了明日香一眼，似乎要将少女的容貌印在心里。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自己绝对不能忘记她，绝对不能。 “你很吵欸。”浅睡中的明日香立刻睁开眼睛，她狠狠地瞪了绫人一眼。 “我可以了。”绫人费劲地将右腿挪离明日香的膝盖，明日香下意识撒开了手，她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樱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她调皮地朝绫人眨眨眼睛。 “两位，可以吃早餐了哦！”绫人戴上目镜，他望着樱的棕色眼眸露出了温和的笑脸，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他心里感叹道。 “作为报答，今天由我送大家去本部。” 绫人一跳一跳地来到门边，他的动作看上去十分滑稽。明日香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樱的好奇目光则在绫人和明日香之间来回切换。 打开门后，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eva六号机被血污覆盖的外表瞬间映入大家的眼帘，樱急忙捏住鼻子躲到明日香身后，就连明日香也皱起了眉头。 “你不会战斗结束后去海里洗一洗吗？” “最后是用傀儡系统击破使徒的，它们可没那么聪明。”绫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那几个字！”明日香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一听到傀儡系统这几个字她就莫名火大，一些不好的回忆在这时涌进脑海。 绫人沉默了几秒后抬起了手，他的身体立刻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 “eva六号机启动。” 六号机的v字型眼罩立刻闪出红色的光芒，布满鲜血和碎肉的手掌平摊在明日香身前。 绫人皱了皱眉。好恶心，他的洁癖瞬间发作了。 眼看明日香和樱没有走上手掌的意思，绫人敲了敲目镜，他双手握住栏杆，以一个体操运动员的姿势跳下了楼。 “这家伙疯了！”明日香急忙跑到栏杆边，下一秒周身包裹在白光中的绫人已经漂浮在了六号机身前。 “过来。我已经把at立场的密度调整到最大了。观光游只有这一次机会哦。”绫人嘴角微微扬起，然而明日香却看出了他神情中的不轻松，这样维持at立场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那绫人哥哥我来了哦！”樱说着就爬上了栏杆。 “让我先来，樱。”明日香说着踏上栏杆向六号机跃去，红色的靓丽身姿在半空中滑过一个弧度后慢慢向下坠去。 失败了吗？ 正当明日香在思索怎么减缓落地的冲击力时，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绫人温和的面庞出现在了视野里，从少年手中传来了十分温暖的感觉。 明日香立刻抽出手掌剜了绫人一眼。 “这是弥补初次见面时没能握手的遗憾哦。”绫人笑着缩回了手。 “很可惜，在此之前我已经和别人握过手了。”明日香高傲地别过了头。 “而且这个人你和我都认识。”她还不忘补上一句，绫人瞬间愣在当场。 “是碇真嗣吗？” 不知道为什么绫人感觉有些失落，可能是在遗憾自己没能成为第一个牵到明日香手的人。 “秘密！” 明日香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她这次有意要整一整绫人，其实她第一次牵手的对象是十号机核心中的小绫人。不过她也说得对，小绫人本就是绫人的一部分，他们俩当然应该认识。 “是吗？看来我应该把at立场密度调的再大一点，毕竟某些人好像太重了。”绫人握住樱递过来的手朝明日香戏谑地扬起嘴角，后者威胁地指了指绫人耷拉着的右腿。 “小樱啊，你是第一次和铃原哥哥以外的人牵手吗？”绫人露出一个腹黑的表情，他这是在找补刚才的输局。 “嗯！”小樱红着脸用力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想让右腿永久残废？” “看这架势她好像真的会做。”绫人瞥见明日香杀人的目光后咽了口口水。 “咯吱！” 402室的房门打开了，蓝发红瞳的少女穿着乳白色的战斗服走出门口，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明日香和绫人。明日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绫人则神情复杂地看着绫波下楼时的背影，虽然绫波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九号机，但毕竟是战友，绫人只能尽力将对绫波的态度维持在不温不火的层面。 “六号机，带我们去本部。”绫人轻声命令道。 明日香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发令所，一想到接下来能和绫人那个笨蛋并肩作战，她不禁微微扬起嘴角。然而当美里神情凝重地看向自己时，她心里蓦地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早安，明日香。”美里挤出一个微笑。 “怎么了美里？”明日香皱起眉头，她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的神色。 “使徒又复活了。”美里简短地回答道，然而这句话中的信息量却相当大。 “怎么可能？使徒不是被笨绫人消灭了吗？”明日香瞪大了眼睛，她不自然地用脚尖踢了踢地面，似乎是想掩盖自己的口误。 “使徒的确是被绫人君击败了。我们有录音和图像可以作证。摩耶，把中央处理器的语音数据再播放一遍。” “了解。”摩耶将一根红色的电源线插入脚边的数据孔中。 “任务目标：将使徒分尸，随后返回旧城区。” 发令所里瞬间响起绫人的冰冷声音，明日香下意识捂住腹部，难道真嗣启动傀儡模式时也是这样说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明日香的不适，美里轻轻地补充一句。 “初号机的傀儡模式是由碇司令切换的。”明日香不由得转头盯向坐在司令台后的男人，后者正在和冬月低声讨论着什么，明日香仇恨地望着碇源堂，就是他要借真嗣的手杀了自己。 “把图像放出来。”美里拍了拍明日香的肩膀。 “这是昨晚的照片。”日向按下一个键。一个血淋淋的海象头颅瞬间出现在大屏幕上，空洞的双眼黯淡无神。 “这是今天的图像。” “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明日香摇了摇头。 “测距仪捕捉到目标在24小时内移动了超过五百米，撇开风向或者潮汐的因素，如此规模的移动距离实在是很可疑。” 明日香立刻咽下一口口水，她机械地转头看向大屏幕上了无生气的海象脑袋，这个头颅自己在一天里面跑了那么远？这个使徒究竟是有多么顽强的生命力。 不，这应该是怨念。 “具体事项要询问绫人君，可惜他现在在进行手术。” “他伤势怎么样？”明日香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右脚踝完全粉碎，估计一时半会是无法投入战斗了。所幸使徒恢复也需要时间。”美里叹了一口气。 “粉碎？”明日香轻声重复道，正当她在想象绫人所经历的折磨时，美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之中。 “明日香”美里生硬地说道，她不敢和明日香的目光进行接触。 “有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们要告诉你” 第五十一章 回转的冲突 “咯噔，咯噔！” 走廊中传来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其中还夹杂着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一个漆黑的身影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息着。 “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用到拐杖” 绫人自嘲地摇了摇头，他身上的白衫黑裤已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垂至脚踝处的黑色高领风衣，借此来掩盖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刚动完手术的绫人不顾护士阻拦就挣扎着跳下病床，从心中传来的不详预感让他根本没有心思静养，然而还没走几步他就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根本不听使唤。由于局部麻醉的药效刚过，绫人的腿有些软，他只能每走一小段就停下来喘口气，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 休息片刻后，绫人重新将手伸进肘拐的套索中，他的左脚随着拐杖一点一点向前挪去。 “原本以为用使徒的力量恢复起来应该很快，没想到还是要依靠人类的医疗技术啊。”绫人略显烦躁地用肘拐敲了敲墙，想到待会明日香肯定要在大家面前嘲讽自己，他就愈发觉得烦恼，然而过了一会他却微微扬起嘴角。 如果是明日香的话，应该就没关系。 花了比平时两倍还不止的时间后，绫人终于站在了第二发令所前，正当他准备走进闸门的感应区域时，门口传来的说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明日香，对不起”这是美里的声音，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向明日香道歉？ “美里，这件事绝对不要告诉他”是明日香的声音，她的语气似乎有些颤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事连自己都不能告诉？绫人挑起一根眉毛。 “我知道了” 伴随着美里的应答声，灰色的装甲闸门徐徐开启。在看到绫人后，明日香下意识后退一步，她微微张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却欲言又止，可能是不想让绫人看出自己的心事，她握紧拳头经过绫人身边后向走廊跑去。 “恭喜你绫人君，你刚刚被晋升为中校！”身后远去的脚步声突然停顿，过了几秒后明日香似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一层。 无视美里的笑颜，绫人拄着拐杖径直走进了发令所。 “使徒又复活了吗？”绫人瞥了一眼大屏幕，语气里满是冷漠。 “是是的。”美里捧着一个质地高级的盒子来到了绫人身边，里面放着一对带有皇冠和菱形星的肩章。 “果然”绫人沉吟道。 “绫人君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看到绫人冷淡的态度，美里有些尴尬地收起了肩章。 “在战斗的时候我没有发现使徒的核心。” “用傀儡系统也没有找到吗？”美里刚说完这句话，绫人目镜下的凌厉眼神就扫向了她。 nerv居然能探查到自己使用了傀儡系统，看来中央处理器就在本部。 “傀儡系统无法识别核心。”绫人顿了一顿，右腿的麻药效力正在逐渐消退，隐隐的疼痛从脚踝传来。 “所以我只能让它把使徒撕碎。” “可是使徒为什么会选择黑潮岛作为目标？”美里怔怔地望着屏幕上死不瞑目的海象头颅。 “日向君，黑潮岛周围有什么特别设施吗？”美里将手搭在日向椅背上，后者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黑潮岛后约十公里的位置有日本海洋生态系保存研究机构。”日向回道。 “可那是净化海水的设施啊，使徒为什么会将那里当作目标？”美里很是不解。 “美里小姐，你赞同将红之海恢复到第二次冲击之前的蓝色模样吗？”绫人突兀地望向美里。 美里立刻察觉到了问题背后的含义，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绫人背后牵扯着委员会，这一问很可能就是质疑自己在补完计划上的立场。 对美里来说，红之海代表人类的罪孽，而蓝色的大海则象征着希望。 “就目前来说，我会执行委员会的命令。”美里思考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绫人似乎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他勉强点了点头。 “我会将你的答案转告给委员会。” 美里仿佛想起了什么，她关切地望向绫人打着石膏的右腿。 “绫人君，你的腿” “不要管我的事，美里小姐你究竟和明日香说了什么？”绫人举起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听见了？”美里一愣，她攥着肩章盒的手瞬间抖了一下。 “如果你们要提到我，那我本人最好在场。”绫人冷哼一声。 美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绫人，这正是那份印着【梵蒂冈条约】的报告。 绫人伸手接过报告，他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所以你们又决定封印明日香的二号机？”他在“又”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美里的声音低了很多，但她很快抬起头望向绫人，急切的目光看得绫人很不自在。 “绫人君，只有你能” 绫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既然明日香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我尊重她的选择。”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发令所。 “绫人君，你比我想象中要迟钝哦。”美里略显嘲讽的话语让绫人瞬间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美里快步走到绫人面前，她俯下身注视着绫人的脸，姣好的身材曲线暴露在绫人面前，传入鼻腔的淡淡香水味让绫人有些脸红。 “女人可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哦，绫，人，君。”美里悄悄在绫人耳边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信的话，你试试。”美里露出一个和自己岁数不符的调皮笑脸。 “就算你这么说！！！” 绫人瞬间瞪大眼睛，在刚刚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将感知扩大到了整个nerv本部，原本以为明日香应该已经回家的他却在格纳库探查到了少女的气息。 “我知道了”绫人叹了一口气，强忍下右腿的疼痛，他拄着拐杖离开了发令所。 从装甲闸门喷出的强劲水流逐渐洗去六号机身上的斑驳血迹，在层层水幕之中依稀可见一抹红色的身影。 明日香将被水汽濡湿的长发撩至耳后，微微淋湿的战斗服衬托出她诱人的身材曲线，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二号机，湛蓝的眼眸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明明差一点就能和那个笨蛋并肩作战了啊。” 明日香看着自己的手掌，她不知道自己在廊桥上站了多久，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活力都仿佛被抽空，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力气踏出哪怕一步。她的目光扫过六号机和十号机后落在了自己破旧不堪的二号机上。 平心而论，绫人的实力完全是超一线驾驶员的水准，给他分配两台eva明日香毫无异议，然而绫波只是钻了九号机的空子就轻松地捞到一个名额，这让她无法接受。 现实却是，绫波背后有碇源堂在撑腰，绫人身后则是seele的全力支持。 而她背后什么都没有，确切来说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她原本坚信只要驾驶eva将使徒击败就能成为大家眼中的精英。然而现在的明日香连出战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本部虚度光阴。 她不禁又想到绫人，他可以受到委员会的处处照顾，为什么自己不可以？自己有哪一样比不上那个家伙，嫉妒的情绪在心中悄悄蔓延开来。 想到这里，明日香一拳砸在栏杆上，似乎是想发泄心中的怨气。 “咯噔，咯噔！”金属的敲击声从黑暗中传来。明日香急忙抹去脸上的水珠，她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绫人拄着拐杖费劲地走向明日香，从右脚踝传来的痛楚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恭喜你啊，中校先生。” 明日香生硬地对着二号机笑了笑。绫人疑惑地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他今天的明日香不对劲。 “有了无敌的绫人大人，往后的战斗我只要静候佳音就行了。”明日香夸张地摊开手，她把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不甘和嫉妒都发泄在了绫人头上，虚伪的语气中透出一丝颤抖。 为什么说出这些话没有带给自己哪怕一丝复仇的快感呢？明日香背过身去捂住胸口，心脏部位传来了疼痛的感觉。 自己的心，好痛。 绫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的风衣很快也被打湿了。他瞥了一眼处在雨幕中的十号机和六号机，稍顷他抬起了手。 “六号机启动傀儡模式，人格选择【绫人】。” “任务目标：到中央教条区待命，有人进入立刻格杀勿论。” 六号机的v型眼罩下一秒亮起红色的光芒，eva缓缓走出格纳库，直至消失不见。 从装甲闸门射出的湍急水流渐渐停止，很快格纳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空气中只剩下明日香粗重的呼吸声。 “明日香”绫人慢慢朝少女走去。 “别过来。”明日香倔强地朝前走了几步。 “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冷漠地回道。绫人轻轻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左腿，长时间站立让他的体力濒临崩溃。 绫人轻轻摇了摇头。 “相信你也知道使徒复活的消息，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出战，所以这次的战斗还是要拜托你。” 他有些心疼的看向明日香，这个少女背负的实在太多了。 “你是什么意思？”明日香一时语塞。绫人淤积的情感被传递到了明日香的心中，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独有的联结，同样也是被命运降下诅咒的羁绊。 “我说不出来，所以只能把内心的想法传递给你。”绫人露出一抹笑容。 “你是笨蛋吗？”明日香紧绷的身体瞬间一松。 “没有eva我也可以做别的工作啊，别忘了我可是大学毕业呢。”她语气中流露着一股自豪的感情。 “就这点来说你比我厉害，我充其量也只是高等学校毕业而已。”绫人话锋一转。 “我觉得明日香很适合驾驶eva。”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明日香抱着双手侧过身，她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绫人身上，她的脸有些红，可能是因为被冷水洒到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这次战斗就交给你了。上面的解释工作由我来负责。”绫人没有回答明日香的问题，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又要去找委员会吗？” 绫人点点头。 “可是”明日香联想到之前绫人手上的伤痕，委员会肯定是很难说话的。 “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绫人故作轻松地用拐杖敲了敲栏杆，沉闷的金属声回响在廊桥上空。 “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绫人伸出一根手指。 “你第一次牵手的对象究竟是谁？” 明日香不禁哑然失笑，到现在绫人居然还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伸手指向十号机。 “我第一次是和它牵的手。” “哈？！”绫人微微张开嘴巴。 十号机的翼状眼不经意地掠过一道棕黄色的光。 第五十二章 黑幕 【陆上自卫队参谋本部· 2号会议室】 “全体起立，为在松代死难的将士致以最高的敬意。”长条形会议桌的两侧瞬间站起一片墨绿色的身影，不论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流露，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些许惊讶，悲伤甚至恐惧的表情。 和平时代自卫队所能授予的最高军衔为中将，之前在松代阵亡的荒木川一，他的军衔正是中将。可以说在这个会议室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由荒木提拔上来的。 至于那个迷恋明日香的吉村少将，虽然地位上距离荒木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其糟糕的人品和好色的作风都让周围的同僚感到不齿，所以这个胖子的死除了形式上的葬礼外几乎无人问津。 “诸君请坐。”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参谋率先坐在会议桌的正席，很快其他人也依次入座。 “鄙人来自参谋本部战术部第二课，姓荒木。”话音刚落，会议桌旁就传来了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荒木？莫非” “是的，在下的父亲就是荒木川一。”荒木紧了一紧白手套，在提到父亲名字的时候他的语气不禁有一丝颤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有着一张不输于他父亲的威严面庞，周身散发出阴郁的气息，看上去一副很适合从事阴谋论相关职业的样子。 “根据司令部的命令，今天的讨论课题是【主教】。” “主教？”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眯起了眼睛，看上去他不是很信任荒木。 荒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主教】，正式名称为evanlion十号机，出现在松代的不明机体。”他说着挥了一下手，一个站在房间尽头的娇小身影按下了投影仪的播放键。 瞬间十号机的锐利外表从屏幕中出现，会议桌边传来了倒吸凉气的声音，就是这个【主教】团灭了松代的司令部吗？ 荒木抽出一根教棒敲了敲图片中十号机的脑袋。 “根据资料，【主教】免疫所有的常规武器，以及新研发的镭射炮。”会议桌旁几位武器开发部的军官已经坐不住了，就连镭射炮这种作为常规武器天花板的装备都对eva无效，是不是应该趁早举白旗投降？ “用n2肯定能奏效！就连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使徒挨一发都会重伤，只要在【主教】的必经之路上铺设大密度n2地雷，绝对能够消灭它！”坐在下首的一个肥胖老头激动地喊道，在看到他涨得通红的面庞后，两边的同僚都下意识把椅子朝反方向处挪了挪，生怕这个老头过一会中风翘辫子。 荒木用近乎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的老头，似乎在为他的智商默哀。 “感谢北岛君的发言。通过录像我们发现【主教】的身体表面始终维持着一层名为‘绝对领域’的物质，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镭射命中后会被折射至别处。” “如果【主教】真像荒木君描述的那样坚不可摧，这个会议还有开下去的必要吗？” “对啊” “就是” 荒木将手中端着的茶缸狠狠地搁在了桌上。 “咣！” 嘈杂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把图像放大。”荒木拿起教棒指向十号机的左腹，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放大处的装甲表面似乎被打穿了，鲜血从装甲下的肉色皮肤中慢慢渗出。 “这就是【主教】的弱点，根据情报部门的分析，驾驶员的神经和eva本身是相连的，遭受阳电子炮射击后的【主教】在短时间内停止了动作，我们推测” “是因为驾驶员受伤了吗？”刚还半死不活的北岛瞬间眉飞色舞地打断了荒木的发言。 “不错北岛君，反应很快。”荒木赞许地点点头。 “因此，我们只要把【主教】当作超大号的人类来看待就可以。我先举个例子，闪光弹虽然不能造成直接伤害，但是可以灼伤驾驶员的视网膜，为后续的攻击提供有利条件。”荒木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自从父亲死后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睡着过了，母亲在听到噩耗后也在不久后猝然离世。为了能让十号机里的驾驶员尝到哪怕一丝痛苦，他什么方法都愿意一试。 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后，荒木环顾四周。 “陆军部的trident系列防卫兵器有一台已经投入使用，鉴于【主教】很有可能再次出现在零号废坑，我们决定将【虎】号配置在松代。” 不等众人反应，荒木的目光落在了末尾调试投影仪的娇小身影上。 “雾岛，拜托你了。” “是。”有着一头栗色短发的少女立刻回道。 “委员会可是相当忙的。” seele-04阴恻恻地盯着绫人，独特的尖细声调中流露出浓重的戏谑意味。 “上次的事情还真是谢谢你了。”绫人以同样的口吻回敬道，然而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感激的意味，按照4号那个极度阴险的性格，天知道它又在暗地里策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我只是想看看，作为人和使徒的混种，你可以走多远？” 绫人在听到“混种”这个词后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这种骂人不带脏字的话语往往比脏话更有杀伤力。 “我今天来有一个请求。”为了不让4号心情不佳从而打扰到自己的计划，绫人只得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愤怒，然而有些颤抖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你没有反驳我的话语，说明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十分重要，让我听一听。”seele-04停止了戏谑的语气，厚重的石碑略微晃动了一下。 这帮老人的洞察力简直强的离谱，绫人感觉自己的后背在慢慢渗出冷汗。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绫人以一种不经意的口吻说道。 “因为我的伤势，下次作战我无法参加。”他掀起风衣的一角，打着石膏的右腿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所以你想让第二适任者暂时接替你的职务？”seele-04以不带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回道，态度有些捉摸不透。 绫人握着拐杖的手瞬间紧了一下。 “你果然在意她。”阴险的语调随即响起，就像是宣判绫人的罪状一样。 “你们需要能对抗碇的人选不是吗？第二适任者和碇有过节，她肯定会是委员会最好的助力。”绫人将心中早就想好的说辞一口气全盘托出。 seele-04石碑表面的猩红色字样瞬间变得忽明忽暗，仿佛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使徒必须由她一人击倒，你不许向她提供任何帮助，委员会需要评估她的利用价值。”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帮助她”绫人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然而seele-04已经消失了。 “他的确很在乎第二适任者。”seele-04的回归填补了委员会最后一个空缺。 “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掉她。”seele-03阴沉地回道。 “暗杀；绑架，洗脑，然后送到自卫队那些肮脏人渣的床上，这都是可以毁掉第二适任者的手段。”seele-04语气中流露出病态的快感。 “别忘了她体内的使徒灵魂，神是绝对不能够被玷污的！”seele-06对seele-04这番话显得极为不满。 “有利用价值的话，那就先不急着处理掉她。”seele-02附和道。 一直沉默着的seele-01这时开口了。 “再观察一段时间，虽然她对补完计划有很大威胁，但还在可控范围内。”seele-01话锋一转。 “既然第二适任者将eva视作自己的唯一，那就让二号机成为她最后的坟墓。” “哼哼哼哼哼哼哼” 插入栓中充斥着thanatos悠扬的音乐声，绫人罕见地哼起了歌，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错。十号机慢慢地走在旧城区的街道上，右脚每次迈出都会踏在at立场组成的光墙上，这样可以减轻绫人右腿的伤痛，虽然还是有些疼就是了。 “奇怪，插入栓怎么会定深在负50，都快进污染区了。” 绫人望着目镜上的数据深呼吸一口lcl，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传进鼻腔。 “闻上去像是明日香的味道，但她不可能进入刚整修完的十号机啊。”绫人困惑地偏了偏头，不过这个味道闻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舒心。 明日香应该已经到家了，这几天真是辛苦她了。她听到自己又能作战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想到这里，绫人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差不多到了呢。”绫人拿起靠在驾驶座边上的拐杖一瘸一拐地爬出了插入栓，由于今天樱要留在本部，所以绫人想早点回家单独和明日香呆一会。 “我回来了！” 绫人打开房门，然而屋内一片昏暗。窗外这时飘起了阴雨，一丝不祥的预感笼罩在绫人心头。他拄着拐杖朝房门紧闭的卧室走去。 她在睡觉吗？ “啪嗒！” 卧室门打开了，明日香揉着眼睛走进客厅。 “明日香，你在睡觉吗？” “嗯。”明日香冷淡地回了一句。 “稍等哦，今天我来做饭，虽然不怎么好吃就是了。” 绫人说着一瘸一拐地走进卫生间，望着绫人背影的明日香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今天做什么菜好呢？”绫人弯腰打开冰箱。 就在这时，明日香突然抄起桌上的餐刀朝绫人狠狠掷去！ 第五十三章 雨天的来访者 “叮~！” 空气中响起金铁交加之声，绫人朝身后甩出左手，一道等身大小的at立场将来袭的餐刀堪堪挡下，黑色风衣随风摆动，彰显出绫人潇洒的气势。 “自作聪明。”绫人摘下目镜，泛着红光的双眼望向呆立在桌边的【明日香】。 “扑通！” 失去动能的餐刀落在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真正的明日香是不会说‘嗯’的，她只会不耐烦地说一句‘吵死了笨蛋绫人’。”绫人得意地扬起嘴角。 “切！” 【明日香】不满地踢了踢地上的榻榻米，她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 “现在，你最好给我乖乖坐下，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绫人的语气骤然转冷，他眯起眼睛，看上去一副被惹恼的样子。 的确，他原本打算借这个机会和明日香增进一下感情，毕竟从刚认识到现在两个人没怎么好好说过话。然而第九使徒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他心中当然觉得无比愤怒。 【明日香】咽了一口口水，她机械地拉开椅子坐下。 “说，你把明日香的意识怎么样了？” “她一回这里就躺床上睡着了，我趁机出来看看。” “所以说她的意识现在在休息？”绫人眯起眼睛，点点红光从眼中渗出，显得有些骇人。 【明日香】用力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老实。她好奇地瞥向绫人打着石膏的右腿。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是受伤的状态？”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外面都在下雨？”绫人没好气地回道，他把冰箱门用力一关，吓得【明日香】一个激灵。 一个饭团被扔在【明日香】面前。 “吃。”他简短地命令道。 【明日香】笨拙地撕开包装纸，上次吃煎蛋到时候她用手抓着吃，这次她想在绫人面前一展身手。 只见【明日香】拿起筷子夹起几粒米塞进口中，她一边还得意地看向绫人。 “你是笨蛋吗？”绫人忍无可忍地使用了明日香的口头禅，他近乎崩溃的指着【明日香】手中的筷子。 “寿司要用手抓着吃！”他不耐烦地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明日香】害怕地向后缩起身子。 “你体内三的灵魂浓度好像更高了”【明日香】将手指上沾着的米粒放进嘴里吮吸，看上去十分可爱，湛蓝的眼眸有些不安地瞥向绫人。 “嗯。”绫人简短地应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生硬地问道。 “我我想去看一眼我的身体。”【明日香】有些迟疑地望向绫人受伤的右腿。 “你吃完我们就走。” 绫人费劲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门边。望着绫人摇摇晃晃的背影，【明日香】低下了头，她感觉心里一阵疼痛。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反正只要等自己的身体复活完毕，她就能再度取回神的力量，到时候再慢慢和绫人算账就行了。 一定要看到他在自己的脚下求饶，【明日香】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吃完了没有？？？”门口传来绫人的责问声。 “吃，吃完了。”【明日香】急忙把一整个寿司全都塞进小小的嘴巴里，卡在喉咙口的饭团噎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明日香醒来有任何不舒服的话，你知道后果。”绫人冷冷地注视着使徒的窘样。 “唔你怎么那么关心她？”【明日香】好不容易才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寿司咽下去。 “和你这个不明生命体有关系吗？”绫人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 “人类的情感我可是学到了很多的。”【明日香】嘟嘟囔囔地走出门。 “lcl电离开始，插入栓定深设定在负5，s2机关出力设定为50，eva十号机启动！” 绫人将手里的拐杖往【明日香】怀里一塞，后者翻了个白眼。 “模式切换，傀儡模式唔，你敲我做什么？”绫人揉了揉被砸疼的肩膀，他将要杀人的目光投向飘在一边的【明日香】。 “我不喜欢这个词，她也不喜欢。” “所以这就是你敲我的原因？” 【明日香】叹了口气。 “当时我的身体就是被傀儡系统撕碎的，到现在我都没法接受，人类居然能开发出这种东西。” “人格模式选择【绫人】，任务目标：潜行至松代。” 只见插入栓内瞬间蒙上一片红色，十号机的翼状眼闪烁着红光慢慢朝本部相反方向走去。 “六号机能飞，你的十号机为什么不能？”【明日香】靠在墙上不解地问道。 “定位不同，六号机是用来执行补完计划的特殊型号，而我的这台十号机是专门用于作战的重型eva。”绫人自豪地抚摸着操纵杆，仿佛十号机是他的孩子。 真奇怪，居然有人会那么喜欢自己的eva。 “每次乘上十号机就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呢。”绫人轻声呢喃道。 【明日香】顿时一惊，在搜索宿主的记忆时，小绫人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果然这台十号机里同时寄宿着绫人和第三使徒的灵魂，怪不得这台eva的战斗力如此强悍。 如果我也能把宿主的灵魂融合进三号机的话 “对了，等你肉体复活完毕后，你准备怎么样和明日香分离？”绫人突兀地问道。 “这”【明日香】正打着的小算盘瞬间被绫人问到了，一丝冷汗从她的额角慢慢流下。 “你还没想好吗？” 绫人突然伸手揪住【明日香】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猩红色的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你给我听好。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明日香平安无事的话，我会让你和你的三号机体面的死去。假如在分离过程中明日香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我会让你领教比傀儡系统更恐怖的死法！” “咳咳” 【明日香】撑着拐杖俯身一阵干呕，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刚才从绫人身上爆发出的气势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这是来自灵魂层面的威慑。 她怨恨地看了绫人一眼。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杀了我是吗？”她神色狰狞地问道。 “没错，你的死亡无法避免。”绫人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 “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她？”【明日香】看上去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绫人抬头凝视着少女，【明日香】明白少年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的眼睛去看此时正在意识之海中沉睡的明日香。 稍顷，绫人垂下眼睛，他轻声回道。 “她就像是一只高傲的不死鸟，哪怕遍体鳞伤，濒临死亡。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又会从灰烬中浴火重生，去直面未知的残酷命运。没有任何依靠的她活得比谁都累，却也活得比谁都潇洒。” 说到这里绫人有些动容，他别过头去不再看【明日香】。 “你不觉得她很了不起吗？” 第五十四章 虎！虎！虎！ 松代，这个新近被冠以“诅咒之地”的城市此时正沐浴在连绵阴雨之中。被阳电子炮击毁的第十三师团司令部残骸依旧在静静诉说着那一天的悲惨故事。仔细聆听的话，坐落在残骸旁的零号废坑之中依稀传来不知名的咀嚼声，听上去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说来也巧，第十三师团的番号拆开就是“十”和“三”，而十号机和三号机又和松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道这是不是某位神明大人的恶作剧呢？ “咚，咚，咚！” 大地突然震颤了起来，一个四肢着地的巨大身影慢慢靠近零号废坑，这台不明机体有着剑齿虎一般的外型，肩膀和腰部飘着大片银灰色的人造羽毛，两根垂至胸口的锋利獠牙泛着寒光，如红宝石般璀璨的菱形双眼此时正阴沉地注视着地面上的零碎瓦砾。 “呼~” 栗发少女擦去额头上滑落的汗水，她拿过身旁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半瓶，然后将剩余的半瓶水从自己头上淋下，本就单薄的米黄色战斗服瞬间被水打湿，隐约露出了少女的白色内衣，湿透的战斗服贴在白皙的肌肤上，让少女匀称的身材瞬间加分不少。 “雾岛少尉，说了多少次不要在驾驶室内用水降温了。精密仪器进水了怎么办？”从无线电中传来颇为无奈的声音，仿佛这已经是少女的习惯了。 深蓝色的眼眸调皮地眯了起来，雾岛摘下通讯器轻轻回道。 “知道啦荒木先生，驾驶室都快有35摄氏度了，简直就像洗桑拿浴一样。”她作势拉开领口往里扇风，诱人的曲线从战斗服内若隐若现。 不过说实话，这个驾驶室的确非常狭小，插在雾岛战斗服四肢上的数根管线被联结在复杂的机械传动装置上，她的面前分布着数个不同的指示表，有雷达，姿态控制仪等等。由于四肢被管线牢牢固定住，雾岛只能在硬邦邦的座椅上扭动身体来伸展酸痛的手脚。 荒木威严的语调瞬间柔和不少。 “真名，自卫队非常看重你的天赋，因此我们将第一台完工的【虎】号作战兵器交给你使用，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荒木的语气里流露出深深的希冀。 “我会尽力战斗的，荒木先生。”少女甩了甩湿漉漉的短发。 “别勉强自己。”荒木打完官腔后中断了通话。 “唔” 真名努力扳动着由液压驱动的操纵杆，【虎】调转身体朝零号废坑的背面慢慢走去。 自从绫人说出心里话后，【明日香】就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她沉默地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绫人则躺坐在插入栓中闭目养神，黑潮岛一战后他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得益于十号机的傀儡系统，他总算可以稍微喘口气。 终于百无聊赖的【明日香】打破了插入栓中宁静的氛围。 “喂。” 她轻轻戳了戳绫人的肩膀，后者厌恶地瞥了她一眼，绫人很讨厌被别人突然触碰身体，尤其还是占据明日香身体的使徒。【明日香】先是一愣然后她幽幽说道。 “你看起来还挺帅的嘛。” “你是从人类的审美还是使徒的审美观上得出了这个结论？”绫人不耐烦地问道，他费劲地抬起右腿想换个姿势，然而从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明日香】调皮地笑了笑。 “这是从我宿主的审美上得出来的结论哦。” “什？” 绫人的耳朵瞬间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插入栓内一片红色的缘故。 明日香，觉得我看起来帅？ “怎么样？我有她的全部记忆，你想不想听？”【明日香】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她俯下身凑到绫人耳边低语。 下一秒一道at立场将她束缚在墙上。 “给我安分点！”绫人面色狰狞地回道，猩红色双眼不断闪烁着。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她的想法，她的秘密？”被at立场按在舱壁上的【明日香】扭动身体艰难地回道。 “我想听她亲口告诉我，而不是你这个拿别人秘密当炫耀资本的东西。” “按照我宿主那种别扭的性格，估计你这辈子是听不到了。”【明日香】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绫人攥着操纵杆的手顿时紧了几分。 “那又怎么样？我可以等。”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把我当宠物一样玩弄很有趣吗？”【明日香】突然咆哮道，束缚着她身体的at立场大有崩碎之势。 绫人挥手解除了绝对领域，紧接着他伸出两根手指。 “我做人有两个原则。第一，我不会轻易杀死任何生命。” 的确，面对吉村那种人渣绫人并没有痛下杀手，在松代他只是将攻击自己的自卫队战斗机轻轻推开，差点就要杀死他的怪鸟使徒也只是被他废去了一对翅膀而已。“不杀”可谓是他的道德基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明日香】喘息着问道，湛蓝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 绫人伸出第二根手指。 “我尊重一切生命的自我意志，而且答应过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明日香】沉默了，就是因为自己对三号机的执念才导致绫人硬扛下那发阳电子炮。如果真要杀自己，他肯定早就动手了。然而这个使徒“很好”地继承了宿主明日香的倔强性格，她不愿意去相信绫人冷酷的外表下有一颗如此温柔的心。 “喂。那这次的记忆要不要抹掉？”【明日香】别过头去生硬地问道。 “由你自己做决定。”绫人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刚才使用at立场再次消耗了他所剩不多的体力。 “差不多快到了。拜托你一件事情，第九使徒。” 【明日香】挑起一根眉毛，这个看似无敌的少年居然要拜托自己事情？ “你说。” “如果以后发生什么事而我不在明日香身边的话，请替我保护好她。” “怎么可能？”【明日香】瞪大了眼睛，然而绫人严肃的神情告诉他这绝对不是玩笑话。 “我考虑一下。”【明日香】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她敏锐地捕捉到绫人脸上稍纵即逝的失落表情，这种负面情绪让她感到无比快乐。 至少不是直接拒绝呢，绫人自我安慰道。 “去见你的尸体，祝你玩得开心。”绫人说罢弹出插入栓，【明日香】冷哼一声后跳出了十号机。 “呼~，总算能睡一会了。”绫人正想舒舒服服地眯一会时，警报毫无征兆地响起。 十号机左半边的翼状眼闪出红光，透过显示屏绫人看见零号废坑后面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放大画面后，绫人微微扬起嘴角。 “是trident系列吗？看上去像是剑齿虎造型的。”他自言自语道。 “这个位置离她太近了，得设法将这头老虎引开。”十号机故意背对【虎】朝第十三师团四司令部的残骸走去。 正当十号机一脚踏进废墟时，绫人感觉脖颈后瞬间刮来一股冷风，他急忙拉回右手操纵杆，十号机快速侧身，一个矫健的身影掠过十号机的高大身躯后向前扑去。 “轰隆~” 不远处的地面传来一声巨响。 “八秒。” 绫人伸手将阴暗的视野调整至最亮，这台【虎】用了足足八秒才停下动作，看上去它的刹车装置不算太好。 烟雾很快散去，造型高度还原剑齿虎的作战兵器映入绫人眼帘，尖利的獠牙下端淌着亮晶晶的涎水，一身人造皮毛闪闪发光，其亮度让绫人不禁眯起眼睛。 “居然能模拟出唾液和毛发，看来潜伏在本部的特工终于找到了些有价值的情报。”绫人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不管是什么敌人他都有将其击溃的信心。 “砰砰砰！” 【虎】的一对前肢突然打开，数枚炮弹从收容在内部的弹匣飞向十号机。 “能不能多点有新意的招数。” 绫人漫不经心地挥出一道at立场，原本他想单凭十号机的装甲来抵挡这些炮弹，然而保险起见他还是使用了at立场，毕竟维修eva的费用可是能让一个国家瞬间破产的。 炮弹瞬间被at立场切开，然而下一秒漫天的刺眼强光将十号机笼罩其中。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捂着眼睛痛苦的惨叫了起来，身前的所有监视器瞬间被一片强烈的白光所笼罩，接着黑红相间的马赛克取代了外部景象。 刚进入零号废坑的【明日香】就听见了绫人的惨叫声，她下意识抬头望去，接下来的景象让她惊讶的张开嘴巴。 十号机的翼状眼居然被烧焦了！ 第五十五章 峰回路转 “真是惨呢。” 【明日香】冷漠地注视着十号机冒烟的翼状眼，呈v字型分布的眼部装甲已经裂开，缝隙内依稀可见眯着的三对绿色眼球，些许血液从眼球表面渗出滴落到地上。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无比残酷的笑脸。 “啊啦啊啦，没想到无敌的绫人大人居然会被区区几枚闪光弹治的服服帖帖。”她靠在围墙上欣赏一番十号机的惨状后才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零号废坑。 “唔” 即将走过大门时，【明日香】突然停下脚步，她神情痛苦地捂住胸口，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自己的心脏。 是三号机吗？ 不，不对，这是属于明日香的意识，【明日香】扶住墙壁轻轻喘了口气。 “看来宿主要醒了，我得赶快行动。” 空气中的恶臭味比之前更甚，插在核心上的脊椎已经被层层粉色的腐肉所包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明日香】的出现瞬间让三号机的尸山震颤了起来，伸向天空的五指猛地抖动了一下，随着骨头的喀喀作响，埋在土中的手掌慢慢伸到【明日香】面前，似乎是在邀请她上去。 “真是个调皮的孩子呢。” 【明日香】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她全然不顾被雨打湿的单薄衣物一脚踏上黑色手掌。可能使徒对人的衣服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明日香】现在身上除了睡觉时的内衣外就只套了一条牛仔外套。 三号机的手掌缓缓升起，【明日香】难掩激动地看向自己的“尸体”。 得益于“天使脊椎”的恐怖恢复力，三号机原本被打成2d状态的头颅已经快要重组完毕。新头颅几乎和试验日当天的崭新三号机一模一样，暴露在外的眼球和牙齿已经重新回归原位。此时三号机猩红色的眼神正不断闪烁，似乎是在向自己打招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脑袋上溅满了鲜血和碎肉。 【明日香】举起右手，三号机也配合地将手掌中的少女托向天空。 “哈哈哈哈——” 【明日香】双手叉腰发出狂妄的笑声，湛蓝的眼眸里泛出丝丝红光。 “等吾归来之时，必要尔等血偿！” “是不是灵魂和身体分离太久让你脑子短路了？还是说，你的脑子已经被初号机打成浆糊了？”从十号机里传来少年辛辣的讽刺声。 “你，怎么可能？”【明日香】震惊地看着和自己处在同一高度的十号机，后者六只裸露的绿色眼睛正诡异地盯着她，即使是使徒看到这惊悚的一幕也感觉心惊肉跳。 “眼睛暂时失明可不代表我耳朵也聋了。” “切，区区几发闪光” “你给我闭嘴！”绫人的声音听上去仿佛他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明日香】疑惑地偏了偏头，在宿主记忆里闪光弹明明属于没有杀伤力的武器啊？ 过了好一会绫人的声音才从十号机内传出。 “别太小看闪光弹了，从闪光弹中发出的光亮度大约是太阳光的八十万倍唔” 【明日香】挑起一根眉毛。 “你就不能闭起眼睛吗？” “你是白痴吗？这种程度的强光随随便便就能穿透眼皮。”绫人狠狠地把目镜往自己膝盖上一摔，他感觉自己眼睛里像进了无数的沙子一样又麻又痛，眼前除了一片红色什么也看不见。 “声波探测器开到最大。” 十号机的头部瞬间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许多原本听不见的声音传进了绫人耳中，其中声音最响的要属【虎】的引擎声。由于绫人暂时失去了视力，他只能借助听觉来分辨出【虎】的方位。 然而远处的【虎】却一动不动。 “二号液压管破裂，后肢压力过载” 雾岛有些烦躁地翻阅着手里厚厚的整备手册，在她看见十号机的翼状眼冒出白烟后内心一阵欣喜，正准备趁机进攻的时候自己的机体却突然出故障了。 发射闪光弹时的后坐力扯断了一根液压管，按理来说一条小小的液压管应该不至于让【虎】陷入瘫痪，然而这条液压管好死不死的是用来维持后肢姿态的管路，没有液压动力的【虎】就连动都很难再动一下。 多亏往日的密集训练才让她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没有失掉分寸，因为她明白，坐在十号机里的绫人在承受比她更大的痛苦。 “唔，好了！”雾岛艰难地扳动液压阀启动了【虎】的备用线路，身下的【虎】瞬间震动了起来，她抹了一把被机油涂黑的脸庞，审慎的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静止不动的十号机。 “请多指教咯，不知名的驾驶员saa！”雾岛将竖着的操纵杆一推到底。 只见【虎】弓起背微微伏下身体，身体各处的机械元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被收缩至极限的身躯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虎】的雄伟身姿掠过空中，一身人造皮毛泛出瘆人的寒光，滴着涎水的锋利獠牙直取十号机的咽喉。 “来了吗？”绫人摸索着握住操纵杆。 “虽然我不精通格斗，但是对付你这只老虎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当【虎】的獠牙要插入十号机颈部时，一层极薄的白色光幕减缓了【虎】的行动，十号机伸开五指揪住【虎】的獠牙后侧过身体以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姿势将其摔翻在地上，包裹在白光中的左腿狠狠朝【虎】的身体中段踹去，从左脚传来的坚实触感让绫人满意地点了下头。 看来是踢中了。 “喂！”耳畔突然传来【明日香】的喊声，绫人犹豫片刻后还是弹出了插入栓。 “她要醒了。”【明日香】气喘吁吁地爬进插入栓。 “现在？！”绫人罕见地露出一个惊慌的神色，等明日香醒来后该怎么告诉她她现在在是松代，还没反应过来柔软的身体已经倒在了自己怀里。 “唔” 明日香轻轻呻吟了下，她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这里是插入栓？ 在看到自己正躺在绫人怀里时她立刻推开绫人跳了起来，后者对她报以无言的苦笑。 “啊嚏——！” 明日香立刻打了个喷嚏，她下意识抱住自己冻得有些发抖的身体，刀子般的眼神瞬间剜向绫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之前某些人埋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所以这次就把她带上了。”绫人讥讽道，他慢慢向驾驶座旁挪去以拉开和明日香的距离。 “那我怎么被淋湿了？” 心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绫人立刻捂住了眼睛，倒不是想装受伤，是因为传来的刺痛感实在难以忍受。 “你怎么了？”明日香伸出手指戳了戳绫人的肩膀。 “没没事。倒是你别感冒了。”绫人说着挥了下手。 “更换lcl，温度设置为39摄氏度，开始冲洗。” 冒着热气的lcl立刻从插入栓底部涌来，明日香顿时觉得身体温暖不少，简直就像是在泡澡一般。 “十号机还有这种功能？”她侧着身子坐进绫人留下的座位空档里。 “是啊。”绫人接过明日香手里的拐杖。 “这台十号机本就是为了全天候作战而开发的，是最~新~的eva哦。” “那又怎么样，白——痴——”明日香嗔道，她下意识望向前方，在看见屏幕上一片黑红相间的马赛克时她愣住了。 “显示器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我在调节视野。”绫人不自觉地撇过头去。 “撒谎。”明日香的语气骤然转冷，她伸手捏住绫人的下巴掰向自己，在看见他用手遮住双眼时，她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把手挪开。”她冷冷地命令道。 “不唔”然而明日香不由分说直接掰开了绫人的手，在看见绫人的双眼后她立刻倒抽一口凉气。 被十字架覆盖的猩红色双眼在不断往外渗血，绫人自己可能没有察觉到，但是他银白色的战斗服上已经满是斑驳的血渍。 明日香掏遍口袋也没有找到一张纸巾，情急之下她直接伸手拭去绫人眼眶四周的血，从手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动作一滞。 “唔好舒服” 明日香有些哀怨地瞪了绫人一眼，她将被血染红的手指在绫人身上胡乱地揩了几下。 “谁干的？”她简短地问道。 “你戴上看看。”绫人拿起目镜递给明日香，由于十号机本身的眼睛并未受到太大损伤，所以明日香戴上目镜后便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处已经翻过身来的【虎】。 “这是自卫队造出来的作战兵器，我没发现是闪光弹。” “居然用闪光弹” 和寄宿在身体里的使徒不同，明日香知道在神经联结下被闪光弹命中会经历怎样的痛苦，特别是绫人和十号机的同步率还维持在三位数的情况下，这种痛楚在无形中被放大了许多。她神情复杂地看了绫人一眼，不知是心疼还是埋怨。 绫人攥着操纵杆的手被明日香轻轻握住，手背处传来的轻柔触感让绫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快速抽出了手。 “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明日香脸上带着些许失落的表情。 “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报仇啊！”注视着【虎】的湛蓝眼眸几乎要喷出怒火，明日香将操纵杆一推到底。 “eva十号机，启动！” 第五十六章 不可饶恕的生命 “没想到你和十号机的同步率还挺高的嘛。” “你看得见？”戴着目镜的明日香甩了甩垂至腰际的淡金色长发，些许发梢落在绫人脸上，后者伸手轻轻拂过少女的长发，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 “没事别乱动啊，笨蛋！”明日香娇嗔道。 什么嘛，这家伙比笨蛋真嗣要主动多了。唔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明日香？她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颊，所幸绫人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样。 “这台十号机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信你看一眼右上角，现在的同步率是不是百分之75？” “很可惜，现在已经上升到百分之77了。”明日香故意在“上升”两个字上念了重音，绫人不禁笑出了声。 “要上了哦！” 明日香对朝自己扑来的【虎】露出了狠厉的表情，这个混蛋居然对绫人使用闪光弹那么残酷的武器。 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十号机一反之前的防御态势拔腿就朝【虎】冲去，在快被扑倒的时候十号机一个滑铲从【虎】的身下掠过，明日香立刻松开攥着操纵杆的双手，只见她举起右手以掌作刀向前劈去，十号机的银色右手插进【虎】的肚子给它来了一个开膛破肚，被扯断的缆线混合着机油洒在地上，【虎】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轨迹后瘫在了废坑边上不再动弹。 “切，原来是机械的啊。”明日香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似乎要甩去十号机手上的污迹。 “能有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绫人侧过身背对着明日香摸了摸疼痛的右腿，似乎是不想让明日香察觉，然而后者却早就发现了绫人的小动作。 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明日香自忖道。 这时【虎】颤抖着抬起头颅，仿佛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然而明日香操纵十号机一脚踏在【虎】从腰间就已经开始分裂的身体，银白色的右手揪住【虎】的头颅向上一提。 “噗呲，喀！” 剑齿虎的脑袋被硬生生从前肢撤离，带出一大团冒着火花的的黑色电缆，虎头抖动几下后便彻底沉默，菱形双眼的红光随之熄灭，涎水不断从獠牙中渗出滴在十号机的脚板上，十号机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量手里的虎头，仿佛是在把玩一件工艺品。 稍顷一块铁板向上掀起，一个浑身是血的栗发少女硬撑着爬出舱口，她犹豫片刻后举起了双手。 “现在想起来投降了？”明日香伸出两根手指拎起少女后将虎头随手一抛。 “扑通！” 不远处的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名字？”明日香冷漠地拨动了一下操纵杆，十号机右手握拳将少女牢牢攥在手心中。 “雾岛真名。” “职务？” “” “不说是么？”明日香渐渐合拢十号机的拳头，雾岛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之前交战过程中受的伤让她更是无比痛苦，然而她兀自强撑着看向面前的白色恶魔。 自己的职务绝对不能告诉nerv的驾驶员，不然回到自卫队本部也是死路一条。 “不准备开口是吗？那好，我成全你。” 明日香说着伸出大拇指，她只要轻轻一拧，雾岛瞬间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无头尸体。 “够了，明日香。”一直沉默不语的绫人这时说话了。 “她把你伤的那么重，你还想饶了她？”明日香不禁皱起眉头。 “和我们一样，她也是为军队工作的，况且你已经给过她教训了。”绫人轻声说道。 “不杀的话她以后肯定还会用更残酷的手段来对付你！”明日香转过头朝绫人吼道，眼看她就要按下大拇指。 绫人轻轻摘下明日香脸上的目镜戴在自己眼睛上，他露出一个悲悯的神情。 “杀人很容易，即使今天杀了雾岛，明天自卫队还会征召千千万万个雾岛和我作战，这样的因果轮回是没有尽头的。我不希望你的双手因为我的缘故溅上鲜血，明日香。” 十号机轻轻将雾岛放在地上后转身离去。 “如果以后你因为和自卫队交战而受伤的话，我绝对不会搭理你一下。”明日香别过头去冷漠地说道。 听出明日香话语中别扭意味的绫人轻轻地笑了笑。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然而少女此时根本懒得理她。 “我和委员会说过了，这次的使徒由你来消灭。” 明日香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而她心里对绫人还是有怨气。 “然后呢？”她生硬地问道。 “他们同意了。” “你是笨蛋吗？即使不驾驶eva我也能好好地活下去啊。”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啊！”明日香瞬间摘掉了绫人的目镜，从屏幕外照进来的光线让他难受地捂住了眼睛。 “他们逼你答应什么条件了吗？”明日香紧紧盯着绫人的脸，似乎想捕捉他的神情变化。 然而绫人神色如常地回道。 “我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仅此而已。” “任何？” “难不成你想要我帮忙？”绫人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明日香冷哼一声。 “我堂堂欧盟空战王牌还需要你一个伤病号帮忙？”她戏谑地扬起嘴角。 “太好了！那现在就麻烦空战王牌大人带路回家。” “带就带，谁怕谁？”明日香立刻扣上目镜。 半小时后 “咣当！” 明日香烦躁地一拳敲在舱壁上，走了半天他们居然又回到了，望着地上【虎】的残骸，她气不过地又上去踩了两脚，然而一旁的巨大围墙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瞬间些许片段在眼前浮现。 初号机染血的拳头，三号机被砸烂的脑袋 “唔” 明日香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旁的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这里面收容了三号机的残骸。” “为什么要收容三号机？”明日香有些费劲地拼出了三号机这几个字，她对这个地方依旧有一种执念。绫人闻言登时一怔，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慢慢升腾。 是啊，为什么偏偏要收容三号机的残骸？绫人出神地想着。 “喂！要不还是换你来驾驶？” “用傀儡系统就行。”绫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明日香微笑着望向绫人，即使此时眼睛看不见，绫人也能感受到身旁传来的杀意。 “我错了，别插我眼睛，啊！！！” 然而明日香只是略显粗暴地抹去了绫人眼睛里渗出的血，从少女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绫人感觉十分舒服。 “你用，反正我也不认识路。”明日香叹了一口气，她稍稍朝绫人身边挪了挪。 “模式切换，duy syste。” “请选择人格模式，【丽】，【薰】，【绫人】。”明日香沉默地听着插入栓内响起的冰冷机械音。 “新建模拟人格【明日香】。” “我？！” 绫人立刻竖起手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需要将战斗数据上传至中央处理系统吗？” “拒绝。” “任务目标：潜行回旧城区。” “感情素子有368不明确，系统开放。” 下达完一系列指令后绫人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明日香在一旁定定地望着他。 “我睡会”绫人难受地闭上眼睛，如蚊虫般叮咬的灼热痛感让他难以入睡，突然从眼皮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这丝柔软让他瞬间安心不少。 明日香将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绫人眼睛上。 “就特别优待你一次，笨蛋绫人。” 第五十七章 不和谐音 这里是中央教条区l-eee层，如果把nerv本部所在的地下都市当作海平面的话，那l-eee层则是坐落于海底的核心。 教条区中的白色巨人是补完计划的关键，可以说第三新东京市建立的初衷就是用第二使徒吸引使徒再以eva进行歼灭作战，然而继准·第三次冲击发生之后陆续苏醒的使徒却表现得颇为怪异。 代号为【自动爆弹】的使徒似乎是以第二使徒为目标进行下降作战，被绫人和明日香合力歼灭。 代号为【影之武者】的使徒将胎儿产在浅间山火山内后被n2航空爆雷重创，最后被绫人轻易击杀，这个使徒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寻找旗鼓相当的对手。 代号为【怪鸟】的使徒是拥有几乎不灭的生命力，在和重伤的绫人交战时略占上风，之后被明日香突袭斩去大部分身体；恢复后在黑潮岛一战与孪生使徒夹击绫人，双翼被绫人折断。目前推测这个使徒的目的就是为母亲复仇。 代号为【海象】和【犀牛】的使徒是出现在黑潮岛附近海域的孪生体，在被六号机踢断脊椎后分裂成两个独立个体，拥有极其恐怖的蛮力，其中【犀牛】将eva六号机的右腿连同at立场一起折断。最后被搭载傀儡系统的eva六号机分尸。 蓝发少女默默看完手中的简报后抬起脑袋，血色眼眸中倒映着一道黑色的大门，她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门边的通行器。 原本还显示【闭锁】的通行器瞬间亮起了绿灯。 深红色的螺旋状物体从门上渐渐剥离，稍顷大门完全敞开，整个中央教条区暴露在绫波面前，钉在十字架上的白色巨人诡异地动了一下，断成两截的朗基努斯长枪依旧插在胸口上，些许橙色液体从鸟嘴面具下流出，第二使徒看上去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绫波刚刚踏进大门，一只蓝色的拳头裹挟着破空之声朝她的身体狠狠砸去！ “唔噢噢噢！” 低沉的吼声回荡在l-eee层，v型眼罩泛出猩红色的光辉，六号机张开嘴巴面目狰狞地瞪视着眼前完好无损的柔弱少女，适才六号机的全力一击居然没有伤到绫波分毫。 绫人的指令此时在六号机的傀儡系统中回响。 【任务目标：到中央教条区待命，有人进入立刻格杀勿论】。 作为可以用来代替eva驾驶员的系统，傀儡模式的一大优点就是会全力完成预先设定的目标，它们没有任何感情，不达目的死不罢休。这，就是duy syste的恐怖之处。 没有丝毫犹豫，六号机再度举起右手，这次右手上包裹着明亮的红色at立场，比之前威力更甚的斩击朝面前的少女砍去。 “轰！！！！” 冲击所产生的威压以绫波为中心飞速向四周扩散，原本平静的lcl之海瞬间剧烈翻滚，一层层巨浪拍打着中央教条区的装甲墙壁，发出极为沉闷的声音。 烟雾散去，绫波冷漠地注视着面前野兽般的六号机，少女周身不断辐射出耀眼的光晕，将原本昏暗的教条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丽，差不多了。”低沉的嗓音从绫波的背后传来。 绫波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一面巨大的白色光幕从她体内慢慢浮现，看上去就像是一扇大门，光幕在慢慢掠过六号机身体后便消失不见。 “喀，唔！！” 六号机的v字型眼罩突然急速闪烁了起来，它伸出双臂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低吼声不断从留着涎水的口部传出，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仿佛有病毒入侵一般。 “神，最后也只能沦为人类的工具。” 碇源堂慢慢从绫波身后走出，他依旧穿着一身nerv的黑色制服，左胸上的红色无花果标识看起来无比显眼，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不断挣扎的六号机。 没过多久六号机便停止了动作，眼罩上的红光渐渐熄灭，它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呼” 绫波轻轻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略显丰满的胸部正剧烈起伏着，为了抢过六号机的控制权她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一旁碇源堂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多了几许别样的感情。 “丽，做的好。” 绫波先是一愣，然后她下意识抬起头迎上碇源堂的目光，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将卡西乌斯长枪带到这里。”碇源堂双手插袋对着静止不动的六号机命令道。 原本已经熄灭了的v型眼罩再度亮起红光，六号机抬腿迈过两人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丽，你先去。”碇源堂抬起头，泛着寒光的镜片看向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第二使徒。 “是。” 闸门缓缓开启，明日香双手抱胸一脸生无可恋地走进了发令所，她停下脚步靠在门的一侧不让它关闭。 “向前走十步。”她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咯噔，咯噔！” 绫人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挪进发令所，他的双眼缠着一圈洁白的纱布，些许红芒从缝隙中漏出，受伤的他看起来依旧颇为帅气。 “啪嗒！”拐杖插进了地上的裂缝中，绫人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明日香急忙上前用肩膀托住他的身体，少年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朵有些发红，绫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当初真应该杀了雾岛，在来发令所的路上明日香已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果然应该坐轮椅来啊。”明日香喘了口气，她不耐烦地放开了绫人。 之前关于坐轮椅的问题绫人和明日香起了不小的争执，绫人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坐着轮椅被推进发令所，所以他只好拜托明日香当他的“眼睛”。 “只是些小伤而已。” 明日香冷哼一声，她有些不满地别过头去，然而湛蓝眼眸的余光依旧不时瞥向身边的绫人。 “绫人君，你的眼睛怎么了？”美里在看到绫人双眼包得严严实实上的纱布后吃了一惊。 “没”还没等绫人解释，明日香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发言。 “被闪光弹炸的！”明日香说着狠狠地瞪了绫人一眼。 “你说什么？”美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绫人拿拐杖敲了敲地面，看上去他不愿意深究此事。 “美里小姐，找我们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绫人想伸手揉眼睛，但是刚碰到纱布他就条件反射般地放下了手。 “是啊，作战会议。”美里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这个一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根据agi的推算，使徒很有可能已经恢复完毕。”美里轻轻拍了拍日向的肩膀，后者心领神会地按下一个键。 大屏幕上出现了黑潮岛的全景图，诡异的红色烟雾将整座岛全部笼罩，烟幕中不断传出充吼叫声，声音里充满着怨恨的情感。绫人什么也看不见，他求助地望向身边的少女，然而明日香却不愿意搭理他。 “委员会要求二号机单独出战，但是我们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把九号机放在主攻的位置，二号机负责掩护。”美里双手抱住腹部，她的神情看上去十分严肃。 “绝对不行！”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吼，美里下意识看向明日香，然而后者此时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不会是绫人？ 少年起伏的胸口间接宣告了这个事实。 刚才这句话是他喊出来的。 第五十八章 心声 “绝对不行！” 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绫人以为大家没听到自己说话，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 “绫人君，你应该明白以二号机现在的状态，让明日香一个人单独作战实在太勉强了。”美里抱着双手看向绫人，语气里流露出些许不满。 难道委员会的指令比明日香的命还重要吗？美里心里责备道。 “美里，绫人说得对，我已经太久没有战斗过了，这次理应让我来还大家人情。”明日香一反常态地说道。她心里明白绫人无法将实情说出口，于是她想到用这个理由来蒙混过关。 “这不是人情的问题，和使徒战斗是要拼命的！”美里着急地握紧了拳头，都这个时候了明日香还在提人情，原本好端端的会议气氛瞬间变得一团糟。 她指了指绫人还打着石膏的右腿。 “之前绫人遵守委员会的命令一个人去迎战三个使徒，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其实那不是委员会的命令”绫人下意识脱口而出，发令所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诡异的气氛让绫人瞬间感到一丝不对劲。 对啊，明明是真希波拜托自己要保护好海洋研究所，自己为了约定才出战的。然而现在已经是深夜，绫人疲惫的大脑实在想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理由了，他只能沉默对之。 正在这个当口，绫波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发令所。 “绫波！” 美里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将绫波拉到绫人身边，明日香立刻抓着绫人肩膀把他推搡到距离绫波几米远的地方，好像绫波身上有着什么奇怪病毒一般。 “作战将从明天开始，由九号机担任主攻，二号机负责掩护。”美里以不容置疑的威严语调重述了一遍命令。 “是。”绫波冷漠地回道。 “咣当！” 沉闷的金属音回响在发令所上空，拐杖被重重地砸在地上，绫人扶着右腿一瘸一拐地朝发令所门口走去。 “绫人君，你要去哪里？”美里皱眉问道。 “既然呆在发令所里什么都决定不了，那我现在就去把使徒打倒。”绫人轻轻喘了一口气，没有了拐杖的他必须要靠右腿支撑才能走动，从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 美里也一时愣在原地，如此倔强的绫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美里”明日香这时开口了，湛蓝色的眼眸注视着绫人落寞的背影。 “你真的想让他死吗？” “可是二号机的b型装备根本不能在海里战斗。” “那就把使徒引到陆地上。” “电缆如果被切断了就只有五分钟的活动时限。” “那就在五分钟之内解决使徒！” “这太乱来了！”美里摆了摆手，她绝对不能接受风险那么大的作战计划。 “美里！”明日香握紧了拳头，在一瞬间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少女轻抚自己的胸口竭力压抑住从内心不断涌出的强烈情感。 “从我醒来到现在，每一场战斗都是绫人在保护着大家，即使已经遍体鳞伤，他还是孤身一人在和使徒战斗啊。”明日香顿了顿，小绫人微笑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 笨蛋，为什么要自己扛下所有呢？ “我想回应他的这份心意。” 明日香望着紧闭的装甲闸门，她闭上眼睛第一次使用了感知能力，黑暗之中她看见了一颗在不断跳动的红色核心，那就是绫人生命的象征，此时他已经快到格纳库。 “哈哈——” 美里突然笑出了声，她调皮地朝明日香眨眨眼睛。 “嘛，我还以为明日香在三号机的事情后就变得不再相信感情了，看来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呢。” 美里弯腰拾起绫人的拐杖递给明日香。 “我只能躲在这里看着你们战斗，其他的就交给你了，明日香。” “我可是拯救人类的精英呢！”明日香接过拐杖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发令所。 “看起来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了。”美里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 蓝发少女没有回应，她冷漠地注视着合起的装甲闸门和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 绫人吃力地扶着栏杆慢慢朝前跳去，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透过白色纱布他只能看见一片混沌的猩红色。 明日香肯定还在发令所和美里吵架，我不能把真相告诉美里，但这又是明日香唯一的机会。绫人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栏杆，震动的金属音传入耳中。 只能去和使徒决一死战了呢，我战死的话明日香就能驾驶二号机了。 有着这样想法的绫人露出了一抹惨笑。 可惜啊，好不容易认识了她。 “十号机，请原谅我的任性，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绫人说着抬起了手，然而十号机并没有任何回应。 “笨——蛋——绫——人——！” 从走廊里传来明日香的呼喊，绫人身体不禁一颤，他急忙背过身去不让明日香看见自己的表情。 “哈啊~哈啊~” 明日香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息着，她揩去额头和鼻尖渗出的汗珠后朝绫人慢慢走去。 “你真的要去送死？”她装出一副冷漠的语气。 “是啊。”绫人又朝前挪了几步。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哪句？” “关于之前自爆的那句。”明日香轻声回道。 “以后自爆的念头你有都不要有，因为在此之前我会先亲手杀了你。这句吗？”绫人笑出了声，他转头“看”向明日香。 “嗯，所以我现在要把你杀掉。”明日香面露杀气地逼近绫人。 “请便！” 绫人闭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感觉到，从右手小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明日香用自己的小指轻轻勾住了绫人的手指。 “这个距离就刚刚好” 明日香温柔地看着勾在一起的小指，湛蓝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所谓成长，就是经过不断的聚散离合，找到不太会伤害到彼此的距离吗？”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你想和我约定什么呢？明日香。” 明日香露出一个有些悲伤的微笑。 “我只是想记住这一刻而已。” 第五十九章 Asuka Strikes “唔噢噢噢噢！” 满怀怨恨的凄厉吼声回响在黑潮岛上空，笼罩在岛屿上空的红色烟雾被这股声波硬生生驱散。 四条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粗腿踏在浅滩上，松软的沙砾无法承受住惊人的重量立刻向下凹陷，大片青色的血液混合着破碎脏器将洁白的沙滩染上一片污秽之色，反月牙形的犄角上沾染着斑驳的血渍，庞大的身躯上遍布着珊瑚状突起物，胸腔正中依稀可见一个小小的红色核心。 两根比之前更长的象牙从布满胡须的下颚垂至核心两侧，熟悉的乳白色双眼依旧一片空洞，原本作为手部的鳍进化出了锋利的骨状刀刃，被傀儡系统分尸的【海象】和【犀牛】已经重新融合成了一个单独的使徒。现在这个使徒的身体由【海象】头部进行操控，【犀牛】已经不见踪影，只能依稀看见其标志性的珊瑚身躯。 【海象】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空洞的双眼中赫然映着一个黑色的小点。 左手握成拳头然后朝外甩去，如此重复两三次，明日香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依旧穿着那件破旧的红色战斗服，胸部和腹侧都贴着简易的红色胶带，单薄的衣料下是少女前凸后翘的曼妙身材，修长的双腿微微并拢着。 “明日香，机械义肢用起来还顺手吗？”美里的声音从旁边的显示屏中传出，她有些焦虑地把双手绞在一起，眼袋下的黑眼圈似乎更重了。 湛蓝的眼眸瞥了一眼窗外随自己摆动的黑色机械手臂，说起来这个机械手臂还是美里去向委员会申请的，之前与【怪鸟】战斗的义肢在用力过猛后便损毁了。 “虽然有些许延迟，但是已经足够了。”明日香别过头去，似乎是不愿让美里看出自己的失望神情。 图像上的美里投给明日香一个关切的眼神后便切断了通话。 “嗡——” 明日香“呀”了一声，从大腿附近传来的轻微震动让她不禁颤抖了一下，她有些恼火地拿起一个塑封袋，撕掉封口后她抽出一部镶着红边的雅灰色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串陌生号码。 。 “这是骚扰电话。” 明日香伸手就按下了红色的【退出】键。她瞥了一眼窗外，周围阴云密布，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在两万米高空打骚扰电话，这帮诈骗犯是真的没事干。”明日香枕着双手翘起修长的美腿，湛蓝的眼眸看上去有些许忧郁。 “嗡——” 震动声再度响起，明日香烦躁地翻开手机盖，还是那串奇怪的号码，她气呼呼地按下通讯键。 “你们有完没完？！我在忙着拯救世界？”她对着手机吼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真有趣，我还以为你会像正常人一样先说‘喂”。” “是你？！”明日香错愕地将手机贴在耳边，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嗯，是我。”电话那头响起了绫人清朗的少年音。 “我刚买了手机，闲来无事就想打打看，正好美里小姐给了我你的手机号。”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明日香的耳朵，看来高空信号很不稳定。 “我在这里战斗，你居然还有闲心去买手机？”明日香语气骤然转冷。 “我其实想和你说” “闭嘴，我不想听！” 明日香没好气地合起手机盖，她有些恼火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讲道理绫人说什么做什么和她没有关系，但在听到绫人没有关注自己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疼痛。 或许他只是把自己当作普通朋友，毕竟才认识了没多久。想到这里，明日香有些失落地轻抚右手的小指。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明日香，怎么回事？你的同步率下降了不少啊。”美里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没什么。”明日香急忙放缓呼吸让自己的身体和二号机处在同一搏动区间。自己的左眼在这段时间里都处于毫无知觉的状态，看来自己体内的使徒安分了不少。 “二号机已到达目标海域。” “要平安地回来”明日香不等美里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要上了，明日香。”少女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操纵杆。 笨蛋绫人，给你看看谁才是最优秀的适任者！ “eva二号机，启动！” 一柄灰色的双刃剑飞速朝地面坠去，在橙色的手臂即将握住刀把之际，双刃剑剧烈震动一下偏离轨道，黑色浓烟瞬间遮蔽了天空。无数珊瑚状突刺从使徒肩部徐徐升起，伴随着【海象】的一声怒吼，生物导弹以惊人的速度向空中的红色eva袭去。 二号机的吸附翼后半部分突然张开形成了一对小型襟翼，放慢速度的eva以华丽的侧翻躲过了一波呈伞状阵型的生物导弹，眼看导弹就要撞上晃荡在半空中的脐带式电缆，二号机以头朝下的姿势潇洒地甩出一面at立场。 “轰——轰——” 导弹无一例外地撞在绝对领域外侧，爆炸的火光将周围的乌云全部驱散，一束金色的阳光洒在二号机矫健的身躯上。 “砰——！” 二号机的简易襟翼瞬间点火自爆，失去升力的eva急速向下坠去，这个动作再次让来袭的导弹扑了个空，脐带式电缆表面不断冒出噼啪的蓝色火花，二号机一系列极为复杂的机动操作虽然避开了所有导弹，但是也让电缆和负责供电的运输机不堪重负 “pg！” 黑色手掌准确地握住了刀把，二号机将双刃剑狠狠地朝浅滩上的使徒掷去，只见双刃剑向内螺旋反转变形成朗基努斯长枪，朗枪裹挟着一阵透明的气流朝使徒飞去。 “噗叽！” 枪头的二叉戟部分击穿【海象】的左肩然后从右前肢窜出，使徒吃痛地朝尚在空中的二号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明日香的暴吼，二号机双手抱膝在空中翻滚几周后朝使徒的头部狠狠踢下，【海象】竖起锋利的骨刀摆出一个格挡姿势，二号机泛着白光的右脚踢断左臂的骨刀后摔在了使徒身体的后方，溅起了漫天沙尘。 “哈啊~哈啊~” 明日香倒坐在插入栓中吃力地喘息着，操纵eva在空中做出规避动作所要承受的高g力让她的大脑不堪重负，她将被汗濡湿的长发向额头后甩去，覆盖着左眼的眼罩不经意地泛出幽幽蓝光。明日香摸了摸疼痛的右脚，在确认没有血流出后，她扳动操纵杆拉起陷在沙坑中的二号机。 “不愧是欧盟的空战王牌。” 在不断晃动的黑色运输机后方突兀地出现了一架银白色的怪异飞机，机腹上吊着一台银白色的eva，破损的翼状眼已经修复完毕，六只眼睛此时都闪着猩红色的光。 绫人在插入栓中轻轻地鼓起掌来，得益于体内使徒给予的回复能力，他双目的视力已经恢复大半，此时绫人已经重新戴上目镜，他看着和使徒对峙的二号机露出了一个宠溺的微笑。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来看你呢？” 虽然无法直接向明日香提供帮助，绫人还是拖着受伤的身躯来到黑潮岛上空观战。 “啊嚏——，谁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明日香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注视着面前的使徒。【海象】似乎是想拔出插在身体中的朗基努斯长枪，然而它只能一筹莫展地瞪着没入身体的枪身。 趁此机会，明日香立刻发起第二波攻势，只见二号机助跑几步以一个标准的跳马姿势撑在使徒半人马状的扁平背部，泛着白光的双手猛然用力，在将使徒后肢压倒在地的同时二号机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地落在了【海象】面前，明日香回身一脚踢在灰色的枪尖上。 只见朗基努斯长枪的枪身瞬间向两边膨胀，使徒发出了巨大的悲鸣，从左肩一直到右前腿的肌肉突然变得肿胀无比，眼看肌肉和骨头就要承受不住双刃剑的质量开始渐渐崩碎。 “噗呲！” 二号机泛着白光的双手插进使徒体内硬生生将变形完成的双刃剑拽了出来，一瞬间漫天血花和碎肉洒在二号机的身躯上，给二号机原本就凶恶的外表更是增添了几分暴力的美感。 “erste（第一）。” 望着溅在显示器上的大片殷红，明日香满意地点了点头。和绫人的洁癖不同，明日香非常享受血腥的战斗，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体会到驾驶eva的优越感。 “差不多了。” 望着几乎被劈成两半的使徒，明日香举起双刃剑刺向那颗镶嵌在胸腔中的小小核心。 清脆的碎裂之声传入耳中，明日香还不解气地将使徒半人马状的身体劈成两半，望着前后身慢慢分离的【海象】尸体，明日香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下笨蛋绫人也没话？？！！” 望着眼前的骇人景象，明日香急忙操纵二号机向后退了几步。 原本在地上静止不动的骨刀突然向二号机拦腰砍去！ 第六十章 傀儡 “是诱饵核心吗？” 绫人脸上的宠溺笑容逐渐凝固，他皱起眉头阴沉地注视着下方动作有些慌乱的二号机。 “美里小姐。” 他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手边的舱壁，美里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窗口中。 “绫人君，你去哪里了？”美里此时正紧紧攥着胸口的十字架坠饰，看上去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黑潮岛。”绫人似乎是不想浪费时间。 “好奇怪，使徒的核心明明已经被” “那只是个诱饵。”绫人蓦地握紧了拳头，按照二号机现在的战斗力能不能一挑二还很难说。 “请扫描一下附近海域。”绫人从驾驶座里支起身子，他的脸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抹紧张的神采。 明日香 “当！” 明日香急忙操纵二号机张开at立场摆出一个防御姿势，泛着寒光的骨刀砍在立场上立刻溅出明亮的火花，强烈的冲击力使绝对领域表面泛起一层巨大的涟漪。明日香的左手瞬间感觉一阵酸麻，二号机的机械义肢也被这股蛮力被震出无数细小的裂隙。 “唔噢噢噢噢！” 倒下的【海象】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带有骨刀的前肢肌肉突然膨胀，暴起的层层青筋带动骨刀将二号机连同at立场一同掀飞。 “啊！” 二号机以脸朝下的姿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浅水区，明日香捂着被撞疼的脑袋恨恨地抬起头，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被击碎核心的【海象】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倒在地上的另一截身体瞬间被无数珊瑚状的肉芽所覆盖，【犀牛】标志性的弯角从肉芽中缓缓伸出。仅仅是片刻功夫，被明日香斩作两段的使徒便已经复活完毕，两个使徒死死盯着眼前的二号机，仿佛后者是什么饕餮盛宴一般。 看到眼前景象的明日香有些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她感觉手上的双刃剑比之前沉重了不少，少女下意识地望向天空，阴云遍布整片天空，之前洒在大地上的阳光已经遮蔽，从周身传来的细密触感让明日香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下雨了。 竭力压下从心中传来的些许恐惧，明日香握紧操纵杆，二号机将双刃剑横在胸口，四只泛着绿光的光学眼紧紧盯着并排的两个使徒。虽然明日香的斗志依然很高昂，二号机却已经不复当初的勇猛气势，海滩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压抑。 【海象】的一根象牙突然九十度偏转，乳白色的象牙下一秒居然脱离【海象】身体朝二号机胸口掠去！ “啧” 明日香立刻侧过身体做出规避动作，然而二号机的双脚此时却不听使唤。 “糟糕，是海水！” 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二号机搭载的b型近距离作战装甲一旦到了水中便无法移动，所幸二号机此时只有双脚浸没在水中无法挪动，明日香硬着头皮用双刃剑宽阔的剑身去挡下飞来的粗大象牙。 “美里小姐！扫描完成了吗？”看着处于下风的明日香，绫人有些焦急地敲了敲通讯窗口。 “还还没有。”窗口中的美里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她比绫人还要着急。 “agi给出的选项是什么？” “核心有70的概率在距离黑潮岛东面两公里的大陆架下。” “了解。” “绫人君”不等美里回话绫人就切断了通讯，他有些踌躇地揉捏着膝盖上的病号服，由于右腿受伤的缘故导致他无法穿上常规战斗服。 seele-04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你不许向她提供任何帮助，委员会需要评估她的利用价值。】 “砰！” 明日香身体猛地一颤，她咬着牙挥动双刃剑将直冲而来的【海象】一刀拍进海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二号机重心不稳地向海里倒去。 “at立场展开！” 一滴汗顺着少女的下巴落在光洁的大腿上，二号机在半空中用右手向身下放出一面绝对领域，借由立场和双刃剑的支撑二号机才堪堪稳住身形。 “怎么会输给你们？” 明日香怒吼道，二号机将双刃剑往在海里扑腾的【海象】背部一插，紧接着双手紧紧掐住已经来到面前的【犀牛】脖颈，二号机猛地发力用左肩吸附翼抵住【犀牛】厚实的脑袋。 “就是现在！” 只见吸附翼瞬间朝左右开启，六根黑色的钉刺零距离射穿了【犀牛】的头颅，冒着热气的弹壳从二号机吸附翼后部飞出，【犀牛】发出一声低鸣后向后倒去，趁此机会明日香操纵二号机双手按在【犀牛】身体上以一个前滚翻的姿势落在了沙滩上，手掌上传来的粘腻触感让明日香厌恶地撇了撇嘴。 “哔——哔——” 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插入栓猛地摇晃了起来，从腰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明日香咬牙转过头，倒月牙形的犄角深深地插进了二号机腰部，紫色的血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呼哧！”锋利的骨刀将连接在二号机背部的脐带式缆线轻飘飘地斩断，冒着火花的电缆落进海里，泛起一阵白烟。 一瞬间插入栓的白色灯光被切换成应急用的红色，明日香身侧的显示屏跳出4：59：50秒的倒计时面板，冰冷的机械音似乎是在提醒明日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双刃剑依旧插在使徒背上，【海象】顶着角上的二号机朝不远处的山上冲去，明日香伸手想揪住【海象】的身体，奈何使徒的身体太过光滑。她轻轻呻吟了一下，从腰间感觉有液体流下，不用多想肯定是血。 好痛，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 【海象】突然停下脚步，二号机随着惯性从使徒的角上脱离飞向远处。 “轰隆~” 不远处的山丘上溅起一阵土黄色烟雾。 “绫人君！明日香她！！！！！” 美里的呼喊将绫人拉回现实之中。 “你说什么？！” “二号机腰部c级损伤！”听到这个噩耗的绫人身形顿时一滞。 eva的损伤一般分为5个等级，f级为最轻，比如皮肤破损；b级最重，一般断头或者断手断脚都属于这个等级。而c型已经是除去肢体破损以外最高的等级。 豁出去了，哪怕是被委员会判处死刑自己也要去救明日香，做出决定的绫人握紧操纵杆朗声道。 “模式切换，密码10，唔” 一阵剧烈的头疼突然中断了绫人的指令，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脑袋。 “怎么可能让你称心如愿？” 标有seele-04字样的石碑缓缓浮现在绫人面前，伴随着石碑的出现，插入栓内部瞬间换上了暗红色的诡异光幕。 “duy syste启动，人格模式切换为【薰】。”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言从石碑中传出。 “锁死系统。”seele-04在命令完后便消失了。 “快停下！”绫人强忍着头疼握住了操纵杆，然而不管用多大力都无法挪动操纵杆分毫，驾驶座两侧突然响起金属碰撞声，两条深红色的镣铐仿佛有生命一般将绫人的双手和操纵杆牢牢捆在了一起。 “放心，使徒会给第二适任者留一个全尸的。”seele-04阴魂不散的声音回响在绫人耳边。 “快给我动起来啊！” 绫人使劲扳动操纵杆，然而十号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纹丝不动。由于视野被黑红色马赛克所遮蔽，他根本看不见二号机的踪影。 二号机的脐带式电缆已经被切断，内部电源现在估计还剩下三分半，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二号机如果到了活动时限的话，明日香肯定会被使徒杀死。 当初自己还兴冲冲地告诉明日香委员会同意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绫人真想甩自己一耳光，可惜的是他现在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真是讽刺，依靠傀儡系统的自己就像是委员会手里的提线木偶，什么都做不了。 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明日香勾着自己的手指，而自己却像个白痴一样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绫人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 “明日香！！！！！！！！！！” “唔你很吵欸。” 明日香痛苦的喘息声突然传入脑海，绫人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他抬头望向四周，黑红色的光幕依旧包裹着插入栓。 “你听得见？”绫人试探性地问道。 “嘶嗯，好像是因为a10神经联结的缘故，把心灵感应放大了，只是头有些痛”明日香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绫人脑海。 “听好了明日香，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重复什么。”绫人语气急促地说道。 “模式切换。” “模式切换”明日香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情愿。 “the beast （兽化模式）。” “thebeast。” “密码777。” “密码777！” 二号机中，少女的淡金色长发飘荡在插入栓中，湛蓝色的眼眸突然泛出绿色的光辉！ 第六十一章 温暖的触感 “唔” 身体突然变得好沉重，背部传来的压迫感迫使明日香将双手撑在膝盖了上，她稍稍喘息了一会便瞥向身旁的计时器，一层黑红色的光幕让计时器上的数字变得模糊不清，依稀可见时间还剩下03：10：48。 为了节省能源，明日香将二号机的电力模式调整至slow的档位。 “这就是兽化模式吗？” 不行了，身体感觉好沉。明日香头挪动双手向驾驶座前端爬去，修长的双腿蹬在驾驶座上，少女以一个类似于雌豹的姿势匍匐在驾驶座上。战斗服各处的绿色关节灯此时都在全速运转，发光。 感觉好羞耻，明日香有些脸红地想道。 狂暴的意识正逐渐占据上风，明日香下意识张开嘴巴，她忽然感觉到肚子有些饿。腰部的疼痛慢慢变得麻木，估计血迹已经干涸。 还差点什么。 “核心在海面下。”绫人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传入脑海中。 “笨蛋” 明日香嘟囔了几句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清。 “我会看着你的。”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这是明日香彻底陷入狂暴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二号机的外表随明日香的指令已经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两肩的吸附翼在一瞬间被炸成碎片，光秃秃的肩膀伸出两根类似于天线一般的黑色物体，接着翠绿色的管道沿着天线螺旋攀升，不多时二号机背部也弹出了十多根相同的管状物质，二号机的巨大身躯此时下弯至极限，化为利爪的手不断在地上抠出深深的印迹，包裹着黑色装甲的鄂部似乎要极力挣脱束缚一般不停地抖动着。 “二号机拘束器全部解除！”摩耶转头喊道。 “是兽化模式吗？”美里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一下，温热的咖啡从杯中洒出滴落在地上。 “二号机同步率突破150，还在继续上升中！” “不用想肯定已经进入污染区了”美里叹了一口气，手下这帮驾驶员一个比一个胡来，先是绫人黑潮岛一打三，现在明日香又进入兽化模式。 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美里以手扶额。 “喝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明日香的怒吼声，二号机足下一点，身体腾空而起朝【海象】撞去。 “砰呲！” 只听见一阵碎裂之声，二号机对着【海象】的头部使出一记膝撞，膝盖上的冰刀状突起物在一瞬间就撞碎了使徒的头盖骨，鲜血混合着白色的浆糊从伤口中喷洒而出。 “唔！！！！” 发出巨大悲鸣的【海象】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骑在头上的二号机挥起骨刀。插入栓中的明日香嘴角泛起一丝狞笑，她猛地张开嘴巴，二号机的口部拘束器瞬间崩碎，洁白的森森利齿迎上明晃晃的刀刃。 “呸——！” 铁锈混合着腥臭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明日香不满地啐了一口后用手腕抹了抹嘴。 “真是难吃！” 二号机举起染血的右手从嘴里拔出一截刀刃后狠狠地插在了海象头部，搅动一番后明日香朝身侧的【犀牛】扑去。 还剩两分钟。 “唔啊！” 明日香还在半空中时，【犀牛】的脖子突然暴涨，紧接着原本还粗短的脖子瞬间变长伸向空中的二号机，明日香下意识朝驾驶座右侧一滚，然而从左手传来的不协调感让她立刻意识到二号机的左臂被咬住了。 “切！” “给我动起来啊！” 在不知道尝试了几次以后，操纵杆依旧纹丝不动，被铁镣锁住的双手已经磨破了好几层皮，伤口恢复后和铁锈长在了一起，稍稍用力就会扯破皮肤带来更大的痛苦。 肉体上的痛苦对绫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委员会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锁死了十号机的操作系统，此举导致绫人的神经联结被强行中断，绫人现在只觉得脑袋异常疼痛，仿佛被人用铁片插入头顶一般。 “哈啊~哈啊~，快没时间了。” 一定要去帮明日香，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只有这一个目标无比清晰。 视野里不断有数字在跳动，对了，是目镜。 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怎么会忽略到现在？ 绫人急忙眯起眼睛仔细看向镜框里的数据，现在他唯一能操控的便是这副目镜。 “时间是下午12时23分，明日香应该还剩下两分钟左右；同步率123，基本没用；插入栓定深负5，等等！” 绫人忍着头疼在脑海里下达指令。 探针每秒下降10。 “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绫人自忖道，他咬着牙将操纵杆向上推去。 “喀” 纹丝不动的操纵杆突然挪动了些许，绫人刚想重新启动十号机，谁知眼前突然一黑。 “唔，这是什么地方？” 双脚重新感觉到了重力，绫人这时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儿童乐园中。 幻境？这是绫人的第一反应。 “呼哧！” 一截树枝擦过脸颊，有些许疼痛，看来自己是进入了十号机的核心，但为什么这里会有个儿童乐园？ “快点让他去救明日香姐姐！”稚嫩的吼声从远方传入耳中，绫人闻言一愣，这不是自己的声音吗？ “休想。就让她死在那里！”一个怨毒的声音随即响起，还是自己的声音。 绫人顾不得那么多拨开草丛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快住手！”他大声吼道。 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绫人吃惊的张大嘴巴。 左手边站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棕黄色的瞳孔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右手边则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个体，如蛇信子般猩红的双眼正狐疑地打量着自己。 “你们是？”绫人迟疑了一会后问道。 “我是你，放心好了，这里的时间流动速度比外界慢三倍，我一定会让你去救出明日香姐姐的！”小绫人自信地拍着瘦弱的胸脯，棕黄色眼眸里满是坚定的神采。 “不知道是宿主大人亲自光临，有失远迎。”【绫人】将左手贴在右胸上微微鞠躬行了一个优雅的绅士礼，然而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 “你是傀儡系统？”绫人蓦地握紧了拳头，【绫人】周身散发出的诡异气息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您的猜测真有意思，不过我不会回答你。”【绫人】眯起眼睛，些许红光从眼中渗出，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绫人。 “脚不疼了吗？” “唔！” 绫人这才发现自己脚上还打着石膏，说来也巧，在【绫人】问出这句话后钻心的疼痛才慢慢传导至大脑，绫人瞬间呻吟了一声。 “这里是我支配的地方，你的五感以及身体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在我的管辖范围内。”【绫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似乎非常享受绫人痛苦的样子。 “我要去救明日香。” “绝对不行。”【绫人】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你必须要让他去救明日香姐姐！”小绫人不甘示弱地吼道。 眼看两方又要再度开打，绫人急忙走到两人中间，他神情严肃地望着【绫人】，后者不屑地笑了笑。 “我们来做个交易，你解除十号机的傀儡系统，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 【绫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恶狠狠地回道。 “如果我要你死呢？” “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让我去救明日香。”绫人很是坦然，他瞥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过去两分钟了。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她。”【绫人】身体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他快步走到绫人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 “呵，损耗很大啊，看来是不用我动手了。你回去。”【绫人】露出一个怨毒的笑容，他挥了下手，血红色的天空瞬间变得一片透明。 “喂，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绫人转过身望向幼年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敢去看自己原本的棕黄色眼睛。 “这个暂时保密。”小绫人的语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绫人觉得暗暗好笑。 “你记住了哦，明日香姐姐是我一个人的！” “臭小子，才多大就打明日香的主意。”绫人笑着拍了拍小绫人的肩膀，他随即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在即将下沉的一刻，小绫人突然喊道。 “明日香姐姐的第一次牵手是我的！”他自豪地朝绫人比了一个v字型手势。 “我” 还没来得及发声的绫人瞬间回到了座位上，【绫人】已经配合地解除了傀儡系统，一缕阳光照进插入栓内。 “模式切换，立场制御模式，密码101！” 原本一片暗淡的十号机翼状眼瞬间闪出棕黄色的光芒！ “送你一只手！” 明日香一脚踢在操纵杆上，二号机的机械臂瞬间爆出一团火光，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瞬间轰飞了【犀牛】的半个脑袋，明日香捂住有些疼痛的左臂朝计数器面板望去。 还剩1分钟。 “继续！” 二号机一个猛子扎入海中，原本感觉身体燥热难耐的明日香瞬间被冰冷的海水所包裹，她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混沌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明日香抽抽鼻子，一丝血腥味从右下方飘来。 “核心在那里！” 明日香急忙操纵二号机朝海底深红色的发光处游去，由于二号机的b型作战装甲已经全部解除，eva重新恢复了在水中的行动力。 还有40秒。 “要快！” 警报声突然响起，从二号机四周传来了咯吱咯吱的挤压声，明日香感觉胸口有些透不过气，巨大的水压正从四周慢慢将二号机压扁。 “砰！” 从上方传来了重物落水的声音，肯定是恢复完的使徒追下来了。 “一定要将你消灭掉！”明日香嘶吼着伸出右手，她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有些青紫。 一颗巨大的红色核心正静静地躺在海床上，就像一颗璀璨的宝石，这就是孪生使徒的要害！ “叮！”正当二号机的右手要触碰到核心时，金黄色的at立场从核心中张开，仿佛在做无谓的挣扎。 “咳咳” 明日香剧烈咳嗽了起来，插入栓中的氧气显然已经快到极限，她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朝at立场咬去。 还剩10秒。 “嘣！” 立场被二号机的利齿硬生生撕破！ 还剩5秒。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拼着最后一口气朝核心轰出一拳！ “噗呲！” 核心碎裂，二号机也到了活动时限停止了动作。 “呼~，好像做的有些太过头了呢。” 明日香倒在驾驶座里，没有了肾上腺素的支持，之前积累的伤痛在一瞬间全部反馈给了身体。 幽幽的蓝色应急灯光也即将熄灭，明日香放开操纵杆吃力地喘息着。 身体好重，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不行，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明日香轻轻将被汗湿透的长发撩至耳后，接着她从小夹层中拿出了一副目镜。 这是绫人的目镜。 目镜表面有些许裂痕，少女用手轻轻摩挲着镜片，嘴角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笨蛋绫人，我 “咣当！” 插入栓突然猛烈摇晃了起来，是使徒吗？ 从右手传来了温暖的触感，明日香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向上慢慢飘去。插入栓此时停止了晃动，一瞬间灯火通明，明日香有些难受地眯起眼睛。 “欢迎回来，公主殿下。” 棕黄色的翼状眼看上去是如此温柔，是绫人。 “笨蛋，别逞强了嘛。” 第六十二章 曲折的重逢 “啊啦啊啦，风头又被抢了呢！” 天台上，身穿粉红色战斗服的少女跨坐在栏杆上自言自语。随着身体的不断摆动，少女上身呈现出波涛汹涌的壮观景象。 真希波将右手伸到前额做出一个遮阳望远的动作，只见黑潮岛上空耸起了两个交错的巨型十字架，血色彩虹环绕在冒着黄光的十字架四周，蒸腾出一片几近透明的红雾。仔细听去雾气中似乎隐隐传来使徒充满怨恨的吼声。 “呋~，这次可是欠下大人情了。” 一旁的加持缓缓吐出一个眼圈，他小心翼翼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积满烟灰的塑胶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掰开封条后他将烟灰抖落在袋中。 “用不着那么讲究大叔。”真希波蓝绿色的眼眸在塑胶袋上停留了片刻。 “不能污染了希望之海，这里可是地球上最后一方净土。” 加持摇摇头又朝身后努了努嘴，他将剩下的小半截香烟猛地吸完然后徐徐呼出一口气。 “咳咳，话说公主怎么样了？” 真希波挥手驱散飘到身边的烟雾，她轻巧地从栏杆上跳下，上身伴随着跳跃的动作剧烈抖动着。 “现在估计在救治，她的确是非常优秀的适任者，只可惜不招seele的待见。” 真希波拿起摆在长椅上的黑色水壶朝楼梯口走去。 “如果能让她加入组织的话” “现在还不是时机，况且还有seele的少年在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加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真希波的提议，他用手指敲了敲栏杆，似乎想要驱散内心的烦躁感，即使沉稳如加持也难免会被各种各样的问题所困扰。 “还需要不少时间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菱形徽章，徽章表面的【wille】字样在阳光下泛出洁白的光辉。 “啧。” 绫人紧锁着眉头在灰色的装甲闸门前来回踱步，洁白的敞开式走廊照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撞在入口的闸机上。 “这个海洋研究机构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连使徒都要来掺和一脚。” 绫人俯下身轻轻摸了摸右脚打着的石膏，他能感受到右脚踝正在缓缓自愈。 少年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目镜，侍立在走廊旁的十号机双眼闪出一抹红光，咸腥的海风不断涌入鼻腔，绫人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绫人朝栏杆外探出头去，他此时正处在研究所的第二层，红色的海面上漂浮着呈l型分布的简易机场，一架银色涂装的倾转旋翼机停放在跑道上，机身表面喷涂着红色的nerv字样。 在将明日香从海底捞上来后绫人就再也没看见过她，自己在经过身体检查确保无恙后已经等在了大门前，可是那抹红色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一想到这里绫人就觉得莫名烦躁，他有些渴望见到明日香，但是见面后自己又会下意识地和她拉开距离。这种淤积在心中的粘腻情感让他觉得十分不爽。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总感觉心里缺了什么东西。 “防卫官大人！”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相田的喊声，绫人摇摇头将不相关的情感清理出脑海，他勉强朝跑来的相田挤出一个微笑。 “绫人哥哥！” 樱超过相田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绫人面前，她穿着一件nerv的蓝白护士制服，虽然还小但是胸部已经隐隐有了些许轮廓，一头棕色的及肩长发在阳光下泛出柔和的色彩，她蹲下身仔细地抚摸着绫人右腿上的石膏。 “很痛吗？” 清脆的嗓音驱散了绫人心中的烦闷，他伸手摸了摸了樱的头发，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樱仰头对着绫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小樱。你有看见铃原和洞木吗？”绫人环顾四周，视野里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哥哥和洞木姐姐很快就来。”樱定定地注视着绫人目镜下的眼睛，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樱踮起脚尖轻轻拉住了绫人的衣领，绫人配合地弯下腰。 “明日香姐姐还在包扎伤口哦，她伤的挺重的，美里姐姐陪在她身边。” 在听到绫人舒了一口气后，樱红着脸松开了绫人。 “我们先进去。”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灰色id卡，划过卡槽后紧闭着的装甲闸门缓缓朝左右开启，相田朝绫人弯腰致意后率先走过闸机进入了研究所大门。 “绫人哥哥，你不来吗？”樱调皮地朝绫人眨眨眼睛，后者苦笑着走进闸机。 “嘟——嘟——嘟——！” 就在绫人迈进闸机的一刹那，凄厉的警报声突然响彻在研究所上空。 是使徒吗？ 紧接着一束粗大的红外线照在了绫人脸上，他难受地眯起了眼睛。 细碎的脚步声从两边传来，不多时数道微小的红色原点打在了绫人身上，伴随着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绫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给围住了。 “住手！你们要对绫人哥哥做什么？”樱立刻飞扑到绫人身前将他挡在背后。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闪开，你背后的根本不是人类。”为首的中年男子晃了晃手中的枪，红色的小点威胁般地移到了樱的眉心。 “咕” 绫人听到樱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他拍了拍樱的肩膀。 “我没事，你快进去。”绫人温柔地说道。 “不行！”一簇冷汗顺着樱的侧脸缓缓流下，她依旧牢牢护在绫人身前。 “绫人哥哥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不许你们伤害他！” “小孩子懂什么？”中年男子上前就扯住了樱的肩膀想把她从绫人身边拽走。 “唔你放开我啦！”樱拼命挣扎着，奈何力量太过悬殊。 “嘶！” 挣扎中樱的衣服被撕破了，洁白的手臂暴露在了空气中，皮肤表面还有些许红色的抓痕。 “请不要为难樱。” 绫人抬手制止道，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似乎是在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杂种！” 男子愤愤地朝绫人脚下啐了一口，他拽着手里的樱就朝研究所里走去，然而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森森冷风从后颈掠过。 “卑微的李林，这就是你们对待神的态度吗？”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周边士兵只觉得举枪的双手在不停抖动着，他们具体在害怕什么不得而知，不过从绫人周身释放的无形威压中他们找回了一样东西。 对于神的敬畏感。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把这里毁掉了。”绫人说着举起了右手。 “十号机。”他轻声念道。 一抹狰狞的红光从十号机的翼状眼中闪出，裹在白光中的右手缓缓举起。 “放心，我不会杀人。”绫人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他说着狠狠挥下了手。 “啪！” “唔不可以这样，笨蛋绫人。” 是明日香。 刚刚自己的一记手刀打在了明日香的背上，绫人懊恼地望着神情痛苦的明日香，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然而明日香立刻直起身子将他的手抱在怀里，似乎是担心他再度动怒。 “你在帮他们吗？”绫人语气骤然转冷，目镜下的眼神却满是心疼。 “当然不是，这种人来多少都杀不完，这不是绫人你告诉我的吗？” 明日香甩了甩及腰的长发，她已经换上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衣领敞开处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绫人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和明日香柔嫩的肌肤轻轻摩擦着，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烧。 “美里很快就来了，别担心。” 明日香轻声说道，似乎是在安抚绫人的情绪。她抬起头和少年四目相对，湛蓝色的眼眸责备地注视着眼前的他。 “我当然不介意被你这样抱着。”绫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嗯，你这个变态！！！” 明日香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手，俏脸立刻染上一抹红晕，把绫人的手往旁边一甩后她气鼓鼓地走进闸机。 “嘟——嘟——” 警报声再度响起。 第六十三章 交错而过的心 “我是矢野，发现第三和第九使徒，准备就地剿灭。” 矢野对着别在衣领上的小型话筒低声报告道，他随后拎起樱的胳膊往大门内扔去，相田一个健步上前将少女的娇小身躯稳稳接住。 “绫人哥！” 樱的呼喊很快就被装甲闸门合拢的轰鸣声所中断，绫人听到身旁的明日香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已经习惯被当作异类了，不过明日香也许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你是要杀掉我们两个吗，矢野君？”绫人指了指自己和身旁的明日香。 回应他的是一片拉开枪栓的声音，矢野冷冽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犹豫。 “各单位装填一发aa弹。” 四周的士兵从腰袋中各掏出一枚子弹塞入步枪侧面的弹仓，三角形的子弹表面闪烁着诡异的蓝色光芒。 “到我身后。” 绫人嘴唇微动，从身后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稍稍安心了些。 看到这副景象后矢野露出了一抹狠厉的神情，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将绫人的眉心纳入瞄准镜的十字中后他迫不及待地挥下了手。 “开火！” 四周的枪支各打出一个单点射，十多道蓝色的光影朝绫人和明日香急速掠去。 绫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数面橙色的小型at立场从体内浮现，将他和明日香都包裹在其中。 “这是？” 预料中的碰撞声并没有传来，反而自己的胸口感到一阵气血上涌，绫人急忙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动摇了。 子弹轻松击穿at立场后化为蓝色的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一面面残破的绝对领域，立场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孔。 这不可能！自己引以为傲的at立场居然被区区子弹打穿了。 矢野嘴角泛起一抹狞笑。 “觉得有at立场很了不起是吗？”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枚三角形的蓝色子弹，绫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为了让你死个痛快，我就透露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好了。这是专门反at立场的子弹，打在普通人身上不痛不痒，但是用在你这种使徒的绝对领域上可是效果拔群。” 然而绫人并没有认真去听矢野的话，因为此时从大脑中传来了另一位【绫人】的声音。 “看来你已经山穷水尽了啊。”第三使徒的怨毒声音突兀地响起，听上去它似乎在欣赏一出好戏。 “美里小姐怎么还不来？”这是绫人的想法。 “你还真相信李林这种生物？” “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绫人下意识问道。 “把你的身体借我一用，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人的。”第三使徒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也只能这样了。” “砰呲！” 包裹在绫人双眼的目镜突然碎裂，如蛇信子般猩红的双眸阴沉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绫人】先是瞥向了靠在自己身后的少女，在对上自己的眼神后少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靠着自己的柔软身躯瞬间后退了半步，【绫人】对她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这个反应真是太精彩了，哦对，她是叫明日香。 “你有什么遗言吗？”矢野看着环顾四周的绫人，他露出一个胜利者的残酷笑容。 “死前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绫人】将左手贴在右胸上行了一个优雅的绅士礼。 “我，是你们李林眼中排名第三的使徒。” “砰！” 伴随着绫人话语的结束，空气中突然泛出一道白光，下一秒矢野胸口瞬间凹陷了下去，手中端着的步枪断成好几截，一个诺大的军人就这么突兀地飞了起来重重砸在装甲闸门上。 周围的士兵瞬间发出一片惊呼声，不少人甚至有了转头逃跑的念头，【绫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满意地点了下头，似乎是在品尝久违的自由。 “咳啊！” 矢野脸朝下扑倒在地，些许血迹从口中喷出溅在洁白的地面上，看上去一副生死不明的样子。 “快住手！” 美里气喘吁吁地跑到闸机边，红色的军装外套不断飘荡着，她震惊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矢野，又看了眼团团围住绫人和明日香的士兵们。 “把枪放下，你们想做什么？”她握紧拳头喊道，士兵们趁机一哄而散。 这应该就是nerv的作战部长了，【绫人】自忖道。 明日香立刻跑到了美里的身边，她神情痛苦地轻抚腰部，然而眼神却像刀子一般剜向【绫人】。 “你们都没事？”美里急忙扶住了明日香的肩膀。 “没事。”【绫人】以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回道，然而冰冷的语气却让美里皱起了眉头。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往日熟悉的绫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 加持从装甲闸门侧面的应急出口跑了出来，衬衫外随意地罩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 “啊啦啊啦，这不是生态研究机构的法人代表，加持良治先生吗？” 【绫人】眯起眼睛悠闲地打量着加持。 “是绫人君，哦不，是第三使徒吗？”加持微微一怔，但他随即就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是你的人？”【绫人】一脚踩在矢野的背上，后者毫无反应。 “居然还使用了aa弹。这就是你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绫人】戏谑的语气骤然转冷，加持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还请神明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听到这番恭维后【绫人】似笑非笑地挪开了脚。 “为什么会发出警报？”【绫人】拿起拐杖敲了敲闸机，金属表面立刻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识别器，专门为防备人型使徒的入侵，污染浓度达到20就会发出警报。”加持用手腕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他拿出一张id卡插入卡槽，装甲闸门缓缓升起。 “之前的误会我很抱歉，还请神明大人不要上报委员会，请进。”加持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不用，我不想和李林共处一室。”【绫人】冷漠地拒绝道，他拿过拐杖朝通往天台的楼梯走去。 “这下麻烦了啊。”加持以手扶额苦笑道。 现在自己的研究所里凭空多出了一只使徒，天知道那位神明大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万一他一时兴起想把整个研究所给毁了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明日香。”美里轻声唤道，少女身体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 “现在只有你能找回绫人君了。” 加持也把目光投向了明日香。 “你们这么要求一个受伤的人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明日香冷笑一声大踏步地朝远处的黑色身影追去。 “自古红蓝啊！” 美里以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将加持按在了闸机上。 “还不是你搞出来的一档子破事？！” “真慢呢，明日香。” 【绫人】拄着拐杖俯瞰着研究所的设施，十个巨大的环形净水池以一二三三一的阵型分布在洁白的建筑表面，红之海的海水被汲取到底部的水池后经由不同的路径进入下一层，海水的颜色随着水池层数的增加而不断变淡，最上层的水池呈现出一片蔚蓝色的壮观景象。 “是生命之树的形状吗？”【绫人】靠在栏杆上望着蓝色大海怔怔出神。 真美啊。要是我也能活在这个世界上该多好，但这是不可能的。之前矢野的狰狞神色和aa弹都证明了人类对于使徒深深的憎恶。 全部毁掉。 只有红色的死寂世界才是人类最好的归宿。 “喂！你！” 背后传来少女的呼喊声。 “难道我没有名字吗？”【绫人】有些崩溃地回过头去。 使徒也是有尊严的啊，他在心里咆哮道。 “有水吗？” 【绫人】使劲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嗓子。 明日香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在没有看到任何形式的液体后她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血也可以哦。” 【绫人】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怨毒的目光瞥向明日香雪白的锁骨。 “喝你自己的去！”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但她还是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肩膀，夕阳照得她满脸绯红。 看着慢慢朝自己逼近的明日香，【绫人】露出了一抹惊慌的神色，他急忙摆手道。 “不不喝也可以。”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第三使徒。” 明日香坏笑着往【绫人】身前凑去，【绫人】这才发现少女身体的杀伤力有多大，单薄的淡黄色连衣裙下一片清凉，明日香踮起脚故意把肩膀伸到【绫人】嘴边，传入鼻腔的体香几乎让【绫人】感到窒息。 “喂，无畏君！你不是要喝水吗？” 一个黑色物体朝【绫人】的头上砸去，少年稳稳地接住了水壶，在听到另一个声音后，明日香急忙向后跳去拉开和【绫人】的距离，俏脸飞起一抹红晕。 “咕嘟——咕嘟——” 渴极的使徒不顾三七二十一拧开杯盖就往嘴里灌水，全然不知水壶表面的扭曲文字隐隐泛出了幽蓝色的光。 “这是？咳咳咳唔” 绫人痛苦地捂着额头弯下了腰，手中的水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从杯口冒出了一股蓝色的烟雾。 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来到绫人身边，她掏出一个针筒就往绫人脖子上扎去。 “快住手！” 明日香急忙上前抓住真希波的手腕，后者毫不犹豫地将液体全部注射进绫人的体内。 “你这家伙！对他做了什么？”明日香揪住真希波衣领对着她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 伴随一声脆响，一副红色眼镜摔在了地上。 “所以我说啊，你这一巴掌是躲不过了。” 清朗的嗓音从明日香身后悠悠传来，绫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方才这一剂药喝下去差点没让他头痛死。 明日香急忙松开真希波朝绫人望去，少年眼睛里的十字架逐渐褪去，原本猩红色的双眸慢慢转换成了红棕色，看起来和十号机中小绫人的棕黄色眼睛有些许相似。 绫人下意识想要扶住目镜，却发现自己不借助目镜居然能看见东西，他迎上明日香的视线，少女此时正急切地注视着自己，绫人摆了摆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我回来了，明日香。” 第六十四章 我也是有底线的 金黄的夕阳洒在第三新东京市东倒西歪的建筑群上，给本就残破不堪的要塞都市增添几分凄凉的美感。 用于聚集阳光给地下都市照明的偏光镜也在此时停止了运转，很快白色应急灯缓缓开启，地下都市就在这稀稀拉拉的灯光中露出了晦暗的身姿。 nerv标志性的紫色金字塔已经修复完毕，不过四周似乎还在继续着不知名的工程，十六根巨大的黑色立柱将本部笼罩其中，给本就神秘的nerv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原本用于运输旅客的空中轻轨系统也因为准·第三次冲击而全面停摆，不远处有什么灰色的东西似乎正在沿着轨道一点一点向下滑动。 碇源堂双手插袋站在深蓝色的手掌中心，薄薄的镜片上笼罩着一层寒光。 旁边身穿乳白色战斗服的少女看上去有些许疲惫，她头上的两个发卡状a10神经联结器正闪烁着红光，背后六号机的v型眼罩仿佛呼应一般也泛起猩红色的光芒。 “丽，还习惯吗？” “唔嗯。” 绫波轻轻按住自己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第一次操控六号机从中央教条区走到地下都市就让她几乎耗尽了体力，这道命令来自于碇源堂这个赋予了她生命的男人。 即使他命令自己去死，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再等一下，很快就能见到唯了。”从轨道上传来的的尖锐摩擦声越来越近，碇源堂抬起头。 一双巨大的手赫然映入眼帘！ 滑轨猛地停住，冰冷的灰色指甲因为惯性轻轻触碰到了碇源堂的脸，后者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不能让初号机被发射到月球。”碇源堂转头看向六号机处在阴影中的左半截身躯。 eva的左手正紧紧握着一柄长枪。 呈等腰三角形形状的暗红色枪尖泛出洁白的光辉。 包裹在粉色战斗服内的修长手指慢慢捡起落在地上的眼镜，真希波轻抚脸上被明日香扇出的掌印，她耸耸肩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毕竟抢了公主殿下的二号机呢，被打一巴掌算是我赚到了。” 真希波故作轻松地看向绫人，后者对她报以无言的苦笑，明日香紧握的拳头有些颤抖 “这是中和药剂吗？”绫人伸出大拇指比向地上的水壶。 “不愧是无畏君，很聪明啊。”真希波重新戴上眼镜，她的左半边脸颊略微有些红肿，明日香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 “啊啦啊啦，看来公主大人生气了。” 真希波压低声音朝明日香远去的背影努了努嘴，她指了指放在长椅上的一个铁盒。 “这是研究所的赔礼，请不要客气。”她说着对绫人调皮一笑，跳上栏杆后往下一跃便消失了踪影。 “明日香！”绫人立刻转身喊道。 “干什么？”已经走下两级台阶的少女不耐烦地回过头，绫人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有空吗？请陪我一下。” 绫人说着便走向长椅。 “是他先邀请我的，那过去也没关系了。” 明日香嘟囔几句后便抬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势朝绫人走去，然而在看到硬邦邦的长椅后，她下意识摸向缠着纱布的腰肢，早先和使徒战斗中明日香的腰部受伤，伤口才刚刚止住血。 坐在那么硬的椅子上，伤口肯定会裂开。明日香神情复杂地看着背对自己的绫人。 你是笨蛋吗？ 那么硬的椅子让我怎么坐？ 想到这里，明日香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她双手抱胸气呼呼地走到绫人旁边，在距离绫人一个手臂远的距离坐了下来。 意料之中的剧烈痛楚并没有传来，虽然还是被长椅烙的有些疼，但更多的还是舒服的柔软触感。 明日香下意识瞥向绫人，后者得意地扬起了嘴角，就差把【看我多体贴】这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原来是绫人把自己的手臂当作靠垫垫在了明日香受伤的腰上。 看着少年棕红色的眼眸，明日香有些脸红地别过头去，靠在绫人手臂上的腰肢也下意识放松了一些。 “笨蛋，得意个什么劲嘛。” “这是加持送来的，你打开看下。”绫人说着把铁盒放在了明日香并拢的双膝上。 “嘎！” 明日香掰开铁盒，她立刻吃惊地瞪大眼睛。 铁盒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生鱼片以及大到夸张的虾。 “这就是传说中的海鲜吗？”绫人立刻咽下一口口水。 在第二次冲击以后，海洋里的大多数生物就灭绝了，剩下的小部分经过克隆全部储存在了这个生态机构中。 别说吃，千禧一代的孩子就连见都没见过活的海洋生物，在他们的认知里，红色的大海仿佛是天经地义一般。 “这个白色的是三文鱼吗？” 绫人指了指表面泛着油光的鱼片。 “你是笨蛋吗？这是鲷鱼啊，旁边橙色的才是三文鱼。”明日香没好气地掰开木制筷子。 “我不吃！”绫人赌气地别过头去。 “之前命都要没了，现在拿这些臭鱼烂虾来搪塞我们。” 明日香拿起一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的虾，她熟练地剥开虾壳，正要把虾送进嘴里的时候，她瞥了一眼身旁的绫人。 哎，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没办法。 “喂，你要不要吃这个？” 明日香举起手里明晃晃的大虾，些许汁水从虾黄中溢出。 绫人警觉地看了一眼明日香手中灰色的虾，然后他凑到明日香手指边嗅了嗅味道。 “这个真的能吃吗？” “张嘴。” “啊——”明日香精准地将虾投进绫人嘴里。 “咕咚，咕咚。” 些许腥味混合着海水的咸味在舌尖慢慢扩散，咀嚼一番后还有丝丝甜味。 “唔好吃。” 于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明日香夹起不同种类的生鱼片喂给绫人，后者像个小孩子一样咂巴着嘴一个劲地说好吃。 “我吃不下了。” 在被连续塞下不知道多少生鱼片后，绫人捂住嘴巴轻轻地打了一个嗝。 明日香嘴角微微扬起，她用同一双筷子夹起一口白饭送进嘴里，铁盒中已经不剩什么生鱼片了。 “要是能天天这样该多好啊。”绫人望着地平线上露出半个圆的太阳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也只有和明日香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流露出些许情感。 “笨蛋绫人，和我说说你第一次驾驶十号机的事情。”明日香咬住筷子看向绫人。 “我没有那方面的记忆。”绫人轻轻摇了摇头。 “第一次启动实验刚开始我就失去了意识，后来才听说同步率突破了400。” “是吗？”明日香沉吟道。 看来绫人的一小部分灵魂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十号机核心的。 “你不觉得现在的我们很应景吗？”绫人轻笑道，他拿起纸巾揩了揩嘴。 “应景？” 绫人指了指前方的红之海，又回头看向那一片蓝色海洋。 “如果把红之海比作补完后的世界，那么蓝色的海洋就象征人类的希望，而我们所处的这个天台显得和两方都格格不入。” 明日香低下头沉默了。 的确如绫人所说，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站在使徒一边的，但是之前在研究所门口的对峙似乎也代表了人类社会对自己的排斥。 真是进退两难啊，明日香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找一样东西依靠下，少女慢慢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绫人手臂上。 这样，就够了。 “之前在研究所门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杀了？”明日香并拢双腿，穿着黑色鞋子的双足慢慢地翘起然后放下。 “杀一个矢野就够了。”绫人生硬地回道，明日香的双足停止了摆动。 所以矢野被杀死了？ “杀多少人都解决不了问题，重要的是补完计划，让神来审判李林人类的罪恶。” “你就这么相信所谓的神？”明日香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绫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可以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 “我已经见证过了！” 明日香突然直起身体，她用力盖上铁盒，湛蓝色的双眸紧紧盯着绫人。 “笨蛋真嗣不是已经发动过冲击了吗？那样的人间地狱就是补完吗？”她站起身子一脚蹬在长椅上，随风飘舞的淡黄长裙下依稀可见一抹白色。 简直就像在初号机核心内的意识列车一般，同样的夕阳，同样的姿势。 只不过对象却从真嗣换成了绫人。 “那是碇司令自己的计划，和委员会的剧本完全不一样。”绫人的语气骤然转冷，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笨蛋真嗣】这几个字时自己的胸口有一丝疼痛。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笨蛋真嗣和初号机一同封印起来？你们在怕什么？”明日香大声质问道。 “看来你很在乎他啊。” 明日香伸开五指按住胸口，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绫人的话，少女惊讶地发现绫人双眸中的猩红色十字架正在一点一点展开。 “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断绝你的念想。” 绫人双手握拳气愤地站起身，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右臂，明日香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绫人一瘸一拐地登上十号机宽大的手掌。 不远处的天空突然被黑雾遮蔽，云层中响起了一声尖啸。 一道巨大的漆黑身影径直朝十号机俯冲而来。 是使徒！ 明日香刚想惊呼“小心”，然而下一秒十号机双眼闪出狰狞的红光。 银白色的eva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冲到天台边的【怪鸟】脖子瞬间被死死掐住。 “咿——！” 使徒瞬间发出一声悲鸣。 “之前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没有杀你，现在你在我心情不爽的时候送上门来。” 绫人阴冷的语调缓缓响起，似乎是在宣告使徒的死刑。 只见十号机的手臂肌肉突然隆起，抓住【怪鸟】的翅膀往外一撕。 “哗啦——” 十号机五指沥血，使徒的半边翅膀被硬生生扯掉，染血的手指揪住【怪鸟】的鸟嘴面具向上掰去。 使徒的脸皮也被十号机瞬间撕裂，明日香感觉一阵温热的液体洒在身上，是使徒的血。 她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十号机。 十号机三下五除二将使徒肢解得只剩下一个红色核心，核心中的独眼瞬间睁大，似乎是在哀求。 “咔嚓——” 核心被十号机毫不犹豫地捏碎。 浑身染血的eva转过头看了一眼明日香，猩红色的翼状眼流露出怨恨的感情。 “啊啦啊啦，怎么看都像是无畏君吃醋了啊。”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真希波将一条浴巾披在了明日香身上。 第六十五章 偷袭 晴朗的夜空泛起一层鱼肚白，不论地球最后变成何种模样，启明星总会在黎明时分发出光芒。 对于上古时代的玛雅人来说，有“启明”含义的金星既隐喻死亡，又是复活的象征。 不知生活在第二次冲击后的人类是否还保留着这样的知识。 “啧~” 明日香烦躁地用枕头蒙住脑袋，黑暗中她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由于腰部受伤的缘故，她被迫以脸朝下的姿势趴在床上。 “啪！” 白色的枕头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腰间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明日香轻轻呻吟一声掀开了覆盖在背上的薄被。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淡黄色的连衣裙，由于没怎么好好整理衣冠，背上的裙角被撩到了胸部的位置，露出了勉强覆盖住翘臀的白色布料以及缠在纤细腰肢上的的厚厚纱布。 明日香轻抚纱布表面，从手指上传来的湿润触感让她意识到伤口再次开裂了。 也是，这种较深的伤口一般都难以愈合，能不留疤就已经很好了。 明日香可不希望自己的身体留下任何形式的疤痕，毕竟她只有十四岁。 少女将一缕淡金色长发抓到面前仔细嗅了嗅，一股意义不明的腥味传入鼻腔，明日香恨恨地将头发往身后一甩，然而这个动作再次牵动了伤口，疼的她直皱眉头。 “那个笨蛋” 昨天绫人当着自己的面把【怪鸟】生撕了。他倒好，外面有十号机保护。明日香可就惨了，使徒的血液混合着内脏一股脑地给自己来了个“人工降雨”。 还是鲱鱼罐头的口味。 明日香只记得自己在研究所的浴室里洗了足足有三个多小时的澡，使徒那令人作呕的气味至今还残留在她身上。 不过对她来说最糟糕的是绫人捉摸不透的脾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提起真嗣绫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发火。 明日香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快速翻到了通话记录，空白页的上方只有一串由【1】，【0】，【2】组成的手机号码。 明日香将手机号复制进短信编辑栏后，刚打了几个字，被手机屏幕照亮的俏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思考一会后，明日香删除了短信。 “咯吱——” 轻微的金属音从门外传来，明日香下意识瞥了一眼时间。 【05：07分】。 脚步声离门边越来越近，明日香急忙合上手机盖闭着眼睛装睡。 在到了门口后，脚步声停住了。 埋怨，愤怒混合着一些别样的情绪被传递进了明日香的心里。 这就是绫人现在的情绪吗？明日香胡思乱想道。 那我的情绪会不会也被他感知到了。 不要，绝对不要。 明日香抓起被子盖在身上，妄想以这种方式阻断两人间的心灵交流。 良久，门口传来一声轻叹。 绫人将冰冷的面包塞进嘴里，病号服被整齐地叠放好堆在了茶几上，他已经换上了平时穿的白衬衫，目镜下猩红色的双眼望着窗外尚未变亮的天空。 今天的面包格外难吃，仿佛少了些什么。 “咣唧！” 门开了，明日香扶着墙壁慢慢走进了客厅，刘海下的湛蓝眼眸看上去有些许血丝。 “早安。”绫人露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明日香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浴室。 “今天是初号机发射日，有什么话需要我给碇真嗣带到吗？” 明日香猛地停下脚步，稍顷她轻声说道。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不驾驶eva对笨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知道了。” 绫人拿过风衣后拄着拐杖走出了房门。 吃完早餐后明日香换上一件灰色t恤，拿过手机和id卡后她扭开了房门。 一只银白色的手掌静静地伸在她面前，手掌上还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上来。” 明日香默默抓住十号机的大拇指站到eva宽大的手掌中心。 在确认手里传来温暖的触感后，绫人操纵十号机慢慢朝本部走去。 “初号机会被发射到什么地方？”显示屏中的明日香背对自己问道。 “月球，由塔布加基地进行封存。”绫人简短地回道。 此后两人间的气氛就变得极为沉闷，在将明日香轻轻放在本部入口处后，绫人立刻赶往初号机所在的封印之地。 “奇怪，卡西乌斯枪怎么不见了？” 原本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初号机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蓝色的巨型容器，容器的外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加厚数十倍的巨型十字架，一个纽扣状的灰色物体在容器中心诡异地缓缓转动。 纽扣上的两个黑洞慢慢朝十号机所在的方位挪动了一下，似乎在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绫人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莫非卡西乌斯长枪和初号机一同被封印在了容器内部？ 不，这不可能。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斜后方逼近，绫人回头一看，六号机在五十米开外停下了脚步，v型眼罩上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我没命令六号机参加发射准备啊。”绫人一头雾水，他疑惑地对着六号机偏了偏头。 对，一定是委员会放心不下所以派六号机来监视自己。 这样就说的通了。绫人不再多想，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模式切换，立场制御模式，密码101。” 话音刚落，两边的操纵杆立刻折叠收起，五面at立场环绕在绫人手边，神经中传来的负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绫人咬牙挥动双臂交叉在胸前，伸直的手指慢慢弯曲成拳头。 “jooooooooooooooooooooo！” 洁白的能量从十号机身体中溢出并且传导至地下，巨大的彩虹色at立场瞬间笼罩整个封印之地。 不多时脚下传来一阵异动，一柄蓝色的二叉戟破土而出。乍一看很像是朗基努斯长枪的枪头。 二叉戟表面泛出白色的光辉，似乎是在吸收十号机辐射出的能量，稍顷枪头以下的身体也露了出来。 二叉戟下方连接着类似于eva的身体，不过要纤细很多，应该是头部的地方被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盘所取代，圆盘上均匀分布着四片紫色的吸附翼。 “这是？” 美里震惊地注视着大屏幕上的影像，一旁的明日香微微皱眉，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ark04a。”一旁的律子简短地回答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美里凌厉的眼神立刻剜向律子，然而后者却无视了她。 “涅利希斯（nesis）系列防卫兵器，我也是昨天才收到的资料。”律子冷漠地回道。 这当中一定有鬼，看来从律子嘴里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美里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 不多时四台ark04a脱离地面朝太空飞去，不过它们的尾部喷射的不是火焰，而是酷似at立场的膜状物质。 绫人放下双手，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光是为ark04a充能就把他累的够呛。 那接下来就是ark04b了。 “砰！” 从黑暗中突然飞出一只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十号机的胸口，银白色的身躯随惯性往后退了几步。 绫人懵了一秒，他立刻将手边的at立场拉到身前保护自己。 “搞什？” 绫人在看到来者的真面目后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台eva，其外形和六号机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身上的涂装由深蓝色变成了浅灰色。 “究竟是什么时候完工的？”绫人握着操纵杆的双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 司令台后方的碇源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让我出击！” 明日香下意识就要去帮助绫人，然而在转身的时候她身体一哆嗦，明日香捂着腰部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你现在不适合出战，而且二号机还在修理中。绫波，你去帮助绫人。” 蓝发少女眨了眨红眸，随后她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发令所。 灰色eva毫不犹豫地对着十号机挥拳便打，绫人不紧不慢地后退半步，拳头撞在at立场上溅起一阵涟漪。 绫人轻蔑地笑了，就力量而言，这台eva勉强可以和之前被肢解的量产机持平。 “看来废弃区又要多些零部件了。” 绫人举起右手猛地向下一挥，十号机配合地举起右手，一面白色光幕在距离右手五六米的上空凝结成型。 “呼——————” 伴随着十号机的投掷，一道看不见实体的绝对领域伴随着暴风朝灰色eva掠去。 “噗呲！” 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在eva身体表面绽开，暗红色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覆盖了灰色的身躯。 “啧” 绫人有些恼火地啐了一口，为了快速打败这台来历不明的eva，他被迫动用了立场制御模式的能量。 如果再不加紧启动ark04b的话，绫人的精力恐怕会被提前消耗完。 绫人立刻双手交叉在胸前，白色的能量从十号机的手臂中被传导至ark04b灰色的脸部。 “唔” 绫人交叉的双手被慢慢地掰开，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中断他的动作。 “怎么回事？” 绫人艰难地转过头去，眼前的一幕再度让他震惊了。 六号机居然牢牢抓着自己的双手！ 第六十六章 遗落之物 “绫波现在在哪里？” 美里焦急地抓着日向的座椅靠背，五指紧紧嵌入靠背上的皮革内。 “无法确认坐标！” 日向连续切换了数十个监视器，然而屏幕里根本没有半点人影。 美里侧过头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明日香，却发现少女正紧紧盯着自己，湛蓝的眼眸中满是决绝的意味。 “绫人君，请坚持住。救援马上就到。”事到如今美里也只能给绫人精神上的支持。 “支援？”过了好一会屏幕里才传出绫人的声音，听上去他正在剧烈挣扎着。 “我马上驾驶二号机！” 明日香按住伤口喊道，现在的她就连大声说话都会牵动伤势，一抹猩红慢慢从黄色连衣裙表面涌现。 “胡闹！”屏幕里传来绫人严厉的训斥。 傀儡模式下的六号机力量惊人，绫人的手腕被捏的生疼，他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表面正在慢慢渗出血丝。 “出力上调至85！” 十号机双眼红芒更甚，被六号机擒住的双手奋力向前挣脱，脚下的土地都开始凹陷。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静止不动的灰色eva再度抬起了头，几乎被切断的v型眼罩亮起了断断续续的红光，虽然周身被绫人的at立场切出数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这台eva却并没有被伤及核心。 “这台也搭载了duy syste吗？” 眼看被自己击倒的eva越来越近，绫人咬牙喊道。 “对不起，薰君！” 只见绫人瞬间弯下腰，六号机收刹不住动作扑倒在十号机背上，绫人双手猛推动操纵杆将六号机甩过头顶，紧接着十号机使出一记膝撞踢在六号机的腹部，包裹着冰刀状突起物的锋利膝盖瞬间将六号机仓促展开的at立场切成两半。 绫人没有丝毫犹豫地踹向六号机的腹部，将其一脚踢飞。 “发射紧急行动停止讯号！插入栓排出！” 六号机的字样瞬间出现在绫人身侧，绫人伸手按在将显示屏上的数据向前滑去。 十号机吻部的角放出一道白色激光直击六号机的胸口，然而在快要接触到核心的时候被一把高振动粒子刀拦住去路。 “啧！” 绫人烦躁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灰色eva，眼看立场制御模式还有一分钟就要结束了。 绫人用力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想缓解下神经联结所带来的负担。 时机估算的简直太准了。 如果六号机和灰色eva提早对自己进行突袭的话，ark04a会自动发起反击。然而这两台eva却选择自己在给笨重的ark04b充能时展开攻击。 这样堪称变态的布局能力，除了碇源堂还有谁能想的出来？ 看来自己和委员会都被耍了啊。 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只能快速解决两台eva了。 灰色的eva狡猾地躲在六号机身后，手中的高振动粒子刀和空气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噪音。 “嗤——————” 十号机胸部的装甲板突然开启，灼热的蒸汽从排气孔中喷出，形成的雾气很快裹住了十号机的身影。 六号机和灰色eva的v型眼罩都掠过数条黑色的数据流，似乎是在寻找十号机的能源反应。 “别找了，在你们头顶呢！” 话音刚落，十号机包裹着耀眼白光的左脚对着灰色eva的头部急速降下。 “噗叽——！” 灰色eva的头部瞬间被at立场削去大半，只留下和脖子连在一起的小部分下颚骨，被切下的首级在天上翻转了好几周后才落在本部旁的树林中。 “轰隆——” 十号机狠狠地砸在了六号机身后的地面上，绫人吃痛地缩起右腿，他回身一拳直接打穿了六号机的腹部，缩回血淋淋的拳头后十号机拎起六号机的后颈将其扔进了地底湖中。 碧蓝色的湖水瞬间被染的一片猩红！ 绫人面无表情地经过还站在原地的无头尸体，他重新将双手交叉在身前朝ark04b输送能量。 洁白的能量从十号机体内缓缓注入深蓝色的十字架。 “唔” 绫人感觉自己视线有些模糊，他使劲摇了摇头想保持清醒，然而直觉告诉他立场制御模式的时限即将结束。 望着ark04b尚未充满能量的纽扣状面部，绫人只能咬牙下达命令。 “改变目的地，现在发射至地球轨道。” 说完绫人再也支撑不住，他身子一软瘫倒在驾驶座中，十号机的翼状眼随即熄灭，整台eva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救护班出动！”美里这时才喊出了声。 天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蓝色的星星。 “这次的六号机事件实在超出剧本太多了。”seele-03语气不善地打破了沉默。 “六号机的叛变，外加初号机发射失败，这都是不能承受的代价。”seele-04一改往日戏谑的语气，字里行间都带着浓郁的阴冷色彩。 “那个男人，居然会拥有控制神的力量。”seele-02感慨道。 “啊——” 绫人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瞬间打破了会议肃穆的氛围。 “我也是直到刚才才发现六号机的异常，现在看来是无法保持对nerv的战略优势了。”他有些无聊地用拐杖戳了戳看不见的地板。 seele-01突兀地出现在了绫人面前，绫人急忙站直身体。 毕竟那是议长大人，可以说是第二次冲击后人类社会的实际统治者。 “你能确保第二适任者对委员会的忠诚吗？” “这种事你们可以单独问她。”绫人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损失了六号机后这帮老人居然开始打明日香的主意，黑潮岛一战已经让绫人领教过了seele的无情，他不会再上委员会的当。 “我想，在黑潮岛的时候第二适任者已经向诸位证明了她的价值。”绫人不卑不亢地注视着seele-01的石碑。 石碑表面的文字闪烁不定，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eva二号机的维修经费委员会已经批准，希望你能确保第二适任者准确无误地执行补完计划。” 绫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让明日香执行补完计划？ 你们这帮家伙大概是真的老糊涂了，绫人心里冷笑一声。 “唔” 绫人慢慢睁开双眼，除了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传进鼻腔的来苏水气味让绫人明白自己正身处本部的医院。 自己的目镜呢？ 耳边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绫人立刻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樱。 自己被污染的眼睛让樱看见了。 绫人立刻闭上眼睛翻了一个身，他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虽然早已习惯被当作异类，但是想到樱这样暖心的少女心里还是会有些惆怅。 果然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绫人哥哥，我把你的目镜放在枕头边上了哦。”耳边传来樱温柔的嗓音，绫人快速拿过目镜戴上坐直了身子，他依旧没有看向身边的樱。 “绫人哥哥是在生气吗？” 不行，负罪感太重了。 “樱，我” “没事哦绫人哥哥，即使你是使徒也没关系。” 樱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戴着略大的护士帽，棕色的及肩长发从护士帽中垂荡在少女脸颊两侧，洁白的制服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天使。 “没那么夸张啦。”绫人急忙摆了摆手。 “我是接受了使徒融合手术才变成这样的。” “很痛吗？”樱轻轻往绫人身边挪了挪，后者下意识拉开了和少女的距离。 “嗯。” 樱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模样。 “明日香姐姐一直在门外偷偷看你哦。”她捂嘴轻笑。 绫人不经意地一瞥，果然门口露出了些许淡金色的长发。 他对着樱眨眨眼睛，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啊！我的脚，好痛！”绫人抱着右腿夸张地叫出了声。 “绫人哥哥！你，你没事？我这就去叫医生！”樱“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演技堪称一流水准。 “啪嗒！” 病房的门被瞬间推开，明日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她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绫人先忍不住笑出了声，樱捂着嘴跑了出去，走廊里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明日香先是惊讶，紧接着少女的俏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她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挥拳朝绫人的右腿砸去。 “别！快住手啊明日香，我右腿还是断的，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面无表情地拎起绫人包着石膏的右脚开始来回摆弄，绫人不敢动弹一下，生怕盛怒之下的公主再给自己来个二次粉碎。 “对，对不起” 明日香重重地将绫人的右腿放在了病床上，她拿过挡板上的马克笔然后将绫人的右腿使劲掰向侧面。 “唔好痛，明日香。” “给我忍着！”明日香吃力地弯下腰趴在绫人右腿上快速地写着什么。 望见明日香腰上的干涸血迹后绫人沉默了。 “好了！” 明日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绫人支起身子朝右腿看去，右腿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母。 【asuka】。 明日香把马克笔往地上一扔顺势躺在了病床的另外半边，绫人早已细心地将被子塞在了明日香的腰下。 “我不要。”明日香将被子往绫人身上一丢。 真像个小孩子，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喂，抬腰。” 明日香费劲地弓起身子，连衣裙下依稀可见白色的诱人曲线。绫人慢慢将手垫在明日香的腰下，些许湿润的温暖触感传进手掌中。 “你流血了？”绫人挑起一根眉毛 “不用你管。”明日香没好气地枕着双手看窗外，她小心地挪动身体让绫人的手能更舒服些。 “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明日香突兀地问道。 “欸，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少废话，回答问题。”明日香不耐烦地训斥道。 绫人摘下目镜看向明日香，少女的身体有些许颤抖。 思考片刻后，绫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现在我们是病友关系哦，明日香。” 少女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样，就足够了。” 第六十七章 黑白之间 一架通体漆黑的鱼鹰式倾转旋翼机缓缓降落在沙滩上，机轮着地后立刻陷进了松软的沙砾中。 荒木裹着黑色风衣从舱门走下，远看就像是一只人型蝙蝠，他面色阴沉地扫了一眼恭候在不远处的秃顶胖子。 “荒垣君是吗？希望你能像电话中所说的那样给我来点切实的惊喜。” 荒木双眼布满了血丝，稀疏的胡渣布满下巴，和之前参谋会议上的飒爽身姿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崭新出厂的【虎】在松代被还原成了零件状态，虽然早就做好了失败的思想准备，但荒木在抵达事发现场后还是吃了一惊。 这台凝聚了日本重工业最高科技精华的【虎】，实战却如此不堪一击，荒木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他已经数不清有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每次一闭眼老荒木的严肃面庞都会在眼前浮现，这种精神折磨让他逐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跟在荒木身后的是穿着灰色制服的雾岛，她的神色和荒木差不了多少，被明日香一番打击之后，她终日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此时右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怯战的种子已悄悄在心中埋下。 荒木也明白此时他们急需的是技术，而且最好是那种来历不明的科技。 毕竟eva就是谜之科技的代名词。 在听到国土交通省的人说发现神赐之物后，荒木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和雾岛来到了黑潮岛。 “是，是的荒木阁下。” 荒垣掏出手帕擦了擦铮亮脑壳上的汗，他整了整土黄色工作服对荒木深鞠一躬。 “带路。” 荒木看都不看荒垣就朝远处的工棚走去。 “如您所见，这是神明的恩泽。”荒垣抬起头一脸崇拜地看着插在沙土中的物体。 一柄巨大的反月牙型犄角，以及两根有四五个人那么高的獠牙。 “我可不是来这里看宗教表演的。”荒木的语气骤然转冷。 “您您请看这个。” 荒垣闻言一哆嗦，他咽下一口口水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荒木阁下，您您请看这个。”他一边掏出手帕擦汗一边不住地偷瞄雾岛的姣好身材。 荒木漫不经心地按下空格键，然而录像中传来的画面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海象】使徒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充斥了整个屏幕！ 在将画面缩小后，荒木这才看清身边的这些犄角都来自于使徒的身体。 在录像播放完后，使徒的空洞双眼中倒映着荒木扭曲至极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荒木弓起身体爆发出一阵狂笑，旁边不知情的工作人员还以为他是从神经医疗中心出逃的病人。 “荒木阁下？”荒垣支支吾吾地唤道。 这家伙不会是受刺激疯了？ “荒垣君，你干的很好！回去后我会为你请功。” 荒木用力拍了拍荒垣肥胖的腰，他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看向雾岛，后者疑惑地注视着已是黑屏的电脑。 “我们走，这次，绝对能击败eva！”说着荒木大踏步地走出工棚。 作战兵器的名字他已经想好了，就叫【戟龙】。 “没有敌人的日子似乎有些无聊呢。”绫人托着下巴望着窗外飞过的群鸟。 除了留守在第三新东京市的nerv人员，也只有这些飞鸟能算得上活物了。 身边的明日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有手上的斑驳血迹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终究最后只能一个人走下去啊。”绫人感叹道。 “你又在那里说什么废话？”明日香“砰”的一声撞开门。 她戴着厚厚的保温手套，怀里抱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朝绫人走来。 “你就打算这么看着我吗？”明日香娇嗔道。 绫人急忙将病床边的活动桌板翻起并拉到面前，明日香轻轻地将锅子放在桌板上，她摘下手套往绫人怀里一扔。 “这是什么？” “嘶你不会自己打开看吗？笨蛋！” 明日香背对绫人坐在床架上，大片雪白肌肤从连衣裙的空隙中露出，些许血污透过连衣裙表面暴露在空气中。 绫人狐疑地掀开锅盖。 原来是火锅。 热气瞬间飘上绫人的目镜，很快他的眼前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见了。 绫人无奈地摘下目镜。 “绫人哥哥！” 樱充满朝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明日香下意识就想从床上站起，然而绫人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明日香的小拇指。 “你干什么？”明日香蓦地一惊，从小指上传来的温柔触感让她一时松不开手。 “坐我旁边。”绫人轻声回道，猩红色的眼眸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 明日香抽出自己的小指，爬过绫人的双脚后有些脸红地坐在了床的另一半。 “哇！明日香姐姐和绫人哥” “嘘！” 绫人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嘴唇上，樱很快不说话了，她乖巧地把餐具平坦在绫人面前的小桌板上。 “我说剑介那家伙肯定是去驾驶eva了！” 铃原吵吵嚷嚷地和洞木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看见绫人和明日香坐在同一张床上时，他立刻退出了门口。 在反复确认两三遍房间号后他被洞木一脚踹了进来。 “你们小两口还挺默契啊，别，式波同学我错了，请不要举起寿喜锅。”铃原吓得立刻躲到洞木身后。 “想不到你也是个妻管严啊。”绫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为什么要用也呢？” 明日香语气不善地问道，绫人感觉自己胳膊上的一块肉顺时针旋转了九十度，疼的他立刻抓紧了床单。 “话说相田同学呢？” “剑介吗？”洞木偏了偏头。 “他去参加启动实验了。” “启动实验？！”明日香瞬间瞪大了眼睛。 “听说那台灰色eva在回收后很快就修理完毕，剑介他偷偷申请做那台eva的驾驶员去了。”洞木看起来有些担心地抱着双臂。 “就他？” 明日香将勺子含在嘴里模糊不清地说道。 “那我们先吃饭，难得大家聚在一起！” 绫人说着夹起一块白花花的人造肉。 “扑通！” 没夹稳肉砸进了汤中，溅了绫人一脸滚烫的汁水。 一旁的明日香翻了个白眼。 正在众人吃的开心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 相田摇摇晃晃地捂着腹部走进病房，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个血印。 铃原一个箭步上前想扶住好友，然而相田脸朝下扑倒在地上，在失去意识前他奋力喊出两个字。 “敌袭！” 第六十八章 互击 “嘟——嘟——” 伴随着警报声，装甲闸门缓缓开启，十号机背后带着一路紫红相间的火花冲出地面。 “绫人君，目标波长现在为橙色波形，agi无法判定是否为使徒。”美里担忧的话语从屏幕内传出。 “相田君伤的怎么样了？”绫人阴沉地瞥了一眼美里。 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打成这样还不算是敌人？ “正在进行紧急手术。” “那我就用肉眼确认给你看！” 绫人伸手就切断了通讯，他按下左手操纵杆的一个键，十号机的翼状眼瞬间掠过一道白色的数据流。 “滴，滴！” 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方框，绫人循声望去，一个瘦削的黑影站立在自己右后方的大楼上。 这个不明生物的构造十分简单，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巨型手杖，手杖的上方被挖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眼珠。 “分析图谱。” 绫人快速瞥向右边的显示屏，上面简单地显示出一行字。 血样：蓝色。 “果然是使徒。不过他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呢？”绫人沉吟道，由于相田很快就昏迷了过去，他缺少了一大情报来源。 先试着攻击一下。 绫人扳动操纵杆，十号机五指并拢扬起手臂，白色的扭曲光幕瞬间包裹住了eva的右肢。 被压缩至极限的at立场以一把光刀的形状掠向使徒。 “咔嚓——” 使徒毫无防备地被竖直切成两半，绫人清楚地看见紫色内脏从倒下的尸体中洒出。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 绫人狐疑地摇了摇头，他操纵十号机慢慢朝使徒的“尸体”走去。 “唧” 地上的使徒突然有了动静，绫人急忙停下脚步。只剩下半个身体的使徒突然急剧抖动，只剩下一半的肢体急速再生。 很快两个一模一样的使徒从地面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 “是分裂能力吗？”绫人沉吟道。 “那就把你们都粉碎掉好了。” 话音刚落，十号机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洞，光刀状at立场从洞内朝十号机胯部袭去。 “搞什么？！” 这明明是自己刚才的攻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被反弹回来？ 来不及多想的绫人立刻在身下展开一面at立场，两道at立场在碰撞到一起后相互崩解，破碎。 “喂！需要帮忙吗笨蛋？”屏幕里突然传来明日香的声音。 绫人定睛一看，明日香已经换上了标志性的红色战斗服，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湛蓝色的眼眸正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你都擅自出击了，难不成我还能把你请回去？”绫人没好气地回道。 “左边那只交给你，右边” 分成两个个体的使徒独眼突然怒睁，环形的紫色冲击波从使徒身体朝周围扩散而出。 绫人瞬间一阵眼冒金星，他使劲捂住疼痛不已的脑袋。 “可恶是电磁脉冲吗？” 绫人抬头朝身边看去，刚来到自己身旁的二号机动作也明显一滞。 看来明日香也受到了影响。 现在无法通信，只能各自为战，幸好明日香的前半句指令清楚地传进了绫人的耳朵。 他使劲操纵杆，十号机助跑两步后一个起跳，冒着白光的左脚朝使徒头部削去。 然而使徒动作更快，和之前相仿的黑洞立刻吞没了使徒的身躯。 十号机踹了个空，绫人反倒是一下子没控制住平衡摔进了大楼内，眼前顿时被烟雾所笼罩。 “啧！” 绫人揉了揉疼痛的右腿，他很快站起身。 明日香的二号机已经尾随着另一只使徒冲到了高坡上。 距离自己五六米使徒从地底缓缓浮现，黑色独眼似乎有一抹戏谑的神色。 绫人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使徒行动了！ 一个小型黑洞从使徒身侧出现，紧接着一把高振动粒子刀从黑洞中朝十号机胸口飞来。 “这是？明日香的刀？” 绫人急忙操纵十号机侧过身体，粒子刀堪堪朝十号机的胸部擦过。纵使如此，绫人胸口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火辣辣的疼痛。 毕竟粒子刀能在分子层面切开物质。 这个黑洞实在是太诡异了，居然能吸收自己的攻击并加以反弹。 绫人下意识打开通讯窗口，然而屏幕上除了马赛克外什么都没有。 不一会黑洞里又飞出一样东西。 朗基努斯长枪！ 绫人的瞳孔骤然缩小。 第六十九章 受挫 “明日香这家伙” 绫人低声抱怨道，他扳动操纵杆想要复刻对战量产机的“空手接朗枪”招式，毕竟at立场对于朗基努斯枪来说只是一层膜而已。 突然一个环形黑洞在十号机头顶展开，深灰色的二叉戟在即将接触到十号机的双手时被黑洞的引力瞬间吸入。绫人疑惑地抬头望去，下一秒他神色陡变。 笨重的双刃剑裹挟着破空之声从头顶落下，绫人甚至能感觉到冒着寒光的剑锋斩下了自己前额的几根头发。 “切断全神经！” 插入栓瞬间变得一片漆黑，绫人立刻摘掉目镜，然而从双手传来的灼热痛楚让他不禁闷哼一声。 毕竟三位数的同步率不是那么快就能归零的，绫人看着手腕上渗出的细密血丝吓出一身冷汗。 十号机的双手，应该已经被切掉了。 “重新进行神经联结，s2机关出力设置为25。” 绫人颤抖着戴上目镜，插入栓很快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面前的显示屏上溅满了血，从左脚传来异样的触感，绫人低头看去，一截截银白色的手臂静静地躺在地上，断面的血管和一层层皮肤看得清清楚楚。绫人顿时一阵恶心。 为了不让十号机双手被切断的痛感传导至自己身体，绫人被迫将同步率下调至40以下，纵使如此，短时间内他依旧无法活动自己的手臂。 大脑依旧判定双手被切断，所以在初级运动皮层负责手部运动的神经元暂时瘫痪。 绫人看着眼前的使徒，后者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它的能力是反弹攻击，却不能自主发动攻击吗？”绫人沉吟道。 希望明日香不要再扔什么奇怪的东西过来。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使徒身形一动，绫人感觉后颈掠过一阵冷风。 “at立场展开。” 转过身去绫人才发现六枚黑色钉刺扎在橙黄色的绝对领域上，金属钉刺的动能外加黑洞赋予的能量让绫人感觉胸口气血一滞，低同步率下的at立场威力降低了不少。 看来明日香是完全杀红眼了，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默默注视着落在地上的黑色钉刺，绫人操纵十号机朝山坡上的红色eva跑去。 失去双手跑起来真是别扭啊。 很快一身血污的十号机就来到了二号机附近，然而二号机连看都不看绫人一眼，自顾自地在那里对着使徒挥拳便打。 “喂” 绫人有些无奈地用十号机的断臂碰了碰二号机。 二号机回身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下丢脸丢大了。”绫人扶额苦叹。 “nerv于下午17时52分宣布放弃作战，改由战略自卫队进行迎击。” 发令所一片昏暗，数张幻灯片如同走马灯一样掠过，最后图片定格在了两架漆黑的轰炸机上。 “自卫队使用了最新研发的n2航空爆雷对使徒【甲】和【乙】进行攻击，成功焚烧对方百分之七的构成物质。自卫队第七旅团的驻地随后遭到不明进攻，旅团司令以下全部战死。” 最后一张幻灯片定格在了没有双手的十号机上，绫人在座位上有些烦躁地刮了刮鼻子。 “真是太丢人了。”冬月摇了摇头，他背着双手走出发令所。 “经过调查，使徒会在二百米的距离上释放电磁脉冲瘫痪eva的一切通讯设施，其制造的黑洞经agi演算为狄拉克之海，可以将一切物质吸入空间并从另一端释放而出。” 日向将手中报告翻到最后一页，他目光有些躲闪地瞥向美里。 “明日香呢？”美里冷淡地问道，看得出她气得不轻。 “自从二号机被回收后就没有再看见过她。”绫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已经不再需要拐杖来支撑身体。 “估计是在自责。” “听好了，这次的任务必须由你们两个进行配合” “配合？”绫人不由自主地打断了美里的话。 从来都是孤身战斗的他，居然要去配合明日香？ “这是命令。”美里严厉地回道。 “作战部会制定相应的规则，具体计划会通知你们。现在散会！”美里夹着一摞资料率先走出门去。 绫人愣了一会后也慢慢朝出口走去，放映机的灯光映照出他扭曲的背影。 明日香会在哪里呢？绫人闭上眼睛将感知扩散到本部周围。 很快他就捕捉到了明日香的位置，不过方位却有些奇怪。绫人来不及多想便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总算找到你了。” 明日香站在第一脑神经外科的闸门前，一头淡金色长发在走廊冷光的照射下失去了往日的鲜艳色彩，就连身上的战斗服也被照成了灰白色。 “嗯。”明日香瞥了一眼绫人的双手后重新将目光投向半透明的手术室。 相田戴着氧气面罩，双目紧闭，覆盖着身体的墨绿色病床单上还有着不少血渍。 从氧气面罩上的气雾表明他还活着。 “原本我以为你会躺在那里。” 明日香低垂着眼帘咬紧嘴唇，绫人从来没有看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绫人朝明日香挥了挥手。 “怎么会，我这不是没事吗？”他微微扬起嘴角。 “我早就应该发现的”明日香蓦地握紧了拳头。 “明日香作战可是非常勇敢的呢，我对此深有体会。”绫人笑着摸了摸手肘，浅浅的伤口渗出一丝血迹。 “你为什么要这样包容我？明明我伤害到了你！”明日香突然转头对绫人咆哮道，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啪！” 明日香立刻闭上了眼睛，然而绫人一巴掌拍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听好了。” 绫人紧紧盯着明日香，后者倔强地低着头。 “战斗时误伤在所难免，我不会怪你。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自暴自弃。” 绫人说着一把握住明日香的手腕朝前走去，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明日香很罕见的没有反抗。 “不能让相田白白受苦，必须要开始训练。” 第七十章 两败俱伤的训练 绫人连拖带拽地把明日香带到了普里布诺盒，也就是模拟插入栓所在的区域。松开手后，明日香看上去依旧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还在为误伤的事而自责吗？绫人自忖道。 “啊，美里小姐，你来啦！”绫人说着对明日香身后的走廊挥了挥手。 明日香一个激灵地抬起头，之前还面无表情的脸瞬间蒙上了一抹高傲的神色。 在确认走廊里没有半点人影后，杀人般的目光很快剜向绫人，绫人默默注视着那因愤怒而缩小的湛蓝瞳孔，稍顷他笑着点了点头。 “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 “我恨你。” 明日香扶着腰朝模拟插入栓走去。 绫人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右脚石膏上飘逸的【asuka】字迹似乎也有些淡了。 自己曾经拜托过第九使徒抹掉明日香的记忆，这些回忆早晚有一天她会记起来的。 算了，恨就恨。 “他也不过来抱我一下”明日香轻声说道，她恨恨地甩了甩留有绫人体温的手腕弯腰爬进了02号插入栓。 “这次是要协同作战。”绫人的语气有些生硬。 他本人对配合这个词根本就嗤之以鼻，而且他也相信坐在插入栓中的明日香也抱有这个想法。 “敌对模拟体设定为第十使徒。” 插入栓震动了几秒，这是在从中央处理器调用真实战斗中的数据，很快由3d模型构成的第十使徒现身了。 通体漆黑的外表，面部仿佛戴着一个面具，似笑非笑的表情堆砌在脸上，显得无比虚伪。 “我负责防御，你找机会” 绫人还没说完，一旁的二号机就已经挥舞着音速矛朝第十使徒冲了过去。 “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协同作战的原因。”绫人抱着双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第十使徒眼部瞬间射出一道菱形光束，二号机足下一点，在躲过光束的同时音速矛急速朝使徒胸口的核心捅去。 “叮——” 数十面at立场层层叠叠地闪现，使徒轻松地将二号机挡在身前，同时漆黑的椭圆身躯开始慢慢展开，无数锋利的带状物质汇集在使徒两侧。 在这片刻之中，明日香只劈碎了前层at立场，反倒是自己把薄弱的侧翼暴露在了使徒面前。 绫人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只有失败才能浇灭她心里的愤怒。 “咔嚓！” 收缩到极致的带状物从两侧捅穿了二号机！ 【作战失败】。 鲜红的大字出现在显示屏上，绫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对这个结局他早有预料。 “先停一下。”美里的声音突兀地传入耳中。 “明日香，你和绫人君打一场。” “哈？” “是！”另一边的明日香咬牙切齿地回道。 看样子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真正的协作是从熟悉对方战斗风格开始的。”美里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知道了。” 绫人有气无力地扳动操纵杆，第三新东京市的地面很快就建模完成，林立的白色建筑群在蓝天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味道。 简直就像是人间的伊甸园。 不过这种画面也只能在模拟插入栓中才看得见了。 从身后传来少女的怒喝，绫人随手甩出一面at立场将明日香拦在数米开外，二号机四只绿色的光学眼狰狞地注视着自己，音速矛在at立场中心压出一片发光的白斑。 “喇——！” 之前能劈碎第十使徒at立场的音速矛却不能奈何绫人分毫，绝对领域表面被刮出的白色划痕很快就愈合了。 看着二号机对着自己的at立场又劈又刺，绫人轻蔑地扬起嘴角。 at立场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同时也是他的心之壁。 十号机一拳砸在at立场上，溢出的能量瞬间将二号机击退。 “你的立场强度不足以中和我的绝对领域。”绫人冷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二号机，地面上划出两条深深的轨迹。 “是拒绝型吗？”美里轻啜一口手中的咖啡，温热的苦味扩散在舌尖。 一旁的律子点了点头。 “这孩子和他人的隔阂不是一般的深，绝对领域强度越高表明适任者的精神越孤寂。”律子扶了扶眼镜，今天她很难得地发出了感慨。 美里默默地注视着在不断上下移动的两根插入栓。 “绫人君，你不能使用at立场。明日香，你也不准使用武器。”美里对着话筒命令道。 “哈？” “你说什么？”广播里传来异口同声的疑问。 “看。默契值上升了。”美里的嘴角微微抽搐。 “我早就想揍你了，笨蛋绫人！” 二号机助跑两步奋力一跃，随即将十号机扑倒在地上。 明日香举起右手对着十号机的翼状眼就是一拳，她随即疼的倒吸一口气。 十号机头部实在是太尖锐了。 绫人那边也不好过，右眼平白无故地挨了一拳，要不是有目镜挡着，铁定一个乌眼青。 “你敢打我脸？” 十号机伸手奋力掐住了二号机的脖子。 “唔居然掐女生脖子。” 明日香咬牙推动操纵杆，然而从脖颈处传来的重压让她根本使不出力气。 很快二号机的光学眼忽明忽暗，转被动为主动的绫人立刻一个咸鱼翻身将二号机压在下方，同时手上的力气也小了些。 毕竟看到明日香痛苦的样子绫人还是很心疼的。 “咳咳这可是你自找的。”明日香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二号机带有冰刀状突起物的膝盖狠狠地朝十号机胯部蹬去。 “法克！” 绫人下意识爆出一句粗口，插入栓随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以这是同归于尽了吗？” 美里干笑着望向监测器上两条几乎没有波动的直线。 “咳咳” 明日香捂着脖子痛苦地喘息着，她懊恼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刚刚那一下是她拼尽全力踢的，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绫人，但是踹完后明日香心里的确舒服了许多。 绫人捂着身上某个遭到重创的零件蜷缩成一团，明日香的绝户脚给他留下了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阴影，到现在他的脑袋还是懵的。 “明日香，算你狠” 第七十一章 战前准备 “代号为【倪克斯】的使徒能够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个体，绝对领域以反转状态展开，会使用迪拉克之海吸收攻击并反弹给敌人。” 耳边传来律子不带感情的冷漠话语。 绫人此时才刚从宕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下意识揉了揉酸痛的大腿内侧。 或许在临场应变能力方面他很强，然而在战术层面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新手玩家。 “作战计划是利用迪拉克之海展开的瞬间进入黑洞将使徒消灭。” “这也太乱来了。”律子话音刚落美里就表示抗议。 “毕竟没人了解过虚数空间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绫人伸出手指点在舱壁上给明日香发送了一个通讯邀请。 “bgo——” 熟悉的淡金色长发很快出现在显示屏中，明日香咬着嘴唇别过头去，看上去依旧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要掐你脖子的” 绫人有些踌躇地开口了，显示屏里明日香脖子周围有些许红色的印迹，绫人有些懊恼地锤了一下膝盖。 说对不起明日香肯定会更生气。 “如果是反转展开绝对领域的话，我们只需要在eva表面维持一层at立场就能进入虚数空间不是吗？”明日香瞥了绫人一眼生硬地回道。 “氧气含量，压力阈值这些在迪拉克之海所形成的虚数空间中都是未知数，进去就毙命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 律子的话顿时让普里布诺盒中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 “还有别的办法吗？”绫人叹了一口气。 凭借十号机的立场制御模式在虚数空间里撑个一分钟应该没问题，关键要看明日香。 “如果要从内部突破的话至少需要250枚n2爆雷。” “我想战自肯定很乐意满足这些条件。”绫人对着明日香会心一笑，后者勉强扬起嘴角，挤出一个不能再假的笑脸。 “这个当量估计能直接把本部连根拔起，战自那帮家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美里戏谑地抱着双手，脸上尽是鄙夷。 “的确很像是战自会提出的主张。”律子不冷不热地回道。 “我对作战没有异议。” 明日香只是思考片刻后就答应了下来，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开启兽化模式的话，可以做到。”似乎是看出绫人惊讶的神色，明日香又补了一句。 “作战会在午夜十二时开始”美里似乎话里有话。 “美里小姐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绫人说着准备退出模拟插入栓，然而从显示屏中传来的声音让他的手微微一颤。 “记得写一份遗书。”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十一点。 绫人披着黑色风衣怀揣遗书来到了格纳库，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已经站在了廊桥上。 “这种时候你居然还睡得着？”明日香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睡一觉，或许醒来后发现这只是个噩梦呢？”绫人活动了一下四肢，他用右腿踩了踩地板，脚踝的痛感已经消失，但他依旧不愿意拆掉石膏。 抬眼望去，十号机覆盖着血污的外表已被清理一新，断臂处也已裹上了绷带，些许猩红渗出伤口断面。 “s2机关开放，进入复原模式。”绫人敲了敲目镜。 一层白芒瞬间笼罩住十号机，天使般的光环从头顶降下覆盖住十号机的双手，很快类似于咀嚼的声音从白光内部传来。 绫人扶住栏杆喘了口气，毕竟复原模式需要同步率达到三位数以上才可以发动，会给驾驶员大脑带来不小的负担。 “你写完了吗？那东西”战斗在即，绫人不想拼出【遗书】这两个字。 “没有。谁会写那种东西！”明日香双手背在身后没好气地回道。 “亏我还构思了很久。”绫人有些许不满。 “哦？你还写了遗书？”明日香挑起一根眉毛。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女，绫人攥着信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给我。”明日香伸出手，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胁意味。 “！” 明日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绫人。 绫人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明日香手里，然后用力握住。 感受着从明日香掌心传来的温度，绫人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明日香俏脸飞起一抹红晕，她任由绫人握着自己的手，湛蓝的眼眸避开了少年的视线。 “这是我们第二次牵手了，如果不算上十号机核心里的【我】。” “嗯。”明日香简短地应了一句，她抬头看向十号机包裹在白光内的翼状眼。 “那家伙，简直就像是自私版的我。”绫人笑出了声。 “你难道不知道吗？”明日香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知道什么？” “算了，没什么。” 看来他不知道自己灵魂的事情，算了，不知道也好。 “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明日香朝二号机插入栓走去，只是她的步伐有些慢，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明日香你不是没有写遗书吗？”绫人笑着挥了挥手，少女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十号机周身的光芒瞬间熄灭，一双肉色的手从被切断的地方长了出来，在十号机银白色装甲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突兀。 “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留着它了呢。”绫人将白色的信笺往电木树脂中丢去。 信封表面很快就开始溶解。 “笨蛋绫人，二号机最大战力只有62秒，记得速战速决。”绫人刚坐进插入栓，明日香就出现在了显示屏中，不过这次只有音频。 决战在即，不能再把心思放在感情上了。 “我知道了。我负责维持住使徒展开的迪拉克之海，你来击破核心。” 绫人很识趣地选择了支援明日香。 “不用，我们一起进去。” 绫人愣住片刻后释然地笑了。 “了解，公主殿下。” 一红一白两台eva缓缓被移动至发射轨附近，伴随美里的一声令下，发射轨瞬间迸发出紫红相间的闪电！ 信笺随着发射震动翻了个面，歪歪扭扭的黑色字迹慢慢显现了出来。 依稀可以看见【葬在一起】这四个字。 第七十二章 天使 夜幕笼罩下的第三新东京市一片凄凉，数盏大功率探照灯将残破大楼上的使徒照得浑身惨白。 如同被赋予的代号【倪克斯】那样，司夜之天使一左一右侍立在城市两端，恐怖的巨大独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打量脚下如同蝼蚁般渺小的人类。 “哔——哔——” 警报声很快响起，负责操作探照灯的士兵身体先是一阵紧绷，接着又瞬间放松。 毕竟，警报声在要塞都市实在是再常见不过了。 伴随着轻微的震动，两道闪烁着红灯的装甲闸门缓缓开启，十号机和二号机并肩来到了地面。 “这是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绫人轻声呢喃道，他微笑着看向摆在身边的石膏。 “居然就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来了啊。”明日香的吐嘈声传入耳中。 “核心应该就在这两个使徒中的某一个身上。” “要回”明日香的声音很快就被切断，绫人头部此时也隐隐作痛。 是电磁脉冲吗？ 顾不得多想的绫人伸手拍了拍二号机的肩膀，四只泛着绿芒的光学眼很快就看向了自己，绫人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左边的使徒，然后指向自己的胸口。 红色的头颅看着自己点了点头。 绫人随后又伸出三根手指做倒计时状。 3。 2。 1。 “模式切换，立场制御模式。密码101！” “模式反转，兽化模式，密码777！” 十号机举起右手，伸向天空的掌心瞬间覆盖上一层洁白的光辉，绫人全然不顾身边的咆哮声，在能量上升至极限后握拳狠狠砸在空气上。 “咯吱” 面前的空间出现了些许黑色裂缝，白色冲击波在将挡路的物体全部切碎后撞在了左方【倪克斯】的独眼上。 “咿——” 使徒发出了巨大的悲鸣声，很快冲击波便被拉扯进使徒瘦削的身体，黑色的虚空慢慢吸收着at立场的能量。 “就是现在！” 绫人咬紧牙关在脑海里下达了【全速奔跑】的指令，十号机足下一点朝黑洞中飞速蹿去。 伴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绫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不由自主地被扯向前方的显示屏，他操纵十号机以一个标准的入水姿势飞入迪拉克之海中。 在即将进入虚数空间前的一刹那，绫人余光瞥见一道血影也同时冲进右方【倪克斯】的身体中。 “太好了” “eva二机成功突入虚数空间。” “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美里摘下耳机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全身已被冷汗浸湿。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绫人看着周身一片空白的显示屏。 如果把现实世界称为【有】，那虚数空间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无】。 从声音到图像，都是死寂。 绫人只能听见急促的心跳以及自己有些慌乱的呼吸声，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电子表。 在现实之中是12：07分的时间，现在却已经变成了88：88的乱码字样。 “什么都看不见还怎么找核心？” 绫人叹了口气，他底气不足地打开了雷达，声纳以及各种十号机自带的探测用具。 结果出奇的一致，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我会如此淡定呢？”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你是我们中的一员。”脑海里突兀地响起空灵之声。 “你是？”绫人摘下目镜，十字型瞳孔因为惊讶而缩小。 “白之月一别，我们又见面了。”不同于上次的怨毒声音，这次的女声很恬静，似乎还有些许哀伤。 “你是亚当？” “有趣的猜测，不过回答错误。” “废话少说。”绫人没好气地回道，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细密撕裂感让他明白时间已经不多了。 努力地伸出手在身前构建出一面at立场，绫人吃惊地瞪大眼睛。 无数双充血的眼珠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立刻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好消息是那个叫明日香的女孩进入了【伪】虚数空间。” 绫人微微点了点头。 她能没事，真的太好了。 “坏消息是，我不会让你杀死【倪克斯】。” “就凭你能阻止我？”绫人轻蔑地扬起嘴角，他随即握住了操纵杆。 “呵——，你现在还有触觉吗？” “当然” 触觉消失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就连立场制御模式特有的大脑负担也在一瞬间不知所踪。 身体明明还躺在驾驶座中，手依旧握在操纵杆上，可为什么就是没有感觉？ “闻，视，味。”空灵之声每吐出一个字符，绫人就会少五感之一。 现在，他只剩下了听觉。 “只要能听就够了。” 好残酷，这是绫人的第一反应。 “我是白之月的意识，你可以叫我【零】，啊啦，自我介绍好像是多此一举呢，毕竟你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觉得很残酷吗？那么你又杀了我多少孩子呢？”【零】的声音很温柔，但传进绫人耳中却像是一阵寒风。 “噗叽——” 绫人听见了皮开肉绽的声音。 “为了确保你不会乱动，我帮你把十号机的四肢都卸掉了。” 四肢？ 然而失去触觉的自己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身体轻飘飘的，感觉好困。 “睡辛苦了，我的孩子。“【零】富有诱惑力的声音逐渐催眠了绫人的意识。 眼睛闭上了吗？就连这个我都感觉不到。 就这样死掉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要回来啊，笨蛋绫人。” 这是谁的声音？ “不用管这些杂音。”【零】阴冷的语调响了起来。 即使你这么说 “要回来啊，笨蛋绫人。” 呼唤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是？ 脚踏在了松软的沙滩上，绫人双手握拳又松开。 “喂！” 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红之海，绫人有些不知所措。 “五感回来了，我这是死了吗？” 些微的抽泣声从脚边传来，一个有着红棕色长发的小小身影正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 绫人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舒适的蓬松感直击内心。 长发下是暗淡的瞳孔，浑浊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神采，盛满眼眶的泪水从脸颊两侧滚落，滴在暗红色的连衣裙上。 绫人半跪在地上捧起小女孩的脸蛋，伸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忘记了。” 绫人仔细端详一番，小女孩看上去和明日香有几分相似，但却又感觉不是明日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绫人温柔地注视着那双暗色的眼眸。 “我，我和很多大的机器人打，我输了，好痛，真的好痛。”小女孩扑进绫人怀中大哭起来。 “有八九台那么多，我输了它们还扑上来咬我。” 绫人心疼地抱紧了怀中的娇弱身躯。 “你很棒哦！哥哥都没有一次性打过那么多机器人。” 抽噎声慢慢停止了。 “真的吗？”小女孩睁大了红肿的双眼。 “当然。”绫人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绫人温柔的神情，小女孩害羞地低下了头。 “我们来拉钩。我叫绫人，我会回来找你的。”绫人说着勾上女孩的小指。 “你要走了吗绫人哥哥？” “是啊，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那我等你回来哦！”女孩用力勾住了绫人的小指。 “切！居然是冒牌货。”明日香愤怒地敲击着身旁的显示屏，舱壁表面被砸出一条裂缝。 刚结束兽化模式的少女还处于混乱阶段，野兽般绿色的眼眸逐渐淡去色泽，人类的意识重新掌控大脑。 明日香躺入驾驶座内，启动野兽模式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负担，一个银白色身影从脑海中掠过。 “糟糕！”她看了一眼腕表。 上面赫然显示着12：20a。 距离绫人进入虚数空间已经是第13分钟了。 “明日香，再过两分钟就会宣布终止作战，由战自进行接管。你辛苦了。”显示屏中的美里颤抖着握紧了拳头。 通讯已经恢复。 “你们是要放弃他了吗？” “我们已经把时间放宽到了十分钟，绫人君恐怕已经” “我不相信！”明日香怒吼道。 明明，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让我去救他！”明日香强行支起身子，她费劲地握住操纵杆。 “把lcl浓度调升至极限。” “唔” 明日香屏住呼吸操纵二号机一步一步朝使徒走去。 天空中此时传来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 绝对，要把他救出来。 插入栓已经变成了深红色，明日香痛苦地按着胸口不让自己换气。 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二号机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那个笨蛋，那个笨蛋。 “噗！” 撑至极限的明日香吐出一大串气泡，插入栓内的氧气含量已经被降至最低。 在昏迷前的一刹那，湛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道白光。 左右分离的使徒身体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它们举起并且揉搓成一团。 “咿——” 被强行合体的【倪克斯】身体各处关节噼啪作响，似乎是要崩解一般，胸口的黑洞开始塌缩，很快便凝结成了一个黑色核心。 细密的红色裂缝布满了核心表面，【倪克斯】的独眼突然爆裂开来，洒下漫天血雨。 一道白色光束从核心中射出直达天际，耀眼的光芒将第三新东京市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从使徒的身体两侧各伸出一扇布满光洁羽毛的翅膀，再也支撑不住体内力量的【倪克斯】核心瞬间崩毁。 头顶光环的十号机缓缓降临人间，左侧的翼状眼断掉一截，泛着彩虹色光芒的右手握着一把通体透明的长枪。 美里呆呆地注视着铺满白色的大屏幕。 “这是天使？” 第七十三章 心意 “十号机居然觉醒了，真是难以想象。” 美里交叠着双腿坐在扶手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徐徐热气湿润了她的嘴唇。 “幸好没有发生像初号机那样的近第三次冲击，凭借本部现在的残破战力，稍有不慎人类就会灭亡啊。”律子一边专注地敲击着键盘，一边说出类似于感慨的话语。 “有时候作为大人我觉得很惭愧啊。”美里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自己。 “是因为负罪感吗？”律子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嗯。为了大人的利益把小孩牵扯进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光彩的事情呢。” 律子摘下眼镜将美里从头到脚打量好几遍，直到美里不满地皱起眉头后才停止。 “你去看过他们了吗？” 美里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明日香应该恨我恨得要命。话说绫人君怎么样了？” “根据十号机插入栓内的监测数据，那孩子的同步率曾经到达过400以上的数值，没有被核心吸收已经是万幸。十号机也非常完好的保存了下来，总之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是吗？”美里瞥了律子一眼不再说话。 咖啡表面的褐色泡沫很快被吹散。 “唔” 睁开眼皮，强烈的日光灯照得右眼一阵刺痛，伸手抹去溢出眼眶的泪水，明日香逐渐恢复了意识。 用手紧紧按住传来剧痛的脑袋，明日香勉强支起身体，从肌肤传来的湿润感让她皱起眉头。 是谁把lcl洒在自己身上的？ 哦对，这是极限浓度的lcl，已经不再能被转化成电离状态了。 飘进鼻腔的浓烈腥味让明日香下定决心要先洗个澡，她捋了捋淡金色的长发。 说起来那个笨蛋曾经还摸过自己的头发，真是太失礼了。 “笨蛋”明日香喃喃念道，她立刻瞪大了眼睛。 那个笨蛋现在在哪里？ 她急速瞥了一眼右腕上的电子表，上面显示出5：27a的字样。 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 四周看上去空荡荡的，似乎是才整理出的临时病房，窗帘后还堆积着不少纸箱。 真是的，日本人难道不能坦诚一点吗？想到这里明日香改变了洗澡的主意，她按下病床扶手上的红键。 没有反应。 明日香不解气地又摁了好几下。 “请稍等下！”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很快有着棕色头发的少女推门而入。 在看到明日香的时候她脸上掠过一丝惊慌的神色，樱急忙整了整些许凌乱的护士制服，看得出她很是疲惫。 “抱歉让您久等了，式波上尉。”樱微微鞠躬，语气有些许生硬。 明日香愣住了，居然以姓氏称呼自己，还用上了敬语。 她很快昂起头进入了角色，毕竟被如此称呼还是能稍稍满足一下少女的虚荣心的。 “你手里是什么？”明日香的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了樱手上的圆形容器。 “这，这是给哥哥做的玉米汤！”樱急忙将保温桶抱到身后。 “你撒谎。”明日香语气骤然变冷，从樱身上散发出的慌乱气息很好地佐证了她的判断。 “这是你给那个笨蛋做的。”明日香翻身下床，她冷漠地走过樱身旁。 “带路。” 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抱桶低头走在前面，明日香抱着双手跟在樱身后。 虽然和绫人根本没有多少亲密接触，在得知樱为绫人煲汤后明日香心中还是充斥着一股无名之火，踩在地面上的脚步更是重了几分。 【第一脑神经】这几个大字很快映入眼帘，然而樱并没有放慢脚步而是径直左拐进入了电梯区域，明日香狐疑地跟了上去。 电梯中，气氛压抑得可怕，电梯门上方的数字标尺一点一点向左滑动，第一个字母很快就切换到了【l】。 明日香双手抱胸倚靠在墙上，樱站在门前，娇小的身躯有些颤抖。 “他在哪里？” “绫人哥哥在中央教条区休养。”樱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称呼变得可真快啊，明日香冷哼一声。 “那个明日香姐姐，这锅玉米汤还是你来送给绫人哥哥。” “我？”明日香惊讶地挑起一根眉毛。 “嗯！我想绫人哥哥一定很期待见你。”樱对着明日香回眸一笑，虽然笑容有些许苦涩，她将手伸进上衣兜里摸索一番后掏出了id卡。 “这是通行证。” 明日香摇了摇头将樱递过来的id卡推了回去。 “没准他不想见我。” 自己没能在有需要的时候帮助到绫人，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呢？ 明日香本能般地后退一步，她下决心在樱出去后自己回到上层，虽然心可能会有些痛。 “不对哦。”樱似乎看出了明日香的心思，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能看出来绫人哥哥是很在意明日香姐姐的，不信的话我们来打个赌。” 看着浑身充满干劲的少女，明日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l-eee层的核心——中央教条区，深红色的巨型闸门散发出不详的气息，明日香深吸一口气将id卡插进卡槽。 “滴——滴——” 深红色的dna螺旋状物体从门上缓缓剥离，稍顷闸门完全消失，中央教条区暴露在明日香面前。 “这就是第二使徒吗？” 明日香呆呆地注视着钉在十字架上的白色人体，突然左眼传来一阵刺痛，明日香紧紧捂住眼罩咬牙将体内的异动压制下去。 都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出差错。 一张看上去十分简陋的单人床顿时映入眼帘，单薄的被子下是有些发抖的身躯，银白色的战斗服和衬衫一股脑地摊在床上，纵使如此绫人依旧觉得有些寒冷。 这究竟是身体上的寒冷，还是从内心传来的寒意呢？ 之前被【零】剥夺的四感只恢复了一小半，只有听觉尚还完好无损。 在迪拉克之海内，绫人将同步率提升至极限促使十号机觉醒，具体过程他已经忘记了，他唯一想着的就是履行和明日香的约定。 代价是四肢灼伤外加左眼暂时失明。 真是搞不懂自己的感情呢，绫人不禁笑出了声。 “绫人哥哥！” 耳边传来樱的呼唤，绫人急忙支起身体，裸露的胸口正中有一道十字形伤疤，除此之外绫人的体格都保持在十分匀称的水准，腹部依稀可见腹肌的轮廓。 “是樱啊。我的衬衫在哪里，明明记得放在被子上的啊。” 视野一片灰色，绫人用手摸索着床沿四周，除了战斗服外一无所获。 “果然是找不到了吗？”绫人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耳边有些痒，绫人本能般地伸手抓了下，轻薄的质感传入手掌中。 “谢谢你，小樱。”绫人笑着拿过自己的衬衫，然而衬衫的另一头却被紧紧攥住。 明日香拉着衬衫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年，手臂上满是暗红色的水泡，猩红色瞳孔几乎失去了神采，仿佛就像是染上一层雾气般灰暗。 心疼混合着愧疚的情感涌上明日香的心头，她慢慢放开了攥着衬衫的手。 樱将保温桶搁在地上，她细心地替绫人压住被角。 “我自己来就行了，对了小樱，你有看见明日香姐姐吗？” 明日香刚想上前却被樱伸手拦下，樱的坚定眼神让明日香只能作罢。 “明日香姐姐为救你受了很重的伤。”樱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她的确流下了眼泪，不过不确定具体是因何而哭。 “你说什么？！快，快带我去！” 绫人立刻掀起被子跳下床，然而脚上伤口在触碰到地面后疼得他一个趔趄，眼看绫人就要栽倒在地。 脸颊上突然传来十分温暖的轻柔触感，自己的脖子似乎被环住了，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摩挲着自己的头发，感觉怪舒服的。 “唔樱，你别闹了，我要去看明日香。” 脚步声逐渐远去，樱已经离开了。 “你是？” 绫人费劲地仰起头，灰色的视野里多出一抹红色。 “笨蛋是我啦。”明日香轻抚绫人的脖颈，湛蓝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迟疑片刻后，绫人伸手环上明日香的腰。 “伤口，还疼吗？”绫人含糊不清地问道。 “好多了。” “你能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明日香抬头看向第二使徒胸口插着的两截朗基努斯长枪，暗红的枪身泛出银色光泽。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抱着绫人身体的手稍微用力了些。 “对不起” “约定好了哦，在补完之前谁都不可以死。”明日香抽开手，她轻轻把绫人按回到床上。 “我答应你。”绫人朝着明日香的方向努力笑了一下。 “睡今天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一次。”明日香侧身坐在了床沿上，她学着樱的模样替绫人压好被角。 绫人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在门外的樱早已泣不成声。 第七十四章 “平静”的学校生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我们去上学？！” 明日香拿起入学通知书撕了个粉碎，她愤怒地瞪着坐在桌子另一端的美里。 之前自己要去救绫人，美里把lcl浓度调到最大差点没憋死自己，现在她又提出这种荒诞的想法。 美里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坐在明日香身边的绫人，后者只是眨了眨淡灰色瞳孔没有任何反应。 “明日香，对于今天的战斗我很抱歉” 明日香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买美里的账。 “要求开学是战自提出的，他们现在才是要塞都市真正的掌控者。”美里恨恨地咬着嘴唇，看上去她也很讨厌受人掣肘的感觉。 “那些李林，全部杀光不就好了？”明日香语出惊人。 “李林？”美里狐疑地皱起眉头，就连绫人也将目光投向了明日香。 明日香立刻捂住了嘴巴，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用【李林】来称呼人类了？ 良久，美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总之在人类社会就要遵守人类的规定，准备下待会我就送你们去上学。”美里看明日香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陌生人，但她没多说什么就走出了会议室。 “我，说错话了吗？”明日香戳了戳绫人的肩膀。 “当然没有。”绫人用看似随意的口吻分析道。 “不过李林这种词以后还是不要用了，毕竟这是使徒对人类的称呼。” 明日香沉默地点了下头，她看上去一副忧郁的样子。 绫人轻抚包裹在左眼的纱布，稍顷他拿起面前标注着自己名字的入学通知书，对折两次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 “或许我们是该去学校了，明日香。”绫人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你还真是说得轻松啊，笨蛋绫人。” “这就是市立第一中学吗？真漂亮！”绫人望着面前崭新的四层高楼赞叹道。 “你是笨蛋吗？这只是一所再普通不过的学校罢了。” 明日香没好气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她已经换上了蓝白相间的宽背带长裙，衬衣胸前的红色系带随风飘舞，看上去一副美少女的样子。 她小心地拨弄着刘海遮住左眼眼罩，毕竟明日香还是相当在乎自己形象的。相比之下，绫人就简单许多，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外加西装背心，左眼纱布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这些衣服都是美里从真嗣行李中翻出来的，由于旧校舍已经全毁，一时半会也没有能买到校服的地方，只能让绫人先将就一下了。 绫人抬手嗅了嗅袖口，并没有闻到他人的味道，但是穿在身上依旧有针扎的感觉。 毕竟这是别人的衣服啊。 “喂，你看下我。” 绫人转头和明日香双目相对，过了一会两个人默契地撇开视线。 “遮的很好。”绫人轻声笑道，明日香白了他一眼，手上却停止了拨弄刘海的动作。 “你们两个像新婚夫妇那样磨蹭个什么劲啊！”铃原扯着大嗓门从身后经过，他依旧穿着他最爱的黑色运动衫。 “你再说一遍，白痴！”明日香咬牙切齿地吼道，铃原耸耸肩拉开了和明日香距离。 “相田君好些了吗？”绫人跟上铃原。 “他啊，昨天刚醒，估计要在医院呆一阵子了。”铃原的声音低了两个八度。 “这样啊。” 趁着绫人和铃原交谈的功夫，洞木趁势挽住了明日香的胳膊。 “和我说说，你和绫人君进展到哪一步了？” 洞木一脸坏笑地盯着明日香，后者的脸颊立刻飞上一抹红晕。 “哪有什么进展，小光你可别瞎猜。”明日香娇嗔道。 洞木似乎还不尽兴，她拽住明日香轻声说道。 “像绫人君那样温柔又帅气的男孩子在女生中间肯定很受欢迎的。” 明日香身形一怔，她默默注视着绫人的背影。 从战斗到现在，她都无暇去关心绫人究竟长什么样，记忆中他的脸总是模糊不清。 想到这里，明日香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洞木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之前替课的前辈不幸过世，我是新的任课老师，姓吉村。” 吉村？ 这不是自卫队那个变态的名字吗？明日香不禁皱起眉头，那个看着和吉村有几分相似的油腻男子眼神不断朝台下女生的胸前飘去。 果然是变态的基因是会遗传的啊。 “前辈老师居然过世了？”台下一片窃窃私语。 “咳咳！”吉村清了清嗓子，班级顿时安静了不少。 “今天我们有一位新同学加入，请大家掌声欢迎！” 门被拉开了，绫人一脸自信地迈进教室，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端正地写下了【绫人】和【第六适任者】这几个字，接着少年转过身左手贴在右胸上向台下行了一个绅士礼。 “我叫绫人，是马尔杜克机关选出的第六适任者，以后的日子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迫于吉村严（色）厉（眯眯）的目光，大家都把赞叹声压到最低。 “他真的好帅气啊。” “你看他的灰色眼睛，多深邃！” “他左眼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好心疼啊” 诸如此类的肉麻话语几乎要让明日香把早饭呕出来。 世界上可能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前提是对方够帅。 吉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没想到自己任教的第一天就被抢了风头。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脸。 “很独特的开场白。那么绫人君，能否请你解释下第六适任者是什么意思？” “我是eva十号机驾驶员。”绫人简短地说完后就走下了讲台，他径直走到窗前的位置坐下。 “eva？” “就是和使徒作战的人型兵器吗？” “真了不起，比自卫队那群废物要强多了。” 吉村气得把指关节按的噼啪作响，他回到讲台上用板擦将绫人的名字狠狠抹去。 “希望大家记住这栋教学楼是由自卫队出资建立的。现在，自习！”吉村摸了摸头顶那片不毛之地后摔门而去。 绫人撑着下巴望向窗外的蓝天，自己曾经一直梦想着能去学校上学，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在第三新东京市实现了。 斜后方的明日香则入神地盯着绫人的侧脸，就外貌来说他的确挺帅的。 当然本小姐也不差，明日香骄傲地挺起胸脯，然而在看到洞木不用挺便撑起校服的胸部，她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 到了中午，绫人的桌前围了一圈女生，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把手里的便当盒放在绫人面前，后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趁乱悄悄地溜到明日香身边。 后者高昂着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你带便当了吗？” 明日香冷哼一声。 “绫人君这是给你的便当。”洞木朝明日香的方向努了努嘴，绫人接过热气腾腾的便当。 正要打开便当时绫人突然停下了动作，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朝教室袭来，少年身体立刻浮现一层难以察觉的白光，抓住明日香手腕后他急速离开了教室。 在把明日香带到器材室后，绫人才松开了手。 “你干什唔。” 明日香的嘴巴被绫人捂住了，绫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而明日香狠狠地咬在了他手上。 “啊！”绫人皱眉望向手掌根部的牙印。 “现在我们扯平了。”明日香冷着脸别过头。 “有东西在靠近。”绫人轻声说道，他用力把明日香推进两层夹垫之中自己留在了外面。 “你要去做什么？笨蛋绫人！”明日香伸出手想抓住绫人，然而差了几公分没有够着，夹垫卡住了她的脚。 “嘘！”绫人瞪了明日香一眼。 “咚——” 器材室的门被叩得震天响，门外传来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我从监控里看见他们进入了器材室。” 有内鬼？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吉村那油腻的面庞立刻映入眼帘，绝对是他。 “砰！咣当！” 一声枪响，门被撞开了，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果然躲在这里，说，和你一起的金发小妞在哪里？”吉村恶狠狠地问道，明日香清楚地看见一把手枪抵在绫人心脏的位置。 “你和吉村少将是什么关系？”绫人看上去颇为淡定。 “他是我哥哥！”吉村揪住绫人的衣领咆哮道。 “他就是被你杀掉的！” “嗯，对。”绫人笑着点了点头。 “你当然不是来为他报仇的。” 立刻又有几把枪抵住了绫人的脑袋。 “快说，那个金发小妞在哪里？” “我告诉你了又能怎样？”绫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哈哈哈哈！” 即使看不见吉村，明日香也能想象到那张满脸横肉的脸此时正在淫笑着。 “听说你挺在乎那个小妞是吗？等我们爽完后自然会把她留给你。我都等不及了！” 低沉的窃笑声从四周传出。 “看来你的确继承了家里优良的变态基因。”绫人轻蔑地笑道，一抹猩红从灰色的瞳孔中缓缓扩散。 “你找死！” 吉村抡起手枪就朝绫人头上砸去。 “砰！” 手枪走火了，下一秒哀嚎声四起。 柔软的白色光幕从绫人体内扩散到整个房间，吉村吓得立刻撒开了手，明日香好奇地触摸着漂浮在空中的细小光粒子。 这就是绫人的灵魂物质吗？ “看来你没有吸取你哥的教训，还有。”绫人附身拾起手枪。 “手枪是用来发射子弹的，不是让你来砸人的。”绫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恐怖的笑脸。 器材室的门很快被关上了，一分钟后绫人拉着明日香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后者还处于震惊的状态中。 绫人从口袋中掏出一方手帕仔细揩去了门缝里渗出的血迹，随后他对着明日香灿烂一笑。 “你说的对，那些李林，全部杀光就好了。” 第七十五章 被狙击的街道 “咔！” 天台的门被一脚踹开。 栗发少女费劲地将身后的厚重行李箱拖至栏杆边缘，踹倒箱子后她拉开领口往里扇了扇风，纤细的脖颈上早已布满了汗珠。 雾岛真名撑着栏杆向远方眺望，一栋四层大楼外聚集了不少身穿黑色制服的人，甚至还有几辆停在路边的装甲车。 怎么看都是很大的阵势啊，雾岛内心感慨道。 休息片刻后她机械地拉开行李箱的双层拉链，数个造型不一的黑色金属块瞬间映入眼帘。雾岛熟练地将各种金属块拼接在一起，最后她将盒状制退器套在粗实的枪管前端。 “呼！” 雾岛喘了一口气，她用右肩抵住冰冷的枪托，准星稍稍左偏对准一条空无人烟的小道。 在调试完瞄准镜后，雾岛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枚有手掌那么长的子弹，她咬牙将子弹压入弹夹。 “127毫米口径的子弹应该可以击穿两个人。”少女嚅动嘴唇嘀咕道，她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之前被十号机捏在手里的无助感再次将她淹没，雾岛曾经连续两周都在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始终重复着单调的内容，但次次让她心悸，梦中的十号机毫不犹豫地拧掉了自己的头，猩红色的翼状眼混合着绿色眼珠看起来极为渗人。 要是当初被直接杀死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有时候活着，反而是一种苦恼。 “雾岛少尉，你到达指定地点了吗？”耳机里传来阴冷的声音。 “是是的！荒木阁下。”雾岛有些惊慌地回道。 “很好，目标肯定会走小路，到时候就交给你了。”电话那头的荒木听上去已然成竹在胸。 “是。” “即使没有成功也无所谓，【戟龙】已经就位，那些没有eva的驾驶员连普通人都算不上，统统杀掉再伪装成事故就行。到时候，不管是大本营还是委员会，他们都得向我低头。”荒木早已自我陶醉在他的伟大计划中。 “是。” “记住了雾岛，失败并不可怕，你要像先辈们一样做好玉碎的觉悟。”荒木自顾自地中断了通话。 “呜” 少女趴在狙击步枪面前发出低沉的抽泣声，浸满泪水的墨绿色眼眸无助地望着绯红的天空。 “早知道应该把那个死胖子当人质的。” 绫人隔着几层楼都能感知到自卫队士兵的生命反应，对方看起来不想打草惊蛇。 至少现阶段是如此。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杀人。” 明日香坐在楼梯扶手上，修长的双腿微微并拢，她似乎还对吉村的龌龊言论心有余悸。 换作是真嗣的话，自己恐怕早就已经被。 想到这里，明日香急忙摇了摇头，她将白色长袜稍稍往上撩去。 “这种败类留着补完吗？我可不想看到他们的肮脏灵魂被送到神明大人那里去。”绫人看上去俨然一副审判者的样子，明日香有些忍俊不禁。 “你吃饭吗？”绫人说着把怀里的饭盒塞给明日香，后者微微皱眉。 “你不吃吗？”明日香反问道。 “呃，我不太会用筷子，而且我还要密切监视外面的动静，对，就是这样。” 明日香默默掰开筷子，她夹起一个小章鱼送进嘴里。 唔，好吃。 “好吃吗？” “一般般。”明日香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跳下楼梯扶手朝绫人走去。 “别过来。”绫人指了指窗口，明日香停下脚步，她夹起一个寿司固执地送到绫人嘴边，后者无奈地咬住筷子。 “长，长官你看那里！”一个自卫队士兵伸手指向窗口。 十分滑稽的一幕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不断夹着各式各样的寿司从窗的一端送到另一端。 正在研究手中地图的士官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也是一愣，揉揉眼睛后他气得差点没把地图撕掉，居然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喂食？ “你，还有你！”他指指身边的两个士兵。 “把他们给我拎出来！” “如果他们不愿意呢？”右边的士兵反问道。 “你手里的枪是烧火棍吗？给我滚！”锃亮的皮靴一脚蹬在士兵屁股上。 “一队二队，进去先把学生都控制起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三队，去支援下那两个废物！”士官恨恨地把通讯器砸在地上。 “他们开始行动了。”绫人伸手把明日香拽到自己身后。 “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绫人。 绫人举起双手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我和你们的吉村长官可是老交情。”他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你说什么？”枪口有些许抖动。 “他现在就在对面的器械室里，你们不去看一下吗？” 趁着两个士兵分神的功夫，绫人悄悄踩了明日香一脚，他头上随即挨了一个爆栗。 “你敢踩我？” “快把饭盒扔出去。” “咣当！” 饭盒落地的脆响瞬间吸引了士兵的注意力，绫人抓住明日香手腕就朝走廊尽头的窗户冲去。 很快枪声就响了起来。 绫人放开明日香随手朝身后甩出一面白色光幕将来袭的子弹挡下，明日香刚停下脚步耳畔就传来一声怒吼。 “不要停！” 化作光影的绫人将明日香拦腰抱起后撞碎玻璃向街对面掠去。 追到窗前的士兵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人吗？ “报报告长官，目标逃脱，吉村阁下他死了。” “你说什么？！”耳机那头传来一声咆哮。 “哈啊~哈啊~” 将明日香放到地上后，绫人坐在水泥石阶上不停喘息着，从全身各处传来的关节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两人已然已经来到了学校旁的小道上，暂时是没有追兵了。 犹豫一番后，明日香坐到了绫人身后，她用自己的背给绫人当靠垫，在感觉到绫人身体的重量后明日香点了点头。 “唔好舒服。”绫人伸展了一下酸麻的四肢。 “你就闭嘴。”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稍顷她轻轻拱了拱绫人。 “你是不想连累同学吗？” “是啊，好不容易才上次学，而且周围人的赞美让我很哎呀！”明日香忽然站起身，绫人没有坐稳一下子躺在了石阶上，他揉着脑袋责备地看向明日香。 “听到女生夸你帅就骨头轻了是么？”明日香抱着双手冷笑道。 “我只是不想把同学牵连进来而已。”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看着闭眼休息的绫人。 “和我说说你的过去。”明日香突兀地要求道。 “哈？那可是极密啊，就连碇司令都不知道。”绫人条件反射般坐直身子。 “那我就去自首。”明日香说着就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三十秒后 “我什么都说，还请你不要做出那么危险的举动。”绫人无奈地看着明日香带着一脸胜利的表情回到身边。 “你知道格格塔基地吗？”绫人把头别向另一侧，明日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不知道。” “那是负责开发傀儡系统的地方。”绫人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这几个字。 “是吗？”明日香挑起了眉头。 “第一代傀儡系统的数据由我们这些备用驾驶员促成，只能进行最原始的攻击，不能发动at立场。” 明日香点了下头，微风掀起了她的长裙，一抹白色在绫人面前若隐若现。 “继续说！”明日香露出一个惊悚的微笑。 绫人咽了口口水。 “最后选出的备用驾驶员一共有13人，由于十号机战力太过恐怖，因此驾驶员必须要接受增强体质的手术。” “这就是刚尼尔计划的由来吗？” 绫人抬头瞥了明日香一眼后默默点头。 “我是计划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绫人的语气有些哀伤，他握紧拳头，一层白色的光幕从皮肤表面慢慢涌现。 “怪不得你作战那么拼命。”明日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总觉得不好好努力的话对不起死去的十二个同僚呢。”绫人露出一抹惨笑。 “我也想有自己的at立场。”明日香学着绫人摊开手掌然后握紧拳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不可能的。”绫人的态度非常坚决。 “你根本不知道身体里的使徒究竟要什么，强行使用at立场的话是会损毁灵魂的。” “就你知道第三使徒要什么？”明日香恼火地反问道。 绫人看着明日香笑出了声。 “当然知道。”他说着敲了敲自己胸口的位置，明日香记得那里有一道十字形的伤疤。 “这家伙怕死。” 明日香无言地轻抚着自己的眼罩。 那你究竟在怕什么呢？第九使徒。 自己已经记不清左眼有多久没疼过了。 空气突然紊乱了起来，绫人神色微变，他立刻站起身挡在明日香面前。 “叮——” 一颗造型尖锐的大口径子弹打在白色光幕上，绫人咬牙维持着身前的at立场，然而弹头的动能实在太强。 “噗呲！” 子弹击穿了绝对邻域擦过绫人身体，在他左臂留下一道伤口，殷红的鲜血立刻渗出体表。 “居然用打装甲车的反器材步枪。”绫人微微吃惊。 虽然他能发动绝对领域，但毕竟生物能量有限，能产生的灵魂物质只有那么多。挡挡小口径子弹绰绰有余，遇到用来打装甲车辆的子弹还是力不从心。 “喂，你没事。要不要快逃？”明日香呆呆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绫人。 “现在逃恐怕也是当移动靶。”绫人苦笑道。 “而且逃跑时我也没法好好保护你。” 好过分这是在讽刺自己是累赘吗？ 又是一发子弹打在光幕上，之前还未修补完毕的at立场很快就被瓦解，子弹几乎是贴着绫人头皮飞了过去。 准头越来越好了啊。第一枪打躯干，第二枪打头部，那么第三枪会打哪里呢？ “你快逃，明日香。”绫人平静地说道。 “我做不到。” “这是命令。别忘了我军衔比你高。” “让我丢下你跑这种事，我绝——对——做不到啊！” 明日香猛地推开绫人的身体冲到他前方。 喂，第九使徒，你怕死吗？ 在这一刹那，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趋于静止，明日香看见远处的房顶发出了一道闪光。 那是子弹离开枪膛的尾焰。 明日香学着绫人的样子举起右手，没有任何反应。 子弹越来越近。 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可惜不能回头再看他一眼。 【喂，想死直说啊。你这样的宿主可真让我伤脑筋。】 脑海里突兀地响起了这句话。 左眼一阵刺痛。真是久违的感觉啊，明日香微微扬起嘴角。 橙黄色的at立场从明日香手心溢出，将来袭的子弹撞了个粉碎。 好累，这是明日香挡下子弹的第一反应。 她辛苦地转头看向绫人，后者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真好笑。 可惜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明日香眼前瞬间一黑，她像个坏掉的木偶一样倒在绫人怀里。 第七十六章 海盗帽与屠龙者 燃烧的街道。 血色的晚霞。 破茧而出的黑色巨人。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原来的身体，是吾要回归的彼方。 一袭白衣。 少年决绝的眼神。 你很烦欸，不要挡在我面前好不好。 伸出拳头洞穿了他的胸口，棕红色眼眸留下了一道血泪。 哈哈，碍事的终于被解决了。 啧，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又是你，还没死吗？ 也好，让你尝尝被心爱之人杀死的痛苦。 泛着红光的手刀劈向少年的颈侧。 “不要！！！” 明日香立刻睁开眼睛，视线被什么黑色的东西遮住了，一股浓重的塑料味传入鼻腔，她费劲地抬起右手捏住黑色物体的一角然后扔到地上。 “做噩梦了？”清朗的嗓音传入耳中。 明日香支起身体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狭小的衣帽店中，身上盖着一件黑色大衣，绫人靠坐在窗边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自己。 “是梦见吉村那个畜生了吗？” 明日香轻轻摇了摇头，梦中的细节已经模糊不清，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好像把很重要的人给弄哭了。 “我们现在在哪里？” “差不多距离你昏倒的地方有一千四百三十六步。”绫人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绫人立刻哀怨地瞪了明日香一眼。 “你以为自己是怎么来的？长翅膀飞进店里的吗？” 明日香瞥见绫人左臂上的斑驳血迹以及背后略微凌乱的衣服，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自己是被绫人背到这里来的。 “嗯辛苦了。” “还真是充满感激的谢意啊。”绫人酸溜溜地评论道，他捡起被明日香抛飞的黑色物体反手扣在了少女头上。 “讨厌，不要塞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啦！” 明日香伸手摘下帽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一番后她微微扬起嘴角。 帽子通体黑色，宽短的鸭舌从帽檐前端伸出，左侧方镶嵌着一只戴着眼罩的海盗骷髅头，旁边则是象征英国皇家空军的双色同心圆。 还挺好看的。 “我觉得很适合你。”绫人暧昧地笑了笑。 明日香翻到帽子背面，在看到两侧的谜之突起后她把帽子拍在了绫人脸上。 “你这个变态！”她大声吼道。 绫人不明所以地接过帽子。 她怎么又生气了？ “这这是猫耳朵！”明日香脸涨得通红。 “那我再帮你挑别的”绫人有些失落地走向衣架。 “等一下！” 绫人停下了脚步。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有关系”明日香声音细若蚊吟。 “你说什么？” “没什么，把帽子给我。”明日香没好气地从绫人手里抢过海盗帽，她将帽子抱在胸前走向了收银台，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危险还没有过去哦。” 绫人在一旁提醒道，衣帽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店主可能早就被自卫队赶走了，没准这条街已经被封锁了。 “一共是三千九百日元，让我看看。”无视绫人话语的明日香在校服里翻找起钱来。 “笨蛋绫人，你带钱了没有？” “钱？你要那东西做什么？”绫人一头雾水。 从自己出生起好像就没有用过什么钱，一般和上司或者委员会打个报告就好了。 “你是笨蛋吗？当然是买帽子啊。” “唔，你去帮我看着外面，我来付钱。” 绫人说着从收银台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写了起来。 “好了！”绫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菱形宝石搁在了纸上。 “这是什么欠条？”明日香有些崩溃地看着桌上的白纸黑字。 【请凭此纸到nerv本部领钱。nerv防卫官绫人敬上。】 “这块宝石应该可以把整个店铺买下来了。”绫人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桌上的红宝石。 “好像有六千万美金那么多。” 明日香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着绫人，良久她像是放弃挣扎似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绫人这时才将关切的目光投向明日香。 “你没事？” “嗯。”明日香对着绫人笑了一下。 “以后不要勉强自己了。” 绫人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不满，他刻意扭过头看向门边。 “为什么我的at立场是橙色，而你的是白色？”明日香抬起右手，皮肤表面还沾着些许橙色的光屑，她用力甩了甩手挥去残留的立场碎片。 “因为我已经觉醒了。” “觉醒？”明日香有些不解。 “简单来说，就是以人类的姿态到达神的领域。” “那笨”明日香想了想还是没能将【真嗣】的名字说出口。 绫人冷漠地瞥了明日香一眼。 “人类生来就拥有智慧之果，而初号机在战斗中觉醒并获得了第十使徒的生命之果，不加以阻止的话人类就会按照第三适任者的意志进行补完。” 绫人稍微停顿了下。 “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无论是委员会还是我个人，都不会将世界交给这么一个小鬼去胡来。” 明日香一反常态地点了点头。 小鬼这个词使用的再合理不过了。 “所以你究竟梦到了什么？昏迷的时候你一直在说【松代】。” “唔” 明日香闭上眼睛用力回想，然而那抹记忆却像被泥潭搅过一般浑浊不堪，很快她的左眼又开始疼起来了。 “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好像伤害了很重要的人。”明日香捂着眼睛喘了口气。 “估计又是第九使徒的恶作剧。” “你认识第九使徒？” “是啊，她可是个坏孩子”说到这里绫人急忙闭上嘴巴。 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笨蛋绫人？”明日香微笑着慢慢靠近绫人，只是那抹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 “没有。” 明日香抬起绫人下巴，盯着他的右眼看了好一会，绫人有些害羞地别过头去。 “你的视力恢复了？” “似乎是托觉醒的福。” 看着绫人灰红色的眼眸，明日香摇了摇头，这不是正常瞳孔应该有的颜色。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走。” 绫人说着拉起明日香走出服装店，后者手里紧紧攥着那顶海盗帽。 还没走几步，明日香就看见一个自卫队士兵在背对着自己巡逻，绫人足下一点，泛着白光的右手砍在士兵颈侧，后者连闷哼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路边。 “把他衣服扒了穿上。”绫人拖着“尸体”回到了明日香身边。 “不要，太恶心了。” 可是我有洁癖啊明日香！绫人在内心呐喊道。 少年欲哭无泪地扒掉了士兵身上的作战服，一番换装之后绫人抓住明日香的手将它们拽到身后，紧接着他从侧边口袋摸出一副手铐拷住了明日香白皙的双手。 明日香饶有兴致地看着绫人把自己绑起来，绫人在抽出海盗帽后将它戴在了明日香头上。 “你很熟练啊。” 话音刚落绫人拉下面罩，他掏出手枪抵在了明日香后腰上。 “走我的猎物。” 不得不说明日香的演技十分精湛，她每走几步都会停下来等着绫人不耐烦地催促。 “我已经给美里打过电话了，十号机很快就到。” 明日香被铐在身后的双手比了一个v字形胜利手势。 “那个被我打晕的混蛋有狐臭，我快窒息了”绫人实在忍受不了掀开面罩吐出一口气。 “喂！你们，哪个部分的？” 前方走来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 “第二师团的，总参谋部需要这个唔女人。”绫人急忙拉下面罩，他借着明日香的身体掩护打开了手枪保险。 “哟，还是个金发小妞！看来参谋本部的那些变态艳福不浅啊。” 绫人没有回答。 “听你声音像是个新来的。”其中的瘦个士兵小跑过来拍拍绫人肩膀，他一脸淫笑地用大拇指比了比明日香。 “要不把她拖到那边的树林里给？” 没有回应。 “放心，我们让你第一个来。”另一个胖子士兵眼睛根本离不开明日香半秒，他松了松绷紧的腰带。 “不用怕，我保管会让这金发小妞乖乖闭嘴。” 胖子士兵作势伸手拍向明日香的臀部。 “咔嚓！” 断臂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垃圾桶里，几乎在同时杀猪般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胖子抱着断臂在地上不断哀嚎着，瘦个士兵反应很快，然而过了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两边肩膀以下已经空无一物。 “你们脑子里除了色欲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泛着白光的手轻飘飘掠过两人的脑壳，绫人对着地上的肉色物质叹了口气。 “看来真的没什么东西。” 摘下头盔绫人送了一口气，他徒手劈开了明日香手上的镣铐。 “下一段路要辛苦很多哦。” 绫人笑着拍了拍明日香的肩膀，后者的脸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看不清楚表情。 “为什么不做的隐蔽一点？”明日香生硬地问道。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碰你一下。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一个人在那里说什么自以为是的大话啊。”明日香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绫人厌恶地一脚踢在胖子的大肚皮上，还保持着站立姿势的尸体轰然倒下。明日香捂住鼻子跟在绫人身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街道的尽头很快映入眼帘，然而绫人却停下了脚步。 猩红色的双眼俯瞰着眼前的两个小小身影，反月牙形犄角闪烁着独特的蓝色光芒，颈盾上布满了朝外竖起的尖刺，其中位于头顶的两根象牙极为惹眼。 原本类似于【虎】的细长四肢已经被底部为履带的粗壮义肢所代替，整台作战兵器的正面看上去宽阔很多。 “是以【戟龙】为原型设计而成的吗？居然还用到了使徒的器官。”绫人瞪大眼睛赞叹道。 “应该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局势了。”绫人笑着回过头，明日香冷着脸指了指道路两边。 黑洞洞的炮管和枪管从高处指向位于中心的两人，之前在学校的暴躁士官得意地挥了挥手。 “两位，这下心服口服了。” “不得不说，利用学校当掩护的确是很聪明的一招。如你所见，我们只是学生而已，要劳烦战自这样大动干戈实在是很失礼啊。”绫人看上去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喂，明日香，你带着我的目镜吗？】一边和自卫队周旋，绫人一边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明日香。 【谁没事会带那东西，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有恋物癖？】明日香的回应倒是很干脆。 “三，二，一！”绫人突然大声喊道，自卫队士兵面面相觑。 “我现在给你们机会，马上放下枪排队去nerv本部投降。”明日香在一瞬间以为绫人脑子坏掉了，相信自卫队那些士兵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压力太大精神崩溃了？”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再数五秒。”绫人虚着眼恐吓道。 “要不我帮你一次性数完十秒？”站在高处的士官看上去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原本还以为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兵，现在看来之前手下那些士兵都是死于犯蠢。 “如果你愿意数二十秒的话也可以。”哄笑声更大了。 “喂。你没事。”明日香上前紧紧抓住了绫人的手。 “你们瞧那个猫耳娘看不下去了！” “真不知道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吸引人的？” “可惜啊这样的美人胚子又要被糟蹋了。” “所以反派死于话多是有道理的。”绫人无奈地摊了摊手。 “长官，有不明物体正以高速逼近这里！” 一颗白色流星从天而降，坠落时的冲击波瞬间掀翻了在场的所有人。 “先杀了他们！” 才反应过来的士官顾不得自己摔得狗吃屎的狼狈模样，他拉下护目镜朝绫人和明日香的方位乱射一通，一瞬间宁静的街道上充斥着不绝于耳的爆炸声。 硝烟逐渐散去，众人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大脑彻底宕机。 洁白的羽翼铺满了整片街道，无数片白色羽毛如同樱花般飘落在士兵们的黑色制服上，似乎想掩盖世间的一切污秽。 十号机的翼状眼闪烁着棕黄色光芒，象征着天使的光环在头顶缓缓转动，泛着白光的身躯散发出一股哀伤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羽翼中传出一句话。 “就用你们的血，来洗刷这世间的罪恶。” 第七十七章 叹月之兽 “真是个不肯屈服的灵魂呢，越来越想要你了，绫——人——君。” 空白的世界中心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如同艺术家挥动画笔一般，少女的玉足抽离虚空悄然降临在白之月上。 雪白的及膝长发恰巧覆盖住凸显诱人曲线的胴体，如同宝石般璀璨的酒红色眼眸闪烁着菱形光芒，纤细的手指轻抚过毫无血色的薄唇，稍顷少女按住额头大笑了起来。 “居然能让我想念到现出原形，那孩子的魅力可真大呢。” 【零】轻轻挥动右臂，白色空间伴随着少女的动作化作碎片，无数黑色鬼影仿佛期待已久般从深渊中慢慢爬出，很快数个造型诡异的不明物体整齐地排列在【零】面前。 “啊啦，让我来瞧一瞧，你是第四使徒。” 【零】打了个响指，包裹在第一个鬼影身上的黑幕瞬间落下，勉强可以看出人型轮廓，两张鸟嘴面具交叠在一起，其中一片面具上还带着明显的烧灼痕迹，双手末端还带有三根锋利的鸟爪型手指，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你的掌中枪刺穿过初号机的头盖骨。”【零】赞许地点了点头，她伸出两根手指做出拉的动作，使徒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两根红色光枪破开手臂飞向【零】的身后。 “咿——” 第四使徒发出巨大的悲鸣声。 “乖孩子，继续去沉睡。”话音刚落，黑幕重新包裹第四使徒身躯并将其拖进深渊。 “第五使徒的光鞭？好像没什么用啊。”【零】用手指缠住白发的末端，她像是丢垃圾一般将有着类似于龙虾外型的使徒投入深渊。 “第六使徒的加粒子炮，第九使徒的肢体变异，第十使徒！” 【零】“呀”了一声，她皱起眉头数了数还剩下的使徒。 “第一，二，三，十使徒都不在，第九使徒只剩下一副肉体，真是伤脑筋啊。” 【零】偏了偏头，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奈。 “【怪鸟】的羽翼和恢复力，【海象】的坚硬表皮” 白发少女每说出一句话，被指定的肢体都会从使徒身上剥离并飞向【零】的身后。 “差不多了呢。” 【零】伸了个懒腰，白发下的光洁身体若隐若现。 神是没有羞耻心的，因此也没有衣物这种概念。【零】觉得衣服恰恰是人类堕落的一种体现。 耗费大量金钱来购买衣物以获得短暂的快感，死去却什么也带不走。 “这样的李林还真是可爱呢。”【零】转过身望向漂浮在空中的各种零件。 少女的呼吸因为兴奋而变得急促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就是用来连接一切的黑色【主教】。” 大块的白色空间伴随着【零】的话语瞬间崩碎，一台通体漆黑的人型物体从深渊中缓缓升起，代表死亡的不详气息缠绕在它庞大的身躯上，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吻部竖起的尖锐长角，没有任何生气的黑色翼状眼，两片向内弯曲的吸附翼竖直插在肩膀两侧，倒v型装甲层层叠叠地分布在躯干上。 简而言之，这就是eva十号机。 “按照记忆应该是这样没错。”【零】将手指放在嘴里贪婪地吮吸着，她一脸沉醉地注视着眼前的“十号机”。 “貌似还缺了些什么。唔立场制御模式，傀儡模式以及巡航模式。” “噔——噔——噔——” 猩红色的光芒沿着翼状眼依次亮起，漂浮在空中的使徒零件像有生命一般朝“十号机”飞去，很快就都没入黑色身躯内不见了踪影。 “那个碍事的女人到时候肯定会去救我的绫人君，让我想想” 【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怨毒的笑容。 “绝对不能让你抢走他。” 酒红色眼眸亮起一抹彩虹色光辉，“十号机”的翼状眼也随即闪烁起相同的色彩。 “遇到明日香就用精神攻击。”【零】像母亲教育儿子一般嘱咐侍立在面前的“十号机”，后者微微颔首。 “还有，在那孩子生命力耗竭之前你绝对不能倒下。” 【零】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焦枯的树枝，轻抚表面后她将树枝扔给了“十号机”，飞在半空中的树枝急剧膨胀变大，到了eva手里后变成了一根螺旋型二叉戟。 朗基努斯长枪。 “去，叹月之兽。把那孩子的灵魂带到我面前。”【零】宠溺地对着【兽】挥了挥手。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翼膜从【兽】背后展开，翼状眼红芒大盛，【兽】扑打着翅膀离开了白之月。 “零。”富有磁性的少年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啊是薰呀。”【零】侧脸留下因紧张所产生的汗水，她绞着双手回过头。 即使是在白之月中，渚薰周身依旧可见耀眼的光芒，一贯的温和笑容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薰有些阴冷的神情。 “你又偷偷做了什么？” 【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在看到薰身上的白衫黑裤后她“噗嗤”笑出声。 “没想到堂堂第一使徒大人居然会穿李林的服饰。”她骄傲地挺起被长发遮住的胸脯。 “和李林呆的时间太长被同化了吗？”【零】戏谑地扬起嘴角。 薰双手插袋正色道。 “零，我劝你不要再插手李林的事务。” “这就是你对母亲的态度吗？”【零】的语气骤然转冷。 “作为第一名降生的使徒，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使徒是绝对不能和李林这样的低等物种融合的。我想取回属于我的东西，仅此而已。” “可是” “没有可是。”【零】笑眯眯地打断了薰的发言。 “不过呢，我最近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一个人。”【零】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薰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性格顽劣的母亲他也是无可奈何。 “是绫人君吗？” “对，就是他！！！”一听到绫人的名字【零】立刻两眼放光，她挥挥手幻化出一张扶手椅，坐下后她双手托着下巴，两肘撑在膝盖上，一副恋爱少女的样子。 如果抛开她已经几万岁的事实。 “我曾经诱惑过他，剥夺他的感觉还砍掉了他的四肢。没想到他居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促使十号机觉醒，我真是越来越期待和他的重逢了呢。” 【零】舔舔嘴唇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你真觉得他们会输？”薰不禁笑出了声。 “什？”【零】先是一愣，她继而也笑了起来。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的叹月之兽？” “我当然不会质疑零你的水准，但是李林天生就有一种连我们使徒都没有的羁绊。” “又在宣扬你爱的理论了吗？都几万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过。”【零】有些厌倦地打了个哈欠，她弯曲食指轻叩自己的太阳穴。 “别忘了那孩子的爱被封印在十号机里，明日香那里自然有第九使徒拖住她。”【零】看上去已然成竹在胸，她不无得意地瞥了渚薰一眼。 “很可惜今天我要说的不是爱，而是奇迹。”渚薰微微一笑，他的身影逐渐淡去。 “真是个无聊的冷笑话。” 【零】沉沉地合上眼皮，为了制造可以与绫人相抗衡的【叹月之兽】，她被迫耗费了积攒数十年的能量。 “无论是爱也好奇迹也罢，只有在分别的那一刻才能领悟到感情的真谛。希望我醒来后能立刻见到你，绫——人——君。” 第七十八章 神明的玩笑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整条街道都染成红色。 焦黑的钢铁与残肢断臂横七竖八地交叠在一起，死不瞑目的瞳孔中倒映着天使的洁白羽翼。 “啪嗒！” 泛着白光的右手轻轻拧下插在【戟龙】吻部的反月牙型犄角，左手则掰断镶嵌在颈盾上的两根象牙。 明日香怔怔地注视着背对自己的十号机，丝毫没有注意脚下早已被血染红的地面。 是役，战自第六旅团全军覆没。 “我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你回去。” 十号机挥动翅膀掀起一阵带有血腥味的风，很快【戟龙】顶部打开一个小窗口，雾岛机械地探出半个身子，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泪水。 “你杀了我！！！” 雾岛对着十号机涕泪横流地咆哮道。 自己的上级，同伴一个个全部都惨死在面前，而那个有着红色眼睛的恶魔现在居然放自己离开？ 看着十号机还沥着鲜血的手指，雾岛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快杀了我啊，你这个恶魔！”她挥舞着双手，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生怕十号机看不见她。 “你的残缺灵魂需要补完，唔看来她是听不进去了。”十号机将手中的犄角扔向空中然后接住，就像是在玩抛物游戏一般。 “明日香，这个人就交给你了。”绫人说着操纵十号机侧过身让开通路。 “不要命令我！”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在与雾岛四目相对后，她立刻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 “你叫雾岛对，既然你那么想死，我成全你。” 明日香说着弯下腰捡起一支躺在血泊中的手枪，从枪身传来的黏稠触感让她一阵恶心，她双手握住枪把将枪口对准雾岛，后者绝望地闭上眼睛。 三声枪响过后，明日香扔掉手枪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手腕。 “这样就可以了。”她征询似的看向十号机。 “嗯。” 十号机慢慢弯下腰，雪白羽翼伸到明日香脚边，耀眼的白光刺得明日香眼睛生疼，她抓住翅膀末端的羽毛爬了上去。 摸起来好舒服，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她整个人干脆呈大字型趴在十号机的翅膀上，左右手不断揉捏着像羊绒一般的羽毛。 “好痒啊明日香，别闹。”插入栓中传出绫人憋笑的声音。 “让你命令我。”明日香嗔怪道，她挠的更起劲了。 “抓紧！” 十号机展开与身材极不相称的巨大羽翼朝空中飞去，明日香一下子滑了下来，她咬牙爬到翅膀根部才稍微放松下来。 明日香攀附在翅膀上朝下望去，路上根本看不见什么人，只有东倒西歪的建筑群和郁郁葱葱的树林，湍急的气流吹得她脸颊生疼。 “为什么不杀了她？”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 “很久没练过枪了。” 明日香翻了个身，用双腿夹住一堆羽毛后她将手枕在后脑勺上，湛蓝的眼眸望向被晚霞染红的天空。 地面上的雾岛呆呆地看着满街的尸体，很快她重新钻进了失去武装的【戟龙】内，沉闷的哭泣声伴随着金属敲击声传向四周。 “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十号机蹲下身子，明日香像坐滑梯一般从翅膀上滑下。 “有什么事连我也不能告诉？”明日香不满地踢了翅膀一脚，羽毛上的红色脚印看上去分外扎眼。 十号机扬了扬手里的犄角和象牙。 “这些都要丢进废弃场。” 绫人说着走进黑暗之中。 “有翅膀也不见得是坏事啊。” 绫人笑着拍了拍有些酸疼的后背，十号机本身不像六号机那样自带浮游功能，从大中央垂直沟降下都是靠信仰之跃，即使有at立场的缓冲，每次降落脚底板都疼的发麻。 很快十号机就来到了废弃场的入口，一阵冷风从后颈吹过，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地方不宜久留。” 黑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咀嚼声，听得绫人头皮一阵发麻，他操纵十号机将犄角和象牙扔进废弃场，在听到沉闷的落地声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们俩可以安息了。” 如果绫人再往前走几步的话，他肯定会发现一幕极为恐怖的景象。 量产机的上半身正不断将所能触及到的eva零部件全部塞进嘴里，咀嚼一番然后咽下，涎水混合着鲜血流满了它的下巴。 头顶被朗基努斯枪刺出的两个大洞已经愈合，灰色舌头从嘴里伸出舔了舔红色的肌肉唇，量产机两手撑着半截身体朝十号机扔进来的犄角爬去，鲜血和肠子在地面上拉出一条肮脏不堪的油腻轨迹。 “唧” “唔” 视线突然模糊起来，绫人使劲晃晃脑袋想保持清醒，然而并没有多大好转。 将十号机切换至傀儡模式后，绫人疲惫地扶住额头。 “好烫！” 是发烧了吗？灰红色眼眸吃力地眨了眨。 有液体好像从左臂伤口流下来了，绫人下意识一抹，然而在看到手掌上的物质后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手心里满是橙黄色液体！ “lcl？” 绫人急忙查看左臂，果不其然lcl正不断从伤口中渗出。 绫人神情凝重地摸出手机，匆匆按下几个键后他深吸一口气。 “绫人君，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冷冽的声音。 “律子小姐，请帮我联系下一班去月球塔布加基地的火箭。” “肉体开始崩解了吗？”律子的声音高了八度。 “嗯。还伴随发烧的症状。”绫人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先到我这里拿些退烧药品。”律子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许担心。 “了解。这件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说完绫人立刻挂断了电话。 电视里正在播放小田和正的名曲——【突如其来的爱情故事】，明日香一边哼歌一边将面膜敷在脸上，面膜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蹬掉拖鞋后，明日香平躺在沙发上一脸享受的样子，除了左眼还是有些不协调外，总体来说明日香的身体基本无碍。 “笨蛋绫人真是的，海风腐蚀性可是很强的，把我脸都吹红了。”几滴清澈的液体从明日香下巴留到诱人的锁骨上，她伸手弹走水珠后调皮一笑。 自己有多久没那么开心过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空荡荡的内心多出一道白色身影，看见他自己很开心，看不见又会感觉有些失落。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耳畔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明日香急忙将面膜摘下，快速揉成一团后投进了垃圾桶，从沙发上跃起后明日香背对着房门拍了拍湿漉漉的脸颊。 “哟！没想到明日香有一天会敷面膜啊？”美里挎着公文包走进玄关。 “你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打个电话？”在看清是来人是美里后，明日香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啊呀，莫非明日香在等某个人吗？”美里半掩着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哪有，你不要乱猜。”明日香不服气地昂起头，然而脸颊上的一抹红晕早就出卖了她。 “有句古话，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就是明日香你哦。” “你再这样我要下逐客令啦！” 系上围裙，将蔬菜用清水冲过一遍后放在砧板上，厨房里很快响起切菜的“沙沙”声。 美里端着一杯清酒靠在门边笑吟吟地注视着明日香忙碌的身影。 “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呢，明日香。” “别想和我套近乎。”明日香弯腰打燃了煤气灶，她将盛满水的汤锅搁在蓝火上。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美里看上去一副很惭愧的样子。 “我知道了。”明日香生硬地应了一句。 “你，对绫人君是什么感觉？”美里突然问道。 明日香停下了切菜的动作。 “没事问这做什么？”她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 “这取决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美里看上去很严肃。 明日香脸蓦地红了，她将菜刀拍在砧板上，头倔强地别向另一边。 “我只是想让他感觉到温暖，仅此而已，你可别误会。” 【和碇君在一起能让我感觉到温暖，我也想让碇君感受到这份温暖】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这种感觉不就是喜欢么？】 电梯中的谈话突兀地回响在脑海中，明日香呆立在原地。 明明能准确地说出丽对真嗣的感情，为什么到自己这里却完全不一样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明日香。”美里说着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在绫人君身边你有感觉到温暖吗？” “有的。”明日香的声音细若蚊吟，她紧紧揪住胸前的围裙。 “你有没有考虑过将内心的情感传递给他？”美里紧紧盯着明日香。 “死都不要，我都不知道那个笨蛋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日香像是自暴自弃般大声喊道。 美里像是放弃什么般叹了一口气。 “三天后绫人要去月球分部。” “噗噜，噗噜！” 烧开的水溢出汤锅，美里眼疾手快地关掉了灶头。 “你说什么？”明日香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他需要去塔布加基地进行休养，连续战损让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就不能在地球，在这里休养吗？” 美里轻轻摇了摇头。 “说是疗养，其实是去更换肉体。这也是我才从律子房间里监听出来的消息。”美里神色看上去十分凝重。 “他的伤，有那么严重吗？”明日香咬住了嘴唇，绫人和使徒拼杀的画面一点一点在眼前浮现。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听说程序是将灵魂进行数据备份后上传到新的肉体中，传输过程中肯定有不可避免的损耗，如果是损失的部分是对明日香的好感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哦。” 美里说着拍了拍明日香的肩膀。 “我知道了。” 明日香恢复了娴熟的切菜动作，只不过这一次，少女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个笨蛋喜欢什么口味来着？” 明日香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结果脑海里浮现的尽是绫人吃饭出丑的画面。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明日香苦笑了一下。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明日香知道这是十号机落地的动静。 “我回来了！美里小姐也在啊。”推门而入的绫人看上去有些惊讶。 “欢迎回来绫人君，今天本部没什么差事，我正好来蹭饭。”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明日香端着汤锅一脸黑线地走出厨房，她对着绫人淡淡一笑，后者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明日香居然会主动对我笑？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情了。绫人有些紧张地走进了卫生间。 细长的筷子伸进汤锅内，搅了半天什么也没夹上来。 “你是笨蛋吗？” 明日香一把抢过绫人手里的碗，盛满食物后她没好气地把汤碗搁在绫人面前。 “谢，谢谢”绫人害羞地吐了吐舌头。 “话说绫人君，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美里若无其事地问道。 明日香心里一紧，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绫人很快就摇了摇头。 “一直在格格塔基地忙着训练，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不过，有那么一个女生对我有些反常。” “你还真是坦率啊。”美里干笑道。 绫人耸了耸肩。 “她已经死了。” “你记得很清楚啊。”明日香酸溜溜地评论道。 “在改造手术那天，她是十二个牺牲品之一。”绫人说着捂住了额头，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你怎么了？”明日香戳了戳绫人的肩膀，绫人立刻受惊般拉开了和明日香的距离。 明日香立刻明白绫人在担心自己的身体状态。 “我没事，就是有些发烧。唔” 明日香站起身将绫人的下巴掰向自己，迟疑片刻后她撩起淡金色刘海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绫人额头上。 “好烫！” 明日香红着脸缩回身子，美里赞许地点了点头。 “没事，赤木前辈已经给了我退烧药，休息一下就好。” 明日香沉默地点了点头，她贴心地替绫人盛了一碗热汤。 “嗡——嗡——” 美里放下筷子拿过公文包。 “真是的，那么晚了谁打电话给我？” 她摸出一部手提电话搁在耳边。 “我是葛城你说什么？！消息是否属实？！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美里脸色灰白地坐进椅子里，手提电话耷拉在腿边。 “又是使徒吗？”明日香看上去很淡定。 “塔布加基地遭到攻击，全灭。” “咣当！” 汤碗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第七十九章 至少要像个人类 【月球·塔布加基地】 两小时前—— “岛村博士，试验品013号的肉体已经准备完成。”广播中传来冷冰冰的报告声。 “说了多少次他叫绫人，不是试验品013号！”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恼火地将写字板扔在桌上，不一会几张白纸漂浮在房间内。 “太郎，你别生气了，不用和克隆人一般见识。” 有着红色头发的女人轻抚岛村的后背，虽然已经年近五十，然而保养姣好的她看上去似乎只有三十出头，深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对丈夫的爱意。 “听说绫人在地球过得很好呢。”说着她将目光投向远方的蔚蓝色星球。 “智子啊，如果他们好好对待绫人的话，怎么可能才一个月他就要回来更换身体？” 岛村气得直锤胸口，智子从白大褂的侧边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岛村抱着一个有着棕黄色眼眸的小男孩面对镜头，他们笑得很开心。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绫人了，听说最近他还当上了nerv本部的防卫官，真是个好孩子呢。”智子微笑着摩挲照片表面，一旁的岛村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很拼命，这正是我不想他当eva驾驶员的原因。” “当初培养胚胎的时候可没见你那么上心。”智子嗔怪道。 “嘟——嘟——” 警报声突然大作，日光灯瞬间被切换成红色，脚下的地面也随之震颤了起来。 “地震？” “报告，有不明物体正以高速逼近本部。”广播里传来冰冷的声音。 “这种程度估计是陨石。”岛村捋了捋八字胡，他不紧不慢地按下手边的黄色按钮。 “优先保护013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下这帮克隆人只认编号不认人。 “是。” “启动【涅利希斯】防御系统。” 塔布加基地的外观十分简单，整体建筑布局就是一个逆十字，周遭散布着超大型储能器以及零零散散的小型建筑。 岛村和智子就身处在逆十字中心的研究所内。 几座伪装的山坡瞬间沉至地表下方，ark04a标志性的紫色圆盘和二叉戟缓缓探出地面，不多时数台尾部喷射着at立场的防御兵器朝深空掠去。 “怎么可能？” 岛村彻底震惊了，屏幕上ark04a的讯号一个接一个消失，雷达上红色圆点速度不减地朝研究所袭来。智子则将照片紧贴在胸口，期待这样就能躲过死亡的命运。 “nerv本部，这里是第七支部，我们遭到攻击！” 即使nerv及时回复，支援肯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到。 哪怕早那么一点，自己不至于如此被动。 这样想着的岛村将智子紧紧揽入怀中，他有些悔恨地闭上眼睛，地面上的阴影眼看着越来越大。 “对不起，绫人，我们” 漆黑双足猛地砸在逆十字中心，将研究所踏成一堆瓦砾，似乎是要确保废墟下的人死透了一般，叹月之兽用脚后跟将瓦砾碾成一堆太空垃圾。 【兽】将朗基努斯长枪倒插在月球表面，枪尖顶端积聚起深蓝色光球，夹杂着红黑闪电的光线分别向逆十字的四角扫去。 光线所经之处建筑物全部化作飞灰，基地内部不时有爆炸的闪光出现，很快塔布加基地只剩下十字型大坑以及无数飘散在空中的太空垃圾。 刺目的红光从【兽】的体表向外涌动，巨大的恶魔羽翼伸向漆黑深空。 一个巨大的暗红色十字架从月球表面缓缓升起。 “喀——喀——” 黑暗之中，绫人不断翻看着卫星从月球轨道上传来的照片，七块表面刻有seele的黑色石碑无言地俯视着他。 原本还在快速滑动屏幕的手指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在看到被还原成零件状态的逆十字中心后绫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岛村叔叔智子阿姨” 少年喃喃念道，即使镇定如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惊到不能自已。 明明只剩三天就能见到他们了，绫人甚至都已经买好了见面礼。 岛村老是抱怨月球支部没法抽烟，所以自己替他挑了一支电子烟，智子那边绫人买了一套护肤品。 即使嘴上不情愿叫爸爸妈妈，但绫人还是下意识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父母。 屏幕上很快就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橙色液体，绫人看向手指，从指甲缝隙处正不断渗出lcl，一部分指甲表面甚至已经开始溶解。 强压下心中悲痛，绫人转头瞥向seele-01。 “哪里还有备用身体？” 没有回应。 “议长！” 石碑非常诡异地保持沉默。 “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 绫人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模样，他冲到seele-01面前用力拍打着石碑表面，橙色液体不断从绫人指尖飞出洒向四周。 “快回答我的问题啊混蛋！” 如果说塔布加基地的毁灭重创了绫人的精神支柱，那seele的全体沉默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绫人不断在石碑四周奔跑着，或咆哮，或抱怨，或哀求甚至于对着石碑拳打脚踢，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和从容。 诺大的黑色空间中只剩他一人的粗重喘息声，以及肢体溶解的滴答声。 “谁来，救救我？” 耗尽力气的绫人跪坐在地上，灰红色的眼眸绝望地看着地上洒的到处都是的lcl。 大量的精神和体力消耗让绫人身体不堪重负，很快他的身下就积出了一汪橙色池塘。 “明日香” 逐渐远去的意识中出现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明知道是幻觉绫人还是伸出手在空中徒劳地抓了一把。 “看来你的确山穷水尽了啊。” 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那是自己的声音。 外形和绫人一模一样的第三使徒从一块石碑后慢慢走出，这一次他脸上没有了怨毒的笑容，猩红色眼眸悲悯地俯视着绫人。 “唔” 绫人张开嘴，但已经濒临崩溃的声带阻止了他的发声。 “你不用多说什么，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第三使徒翻阅着绫人之前查看的照片。 “如果你的肉体消失了，灵魂也就会随之消散对不对？” 绫人费劲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现在有办法让你恢复，你答应吗？” 绫人使劲地点了点头。 “啪嗒！” 一截手臂掉在了地上，稍顷便溶解成了一滩橙色液体。 “但代价是你会失去绝大部分情感。” 绫人脸上浮现出了犹豫的神色。 “你喜欢她，对不对？”第三使徒加重了语气。 绫人皱起了眉头。 喜欢？ “你把【爱】这种情感封印在了十号机内，不过你并没有丧失喜欢人的能力，只是无法察觉到而已。”第三使徒瞥了跪坐在地上的绫人一眼。 “所以，你喜欢明日香，对不对？” 绫人偏了偏头，没有给出正面回应。 “真拿你没办法啊。”第三使徒笑着摊了摊手。 “之前在十号机核心里我问过明日香她是怎么从绝望中恢复过来的，她让我来问你。” 绫人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原来明日香的确坐过十号机。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李林还真是别扭的生物啊。喂，别闭上眼睛啊，你死了她可是会很苦恼的。” 绫人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第三使徒瞬间变化成一片洁白的光幕笼罩住绫人全身。 伤心，愤怒，快乐，惊讶，害怕还有喜欢，这些感情都逐渐淡出了绫人的脑海，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拉扯到了胸口，源源不断的能量包裹住心脏将其转变成一个球形物体。 左眼的视力此时也已完全恢复，绫人下意识摘掉了遮挡视线的眼罩。 早上还穿着的校服已经完全粉碎，简而言之绫人现在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 不过已经完全使徒化的他羞耻心也大大降低了。 “这就是使徒的身体吗？” 绫人打量着自己被重组的身体，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洁白的光晕之中，皮肤比之前要白不少，看上去甚至有些病态。 “现在没有什么能杀死你了。”第三使徒的声音幽幽传入耳中。 “唯一能干掉你的就是朗基努斯长枪。” “扑通——扑通——” 绫人低下头，胸前的十字形疤痕还在，几近透明的皮肤下赫然跳动着一颗红色核心。 “看来真的变成使徒了啊。” “绫人，你没事！之前还看到你在卧室里，现在？！” 身后传来了少女气喘吁吁的声音，绫人慢慢转过头去，明日香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来，她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绫人冷漠地问道。 看到一丝不挂的绫人后，明日香脸突然涨得通红。 “你你在干什么？变态！” 绫人挑起一根眉毛。 “你在说什么？” 明日香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绫人有些不对劲，已经重新变回猩红色的眼眸根本看不出一点感情，就连看向自己的表情也十分冷漠。 “绫人？是你吗？”明日香揪住胸口问道，忙到现在的她还没有换下围裙。 “我是绫人，但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既是我又不是我。”绫人垂下视线，他似乎有些不敢和明日香对视。 “发生什么了？”明日香感觉自己四肢的力气都慢慢被抽空，心脏处传来一阵无法压抑的痛楚。 “如你所见，seele全员沉默，我的身体崩解了，第三使徒为我重组了身体，代价是我失去了情感。”绫人尽量以平淡的语气复述自己的遭遇。 明日香愣住了。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一定要自己承受这一切吗？” 少女很快咆哮道，她面容扭曲地挥起拳头对着绫人脸上打去。 “叮——” 一面白色at立场将来袭的拳头挡在外面。 “抱歉明日香，我和你的点点滴滴我全都记得很清楚，但是我已经无法再从回忆中提取出任何有用的感情了。” “那我就把你揍到有感情为止！”明日香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在绝对领域上，立场表面泛出一圈涟漪。 “你总是自说自话地出去作战，回来带着一身伤还要我来照顾你！”明日香说着又轰出一拳，湛蓝色眼眸隔着绝对领域紧紧注视着绫人的猩红色瞳孔。 “现在你就想一走了之？我——绝——不——答——应！” 明日香又对着at立场打出了几拳。 “滴答。” 脸上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划过，绫人用手背蹭了蹭脸颊。 更多的水珠滴在了手背上。 这是什么？是眼泪？ 自己在哭？ 望着眼前一拳接一拳打在at立场上的明日香，绫人轻轻擦去泪水。 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你打不穿拒绝型绝对领域的。” 放弃我，明日香 “砰呲！” 密不透风的at立场居然被打出了一条裂缝，明日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有什么是最优秀eva驾驶员做不到的！” 绫人转过身背对明日香拭去泪水，他突然感觉到胸口被什么东西抱住了。 后背上传来十分温暖的触感，眼泪好像流的更多了。 “明日香，我” 环绕在绫人胸前的手抱得更紧了些，明日香将脸颊贴在绫人后背上。 “你看，我可以破除你的at立场，这代表笨蛋绫人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嘛。” “呜，对不起，我只是想好好保护nerv，还有你” 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感情的绫人转过身抱住明日香大哭了起来，后者摘掉围裙把绫人拥入怀中，明日香温柔地抚摸着少年的一头黑发。 “我都知道，笨蛋。只要能活下去，哪里都能成为天堂。” “你都知道了吗？我的事情。” “嗯，美里已经和我说过了，笨蛋绫人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明日香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她捧起绫人的脸颊体贴地替他擦去泪水。 “至少，要像个人类啊。”绫人看着明日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的核心吗？” 明日香伸出一根手指划过绫人胸口，红色核心闪烁了一下，绫人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有点痒。” 明明没有羞耻心，但明日香那么做我还是会感到害羞啊。 抚摸绫人一番后明日香抓起围裙套在少年头上，后者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去本部。”绫人又恢复了略显冷漠的语调。 明日香站起身落寞地笑笑。 什么嘛？明明差一点就 “咦？” 明日香突然惊呼出声，绫人主动握住了她的手，稍顷他伸开五指和明日香十指紧扣。 “笨蛋绫人，你！”明日香瞬间脸红了，她恼羞成怒地踩了绫人一脚。 “虽然已经不剩什么感情了，但是我觉得应该这样做。” 绫人对着明日香露齿一笑。 第八十章 绫人的决意 这是一枚酒红色勋章，勋章右上方刻有半片白色无花果叶，相同颜色的【nerv】字样则被掩盖在叶子下方，勋章底端用日文标注着【防卫官】三个字。 这是绫人对外宣称的职务，nerv本部防卫官。 将勋章翻个身，表面赫然雕刻着一条以耶和华面具为身体的蛇，黑色的【seele】字样仿佛在提醒绫人时刻注意他的身份。 执行委员会制定的补完计划以及监视nerv全员。 “补完计划已经被完全带偏了。” 绫人反复把玩着手心里的勋章，红白色不断在瞳孔中交替闪烁着，良久他走到床边，扒拉开枕头夹层后他将勋章塞进鹅绒中。 接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套镶有金边的白色制服，这是专门为他订做的防卫官制服。 绫人用手指抵住胸口，身体内的核心没有任何反应，确切来说，绫人已经连心跳都没有了，他很快将制服穿戴整齐。 “真是不习惯啊。” 不知道他是指制服还是自己的新身体。 将床头柜最下方抽屉的密码锁打开，绫人抽出两支装满蓝色液体的针筒，这是之前真希波交给他的中和剂。 自己现在已经完全使徒化，估计是没机会用上了。 正想将针筒扔进垃圾桶的绫人突然停下了动作。 如果是明日香的话，她应该需要。 绫人随即拉开第一个抽屉，看着抽屉里的破损目镜他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绫人，你换好衣服了吗？”门外传来明日香的哈欠声，听得出来她很是疲惫。 “我这就来。” 绫人不再多想将中和剂扔进抽屉，最后看一眼卧室后他轻轻带上了门。 明日香已经换上了标志性的红色战斗服，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大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她低下头将有些脱落的黄色胶带重新固定在衣物表面。 绫人无言地看着她。 “你不穿战斗服吗？”明日香抬起头，湛蓝眼眸惊讶地注视着雪白的防卫官制服。 “战斗服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绫人淡淡地回道，他指了指自己胸口。 明日香沉默地点头，使徒化的绫人已经不必再为受伤而担心了，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变远。 “觉得累的话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我没事。”强忍下倦意的明日香拉开门把走出屋子，绫人环视空荡荡的房间。 这是一个月来绫人和明日香共同生活的地方，虽然房间很小而且两人也是聚少离多，绫人依旧愿意把这个地方称作为【家】。 “那么，再见了。” 房门被很快关闭，403室重归黑暗之中。 “状况怎么样了？”美里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雪花状的大屏幕。 “自从三小时前发来求救信号后，塔布加基地的无线电频道就一直无法接通。”日向摘下眼镜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 在nerv做联络员还是十分辛苦的，天知道下一个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agi怎么说？” 摩耶转过椅子轻声回道。 “agi给出的生还率不足百分之一。” “是吗？”美里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果然是全灭了吗 “确认敌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还没有，由于塔布加基地沦陷的太快，没有接收到有用的图像。”青叶回道。 “agi推测有百分之二十八的概率是使徒。”律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她有些担忧地看向美里。 “那孩子的身体还在月球上。” “绫人君还剩下几天？”美里紧紧揪住胸前的十字架坠饰。 “最多三天。” “嘟——嘟——” 伴随着绫人和明日香走进发令所，凄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检测到第三使徒的讯号，就在发令所！” “把警报关掉。”绫人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日向征询地望向美里，绫人直接上前解除了报警装置，明日香神色担忧地注视着绫人的背影。 “绫人君，你没事？”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少年，美里内心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感觉再好不过了。”绫人冷漠地回道，他快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白色id卡，插入卡槽后他抓起听筒。 “我是绫人，接下来的行动由我指挥。” 美里正要开口，明日香拽了拽美里的衣袖，后者只得作罢。 “把塔布加基地外部监控的权限给我。” 绫人说着一脚将日向的办公椅踢出几米开外，他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了起来，日向有些尴尬地站起身，美里拍了拍日向肩膀。 “有了。” 绫人很快就将画面投送到了大屏幕上，他并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继续和电话对面的格格塔基地进行联络。 很快整座发令所只剩下绫人自己的声音，他狐疑地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震惊的神情。 绫人这才堪堪将视线投向大屏幕。 屏幕里一对闪烁着猩红光芒的黑色翼状眼正死死盯着自己，头顶的天使光环很诡异地调转90度在“十号机”的后脑勺缓缓转动着，除了涂装是黑色，其余身体各处都和绫人的十号机一模一样。 很快“十号机”举起朗基努斯枪毁掉监控，屏幕重新变为一片马赛克。 绫人依旧呆呆地注视着大屏幕，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猩红色瞳孔里倒映出一片白色。 “啊啦啊啦，你终于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使徒了呢，绫——人——君。” 【零】慵懒地躺在一张大床上，光洁的大腿交叠在一起，她支起身体将一头白色长发撩至耳后，少女对着绫人露出一个极为妩媚的笑容。 “是你？” “对哦，是我。” 【零】伸开五指按在胸口。 “失去感情的滋味怎么样？”她不无得意地问道。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绫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很帅气，这是我特地为你制造的【叹月之兽】。原本我想直接让【兽】来杀死你，不过第三使徒无意间替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零】看上去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 “你还不明白吗？”【零】瞥了绫人一眼，她将手指放进嘴里忘情地吮吸起来。 “所有使徒都是从我身体里诞生的，而我，最讨厌李林利用神来满足他们自己的肮脏欲望。我不会去干涉补完计划，甚至你们杀死我的孩子都可以既往不咎。” 【零】突然露出一抹狠厉的表情，语气也骤然转冷，周遭的白色空间隐隐有崩碎的迹象，红黑相间的闪电缠绕在零的发梢。 “但是我绝对无法容忍肮脏的人类和圣洁的神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你制造【叹月之兽】的原因吗？” 【零】点点头，她又恢复了温和的语调。 “原本我想把你和另外一个杂种杀死后亲自终结这个世界，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她伸出手指朝绫人勾了勾。 “你，现在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使徒。只要你愿意回归白之月，我立刻就会停下【兽】的行动。我都已经帮你取好名字了，司职自由之天使。” “你口中的杂种指的是明日香？” “没错。我当然不会让她把你抢走，第九使徒是效忠我的，到时候它自会毁掉那个杂种的灵魂。”在绫人说出明日香名字时【零】的表情立刻扭曲了起来。 “那我就先打败【兽】，灭了第九使徒然后再到白之月来宰了你。” 绫人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仿佛他真的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和明日香约定过，没有人能在我面前碰她一下。” 绫人脸上流露出决绝的神采，他轻抚身上被明日香触摸过的地方点了点头。 就让我，来保护你。 “那我就先打败你，然后把那个叫明日香的杀死在你眼前，最后再收割你的灵魂。”【零】学着绫人的语调回敬道，她看上去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谈判失败。”绫人毫不客气地转身离去。 “你没事。”明日香上前拍了拍绫人的肩膀，后者身体突然一震，似乎刚刚才缓过神来。 绫人轻轻推开明日香，他神情恍惚地抓起听筒。 “集中所有武装卫星对【兽】对，就那个黑色机体展开进攻，给我把所有的n2全都用上。哪怕多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挂掉电话后绫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发令所，稍顷明日香也追随少年的脚步追了出去。 “给我停下啊，笨蛋绫人！”明日香对着前方的白色人影喊道，绫人似乎并没有听到明日香的呼唤。 情况有些不对劲。 冲到绫人面前后，明日香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劲晃动着，然而绫人的猩红色眼眸并没有聚焦在明日香身上。 “你要去哪里？”明日香喘息着问道。 “格纳库，然后是月球。”绫人面无表情地回道，他想要挣脱明日香的禁锢，然而后者死死挡住了他的步伐。 “你是谁？”明日香想唤起绫人的记忆。 “这不重要。” 白色at立场将明日香弹飞到墙壁上，绫人没有任何犹豫地绕开蹲在地上的少女。 “你又要去送死吗？”明日香捂着被撞疼的手臂喊道。 没有回应，眼看绫人就要走进电梯区。 “你心里有没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明日香揪住胸口，她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哭腔。 绫人脚步猛地一滞。 “有。” “她叫什么名字？”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绫人轻声说道。 “你让她不开心了你知道吗？” 绫人身体突然发出夺目的光辉，下一秒他将把明日香拉入怀中。 “对不起，我现在好多了。”绫人轻抚少女的淡金色长发，淡忘的感情重新回到了脑海中。 从绫人背后生成的洁白羽翼将两人包裹在内。 “不要哭，这是明日香你和自己的约定不是吗？” “谁哭了，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用力锤了绫人胸口几拳后，明日香狠狠捏了一下绫人的翅膀，几片羽毛落在地上。 “别打了，再打下去核心要碎了。”绫人呻吟道。 明日香又不解气地狠狠打了几拳，直到绫人快翻白眼的时候她才悻悻停下。 “【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明日香后退一步拉开和绫人的距离。 “唔就是单纯来毁灭人类的。” 绫人随口撒了个谎，如果他说自己是为了保护明日香和nerv才去战斗的，凭明日香的性格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去月球。 “我会把【兽】引到地球，然后就看最优秀的eva驾驶员你的表现了哦。”绫人故作轻松地摸了摸明日香的头。 他又撒了一个谎。 “你刚才摸我哪里？”明日香“微笑”着抬起头看向绫人。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明日香往前踏出一步。 绫人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 “你觉得我会需要你的安慰？”明日香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恐怖的笑容。 “我错了明日香，别打核心，我这回真的会死啊！！！！” 绫人的惨叫声回响在走廊上空。 第八十一章 一定要回来 “现在开始作战会议。” 美里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抹掉嘴唇上残留的液体后她将一摞资料连同马克杯重重搁在桌上。 绫人抱着双手环顾四周，日向，青叶和摩耶各自都神色凝重的没有吱声。 “代号为【堕天使】的使徒目前仍在月球。”美里从资料中抽出一张照片，上面印着【兽】的半身照。 李林还真是会取名字，绫人瞥了一眼桌上的照片，猩红色翼状眼冷漠地看着他。 “碇司令要求等【堕天使】抵达地球后再发动攻击，目前不应该轻举妄动。”美里似乎话里有话。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会议室的门开了，明日香慢慢走进室内，她紧咬嘴唇，脸色有些难看，左手扶着腰，纤细的五指紧紧抠住腹部。 绫人快速扫了一眼明日香，目光很快落在她的小腹上。 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绫人快步走到日向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日向有些紧张地站起身，绫人“嗖”的一下抽走办公椅放在明日香身后。 日向不禁皱起眉头。 绫人指着明日香生硬地说道：“她现在来例假，你有意见吗？” 日向下意识看向美里，后者苦笑着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明日香想打死绫人的心都有了，她恨恨地一脚踹开椅子，但从腹部传来的绞痛又让她不得不扶住椅子把手。 绫人不明所以地别过头，美里叹了一口气。 “正好明日香也来了，我们刚刚说到碇司令” “我都听见了。” 明日香不耐烦地打断道，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小腹像被塞进绞肉机缓缓捣碎一样，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美里点点头抽出一份表格。 “作战部的计划是利用地下都市的24层装甲闸门为掩护进行伏击战，由十号机进行主攻，二号机和九号机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增援。” 美里看上去信心满满，她收起资料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先散会。” 绫人举起了手，美里有些无奈地停下脚步。 “绫人君，你是对作战计划不满意吗？” 绫人面无表情地回道。 “何止不满意，这个作战计划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咣当！” 美里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重重一放，似乎是在提醒绫人碇源堂的要求不容置疑。 “你们先出去。” 美里平静地对日向他们命令道，绫人察觉到这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门很快被关上了，明日香顺势滑坐到椅子上，湛蓝眼眸偷偷瞥向绫人。 “绫人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美里一只手按在资料上，她看上去有些恼火。 “它不是【堕天使】，更不是使徒，它是从白之月中诞生的神。”绫人像是摊牌一般揭露了【兽】的真面目。 美里吃惊地后退一步，就连明日香也微微睁大眼睛。 “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美里戒备地看向绫人，早先从绫人身上流露出的不详气息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验证。 “你究竟是谁？” 绫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这都不重要，无论我是第三使徒也好，绫人也罢，【兽】必须由我来打败。” “你果然和第三使徒完全融合了吗？”美里目光灼灼地盯着绫人。 “美里他没有选择。”明日香轻声说道。 “如果你是使徒的话，我更不可能让你修改作战计划。”美里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 “你们这些李林为什么就意识不到事态的严重性？” 绫人终于爆发了，两对光之翼从背后忽然展开，美里震惊地凝视着铺满会议室墙壁的翅膀。 “翅膀” 明日香叹息一声。 “如果兽没有来地球怎么办？你打算派卫星天天盯着它吗？即使来到地球，你又怎么确定它一定会来第三新东京市？” 绫人扇动羽翼，似乎是在表示愤怒，会议桌上的资料被吹得七零八落。 “可是第二使徒”美里脸色苍白地辩解道。 “【兽】不是使徒，它是神，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人类。” 绫人冷哼一声。 “既然你把我当作使徒，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兽】到地球会先回归白之月然后在南极发动第四次冲击，结局是人类灭亡，我作为使徒当然死不了。但作为李林的你有信心阻止这一切吗？” 猩红眼眸中的十字架正在悄悄展开，明日香急忙拉住绫人不断挥动的光之翼，后者毫不客气地用翅膀拍掉她的手。 “咣当！” 明日香摔门而去。 绫人这才发现自己伤到了明日香，他收起翅膀无言地低下了头。 沉默良久，美里挤出一句话。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让我去月球迎击【兽】，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路。” 绫人推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美里看着满屋子的资料，稍顷她将桌上的文件也一股脑扫到地上。 “你真是可悲啊，葛城美里。”她自嘲地笑道。 “唔” 明日香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她猛地拧开龙头将冷水洒在脸上，反复数次后她才喘息着抬起头，淡金色发丝杂乱地粘在脸上。 明日香握紧拳头狠狠朝小腹打去，刚打了一拳她就痛地跪坐在地上。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直觉告诉明日香这是十号机启动的声音，她费劲地想站起身，然而腹部的绞痛让她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我恨你，笨蛋绫人。”明日香嘴里发出不知呜咽还是嘶吼的声音。 【恨我就可以了。】 耳畔传来清朗的话语。 “你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死在月球，到时候我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了解，公主殿下。】 “你了解什么啊？！”明日香对着休息室门口吼道。 【我给你留下了两支中和剂，你可能用得到。】 “你这是在留遗言吗？” 【等我回来，我会说出之前我一直无法说出的话。】 明日香挤出一个怨恨的笑容。 “骗子。” 【就，先这样。】 明日香硬撑着站起身，细线般的鲜血顺着大腿滑落。 “都是骗子。” “一定要回来啊，绫人哥哥。”樱哭着跑到绫人身前，后者对少女淡淡地笑了下。 对不起，樱。 我把仅剩的感情都给了明日香。 绫人拍了拍樱的肩膀，换作平时他一定会替樱擦去眼泪，但是使徒化的他现在根本做不到。 他对着十号机挥了下手，洁白的羽翼平摊在绫人目前，他伸手捏住一根羽毛用力将其拽下，后背传来轻微的刺痛。 绫人将末端冒着血丝的羽毛递给樱，后者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替我把这个带给明日香好吗？” 樱用力点了点头。 “防卫官大人！” 有气无力的叫喊声传入耳中，相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进格纳库，身后是一脸不爽的铃原和神色凝重的洞木。 “是相田君吗？之前的战斗你做的很好。”绫人尽力扮演着自己的防卫官角色。 相田高兴地挠挠乱糟糟的头发。 明日香说得对，我是个骗子，绫人落寞地笑了笑。 “虽然总是被保护感觉很不爽，但是绫人你一定要回来啊。”铃原挥了挥手，洞木没多说什么，她朝绫人笑了一下。 “明日香呢？这么重大的场合她也不来送别一下？”铃原东张西望道，洞木立刻踩了他一脚。 绫人站上十号机的羽翼，少年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插入栓中。 猩红色的翼状眼依次亮起，十号机收起羽翼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在积蓄能量。 一层薄薄的白色光幕笼罩在十号机周身，如天使般光洁的翅膀在收缩至极限后突然展开，十号机足下一点，整台eva瞬间撞破格纳库的天花板向上飞去，翅膀带出的烈风将装甲壁削出一条凹陷的划痕。 须臾之间绫人已然来到了第三新东京市上空，他默默俯视着眼前的要塞都市，虽然建筑群依旧东倒西歪，但在绫人眼里这座城市再美不过了。 为了这座城市和心爱的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生命。 绫人用手轻轻拂过空气，淡金色的粒子从十号机右手向外扩散，很快一面巨大的半圆形防护罩以十号机为中心覆盖住要塞都市。 “呼！看来这具身体也不是无敌的嘛。” 绫人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嗡——嗡——” 从大腿附近传来震动声，绫人“呀”了一声，他快速掏出手机拨开机械盖。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一定要回来。】 第八十二章 天使与恶魔 得益于坚韧的装甲拘束器以及at立场，绫人有惊无险地驾驶十号机以第一宇宙速度突破大气层。 望着深蓝色的夜空，绫人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翻开手机盖最后看一眼明日香发来的消息后，绫人将手机掰成两半。 他平举右手然后握拳，夺目的光辉从十号机拳头两端向外不断延伸，最后变成了一根白色长枪。 枪身通体细长，看上去甚至比朗基努斯枪还要略长一些，枪尖是类似于三叉戟的造型，不过两侧突刺长度仅有中间枪刃的三分之一。 这是绫人在和使徒【倪克斯】战斗时觉醒的武器。 永恒之枪【冈尼尔】。 绫人挥动左手朝外甩出一面白色光墙，很快从地平线上出现五颗明星。 四台ark04a环绕着体型硕大的ark04b飞至绫人目前。 “ark04a跟我走，04b开机留在这里。” 绫人随即操纵十号机扇动光之翼朝深空掠去，四台ark04a喷射着at立场紧随其后，十字棺木上的灰色脸颊缓缓转动，原本还在围绕地球做不规则运动的ark04b瞬间停了下来。 绫人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自己战败了就在【兽】即将突入大气层的时候让ark04b自爆，即使不能完全消灭【兽】，至少明日香他们的战斗能轻松一些。 至于ark04b内被封印的初号机，委员会巴不得真嗣这个神之子死于不明事故，绫人自己也不想让初号机复苏，只不过他的想法要更加阴暗一些。 他内心早就将碇真嗣定位成自己的对手，迟早要将他消灭。 矗立在地表的叹月之兽仰起头，黑色翼状眼突然红芒大胜，它迅速拔起朗基努斯枪，左手伸直瞄准远处的白色流星，右手后拉至极限，【兽】以一个标准的投掷姿势将朗枪狠狠投出。 周遭漂浮着的宇宙垃圾瞬间灰飞烟灭，由于速度过快朗基努斯枪表面甚至出现了些许残影。 另一边的十号机将永恒之枪紧贴肋下摆出一个突刺的姿势，泛着白光的右手默默蓄力，背后的光之翼收缩至极限朝【兽】扑去。 看上去绫人想要一击制敌。 “嘟——嘟——” 舱内警报声突然大作，绫人视野锁定在了一道红色鬼影上。 “朗基努斯枪？” 在这个距离上明显是躲不过了，绫人慌忙扇动羽翼朝急速袭来的朗枪奋力甩去，只听见“喇”的一声，直击核心的朗枪在刺穿护在十号机胸前的光之翼后被翅膀裹住挑飞。 绫人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呼出一口气，从后背传来的绞痛和濒临死亡的心悸感比起来前者根本就不值一提。 慢一秒的话绫人估计就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还没见面【兽】的恐怖气势就已经一览无余。 之前积累的速度也被强行归零，绫人只得重新扇动被刺出两个大洞的翅膀朝月球掠去。 【兽】神色狰狞地注视着着不断逼近的白色身影。 四台ark04a从十号机身后突然现身，编织成网状的橙色at立场阻断了【兽】的退路。 绫人一声怒喝，泛着白光的永恒之枪朝【兽】的胸口狠狠扎去，凝聚到极限的at立场顺着右手轰向那对泛着红光的黑色翼状眼。 【兽】张开嘴，森森白牙裸露在外。虽然绫人听不见声音，但他确信眼前的黑色恶魔正在发出兴奋的吼叫声，想到这里绫人又猛地将操纵杆向前推了几分。 【兽】灵敏地侧过身体将永恒之枪夹在肋下，同时毫不示弱地举起左手和十号机右拳对拼。 一红一白两面at立场撞在一起，能量释放所产生的冲击波将周遭山峰硬生生削平。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美里呆呆地注视着大屏幕里咧开嘴发出无声咆哮的【兽】。 几分钟前日向取得了监视器的控制权限，众人才得以用十号机的双眼来见证这场战斗。 明日香捂着腹部紧盯自己的脚，她实在是不想去看屏幕上那种公开处刑的画面，但是她又不想被别人告知战果。 毕竟，她心里还是很在乎绫人的。 美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兽】伸开五指将十号机的右拳连同at立场一同抓住，趁此机会绫人将右拳插进【兽】的手掌，希望借绝对领域的力量废掉【兽】的左手。 然而从【兽】掌心传来的紫色光芒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 话音未落，紫色光枪从【兽】的掌心迸发出闪光，掌中枪在刺穿绫人拳头后从他的手肘末端穿出，一直延续到十号机身后数米才堪堪停下。 “唔” 白色制服的右手臂顷刻间染上一片殷红，绫人死死咬住嘴唇以至于嘴唇都渗出了血。 用被刺穿的右手奋力拽住光之枪，十号机泛着白光的左手朝【兽】的手肘狠狠劈去。 “噗呲！” 十号机后退几步，拳头末端赫然连着【兽】的左手断臂！ 绫人晃动手指让ark04a牵制住【兽】，他强忍剧痛拔出洞穿右手臂的掌中枪。 “启动复原模式。” 洁白光辉瞬间包裹住受伤的手臂，绫人这才剧烈喘息了起来，插入栓中几乎飘满暗红色血滴。 更换完舱内lcl后，绫人挥动右臂，得益于使徒身体，在十号机右臂恢复的同时绫人的手臂也复原完成。 虽然绫人现在几乎可以算作使徒，但是大脑依旧还属于人类范畴，太严重的伤害可能会让脑部随时崩溃。 眼前的ark04a发出阵阵闪光照得绫人眼睛一阵刺痛，他挥挥手给这些作战兵器下达【返回地球】的指令。 【兽】的左手也已经再生完成，只不过那抹妖艳的紫色光枪已经消失了踪影。 “第四使徒的光枪吗？” 绫人冷笑一声，他挥动左拳将【兽】向自己投出的永恒之枪打成光屑。 有了戒备的绫人不愿意再和【兽】进行近战，他举起右手在半空中凝聚起一面厚实的白色光幕，【兽】挥动翅膀化作一道黑影径直撞向十号机，十号机足下一点在蓄力的同时堪堪避过【兽】的突袭。 泛着白光的双脚将刹不住脚的【兽】一下踏倒，绫人将蓄力完成的at立场狠狠砸在【兽】的背部，地面猛地向下凹陷出一个大坑。 躲在翅膀下的【兽】身体表面溢出猩红色能量，胸部装甲板缓缓开启。 “现在就撕了你的翅膀。” 绫人操纵十号机双手抓住两片骨翼尽力一嘶，从手掌中传来的坚实触感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照这个速度，自己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脚下的【兽】用手指将地表抠出一道道抓痕，绫人推动操纵杆的力气大了几分，泛着白光的右脚渐渐吃进【兽】的红色立场，想直接踩断它的脊椎骨。 下一秒异变陡生！ 【兽】的上半身突然转动一百八十度，它自行扭断了脊椎骨，粉红色的肉末从v型装甲缝隙里被挤压出来，在看到【兽】的胸口时绫人神色陡变。 “加粒子炮？！” 积蓄已久的菱形闪光从【兽】的胸口射出，瞬间吞没了十号机。 “美里，让我驾驶二号机去帮他！” 明日香慌乱地看着一片雪白的大屏幕，她咬牙压下小腹传来的阵阵绞痛。 “你做不到的，明日香。”美里的语调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明日香失声喊道。 “日向，把监控调出来。” 第三新东京市的全景图很快被投影至大屏幕，淡金色防护罩将要塞都市严密地包裹在内。 “这是他留下的防护罩，绫人原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美里声音里似乎夹杂着哭腔。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第八十三章 染血的浴缸 被【兽】加粒子炮近距离照射过一遍的绫人现在可谓是惨不忍睹。 整个插入栓弥漫着一股什么东西被烤糊的味道，用来维持内环境的lcl蒸发了一半，暗红色应急灯下勉强可以看见正在不断颤抖的身影。 “咳咳” 绫人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之前几乎被加粒子炮加热至沸腾状态的lcl灼伤了自己的呼吸道，依靠使徒的恢复能力他才捡回一条命。 遮挡住核心的双手被烧得血肉模糊，焦黑的布料紧贴在皮肤表面，绫人强忍下从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感，他颤抖着伸出右手轻声念道。 “刚尼尔。” 一抹淡淡的光辉在十号机焦黑的五指中展开，从翼状眼破损处漏出的绿色眼珠紧紧盯着躺在远处的【兽】。 绫人轻轻掷出长枪，银色枪尖插入【兽】胸口后消失不见，稍顷枪尖消失处爆发出一团明亮的闪光。 【兽】的加粒子炮发射装置已被摧毁。 “果然没有核心吗？” 如果【兽】有核心的话，刚才永恒之枪肯定已经将【兽】完全消灭才对。 和朗基努斯长枪不同，刚尼尔一旦掷出必定会命中目标，而绫人在投出长枪的时候设定的目标就是【兽的核心】，然而意料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 绫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叹月之兽能使用过去所有使徒的能力，外加又是【零】的杰作，有这样的不死体质也在情理之中。 绫人平躺在驾驶座内任由白光一点点吞噬还在渗出液体的潮湿皮肤，第三使徒的阴冷声音这时在耳边响起。 “即便是使徒，恢复能力也是有限的，你这样以命换命的打法下场只有一种。” 第三使徒叹了一口气。 “你会死在【兽】前面。” 绫人摇摇头强行支起身体，他拨开挡住视线的碎布条，双手重新握紧了操纵杆，新皮肤和机械元件摩擦产生的痛感让绫人不禁皱起眉头，不过很快他释然地笑了。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啊。模式切换，立场制御模式，密码101。” 漂浮在月球表面的十号机双目红光大盛，彩虹色能量从四肢汇集到核心处。 十号机展开表面略显焦黑的羽翼朝【兽】极速掠去，绫人将五面at立场全部套在右手上，十号机挥动右掌对着【兽】的头颅狠狠劈下！ “叮——” 绫人倒吸一口凉气，闪耀着白光的手在距离【兽】头部几米的距离停了下来，无法再前进一步，五面闪烁着红光的at立场牢牢抵住绫人的突袭。 绫人呆呆地注视着【兽】如出一辙的红色翼状眼，后者咧开嘴露出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 “以为这样就能赢我了吗？” 绫人暴喝出声，下一秒十号机尖锐的头部径直插进【兽】的嘴里，吻部长角从上鄂窜出，绫人飞起一脚将被爆头的【兽】踢飞。 抹了一把从额角流下的鲜血，绫人气势不减地再度朝横在半空中的黑色eva飞去，十号机双手抱拳狠狠砸在【兽】弓起的腹部上。 黑色倒v型装甲瞬间崩碎，粉色肉末洒了十号机一脸，【兽】的翼状眼熄灭了有约一秒，然后它像一颗炮弹般朝地面坠去。 “哈啊~哈啊~” 绫人捂住胸口不断喘着粗气，体内核心传来阵阵绞痛。 看着屏幕上的肉末，绫人不由得干呕了起来 在宇宙中，时间仿佛成了一个虚幻的概念，就连绫人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战斗了多久。 长时间的高强度打斗终究让绫人体力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反观【兽】，虽然受到好几次致命攻击，恐怖的再生能力使得它无论被击倒多少次都能再度站起。 绫人伸手解除了立场制御模式，在看到【兽】也有相同模式后绫人觉得再维持数面at立场只会让自己的生命力消耗更快。 “没办法了。” 绫人松开操纵杆闭上眼睛。 “启动傀儡模式。人格切换为【绫人】。任务目标，将【兽】分尸后返回地球。” 此时的【兽】像一根被拗断的筷子般倒在大坑中，伴随着十号机方位传来的异动，被打断的身体覆盖上猩红色光芒，很快【兽】再次站了起来，只是嘴里的牙齿少了很多，头顶也被开了一个大洞，粉色组织不断从颅内飘出。 看着从坑外探出半张脸的十号机，【兽】眯起翼状眼，肩部吸附翼瞬间被炸成碎片，从肩膀处伸出一双沾满血丝的手朝十号机急速袭去。 “咣当！” 403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些许木屑从门框落下，明日香捂着肚子打开电灯。 屋内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沙发上银白色战斗服和白衫黑裤堆叠得整整齐齐，木制餐桌上还摆放着药片和水，空气中弥漫着来若有若无的火锅香味。 明日香靠着门慢慢滑落到地上，她感觉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就在一天之前那抹熟悉的身影还坐在自己身边笨拙地吃着饭。 “真是连筷子都不会用的笨蛋呢。” 明日香微微扬起嘴角，不过很快她的笑容就被忧郁所代替。 自从十号机被加粒子炮打中后发令所就失去了和绫人的联系，只剩下心电图上那一条不断搏动的曲线。 平心而论，明日香不认为自己有很强大的心理素质，恰恰相反她的内心很脆弱，她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她以备战的理由回到旧城区，美里也很爽快地批准了她的请求还叮嘱她要好好休息。 只不过一回到家明日香就被无尽的空虚感所吞没，她蜷缩起身体将头埋在两膝之间。 如果笨蛋绫人在的话肯定又会呵斥我。 想到这里明日香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此时刚走过11点。 也就是说绫人已经连续作战快十八个小时了。 正常人一般能连续集中注意力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超过这个时间便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常见的就是疲劳，而大脑疲劳对于eva驾驶员来说极为致命，稍不留神便会酿成灾难性后果。 虽然明日香相信绫人的实力，但高强度作战肯定会让他的大脑不堪重负。 明日香有些烦躁地锤了一下膝盖，她恨绫人就这么一去不返，但她更恨自己没有足够实力去帮助他。 时钟很快再度敲响，催命般的钟声让精神恍惚的明日香打了一个寒噤，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挂钟会准点报时？ “不管了，先去洗个澡。” 从卧室里拿出换洗衣物的明日香在沙发前停下了脚步，湛蓝色眼眸打量着堆叠在面前的白衬衫，稍顷明日香将自己的粉红色内衣扔在一边，她笑着拿起绫人的衬衣走进浴室。 褪去粘有血污的战斗服后，明日香躺进浴缸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她摘下被汗水浸湿的眼罩丢在地上，冒着蒸汽的热水将污浊不堪的身体洗刷干净。 望着头顶那块陌生的天花板，明日香舒展四肢让自己飘在水面上，从小腹传来的隐痛渐渐淡去。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绫人帅气的面庞，明日香脸颊飞起一抹红晕，她闭上眼睛沉入水底，过了一会她才撑起身子，将沾在脸上的长发撩开后，明日香打量了下自己的身体。 “那个笨蛋应该不喜欢太大的。” 自言自语完后明日香瞬间涨红了脸，她拍击水面将这个不干净的想法直接逐出脑海。 但是一想到绫人浴血奋战的场景明日香的心立刻揪痛起来，她轻抚胸口暗自下定决心。 等他归来后，自己要先说出那句话。 明日香双手握拳点了点头。 “碍事的终于走了，希望他能孤零零地死在月球。” 怨毒的女声在耳边突兀响起，明日香瞬间瞪大眼睛，她急忙捂住左眼尽力不去理会那个声音。 “泡澡很舒服吗？” 第九使徒阴恻恻地问道，和以往不同这次那抹穿着连衣裙的小小身影并没有出现。 “给我闭嘴。”明日香恶狠狠地回道。 “你再看看，你现在真的泡在水里吗？” 明日香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一幕后她立刻攀住浴缸边缘干呕了起来。 浴缸里哪还有什么水，分明是一汪冒着腥气的血池。 第八十四章 真实的虚幻 【nerv本部·废弃场】 这里是历代eva失败品的安息之地，由一根主干道连接的九个大坑内盛满了生锈的断手残足，然而到了底部的第十个坑却变成另外一幅光景，这个在卡巴拉生命树司职【王国】的坑内充满冒着热气的血池。 突然无数气泡从血池中冒出，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剧烈沸腾着，不多时巨大的倒三角形翅膀从血池中缓缓升起，鲜血从乳白色羽翼上不断滴下，很快翅膀的主人也现身了。 量产机舔舔嘴唇飞出大坑，之前被十号机斩断的下半身依旧不知所踪，数根青紫色肠子从腹部落下，溅起好大一阵血花。 量产机像秃鹫一般盘旋于各个废坑上空，不多时这个恐怖生物的视线锁定在右上角的大坑内。 已经腐烂的白色下半身倒插在一堆废弃部件中，散发着腥臭味的肉色组织液不断从皮肤表面渗出。 “唧” 量产机发出低沉的鸟鸣声，似乎在表示愤怒。背上机械盖向后滑开，标有【薰】字样的红色插入栓瞬间弹出，白色数据光流穿行在插入栓表面，稍顷光流像闪电一般往装甲壁上的电缆射去。 “中央处理器遭到不明入侵！”日向率先接到警报。 “存放傀儡系统的数据库正被解密，侵蚀已经到达第二层。”摩耶不断输入代码以加固防火墙。 “信号来源来自废弃区！”青叶转头喊道。 一连串坏消息让美里有些措手不及，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入侵傀儡系统？ “废弃区？”美里沉吟道。 “agi没有问题吗？” “傀儡数据库离agi核心区很远。”律子似乎是想让美里不要过多担心。 “先将28号电算室关闭。”美里命令道，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目前来说将废弃场断电是最稳妥的办法，之后的事情之后再处理。 “入侵停止。” 美里点了点头。 “咣当！” 绫人一脚将覆盖在驾驶座上的“棺材盖”踹飞，机械盖在抖动两秒后重新被收纳至驾驶座背后。 “唔好痛！” 绫人深吸一口气随即呻吟出声，伴随呼吸从肋下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他伸出手指朝腰间探去，在摸到坚硬的板状物后他蓦地瞪大眼睛。 是骨头？！ 虽说傀儡系统不需要人为进行手动操作，不过受到的伤害还是会反馈到驾驶员身上。绫人为了能彻底消灭【兽】，不得已才启动这个模式。 【兽】不会把自己的肾掏掉了。 将这些没营养的想法抛出脑海后绫人转头看向暗红色舱壁，傀儡模式依旧在运行中，只不过身下的十号机一点反应也没有。 感觉就像是死机了一样。 “切换回巡航模式。” 显示屏很快恢复原状，绫人按住两肋尽力不让血液流失过多，一边环顾四周，他并没有看见【兽】的身影。 奇怪了。 如果【兽】被消灭，十号机应该已经在返回地球的路上。 现在自己反而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绫人操纵十号机在月面慢慢搜寻【兽】的踪迹，借此机会他也能利用使徒的力量进行恢复工作。 “滴——滴——” 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报警声突然响起，绫人神色微变，他僵硬地转头看向闪烁着蓝光的舱壁。 ark04b已经启动。 “【兽】快到地球了？” 即使是失去大部分情感的绫人也深感后果严重，来不及多想的他急忙展开翅膀离开月球，然而刚恢复到一半的两肋伤口再次迸裂，疼得他意识稍微模糊了一下。 “啪！” 脸上被什么东西打到了，绫人定睛一看，一片表面沾染着大块血渍的翅膀撞在了十号机脑袋上。 自己的翅膀被【兽】撕掉了。 再要恢复完肯定来不及了，绫人用力捂住肋下，温热的鲜血洒在手掌上，十号机背后再次长出一对洁白羽翼。 “时间不多了。” 绫人可以明显感觉到伤口的恢复速度正在变慢，核心处传来的绞痛也在不断增强。 必须要将【兽】杀死，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目标的绫人猛地推动操纵杆，十号机化作一颗白色彗星朝远方的蓝色星球极速掠去。 “咳咳” 从浴缸里飘出的腥膻之气让明日香止不住地干呕，所幸她一天都没怎么进食，吐出来的只是黄色胆汁而已。 明日香捂住嘴巴想打开水龙头漱口，在即将触碰到龙头时她犹豫地停下动作。 万一从龙头里流出的还是血怎么办？ 自己明明往浴缸里放的是水，第九使徒绝不可能有将水变成血的能力。 想到这里明日香下意识瞥了一眼浴缸，热气腾腾的水面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虚惊一场。 明日香放心地拧开龙头漱起口来。 “不愧是第二适任者，能在短时间内构筑起相当合理的心理防线。不过请放心，我会一步一步击溃你的灵魂。”耳边传来第九使徒若有若无的窃笑声。 明日香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有些费劲地从浴缸内站起，拽过浴巾包裹住身体后她抱起绫人的衬衫走出浴室。 当务之急是要急中精神，不能让第九使徒钻了空子。 “这味道真像他。” 明日香低头嗅了嗅怀中衬衫后露出一抹开心的笑颜。 屋内安静的可怕，明日香顺手打开了电视。 少女擦干身体后把浴巾往沙发上一扔，迟疑片刻后她套上了绫人的白衬衫，将扣子从下往上扭到还剩三颗时，明日香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还沾有些许水珠的光洁长腿并拢着搁在茶几上，湿漉漉的淡金色长发披散在衬衫上，被水濡湿的衬衫紧贴在皮肤表面，勾勒出少女窒息的身材曲线。 “松代地区会有大到暴雨。” 松代？ 一看到这个词明日香左眼就不由自主地刺痛起来，她急忙捂住眼睛遮住第九使徒的视野。 电视机屏幕突然闪烁一下，紧接着画面被切换到了一处半圆形建筑。 明日香失神地注视着电视上的茧状物，一只拳头打破建筑顶部伸了出来，紧接着庞大的黑色身躯破茧而出，猩红色目光隔着屏幕瞥向明日香，巨大的黑色手掌似乎要透过屏幕抓住明日香。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急忙关闭电视机，她心有余悸地攥紧衬衫，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喘息声，三号机梦魇般的鬼影始终萦绕在她心头无法散去。 刚洗完澡的身体被再次吓出一身冷汗，明日香只好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 感受着冷水溅在脸上的冰冷触感，明日香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她抬头看向镜子。 一个有着红棕色长发的少女对自己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暗红色眼眸极尽嘲讽之意。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耳边传来一阵冷风。 “看见了吗？从现在开始我会慢慢侵蚀你的灵魂，等你的头发都变成这种颜色，明日香这个人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哦！” 镜中的“明日香”咧开嘴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她张开双臂似乎要给明日香一个拥抱。 “到时候，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体去杀掉绫人君的。” “咣当！” 镜子在明日香的重拳下被砸了个粉碎。 “这绝对是幻觉，我不相信！” 明日香捂着脑袋吼道，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金色长发。 绫人。 【我给你留下了两支中和剂，你可能用得到。】 绫人临走前的嘱托突然回响在耳边，明日香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 “你要做什么？” 耳边传来第九使徒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一丝恐惧的感情。 眼前的路在一瞬间变得崎岖不堪，明日香闭上眼睛凭借直觉跑进了卧室。 拉开抽屉，明日香拿出一支针筒，然而她看着管中液体皱起了眉头。 里面有无数只肥大的蛆在慢慢蠕动着。 “他在骗你，根本没有什么中和药剂。” 明日香却释然地笑了。 “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你或许可以用幻境来迷惑我，但你绝不可能动摇我对笨蛋绫人的信任。” 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拔掉针头，仰头将管中液体倒进嘴里。 “卑微的李林！！” 第九使徒的声音逐渐远去。 明日香浑身脱力地倒在床上，光是和幻觉搏斗就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精力，更别说她已经将近有两个晚上没合过眼了。 明日香揪紧衬衫蜷缩起身体，湛蓝色眼眸昏耗地望着窗外的漆黑夜空。 “绫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快撑不下去了” 第八十五章 燃烧的白色彗星 一张圆脸端端正正地镶嵌在蓝黑色背景中，细长凹槽将这张脸分成类似于太极符号的阴阳两端，黑洞般的双眼各自占据脸的一半。 这就是ark04b，专门用于看管沉睡于十字棺木中的初号机。 直到世界终结。 黑色战靴毫不犹豫地踩在太极面具上，强烈的威压让ark04b表面裂开数条缝隙，由于没有来自seele或十号机的开机指令，棺木只能沉默以对。 【兽】傲然屹立在初号机头顶，它双手交叉在身前，由肩部吸附翼幻化而出的两条苍白人手紧紧攀住棺木表面，黑色翼状眼析出猩红色光芒。 黑雾一点点从太极面具的裂缝中冒出，很快被【兽】吸收。 除了头上的大洞以及背后的残破羽翼之外，【兽】看上去并无大碍。 不多时一颗白色彗星从远方飞速袭来，在距离【兽】数百米的前方停滞下来。 十号机洁白的身躯覆盖着一层血污，破损的v型装甲下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尤其是肋下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翼状眼的拘束器已经粉碎，六颗看上去十分腻滑的绿色眼珠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兽】。 绫人吃力地喘息着，他的作战意志依旧十分高涨，只不过重伤的身躯短时间内是恢复不过来了。 眼前的【兽】肃穆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表示肯定。 “绝对不能让你去第三新东京市。” 绫人抹去嘴角的血迹，他猛地将操纵杆推动到底，十号机展开光之翼化作一道流星撞进【兽】怀里。 然而还没冲到【兽】面前，后者吸附翼上的修长双手就已经紧紧掐住十号机的脖子，粘稠的蓝色液体不断从手指末端被注射进十号机颈部。 “唔是侵蚀型吗？” 绫人感觉脖子就像是被无数蚊虫啮咬般刺痛，他勉强举起左手，很快永恒之枪从十号机拳头内向外展开，绫人二话不说将冈尼尔向上挑去斩断【兽】的双手。 对于【兽】来说，它并没有任何痛觉器官，它的唯一目标就是杀死绫人。 泛着红光的拳头迎上十号机的永恒之枪，一白一红两面at立场互相碰撞，其势宛如水火。 很快绫人就感觉体力不支，包裹着白光的左手正不断被挤压至胸口。 面对【兽】几乎无限的体力，绫人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送你一只手好了。” 绫人露出一抹冷笑，很快他的左手前臂和后臂以手肘为圆心被折成九十度。 个中痛楚唯自知。 十号机右手重新生成永恒之枪一击洞穿【兽】的胸口，绫人将十号机的全身都压在右手上不给【兽】有反扑的机会。 绫人一脚踏在ark04b坚实的身体上，光之翼驱动十号机将【兽】推下十字棺木。 一截血淋淋的手臂和地球大气摩擦，燃烧殆尽。 十号机和【兽】在重力作用下突入大气层，很快就化成两团燃烧的火球。 “三百三十三次了，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明日香翻了个身，被子早已被她揉成一团扔在了床尾，少女的淡金色长发散在床上，极尽惫懒的美感。 方才报出的数字是明日香在这一整夜的翻身次数，她实在心烦得睡不着，只能以此来打发时间。 每次翻身她都会捂住左眼不让第九使徒有发动幻境的机会，这样做有些神经质，毕竟中和药剂都能将被第三使徒附体的绫人打回原形。 将手插进枕芯棉花内狠狠揉搓，明日香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突然少女轻轻“呀”了一声，指尖似乎碰到了坚硬的东西，顺势握住后明日香将不明物体抽出枕头。 这是一枚倒三角勋章，勋章表面精心雕刻着nerv标志，【防卫官】三个字呈弧形分布在勋章底端。 明日香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绫人的身份，nerv独一无二的防卫官。 虽然他从来没有显摆过自己的身份，但他的所作所为完全称得上是最优秀驾驶员。 只是明日香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每次战斗都冲在最前线，即使受伤也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 这是明日香最欣赏绫人的地方，也同样是她最恨的一点。 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想到这里，明日香不由得攥紧了手心里的勋章，早先被玻璃割破的伤口再度迸裂，细密的血丝和勋章混合在了一起。 明日香皱着眉头拿过手机。 早上六点二十一分。 绫人已经连续作战超过二十四小时。 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新眼罩戴上，明日香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后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光洁长腿和翘臀若隐若现。 草草洗漱并吃完早餐后，明日香换上一件备用战斗服出了门。 从旧城区到本部需要走大约二十分钟，之前都是由绫人代劳，明日香今天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去本部。 今天是个阴天，明日香很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天气，在她眼里唯有暴雨和暴晒这种极端天气才符合她的激烈性格。 虽然没有什么人，但是穿着战斗服在街上走路对明日香来说还是有些羞耻，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你们看清楚好不好？我可是eva驾驶员，当之无愧的第二适任者！”明日香伸开五指按住胸口对着入口处的两个墨镜男吼道。 “很抱歉，今天碇司令有命令，本部全面戒严。”左边墨镜男语气冰冷若霜。 明日香肺都快气炸了，刚到本部门口却被两个无名小卒拦住去路，不管自己说什么对面就是不肯让路。 “我可是欧盟的空战王牌！”明日香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道。 右边的墨镜男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即使日本首相亲自前来也只有打道回府这一条路。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谁有权限可以进去？”明日香轻抚胸口竭力压下心中怒火，无形中她对碇源堂的仇恨更深了。 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司令，副司令，作战部长，技术开发部首席人员” 左方墨镜男像报幕似的说出一串职位。 “还有本部防卫官。” 右方墨镜男提醒道。 明日香心中一喜，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就是防卫官。” 她对着两个黑衣人朗声道。 “请拿出凭证。” 明日香按下手腕开关，她背对两人将手伸进胸口摸出一枚酒红色勋章。 战斗服没有口袋真是麻烦，都快滑到肚子上了。 真希波丰满的胸膛从脑海里闪过，明日香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 “请进。” 谍报部特工只是瞥一眼勋章就放明日香过关了。 没想到那个笨蛋绫人的权力居然那么大。 “明日香姐姐！”突如其来的喊声将明日香的思绪打断。 这是樱的声音？ 明日香停下脚步，她皱着眉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女。 樱依旧穿着白色的护士服，胸口小有规模，年纪轻轻的她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看来她也在担心绫人的安危。 明日香有些不快地冷哼一声。 “你找我做什么？”她生硬地问道。 樱小心翼翼地将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到明日香面前，手心里赫然是一根羽毛，羽毛的一半已经被染红。 “这是绫人哥哥要我转交给你的。” 明日香一把夺过绫人的羽毛大踏步离去，樱则偷偷抹去眼眶里的泪水。 过去二十四小时里樱亲眼看着象征绫人生命力的羽毛慢慢染上红色，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明日香，你是怎么进来的？”美里好奇地注视着神色冷漠的明日香。 原本她想亲自开车把明日香接到本部的，只是一时走不开。 “战况如何？”明日香无视了美里的问题。 “十号机和【兽】都已经来到地球了。”美里轻声回道。 “我马上去驾驶二号机。”明日香点点头准备离开发令所。 “等下！”美里喊道，明日香不耐烦地停下脚步。 “现在还不知道最终的坠落地点会是哪里。” “只要是在地球上，我哪怕走遍世界也要找到他。”明日香没有回头。 “有两个不明物体正在急速逼近第三新东京市！”日向突然吼道。 “影像有了！” 美里急忙朝大屏幕看去。 两道黑白夹杂的闪电在同一时间撞上了淡金色防护罩！ 浑身浴血的十号机用右手抓住【兽】的脑袋朝防护罩狠狠撞去。 一下。 两下。 发令所内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防护罩表面慢慢龟裂，就像防弹玻璃被子弹打中一般，裂痕在扩散但防护罩并没有崩溃。 看着左臂以下空无一物的十号机，明日香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在拼命作战。 究竟是为什么啊，笨蛋绫人？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无形的声波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明日香感觉自己失聪了好几秒。 这就是【兽】的战斗力吗？ “喝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手脚并用地将右边操纵杆推至最底端，【兽】的头部在防护罩的作用下逐渐粉碎。 黑色翼状眼突然泛出黄色光芒！ 不好！ 一发菱形射线以零距离轰在十号机胸口，绫人趁着痛觉还没传导至身体的一刹那尽力使出飞踹。 十号机撒开右手以一记鞭腿凌空暴踹在【兽】脖子上，这足以能让使徒身首分离的踢击让【兽】的翼状眼熄灭了数秒，【兽】像一颗炮弹般撞破防护罩朝地面轰然落去。 烟雾逐渐散去，十号机的身姿展现在众人面前。 胸部装甲被炸得粉碎，大块染血的白色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一颗暗红色核心从雪白皮肤下突兀地露出，十号机嘴部顷刻间溢出大量鲜血。 ”绫人！” 明日香失声喊道。 第八十六章 【不要】（5．5k大章 精神污染警告） “这是？” 明日香的声音。 绫人猛地咳出一大口血，他捂住胸口吃力地喘息着，暗红色污渍慢慢从白色制服下渗出，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妖艳的花。 左边屏幕上传来nerv的通话请求，绫人扫了一眼垂在自己膝盖上的左手，他苦笑着用脑神经切断了通讯。 毕竟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太吓人了。 而且，【兽】还没有被消灭。 “啧。” 绫人有些焦躁地看着地面上久久未散去的烟雾，内心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今日无风吗？ “呲啦——” 一卷黑色带状物质突然从烟雾中窜出裹住十号机头部。 “糟糕！” 十号机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般被拉扯至地面，绫人咬牙摸索着握住了带状物，十号机右拳立刻包裹上一层白色立场。 无奈黑带韧性实在太强，一时半会无法粉碎。反倒是绫人后背狠狠撞在了坚实的装甲闸门上，疼得他一声闷哼。 “居然一击就把二十四层特殊装甲给”日向震惊的连滑下鼻梁的眼镜都来不及扶。 “嘟——嘟——” 红色警报瞬间铺满右侧大屏幕，【兽】已经入侵地下都市。 “让九号机先发射，二号机做后援。”美里抱着双手面色冰冷若霜。 毕竟九号机是新锐机体，二号机再怎么说也有些过时了，五分钟的作战时限根本就不够看啊。 “eva二号机出动！”青叶盯着监控器里快速上升的红点喊道。 “需要终止发射进程吗？” “算了，让她去。”美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银白色身躯轰然撞在nerv金字塔上，将四周矗立的防御柱砸的七零八落。 绫人费劲地睁开眼睛，【兽】也在此时眯着翼状眼打量自己，就像是一只在等待进食的秃鹫。 “唔” 绫人扳动操纵杆，十号机慢慢支起身体。 “啪嗒——” 黑色战靴一脚蹬在十号机胸口的暗红色核心上。 插入栓内顿时天摇地动，应急用的红色灯光不断闪烁着，绫人难受地揪紧胸口，体内核心伴随【兽】的猛踹发出类似于“咯吱”的不妙声音。 绫人抬起右手，还没来得及发动at立场，【兽】一脚将十号机右手踩在脚下，同时双手狠狠掐住十号机的脖颈，大拇指抵在两侧颈动脉处。 这样做能迅速切断驾驶员的氧气供应。 原本被永恒之枪斩断的双手残部幻化出第十使徒的带状物质，泛着寒光的黑带一下接一下撞击在十号机核心上。 “咚——咚——” 插入栓定深与核心位置呈正比，定深越高，驾驶员也就越深入eva核心。 在黑带的连坏击打下，插入栓外壁和内部显示屏开始碎裂，十号机翼状眼不断闪烁着。 用力咽下涌到喉咙口的鲜血后，绫人拼命喊出一句。 “s2机关出力增加到百分之两百！” 炽热的光芒瞬间从十号机体表闪出，仔细看去【兽】压着十号机右手的战靴表面居然被烤化了。 “呲啦——” 【兽】的双手手掌也冒出了白烟，现在抽手肯定会被拉下一层皮。 这是绫人除了自爆以外的最后一招，让s2机关过载以获得更高的能量输出。 缺点很明显，如果s2机关溶解，整座第三新东京市会化为飞灰。 【兽】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发出类似于兴奋的吼叫声。 绫人却因为缺氧，残存的意识正逐渐变得模糊。 “咣当！” 一只靓丽的红色战靴结结实实地踹在【兽】的面门，后者重心不稳向后倒飞出去。 是eva二号机！ “出力归零。” 原本还在不断积蓄力量的十号机瞬间停滞下来，翼状眼下的六只绿色眼珠缓缓合上。 “绫人，你没事！”耳边传来明日香关切的声音。 二号机手持双刃剑挡在十号机面前，四盏光学眼闪烁着比以往更盛的光芒。 “明日香不要” 绫人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后便失去了意识。 明日香回头瞥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十号机。 “现在，就让我来保护你。”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随后她将双刃剑指向远处的【兽】，湛蓝色眼眸里满是怒火。 “受死！！！！！” 明日香暴怒地将操纵杆推到最底端，二号机足下一点，泛着寒光的双刃剑将从半空袭来的两卷带状物质奋力斩断。 “噌！噌！” 更多黑带缠上双刃剑，二号机被这股蛮力硬生生拽到【兽】面前。 “怎么可能输给你？” 明日香左手牢牢握住剑柄，二号机包裹在橙色光芒内的右掌以一记手刀将数条带状物质齐齐斩断。 “再来！” 明日香喘口气娇喝道，一头淡金色长发伴随着激烈的动作甩出些许汗水。 二号机挥动双刃剑斩去【兽】的左臂。 “这一刀是替绫人砍的！” 【兽】张开嘴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在少女身上它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明日香放开操纵杆双手握紧了拳头，二号机轻触双刃剑将其转换成朗基努斯长枪。 弑神之枪径直朝【兽】的胸口插去。 【兽】用仅存的右手死死抓住二叉戟中间的空隙处。 “快点给我去——死——啊！” 伴随着明日香的嘶吼声二号机双臂肌肉暴涨一大圈，枪尖一点一点向前挺进。 妖艳的紫色光芒突然从【兽】右掌中亮起。 “掌中枪？” 明日香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她急忙将朗枪切换成双刃剑模式堪堪挡下从【兽】掌中射出的紫色光束。 二号机趁势撞进【兽】的怀中，明日香丢下双刃剑，泛着橙色光芒的双手直接插进黑色身躯中。 “就是这个！” 明日香很快握住了【兽】的脊椎骨，在她看来，只要扭断脊椎【兽】就会毫无还手之力。 “噗叽——” 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兽】的脊椎骨被扭成两截，上本身在没有支撑的情况下开始晃动。 “就这样把你撕成两半。” 明日香信心满满地加了把力，突然她感觉自己喉头一紧，【兽】的右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掐住了二号机的脖子。 “唔” 明日香急速想抽出双手，但是【兽】的身躯表面就像是沼泽一般泥泞，两手一时间居然抽不出来。 “可恶啊！” 明日香奋力踹向【兽】的下半身，然而后者却纹丝不动。 泛着红芒的翼状眼突然眯起，白色光流从【兽】双眼滑过，明日香头部瞬间一阵刺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紧接着鬼魅般的翼状眼突然释放出彩虹色光芒笼罩住了二号机全身。 头上的a10神经联结器震动了一下。 明日香痛苦地闭上眼睛。 啪！ 明日香俯下身捂住脑袋。 彩虹色光柱越发灿烂。 “不要进到我心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仰起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居然还要我亲自进入肮脏的李林内心。”【零】悄然降落在一处空旷的土地上，她眨了眨血色眼眸，如梦幻般光泽的银发覆盖在凹凸有致的身体上。 她在距离地面还有约十公分的地方停下脚步，对她来说，身处在李林的空间里本身就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这就是李林的内心世界吗？” 【零】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灰色景象。 将感知扩散到最大后【零】不禁皱起眉头。 附近有第九使徒的气息。 【零】平举右手握成拳头，一个蓝色牢笼瞬间破土而出，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少女对着【零】弯下腰行了一礼。 “母亲！”第九使徒抓住牢笼边缘激动的喊道。 其实光从外表上看，第九使徒和【零】看上去差不了几岁。不过作为白之月的意识，【零】的年龄早就已经不可考，少说也有几十万岁了。 “你受苦了，我的孩子。” 【零】只是挥了一下手，牢笼便消失不见。 “有什么事需要劳烦母亲大人亲自来这里？”第九使徒有些畏惧地问道。 “诞生没多久你就已经被李林的感情污染了吗？”【零】语气骤然转冷，少女瞬间屏住呼吸。 【零】叹了一口气，她揉了揉第九使徒的脑袋。 “放心，这具身体马上就是你的了。” 第九使徒两眼泛出猩红色光芒，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到时候自己就能随意折磨绫人，光是想象他挣扎的痛苦模样自己就已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了。 “怎么这里什么也没有？”【零】皱起眉头看着这寸草不生的地方。 李林的内心都这么单调吗？ “这只是她的表层意识，只要摧毁深层意识就大功告成了。”第九使徒阴狠地笑道。 “带我去。” 一神一使徒瞬间沿着刚才破开的大洞向下降去。 “这是哪里？” 明日香睁开眼睛幽幽地说道，此刻她正躺在一个深紫色的球形空间内。 自己之前是在和【兽】战斗，对了，是精神攻击！ 明日香戒备地看向四周，自己绝对不能落入敌人的陷阱。 “这里是你的深层意识。” 听到说话声后明日香急忙一跃而起，她抖抖灰尘尽力摆出一副自信的神情。 黑暗中传来一阵窃笑声。 “虚伪的李林，自以为表面上的强大就能掩盖脆弱的内心。” “有本事就出来啊，躲在暗处算什么东西？”被戳到痛处的明日香握紧拳头吼道。 “别急，在此之前先让我先好好看看你的记忆。” 耳边传来类似于指甲划过黑板的刺耳声音，明日香感觉脑袋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也颠倒了过来。 很快明日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内，不大的写字台上摆放着标有【马尔杜克机关】的金属牌。 马尔杜克机关，专门用于选拔eva驾驶员的特殊公司。 很快门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走到明日香面前。 深色连衣裙，怀里还抱着一个洋娃娃，毫无光泽的头发杂乱地披在肩上，两个樱桃造型的发卡歪歪扭扭地别在头顶。 明日香认出来了，这是四岁时候的自己。 “小孩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满脸横肉的军官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小小的明日香。 “我想驾驶eva。”小明日香冷漠地回道。 “你爸妈呢？”军官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我没有爸爸妈妈。” 明日香内心一阵刺痛。的确，她是个孤儿。 没人可怜的，孤儿。 “你的年龄还不够，过两年再来。”军官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明日香握紧了拳头。 小明日香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驾驶eva。”她又重复了一遍。 “够了！”军官脸上的横肉一阵抽搐。 “有本事你在外面站三天我就通过你的申请。现在给我滚出去！” 滂沱大雨浇在小明日香身上，很快她就全身湿透了，然而她兀自一人倔强地立在雨中。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交头接耳的声音一句接一句传进明日香耳中。 “真可怜，听说是个没有爸妈的孩子。” “唉，小小年纪就受那么大的刺激。” “我没有受刺激！”小明日香对着人群吼道，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灰色人影们窃笑着散去。 “砰呲！” 明日香很快就被传送到下一个地点。 这是一处站台，小明日香已经不见踪影。 “绫波同学，你喜欢吃什么呢？” 明日香循声望去，对面站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黑发少年，乌黑的眼眸总是散发出一股忧郁气息。 碇真嗣。 真嗣温柔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蓝发少女，嘴角微微扬起，看上去他十分高兴。 这样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对我展现过。 明日香怔怔地看着真嗣将饭团喂给绫波，后者害羞地咬了一口饭团顶端。 “为什么” 似乎是听到明日香的话，真嗣和绫波不约而同地看向明日香，只不过神色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好像明日香故意打扰了他们的约会。 “没事的，没事的。”明日香轻抚剧烈跳动的心脏。 只要他在，就没有问题。 很快明日香就被传送到一处空荡荡的街道，在那里她看见了期盼已久的身影。 绫人穿着宴会那天的白色西装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绫人！” 明日香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此时迫切想去拥抱眼前的少年。 然而绫人却掉头走进黑暗之中。 “等等等我！绫人！” 明日香朝即将消失的白色身影跑去。 原本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被人流填满，而且这些黑色人影都不约而同地朝相反方向行进着。 “砰！” 宽阔的肩膀撞得明日香一个踉跄，明日香用双手分开人流尽力朝绫人的背影追去。 仿佛那是她的唯一救赎。 不知被撞了多少下，明日香终于在一盏晦暗路灯下找到了绫人。 “终于找到你了，笨蛋绫人。”明日香整理了下头发对着少年温柔地呢喃道。 “绫人君，你终于来了。”蓝发少女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身前。 “哟，丽，你没多等。”绫人笑着摸了摸绫波的脑袋。 明日香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里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都被抽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那里啊！！！！” 得到的只是绫人冰冷的眼神。 世界重归黑暗。 明日香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这是她第一次哭泣，少女的哭声是那么撕心裂肺。 明日香的心彻底破碎了。 “求求你们呜哪怕看我一眼也好。” 【零】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牵着第九使徒从天而降。 【零】抬起明日香的下巴，她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可惜啊，不过我还有两样东西要给你看。” 【零】伸手往虚空一抓，浑身是血的少年被她拎在手里，覆盖着血污的脸庞依旧帅气，少年的左臂以下空无一物。 “绫人！” 明日香失声喊道，她不顾一切地想要从【零】手中抢下他。 巨大的白色光幕将她格挡在外面，明日香徒劳地拍击着at立场。 【零】扬起泛着红光的手刀。 “不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你说什么我都做，只有绫人，只有他不要杀掉绫人啊！” “九，把那段记忆给她看。” 【零】毫不犹豫地捅穿了少年的胸膛，明日香呆愣愣地看着绫人逐渐失去生气的空洞双眼。 第九使徒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一段模糊的录像朝明日香飘去，明日香机械地转过脑袋。 视频中的绫人对着自己说道。 “麻烦你到时候抹去她这段时间的记忆。” 明日香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差不多可以了。”【零】走到明日香面前举起右拳。 外面的【兽】停止了精神攻击，它也配合地举起右手，夺目的红光包裹住拳头。 “杀死她的灵魂后，身体就交给你了，九。”【零】瞥了第九使徒一眼，后者点头如捣蒜。 “那么再见了，名为明日香的李林。” 【零】说着一拳朝明日香轰去。 【兽】也一拳朝二号机胸口砸去。 一道白影掠过。 绫人戏谑地看着贯穿自己腹部的拳头。 “哟，好久不见啊【零】，还有第九使徒。” 【零】倒吸一口凉气，第九使徒更是拔腿就跑。 明日香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绫人的语气很是平静，甚至有点小轻松，他抓住穿过腹部的拳头拉出体外，然后一手刀斩断了【零】的右臂。 “我会先宰了你，然后再宰第九使徒，恰好你们都送上门来了。” 绫人依旧浑身血污，失去意识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修补得七七八八。 虽然体力已经濒临极限，但是绫人依旧有着不灭的斗志。 还没等【零】做出任何反应，绫人伸出两根手指戳进她的眼睛。 “噗叽！” 两颗眼珠被绫人扯出后瞬间捏爆，手感还是挺不错的。 外部的十号机回身扯断了【兽】的翼状眼。 “精神攻击什么的最好不要有，因为明日香她不喜欢。” 【零】捂住眼睛，两道血线从指间留下，她的身影渐渐淡去。 “你给我记住了。”她咬牙切齿地回道。 “没事，待会我就来白之月宰了你。” 绫人拍了拍手，杀人般的眼神瞬间剜向还在拼命逃跑的第九使徒。 他勾勾手指，脚下的土地仿佛有生命般将第九使徒送到绫人面前。 “求求你。” 绫人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倒第九使徒，包裹着白光的右脚狠狠踩在女孩的背部，顷刻间脊椎骨粉碎。 绫人挥动右手让哀嚎的第九使徒闭上嘴。 他随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明日香的脸。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他随即神色微变。 湛蓝色眼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明日香眼神涣散地瞪视着绫人，脸上甚至失去了表情。 第八十七章 告白 （4．5k二合一大章） 绫人轻抚明日香的脸颊，指尖传来些许湿润的触感，那是尚未干去的泪痕。 “明日香” 绫人再次呼唤道，明日香双眼依旧没有焦点，甚至连眨都没有眨过一下，眼眶周围的黑眼圈清晰可见。 “我来晚了，对不起” 绫人将明日香拥入怀中，他轻轻拍打着明日香的后背，就像是哄小孩子睡觉一般。 一滴眼泪落在绫人肩膀上。 “我现在就来救你。” 绫人温柔地将明日香身体平放在地上，后者怔怔地看着天空，脸上没有任何生气。 环顾四周，在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后绫人一怔。 他捂住受创的腹部平举右手，第九使徒瞬间飞到绫人手里。 “你们对明日香做了什么？”绫人掐着女孩脖子平静地问道。 第九使徒吓得脸色惨白，从绫人身上她感受到了比【零】还要恐怖的威压，她恨不得现在两眼一闭赶紧死掉。 “变哑巴了？” 绫人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量，第九使徒颈椎发出几声脆响。 “我说！” “咔嚓！” 绫人毫不犹豫地捏碎了第九使徒的颈椎，他将使徒软绵绵的身体扔在一边。 “我给过你机会了。”绫人冷漠地甩去手上的血渍。 “你们摧毁了明日香的深层意识是吗？” 绫人右手握拳重新凝聚出一道白光。 “嗯！嗯！” 第九使徒趴在地上点头如捣蒜，她的脖子歪在一边，身下洒满鲜血。 “带我去。” 第九使徒呜咽一声慢慢爬向地上的大洞，绫人用脚挑起使徒把她踹下洞去，他随后对着地面上自己的“尸体”挥出一面at立场，尸体瞬间化作黑烟散去。 “果然是障眼法吗？” 绫人纵身跳入洞中。 洞很深，就像是放映机一般，明日香的所有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展现在绫人面前，庞大的意识洪流让绫人头部一阵刺痛，他咬牙忍下来自精神层面的反噬。 很快绫人双脚便踏在坚实的水泥地上，他神情痛苦地吐出一口鲜血，擦擦嘴角后绫人抬起头环顾四周。 滴答，滴答。 绫人伸出手掌，下雨了。 “这里是她的深层意识。”第九使徒在黑暗中幽幽说道。 “我很好奇你会如何让她恢复神智。” “我会补完她的记忆。”绫人说着朝远处立在雨中的小女孩走去。 “可是你快死了啊。”第九使徒发出一声叹息。 小明日香倔强地站在雨中，她任由雨水模糊自己的视线，周身传来的凉意让她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洋娃娃。 “从今天开始绝对不能再哭泣一次，明日香。” 小明日香握紧拳头和自己许下约定。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清朗的嗓音传入耳中，小明日香急忙挺起胸膛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怎么看都很可爱啊。 绫人对着小明日香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后者戒备地盯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绫人在距离明日香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小明日香整了整被雨打湿的连衣裙，雨水模糊了面前少年的身影，小明日香只能依稀看见那一袭夺目的白色制服。 “我叫绫人，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是孤儿怎么了？”小明日香有些暴躁地吼道，就在刚才还有人说她精神受刺激。 绫人走近几步蹲下身子，他让自己的视野和小明日香处在同一高度。 虽然这么做会牵拉到腹部的伤口。 “我是来帮助式波的。”绫人认真地回道，他随即对着小明日香灿烂一笑。 “我也和式波一样，没有爸爸妈妈。” 小明日香瞬间瞪大了眼睛，经受了那么多讽刺和白眼，眼前这个人居然说要帮助自己。 直觉告诉小明日香眼前的不是坏人，但她还是下意识拉开了和绫人的距离。 “我凭什么相信你？” 绫人摸遍全身，这才想起自己的防卫官勋章被留在了家里。 小明日香简直比长大版的她还难缠。 无奈之下绫人只好把自己制服胸口处的布料拽到小明日香面前，雨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冲刷掉了衣服上的血渍。 真是奇怪的雨。 “nerv防卫官？” 小明日香眯着眼睛吃力地拼出几个日语字节，看起来这时候她的日语还不是很熟练。 “你要怎么帮我，绫人君？”小明日香语气软化了一些，她似乎不想在绫人面前表现得太没礼貌。 “跟我走。”绫人说着朝前方的建筑物迈开步伐。 犹豫一会后小明日香还是跟上了绫人。 “我都已经说过了，小孩子就不要”满脸横肉的军官看到小明日香就气不打一处来。 四岁的小孩子想开eva，真是荒唐可笑。 “给我闭嘴！” 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哟呵！让我看看是谁？”军官被气乐了。 居然还有人为这个小屁孩说话？ “防防卫官大人！” 在看到绫人阴鸷的眼神和他胸前的防卫官标识后，军官立刻“啪嗒”一声立正敬礼。 小明日香惊讶地转身看向绫人，后者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绫人君，不像是坏人。这是小明日香的第一反应。 “现在把我说的话记录在案。”绫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是！长官。” 军官急忙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崭新的档案袋，他抽出胸前的钢笔蘸上些许墨水。 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现在特别准许式波·明日香·兰格雷成为e计划的试验驾驶员。授权人：绫人。职阶：nerv特等防卫官。” 绫人快步上前签下自己的名字，小明日香两眼放光地接过递来的档案袋，她立刻对着绫人深鞠一躬。 绫人笑着摆了摆手。 如果是明日香本人的话肯定会别扭一番。 “请跟我来，式波小姐。”军官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分别的时候到了。 绫人弯腰揉了揉小明日香的脑袋，小明日香顺从地闭上眼睛。绫人解开女孩头上别着的樱桃发卡，将湿漉漉的长发理顺后绫人把发卡端端正正地别在小明日香头上。 “答应我一件事，虽然你和自己约定过不能哭，但我特别准许你可以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哭泣。你能做到吗？” 绫人伸出小拇指，小明日香迟疑片刻后勾上了绫人的手指。 “绫人，你会等我成为最优秀的驾驶员吗？”小明日香仰起头认真地问道。 绫人勉强笑了笑。 “我一直都在，明日香。” 小明日香揉揉眼睛深深地看了绫人一眼后走出办公室。 “真好啊。” 绫人靠着办公桌缓缓滑坐在地上，很快身下就渗出一圈血印。 快走，明日香。 突然办公室的门又打开了，绫人挣扎着站起身，然而小明日香却看到了一切。 “绫人，你怎么受伤了？” 小明日香飞奔到绫人面前，她使劲掰开绫人捂着腹部的手，看到眼前景象后她倒吸一口凉气。 绫人躯干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止血的东西，小明日香毫不犹豫地取下洋娃娃身上的布料塞进绫人伤口中。 “快去，我没事。” 绫人用力推了小明日香一把。 世界重归于黑暗。 “你篡改了她的记忆吗？”黑暗中传来第九使徒的声音。 绫人吃力地喘息着。 “我只是把明日香内心的愿望具象化了而已，她渴望有人能站出来保护她。” “所以这就是第三使徒的能力？” 绫人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他伸出带血的手指比出“十”和“三”两个数字。 “十三？莫非你已经堕落成了第十三使徒？”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呼。 绫人点了点头。 “你这是何苦呢？” “一路过来到现在我总共杀死了五只使徒”绫人剧烈咳嗽起来。 “我还要再杀掉【兽】，【零】还有你。身为使徒，我已经背叛了白之月。身为人类，我已经失去了肉体。【零】之前说过，我是司职自由的使徒，她或许可以决定我是生或是死，但我可以决定自己是哭还是笑。” 绫人喘了一口气。 “所以现在，我想对着你笑啊，明日香”绫人温柔地呢喃道。 第九使徒叹息一声，似乎是认命了。 “带我去下一个地方。”绫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很快，绫人就来到一处站台上。 看到真嗣喂绫波饭团的画面后，绫人厌恶地皱起眉头。 “这是你的杰作？” 绫人伸手朝虚空中抓去，不一会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身影便被绫人拎在手里。 “是是我干的。” “真是恶心。” “我把明日香喂你饭团时的记忆投射到了这里。” 绫人往前助跑两步把第九使徒当棒球一样朝真嗣扔了过去。 “有多远滚多远。” “咵嚓！” 幻境瞬间破碎。 “下一个。” 绫人瞥向路灯下穿着白色西装的自己。 看来明日香对自己穿西装的印象很深刻。 自己对明日香的感情依旧有些许不确定，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绫人右手握拳，正准备发动at立场时他突然踉跄两步吐出一大口淤血。 身体快不行了。 “但是，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绫人暴喝出声，苍白的皮肤泛起红光，紧接着从体表冒出了白烟。 白色光幕艰难地积聚在右拳上，绫人一拳砸在空气上，裂缝沿着拳头不断向外扩散。 幻境被硬生生震碎！ “没有了。”黑暗中传来哀怨的声音。 “带我去明日香在十号机内的记忆。”绫人突兀地命令道。 直觉告诉绫人那里有他渴望知道的东西。 眨眼间绫人就来到了一处儿童乐园。 “这是十号机核心？”绫人不禁瞪大眼睛。 “我等你很久了。”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绫人立刻想到了之前的缩小版自己。 “伤的真重啊。”小绫人叹息一声。 “你有我要的东西。”绫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对。”小绫人爽快地点了点头。 “给我。”绫人简短地命令道，迟疑片刻后小绫人走到绫人面前，他踮起脚尖伸手戳了戳绫人胸口。 “唔好痛。”绫人不禁呻吟出声。 小绫人悲悯地注视着绫人腹部的血洞。 “你被封印在十号机里的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了，要加油哦。”小绫人笑着挥了挥手便消失了。 回过神来的绫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最上层，明日香背对自己盘腿坐在地上。 看来明日香的深层意识已经被自己修复完毕。 看到明日香的那一刻，绫人终于明白自己缺失了什么，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超级大笨蛋。 绫人轻手轻脚地跪坐到明日香身后，正在犹豫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明日香却率先开口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究竟有没有删除过我的记忆？” 绫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噗叽！” 明日香回身一拳打向绫人腹部！ 拳头顺着血洞透出体外，之前小明日香用来堵住绫人伤口的布料散落一地。 “你——！”明日香惊呼出声。 绫人轻轻将头靠在明日香肩膀上，明日香身体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知道你恨我。”绫人声音很轻，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明日香的手拉出体外，然后放在自己胸口上。 “还不解气的话，这里是我的核心，你只要用和刚才差不多的力气就可以打碎它。”绫人说着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日香揪住绫人的胸口，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滚落。 “因为他想保护你啊。” 第九使徒一瘸一拐地从洞里爬出，说来也怪，她一离开洞口，地面就恢复成了原状。 使徒叹息一声，她动了动手指。 【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不希望她记起我和你的谈话。】 【她就像是一只高傲的不死鸟，哪怕遍体鳞伤，濒临死亡。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又会从灰烬中浴火重生，去直面未知的残酷命运。没有任何依靠的她活得比谁都累，却也活得比谁都潇洒。】 绫人的声音回荡在明日香耳边。 这就是绫人眼中的自己吗？ “删去你的记忆，他比谁都痛苦，你还想杀死他”戏谑的声音被强行中断，绫人挥了挥手把第九使徒拍飞出去。 “看来是杀不了你了。”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明日香绝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泣不成声。 “来。” 绫人温柔地捧起明日香满是泪水的脸庞，他对着明日香樱桃般鲜艳的双唇微微一笑。 “唔” 明日香一个激灵，她先是身体紧绷，到后来她好像认命一般将自己的身体靠在绫人身上，脸颊早已羞得一片通红。 绫人吻的很小心，生怕弄疼明日香。然而明日香却反被动为主动地摆出一副攻城略地的做派。 许久，唇分。 绫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明日香感觉有什么咸咸的液体从嘴角流下，以为是口水的她害羞地用手指抹掉，定睛一看她瞳孔骤然缩小。 是血。 “绫人你” 明日香紧紧抱住绫人快要倒下去的身体。 “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绫人轻抚明日香的后背。 “记得我走之前说过的话吗？” 明日香呜咽着用力点了点头。 “明日香” “我在。”明日香让绫人靠在自己怀里，湛蓝色眼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我喜欢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喜欢你。” “绫人呜” 晶莹的泪水滴在绫人脸上，尝起来涩涩的。 “我也无法自拔地喜欢着你啊。” 第八十八章 给我一双翅膀 近地轨道上，一个土黄色人影毫无知觉地漂浮在深空中，头顶的椭圆形光环闪烁着白光，和【兽】以及十号机的光环不同，九号机的光环更大，看上去也更加稀薄。 蓝发少女倒坐在插入栓中，白色战斗服勾勒出丰满的胸部曲线。绫波张嘴吐出一长串气泡后慢慢睁开眼睛，血色眼眸里倒映出十字棺木的轮廓。 【确保初号机的安全。】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耳边，绫波脑海里冒出碇源堂冷冽的神情。 她立刻握住操纵杆慢慢向前推去，九号机十只眼睛依次亮起红光，如利爪般锋利的十指先微微张开然后握拳，似乎在做热身运动一般。 很快九号机尾随ark04b向前飞去。 绫波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她仔细挪动操纵杆调节和棺木的距离，原本古井不波的脸庞似乎流露出些许迷茫的神情。 早先十号机和【兽】的战斗绫波都看在眼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十号机被【兽】斩去羽翼，废掉左手，心里根本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兽】站在封印着初号机的棺木上时，绫波才准备从暗处发起进攻，座下的九号机却在这时陷入瘫痪。 十号机抓着【兽】突入大气层后，九号机才堪堪恢复行动能力。 所以碇司令交给自己的任务是失败了吗？这是绫波的第一反应。 然而ark04b除了太极脸表皮有些破损外并无大碍，这就让绫波的思维陷入了逻辑怪圈。 自己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初号机，然而十号机却代替自己击退了【兽】。 自己究竟有没有成功完成任务？ “唔” 陷入沉思的绫波没控制好力度，九号机一下子撞在棺木上，手指碰到了太极脸上的缝隙。 眼前像走马灯一样滑过无数记忆碎片，绫波神情痛苦地扶住了额头。 黑发少年笑吟吟地递给自己一个碗，里面盛满了味增汤。 好喝，这句话好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只有绫波，我绝对要救出来。】，少年决绝的呼喊。 感觉头颅像被硬生生剖开一般，绫波疼得弯下腰，鼻尖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九号机的眼神晦暗不定。 突然左手边弹出一个方框，蓝框内标着【仅声音】的黑色字样。 “丽。”碇源堂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听上去十分平和。 “辛苦了。” 绫波强忍着头疼支起身体。 “是。” “去把枪找回来，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绫波从没有也从不会去质疑碇源堂的命令，毕竟这个男人赋予了自己生命，他随时有权力能收回这一切。 一联想到拼命作战的绫人，绫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可能绫人也是因为命令才必须这样做的。 很可惜，并不是。 一根通体暗红的长枪被慢慢拉扯到地球轨道上，枪尖闪烁着青白色光芒。 朗基努斯长枪，又称命运之矛。 “别哭了明日香。” 绫人伸出还完好的右手替少女拭去泪水，他努力地对着明日香笑了一下，明日香紧紧握住绫人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指尖传来轻微的凉意。 不知何时绫人的眼眸已经变成了棕黄色，就像是十号机核心中的小绫人那样。 只不过小绫人和第三使徒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们了却夙愿和绫人融为一体，静静等待着不可避免的命运。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 明日香哀求道，她俯下身子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绫人脸颊上，所幸绫人的脸还保持着温度。 “你的泪水，哀求能打败【兽】，拯救第三新东京市吗？” 虽然气息微弱，但绫人还是尽力提高声调训斥道。 明日香硬生生咽下泪水，嘴里传来咸腥的味道。 “在没有杀死【兽】和【零】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绫人把脑袋往明日香怀里缩了缩，似乎是感觉有些冷，明日香却赌气似地捧起绫人脑袋轻轻搁在地上，稍顷她红着脸趴到了绫人身上。 “暖和点了吗？笨蛋绫人。”明日香把发烫的脸颊贴在绫人胸口，耳边传来缓慢的跳动声。 那是象征绫人生命力的核心。 绫人把被折断的左手搁在明日香背上，他放松身体享受着明日香的温软娇躯，一边还不忘用右手拂过那头靓丽的淡金色长发。 明日香身体轻微颤抖了几下，似乎是不习惯绫人的抚摸，毕竟从来没有人会那么温柔地触碰她。 “好多了。” 绫人觉得浸入骨髓的剧痛似乎暂时舒缓了一些。 “和我说说你第一次申请eva驾驶员的故事。”绫人微微抬头，棕黄色眼眸温柔地看向明日香。 明日香转动眼眸回想片刻后轻轻地“呀”了一声，绫人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好可爱。 “那是我四岁的时候，先到日本办事处提交申请才回的德国。” “当中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绫人试探性地问道。 “有哦。办事处军官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还让我在门外站三天。”明日香气呼呼地说道，不断起伏的胸脯压在绫人身上，绫人害羞地别过脑袋。 “最后你猜怎么样？”明日香轻轻锤了一下绫人。 “怎么样？”绫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突然就来了一个超级厉害的家伙，他三言两语就让那个笨蛋军官同意了我的申请，那场面别提有多威风了。我还和他拉过钩呢！”明日香咯咯地笑着，似乎沉浸在快乐的回忆中。 绫人笑着点了点头。 “可惜我没有看清他的样子”明日香懊恼地托住下巴，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他还特别允许我在没人的时候哭，虽然我今天好像破例了。”明日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没有破例哦明日香。”绫人揉了揉明日香的脑袋，后者有些惊讶地挑起眉毛。 “我是使徒，不能算作正常意义上的人类。”绫人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淡些。 “喂，笨蛋绫人。你可别吃醋啊，在我心里你还是可以唔勉强排到第一位的。”明日香有些害羞地别过脑袋。 我当然不会吃醋，毕竟本防卫官当时就在现场。绫人得意地扬起嘴角。 明日香突然抬起头一脸担忧地看向绫人。 “你说【兽】是不是快恢复完毕了？” 绫人先是一怔，接着摇了摇头。 “估计还得有个六七分钟左右。毕竟再生速度是有限的，我已经消耗它大部分能量了。” 明日香勉强笑了笑。 六七分钟后就又要分开了吗？ 想到这里，明日香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心脏部位也传来十分压抑的痛楚，她支起身子跨坐在绫人身上，湛蓝色眼眸对着天空眨了眨，将泪水逼了回去。 绫人都看在眼里。 “我给你的羽毛在吗？”绫人顺势扯开话题。 明日香犹豫地环顾四周，第九使徒早已不见踪影。 “我来帮你拿。”绫人开口道。 “好~啊~”明日香坏笑道，她很快按下了手腕上的黄色按钮，红色战斗服瞬间变得蓬松无比 “你来拿啊。” 明日香将领口拽到绫人面前，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绫人依稀可以看见锁骨下的诱人曲线，而那片羽毛就在其中。 “咕嘟” 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手触碰到明日香的白皙肌肤，他用两根手指夹住羽毛后往外抽去。 “好好痒！” 明日香突然抱紧了绫人，手和肌肤立刻来了个零距离接触，指间传来极为柔软的触感，明日香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表情。 “舒~服~吗？” “嗯。”绫人红着脸点了点头，明日香不再调戏他，她轻轻喘息一声松开手，绫人顺利拿出羽毛。 羽毛表面几乎被全部染红，只剩下根部还保持着白色。 趁着明日香整理战斗服的间隙绫人快速粉碎了羽毛。 “羽毛呢？”明日香呆呆地看着绫人空无一物的右手。 “已经没有用处了。”绫人故作轻松地回道，他随即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明日香，我想睡一会。”绫人声音很是微弱，他慢慢合上眼睛。 “嗯” 明日香刚想答应但她随即神色陡变。 如果绫人在这里睡着，他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不同意！” 明日香对着绫人喊道。 绫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棕黄色眼眸暗淡无光。 “明日香，我真的好累好累，你让我睡两分钟，就两分钟好不好？”绫人央求道。 他的意识和身体都已经精疲力竭了。 “不行！” 明日香说着拍了拍绫人脸颊不让他睡着，她心疼地看着不断闭上眼睛却又被自己打醒的绫人。 对不起绫人，但我真的不能让你睡下去。 “唔” 绫人突然一拳砸在腹部伤口上，疼得他嘴里立刻溢出了鲜血。明日香急忙抱住他的身体。 “我好多了。” 绫人推开明日香艰难地站起身，洁白的光之翼从背后瞬间展开，他微笑着亲了明日香一口，后者泪眼婆娑地注视着他。 “再哭我要生气了。”绫人说着将明日香揽入怀中，明日香擦去泪水用力点了点头。 “明日香，你有什么愿望吗？”绫人看着远方的霞光问道。 “我想要一双翅膀。” 绫人身体一滞，他随即释然地笑了，包裹着些许白光的右手轻抚明日香后背。 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后礼物，绫人轻轻放开手。 明日香只感觉后背一阵暖流涌过，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刺穿皮肤向外冒去，她握紧拳头默默忍受这股肆虐在体内的能量。 一对蝴蝶形的血色羽翼绽放在明日香背部，湿润的羽翼表面还微微沥血。 “要上了哦明日香。” 明日香对着绫人灿烂一笑，绫人牵起明日香的手朝空中飞去。 一红一白两抹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兽】站起身对着面前的红白两台eva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第二场战斗，就此拉开序幕！ 第八十九章 将此刻的光辉 （5．7k大章） 躺在驾驶座内的金发少女悠悠睁开眼睛，她轻抚覆盖着左眼的眼罩，过了两秒后她立刻支起身体重启二号机。 显示屏在划过一阵彩虹色条纹后展现出外部景象，自己原本插在【兽】身上的双手已经重新获得自由，透过一个空洞少女依稀可见正在张嘴咆哮的【兽】。 叹月之兽的双臂已经被齐齐斩下，黑色翼状眼血肉模糊，拉近视野甚至还能看见掉出眼眶外的绿色眼珠。 看来是丧失行动能力了。 空洞突然动了一下遮住明日香的视野。 空洞？ 明日香吃惊地用手捂住嘴，她都想起来了。 银发少女的那一拳本应杀死自己，是绫人用身体为自己挡下了攻击。 明日香手忙脚乱地给绫人发去通讯申请，等了差不多十秒才接通。 “抱歉，插入栓被打坏了，稍微费了点时间。”绫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口中，只不过面色看上去更加苍白了，他努力对着明日香笑了一下。 明日香怔怔地触摸着屏幕，似乎是在感受并不存在的绫人体温。 “现在去解决掉【兽】吗？” 明日香默默操纵二号机捡起双刃剑，指尖轻轻一敲，双刃剑便被转换成了灰色的朗基努斯枪。 绫人摇了摇头。 “这把枪的确可以弑神，但【兽】没有核心，它就像是一只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只能封印它。” 明日香握着朗枪挡在十号机身前，她甩了甩淡金色长发朝绫人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你说，我做。” 绫人犹豫一番后开口道。 “我会开启guf门扉，你只需要把【兽】送入门扉就可以。” “guf门扉？”明日香隐约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还记得我带你去看初号机的那一天吗？”绫人轻声笑道，似乎想到了很有趣的回忆。 也就是在那一天，明日香才允许自己称呼她为【明日香】。 回想起那幕血色夜空，明日香神色陡变。 “你要发动冲击？” 绫人伸出右手食指摇了两下。 “我可以暂时神化维持灵魂之扉，等【兽】进去后你用枪戳我一下就可以了，记得别戳核心哦。”绫人看上去十分轻松，明日香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可是” “没有可是”绫人斩钉截铁地打断道，他捂住胸口喘了一口气。 “这是唯一可行且安全的方法。据我所知，朗基努斯枪共有三把，一把在中央教条区，另一把在你手上，【兽】的那把已经丢失。所以不必担心我。” 绫人说着平举右手握成拳头，通体银色的永恒之枪出现在十号机手中。 “明日香，做得到吗？”平静如水的棕黄色眼眸望向明日香。 明日香低下了头，稍顷她轻声问道。 “刚才那些场景是真的还是只是我脑海中的幻想？”她有些脸红地抬起头迎上绫人的视线。 “当然是发生在你脑海中的事情。”绫人不禁笑出了声，他随即严肃了一下面容。 “但这就代表它们不是真的了吗？” 绫人说着打开公共通讯频道，发令所内的摩耶急忙为他接通信号。 在看见绫人的一身伤口后，美里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就连平时神情冷冽的律子也不禁为之动容。 碇源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诸位，我有个重要信息要公布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远在海洋研究所的加持也紧紧攥住手中的听筒。 “明日香，是我的女朋友。” 发令所一片寂静，绫人很快就切断了通讯。 加持把听筒往天花板一抛，他瘫坐在躺椅内慢悠悠地点起一根香烟。 “年轻真好啊，呋~”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开怀大笑起来。 “伟哉防卫官大人！” 相田高兴地把拐杖扔出窗外，洞木擦去因喜悦而流出的泪水，她偷偷瞥向铃原，后者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一边的樱十指紧扣不断祈祷着。 千万要让绫人哥哥平安归来。 明日香紧紧捂住早已滚烫的脸颊缩在驾驶座内，光洁的长腿并拢着紧贴臀部。 太羞耻了啦，笨蛋绫人。 十号机转过身拍了拍二号机的脑袋，六只绿色眼珠稍微眯了眯，看上去十号机似乎也很高兴。 “答应我一件事，明日香。” 明日香抬起头，望向绫人的湛蓝眼眸里满是爱意。 “不论待会发生什么都不准哭。” 绫人说完便切断了通讯。 他松开右拳，躺在掌中的永恒之枪微微发颤，似乎是在请战。 绫人吐出两个字。 “开门。” 永恒之枪化作流星朝天空急速窜去，原本晴朗的蓝天瞬间变得一团漆黑。 十号机背后的双翼突然急剧膨胀，eva周身覆盖上了极为耀眼的白光。 “十号机同步率已经突破800！！！” 摩耶失声喊道。 洁白的光之翼和黑洞一接触便辐射出层层叠叠的红色星环。 从地球上空进行观察的话，整个本州岛都已经处于门扉的笼罩之下。 在一片浅蓝色的梦幻空间内，绫人温柔地抚摸着插入栓的每一个角落。 “辛苦你了，十号机。” 明日香眼睁睁看着绫人和十号机慢慢朝空中升去，胸口的血红色核心在洁白身躯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脆弱。 “我马上就来，绫人。” 明日香握紧拳头催动体内的使徒能量，很快她的后背便被血汗浸透，二号机背后的拘束器瞬间被炸成碎片，两根白色骨架刺破皮肤向外展开。 紧接着一片片血色羽毛从骨架表面冒出，很快就构成了两扇血之翼。 明日香轻轻喘了口气，二号机握住朗基努斯枪扇动翅膀直扑【兽】的核心。 数面红色at立场瞬间拦住明日香的去路。 “给我乖乖倒下啊！” 二号机毫不犹豫地递出一枪，裹挟着破空之声的朗枪刺透层层at立场后钉在【兽】的胸口上。 明日香用力扑打翅膀挑起【兽】的身体，【兽】扭动身躯不断挣扎着。 看来绫人说得对，就连朗基努斯枪也杀不死这头猛兽。 “这是第四次冲击吗？” 美里怔怔地看着风暴中心的白色人影，就在短短几分钟内十号机的身形膨胀了约一倍，头顶的光环变得越发巨大，翅膀也渐渐进化出了第三和第四对副翼，猩红色的翼状眼阴冷地窥伺着世间的每一个人。 “美里”通讯频道里传出明日香的喘息声。 “这是唯一能消灭【兽】的办法，绫人他他在用自己的命保护我们啊！” 美里只是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 “要回来。”她紧紧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坠饰。 “十号机驾驶员生命微弱！”日向大吼道，墨绿色电脑屏幕上的心电曲线正趋于平缓。 律子快步走到日向身边。 “准备心脏按摩！” “咚！” 绫人身体向上弹了一下，他微微睁开眼睛。 已经过去多久了？ “脉冲确认！”美里松了一口气。 “这是？”摩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agi给出的分析模式。 “发现第十三使徒的信号！” “怎么可能？本不应该存在的第十三使徒” 律子两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分析图谱，上面确实显示出了【第十三天使】的字样。 “再坚持一下哦绫人。”明日香强忍下背部传来的剧烈痛楚将枪尖上的【兽】慢慢往黑洞中送去，【兽】的双手正在不断再生。 十号机翼状眼微微一闪，似乎是听到了明日香的话语。 “真乖。” 地球轨道上，九号机握住漂浮在深空中的朗基努斯枪，绫波从驾驶座后方拉过瞄准镜戴上，很快绿色方框内出现了一个白色人影。 绫波深吸一口气将倍数调至最大，十字准星在小小的红色球状物四周不断游走着，九号机微微侧身，左手指向日本岛上空的guf门扉，握着朗枪的右手上扬至极限。 “锁定！锁定！锁定！” 耳边传来急促的报警声，绫波咬着牙将右手操纵杆猛地推动到最底端，右臂肌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九号机十只眼睛红芒大盛，数面at立场出现在朗基努斯枪的尾部，九号机扭动腰肢将朗枪贴紧耳部，虬结的肌肉突然暴涨，九号机朝地球奋力甩出手中长枪！ 原本还被白色云层所覆盖的天空瞬间被绞的粉碎，裹挟着黑红色闪电的朗基努斯枪急速朝第三新东京市袭去。 “大气层外有不明物体正以无法测量的速度朝本部逼近！” 美里还没听完整句话就对着话筒尖叫道。 “快躲开！！！！” 黑红色闪电不费吹灰之力就突进了guf门扉，在斩断四面白色羽翼后朗枪威力不减地将白色人影撕得粉碎，没有神力支撑的灵魂之扉剧烈震荡起来。 明日香被震得硬生生失去听觉，她下意识看向十号机的方向，湛蓝色眼眸瞬间缩小成了一个点。 朗基努斯长枪精准地刺透十号机背部再从核心穿出。 “绫人！！！！” 明日香撕心裂肺地喊道，但她此时根本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半点声音。 二号机放开手中的【兽】扇动翅膀接住了不断下坠的十号机。 明日香手忙脚乱地捂住十号机的核心，一小块碎片从核心顶部落下，枪尖还沾着尚未干透的血迹。 暗红色核心就像被胶水勉强糊住的破碎瓶子般，稍微一用力就会化作碎片。 从指尖传来极为冰冷的触感，十号机翼状眼早已熄灭。 明日香拼命地捶打着显示屏向绫人发去通讯邀请，结果都因为超出时长而终止。 “guf门扉还有两分钟就会关闭。”日向打破了发令所内压抑到极致的氛围。 摩耶捂着脸小声地抽泣着，美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面色惨白地不断重复道。 “求求你绫人，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明日香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下，被牙齿咬穿的下唇很快渗出了鲜血。 “我们才刚刚成为恋人啊” “哔——哔——” 屏幕上出现了一份通讯邀请，上面赫然标注着【ark10】。 颤抖着用手指点开后，绫人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中，他辛苦地转过头看向明日香，棕黄色眼眸几乎没有了生气。 明日香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绫人，哪怕眼睛因此感到酸痛明日香也绝不会眨一下，她太怕下一秒绫人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绫人辛苦地抬起右手指了指喉咙，头轻微地摇了摇。 朗基努斯长枪的冲击波早已摧毁了他的声带和内脏。 他伸出食指蘸了蘸胸前的血渍，在屏幕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字。 【明日香】。 明日香拼命点了点头。 “我在，我一直在啊绫人。” 绫人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他接着蘸了些鲜血在屏幕上努力写道。 【我爱你】。 明日香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她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屏幕上，似乎想最后感受下绫人的体温。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兽】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再生完毕的双手抓住朗基努斯枪奋力一扯。 朗枪居然被一扯两段！ 明日香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她只想和绫人多呆一会。 棕黄色眼眸对着明日香调皮地眨了眨，接着通讯中断。 十号机背后的机械盖突然炸开，插入栓从盖中瞬间弹出。 白影掠过明日香眼前，明日香依稀看见身穿白衫黑裤的少年微笑着朝自己挥了挥手。 两片羽翼向外展开，紧接着是四片 被六片羽翼层层包裹的身体绽放出夺目的光芒，明日香机械地转头朝光源看去。 棕黄色眼眸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明日香蓦然瞪大了眼睛。 这是天使？ 眼前的天使似乎并没有手或者脚，六片翅膀分成三对包裹着身体，每片翅膀上都带有数只眼睛，此时这些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都紧紧闭合，似乎是在沉睡，只有中心的一对棕黄色眼睛睁着。 天使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长相，朗基努斯枪端端正正地钉在核心上，鲜血不断染红周遭的洁白羽翼。 “你是绫人，对不对？”明日香怔怔地看着那双棕黄色眼眸。 天使点点头，他伸出一只翅膀指了指十号机，又指了指明日香。 “我会替你保护好十号机的。”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光是看着绫人她心中就涌起了无限暖意。 “通知第二炮台和自卫队，马上对第十三使徒发起攻击。”碇源堂冷声命令道。 日向和青叶对视一眼后摘下耳机站起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不是使徒，是绫人。 看见自己命令已经不管用的碇源堂拉开抽屉抓起听筒。 “我是碇源堂，发起进” “砰！” 一颗子弹击碎电话擦着碇源堂手腕飞过。 “你敢！！！” 美里将手枪对准司令台上的碇源堂，她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险恶用心。 在绫人受伤的时候命令他强行出战，在初号机封印作业时干扰绫人，操纵九号机射出致命一枪，现在他还想再把濒死的绫人赶尽杀绝。 “绫人为了我们，为人类付出了一切，为什么你要这么残酷地对待他？”美里大声质问道，握着枪把的手不断颤抖着。 “使徒是必须要被消灭的。”碇源堂漫不经心地站起身，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他也快死了，就由你们去。”说着他准备离开。 美里眼疾手快地按下桌边的红色按钮，发令所的所有出口被瞬间封住。 “日向，如果绫人有什么差错就让这里自爆！”美里恨恨地笑了。 日向没有接话，只是在键盘上默默输入几个字符。 “人工智能lchior提议自爆。” 冰冷的女声回响在发令所内。 “否决！否决！” 大屏幕瞬间被三个蓝色实心框所代替，标有【lchior】字样的agi智能电脑已经变成了红色。 “lchior通过。” 碇源堂转过身，终日面无表情的脸庞终于露出了扭曲的神情。 “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大不了就是一死。”美里平静地回道。 “长官，我们真的要向天使发动攻击吗？”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士兵战战兢兢地问道。 “不杀死它，它就会杀死我们。只要对人类有威胁，即使是神我们也要杀给它看。” 一个中年男子挥下了手。 “开火。” 由无数炮火构成的光幕朝天使席卷而来，第十三使徒，亦或是绫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带着无尽悲悯。 “叮——” 一面橙色at立场将炮火拦在外部，二号机背对绫人将攻击全部挡下。 “笨蛋绫人” “我现在回不了头，所以” “所以去完成你的夙愿。” “至少，要像个人类啊。” 身后传来响亮的呜咽声。 天使，在哭泣。 “傻瓜，说好不哭的，你怎么就先哭了呢？”明日香笑了，笑着笑着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深深看了二号机一眼后，天使迎着攻击径直撞进【兽】的怀里，穿过自己核心的朗基努斯枪被捅进【兽】的胸口。 翅膀上所有闭着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猛地睁开！ 巨大的威压瞬间席卷整座日本岛，所有人在这一天都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 这，便是神罚。 挥动六片快要被染成红色的羽翼，天使推着【兽】进入灵魂之扉。 guf的门扉被关闭，天空重新恢复成蓝色。 一枚巨形十字架留在了门扉消失的地方，明日香呆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白影。 每个使徒死后都会在原地留下一个十字架。 很显然，第十三使徒已经被消灭了。 “笨蛋绫人”明日香喃喃念道。 “我也爱你啊。” “哎呀，我的【兽】那么快就回来了。” 【零】靠在床上，修长的双腿微微并拢，一对酒红色眼眸弯成了月牙，她看上去一副极为高兴的样子。 因为她从【兽】的身上感知到了绫人的气息，她急忙坐起身子，一头银色长发遮住了凹凸有致的身材。 【零】勾勾手指，白色空间瞬间被【兽】撞碎，【兽】走到床前便停下了脚步。 “还真是粗鲁呢！”【零】嗔怪道。 “快给我绫人的灵魂！”【零】有些迫不及待地舔舔嘴唇。 “呲——” 叹月之兽身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细微的裂缝。 “哗啦——” 在【零】震惊的目光下，【兽】崩解成了漫天碎片。 一道白色身影从碎片中朝【零】急速袭去。 “唔” 通体银色的长枪在电光火石间刺穿了少女的心脏，【零】艰难地抬起了脑袋。 “猜猜我说过什么？”浑身是血的少年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我一定要宰了你。” 【零】在倒下的一瞬间还不忘抚摸绫人的脸颊，临死前她微微一笑。 “笨蛋” “这个词只能由明日香来用” 还没说完绫人便跪坐到了地上，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其实他早就应该死了，是对明日香的爱和自己的执念才让他撑到现在。 “薰君，我做得怎么样？” 绫人伸出右手凭空一抓，他用尽最后力量幻化出一只黑色眼罩。 “可惜不能再解决掉第九使徒了帮我把眼罩交给她” “明日香我” 少年的意识，这次是真的完全消散掉了。 地上铺满了银白色光屑，还有一只三角形的黑色眼罩。 一只白皙的手缓缓捡起眼罩。 “眼罩还是由你亲自交给她比较好。”薰轻声道。 第九十章 纷争的余波 “第十三使徒信号消失，十号机沉默”摩耶摘下耳机默默擦去不断流出的泪水。 美里僵硬地转过头望向摩耶，后者颤抖着指向面前的绿色显示屏。 一条直线静静滑过，没有任何波澜。 第六适任者定远·绫人·德拉诺特，战死。 趁美里还在发愣的功夫，碇源堂按下司令台侧面的通话按钮，他嘴唇几乎不动地下达了一道命令。 “丽，回来。” “是。” “明日香呢？”美里怔怔地问道，她的神色看上去十分茫然，似乎还沉浸在绫人的死讯中。 “她还活着。” 脑海中绫人的身影逐渐浮现在眼前，这个独自歼灭五只使徒的王牌驾驶员，就这么死了？ 就连被初号机肢解的明日香，不都还好好活下来了吗？ 你和明日香才刚刚成为恋人啊 泪水模糊了美里的双眼，她左手攥紧胸前的坠饰，十字架的一角深深嵌入手指内，些许鲜血从指尖冒出。 “切换回警戒模式。”碇源堂冷漠地命令道。 日向征询似的看向美里，后者没有回头，日向只得朝司令台微鞠一躬表示自己不能执行这道命令。 “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美里轻声说道，她重新将枪对准了站在发令所顶端的碇源堂。 “一路以来，我们的努力都有什么意义？”美里大声质问道，她彻底受够了。 先是明日香，然后是真嗣，现在碇源堂居然动用朗基努斯枪杀死守护第三新东京市的绫人。 这是真正的背后一剑。 绫人死的时候心里该是何等的悲凉啊。 “剧本是早就已经写好的，我只不过在上面添了几笔而已。”碇源堂冷笑一声，他似乎对绫人的死亡感到十分得意。 “日向。”美里轻声唤道。 “balthasar提议自爆。” “否决，否决。” “balthasar通过。”大屏幕上三个蓝色方框中已经有两个变成了红色，只要最后的casper变成红色，整座第三新东京市就会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一支左轮手枪抵在美里的太阳穴上，律子打开保险，镜片泛着冷冽的寒光。 “casper否决，自爆终止。两小时五十九分钟内本部将不接受自爆提议。” 律子从白大褂口袋中拿出一台类似于掌上游戏机的装置，上面标有相同的三个方框，只不过此时方框都已经变成了蓝色。 “我是真没想到” 美里苦涩地笑了，和自己同窗多年的律子居然会反戈一击。 “身为科学家的我（lchior），对绫人的死表示惋惜。作为把绫人当作孩子的母亲（balthasar），我同意自爆。”律子低垂着眼睛，她瞥了碇源堂一眼。 “但是作为女人（casper），我不能让agi被白白毁掉。” 律子说着拿过美里手中的枪，美里绝望地闭上眼睛。 “你杀了我。” “砰！” 一声枪响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律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左腹的伤口，美里急忙上前接住律子摇摇欲坠的身体。 碇源堂将手枪塞进口袋中，看向律子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别样的感情。 “很抱歉律子，不过很可惜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碇源堂嚅动几下嘴唇。 【我曾经爱过你】。 律子的脸先是从震惊转到愤怒，然后她含着泪笑了。 “骗子。” “你这个笨蛋！”美里对着怀中的律子责骂道，律子摘掉眼镜别过头去，似乎是没脸接美里的话。 “碇，真的要在这里开始吗？”负手而立的冬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啊，让丽来处理就可以。” 碇源堂话音刚落，凄厉的警报声就在发令所内响起，地面随即剧烈震颤起来。 “有什么东西正朝这里冲来。”日向急忙戴上耳机，在看到识别信号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屏幕上的图像突然消失，伴随着几声脆响，一只黄白相间的拳头打穿屏幕伸进发令所。 十只眼睛冒出怨毒的红光，九号机虎视眈眈地瞪着发令所内的每一个人。 美里脱下制服盖在律子身上，她朝摩耶点点头后毫不畏惧地迎上九号机怨毒的眼神。 “真是讽刺啊，本该和使徒作战的eva却被最后用在了人类身上。”美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从开始到现在，那个男人都把你藏得好好的。”美里仇恨地看着九号机。 每次让九号机出战绫波都会不知所踪，如果对战【兽】的时候绫波听从指挥的话 美里已经无暇多想，因为九号机已经开始积聚能量，黄色闪光不断凝聚在眼部。 看来是想把自己连同nerv的骨干一网打尽。 “真是不甘心啊，加持”美里松开胸前的十字架坠饰，她闭上了眼睛。 一发菱形光线从九号机眼部瞬间射出，光柱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破坏轨迹后径直射入左侧装甲壁内，引发剧烈的爆炸。 突入发令所的红色身影一拳砸在九号机头部，巨大的力量使得眼部射线发生偏转。 美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号机闪烁绿芒的四台光学眼，似曾相识的景象不久前刚刚在第一发令所发生过。 只不过那时候是初号机打断了第十使徒的眼部射线，救了大家。 “美里，这里交给我。” 明日香冷酷的声音传入美里耳中，司令台上的碇源堂神色微变，他似乎没有料到明日香能那么快恢复战斗意志。 “他本来不会死。” 明日香平静地说道，湛蓝色眼眸连眨都没有眨一下，背后的血之翼微微抖动着。 “我很庆幸能遇到他，他教会了我身为eva驾驶员的责任，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明日香轻声笑道。 “但他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因为”明日香语气骤然转冷。 “你们这帮李林根本不配他用命来守护！” 明日香决绝地启动了二号机的d模式，将时限设定为两分钟后她点了点头。 “很快就能见面了，笨蛋绫人。” 二号机的四台光学眼开始急剧闪烁，这是自爆的倒计时。 “模式切换，密码777。” “快住手啊，明日香！”美里焦急地喊道。 你不需要为我们陪葬。 然而明日香却懒得再说一句话，她将自我意识完全融入二号机狂暴的能量中。 和平常不同，二号机在撕碎身上所有拘束器后发生了进一步变化，暴涨的口中伸出两根闪烁着银光的锋利獠牙，脊椎后部长出了类似于尾巴的器官，撑在地上的四肢变得十分宽大，双手指甲也越发修长，就像是恐龙的爪子。 趁着二号机还在变形时九号机立刻轰出一发眼部射线。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二号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朝前迈出两步张开血盆大口，黄色光柱径直轰在嘴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二号机一口咬在光柱上，眼部射线被利齿咬碎成无数的光屑。 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明日香咧开嘴露出一抹恐怖的笑容，她舔舔嘴唇朝九号机扑去。 “呲啦——” 一黄一红两台eva撞破装甲壁飞了出去，明日香一口咬在九号机脖子上，二号机手脚并用地撕扯着九号机的身体。 很快温热的鲜血洒在二号机身上，九号机脖子被巨大的蛮力硬生生咬断，明日香瞥了一眼时间，还剩下三十秒。 已经足够了。 兽化的二号机五爪并拢插进九号机胸口，稍顷拽出一具沾满血迹的插入栓。 明日香毫不犹豫地将插入栓塞在嘴里，她呜咽几声后合上嘴巴。 二号机的獠牙狠狠刺穿插入栓，断成三节的残片落在地上。 还剩10秒，明日香笑着闭上了眼睛。 我为你报仇了，笨蛋绫人。 现在只要二号机自爆，我就能完成你的最后愿望——消灭第九使徒。 耳边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一道白光没入二号机核心，准确地毁掉了明日香身旁的自爆装置。 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明日香悠悠睁开眼睛，鼻腔中传来机械元件烧焦的刺鼻气味。 “怎么会？” 明日香一脸震惊地看向身侧那坨冒着黑烟的废铁。 自爆装置失灵了？ 这时从手掌内传来坚硬的触感，明日香机械地转头看去。 一根通体银白色的长枪静静躺在二号机手掌中，看上去比朗基努斯枪还要长些，枪尖是类似于三叉戟的造型，两侧突刺长度仅有中间枪刃的三分之一。 这是绫人的永恒之枪。 明日香怔怔地看着冈尼尔，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出绫人死亡的阴影，但不断滚落的泪水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幼稚想法。 “你不希望我死对不对？”明日香任由泪水模糊眼睛，她轻抚着自己的手掌。 永恒之枪微微震动一下，似乎是在点头。 第九十一章 审问 看不到边际的白色空间内，一身黑衫白裤的少年抬起头，血色眼眸里倒映着穹顶上破碎的黑色空洞。 就在刚才，插在【零】身上的永恒之枪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一般破开白之月飞了出去，渚薰转头望向地面上的银白色光屑，那是绫人的“尸体”。 一般使徒死亡后身体都会崩解，但绫人却是个例外。 那些光屑仿佛是想证明有人曾经在世间努力地活过一次。 “你还是不放心第二适任者吗？”薰轻声笑道，只不过他的笑容显得格外苦涩。 辛苦你了，绫人君。 很快【零】身下的鲜血顺着床沿流到地上将光屑逐渐淹没，薰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眼罩，他的双手不时泛起金色光芒，似乎在将某种能量注入眼罩中。 “真是可怕的人呢，我差一点就死了！” 【零】从床上缓缓支起身子，她轻抚胸口，被永恒之枪捅出的血窟窿很快就愈合如初。 薰有些无奈地别过头去，他有意将眼罩阻挡在【零】的视线外。 “这就是你说的奇迹吗？” 【零】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的血泊，猩红中泛起如星空般璀璨的光芒。 “不过很可惜。”【零】伸出手指蘸了点血迹塞入嘴中，她露出了十分享受的表情。 “即使是朗基努斯枪也杀不死我哦。” “但是有了神血的他可以。” 【零】瞬间瞪大眼睛，她一脸震惊地瞪视着脚下泛点粼光的血泊。 “他还没死？” 薰迟疑地摇了摇头。 “白之月内的所有事物都不接受世间法则的约束，绫人死后化为光的粒子，而你身上流出的神之血和这些粒子成功融合，即便是你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他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我愿意把这个称作为奇迹。” “随你” 【零】嘟囔着闭上眼睛，她对渚薰的理论实在有些厌倦了。 “啪嗒！” 沉重的铁镣被拷在明日香手上，她面无表情地跟随两个墨镜男走进一处狭小的房间。 “咣当！” 大门被关闭，仅有些许微光透过猫眼射入室内，空气中传来浓郁的粉尘气味，明日香不禁重重咳嗽几声。 环顾四周，整个房间仅有一张靠墙安放的金属长椅，窄到只能勉强让人坐下半个屁股，毕竟这是用来折磨犯人精神的禁闭室。 无光环境外加四周隔音的装甲壁和没有明示的禁闭期限。这三条随便抽出一条都不会让人臣服，然而只要组合在一起就会变成犯人内心最可怕的梦魇。 有些人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 明日香靠着金属椅坐了下来，染血的后背撞在冰冷的装甲壁上，她轻轻呻吟一声。 很快双手就被铁镣肋出青紫色的血印，明日香将被拷着的手搁在膝盖上，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绫人手上的伤痕模糊地出现在记忆中，想必他也戴过同样的镣铐，想到这里明日香嘴角微微上扬。 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了呢？ 想到这里，明日香心里就无比地悔恨，她后悔自己没能尽力阻止绫人前往月球，她后悔自己在绫人出发前还大发脾气，她更后悔自己没能在绫人活着的时候给他更多温暖。 现在绫人死了，明日香感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随之消亡了。 “你也别太伤心了。”耳边传来冷漠的话语。 是第九使徒。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明日香握紧了拳头，铁镣咔咔作响。 “他毕竟是我的同胞，我也不好受，用你们李林的话来说就是悲伤。”一抹娇小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了明日香面前，小明日香悲悯地注视着她。 “虽然我做梦都想杀死他，但不能否认他对你的确很温柔。” 第九使徒轻轻叹了口气。 “最近我不太想侵蚀你了，你随时都能使用我的力量。”小明日香似笑非笑地看了明日香一眼，红色身影随之消散。 明日香冷笑一声。 铁门打开了。 “第二适任者。”来人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说道。 明日香费劲地站起身，虽然后背很痛，但她依旧昂首挺胸地走出禁闭室。 “请坐。”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拉开审讯室大门，他指了指摆放在桌前的木椅，明日香径直走到椅子前一脚踩在座位上，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桌对面的墨镜男。 从来就只有她俯视别人的份，没有人能踩在自己头上。 在看到墨镜男的一刹那她皱了皱眉头。 这是当初把自己拦在本部外的谍报部人员之一。 “你可以称呼我为剑崎，我的职务是谍报部第一课课长。”剑崎对明日香的无礼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瘦削脸庞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他按下台式电脑的开关，趁着开机的功夫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巧克力递给明日香。 明日香冷冷地注视着他。 剑崎面无表情地将巧克力搁在了桌上。 “名字？”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职务？” “第二适任者，eva二号机专属驾驶员，欧盟空军上尉。” 剑崎打字的手微微一顿，不过很快键盘敲击声再度响起。 “为什么要攻击九号机？” “因为我看它不顺眼。”明日香不耐烦地回道，她恨恨地踢了椅子一脚。 剑崎瞥了明日香一眼。 “你知道攻击友军是什么罪名吗？” “不就是死刑吗？”明日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碇司令”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明日香咆哮道，她一脚踏穿座椅将整把椅子朝剑崎身后的墙上甩去。 木椅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撞在墙上化为无数碎片。 听见动静的两个守卫冲进审讯室，剑崎摆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毁坏本部设施，对友军发动攻击，这都是无法饶恕的罪过。” “绫人难道不是友军吗？” 明日香暴怒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桌子表面立刻凹陷了下去，剑崎微微一惊。 “冒昧问下，你和定远·绫人·德拉诺特是什么关系？” 明日香一愣，她背过身去，战斗服表面已经被鲜血浸透。 “他是我的男友。” “麻烦你看下这份文件。”剑崎将显示屏转到明日香面前。 明日香转过身，屏幕上标着十个小方框，似乎是要输入密码才能解密文件。 “如果是你的话就有可能破解。”剑崎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要这份文件做什么？”明日香抬起头警觉地问道。 剑崎没有回答。 明日香思考一番后输入了【ayatoayato】（绫人绫人）的字样。 密码错误。 莫非【asukaasuka】？ 密码错误。 明日香轻笑一声，那个笨蛋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名字当作密码呢？ “有没有办法能让电脑一个一个字符进行甄别？” 剑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飞速在键盘上敲下几个键。 明日香仔细回忆起绫人的性格。 这家伙肯定会以自己名字作为开头，毕竟他时常自诩为最优秀的eva驾驶员。 明日香敲下绫人的名字，接着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她面带笑意地输入剩下的字符。 【绫人明日香】。 密码正确。 很快文件从窗口中弹出，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若本人发生任何不测，请由式波·明日香·兰格雷上尉接任nerv特等防卫官职务。】 第九十二章 战自突袭 “这么说来，十号机驾驶员是死了？”裹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 “是。”电话那头传来简短的回应。 “消息是否属实？” “这是战斗录像。” 面前的电脑很快传来“叮咚”的提示音。 “等我命令。” 荒木挂掉电话，他佝偻着身子躺坐在椅子内，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他眼窝深陷，头发乱的如同鸡窝一般，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都是拜绫人和十号机所赐。 先前以学校为幌子准备将绫人和明日香一网打尽，没想到赔了吉村又折兵。偷袭不成改强攻，结果派出去的第六旅团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作为压箱底的【戟龙】刚打了一个照面就被解除了武装，雾岛到现在都还在接受心理治疗。 手下那帮潜伏进nerv的废物直到今天才联系自己。 将这些没营养的想法抛出脑海，荒木咳嗽几声打开了间谍发来的战斗录像，刚看到十号机荒木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六只绿色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得荒木心里发毛。 不过荒木很快就看到朗基努斯枪刺穿了十号机核心，布满血丝的双眼猛然睁大，他伸手将视频切换到05倍速。 荒木原本平缓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急促，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一丝潮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失去生机的十号机坠向地面。 “哈哈哈哈哈哈！” 荒木狂笑着按下暂停键，他几乎要笑得背过气去。 “来人！” 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端着药走了进来。 “少爷，您是要吃药吗？” 荒木不耐烦地指指桌子示意保镖把药放在桌上。 “通知厨房，今晚做松阪牛。” “是。”保镖恭敬地退了出去。 哪怕是在和平年代，黑毛和牛都属于极为高级的料理食材，更别提在这个连肉都是人造的【冲击后末世】。 千金难买松阪牛。 由此可见荒木的心情是有多么愉悦。 清了两声嗓子后，荒木严肃面容抓起手边的电话。 很快电话便接通了，对面传来两声金属音，这是约定的暗号。 “派一个中队进入nerv，找到【主教】然后毁掉它。另外，我不需要俘虏。” 挂掉电话后，荒木舔舔嘴唇将十号机被刺穿的录像来来回回看了一百多遍。 “小光，我在你这里住了多久？”被窝里传来沙哑的声音，洞木偏过脑袋计算片刻后轻声回道。 “算上今天已经有十天了。”洞木说着掀开被子的一角，少女的香肩和白皙的背部暴露在了空气中。 突出的蝴蝶骨上是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不断从狭长的伤口中渗出，床单上很快就出现了斑驳的血渍。 洞木慢慢撩起那一头柔软的淡金色长发，她有些笨拙地将沾满酒精的纱布捂在明日香背上。 明日香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狠狠地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喊出声。 “没用的，伤口明天还会自己裂开。” 明日香身体朝里缩了缩，似乎是在躲避洞木的善意。 伤口传来的切肤之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明日香她还活着的事实。 从审讯室出来以后明日香就躲到了洞木的住处，一个比禁闭室大不了多少的房间。她在这里一躺就是十天，洞木很体贴地在旁边打地铺睡觉。 洞木越是温柔，明日香内心就越是崩溃。她甚至希望洞木能把整瓶酒精全撒在自己伤口上，这样或许能弥补一点没能救回绫人的悔恨。 人就是这样，在悲剧发生的那一刻大脑会自动宕机，直到缓过神来后才会感受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明日香不敢回旧城区的家，她怕自己在看到绫人衣物的那刻会瞬间垮掉。 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水了，明日香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对绫人之死居然会如此麻木。 “小光。” 明日香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整整十二天她滴水未进，虽然有使徒能量的保护没有大碍，但是声带却因为吼叫而被拉伤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 按照洞木的性格，她肯定会说些安慰自己的话，明日香闭上眼睛，她已经做好了继续睡下去的准备。 战斗什么的，都见鬼去。 “是的，明日香你很没用。” 身后传来洞木坚定的声音，明日香“嗖”的一下睁开眼睛，她猛地揪住胸口。 洞木将手里的酒精重重搁在了床头柜上，她慢慢站起身愠怒地看着明日香略显颓废的背影。 “你眼睁睁地看着绫人君死在你眼前，为他报仇也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洞木说着握紧了拳头，明日香惊慌地抱住脑袋。 “不要再说了！” “现在绫人君把防卫官职务留给你，你却一个人在这里舔舐伤口，无病呻吟。”洞木瘦弱的身躯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掀开被子把明日香拽出被窝。 “啪！” 洞木甩了明日香一记响亮的耳光。 “绫人君看错了你。” 明日香捂住脸怔怔地注视着眼前正喘着粗气的洞木，她想到了绫人的训斥。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那副模样又算什么？】 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是啊，如果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心疼。 明日香默默地穿起打满补丁的战斗服，她背对着洞木坐下打开了电脑，输入之前破解的密码后启动了防卫官权限。 凭明日香的性格她是不会向任何人道歉或者道谢的，哪怕是绫人，她也不会对他这么说。 黑色屏幕上倒映出明日香有些憔悴的脸庞，她对着屏幕中的自己勉强一笑。 明日香先点开了防卫官守则，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大致意思就是身为防卫官必须随时处在战斗最前线，优先保护本部的安全，确保适任者们的训练以及人际关系。 明日香苦涩地笑了，看来笨蛋绫人只关注了第一和第二条啊。 洞木默默地将沾上血渍的床单褪下扔进洗衣篮内，她打开柜子拿出叠放好的新床单。 明日香将鼠标移动到了防卫官日志上，里面新增了好几条消息，明日香将日志拉到了最底端细细品读了起来。 【今日转移样本p，在发射口迎击量产机，胜利】。 这是自己刚醒时候的事情，明日香撇了撇嘴。合着自己当时只是个试验品？ 【今日和第二适任者一同迎击代号为“自动爆弹”的使徒，胜利。】 切，也不提下本少女的作战英姿。将日志往下滑去，一个带着星标的文档引起了明日香的注意。 【今日因右腿受创而住院，明日香在石膏上写下了她自己的名字，很开心。】 明日香顿时一阵心悸，她立刻关闭了防卫官日志。 喘了口气后明日香逼迫自己盯着本部平面图，她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再度落泪。 在连续切换数个监视器后，明日香轻轻地“呀”了一声，她点进九宫格中的一张图片后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樱。 明日香瞥了一眼位置，是在第七格纳库，她记得自己把十号机安置在了里面。 背对着镜头的樱正不断用手擦着脸，似乎正在哭泣，面前的十号机无言地俯视着她。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屏幕，内心很不是滋味，洞木见状拍了拍明日香的肩膀。 “嘟——嘟——” 就在这时警报响了，几秒后警报声戛然而止。 是故障吗？ 明日香来回切换了好几个镜头，她看见美里正坐在禁闭室内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身边的律子一副昏迷的样子。日向，青叶和摩耶也各自精神萎靡地坐在角落中。 在切换到e区的监控后，明日香发现镜头全部覆盖上了一层马赛克，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明日香起身将洞木拦在背后，她右手握拳，淡淡的橙色光芒从掌心亮起。 “谁？” “剑崎，有一支战自部队渗透了进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明日香没有开门，她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些谍报人员。 “为什么不去找你的上级？”明日香生硬地问道，她根本不想把碇源堂的名字说出口。 “司令和副司令都失踪了，目前本部最高级别的长官只有你。” 最高级别？ 心底瞬间涌起一股优越感，明日香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绫人用命换来的，自己得瑟个什么劲啊？明日香，你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对方的目标是哪里？”明日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根据幸存人员的报告，他们似乎是冲eva来的。” “eva？糟了，樱！” 明日香神色陡变，她立刻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剑崎在一旁有些惊讶地挑起眉头。 右拐进入走廊后，明日香毫不犹豫地动用使徒能量展开血之翼，她化作一道血影直奔第七格纳库。 第九十三章 血之域 “呜呜” 走廊尽头，沾满鲜血的手拖着一具尸体慢慢朝过道挪去，从胸口编号可以看出她是本部的d级人员，她的脸上布满绝望的神情。 和往常一样，今天她与处在暧昧期的男同事一同去食堂吃饭，这是他们每天唯一能见面的机会，毕竟两人的部门间隔很远。 他并不算帅气，但是看上去十分干净，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笑容，和他在一起她十分开心。 然而就在几分钟前，他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发大口径子弹射穿了他的眉心从后脑穿出，似乎是要确认他死的不能再死一般，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把他的胸口打成了马蜂窝。 地上很快就出现了由血液和人体组织构成的扭曲痕迹，她已经悲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柔弱的娇躯将他的尸体慢慢拖走。 她弯腰尽力掩盖自己的身形，前方路口不断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影跑过，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呜呜” 她的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砰！” 她的头上突然冒出一朵血花，在倒下之前她就已经死了，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通风管跳下，沉重的钉靴狠狠地踩在她身上。 “砰！砰！砰！” 死不暝目的尸体由于惯性还往上弹跳了几下，战自队员在将剩余的子弹全部打在尸体上后才满意地收起手枪。 “42号走廊已确保。” 42号走廊，是通往第七格纳库的最后一条道路。 nerv北翼，每一条走廊上都布满了穿着米色制服的尸体。 明日香还在路上就已经闻到从空气中传来的浓重腥臭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日香扇动血之翼来到了走廊拐角处，在听见说话声后她停下了脚步。 “我我们投降。” “队长，这些人该怎么处理？”低沉的说话声响起。 “上面有命令，不留俘虏。” 很快走廊里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伴随着尸体倒地的声音。 “20号走廊已肃清。” 三人小队中的队长抹了一把洒在头盔上的血渍。 一道血影掠过。 “噗叽！” 血淋淋的拳头打穿他的胸口，队长没坑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和方才被处决的nerv人员融为一体。 很快另一名成员的胸口也被捅穿，覆盖着橙色光芒的手揪住了最后一名队员的领口。 “饶饶了我。” 明日香摘下最后一名士兵的头盔，后者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 “目的？”明日香看上去一副厌烦的样子，湛蓝色眼眸里映照出少年惊恐到扭曲的面庞。 “我我们要毁掉十号” 少年只感觉自己的视野瞬间颠倒了过来，一颗人头落在地上。 明日香喘了口气，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走廊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稍顷她捡起对讲机。 “20号走廊，已肃清。” 说罢明日香将对讲机捏成一堆废铁，她扇动血之翼朝下一个走廊飞去。 “呜，绫人哥哥” 樱撑在栏杆上不断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双凤眼早已哭得红肿不堪，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十号机。 十号机已不复往昔的帅气模样，胸口处的核心早已变得支离破碎，透过核心依稀能看见背后的装甲壁，翼状眼不断流出浑浊的脓水，六颗眼珠耷拉着掉出眼眶，银白色装甲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核心破碎的十号机宛如一具特大号尸体，周身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要不是有四周的装甲廊桥支撑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轰然倒塌。 昔日的【主教】，令战自闻风丧胆的白色恶魔，如今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然而在樱眼里，这是唯一能和绫人联系得上的东西。 从绫人死后到现在的十二天，她每天除了上厕所，其余时候都会陪着十号机，身上的护士服也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尘土。 从十号机翼状眼处流出的仿佛不是脓水，而是眼泪。 在樱眼里，绫人永远都是那个温柔坚毅的少年。毫不避讳地说，绫人满足樱对真命天子的一切幻想。 樱喜欢绫人，但她明白，明日香才是那个对的人。 细碎的脚步声很快从黑暗中传来，樱抹了一把眼泪回头看去。 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将她团团围住，他们都戴着头盔所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里居然有小孩子。” 为首的上尉示意下属放下枪，虽然他接到了不留活口的命令，但是面对只有十岁的樱，他还是不愿下手。 毕竟，他还有良知。 “你们先去铺设炸药。”上尉挥了下手，周围士兵纷纷掏出钩索朝十号机抛去。 “小姑娘，你还是快走。”上尉轻轻拍了拍樱的肩膀。 樱没有说话，她后退两步径直跳向了悬挂在半空中的钩索，娇小的身躯奋力朝十号机爬去。 “你在干什么？” 上尉大吼出声，这时登上十号机的士兵已经开始在关节部位铺设炸药。 樱奋力抓住十号机吸附翼的一段，手上传来冰冷的金属质感，她小心翼翼地踩着十号机的锁骨向肩部攀去。 上尉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樱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她还是站到了十号机肩膀上。 “要炸，就连我一起炸死！” 樱握紧拳头大声哭喊道，战自士兵纷纷停下手中动作。 “不要停！”上尉大吼道，他朝远处的少女举起枪，子弹擦着樱的耳朵飞过。 “你们这群混蛋！” 铃原突然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身后的相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追着他。 “再往前走一步就开枪！”上尉朝天开了三枪，铃原硬生生停了下来。 “那是我妹妹！”他嘶吼道，相田急忙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往前走。 “不用管我，哥哥。”樱决绝地别过头去。 “绫人已经死了！”铃原绝望地喊道，一向倔强的他无助地跪在了地上。 “长官，我们失去了和20-42号走廊的联系！” “你说什么？！” 明日香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红色战斗服上溅满了血，大部分血迹都来自于战自士兵。 原本还密集的枪声逐渐变得稀疏，再到最后只剩下零星的枪响。 子弹还没打到明日香身上就被看不见的at立场弹开。 “你别过来啊！” 方才杀死d级人员的战自士兵手忙脚乱地换着弹夹，他惊恐地看着一身是血的明日香慢慢逼近。 “一百七十一。” 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洞穿了士兵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洒在少女脸上，她厌恶地抹了一把脸。 一路过来明日香连续杀死了一个中队的战自士兵，从开始到现在她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明日香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要枯竭，然而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她走到了格纳库入口。 她的脑海里始终回响着一个声音。 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很快樱的哭喊声就传进耳中，明日香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她还活着。 “再不下来，我就开枪了。三！” 明日香握紧拳头，背后的血之翼急速扇动起来，她驱动着累到几乎散架的身体朝格纳库冲去。 “二！” “绫人哥哥” “砰！” 射向樱胸口的子弹被一道血影弹开，明日香一拳打穿上尉的腹部，后者神情痛苦地跪倒在地，身下的血泊不断扩大。 “就是你杀死了我的士兵吗？”上尉挣扎着看向明日香，后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回头朝还在十号机上的士兵走去。 电光火石间，还在十号机上铺设炸药的士兵纷纷坠入电木树脂组成的海洋中。 “一百七十九。” 明日香回到上尉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瞪视着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情感。 上尉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他突然露出一抹狞笑。 “你会为你的手下留情付出代价。” 说完他将手伸进口袋按动起爆器，明日香也在同时打穿了他的胸口。 格纳库突然震颤了起来，安放在十号机关节处的炸药一个接一个爆炸，黑色浓烟很快就笼罩了十号机的身影。 “樱！” 明日香没料到爆炸会来的如此之快，她急忙驱动血翼朝浓烟中飞去，然而刚走两步她就神情痛苦地跪倒在地，鲜血从嘴里不断溢出。 她到极限了。 铃原义无反顾地朝火海中跑去，然而明日香用at立场拦住了他。 “快让我去啊式波！”铃原拼命捶打着橙色光幕，at立场表面泛起层层涟漪。 明日香摇了摇头。 铃原冲到明日香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一阵猛晃。 “那可是我妹妹啊！” 明日香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她感觉到铃原的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肉中。 真疼。 明日香不再多说什么，她挥动左手解除了at立场，铃原头也不回地冲进火海。 烈焰中传来噼啪作响的声音，十号机估计已经散架了。 自己明明答应过绫人要替他保护好十号机的，绫人化作的天使浮现在脑海中。 但是比起十号机，本部更加重要，明日香低下头，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保护住。 “咣当！” 一只银白色的拳头从烈焰中伸出重重搁在明日香面前，手掌摊开，铃原抱着陷入昏迷的樱跳下手掌。 眼前的一幕让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明明它的核心已经粉碎了，怎么还可以动？ 十号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摸樱的头发，樱下意识抱住了那根手指，嘴里喃喃道。 “不要离开我。” 手指颤抖一下后毅然决然地返回烈焰之中。 “这是十号机残存的自我意识。”耳边传来第九使徒冷漠的声音。 “明明只剩一副空壳了还想救下她，我该说是愚蠢还是令人感动呢？” 明日香怔怔地注视着火海里逐渐消失的十号机身影，装甲闸门直到这时才喷出水龙。 铃原抱着樱大踏步离去，相田神情复杂地看了明日香一眼后也一瘸一拐地离开格纳库。 “绫人没有你，我什么都办不到。”明日香任由冷水洒在自己身上，她实在是不想动了。 “时间到了，我该拿回属于我的报酬了。” 一袭红色连衣裙的娇小身影来到了明日香面前，小明日香笑吟吟地撩起明日香的刘海，轻轻吹了口气后第九使徒消失不见。 明日香额前的一缕金发被慢慢染成了红色。 第九十四章 囚笼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修长双腿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每走几步明日香都会停下喘口气。 先前她凭一己之力团灭了入侵本部的所有战自士兵，在强行催动体内本就不多的使徒能量后，积攒下来的伤痛正一点一点反馈到她的身体上。 “咳” 明日香抹去从嘴角流出的鲜血，湛蓝色眼眸看上去暗淡无光，她面无表情地跨过挡在眼前的残肢断臂后机械地计算出一条通往洞木房间的捷径。 空气中传来的腥臭味已经麻痹了明日香的嗅觉，看着满地的尸体她甚至觉得有一丝心烦。 突然明日香停下脚步，她怔怔地望向一只伸出人堆的手，这位女性d级人员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然而白皙的手还拽着另一具男性尸体的衣服，沾满鲜血的灰色眼眸空洞地注视着明日香。 看起来像是情侣。 明日香挥了挥手，橙色t立场刮起一阵风，灰色眼眸缓缓闭合。 “呕——” 明日香弯腰剧烈呕吐了起来，这只手深深刺进了她毫无防备的内心，一如当时刺入十号机核心的朗基努斯枪。 根本不给人准备的机会。 冲进盥洗室洗脸漱口后，明日香改道朝美里所在的禁闭室走去，得益于第九使徒赋予的强化视力，明日香远远就看见一队穿着黑西装的人站在禁闭室前。 “又是敌人吗？”明日香自忖道，她默默积聚起能量，准备将这群不速之客一网打尽。 “是特等防卫官！”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的谍报部成员瞬间一字排开朝明日香敬礼。 剑崎分开人群朝明日香挥了挥手，他快步走到明日香面前敬了个礼。 “都被我杀了。” 明日香冷漠地和剑崎擦肩而过，她扫了一眼站在走廊两侧的谍报部成员，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 “解散。”明日香点了下头，她伸手指了指禁闭室的铁门。 “你受伤了，需要处理下吗？” 剑崎一脸肃穆地看着明日香，他难以想象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在杀完两百来号人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到这里。 果然nerv高层全都是怪物。 明日香很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碍于面子，她早就徒手把门卸了。 “把她们放出来。”她简短地命令道。 “你只能进去探望。”剑崎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道。 明日香回头冷冷地注视着剑崎，似乎是在提醒他自己的防卫官身份，剑崎感觉自己后背在慢慢渗出冷汗。 在看到四下无人时，剑崎上前一步，很快一面看不见的墙壁把他阻隔在距离明日香两米远的地方。 “碇司令有命令，如果她们被放出来他立刻就会引爆这里。” 明日香皱起眉头，稍顷她回道。 “开门。” 铁门被打开了，阳光照得室内的人眯起眼睛，只有美里失神的双眼直直地瞪视着明日香，很快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光线刺激引发的生理反应。 “你有五分钟。” 剑崎看一眼表后便侍立在门口，宛如一座雕塑。 环视四周，律子看上去憔悴许多，一头和明日香不相上下的金色卷发已经被剃去，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贴在头皮上，看上去活脱脱是一个犯人。 美里呆呆地注视着明日香，她看上去就像是被玩坏的玩偶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自从那件事后，美里就患上了失语症。” 律子吃力地从床上支起身子，明日香下意识想去扶一把，但伸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缩了回来，她转而替美里擦去泪水。 昔日威风凛凛的作战部长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明日香不由得叹了口气。 “恭喜你啊，特等防卫官。”律子看上去反而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是不是被碇源堂那一枪打傻了？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 “我会给你们换一个大点的房间。这样的要求应该在情理之中？”明日香声音抬高几分，似乎是在说给房间外的人听。 “了解。”门口传来低沉的回复。 “二号机没问题。”律子问道，明日香沉默着点了点头。她没有把自爆被终止的事情告诉律子。 “我去看过十号机，核心碎裂，看起来是没救了，你可以尝试吃掉它来获取s2机关。”律子特意在【吃掉】的字眼上下了重音，她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明日香胃里泛起一阵恶寒。 “十号机已经被自卫队毁掉了”明日香没有底气地回道。 “看来他们是先发制人了啊。”律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即使没有被毁掉，我也不打算吃。”明日香落寞地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摩耶，后者拿着抱枕捂住脑袋，似乎是想逃避现实。 “你要为自己考虑，那孩子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得到了s2机关就可以有和那个男人抗衡的资本。”律子眼光灼灼地盯着明日香，她心里早就打好了利用明日香来复仇的大计。 明日香蓦地握紧拳头，绫人确实死了，她可以接受自己被利用，但她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利用绫人留下的遗物来做文章。 让他好好安息不行吗？ “请注意身体，有事可以联络我。”明日香扔下句客套话后便离开了禁闭室。 铁门被重新关闭。 “还有事吗？” 明日香感觉到剑崎观察自己的视线，她之所以不和律子说太多就是因为担心被监听对话，眼看剑崎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的语气也越来越冷。 “委员会想见您。”剑崎不知何时用上敬语来称呼明日香。 “现在？”明日香低头看向一身血污的自己。 “委员会的脾气您应该知道”剑崎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明日香点了点头，她的视野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身体不自主地向下坠去，明日香急忙展开at立场护住自己。 “咚！” 双脚狠狠地砸在地上，明日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绫人见委员会的时候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啊？想到这里明日香对那帮老头的印象不禁又减了几分。 “那个男人不愧是李林之王，看来是我们大意了。”黑暗中传来老人们的窃窃私语声。 “要取缔日本分部吗？” “时机还不成熟。” 明日香在黑暗中站了许久也不见委员会的半点踪影，换作绫人他可能还有耐心等一下，然而明日香却没有这等好脾气，她响亮地清了清嗓子，悄语声戛然而止。 “我们有一个新的客人。”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出现在了明日香右方，猩红色的seele03字样缓缓从石碑表面浮现。 “就李林审美来说，她的确很漂亮。” seele04阴阳怪气地说道，它从明日香身后露出半块石碑，明日香身体不禁一颤，她下意识抱紧双臂，就在刚才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看光一般。 “这就是他口中的第二适任者吗？”seele02好奇地打量着明日香。 “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你帮我们解决掉战自，上校这个军衔你还满意吗？”seele06加入会议。 比起03和04阴冷的态度，本就和绫人关系较好的02和06对明日香可要友善许多。 “我不要上校。” 在明日香眼里，自己没有资格去超越绫人的中校军衔。 “那你想从委员会这里得到什么？”seele06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惊讶。 “让我猜猜，不会是想让我们帮忙复活第六适任者？”seele04阴恻恻地问道。 冷汗顺着明日香侧脸滚落下来，看来绫人说得对，委员会那帮老头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很可惜我们做不到。”seele02接过话头。 “第六适任者的备用肉体已经被毁掉了。” “那灵魂呢？”明日香颤抖着问道，虽然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万一有什么收获呢？ “他的灵魂已经回归白之月。”seele01突然出现在明日香面前，吓得明日香连续后退几步。 “欧洲分部会在不久后对二号机进行大修，你的任务是在此期间守卫第二使徒。”seele01以不容置疑的威严语调命令道。 明日香没有回答，犹豫一番后她迎上seele01的视线。 “没有人能进入白之月。”seele01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seele06这时开口了。 “你能这么说，我想第六适任者应该会很高兴。” 目送着明日香略显落寞的背影，seele04不怀好意地嘲讽道。 “最近你情绪有点多啊六号，是不是灵魂传输时没把感情删干净？” seele06没有回答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适任者真的靠谱吗？”seele03问道。 一直没有露面的seele05露出石碑的一角。 “这都不重要，她和第九使徒融合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现在要做的就是加速这一进程。” 【白之月】 一颗鲜红色核心在白色空间中来回跳动，核心内部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才过去半个月就长那么大了。” 【零】躺在床上慵懒地看着上蹿下跳的核心，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勾了勾。 核心跳动几下慢慢拉开和【零】的距离，看上去一副警惕的样子。 薰在一旁笑着朝核心招了招手，很快核心就跳进了他的手掌中，薰轻轻抚摸核心表面。 “你很想念她对吗？” 核心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在点头同意。 “那你还不来我这里汲取养分吗？”【零】嗔怪道，两条银鱼般的长腿不断踢着床帮。 她一不做二不休地用指甲划破了手腕，神血很快就沿着手腕流了下来，薰手中的核心跳动几下后转了个方向，似乎是不想理睬【零】。 “如果你想快点见到明日香的话，你就得来我这里哦，绫~人~君。”【零】诱惑地将银发向身后撩去。 “去。”薰说着将核心往【零】抛去。 核心不偏不倚地砸在【零】的手腕上，核心表面裂开一条缝，看上去就像是嘴巴一般。 裂缝咬住【零】的手腕开始吸取神血。 “轻点，你弄疼人家了啦！”【零】皱起眉头拍了核心一下。 虚幻的人影从核心中缓缓浮起。 挺拔的鼻尖，棱角分明的帅气脸庞，外加一双温柔的棕黄色眼眸，呈透明状的绫人戏谑地看向【零】。 “真是讽刺，没想到我居然会有接受你帮助的一天。”绫人的声音很轻，不多时【零】手腕上的核心便长大了一圈。 “我看着像是薰那样的圣母吗？” 【零】咧开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她左手虚空一抓，两根焦枯的树枝飞到她手中。 透明状的绫人神色微变，不过很快他释然地笑了。 “只要能见到明日香，我怎么样都可以。” 【零】将树枝交叉组成一个十字架，她笑吟吟地看向绫人。 “如果我把你对她的回忆全都抹除了，那该怎么办呀？” 【零】装作伤脑筋的样子偏过头，她舒展开凹凸有致的身体，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第九十五章 第十二位与会者 “大叔，你最近抽烟频率越来越高了哦。” 真希波说着夺下加持嘴里的香烟，嗅了嗅还在燃烧的烟头后，她咳嗽着将香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呋~，时间不够啊。”加持抹了一把脸，最近他都没怎么好好打理自己，下巴的胡渣摸上去格外扎手。 “无畏君他过世了？” 真希波憋了半天才用了【过世】这个字眼，毕竟算是名义上的作战同僚，更何况黑潮岛一战绫人还间接保护了海洋生态研究所，哦不，确切来说是名为wille的组织。 wille，德语，名为【意志】。 “是啊，为保护nerv战死了。” 加持手托下巴撑在栏杆上，他默默注视着研究所最远端水池中蛰伏的巨大阴影。 “实在是太可惜了，他是当之无愧的王牌驾驶员。为nerv死，不值得。”就连一向懒散的加持也对绫人的实力给出极高的评价。 “公主殿下一定很伤心，毕竟无畏君是她的正牌男友呢。”真希波眼眸低垂，稍顷她叹出一口气。 “悲伤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加持半开玩笑地再度点起一根烟。 真希波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她跨坐在栏杆上手搭凉棚眺望远处，海风吹得她上身一阵波涛汹涌。 天边闪烁着一颗明亮的十字星。 “听说公主殿下还和九号机打了一架？”真希波征询似地望向加持。 加持缓缓吐出烟圈，他伸手拽松领带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昔日的邋遢大叔再度归来。 “消息很灵通啊。”加持瞥了真希波一眼。 “你是不是又偷看过我的电脑了？” “哪有，我可是很守规矩的少女，喵呜！”真希波将手背贴在下颚处摆出一个猫耳娘的造型，她妩媚地朝加持眨了眨眼睛。 “碇是想过河拆桥啊，nerv的骨干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加持躺在地上，他舒展四肢摆成一个大字形出神地看着头顶的血色天空。 “你不是派了剑崎老哥暗中保护他们吗？”真希波双手抱胸嘟囔道。 加持摇了摇头，他猛吸一口烟然后屏住呼吸，白雾很快就从他鼻子和嘴巴里冒了出来。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对了，先前让你查的资料呢？” 真希波笑着按下手腕上的白色开关，粉色战斗服瞬间变得无比蓬松，她俯下身子从诱人曲线中抽出一页纸递给加持。 “就只有这些？”加持挑起一根眉毛。 “你又不是不知道格格塔基地的数据库有多难攻破，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拿到冈尼尔计划的绝密资料”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加持摆摆手打断了真希波的唠叨，他快速浏览一遍情报后皱起眉头。 “也就是说，前十一个人都是傀儡？” 真希波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 “冈尼尔计划名义上有十三位候选人，但实际上前十一位根本就不存在，硬算的话也只能当作是陪练的机器人。” 真希波掰着手指数道。 “无畏君是第十三号候选人，也就是说除他以外还有一位候选者。” “她已经死了。”加持淡淡地说道。 “融合失败了吗？” 加持点了下头，海风吹走了他手中的白纸，上面赫然印着一个粉发少女的照片。 她的代号是【银莲】。 这里是格格塔基地，傀儡系统诞生之所，从外表上看整个基地就像是一根超大型插入栓，只有顶端的茧型部分暴露在地表外，其余百分之九十都被埋在地下。 距离地面八千米的基地底端坐落着一个狭小的密室。 即使有着相对完善的循环系统，普通人来到底层后也会有一种极为压抑的窒息感，毕竟在这种极为安静的环境中，自己的心跳声会被放大数倍。 呆久了很容易精神错乱。 一般来说基地内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房间，不过今天最底层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黑色石碑诡异地朝铁门飘去，稍顷银色大门上模糊地印出猩红的seele-04字样。 原本显示【闭锁】的屏幕抖动两下后瞬间变成了【通过】。 自建成后从未有过拜访者的铁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seele-04的石碑表面结起了一层薄冰。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具银色棺材被摆放在正中央，看起来这个房间的主人特别喜欢银色。 “咣当！” 无形的波动掠过空气掀开了棺材盖，里面的尸体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棺材内躺着一名粉发少女，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惨白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胸前，一个和绫人胸口相仿的十字架被刻在了她的腹部。 少女看上去十分漂亮，甚至和明日香不相上下，她的脸稍长些，五官十分端正，给人一种干练的气质。 然而她的身上却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的伤口深可见骨，她的眼睛，鼻子，以及耳朵里都遍布着早已干涸的血迹，仿佛在生前遭受过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奇怪的是少女的表情却显得十分安详。 “冈尼尔计划的失败品，现在到了你重新为委员会效力的时刻。” 天花板突然从两边打开，暗红色头盔连带着无数缆线慢慢降下覆盖住少女的脸，只留下暴露在外的白色薄唇。 银白色数据流很快滑过头盔表面，接着包裹在少女眼部的头盔部分显示出绿色的【傀儡系统·四代目】字样。 “借由生命之汤的洗礼，汝将借尸还魂。”seele-04语气一反常态的肃穆。 顺着seele-04的话语棺材内很快盛满了红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原本处于死寂状态的水面突然冒出一串细小的气泡！ 气泡变得越来越密集，戴着头盔的少女从血池中忽然坐起剧烈地喘息着，头盔上的傀儡系统字样不断闪烁着。 “咳啊——！” 少女猛地吐出一大口淤血，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骨头一阵噼啪作响。 “a——a——” “ya——to” “绫——人——” 少女的嗓音听起来极为嘶哑，似乎是由于声带损坏的关系，她吃力地拼出绫人的名字。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seele-04阴恻恻地问道。 头盔用力晃动了几下，少女迷茫地看向seele-04所在方位。 “银，莲。” 少女蠕动了一下嘴唇，头盔发出明亮的光芒，似乎是借由内置傀儡系统的头盔，银莲才能完整地表达心中所想。 傀儡系统，此时就等同于银莲的大脑。 “绫人的试验，成功了吗？” 她轻抚身上的伤口，稍顷她才意识到seele-04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银莲紧紧抱住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的试验十分成功，甚至还当上了nerv本部特等防卫官。”seele-04幸灾乐祸地回答道，他似乎就在等银莲的问题。 “他真的做到了”银莲露出一抹惨笑。 “他看到现在的我肯定会吓一大跳，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傀儡系统只能维持你十二小时的生命，之后你便会彻底死亡。”seele-04阴冷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复活我？” 银莲偏了偏头，头盔上方的电缆摩擦出明亮的蓝色火花。 “比起这个，你有什么愿望吗？委员会很乐意满足你的要求。”seele-04抛出一个极具诱惑性的问题。 “我想再见他一面。”银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很可惜委员会无法满足这个条件，因为” “第六适任者已经死了！” 假如有脸的话，seele-04此时肯定会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银莲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傀儡头盔发出凄厉的警报声。 房间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是低沉的呜咽声。 两行血泪从银莲脸上滑过，滴入下方的生命之汤中。 “我想死。”银莲原本还稍显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面如死灰。 “你就不想知道第六适任者的死因吗？”seele-04用它极富煽动性的语调诱惑道。 “是谁害死了绫人？快告诉我！” 银莲握紧拳头大声吼道，头盔表面泛出两道绿色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双眼睛。 银白色数据流很快滑过头盔表面，有着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出现在银莲的视野中，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色眼眸看上去极为惹眼。 “这是第二适任者？”银莲倒吸一口凉气。 “由于嫉妒第六适任者的实力，在一次战斗中第二适任者故意没有及时支援”seele04故意摆出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 银莲先是惊讶地张开嘴巴，但她很快就失去了理智。 “这个畜生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银莲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剧烈咳嗽了起来，鲜血不断从口中滴落到生命之汤中，她被气吐了血。 少女不顾身上的伤口强行从棺材中站了起来，然而由于死亡太久身体各处肌肉不听使唤，她“腾”地一声扑倒在地，傀儡头盔也被摔在一边。 深绿色眼眸不断往外渗出血液，银莲挪动身体朝门边奋力爬去，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条血之轨迹。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银莲面目狰狞地嘶吼道。 “我要杀掉你！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银莲暴喝出声。 黑暗中，一个巨大的人形物体也在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第九十六章 使者，死者 “咔嚓——” 一缕红发慢慢飘进水池中，明日香看着镜子前有些缺损的刘海露出一抹苦笑，她将剪刀冲洗完毕后在手腕处擦了擦。 “明日香姐姐！”厕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吼叫。 听到声响的明日香手忙脚乱地将红发捞出攥在手里，樱气喘吁吁地跑到明日香面前，看到她手里的剪刀后樱吃惊地捂住嘴巴。 “明日香姐姐你要干什么？！” 明日香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用手腕擦剪刀的姿势，她慢慢将剪刀搁在水池边。 樱可能以为自己在割腕。 “我在剪头发，刘海有点长。”明日香指指缺损的淡金色刘海解释道。 樱快步上前收起剪刀，犹豫片刻后她上前轻轻抱住了明日香。 明日香身体霎时一颤，但她没有挣脱樱的怀抱。 “明日香姐姐，你很想绫人哥哥对不对？”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明日香低垂眼眸轻抚樱的脑袋。 “也没有太想，那个笨蛋把我抛下一走了之，我甚至还有些恨他呢。” 明日香叹了口气。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骗人了？ “对不起呜我没有保护好绫人哥哥的eva。”樱把头埋在明日香胸口大哭起来。 明日香没有回答，很显然十号机即使不被炸毁也会慢慢烂掉，在火焰中壮烈逝去可能是一台eva最好的归宿。 明日香也希望自己能驾驶eva轰轰烈烈地战死沙场。 就像绫人那样。 但这些话明日香不可能和樱说，毕竟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未免太残酷了些。 很快樱就停止了哭泣，她泪眼婆娑地看了明日香一眼后慢慢走出盥洗室。 明日香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水渍不禁笑出了声。 “这孩子，眼泪真多。”明日香自己是想哭也没办法再流出眼泪了。 她将红发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第九使徒的怨毒话语回响在耳边。 【等你的头发都变成这种颜色，明日香这个人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哦】。 “挺好，这样我就能和那个笨蛋见面了。” 走出盥洗室后明日香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她警戒地环顾四周后坐到了监控死角，拿起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后她启动了防卫官权限。 往搜索栏里快速输入了【冈尼尔计划】这几个字后，屏幕上弹出了十三个名字。 前十一个都以数字作为代号，第十二个标注着【银莲】，第十三位则是【主教】。 主教，这名字好蠢。 明日香默默吐槽完后点开了【银莲】的档案，粉发少女的笑脸瞬间映入眼帘。 “这就是笨蛋绫人口中的牺牲品吗？” 档案只有寥寥数行。 【姓名：xxxx。】 【代号：银莲。】 【出生\/死亡日期：20018-20149】 【死因：使徒因子风暴导致全身大出血，多脏器衰竭死亡。】 描述很简单，但明日香看后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再度拉上去看了一眼银莲的照片，很难想象少女死前究竟承受着何种痛苦。 绫人在看到银莲的尸体是什么感受？他又是怎么承受住这台死亡手术的？ 明日香越想越发现自己对绫人的了解根本就不够。 “嘟——嘟——” 不同于以往，这次的警报似乎是从本部外传来的。 “敌袭？” 明日香扔下电脑就朝格纳库冲去。 还在路上时，广播里就传来了剑崎的声音。 “根据agi分析，一台身份不明的eva于三分钟前降落在距离本部不到一公里处的平原上。” “波长为橙色波形。” 进入格纳库后，明日香放慢了脚步。 “是援军吗？” 她自言自语道，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 使徒入侵的时候都不见援军，十有八九是敌人。 “lcl过电开始，思考语言切换为日语，插入栓深度设定为负五。” 明日香深吸一口气握住操纵杆。 “eva二号机，启动！” 由于目标直接入侵地下都市，所以根本无需乘坐发射轨，明日香直接发动at立场让二号机跃出本部。 “这是？”看到来者后明日香吃惊地瞪大眼睛。 一台银色eva站在远处阴冷地注视着自己，四台光学眼没有亮起，取而代之的是两对闪烁着红芒的内眼。 看上去，和二号机简直一模一样。 不知是不是仓促完工的原因，这台银色eva胸口有一块类似于护心镜的突起物。 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核心，想到这里明日香苦涩地闭上眼睛。 假如十号机核心有这么高的防护就好了。 “两个问题。” 银色【二号机】内突然传出沙哑的嗓音，明日香不禁皱起眉头。 “名字？” 明日香犹豫片刻后开口道。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对面的【二号机】瞬间握紧拳头，层层叠叠的无形能量滑过空气撞在二号机胸甲上，胸甲表面居然被震出一丝裂痕。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明日香急忙张开at立场抵御住这股暴虐的气息。 “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及时支援害死了绫人？” 声音依旧嘶哑，明日香只感觉自己四肢顿时变得十分冰凉，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绫人战死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他是为了保护精神崩溃的自己挡下【兽】的全力一击而遭受重创。 但是自己的确有帮助到绫人。 明日香一时语塞，她发现自己无法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 【二号机】四眼突然红芒大盛，它双脚猛地一蹬，整台eva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狠狠踢在二号机脖子上，红色at立场从【二号机】双脚向外张开。 “喀——” 银色eva以极为潇洒的姿势将二号机踹得倒飞出去。 明日香被这一脚踢得眼冒金星，直到后背撞上本部的防御柱后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唔” 明日香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方才银色eva的一脚几乎踢断了她的脖子，幸好借由第九使徒的能力她在插入栓内展开一面at立场来保护自己。 “你究竟是谁？” 银色eva站起身，胸前的护甲突然向两侧打开，接下来的一幕让明日香目瞪口呆。 红色核心中赫然钉着一名粉发少女，黑色头盔包裹了她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抹正露出扭曲笑容的薄唇，少女的身体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但这并不能掩盖她傲人的身材曲线。 “你是银莲？你不是应该已经？”明日香感觉自己的后背正慢慢渗出冷汗。 “死了？就当这是我从地狱里给你捎来的问候。” 银莲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她剧烈咳嗽几声后吐出一大口血，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滚落到苍白的身体上，看上去无比凄美。 “你敢不敢看着我说，你没有害死绫人？”银莲吼道，银色eva在她的驱动下也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 其实明日香对绫人的死一直感到无比悔恨，她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自己是否间接杀死了绫人。 “那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绫人？”明日香高声反问道。 “不准给我提他的名字！你根本就不配！”银莲咬牙切齿地嘶吼道，傀儡头盔不断发出猩红色的光芒。 护甲瞬间闭合，银色eva的两边吸附翼向外展开，数把刀柄像俄罗斯轮盘一样沿着吸附翼呈三百六十度缓缓旋转着，明日香粗略一数，这台银色eva至少装备了数十把高振动粒子刀。 “因为，我可是绫人的青梅竹马！” 电光火石之间，银色eva已掠至二号机身前，明日香展开血之翼原地起跳在空中翻滚一周后落在银色eva身后，她操纵二号机回身一脚将银莲踹倒在防御柱上。 防御柱轰然倒塌，溅起一阵烟雾。 “给我老实点。”明日香咬紧牙齿忍耐后背传来的剧痛。 “噌！” 烟雾中突然飞出几把粒子刀，明日香以一招空手入白刃接住了来袭的两把飞刀，银色eva咆哮着从烟雾中蹿出，数道红芒闪过，二号机身上多出了几把由粒子刀切出的平整伤口。 “这就在你身上刻下和我一样的伤口。”银色eva内传出阵阵冷笑。 明日香狂怒地抹去手臂上的血迹，二号机包裹着橙色光芒的右拳一击轰在银色eva的胸口护甲上。 护心镜被砸得向内凹陷，正当明日香想喘口气的时候，一把高振动粒子刀狠狠插进二号机的左肩，粒子刀轻而易举地捅破装甲朝明日香心脏袭去。 “永恒之枪！” 明日香竭力吼道，凭空出现的长枪瞬间挑断了银色eva攥着粒子刀的五根手指。 二号机和银莲各退一步跪倒在地，明日香颤抖着操纵二号机拔出左肩的粒子刀，鲜血从被撕裂的伤口中汨汨流出，明日香不禁呻吟出声。 她对着躺在手掌中的永恒之枪温柔一笑。 又被你救了啊，笨蛋绫人。 “这是他的遗物？”从eva中传来银莲难以置信的话语。 明日香示威地扬了扬手中长枪。 “这是我和绫人之间的羁绊哦。” “这不可能！！！！！”银莲暴吼道，不过很快eva中就传出了她的扭曲笑声。 “那就给你看看这个。傀儡人格切换为【绫人】！” 明日香神色陡变。 似乎是察觉到了明日香的恐惧情绪，银莲笑得更大声了。 “任务目标，将二号机碎尸万段。” 银色eva身体一阵抽搐，很快两对内眼闪烁出猩红色光芒，银色右手缓缓举起伸向天空，一举一动和绫人的攻击无比相似，红色光幕在手掌上空凝聚成形。 “你知道绫人最喜欢吃什么吗？你又知道他最喜欢什么颜色吗？” 明日香愣住了，从认识到现在，两人从来都是聚少离多，她对绫人的喜好根本就一无所知。 这都是借口，明日香知道即便是喜欢上绫人，她依然是一个以自我中心的人。 “他最喜欢吃牛肉饭，喜欢的颜色是银色。”银莲苦涩地笑了。 “我能为他去做任何事情，只要他愿意呆在我身边，哪怕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所以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而且要让【绫人】的傀儡人格亲手把你撕碎。”银莲的语气很快就又变得扭曲起来。 银色eva将积蓄到极限的at立场朝二号机掷去，红色领域表面刮起炽热的风暴。 “我需要力量，压倒性的力量。” 明日香眼里的时间突然变得极慢，她甚至能看清一片叶子被立场搅碎成粉末的全过程，似曾相识的一幕只有在防御雾岛狙击时出现过。 少女的金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第九使徒在意识世界里狂妄地大笑着。 “全都拿去哈哈哈哈！” “砰！” 明日香伸出手掌轻松地接住了银莲投来的绝对领域，二号机双手一扯便将立场撕成两半。 “你还真是可悲呢。”明日香冷笑道，她操纵二号机朝银莲缓缓走去。 “一点都没有自己的独立人格还妄想依附在绫人身边。” “你胡说！”银色eva咆哮着向二号机甩出数把高振动粒子刀。 明日香厌倦地挥了挥手，二号机一拳砸在空气上，白色光幕轻松粉碎了来袭的粒子刀。 二号机头顶出现了半透明的光环。 “觉醒？”银莲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一个没有自我意志的傀儡，想通过依附绫人来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你还把这称作是喜欢？” “这不可能，绫人他一定会理解我的！我现在就杀掉你！” 银色eva再度举起右手，不过这次掌中并没有出现at立场，eva的猩红色眼神不断闪烁，仿佛死机了一般。 “就连他的傀儡人格也不打算帮你。”明日香悲悯地看着不断颤抖的护甲。 “就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明日香平举右手，永恒之枪却并没有出现。 “这是？” “你就和我一起死！！” 银莲怒吼着朝陷入停顿状态的二号机扑去。 “我的永恒之枪为什么会出现在李林手上？” 绫人狐疑地打量着手中长枪，原本和朗基努斯枪有着相同尺寸的永恒之枪到他手里就变成了只有普通人身高那么长。 绫人此时全身包裹在银白色光辉中，半透明肌肤下的红色核心被两条黑色铁链拴着，看上去似乎是某种封印。 “他真的不记得明日香了欸。” 【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她交叠着双腿饶有兴致地将长发缠绕在手指上。 薰无言地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眼罩。 看着地面上来回拼杀的红色身影，绫人心中蓦然一动。 虽然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不过好像有一个，必须要帮助的人。 她，对自己来说，一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冈尼尔。”绫人轻声念道。 “去帮她。” 第九十七章 银莲最后的愿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明日香耳边传来银莲疯狂的吼叫，地上插满呈之字形分布的高振动粒子刀。 之字形机动，是一种极为常见的规避动作。 银莲掷出的每一把粒子刀都会被二号机极为轻松地击落。 双方交战看似激烈，其实主动权都在明日香手上。 这对银莲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啪！” 二号机身形一晃，包裹在白色光幕中的右掌作刀砍在银色eva后颈，银莲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这就是觉醒后的力量吗？” 明日香喃喃念道，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体上。 插入栓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身体除了还在流血外也没有产生任何变异。硬要说的话，明日香感觉自己几乎能洞悉银莲的一切攻击意图并予以化解。 【所谓觉醒，就是以人类的姿态到达神的领域。】 这是当初绫人给出的解释，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背后却包含了无穷无尽的信息。即使是已经觉醒的绫人，在面对叹月之兽的时候也略处下风。 那些真正的神，都该是怎样的怪物啊？ 白之月中，【零】突然打了个喷嚏，绫人也觉得鼻子有些发痒。难不成神也会感冒吗？ 在连续躲过两把粒子刀后，明日香操纵二号机掠至银莲面前，她抓住银色eva的肩膀以一记膝撞踢碎了厚实的护心镜，银莲伤痕累累的身体顿时暴露在外。 明日香拔下银色eva左肩上最后一把粒子刀，展开刀刃后二号机将粒子刀横在银莲身前几米处，不断震动的刀片与空气摩擦发出诡异的颤音。 “你输了。” 明日香平静地说道，湛蓝眼眸微微低垂，她悲悯地注视着银莲。 “给我滚！” 银莲毫不畏惧地挺起胸膛，身后的eva伸手直接捏住粒子刀的刀刃，霎时间血花四溅，银莲吐出一大口血，她操纵eva硬生生扭断刀刃后飞起一脚朝二号机踹去。 二号机只是略微侧身便躲过了这一脚。 “你走，我不想杀你。”明日香操纵二号机后退几步为银莲空出一段距离。 “呵，我该谢谢你吗？不过很可惜，我只剩五分钟可以活了。”银莲惨笑道。 委员会赋予了她十二小时的虚假寿命，从格格塔基地飞到本部就花去了十一小时。 也不知道这一路上银莲都在想些什么。 “我想死在战斗的路上。” “噗呲——” 二号机伸手拔下连接在背后的电缆，插入栓内的灯光瞬间暗了几分，侧边屏幕立刻显示出04：59：59秒的倒计时。 “那就打一场，然后痛快地输给我！” 明日香舔舔嘴唇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银色eva头顶短暂出现了一个光环，银莲怒吼一声，身下的eva在瞬间腾空而起，连续翻滚几周后eva拔出手上的粒子刀刃朝二号机头部狠狠插去。 二号机足下一点，裹在白光中的拳头轰向eva腹部。 明日香和银莲各自用杀招朝对方突袭而去。 一道白芒划过天际后消失不见。 天空中瞬间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不多时地上溅起两条冲天烟柱。 温热的鲜血从脸颊留下，明日香估计一下后伸手探向颞颥，也就是靠近耳朵上方的部分，伤口处传来的火辣疼痛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颤抖着挪动操纵杆转身看去，银色eva半躺在本部外壁上，腹部被轰出一个大洞，这一拳威力之大将eva体内的肠子部分蒸发的干干净净，但这已经是明日香最仁慈的一击了。 她还是不忍心杀死银莲，所以特意避开了已经破损的护心镜。 将目光往eva胸口移去后，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一把表面泛着白光的长枪径直插在银莲胸口上，鲜血染红了少女全身，她颤抖着手指朝明日香勾了勾，似乎是想和明日香说话。 明日香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反应的了，她弹出插入栓后扇动血之翼快速飞到银莲身边，迟疑一下后明日香握住了银莲被钉在核心上的手。 手掌中传来冰冷且僵硬的触感，银莲胸口几乎没有起伏，暗红色头盔上的绿光微弱地闪烁着，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起初银莲还倔强地想挣脱被明日香握住的手，但明日香就是不肯放开，僵持几秒后银莲被迫放弃了挣扎。 “这一枪是他刺的。” 银莲艰难地挪动身体，她默默感受着长枪上残存的绫人体温。 “他？”明日香第一反应是银莲眼出现了幻觉。 “拿走把这个” 银莲不断喘息着，鲜血流满了她的下巴，她侧过头，傀儡头盔外端连接着一个类似于芯片般的装置。 “可是拔掉的话” 明日香脸上浮现出踌躇的神情，握着银莲的手也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你不了解绫人，所以拿走，这里面有绫人的过去，答应我” 银莲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攥住明日香的手。 “好好和绫人活下去” 明日香跪坐在银莲身边，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捏住那个小小的芯片。 “我啊真是，直到最后都不能忘记他” 思绪仿佛已经回到和绫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这个有着棕黄色瞳孔的少年板着脸和自己打招呼。 “我是绫人，我一定会成为eva十号机的专属驾驶员，请多指教。” 银莲对着少年灿烂一笑。 “我叫银莲，将会成为你前进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头盔上的绿光瞬间熄灭，名为银莲的少女笑着停止了呼吸。 “笨蛋，绫人那家伙有什么好啊？” 明日香看着手里沾血的小正方体，她费劲地从银莲僵硬的拳头中抽出自己的手，银莲胸口的永恒之枪抖动两下后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包裹着白色光幕的手切断了固定银莲四肢的铁钉，摘掉傀儡头盔后，明日香抱起银莲的尸体朝本部慢慢走去。 “走，带你去本部看看。” 明日香温柔地看着面带笑意的粉发少女。 夕阳下，一银一红两台eva无言地注视着彼此。 “你居然真的杀了她。”【零】靠坐在床上笑吟吟地望着绫人，她看上去有些意外，绫人自顾自地拭去永恒之枪上的血迹。 “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已经不记得了。”绫人轻声回道，他低垂眼眸，看上去似乎有些悲伤。 “但是她应该很早以前就死了，我只不过满足了她的愿望。” 【零】挥挥手抹去床的存在，她双手抱胸朝绫人缓缓走去，刚想伸手抚摸绫人的脑袋时，一面巨大的at立场阻断了她前进的路线。 “滚开。” 绫人冷漠地说道，他回身一拳砸在绝对领域上，【零】被这股暴虐的能量震得硬生生后退几步。 银发少女不怒反笑，她伸出手指轻点绫人的at立场，很快立场便化为无数光屑纷纷落下。 “心之壁本就是我教给你们的东西，唔”【零】还没说完便感觉喉头一紧，疼痛随即传来。 永恒之枪的枪尖部分已经刺进了她的咽喉。 “绫人君，差不多就可以了。”薰拍了拍绫人肩膀，后者面无表情地收回长枪。 “我有预感，有一个人需要我的帮助。”体内的神血流速突然变快，似乎是在提醒着绫人什么。 【零】狠狠瞪了绫人一眼，她用手指抵住咽喉，伤口很快便消失不见。 “所以呢？”【零】挑起一根眉毛。 “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很宝贵的东西。”绫人斜了【零】一眼，后者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谈个条件，我需要一个在降临时能承载神之魂的容器。” “这个简单。”【零】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她笑着打了个响指。 白色空间瞬间破碎了一个角，迄今为止所有被打败的使徒从黑暗中机械地走出在绫人面前排成一列，就像是在等待检阅的士兵。 “这些容器随你挑。” 【零】慷慨地伸出双臂，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给贵宾介绍收藏品的主人。 绫人仔细端详一番站在面前的使徒后摇了摇头。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绫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零】，那一对和薰相仿的酒红色眼眸看得【零】很不自在。 过了不知多久，【零】像是认输一般举起双手。 “好，我投降。你可以用那台。” 绫人和薰相视一笑，他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 “来，【零】的分身，吾之仆从。” 黑红相间的闪电咆哮着吞噬了绫人的身体。 第九十八章 绫人不为人知的过去 （4．8k大章） “看来得把笨蛋绫人送的帽子戴起来了。” 明日香看着镜中的自己苦笑道，她的前额刘海已经全部染成了红色，和淡金色长发搭配在一起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身后几米的病床上躺着银莲的尸体，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明日香简单地包扎下伤口后拿起从银莲脑中拔出的芯片，看着手心中的小正方体明日香不禁皱起眉头。 这东西要怎么打开呢？ “你是笨蛋吗？动动脑子啊！” 耳边突然传来第九使徒的训斥声，看来和明日香灵魂融合后使徒的性格也变得激烈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明日香的眼神看上去要杀人。 “笨蛋！”第九使徒不甘示弱地吼道。 明日香立刻将右手横在脖子上，白色光幕随时都有可能割开她的喉咙，传递出的信息很简单。 我现在根本就不怕死，就问你怕不怕。 “我错了还请你把手放下来，你一定还想再见到他的对。”第九使徒立刻认怂。 使徒的话瞬间触动了明日香的心弦，她回想起银莲死前的话。 【这一枪是他刺的。】 明日香平举右手轻声念道。 “永恒之枪。” 什么都没有发生。 会不会是绫人复活后收回了长枪？ 明日香突然感觉自己心脏跳得特别快，她露出一个狂喜的表情，但很快她就收敛笑容摇了摇头。 自己在想些什么呀，绫人已经死了，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 但银莲不也是死亡后被复活的吗？ “你思维跳跃的真厉害。”耳边传来第九使徒阴冷的声音。 “这块芯片有时间限制，我劝你还是快点动手比较好，进入方法就交给我。” 明日香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情，毕竟她内心对第九使徒还是颇为抵触的。 “我还需要你的灵魂呢，现在只不过才侵蚀了百分之十五。” 明日香早已下定决心，在自己人格即将消失前她会先自我了断，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她要完成和绫人的约定。 守护第三新东京市。 明日香沉默着点点头，她闭上了眼睛。 血之翼刺破皮肤从后背钻出，翅膀末端的尖刺在一瞬间刺穿了芯片，红色光芒吞噬了明日香的身体。 “咣当！” 脑袋重重撞在地上，明日香呻吟一声摸向侧颊的伤口，皮肤一片光滑。 “这里是？” 明日香喘息着抬起头，一双棕黄色眼眸映入眼帘，少年的脸庞看上去还有着几分稚气。 是绫人。 看到绫人的那一刻，明日香几乎要落下泪来，过去两个月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绫人，她每天都在后悔自己是否还有更多能为他做的事。 明日香颤抖着伸出手朝绫人摸去，然而她的双手却穿过了绫人身体，眼前的绫人仿佛只是一个幽灵。 明日香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绫人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左右，他正神情严肃地盯着明日香后方，明日香不由得转过头去。 银莲坐在一张长椅上笑吟吟地打量着绫人，她身穿灰色战斗服，一头及腰的粉色长发披散在椅背上，深绿色眼眸朝自己调皮地眨了眨。 这里似乎是银莲的记忆世界。 明日香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巨型玻璃，外部环境看上去和普里布诺盒有几分相似，数十根模拟插入栓呈环形排列在充满高浓度lcl的红色蓄水池内。 绫人面无表情地穿过自己朝银莲走去，在距离少女两三几米的距离上绫人停下了脚步。 “我叫绫人，我一定会成为eva十号机的专属驾驶员，请多指教。”绫人生硬地开口道。 “我叫银莲，将会成为你前进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银莲对着绫人灿烂一笑，她友善地朝绫人伸出手。 绫人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我和你终究只能活下来一个，所以根本没必要建立什么感情。” 银莲抽回了手，她依旧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少女伸手指向墙面，明日香顺着手指看去，墙上不知何时投影出一张类似于排行榜一样的名单。 正式适任者那一栏，排名第一的是【第二适任者】，第二第三均写着【待定】的字样。 备用适任者那一栏，排名第一的是绫人，第二名是银莲，备用适任者的名单一直排列到五位数开外。 明日香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在那时就已经那么出名了。 “我看过你的资料。” 银莲将头发缠绕在指尖上，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绫人，后者摆着一张扑克脸。 “各项数值都在最高点，可惜强如你也只能是备用驾驶员。” 绫人冷笑一声。 “正式适任者里，两个是内定的，这个第二适任者估计也是名门望族，马尔杜克机关真是任人唯亲啊。有本事把他们拉出来一个个和我单挑。”言语间绫人戾气展露无余。 明日香皱起眉头，这和自己印象里那个温柔坚毅的绫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这家伙还把自己当名门望族，真是太抬举自己了。 “笨蛋，我和你一样也没有爸爸妈妈呀。”明日香揪紧胸口轻声说道。 “你们俩在干什么？都集合了还在这里聊天？”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朝绫人和银莲吼道。 “以为自己排名高了不起吗？备用零件而已，还不快滚！” 绫人恨恨地瞥了银莲一眼后快步朝房间里走去，中年男子飞起一脚将绫人踢得一个踉跄，绫人扶住墙壁硬生生扛了下来。 目送绫人消失在房间门口后明日香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作为欧洲分部当时唯一的适任者，明日香受到了相当多的照顾。 这在无形中养成了她目中无人，内心脆弱的激烈性格。 在看到慢慢走近的银莲后，中年男子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放心，你和他不一样，要不要我晚上给你补习一下？”他拍了拍连白大褂都遮不住的肥硕肚皮。 “踢。”银莲冷漠地转过身。 试验员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蓄力几秒后他一脚蹬在银莲背上，少女闷哼一声跪在地上，稍顷她颤抖着身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明日香拳头握得咔咔作响，要不是自己没法动手，她早就把这个试验员给活撕了。 “喂！定远君，你吃饭了吗？” 明日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台上，银莲端着一个饭盒走向扶着栏杆的绫人。 “说了多少次叫我绫人。”绫人没好气地回道。 绫人最讨厌别人称呼他的姓氏，这点银莲应该明白？明日香出神地想着。 “大家都叫你绫人，我可不想当大家中的一份子。”银莲似乎比较早熟，她将一头粉色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辫，看向绫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羞涩。 这时的她估计得有十一二岁了。 “我吃过了。”绫人默默瞥了银莲一眼。 “就你那糟糕的厨艺，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银莲吐槽道，她小心地拉近自己和绫人的距离。 明日香用力点点头，这话她再赞同不过了。 “够了。”绫人冷漠地回道。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排斥我？”银莲停下脚步，她看上去有些委屈，深绿色眼眸低垂着，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绫人转过身无奈地望向银莲。 “我在五年前就已经说过了，我和你只能活下来一个人，我不想因为个人感情影响我争取正式适任者的资格。” “啪嗒！” 银莲扔下饭盒转身跑走了。 明日香叹了口气，这时候的绫人还真是不一般的决绝啊，然而绫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吃惊不已。 绫人打开饭盒，在看到是牛肉饭后他眼睛一亮，他顾不得拿起筷子用手抓起饭就往嘴里送。 “傻瓜。” 循声望去，明日香看到银莲从墙边探出半个脑袋，她脸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但她笑得十分开心。 “饭撒了一地，我收拾了好半天。”绫人抱怨着将洗干净的饭盒递给银莲。 “再过不久就是选拔战了。”银莲轻声说道。 绫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从开始的两万多备用驾驶员，到现在只剩下一百人。”绫人握紧了拳头。 “第四使徒已经来袭，我可不想错过这辆末班车。” 墙面上的投影早已发生了变化。 歼敌数那一栏，第三适任者的头像旁清晰地显示着【1】的字样。 明日香轻抚胸口，那时候的自己，估计也在为不能战斗而感到心烦，她完全能理解绫人焦躁的心情。 毕竟，他已经等了五年多了啊。 场景切换。 明日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病房内，病床上的银莲痛苦地喘息着，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变得一片通红，绫人在一旁冷漠地注视着她。 “是发烧，选拔战她可能参加不了。”一旁的医生扶了扶眼镜。 “没事我可以。”银莲说着挣扎起身，很快她就力竭倒下了，她喘息着看向绫人。 “也好，我可以少一名有力的竞争对手，我会替你申请放弃资格的哟。” 绫人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他扭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明日香看着绫人扭曲的背影咬紧了牙齿，你为了得到驾驶员资格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我真是看错了你，绫人。明日香苦涩地笑了。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人，就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命？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还不如去死。 想到这里，明日香有些难过地抽抽鼻子，她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欺骗。床上的银莲睁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房门，似乎不敢相信绫人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很快绫人就到了模拟插入栓前，明日香厌恶地盯着他。 “编号013，绫人。请指定对战人数。”广播里传来冷漠的电子合成音。 “五人。”停顿片刻后绫人再度开口道。 “请把编号012，代号【银莲】的五人也一并算在我头上。” “收到，本次模拟战痛觉将会自动锁定在最高点，如果死亡，格格塔基地概不负责。” 绫人点点头后消失在了插入栓内。 明日香吃惊地捂住嘴巴，她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原来绫人之前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 场景瞬间切换，银莲跌跌撞撞地跑到插入栓门口，她不断咳嗽着，她依旧在发烧。 “绫人，你快说句话啊！” 银莲一边哭一边拍打着冒出白烟的插入栓闸门，她很快因体力不支跪倒在了插入栓前。 “你让我淘汰掉不好吗？你为什么要那么逞强？” “啪嗒！” 插入栓打开了，绫人浑身是血地爬出了插入栓，他看都不去看已经哭得喘不过气的银莲。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测试下我的极限在哪里。” 他摇晃着站起身慢慢朝黑暗中走去，血红色的脚印刺痛了明日香的心。 “编号012，013。挑战成功。”广播里传来毫无感情的声音。 “明日香，你真是个不知羞耻的人。”明日香嘲笑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说到底，自己的高傲原来就是个笑话。 “这是明天融合手术所需要的药物。”医生将一个小玻璃瓶递给银莲，后者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这个多喝会怎么样？” 医生疑惑地皱起眉头。 “多喝一滴都会导致手术中出现大出血，前十个人都死在了手术台上。小姑娘，现在回头你还有机会。这个手术目前死亡率百分之百。”医生恨恨地叹了口气。 “我替编号为013的绫人也拿一瓶，他最近有些忙。”银莲脸有些红。 医生快速从抽屉里拿过一个小玻璃瓶递给银莲后继续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在回到自己房间后，银莲锁好门拉上帘子，确认屋内没人后她扭开玻璃盖，仰头将一瓶红色药剂倒进嘴里然后咽下。 “呜好难喝” 银莲重重咳嗽几声，她将空着的玻璃瓶放在桌上，紧接着她拿起绫人的那瓶药剂。 端详一番后她露出一抹惨笑。 “不要！”明日香朝银莲冲去，然而她的手却穿过银莲扑了个空。 “绫人，好好活下去。我喜欢你哦。” 银莲说着拧开另一瓶药剂慢慢灌进嘴里，少女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你有没有冒领过反应药剂？”绫人狐疑地盯着银莲，后者用力摇了摇头。 “发放药剂的医生莫名其妙地死了，我没领到。”绫人气愤地一拳砸在墙壁上，银莲暧昧地笑了笑。 “听说不喝药剂也没什么关系。”银莲安慰道。 “012，轮到你了。” 四名浑身沾满血迹的医生抬出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扔在地上，一只布满恐怖伤痕的手甩出担架外。 银莲站起身朝绫人走去，后者下意识拉开和她的距离。 “绫人君，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银莲有些伤感地问道。 绫人别过头去，稍顷他轻声回道。 “会的，虽然我很想驾驶十号机，但是你要加油啊银莲。”他努力对着粉发少女笑了一下。 银莲笑着点了点头，她抹去泪水深深看了绫人一眼后走进手术室。 很快红色的【手术进行中】字样亮了起来，绫人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明日香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时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了轻柔的触感，她回头看去，银莲正微笑着望向自己。 “是你？”明日香瞪大了眼睛。 银莲点点头，她默默注视着一脸焦躁的绫人。 “我的意识到这里就消失了，但是seele有全部的录像。”银莲声音很轻，仿佛随时都会中断。 “我想最后再看看他，你没有意见？” 明日香使劲摇了摇头。 手术室的灯很快就熄灭了，绫人快步迎上一脸疲惫的医生，后者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手术失败。” “下一个，就轮到我了。”绫人看上去很平静。 医生点点头，他疲惫地挥挥手指挥手下抬出尸体，绫人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让银莲她看着我直到最后。” 耳边传来低沉的呜咽声，银莲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明日香轻轻抱住少女的身体。 “他始终都很在乎你。” 明日香抱紧银莲的身体，她自己也在竭力抑制哭泣的冲动。 伴随着手术室大门的关闭，记忆世界也处在崩溃的边缘，银莲抬起头轻轻推开了明日香。 “谢谢你，明日香。”银莲含着泪笑了，她的身体正在快速消失。 “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你们一定要幸福！”她笑着朝明日香挥了挥手。 外部—— 正方体芯片化为碎片逸散在了空气中。 第九十九章 来自天空的敌人 “碇，真的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黑暗中响起冬月苍老的声音，一整排红色光芒呈v字形照亮了这个空间，诺大的房间内只有两个小型浮空平台，冬月在较高的平台上负手而立，他眯起眼睛看向坐在圆桌前的碇源堂。 “啊，根据死海文书，葛城一佐他们最终会成为弑神者，现在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 碇源堂手指交叉撑在鼻子下端，搁在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被替换成包裹双眼的黑色目镜，目镜表面泛出狰狞的红光。 冬月皱起眉头瞥了碇源堂一眼，看上去他对这个回答不是太满意。 “葛城一佐已经是个废人了，没有她其他人不足为提，还是不要做的太难看。”冬月罕见地叹了口气，他锤锤腰，脸上疲态尽显。 毕竟他也已经六十多了，人老了总会畏手畏脚。 “死是不能生出东西来的，只有回归红海，人类才有希望。”碇源堂不再去看冬月，他偏头瞥向侧后方。 “丽，你感觉怎么样？”碇源堂语气柔和了许多。 “好很多了。” 明亮的光辉下是少女诱人的胴体，绫波光着身子慢慢漂浮到碇源堂身边，血色眼眸没有一丝感情。 她放开捂住脖子的手指，一块触目惊心的伤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伤口表面被一层薄膜所覆盖，内部的血管和骨头清晰可见。 这是之前和明日香战斗时所留下的伤口，二号机咬伤的部分就像是被污染一般迟迟无法复原。 “目前由第二适任者负责本部的防卫工作，先前战自两个中队的尖兵全部被她杀死，就连老人们派出的傀儡系统也败给了她。”冬月语气里似乎夹杂着对明日香的敬佩。 碇源堂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旧时代的eva，又成为我们的阻碍了吗？看来，还是得以毒攻毒才行啊。” 碇源堂话音刚落，红色v字形灯光突然震动了起来，从黑暗中走出数台和六号机相仿的量产型eva，只不过涂装是灰色，每台eva手中都握着一把朗基努斯长枪。 碇源堂挥了下手，黑色目镜突然红芒大盛。 量产型eva背上纷纷张开三角形机械翼，它们如同秃鹫般一台接一台扑打着翅膀消失在黑暗中。 冬月无言地注视着远去的灰色群影，碇源堂就像老僧入定般静止不动，只有黑色目镜不断闪烁着猩红色光芒。 “由你亲自操纵吗？看来第二适任者的确是个不小的威胁。” 绫波怔怔地看着碇源堂，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三十二” 明日香挥舞拳头一下一下地击打在沉重的沙袋上，包裹着白色光幕的拳头很快就打穿了沙袋。 明日香飞起一脚将破损的沙袋踹飞，踢走地上的沙子后她再次拿起一个崭新的沙袋接上，沉闷的击打声很快再度响起。 一头红金相间的长发在午后阳光中泛起层层水汽，明日香穿着露脐的红色运动内衣，下身搭配着相同颜色的紧身裤，少女全身早已布满晶莹剔透的汗珠。她每打出一拳，甩出的汗水便会在阳光照射下发出微小的彩虹色光芒。 诺大的训练室里到处都是千疮百孔的沙袋，方才那个是被明日香击破的第三十二个沙袋。 从银莲的记忆世界里出来后明日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除了一日三餐和必要的巡逻任务，她都会在训练室内默默地击打沙袋。 从最初的两个，再到今天的三十二个。明日香已经记不清自己半夜被手疼醒过多少次。 破皮——结痂——再破皮，明日香的实力也在这残酷训练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笨蛋绫人和银莲的努力呢？”说着明日香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砰呲——” 沙袋被一拳打成两截，明日香倒退两步靠坐在垫子上剧烈喘息起来，她捋了捋额前的红发，汗水和伤口不经意地混合在了一起。 真疼。 拿过手边的矿泉水一气灌下半瓶后，明日香将剩下的水全淋在了自己身上，整个人瞬间冷静许多。 每当明日香停下来休息时，她都会无法克制地想起绫人。 如果银莲还活着的话，自己是不是就没机会了?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明日香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和小鬼真嗣比起来，笨蛋绫人情商简直高的可怕。 当初还是他主动吻自己的 你在想什么啊明日香？ 感觉脸上有点发烧的明日香快步走向浴室，她想先洗个冷水澡冷静下。 “嘟——嘟——” 凄厉的警报声回响在本部每一条走廊上，与此同时第三新东京市的防空警报也骤然响起。 “敌袭？” 明日香抱起战斗服快速冲向浴室，还在半路上她就已经解开了身上的运动内衣。 “数目不详的敌人正以高速逼近本部，对空武器系统已经全灭，所有监视系统都被破坏。”广播里传来剑崎冷漠的声音，他现在终日守在第一发令所监视第三新东京周边情况。 “简直对本部的一切了如指掌啊。” 明日香急匆匆冲完凉后套上战斗服，她将翻起的黄色胶带重新黏在衣服破损处，按动手腕开关后红色战斗服瞬间紧贴在皮肤表面。 “好像瘦了呢。”感觉腹部的布料有些许蓬松，明日香苦笑着摇了摇头。 “要上了哦，明日香。” 重复枯燥的启动指令后，明日香机械地拉起操纵杆，她甩甩头发凝聚心神，确保同步率处于最高水准后她操控二号机掠出发射口。 身后很快传来装甲闸门的闭合声，从现在开始，明日香不把眼前的敌人歼灭完就不能再进入本部。 这是明日香对剑崎下达的命令，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胜利或者是战死。 将脐带式电缆接在二号机背上后，明日香抬起头，湛蓝眼眸紧紧盯着头顶上方的破洞。 这是绫人和【兽】战斗时撞穿二十四层特殊装甲所留下的缺口，破洞周围仍然残留着十号机的血迹。 很快一台灰色eva扑打着翅膀从破洞中伸出半个脑袋，v字形眼罩闪烁着猩红色光芒，明日香下意识握紧了操纵杆。 量产型eva从破洞外鱼贯而入。 共计九架。 如同秃鹫般成群结队的灰色eva围成一个大圈在二号机头顶不断盘旋着。 “eva系列已经完成了？” 湛蓝瞳孔瞬间缩小，明日香第一次露出恐惧的神色。 “需要让这里自爆吗？”剑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明日香释然地笑了，她伸手切断通讯，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没有人能单挑九台量产型eva。 这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明日香周身热血沸腾，血之翼刺破皮肤在背上张开，二号机轻微颤抖几下也展开了翅膀。 明日香操纵二号机弯腰从地上拔下两把银莲留下的粒子刀，她轻轻抛掷粒子刀来掩饰紧张的心情。 在队列中的一台量产型eva率先发难，灰色手臂举起朗基努斯枪朝二号机背上投去。 明日香并没有动，因为她明白at立场根本挡不住朗枪。 “啪唧！” 冒着橙色火花的电缆在地上不断翻滚，插入栓内立刻响起倒计时的“滴滴”声。 “就算没有了电缆”明日香扇动翅膀朝那台落单的灰色eva急速掠去。 “我还有一万两千片特殊装甲和at立场呢！！！” 似乎没料到二号机有飞行能力，灰色eva动作突然一滞，趁此空隙明日香一刀插进v字形面罩横向一撕。 “第一台！” 明日香挺起胸膛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二号机配合地发出一声低吟。 “咣当！” 左半边身体突然传来一阵痛楚，明日香费劲地转头看去，一台灰色eva大剌剌地撞在自己身上，泛着寒光的朗基努斯枪朝二号机胸部捅来。 “切！利用我的视野盲区吗？” 明日香愤愤地啐了一口，她操纵二号机一头撞进量产型eva怀里，背上的血之翼蒸腾起一阵猩红雾气，二号机抓着量产机的头部朝地上狠狠撞去。 “轰隆——！” 明日香不顾坠地时带来的眩晕感，包裹在白色光幕中的战靴一脚踏在灰色eva头上，头颅的爆裂声回响在地下都市上空，明日香夺过朗枪后将无头尸首一脚踢飞。 喘口气后明日香回身甩出一面白色光幕，背后准备偷袭的一架量产型eva瞬间被切得支离破碎，全身喷出鲜血后eva仰面倒了下去。 “咯吱——” 循声望去明日香神色微变，一台灰色eva用朗基努斯枪做撬棒撬开了本部入口处的装甲闸门，一半的灰色身躯已经没入本部入口，背后的翅膀正在急剧收缩。 “给我回来啊啊啊啊！” 明日香操纵二号机上前奋力揪住灰色的三角形机械翼，她咬牙做出【撕】的动作，二号机手臂肌肉突然暴涨，金属材质的机械翼被硬生生扯成两段。 “还没完呢！” 明日香挥拳打穿灰色eva的躯干，在摸到骨状物后二号机一手揪住eva后颈，一手向外奋力一拉，一根血淋淋的脊椎骨暴露在了空气中。 明日香将瘫成一堆烂泥的量产型eva像丢垃圾般扔在脚下。 红芒闪过，两把朗基努斯枪插进二号机背部，明日香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她握紧拳头支起身体，充血的眼睛仇恨地向后望去。 两台灰色eva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迫于压力二号机半跪在地上。 “没有人能让我跪下！！！” 明日香暴吼出声，她不顾后背传来的剧痛用双臂紧锁住两台量产型eva的颈部。 白色光幕瞬间包裹住二号机的手臂。 “咔——咔——” 明日香狞笑着拧断了两架灰色eva的脖子，剩余的三台eva停下步伐作观望状。 趁此机会明日香拔出了插在二号机背上的朗枪，朗基努斯枪对她来说作用不大，最多也只能让她受一点皮肉之苦。 毕竟她还不是神。 “唔” 明日香神情痛苦地咳出了一口血，连续的高强度作战让身体不堪重负，她抹去嘴角血迹后朝装甲闸门慢慢走去。 二号机双手按在闸门上奋力合拢被撬开的缝隙。 “唧！！！！” 本部内突然传来低沉的鸟鸣声。 “这个声音是？” 从缝隙中突然伸出一杆二叉戟，灰色的朗基努斯枪眨眼间捅穿了二号机的头颅。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蹬着双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双手紧紧按住左眼，鲜血从指缝间飙出染红了少女的身体。插入栓左半边屏幕布满了不断闪烁的红色马赛克，很快半个插入栓陷入黑暗之中。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明日香在驾驶座内痛苦地打着滚，被使徒侵蚀的左眼荡出体外无力地摇晃着。 二号机也因为惯性向后倒去，插在左眼的朗基努斯枪在阳光下泛出洁白的光辉。 装甲闸门被一双乳白色双手轻松掰开，丑恶的白色头颅缓缓伸出，鲜红色肌肉唇咧到耳根，量产机发出极为兴奋的吼叫声，灰色舌头分泌出大量唾液。 量产机爬出洞口朝失去行动力的二号机缓缓走去。 “叮——” 插入栓顿时一片黑暗，一行蓝色小字出现在显示屏上。 00：00：00。 电力耗尽。 明日香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一百章 叹月之兽再临 “咯吱——，咯吱———” 乳白色双手插进v字形装甲的缝隙内，无比丑陋的头颅伸到二号机身前使劲闻了闻，量产机嘴角顷刻间分泌出大量唾液。 “咵嚓——！” 量产机用巨大的蛮力硬生生掰开了二号机腹部装甲，紫色鲜血涌出体表，由于装甲太过坚硬，即使撕开一条口子后量产机也无法张嘴进食。 见此情形量产机抬头发出一阵低沉的鸟鸣声，背部机械盖瞬间打开，一根红色插入栓从体内滑出，白色数据流如同闪电般射向在场的九台量产型eva。 在场的灰色eva纷纷仰起头止不住地抽搐起来，红色眼罩表面不断滑过类似于病毒的黑色气泡。 先前被明日香击败的量产型eva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不过那台被抽掉脊椎骨的灰色eva依旧瘫软在地上。 量产机扇动翅膀来到软泥般的eva身前，伸手搅动几下后量产机抓出一颗红色核心。 “唧！” 发出兴奋低吟的量产机犹如吃水果般大口将核心吞噬殆尽，大量口水从下巴流出在量产机脚下形成一条恶臭无比的小溪。 软泥状eva抽动几下后便不再动弹，红色眼罩从两边向中间慢慢熄灭。 “动啊，动啊，动啊！” 明日香惨叫着拼命挪动操纵杆，鲜血如同瀑布般从左眼流下，身下的二号机仿佛沉睡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周遭漆黑的插入栓猛地震动了一下，明日香不由自主地喷出一口鲜血，从腹部传来的剧烈绞痛让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自己的肠子应该被扯出来了，毕竟同步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两百了呢，陷入混沌的大脑这样想着。 明日香颤抖着将荡出体外的眼球重新塞回眼眶内，手中传来的粘腻触感让她一阵恶心，她捡起被鲜血浸透的眼罩重新包裹住左眼。 量产机一脚踏在二号机腹部，它挥动手臂低吼一声，已经恢复完毕的八台量产型eva纷纷破坏掉口部拘束器发出相同的吼声。 通过吞噬核心获得第二份力量的量产机伸手撕掉了二号机腹部的所有装甲，层层叠叠的青紫色肠子暴露在空气中。 明日香弓起身体徒劳地捂住肚子，指甲深深插进皮肤内，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正插进自己身体反复搅拌。 意识正在逐渐远去，所有的愿望和执念在脑海里汇成了一句话。 杀死你们。 明日香捂住左眼缓缓抬起脑袋，湛蓝眼眸由于无法承受痛苦而缩成一个小点，她朝空中伸出沾满血迹的右手。 漆黑的插入栓四周突然变得一片猩红，仿佛要回应明日香意志一般显示屏抖动数次后强行反射出外部景象。 二号机的右半部分内眼突然亮起，垂下的手臂慢慢抬起，嘴部拘束器也在瞬间被崩碎，正在撕扯肠子的量产机抬起溅满紫色血液的脑袋，在看了一眼二号机亮起的双目后它再度低头啃食起来。 似乎完全不把重新启动的二号机放在眼里。 “eva二号机再启动！”摩耶盯着电脑上身体不断消失的二号机图像失声喊道。 “是暴走吗？”日向和青叶凑到屏幕前查看起来。 “够了，明日香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摩耶用抱枕捂住脸，她实在不忍再看下去。 一旁的赤木律子叹了口气。 “杀死你们——杀死你们——杀死你们——杀死你们——” 明日香在驾驶座内不断嘶吼着，她撑起身体竭力想抓住照射进插入栓中的阳光，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是一副死都不愿意认输的狰狞表情。 阳光被量产机的头颅遮住了，他咧开嘴，似乎在嘲笑明日香，森森利齿对着二号机的头张口咬下。 远方天际猛地滑过一道黑红相间的闪电，量产机停下动作，它抬起脑袋，轰鸣的雷柱朝着量产机直冲而来。 “唧！” 发出恼怒叫声的量产机扑打着翅膀朝侧面飞去，堪堪闪过这一击。 冲天的黑色十字架在一瞬间摧毁了整座第三新东京市的建筑群，紧接着地下都市的天花板开始崩塌，黑色十字架在穿过天花板后继续朝天空中升去。 “简直就是恶魔”一个负责监测的战自士兵扔下望远镜喃喃自语道。 十字架并没有消失，而是从中间裂开幻化成一对翼展长达万米的黑色翅膀，风暴中庞大的黑色身影默默注视着被开膛破肚的二号机，猩红色翼状眼闪烁不断。 是【叹月之兽】。 但是这头【兽】的外表却有些不同，原本狭窄的吸附翼变得十分宽大而且一路从背部延伸至地面，远远看去【兽】仿佛有四只脚，而且和【兽】原本的僵硬身躯不同，这只【兽】的身体曲线十分流畅。 看上去和人一样。 天空中的量产机伸出右手，刺穿二号机头颅的朗基努斯枪拔地而起回到了量产机手中。 二号机内再度响起明日香的惨叫声，只不过这次声音嘶哑了很多。 听到明日香惨叫声的【兽】双眼红芒大盛，他抬起头，翼状眼对着量产机轰出一道红色的菱形射线。 量产机舔舔嘴唇挥出数面at立场，眼部射线在击破所有立场后削掉了量产机的左手。 “唧！” 量产机见状立刻投下朗基努斯枪，朗枪裹挟着暴风朝二号机飞速掠去。 “砰！” 【兽】闪身来到二号机身边后一拳砸飞了朗枪。 “给我滚啊！滚啊啊啊！！” 失去理智的明日香突然暴起，二号机拖着肠子一口咬在【兽】的肩膀上，后者的翼状眼立刻难受地眯了起来。 量产机趁机将朗枪转换成双刃剑朝二号机后脑劈去。 “叮——” 【兽】伸出右手牢牢握住来袭的双刃剑，猩红色翼状眼却看向还咬着自己的二号机。 “杀死你——，杀死你——，呜” 咬着咬着明日香的眼泪流了下来，从这台【兽】身上她感觉到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存在。 她费劲地吐出一口血转头看向【兽】，后者眯起眼睛凝视着她。 紧接着【兽】单手拎起二号机将她甩向本部，似乎是想让明日香冷静下。 量产机警觉地抽出双刃剑拉开和【兽】的距离。 “唧！” 量产机大手一挥，三台灰色eva躁动不安地朝【兽】冲去。 三把朗基努斯枪分别从左，中，右三个方向朝【兽】的身体捅去，【兽】反应更快，他侧身闪过第一根朗枪，漆黑手掌轻轻贴在量产型eva胸口。 紫光亮起，象征第四使徒能力的掌中枪刺穿灰色eva核心，一个血色十字架在原地升起。 此时第二根朗枪距离【兽】右胸不足十米，【兽】右拳瞬间包裹上一层白光，不过黑色光幕很快将白光吞噬殆尽，【兽】挥动右手一拳砸在空气上。 量产型eva突然诡异地停了下来，紧接着灰色eva连同面前的空气裂成了数块碎片。 “砰！” 四分五裂的尸体飞向四周，还留在空气中的核心也在须臾间粉身碎骨。 第三支朗基努斯枪直直朝【兽】的面部刺去，【兽】张开嘴巴一口咬住朗枪，量产机趁机朝【兽】俯冲而来。 “咔嚓！” 一只沾满紫色鲜血的手牢牢抓住量产机脚踝，二号机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冲我来！” 浑身是血的明日香拼命拽住量产机。 “绝对不能让你靠近他。” 【兽】的吸附翼突然炸成碎片，藏匿在吸附翼中的两条苍白手臂张开手掌对着灰色eva的脑袋像拍苍蝇一样拍去。 “噗叽！” 灰色eva的脑袋向一颗熟透的西瓜般被打爆，场面别提有多壮观了。 【兽】一拳打穿量产型eva的胸口，捏碎核心后他立刻转过身体。 剩余的五台灰色eva呈环形围住【兽】，它们各自射出手中的朗基努斯枪。 五支朗枪从各个方向朝【兽】飞速袭去，后者似乎懒得动弹，布满v形装甲的漆黑身躯表面突然如同沼泽般搅动起来。 不多时所有朗枪全部没入【兽】的身体，没有一点动静。 “唔噢噢噢噢！” 【兽】爆发出一阵怒吼，五个黑洞分别出现在五台灰色eva头顶，【兽】利用使徒【倪克斯】的能力将朗基努斯枪从迪拉克之海中狠狠掷出。 周围瞬间升起五个血色十字架。 eva量产型至此全部被【兽】歼灭。 【兽】转身朝二号机所在方向看去，视野里突然失去了二号机踪影，抬头望去，量产机正扑打着翅膀朝空中飞去，二号机死死捏着量产机的脚踝就是不松手。 【兽】眯起眼睛，似乎在进行辅助瞄准，很快翼状眼发出明亮的光，一发眼部射线准确打断了量产机的左脚，二号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地面坠去。 挥动与身材极不相称的巨大翅膀，【兽】稳稳接下了二号机，他将翅膀一卷，二号机像坐滑梯一般从翅膀末端滑到【兽】脚下。 二号机眼部早已熄灭，两颗橙色眼珠从左半边眼眶中掉出耷拉在外面，肠子顺着翅膀洒落一地。【兽】轻轻翻过二号机身体，包裹在黑色光幕中的手撬开机械盖，【兽】将冒着白烟的插入栓抽出后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 紧接着【兽】周身爆发出一阵极为耀眼的红光，庞大身躯在光芒中慢慢消失，苍白的双脚站到地上，绫人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朝插入栓慢慢走去，他的左肩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是明日香的杰作，不过绫人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走到插入栓边上后，绫人平举右手想借助神之力来打开闸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将手搭在滚烫的内置型门把上。 “应该这样开吗？记不清了。” 绫人呻吟一声奋力转动门把手，闸门“咯噔”一声向下弹开，他看了看被重度烫伤的手掌后笑了。 俯身进入插入栓后，绫人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所包围，插入栓内一片漆黑，绫人身体散发出洁白光辉点亮了内部空间。 插入栓内部呈现出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显示屏，操纵杆，驾驶座都喷满了血迹，就连插入栓底部的lcl都被染成了红色。 有着一头红金长发的少女歪倒在驾驶座内，她的左眼看上去极度肿胀，仿佛眼珠会随时落出一般，腹部的战斗服已经被撕开，鲜血伴随着青紫色糊状物汨汨地从伤口中流出，除此之外，少女身上还有着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绫人露出一抹悲伤的神情，他已经不记得眼前的少女是谁了，但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这个女孩看上去十分熟悉。 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虽然少女脸上覆盖着一层血污，但绫人觉得她已经不能再好看了。 “你这样盯着别人真的很失礼啊。” 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较小身影缓缓浮现在绫人身前，在看到绫人后第九使徒吓得连连后退。 “你不是死了吗？” “我刚复活不久。”绫人耸了耸肩，他随即倒吸一口凉气，方才的耸肩动作让他无意中牵拉到了伤口。 “按照你身上现在散发出的气息，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父亲大人？”第九使徒坏笑道。 “别把我和【零】扯一块。”绫人没好气地回道，他伸出大拇指比了比明日香。 “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她又是谁？” 第九使徒先是吃惊地瞪大眼睛，但她很快就苦笑道。 “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算了，现在告诉你也没用了。” 绫人皱起眉头。 “你应该让她死在这里。”第九使徒轻声说道。 “活着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明日香胸脯微弱地起伏着，似乎是在抗议。 绫人穿过第九使徒的虚影来到明日香身边，他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轻轻托起濒死的明日香。 “辛苦你了。” 绫人在明日香额头上印下一吻。 少女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花。 第一百零一章 能不能再见一面 “你怎么又回来了？” 在看到绫人进入白之月后【零】有些惊讶地挑起眉毛，她从幻化出的沙发上慵懒地伸出手指朝绫人勾了勾，后者阴冷地注视着她。 “阿拉阿拉，何必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不管怎么说你身体里现在流淌着和我一样的神血呢。” 【零】得意地笑着，绫人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你是第一个做到能和我分享力量的使徒” 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零】的话。 “我是人类，不是什么使徒。” 【零】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片刻后她再度开口道。 “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从复活那刻起你就已经神格化，难不成你还想像第一使徒那样穿着李林的遮羞布吗？” 绫人低头看向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零】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自己的确失去了羞耻感这个概念。 当初亚当和夏娃也是在偷吃禁果后才有了羞耻感，所以自己究竟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呢？ 渚薰站在一旁对着绫人调皮地眨眨眼睛，后者心领神会。 “啪嗒！” 绫人打了个响指，他身上立刻出现了和渚薰相仿的白衫黑裤。【零】看上去似乎有些不爽，她挥手将沙发打成一地碎片后朝白之月深处走去。 “量产机究竟是什么东西？”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绫人转头喊道。 地球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和自己化身的【兽】相抗衡，然而这台量产机居然能和自己堪堪过上两三招。 很不对劲。 【零】冷笑一声，她转身瞥了绫人一眼，银发下是少女极为曼妙的胴体。 然而绫人对她就是提不起兴趣，每次看到【零】都让他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 “你只需要知道它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够了。”【零】抛下一句信息量很大的话后走入白光中消失不见。 “所以杀不死它是吗？”绫人自忖道。 “绫人君。” 薰上前拍了拍绫人的肩膀，白光顺着指尖没入肩膀上的伤口，绫人受惊般地往旁边一跳。 “这是她留下的。”绫人指着肩上伤口暧昧地笑了笑，不过很快他就低垂眼睛，一副失落的样子。 “你不打算回去吗？”薰将脑袋凑到绫人面前，温热的鼻息喷在绫人脖子上让他一个激灵。 “别闹啦薰君。” 绫人有些恼火地拉开和薰的距离，后者对绫人露出一个标志性的治愈笑容。 绫人挥手驱散身前的白色空间，一副画透过迷雾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画面里躺是在病床上的明日香，她脸色极为苍白，从身上流出的血液已经浸透被单，樱在一旁手忙脚乱地用纱布堵着伤口。 看来本部现在没人能处理明日香的伤势。 “我面对不了她。”绫人就地坐下后抱紧膝盖。 “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我感觉她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我好像只要一出现就会伤害到她”说着绫人将脑袋往两膝间埋去，他伸手插进肩上伤口。 伤口传来的痛楚似乎能减轻一些负罪感。 “将心封闭在深处，连身体和心灵上的痛楚也会一并过去，我还是呆在这里。” 这和当初在初号机内的真嗣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 “其实你是怕自己受到伤害。” 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绫人的谎言，酒红色眼眸严厉地注视着落寞的绫人。 “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救她？”薰手中幻化出一个黑色眼罩，正是绫人临死前交给他的那只。 绫人身体颤抖了一下。 “因为这是她的愿望，我是司职自由的使徒” “那都是【零】给你套上的桎梏！”薰抬高声音训斥道，他眉宇间隐隐有了怒气。 “如果她想再见你一次，你会不会回应她？” “应该不会了，毕竟” 她就要死了。 薰猛地把绫人拉起来拽到自己面前，他将眼罩生硬地塞到绫人手里。 绫人看到眼罩后微微瞪大眼睛，这是一个外表普通的三角形眼罩，硬说有什么特殊的话就是眼罩内部蕴含着能封印使徒的巨大能量。 “这是你拜托我交给某个人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薰对着绫人笑道。 “她真的愿意见我吗？”绫人怔怔地问道。 “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复活？”薰反问道。 抓着眼罩的手骤然握紧。 看着绫人远去的身影，薰不禁扶额轻笑起来。 “即使灵魂重新进入轮回，你依然会义无反顾地爱上她。” 渚薰接着露出一个落寞的表情。 “真嗣君，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咳咳咳咳” 明日香微微睁开眼睛，冷白色灯光刺疼了她的眼睛，昏耗地望向四周后明日香看见了满脸是泪的樱。 明日香已经感觉不到身上传来的剧痛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难受的膈应感。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肠子被量产机扯出来了，吃力地抬手摸向腹部，恶心的腻滑触感反馈到手掌上，明日香虚弱地笑了。 看来自己没记错，肠子的确被扯出来了。 “别哭了” 明日香伸手拽了拽樱的衣袖，樱吓得一个激灵，她急忙擦去泪水握住了明日香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暖触感让明日香感觉很舒服。 “对不起明日香姐姐，本部呜没有医生了。”樱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自从碇源堂离开后，本部的各个部门都像失去主心骨一般，雪上加霜地经历了自卫队的屠杀后，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都躺在20-42号走廊上等着腐烂，只剩下还算忠诚的谍报部门。 没有医生的治疗，明日香等于被判了死刑，但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她并没有觉得悲伤，相反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绫人，我做得还好吗？本部到现在还在我们手里哦。 即将宕机的大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明日香揪住了樱的衣服。 “是谁把我放在病床上的？”她呼吸急促地问道。 “我也我也不知道，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都是白光。”樱抽抽噎噎地回答道。 白光？还有举动怪异的【兽】？ 明日香挣扎着掀开被子，她辛苦地撑起身体，樱吓得后退好几步。 “我要去确认一件事情。”明日香对着樱辛苦地笑了笑，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海盗帽。 那是绫人送她的礼物。 “明日香姐姐！！” 樱哭喊道，她一副想要扑上来的样子，然而包裹着白色光幕的手早已砍在她后颈，明日香费劲地将昏迷的樱靠在墙上。 她实在是没力气把樱抱到床上去了。 “辛苦你了樱。” 明日香拿过床头柜上的两支止痛剂全部打进体内，这样估计还能再撑一小会。 房门被关闭了，地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 “唔” 明日香再度伸手凝聚起一面白色光幕，迟疑片刻后她伸手砍掉荡出体外的肠子，接着她戴上海盗帽遮住了红发。 转过两个墙角，明日香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走廊，她扶着墙步履蹒跚地向前挪去，墙上很快就留下了呈曲线状的血红色手印。 明日香转头望向窗外，零零散散的建筑看上去似乎更破败了。远处的人工湖被染成了一片红色，夕阳顺着被【兽】打破的天花板倾泻而下将一切都染成了辉煌的金色。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里是明日香和绫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故事开始的。 那家伙，一上来就朝自己伸手，明日香咯咯地笑着。 早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他，不如当初就直接抱住他把他吓死。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明日香靠在墙上徒劳地抓了一把空气。 “喂，笨蛋绫人能不能再见一面？”这是明日香死前的最后愿望，不过她很快就笑了。 绫人早就已经死了啊，而且很快就轮到自己了。 “可以哦。” 身后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明日香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回光返照时幻听了，她用尽全身力气转过头。 身穿白衫黑裤的少年靠在窗上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他看上去颇为帅气，脸部棱角分明，酒红色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光。 “自我介绍下，我是绫人，ayato。” 绫人笑着朝明日香伸出了手。 “绫人真的是你吗？”明日香呜咽道。 看到明日香满怀期待的表情，绫人有些害羞地抓了抓头。 “我既是绫人却又不是绫人，我没有之前的记忆。” “只要是你就好。” 了却心愿的明日香踉跄着向前倒去，绫人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染血的指尖轻抚绫人面庞，明日香温柔地笑道。 “特别允许你叫我明日香。” （神罚篇·完） 第一百零二章 天使折翼 “砰！” 少女的手无力地垂到地上，绫人蓦地瞪大眼睛，与之相对的是明日香缓缓合起的湛蓝眼眸，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大滩血。 “等等等！” 绫人慌乱地拍打着明日香的脸颊，手掌中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暗自心惊。 她快不行了。 “明日香！” 绫人俯身凑到少女耳边大喊一声，快合上眼皮的明日香眯起眼睛看向绫人，她的眼眸看上去黯然无光。 “看着我。” 绫人迟疑片刻后抓起明日香的左手腕按动开关，红色战斗服瞬间变得蓬松无比，绫人将明日香脑袋搁在自己膝盖上，他两手抓住明日香肩部将战斗服慢慢往下褪去，少女的白皙皮肤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中。 明日香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似乎是感到吃惊。 很快战斗服就被褪到了腰部。 “忍一下。” 绫人轻声念道，他猛地将战斗服一扯，黏在战斗服上的青紫色肠子被硬生生撕离明日香身体。 “唔” 明日香虚弱地呻吟一声，她条件反射般地弓起身体，如同银鱼般光洁的长腿无力地蹬了一下。 绫人平举右手，夺目的光辉瞬间吞噬了他的身体，整条走廊都沐浴在洁白的圣光中。 三对巨大的羽翼像摇篮一般包裹住明日香伤痕累累的身躯，一颗被锁链拴着的红色核心镶嵌在身体正中，天使的面庞依旧模糊不清，白光中只能依稀看见那一对酒红色眼眸。 分布在六片翅膀上的眼睛此时全部睁开，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明日香身上。 太羞耻了，自己还是死掉比较好。这样想着的明日香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上传来的痛苦已经大幅减轻，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眼睛所为。 天使凝视明日香片刻后举起一片翅膀。 “咵嚓！” 耳边传来破空之声，天使半边身体的三片翅膀被硬生生斩断，被砍掉羽翼上的眼睛狂乱地眨了起来，不久上面的酒红色眼眸变得干瘪，就像是枯萎了一样。 天使呜咽着侧过身体将伤口断面轻轻接在明日香腹部，如星尘般璀璨的神血流进明日香体内。 一颗有着十个质点的生命之树泛着白光从伤口处缓缓升起，与此同时明日香身上的各处伤口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神血的流速逐渐变慢，天使身上的眼睛缓缓合起，他看上去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随着明日香身上最后一处伤口闭合，还剩下九个质点的生命之树重新回到天使体内。 “咳啊！” 明日香睁开眼睛吐出嘴里的淤血，她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从天使怀中慢慢站起后明日香伸展四肢，看向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后她瞬间羞红了脸。 “变态！你在我受伤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呀？” 明日香又惊又怒地捂住身体，在看到地上被扯成碎布条的战斗服后她的大脑瞬间宕机。 “笨蛋绫人你！！！” 明日香猛地扑到天使身上一阵拳打脚踢，她恶狠狠地揉捏着手感极佳的羽翼，不多时她手里沾满了白色羽毛。 将目光向下移去，明日香看见了核心上的两根锁链，看上去似乎是某种封印。 明日香左手捂胸右手大剌剌地抓住铁链尽力向外扯去。 “咿——” 天使发出巨大的悲鸣声，所有眼睛都在同一时间难受地眯了起来，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似乎很痛苦，明日香急忙停下了手中动作。 “喂！你怎么少了半边翅膀，笨蛋绫人？”明日香俯下身戳了戳天使的脸颊，后者害怕地缩起身子。 能如此调戏天使的，明日香是第一个。 天使伸出一只翅膀指向明日香，光芒从她身体里冒出。 原来是绫人救了自己。 洁白的光辉很快覆盖住天使的身体，白光慢慢凝聚成人形，绫人神情疲惫地靠在墙上，他的衣物看上去十分凌乱，左手覆盖着一层血污。 “衣服！！！！”明日香背过身去娇嗔道。 绫人注视着地上的碎布条，思索片刻后他打了个响指。 明日香身上很快多了件雪白色战斗服，腰部和双腿的条纹在灯光下反射出彩虹般光芒。 “不是红色”她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很快她扯扯领口清了下嗓子。 “笨蛋绫人。”明日香有些生硬地转身说道，湛蓝色眼眸关切地注视着绫人。 “我欠你一条命。” 绫人疲惫地摆摆手。 “别放在心上了。” 他说着就要离开走廊，明日香蓦地握紧拳头，她一个箭步上前把绫人按在墙上帅气地壁咚了他。 “你为什么那么晚才来救我？”明日香露出一个要杀人的表情，绫人下意识撇过头不敢和明日香对视。 明日香捏住绫人下巴将他的脸掰到自己面前，绫人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我唔” 绫人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某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湛蓝眼眸离自己只有不到五公分的样子，从明日香眼睛里绫人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窘样。 不知过了多久，明日香恨恨地放开绫人。 “呼啊！” 绫人吐出一大口气，明日香阴沉地盯着他，双方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 “我们之前认识吗？”绫人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你是不想负责吗？” 明日香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白色光幕慢慢攀上她的右手，她对着绫人的脸轰出一拳。 “轰隆——” 绫人闪身躲过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背后的墨绿色墙壁被轰了个粉碎，被切成数段的集束电缆冒出橙色火花，走廊里的灯光瞬间变得极不稳定。 “占了我那么多便宜你还想跑？” 绫人听得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他还是先跑为妙，展开光之翼后绫人忙不迭地朝走廊尽头飞去，明日香挥动血翼在后面穷追不舍。 到了装甲闸门前绫人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id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问我是不是在找出口。” 明日香挥动冒着白光的拳头。 “现在我找到了！” 装甲闸门被瞬间轰开，一条幽深的走廊出现在两人面前，强烈的冷风呼啸着吹掉了明日香头上的海盗帽。 红金相间的长发暴露在空气中，明日香慌忙用手遮住脑袋，然而这一切根本逃不过绫人的视线。 “侵蚀度已经超过三成了，你想变成使徒吗？”绫人只是扫了明日香一眼就明白了七八分。 “你的人格是会消失的。”不知道为什么绫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焦急。 明日香背对绫人暧昧地笑了笑。 “之前想，现在估计我也阻止不了了。” 耳边传来第九使徒的窃笑声。 “咕——” 某个人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响了，明日香有些崩溃地转过头去。 “奇怪，明明有神血，应该不需要进食啊。”绫人自言自语地辩解道。 明日香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她迟疑片刻后抓住绫人的手腕向前走去，绫人却一反常态地抽开了手。 “你要带我去哪里？” 明日香双手叉腰冷哼一声。 “当然是回——家——啊。”明日香干劲十足地回道。 “明日香我已经不是之前的绫人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躯壳。”绫人低垂眼睛，他看上去有些失落。 明日香转头对着绫人灿烂一笑。 “你是笨蛋吗？即使是躯壳也能被快乐的记忆填满啊！” 第一百零三章 怒啸 “确认瘫痪nerv通讯系统，红色的那只已确保。” “很好，开始行动。”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黑衣男子愤愤地将听筒砸在通讯员脸上，后者疼得呲牙咧嘴。 “松岛长官，我们应该怎么做？”身边士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把那台eva给我拖回去！”松岛气的直撅小胡子，他转头看向倒在本部门口的二号机，昔日威风无比的eva二号机此时像个被人遗弃的玩具一般倒在地上。 红色装甲散落的到处都是，腹腔内的肠子喷了一地，方圆二十米内全都是粘稠的紫色鲜血。 看着荡出二号机眼眶的两颗眼珠，松岛死也想不明白荒木为什么要偷这么一台破烂玩意。 “想当年我和荒木也有八拜之交，现在居然被一个臭小子指挥来这破地方偷东西！”松岛气得一脚踹在装甲车上，车身轻微摇晃了一下。 “快速反应部队沦落到这种下场，还真是悲哀啊。”松岛抬头哀叹一声。 一块巨大的黑布罩在二号机身上，数根钢索从四周的坦克炮管中射出，黑布被钢索骤然勒紧，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很快响起，二号机被缓缓拖离本部。 “会不会有事？”一旁的通讯员神色担忧地问道。 “我去你的！” 松岛一脚蹬在通讯员屁股上把他踹进了装甲车，他对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骂道。 “就知道你们这帮平成废物说不出什么好话，我们可是自卫队之龙。任务完了老子还想去红灯区风光一把呢，今晚汤屋没你的份！”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松岛长官，我们为什么不趁机占领nerv？”一个士兵指指被破坏的装甲闸门。 松岛摇了摇头。 “这鬼地方邪乎得很，先前荒木那臭小子派了两个中队的人进去炸毁【主教】，任务是完成了，但两百多号人全搭进去了。”松岛神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巨型金字塔。 “听情报部说都是被所谓的第二适任者杀掉的。” 松岛冷笑一声。 “那群鸟人什么时候给过正确情报，一个十四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杀了两百多自卫队士兵？说出去也不怕被联合国军笑死。”松岛一发心中的牢骚，他对自卫队内部可谓是颇有成见。 “估计是对人作战兵器。” 他随即掏掏裤裆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不过那个小娘们长得可真够带劲的！” 背后突然传来极为响亮的轰鸣声，两只鸟爪形状的机械脚踩在地上，溅起一阵烟雾。 “来了！” 松岛眼前一亮，他转头吼道。 “把老子的话筒拿来！” 几束探照灯打在鸟爪上照出了黑暗中的物体，这是一台有着和eva相仿体型的巨型机器人，背上插有数根类似于控制棒状的黑色物体，金色身躯上涂有【ja】的字样。 脸部是一个倒三角液晶显示屏，厚实的红色装甲带保护着ja的胸腹部。 “真帅啊，不愧是重化学工业共同体的杰作。”松岛伸出大拇指赞叹道。 话筒里传来沉闷的少年音。 “我是武藏，现在已到达指定位置。” 松岛春风得意地下达指令。 “把这个拖回去。”他对着包裹在黑布内的二号机比比手指。 “我还等着上明早的朝日新闻呢。” 标题松岛都想好了。 【自卫队之龙力克nerv本部】。 绫人和明日香并肩行进在走廊上，两人的手随时都会碰到，但明日香始终无法跨过内心的那条线去牵绫人的手，她有些恼火地瞥了绫人一眼。 后者十分淡定地环顾周围环境。 “你说那扇装甲闸门后面是什么啊？”似乎是察觉到明日香烦躁的心情，绫人转头看向明日香，酒红色眼眸微微眯起。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明日香绫人都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你已经敷衍到连我的名字都不想说了吗？”明日香冷哼一声。 “明——日——香。”绫人故意拉长了声调。 “不知道！”明日香抱着双手超过绫人朝前走去，绫人迟疑片刻后跟了上去。 转过走廊后绫人瞥见地上躺着一截青色糊状物。看上去像是，肠子？ “明日香，这是你的肠子吗？”绫人像抓救命稻草一般开启话题。 明日香崩溃地看了绫人一眼。 哪有问自己女朋友这种问题的啊？？？？？ “嗯，嫌走路麻烦，被我砍掉了。”明日香冷漠地回道，她下意识摸向腹部。 绫人转头凝视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女孩，之前薰的问题还历历在目。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选择复活？ “明日香，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绫人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明日香身体一颤，她没料到绫人会突然迸出这么一句话。压抑了几个月的感情瞬间涌上心头，她捂住胸口竭力压下想哭的冲动。 “这还像句人话。”明日香轻声吐槽道。 “咣当！” 金属托盘摔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樱瞪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绫人和明日香。 “你”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樱的脸颊，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是？” 绫人求助似地看向明日香，他真的谁都不记得了，但眼前的少女哭得那么伤心，看来之前自己和她关系应该不错。 明日香叹了口气，她凑到绫人耳边说道。 “她叫铃原樱，之前是看护你的医疗官，还有，她喜欢你。”明日香有意在最后几个字上下了重音。 绫人愣在当场，自己之前究竟干了什么能让樱喜欢自己的事情？明日香的话显然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戳了戳明日香肩膀。 “干嘛？”明日香娇嗔道。 “明日香，你喜欢谁？”绫人笑吟吟地问道。 明日香脸蓦地红了，她气呼呼地推开绫人朝前跑去。 “反正不是你！”她大吼道，绫人一头雾水地呆在原地。 “绫人哥哥，真的是你吗？”樱抽抽噎噎地问道。 “哟，是樱啊，好久不见！”绫人装作一副很熟络的样子朝樱走去，后者下意识后退两步，似乎被绫人的热情吓到了。 自己太唐突了吗？绫人也停下了脚步，他尽力回想一些不那么尴尬的开场白。 “今天天气不错。”他最后选择了这句。 “噗！” 樱看着窗外的漆黑夜空破涕为笑。 “砰！” 明日香恨恨地一拳打在墙壁上，走廊里灯光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明日香，你真是个蠢货！”她难过地揪紧胸口。 自己明明是如此喜欢绫人，即使快死了还想再见他一面，然而在面对如此容易的问题她居然选择了拒绝。 但那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绫人了啊，内心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他救过你那么多次，哪怕失去记忆他还是回来救了你的命啊，另一个声音训斥道。 明日香拍拍脸颊将这些想法赶出脑海，现在第九使徒已经侵蚀了自己三分之一的灵魂，不能让她看笑话。 还是到本部外转转，这样想着明日香展开血之翼朝头顶的闸门破洞飞去。 刚出本部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牢牢罩在地上，数不清的探照灯瞬间照了过来。 明日香难受地眯起眼睛，耳边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 “我之前还在想技术开发部那帮老变态会设计出什么玩意，现在看来果然不错。”松岛俯身和明日香对视着，他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看来今晚不用去汤屋了。”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唔” 明日香拼命撑起身体想摆脱捆在身上的网，但却有心无力。 “别费劲了这张网可是用超高张力素材制作而成的，原本是用来捕获eva的。”松岛不紧不慢地抽出一管红色药剂。 “这是能让大象都能睡着三天的麻醉剂。你知道人在三天里能做多少事情吗？”松岛笑着晃动手中针头。 一个按捺不住色心的士兵上前探向明日香腰部，松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但他还是让开了一条路。 “喀！” 包裹着白光的手从网眼中伸出掐住了士兵的脖子，将一脸惊恐的士兵拽到眼前后明日香露出一抹狞笑。 “你不是想摸吗？我让你摸个够！” 暴喝一声扭断士兵脖子后明日香甩手将还温热的尸体甩到松岛脚下，湛蓝眼眸仇恨地瞪着松岛。 背上的血之翼更为明亮，明日香不顾被勒出血痕的身体强行撑了起来。 “想做困兽之斗吗？” 松岛绕到明日香身后突然将麻醉剂扎向她的脚底，这个距离上根本来不及展开at立场。 “唔” 红色液体很快见底，明日香觉得有些头晕，但使徒体质的她还能再支撑一会。 笨蛋绫人，明日香喘息着看向漆黑一片的本部。 冒着金光的手提起装着明日香的网袋，ja的倒三角显示屏掠过层层数据光流。 “准备收工！” 松岛大手一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看上去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回去路上他就可以好好享受今日份的“猎物”了。 “把明日香放下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极为阴沉的声音，在周遭极为嘈杂的情况下自己居然能清晰地听见这句话。 松岛环顾四周，身边的士兵们似乎也听见了这个声音。 “把明日香放下来。” 那个声音重复道，语气里充斥着压抑到极限的愤怒。 “捕捉到目标！” 几束探照灯锁定了站在本部前的身影，绫人冷若冰霜的面庞映入眼帘，酒红色眼眸里掠过数道黑红色闪电。 松岛狂妄地笑了起来，现在他手里有着全日本最精锐的部队，外加ja的支援，一个有着传音能力的少年能奈自己何？ 他伸出手指向被装在网中的明日香。 “不好意思，这个女人我要了！”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无人有心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黑红色粒子。 ja配合地晃动手中网袋，明日香朝绫人伸出了手。 “把明日香，还——给——我！！！！！！！” 第一百零四章 别吃太多啊笨蛋 “把明日香，还——给——我！！！！！！！” 绫人暴怒地吼道，吼声瞬间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一对巨大的漆黑羽翼拔地而起，从天而降的黑色龙卷瞬间吞噬了绫人冒着红光的身体，风暴中心依次亮起六只猩红色眼睛。 大地被撕裂出一道极深的沟壑，剧烈的震动几乎摧垮了在场的所有人。 冲天的黑色十字架冉冉升起。 黑色战靴从风暴中踏出将数辆坦克踩成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废铁，【兽】张开巨口发出怒吼，强烈的声波几乎让所有人都聋了几秒。装甲车天线冒出金色火花，通讯设施也在同一时间被全部摧毁。 “准备闪光弹！” 松岛戴上特制目镜命令道。 ja两肩的弹夹瞬间打开，配合着坦克和装甲车的曳光弹，十六枚超大型炸弹朝【兽】飞去。 “咻——” 呼啸的炮弹砸在【兽】身上，第三新东京市的夜空瞬间被照得如同白昼，集中爆炸的新型照明弹如同人造太阳般足足闪烁了一分多钟才停下。 似乎是为确保人质的安全，ja特地背过身替明日香挡住了闪光弹的强光。 “绫人！！！！” 明日香挣扎着大声呼唤道，她明白这些闪光弹对【兽】会造成多大伤害。 毕竟十号机之前就经历过一次。 “看来是没动静了。”松岛看着浑身冒出白烟的【兽】嘲讽道，然而下一秒他神色陡变。 【兽】伸出双手抓住滴血的翼状眼奋力一扯，它硬生生撕掉了自己的眼睛！ 很快褐色泡沫从【兽】眼部再度冒出，仅仅几秒的功夫【兽】就完成了再生，翠绿色眼珠来回转动几下便锁定在了松岛身上。 ja拿起手中装着明日香的袋子威胁地晃了晃。 黑影掠过。 “噗叽——！” 一截尾部冒着火花的金色手臂落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松岛失声喊道。 【兽】温柔地撕开网袋将明日香放到地上，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明日香的脑袋。 明日香怔怔地跪坐在地上看着【兽】。 方才【兽】动用了第十使徒的能力来解救明日香，黑色带状物裹挟着破空之声卷起ja的庞大身躯朝空中甩去。 【兽】咆哮着射出一发眼部射线，红光接连扫断ja的四肢，只留下有着驾驶舱的躯干。 巨大躯干朝松岛所在的部队直直坠下，正当所有人以为都完了的时候【兽】瞬间移动到众人头顶接下ja的躯体。 一拳打穿ja腹部揪出铁盒状驾驶舱后，【兽】将ja的空壳随手抛飞。 “咯吱” 铁盒上部被打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对【兽】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大家快逃啊！”武藏回头对着松岛大吼道。 “全员就地解散！” 松岛第一个扔下枪逃跑，身后部队也都做鸟兽散。 【兽】眯起眼睛看向脚下四处逃窜的自卫队士兵，翠绿色眼睛释放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芒。 明日香记得当初侵蚀自己内心的也是这道光芒，她下意识揪紧胸口。 松岛发现自己的双腿还持续做着奔跑的动作，然而身体却怎样都动不了，不仅如此，从脚掌处还传来一阵剧痛。 自己的痛觉似乎被放大了好几倍。 “你们为什么不跑啊？”武藏绝望地吼道，他跳出驾驶舱向地面坠去，想借此机会直接撞死，一了百了。 黑色手掌平摊接住了少年的身体，【兽】抓住武藏把他拎到自己面前，翠绿色眼珠不断转动着，似乎在思考。 “其实你不想杀我对不对？”武藏颤抖着问道。 【兽】下一秒张开了血盆大口，他轻飘飘地将武藏丢入口中。 先前【兽】思考的是以何种方法杀掉武藏，现在他想好了。 “咕噜” 【兽】满意地将口中碎肉咽下，他随即从地上抓起另一个自卫队士兵，打量一番后【兽】迟疑地停下动作。 士兵裆部落下了几滴尿。 【兽】嫌弃地将士兵抛向空中，然后一巴掌把他拍到地上，破碎的人体组织洒的到处都是。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等待自己的不是被拍成肉饼就是成为【兽】口中的点心，四周顿时爆发出音量惊人的哀嚎声。 就连松岛这样的老前辈也差点尿了裤子。 “咕噜咕噜” 【兽】抓起一堆士兵送入口中，一边咀嚼，翠绿色眼珠还一边盯着松岛，似乎在说【很快就到你了】。 这是比死刑还恐怖的惩罚。 明日香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要不是绫人残存的意识还记得自己，她肯定也无法摆脱被吃的命运。 她注视着背对自己坐在地上大快朵颐的【兽】，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笨蛋绫人！”她大吼道。 【兽】身体一颤，他缓缓转身看向明日香。 明日香害怕地咽下一口口水，直觉告诉她【兽】的耐心有限。 “你别吃太多啊！待会回家还要再吃饭的。” 【兽】兴奋地呜咽一声，他立刻合起嘴巴。 将有着【自卫队之龙】着称的精锐部队吃得一个不剩后，【兽】擦擦沾满鲜血的下巴拎起松岛，后者已经精神失常，他盯着【兽】的眼睛突然大笑了起来。 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芒再度倾泻而下，松岛揉揉眼睛缓过神来。 即使是精神失常【兽】的精神攻击也能治好，看来绫人想让松岛在绝望中死去。 【兽】张开巨口，松岛看见自己部下的尸体，他抱着脑袋哭喊了起来。 “我还有妻子和孩子啊！求求你绕过我。” 然而【兽】似乎懒得和他讲道理，利齿很快咬下松岛的双腿，后者抱着喷血的断肢哀嚎了起来。 【兽】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松岛的反应，变成人棍的松岛半死不活地躺在黑色手掌里。 “杀了我”松岛哀求道。 【兽】微微摇头，他将松岛的身体放在装甲车上后起身朝明日香所在方位走去。 来到明日香面前后【兽】跪倒在地，他缩缩身子，看上去似乎很害怕明日香。 “傻瓜，你又救了我呢。” 明日香对着【兽】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她花了相当多的能量才中和了体内的麻醉剂。 “把他们都杀了。”明日香轻声说道。 【兽】点点头，他转过身对着放有松岛人棍的装甲车射出一发眼部射线，远处瞬间燃起冲天大火。 夺目的红光笼罩【兽】的身体，巨大身躯很快消失不见，绫人脸朝下虚弱地倒在地上，身上几乎一丝不挂。 明日香急忙上前抱起绫人将他的脑袋枕到自己怀里，她温柔地替绫人抹去眼睛里的血渍。 许久，绫人才吐出一句话。 “真难吃。” 第一百零五章 回家 “明日香，放我下来。” “呼~，门都没有。” 明日香停下脚步，她喘息着将绫人的双腿往腰两侧重新提了提，背上的绫人看上去一副很虚弱的样子，路灯照在他的皮肤上泛出点点白光。 先是变成天使放血治疗明日香，接着在暴怒状态下化身【兽】和快速反应部队交战，期间眼睛还被照明弹重创。 即使神的体力也是有限度的。 之前绫人让明日香先回家，自己休息一会就跟上，结果明日香霸王硬上弓的把绫人直接背了起来。 “我可以走。”绫人虚弱地抗议道。 “你明明连变出衣服的能量都没有了，笨蛋！”明日香低声训斥道，晶莹的汗水从她侧脸滚落，绫人只得从她手里接过装有牛肉的袋子，一边细心地替她擦去汗水。 少女的体香飘入鼻腔，绫人能感觉到明日香战斗服下微微颤抖的身体，他脸上有些发烧。 “喂，笨蛋绫人。”明日香呼唤道。 “嗯？”绫人把脑袋凑到明日香耳边，一缕红发扫过鼻尖，绫人感觉鼻子痒痒的。 过了许久，明日香才挤出一句话。 “你的那个地方弄得我不舒服” 明日香声音细若蚊吟，她的耳朵红得发亮。 绫人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某个部位正顶着明日香背部。 “啪！” 绫人打了个响指，明日香瞬间停下脚步。 “没了？” 明日香转过头，湛蓝眼眸微微睁大，她看上去一副极为震惊的样子。 “一般来说神不需要繁衍能力，只不过我内心还觉得自己是人类。放心好了，我可以随意调节尺寸的。”绫人颇为轻松地回道。 小腿处的肌肉被两根手指扭转一百八十度，绫人疼得叫出了声。 “你还真敢说啊。”明日香咬牙切齿道。 绫人害怕地缩起身子。 “你为什么既是【兽】又是使徒？”明日香生硬地扯开话题，她的脸依然一片通红。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拧成怪诞的形状。 绫人闭上眼睛，他在考虑要不要对明日香说出实情。 “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明日香语气有些许失落，她扶住路灯喘了一口气后背着绫人继续往旧城区走去。 “你可以把【兽】当作是本我，它代表我的生理本能，比如进食和为生存而战。”绫人轻声说道。 “使徒那一面就是你的超我吗？”明日香反应极快。 “对，而现在的我是自我，负责调节【兽】和【天使】，算是三位一体。”绫人开口解释道。 “你为什么不一直保持【兽】的形态呢？那样的话不是很威风吗？”明日香语气满是羡慕，听上去她也很希望自己能拥有这种能力。 毕竟没有时间限制外加堪称无敌的战斗力和恢复能力，想想就很诱人。 “我讨厌【兽】，因为他代表了我最暴虐和嗜血的一面。而且这个形态维持时间过长的话，我很有可能会失去理智，那样的话”绫人以一种厌恶的口吻解释道。 “你就变不回人形了是吗？”明日香接道。 “嗯。所以一般变成【兽】后我都会以最快速度消耗完能量。”绫人说着突然摘掉了明日香头上的海盗帽。 “你干什么？”明日香恼火地甩甩头发，她似乎很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异化的样子。 绫人伸手轻轻拂过金红相间的长发，明日香的头发已经有四成变成了红色。 “我不允许你再用使徒的能力了。”绫人极为严厉地命令道。 “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完整分离你和第九使徒的灵魂。” “啪嗒！” 明日香突然把绫人放了下来，她一把抢过绫人手中的帽子生硬地说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不用你管。” 绫人垂下酒红色眼眸，他有些悲伤地说道。 “你真的那么想走吗？” 明日香愣住了，绫人的话直击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绫人死了或许还能复活，但明日香灵魂一旦被全部侵蚀，她就会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第九使徒会成为这具身体新的主人。 她不敢想象自己体内蛰伏的使徒会用怎样残酷的方式去折磨绫人，而且她敢肯定绫人绝对不会反抗。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明日香的身体啊。 明日香轻轻拉起绫人的手，迟疑片刻后她勾在绫人的小拇指上。 “我答应你，今后我尽量不用使徒的能力。”明日香笑着牵起绫人的手。 “我们到家了。”明日香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背着绫人可让她累得够呛。 绫人犹豫地停下脚步。 “房间里还有别的住客吗？” 明日香严肃地点了点头，她双手抱胸靠在403室上，些许灰尘抖落在她肩头。 “不过他已经战死了，他是nerv前任防卫官，最优秀的eva驾驶员。”明日香抽抽鼻子扭开门把。 “咯吱——” 门开了，明日香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已经有三个月没回来的家，开灯后她踢去脚下的灰尘走进客厅。 “打扰了” 绫人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踏进屋子，毕竟这里曾经生活过一个和明日香朝夕相处的战友，他感觉自己实在没有资格进门。 “你是笨蛋吗？”明日香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身子，她嘴里满是牙膏。 “这里是你前世住的地方啊！”她含糊不清地吼道。 原来是死之前的自己啊，绫人这才放心地踏进房门。 “我回来了！”绫人打了一个响指，白衫黑裤瞬间包裹住身体。 “欢迎回来。”卫生间里传来明日香“哇啦哇啦”的漱口声。 绫人抬头看向陌生的天花板，他理论上才出生三天，回到旧城区让他感觉恍若隔世，但只要明日香在，他就觉得安心很多。 已经换好衣服的明日香接过绫人手中的袋子朝厨房走去，绫人呆愣愣地看着明日香身上单薄的衣料。 粉色内衣外加一条超短裤，光洁的长腿暴露在外，绫人这才发现明日香的身材居然如此之好。 洗漱完毕后绫人顺手打开电视。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一支达252人的旅游团于傍晚在第三新东京市失踪，导游名叫松岛xx，有确切消息的市民请迅速拨打以下电话】 “嗝~” 绫人拍拍肚子，他看着电视屏幕不禁笑出了声。 “你在笑些什么呀，笨蛋绫人？”明日香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牛肉饭走出厨房。 “说出来会影响你食欲的。”绫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在看到牛肉饭后酒红色瞳孔瞬间缩小。 “这是什么顶级料理？” 绫人在闻到牛肉的香味后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他急忙拉开椅子坐下将脸凑到牛肉饭上空使劲吸着，明日香用看白痴的眼神瞪着他。 看来银莲是对的，笨蛋绫人即使失忆了对牛肉饭依旧情有独钟。 想到这里，明日香酸溜溜地叹了口气，自己可没银莲那么好的洞察力。 绫人迫不及待地伸手就要去拿牛肉，明日香眼疾手快地用筷子拍掉了他的手，绫人委屈地缩起身子，他看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明日香左手撑腰右手握着筷子在空中挥舞几下，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教训道。 “要等我坐下一起吃，然后吃饭前要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你听懂了吗笨蛋绫人？” 绫人点了点头，他等明日香坐下后立刻双手合十念道：“我开动了。” 接着他抓起一把牛肉饭就朝嘴里送，明日香扶额苦笑。 这下自己是真的教不会了。 明日香十分文静地夹起牛肉往嘴里送去，不管何种纯度的人造肉，吃进嘴里总有股塑料味。反观绫人，他食指大动地抓起碗中的牛肉投进嘴里，他甚至用上at立场保证每一片肉和每一粒米都准确无误地吃进肚子。 “简直是人间美味啊！”绫人双手合十，他看上去极为高兴。 “谢谢你，明日香。” 绫人说着跳到沙发上躺下，已经疲惫至极的他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起来！”明日香突然放下筷子吼道。 绫人吓得一个激灵，他“嘚儿”的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进卧室睡。”明日香生硬地命令道。 “那你睡哪里？”绫人揉揉眼睛问道。 “我也睡卧室。”明日香看上去很平静，她放下筷子朝卧室走去。 绫人看上去颇为踌躇。 “快点！你之前不是天天和我睡一起的吗？”明日香没好气地跺了下脚，她随即别过头去。 其实她撒了谎，她和绫人只共享了一个晚上的床。 绫人将信将疑地尾随明日香进入卧室，在看到只有一个枕头时他恍然大悟。 “你骗我！” 明日香坏笑着将绫人按在墙上，她凑近绫人耳朵吹了一口热气，后者闭上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笨蛋绫人，你变成使徒陪我睡觉。” 绫人点点头，周身泛起的光辉顿时照亮卧室，六翼天使慢慢飘到床上躺下，洁白羽翼铺满了整张床单，遍布全身的酒红色眼睛眨巴着看向明日香。 每当这时明日香总有一种被看穿的负罪感。 迟疑片刻后明日香爬上床躺在了天使的翅膀内测，她伸手戳了下拴在红色核心上的锁链，天使挥动翅膀捂住核心不让她碰。 “很疼吗？”明日香揉捏着手感极佳的翅膀，坦白讲，明日香召唤天使就是想褥他的翅膀。 睡在天使身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天使没有回应，似乎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明日香调皮地把一只只睁着的红色眼睛合上，很快翅膀上的所有眼睛都被合上了，只剩下正中的一对酒红色眼眸还半睁着。 “喂，笨蛋绫人。”明日香轻声唤道，天使缓缓转头看向她。 “你是在夕阳下出现的，以后我就叫你霞天使。”说着明日香抱紧了霞天使的身体，她沉沉地合上眼皮。 “笨蛋绫人，今天你喊出那句话的时候还真有点帅呢。” 霞天使扇动羽翼盖在明日香身上，酒红色眼眸温柔地凝视着睡去的明日香，少女睡得十分香甜。 晚安，明日香。 第一百零六章 再遇 翌日，明日香睁开眼睛，身体上传来的轻柔触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被子，她转头看向身侧，除了略显凌乱的床单外床的另一侧摸上去冷冰冰的。 绫人不见了。 明日香蹬掉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拉伸四肢后她甩甩头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笨蛋绫人真是的” 夏天居然给自己盖被子，而且还把四个角压得严严实实的，明日香恼火地拉开黏在身上的内衣往领口里扇风，细密的汗珠顺着锁骨缓缓流下。 她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 “早安，明日香。”客厅里传来绫人清朗的声音。 明日香冷哼一声走出卧室，客厅很暗，绫人正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一副目镜，在看到明日香后他有些局促地往旁边挪了挪。 “那是他的目镜。” 明日香盯着目镜轻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绫人长得一模一样，明日香依旧会下意识把第一个绫人称作为【他】。 “他眼睛不好吗？”绫人的酒红色眼眸微微发光。 明日香沉默地点点头。 “和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绫人将目镜端端正正地放在堆叠好的银白色战斗服上。 明日香斜了绫人一眼，她转动眼眸思索片刻后回道。 “他是个爱拼命，逞强但又无比温柔的超级大笨蛋。”明日香咯咯笑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绫人入迷地看着明日香俊俏的脸蛋，直到后者示威性地清清嗓子他才尴尬地撇过视线。 “我和他不一样，我可能比他要更暴虐一些。”绫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暴虐】这个词。 这点明日香倒是早有领教，一代目绫人的战斗风格十分优雅，招牌动作就是举起右手朝敌人甩出一面at立场。而眼前的绫人战斗时极为狂暴，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手撕。 “对了，我有神血的事情”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明日香很干脆地打断了绫人的话，她看上去极为严肃。 毕竟人类本就渴望神的力量，eva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被人知道自己身边就有等同于神的存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吃过早饭，绫人和明日香并肩行进在马路上，方圆百米之内只能听见蝉的鸣叫声，明日香今天穿着蓝白相间的宽背带长裙，衬衣胸前的红色系带随风飘舞，看上去活脱脱一副青春美少女的样子。 绫人依旧是白衫黑裤的打扮，他双手插袋和明日香保持在一个微妙的距离上，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牵手。 虽然潜意识中绫人对明日香有好感，但明日香也不愿表现得太过亲近。 “真是难于决断啊” 明日香叹了口气，她似乎是在形容两个人目前的关系，绫人瞥了一眼明日香胸前别着的三角勋章。 “没想到你还是防卫官？”绫人半开玩笑地说道，明日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难道我配不上吗？”明日香傲慢地回敬道。 绫人认真思索几秒后摇了摇头，他掰动手指数道。 “第一，单挑九台量产型差点战死。第二，晚上一个人出本部差点被抓走。” 明日香瞬间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对象是绫人，她可能真的会一拳呼在对方脸上。 “守则上面写的很清楚，防卫官必须随时身处战斗最前线，优先确保本部安全！”明日香不甘示弱地喊道，她一直对自己能继承一代目绫人的防卫官职务而感到骄傲。 “你死了谁来接替你保护本部？” 绫人一句话就把明日香噎住了。 “之前的我是十号机驾驶员。”绫人从口袋中掏出目镜晃了晃。 “它最后的下场是什么？”绫人十分认真地问道，明日香刚想辩解，然而她迟疑片刻就又闭上了嘴。 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十号机被渗透进来的战自炸毁，还害得樱差点也被烧死，一想到十号机最后朝自己伸出的手掌她就觉得浑身无力。 “从现在开始，你呆在本部里，我负责战斗。”绫人说着展开光翼朝天上飞去。 明日香下意识也想展开翅膀，耳边瞬间响起绫人的警告。 “不允许用使徒能力，罚你跑到本部。” 明日香气得拔腿就朝绫人飞行的方向追去，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你有什么资格惩罚我？我可是中校！特等防卫官！” “你现在不是在跑吗？哈哈哈哈！”半空中传来绫人放肆的大笑。 明日香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绫人扇动光之翼停在她前方，剧烈喘息着的明日香朝绫人竖起中指。 不管轮回多少世，绫人的嘲讽技能还是没变，明日香觉得自己的确需要锻炼一番。 但她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绫人扑打着翅膀潇洒地落在装甲闸门前，他刚准备跨进本部时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拦住了他。 “请出示证件。” “我认识明日香防卫官。”绫人装作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谍报部成员对视一眼后齐齐摇了摇头。 “没有证件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绫人呆了片刻后苦笑着摇摇头，这回是自己输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日香双手撑腰走到本部门口，被汗水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体表面，勾勒出少女令人窒息的身材曲线。 两个黑衣人对着明日香敬个礼后让开一条通道。绫人趁机尾随明日香进入本部，然而两只粗壮的手臂组成x型将他拦在门外。 “明日香！”绫人呼唤道，后者停下脚步转头对着绫人露出一个腹黑的笑容。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明日香幸灾乐祸地回敬道，她大仇得报似地呼出一口气。 总之最后绫人好说歹说才被放进了本部，明日香这时早已洗完澡换上了标志性的红色战斗服。 “我可是先到本部的哦。”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量产机和自卫队能从这里来去自如，谍报部存在的意义是为了阻挡我们这些奉公守法的战斗人员吗？”绫人辛辣地讽刺道。 “你” 明日香一时气结。 “整个本部现在只剩下你和樱了吗？”绫人挑起一根眉毛。 “和你没关系！”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外面了。” 空气中瞬间流窜出红黑相间的闪电，这是绫人变成【兽】的前兆。 “等一下！”明日香终究还是回过了头，她抓住绫人手腕朝28号长廊走去。 到了一处紧闭的闸门前，明日香撒开了手。 “红衣服的是美里，金色寸头的叫律子，你记住了吗？” 绫人点点头戴上了目镜，明日香拿出id卡插进卡槽，闸门缓缓开启。 律子正穿着红色制服在打拳击，美里穿着内衣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边的日向，青叶，摩耶都在专心地看着电脑。 大家似乎都没注意到绫人和明日香的存在。 “美里小姐好久不见啊。” 绫人以一种老练的语气对着律子招呼道。 摩耶看到绫人后尖叫一声跑进了房间，日向和青叶的嘴巴张成了o型，美里依旧在数天花板上的灯泡，律子则一反常态地眯起眼睛，她目光贪婪地打量着绫人。 看着房间里鸡飞狗跳的景象，明日香自觉地和绫人拉开两个身位的距离，她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玩脱了。 第一百零七章 SEELE的阴谋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赤木律子，技术开发部首席。”律子干练地脱下拳套，打量一番绫人后她扛起沙袋走进房间。 “那个是美里，以前的作战部长。”明日香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坐在角落里的美里，美里在听到自己名字后眼神涣散地转头看向明日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自从他你走后她就变成这样了。”明日香叹了口气。 绫人犹豫几秒后走到美里面前，在蹲下身体和美里的视线保持同一高度后，绫人温柔地合上美里布满血丝的双眼。 白光将绫人右手转换成一片洁白的翅膀，他将翅膀伸到美里嘴边。 “咬下去。”他轻声说道。 美里张开嘴一口咬在翅膀上，神血很快顺着伤口流进美里口中，绫人默默忍耐着从手中传来的剧烈痛楚，美里吮吸得更起劲了。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绫人用神血治疗美里的场景和圣经中简直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无私地帮助人类？ 很快绫人神情痛苦地抽开翅膀，他甩甩翅膀上的血渍，律子正好换完衣服走出卧室，在看到绫人的翅膀后她立刻瞪大眼睛，就连表情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活着的神” 放在白大褂口袋中的手兴奋地颤抖了起来，为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律子刻意背过身去。 明日香弯腰拭去地上的血滴，律子轻轻跺脚。 这可是绝佳的样本啊。 恢复神智的美里茫然地看着自己身上单薄的内衣，从嘴里传来的甘甜腥味让她神清气爽，她抬头望向明日香，当目光扫过捂着右手的绫人时她的瞳孔骤然缩小。 “你是？”美里颤抖着伸出手指，眼前戴着目镜的少年不是绫人又会是谁？ 绫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美里立刻捂住嘴巴，眼泪滚落脸颊，明日香拍拍美里肩膀后转身朝门口走去，她想让绫人单独和大家多呆一会。 手上传来湿润的触感，明日香停下脚步，原来是绫人主动拉住了她。 看着绫人求助的神色，明日香对着他莞尔一笑。 “和我一样，你可以信任他们。” 绫人安心地放开了手。 律子伸手在口袋中搅动几下后朝绫人走去，她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朝绫人伸出了手。 “欢迎回来，绫人君。”她的语气因为极度兴奋而颤抖了起来。 半截泛着银光的针头露出指缝，绫人毫无防备地握住了律子的手。 明日香前脚刚踏出闸门，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 seele。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 很快明日香双脚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没反应过来铁镣就已经铐住了她的双手。 “唔” 沉重的铁镣让明日香被迫弯下了腰，她咬牙挺直身板。 “好久不见，第二适任者。”seele-03阴沉地和明日香打了个招呼。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明日香戏谑地扬了扬手铐。 “4号原本提议直接判处死刑，念在你是初犯，先警告一次。”seele-06的措辞颇为严厉。 “我难道没有保护好第二使徒吗？”明日香反问道。 “调虎离山在这里是行不通的，你瞒报第六适任者复活的消息，这在委员会可是死刑。”seele-04慢悠悠地在黑暗中投影出石碑，尖细的声线听得明日香毛骨悚然。 “这种事你们不应该比我先知道吗？”明日香愤怒地吼道，铁镣被她甩得咔咔作响。 “委员会知道是一回事，知情不报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们现在完全有理由质疑你的忠诚。”seele-05语气里流露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对第六适任者的复活过程持十分好奇，是不是要切片研究一下？”seele-04似乎是在征询其他委员的意见。 “那就让第二适任者把他骗过来。”seele-03附和道。 “我拒绝！有什么事冲我来。” 明日香咆哮道，她绝对不会为了这帮老头去欺骗绫人的感情。 “即使是死刑也无所谓吗？” “真可惜，世界排名前二的天才驾驶员居然宁愿会为了一个实验对象放弃生命。” “你是不想当拯救人类的精英驾驶员了吗？”seele-04阴恻恻地问道。 明日香身体颤抖了下，很显然这句话击中了她的软肋。 长久以来明日香一直无法面对这个问题，究竟是eva驾驶员重要还是绫人重要？ 在一代目绫人死之前，明日香都是把精英驾驶员放在第一位，只有这样做才能获得和绫人比肩的资格。 而现在的绫人是神的化身，自己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累赘，特别是之前大意被抓的事情给明日香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似乎是看出明日香的动摇，seele-04石碑凑近了些，猩红色标识不断闪烁着。 “你还想让二号机得到修理吗？又或者说，你根本不在乎eva驾驶员的资格？”seele-04以极为煽动的语气蛊惑道。 “我当然在乎！”明日香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她很快又后悔了。 seele-04的话就像是甜蜜的毒药，即使明知道有毒还想去尝一尝。 明日香不禁联想起自己的二号机被两次封印的景象，那种无力感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她环顾四周，黑暗中似乎只剩下seele-04的石碑。 “放心，没人会听见我们的谈话。如果你答应把他交给我们，s2机关这样的东西可是应有尽有。”seele-04继续诱惑道。 明日香使劲摇摇头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下来。 seele-04的条件的确很诱人，无限动力的s2机关是明日香梦寐以求的，从看到绫人十号机的那一刻她就暗暗羡慕起来。 “我绝对不会把他交给你们。”明日香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seele-04的语气听上去依旧平静，仿佛胜券在握。 “那我们再退一步，你只需要把他的血液交给我们，上述的所有条件依旧成立，而且之后设计的所有新型eva，你都有优先选择权。” 乳白色平台随seele-04的声音缓缓升起，中间放着一个红酒盒造型的黑色匣子。 明日香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自己早上还答应绫人不透露他有神血的秘密。如果自己贸然拿着这个匣子找到绫人，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否则，我们只能取消你的驾驶资格，然后再不声不响地处死你了。”seele-04扼腕叹息道。 “这是委员会能开出的最高条件。怎么样，很划算的买卖？” 站在明日香的角度上，的确很划算。拥有s2机关的全新二号机，外加委员会的全力支持。 代价只是绫人的一管血。 明日香完全做到可以和绫人以命换命，但只是一管血的话，好好和绫人说他应该会理解的。 这样想着的明日香鬼神使差般拿起黑匣，她的身形瞬间消失。 “可悲的李林，居然愿意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神。” 石碑在同一时间从暗处浮现，方才他们只是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神之血足以弥补已经严重落后的补完计划，愿神明宽恕吾等僭越之举。”seele-01威严地念道。 第一百零八章 明日香，我恨你 明日香怀揣黑匣失魂落魄地站在闸门前，浓重的罪恶感笼罩在心头。一想到绫人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绞痛起来。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绫人。明日香只能这么想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先把这个该死的黑匣藏起来，明日香刚要迈开步伐，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是绫人的声音！ 明日香立刻打开闸门冲进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绫人捂着手指痛苦地倚靠在床架上。 律子醉心地欣赏着手中的试管，里面盛满了带有璀璨星光的神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日香大声问道。 沉默片刻后美里开口了。 “律子想要绫人的血液来提升本部人员的战斗能力。” 律子小心翼翼地将试管收进口袋后冷冰冰地回道。 “谢谢你，绫人君。有了你的血我们足以破解使徒的dna。”说着她抑制不住病态地笑了起来。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和他抗衡了。” “你还是没有忘记那个男人。”美里略带鄙夷地看着律子，她轻轻拍了拍绫人的肩膀，后者立刻躲闪到角落中。 “绫人君，欢迎回来，我们会尽力帮你恢复记忆的。”美里真诚地看着绫人。 “骗子，我是那么的信任你们。” 绫人看上去一副十分受伤的样子，就在刚才他还无条件信任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毕竟，那是明日香说的话啊。 “骗子？”律子突然癫狂地大笑了起来，她甚至都笑出了眼泪。 “凭你是神就能对我们下这样的定论吗？拜托，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想信任你，神只是我们达成补完的工具而已，威胁到人类的统治我们一样会消灭你。” 律子目露凶光地看向绫人，仿佛他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律子！”美里呵斥一声，绫人下意识朝明日香身边靠去。 “咣当！” 绫人撞在明日香身上，后者一个没拿稳，黑匣落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绫人狐疑地挑起眉毛。 “这这是我用来庆功的红酒！”明日香急忙弯腰想拾起匣子，然而绫人动作更快，他粗暴地撕开匣子。 匣子正中摆放着一支造型诡异的针筒，针筒的前半段是类似于朗基努斯枪的二叉戟造型，中间是约半米长的针管，针管表面雕刻着看不懂的象形文字，尾部还有像根须一样纠缠在一起的物质。 绫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墙上。匣中分明是用来取血的针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绫人抓住明日香两肩徒劳地摇晃着她。 “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明日香。”绫人哀求道，酒红色眼眸因为极度震惊而缩成了两个红色的小点。 明日香张张嘴，但她干涩的喉咙里实在挤不出什么像样的字符。 “你也想变强是吗，明日香？”律子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她大笑着张开双臂。 “放心，只要取得足够剂量的神血，你就能成为最强的人类驾驶员！” “我我没有。”明日香苍白地辩解道，冷汗从她耳鬓滑落。 “原来这都是你们串通好的。”绫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黑红色闪电在房间内不断流窜。 “你们为什么就那么想要神的力量？”绫人悲愤地吼道，他难受地揪住胸口。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绫人。”明日香无比心疼地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绫人，她下意识想紧紧抱住他。 “你撒谎！” 绫人暴怒地抓住明日香两肩，指甲嵌进战斗服内渗出点点血丝。 “唔好痛！”明日香疼得叫出了声。 酒红色眼眸发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芒，明日香感觉有一只手粗暴地插进心里不断翻动着自己的记忆。 “不要不要进入我心里。”明日香抱头呻吟道。 很快绫人就停止了窥伺，明日香靠墙滑坐到地上，她怔怔地看着眼前陷入狂暴状态的绫人。 他居然对自己用了精神攻击？ 绫人撕开衬衫，苍白的胸膛袒露在外，他抓起接近半米长的针筒插进胸口，针管尾部的触须立刻纠缠上他的双手，二叉戟捅进皮肤后开始汲取神血。 “扑通！” 由于失血过多，绫人跪倒在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恨恨地将装满神血的沉重针筒扔给明日香，针筒很快消失不见。 “你想的一点也没错。”绫人挣扎着站起身。 “驾驶员，二号机，防卫官，能用我的血换来那么多东西，这的确是很划算的买卖。”绫人冷笑道。 “现在你已经获得了想要的一切。”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绫人！”明日香强忍住头疼喊道。 “给我闭嘴！”绫人暴怒地一拳砸在门上，装甲闸门轰然倒塌。 “你不配称呼我的名字，李林。”绫人狂怒地咆哮道，黑色闪电在房间里四处流窜。 绫人平举右手砸在胸口，黑红色闪电瞬间包裹住了他的身体，然而没多久他就神情痛苦地咳出一大口血。 “能量到极限了吗？” 神血的大量流失让绫人几乎失去了变成【兽】的能力，他神色狰狞地看向明日香，后者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明日香，我恨你。”咳嗽几声后绫人继续说道。 “前世的我真是个傻瓜，即使死了还想着你。”绫人怨恨地笑了，明日香惊讶地抬起头迎上绫人的视线。 “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我一定会毁掉你最宝贵的东西，然后再亲手杀死你！” 绫人揪紧胸口冲出房间，他撞碎玻璃窗一跃而下。 “一定要杀死你们！”半空中的绫人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 巨大的黑色羽翼从本部外冉冉升起，黑色战靴踏在本部建筑上，绫人不顾身体强行变成了【兽】。 漆黑的翼状眼闪出夺目的猩红色光芒，【兽】对着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呈红色的环形声波瘫痪了整个本州岛的通讯设施。 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瞬间被无数雷云笼罩，红色闪电不断劈在【兽】的周围，【兽】对着天空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声，似乎是在诉说一个凄婉的故事。 不知过去了多久，【兽】闪身来到一块黑色幕布前，它粗暴地拽断了所有的钢索，掀开黑幕后二号机惨不忍睹的身躯映入【兽】的视线。 【兽】单手提起二号机后咆哮着掐住了二号机的脖子。 “喀——喀——喀擦！” 在【兽】的惊人蛮力下二号机的脖子被硬生生扭断，【兽】提着脖子歪在一边的二号机将它狠狠插在土内，远远看去二号机就像是一个稻草人。 【兽】扇动翅膀拉开和二号机的距离，层层分布的v型装甲向两边打开，一颗鲜红色的核心露出体表。 核心一分为五呈十字形漂浮在【兽】身前，每颗核心都和空气摩擦发出极为尖锐的颤音。 “加粒子炮！”美里失声喊道。 五束耀眼的红色光柱交织在一起呼啸着轰向二号机，瞬间二号机高大的身躯被淹没在了【兽】的粒子光流中。 硝烟散去，二号机周身被染成了黑色，被加粒子炮榨干水分的肠子呈粉末状洒在地上，然而二号机还是顽强地屹立在大地上。 【兽】踉跄着后退两步，从它的嘴里溢出不少鲜血，然而五颗核心再次高速转动了起来。 这次的蓄力时间比刚才更长，呈十字形的加粒子炮光流再度轰向二号机。 足足三十秒的照射过后，【兽】周身冒出了大量白烟，闪烁不定的翼状眼昏耗地望向对面，硝烟中依旧立着一个人影。 eva二号机只剩下一具空壳，然而它依旧不服输地站在地上。 连连吐血的【兽】张开嘴巴，一个巨大的三瓣状口器从嘴里伸了出来，伸出嘴后口器迅速膨胀到和【兽】一样的大小，口器缓缓展开，密布的利齿将二号机一口吞下。 “这是第十使徒的能力吗？”美里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咕噜咕噜” 大肆咀嚼一番后【兽】从嘴里拉出了一个原型物体，他嫌弃地将二号机的头颅丢在本部门口，紧接着【兽】突然转身，翼状眼冒出夺目的菱形光芒。 一发眼部射线直击nerv本部的金字塔，霎时火光冲天。 “本部地面设施，消灭！”日向大声吼道。 “快让这里自爆！”美里一时间慌了手脚。 “不行，目标的识别信号正在变成二号机！”摩耶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慢慢变红的【兽】。 融合二号机后，【兽】的身体从漆黑变成了暗红，借由二号机的兽化模式，【兽】长出了二段獠牙和布满倒刺的尾巴。 “我们终究还是惹怒了神。”美里看着屏幕上瞪视着自己【兽】。 “那不是神，是绫人。”明日香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的神情十分决绝。 “做错事情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托你们的福，我算是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明日香惨然一笑。 眼看着朝夕相处的二号机被绫人硬生生吃掉，本部被毁灭殆尽，明日香心里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痛苦。 即使这代表自己已经失去了驾驶员和防卫官的资格。 “失去你，才让我恨不得立刻去死啊” 第一百零九章 援兵 “啦啦啦啦啦~” 嘴里一边哼着【三百六十五步的进行曲】，身体一边伴随着歌声有节奏地律动着，丰满的胸膛呈现出一片波涛汹涌的壮丽景象。 真希波不断拨弄着两边的操纵杆，哼累了她就拿过手边的苹果汁美美地嘬上一口，她仿佛不是来出任务而是来郊游的。 “阿拉阿拉，这里应该就是第三新东京市了。”真希波说着将目光聚焦到屏幕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上标注着【tokyo-3】的字样。 “看上去比之前更破了呢。” “嘟——嘟——” 耳边突然传来警报声，一个巨大的黑色扇形物体朝自己急速劈来，真希波扳动操纵杆以一个紧急机动规避了横在空中的不明物体。 “这是翅膀？” 真希波以头朝下的姿势惊讶地打量着身后的黑色羽翼，她瞥了一眼目前所在的高度。 “居然会有长达几千米的翅膀，这可真是不得了啊。”真希波舔舔嘴唇，刚想喝一口苹果汁的她这才发现自己胸前早就染上了一层棕黄色。 苹果汁在刚才的机动中被打翻了。 “这可是我的新战斗服啊，喵~。”真希波不爽地撇了撇嘴，但她很快坏笑道。 “没准可以丰胸呢！” 这样想着真希波猛地推动操纵杆，视野也随之变得陡峭了起来，装载着滑翔翼的粉红色人形物体穿过第三新东京市所在的巨大空洞后来到地底都市。 红色闪电打在滑翔翼上擦出明亮的火花，真希波盘旋在地下都市上空，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象征nerv本部的紫色金字塔。 “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找到本部的真希波倒是发现了一台通体漆黑的eva，她滑动手指打开了通讯频道。 “喂！那边的帅气eva，能不能回复一下？” 【兽】正趴在地上休息，尾巴无意识地拍动着，鲜血沿着下颚不断滴在地上，冒着白烟的胸脯不断起伏着。 “唔” 从【兽】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猩红色翼状眼半眯着，它看上去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 “喂！！！！你听见了没有？”真希波大喊道。 【兽】终于被惊醒了，它环顾四周，最后费劲地抬起脑袋，翼状眼忽然睁大。 一台粉红色涂装的eva正在空中朝他挥手致意，八只点状的绿色眼睛微微亮起，粉白相间的装甲呈v形层层排列着，左臂标有【08】的字样，除了迷幻的少女风涂装外看上去就是一台普通的eva。 【兽】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对着八号机射出一发眼部射线。 “真是粗鲁的招呼方式呢！”真希波挥手展开at立场，菱形闪光在击破绝对领域后将滑翔翼烧出一个大洞。 “喂喂，这可是很贵的啊。”真希波娇嗔道，两个3d投影的瞄准镜出现在她眼前，将【兽】的身体纳入瞄准镜后她扣动操纵杆上的扳机。 “砰！砰！” 八号机从吸附翼中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兽】，两发橙色光弹呼啸着打在【兽】的身上。 烟雾散去，【兽】完好无损，不过它看上去一副被惹恼的样子。 “唔噢噢噢噢！” 【兽】咆哮着弯下腰，原本还平整的背部突然耸起无数的珊瑚状突起物，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尾部喷烟的生物导弹朝八号机飞速袭去。 “你究竟是eva吗？”真希波挑起眉毛，她扳动操纵杆让八号机分离滑翔翼，导弹将滑翔翼打得凌空爆炸，与此同时八号机也朝地面自由落下。 【兽】眯起眼睛，在预判八号机的下落轨迹后他立刻射出一发眼部射线。 正当八号机要撞上射线的时候，白色降落伞从背上的应急背包中“嘭”地弹出，突然的减速让真希波和射线擦肩而过。 真希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黄色射线的高温。 “让我来好好看看你的内部构造。”八号机从右肩吸附翼取出一枚银色子弹，塞进弹夹后真希波猛地扣动扳机。 子弹在半空中爆开变成一根类似于针状的物体，探测针不偏不倚地扎在【兽】的后背上。 “脉冲确认。”真希波兴奋地浏览着从【兽】身体内部传回的讯号，少女的墨绿色瞳孔突然缩小。 屏幕上投影出一连串字符。 【第三使徒，第四使徒，第六使徒怪鸟。】 在卡顿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了【绫人】这两个字。 “探测器是不是坏掉了啊！”真希波气得想踹屏幕。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生物？ 下一秒插入栓猛然摇晃起来，【兽】猩红色的眼睛充斥了整个屏幕，真希波感觉自己几乎透不过气来，【兽】瞬间闪现到八号机面前，他的双手呈钳形一点一点蚕食八号机的身体，覆盖在八号机身躯上的at立场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喂！你认识公主殿下！”真希波试探性地问道。 【兽】动作突然一滞，他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趁此机会真希波掏出一发蓝色子弹塞进手枪。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很快响起，【兽】暴怒地将八号机甩了出去，同时掌心亮起紫色光芒，真希波来不及瞄准，她凭感觉打出了那发蓝色子弹。 【兽】伸出手掌一把捏住了来袭的子弹，他好奇地将子弹放在眼前端详。 “抱歉咯无畏君。”真希波坏笑着按下起爆器。 子弹凌空炸开，蓝色烟雾瞬间笼罩了【兽】的身体，烟雾中传来【兽】痛苦的嚎叫。 “这是专门留给使徒的中和弹，你体内有不下十种使徒的能量，可能会不太好过哦。糟糕——！” 真希波惊呼一声，她忘了自己只有五分钟的战斗时限，她急忙从八号机吸附翼中取出一颗粉红色的鱼雷，将八号机的手腕塞进尾部项圈后真希波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多亏有便携式充电器。”她说着操纵八号机朝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本部走去。 左脚后跟突然传来剧痛，真希波转头看去，【兽】伸出一只手死死捏住八号机的脚踝，他的身上洒满了蓝色粉末。 “中和剂没起效果吗？”真希波吃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刚这么想着脚上的力量突然减轻，【兽】的翼状眼闪烁不定。 “你就先好好睡一觉。晚安咯，无畏君。” 猩红色慢慢从眼睛里褪去，【兽】沉沉睡去，只是伸出的手还保持着指向本部的姿势。 “呼~” 将八号机停在格纳库后，真希波灵巧地跳上廊桥，她环顾四周，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原本属于十号机的停机坪空空荡荡，几截黑炭般的断肢飘在电木树脂上，似乎证明十号机曾经存在过。 “真是可怕呢。” 真希波自然也对十号机和【兽】的惊天一战有所耳闻，只是她从没想过这场战斗居然会搭上绫人的命。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中的手臂突然勒紧了真希波的脖子，真希波下意识朝后方甩出一记肘击，不料对方早有防备，肘部撞在手掌上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你究竟对绫人做了什么？！”明日香在真希波耳边咆哮道。 “呵~，那果然是无畏君吗？”真希波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回答问题！”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吼道，勒紧脖子的手又加力几分。 “死死不了。”真希波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明日香悻悻地松开手，真希波面色铁青地捂住喉咙，扶着栏杆咳嗽好一阵后她才悠悠抬头。 “你的打招呼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独特呢，公主殿下。”真希波傻笑着摸摸脸。 之前在海洋研究所明日香还甩了她一耳光。 在看到明日香略微红肿的眼睛后真希波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香后退一步拉开和真希波的距离。 “无畏君这是怎么了？”真希波双手枕在脑后跑跳两下，她看上去一副颇为乐天的样子。 迟疑片刻后明日香开口道。 “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我欺骗了他的感情”明日香无比自责地绞着双手，真希波急忙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等等，你不会背着无畏君偷偷找男人去了？”真希波捂嘴轻笑道。 明日香惊讶地瞪大眼睛。 “当然没有！”她恼火地白了真希波一眼。 “那你骗了他什么？” 等到明日香将实情全盘托出后，真希波恍然大悟地挠了挠头。 “原来如此，那根本就是无畏君在闹别扭嘛！”真希波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闹别扭？” 真希波搂住明日香肩膀朝长廊走去。 “这种事我可有经验了，如果无畏君恨你的话，以他的实力当场就能把你杀了不是吗？”真希波问道。 明日香思考片刻后点点头。 “但他又说要杀死我，我倒是情愿死在他手上。”明日香轻声嘟囔道。 真希波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你们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几乎笑出了眼泪，明日香皱起了眉头。 “你在取笑我吗？” 真希波连连摇头，她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容。 “你就没想过无畏君为什么生气？”她认真地问道。 “我没遵守约定。” “非也非也。”真希波故作深沉地摇摇手指。 “因为是你。”她指向明日香胸口。 明日香不明所以地看着真希波。 “是我？” “没错。根据你的描述，赤木前辈也偷取了神血，但为什么无畏君没有对她发那么大火？”真希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是说？”明日香下意识揪紧了胸口。 “因为是你，明日香，欺骗了无畏君。是你这个在他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迹的人，欺骗了他。哪怕失去了生命和记忆他也想再度轮回和你在一起，这点你明白吗？” 猩红的泪水滑落明日香脸颊，她急忙背过身去不让真希波看到自己的眼泪。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一代目绫人才会喜欢复活后的他，现在内心深处传来的撕裂痛楚让她明白，无论绫人复活多少次，变成什么样，她都会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他。 而绫人，估计也有着这样的心情。 脑海里绫人救自己的无数场景重叠在了一起，明日香恨恨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自己终究还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真希波神情复杂地看着明日香的背影。 年轻真好啊，她感叹道。 “中和剂只能维持大约四个小时，药效过后他肯定会变得更加狂暴。虽然你现在搞清楚了自己的感情，但估计无畏君一定是相当气恼。”真希波双手抱胸提醒道。 “他毁掉了我的二号机。”明日香苦笑道。 还有一句她没有说出来，而且绫人还使用精神攻击窥伺了她的内心。这种来自心灵层面的强暴给明日香留下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虽然很疼很疼，但她依旧扛了下来。 绫人说的对，他的确比前世的自己要暴虐很多。 “看来他的确很生气，当然最后还是要靠公主殿下你把无畏君带回来哦。”真希波笑道。 “毕竟，他只认你嘛。” 第一百一十章 向神赎罪 “刚才委员会发来一份指令，要求本部尽快给出答复。”摩耶说着将一沓纸放在桌上，上面赫然印着数个大字。 【极密·对兽歼灭计划】 装甲闸门打开了，明日香和真希波并肩迈进房间，在看到醒目的大字后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她冲到桌前抄起报告细细看了起来，真希波在一旁不时偷瞄报告上的内容。 “砰！” 浏览完后明日香将报告狠狠掼在桌上，她握紧拳头朝门口走去，看上去是想直接找seele理论。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真希波一把拉住明日香，她压低声音劝解道。 “先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明日香悻悻停下脚步。 很快报告就被传阅完毕，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明日香身上，毕竟她现在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 明日香深吸一口气，她以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冷漠语调开口道。 “委员会要求在两小时内对绫【兽】发起总攻，如有需要委员会将直接调动量产型eva以及涅利希斯防卫兵器助战，第二东京市已经发布动员令，到时会有三个师团参与对【兽】作战。” 沉默片刻后美里开口了，她依旧穿着标志性的红色制服，只不过领口处的一佐肩章已被扯掉。 “第二东京刚才发布了a-801号训令，从现在开始废除联合国对nerv本部的特殊法律保护，改为由日本政府进行接收。” “怪不得第二东京会那么热心，原来是想趁虚而入啊。”真希波伸了个懒腰，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慌乱。 “【兽】的情况如何？”明日香烦躁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恰恰是绫人的标志性动作。 明日香苦笑了一下。 律子按下口袋中的开关，一段录像被投影到了桌面上。 照片上是倒地昏睡的【兽】，他的下颚淌满鲜血，翼状眼上清晰可见紧闭着的六只眼睛，合起的眼皮不断抖动着，似乎是想摆脱中和剂的影响。 胸口处的v形装甲略有破碎，一条尾巴无意识地扫动着，整只【兽】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 明日香低垂眼睛不忍再看【兽】的惨状。 “根据探测针传回的数据，【兽】的能量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我们可以在战斗开始前就消灭它。” 两道愤怒的目光射向律子，一道来自明日香，另一道，来自美里。 大家都明白，之所以【兽】的能量会如此之低，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绫人抽出的那一大管神血，就连变身都很艰难了，战斗力的削弱更是不可避免。 律子毫不理明日香和美里的目光，她再度按下开关，几个醒目的红圈出现在了【兽】的身体上。 律子抽出一根教棒，她指指【兽】的眼睛和背部。 “eva的眼睛是很大的弱点，只需要用闪光弹或者震爆弹就可以废掉它大半的战斗力。而背部因为防御薄弱，也是突破口之一。” “按照你的说法，不用外部增援我们就能击败他吗？”美里眯起眼睛问道，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agi给出了百分之二十的胜率，如果动用朗基努斯枪的话胜率更大，毕竟目标的胸部装甲已经破碎。” “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你不是已经得到神血了吗？”明日香激动地喊道，她气得浑身发抖。 律子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她舔舔嘴唇，眼里是无尽的贪婪。 “如果能完整保留【兽】的尸体，肢解后我们能直接获得使徒的力量也不一定” 明日香听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真希波也皱起了眉头。 “那不是【兽】，是绫人啊！”明日香愤怒地吼道。 “那又怎样？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残次品就该处理” “砰！” 美里一拳揍在律子脸上，后者的眼镜被打飞出去，律子踉跄着扶住墙壁，她的嘴角很快就流下了鲜血。 “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美里还保留着打人的姿势，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看上去气得不轻。 “你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美里上前紧紧揪住律子领口，她作势还要再打下去，律子却怨恨地笑了。 “你干脆杀了我好了。”她目露凶光地瞪视着美里。 “你难道忘了吗？那孩子为保护大家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啊！！！”美里狠狠摇晃着律子，试图让她清醒下来。 “我已经不在乎了现在的我只想复仇！”律子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难道你在绫人死了以后就没想过复仇吗？”律子突然伸手指向明日香。 明日香愣了片刻后揪住胸口，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问到和绫人相关的问题。 “不会。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心意，我选择继承他的意志。”明日香甩甩头发露出一个无比自信的笑容。 “心意，我才不相信那种虚伪的东西！”仿佛是要拒绝明日香一般律子抱着脑袋哭吼道，之前的冷静科学家人设荡然无存。 的确，她从没有在碇源堂身上得到过哪怕半点心意，即使知道自己是在被利用，她依旧摆脱不了心中的桎梏。 “把她拉下去，关禁闭。”明日香挥了下手，恭候在门外的剑崎立刻进屋架起律子朝门外拖去。 “我自己会走。”律子挣脱剑崎的手后捡起眼镜，她冷冽地对明日香说道。 “【兽】核心是橙色波形。”说完后她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明日香吃惊地瞪大眼睛，律子刚才这句话的信息量极大。众所周知，人类的波形是橙色，而使徒的波形呈蓝色。 也就是说，绫人就在【兽】的核心中。 “明日香，几个月不见你成熟了不少啊。”美里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继续商讨作战计划。”明日香及时地扯开话题。 只有她知道那地狱般的几个月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美里拿起桌上的报告撕了个粉碎，纸屑飘扬了一地，她开口说道。 “这份指令是来试探我们态度的。委员会不会不知道我们失去了二号机，本部的战斗力现在几乎等于零。” 真希波这时清了清嗓子。 “后门眼镜娘你先别打岔。” 后门眼镜娘？？？？？？真希波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算哪门子外号？ 但不得不说还是挺贴切的，毕竟自己的确开了后门偷偷驾驶明日香的二号机。 “为什么要在本部大破的时候调动如此多的部队？”美里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说，他们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明日香吃惊地回道。 可我是本部的防卫官啊，而且委员会答应给我选择eva的绝对优先权。 似乎是看出了明日香的心思，美里揉揉太阳穴苦笑道。 “你现在还想指望seele吗，明日香？就连绫人都间接死在了他们手上。” 明日香猛地摘下胸前的防卫官勋章往地上狠狠摔去，倒三角勋章被砸的粉碎。 “现在他们还想借我们的手再杀死绫人。”明日香咬牙切齿道。 她终于明白了seele的意图，什么eva，中校，防卫官都只是委员会用来得到绫人神血的幌子。 而绫人在决裂前居然真的满足了自己的荒唐要求，明日香现在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如果是绫人为了一管血出卖自己，明日香绝对会心凉的。 “喂！公主殿下。”真希波戳了戳明日香肩膀把她从无限自责中拉了出来。 “所以我们非但不能帮委员会杀死绫人，而且还要尽力保护他，他才是我们的最强战斗力。”美里握着教棒在桌上狠狠敲了几下，她看上去也被seele的阴险招数恶心到了。 明日香使劲点了点头。 “这点大可以放心，无畏君他会对所有移动目标发动无差别攻击，我深有体会。”真希波心有余悸地轻抚胸口，明日香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真希波傲人的上围。 “这种情况下要进入核心恐怕比登天还难。”美里有些担忧地望向明日香。 然而明日香却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这条命是绫人给我的，我还给他就是了。” 美里蓦地瞪大眼睛。 “明日香，你” 明日香摆了摆手，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不想让他再为我受到任何伤害了。只是现在没有了二号机，所以我根本什么都办不到。”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轻笑，明日香可以肯定那不是绫人。 【你不必在意我是谁，如果你真心想向神赎罪的话，奇迹自然会发生。】 “失陪了。” 明日香说着跑出了房间，经过一番行进，她来到了和绫人相遇的那条走廊，一缕斜阳将地下都市染成了辉煌的金色。 双手十指紧扣后，明日香低头许下愿望，一头金红相间的及腰长发泛出洁白的光芒。 请让我到他身边，我愿付出自己的所有生命。 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急剧翻滚起来，巨大的深蓝色身躯从湖中缓缓升起，猩红色v形眼罩瞬间熄灭，一双泛着淡黄色光芒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明日香。 eva六号机走出地底湖，来到明日香身边后它跪在地上平摊手掌，腹部还留有被十号机打穿的伤口。 与此同时，漆黑烈焰吞噬了【兽】的身躯，洒在身上的中和剂粉末被蒸腾得干干净净，熄灭的翼状眼一只一只亮了起来，吐出嘴里的淤血后【兽】摇晃着站起身子。 在看到从破洞口降下的战斗机群后，【兽】发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响亮的咆哮声，它退到nerv本部所在的空洞前。 似乎是想保护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困【兽】之斗 （上） “探针深度设定为负十五，s2机关出力设定为百分之八十。” 明日香扳动操纵杆，插入栓内部传来轻微的晃动，与嘈杂的二号机相比，六号机在静音方面堪称一流水准。 “怪不得笨蛋绫人会选择这台六号机去黑潮岛作战，座椅的确很舒服。”明日香挪动身体躺进用高级真皮制成的驾驶座内。 “eva六号机启动，模式切换，复原模式。” 六号机双眼光芒大盛，它伸出右手拂过腹部的大洞，金色光辉缓缓注入身体，不过十秒伤口便消失踪迹，就连v形装甲都还原到位。 手边弹出了一个聊天窗口，美里的声音响起。 “我们检测到六号机的信号。明日香，是你吗？” “是我。” 屏幕那头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对了，明日香，你现在去中央教条区拔枪。” “拔枪？你们要干什么？” 明日香蓦地握紧拳头，六号机也对应地摆出了战斗姿势。 难道是律子又让美里回心转意了？ “之前你不是说委员会可能会直接介入吗？用朗基努斯枪对付它们！”屏幕那头的美里跃跃欲试。 “了解！” 明日香比了个大拇指，她随即下达指令让六号机前往l-eee层。 远处传来隆隆炮声，明日香下意识揪紧胸口。 “公公主殿下！” 真希波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明日香皱起眉头。 “你男朋友真棒！”屏幕那头传来真希波不断喘息的声音。 要不是能看见屏幕里真希波不断揉胸口的动作，明日香还真有可能想歪。 “哪来的什么男朋友啊？”明日香娇嗔道，一抹红晕飞上她的俏脸。 “我刚出本部就被无畏君一巴掌拍飞了。”真希波四仰八叉地倒在驾驶座内，眼镜都被打飞了，她调皮地朝明日香眨眨眼睛。 “快去掩护他，后门眼镜娘！”明日香命令道。 “真是的，也不心疼一下人家，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你信不信待会我亲手把你揍飞。”明日香恶狠狠地威胁道。 “是是是，两口子都有暴力倾向。”真希波嘟囔着切断通话。 明日香拍了拍有些发烧的脸颊。 两口子？听上去也没那么糟糕 须臾间六号机已然来到了中央教条区，明日香感觉自己的双腿从悬空状态慢慢落到了平地上。 不得不说新一代eva的姿态控制要细腻太多，但明日香依旧对二号机情有独钟。 只不过现在二号机已经在【兽】的肚子里了。 美里将id卡插入卡槽，深红色的天国之扉缓缓开启，等到所有dna螺旋结构剥离大门后，第二使徒的洁白身姿展现在了明日香眼前。 第二使徒保持着被钉死的姿势靠在十字架上，胸口叉着断成两截的朗基努斯枪，大腿从根部被齐齐斩断，无数条在半空中挥舞的人类双腿从大腿处冒出，泛着白光的身躯显得极为臃肿，看上去就像是妊娠了一样。 左眼突然传来一阵异动，明日香急忙捂紧了眼罩，她咬牙操纵六号机一步一步踏入lcl之海朝第二使徒走去。 “自第二使徒而生的生命，就必须重归第二使徒。” 耳边突然响起说话声，明日香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了，环顾四周后她吃惊地瞪大眼睛，方才这句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是回归母体的最佳时”明日香急忙咬住手指保持清醒，嘴里传来丝丝咸腥味。 第九使徒在意识世界中放声大笑。 “很快我就会完全占据你的身体，今天就让我先尝试一下。” 明日香怔怔地看着第二使徒，在将目光移到第二使徒脸上的鸟嘴面具后，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十字架上赫然钉着绫人，他此时神情痛苦地注视着自己。 “明日香，救救我” “不，你不是绫人。”明日香极力想摆脱幻境，然而第九使徒强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绫人”的脸。 “救救我。” 明日香着魔地朝第二使徒伸出了手，一头金发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变红，六号机的手指眼看就要接触到洁白的身躯。 “明日香！你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美里的吼声，明日香一个激灵，第九使徒悻悻离开了。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明日香心有余悸地收回了手，刚才自己差点就和第二使徒融合了。 “我没事。”明日香轻轻喘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六号机握住两截朗基努斯枪，明日香奋力将朗枪拽出第二使徒体外，刚抽出长枪第二使徒身体就抽搐了起来，妊娠的腹部极度膨胀，接着大腿根部冒出乳白色泡沫，须臾之间第二使徒的双脚再生完毕。 明日香不敢再去看第二使徒，她生怕自己体内的第九使徒会再度觉醒。 将断成两截的朗基努斯枪拼接在一起后，明日香看着手中火红的命运之矛点了点头。 “红色我喜欢。” 明日香看着脚下被lcl之海淋湿的美里，方才看到自己不对劲美里直接跳进了海里。 将六号机手掌平摊伸到美里面前后，明日香抱歉地笑了笑。 “走，美里。” 半透明光环出现在六号机头顶，一颗洁白的流星飞出本部。 “终于来了吗？”真希波兴奋地朝空中的六号机挥了挥手，【兽】抬起头，猩红色翼状眼阴沉地注视着笼罩在白光中的六号机。 从空洞中降下的战斗机越来越多，【兽】突然转身射出一发眼部射线，耀眼的黄色光芒将还未完成列队的各型战机蒸发得干干净净。 “真是阴险啊，无畏君。”真希波捏了一把汗。 “如果等战机散开后再攻击反而更加麻烦，这下利用最少的能量消灭了最多的敌人，不愧是绫人君。”美里站在六号机手心里发出由衷的感叹。 “第六战斗机大队全灭！” “你说什么？二十四架战斗机还没集结完就没了？”荒木气得踹翻了桌子。 “通知各单位，不必集结，给我把手上的家当全部扔出去！” 【兽】迈开步伐朝空洞走去，还没走几步一发巡航导弹就撞上了他的脑袋，【兽】上半身不动，他挥起拳头打在另一枚飞来的导弹上。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兽】的身体。 “真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啊。”真希波打开另一罐苹果汁“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两台ja从上空跳下，还在半空中就射出一连串闪光弹，明日香急忙背过身去，然而眼前并没有出现夺目的闪光。 巨大的黑色羽翼遮蔽了整个地下都市，闪光弹非但没有伤到【兽】的身体，反倒把坐在ja里的驾驶员闪得头晕目眩。 正当他们忙着寻找【兽】的踪迹时，一双大手早已插进ja的胸腹部拽出了铁盒状驾驶舱。 稍微用力驾驶舱便传出痛苦的惨叫声，不多时铁质驾驶舱就变成了两具铁棺材。 ja胸口冒着火花倒了下去。 眼见两台造价数十亿的ja在瞬间被【兽】摧毁，荒木急的眼睛都红了。 “n2，快点用n2！！！” 两颗流星从天而降，【兽】的身影湮灭在毁灭性的白光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困【兽】之斗（下） “得不到神就想毁掉它，人类真是可悲啊。” 冬月眯眼看向播放着实时战斗画面的监视器，屏幕里一团雾蒙蒙的，烟雾中不时亮起爆炸的火光。 “神是杀不死的。”碇源堂在一旁轻描淡写道，他似乎对【兽】的生死并不在意，连日不见碇源堂的脸更瘦了，下巴长满一圈胡渣，深红色目镜泛出点点星光。 “如果我们硬是要神死呢？”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碇源堂身后响起，seele-01突兀地出现在密封空间内，石碑表面的文字闪烁着狰狞的红光。 “议长大人亲自跑一趟不会就为了这事？”冬月酸溜溜地评论道。 seele-01石碑微微挪动，它瞥了冬月一眼。 “【兽】的出现极大地打乱了补完计划的议程，委员会无法容忍白之月的存在。” 碇源堂冷笑一声。 “这和我的剧本并没有任何交集。” “听说你需要本部下方的第二使徒？”seele-01语气不善地问道。 “消息很灵通啊议长大人。”冬月回道，然而他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 “杀死【兽】，委员会可以给你第二使徒。”seele-01开出了条件，石碑微微颤动，看上去委员会的确被逼急了。 “丽。”碇源堂唤道。 “是。” 黑暗中亮起十只猩红色眼睛，伴随轻微震动，九号机离开了。 “我还有一个条件。”碇源堂站起身，他转头和seele-01对视，后者巍然不动，似乎早有预料。 “从现在开始补完计划必须按照我的意志进行。” 明日香锤了锤自己的腰，她环顾四周，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能见度几乎为零。 “咳咳咳咳咳咳！” 耳边传来剧烈咳嗽的声音，明日香“呀”了一声，她急忙操纵六号机平摊手掌，将焦距调到最大后美里灰头土脸的样子映入眼帘。 “呸，多谢了明日香。”美里忙不迭地吐出嘴里的沙子，六号机将她轻轻放到地上。 方才两枚n2落入地下都市，爆炸几乎震垮了整个箱根地区，上方的芦之湖也被炸开一个大口子，蓝色湖水从裂缝中倾泻而下，显得颇为壮观。 地下都市已经面目全非，建筑群，森林，本部残骸都被冲击波引发的风暴高高抛起然后落下，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光，爆炸声不绝于耳。 为了保护美里，明日香特意用自己的身躯扛下了爆炸带来的冲击，六号机自然完好无损，但由于神经连结的关系，明日香的腰背部还是感觉到一阵酸疼。 利用at立场清开一片通路后，明日香依旧看不见身处爆心的【兽】，和八号机的通讯也被切断。 她操纵六号机朝【兽】的所在方位冲去。 “一定要等我，笨蛋绫人。” 明日香尽力扳动操纵杆，六号机全身包裹在白色光幕中，矫健的身形在空气中甚至留下些许残影。 很快一个人形轮廓映入眼帘，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在爆心附近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明日香咳嗽几声，她屏住呼吸来到【兽】的面前，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揪紧胸口。 【兽】全身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翼状眼几乎被烤化了，巨大的漆黑羽翼只剩下一副骨架，在n2爆雷的零距离轰击下，【兽】进化出了腮部，脖子两侧的鳃正不断开合着，似乎在艰难地呼吸。 “我这就带你回去。” 明日香说着操纵六号机搭上【兽】的身体，一接触到【兽】手掌就冒出一阵白烟，明日香痛苦地皱起眉头，她感觉到自己手掌处的战斗服正在快速融化。 “唔” 明日香不顾被灼伤的手硬是抱住了【兽】的腰部。 一只大手很快就掐住了六号机的脖子，【兽】对着明日香发出带有威胁性的低吼，似乎是在警告明日香不要碰他，【兽】一拳砸在六号机脸上把它打得倒飞出去。 【兽】呜咽着用双手抓住自己已经被烤化的脸部，他奋力一撕，整张面皮被硬生生撕下，将外壳丢在地下后【兽】的面部被一团黑气包裹。 “这是？”真希波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四只泛着红光的内眼环顾四周，【兽】居然长出了二号机的脸，身体各处伤口也都被红色装甲所替代。 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披着兽皮的二号机。 “咣当！” 六号机呈大字型摔在八号机身旁，溅起好大一阵烟雾。 “你没事，公主殿下？”真希波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她慢悠悠地嗦了一口苹果汁。 “居然敢打女孩子的脸。”明日香把脸埋在驾驶座内，被烧伤的纤细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起上！”荒木吼道。 四台【虎】从空洞边缘一跃而下，有一台还没落地就被【兽】用拳头还原成了零件状态。 借着同伴牺牲的片刻功夫，橙红色液体从【虎】的前肢喷出浇灌在【兽】的身体上。 “是电木树脂！”美里大惊失色道。 原本还粘稠柔软的电木树脂和【兽】的身体一接触立刻固态化，远看【兽】像是穿了一件橙色大衣。 “唔噢噢噢噢！” 【兽】爆发出一阵咆哮，纵然是他一时间也无法挣脱包裹在身体外的电木树脂。 “按照计划走！”荒木挂掉电话后瘫坐在扶手椅内喘着粗气，他拿过桌边的保温杯大喝一口，滚烫的茶水差点没把他舌头煮熟，他暴怒地将保温杯砸个粉碎。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住【兽】的身体，抬头看去，数十架超大型运输机拖曳着一艘舰艇缓缓飞过第三新东京市上空。 伴随钢缆的嘣断声，驱逐舰以头朝下的姿势朝【兽】俯冲而来。 “轰——！” 明日香惊讶地捂住嘴巴，自卫队居然空投驱逐舰来攻击【兽】。 “咯吱——” 漆黑烈焰将束缚身体的电木树脂蒸发殆尽，【兽】单手接住驱逐舰的舰首，掌中紫光亮起，第四使徒的掌中枪瞬间洞穿整个舰体，光枪一直刺穿螺旋桨才堪堪停下。 “砰！砰！砰！” 从【虎】的肩部射出六道钢索，钢索在缠住【兽】的双脚后三台【虎】沿顺时针奔跑起来，在确认缠稳后【虎】开足马力朝同一方向奔去。 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兽】踉跄几步扑倒在地，重达数千吨的驱逐舰呼啸着砸下。 “后门眼镜娘，你在掩护些什么啊？”明日香大声训斥道，要不是友军，她很有可能早就对真希波大打出手。 “不好意思手枪卡壳了。”真希波搔搔脑袋赔笑道。 “真是废物！” 明日香怒斥一声朝【兽】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无数台造型酷似铁球的金属球体从天而降，落到地表后无数身穿黑色制服的自卫队士兵奔出舱门。 【兽】摇摇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下，他挣扎着想挪动身体，然而右手被牢牢压在驱逐舰下，鲜血顺着肘关节处流出染红了地面，【兽】疼得呜咽出声。 先前的三台【虎】来到【兽】身边，银白色獠牙毫不留情地插进黑色身躯，下一秒异变陡生。 【兽】的身体突然变得像沼泽一样泥泞，黑色带状物从体内窜出，只用了短短几秒三个冒着火花的脑袋便落在了地上。 没有了中枢的无头【虎】缓缓倒下。 【兽】吃力地撑起身体，他将左手插进驱逐舰下方的土中，似乎是想解救自己的右手，然而过度的体力消耗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咯吱——” 六号机后背抵住舰体，一双深蓝色的手奋力撑起驱逐舰。 “快走啊笨蛋绫人。”明日香咬牙道。 【兽】迟疑几秒后直接挥手斩断了自己的右臂，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六号机，猩红色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 明日香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右肩不断淌血的【兽】，后者的v形装甲向两边打开，鲜艳的红色核心露出体表，在明日香面前，核心一分为五开始和空气进行高速摩擦。 “明日香，快闪开！”美里声嘶力竭地吼道。 耀眼的红光照亮了明日香的脸庞，她松开抓着操纵杆的手。 “如果你真那么恨我的话，就动手”明日香苦涩地笑了。 “噗叽！” 红光突然暗淡了下来，明日香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因为极度震惊而缩小成了蓝色的点。 一把双刃剑和一柄镰刀同时洞穿了【兽】的胸口！ “唧！”量产机发出了丑陋的笑声，它拔出双刃剑兴奋地舔舐着刀尖的血迹。 泛出漆黑光泽的死神镰刀也在同一时间被拔出【兽】的身体，九号机阴沉地从【兽】身后探出半个身子。 和空气做着摩擦运动的核心停了下来，四颗小核心融合进破损的主核开始高速修复起来，【兽】踉跄几步跪倒在地，他依旧倔强地转头看向量产机和九号机，溢出大量鲜血的嘴部发出仇恨的低吼声。 量产机揪住【兽】的脖子张口便咬，而九号机则挥舞镰刀朝【兽】的核心斩去。 包裹着白色光幕的拳头揍飞了九号机，六号机闪身一把擒住量产机的头颅。 “以为这样就能轻松了吗？”明日香目露凶光地吼道。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之月降临 （4．1k二合一） “噗叽——” 明日香猛地一撕，量产机的上下颚直接分离，灰色舌头和下槽牙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纵然如此量产机依旧挥舞双刃剑朝六号机身侧劈去。 “叮！” 明日香被迫左手持枪挡住了量产机的斩击，左手腕传来的剧痛提醒她面前的量产机和之前的版本不可同日而语。 为保护绫人，她一脚蹬在【兽】的肩膀上把他推了出去，扔掉手中的上颚后明日香一掌轰在量产机胸口把它打得倒飞出去。 【兽】低吼着用剩余三肢撑在地上，黑红身躯表面长出了泛着银光的毛发，不断甩动的尾部伸出无数倒刺，与此同时面部的二号机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伸出嘴巴。 被明日香打飞的九号机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十只眼睛发出夺目的闪光，一发射线从九号机眼部射出，和【兽】的长距离射线不同，九号机的射线是一个耀眼的球状物，所有破坏性能量都凝聚在球体内。 “轰——” 【兽】的两肩吸附翼突然爆炸，一双极长的人手从肩部伸出，九号机的眼部射线还没到眼前就被幻化出的苍白手掌轻松掐灭。 “无畏君看起来是生气了啊。”真希波后怕地扶了下眼镜。 很难想象完全狂暴化的【兽】会做出什么举动。 伴随着一声惊天咆哮，【兽】足下一点朝正在缠斗的量产机和六号机飞扑而去，他一尾巴抽在六号机身上，尖锐的倒刺扎进六号机体内，明日香疼得闷哼一声。 表面还沾有血丝的人手毫不费力地撕开量产机的胸腔，在看到红色核心后【兽】张口就咬了下去。 “咔嚓——” 核心很快崩碎，一根倒月牙型犄角从核心中窜出，毫无防备的【兽】瞬间被捅穿头部，与此同时九号机举起死神镰刀拦腰斩下，【兽】幻化出的两条手臂外加量产机腰部被齐齐斩断，从【兽】身上喷出的鲜血将量产机染成了红色。 “唧！” 量产机发出恼怒的鸟鸣声，它拿起双刃剑砍翻【兽】后扑打着翅膀和九号机扭打在一起，【兽】咆哮着拔掉了插进头颅的犄角，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在看到远处站着的八号机后他又挪动肢体向前跑去。 然而在迈出几步后【兽】发现自己走不动路，回头才发现六号机正牢牢揪着自己的尾巴。 “笨蛋绫人，你给我回来！” 忍受住从手掌处传来的刺痛后，明日香将【兽】奋力朝拉向自己身边，手上的阻力感突然大大减轻，明日香抬头一看，【兽】调转方向朝自己飞扑而来。 “啧！” 明日香立刻操纵六号机就地一滚，【兽】擦着她的背部堪堪掠过，她将朗基努斯枪横在身前摆出一个防御性姿势，落到地上的【兽】并没有回头，他半跪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吐着血，很快地上就积起了一个血池。 天空中的打斗终于分出了胜负，量产机被九号机一镰刀斩下握着双刃剑的右手，只剩半截身体的量产机轰然落地，溅起一阵烟雾。 早已蓄力完毕的明日香怒吼着掷出手中的朗基努斯枪，闪烁着夺目红光的朗枪呼啸着刺穿了九号机身体，十只眼睛在疯狂闪烁一阵后随即熄灭，死神镰刀也脱手向下坠去。 “不愧是公主大人！”真希波立刻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她在一旁观战得倒是很开心，然而下一秒她神色微变。 被朗基努斯枪捅穿胸口的九号机再度抬起头，原本还紧闭的口部突然张开发出巨大的咆哮声，它伸手将朗枪拔出胸口，伤口在顷刻间愈合。 “居然没有核心”明日香凌厉地瞪视着九号机。 “这是命令。” 绫波捂住胸口调转枪头瞄准【兽】，她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胸口有一片都被染红了，看来是朗枪所为。 “糟糕！” 明日香急忙冲到【兽】面前，她张开双臂挡住了还在不断抽搐的黑红身躯。 “六号机驾驶员，请你让开。”通讯频道里传出绫波冷漠的声音。 “有种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明日香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我的任务是消灭【兽】。”绫波的态度依旧不温不火。 明日香冷笑一声，她伸出大拇指向身后比去。 “那还真是不巧，我要保护身后这个笨蛋。” 九号机示威地举起朗基努斯枪，明日香默默计算着九号机的投掷轨迹，白色光幕不断凝聚在六号机手掌中。 然而九号机并没有投掷长枪，它的眼部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蓄力已久的集束射线射向六号机，看上去是想先消灭明日香再对付已经遭受重创的【兽】。 还没等明日香反应过来她就被粗暴地推到一边，【兽】摇晃着站起身，胸口核心一分为四射出一发加粒子炮，两道光束在空气中相遇后诡异地避开彼此朝各自的目标直射而去。 九号机腹部被加粒子炮轰出一个大洞，【兽】的核心则被集束射线再度洞穿，摇晃几下后【兽】栽倒在地没了动静，九号机也从空中坠落。 整片战场上只剩下八号机以及受创的六号机。 战自三个师团的士兵不是被踩死就是在激烈的战斗中被不明攻击蒸发。 “绫人！” 明日香拖着伤病之躯来到了【兽】的身边，她颤抖着伸手将【兽】翻了个身，胸口处的主核已经破损，周围飞舞的三个小型核心正用白光修复着主核，【兽】的四只内眼忽明忽暗，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脚下的大地突然毫无征兆地颤抖起来，似乎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般。 “黑之月？！”美里惊呼道。 空气中传来难以名状的乐声，听上去就像是天国之曲，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沉浸在这天籁之音中，柔和的白光洒向整个地下都市。 一个大到难以想象的球状物体从空中降下，很快便卡在空洞处无法再前进一步，只有四分之一的球体露出了真面目。这是一颗通体洁白的星球，光洁表面没有一丝划痕，看上去就像是无价的艺术品。 “这就是委员会说的白之月吗？”明日香瞪大眼睛，在担任防卫官的这些日子里她也接触到了不少极密资料，其中描述最模糊的便是白之月。 无人知道它位于何处，甚至不知它是否存在，有文献记载白之月位于在南极，但没有切实的依据。 人类最大的敌人——使徒，便是从白之月诞生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兽】挣扎着推开明日香，他摇摇晃晃地朝白之月走去。 璀璨的光芒投射到【兽】的面前，光芒逐渐凝聚成形，银发少女对明日香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是你！” 明日香咬牙切齿道，她记得这个女人，之前摧毁自己深层意识，间接导致一代目绫人战死的元凶就是她。 明日香驾驶六号机不管不顾地朝【零】冲去，后者只是轻描淡写地挥动手指就让六号机停了下来，无论明日香如何操纵，身下的六号机仿佛死了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半步。 “你对我的六号机做了什么？”明日香愤怒地咆哮道。 “你的？”【零】挑起一根眉毛，她撩动银发对着明日香露出一个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即将变成第九号使徒的明日香小姐。”无比灵动的酒红色双眸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明日香。 明日香胃部涌起一阵恶寒，身上的伤口也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eva都是adas（亚当）的复制品，而adas”【零】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和使徒都是从我体内诞生的。”她得意地笑了。 “我当然可以默许你们利用神进行补完计划，但是”她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我绝对不会容许你们杀掉神！”【零】说着指向身边血肉模糊的【兽】。 “那不是什么神，那是绫人！”明日香不甘示弱地吼道。 “是吗？”【零】转动眸子思索片刻，她打了个响指。 明日香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就连呼吸都暂停了，正当她在思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活活憋死后，身体的控制权再度被交了回来。 “我特意给你们下了一个小小的诅咒，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身心会永远停留在十四岁。明日香，你觉得绫人君会喜欢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小女孩吗？” 【零】将手指放进嘴里忘情地吮吸着。 “你这个恶趣味的人渣！”明日香狠狠骂道，通讯频道里传来真希波的喘息声，看来她也受到了eva的诅咒。 “还好我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呢。”真希波笑着挺起胸膛。 明日香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居然还有闲情开玩笑。”【零】笑着抚上【兽】的脸庞，她轻轻拭去【兽】嘴边的血渍，明日香看得一阵揪心。 “不准你碰他！”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不配！” 【零】放开了【兽】。 “我不配？”【零】轻声重复道，她似乎被激怒般突然暴吼道。 “为什么他的心会在你那里，哪怕我抹去了他的记忆，他还是去找了你！” “所以是你抹去了他的记忆。” 明日香颤抖着握住操纵杆，原本还静止不动的六号机突然亮起双目，它迈开双腿一步一步朝【零】走去。 “听说强烈的意志会逼迫eva动起来，现在看来是真的”真希波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可没有什么非实现不可的愿望，所以八号机根本动不起来。 所以自己究竟是可喜还是可悲呢？ 【零】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很好，看来他喜欢你不是没有理由的，这让游戏变得更有趣了些。”她转头看向【兽】。 “喂！绫人君，那个欺骗你感情的女人来了，想不想杀死她？”说着她点了【兽】一下。 原本熄灭的四只内眼亮起微弱的红光，思考片刻后【兽】微微颔首。 【零】伸出白皙的手臂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磅礴的白色能量从白之月表面涌出注入进【兽】的身体中，原本的残破身躯被白色龙卷所包围，四只复眼很快被原本的翼状眼所代替。 趁【兽】恢复的功夫明日香自言自语道。 “喂！你在吗？” 耳边传来第九使徒细若蚊吟的说话声。 “有话快说，我可不想被妈妈发现。” “按照我脑海中的想法去做，大概胜率多少？”明日香语气急促地问道。 几秒后第九使徒开口了。 “我只能确保你在最后一步活两分钟。” “够了。”明日香平静地回道。 借由白之月的本源能量，【兽】很快完成了修复，然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零】捏在手里。 【兽】毫不犹豫地将银发少女的身体丢进嘴里，咀嚼一番后他满足地咽下嘴里的碎肉。 “绫人，你”明日香朝【兽】伸出了手，然而后者的冷酷眼神让她很快缩了回去。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吼声，【兽】身后浮现出了迄今为止所有被击败使徒的残影，他伸出手臂将残影聚拢后扔回了白之月内。 “他是想和你公平较量。” 富有磁性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明日香错愕地转头看去，和【零】有几分相似的银发少年正立在外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一身白衫黑裤的他看上去颇为帅气，甚至和绫人不相上下。 没等明日香反应，少年眨了眨酒红色眼眸。 “我是绫人君的朋友，叫渚薰，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第一使徒。” “之前的声音是你？”明日香惊讶地问道。 渚薰笑着点了点头。 “【零】是不会死的，她代表了白之月的意志。”渚薰温柔地解释道。 “几万年来，你和绫人君是唯二突破人类身姿来到神之领域的李林。” 轻笑几声后渚薰很认真地问道。 “式波同学，你相信爱吗？” “我相信。”明日香没有丝毫犹豫。 渚薰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笑道。 “真是爽快的回答呢。【零】创造出来的【兽】不懂爱，绫人君现在把他的灵魂封闭在【兽】的心里，只有你能再度打开他的心扉。” 明日香点了点头。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兽】躁动不安地发出阵阵咆哮，似乎是在催促明日香和他决一死战。 “祝你好运。”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明日香看向直冲而来的【兽】默念道。 “我来了，绫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给你，我的真心 明日香举起右手，白色光幕笼罩在六号机手掌上空。 “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牌驾驶员！” 明日香暴喝出声，六号机将蓄力已久的绝对领域朝【兽】狠狠掷去，高速行进的【兽】不躲不闪，他挥起一拳砸在空气上，从拳头辐射出的漆黑能量硬生生击碎了现实空间，剧烈的震荡波对上光幕冲击。 天空被撕裂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爱之深，责之切啊无畏君。”真希波说着仰头将杯中苹果汁一饮而尽，些许汁水顺着她的嘴角流进战斗服中。 “好黏啊~”她说着拉开领口朝内扇风，诱人的胸口曲线若隐若现。 【兽】缓缓收回拳头，猩红色翼状眼恶狠狠地瞪着明日香。 “喂，笨蛋绫人。”明日香温柔地呼唤道。 “还记得我们之前在普里布诺盒里打的那场模拟战吗？”她说着撕去黏在手掌上的碎布条，红肿的皮肤也被一并扯下，明日香轻轻呻吟一声。 【兽】毫无反应，黑色光幕包裹住他的下半身，借由光幕产生的反重力，【兽】双脚腾空在空中掠过一道华丽的曲线来到六号机后方。 “砰！” 尖锐的膝盖突起撞在明日香腰部，【兽】猛地发力将六号机一脚踹飞。 “单凭体术就能占据上风吗？”美里握紧胸口的十字架坠饰喃喃道。 “切，果然是记不起来了吗？”明日香吐出嘴里的淤血，她突然感觉后颈一阵恶寒，这是身体本能发出的危险信号，她操纵六号机就地一滚。 果然包裹在黑色光幕中的【兽】砸在自己先前所处的位置上，霎时间尘土四溅，土黄色烟雾遮蔽了【兽】的视线。 明日香操纵六号机助跑两步，她对准烟雾中的黑色身影凌空使出一记鞭腿！ “咔嚓！” 只听见一声脆响，明日香捂着生疼的膝盖从半空中落下，来不及喘口气的她急忙拉开和【兽】的距离。 低吼声驱散了烟雾，【兽】的左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侧，白森森的骨头穿出肘部，鲜血沿着大腿流到地上。 “看上去就很疼啊。”真希波倒吸一口凉气。 明日香也好不到哪里去，六号机的膝盖几乎翻转了九十度，明日香忍痛将错位的膝盖硬生生掰直。 【兽】平举右手，银白色光辉凝结成了永恒之枪，还没等明日香反应过来，【兽】挥舞着永恒之枪直刺六号机胸口。 “轰——” 一发红色子弹打在【兽】的胸口，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六号机弹到半空中，被打碎的黑色装甲洒向四周。 “后门眼睛娘，你在干什么啊？”明日香大吼道。 “无畏君耍赖，说好不能用武器的。”真希波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她弯曲手指做出枪的样子，将食指伸到嘴边后她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在为自己精湛的射术感到骄傲。 “这可是唯一的碎甲弹，用在无畏君你身上算是物超所值。” “碎甲弹？”美里听得一头雾水。 真希波开口解释道。 “这是专门对eva用碎甲弹，eva的装甲完全免疫常规武器，这种碎甲弹在打到eva装甲后会破碎，内部的炸药会紧贴在装甲表面，然后用延时引信点燃，boo！” 海洋研究所的科技水平已经完善到这种程度了吗？美里托着下巴暗暗想道。 回过神来后明日香发现自己的双腿动弹不得，她抬头望去，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兽】正牢牢踩着六号机的双脚，猩红色翼状眼离明日香只有几米的距离，向下扫去，一颗鲜红色核心暴露在【兽】的体外，周边几乎已经没有装甲保护。 举起永恒之枪毫不迟疑地插进六号机胸口后，【兽】转头一瘸一拐地走向白之月。 “唔” 明日香悠悠睁开眼睛，预料中永恒之枪捅穿插入栓把自己撕成碎片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除了之前作战遗留下来的伤口，自己的战斗服看起来甚至相当干净。 但永恒之枪的确插进六号机核心了啊？ 爽朗的笑声传入耳中，一团发光的人影出现在插入栓上空。 “哟，好久不见啊，明日香。”一代目绫人笑吟吟地注视着眼前的红发少女。 他依旧保持着死前的样子，雪白色防卫官制服上到处都是大团的血迹，左手折断成九十度背在身后。 明日香震惊地捂住嘴巴，已经宕机的大脑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语言。 “别那么惊讶嘛，我死前有一部分意识融合进了永恒之枪，只不过迟迟找不到机会和你说话，另一个‘我’反倒是帮了大忙呢。”【绫人】笑道。 “你，我” 原本平静的心再度剧烈震荡了起来。 “听好了，你必须用这把枪刺进【兽】的核心，只有这样你才能直接和另一个‘我’对话。”【绫人】表情极为严肃，棕黄色眼眸里似乎闪烁着泪光。 “你就不能？” “绝对不行。” 绫人似乎捕捉到了明日香的心思，他擦擦眼睛。 “另一个‘我’是独立的个体，我绝对不会去干涉他的自由意志，我也做不到，残留的意识很快就会消散。” “我知道了。” 明日香说着弹出插入栓，她刻意避开了【绫人】的视线。 泪水滑落【绫人】的脸颊，他哽咽着问道。 “如果把两个‘我’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谁？” 明日香似乎早有准备，她对着【绫人】灿烂一笑。 “笨蛋！你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啊，只不过，你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 棕黄色瞳孔蓦地睁大。 ”原来如此。零那家伙，真是摆了我一道啊。” 片刻后，【绫人】释然地笑了。 “失去的记忆，总会回来的。分裂的意识，迟早会重新融为一体。在那之前就拜托你了。” 微风拂过明日香脸颊，替她擦去泪水，空气中传来少年的低语声。 “明日香。” 银白色长枪出现在明日香手中，只不过这次，永恒之枪不再泛出白光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兽】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去，自己插在六号机身上的永恒之枪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唔噢噢噢噢噢！” 【兽】咆哮着冲向六号机，一发中和弹在他身后炸裂，蓝色烟雾洒在【兽】身上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看你的了哦，公主殿下。” 真希波说着将炸膛的手枪扔在地上。 催动身后的血之翼，明日香手持永恒之枪化作一道血影直击【兽】的胸口。三叉戟造型的长枪前端轻松刺进核心。 【兽】弓起身子痛苦地呜咽起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明日香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永恒之枪化作白光带着她没入【兽】的核心中消失不见。 【兽】翼状眼完全熄灭，他半跪在地上陷入了沉默。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明日香身上了。”美里轻声说道。 这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看上去很像委员会所在的黑色空间。 在感觉到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后，明日香熄灭了血之翼。 “好暗啊”明日香轻声嘟囔道。 她话音刚落，一轮闪烁着诡异红色的斜阳出现在不远处。 “你这个防卫官当得挺值啊。”少年的戏谑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明日香握紧拳头走近了一些，在看到斜阳的真面目后她神色微变。 和【兽】相仿的黑色装甲几乎包裹了绫人的全身，只露出他的脸和手，比漆黑颜色更深的巨大羽翼伸向无尽虚空中，绫人双手交叉将游离在自己体外的核心护在胸前。 黑色装甲表面溅满了鲜血，绫人脸色惨白，他看上去伤的不轻。 “先是八号机，然后是战自，九号机和量产机。”绫人神情痛苦地吐出一口血后轻蔑地笑了。 “我这里咳咳还有不少神血，你尽管拿去。”绫人说着挪动右手将核心推了出去。 明日香痛心地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绫人。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配！！！”绫人暴怒地吼道，核心空间顿时一阵天摇地动，他冷漠地背过身去不再看明日香。 “能让我说几句话吗？”明日香平静地开口说道。 “我耐心有限。”绫人似乎是准许了明日香的请求，他抖动了一下身体，明日香这才看见半空中有无数丝线连接在绫人身体上。 他就是这样操纵【兽】的吗？ 明日香整理了一下衣冠，她甩了甩已经红了八成的长发，轻抚胸口后她开口道。 “我的确辜负了你的信任，我也愿意接受死亡的命运。但是直到失去你后，我才明白eva，地位，精英这些东西和绫人你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才明白吗？已经晚了！” 绫人愤怒地扑打着翅膀，凛冽的寒风打在明日香身上，她身上立刻出现了细密的伤口。 默默忍受下刀割般的痛楚后，明日香再度开口道。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希望你在我死后能保护好本部和大家。” “我不相信你！我谁也不相信，我受够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替代品，是满足你欲望的工具！”绫人愤怒地咆哮道。 明日香愣住了。 扪心自问，她内心的确有过这种想法，自己曾经任性地要求绫人变成天使陪自己而完全忽略了绫人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恐惧感。 自己作为绫人最亲近的对象还出卖了他。 纵然如此，明日香还是开口了。 “不是哦。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喜欢你敢爱敢恨的性格和狂暴的战斗风格，这都是你前世不具备的素质。” 喘了口气后明日香继续说道。 “你是第一个我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绫人周身剧烈颤抖了起来，但他依旧没有回头。 明日香叹了口气。 “你就那么恨我吗？就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你难道想看我哭的样子吗？”绫人呜咽道。 “我不想再被伤害了，你走，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明日香摇摇头。 “我走了，还会有人再来杀你，我必须要保护本部和你。” “如果你不能全部属于我，那我宁可什么都不要！！！”绫人崩溃地喊道。 “我再也不想听到别人的事情了！” “滴答滴答滴答” 身后传来滴水声，明日香没有再回应。 绫人狐疑地转过身，在看到眼前景象后他吓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一颗拳头大小的鲜红心脏血淋淋地躺在明日香手掌中，心脏呈圆锥形，此刻它还在不断跳动着。 些许白光裹住了明日香左胸的血洞，鲜血不断涌出，很快染红了她的身体。 早在中央教条区时她就决定这么做了。 明日香举着自己的心脏朝绫人虚弱地笑了一下。 “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的命是你给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说着她努力挪动身体将心脏递给绫人。 “明日香！” 绫人奋力挣脱身上的黑色装甲，他闪身来到明日香面前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明日香颤颤巍巍地将心脏塞进绫人手中。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给你我的真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绫人哭吼道。 明日香笑着替绫人拭去泪水。 “乖，我一直都会喜欢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Re：Take “这就是李林所谓的爱情吗？” 白光在渚薰身边凝聚成形，【零】用手指缠住发梢，她神色看上去有些阴沉，酒红色眼眸里倒映着抱住明日香的绫人。 “因为深爱着对方，所以就一定要将对方杀死。”薰双手插袋，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白之月投向深空中的那颗蓝色星星。 “或许上个时代的我就是被真嗣杀死也不一定呢？”渚薰轻笑出声。 【零】像看神经病一样瞪着渚薰，这个从自己体内诞生的第一使徒，脑子里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要攻击力没攻击力，男友力倒是ax。 想到这里【零】不禁轻叹一声，自己孕育出来的所有使徒几乎全被消灭，只剩下明日香体内的第九使徒以及绫人身上残留的第十三使徒。 而且都不完整。 “或许这次补完计划是要来真的了。”【零】说着朝白之月慢慢飘去，渚薰凝视了【兽】一会也尾随【零】进入白之月。 “唧！” 量产机用仅剩的左手撑起半截残躯，它留着恶臭的涎水朝静止不动的【兽】爬去。 “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祭品，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渚薰阴冷地瞥了量产机一眼，后者周围的空气突然塌缩，布满眼睛的虚数空间将量产机的下半身吸入洞中。 “唧！唧！” 量产机嚎叫着举起双刃剑插在地上竭力抵挡迪拉克之海的吸引，然而很快虚数空间将量产机和脚下的地面一同吸入。 空间关闭，地上早就不见了量产机的踪影。 “何必如此呢？你知道在这个世界它根本死不了。”【零】转头看着缺损一大块的地表。 “他们两个的相处时间也不多了，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说着渚薰意味深长地看了【零】一眼，后者举起双臂做投降状。 “好啦好啦，在约定时刻来临之前我是不会动手的。”【零】调皮地吐吐舌头。 伴随着白之月的消失，六架侦察机缓缓降下地底都市，在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侦察机各发射一枚绿色信号弹，空中呼啸着滑过无数滑翔机，密密麻麻的白色降落伞从滑翔机尾部飞出。 “地下都市没有动静是吗？很好，重武器已经在路上了，等101师团到达零地点后立刻发动攻击。” 荒木悻悻挂断电话，手下三个师团有两个近乎全军覆没，但他实在不甘心失败，一咬牙他将手边仅有的精锐师团送进了有着【自卫队坟场】之称的第三新东京市。 “我好冷。”明日香脸色白的可怕，身下的鲜血积成一汪猩红的池塘。 绫人赶忙抱紧明日香的身体，纵使如此，明日香的身体依旧在不停颤抖。 “这次你救不了我了”明日香对着绫人辛苦地笑了一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绫人俯身吻了一下明日香，后者有些害羞地眯起眼睛。 “不要离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放到冰冷的地面上，明日香虚弱地抗议道。 绫人知道明日香现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去，他急速冲到自己的核心前将它一把拽在手里。 “啪嗒！” 包裹在鲜红色战斗服内的手无力地砸在血泊中，等到绫人赶到明日香身边后才发现少女的呼吸已经停止。 “明日香！！！！！” 绫人拼命摇动少女的身体，然而从手中传来的冰冷触感告诉他明日香真的死了。 “我现在就把你救回来！” 绫人将自己的核心塞进明日香胸口的血洞中，他自己伤得也很重，泪水模糊了绫人的视线，看着核心没入少女僵硬的身体后，绫人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 “傻瓜，早知道会这样哪怕抽干身体的血，我也都给你啊。” “我呜真的不能没有你。” 绫人颤抖着抓起明日香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能感觉到自己也快不行了，如果核心无法救回明日香的话，他也会立刻死去。 “扑通！扑通！” 微弱的心跳声从手中传来，绫人猛地打开手掌，原本已经凉透的心脏再度跳动了起来，心脏表面隐隐掠过燃烧的火光。 “呼——” 明日香突然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接着她剧烈咳嗽了起来。 “真的好险，差点就死了呢。” 明日香勉强支起身体，环顾四周后她看见在拿手背不断抹眼泪的绫人，她坏笑了一下。 “喂！你是谁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日香生硬地戳了一下绫人的肩膀。 “你你不记得我了吗？”绫人呜咽着问道。 明日香摇了摇头。 “不管你是谁，快点把我送出去，这里太黑了！”明日香不耐烦地训斥道，绫人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了。” 绫人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栽倒在地，明日香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搂在怀里。 “骗你的啦，笨蛋绫人。”明日香甩甩红发，她轻抚胸口。 心跳已经停止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陌生的跳动感。 绫人伸手戳了戳明日香胸口，后者立刻换上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你在摸我哪里？”明日香“微笑”着问道。 “这是你整我的补偿。”绫人抗议道，明日香翻了个白眼。 “我的核心”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现在自己身体里跳动的居然是绫人的核心？ “放心，即使核心碎了你也不会死。”绫人笑着举起手掌中跳动着的明日香心脏。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看了绫人一眼。 “这是你的核心我当然不会死，但你” “所以你要好好保护我的核心。”绫人朝明日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明日香有些受不了地将他放在地上。 “你和他一样，总是喜欢牺牲自己！”明日香怒斥道，体内的核心跳得飞快，地上的绫人难受地揪紧胸口。 明日香手足无措地跪坐在绫人身边，直到自己消了气，体内躁动的核心才趋于平稳。 “我答应你” 明日香叹了口气，她轻抚胸口。 “我会保护好它的。” “轰隆——” 核心空间突然震颤了起来，绫人挥动手指，黑幕朝两边拉开，自卫队战斗机映入眼帘，弹幕像暴雨般倾斜在【兽】身上。 明日香立刻担忧地望向绫人，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轻手轻脚地捧起心脏朝红色斜阳走去。 “这些杂兵交给我和六号机。”明日香说着站起身，她现在只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 绫人将明日香的心脏放在原本的核心所在处后轻声笑了。 “看好了！”他露出一抹高傲的笑容，黑色盔甲立刻覆盖上他的身体。 “这是？”明日香吃惊地后退一步。 原本漆黑的盔甲瞬间变红，不多时绫人全身都包裹在燃烧的烈焰中。 “我本就是【兽】的操作系统，【兽】吞噬了二号机的核心，借由你的心，我可以将二号机还给你！” 说着绫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我不要二号机，你给我回来啊笨蛋！”明日香吼道。 灰色驾驶座托起明日香的身体，操纵杆，显示屏以及插入栓外壁一个接一个出现在明日香周围。 【兽】的外形此时也在发生急剧变化，原本的漆黑身躯从中心开始染上一抹烈焰般的红，尖锐的头部逐渐变得平整，四只闪烁着绿芒的光学眼瞥向空中不断倾泻炮弹的战斗机。 “应该是这样没错。”耳边传来绫人的声音。 明日香抚摸着操纵杆点点头，现在自己所乘坐的是由绫人化身的二号机。 “感觉怎么样，公主殿下？”屏幕里传来真希波的问候声。 “别告诉我现在的二号机是无畏君变的！” 还没等明日香回答，清朗的声音回响在插入栓内。 “哟！是后门眼睛娘啊，之前几巴掌打得还舒服吗？”二号机朝八号机比了一个中指。 明日香挪动操纵杆放下二号机的手，简直太丢脸了。 “彼此彼此，那几发中和弹我打得还是挺爽的。”真希波一脸戏谑地回敬道。 “你！” 二号机拔腿就朝八号机冲去，明日香竭力扳动操纵杆才让躁动的二号机停了下来。 “现在我是驾驶员，笨蛋绫人！”明日香娇嗔道。 二号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唔被人操纵的滋味，还真是不舒服。”耳边传来绫人不满的吐嘈声。 “谁让你吃掉了我的二号机！”明日香气的一脚踢在驾驶座底部。 “谁让你欺骗我的感情！”绫人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一架战斗机来到二号机面前，两翼的火箭炮喷出火舌。 “碍事的家伙都给我滚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和绫人异口同声地吼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十二月四日 密集的弹幕打在二号机头部，溅起好一阵烟雾。 “这帮家伙不会不知道eva装甲是免疫常规武器的？”绫人问道。 明日香操纵二号机抓住战斗机前部以一个打棒球的动作将战斗机甩飞了出去，空中爆出两团火光。 “不知道的话就只有付出血的代价了。”明日香回身一脚将在自己身后的战斗机踢爆后轻描淡写地回道。 耳边传来绫人的轻笑声。 “之前你那记鞭腿踢的我真疼呢，原本我觉得几招之内就能结束战斗。” “你还真打算杀了我啊？” 明日香嘘着眼回道，她以掌作刀砍断了半空中带着降落伞的战自士兵，后者惨叫着坠向地面，很快就摔成一滩烂泥。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实在是太伤心了，就想让你知道我的痛苦。”绫人遮遮掩掩地说出了心里话。 明日香挥动拳头甩出一面白色光幕，被光幕冲击到的坦克，战机以及士兵全都炸成碎片，纷纷扬扬金属残骸以及残躯倒毙在一起，场面颇为壮观。 “嗯，现在我明白了。” 明日香暧昧地笑了笑。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啊，笨蛋绫人~” 高速旋转的死神镰刀从天而降，没等明日香反应二号机闪身躲过了镰刀，在地上滑过好长一条轨迹后二号机才堪堪停下。看着插进土中的新月状巨型镰刀，明日香仇恨地转头望向浮在空中的九号机。 早先的一代目绫人正是被九号机掷出的朗基努斯枪杀死，现在同样的场景几乎再次上演。明日香恨恨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之前的我是被九号机杀死的吗？”耳边传来绫人的声音。 “你的记忆恢复了？”明日香惊喜地问道。 二号机摇摇头。 “这是你的神经联结告诉我的。” 明日香蓦地脸红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都会被绫人知道？ “的确如此。”绫人轻笑着回应道。 “切，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明日香不爽地撇过头去。 “在处理九号机之前有一艘巡洋舰过来了。”绫人平静地提醒道。 “躲开吗？”明日香第一反应是要保护绫人的安全。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公主殿下，巡洋舰这种东西我单手就能接下。”绫人辛辣地讽刺道。 明日香气得放开了操纵杆。 “那你去接！”她双手抱胸不再控制二号机。 巨大的阴影遮蔽了二号机的身体，黑色涂装的巡洋舰从天而降，很快二号机的身影就被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 “咣当！” 巡洋舰前端的锚重重砸在地上。 “成功了？”荒木惊喜地喊道。 暴涨的手臂肌肉颤抖着撑起尺寸惊人的舰体，就连插进土中的船锚都被拔了出来，二号机四只内眼闪烁着无比狰狞的红光。 “咔嚓——” 巡洋舰舰体承受不住二号机的惊人握力发生开裂。 “趁他不能动快点开火！”战自指挥官对着话筒大吼道。 无数导弹拖着尾焰从发射架上起飞扑向二号机，虽然嘴上说着不帮忙，明日香还是挪动操纵杆让二号机倾斜巡洋舰以抵挡炮火。 巡洋舰上层建筑瞬间陷入火海中。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怒吼着将头顶的巡洋舰往自卫队阵地砸去，巡洋舰在碾过阵地后断成三截发生了剧烈爆炸，冲天的火光照亮少女的脸庞，明日香露出一抹高傲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你！” 明日香刚想动用使徒能力来展开血之翼，绫人立刻制止道。 “不能用使徒的力量，你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可是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明日香竭力压制住体内第九使徒的异动，汗水濡湿了她的一头红发。 “我拒绝。”绫人严厉地回道。 “你就不能飞吗？”明日香急切地问道，与此同时九号机眼部开始积聚起菱形光芒。 “你的心脏能量不足以让我展开翅膀。” 明日香懊恼地看向自己身体，体内的核心依旧在缓慢但坚定地跳动着。 “喂！核心如果破碎，你会死。如果心脏被毁掉的话，我是不是也会死？”明日香摸着胸口问道。 “当然不会，我平时会把你的心脏放在白之月，这样即使我死了，你依旧能活下去。”绫人得意地回道。 明日香刚想说“我不要”，九号机积蓄已久的眼部射线已然射出，一颗有核心那么大的光球朝二号机飞速袭来。 “用兽化模式！”绫人吼道，二号机立刻摆出四肢着地的姿势。 “模式切换！密码：777。” 口部拘束器瞬间崩裂，二号机扬起脑袋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四颗獠牙分别从上下颚窜出，除此之外二号机外观并没有任何其它变化。 明日香狐疑地环顾四周，绫人压抑的声音传入耳中，听上去他正在忍受极大痛苦。 “这种程度就够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失去理智的。” 炽热的光球飞到面前，二号机弓起身子张开血盆大口将光球一口吞下，明日香只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用脚趾扣着驾驶座椅极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二号机才张嘴释放出了残余的光能。 “真是太难吃了。”绫人吐槽道，明日香捂住嘴巴愤怒地拍打着插入栓内壁。 二号机足下一点，缩至极限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耀眼的白色光幕化成圆球包裹住右手，二号机像支离弦的箭一般朝九号机掠去。 明日香还是没忍住，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噗叽！” 只听见血肉被劈开的声音，包裹着白光的手刀从九号机前颈切到后脑，二号机一脚蹬在九号机身上左手同时奋力一撕，九号机的首级就这么被扯了下来。 “砰！” 机械盖突然炸开，一根尾部冒着蓝色火焰的插入栓朝天空飞去。 “切，逃了吗？”绫人说着将血淋淋的首级朝插入栓离开的方向投去。 砸歪了。 失去支撑的二号机正急速向下坠去。 “喂！明日香，你是空军王牌，降落就靠你了。” “呕” 在看到九号机的脑袋后明日香再度呕吐了起来，插入栓内很快换上了新的lcl。 明日香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她努力扳动操纵杆让二号机微微弯曲两膝，双手护住头部。 “等我回去再找你算账！”明日香恶狠狠地抹了一把嘴。 “轰隆——” 二号机化作一颗流星砸在本部前的沙地上，真希波见情况不对抓起美里撒腿就跑。 撞击形成的大坑内，二号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二号机头上，似乎是在发出嘲笑。 “哎哟，你不是空军王牌吗？”绫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看上去他摔得不轻。 “谁让你不按照我的控制好好落地，活该！”明日香嗔怪道，如宝石般清澈的湛蓝眼眸比平时要暗上一些。 “总之还是平安落地了。”绫人舒了一口气。 “对了，今天几号？”绫人突兀地问道。 明日香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也不关心下人家，让我算算”明日香歪着脑袋掰动手指默默计算道，看上去甚是可爱。 “十二月四日” 明日香轻轻“呀”了一声。 “怎么了？”绫人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是我生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君宽衣 “扑通！” 二号机从缺口处跳进第七格纳库，在齐膝深的电木树脂中趟过几步后，二号机来到灰色廊桥前，几截焦枯的断肢飘到二号机膝盖附近。 “这是什么？”绫人将视野聚焦在标注着ark10字样的断臂上问道。 沉默片刻后明日香轻声回道。 “这是十号机的剩余部分。” “十号机是什么样子？”二号机拿起断臂仔细端详着。 “和你的【兽】差不多。” 插入栓弹出二号机背部，明日香打开舱门走下阶梯，很快用于束缚eva的装甲闸门向二号机缓缓靠近。 二号机有些不安地扭动身体，明日香见状急忙喊道。 “快停下！” 她奋不顾身地跳到二号机肩上想阻止闸门的推进，些许白光从手掌中溢出，与此同时她的头发也变得更红了。 “砰！砰！” 两发子弹准确命中监控板，伴随着主板的爆炸，闸门停止了移动。 “这是自动闸门，只能用武力破坏。呋~” 真希波学着加持吐烟圈的样子吹去枪口的白烟。 二号机将累倒的明日香抓在手里，黑色光幕包裹住eva的庞大身躯，光芒重新凝结成人形。 绫人抱着明日香跪坐在廊桥上，他自己的消耗也非常惊人。和明日香共用一个核心外加变成【兽】所需要的庞大能量，即便拥有神魂的绫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剧烈喘息片刻后，明日香轻轻推开了绫人，她温柔地抱了绫人一下后才摇晃着站起身子。 “欢迎回来，笨蛋绫人。”明日香双手撑腰，她笑着朝绫人伸出了手。 “啊，我回来了明日香。”迟疑片刻后绫人搭上了明日香的手，少女手中传来的轻柔触感让他有些脸红。 “嗝，我好像饱了。”真希波扭头看向别处。 “明日香姐姐！绫人哥哥！” 樱挥舞着海盗帽兴奋地从黑暗中跑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护士服，一头淡栗色及肩秀发很是漂亮。 “是樱啊。” 明日香戴上海盗帽，她特意瞥了绫人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 “很很适合你。”绫人局促地夸赞道。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明日香恨铁不成钢地白了绫人一眼，后者像是受到刺激般大声喊道。 “我很喜欢你帽子上的猫耳朵！”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真希波捂嘴咯咯笑了起来，樱仔细打量海盗帽后羞红了脸。 “原来无畏君喜欢这种风格啊。”真希波用肩膀撞了一下明日香后坏笑道。 明日香涨红了脸，她气得一把揪住绫人的耳朵。 “你的审美品味和你的前世一样，都——是——变——态！”她在绫人耳边大吼道。 “对啦，为了庆祝这次战斗胜利，葛城一佐准备了宴会，大家一起去！”樱雀跃道。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我就不去了。毕竟给大家添了太多麻烦”绫人绞着双手拉开了和明日香的距离。 “不来也得来！” 明日香不由分说地抓住绫人把他往走廊拖去，真希波和樱喜闻乐见地跟在后面。 装甲闸门刚刚打开，漫天的礼炮和彩带喷向明日香和绫人，从没见过此等场面的绫人急忙甩出一面白色光幕笼罩住自己和明日香。彩带和礼炮打在光幕上撞了个粉碎。 “哇！防卫官大人什么时候会变魔术了？”相田立刻对着绫人敬礼道，他看上去瘦了很多，脸也晒黑了些，似乎是之前受伤留下的后遗症。 “挨了必死的一击居然还活下来了吗？”铃原抱着双手嘟囔道，一旁的洞木对着铃原的屁股就是一炮，后者杀猪般地惨叫了起来。 “那防卫官大人会魔术也就说得过去了。”相田推推眼镜陷入了沉思。 绫人一头雾水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个人，除了美里，律子和发令所三人组，其余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确切来说，是都已经忘记了。 “现在明日香是防卫官啊。”绫人纠正道，一旁的明日香骄傲地挺起胸膛。 “没错，现在本部我说了算。” “完了，完了。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铃原唉声叹气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面包，明日香凌厉的眼神立刻剜向了他。 “明日香，生日快乐！”美里笑着朝明日香挥挥手。 明日香灿烂一笑。 “绫人君，关于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律子有些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装满神血的试管递给绫人，她的寸头似乎长了些，蓬乱的金发向杂草一般贴在头皮上。 绫人冷着脸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你拿着，我也很想知道我的血液有什么秘密。” 律子点点头后微微鞠躬，她拿过一杯红酒坐在角落里自酌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明日香都十五岁了呢。”美里姨母笑地望着绫人和明日香。 “是时候该给你找个男朋友了。” “这都是哪跟哪啊，美里你可不要乱讲话！”明日香娇嗔道，一抹红晕飞上俏脸。 “有牛肉饭吗？”绫人东张西望道。 “在那里。” 洞木伸手指向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锅子，绫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餐桌前掀开锅盖，在确认是自己的最爱后，他立刻食指大动地抓起牛肉往嘴里送去。 “真是丢人。” 明日香以手扶额，比起前代绫人的孤傲，眼前这个率真的绫人反倒更对她的胃口。 拿起法式面包咬了几口后，明日香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眼前坐着的仿佛都是曾经击败过的使徒，尤其是坐在自己面前手握刀叉的三号机，淌血的下巴上沾满了碎肉。 明日香摇摇头使劲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下意识瞥向绫人的方向，谁知座位上却空无一人。 “不行了” 明日香勉强迈开步伐朝走廊跑去。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绫人放下牛肉饭追出门去。 “怎么了绫人君？”美里嘘着眼抬头问道，她面前堆积着小山一般的啤酒罐，还没等绫人回答她再度倒了下去。 真希波见状也悄悄离开了宴席。 “明日香！” 绫人看着前方跌跌撞撞的明日香呼唤道，然而他的声音在明日香听起来像是【兽】的吼叫声。 “不要过来！”明日香大吼道。 绫人吓得一个激灵，他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明日香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很快，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 明日香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哝声，原本的湛蓝色眼眸慢慢变成毫无色泽的黑。 “看我的！” 泛着蓝光的中和剂狠狠扎进明日香颈部，真希波毫不犹豫地将针筒里的液体以最快速度注射完。 “碍事的李林！” 占据明日香身体的第九使徒仇恨地回头瞪向真希波，红色光幕闪烁不停地凝聚在右手。 “很可惜，使徒saa，我早就预料到您的行动了。” 真希波戏谑地挥动手掌，五支针头闪烁着寒芒的中和剂在同一时间扎进了明日香身体。 将药剂推动到最底端后真希波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明日香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她费劲地抬头对真希波笑了一下，真希波掏出一方手帕体贴地替明日香擦去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我还真是无耻呢。”明日香昏耗地看向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刺目的白光让她留下了泪水。 “总是妄想着和那个笨蛋相处久一些，再久一些。” 明日香脱下海盗帽，她撩起长发在眼前仔细端详片刻，只有发梢还能勉强看出一些金色，其余部分都被血红色侵蚀殆尽。 “你为什么不去找无畏君？他应该会有办法。”真希波跪坐在明日香身边问道。 明日香摇摇头苦笑道。 “我已经麻烦他很多了。”她说着指指胸口。 “他把自己的心都给了我，我实在是不想再让他付出什么了。” “真是可笑的自尊心啊，公主殿下。”真希波叹了口气。 明日香罕见地没有反驳，她捂住腹部慢慢站了起来朝真希波伸出了手。 “把所有的中和剂都给我。” 真希波挑起眉头。 “一次性打太多可是会突然死亡的！”嘴上说着她还是掏出剩余的几管中和剂递给明日香。 “我还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至少今夜我不能变成使徒。” 明日香说着接过中和剂朝黑暗中走去。 “我在家里等他。” 真希波目送着明日香的背影默默点了下头。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少年气喘吁吁地奔跑在夜空下，忽明忽暗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成怪诞的形状。 绫人越跑越快，只有将注意力放在双脚上他才能够不去想，不去担心明日香的身体状况。 这条街看起来分外熟悉。 明日香曾经背着自己沿这条路走回了家，只是今天，这条路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403室，来不及喘口气的他立刻大吼道。 “明日香！你在哪里？” 屋内静悄悄的，客厅一片漆黑，绫人匆匆洗漱完毕后来到了卧室门前，他敲了敲门，房间里没有回应。 绫人急躁地扭动门把手打开房门，床上空无一人，被子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床尾。 “你在哪里啊明日香。” 绫人无力地靠在门上，突然衣柜打开了，一抹红色身影飞扑进绫人怀中。 “笨——蛋——绫——人。”明日香靠在绫人怀里笑道，绫人紧紧抱住少女的柔软身躯。 手掌和身体上传来的柔腻触感让绫人吃了一惊，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明日香。 明日香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被单，白皙的胴体在月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少女特有的体香传入鼻腔，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 “明日香，你这是？” “闭嘴，什么话都不要说。”明日香将绫人抱得更紧了些，和绫人对视片刻后她犹豫地吻住了少年的唇。 许久，唇分。 “生日快乐，明日香。”绫人伸手轻抚明日香的背部，她的身体立刻受惊般颤抖了起来，片刻后明日香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低低的抽泣声从怀中传来。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明日香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绫人的眼眶也湿润了。 “我也不想，毕竟我们才见面啊。”绫人轻轻地替明日香拭去泪水。 “答应我”明日香急切地说道。 绫人扭动身子想拉开和明日香的距离，他已经感到身体有些发烫，然而明日香却贴得更紧了。 “我快失去自我了”明日香喘息着在绫人耳边说道。 “所以我想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你” 绫人的酒红色眼眸立刻眯了起来，【兽】的狂暴意识占据了上风，而霞天使的神性正不断阻止绫人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我”绫人费力地将脑袋靠在明日香肩膀上。 似乎是感受到绫人在天人交战，明日香笑了。 “你不用管【兽】和霞天使，现在的你就是绫人，是有着自我意识，真真切切的绫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沉默片刻后绫人开口了。 “我，在此起誓 除你之外，今生我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除你之外，今生我不会再和任何女人说话。 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体，我的心，我一切的一切都属于你。 我想不起来任何你我共度的时光，但那无关紧要。 对于那被称作【爱】的东西我一无所知。 如果【爱】指的是信守承诺，至死不渝。 那么，我承诺今生只爱你一人。” 明日香哭着捂住了嘴，她从没有想过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至少这一世，我明白了什么是爱。” 绫人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夜空，一轮新月散发出圣洁的光辉。 洁白光幕笼罩了少年和少女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卫队的主人 “三个师团四万多名士兵，就是四万头猪，几台eva三天三夜也抓不完。” 富有磁性的少年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礼堂内，冷汗不住地从荒木耳鬓流下，他甚至不敢抬头和声音的主人对视。 “啪嗒！” 一沓厚厚的报告被洒向空中，纷扬的白纸遮蔽了少年的身形。 “一颗n2，两台ja，四台【虎】，一艘驱逐舰，一艘巡洋舰，还有数不清的重武器。今年第二东京gdp的百分之五就这么被你送掉了。贵方出手可真是阔绰啊，荒木阁下。”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伴随着礼堂上方巨型挂钟的报时声，荒木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他咬了咬牙屈膝跪倒在地。 “这次任务的确是参谋本部计划出了纰漏，还请执行官大人责罚！” 琴声戛然而止，琥珀色双眼冷冷地瞥了荒木一眼，身穿燕尾服的身影缓缓站起，少年的容貌颇为清秀，他有着独特的发色，鬓角两侧的头发呈白色，其余部分是乌黑色。 硬要打比方的话，和臭鼬的毛色有几分类似。 “还请荒木阁下不要拿参谋本部来压我。”少年礼貌地回道，只是声音越来越冷。 “作为日本最大的伊势财团，我想一个小小的参谋本部我应该还是能说换就换的。”伊势冷笑道。 荒木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早先他想利用参谋本部的权威来逼迫伊势不追究自己的责任，毕竟法不责众，然而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的少年居然说出这样的惊人之语。 而且以伊势财团的实力，别说一个参谋本部，就连整个第二东京他都能买下两座。 “是属下失言了。”荒木只得拉下脸来道歉，当务之急是要让资金到位。 没有钱，不论是【虎】，【戟龙】还是ja，根本造不出来。 “我想荒木阁下专程跑一趟，不是想道个歉就走人？”伊势说着坐下重新弹起了琴，只不过这次的琴声里流露出一股浓重的威慑含义。 荒木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还请执行官大人继续为战略自卫队拨款。” 伊势没有回复，修长的手指不断游走于琴键之间，很快一曲弹完，他甩甩手微笑着看向荒木，后者依旧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我们都是生意人，先让我听听贵方的条件是什么？” 一听资金有戏，荒木立刻抬起脑袋，他举起手杖在地上敲了三下，礼堂大门开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慢慢走了进来。 是雾岛。 她被打扮得如同富家千金一般，半透明的白色连衣裙配上宽檐大礼帽，长手套包裹住纤细的两肘，走到伊势面前后她机械地提起裙摆行了个礼。 伊势好奇地打量一番雾岛后眯起了眼睛。 “这是给执行官的【礼物】，雾岛是自卫队本部最为精锐的驾驶员，拥有大量和eva作战的经验” “她是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吗？”伊势摆了摆手，雾岛侧身让开一条通路。 “自从和ark10作战过后，她就精神崩溃了。”看到伊势有些阴沉的神情后荒木急忙开口道。 “请执行官大人放心，到现在都没有人碰过她，而且她非常听话” “当——！” 伊势伸出右手狠狠抚过琴键，震耳欲聋的噪音让荒木一时结巴。 “别在我面前使美人计，我给你三十秒时间说出自卫队下阶段的计划。” 毕竟是自卫队本部高级官员，荒木深吸一口气后说出了他的计划。 “捕捉【公主】？你们不是刚刚才失败吗？”伊势挑起一根剑眉。 荒木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根据潜伏在nerv本部特工发来的消息，【公主】最近身体每况愈下，【主教】一直保护着她，而且我们查出了松代零号废坑的秘密。”荒木看上去颇为得意。 “所以贵方是打算利用【公主】引出零号废坑里的东西吗？” 荒木重重地点了下头。 “不愧是执行官大人，反应果然极快。” 面对荒木的彩虹屁，伊势笑着照单全收，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笑容。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主教】如果失去了【公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只要【公主】能成功引出废坑里的东西，【主教】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荒木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到时候，一定要看你趴在我脚下哭着求饶。 “你的请求会由董事会进行考量。”伊势说着挥了下手，言下之意就是“送客”。 达到目的的荒木站起身揉揉膝盖，毕竟跪了很长时间，他恭敬地深鞠一躬后弯腰朝门口走去。 “等等。”伊势突然叫住了荒木，后者身体颤抖了下。 “执行官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抓到【公主】后第一时间送到这里。” “执行官大人是想”荒木猜测道。 难道雾岛还满足不了伊势的胃口吗？荒木自忖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了？”伊势平静地问道，荒木吓得一个激灵。 “是是执行官大人，抓到【公主】后一定第一时间送到这里。” 大门很快关闭。 伊势冷哼一声。 “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龌龊吗？”说着他看向侍立在一旁的雾岛，少女她冷冷地平视前方，墨绿色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 “看着我。”伊势命令道。 雾岛转动脑袋对上了伊势的琥珀色眼眸。 “我叫伊势牧屿，请多指教。“伊势笑着向雾岛伸出了手。 “雾岛真名。”雾岛轻微偏了偏头，深栗色短发从帽檐下露出些许，她机械地握住了伊势的手。 “雾岛同学喜欢音乐吗？” “喜欢。”迟疑片刻后雾岛轻声回道。 “听说音乐可以疗愈人的心灵，请允许我为你弹奏一曲。” 说完不等雾岛回答，伊势自顾自地将手放在琴键上。 琴声响起，午后阳光射入礼堂，将周围的环境染上一层朦胧的白色，伊势身上泛出点点银光，极为悠扬的钢琴声伴随着阳光洒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听着略显悲伤的旋律，雾岛渐渐从面无表情变成一脸惊讶，最后她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是不想打扰伊势的节奏，她竭力将呜咽声压制到最低。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雾岛拭去眼泪，她对伊势勉强笑了一下。 “谢谢你，执行官大人。” 伊势摆了摆手。 “叫我牧屿就好。” “刚刚这首歌” 雾岛好奇地想问，但一想到自己只是自卫队送给伊势财团的“礼物”，她就撇了撇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牧屿犹如神赐的音乐治愈了她崩溃的内心，但她心情依旧极为晦涩。 似乎是看出了雾岛的想法，牧屿笑着上前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后者吓得捂住身体连连后退。 “牧屿君，能不能给我些时间” 牧屿退后一步无奈地耸耸肩。 “不要误会。我和自卫队那帮人渣不一样，在我这里，你完全可以做回自己。”他对着雾岛眨了眨琥珀色眼眸。 雾岛慢慢放开了捂住身体的手，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胸口。 “我，真的可以吗？” 牧屿笑着点点头，他打了个响指，一个苍老的身影颤颤巍巍地走进礼堂。 “少爷，您有何吩咐？”管家问道。 “带这位雾岛小姐下去洗漱用餐，把家里客房收拾一间出来。” “是。请雾岛小姐跟我来。”管家弯腰对雾岛微鞠一躬。 “谢谢你，牧屿君。” 雾岛说着对牧屿深鞠一躬，她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 “刚才这首歌的名字是？” “天国的记忆。”牧屿笑着挥了挥手。 “快去。” 目送着雾岛远去的身影，牧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蓝色勋章。 “你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呢，加持前辈。” 阳光下勋章表面的【wille】字样泛出洁白的光辉。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来自虚空的敌人 “唔” 温热的鼻息打在侧脸，感觉特别痒，绫人偏偏头睁开眼睛。一缕斜阳照进卧室，将一切都染成了炫丽的红色。 深呼吸几次后，绫人缓缓转头，红发少女正安静地躺在自己臂弯里酣睡，她的脸上还有尚未干透的泪痕，少女特有的体香涌入鼻腔，绫人抽抽鼻子替明日香整理了下头发。 真是个疯狂的夜晚啊。 绫人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大腿，一晚上损失的能量完全不亚于变成【兽】的消耗，由于明日香和绫人共用一个核心的缘故，所有负担都由绫人一人独自承受下来。 饶是如此，绫人还是坚持了将近七个小时。 “你还真是可怕啊，明日香。” 绫人看向窗外轻声呢喃道。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白光缠绕上手指，绫人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探向明日香身体。 “唔” 明日香闷哼一声睁开眼睛，湛蓝色眼眸茫然地眨了几下，从胸口和下腹部传来的异样疼痛让她不禁揪紧了被子，在看到绫人放在被窝里的手后她立刻挪开了两个身位的距离。 “讨厌！不要放什么奇怪的东西进来啊！” 绫人苦笑着摇摇头，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刚刚我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的使徒” 说着绫人支起身子，完美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中，他晃晃沉重的脑袋看向明日香，少女羞涩地撇开视线用被子包裹住身体。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驾驶eva，更不能动用使徒能力。”绫人看上去颇为严肃，酒红眼眸析出彩虹色光芒。 “为什么？！”明日香用力锤了一下被子，她看上去颇为不满。 “eva的精神污染会加快你的人格崩溃。即便拥有神魂，我也做不了太多。” 绫人自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哪怕是神，他也无法凭一己之力阻挡命运的步伐。 白皙的手臂环上绫人肩膀，明日香在绫人耳边轻声说道。 “没事哦。有你在，我已经很幸福了。” “可” 明日香不由分说堵住了绫人的嘴。 稍顷，唇分。 明日香拿过手边的a10神经联结器下床，刚踏上地面她就一个踉跄，要不是手边有床头柜，她早就摔倒了。 “果然是昨晚太过火了” 绫人在背后幽幽说道，明日香立刻转头给了他一个哀怨的眼神。 “需要治疗吗？”绫人伸出了包裹着白光的手。 明日香摇摇头，她对着绫人灿烂一笑。 “这是幸福的痛楚，它会一直提醒我此时此刻我还是明日香。” 将神经联结器咬在嘴里，明日香简单地扎了一个单马尾，再度对着绫人微笑后她步履艰难地走出房间。 绫人蓦地握紧拳头。 “这都是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绫人恨恨地把枕头扔在地下。 “居然都已经晚上六点了，笨蛋绫人，你还不起床吗？”明日香把卧室的门敲得震天响。 “来了，公主殿下！” 绫人叠好被子，在瞥见床上的淡红色血渍后他悄悄幻化出一件白衬衫盖住了污迹。 将三餐合为一餐吃下后，绫人和明日香离开了旧城区。 两人依旧并肩走在街道上，明日香走得比较慢，她有些不爽地瞥了绫人一眼，后者低头踢着石子，看上去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明日香尝试着伸出手，等待几秒后她生气地缩回手插进校服口袋中。 察觉到负面情绪的绫人笑着将手伸进明日香口袋中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真是迟钝！”明日香娇嗔道，她将身体往绫人身上靠去，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向本部走去。 “噗呲！” 空气中响起一阵类似于用粉笔滑过黑板的尖锐噪音，绫人下意识将明日香护进怀里捂住她的耳朵。 “究竟是什么啊？”明日香大声喊道。 “小心！” 绫人抱着明日香闪身来到对街，一只乳白色拳头轰在两人原先身处的位置，诺大的马路被砸出一个陨石那么大的坑，霎时间碎石四溅。 绫人挥出一面光幕挡下了飞来的石块。 “快看那里！”明日香伸手指向正前方的天空。 “天空裂开了！” 巨大的米字型黑色裂缝滑过天际，天空如同玻璃一般被打得粉碎，乳白色手臂从虚数空间中伸出抓向两人。 “快跑！” 绫人猛地将明日香推到路边，自己却被抓个正着。 “绫人！！！！” 来不及拍去身上尘土的明日香握紧拳头大喊道。 “绝对不能用使徒能力！答应我！” 绫人在空中吼道。 明日香咬紧牙齿，她迎上绫人的殷切目光。 “我答应你！” 绫人点了点头，量产机从虚数空间中探出半个身子，沾满口水的大嘴张口就朝绫人咬去。 “你也不怕崩了门牙？”绫人戏谑地笑道。 红色闪电掠过天空，漆黑龙卷包裹住了绫人的身体，量产机撒开手重新退回虚数空间内，丑陋的乳白色头颅静静窥伺着绫人的变化。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巨大的黑色战靴踏在地面，明日香只觉得周围一阵天摇地动，翼状眼闪烁着猩红色光芒，【兽】伸手揪住量产机脑袋想把它拽出迪拉克之海，然而量产机力气出奇的大，它硬生生挣脱【兽】的利爪合上虚数空间。 这下【兽】傻眼了，他对着天空发出阵阵咆哮。 “砰！” 不知哪里来的拳头砸在【兽】的背上，等到【兽】回身看去，天空已经愈合了。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她看到量产机的拳头从各个方向落在【兽】身上，后者只能摆出防御姿势挨打。 “打碎周围的空间！”明日香大声喊道。 黑色光幕包裹住【兽】的双臂，【兽】怒啸着砸在四周的空气上。 黑色裂缝顺着【兽】的拳头慢慢向外蔓延，暴涨的肌肉猛地发力，周围的空间顿时垮塌，量产机保持着挥拳的姿势定在半空中。 【兽】掐住量产机脖子将它狠狠扔了出去，乳白色身体在半空中滑过一道亮丽的轨迹砸在远处的地面上，顿时烟雾四溅。 明日香撒腿就朝量产机坠落的地方冲去，然而刚跑两步她就两腿发软，她咬牙在原地跺了两脚后拼命向前跑去。 昨晚果然是太过火了吗？明日香胡思乱想道。 “一定要赶上哎呀！” 明日香脸朝下扑倒在【兽】的黑色手掌中，她抬起脑袋，湛蓝眼眸恶狠狠地剜向【兽】，后者的翼状眼微微眯起。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明日香双手抱胸吐槽道，但她看上去并没生气。 【兽】左手握成空心拳朝本部急速掠去。 烟雾中悄悄伸出一支通体火红的二叉戟。 第一百二十章 三方夺枪 “要小心，量产机很阴险！” 明日香抓住【兽】的手指喊道，毕竟这台量产机曾经埋伏在本部内差点插爆了自己的脑袋，每每想起这些明日香都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本部内一直藏着行踪不明的敌人呢？ 她掰动手指默默计算了一下，自从被初代绫人第一次击败后，这台量产机在废弃区韬光养晦了接近半年。 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明日香无法克制地想道，直觉告诉她这背后肯定有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兽】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他放慢步伐，猩红色翼状眼瞪到最大，红光射向不远处的漫天烟雾，似乎量产机在用翅膀故意掀起地上的尘土。 “pg——！” 烟雾中伸出一杆火红的长枪，早有防备的【兽】抬起手臂隔开朗基努斯枪，枪身和臂甲摩擦出大量火花。 “不对劲”在【兽】的手中近距离观察朗基努斯枪后明日香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支长枪并没有朗枪特有的二叉戟枪头，而是类似于矛一样的细长型。 沉重的双刃剑劈开烟雾朝【兽】的面部刺来，【兽】伸出右手牢牢握住刀刃，手掌被锋利的刀刃割开，些许鲜血沿着手腕流下，然而【兽】依旧握着空心拳保护明日香。 虽然明日香自责于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但经过无数历练的她已经成长许多，她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自暴自弃了。 “绫人，用永恒之枪！”明日香大声提醒道。 【兽】吟叫一声，他撒开抓着双刃剑的手，一把通体银白的长枪出现在了手中，【兽】抓起永恒之枪就朝烟雾中捅去。 “噗叽！” 鲜血喷涌而出，乳白色的鸟类翅膀将烟雾驱散，量产机右手持朗枪，左手握着双刃剑，【兽】的永恒之枪刺穿了量产机的腹部。 “唧！” 量产机咧开嘴露出一个丑恶无比的笑容，空气中传来阵阵腐臭味，明日香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呕出来。 【兽】环顾四周，这里距离本部还有几百米的样子，周围是一片平原，没有任何可以保护明日香的建筑。 咆哮着将永恒之枪斜插进量产机身后的地面中，【兽】将量产机钉死在地上，他调转方向朝本部飞速跑去。 “你把我捏疼了啦，笨蛋绫人！”明日香拍打着【兽】的手指抗议道，她知道绫人现在心里也是无比紧张。 【兽】略微松开了手。 来到本部所处的巨大空洞后，【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将明日香轻轻放在地上，猩红色眼神看上去无比温柔。 “咣唧！” 后方传来破空之声，还没等【兽】作出反应，粗大的双刃剑刺穿了【兽】左手和身体的结合部，原本还握着拳的手瞬间无力地垂到地上，鲜血从吸附翼沿着黑色身躯流到地上。 “唧！” 量产机发出兴奋的鸟鸣声，它一下子抽出双刃剑，正准备继续挥刀的时候一发黄色光束轰在量产机背部，乳白色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量产机掠过【兽】头顶砸在不远处的地上。 “绫人！” 刚准备进入地下空间的明日香在看到【兽】血流如注的左臂后立刻停了下来。 【兽】立刻张嘴示威性地低吼一声，他朝身后挥出黑色光幕挡下来袭的黄色射线。 明日香还是不愿意走。 【兽】看上去很生气，他喉咙蠕动了几下，随后张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挥区” “回去” 【兽】的声线和绫人的声音大不相同，听上去极为嘶哑。 “我马上叫人来帮你！” 明日香深深看了【兽】一眼跑进本部。 【兽】回头看去，九号机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它依旧保持着无头的样子，已经干涸的血迹溅满了黄色身躯。 背后传来一阵冷风，【兽】下意识就地一滚，量产机嚎叫着举起双刃剑朝九号机扑了过去。 趁着两方打斗的功夫，【兽】慢慢挪到了朗枪附近，刚准备握上枪身，和量产机僵持不断的无头九号机立刻从颈部发出一道射线，温度极高的光束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态度很明确，越过这条线就是九号机的敌人。 一脚把量产机踹飞后，九号机拔腿就朝插在地上的朗枪跑去，【兽】见状一个箭步上前用吸附翼的尖角迎上九号机胸膛。 “咣！” 半截吸附翼插在九号机胸口，【兽】大手一挥将九号机拍飞出去，自己则握住了朗基努斯枪的枪身。 在【兽】的微调下，朗枪重新长出了二叉戟枪头。 “唧！唧！” 量产机扑打着翅膀抓住了朗枪的后半截，由于左手受伤的关系，在力量【兽】方面暂时处于下风。 “唔噢噢噢噢！” 【兽】爆发出一阵怒吼，他张开嘴巴咬住朗枪，同时将右手伸向空中，黑色光幕汇聚成球凝聚在手掌上空几米处。 量产机怪叫着也伸出手掌，灰色光幕包裹住了乳白色手臂。 “这是？”美里看着电脑屏幕吃惊地后退一步。 “这是绫人的攻击动作，是傀儡系统！”明日香气喘吁吁地冲进禁闭室，在扫了一眼屏幕后她就明白了七八分。 “后门眼镜娘，你快去帮助绫人！”明日香喘息着命令道。 真希波扶了扶眼镜，她看上去有些许犹豫。 与此同时广播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整个本部剧烈震荡了起来，些许灰尘落在众人头上。 “你在犹豫什么啊？”明日香甩去头上的灰对真希波咆哮道。 “请你谅解，公主殿下。这台八号机是十分宝贵的eva，而且我不能确定无畏君是否有自我意识，万一他对我展开攻击可就得不偿失了。” 真希波苦笑道，她说着对明日香深鞠一躬以表歉意。 “他当然有意识，刚才他还叫我回来！”明日香有些受不了地握紧拳头。 “你的八号机宝贵，难道绫人的命就不值钱吗？他已经受伤了你知不知道？”已经气极的明日香抓住真希波双肩猛力摇晃了起来。 “安静！” 美里抬头训斥道，明日香悻悻地放开了手，她恶狠狠地盯着真希波，后者有些惭愧地挪开视线。 屏幕中【兽】站在正中握着朗基努斯枪，无头九号机和量产机站在两边做出夹击的态势。 “奇怪。作为不死身的量产机和九号机根本就不怕朗基努斯枪，为什么它们都要抢夺这把枪呢？”美里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在一边默默观察局势的律子发话了。 “将中央处理器断电试试看。” “律子，你”美里蓦地瞪大眼睛。 “是要切断傀儡系统吗？”明日香反应很快，律子赞许地点了点头。 “之前量产机通过废弃区的电缆入侵数据库，因此我判断它肯定搭载了傀儡系统。” “可是切断中央处理器的同时也会关闭agi！”美里看上去有些踌躇。 没了agi的nerv就相当于摸黑的瞎子。 “重启只需要四小时，这个险值得一冒。”律子胸有成竹地回道。 “按照她说的做！”美里立刻命令道。 日向和青叶摸出两把钥匙插进各自电脑的锁孔中。 “请倒数！” “3！” “2！” “1！“ 钥匙插进锁孔顺时针旋转一周，室内的白色日光灯瞬间被红色应急灯光所取代。 电脑屏幕变得一片漆黑，明日香见状急忙冲出房间朝上层跑去。 朝【兽】挥舞双刃剑的量产机动作突然一滞，紧接着它像是短路了一般浑身抽搐起来，大量涎水不断从口中流出。 趁着无头九号机被量产机吸引注意的时候，【兽】挥出蓄力已久的黑色光幕。 “噗叽！” 九号机被光幕冲击切的支离破碎，整台eva像个被打碎的瓶子一般，内脏和血液从体表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哈啊~哈啊~” 明日香在狂奔了一路后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她轻抚胸口，体内核心跳动得格外激烈。明日香小心翼翼地调匀呼吸，毕竟她现在使用的是绫人的生命。 “只能去驾驶六号机了。”明日香苦笑一下撑起身体。 “我果然还是放心不下你啊，笨蛋绫人。” “我也是。” 从转角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明日香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那是绫人的声音？ 循声走去，明日香在走廊的地上发现了抱着左臂不断喘息的绫人，鲜血一点一点滴在地上。 绫人对着明日香辛苦地笑了一下。 “不用担心朗基努斯枪，我已经把它扔到月球上去了。” 明日香上前搂住绫人，她将少年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 “量产机呢？” “已经离开了，它看上去不太对劲。”绫人嗅了嗅明日香胸口后舒服地眯起眼睛。 明日香脸红了。 “你还真是色迷迷的呢~”明日香说着弹了一下绫人的脑袋。 “九号机呢？” “也已经离开了。” 绫人揉了揉被弹疼的脑袋回道，他轻拂明日香的长发，后者靠在墙上任由绫人触碰自己。 “今天你表现很棒呢。”绫人笑着说道。 明日香沉默着点点头，她俯下身子吻了一下绫人，后者有些羞涩地撇开脑袋。 “辛苦了，笨蛋绫人。”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 “有你在就好。”绫人说完便沉沉睡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进入洞窟 “你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啊，笨蛋绫人？” 明日香撒开了被握得有些疼的手腕，她气喘吁吁地白了绫人一眼，后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该不会想那个了？”明日香后退一步，她有些脸红地揪住胸口，左脚伸到右脚后磕了磕地面。 自己还没从那一晚恢复过来呢 绫人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他敲了敲缺损的装甲壁。 “还记得这里吗？” 明日香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得地底湖波光粼粼，原本杂乱的建筑群和森林都已经在战斗中化为尘土。如此凄凉的景象让明日香不禁抱住双臂，她转动眼眸望向绫人。 眼前的少年既像他，却又不是他。 “我当然记得”明日香轻声回道。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啊。 酒红色眼眸和湛蓝眼眸就这么对视着，稍顷绫人开口道。 “其实红头发也很适合你。” 明日香拿下戴在头上的海盗帽，一头耀眼的红发映入眼帘，她用手指缠上发梢伸到绫人面前。 发烧末端还有些许金色。 “已经有两天没变过颜色了哦！”明日香看上去就像是寻求夸奖的小孩子。 绫人赞许地伸出大拇指，明日香将手背到身后羞涩地笑了。 绫人鼻子一酸，他立刻望向天花板。 耀眼的日光灯刺得自己想哭。 “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明日香好奇地问道。 绫人装作不经意地抽抽鼻子回道。 “之前你打穿了那边的装甲闸门。”绫人伸手将明日香的目光引导至走廊尽头的装甲闸门上。 闸门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黑色的破洞，诡异的冷风不断从空洞中吹出。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明日香上前一步牵起绫人的手，他的手摸起来有些冰凉。 “和量产机的气息很像。”绫人和明日香十指相扣。 “去看看。”明日香说着带绫人往空洞中走去。 “等等。”绫人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狐疑地打量着斜上方的天花板。 日光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我们可能会有新的与会者了。”绫人笑着挥了下手。 白色光幕掀翻了天花板，棕发少女灰头土脸地从隔板中跳下。 明日香不禁瞪大眼睛看向来者。 是真希波。 “咳咳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的约会。”真希波咳嗽着拍去身上的尘土，少女上身呈现出一副波涛汹涌的景象。 明日香立刻瞥向绫人，后者看起来颇为淡定，只不过手指有些微颤抖。 明日香伸出两根手指夹起绫人手掌上的肉逆时针旋转一圈，她耳边立刻传来“我错了”三个字。 “你来做什么？”明日香挡在绫人身前警觉地问道。 真希波慌忙摆了摆手。 “我只是闲来无事爬管道玩。” “撒谎！你背上是什么？”明日香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真希波的谎言，后者尴尬地笑了下。 “哎呀，被发现了吗？” 绫人这时将明日香拉到身后，他以冷漠的语气开口道。 “你也想下去一探究竟吗？” 真希波点了点头。 “听说下面有非常宝贵的资料呢。”她认真地推了推眼镜。 明日香冷哼一声。 洁白的光之翼从绫人背部展开，他拍了拍明日香肩膀后飞到破洞口。 “我先去探路，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再下来。” 说着绫人纵身一跃跳下了深渊，明日香急忙冲到洞口向下看去。 绫人的身体就像是一颗照明弹般点亮了深渊，看得出深渊内部十分宽敞，机械线路和电缆布满了墙壁，从年久失修的电路内部不时爆出红色火花。 “深度估计有好几百米。”真希波说着紧了紧背上的降落伞包。 明日香双手抱胸看向别处，她根本就懒得接真希波的话。 傍晚时分她要求真希波出战居然被拒绝了，要不是绫人平安归来的话，明日香自己也不清楚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可以了！”深渊底部传来绫人瓮声瓮气的声音。 “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真希波大方地伸出了手。 明日香依旧不打算原谅真希波。 “哎呀，好像被拒绝了呢”真希波讪笑着缩回了手，她转动眼眸思索片刻后回道。 “那我接受公主殿下你的惩罚，好不好？”她用哄小孩的语气对明日香说道。 明日香剜了她一眼。 “把降落伞脱下来。”她生硬地命令道。 没有丝毫犹豫，真希波脱下了背包。 犹豫片刻后明日香飞起一脚将真希波踹下了深渊，随后她也纵身跃下。 深渊内部极为阴暗，夹杂着腥臭味的寒风呼啸着裹住身体，耳边还隐约传来某种生物的怒吼声。 不知坠落了多久，明日香的脑袋撞上了一张白色大网，网的柔韧性极好，明日香的脸在距离地面仅仅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绫人挥动手指解除了由光幕编成的网，明日香灵巧地调整身体跳到地上，一旁的真希波可就没那么好的柔韧性，她以脸朝下的姿势摔了个狗吃屎。 包裹在鲜红色战斗服内的手伸向真希波。 “勉强原谅你。”明日香生硬地说道，真希波抹抹脸上的灰尘搭上了明日香的手。 绫人周身散发出的洁白光芒照亮了这个空间，诺大的深渊中只有一块三角形的巨型石碑，墙壁上的电缆和机械元件全部都汇合于石碑底座。 “无畏君，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真希波半开玩笑地问道。 明日香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绫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酝酿片刻后他轻声回道。 “我的前世死在了白之月，他的灵魂碎片和【零】的神血相结合产生了我。” “所以你的记忆是在融合的过程中损失掉了吗？”真希波问道。 绫人摇了摇头。 “任何东西在白之月都不会损失，哪怕是碎片也一样。” 明日香沉默了，她知道绫人的前世记忆被【零】封印了起来。但是如果就这么贸然告诉绫人的话，说不定他会当场暴走。 还是再多瞒他一会。 “所以你现在是神？”真希波看上去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算是伪·神明，毕竟我不像【零】那样拥有无限的能量。”绫人似乎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举手示意真希波和明日香站到自己身后。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苦，请集中注意力。”绫人上前一步，寒风撩动他的白色衬衫，线条分明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你男朋友真的好棒！”真希波附在明日香耳边悄悄说道。 明日香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笑容。 “我已经领教过了，嘻嘻。” 她说着转头对呆若木鸡的真希波扮了个鬼脸。 第一百二十二章 傀儡主机 “都准备好了吗？” 绫人回头扫了一眼真希波和明日香，在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后，绫人深吸一口气，酒红色双眸散发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芒。 “这是什么啊，无畏君？”真希波好奇地戳了戳绫人的肩膀。 虹芒散去，绫人有些恼火地白了真希波一眼。 明日香脸色难看地开口道。 “这是精神攻击，能看穿你大脑里的一切。”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明日香扶着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对象是和自己最亲近的绫人，但那种心灵上的强暴明日香就是死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绫人关切地注视着明日香，稍顷他轻声说道。 “明日香说得对，这是我在人类姿态下使用的解析能力，能看穿一切物体背后的运作法则。” “所以你能读人心吗？”真希波舔舔嘴唇，她看上去一副颇为兴奋的样子。 绫人点点头。 “不仅如此。记忆，思想，以及下一步你会做什么，我都可以探查到。” “真的太棒了！我也想要这样的能力。”真希波羡慕地盯着绫人的酒红色眼眸。 绫人疲惫地揉揉眼睛，他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真希波不要再打扰他，明日香看起来有些萎靡，她低垂眼眸不愿接触绫人的视线。 比之前更盛的彩虹色光芒射向金字塔石碑，绫人握起拳头尽力扫描石碑的内部构造。 稍顷绫人转动脑袋，虹芒如鬼魅般掠过墙上的电缆以及机械元件，全部扫描完毕后绫人才迟疑地将目光投向真希波和明日香身后的电缆。 “唔” 纵使乐天如真希波也不禁按住太阳穴呻吟出声，但她依旧痛并快乐地对着绫人伸出大拇指。 虹芒在扫过明日香后逐渐消失不见，绫人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来缓解酸疼感。 “怎么样？”真希波按着脑袋问道。 绫人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要过来啊” 蜷缩在角落里的明日香突然迸出这么一句话。 “怎么了，公主殿下？”真希波上前拍了拍明日香的肩膀，后者猛地向后一跳拉开和真希波的距离。 “是精神污染吗？” 真希波说着按下战斗服开关从胸口掏出一管中和剂，绫人摆摆手阻止了她。 “让我来。” 绫人说着朝明日香走去。 “你不要过来！！！”明日香抱着脑袋惨叫起来，她用手指遮住眼睛只留下一线空间，湛蓝眼眸里满是恐惧。 在明日香眼中，浑身是血的叹月之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胸口还插着一把灰色的朗基努斯枪。 和前代绫人死前的情景一模一样。 “绫人！绫人你在哪里？”明日香大声呼唤道。 一条有力的臂膀搀起明日香，绫人将明日香紧紧搂在怀中。 “我在这里，明日香。” 在看到明日香害怕的样子后绫人恨不得杀了自己。 之前处于暴怒状态的绫人使用解析能力侵蚀了明日香的内心记忆，现在明日香在经历的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怀中的柔软身躯依旧在不断颤抖。 绫人掰开明日香捂住眼睛的手指后吻住了她的嘴唇，少女身体先是剧烈挣扎了几下，她呜咽着推开绫人。 “你不是！唔” 处于混乱状态的明日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再度被绫人吻住。 如此往来大约有五次左右，绫人才喘息着放开了明日香，后者红着脸背过身面对墙壁。 “嗝~”真希波捂住嘴打了个嗝。 自己明明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就饱了呢？ “你感觉好些了吗？”绫人轻声问道。 明日香点了点头，她清了一下嗓子后扯开话题。 “看出什么了吗？” 沉默片刻后绫人回道。 “这是傀儡系统的主机。”他指了指身后发出诡异声音的金字塔石碑。 “奇怪，我们得到的情报是主机在ark06上啊。”真希波狐疑地抓了抓脑袋。 绫人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回道。 “这台主机是克隆版本，你们有了解过傀儡系统的出产地在哪里吗？” 明日香在听到【傀儡系统】这几个字后厌恶地撇了撇嘴。 “格格塔基地。”她有些生硬地回道。 “那就没错了。主机在格格塔，克隆机在这里，六号机搭载的可能也是克隆版本。”真希波分析道。 然而绫人看上去依旧有些疑惑。 “怎么了？”明日香敏锐地捕捉到了绫人的异常反应。 “你们站远点。”绫人命令道，他双眼再度散发出彩虹色光芒，只不过这次他将目光投在了墙壁上。 伴随着一阵马赛克，墙面上显示出了几段画面。 “这是第一代傀儡系统。” 绫人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画面瞬间跳转到了一处飘满女性酮体的培养池。 “这是傀儡系统的原型。”绫人解释道。 他可能不认识，但真希波和明日香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培养池里全部都是绫波丽！ “原来第一适任者就是主机的模拟体啊。”真希波恍然大悟道。 “这些只不过是没有数据的空壳。” 绫人费劲地转动眼眸让画面来到下一阶段。 插入栓中坐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真希波发出一声困惑的叹息，然而明日香却认识他们。 那是前代绫人和银莲。 画面中的小绫人严肃地举起右手朝前做出攻击动作，他身边的屏幕立刻掠过一条红色数据流。 银莲则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绫人，翠绿色眼眸里满是宠溺。 明日香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 绫人这才有机会看清投射在墙面上的录像，录像里的孩子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攻击动作也非常像，只不过眼眸是黄色。 沉默片刻后绫人开口了。 “格格塔基地的备用适任者提供了第一代傀儡系统的原始数据。” “委员会那帮老头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真希波眉头轻蹙。 seele究竟把棋下到了哪一步？ “接下来第二代。” 绫人有些痛苦地眯起眼睛，明日香急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我没事” 眼睛通红的初号机死死掐住三号机的脖子将它举到半空中，明日香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当时就坐在那台三号机上，明日香后怕地摸摸脖子，要不是美里切断了神经联结，自己的脖子肯定早就被拧断了。 纵使如此，在看到自己被处刑的场面明日香还是觉得有些肠胃不适。 都怪小鬼真嗣。 将三号机以头朝下的姿势狠狠砸在地上后，初号机举起右手一巴掌摁碎了三号机的头颅，眼珠，牙齿混合着粘稠的血液泼洒在街道上，看上去甚是惨烈。 “看得出来第一代傀儡系统的数据影响了初号机的攻击方式。”绫人说着举起右手模仿了一下小绫人的动作。 真希波沉默着点点头，明日香有些不满地看着绫人。 但转念一想，失去前世记忆的绫人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就在三号机上，想到这里明日香暗自松了口气。 “第三代就略过。”绫人有些不快地说道，即便如此他还是把图像投在了墙壁上。 前代绫人坐在插入栓内面无表情地下达着指令。 【任务目标：将使徒分尸，随后返回旧城区。】 “第三代傀儡系统已经高度智能化，能听懂简单的命令而不是光顾着战斗。” “简直就像在见证历史啊。”真希波感慨道。 “现在是最新一代傀儡系统。” 绫人将脑袋搁在明日香肩膀上，看得出他消耗很大，眼部的彩虹色光芒也变得不稳定了起来。 画面上出现了一台和二号机极为相似的eva，只不过涂装是灰色，胸口的红色核心上钉着一个粉发少女，她此时正神色狰狞地吼叫着。 【那就给你看看这个。傀儡人格切换为【绫人】！】 【任务目标，将二号机碎尸万段！】 【我能为他去做任何事情，只要他愿意呆在我身边，哪怕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所以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而且要让【绫人】的傀儡人格亲手把你撕碎。】 将画面定格在粉发少女的身体上后，绫人轻声问道。 “她是谁？和前世的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日香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思索片刻后回道。 “她叫银莲，是格格塔基地的备用驾驶员，已经死了。” 绫人点点头，明日香又补上一句。 “她和前世的你是青梅竹马，最后被你扔出的永恒之枪杀死了。” 彩虹色光芒陡然熄灭，绫人跪倒在地，一方面是由于体力透支，另一方面是他不敢相信自己无意间杀死了银莲。 “绫人！” 明日香急忙抱住绫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后者苦涩地笑了。 “我亲手杀了前世的青梅竹马吗？” 明日香无言地点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明日香语气有些动摇地问道。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应该还是会选择杀了她。”绫人摇晃着站起身，真希波上前托住了他的腰。 洁白的光之翼展开在绫人背部，他沉默着拉起真希波和明日香朝出口飞去。 “啪嗒！” 三人落在地上，绫人举起右手凝结出一片白色光幕。 “要毁掉这台克隆机吗？”他问道。 “毕竟量产机用的就是克隆机里的数据呢。”真希波沉吟道。 明日香双手抱胸靠在墙上不发一言，她还在仔细回味银莲死前的话。 “那就毁掉！” 绫人说着掷出手中的白色光幕，很快深渊里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身影，绫人警觉地摆出攻击姿势，明日香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是自己人。” 绫人放下了手。 “怎么了？”明日香不温不火地问道。 剑崎朝明日香微微鞠躬。 “刚刚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说。” “冷库丢失了一具尸体。”剑崎扶了扶墨镜。 “这种事还需要向我报告吗？先前自卫队进攻本部时候的尸体不都已经收纳完毕了吗？” 明日香不耐烦地回道，她无法想象谍报部长官会因为那么小一件事专程跑来向自己报告。 “丢失的尸体身份比较敏感。”剑崎依旧很淡定。 “是谁？” “具体资料不明，但代号为”剑崎顿了一下说道。 “【银莲】。”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尸还魂 “保险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剑崎指了指冒着红光的显示屏，上面写着【同行禁止】的字样。 真希波看着身边一脸严肃的三人不禁笑出了声。 “谁没事会来冷库偷尸体啊？” 明日香抱着双手反讽道。 “这个世界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说着她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绫人，后者托着下巴作思考状，酒红色眼眸微微眯起。 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比过去十四年要精彩上太多，放在半年前如果自己被取消了驾驶员职务肯定会大闹一场然后就此沉沦，然而现在却发现不驾驶eva似乎变成了一件好事。 只要能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就足够了。 “事发时的监控录像呢？”绫人转向剑崎，剑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等着明日香指示。 “他有权限。”明日香有些不快地说道。 她非常讨厌nerv内部的权力结构，以绫人的战斗力当司令都没有问题，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本部的防卫官，只不过暂时消失了一段时间。 剑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平板电脑，拨弄两下后他恭敬地将电脑伸到绫人面前。 画面上一道黑影滑过，接着屏幕就变成了马赛克。 “切，等于没看。”明日香不满地吐槽道。 “麻烦开一下门。”绫人指了指门边的显示屏，剑崎却摇了摇头。 “自从上一次关闭后，这扇门就再也无法打开。”说着剑崎掏出自己的id卡插进卡槽。 显示屏一动不动。 “让我试试！” 明日香从海盗帽中抽出自己的id卡如法炮制，显示屏依旧毫无反应。 “我知道了，你先去。”明日香不冷不热地说道。 “是。” 剑崎行了一礼便迈向走廊尽头，走之前他不经意地蹭了一下真希波的肩膀，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白色光幕凝聚在绫人手掌处，看样子他是想一拳轰穿大门。 “无畏君，这扇装甲闸门可有数十毫米厚哦！”真希波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是在小看我吗？”绫人示威性地朝真希波举起拳头。 “和你的前世比起来，还真是不温柔呢。”真希波扶了扶眼镜。 “不——要——给——我——提——起——他！” 每吼出一个字，绫人都会暴怒地朝门上轰出一拳。 “咣当！” 烟雾散去，装甲闸门连带这一侧的大部分墙壁全部化作一堆瓦砾，空气中流窜着细小的黑红色闪电。 雾蒙蒙的冷气从室内涌出遮蔽了绫人的身形，明日香见状狠狠地剜了真希波一眼后冲进雾气中。 些许黑色光芒覆上绫人的身躯，他恨恨地踢了几脚地上的瓦砾。 “绫人！” 明日香在距离绫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下意识抱住了瑟瑟发抖的身体。 “好冷” “不要过来，明日香。”绫人背对明日香大声喊道。 “我需要这些冷气压制住【兽】。” 说着绫人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周遭的冷气登时没入他的身体，稍顷黑芒散去，绫人活动了一下四肢，他转头对明日香咧嘴一笑。 “之前能量消耗太多，【兽】想出来觅食，不过现在我已经压制住它了。” 明日香沉默着点点头。 绫人面色铁青地走到真希波面前掐住她的脖子。 “我和我的前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的脾气可没有他那么好，我不想把你当午后甜点囫囵吞掉。” 说着他放开了真希波。 “所以，请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真希波干咳几声后讪笑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呢，神明大人。” 她知道绫人并没有真打算杀她，不然她早就变成冷库里的尸体了。 冷库里到处都摆放着冰棺，一张张面容扭曲的脸看得人心里发毛，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死不瞑目的表情。 然而踏进冷库的三人却没有半点害怕。 理由很简单，一个是伪神，另一个心太大，还有一个把大部分人亲手送到了这里。 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绫人只是扫了一眼便发现了左首第一个冰棺盖子明显有开过的痕迹，他快步走到棺材旁细细观察了起来。 除了斑驳的血迹和几根粉色长发外他一无所获。 “奇怪，地上也没有血迹，难道尸体自己长脚走了吗？”真希波面不改色地说出一番恐怖言论。 “绝对不可能。”明日香斩钉截铁地否决道。 “是我亲手把她放在这里的。”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偏要盗走她的尸体，这里一屋子的自卫队士兵哪个不比她强壮呢？”真希波抱着双手吐槽道，胸口被勒出两条泾渭分明的痕迹。 “难不成是要复活她吗？”绫人沉吟道。 明日香神色微变，但她很快摇了摇头。 “她之前被seele复活过一次，身体机能早就已经到了极限” 绫人责备地瞥了明日香一眼，明日香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神血的存在。”绫人阴沉地说道。 六边形的大理石台面上躺着一名粉发少女，她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腹部被轰出一个大洞，干瘪的惨白皮肤再也流不出一滴血了。 即使身体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摧残，少女面容看起来却十分安详，她的嘴角挂着心愿已了的浅浅笑意。 “并不存在于死海文书上的第七适任者，现在到了你为补完计划做出牺牲的时刻。” seele-01缓缓现身，冷白色灯光打在石碑身后勾勒出三个人影。 冬月依旧忠诚地站在碇源堂身侧，他看上去似乎更老了。 碇源堂戴着目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处于中心的银莲尸体。 “咕噜——” 橙黄色培养池里传来细微的声音，绫波睁开眼睛吐出一串气泡，蓝发红瞳的冷艳脸庞倒影在玻璃上。 “借由白之月神明的鲜血，汝将再度复生。” 从漆黑天空中伸下一支装满红色液体的大型针筒，泛着寒光的针头轻而易举地插进银莲胸口，不多时一半的神血便已没入少女身体。 冬月似乎是要提醒什么般轻咳一声，针头离开银莲身体，还剩下的小半管神血被放置在了碇源堂面前。 “看来老人们这回是要动真格了啊。”冬月慢慢说道。 “啊。”碇源堂专心地观察着针筒内冒出璀璨星光的红色液体。 与此同时，银莲身上的各处伤口开始飞速愈合，被打破的腹部也重新开始构建肠胃组织，只不过胸口的伤口却迟迟没有恢复。 “毕竟是圣枪造成的伤口啊。”冬月感慨道。 一副深黑色目镜从顶部落下准确地扣在了银莲的双目上，伴随【傀儡系统·五代目】字样的红光亮起，银莲像是被“启动”一般机械地撑起身体。 “呼哈~，呼哈~” 就像是溺水的鱼一般，银莲大口喘息着，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在看到seele-01的石碑后她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 “能不能让我就这么死下去？”银莲摇头苦笑道，她下意识屈起双膝捂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委员会有对备用适任者遗体的使用权。”seele-01冷冷说道。 “绫人怎么样了？”银莲脱口问道，她有些不自然地整理起略微干枯的粉发。 “如你所愿，第六适任者已经复活。”seele-04阴沉地出现在银莲正上方。 “那就好。他现在应该和明日香过得很开心。”银莲露出一抹惨笑，浑浊的泪水滑过脸颊。 seele-04石碑表面的红字闪烁了几下，一段录像被投射在银莲面前。 画面中明日香正和委员会进行会议。 【你还想让二号机得到修理吗？又或者说，你根本不在乎eva驾驶员的资格？】 【我当然在乎！】明日香毫不犹豫地回道。 画面切换。 明日香拿起一个造型怪异的针筒后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银莲看得一头雾水。 “第六适任者死后，第二适任者将他防卫官职务据为己有。”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银莲反问道。 虽然她对明日香趁虚而入的举动有些许不满，但直觉告诉她明日香不像是坏人。 seele-01开口了。 “不仅如此。在第六适任者复活后，她为了维修二号机以及保住自己驾驶员的资格盗取了第六适任者的血。” 一束巨大的灯光打在碇源堂面前的针管上，管中飘荡的红色液体看得银莲神色陡变。 这种出血量 绫人当时该承受了何等的折磨啊？银莲痛苦地揪紧胸口。 再结合之前明日香取走针筒的录像，银莲恨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你体内的血就来源于第六适任者，你应该为此感谢第二适任者。”seele-04不失时机地火上浇油。 “感谢？”银莲冷笑连连。 “我就是死也不愿意绫人遭受半点痛苦！！！” 她双手握拳暴吼道。 “她居然她居然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伤害绫人。”银莲一时气结。 “只要你愿意执行补完计划” “我愿意！只要能送那个贱人下地狱，我做什么都行！”银莲急切地注视着seele-01。 “但我有一个条件！” seele-04早有预料。 “委员会允许你去见第六适任者最后一面，但是恐怕他早就已经被第二适任者蛊惑了，大概在几天前他们似乎还发生了关系。” 银莲的大脑瞬间宕机。 在她眼里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绫人居然会有一天在明日香膝下承欢？ “咳啊——！” 银莲气得俯身吐出一大口血。 石碑隐去。 黑暗中传来阴森低沉的鸟鸣声。 “唧！” 一个乳白色头颅缓缓探出，这个生物没有眼睛，头部看上去像是鲸鱼，嘴边甚至还有恶趣味的红色肌肉唇，金属牙齿裸露在外，脸部让人感觉永远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银莲能感觉到这个生物目前正看着自己。 “你就是我的新eva吗？”银莲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从量产机身上她嗅到了一丝极为恐怖的气息，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吞吃殆尽。 “唧！” 量产机咧开嘴露出一个无比丑陋的笑脸。 银莲轻抚胸口竭力压下呕吐的冲动。 这台eva仅仅看上去就能让人肠胃不适。 “我该怎么驾驶？”银莲求助似地望向黑暗中的三人组。 无人回应。 似乎是听懂了银莲的话，量产机挥动手指，它全身立刻包裹在夺目的闪光中，不多时粘腻的白色光线涌进银莲胸部的伤口中。 “唔” 银莲咬牙忍受着融合所带来的强烈痛楚，以及耻辱感。 “我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世界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银莲背部升起一对巨型鸟翼。 “只有明日香，我一定要杀死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厢情愿的结局 翌日，绫人打着哈欠走出寝室。 前一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烦躁感，直觉告诉他今天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 “早安，无畏君。”对面的寝室闸门打开了，真希波睡眼惺忪地和绫人打了个招呼。 她穿着一件薄纱内衣，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览无余，胸口的景象更是颇为壮观。 绫人点点头，算是回礼。 在门口等待片刻后，身穿白色战斗服的明日香走出寝室，战斗服腰部和腿部的条纹微微泛红。 她对着绫人展颜一笑。 “昨晚睡得好吗？”明日香眨巴着眼睛问道。 绫人摇头苦笑。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好。” 明日香先是一愣，然后她咯咯地笑了。 “你还真是坦率呢，那今晚我陪你。” 绫人点点头，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吃过早餐后，明日香带着绫人和真希波来到第八格纳库，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里是发生过战斗吗？”绫人指着断成两截的廊桥问道。 “我之前和九号机在这里打过一场。”明日香故意隐去了一部分事实。 毕竟昨天绫人说过自己不希望再听到有关前世的话题。 “结果呢？” “当然是我赢了！本小姐可是最强的eva驾驶员。”明日香伸开五指按住胸口自豪地回道。 “就凭你战斗中的那记鞭腿，我相信你。”绫人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那一脚硬生生踢断了自己的左手。 “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巡逻一下。”真希波飞也似地跳上八号机，似乎是要逃避明日香和绫人一般。 八只荧光绿的内眼纷纷亮起，eva八号机朝两人敬了个礼后独自走出格纳库。 “这台eva是怎么回事？”绫人指着一台和二号机相仿的银色eva问道。 银色eva看起来和二号机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胸腹部包裹着护心镜，护心镜已经破损，红色核心暴露在外，奇怪的是核心上有一个类似于十字架的装置。 除了几处明显的伤口外，这台eva几乎完好无损。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注视着核心上的十字架。 “这是银莲乘坐过的eva，被我打败了。” “很不错啊，以一己之力击溃第四代傀儡系统。”绫人拍了拍明日香肩膀。 沉默片刻后他问道。 “需要我把它改造成你的二号机吗？”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她看上去一脸震惊的样子。 “不不不，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她急忙摆动手指否认道。 “我已经给你带来太多麻烦了。”明日香低垂眼眸轻声说道。 还没等绫人回应，真希波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 “雷达检测到量产机讯号，我先去拖住它。”广播里传来上弹夹的机械音。 绫人握住右拳，黑红色闪电在空气间流窜。 “等等信号消失了！”真希波听上去很困惑。 “可是雷达上明明出现了啊” 绫人废了好大劲才停止【兽】的异动，明日香关切地注视着他。 “不对劲啊。”绫人呼出一口气，他担忧地望向明日香。 “从今天早上我就有不好的预感。”绫人颇为烦躁地跺了下脚，地面立刻出现了蛛网形裂纹。 明日香上前轻轻抱住绫人，她按住绫人双手踮脚耳语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着她温柔地吻住了绫人的嘴唇，绫人原本有些慌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给——我——放——开——他！！！” 格纳库另一头传来少女的暴喝声。 用余光瞥到一头粉发后，明日香立刻拦在绫人身前。 “银莲！是你吗？”明日香惊喜地问道。 断掉的廊桥上赫然出现了一名方才还没有的粉发少女，她穿着和绫波相仿的黑色战斗服，目镜泛出夺目的红光。 “绫人，你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 银莲杀气腾腾地喊道，要不是廊桥中部已经垮塌，她很有可能会直接冲过来。 明日香呆住了。 “她身上有量产机的气息。”绫人轻声提醒道。 明日香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委员会那帮老人究竟对银莲做了什么？明日香额头慢慢渗出了冷汗。 “跟我走，绫人。我会保护你的。”银莲坚定地朝绫人伸出手。 绫人冷笑一声。 “所以委员会把我的神血用在了你身上？”他挑起眉毛问道。 似乎是绫人的质问刺激到了银莲，她缩回手大声辩解道。 “我才不要活过来，你知道我多心疼你吗？出那么多血，一定很疼。”银莲揪住胸口，她看上去很是痛苦。 然而在绫人眼里，银莲语无伦次的回答让他觉得很烦躁。 “这不关你的事，既然复活了你就赶快走。”绫人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明日香拉了拉绫人衣角。 “对她温柔些。”明日香轻声劝道。 毕竟那个女孩，她也很辛苦啊。 “放开你的脏手！”银莲歇斯底里地吼道，空气中传来隐隐的鸟鸣声。 “就是你！为了几个破头衔出卖了绫人，现在得到了该有的名誉你还不放手。呸！” 银莲愤愤地啐了一口，明日香低下了头。 绫人拍了拍明日香肩膀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那边的银莲火气更大了。 “是不是怕绫人抛弃你，所以你用身体诱惑了他？也真是难怪，这种下贱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银莲大声嘲讽道。 “你！” 明日香脸涨得通红，她一时气结。 “你给我闭嘴！”绫人暴怒地吼道。 “你知不知道明日香为我付出了多少？别说血，就是我的命她都可以随便拿去。你又懂什么？” 银莲恨恨地闭上了嘴。 绫人身后传来明日香低低的呜咽声。 “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只求你和我走。”银莲哽咽着说道。 绫人冷酷地摇了摇头。 “我其实并不认识你。你喜欢的只是我的前世，他已经不存在了。” “我不相信！”银莲抱着脑袋尖叫道。 “那个女人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那么相信她？” 绫人暧昧地笑了笑。 “她给了我真心。” “那种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银莲说着撕开战斗服，她颤抖着伸手插进惨白的胸口。 鲜血四溅，不多时她就将血淋淋的心脏挖了出来。 绫人平举右手，银色长枪顿时出现在他的手掌中。 “绫人！不要啊！”明日香急忙上前想挡住绫人。 然而绫人动作更快，他狠狠地将永恒之枪投掷出去。 冈尼尔裹挟着破空之声将银莲的心脏连同身体一起穿透后钉死在墙上。 “今天就和我的前世做个了断。” 绫人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明日香呆愣愣地看着银莲鲜血淋漓的尸体。 “叫谍报部的人来收拾下，记得直接火化。”绫人说着牵起明日香的手。 明日香没有动。 “怎么了？”绫人不快地问道，明日香颤抖着伸出手指向银莲的方位。 “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银莲呕出一大口血，她抚摸着身上的永恒之枪。 “之前你也是用相同的方法杀了我呢。”她病态地笑了。 “你想怎么杀我都可以哦，绫人君。”银莲轻声呢喃道。 “不管是斩首，绞死，电椅，五马分尸，都可以哦。”银莲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因为，不管你怎么杀掉我，我都会完好无损的复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银莲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一对乳白色鸟翼从她背后缓缓展开，巨大的双刃剑从天而降插在她身边。 “你居然真的和量产机融合了。” 绫人露出一个阴贽的表情。 银莲吐出几口血拔掉了永恒之枪，她一挥手臂，带着她心脏的长枪插在绫人面前。 “啊啦啊啦，我现在真的有点想杀死你了呢，绫——人——君。”银莲将手指放进嘴里贪婪地吮吸着。 “如果能把你的肠子扯出来那更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道你的血肉尝起来会怎么样呢？唧！” 银莲克制不住地发出了鸟鸣声。 量产机的虚影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杀了那个贱人！” 银莲怒吼着挥动翅膀朝明日香扑来。 绫人挥出一面白色光幕挡住银莲，他转身对明日香轻声说道。 “你快去地面找八号机，这里交给我。” 明日香慌乱地朝走廊尽头跑去，看得出她受到了很大打击。 “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 黑红色雷柱轰然落下，野兽的咆哮声和恼怒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 这是场不可避免的死斗。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绫人败北 “轰——” 距离本部不远的地面突然凹陷下去，【兽】拽着量产机撞破装甲板飞出地底，在半空中调整完姿态后【兽】一脚踹在量产机腹部将它踢下云端。 原本垂直下落的量产机用鸟翼作支点卸去冲击力后以一个华丽的后空翻落在地上，动作轻盈到没有溅起半点尘土。 反倒是【兽】两脚重重砸在地上，溅起好一阵烟雾。 量产机轻轻晃动巨大的白色头颅，蠕动几下喉咙后它张开大嘴，金属色牙齿和灰色舌头一览无余。 “绫人君，我是不是看起来很丑陋呢？”银莲的声音从量产机胸腔中传出。 明日香看到【兽】的脚后跟不安地扭动了几下。 “战力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真希波感叹道。 明日香看着量产机沉默地点了点头。 毕竟银莲是世界排名第二的备用适任者啊，就连明日香也无法在战斗中占到多少便宜。 【兽】张开嘴，极度沙哑的嗓音回响在地下都市。 “再不离开，你得死。” 量产机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它嘴里发出一阵高昂的鸟鸣声。 它在笑。 明日香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唧唧唧！死？这可和上回不一样哦。”量产机伸出乳白色手指摇了摇。 “之前我只有十二小时的生命，但如今，我和绫人你一样都是永生不死的呢！”银莲得意地笑道。 “你瞧，即使没了心脏我也活得好好的。” 量产机说着轻抚胸口。 虽然明日香知道是银莲在背后操纵量产机，但摸胸口这个动作在对象是量产机的情况下怎么看怎么恶心。 “刚才你把我拖出基地的动作真的好帅气，那种肌肤相亲的触碰感~” 【兽】暴躁地吼叫一声中断了谈话，他闪身来到量产机面前挥拳便打，银莲操纵量产机灵巧地躲过【兽】的攻击。 “真可惜啊，我还想多和你互诉衷情一会。”量产机摇了摇头。 “那就让我看看排名第一的你实力有没有退步！” 银莲狂笑着掷出了手中的双刃剑，【兽】身体不动，黑色光幕在面前凝聚成形挡下了呼啸而来的双刃剑。 量产机扇动翅膀朝【兽】俯冲而去，拳头表面闪烁着银白色光辉。 “太慢了。” 还没等银莲来到面前，【兽】展开黑色羽翼飞离地面，银莲和他擦肩而过。 “慢？” 量产机伸出食指朝上一挑，原本静止不动的双刃剑宛如有生命般朝【兽】高速掠去。 “噗叽——” 空中落下两片黑色翅膀，失去升力的【兽】从空中坠落。趁【兽】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之际，银莲飞到【兽】面前，她暴吼着打出蓄力已久的一击。 包裹着白色光辉的拳头轰在【兽】腹部，后者翼状眼当即熄灭一秒，巨大的黑色身躯随拳风高高弓起，量产机飞起一脚将【兽】踢落天空。 黑色身影砸在本部门口，【兽】在地上翻滚好几圈后来到八号机脚下。 “无畏君，你没事！” 真希波操纵八号机去扶【兽】，然而绫人一把推开了八号机。 恨恨地吐出几口鲜血后，【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腹部装甲被打得支离破碎，量产机在远处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 “你的实力可真是退步了不少啊。”银莲大笑着嘲讽道。 量产机捡起地上的黑色翅膀大口吞吃了起来。 “味道真不错，越来越想得到你了呢，绫人君。” “八号机，拖住它两分钟。” 真希波无言地点点头，她操纵八号机抽出手枪对准了量产机。 明日香心急如焚地看着受创的【兽】，她知道绫人不是个会轻易求助别人帮忙的人。 除非对手强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第五代傀儡系统再加上银莲本就不俗的实力，外加量产机的高性能，战局没有一边倒就已经很不错了。 【兽】深吸一口气，他交叉双手举过头顶，一颗耀眼的光球瞬间出现在地下都市的上空。 数道造型怪异的虚影被投射在【兽】的面前，明日香不禁瞪大眼睛。 是使徒们。 迄今为止被打败的所有使徒都出现了！ “砰！砰！” 与此同时，八号机开火了，两颗高爆弹呼啸着轰向朝【兽】飞来的量产机。 然而量产机只是略微加速便避开了来袭的子弹。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真希波狞笑着按下起爆器，高爆弹凌空炸开，无数的灼热弹片朝量产机身体袭去。 “就这点伎俩？” 银莲冷哼一声。 量产机毫不犹豫地撕掉鸟翼扔向空中，如雨般密集的弹片撞在厚实的鸟翼上发生剧烈爆炸，量产机以头朝下的姿势扑倒在地上。 它站起身舔舔嘴唇，一对崭新的乳白色翅膀很快就再生完毕。 “你瞧瞧，拥有再生能力的滋味可真是不错。”银莲笑着伸出手指朝八号机勾了勾。 与此同时，第四，六，九，十使徒的虚影已经融合进了【兽】体内，【兽】的翼状眼闪出夺目的红光，原本被银莲轰碎的腹部已经再生完毕。 “我去帮无畏君争取时间！” 真希波说着扔掉手枪朝量产机奋力冲去。 “怎么？你还想玩近战吗？”银莲懒洋洋地问道，量产机挥出翅膀，一群乳白色羽毛扑面而来。 原本宽阔的视野瞬间变成一片白色，量产机举起双刃剑刀背砍在八号机后颈，后者踉跄两步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今天这里只会死掉一个人。”银莲冷酷地伸手指向远处的明日香。 “当然，如果有碍事的呃！” 数卷锋利的带状物质呼啸着捆住了量产机的四肢和脖子，【兽】发出了沉重的低吟声。 “这是？” 银莲的声音里第一次露出了慌乱。 固定住量产机后，【兽】眯起眼睛，他的双脚覆盖上了一层夺目的黑色光辉。 天空中还剩下数位使徒没来得及融合。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漆黑战靴踩得地面一阵地动山摇，【兽】后退几步后突然绷直了第十使徒的带状物质，整台eva如同离弦的炮弹般朝量产机弹去。 【兽】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暴吼声，包裹在漆黑光幕中的战靴呼啸着踢穿了量产机胸口，【兽】毫不减速地将自己的整具身躯砸进量产机体内。 量产机发出了惊吓的鸣叫声，然而叫声很快戛然而止。 【兽】握住脊椎骨奋力一撑， “呕——” 明日香忍不住弯腰干呕了起来。 从凌乱的肉堆中挖出看不出面目的插入栓后，【兽】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插入栓外壁的金属很快便开始扭曲。 【兽】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笨蛋绫人”明日香抬头呼唤道。 看来他不忍心杀死银莲。 “砰！” 一颗红色核心不偏不倚地砸在【兽】头部，后者意识模糊地跪倒在地，核心在空中飞舞两圈后再次命中【兽】头部，原本握住插入栓的手被迫放开。 尾部喷出蓝色火焰，插入栓重新和核心融为一体，散落在地上的零碎肉块以惊人的速度重塑成人形。 “傀儡模式，形态切换！”银莲大吼道。 重塑成人形的量产机外表发生急剧变化，一对和银莲相仿的翠绿色眼眸破开乳白色肌肤暴露在外，硕大的头颅飞速缩小变成了一张人脸，原本的平直身躯也逐渐变得女性化，两扇吸附翼从肩部竖起。 量产机变化成了特大号版本的银莲。 “呼~” 银莲肆意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头粉色长发倾泻而下，她模仿着绫人的姿势交叉双手伸向空中，还剩下的使徒虚影一股脑地全部飞进银莲胸口消失不见。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震惊之中。 绫人幻化出的使徒身姿居然被银莲吸收了？ “唔” 头部被砸开一条口子的【兽】弯曲双臂撑起身体，乳白色战靴毫不留情地踏在【兽】背上，银莲揪起【兽】的长角将他提到自己面前。 “我要感谢你啊，绫人君。没有你，我根本无法激活傀儡系统的第二形态。” 【兽】颤抖着举起右拳，黑色光幕涌出手掌。 “给我停下！” 吸附翼瞬间打开，银莲手中寒芒闪过，【兽】身上多出了五柄高振动粒子刀，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银莲的身体。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要帮那个贱人？？？？”银莲崩溃地吼道。 【兽】没有回应，他再度举起左拳。 银莲彻底崩溃了，她将【兽】以头朝下的姿势狠狠砸在地上，手中寒芒连闪，不多时【兽】的漆黑身躯上就插满了不断震荡的粒子刀。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兽】，银莲病态地笑了。 “哈哈，真的好爽哈哈哈，二十四把粒子刀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她说着弯腰提起【兽】的脑袋。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 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芒从翼状眼中射出，银莲惨叫一声撒开了【兽】的脑袋。 过去的回忆一点点涌现。 那个帮着发烧的自己单挑十台模拟体的绫人。 自己为了绫人成功不惜喝下超剂量的药剂而死去。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银莲尖叫着在【兽】身上暴踩一通，洁白色光辉包裹了她的右脚。 “就用这一脚，斩断我和你的羁绊！” 蓄力到极限的右脚踹在【兽】胸口，【兽】在半空中滑过一条弧线后突然爆成无数黑色碎片。 绫人浑身是血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后翻滚好久才停了下来，他脸朝下扑倒在地上，一副生死不明的样子。 “滴答——滴答——” 鲜血从银莲眼中流出滑落脸颊，看着远处不知生死的绫人，她决绝地背过身擦去血泪。 “下次出现，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说着银莲扇动翅膀消失在了天际。 “扑通！” 脚被树枝绊了一下，少女头朝下摔倒在地，不顾脸和膝盖摔出的血污，明日香不要命地跑向战场中心躺着的小小身影。 高振动粒子刀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无数带着倒刺的刀片插满绫人全身，明日香扑倒在绫人身边，她颤抖着捧起绫人的脑袋搁在自己膝盖上。 大滴泪珠洒在绫人脸上，化去了他的满脸血渍。 “绫绫人。”明日香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倒在血泊中的手动了一下，绫人闭着眼睛呻吟道。 “疼，明日香我好疼”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死的代价 一排排日光灯飞速向后退去，白光刺激得绫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了，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倒不如说是因为太疼导致大脑直接屏蔽了痛觉。 “噗！” 鲜血从口中喷出后随重力再度落入嘴中，真咸。 看来神血也和人血尝起来都差不多呢。 将视线稍稍往下移去，罩在自己口鼻部上的氧气面罩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喀！” 氧气面罩被粗暴地扯掉，绑在后脑的橡皮筋随即绷断，好痛。 趁着面罩被扯掉的功夫，绫人张嘴大口呼吸了起来，略带腥味的冷冽空气涌进鼻腔，舒服极了。 “患者呼吸困难！”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个崭新的氧气面罩重新按在绫人脸上，这一回不用橡皮筋，直接换人手固定住面罩。 谁说我呼吸困难？绫人真想跳起来打那个人一耳光，然而他现在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 绫人憋出一个字。 自己的手被用力捏住了，之前银莲留下的刀片插得更深了，疼得绫人闷哼一声。 这人是瞎了吗？没看见自己现在就是个刺猬？ 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 “我在，绫人，我在啊！”明日香附在绫人耳边大声喊道，她没有在哭。 是明日香啊，那就不怪她了。 “放我下来我和量产机还没打完” “你疯了吗？绝对不行！”明日香说着用力压住了绫人脸上的氧气面罩。 要憋死了 绫人凝聚心神想再度变身为【兽】，空气中隐隐掠过细微的红色闪电。 “快给他打麻醉剂！” 不知是四支还是五支针筒插进绫人脚底板，那里大概是粒子刀唯一没有波及到的部位。 “唔” 本来还紧握的拳头瞬间松开，在失去意识前绫人在心里恨恨地吐槽了一句。 明日香算你狠。 “嘟——” 【手术中】的红字很快亮起，明日香将被刀片刺伤的手在战斗服上胡乱揩了一通，她甩甩红发趴在玻璃窗上注视着病房内部景象。 病房内只有穿着护士服的樱和洞木两人，数条泛着寒光的机械吊臂从空中降下掐住了绫人的四肢。 明日香心里一紧，她自责地咬住嘴唇。 本部没有医生，樱和洞木没有受过专门的护理训练，她们能将麻醉剂打进绫人身体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自己如果没被第九使徒侵蚀，就根本不会有今天的惨剧。 说到底，自己总是带给绫人无尽的痛苦，但绫人却把自己当作心中的唯一。 “笨蛋绫人，我”明日香抱着脑袋滑坐到地面上。 “你又陷入自责循环啦，公主殿下！”真希波哼着歌从走廊尽头出现。 明日香只是略微打量了她一下便再度低下脑袋。 “哎，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啊。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无畏君那么好的待遇呢？”真希波跑跳着来到明日香身边挨着她坐下。 明日香挪动身体拉开和真希波的距离。 “你没事。”明日香生硬地问道。 真希波指了指戴在脖子上的颈托露齿一笑。 “只是挨了一下刀背，幸好银莲saa手下留情，不然我可能真的就壮烈了。” 明日香冷漠地瞥了真希波一眼。 她其实非常想责备真希波糟糕的作战技术，但一想到自己根本连eva都驾驶不了，明日香恨恨地一拳砸在膝盖上。 “你就别太自责了，谁知道量产机被打成粉末也能复活呢？”真希波挺起胸膛宽慰道。 “叮！” 病房里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明日香条件反射地弹起身体朝病房内看去。 泛着寒光的机械钳慢慢伸向插在绫人身上的刀片，在用钳子夹住刀片后“呲啦”一扯，包裹着碎肉和血沫的刀片从绫人体内拔出然后投在金属托盘里。 绫人身体因为剧痛而高高弓起，四肢也在拼命挣扎，机械臂固定住的部位被勒出肉眼可见的血丝。 樱和洞木抱作一团，两个人看上去都快晕倒了。 青蓝色光芒包裹住绫人，随着光芒的不断闪烁，他的身体也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快停止手术！”明日香敲打着玻璃大吼道。 “你们没看到绫人快不行了吗？” 在这当口，剑崎出现在了走廊内。 “门口有一位自称第五适任者的少年想进来。” “叫他滚！！！” 处于盛怒之下的明日香根本不想见什么第五适任者。 “他说他有办法治愈第六适任者。” 明日香大脑瞬间宕机，她僵硬地转头看向剑崎。 “你刚才说什么？” “我可以治愈他。”富有磁性的少年音在明日香耳边响起。 “很抱歉没打招呼就直接进来了，我们之前有见过。”渚薰对着明日香笑了笑。 “你能救绫人？” 明日香冲上前揪住了渚薰的衣领，就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般。 渚薰看了一眼病房内的绫人后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不过还有挽回的余地。” 真希波搭上明日香的手将她轻轻拽离渚薰。 渚薰扫了一眼显示屏，大门缓缓开启，他双手插袋一脸轻松地迈进病房。 片刻之后，樱和洞木飞也似地逃了出来。 在看到明日香后樱飞扑进她怀里大哭了起来。 “绫人哥哥他还有救吗？” 明日香无言地抚摸着樱的头发。 虽然渚薰贵为第一使徒，但自始至终明日香都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除了相信他我们别无选择。” 明日香苦涩地笑了。 “噗叽——” 一截青紫色肠子甩在地上，借助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巨型长廊内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和血迹。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灰色量产型eva叼起一块类似于肝脏的器官大口咀嚼了起来，旁边的一台量产型立刻咆哮着扑倒了它，似乎是不愿意有人吃独食。 大概有七八台量产型围成一圈吞吃着盛宴，时不时有eva抬起脑袋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红色v型眼罩上溅满了鲜血和碎肉。 “快住手啊你们！好疼！！好疼啊！！！”中心传来少女的惨叫声。 “暂时退下。”seele-04阴恻恻地命令道。 量产型eva在撕扯下最后一块肉后默契地退出圈子。 圆圈内部已经惨不忍睹，乳白色身躯的胸腹腔被粗暴地剖开，被扯断的森森白骨纠缠着伸向天空，除了胸腔正中的暗红色核心还完好无损外，其余部分都已经被啃食殆尽，鲜血顺着处刑台不断滴下，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血池。 不错，今日的盛宴正是——银莲。 很快量产机的再生能力开始有条不紊地修补起银莲破碎的身躯。 “我不想再活着了，快点杀死我！” 银莲哭喊着想抬起四肢，然而沉重的铁钉早已将她的身体钉死在了处刑台上。 “委员会允许你见第六适任者最后一面，但你却违反命令主动进行战斗。”seele-04的石碑晃动了几下。 一台量产型eva走到处刑台旁，泛着红光的手刀再度剖开了银莲刚刚恢复完毕的腹部。 鲜血四溅。 银莲立刻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第六适任者现在是委员会钦定的神之子，绝不能死在补完之前。”seele-04阴冷地注视着身体不断颤抖的银莲。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银莲转过脑袋哀求道，翠绿色眼眸里尽是恐惧。 “觉得有神血就能为所欲为是吗？”石碑表面的红色字样看上去分外狰狞。 “没有求求你” “撒谎！” 量产型eva嚎叫着扑向银莲，少女的惨叫很快就被进食的咀嚼声淹没了。 不知昏死过去多久后，银莲睁开眼睛，神血赋予的不死能力再度发挥了残酷的作用。 “咳咳” 银莲勉强撑起脑袋看向只剩下一副骨架的身体，稍顷她小声地抽泣起来。 “为什么呜我身上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绫人救救我好不好？” 周围的量产型肚子都已经撑得圆鼓鼓，v型装甲几乎都要崩开，它们每一个都吃下了相当于两个银莲的份量。 “我讨厌不听话的玩具”seele-04身影渐渐消失。 “牺牲品终究只能是牺牲品。” 银莲挣扎着伸出了手。 “不要——”倒映在翠绿色瞳孔内的seele石碑完全消失。 量产型eva再度围拢过来。 稍顷，一只断手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结 “伤得真重啊，绫人君。” 渚薰悲悯地注视着病床上痛苦喘息的绫人，后者身上的青蓝色光芒闪烁得越来越快，四肢末端已经开始逐渐瓦解成细小的光粒子。 “砰！” 玻璃上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加护病房是单面玻璃，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部景象，但渚薰不用回头也知道明日香已经失去了耐心。 渚薰伸手按在绫人额头上，冰凉的触感传入掌心，白光从薰的手指导入绫人脑部，包裹绫人身体的青蓝色光芒逐渐淡去。 身体暂时是稳定住了，但绫人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尖锐的刀片刺穿薄被，大块血渍将床单染成一片猩红色，少许鲜血沿着床架滴落在地上。 突然一团黑芒缠上薰的手指，绫人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低吼声。 那是【兽】的声音。 “绫人君，我必须要将【兽】和你分离。” 薰附在绫人耳边轻声劝道。 虽然已经痛苦到表情扭曲，但绫人依旧倔强地摇了摇头。 黑芒反抗得愈发剧烈，薰伸手握拳将黑芒紧紧攥在手里。 “这样下去的话，我只能将你带回白之月” 绫人身体顿时一紧。 “你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第二适任者了。”薰眯起酒红色眼眸对着玻璃笑了笑。 明日香有些不知所措。 绫人不再挣扎，薰一把将黑芒拽出绫人体外。 “砰！” 黑芒瞬间转换成了一个黑色光球，伴随惊天动地的怒吼声，战靴狠狠踩在地板上，整个本部就像是经历一场地震般剧烈摇晃了起来。 将近两米高的【兽】出现在了病房内。 它身上插满了还在不断振动的粒子刀，鲜血不时从伤口中飞溅出来，环顾四周后【兽】发现了躺在病床上的绫人，它咆哮着朝绫人扑去想再度和他融合。 “叮！” 一面极为庞大的橙黄色at立场将病房切割成两半，薰双手插袋摇了摇头。 “回白之月去，不然你和宿主都会死。” 【兽】的翼状眼闪烁几下后朝薰轰出一发眼部射线，射线还没触及到绝对领域便在半空中灰飞烟灭。 眼看一计不行，【兽】转身对着厚重的防护玻璃举起拳头。 “咣当——咣当——” 砂锅大的拳头一下接一下轰在玻璃上，【兽】边打边发出凄厉的悲鸣声。 被打烂的玻璃碎片擦着明日香脸颊向后飞去。 “全员撤离！” 明日香转身吼道，她将呆若木鸡的樱塞进真希波怀里后猛地推了一把。 “带她们走！”明日香对着剑崎吼道。 剑崎立刻抓住洞木和真希波的胳膊朝走廊尽头跑去。 “明日香姐姐！” “公主殿下！” “封锁这层。” 明日香根本没有看远去的众人一眼，她专心地盯着眼前对着玻璃重拳出击的【兽】。 “喇——” 飞溅的碎玻璃终究还是划破了明日香的脸颊，些许血滴流进嘴里，尝起来咸咸的。 “你恨的是我。”明日香对着【兽】笑道。 【兽】慢慢停下动作，与其说是停下，倒不如说是因为力竭而抬不起手臂了。 “我也恨你呢，毕竟你把绫人从我身边夺走了。”明日香握紧拳头又再度松开。 “但是你也从量产机手里救下了我。” 【兽】的表情阴晴不定。 “噗呲！” 长枪毫无征兆地洞穿了【兽】的胸口，明日香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三叉戟枪尖。 永恒之枪。 白光闪过，【兽】顿时消失不见。 绫人虚弱地对明日香笑了一下便垂下手臂，失去了意识。 门打开了，渚薰不失风度地走出病房，他温柔地对明日香笑道。 “叹月之兽一直在汲取绫人君的生命力，我已经暂时切断了它和绫人君的联系，就让绫人君睡一会。” 明日香无言地点点头，她神情复杂地瞥了渚薰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畏惧薰的眼睛，总觉得那双和绫人相仿的酒红色眼眸能看穿一切。 “第二适任者，你现在有空吗？”薰双手插袋轻声问道。 “你要干什么？”明日香警觉地后退几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站着的是第一使徒。 人类的死敌。 “要和我来白之月吗？”薰身体发出了洁白的光辉。 明日香狐疑地皱起眉头。 白之月？ 使徒诞生之地？ 明日香正想开口拒绝，薰笑了。 “只是观光游。而且，可以知道不少绫人君的秘密哦！”薰说着伸手指了指病房内正在沉睡的绫人。 明日香下意识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就反悔了。 万一这是使徒的圈套怎么办？ 看渚薰的样子不像是懂得战斗的使徒，莫非他也和【零】一样是精神系吗？ 眼前景象突然变成了无数走马灯般的混乱图像，周身传来的怪异触感让明日香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洗衣机一般来回翻滚。 正当明日香感觉自己的隔夜饭已经到喉咙口的时候，她双脚已经踩在了软绵绵的地上。 周围一片雪白，由于穿着白色战斗服的关系，恍惚间明日香也觉得自己也成了白之月的一部分。 “集中精神，白之月不是李林能踏足的地方，小心意识被吞没。”薰伸手在明日香眼前晃了好几下。 明日香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强烈的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许多。 “之前都没时间做自我介绍，我叫渚薰，你可以称呼我为薰。”银发少年微笑着说道。 “我叫式波。”明日香冷淡地回应道。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称呼她为明日香。一个是笨蛋绫人，另一个则是小鬼真嗣。 “我们是有客人了吗？”远处传来慵懒的女声。 白色空间破开一条口子，无数光粒子凝聚在一起构成了形。 【零】甩了甩及腰的银色长发，在看到明日香后她愣了一下。 “是你？”【零】不快地撇了撇嘴。 明日香双手握拳摆出了打架的姿势。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夺走了绫人的记忆。 “今日休战。” 【零】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她朝渚薰点了点头。 “你陪她好好玩玩。” “你这个人渣，把绫人的记忆还给他！”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朝【零】冲了过去。 拳头停在【零】面前几厘米的距离上便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何必为了区区几个月的记忆和我大打出手呢？”【零】冷冰冰地讽刺道，彩虹色光芒从她眼中射出。 “唔” 这次的精神解析并没有给明日香造成任何不适感。 “我算是明白了。”扫描完明日香全身的【零】叹了口气。 “即使只剩下一丁点人格也想努力活下去吗？”【零】挥动手指解除了对明日香的定身。 她对着明日香友好地笑了笑，一股恶寒从明日香腹中涌起。 “你觉得凭绫人的本事会解不开我定下的封印吗？”【零】眨着眼睛问道。 “你说什么？” 明日香失神地问道，湛蓝眼眸因为极度震惊而缩小成了一个点。 【零】咯咯地笑了。 “告诉你也无妨，解除封印很简单。只要绫人愿意接纳过去的自己，他自然就可以恢复记忆。” 【零】得意地瞥了明日香一眼。 “只可惜，这一位绫人好像对过去有着什么放不下的执念呢。” 【零】再度打了个哈欠。 “上次瞬移到第三东京实在是太浪费体力了，哦对了” 【零】抓起两边的银发，她像是提裙摆般对明日香行了一礼。 “欢迎来到白之月，即将变成第九天使的明日香小姐。” 第一百二十八章 窥伺现实 明日香下意识就要张嘴反驳，然而她快速思考一番后并没有发现【零】话语里的漏洞，无奈之下她只能不快地别过头去。 【零】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她撩起银发，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 “我的样貌是根据千万年来男性审美所形成的，可是绫人君好像并不青睐于我呢。”【零】颇为嫉妒地在明日香身体上来回打量。 按照正常人审美，明日香的颜值和身材的确已经是李林所能达到的巅峰。 明日香抱着双手冷笑道。 “那你这几万年还真是白活了呢，神明大人。” 【零】同样冷笑着回道。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眼看两方一言不合又要再度开打，渚薰连忙挡在明日香身前。 “够了，零。” 【零】偏过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她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巨大的黑色战靴跨过金色圆圈踏在白之月上，浑身是血的【兽】走到【零】身后站定，它的胸口依旧插着永恒之枪，猩红色翼状眼在瞥到明日香后微微眯起。 【兽】别过头，看上去一脸不屑的样子。 “我的叹月之兽怎么伤成这个样子？”【零】傻眼了。 趁【零】分神的功夫，一面巨大的金黄色光幕切开了脚下的地面，明日香只感觉自己肩膀被轻轻推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绝对领域跌去。正当明日香以为自己会撞得粉身碎骨时，金色光幕像旋转门一样朝内翻转将明日香带到另一片空白之地。 “这里是白之月的另一端。” 薰双手插袋飘到明日香面前，明日香警觉地拉开两个身位的距离。 “如果将白之月看作是大脑，用李林的话来说这里就是保有记忆的海马体。” 薰说着伸手虚空一抓，淡金色光芒闪过，白色空间向两边慢慢分开，只留下供一人通过的狭小缝隙。 看到海马体内的无尽虚空后，明日香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薰也不说话，他哼着歌慢慢飘进海马体。 迟疑片刻后明日香快步走入虚空中。 冷风吹起了少女的一头红发，睁开眼睛后明日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超大型走廊中，两边整齐地排列着一扇扇白框落地窗，温暖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向长廊，看起来既神秘又壮观。 “白之月，使徒的生命之源，原本埋藏在南极之下，后被李林发现” 明日香抢过话头。 “因为人类想把神据为己有，所以最后引发了第二次冲击bbb” 明日香不耐烦地掏掏耳朵。 “相关资料我都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再听下去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薰不禁笑出了声。 “难怪绫人君会喜欢你” “你说什么？”明日香一时没听清楚薰的话。 “原本的白之月体积极为庞大，经过第二次冲击后，白之月基本被摧毁，现在只剩下这个核心了。”渚薰以一种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官方口吻解释道。 “所以这和绫人有什么关系？”明日香看上去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这个时代的李林极度渴望得到神的力量，所以【零】决定给李林一个机会，她故意将第三使徒产在南极冻土层内以供人类获得。而第三使徒，正是绫人君的力量来源。” 薰伸手指向第一扇落地窗，窗外的朦胧景象立刻变成了极为繁忙的工地，一块巡洋舰那么大的冰山被数十台起重机从冻土层内吊起，透过冰山明日香看见一条正在沉睡的龙形生物，它的眼皮半合着，猩红色眼睛折射出幽深的光芒。 “这就是第三使徒本来的样子？”明日香瞪大眼睛问道。 薰点了点头。 “李林自以为得到神便能控制神，在解剖了第三使徒后他们试图将它建造成eva。”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显而易见，他们失败了。” 明日香想起曾在作战日志上看到过eva五号机和第三使徒同归于尽的记录，原本蒸蒸日上的伯达尼基地就此一蹶不振。 “之后seele找到我，他们向我展示了冈尼尔计划，不得不说我很欣赏李林的思维能力。”薰说着飘向下一扇窗户，明日香紧跟其后。 窗口内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圆形物体，一极细的针刺穿圆形物体后向内释放出一串气泡。 薰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这就是绫人君最初的样子，他体内有着当时世界上最为优秀的李林基因。” 明日香揉揉眼睛，虽然她知道绫人是试管婴儿，但眼前的景象依旧让她有些接受不能。 薰摇动手指让画面跳转到下一帧，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将编号为013的培养皿塞进保温箱后便打着哈欠离去了。 实验室变得一片黑暗，稍顷一束白光降临在保温箱旁，光粒子逐渐凝聚成人形，银发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箱中的培养皿。 画面中的薰伸出一根手指好奇地戳了戳培养皿，明日香杀人般的眼神立刻剜向薰，后者有些尴尬地摆动手指将画面快进了几分。 一滴血从薰的手指落下滴进了养皿，很快就被胚胎吸收了。 “这是使徒因子。”薰解释道。 “只有拥有使徒因子的李林才有资格和使徒融合。” 明日香握紧了拳头。 “所以早在十几年前委员会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你这么说也没错。”薰轻声回道。 明日香咬紧嘴唇看着画面中的小绫人越长越大，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何种残酷的命运。 画面被瞬间切换到了一处儿童乐园，和平常的儿童乐园不一样，这里到处充斥着白色，就连滑梯和秋千都是白色的。 小绫人穿着银白色制服坐在沙坑里冷漠地搭着城堡，周围的孩子也都自顾自地玩着其它设施，大家都很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明日香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简直太压抑了。虽然明日香的童年也不怎么样，但至少还勉强有些颜色。 “啪嗒！” 一个小孩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倒下了，棕色眼眸很快就失去了光彩。 周围的孩子只是瞥了一眼尸体便继续玩了起来。 “由于人为失误，很多孩子在很早就死了。”薰特意在【人为失误】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简而言之，除了绫人外其余的试管婴儿都会死。 “你没事！” 穿着银色制服的小小身影跑到尸体身边，小绫人颤抖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孩的脸，后者没有半点反应。 “快来人！！！”小绫人跑到门口大声呼喊了起来，棕黄色眼眸里满是焦急的神采。 门很快开了，几个面色僵硬的实验人员将尸体塞进黑色垃圾袋后准备拎出去。 “等一下！” 小绫人挥舞着小孩生前玩过的人偶来到实验人员身边，他抖抖索索地拉开垃圾袋，将小孩的眼睛合上后绫人把人偶放在了他的胸口。 明日香竭力咬紧嘴唇压抑住胸口传来的疼痛感，嘴里传来一阵咸腥味。 “从出生开始，死亡就一直伴随着绫人，只不过他从来没被死神选中过。”薰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曲哀乐。 画面很快变得一片漆黑，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她记得那个地方。 seele的黑暗空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了我一个人要让那么多人遭受不幸？”大约已经有七八岁的绫人双手握拳对着周围的石碑咆哮道。 “真是个不听话的棋子呢。”seele-04阴沉地说道。 “早知道应该先洗脑的。”seele-03附和道。 “我一定会想办法去死，绝不能让你们的计划得逞！”绫人怒吼道。 笨蛋，哪有把自己的计划直接说给敌人听的啊？明日香在心里哀叹道。 一根麻醉针从石碑上射出，绫人踉跄几步栽倒在地。 “畜生” 绫人强行抬起脑袋，但他很快就到底失去了意识。 “要杀掉他吗？”seele-05问道。 “我已经没有耐心培养下一个试验品了。”seele-01愠怒道。 “将第一适任者资格取消转为备用，他最后肯定会屈服于吾等。到时候就可以顺利实行冈尼尔计划了” 些许鲜血从小绫人额前流出。 “砰！” 记忆之窗被一只拳头砸得粉碎，薰微微皱眉。 “我咽不下这口气。” 明日香伸出舌头舔了舔被玻璃割伤的手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破碎的拼图 挥动手指做出【挑】的动作，渚薰将被打碎的记忆之窗剔除出海马体。 “将你们的意志强加在绫人身上不觉得很羞耻吗？” 明日香阴冷地瞪视着渚薰，蓝色十字架从眼罩下缓缓浮现。 薰双手插袋背对明日香，白光将他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虚影中。 “你说得对。但你要明白，使徒是没有感情的，我是另类。”薰说着慢慢朝前飘去，他看上去有些不悦。 “拥有智慧之果的李林有着无可比拟的思维能力，短短数千年他们就创造了比使徒更为辉煌的文明。但他们并不满足于此，这便是人类补完计划的由来，由李林的死亡来促成李林的觉醒。” “死亡促成觉醒？”明日香皱起眉头，听上去就是很邪恶的计划。 薰点了点头。 “利用第二使徒和朗基努斯枪将李林的灵魂还原至黑之月，代价是李林这个种群的灭亡，取而代之的是像使徒那样的单一个体。这便是旧时代的补完计划。” “旧时代？”明日香大脑一时接收不了那么多信息，然而薰有意略过了她的问题。 “可以说绫人君是专为补完计划而生的。成长过程中目睹的无数死亡让他的心之壁变得极为强大，在无形中也加深了他和他人的隔阂。” 薰说着推开另一扇记忆之窗，在看到窗内景象后明日香微微睁大眼睛。 粉发少女穿着三点式泳衣朝绫人妩媚地勾了勾手指，极薄的衣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然而穿着泳裤的绫人却并没有理会银莲，他冷漠地转身朝更衣室走去，银莲露出了十分失望的神色，她低头看向绫人留下的一个个湿脚印。 明日香叹了一口气，她同情地看着画面中的银莲。 经历那么多事情后，明日香实在无法对银莲生出任何憎恶的情绪。 “之后便是李林历法中使徒来袭的日子。” 无数拖着尾焰的导弹轰在庞大的第四使徒身上，鸟嘴面具上的眼睛眨巴几下后释放出一发眼部射线。 “你们就不能让所有使徒同一时间进攻第三新东京吗？” 说出这句话后明日香有些吃惊地捂住嘴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站在使徒的立场上看待问题？ 薰似笑非笑地看了明日香一眼。 “很聪明的想法。但是做不到，每个使徒觉醒的时间不同，而且它们并没有【家人】的概念，它们只会遵循本能来到第三新东京执行和第二使徒融合的任务。” “你们还真是冷血呢。”明日香讽刺道。 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第十使徒一战过后，你明明随时都能和第二使徒融合消灭人类”明日香说到一半便止住了话头。 “是啊为什么我没有按照本能行事呢？”薰抬头望向头顶的无尽虚空，一颗蓝色星星发出微弱的光芒。 “可能，我有一个非见不可的人。” 碇真嗣君，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明日香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着渚薰，使徒脑回路都那么奇怪的吗？ “喝啊啊啊啊啊啊！” 一扇记忆之窗里传来绫人的怒吼声，明日香撇下薰跑到窗前，她正好看见十号机一击将量产机切成两半。 那时候量产机正打算抓自己，还是绫人赶到救了自己一命。 画面瞬间切换成了九宫格，每一格都是绫人和使徒奋战的场景。 “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绫人君为什么会如此拼命了。”薰说着伸手放大了一处画面。 明日香默默点了点头。 因为绫人不希望再有人死在他眼前，如果有，那也应该是他。 记忆之窗里传来绫人愤怒的吼声。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那副模样又算什么？】 【那你就永远沉浸在过去吗？呆在插入栓中什么都不做就能打倒使徒，找回你的信心吗？】 【明日香之前都是我救你，这次，换你了哦！】 明日香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之前自己因为三号机沉沦了好一段时间，如果没有绫人的话，估计自己现在还在自暴自弃。 “很反常啊。”薰感叹了一句。 明日香狐疑地抬头望向渚薰。 “我实在想象不到绫人君求救的样子。”渚薰笑着摊了摊手。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对你有了感情。”薰揉着下巴猜测道。 “笨蛋绫人之前一直为了这事训斥我。”明日香双手叉腰没好气地回道。 虽然她承认绫人说得没错，但他也确实伤到了明日香高傲的自尊。不过，如果只是安慰的话效果会适得其反。 女人还真是矛盾的生物呢。 “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绫人君已经见证过无数生命的消逝了，所以他很厌恶自暴自弃的人，或许已经到了有些偏执的地步。”薰耐心地解释道。 “去下一个窗口。” 明日香主动向前走去，薰笑吟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浑身是血的绫人用尽全身力气将永恒之枪刺进【零】的身体，他随即无力地跪倒在地。 【明日香，我】 眼看着绫人化为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明日香难过地揪紧胸口。 虽然自己已经接受前代绫人死亡的事实，但在亲眼看到这一幕后明日香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揪痛起来。 “在此之前，绫人君就已经堕落为第十三使徒了。”薰轻声说道。 “堕落？第十三使徒？”明日香听得一头雾水。 “白之月有一条基本法则，使徒之间绝对不能互相残杀。而绫人君杀了五位使徒外还攻击了白之月的意识。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堕落成了第十三使徒。” 薰顿了顿，似乎是在感叹绫人的无情。 “第十三使徒是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天使。是专门为接受惩罚而诞生的，千万年来绫人君是第一个。” “变成第十三使徒会怎么样？”明日香声音有些许颤抖。 薰悲悯地看着明日香。 “寿命大幅削减，而且会失去治愈能力。死亡会标记这个使徒。” 怪不得绫人没有躲过九号机投出的那一枪。 “但是，和大多数使徒一样，第十三使徒也拥有属于自己的能力。”薰落寞地笑了笑。 “将心中的愿望具象化。” “还真是乌托邦的能力啊。”明日香伸出手指在空中做出两个引号。 她是个实干派，从来就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愿望，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会有实现愿望的能力。 “哈哈” 薰几乎笑弯了腰，明日香有些恼火地白了他一眼。 “不然你觉得绫人君为什么会复活？”和绫人相仿的酒红色眼眸调皮地眨了眨。 明日香倒抽一口凉气，直觉告诉她答案就在眼前，但她的大脑却拒绝相信。 “你是说” 薰点了点头。 “临死前他将这个能力用在了自己身上。补齐他的遗言，那就应该是” 一扇空白的记忆之窗慢慢打开。 “明日香，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一百三十章 死与新生 “绫人”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从记忆之窗中她似乎看见那个有着棕黄色眼眸的少年正笑吟吟地朝自己挥手，明日香迈开步伐机械地朝窗口走去，她朝窗口内的绫人颤抖着伸出了手。 “啪嗒！” 一双白皙的手合拢了记忆之窗，薰闪身挡在明日香身前。 “不要让自己的思绪沉浸在过去，你会被白之月吸收的。”薰转头警告道。 明日香收回手拢了拢发丝，她慌乱地转过身背向渚薰。 “你要明白，前一代绫人君已经不会再” “不会再回来了！他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明日香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吼道。 她无法容忍自己失态的一面被渚薰看见。 简直就是笑话。 “扑通——扑通——” 胸膛里传出有力的跳动声，明日香这才想起绫人的核心还留在自己体内，怨恨地剜了一眼渚薰后她立刻深呼吸让躁动的核心平静下来。 “因为第十三使徒的能力，绫人君得以复活。” 薰轻弹手指打开下一扇窗，一颗上蹿下跳的鲜红色球形物体映入眼帘，核心表面不断闪烁着小小的十字型光辉。 看上去和神血一模一样。 “这便是绫人君和所有使徒最初的样子，只不过绫人君得到了【零】的神血。” 薰眯起酒红色眼眸。 “说起来，他现在和【零】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能量方面还有所欠缺。对了” 薰语气骤然转冷，凛冽的寒风刮过明日香脸颊，她立刻想起了之前绫人在【兽】体内扇起的飓风。 “终于是要动手了吗？”明日香平静地问道。 稍顷，风停了。 “虽然绫人君已经原谅你了，但神血却实实在在地落入了seele手中。”薰说着用力跺了几脚，海马体顿时剧烈摇晃了起来。 之前明日香对于渚薰文弱的印象被瞬间打碎，再弱的使徒也是使徒，更何况他还是排名第一的天使。 薰越愤怒，明日香就越是冷静，她明白碍于绫人的面子薰不会直接对自己动手。 笨蛋绫人，我又沾了你的光呢 “你不是之前给seele提供了那么多帮助吗？到头来却为了神血大发雷霆。”明日香抱着双手嘲讽道。 薰怒极反笑。 “这就是李林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他说着双手握拳又再度放下，不到片刻功夫他就收起了周身的戾气。 “相信你已经看到了。即使强如绫人君也败给了拥有神血的seele尖兵。” 明日香沉默了。 银莲和绫人战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即使被轰成碎片银莲依旧可以完全复原，而且还获得了更强的战斗形态。 “委员会那帮老头就从来没有向你讨要过神血吗？”明日香狐疑地问道。 “我拒绝了他们。所以为了避免被抓去做人质，这段时间我一直躲在白之月内。” 薰解释完后苦笑了一下。 “可惜啊，功亏一篑。” 明日香张了张嘴，但她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气氛顿时凝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seele进不了白之月。只有使徒以及神之子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薰重新恢复了善解人意的样子，与其说是恢复，倒不如说他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神之子？”明日香脑海里立刻跳出了一个名字。 真嗣，意为【神子】。 “这不可能。”明日香喃喃念道。 小鬼真嗣居然会是神之子？ “很难接受。然而准·第三次冲击就是由初号机和真嗣君引发的，虽然他倾向于逃避问题，但你不能否认他内心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薰说着挥动手指。 一扇记忆之窗的玻璃瞬间崩碎，少年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白之月。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唯有绫波我一定要救出来！！！】 “所以我在三号机里饱受折磨的时候你就这样不闻不问吗？” 指甲嵌进皮肤，点点血珠从指缝间渗出，明日香抬起头对着画面中神色狰狞的黑发少年露出一抹怨恨的笑容。 “如果要你这种人来引导全人类，我还不如早点去死呢。” “咣——咣——咣——” 长廊两侧的记忆之窗挨个关闭，温暖的夕阳再度将金色光芒洒在海马体内。 薰转身慢慢朝出口飘去，然而明日香一动不动。 “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明日香伸开五指按住胸口，她感觉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薰停下脚步。 良久，他长叹一声。 “终究还是问出来了啊。” 顿了一顿，薰再度开口道。 “【零】打算放弃自己的神格，所以她准备在你和绫人君之间选出一位白之月的继承人。” “我？”明日香震惊地指了指自己。 薰摇了摇头。 “既是你也不是你。一旦第九使徒完成侵蚀，你的灵魂便会完全消散，接下来第九使徒会遵循本能和第二使徒融合毁灭人类，到时候她就会变成新时代的神。” 薰转身指向明日香，酒红色眼眸里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关键在于你。如果你的人格消失了，你觉得绫人君有几成胜算？” “我退出。”明日香很干脆地回道。 绫人君作为白之月的继承者实至名归。 “唔” 左眼突然传来异动，紧接着是难以名状的刺痛，就像是几十只蜜蜂的毒针同时扎进了自己的眼球，明日香捂住眼罩痛苦地弯下了腰。 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出来了。 “噗叽——” 伴随着轻微的爆响，一束蓝色射线刺穿左眼投射在明日香身前。 鲜血顺着眼罩流满了明日香的左脸颊，她颤抖着撑起身体看向眼前的虚影。 那是另一个【明日香】，她穿着一件血淋淋的战斗服，原本眼睛的部位由两个深洞代替，她的嘴巴被无数黑色针线缝了起来，细密的血丝渗出嘴唇流满了下巴，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傀儡。 “我可还没说退出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明日香】胸腔中发出狂妄的笑声。 “你是第九使徒？”明日香喘息着问道。 “bgo！” 【明日香】打了一个响指，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极为瘆人的笑容，积攒在嘴里的鲜血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染红了她本就鲜血淋漓的身体。 “很快哦，很快我就会成为你的真正主人。”【明日香】模仿宿主的样子伸开五指按在胸口上，她有意无意地将身体朝明日香倾去，空洞的双眼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吃殆尽。 “叮！” 【明日香】的脑袋撞在一片白色光幕上，定睛看去，第九使徒的身体被困在一个类似于鸟笼的光之栅栏中。 “要不是那个碍事的家伙，你的身体早就是我的了！”【明日香】恶狠狠地一掌拍在鸟笼边缘，她的身体很快就抽搐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光幕的缘故。 明日香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她无法相信自己体内住着这样一个恶魔。 “不过，只需要一个扳机我就能重获自由。而且我保证，你到时候会哭着求我占据你的身体。” 第九使徒挑衅地甩了甩她头上的深红色长发，接着发出一串病态的笑声。 “我情愿去死，也不会求你！”明日香恶狠狠地吼道。 “啧啧啧”第九使徒轻摇手指。 “话可别说那么绝，到时候我会让你亲手杀死你最爱的人，嘁嘁嘁！” 第九使徒打了个响指后便消失了，明日香捂着左眼跪倒在地。 “告诉我怎么才能消灭第九使徒？” 明日香神色狰狞地朝薰伸出了沾满鲜血的手。 “融合度太高，已经无法分离灵魂，只能封印。”薰只是扫了明日香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那就快动手，我怎么样都可以！”明日香颇为不耐烦地命令道。 薰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但绫人君可以。” 明日香神情一滞。 那为什么绫人当初会选择暂时压制自己体内的使徒而不是直接上手封印呢？ 似乎是看出了明日香的疑虑，薰悠悠道。 “这是有条件的。绫人君必须接纳自己前世所做的一切，那样的话他便会就此消失。” 明日香愕然，她无力地垂下左手，任由鲜血染红白色战斗服。 “为什么” “因为见你是前代绫人君的愿望，而这一代绫人便是第十三使徒愿望的具象化。记忆一旦恢复，前代绫人便会重新回归。已经实现的愿望，便不能再称之为愿望了。” “即使是神也会怕死吗？”明日香喃喃问道。 薰蹲下身体，他伸出覆盖着白色光芒的手想治疗明日香，然而明日香很不客气地拍掉了他的手。 看着手上的血污，薰苦笑着说道。 “不，他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还剩多久？”明日香使劲抹了一把脸。 “呸！！！” 真咸。 “少则三天，多的话不会超过一周。”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限拥抱（4．2k二合一大章） 双脚重新站到坚硬的地板上，明日香环顾四周，自己已然回到了第一脑神经科，从左眼传来的痛楚愈发强烈，纵使如此明日香还是挣扎着看向病房内的绫人。 “呼哈——呼哈——” 由于被物理封锁的关系，这一层显得十分安静。绫人粗重的喘息声透过氧气面罩回荡在走廊上空，他的双眼紧紧闭着，两道剑眉痛苦地皱成一团，每隔几秒他都会重重咳嗽几声，些许淤血喷在面罩上然后被湿润的空气化开重新流回他的嘴中。 明日香无言地注视着绫人，她生怕自己一离开绫人便会就此逝去，鲜血冒出左眼经由脸颊滴在战斗服上，明日香胡乱地抹了几把脸，湛蓝色眼眸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绫人。 她现在只想呆在绫人身边。 稍顷，一束白光洒进病房，凝结成人形的渚薰朝明日香点点头，示意她去休息一下。 确认绫人生命体征暂时平稳后，明日香扶着墙壁慢慢走向休息室。 拧开水龙头将水池蓄满水后，明日香深吸一口气将脑袋插进冰水中，极为冰冷的触感立刻包围了她，鲜血汨汨地从左眼流出，很快视线就变得一片殷红。 从左眼传来的疼痛稍许减轻了些，过了大约几十秒，明日香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但她依旧不愿意抬头露出水面。 【少则三天，多的话不会超过一周。】 渚薰的话语回响在耳边，明日香愤怒地吐出一大串气泡，她甚至想借此淹死自己。 第九使徒苏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尚处于昏迷中的绫人不知何时会醒来，即使他愿意牺牲自己让前代绫人掌控身体，明日香也绝不会允许绫人这样做。 更何况，绫人现在还对前世的自己深恶痛绝。 怎么看自己都是死路一条呢。 “哈啊~哈啊~哈啊~” 即将失去意识之际，双手条件反射地撑了一下台面，明日香被迫离开了水池，剧烈喘息一阵后，明日香摸索着从消毒柜中拿出一条白毛巾捂在脸上。 毛巾热乎乎地贴在脸上，明日香舒服地眯起眼睛。 一旁的病房中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感听上去要被淹死了一样。 “糟糕！” 明日香这才想起绫人和自己共用一个核心，如果刚才她狠下心多淹自己一会，绫人很有可能会直接死亡。 愧疚，憎恶，委屈，不甘，愤怒等极度负面的情绪一时间全部涌上明日香心头，正准备将休息室砸个稀巴烂的明日香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她恨恨地停下动作。 她知道这些负面情绪都会成为第九使徒的精神食粮。 无奈之下，明日香只能机械地取出医疗包为自己包扎伤口，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染血的眼罩被扔进垃圾桶，明日香不管不顾地将一大瓶医用酒精全部倒进了左眼。 “呀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弓起身体痛苦地惨叫起来，感觉就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进去那么疼，她恨不得把受伤的眼珠子直接抠出来。 这天杀的第九使徒。 “呜” 为了不打扰绫人休息，明日香抓过毛巾一口咬住，强烈的痛楚让她生生捏碎了酒精瓶。 没过多久隔壁的病房内也传来一声惨叫，明日香立刻硬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朝窗口走去。 “醒了啊，绫人君。” 渚薰站在绫人床头笑吟吟地看着他，由于角度的关系明日香只能看见绫人的脚趾和身上的一席薄被。 “饿”这是绫人苏醒后的第一句话。 明日香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她感觉浑身上下轻快了许多，抄起绷带胡乱包扎一番后明日香快步走进厨房。 冰箱里本就有剩米饭，匆匆淘洗一番后明日香将锅内注满冷水，她扭开煤气灶将锅子搁在灶台上，将火力调整至中大火后她回到休息室再度趴在窗口朝绫人看去。 “砰！”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绫人伸出满是血痕的手臂重重地敲了一下床帮，薰神情严肃地盯着绫人。 “你真的不打算努力一下吗？”薰朗声道。 明日香心里猜到了两三分。 “啪嗒！” 绫人伸手将氧气面罩拽离自己的脸，在他的拉扯下橡皮筋很快崩断，他甩手将面罩朝渚薰掷去，后者只是略微偏了偏头便躲过了绫人的袭击。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白之月继承人，只要明日香她开口，我马上就自杀。但我绝对不会和前世建立任何联系！” 绫人怒吼道，他随即重重咳嗽了起来，伸出被子的手揪紧了床单，一旁的监视仪器发出“滴哩滴哩”的报警声。 “傻瓜”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 明明你比我更有资格做白之月的神啊。 “噗噜！噗噜！” 厨房里传来蒸汽的颤鸣声，明日香急忙跑回厨房，她用抹布握住锅把小心翼翼地将冒着热气的白粥倒进碗里，加上肉松和香葱后明日香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朝病房走去。 薰正巧走进休息室。 “式波同学。这是？” 明日香瞪了渚薰一眼示意他闭嘴，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有时间带他去学校转一圈，或许这样有助于他恢复记忆。”薰调皮地眨了眨酒红色眼眸。 明日香有些无语，正常人看到渚薰的话绝对不会把他和凶恶的使徒联系在一起，然而他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使徒。 说得倒轻巧，你来防御本部吗？ 似乎是看穿了明日香的想法，薰眯着眼睛笑了。 “这段时间就由我来防卫本部，别忘了，我可是名义上的‘第五适任者’。”薰在【第五适任者】的字眼上特地下了重音，对着明日香微微欠身后他化作白光消失在了眼前。 “切，使徒很了不起吗？”明日香嘟囔一句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病房。 刚走进病房她就看见绫人别扭地侧睡在离窗较远的那一边，似乎是不想和自己打交道。薄被下受伤的身躯在不断颤抖，由于没有了氧气面罩，绫人呼吸得十分辛苦，整间病房充斥着他粗重的喘息声。 明日香环顾四周，原先被【兽】打碎的玻璃窗已经被薰修复，用于固定绫人四肢的机械钳也被收纳进了天花板。 “你再怎么劝我都没用！” 绫人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哟。是谁让我们的王牌驾驶员那么生气啊？” 将盛满粥的碗搁在床头柜上后，明日香笑着反问道，她插着腰故意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听到明日香声音后的绫人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拽过被单盖在脑袋上。 明日香也不去管他，她自顾自地用调羹搅拌起热粥。 过了三十秒不到绫人掀开被子大口喘息起来，他的面色因为缺氧而有些发青，哀怨地瞥了一眼明日香后他说话了。 “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 看着绫人落寞的背影明日香是又好气又好笑，将脑海中的记忆仔细整理一遍后明日香开口道。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干脆用精神解析扫描一下我的大脑！”明日香说着闭上眼睛，她静静地等待着针刺般的痛楚降临到自己身上。 耳边传来被子翻动的声音，稍顷绫人叹息一声。 “我不会再对你用那种能力了。” 明日香睁开眼睛恶狠狠地剜了绫人一眼。 “真是的，人家还准备给你看自己的心意呢！”明日香抱着双手娇嗔道。 绫人这才转过身仔细地打量了明日香一番，后者故意撇开了视线。 “你受伤了？”绫人惊讶地问道。 “要你管！”明日香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还是先管管你自己！”似乎是不解气，明日香又再补上了一句。 耳边再度传来绫人粗重的喘息声，明日香低垂眼眸心疼地看着他。 “过来陪陪我好不好？” 绫人对着明日香张开布满伤痕的双臂，他勉强笑了一下。 明日香的心立刻揪疼起来，然而表面上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过去点！” 绫人乖巧地往旁边挪了挪，酒红色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日香。 看着布满绫人血渍的床单，明日香毫不嫌弃地坐了下去，她捧起粥碗舀出一勺粥，吹了吹后她将调羹放在嘴唇边感受了下温度，确认不是太烫后明日香将调羹伸到绫人嘴边。 “啊——” 绫人张嘴含住了调羹，他费劲地咀嚼一番后咽下了粥。 “好吃。” 明日香狐疑地舀起一勺子粥送进嘴里。 只是很平常的粥啊，没什么好吃的。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地吃着，很快碗就见底了。 “暖和了好多呢。” 绫人看上去很开心，然而他依旧呼吸得很困难，估计是被银莲捅伤了肺。 明日香站起身，她按下腕部的开关，战斗服瞬间变得无比蓬松，当着绫人的面她慢慢褪去了身上沾满血的战斗服。 “明日香你” “你就给我闭嘴，笨蛋绫人。”明日香压低声音训斥道，诱人的酮体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她甩甩头发背对绫人坐在床上。 雪白的后背映入眼帘，绫人看得忘记了呼吸。 将下身的战斗服一并褪去后明日香钻进被窝，她面向绫人躺着，一头耀眼的红发披散在白皙的肩膀上，甚是好看。 犹豫片刻后绫人将明日香拥入怀中，他使劲嗅了嗅少女的头发。 “好香。” 明日香抬头没好气地白了绫人一眼。 “一天没洗澡，都快臭了。” 绫人默默感受着怀中的娇嫩身躯，明日香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绫人身上还渗着血丝的伤口。 “把氧气面罩戴起来，好吗？”明日香轻轻拍了拍绫人的背。 “嗯好。” 明日香支起身体拉过挂在输液架上的氧气面罩，扯掉橡皮筋后她轻轻将面罩扣在绫人脸上。 “我拿着”她温柔地替绫人理理头发。 绫人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我是不是很自私？”绫人突然问道。 明日香先是一怔，接着她使劲摇了摇头。 “当然不。陷入爱河的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想独占绫人你一个人的心呢。”明日香说着吻了一下绫人的脸颊。 “怎么那么凉？” 明日香钻入绫人怀里，她尽力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绫人。 绫人脸很快就红了，不知道是明日香的体温还是因为羞涩。 “喂，笨蛋绫人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明日香支支吾吾地说道。 绫人几乎停住了呼吸。 “你是说，被第九使徒完全侵占的你人格消散是吗？”绫人的语气有一丝颤抖。 “唔嗯。”明日香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绫人。 用力呼吸几下后绫人开口了。 “我不可能对你动手，所以我可能会任由第九使徒把我杀死。”绫人低垂眼眸，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明日香生气地训斥道。 绫人抬起头，酒红色眼眸里盛满了泪水。 “明日香，没了你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他说着露出一抹惨笑。 “你是神，神是杀不死的。”明日香心疼地拭去绫人眼眶周围的泪水。 “要好好活下去啊。” 绫人摇了摇头。 “明明有办法救你，但我却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根本不想消失啊！” 明日香抱住了绫人的脑袋，她笑了。 “傻瓜。不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啊，我不是还在吗？总会有办法的。”明日香说着拿开氧气面罩吻住了绫人。 绫人吻得很用力，生怕下一秒明日香就不见了，明日香温柔地任由绫人对自己攻城略地。 许久，唇分。 “答应我一个条件”明日香喘了口气。 “如果我真的消失了，至少你要抗争一下啊，要不然你就躲的远远的，躲到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明日香胡乱地将自己脑海里所想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起来。 “我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死掉啊！明明我们明明才见面没多久，真的好残忍” 明日香痛哭失声。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哭过，不知过了多久，苦累了的她抱着绫人沉沉睡去。 绫人看着怀中昏睡的明日香，他轻轻替明日香擦去泪水，后者将他的手一把拉住放在脸旁。 一道神圣的意念滑过绫人脑海。 “放心，明日香。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绫人吻了一下明日香的额头，调整好氧气面罩的角度后他也陷入了沉睡。 一双充血的翠绿色眼眸无比仇恨地盯着屏幕中抱作一团的绫人和明日香。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恋爱变奏曲 “咳咳！” 什么东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明日香重重咳嗽几声后睁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她就将双手伸到空中。 她实在太怕第九使徒会在自己睡觉时抢占身体控制权了，按照那个使徒的卑劣性格，要做出梦中杀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呼~，真是虚惊一场呢。”明日香小声嘀咕一句后望向身边的他。 原本是明日香躺在绫人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变成了绫人靠在明日香胸口，导致她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是绫人脸上的氧气面罩。 明日香不禁哑然失笑，她双手撑起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沉睡中的绫人。 看着脸上带有浅浅笑意的绫人，她突然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唔” 绫人慢慢睁开眼睛，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身体也很沉。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环顾四周后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明日香跨坐在自己身上，双手正牢牢地掐着自己的脖子。 一头耀眼的红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别闹了明日香。” 绫人轻轻撩拨明日香的长发，露出了少女有些惊讶的表情。 望着如同宝石般璀璨的湛蓝眼眸，绫人握住那双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他慢慢挪动明日香的大拇指让它们抵住自己的颈动脉。 “要这样掐，我才会失去意识。”绫人笑着指点道。 明日香立刻撒了手，她哀怨地瞥了一眼绫人后躺在他的胸口上。 “傻瓜” 明日香伸出手指在绫人胸口轻轻画圈。 “看上面。”绫人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天花板。 顺着绫人手指望去，一颗耀眼的明星悬浮在病床上空，亮度虽然很高但并不刺眼，散发出的光芒很是温暖。 “这是我的神核。” “神核？”明日香不解地问道。 绫人点了点头。 “像【零】这样的神，体内都会有象征生命力的神核。” “之前你变成【兽】的时候，不是已经把她咬死过一次了吗？神核没有碎吗？” 明日香有些担忧地望着空中的神核，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碎绫人的生命之源。 “你傻不傻啊？”绫人说着轻轻弹了一下明日香的脑袋。 “你是不是活够了？” 明日香恨恨地一口咬在绫人的胸膛上，绫人疼得差点叫出声。 “我错了公主殿下。”绫人无奈地看着面前如同母狮般凶猛的明日香。 “说——下——去。”明日香微笑着按住绫人胸口的一圈牙印，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如果你有神核，你会把它放在哪里？”绫人别过头问道。 “你是说？” 绫人点点头。 “和【零】一样，我的神核在白之月。只不过为了更快疗伤，我特意把它召唤到了这里。” “那你的核心”明日香说着轻抚胸口，体内的核心正有节奏地律动着。 绫人下意识将目光移向明日香胸部，后者示威性地伸出两根手指，绫人只得闭上眼睛。他费劲地抬起手臂，神核如同有生命一般飞进了他的胸口。 “啪！” 原本跨坐在绫人身上的明日香一下子没坐稳摔在了床上，她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洁白的光粒子，滚圆的神核在明日香眼前来回跳动，明日香立刻回想起在白之月看到的红色核心。 神核在窗边停了下来，光粒子逐渐聚拢在神核周围，透明的脏器和血管由内而外层层构建，不多时绫人的虚影就展现在了明日香眼前。 “现在攻击神核的话，我必死哦！”绫人笑着挥了挥手。 明日香抄起调羹。 “你是在玩火。”她嘘着眼回道。 “啊啦啊啦，我来看看绫人君怎么样了。”病房外突然传来真希波的声音。 明日香急忙抓起床单罩在神核身上，她同时张开双臂护住绫人。 “早安” 走进病房的真希波表情顿时凝固。 一丝不挂的明日香正拿着床单蒙住绫人脑袋，后者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的窒息py了，我这就自毁双目。”真希波说着摘下眼镜退出了房间。 “你给我回来啊，混蛋眼睛娘！” 三人走在空旷的马路上，与其说是马路，倒不如说是简易水泥地。连续的战斗几乎将第三新东京市毁灭殆尽，这些简易道路是施工队昼夜不息的劳动成果。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完后，渴极了的明日香接过绫人递来的果汁大口狂喝起来。 “唔原来是这样吗？”真希波尴尬地挠了挠头。 “所以无畏君你现在有两颗核心吗？” “啊呜￥&！”绫人咬着面包说出一堆外星语。 明日香有些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 怎么重组身体后的笨蛋绫人看起来又蠢了些呢？ “我倒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面包，明日香见状将喝了一半的果汁塞进他嘴里。 “嗝~，我又饱了。” “可能因为我既是使徒又是伪神的关系，毕竟白之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绫人说着将果汁一饮而尽。 “seele那帮人知道的话肯定又会惦记上无畏君你的身体了。”真希波坏笑着甩甩头发。 绫人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神血我已经给了，我也暂时变不了【兽】。我想不通它们还会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神血”两个字后明日香脚步一滞，她故意踩松鞋带来掩盖愧疚的心情。 “我们还是等一下。”绫人说着停下脚步。 “话说无畏君今天为什么会想去上学？”真希波身体前倾仔细打量了一番绫人，瞥见真希波上身壮丽景象的绫人立刻撇开视线。 出发前明日香简单描绘了下市立一中的男生校服，绫人思考一番便幻化出了现在穿着的黑色西装背心和长袖衬衫，再搭配上深色西裤，他看上去英气逼人。 “我想认识些新朋友。”绫人生硬地回道。 “难道我们还不够吗？防卫官大人。”身后传来相田爽朗的笑声，铃原和洞木并肩走着，洞木不时瞥向身边的铃原，后者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这个热血白痴还是一点都没变过啊。”明日香颇为失望地斜了一眼铃原。 “真不知道小光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孩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明日香再度补上一刀，洞木害羞地摆了摆手。 “你想打架吗，眼罩女？”大清早被一顿嘲讽的铃原愤怒地撸起袖子。 “你刚才说什么？”绫人立刻挡在明日香身前。 “眼唔！！！” 看见绫人极为阴贽的眼神后，相田急忙上前捂住了铃原的嘴。 “别担心，我们以前一直这样的，笨蛋绫人。”明日香拽了拽绫人衣角，她关切地注视着他。 绫人拽住明日香的手将她拉出队伍，疾走了一路后他才恨恨地停下脚步。 明日香这才发现绫人手心里都是汗水，她细心地握住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校服裙上揩了几下。 “我可能不适合李林的社会。”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明日香和铃原只是日常互嘲而已。 “瞎想什么呢，笨蛋绫人。”明日香说着弹了一下绫人的脑袋。 “我和你打赌，你肯定会在女生间很受欢迎。”明日香说着抱紧了绫人的手臂。 “真的吗？”绫人狐疑地问道。 明日香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又有什么用呢？我承诺过今生只爱你一人。”绫人似乎不太理解明日香的想法。 “闭嘴啦，笨蛋绫人。待会你就知道了。” 明日香脸瞬间红了，她撒开绫人的手一个人蹦蹦跳跳地朝前走去，看上去十分高兴。 绫人一头雾水。 “起立！”洞木喊道。 教室里传来一大片拉动椅子的声音，绫人紧张地踢着墙壁，真希波在一旁捂嘴偷笑。 “礼！” “着席！” “吉村老师不幸病故，今天由我来授课，我叫森上。” 似乎是想起前代绫人手刃吉村的回忆，明日香嘴角微微上扬。 一个腰几乎呈九十度弯曲的老教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上讲台，拿过点名册后他戴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吃力地报出学生的名字。 “碇真嗣。” 没有回应。 “绫波丽。” 没有回应。 “定远·绫人·德拉诺特。” 依旧没有回应。 老教师拿名册反复确认是不是2年a班，确认再三后他再度念道。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到！”明日香大声喊道，周围的男生纷纷为之侧目。 森上摘下眼镜审视一番明日香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好，很有精神。” 结束点名后，森上清清嗓子。 “今天我们有三位新同学，我们掌声欢迎一下！”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绫人迟疑几秒后迈进教室，他走到讲台上站定后扫视了一下台下的学生，在看到明日香后他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班级里顿时炸开了锅。 “哇，他真的好帅啊！” “你看他和之前的定远君好像，会不会是双胞胎呢？” “快看快看！他眼睛是酒红色的耶，啊我不行了”一个女生兴奋地晕倒在了桌上。 “真的是哦，他比定远君看起来还要帅！” 绫人对着台下大方地挥了挥手。 “我叫绫人，来自白之月。请大家多多指教！” “哇！白之月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就好高级！” “帅气的人住帅气的地方，果然是这样没错了！”先前晕倒的女生抬头发出一声赞叹后再度倒了下去。 明日香以手扶额。 “笨蛋，怎么能把白之月说出来啊” “那绫人同学，就请你坐在式波旁边！”森上点了下头。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绫人就闪身坐到了明日香旁边，后者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我就说嘛，大家都很喜欢你。” 明日香有些嫉妒地踩了绫人一脚。 “下一位。” 真希波挺着胸膛迈进教室，周围的男生顿时鬼哭狼嚎了起来。 “肃静！” 森上举起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几下。 “我叫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nice to et you all（很高兴见到你们）！”说着她妩媚地抛出一个飞吻。 男生们欢声雷动。 “那真希波同学，请你坐在式波同学后边的位置。” “上学真好！” 真希波枕着双手跨过走廊，她有意无意地晃动波涛汹涌的上半身，男生们都捂住了自己往外飙血的鼻子，女生则不屑一顾地别过脸。 “下一位！” 教室门打开了，有着栗色短发的少女迈着军步走进教室，她先是对着森上九十度鞠躬，接着转向台下。 在经历绫人和真希波的双重洗礼后，台下明显兴致缺缺。 “我的名字是雾岛真名，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呀！”雾岛将双手交叠在校服裙下半部，她笑吟吟地向台下鞠了个躬。 “砰！” “是你！！！！” 血液全部涌进大脑，视线变得一片通红，明日香暴怒地挥拳砸在桌上，她作势就要朝雾岛扑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谎言，致死的疾病 （上） “咣！！！” 碎片四溅，由金属板材支撑的课桌被砸得粉碎，明日香眼睛通红地朝雾岛一步步走去。 眼前浮现出前代绫人被闪光弹灼伤而不断流血的眼睛，因为绫人的手下留情，雾岛后来还妄图狙杀掉自己和绫人。 现在她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越想越怒的明日香撸起袖子，拳头握得咔咔作响。讲台上的栗发少女先是一愣，在看到明日香后她立刻吓得面色惨白，虽然极度害怕，但她并没有要逃的意思。 周围的学生一脸目瞪口呆。 虽然平日里男生就没少吃过明日香的亏，但如此暴虐的她大家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eva驾驶员都不是正常人。 真希波急忙上前抱住了明日香的腰。 “公主殿下，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别管我，我今天一定要杀唔！” 嘴巴被一只温暖的手捂住了，耳边响起绫人的低语。 “明日香，冷静下。” “你根本就不懂！”明日香依旧竭力挣扎着。 雾岛那个混蛋，她伤害过你啊！ 森上下意识捂住胸口，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前任吉村在只上一节课后就病死了。 一言不合就把课桌砸了个粉碎，而且还是女生，森上根本没有要开口制止的意思，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老骨头可没课桌硬。 轻轻推开真希波后，绫人拽着明日香跑出教室，身后传来不少女生的惊叹声。 “果然颜值就是一切啊！” “这是要创造比翼双飞的神话吗？” 带着明日香绕过几个拐角后，绫人有些粗暴地将她推进器材室。 “你放开我啦！” 明日香愤怒地抗议道，然而在拥有神核的绫人面前，她只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 绫人抓住明日香的双手将她压在体操垫上，后者怒气不息地瞪着他。 “你今天是怎么了？”绫人严肃地问道，酒红色眼眸里析出点点虹芒。 “不要你管！” 明日香恨恨地别过脑袋，在看到绫人抓着自己手腕时后她脸蓦地红了。为了掩饰尴尬，明日香下意识环顾四周，看到周遭景象后她不由得睁大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回想起了自己和前代绫人躲在器材室的情景。 为了保护自己，绫人在这里手刃了吉村和他的两个变态手下。 “没想到你也会选择这里啊。”明日香苦涩地笑了。 绫人愣住了，迟疑片刻后他放开了明日香。 “你是说前代的我也来过这里吗？”绫人失神地问道。 犹豫一番后明日香迎上绫人的视线，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叫雾岛的是自卫队的少年兵，她曾经伤到了你不要误会，我只喜欢你，但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我” 明日香支支吾吾地说完后闭上眼睛，她已经准备好迎接绫人的狂怒了。 沉默良久后，绫人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把自己当作独立于前世的个体，但不能否认，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而且明日香你也没有把对他的感情延续到我身上不是吗？” 说着绫人将明日香拥入怀中，在得到少女的回应后他满足地笑了。 “前世的事就让它去，如果那家伙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替你杀掉她。” 明日香将脑袋靠在绫人胸前蹭了蹭，神核发出悦耳的声音。 “就杀伐果断这一点来说，你比另一个你好了太多。他啊，就是一个善良的大笨蛋。” 明日香咯咯地笑了。 “回去上课。”绫人说着在明日香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唔讨厌啦色迷迷的笨蛋绫人。”明日香仰起头轻声喘息道。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 “你说防卫官大人和式波去哪里了？” 相田走进厕所开始例行公事，一旁的铃原黑着脸没有回答。 “你快看，窗那边有东西。” 铃原猛地抬起脑袋，狭长的窗口充斥着一片绿色，表面似乎还蒸腾着水汽。 “施工队是喝醉了吗？居然把红绿灯造得离厕所那么近。” 相田一边系裤带一边抱怨，他走到窗前将窗户拉开到最大。 绿色中心充斥着一个黑色圆球，此时圆球正伴随相田开窗的动作不断伸缩，看上去就像是照相机的快门。 “真是盏奇怪的灯。”相田打量了一会圆球后洗起了手。 “喂，东治。要不要来看看这个？” “不要在上厕所时和我说话！”铃原咬牙切齿地回道。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味，相田急忙捂住鼻子。 “太难闻了。” 他说着和一脸不爽的铃原并肩走出厕所。 绿色突然动了起来，黑色圆球四处移动一番后停在正中央，一根乳白色手指轻轻掩上窗户。 “唧！” “十五年前一颗质量惊人的陨石坠落在南极，释放出的巨大热量溶化了所有冰川，世界海平面上涨引发资源短缺，战争不可避免地来临了，这就是第二次冲击。” 森上吃力地读着教科书上对于【第二次冲击】的解释。 “不久前报纸上还流传着近·第三次冲击的发生”森上扶了扶眼镜。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那都是无良媒体杜撰出来的假新闻。” 明日香冷哼一声，她十分不爽地踢走脚边的木板碎片。真希波饶有兴致地听着森上的长篇大论，她不时对身边的小男生抛出媚眼，后者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大家一定要记住，人类是一个很顽强的族群，千万年来我们依靠了自己的力量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森上说着摘下眼镜，他看上去十分自豪的样子。 这时台下传来一声冷笑。 “自己的力量？”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谎言，致死的疾病 （下） 森上慌忙戴上眼镜，搜寻几圈后他才发现说话的是绫人。 “绫人同学，你有什么见解吗？”森上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蔼些。 自己是长辈，绫人作为后辈却一点都没有尊敬的样子，但他把愤怒的明日香带出了教室，算是间接维护了课堂秩序，估且先听听他想说什么。 “那颗陨石有多重？砸中的具体位置是哪里？为什么全球的海洋都变成了红色？”绫人站起身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 森上微微一惊，但毕竟他已经教了四十多年的书，打哈哈的本领还是有的。 “非常好的问题，绫人同学。以人类现有的知识还无法解开相关难题，希望你们年轻一代能努力攻克难关。” 明日香拉下眼皮对绫人吐吐舌头。 “虚伪的李林总喜欢在干完肮脏勾当后粉饰一下，第二次冲击也不例外。”绫人抱着双手冷冷地讽刺道。 周围学生立刻窃窃私语了起来。 “李林？那是什么？” “第二次冲击是假的？你要说这个那我可不困了啊。” 森上看着秩序大乱的班级重重地咳嗽一声。 “我很欣赏你特立独行的想法，绫人同学。但” “闭嘴听我说！”绫人大吼道，酒红色眼眸发出狰狞的红光。 森上吓得立刻掏出一片速效救心丸含在嘴里。 “远古时期，南极坐落着一颗名为白之月的星球。”绫人说着伸手指向讲台，教室内的灯光立刻暗了下来。 白光顺着绫人指尖投射在黑板上，一颗巨大的白色星球从地下露出小半个球体。 “哇！这是魔术吗？绫人君简直太棒了！” “白之月内栖息着名为【使徒】的生物，有幸见过白之月的李林将使徒记载在了死海文书内。十五年前，人类在南极发现了白之月。为了获得神的力量，人类不惜拔出守护白之月的四位adas胸口的朗基努斯枪，这就是第二次冲击的真相。” 说着绫人挥动手指，黑板上出现了四位长有洁白羽翼的光之巨人，四把二叉戟造型的朗基努斯枪被巨大的能量波震至空中。 南极上空出现了层层彩虹色星环，代表死亡的红色将蔚蓝的海洋吞噬殆尽。 所有学生都沉浸在绫人的讲解中。 “最后白之月也几乎被毁灭殆尽，代价是半数人类的死亡以及使徒苏醒。” 绫人说着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明日香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你做的很好哦，笨蛋绫人。”明日香对着绫人甜甜地笑了一下。 “哼！哗众取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靠墙而坐的一个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 绫人立刻中断了回放，他神色不善地瞥向声音来源。 “在下小镜，阁下的魔术表演还真是令人赞叹啊！”小镜说着站起身对绫人大鼓起掌。 绫人眯起眼睛轻蔑地打量了小镜一眼。 小镜戴着一副看上去很贵重的金丝眼镜，头发梳得笔挺，然而鹰钩鼻搭配上像老鼠般鬼祟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十分猥琐。 偷瞄明日香胸口几眼后小镜开口侃侃而谈。 “你要怎么证明白之月和所谓【使徒】的存在？依我看，你就是个为博取女生关注的跳梁小丑！” 见绫人不吭声后他更来劲了。 “瞧瞧！他无言以对了，你这种人我见的可多了，某些瞎了眼的暴力女才有可能会看上你。” 说着小镜贼眉鼠眼地斜了明日香一眼，同时还比出了一个特别下流的手势，他周围的男生趁势对绫人发出一片嘘声。 明日香气得脸色通红，她平生最恨别人说她暴力女，而且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在场的情况下。但如果她真的揍小镜的话，无疑会更加坐实暴力女的人设。 更何况她的确有一只眼睛因为受伤处于失明状态。 听到小镜和他的狐朋狗友如此侮辱明日香，绫人顿时暴怒，无形的威压从周身向四处急速扩散，地板和墙壁都“砰呲”裂开了极大的缝隙。 “别别以为有点本事就能威胁我！” 纵使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小镜依旧贼心不改。 “我爸爸可是朝日新闻主编，你你想上明天的新闻吗？” 他说着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党羽立刻掏出相机对着明日香和绫人“喀喀”拍了起来。 “干脆标题就叫【精神病和失足女的恋爱怪谈】好了！”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绫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明日香握紧了他的手。 “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明日香气得身体发抖，但她依旧不希望绫人为这件事动手杀人。 “轰——！” 一只巨大的白色拳头突然砸开围墙，砖瓦四溅，教室里顿时烟雾弥漫。 女生们尖叫着四处逃窜。 “都不准动！” 酒红色眼眸射出彩虹光芒，目光所及之处的学生瞬间停下了动作，绫人挥动手指，学生一个个都像机器人般排队走到绫人身后站定。 “还有我啊！救救我们！！！！”烟雾中传来小镜和他党羽的惨叫声。 绫人冷笑着挥出一片光幕驱散纷扬的灰尘，触目惊心的一幕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两根乳白色手指夹住小镜的身体将他倒悬在空中，他浑身上下都落满了灰尘，金丝眼镜也已经不知去向。 充血的翠绿色眼眸通过破洞窥伺着教室中的每一个人。 “饿，我好饿啊！” 窗外传来银莲的咆哮声，她眼窝深陷，涎水顺着下巴流到了胸口，看上去一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救救我！”小镜对着绫人哀求道。 “给明日香道歉。”绫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对不起式波小姐，我不该口出狂言呜我再也不敢了！”小镜哭着扇了自己好几巴掌。 “现现在可以了吗？”他颤抖着问道。 “喂！你手上的是食物哦！”绫人大声提醒道。 “我饿了！食食物！！” 银莲发出兴奋的鸟鸣声，她抓起小镜往嘴里塞去。 “噗叽！” 小镜的两条腿被银莲咬断咀嚼了起来，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校园上空。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明早的朝日新闻了，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主编长男落入阴沟惨死，是不是很符合李林爱说谎的特质呢？”绫人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你这个” 还没等小镜咒骂完，银莲就将他的上半身丢进嘴里肆意咀嚼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骨头被嚼碎的怪异声响。 “还饿。” 似乎是没认出绫人，银莲再度拎起吓出尿来的小镜党羽丢进嘴里，大肆嚼动一番后她满足地合上嘴巴。 “砰！” 十根如同鸟爪的手指撕开教学楼，银莲将满嘴是血的脑袋探进教室，她咧开嘴，沾满碎肉的牙齿裸露在外。 “绫——人——君，我来看你了哦！” 银莲露出一个极为恐怖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诡诈的敌人 “她现在一击就能把我杀死。” 绫人挪动步伐挡在明日香身前，一缕冷汗从他额前流下。 “我会一直陪着你。” 明日香紧紧握住绫人的手，真希波在一边酸溜溜地看着他俩。 被绫人定身的学生则面无表情地面向窗口。 “哈哈，还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呢！”真希波枕着脑袋靠在窗台上，她看上去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明日香恨恨地踩了她一脚。 “后门眼睛娘，要是你呆在本部量产机也不会渗透进来。” “哎哟，我错了公主殿下。” 银莲转动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如果抛开她那比教学楼还大的身体以及刚活撕了几名学生的事实，这样的景象好像没什么不对。 “啊啦啊啦，绫人君，你怎么流汗了呢？别那么紧张呀，来，我帮你擦擦汗。” 银莲笑着伸出沾满血迹的乳白色手指轻轻蹭了蹭绫人脑袋，绫人周身维持的白色光幕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触碰到绫人的一刹那银莲发出了愉悦的呻吟声，明日香厌恶地盯着她。 “放过明日香，我任你处置。” 绫人说着挣脱明日香的手朝银莲走去。 “不要！！！” 明日香跌跌撞撞地朝绫人跑去，银莲挥动手指将她轻易弹飞，撞飞一排座位后明日香滚到躲在讲台后方的森上脚边。 “ou！” 原本就已经极度心悸的森上看到那双缓缓转向自己的翠绿色眼眸后吓得魂飞魄散。 糟糕，是心梗的感觉。 两脚一蹬，眼睛一翻，森上就这么光荣地结束了四十多年的教学生涯。佝偻的尸体顺着墙壁慢慢滑下。 “轰隆——” 银莲将双手插进教学楼，拽出一大片钢筋混凝土后她托着下巴一脸沉醉地望着绫人。 “谁说我今天来是想杀你呢？绫人君。”银莲抹了抹沾满血的嘴巴后羞涩地笑了。 “我——想——你。” 绫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蓦地握紧拳头，就在昨天他才亲手封印了【兽】。况且即使变成【兽】他也打不过拥有不灭生命的银莲。 “我觉得你还是要我的命比较好，我对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绫人斩钉截铁地说道，酒红色瞳孔因为愤怒而缩了些许。 银莲眯起眼睛，看得出她被绫人的话激怒了。 “我可不想要你的命。”银莲狞笑着扇动翅膀让开一条通路。 “但它们想！” 两台灰色的量产型eva从天而降，眼看教学楼就要被庞大的量产机砸成一堆瓦砾，绫人挥出一片淡金色光幕笼罩住教学楼。 “噔！噔！” 泛着寒光的灰色战靴踢在光幕上，溅起一大片涟漪，绫人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滚，即使拥有神核，遭遇两台数千吨重eva的踢击，绫人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在确认量产型eva的冲击力被卸掉大半后，绫人才堪堪收回光幕。 两台量产机向后一跃踩在地上，v形眼罩发出狰狞的红光。 “呼哈~，呼哈~，明日香，呆在这里不要动。”绫人喘息着说道。 “我去对付量产机。” 明日香揉了揉被撞疼的腰部，来不及站起的她尽力吼道。 “一定要回来！” 看着眼前垂涎三尺的量产机以及在一边看戏的银莲，绫人咽下已经到喉咙口的血后抬起头。 “即使没有【兽】和永恒之枪，我可还有拳头呢！” 洁白羽翼破开天花板向空中伸去，纷扬的羽毛像雪花一般散落到各个角落，绫人足下一点化作光影朝远处的量产机急速袭去。 “砰！” 一台量产机倒退两步摔倒在操场上，绫人站在量产机胸口，他面色狰狞地抬起翅膀，羽翼末端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噗呲！” 泛着寒光的翅膀轻飘飘地掠过量产机颈部，颈动脉喷出的鲜血溅了绫人一身。 “呸！” 绫人愤愤地抹了把脸后朝下一台量产机扑去，后者有意识地拉开和绫人的距离。 “糟糕！该不会是调虎离山。” 真希波心叫不好，她急忙一个滑铲来到明日香身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不愧是第四适任者，反应很快啊。” 头顶传来银莲怨毒的笑声。 “委员会的确不允许我攻击绫人君，但如果能将wille唯一的适任者杀死的话，想必之后的计划会好上很多。” 银莲伸出食指将东倒西歪的课桌椅扫到一边，然而真希波和明日香早就跑到了走廊外。 “放心。今天我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过家家，在杀掉第四适任者前，我得先把这个诱惑绫人君的贱人给千刀万剐！” 包裹在白色光幕内的手刀将教学楼从楼顶一路劈到地基，粗暴地掀翻半栋楼后银莲的脑袋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分头跑！” 明日香说着和真希波朝相反方向跑去。 “哈哈哈哈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银莲狂笑着将右手插进自己身体，她立刻疼得闷哼一声，摸索到脊椎骨后她猛地发力将自己一撕为二。 “好疼啊！” 银莲痛苦地皱起眉头，不过她很快就病态地笑了。 “这就是【倪克斯】的能力吗？真是有趣的感觉呢，我们（们）。” 两个银莲的声线重叠在了一起，借由使徒【倪克斯】的分裂能力外加量产机的再生能力，银莲顺利地将自己分裂成两个个体。 走廊的玻璃被手指轻易撞碎，明日香抱着脑袋在碎片中飞速奔跑着，她不顾被碎片划伤的胳膊和脸颊朝绫人打斗的方向看去。 光影和量产机纠缠在一起，看来绫人那里战况激烈。 要尽量替绫人拖延时间。 “就是这里！” 借由第五代傀儡系统计算出的逃跑路径，银莲眼疾手快地一拳打穿墙面，明日香收刹不住身体一头撞在银莲手掌内。 狠狠握住拳头后银莲将明日香拽出教学楼，她将目光朝另一边投去，那一边的银莲笑着挥了挥手，手心里赫然是还在不断挣扎的真希波。 “真能干呢，不愧是我！”银莲眯起眼睛笑道。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啊，我。”另一边的银莲不甘示弱地回道。 银莲勾勾手指让另一边的自己来到身边，还没趁对方反应过来银莲挥拳打穿另一个自己的胸口。 捏碎核心后银莲一把将真希波夺了过来。 “你” “对啊【我】，很抱歉你只能陪我到这里了呢。” 银莲笑着踩爆了另一个自己的脑袋，顿时脑浆四溅。 “混蛋，快放手！”明日香一口咬在银莲手指上。 “哟！蚊子叮人还真疼呢。” 银莲狞笑着握紧了拳头，明日香痛苦地叫出了声。 “唔” 虽然浑身上下的骨头被捏得咔咔作响，但明日香依旧恶狠狠地瞪向银莲。 “说，你当初用了什么下贱手段诱惑绫人君的？”银莲将脑袋凑到明日香眼前，她示威性地露出一嘴利齿。 “我没有诱惑他，因为我——爱——他！！！！！” 明日香说着将积在嘴里的淤血吐在银莲脸上。 银莲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翠绿色眼眸顿时缩成了一个小点。 “你说什么？” 真希波在一旁适时补刀。 “是不是变大以后你的脑子还是只有那么点？公主殿下说得很清楚了，她爱无畏君。” “我绝对不相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莲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她两眼暴突地盯着明日香。 “你爱他是吗？好，我今天就让他失去你。” 说着银莲张大嘴巴朝自己的手咬去，她似乎要将手掌连同明日香一同咬碎。 眼前突然掠过一片洁白的光影。 “怎么会让你诚心如愿？” 绫人说着对明日香艰难地笑了下，他弓起翅膀卡住银莲的上下颚。 银莲发出一阵低鸣声，绫人的翅膀和双脚都被锋利的牙齿磨出了血痕。 “笨蛋，不要为我这样拼命啊。” 明日香温柔地看着面前苦撑的绫人，湛蓝眼眸里满是爱意。 “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啊，明日香。”绫人笑着回道。 “也许我就是为了与你相遇才出生的。” “我都快被你宠坏了啦，笨蛋绫人。”明日香勉强笑了一下，周身传来的强烈压迫感似乎轻了些。 看着眼前你侬我侬的情侣，真希波苦笑着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闲心谈情说爱，嗝~” “这就把你们打成坟头的蝴蝶！”银莲暴怒地抬起下颚。 就在绫人即将支撑不住时，耳边传来富有磁性的嗓音。 “看起来相当辛苦啊绫人君，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见招拆招 蓝色战靴的靴尖踢在银莲后脑勺，没有at立场，没有光幕，只是非常普通的踢击。 “噗叽！” 空气中传来皮肉撕裂的声音，温热的鲜血洒在脑袋上，还在苦苦挣扎的明日香霎时觉得周身一轻，她惊讶地抬起脑袋，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同样惊讶的还有银莲，只不过她的翠绿色眼眸已经失去了光彩，有着粉色长发的头颅在空中滑过完美的弧线后爆成一片血雾。 银莲的无头尸体摇摇晃晃地向前栽去，原本握紧的拳头也随惯性放开了明日香和真希波。 明日香蜷缩起身体尽力护住头部，耳边传来翅膀扇动的呼啸之声，胸口结结实实撞在什么东西上面，明日香疼得闷哼出声，她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快被撞断了。 睁眼看去，自己已然趴在了绫人背上，少年急促的喘息声听得明日香一阵揪心。 “抓紧我！” “切，你不说我也会的。”小声嘀咕一句后明日香将双手环在绫人胸前。 光之翼尽力向后展开，绫人急速俯冲到真希波身边后抓住了她的胳膊，似乎是怕明日香吃醋，确认速度减缓后他换手揪住了真希波的衣领。 “啪嗒！” 离地面还剩一两米的时候绫人就松开手将真希波扔了下去，他自己在稳稳落地后蹲下身子让明日香“下车”。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真希波懊恼地看着被绫人揪大的衣领，胸口的诱人曲线若隐若现。 “轰隆！” 银莲的无头尸体踉跄几步后砸在地面上，喷出的鲜血溅满了整栋教学楼。 “你们没事？” 半空中传来薰的声音。 头顶光环的eva六号机缓缓降落在众人面前，一身白衫黑裤的渚薰悬浮在六号机胸前，他周身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这就是第一使徒吗？”真希波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虽然平时她大大咧咧的，但以人类姿态出现的使徒她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把绫人算在内的话。 白皙的手伸向蹲在地上剧烈喘息的绫人，后者毫不客气地用翅膀挡开薰的手。 “多谢支援。” 绫人冷淡地瞥了渚薰一眼，他用一侧翅膀撑起身体，光之翼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明日香皱起眉头责备道。 “在本部那里遇到了一些小状况，抱歉了。”薰笑道。 “看来委员会是蓄谋已久啊。”绫人看出了端倪。 “两位神明大人在说些什么呀？” 真希波蹦蹦跳跳地来到明日香身边，她倒没什么伤，反观明日香可就惨的多了，脸和身体都被碎玻璃刮得鲜血淋漓，外加被银莲以极大的蛮力挤压身体，能站着就不错了。 “咳！” 明日香神情痛苦地捂住胸口，她的嘴角很快就溢出了鲜血，薰简单扫了一眼后就下了诊断。 “内脏有损伤。” 他说着伸出手，绫人站在明日香身前挡住了他，薰微微皱眉。 “现在不是耍脾气” “我来治愈她。” 绫人平举右手，从他体内溢出的治愈性白光很快传导进明日香身体。 在连续呕出几口淤血后，明日香恢复了神采，绫人脸色看上去更差了。 “本部有几台量产机？”绫人生硬地问道。 “只有一台，但是是长机。”薰面色凝重地回道。 “啊啦啊啦，一见面就偷袭女孩子可是很失礼的哦。” 银莲沉闷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无头尸体颤抖几下后摸索着支起身体，被六号机踢断的颈部断层顷刻间涌出大量白色泡沫，稍顷堆积成小山一般的泡沫向四周爆开，银莲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狞笑道。 “没有【海象】的细胞重组能力，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复原呢！” 银莲撩起被濡湿的长发，她平举右手，一面笨重的双刃剑从天而降插入土中。 “原本我不想动手的，但我刚刚又得到了委员会的命令。” 红色数据光流掠过翠绿色眼眸。 “消灭nerv的一切有生力量。”冰冷的机械音从胸腔中传出。 银莲朝远处倒毙的量产机伸出手指，白色光线从指尖射向量产机胸口，很快被绫人击倒的两台量产机再度站了起来。 “薰，先把银莲困住。”绫人冷静地命令道，他接着转过头看向明日香。 “你肯定不会回本部的是。”绫人轻笑道。 “防卫官有在第一线督战的义务。”明日香抱着双手冷哼一声。 “那就陪在我身边！”绫人霸道地回道。 “嗝～” 另一边，薰双手交叉在胸前，数道泛着白光的圆环层层叠叠地飞向银莲，后者想扑打翅膀躲开薰的攻击，然而六号机抢先一步擒住了她的双手。 “唔可恶啊！” 从空中落下的光之枷锁将银莲连人带翅膀捆了个严严实实。 “接下来就是量产机了。” 绫人说着闭上眼睛，比先前暗淡不少的光辉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霞天使” 光芒慢慢散去，绫人痛苦地跪倒在地。 “居然能量不足” 薰中断对银莲的束缚后飞速赶到绫人身边。 “消耗太大了吗？” 绫人倔强地撑起身体。 “没事，这具身体依旧能战斗。” 真希波有些紧张地拉住了明日香的衣袖。 “你要不要去看看无畏君？” 明日香摇摇头后苦笑着闭上眼睛。 “他一直都是个喜欢硬撑的家伙，虽然现在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总有一天会轮到我去保护他的。” “薰，用协作攻击，你跟的上吗？”绫人说着握紧了拳头，淡金色能量从体内溢出流向四肢以及翅膀 薰闭上眼睛，一面巨大的橙黄色at立场从天而降压在量产机头上，两台量产机硬是被绝对领域压得抬不起头。 “别忘了，作为第一使徒的我可以随意调节同步率。”薰漫不经心地提醒道，似乎对他而言战斗是件相当无聊的事情。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绫人冷笑一声扇动光之翼飞向空中，薰对着六号机点点头，深蓝色eva双脚离地不多时便和绫人来到同一高度。 看着已经缩成两个小点的灰色量产机，绫人微微眯起酒红色眼眸，他挥手制造出一片淡金色光幕，背上的翅膀开始急速扑打，为了积累初始速度，绫人踩在光幕上默默忍受背后越来越具压迫感的推力。 六号机伸出右腿摆出踢击的姿势。 “就是现在！” 绫人猛地撤掉光幕，已经积累到极限的光之翼瞬间铺满整片天空，眼前的景物变得一片模糊，脸颊两侧传来刀割般的痛楚，绫人尽力将身体弓成一条直线来减少不必要的摩擦力。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颗流星滑过天际，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 “不可能” 绫人周身浮现出了一个银白色虚影，猩红色翼状眼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是ark10！ 十号机虚影和六号机并肩急速下坠，包裹在金色光芒中的一白一蓝两双战靴轻而易举地踢穿了两台量产机的核心。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枚巨型红色十字架耸入云霄。 虚影很快就消失了，绫人虚脱地躺在地上，背上的光之翼消散在空气中，他转头对着明日香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明日香妩媚地眨眨眼睛。 “唧！” 银莲发出了暴躁的鸟鸣声。 “区区光圈就想困住我吗？别做梦了！” 漆黑烈焰瞬间吞没了银莲的身体。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希波的来意 冲天黑炎将束缚在银莲身上的光之枷锁燃烧殆尽，银莲伸展四肢将骨头掰得咔咔作响，重获自由的她眯起眼睛看向渚薰，后者冷漠地盯着她，酒红色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 “你瞧，使徒大人。”银莲慵懒地挥动手指，两片白色羽毛剥离翅膀飞向空中。 “【怪鸟】的能力实在是太贴合我了。” 白色闪电在羽毛末端凝结成型，下一秒盘根错节的叉状闪电从四面八方袭向躲藏在树后的明日香和真希波。 “明日香！” 绫人挣扎着挥动翅膀，由于能量消耗过大，疼痛的身体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手掌一把推开真希波，明日香独自一人迎向布满天空的闪电，弧光将她俊俏的脸庞照得一片惨白。 很快闪电就吞没了少女的娇小身影，绫人的表情凝固了。 漫天的红色光幕将闪电还原成无数电离子，从闪电中传出的狂暴威压将银莲的翅膀切得支离破碎。 “这是？” 银莲失神地看着自己背上的残破羽翼。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 漆黑的意识世界内，明日香对着牢笼内的第九使徒露出一抹惨笑，另一边的【明日香】报以同样讽刺的笑容。 “就让你再垂死挣扎一会。”第九使徒轻笑着伸出手指拂过光笼。 “砰呲！” 光笼表面裂开了细微的缝隙。 “今天，明天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明日香】狞笑着用手划开缝住嘴巴的黑线，染血的利齿暴露在明日香眼前。 “但是对你来说，每过一秒，你就会损失一点人格。而我的力量会相应增强，现在只需要一粒火星我就能破笼而出。” “我会奉陪到底的。” 明日香平静说完后便消失了。 “距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呢。”第九使徒放声狂笑，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薰神色凝重地看着沐浴在红光中的明日香，真希波嘴巴张成了o型。 “公主殿下” 明日香拖着沉重的身躯慢慢走到绫人身边，绫人抬头怔怔地望着她。 “让我呆一会，笨蛋绫人”明日香说着跪坐在绫人身边，深蓝色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绫人恨恨地一拳打在自己胸口，酒红色眼眸几乎要滴出血来。 明日香笑着摇了摇头。 “我在想啊，如果这是个没有补完计划的世界，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明日香伸出手轻抚绫人脸颊。 少年少女的心意在此刻相通。 绫人最爱明日香，同样明日香也最爱绫人了。 “这究竟是什么能力？”银莲慌乱地甩了甩脑袋上的汗水，翠绿色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果然委员会是对的，必须要赶尽杀绝！” 银莲说着举起有装甲车那么大的拳头朝明日香狠狠砸去。 “给我滚开。” 绫人眼中释放出夺目的彩虹色光芒，光芒汇聚成型后合成一道光柱将银莲笼罩在内。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银莲惨叫着想逃离绫人的精神攻击，但刚迈开步伐脑袋就撞在了一面橙黄色八角形立场上，薰的绝对领域从四面八方限制住了银莲的行动。 “这就把你最痛苦的记忆找出来。” 绫人眼中光芒更盛，彩虹色光柱闪烁几下后便转换成了极富危险气息的红色。 “求求你，不要进到我心里。”银莲哀求道，翠绿色眼眸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 绫人漫不经心地挥动手指，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掠过无数记忆碎片，大部分都是有关自己的。 明日香低垂眼眸撇开视线，她理解被别人窥伺内心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用四个字概括便是“生不如死”。 很快绫人就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看上去极为瘆人。 从银莲深层意识中他翻出了一段不忍直视的画面。 无数如同秃鹫般的量产机扑在银莲身上撕扯着她的身体，内脏混合着血液不断喷洒在冰冷的处刑台和量产型eva身上。 稍顷量产机四散离开，处刑台中心只剩下银莲的脑袋以及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很快量产机和神血开始有条不紊地修复起残破的躯体，一旦修复完毕量产机便再度蜂拥而上，大快朵颐。 银莲的先是拼命挣扎，再到最后癫狂的哭泣。只不过，少女的惨叫声一直没有停过。 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绫人绝非没有同情心，只不过明日香在他心里占据的份量比他自己的命还重。 经过长达数十秒的思想斗争后，绫人开口了。 “你想被送回量产机那里去吗？” 绫人的声音很冷，和银莲意识中seele的冷酷声线逐渐重叠在一起。 “不要啊！不要量产机，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莲歇斯底里地惨叫着，她伸出手掌抠进身体拼命撕扯起来，很快她的身体便被抠得鲜血淋漓。 “滴答——滴答——” 鲜血涌出眼眶滴在地上，明日香急忙起身想替绫人擦去眼睛里渗出的血。 绫人挥出一片光幕挡住了她。 “别过来！”绫人低吼道，明日香只得放下校服裙摆。 “扑通！” 遭受重度精神冲击的银莲跪倒在地，一头粉色长发倾泻而下，她痛苦地弓起身体用头撞在水泥地上。 空气中充斥着血肉撞击地表的“砰砰”声，看到银莲血肉模糊的脑袋后，明日香捂住了嘴巴。 “我真的受不了了绫人君” 银莲趴在地上哀求道，泪水混合着血液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淌下。 同样血流满面的绫人冷声道。 “把你的核心拿出来。” 银莲呜咽一声用双手撕开胸膛，深红色核心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她颤抖着插进胸口拽出了自己的核心。 绫人手掌朝上缓缓合起五指做出一个“捏碎”的动作。 银莲双手按住核心开始用力挤压起来，鲜血不断从她嘴里溢出。 “不要把我送去量产机那里。”银莲哭着央求道。 “绫人，已经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明日香于心不忍地看着将核心打出裂缝的银莲。 “如果不摧毁她的深层意识，傀儡系统会让她变得更强。”绫人揪紧胸口强行维持住红色光柱。 “砰呲！” 核心表面出现了数条肉眼可见的裂缝，银莲“噗”地呕出一大口血，但她依旧没有停下摧毁核心的指令。 “已经够了！” 明日香挥拳打在光幕上，本就脆弱的立场顷刻间被打得粉碎，她冲到绫人身后一脚踹在他膝盖后方，绫人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日香快速撩起校服裙裹住绫人的脑袋后将他扑倒在地。 精神冲击被强行中断，银莲剧烈喘息一阵后发出低沉的鸟鸣声，翠绿色眼眸缓缓沉入皮肤下方，身上的女性特征也逐一消失。 “唧！” 量产机环顾四周，他拾起双刃剑后扑打着翅膀消失在了天际。 “咳咳！” 裙底传来绫人剧烈的咳嗽声，被绫人喘息声刺激得满脸通红的明日香轻叹一声，她撩起裙摆将绫人的脑袋搁在自己膝盖上。 “笨蛋绫人！” 明日香嗔怪道，她伸手拭去绫人眼睛里渗出的鲜血。 “即使毁了核心她也死不了。”绫人语气里流露出深深的失落，但他还是顺从地转动脑袋让明日香擦去眼眶四周的血迹。 “你看到了什么东西能让银莲有那么大的反应？”明日香好奇地问道。 听到明日香的话后绫人仿佛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推开明日香趴在草地上呕吐了起来。 接过真希波递来的水漱过口后，绫人恨恨地说道。 “seele那帮畜生” 银莲被折磨的画面依旧近在眼前，发动精神攻击的绫人自己也承受了意识层面上的强烈反噬。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会回以凝视吗？”真希波蹲在绫人身边问道，裙底的粉色若隐若现。 绫人没有回答，他茫然地望着相反方向，明日香这才发现绫人似乎失明了。 “唔我休息一下就能恢复。”绫人强撑着站起身子，背后的光之翼消散在了空气中。 明日香体贴地托起绫人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她看着污迹斑斑的校服裙苦笑道。 “战斗终于结束了。” 说着众人登上了六号机宽大的手掌，真希波停下了脚步，她皱着眉头望向教学楼的方向。 “怎么了，后门眼镜娘？”明日香不快地问道。 “要不要把学生也一并带走？” 绫人警觉地抬起脑袋。 “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你来nerv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十分严肃地问道。 “啊啦啊啦，终究是被问到这个问题了呢。” 真希波舒展四肢，她对着绫人和明日香灿烂一笑。 “不知诸位，可否愿意赏脸来wille一游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见了NERV，去往希望之彼方（上） “啪！” 聚光灯打在会议桌上，照出三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看着桌上摆放的一沓资料，美里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她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红色制服。由于恶意违抗命令并给本部造成巨大损失，美里的一佐军衔被seele褫夺，原本镶嵌着肩章的领子被一块淡黄色布料所代替。 出于服从命令的天职以及对nerv的复杂感情，美里依旧以一人之力苦苦支撑着本部的正常运作。 “还是让我来。” 座位上首传来绫人的声音，由于在和叹月之兽的战斗中时阵亡，前代绫人被中东联盟追赠少将军衔，他也就一跃成为成为和平年代年龄最小的将军。 揭开裹住眼睛的纱布，绫人费劲地眨了眨被鲜血糊住的眼睛，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芒缓缓扫过足有两本【算法导论】那么高的资料。 “唔” 扫完资料后绫人痛苦地捂住眼睛。 “砰！”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了，明日香风风火火地走进房间，身穿红色战斗服的她扫了美里和真希波一眼后目光定格在了绫人身上，后者正用手支着脑袋，鲜血从指缝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桌上。 安静的会议室内充斥着诡异的滴血声。 “你们俩在搞什么？” 明日香愤怒地责问道，用肩膀顶开真希波后明日香来到了绫人身边，她轻轻拍了拍绫人的肩膀。 “我来了。” 说着明日香轻轻掰开绫人手指，她将被扯散的纱布紧紧裹住绫人眼睛后打了个死结。 在看到明日香恼怒的目光后美里和真希波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毕竟现在的明日香眼里只有绫人，她就像一头高傲的母狮般守护在他左右。 即使心里有苦也只能憋着，惹怒明日香被数落几句就完了，如果把绫人惹怒了，天崩地裂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战自为了神血的事搭了三个师团进去，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包扎完毕后明日香毫不嫌弃地握住绫人沾满鲜血滴的手，从她沾满水汽的长发上可以看出她刚洗完澡。 “wille，前身是【海洋生态系保存研究机构】，法人代表为加持良治。致力于将被污染的红之海还原成蔚蓝色海洋，还真是理想化呢。” 绫人说着冷哼一声。 “lil犯下的罪过那么容易就能被掩盖过去吗？” 真希波很罕见地露出了严肃的面容，她扶扶红框眼镜正色道。 “即使能弥补哪怕一丝一毫，我们也会全力以赴。”真希波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内，她看上去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我拭目以待。” 绫人说着朝明日香笑了一下，明日香揉了揉他的头发。 美里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会议桌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修罗场。 绫人和明日香一方所代表的是白之月，按照seele的说法，使徒是和人类不共戴天的死敌，每一场都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然而委员会一方面煽动nerv和使徒作战，另一方面却又利用使徒和从白之月获取的技术在背地里进行所谓的人类补完计划。 反倒是绫人拼命帮着人类和使徒作战，最后落得个战死沙场的凄凉结局。 自己所供职的nerv不正是罪恶的推手吗？ “真是讽刺啊~” 美里轻叹一声后仰头将咖啡“咕嘟咕嘟”全部灌进嘴里，仿佛那不是咖啡而是烈酒。 绫人继续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语调复述起资料。 “wille是专门为挣扎于冲击后时代的li人类所设置，旨在防止新一轮灾难以及阻止补完计划” “就凭一台八号机和后门眼镜娘？真是个爱说大话的组织。” 明日香插嘴道，被打断的绫人也不动怒，他握着明日香纤细的手反复摩挲。 “讨厌啦，笨蛋绫人。”明日香脸红地娇嗔道，但她丝毫没有抽手的意思。 “嗝~，这不还有两大王牌战力吗？无畏君和公主殿下，两位的名声在wille可是如雷贯耳呢。” 听到真希波恭维的明日香虽然装作冷漠地别过脑袋，但绫人已经感知到了明日香内心高兴的情绪。 “阻止补完计划？” 美里不满地挑起眉头，她依旧把自己放在nerv的立场上，wille自然就是敌人。 “别忘了委员会随时都能派遣新的eva支援本部，就连碇司那个男人逃走后都不敢再回来。” 听到美里泼冷水的言论后真希波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看来前作战部长大人的信息渠道有些闭塞呀！”真希波戏谑地笑道。 “这也难怪，毕竟被困在这个盒子里太久了。” 眼见会议室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绫人出声制止道。 “先别急着吵架。葛城一佐说得没错，nerv只是个傀儡，凭借几台eva，wille根本没有和委员会抗衡的实力。” 美里点点头，她略带嘲讽地斜了真希波一眼，后者似乎是要发泄一般拿过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看着将纸盒捏成一堆破烂的真希波，明日香撇开视线。 “不过葛城一佐，你应该不知道碇源堂已经和seele联盟了？”在打压完真希波后绫人扔出一颗重磅炸弹。 “你说什么？”美里失神地问道，她感觉自己脑子里某一根弦突然崩断了。 近第三次冲击就是碇源堂一手策划的，seele那里应该怒不可遏才对。更何况他还间接杀死了委员会派来的前代绫人。 这两个仇敌居然会走到一起？ “我拒绝相信。”美里十分平静地回道。 真希波将被捏扁的果汁盒重新吹回正常大小。 “我没有之前的记忆。但发现量产型eva和六号机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绫人将视线投向美里，虽然他现在暂时失明，但美里依旧能感觉到纱布下方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酒红色眼眸正紧紧盯着自己。 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后，美里开口了。 “之前的你在封印初号机作业中被六号机偷袭了，那是量产型eva第一次出现。” “这么说来，六号机之前有被人控制过？”明日香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初号机封印六号机被控制埋伏在暗处的量产型eva。答案似乎正一点一点地浮出水面。 “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碇源堂在背后操控的。”明日香语出惊人，美里和真希波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她。 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肯定不愿意绫人封印初号机，那样的话他就失去了最大的筹码，所以他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控制了六号机，再按照六号机的外形复刻出量产机。” 一口气说完的明日香拍拍胸脯，真希波对她竖起大拇指。 “那又如何？你能拿得出证据吗？” 美里冷笑一声，她抱着双手想要将明日香的言论排斥在外。 无形的威压从绫人身体向外辐射而出，美里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绫人发怒了。 “作为堂堂作战部长，你的逻辑推理能力反倒不如一个小孩吗？” “你”美里气得当场就要反驳。 “闭嘴，给我听好了。”绫人根本不打算给美里面子。 “我来到nerv也有些时间了，你们根本不具备能大规模生产eva的能力。据我所知，每个nerv分布的职责不同，格格塔基地负责开发傀儡系统，伯达尼基地负责第三使徒的解剖和研究，欧洲支部负责eva开发和驾驶员培训。” 绫人顿了一顿。 “至于nerv本部，估计就只有迎击使徒这个职责。” 美里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之前作战碇源堂那里总共派出了不下二十台量产型eva，难道说他有权力调动欧洲分部的资源？”绫人反问道。 “当然不” 美里说到一半便愣住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很可能就像明日香所说，碇源堂已经和seele勾结在了一起。 果然利益就是一切啊，美里在心里哀叹道。 “对不起，明日香。刚才我态度不好。”美里抱歉道。 “能知错就改，说明你还有救。”绫人冷冰冰地评论道。 美里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已经跟不上你们的思维了。我决定服从你们的想法，同样nerv剩余的工作人员也会就拜托各位了。” 说着美里对着会议桌深鞠一躬。 “滴答——滴答——” 泪水滴落在桌上，美里扶着桌角慢慢弯下了腰，压抑的哭泣声回响在众人耳边。 一双纤细的手臂搂住了美里肩膀，明日香默默将美里抱入怀中。她理解作为作战部长，美里在这大半年里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先是自己的三号机发生意外，再到真嗣引发冲击，前代绫人新近战死。纵使是坚如磐石的心，这会也该碎了。 真希波张了张嘴又再度闭上了，这会不是个提条件的好时机。 听着美里用哭泣释放压抑许久的情绪，绫人靠在软椅内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这世间的纷争，究竟何时才能到头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见了NERV，去往希望之彼方（下） 蜷缩在明日香怀里哭泣片刻后，美里用袖子揩去眼泪站直身体。 “不愧是作战部长，情绪调节能力果然远胜常人。”绫人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 “绫人君，你就别取笑我了。”美里感激地拍了拍明日香肩膀，后者点点头后重新来到绫人身边，和他十指紧扣。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的脾气可没前世好。”绫人酸溜溜地评论道，他有意无意地握紧了明日香的手。 “如果他有你那么叛逆的话也就不会战死了。” 明日香说着一屁股坐在软椅扶手上，绫人偏过脑袋靠在明日香腰上，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传入鼻腔中，明日香先是激灵了一下，但她很快扭动腰肢让绫人可以靠得更舒服些。 “按照无畏君第二号的性格哎哟！” 明日香在桌底伸腿狠狠踢了真希波一下。 “她没说错，我的确是第二号。”绫人轻声道。 “什么第二号！你就是绫人，是独一无二的个体，而且你和你前代的名字也不一样，他叫定远·绫人·德拉诺特，你只是绫人而已。” 明日香神情十分激动，绫人伸手按住脸上的纱布，其实是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明日香会永远站在自己身边，但她很快就要变成另一个极为不同的个体，绫人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只有自己消失，明日香才有可能会活下来。 如果自己不选择恢复记忆，明日香就永远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但绫人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明日香每一分每一秒的陪伴就像是甜蜜的毒药，他的内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种毒药所侵蚀。 真希波搔搔后脑勺后干笑几声。 “根据葛城一佐的指令，nerv全体骨干可以加入wille，第八格纳库那台银色eva你也能带走” 真希波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上，她跳起来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但她脸上随即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那无畏公主殿下你？”真希波试探性问道。 明日香冷哼一声。 “我当然是跟着旁边这个笨蛋。”她说着伸出手指戳了绫人的脸一下。 “也是啊，两位可都是天花板级别的战斗力，走到哪里都是香馍馍。”真希波暧昧地笑了下。 她明白以绫人和明日香的水准，假如他们加入seele，那这场仗基本也就不用打了，wille趁早投降。 拥有九号机，银莲和大规模量产eva的能力，现在的seele可谓是所向披靡。 思考片刻后绫人深吸一口气，美里和真希波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的立场和【零】一致，不管是补完计划也好，消灭nerv拯救人类也罢，白之月都不会介入人类的纷争。” 绫人说着斜了真希波一眼，虽然还处于失明状态，但他依旧能感知到真希波的失望情绪。 明日香在一旁专注地听着。 “先让我听听wille方面的条件，毕竟交易也是要看双方诚意的。”绫人狡黠一笑。 真希波立刻拍拍丰满的胸膛松了口气，她酝酿了一下朗声道。 “葛城一佐会被晋升至自律型攻击方舟舰长，下辖太平洋舰队。公主殿下为eva一番队队长，绫人君将成为wille的幕僚总长。” “居然能说动太平洋舰队代理司令那个老顽固吗？”美里瞪大眼睛问道。 “是啊，耍了不少小手段呢。”真希波得意地扬起嘴角。 绫人的表情看上去阴晴不定。 “怎么了笨蛋绫人？” 明日香敏锐地察觉到绫人情绪的不稳定，她对一番队队长这个职务倒是十分满意。 毕竟英雄需要用武之地才能被称之为英雄。 “还有别的条件吗？”犹豫片刻后绫人开口道。 “如果绫人君觉得幕僚总长这个职位还不够” 绫人摇头打断道。 “不不不，我是指【中和剂】方面。”绫人释放了一小簇彩虹色光芒将内心想法传递给真希波。 “我差点给忘了！”真希波一拍脑袋。 “wille特地为公主殿下建造了精神中和所，所以请安心享受。” 绫人满意地笑了，明日香一脸奇怪地望着他。 “那就这样”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通话，没有听到下文的真希波有些恼火地踹开大门。 “没看到会议进行中吗？”她抱着双手不满地问道。 在看清来者后真希波倒吸一口凉气。 是剑崎。 “我找式波防卫官。”剑崎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真希波急忙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通路，明日香急忙从软椅扶手上下来，但她依旧牢牢抓着绫人的手。 “怎么了？”明日香皱眉道。 “第五适任者请求参加会议。” 明日香先是一愣，踌躇片刻后她征询似地望向绫人。 “让他进来。” 剑崎点了点头，渚薰一脸严肃地迈进会议室。 “敌袭，大约有十二台量产机正在靠近。”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会议室炸开。 “十二台？”真希波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还有多久到？”绫人立刻站了起来。 “最多不超过四小时。”薰闭眼感知一番后回道。 “撤离也需要时间，你最多能挡下几台？”绫人俨然变成了战时最高指挥，美里并没有选择插话。 “我和六号机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但如果它们分头前来的话，我很有可能会无暇顾及第二使徒。”薰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把神核给你，应该可以多争取一些时间。”绫人说着伸手朝胸口探去。 “不要！” 明日香一把抱住绫人的右手，深蓝色眼眸里隐隐有了泪光。 “说好只能一个人哭泣的呢。”绫人笑着在明日香耳边呢喃道。 “不要！不要！不要！”明日香把脸使劲往绫人胸口蹭去，后者一脸苦笑地看着她。 “那我在中央教条区布下结界？”绫人瞥向渚薰，酒红色眼眸不经意地眨了眨。 薰笑着点了下头。 “明日香，你听到了吗？” 少女轻轻呜咽一声放开了绫人。 伸手插进胸口拽出神核后，绫人神情复杂地看着躺在手掌上的核心，由纯粹光能量构成的球体闪烁不定。 原本昏暗的会议室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大家先准备撤离，我需要一点时间。” 耳边很快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绫人身体逐渐透明化，意识融合进神核，很快他便化为光粒子消失了。 明日香立刻上前张开双臂护住那颗如同太阳般璀璨的核心。 “笨蛋绫人” 明日香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神核，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趁四下无人她偷偷吻了一下核心。 “我感觉得到哦，明日香。”神核里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明日香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她故意用胸口蹭了蹭神核，核心抖动了好几下。 “别闹，明日香！我快忍不住了啦！”绫人责备道。 “今晚，你有什么想法吗？”明日香调皮地眨眨眼睛。 “这可是在nerv的最后一次哦。” 似乎是要回应明日香的邀请，神核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只白皙的手抓住明日香胳膊后将她拽入核心。 “砰！” 会议室大门关闭，神核很快便剧烈震动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晚安，NERV “唔，果然不应该在最后关头做这种事情啊。” 绫人整个人呈大字型漂浮在红之海上，咸腥的海风不断涌入鼻腔，打在身上的lcl让绫人疲惫的身体得以放松些许。 耳边传来少女的轻笑声，明日香背对绫人坐在岸边，袒露在外的雪白背部很是养眼，此时她正在慢慢套上自己的红色战斗服。 耀眼的神核悬在第二使徒头顶，柔和的金色光芒倾泻而下将一切都镀上了圣洁的光晕，戴着鸟嘴面具的第二使徒在十字架上无言地俯视着绫人和明日香。 “真是奇怪的感觉。” 明日香撩起一头红色长发，她眯起深蓝色眼眸，现在如果不仔细打量的话就无法看清发梢末端的金色。 “之前来到l-eee层的时候，第九使徒的扰动非常猛烈，为什么今天？”明日香说着轻抚胸口，绫人的使徒核心缓缓地跳动着，内心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情。 温暖，粘稠却又有些恶心。 想要紧紧抱住他却又不想失去自我。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吗？”察觉到明日香情绪的绫人轻声感叹道，海浪拍在装甲壁上发出“哗哗”声。 “嗯！这一定是幸福的感觉。”明日香转头对绫人灿烂一笑，深蓝眼眸应和着红色长发，很是好看。 “只要有神核在，第九使徒就不敢轻举妄动。”绫人温柔地解释道。 “神核和使徒核心有什么区别吗？” 明日香双手向后撑在地上，她仰起脑袋望向绫人。 “神核是白之月文明的最高产物，即使身体和灵魂完全湮灭，只要有神核在，依旧可以重新构建出躯体和记忆。” 绫人说着挥动手指，一束光柱从神核中射出，在到达中央教条区顶部的装甲壁后光柱一分为二呈扇形笼罩了整个l-eee层。 望着越来越亮的金色光幕，明日香开口问道。 “你已经能和【零】平起平坐了，为什么还需要和我竞争白之月继承人呢？” 平心而论，明日香根本不想当什么神明，是体内的第九使徒迫使她加入这场极为残酷的竞争中来。 她只想和绫人好好呆在一起，仅此而已。 “我只是伪神格化，神核消耗的是我体内储存的能量”绫人说着喘了一口气，刚才布置的结界看似简单，但已经消耗了他将近三分之一的能量。 “【零】的神核由白之月直接供能，理论上只要白之月在，她就永生不死。而且她还可以利用白之月的法则来创造使徒以及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明日香沉默片刻后感叹道。 “简直就是乌托邦呢。” “我倒更觉得像是象牙塔。一切都是没有瑕疵的白色，所有事物在白之月内都不会消亡。”绫人落寞地笑道。 “或许这就是【零】想放弃自己的原因。” 按下手腕开关后，战斗服瞬间收紧，明日香诱人的身材曲线在绫人面前一览无余。 “呼~，还真有点累呢。”明日香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脸。 “这就累了吗？未来的一番队队长。”绫人露出一个腹黑的笑容。 明日香毛骨悚然地笑道。 “今晚你完了，幕僚总长saa。” 正在两人打情骂俏的功夫，凄厉的警报声回响在本部上空。 “全员速至第一发令所集合，再重复一次” “时间似乎比之前提前了呢。” 真希波抱着双手看向大屏幕，十多个光点分成两波像铁钳一般朝本部高速合拢。 “预计还剩一小时。”日向的目光在三台电脑上来回切换，发令所里充斥着键盘的敲击声。 刚踏进发令所的绫人差点就被地上纵横交错的电缆绊个跟头，用光幕维持住平衡后他环顾四周，纵然是绫人也不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三台agi原型机所在的舱盖已经全部升到最高处，盘根错节的淡红色金属管路如同肠道一般排列成长方体形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年久失修的铁锈味。 编号为casper的管路洞口外横着一双包裹着黑丝的脚，用精神解析探查完后绫人发现是律子。 “agi的分离以及备份工作进展很慢啊。”美里戴着安全帽笑吟吟地看着绫人。 “这是股什么味道哎呀！” 背后瞬间传来柔软的触感，绫人将倒在背上的明日香用光幕托起后安安稳稳地放到地上。 “没摔疼。” “要你管！” 明日香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后望向大屏幕，然而脸上的红晕很快就出卖了她。 “嗝~” 真希波看着膝盖上的两团灰尘苦笑一声，自己摔倒了怎么就没人扶呢？ “eva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绫人瞥向美里。 “应急修理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四，预计二十分钟后可以出击！”摩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后大声回道。 “辛苦你了，伊吹上尉。”绫人瞥了一眼摩耶胸牌后点点头。 摩耶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绫人一眼，作为本部技术骨干的她一直觉得服从命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谢谢谢。”摩耶局促地笑了下。 “噗叽！” 律子从管道里探出半个脑袋，她拾起密封袋后将一个米黄色大脑状物体塞入袋中，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塑封袋放进便携式保险柜内。 看到绫人困惑的表情后美里耐心解释道。 “agi是本部的超级生物电脑，有三个模拟人格进行协调，使徒的样本分析和武装协调都由它们完成，这可是凝结人类最高科技所建成的。”美里语气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自豪感。 “李林的科技？”绫人冷笑一声。 “能造出傀儡系统这种连神明都为之惊叹的东西，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呢。” 明日香知道绫人还在为被银莲打败的事情耿耿于怀，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绫人的肩膀。 “笨蛋绫人，你说这些量产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被转移注意力的绫人将目光聚焦在大屏幕上的光点上，酒红色眼眸泛出点点白光，思考片刻后绫人回道。 “就这次攻击来说，目的有两个。第一是为了消灭nerv的骨干力量，毕竟这些高科技人才到哪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威胁，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seele那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美里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本部到处都是窃听器，如果他们不来我还会觉得奇怪呢。” “是吗？李林真是神奇的物种，拥有高度发达的文明。但为什么会如此热衷于自相残杀呢？”绫人眯起眼睛望向美里，似乎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出答案，美里被绫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 “因为李林的敌人除了使徒，还有李林自己。” 薰双手插袋闲庭信步地迈进发令所，即将面对十二台量产机的他看起来比美里还淡定。 “六号机状态还行吗？之前nerv有动过手脚。”绫人提醒道。 美里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不过绫人说得对，碇源堂的确是nerv的主心骨，他的意志就是nerv的意志。 看着有些惭愧的nerv全员，美里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和nerv撇清关系。 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只是些小伎俩，我已经启动了自律模式，ark06会对进入本部方圆一公里内的任何陌生目标展开无差别进攻。” 绫人点点头。 “结界已经布下，战斗结束后把我的神核送到【零】那里，最近能量消耗太大了。”绫人说着打了个哈欠。 相当的能量被明日香“挥霍”掉了。 薰无言地点点头。 “你说什么？”明日香难以置信地看着绫人，她气得脸色发白，胸脯剧烈抖动着。 “你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使徒手里？” 绫人摊手道。 “杀了我对白之月没有半点好处，而且真要杀我，【零】早就动手了。”他看上去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 “你是笨蛋吗？你真的是笨蛋！”明日香冲到绫人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拼命晃了起来。 “万一量产机带着朗基努斯枪怎么办？你快说话啊笨蛋绫人！” 沉默片刻后绫人抓住明日香手腕把她拽到面前，少女急促的鼻息打在脸上，感觉痒痒的。 “你真觉得我有那么脆弱吗？”绫人说着挥出一片光幕将自己和明日香笼罩起来。 “只有真正的朗基努斯枪能刺穿神核，那些仿制品对我没用，况且真正的朗枪早被我扔去月球了。” 明日香猛地抱住绫人，她近乎央求般呢喃道。 “前一世的你也这么说，结果”明日香说着用脸使劲蹭了蹭绫人胸口，绫人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前代绫人的话还依稀回响在耳边。 【朗基努斯枪共有三把，一把在中央教条区，另一把在你手上，【兽】的那把已经丢失。所以不必担心我。】 最后正是这把遗失的朗基努斯枪杀死了前代绫人。 今天的剧本和之前实在是太相似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去中央教条区和你的神核呆着，量产机来之前必须先跨过我的尸体。” 明日香赌气地撒开绫人手腕，然而她转身便一头撞在光幕上。 “让我出去。” 绫人摇了摇头。 “你让不让我出去？”明日香冷冷问道，深蓝色眼眸仇恨地望着绫人。 绫人伸出手，明日香一巴掌拍掉绫人伸过来的手。 “其实，我把神核放在中央教条区也是为了你。”绫人抚着被打红的手叹息道。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呢。”明日香冷漠地回道。 “但很可惜，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体内的第九使徒觉醒后只要和第二使徒融合就能成神，到时候她可以随意处置我，我很乐意被你杀死。但你愿意吗？” “当然不！”明日香说完便后悔了，落入圈套的她恶狠狠地剜了绫人一眼。 “你还是死了算了！” 无视明日香的威胁，绫人挥动手指解除光幕，他转向渚薰正色道。 “量产机的第二个目的便是中央教条区的第二使徒，一旦发现第二使徒依旧建在，我猜他们有很大概率会放弃行动，毕竟我们都已经走远了。” 美里在一旁插嘴道。 “所以你是说？” 绫人点点头。 “我们要利用这个时间差进行撤离。”说着绫人朝真希波勾勾手指。 “学生安置得怎么样了？” 真希波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可是未来的人才储备，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发令所的门开了。 剑崎风尘仆仆地跨过电缆来到明日香面前，他递出一张纸条。 明日香快速浏览一遍后厌恶地皱起眉头，将纸条扯成碎片后明日香还不忘踩上几脚。 “什么内容让你大动肝火？”绫人好奇地问道。 明日香沉默片刻后咬牙回道。 “雾岛真名那个混蛋的来信，她说到时候会有个叫伊势牧屿的家伙会率领太平洋舰队来wille投诚。”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愉快的开端 “伊势牧屿是谁？” 绫人靠在座椅内慵懒地问道，身边的明日香托着下巴看向窗外，两人很默契地分享同一把座椅扶手，明日香手肘在前，绫人手肘在后，中间隔了一根小手指的距离。 “你知道伊势财团吗？”真希波隔着走道倚向绫人，安全带在她胸口间勒出一行深深的印迹。 在得到绫人否定的答复后，真希波思考片刻后解释道。 “本州列岛的首都是第二新东京市，首相是日本名义上的领导者。当然你也看到了，nerv所在的第三新东京市根本就是国中之国，为和nerv分庭抗礼，日本政府组建了战略自卫队。” 绫人反应很快。 “所有的拨款都由伊势财团承担吗？” 真希波赞许地点点头。 “伊势牧屿是财团的执行官，所有需要拨款的计划都必须通过他首肯才能交给内阁执行，所以他有个外号是【影子首相】。” “那这位影子首相为何会对wille感兴趣？我看不像是良心发现。”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真希波。 窗边的明日香冷哼一声。 “成年人的世界绕不过【利益】二字，换做是我，看到手下这帮连废物都不如的人渣还不如统统杀掉自己来。” 绫人悄悄挪动手臂穿过明日香咯吱窝后挽住了她，后者身体抖动一下后便任由绫人摆布。 “今天你戾气很重啊。”绫人附在明日香耳边轻声呢喃道。 “要你管，笨蛋绫人。”明日香说着白了绫人一眼，但她下一秒却十分自然地和绫人十指紧扣。 真希波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请你继续说下去。”绫人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真希波。 “其实公主殿下说得有几分道理，发现扶不起自卫队后，伊势财团转而支持wille的科技研究，暗中给予的经费足以建造几百台ja呢。” “那么多钱你们只造出了台八号机，还要我们再搭上一台eva？”明日香看上去颇为无语。 真希波尴尬地搔了搔头发。 “有些东西不是金钱可以搞定的呢。” “所以挖墙脚就可以搞定一切吗？”明日香反问道。 绫人给了明日香一个眼色让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明日香悻悻地闭上了嘴。 原本嘈杂的机舱瞬间安静许多，耳边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 “那些学生”真希波试探性地打开话题。 绫人很干脆地拒绝道。 “只有到达wille我才会解除精神控制，我可不想在万米高空处理一堆哭泣的小孩子。况且我还要分神控制这个。” 绫人说着很不耐烦地挥动了下手指。 四台绿色光学眼在窗外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真希波，这台银莲留下的eva仿佛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牵引一般吊在空中。 这是绫人的杰作。 “所以堂堂nerv到最后只能勉强凑出两台运输机吗？”绫人嘲笑道，背后传来美里细微的叹息声。 “你还说我戾气大。”明日香责备地瞥了绫人一眼。 “各单位注意，还有十五分钟抵达目的地。”广播里传来剑崎的声音，明日香恼火地踹了一脚舱壁，直到几小时前她才知道谍报部的剑崎居然是来自wille的卧底。 这着实让她不爽了很久。 “砰！” 机舱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几秒后才恢复正常。 “终于还是回到这里了呢。” 明日香牵着绫人的手来到闸机旁，先前自己和前代绫人因为污染度的关系被这里的士兵阴了一把。 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后明日香放开绫人的手独自走进闸机，没有任何声音响起，明日香回头对着绫人灿烂一笑。 绫人愣了几秒后也报以微笑。 “请接受污染度测试。” 门口站岗的瘦削军官冷漠地盯着明日香，他手里举着一个类似于电子温度计的仪器。 明日香自信满满地走到军官面前扬起脑袋。 “砰！” 污染指示器在刚接触明日香额头时便炸成一堆碎片，瘦削军官在看到污染浓度的瞬间立刻瞪大了眼睛。 “请让我再测一次。” 说着他再度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更大的指示器。 “砰！” 这回指示器爆炸的碎片溅得军官身上到处都是，明日香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啪嗒！” 军官掏出手枪抵在明日香太阳穴上，他对着胸口别着的通讯器低声道。 “发现污染生物，数量为一只，人类外形” 还没说绫人凌空一记飞踢将他踹出五米开外，瘦削军官撞在装甲闸门上后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反应。 绫人怒气冲冲地将明日香护在身后，酒红色瞳孔缩成两条细缝。 警报声随即大作，数个灰色闸门迅速开启，一队穿着黑色制服右臂绑有蓝色丝巾的士兵将绫人和明日香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 在后方带路的真希波气喘吁吁地跑进闸机。 “有污染生物。”为首的络腮胡队长拿枪指了指明日香，他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周围的士兵也大多一个样，他们似乎都在忍受某种精神上的折磨。 “她是特殊情况，根据条例3302”真希波急忙辩解道。 “只有加持监察官首肯后我才能让我的士兵退下。”络腮胡机械地回应道， “啧，真是一群木头！”真希波抱怨完后便分开人群冲进了大门。 “轮到你了。”队长从口袋中掏出指示器照向绫人，在看到读数后他震惊地张大了嘴。 络腮胡后退两步扔掉了指示器和步枪，接着在当庭广众下他居然两腿一弯跪在了绫人面前。 “请神明大人救救我们！”他激动地喊道，脸上原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周围的士兵纷纷围拢上来观察指示器的读数，他们也和络腮胡一样，先是震惊继而扔掉手中枪支跪地高呼“神明大人”！ 绫人不明所以地后退了几步，明日香倒是很大胆地上前拾起指示器，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0】。 “抱歉我来晚了！” 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传入耳中，加持良治风尘仆仆地来到门口，他依旧穿着那件白衬衫，胸前纽扣开了两个，领带像咸菜干一样缠在脖子上。 他抹抹额头上的汗渍环顾四周，在看到跪在地上的一圈人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快起来，西尾。”说着加持搀起跪在地上的队长。 “监察官，他他真的是神明啊！”西尾涕泪横流地对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绫人砰砰磕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加持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站起身对着绫人再度深鞠一躬后西尾带着手下士兵慢慢走回本部。 绫人指指被自己踹晕的军官后生硬地开口道。 “这家伙想杀掉明日香。” 加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早该料到的。”他说着接过明日香手中的指示器，在看到绫人读数后加持微微皱眉。 真希波从加持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在看到大大的【0】字后她也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你先带其他人去消毒。”加持伸出大拇指比了比站在不远处的nerv全员，真希波应了一声便朝人群跑去， 加持对经过自己身边的美里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哟，好久不见了美里，这段时间你瘦了不少呢。” 美里没好气地抱着双手冷哼一声。 “还真是幸会了呢，加持大监察官。” 她冲着加持扮了一个鬼脸后昂着脑袋走进闸机。 直到美里的背影消失不见加持才堪堪收回视线。 “刚才那些人是疯了吗？”绫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亲历了第二次冲击和近·第三次冲击，在他们的人生信条里早就没有了【希望】这个词，没有希望的人是无法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加持按下几个键后将指示器伸到绫人和明日香面前，上面赫然出现一张参考表。 【0】神明 【1】-【20】人类 【20】-【400】eva适任者，备用适任者 【500+】污染生物（就地歼灭） “这是p指数，是用来区分生物内心污染程度的指标，即使是心灵最纯洁的人类p指数也不会低于1，eva驾驶员要时常忍受精神污染，根据污染程度不同p指数也会有较大范围的波动。” 加持神情复杂地瞥了明日香一眼，绫人警觉地用身体遮住明日香，背后传来十分轻柔的触感。 “今天你们的到来同时打破了两个记录。” 加持说着打开数据库，他调出一个数字后将指示器展示给绫人。 “这是第二适任者的读数。” 在看到显示屏上的数字后，绫人倒抽一口凉气。 【】。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人即地狱 “唔” 明日香皱着眉头揉了揉被勒疼的手腕，由于污染值浓度过高，她被迫戴上用来监视体内环境的腕表，极为紧绷的表带让她难受不已。 绫人在一旁关切地注视着她。 “我没事。”明日香将左手背到身后对着绫人勉强一笑。 “我们走，都快赶不上大部队了！”说着明日香牵起绫人的手朝远处驻足等待的真希波走去。 明日香知道绫人完全有能力解开甚至破坏腕表，但她也明白wille的规矩，更何况她高傲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自己为了一根紧绷的表带而向绫人求助。 “马上就到第一区。”真希波指了指前方紧闭着的墨绿色装甲闸门。 “看上去和nerv的发射口很像。”明日香淡淡笑道。 些许回忆涌上心头，当初自己重伤刚刚苏醒时，是绫人从量产机手里救下了自己。 我究竟欠了你多少啊，笨蛋绫人？ “葛城一佐他们呢？”绫人环顾四周，除了警戒的士兵外他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真希波尴尬地笑道。 “时间紧急，他们都已经去主舰桥开始工作了。” 说着真希波抽出一张蓝色id卡插入卡槽，她摇手示意绫人和明日香也照做。 绫人只是眨了眨酒红色眼眸，原本还处于红色状态的卡槽瞬间亮起绿灯，明日香费劲地抬起左手将腕表对准显示屏。 “嘟——嘟——嘟” 低沉的警报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请各单位注意，有经由3302号条例豁免的污染生物即将进入第一区。再重复一次，有经由3302号条例豁免的污染生物即将进入第一区。” 冰冷的语调像锥子一样直刺明日香内心，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原本在周围警戒的士兵看到明日香手上闪烁着红光的腕表后窃窃私语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人形的污染生物呢。” “没想到外表那么漂亮，内心原来这样肮脏啊~” 听到这番话的绫人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正要发作的他发现自己的嘴被捂住了。 “没事的，只要你觉得我干净就好。” 附在绫人耳边说完后明日香冲他展颜一笑。 绫人神情复杂地凝视明日香片刻后对着真希波冷冷说道。 “开门。” 犹豫片刻后真希波按下卡槽边的蓝色按钮，厚实的装甲闸门分成四瓣朝两边开启。 不绝于耳的钢铁撞击声瞬间充斥在空气中，看起来这层装甲闸门除了防御还有隔音效果。 三人走在十分狭窄的小道上，路上到处摆放着各种建筑器材。 “第一区是eva整备室以及武器研发中心，是随时都能放弃的区域！”真希波捂着耳朵大声喊道。 放眼望去，第一区和nerv发射口的确十分相似。数条黑色铁轨整齐地分布在装甲壁上，小道尽头分成两条路径，八号机和银莲的eva都停放在左右两侧的轨道上，看上去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架势。 相比nerv本部格纳库的装甲廊桥，wille建造了类似于鱼缸的容器来确保eva身体能被浸没在液态电木树脂内。 “wille资金很紧张啊。”明日香轻声嘀咕道，她不自然地挪动一下被表带勒得发麻的手腕。 “一群打肿脸充胖子的理想主义者。”绫人冷哼一声。 “这是武器生产线。”真希波伸出大拇指比向两边。 明日香探出脑袋，小道下方的地面上摆放着许多看不清面貌的武器装备，即使是明日香这样的顶尖适任者也只能认出来福枪以及音速矛这类常规武器。 无数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正满头大汗地忙着组装机械，大部分人脸上都是一副疲惫到极限的表情，但没人有停下工作的意思。 “这是什么？”明日香指向一面很像宇宙飞船的梭形盾牌。 前面的真希波似乎并没有听到，她叉着腰专心地看向自己的eva，一旁的绫人有节奏地敲击着栏杆，他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明日香看着绫人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蓝黑色眼眸里尽是哀伤。 不知道这双手自己还能牵多久？ “滴——滴——滴——” 急促的铃声响起，钢铁撞击声戛然而止，人们急忙扔下手头工作朝铃声所在方向蜂拥而去。 “快点排队站好进行污染度检测！对，说你呢！磨磨蹭蹭的！” 一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慢了半拍，她跌跌撞撞地朝人群跑去。 穿着蓝色制服的秃头男子抬起沉重的皮靴一脚蹬在小女孩背上，娇小的身影摇晃了两下栽倒在地。 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在明日香眼前，还是备用适任者的小绫人和银莲被实验员体罚的景象历历在目。 还没等绫人反应过来明日香就已经将倒下的小女孩紧紧护在怀里，秃头男子眼看就要一脚踹在明日香背上。 “快住手！”真希波大声吼道。 靴子停在半空中，绫人展开光之翼一翅膀将秃头男子扇飞了出去。后者在即将掉下廊道的时候反手握住栏杆，右臂猛地发力，秃头男子以荡秋千的动作将自己甩回了廊道。 “让我看看是谁在找” 在看到绫人的洁白翅膀后秃头男子顿时语塞，他颤抖着拿出指示器对准绫人。 “求神明大人饶恕吾等凡人的过错！” 前一秒还飞扬跋扈的人下一秒便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他还一边对着不知所措的工人们吼道。 “这是污染浓度为【0】的神明，快点跪下！” 话音未落，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全都跪下了。 “还请神明大人拯救我们！” “求求您了。” 绫人恼火地扫了一眼真希波，后者尴尬地轻声说道。 “他们都能活一天算一天。在这个绝望的世界，只有见到你这样的【神明】才会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 “那个穿制服的是谁？”绫人厌恶地努了努嘴。 “那是wille的宪兵，权力相当大。” 明日香捧起怀中女孩的脸蛋，她温柔地擦去女孩脸上的油污和泪水。 “你叫什么名字？”明日香微笑着问道。 “怪物。” 女孩在瞥见明日香手上的腕表后回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碎裂的心 “你说什么？” 明日香的表情凝固了，她失神地注视着眼前神色狰狞的女孩。 “你这个污染怪物！”小女孩大声说完后一把推开明日香朝人群跑去。 跪在地上的众人这时才将目光投向明日香手腕，明日香慌乱地想将腕表藏到身后，但已经太迟了。 原本温顺的工人脸庞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就是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一个女人站起身咬牙切齿道。 “现在你居然还敢站在神明大人身边，你不觉得羞耻吗？” “不，不是这样的！”明日香苍白地辩解道。 “我是eva驾驶员，第二适任者。不是你们眼中的使徒”虽然她表面上竭力想保持镇定，但语气里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自信。 “骗子！” “肮脏的败类！” 忍无可忍的绫人举起右手，闪烁着金芒的光幕笼罩了整座第一区。 “你们废话很多啊。”绫人说着就要砸下右拳。 明日香急忙上前抱住他的手臂。 “这种李林你也想要守护吗？”绫人神色不善地质问道。 强行按下绫人的手后，明日香面色苍白地轻声道。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不能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杀人，无无视就好了。”明日香越说声音越轻。 “不知羞耻的婊子，居然敢阻止神明大人传播神迹。” “有多远滚多远，wille不欢迎你这种肮脏的东西！” 无形的威压以绫人为圆心向四处层层扩散，眼看绫人就要大开杀戒，真希波和明日香急忙一人抱着绫人的一条胳膊拖着他跑到第二区的闸门前。 身后对明日香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请各单位注意，有经由3302号条例豁免的污染生物即将进入第二区。再重复一次” 此后的每个区域都是第一区的翻版，来到wille基地末端后绫人愤怒地甩开了明日香的手，真希波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绫人收回翅膀后气得一圈砸在装甲壁上，坚硬的装甲被砸的凹陷进去，走廊上的日光灯顿时晦暗不明。 明日香一脸萎靡地靠在墙上，蓝黑色眼眸无助地望着天窗外阴沉的天空。 “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 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后明日香轻声回道，她的左臂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但她依旧不愿取下那块象征污染生物的腕表。 或许他们是对的，自己的确很脏。 “你知不知道我我的心有多痛？”绫人锤着胸口痛心疾首地问道，酒红色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明日香。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明日香刻意逃避了绫人的问题，她心烦意乱地抓抓头发，几根红色发丝飘落在地上。 绫人上前将明日香拥入怀中，他轻抚明日香脸颊温柔道。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眼里只有你，所以不要自我质疑了好吗？” 似乎是要拒绝绫人一般，明日香轻轻推开绫人的身体。 “我在别人眼中是污染物，根本不配和你站在一起。即使你能把他们都杀了，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内心，我的感受，我的想法？”明日香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她几乎是吼着说出来这句话的。 绫人瞳孔骤然缩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为你放弃继承人的资格。” “我——不——要！！！”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现在看到你就压力大，我们还是分开，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绫人如同被雷击一般剧烈颤抖了起来，他神情痛苦地揪住胸口。 过了不知多久，他沙哑地开口道。 “如果我离开能让你好受些的话，我现在就走。” 说着绫人转身朝电梯走去，很快电梯门便开了，他踉跄了一下扶住电梯门，胡乱按下几个键后他无力地靠在墙上。 很快电梯门便关闭了。 “绫” 明日香徒劳地伸手抓了一把空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身边唯一能包容自己的人给赶走了。 这个曾经救过自己无数次性命，即使死亡也要拼命回来看自己一眼的爱人，自己却那么残忍地赶走了他。 真希波上前拍了拍明日香肩膀，后者一巴掌甩开了她。 “别碰我。” 挡开最后一个和自己有交集的人后，明日香失魂落魄地游荡在上层走廊中，在不知转了多少圈后明日香感觉胸口有些揪疼，靠墙休息一会后她继续机械地迈开步伐朝更上层走去。 脑子一片空白，身体虽然很累但根本停不下来，感觉一停下来就会死掉。 思考什么的都见鬼去。 “你也快变成和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了呢，污染物小姐。”耳边隐约传来轻笑声。 明日香无动于衷地继续走着。 “喂，你不会真的傻了。”第九使徒敲了敲束缚自己的牢笼，渗出的红色光幕剧烈震荡了一下明日香的意识世界。 明日香只是身体颤抖了一下便重新恢复机械的走路姿势。 “对于那被称作【爱】的东西我一无所知。 如果【爱】指的是信守承诺，至死不渝。 那么，我承诺今生只爱你一人。” 清朗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似乎记起什么的明日香猛地停下脚步，眼前似乎出现了少年微笑的面庞。 “笨蛋绫人” “谢天谢地，你终于恢复正常了，那家伙在你心里占的份量真重。”第九使徒说着撤去幻象。 “为什么要帮我？”明日香冷冷问道。 “当然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想在最后关头看到一具失去希望的行尸走肉，我要你哭着跪下来求我占据你的身体。”第九使徒阴笑道。 “而且，这一定会发生。” 之后不管明日香怎么建立联系第九使徒都不再回应，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摸摸脸颊明日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急忙擦去眼泪，腕表烙的脸颊生疼。 刚才的自己是失去希望了吗？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我们没有合适的动力源。”耳边突然响起美里的声音，循声望去明日香这才发现自己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主舰桥。 “这也正是wille一直无法解决的难题，没有动力源aaawunder号根本无法行动，哪怕是最简单的移动也做不到。”加持声音听上去莫名有些烦躁。 aaawunder，那是什么？ “用eva供能不行吗？我记得那台银色eva上有s2机关。”美里叹了一口气，听上去会议开得不是很顺利。 “seele已经通过远程遥控摧毁了那颗s2机关，老人们早就料到了这步棋。” 思考片刻后美里发话了。 “无限动力的机关吗？我有一个选项，但” “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美里。这里没有外人。”加持催促道。 沉默。 “绫人君身上有一颗神核” 听到这句话后明日香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开了，视线瞬间染上一片红色。 美里居然想利用绫人的神核为这个aaawunder供能？ 竭力按下冲进舰桥大骂一通的想法后明日香继续偷听起来。 “凝聚了白之月最高科技的神核吗？”加持沉吟道。 “这对wille可是质变级别的战力加成啊，如果能分析出神核的成分，对抗nerv可就不在话下了。”加持感叹道。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美里语气听上去很是犹豫。 “毕竟，绫人君为保护我们实在付出了太多。” 会议室内传来拍桌子的声音。 “我已经等了十年了美里！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时时刻刻都会担心seele的背后偷袭，如今我们熬垮了nerv，组建了属于自己的wille。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眼前，有了aaawunder，即便是神我们也能轻易杀死。”加持语气十分急促地煽动道。 “等我们消灭了nerv和白之月，人类就能重获希望，我可以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 明日香轻轻冷笑一声。 所以你们要拿绫人的命和我的幸福作为代价吗？ “可是，这对明日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她才和绫人君成为恋人啊”美里依旧不愿下定决心。 “个人幸福在人类未来面前不值一提，况且式波是第二适任者不是吗？她应该有这个觉悟。”房间里站起一个高大的人影，桌边的红色身影低下了头。 “好我答应你。具体要怎么做？”美里妥协了。 鲜血从指缝中慢慢流下。 “先把绫人和第二适任者分开，告诉他式波现在在加护病房，用他的神核来换第二适任者进入精神中和所的资格。”加持一口气将计划全盘托出。 “查一下绫人和明日香的位置。”美里命令道。 明日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她伸出手将腕表贴在显示屏上。 “请各单位注意，有经由3302号条例豁免的污染生物即将进入主舰桥。再重复一次” 大门缓缓开启。 深吸一口气后明日香冷冰冰地开口道。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消逝的红色 “明明日香，你怎么来了？” 美里慌乱地站起身，将额前发丝拢到耳后她对着明日香讪讪一笑。身旁的加持脸色铁青，不断揉搓的大手几乎要将椅背抠出五个洞来。 “这就是把我们带来wille的目的？”明日香平静地问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明日香，你听我解释” 无视美里央求的声音，明日香掰扯着染血的手指自顾自说道。 “我原以为到了wille，我可以和他一起生活下去，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明日香淡淡地笑着，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wille的蓝色标识很快就被一抹猩红掩盖。 “明日香你不要再说了，去处理伤口休息。”美里低声恳求道，加持冷漠地注视着明日香。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明日香声调骤然转冷，原本的湛蓝眼眸几乎已经全黑，只剩下些眼底的些微浅蓝。 “成年人的事不需要小孩子掺和，如果想做逃兵你大可以选择离开。”加持冷冰冰地回敬道。 “离开后你们就打算用我的命来要挟绫人是吗？”明日香抱着双手嘲讽道。 加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利用绫人对我的爱来威胁他，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可恶吗？”明日香悲悯地注视着美里，后者心烦意乱地抓着头发。 “逃兵？” 明日香笑了，只是笑声听上去十分瘆人，她扬了扬左手的腕表，闪烁的红光看上去分外狰狞。 “如果我要当逃兵，在第一区前我就会直接离开。污染物，败类甚至婊子，这都是你们wille给我扣上的帽子。” 明日香毫不畏惧地直视加持。 “就连seele也比你们好。”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坐在电脑旁的日向，青叶抬头以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明日香，摩耶在瞥了一眼明日香的腕表后也默默摇了摇头。 “作为负责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手下这些人已经内心扭曲到什么程度了？”明日香失声喊道。 美里抬起头，她撇过脑袋生硬地说道。 “扭曲的是你，明日香。” “是啊，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真可怜呢。” 摩耶悄悄地和一旁的律子咬耳朵，后者同情地点了点头。 明日香一时气结，她伸手狠狠抠进掌中的伤口，传来的剧痛让她不禁呻吟出声。 自己没有在做梦。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美里，你倒是说句话啊美里！”明日香伸开五指按在胸口歇斯底里地吼道。 “再不离开，我要叫宪兵了。” 还没等加持说完，明日香自己一个人就冲出了主舰桥。 “看来的确要变成污染物了。”装甲闸门合起的时候加持还不忘补上一句。 走在廊道上，明日香崩溃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 自己真的疯了吗？ “不，我绝对没有疯。”明日香冷静地分析道。 “一定要找到笨蛋绫人，只有他还相信我。”说着明日香大步流星地走下阶梯。 找到那个笨蛋后，一定要好好抱紧他，在他耳边说对不起。这样想着的明日香眼角湿润了。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念过绫人。 她步速极快，以至于忽略了转角处一个戴着头盔的身影。 “砰！” 沉重的金属枪托狠狠砸在明日香后脑上，少女踉跄两步后跪倒在地，口鼻处顷刻间渗出大量鲜血。 “咳咳” 意识模糊至极的明日香艰难地转过脑袋，在瞥到头盔下的脸庞后她痛苦地眯起眼睛。 一定要告诉绫人。 人影似乎被自己的行为吓坏了，举着步枪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 颤抖着伸出手指蘸血写下【ana】，明日香单手撑地，另一只手竭力朝那个灰色人影伸去。 “咣！” 冰冷的枪托再次砸在明日香的太阳穴上，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的她像坏掉的人偶一般栽倒在地上。 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对那个笨蛋温柔点才是啊。 “咣唧！” 金属色头盔落在失去意识的明日香身边，雾岛背扶墙剧烈喘息了起来，染血的步枪也被扔在一旁。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明日香会转头反杀自己。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明日香，雾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后轻声嘟囔道。 “不会打死了。” 她说着伸手拽下明日香的一根头发伸到她鼻子下端，头发以极为轻微的频率抖动着。 “看来还有气息。” 明日香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嘴里呕出的鲜血将发梢的最后一抹金色染红。 伸出两根手指组成【o】型后，雾岛吹出三声口哨，转角处瞬间出现了四个身穿浅蓝色制服的女兵。 “带走！” 两个女兵拽起明日香手臂后将她粗暴地扔进一个管型容器内，按下按钮后容器玻璃瞬间镀上了一层黑色。 接着雾岛和女兵脱去身上军装，黑色的【jssdf】制服暴露在空气中。 japanese strategic self defense force，简称战略自卫队。 瞥了一眼明日香昏迷前留下的血字，雾岛伸脚抹花了【ana】（真名）字样。 五人带着昏迷的明日香消失在廊道尽头。 一架编号为【02】的鱼鹰倾转旋翼机匆匆起飞，漆黑的机身很快隐没在了云层中。 “唔好痛啊！” 天台上，绫人正趴在栏杆上眺望一望无际的红之海。突然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绫人扶着栏杆痛苦地弯下了腰。 “滴答——滴答——” 些许红色液体滴在地砖上，鼻腔里传来熟悉的咸腥味，绫人伸手一探，满手殷红触目惊心地映入眼帘。 “这是血？” 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自己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流血。 紧接着太阳穴也传来剧痛，绫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恍惚间绫人似乎看见一架黑色飞机从头顶掠过。 自己好像突然间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或是人。 “明日香” 强忍住头疼绫人展开光之翼朝主舰桥飞去，无视脚下的赞美之声绫人轻飘飘地落在会议室门口，用虹膜扫了下显示屏后大门渐渐开启。 “污染浓度为【0】的幕僚总长即将进入主舰桥，请全员起立欢迎。再重复一次” 不等装甲闸门开启，绫人直接破门而入。 “明日香，在哪里？” 绫人目露凶光地环视四周，脚下传来粘稠的触感，绫人低头一看，wille的蓝色标识不知何时染上了鲜血。 虹芒扫过斑驳血迹，是明日香的。 即将失去理智的大脑艰难地拼凑出一个问题。 这是明日香的血？ “绫人君，你先冷静下”美里颤抖着移到加持身后。 “想知道明日香的位置吗？”加持挑衅般地问道，他故作轻松地揉了揉络腮胡，眼神里满是自负。 “我什么条件都答应。”绫人两眼通红地低吼道。 加持“啪”地打了一个响指。 “查一下第二适任者的位置，应该就在附近。”说着加持拉开椅子一脸轻松地坐了下来，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绫人。 “报报告监察官，污染物失去踪迹。” 加持的表情凝固了。 “喇——” 空气中传来皮肉被削开的声音，先前报告的通讯员被一道白影硬生生撕成两半，会议室瞬间笼罩在一片血雾中。 “我再问你们一遍，明日香，在——哪——里？”血雾中传来绫人的暴吼。 “为什么她会流血？” 急中生智的美里辩解道。 “她刚进门就是这样，而且可能因为最近压力过大导致她精神有些不太正常，这点绫人君你是明白” “撒谎！” 血雾中射出两道彩虹色光柱将美里笼罩在内，美里捂着脑袋痛苦地惨叫了起来。 加持一脚踢翻桌子挡住了绫人的精神攻击，可是已经太迟了。 绫人全都看见了。 每个人脸上的怪异神色，心里对明日香的鄙夷，言语中流露出的嘲讽。 明日香脸上的震惊，悲悯，愤怒，崩溃。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眼眸一点一点被绝望消磨成了黑色。 想到这里绫人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扔掉被自己撕成两半的尸体缓缓走出了会议室。 “没事的，只要找到明日香就好。” 这么说着绫人慢慢走下阶梯。 遇到明日香后一定要把她抱在怀里，一定要紧紧地抱住她。 想到这里绫人笑着抹去泪水。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过明日香。 一滩血突然映入眼帘，周边还有被抹花的血字，鲜血一直蔓延到转角处才消失，几根红色长发落在血泊中，三角形a10神经联结器静静地躺在阴暗处。 是她的。 鲜血全部涌进大脑，眼睛发绿的绫人摇晃几下后坐倒在了台阶上。 “不可能”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绫人使用了精神解析。 是明日香的血。 由于使徒核心的缘故，绫人和明日香有一种天生的羁绊，明日香受重伤时，这些伤害也会反馈到绫人身上。 之前的剧痛表明，明日香的后脑和太阳穴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重击。 当时明日香该是多么痛苦啊？ 愤怒彻底占据上风，失去理智的绫人径直撞入装甲壁，一直突进到会议室内他才堪堪停下身形。 “射击！！！！” 只听见加持一声令下，无数装着蓝色液体的中和剂射进绫人身体，猝不及防的绫人被扎成了一个刺猬，特制的玻璃容器从天而降将他罩在其中。 “给我安分点。” 看着蓝色液体一点一点注入绫人身体，加持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第二适任者是咎由自取，她这样的污染物即使精神中和所也治不好她，更何况我本就没打算造” “你说什么？”绫人艰难地抬起脑袋。 “当然是骗你的。我们一开始要的就是神之核心。”加持一脸报复性快感地说道。 “反正你很快就会睡着，醒来后你将成为aaawunder的动力源，成为万众敬仰的神明大人。” 加持说着扶额大笑。 “至于那个肮脏的污染物，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没准自卫队会收留她的。” 血泪划过绫人脸颊。 “曾经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任何感情，但当遍体鳞伤的她出现时，我就觉得她不能再好看了。我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是她赋予了我活下去的意义，给了我生存的价值。” 绫人笑着拔去插在脖子上的针筒。 “是她教会了我在这个绝望的世界上还有【希望】。” 绫人血流满面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明日香。我没能保护好你。我现在所能做的” “就是拉整个世界为你陪葬！” 绫人决绝地挥出白色光幕朝自己颈部砍去。 无头尸体很快就化为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零】，你还在等什么？！！！！” 天空中传来绫人的长啸。 白之月中，【零】面带笑意的注视着手中已经变成黑色的神核，叹月之兽神色狰狞地侍立在旁。 “去！我最优秀的继承人，将死亡和绝望带给那些卑微的李林们！” 说着【零】朝神核中注入磅礴的黑色能量，接着她以扔铅球的姿势将神核投进【兽】的胸口。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天空瞬间被浓重的乌云所遮盖，黑红相间的庞大雷柱轰在第一区，四处流窜的狂暴能量将路过的人一个接一个撕成碎片。 猩红色翼状眼从雷柱中伸出。 “这个世界说你肮脏不堪，我绫人！不答应！” 四对恶魔般的尖锐翅膀遮蔽了天空，比先前体型还要再大上一倍的【兽】暴吼着踩毁了第一区。 霎时浓烟滚滚，到处都是爆炸的火光。 “李林！今天就用你们的血来洗刷明日香的痛苦！”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绝望的阴霾（4k二合一大章） “还有十五海里进入wille领海。”耳边传来冰冷的机械音。 “尼米兹号起飞两架f-14at型战斗机，搜索到wille基地后回报坐标。” 伊势牧屿冷静地命令道，头上连接有庞大线路的智能头盔闪烁出两个小绿点。 少年摘下头盔长长地舒了口气，鬓角两侧的白发早已被汗水浸湿，抹了一把脸后伊势望向前方和nerv本部尺寸不相上下的大屏幕。 琥珀色双眼里倒映着一支足足有数十艘战舰的大舰队，每艘战舰上方都标注有相应的排水量和级别。 两个标有【f-14at】字样的绿点离开舰队飞出了屏幕边框。 “一次性操纵整个太平洋舰队还真有些力不从心啊。”伊势拍着头盔感慨道。 “少爷您已经很不错了，从来没有人能用大脑操控一整支舰队。”老管家在一旁赞许道。 “花钱买了舰队，但找不到人驾驶，只能统统改装成无人战舰了。” 伊势说着重新套上头盔，他挥动手指将屏幕上阵型略有凌乱的舰队重新排列整齐。 “哔——哔——” 伴随两声报警音，视野中的两个绿点瞬间消失。 “没了？”伊势蓦地瞪大眼睛。 两台造价近四千万美金的战斗机就这么没了？ 虽然八千万对伊势财团来说只是毛毛雨，但出击不到两分钟就被击落实在太说不过去了，震惊之中伊势甚至隐隐怀疑那帮美国大兵把残次品交付给自己了。 “少爷，这是最后传回的讯息。”枯瘦的手递过两页薄纸。 打开头盔前盖后伊势狐疑地接过照片，照片几乎一片漆黑，边缘有类似于锯齿状的物体。 “给我调wille附近的气象图。” 头盔一阵闪动，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串数字。 【晴。风力2级。】 简直是船长们梦寐以求的天气，伊势自忖道。他再度端详起手中照片。 为什么这两张照片像是被泼了墨一样？ “不像是自然现象。” 伊势说着偏了偏头，用脑波锁定舰队中一艘名为【雪风】的驱逐舰后，他挥动手指让高速行进中的大舰队急速停车。 将视野转移到雪风号的舰桥后，伊势环顾四周，红之海上波光粼粼，天上一片晴空万里，不时还有几只海鸟停在舰首歇脚，要不是必须坐镇财团本部，伊势真想去吹吹海风，顺便看看自己亲手打造的超级舰队。 这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 将这些不相干的思绪剔除出大脑后，伊势小心翼翼地将雪风号驾驶出舰队，他敲敲头盔外端，老管家立刻心领神会地在电脑中输入一串字符。 锅炉喷出滚滚浓烟，雪风号驱逐舰以35节的高航速全力朝目的地驶去。 劈风斩浪地航行大约有五分钟后，视野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耳边除了海浪拍在舰艇四周的诡异声音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瞥了一眼身边的海况表，伊势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还指向【微浪】的指针瞬间跳到了【狂浪】。 打开舰首的探照灯后伊势才看清四周海况，海面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动一般剧烈颠簸着，被狂风削去的浪花带布满波浪斜面，在巨浪的猛击下，雪风号老旧的舰身发出巨大的悲鸣，舰长室的玻璃窗也有些许开裂。 “wille的基地不会在百慕大？”伊势半开玩笑地自嘲道。 “少爷，应该就在附近。”老管家在一旁提醒道。 “了解！请放慢速度。” 将航速锐减至18节后，伊势打开了对海雷达，耳边隐约传来野兽的怒吼声。 “估计是我幻听了”伊势摇头苦笑道。 “滴——滴——” 警报声突然大作，雷达正中心出现一个巨大的光斑，视野剧烈摇晃了起来。 “怎么回？” 琥珀色瞳孔骤然缩小。 三对冒着水汽的猩红色翼状眼填满了舰长室的玻璃窗，大到已经计算不出具体尺寸的人形生物轻松将重达数千吨的驱逐舰单手举起。 老旧的舰身承受不住外部压力从中间断开，在雪风号信号中断的一瞬间，伊势清楚地听见黑色人影嘴里吐出一句话。 “少碍事，李林！” 【兽】举起还剩半截的驱逐舰狠狠砸向向第二区的装甲闸门，只听见“轰隆”一声，舰上被引爆的弹药库将装甲闸门炸开一大块缺口，漆黑的蘑菇云状浓烟升向空中和乌云融为一体。 得益于wille基地靠近岸边的地理位置，幸存下来的人员得以跳上救生艇朝岸边拼命滑去，他们根本不敢回头看【兽】，只能麻木地打开发动机随波逐流。 “我很早就想杀了你们，但明日香她一直在劝阻我，因为她觉得你们是值得怜悯的。” 【兽】声音很轻，海浪溅在翼状眼上慢慢滴落，看上去就像是眼泪。 “结果我失去了她，你们却事不关己地逃走。” 加持的冰冷话语回响在耳边。 【如果想做逃兵你大可以选择离开】。 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守卫本部，即使被开膛破肚也和量产机奋力死战的明日香，居然被冠上【逃兵】的名号。 这不仅仅是对明日香人格的侮辱，更是对绫人的侮辱。 明日香痛苦绝望的神色再次滑过脑海。 “你们这帮畜生，现在就想一走了之吗？” 【兽】狂怒地撕开身上的v形装甲，鲜血淋漓的胸膛正中镶嵌着一枚黑色核心。 扇动有半边天空那么大的翅膀，【兽】的吻部长角对着远处的海面释放出一束蓝色光线，原本波涛汹涌的红之海瞬间被劈成两半，露出了光秃秃的海床，高达数十米的海啸从两边朝wille基地席卷而来。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兽】伸手凝聚出一层黑色光幕，将双手呈菱形交叠在神核前方后，充斥着毁灭性能量的加粒子炮咆哮着轰向海面上随波逐流的救生艇。 被黑色光柱所触及到的人瞬间化作飞灰，高达数万度的加粒子炮将大量海水蒸腾殆尽，远远望去【兽】的身姿隐没在一片红雾中，气雾中只能看见那对闪烁着狰狞红光的翼状眼。 仿佛要将所有人赶尽杀绝一般，【兽】缓缓挪动身体将黑色光柱移至wille基地设施上，爆炸的火光直冲天际，【兽】富有光泽的黑色翅膀在火焰中一览无余。 侥幸未死的人尖叫着跳入海中，大部分人很快就被落下的钢筋给砸成一滩肉泥，其余的则被两侧涌来的海啸卷入海底。 先前被明日香救下的小女孩顺着海浪飘到了【兽】的手上，她抓着【兽】的手指拼命哭喊着，炽热的光柱照出她满脸是泪的绝望表情。 【兽】缓缓转头，他抬起小指将小女孩拎到半空中。 “她不顾自己救下你，你居然说她是污染怪物？”绫人眯起猩红色眼眸。 “不我不是故意” “啊呜” 【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小女孩投入嘴中，咀嚼一番后便囫囵咽下。 望着飘满大海的破铜烂铁，【兽】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他似乎在为被自己虐杀的人默哀。 “只有尸横遍野的红色世界才配得上你呢，明日香。” 【兽】看上去很是失望。 呜咽几声后，绫人一脚踏上只剩下破砖烂瓦的海上平台，他的目标很简单。 主舰桥。 很远之外绫人就看见被包裹成装甲盒状的主舰桥，猩红色翼状眼发出鬼魅的虹芒，很快【兽】就定住了主舰桥的所有人。 用利爪撕开装甲盒天花板后，【兽】神色狰狞地盯着装甲盒中的所有人。 “轮到你们了。”【兽】说着挥动手指解除了定身。 “你快逃！”加持说着一把推开美里，后者死死抱着他的手臂。 “绝对不要！”美里哭吼道。 “我们明明才见面，还有很多话没说！” 黑色利爪从天而降，【兽】将加持攥在手中，周遭势若千钧的压力让加持脸色发白，饶是如此他依旧紧紧盯着化身为【兽】的绫人。 “你不是想要我的神核吗？”绫人放声大笑，他伸出手指了指早已愈合如初的胸口。 “来拿啊！”绫人挑衅道。 加持脸色很难看，他嘴里在慢慢渗出血丝。 “加持！” 脚下传来美里的哭喊声，要不是日向和青叶死死拖住她，她恐怕真的会跳到【兽】身上。 “绫人君，我什么都给你，求求你放过加持！” “我也什么都给你，你能不能把明日香还——给——我？！”绫人暴怒地吼道，强烈的声波震得美里耳朵一阵剧痛。 “看看你们这些李林，脑子里满是推脱的借口，没有一个人为明日香感到抱歉。”绫人轻蔑地说道。 “既然你夺走了我的挚爱，那你也要做好相同的觉悟。” 冷酷地说完后【兽】张开血盆大口作势要咬。 “等下。”加持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哦对，你还不能死，你之前吐出去的话我得让你收回去才对。”【兽】咧开嘴露出一个无比恐怖的笑容。 “你知道我多恨你说的话吗？”【兽】说着手中用力将加持一撕两半。 看着从空中飘落的肠子和内脏，美里感觉自己呼吸都快停止了。 洁白色光芒从【兽】的翼状眼中射出，很快被撕成两半的尸体重新恢复原状。 【兽】对着震惊不已的加持咧嘴笑道。 “你瞧，有了白之月的能力，我甚至可以复活死人。只不过我喜欢把人打成粉末，这样我可以少很多麻烦。但你不一样” 【兽】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你居然嘲讽明日香是逃兵和污染物，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暴怒的绫人再度撕碎了加持的身体。 白芒闪过，脸色惨白的加持再度回到【兽】手中。 无视美里的哀嚎，绫人狞笑道。 “即使撕碎你一千次，我也不会满足。因为你切切实实地往明日香心口捅了致命的一刀。” “我可以任你处置”加持艰难地开口道，他深吸一口气回头喊道。 “带美里去奇迹号！” 呈花瓣形的铁壁从四周包裹了装甲盒，正当铁壁即将合拢之际，一根漆黑的手指插入中心阻挡了铁壁的去路。 “想跑？”绫人笑道。 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海洋生态研究机构变成了一片废墟，加持不禁悲从中来，这个自己花了十年心血打造的wille，今天就要覆没在这里了吗？ 红之海的海水倒灌进生命之树形状的海水净化器，原本湛蓝的海水逐渐被红之海所侵蚀，残存的净化器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似乎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 是啊。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扭曲了？ 居然面不改色地对一个十四岁少女说出如此过分的话，还要利用绫人和明日香的感情得到神核。 【利用绫人对我的爱来威胁他，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可恶吗？】 明日香愤怒的咆哮回响在耳边。 为了自己和美里的未来去牺牲下一代的幸福，的确很可恶。 “你觉得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兽】阴恻恻地问道。 “我对第二适任者说了极为过分的话，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加持语气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悔恨。 “我不接受！明日香她也绝不会接受！你必须死，而且由我亲手杀死你！”【兽】暴怒地吼道。 “我只有一个请求。求你能保护葛城。”雨水打在加持脸上，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绫人冷笑道。 “那明日香呢？她活该受你们这帮李林的欺侮？” 张开嘴巴将加持上半身送入口中，一边咀嚼【兽】一边呢喃道。 “明日香，我替你报仇了。” 说着绫人扯掉加持的身体，他移开挡住铁壁的手指将残余的下半身塞入孔中。 美里凄厉的惨叫声回响在wille上空。 “很快你们就都可以团聚了。” 绫人狞笑着撕开胸部装甲，黑色神核和大气摩擦发出炙热的光芒。 “砰！” 一道乳白色身影从空中俯冲而来，在抱住【兽】后两者一同摔入红之海中。趁此机会，被铁壁包裹的装甲壁潜入水下。 “是谁？！”绫人从海中摇晃着站起身，猩红色翼状眼愤怒地环顾四周。 一头粉色长发映入眼帘，翠绿色眼眸中蓄满了泪水，银莲决绝地张开双臂护在wille残骸前。 “绫人，不可以。”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个人 被冰冷的海水浇了个透心凉后，绫人狂暴的意识稍稍冷静些许，他眯起翼状眼望向比自己足足矮了两个脑袋的银莲。 “是你？” 银莲抹了一把脸后呜咽着恳求道。 “是我，绫人。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求求你停手。” 漆黑光幕裹上右臂，绫人毫不犹豫地一拳打穿了银莲的胸口，鲜血顺着少女嘴角缓缓流下。 “你之前骂过明日香贱人是吗？” 绫人狂怒地掐住了银莲的脖子，后者的翠绿色眼眸瞪得大大的，乳白色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 “滚去海底喝水！” 绫人提起银莲把她以头朝下的姿势砸进海里，确认海底传来扰动后，【兽】抬起右脚狠狠地踏在银莲身上。 脚踝处传来被握紧的感觉，这是银莲在挣扎，怒火中烧的绫人不由再用力了几分。 “浪费了三十秒呢，不过没关系。” 绫人露出一个不寒而栗的笑容。 “多让你对着加持尸体哭一会我还是很乐意的。” 海底突然剧烈震颤了起来，【兽】狐疑地环视四周，wille的水面设施歪歪斜斜地沉入水中，燃烧的火光和红之海接触后蒸腾起大片烟雾。 绫人挪开右脚，他伸手将在红之海里浸泡多时的银莲揪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咳！” 银莲侧过脸吐出一大口混有鲜血的海水，胸口的血洞已经愈合，由于大量海水灌入体内导致她的腹部有些许隆起。 “绫绫人咳咳。” 银莲挣扎着张开了嘴，一头粉发紧贴在湿透的脸上，鲜血混合着泪水从脸颊落下，然而绫人对少女诱人的酮体根本没有半点想法。 【兽】举起拳头瞄准银莲腹部，思考片刻后他还是放下了拳头，将银莲粗暴地扔到岸上后绫人大吼道。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就在绫人说话的功夫，一束耀眼的十字形光柱冲破海面射入云霄。 “唔” 绫人难受地眯起眼睛，翅膀处传来被撕裂的剧痛，顶着刺目的白光，绫人震惊地发现这道光柱居然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羽翼烧出一个大洞，仿佛要呼应光柱一般，明媚的阳光从缺口处倾泻而下。 海面发生剧烈涌动，绫人踉跄几步后勉强维持住平衡，水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和wille基地不相上下的庞然大物。 “这是？” 还没等绫人细看，六片足有eva那么大的锋利羽翼劈开海面砸在【兽】的胸口，绫人只觉得胸中气血一滞，连续后退好几步后他才堪堪稳住身形。 “wille只是个诱饵吗？”绫人自忖道，胸口被羽翼劈开的伤口顷刻间就完成了自愈。 先前的十字型光柱不减反增，毁灭性的白光将海面上剩下的最后一点残骸吞噬殆尽。 至此，海洋生态系研究机构全灭。 谨慎起见，绫人再度后退了几步，原本松软的海床突然变得坚硬无比，【兽】翼状眼闪烁不定，用虹芒扫过海底后绫人惊呼出声。 “在海底？！” “轰————” 海水被毫无征兆地抬起，冲击力将身形庞大的【兽】硬生生挑飞到了半空中。 “仅仅在海里就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吗？” 【兽】扇动与体型极不相称的巨大羽翼让自己悬停在半空中，海平面下的阴影显得愈发凶恶，不多时整片海湾都被这庞大的阴影所填满。 三座泛着白光的雷达站率先破开水面，两扇有飞机跑道那么长的浅蓝色羽翼示威地露出一角，左边羽翼末端的锋锐利爪上还沾有猩红色血迹。 数道水柱直冲天际，看上去像是精心雕琢过的镂空骸骨冒出雷达站下方，乳白色舰首伴随着两台长方体姿态控制引擎跃出海面，远远望去这台战舰像是在什么生物的骸骨上组建而成的。 “aaawunder吗？真是漂亮呢。”【兽】抱着双臂赞叹道。 “不过很快它就会永远沉没在这里了。” “砰——砰——砰” 一串炮弹突然在身前炸开，虽然【兽】的装甲极为坚硬，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还是震得绫人一阵头晕目眩。 磅礴的水汽中冲出七八艘战列舰，黑洞洞的主炮全部被调节至最大仰角，趁【兽】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数条坚实的钢缆被甩到aaawunder的镂空骸骨上，锅炉喷出浓烟，原本还柔软的钢缆瞬间绷直，奇迹号的巨大身姿在战列舰拖动下缓缓朝外海漂去。 猩红色翼状眼对着奇迹号射出一发解析光束，在扫到主舰桥时【兽】咧开嘴满意地笑了。 美里正跪在加持的半截身体旁掩面痛哭。 “让我来看看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虹芒扫过穿着红色制服的身影，【兽】的翼状眼骤然眯起。 除去想杀了自己为加持报仇的想法外，占据美里大脑的愿望居然是—— 【自己当初对明日香再温柔一些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 【要是现在能拿自己的命换来明日香，也就值得了。】 【对不起。】 面对这些忏悔的话语，绫人抱着脑袋绝望地吼道。 “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明日香，她已经回不来了啊！” 【兽】平举右手，通体银白色的永恒之枪静静地躺在手掌中。 “给我杀了那帮畜生！！！” 绫人怒不可遏地咆哮道，永恒之枪离开【兽】的手心后化作一道白光掠向远方。 再也没有了踪迹。 “就连你也背叛我！” 青色光芒聚集在翼状眼四周，无视脚下战列舰的轰击，【兽】冒着战火对着奇迹号射出一发眼部射线，菱形光柱在即将冲击到奇迹号雷达站上时被一面白色光幕挡下。 银莲甩了甩被烧灼得通红的手腕朝空中大声喊道。 “有种你冲我来，笨蛋绫人！” 【兽】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眼前依稀出现了有着一头红色长发的少女，湛蓝色眼眸朝自己调皮地眨了眨。 “笨蛋绫人~”明日香宠溺地笑着。 绫人伸手徒劳的在空中抓了一把。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只有明日香一人能这样叫我！！！” 被银莲彻底激怒的【兽】化作黑色流星从空中急速坠下，银莲对着奇迹号惨笑道。 “现在你们可以安心撤离了。” 庞大的身躯轰在银莲胸口，【兽】咆哮着解放了自身的所有能量，旁边原本一片宁静的黑潮岛瞬间陷入灭顶之灾，从【兽】周身扩散的黑色光波摧毁了用于支撑岛屿的火山熔岩，整座岛如同特大型舰船那样迅速左倾，缓缓沉入海中。 处于爆心的银莲浑身淌血，她的脑袋无力地歪在一边，【兽】毫不留情地将陷入昏迷的银莲扔到浅滩上。 【兽】眯起猩红色翼状眼，变成细缝的红色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六颗凶恶的绿色眼珠。 转动几下眼眸后，绫人四肢着地凑到银莲胸口，仔细嗅了几下后【兽】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留情地咬在银莲白皙的身体上，撕下一大块肉后【兽】心满意足地咀嚼了起来。 “唔” 处于昏迷中的银莲被硬生生痛醒，费力地睁开眼睛后她撑起脑袋望向自己身体，【兽】的六颗翠绿色眼珠近在咫尺。 在和银莲对视的一刹那，【兽】的眼神有些畏惧，但它依旧动作不停地啃噬着银莲的身体，很快白森森的肋骨从胸腔中露了出来，整座浅滩到处都是碎肉和飞溅的血渍。 “疼” 银莲歪过头去痛苦地呻吟着，她似乎是不愿让绫人看到自己难受的样子。 感知到银莲情绪的【兽】慢慢停下了动作，将嘴里的肉生生咽下去后，满脸是血的【兽】抬起头，绿色眼珠阴沉地注视着银莲。 “为什么不反抗？”绫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喘息片刻后银莲呜咽着回道。 “我知道，失去她的你有多痛苦。”说着银莲颤抖着抬手擦去眼泪。 “所以你能发泄在我身体上，我很开心。”银莲病态地笑了下，然而那双翠绿色眼眸里却满含对绫人的爱意。 绫人瞳孔骤然缩小，【兽】全身的装甲传出“咯吱咯吱”的不妙声响，仿佛装甲下方有什么东西要挣脱一般。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黑色面甲下传出少年低沉的吼声，【兽】张开利爪将自己的脸撕掉了一半，苍白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扯掉阻挡视线的翼状眼后，绫人睁开被血糊住的酒红色眼眸。 “砰！” 两肩的吸附翼以及拘束器被炸成一堆碎片，表面沾有血丝的皮肤裸露在外，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后，绫人苦笑着望向银莲。 “我可能变不回去了” 银莲只是勉强笑了一下便失去了意识。 整理一下自己后，绫人将能量汇集到双眼处，酒红色眼眸和【兽】的翼状眼发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柱，虹芒射向天空碎裂成无数光点，光点互相碰撞，联结成一面半圆形的彩虹结界。 绫人深吸一口气吼道。 “十二小时内将明日香完好无损地送到第三新东京市，不然” 绫人伸手指向天空，原本还散发出炽热光芒的太阳慢慢被一轮阴影所侵蚀。 “我将让白之月撞击地球，亲手终结这一世的人类时代。” 用尽全部能量将白之月移动到能遮住太阳的卫星轨道后，绫人神情痛苦地跪倒在银莲身边，他的嘴里顷刻间渗出大量鲜血，胸口的神核传出些许碎裂声。 “这下我是真的变不回去了。”绫人喃喃自语道。 暴露在外的脸颊突然传来极为轻柔的触感，绫人惊讶地望向银莲，后者伸出手战战兢兢地摸了摸绫人的脸庞。 “终于触碰到你了呢，绫人君。”银莲调皮地笑道，她很快就缩回了手。 “你是明日香的，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说着银莲强行撑起身体，青紫色肠子伴随着她的动作滑出体外，绫人下意识伸出手想扶她一把。 银莲摇了摇头。 “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唔很快就能再生好。”银莲惨笑着张开翅膀。 “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定要救出明日香哦，我还等着参加你们的婚礼呢。” 银莲说着拍了拍绫人肩膀。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洁白的身影很快拖着血迹消失在了云端。 看着最后一个有所交集的人离开了自己，绫人趴在沙滩上无助地痛哭起来。 “明日香，我究竟该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七章 鸟笼 “扑通！” 身体被重重扔进水中，一串串带血的气泡冒出鼻子和嘴巴朝水面飘去，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牢牢捆住。 “噗噜噜” 嘴里呜咽出一串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字符，肺中的氧气也即将耗尽，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身体不由自主地强烈抽搐起来，但结局却是下沉的越来越快。 快喘不过气来了 自己是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也好。 浑身浴血的黑色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酒红色眼眸里闪烁着狂暴的光芒。 是绫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 明日香猛地睁开眼睛，下一秒她被刺目的日光灯照得一阵眩晕，鼻腔里传来的咸腥气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呕——” 明日香弯腰将积聚在喉咙口的淤血一次性吐了个干净，脑袋疼得仿佛要裂开一般，明日香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难受得呻吟出声。 左边太阳穴肿起了一个大包，面前玻璃上照出自己惨不忍睹的模样，鲜血从眼罩后方渗出流满了脸颊，鼻子和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干涸，糊在脸上的血迹让自己变得难看许多。 用沾满血的手在身上胡乱揩了几下后，明日香这才发现自己的战斗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望着玻璃前脸色惨白的自己，明日香轻声呢喃道。 “你可真惨啊，明日香。”她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刚喘了没几口气鲜血再度涌进嘴里，明日香只得俯身将血呕出，洁白的大理石地面顿时被一抹猩红污染。 如果没有第九使徒的话，自己恐怕就死在那两枪托之下了。 无暇多想的明日香小心翼翼地撕开贴在破旧战斗服上的黄色胶带，她对着玻璃仔细地将胶带黏在肿胀的太阳穴上，接着她握住胶带两头绕过红色长发打了一个结。 扯下来肯定会疼得要死。 确认撕掉胶带后战斗服没有裂开，明日香再次扯下一段胶带印了印鼻子和嘴巴周围的血迹，将半松的胶带重新黏回战斗服后她才抬头环顾四周。 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环形的玻璃容器内，玻璃上溅有不少血渍，抬头一看，明日香难受地眯起眼睛，容器顶部装有极为耀眼的日光灯，除此之外周围一片黑暗。 安静得可怕。 “咕~”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明日香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她随即闷哼出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但自己，也有超过两天滴水未进了啊。 左腕这时传来难以忍受的痛苦，明日香知道那是污染指示仪，她瞥了一眼上面的数值。 【】。 已经超过正常值100倍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怪物呢。 核心突然剧烈跳动了起来，明日香轻抚胸口使劲压下体内异动。 “笨蛋绫人，我还活着呢。我马上就来找你。” 明日香说着挥拳捶向玻璃，很快玻璃上就出现了鲜红色指印，不顾疼痛的手指，明日香一拳接一拳砸在容器上。 “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即使坦克的炮弹也打不穿这个特制容器。”黑暗中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明日香不为所动，她继续摆出打沙包的架势砸向玻璃。 黑暗慢慢退散，明日香这才发现容器表面罩着一层厚厚的黑幕。 室内景象很快映入眼帘，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制书桌和一把办公椅，看上去约有三十多岁的瘦削青年端坐在办公椅上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自己。 杂乱的黑发中夹着不少白发，他眼窝深陷，颧骨高高拱起，看上去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公主殿下，我为你准备的鸟笼，你还满意吗？”青年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充满血丝的乌黑眼睛在明日香身上来回逡巡。 明日香朝地上啐了一口血痰。 青年并不动怒，他拿过茶缸喝了一口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我是荒木，暂代自卫队总幕僚长，捕捉你是我下达的命令。” 明日香厌恶地撇了撇嘴。 捕捉？这是不拿自己当人看吗？ “畜生。” 明日香伸腿抹开地上的血渍。 “自卫队里想要你身体的人估计能排满整个第二东京，说实话，我的确有把你送进军营的想法。” 荒木眯起眼睛贪婪地打量了明日香一番，他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摆弄了一番，看上去他似乎也有些按耐不住。 明日香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后脑勺上，她对着玻璃喷出一大口血，沾染在玻璃上的暗红色血迹遮蔽了少女的酮体。 “这个世界上，只有绫人能得到我。”明日香神情痛苦地说道，不过她语气听上去却颇为轻松。 荒木的脸顿时气成了青紫色，竭力调匀气息后他换上一副阴险的表情。 “不愧是堂堂第二适任者大人，我手头有你男朋友的录像，你想看看吗？” 黑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拍打着玻璃急切地吼道。 “你们究竟把绫人怎么了？” 第九使徒靠在光之牢笼里无聊地戳着裂缝。 “笨蛋，这么说你就被他握住软肋了啊。” 果不其然，荒木得意地笑了。 “别急，公主殿下。”说着荒木“啪嗒”打了个响指。 一块巨型显示屏从天花板上缓缓降下，屏幕上的马赛克图案闪烁不停，明日香暴躁地跺了好几下脚。 这一切荒木都尽收眼底。 【兽】的伟岸身姿出现在屏幕中，他看上去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倍还多，将目光移到【兽】头部后明日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兽】的半边脸被硬生生扯下荡在胸前，取而代之的是绫人狰狞的侧脸，他嘴边沾满了鲜血和肉末，酒红色眼眸狂怒地瞪着镜头，【兽】的肩部也隐约露出绫人苍白的肩膀。 “十二小时内将明日香完好无损地送到第三新东京市，不然” 绫人举起右手，磅礴的黑色能量从指尖溢出射向天空，巨大的新月慢慢侵蚀了正在放射光芒的太阳，世界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这是绫人的新能力？ “我将让白之月撞击地球，亲手终结这一世的人类时代。” 明日香震惊地捂住嘴巴，嘴里顿时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笨蛋绫人为了自己居然不惜毁灭整个世界？ 【我现在看到你就压力大，我们还是分开，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脑海里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明日香悔恨地把脑袋撞在玻璃上。 他是那么地爱着自己，但自己却狠心地逼走了他。 绫人落寞的身影犹如钝刀子般一点一点剜去明日香的内心。 明日香伸手插进胸口狠狠地撕扯起来，鲜血顺治指尖汨汨流下，极度内疚的她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 第九使徒满意地看着身前牢笼的裂缝变得越来越大，她挥动手指将黑色能量从裂缝中注射进明日香的意识世界。 “内疚，愤怒，怨恨这些感情都在无形中摧毁你的自我人格。”第九使徒怨毒地笑道。 “等你打碎这个鸟笼，我的身体就能破茧而出了。” 黑色眼眸里蓄满了泪水，明日香仰起头使劲眯起眼睛，她握拳印了印眼眶，她死都不想让荒木知道自己在哭。 “给公主殿下看下她男朋友现在的位置。”荒木挂断电话，他脸上笑意渐浓。 显示屏闪烁几下后反射出实时画面，【兽】漫无目的地在树林中游荡着，沿途的所有房屋都被他踩成一堆冒烟的瓦砾，涎水顺着绫人嘴巴滴在地上，酒红色眼眸里没有一丝光泽。 简而言之，他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看着神情麻木的绫人，明日香趴在玻璃上痛心地低下了头。 “都是我害了你啊，笨蛋绫人。” “通知沿途所有部队，对【兽】发动总攻。”荒木洋洋得意地命令道。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兽】的身影隐没在火光中。 不多时，一发眼部射线从火焰中射出，画面随即中断。 看来绫人还保有最基本的攻击本能。 “荒木阁下，第九和第十师团已经伤亡殆尽，要不要撤退？”电话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求救声。 “让他们牺牲，没我的命令不准撤退。”荒木轻描淡写地挂断了电话。 “你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明日香咆哮道。 荒木耸耸肩，他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死多少人都和我没有关系。恰恰相反，死的人越多就证明我的计划越有价值。” “你这个性情扭曲的畜生！”由于用力过猛，明日香痛苦地吐出一口血。 荒木冷漠地瞥了明日香一眼。 “他杀了我父亲。” “你父亲是自爆炸死的！”明日香指着自己脑袋吼道。 “我看得清清楚楚！” 荒木突然暴起，他抓起茶缸狠狠掷到地上，碎裂声顿时充满了空旷的房间。 “我不信！” 荒木狂怒地拍着桌子吼道。 面对暴怒的荒木，明日香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跳梁小丑般的男人。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荒木按下桌边的一个按钮后背过身去。 玻璃容器向侧边滑开，不远处的大理石地面突然凹陷了下去，摆满食物的小餐桌慢慢升起，扑面而来的香气勾起了明日香的食欲。 “你也饿了，吃点东西吗？”荒木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 明日香步履蹒跚地走出容器，从她身上滴落的鲜血在地面勾勒出两条歪斜的猩红轨迹。 捡起一根薯条后明日香凑近闻了闻，油炸的香味充斥在鼻腔中。 她的确是太饿了。 将薯条扔回托盘后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掀翻了整张桌子。 望着地上一片狼藉的食物残渣，荒木感觉自己脑血管都要爆掉了。 “你” 竭力压下把眼前这个女人生撕活剥的想法后，荒木刻薄地挖苦道。 “我劝你还是吃点东西，不然瘦脱相了你亲爱的男朋友说不定会毁灭全人类。” 明日香抖落脚上的色拉后挪动身体慢慢朝“鸟笼”走去。 “没见到他前，我绝不会吃一样东西喝一滴水。”明日香决绝地说道。 “所以，我还是乖乖回到你为我准备的鸟笼里比较好。”明日香辛辣地讽刺道。 “砰！” 鸟笼被瞬间关闭。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弱点，那就是绫人君。”荒木得意地笑道。 “你究竟要对他什么？！” 明日香暴怒地吼道，此刻她就像是一头炸毛的母狮，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荒木。 荒木扶额大笑，他似乎为抓住明日香命脉而开心不已。 “放心，到时候用不着我们送你，你自己会乖乖回到你男朋友身边。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带你去个地方。” “说！” 荒木怨毒地笑道。 “松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落的回忆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漆黑的手指从地上慢慢夹起一个人，空洞的酒红色眼眸中映出士兵惊恐到扭曲的神色。 “砰！” 士兵的脑袋上突然冒出一朵血花，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活人瞬间变成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将手枪塞入套筒后士官揉着脸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兽】拎着尸体甩动几下，发现手里的人已经失去所有生命体征后【兽】将尸体往身后一扔。 “噗叽！” 尸体砸在另一具尸体上，尚有余温的鲜血撒向四周，勾勒出一幅极为恐怖的画面。无数残缺的人体堆积成一座足足有数百米高的尸山。 “嘎——嘎——” 死尸散发出的腐臭味引来成群结队的秃鹫，没过多久一只有着杂乱毛发的秃鹫俯冲进尸山，再度飞起时鸟嘴里早就多出了几颗耷拉着悬韧带的黑白眼珠。 “看来死神大人不愿意享用死人。” 士官笑着抽出手枪抵在自己下颚，周围幸存的士兵纷纷效仿起士官的动作。 “啪嗒！” 几声枪响过后，地上多出几具尸体，一支造型精美的左轮手枪落在地上，士官面如死灰地抬头看向【兽】。 刚才对着士兵打出的仁慈一枪，居然是自己的最后一颗子弹。 “痛快点，我还等着和我的小队团圆呢！”士官对着【兽】惨笑道。 似乎是听懂了士官的话，【兽】弯下腰张嘴衔起士官的身体，将士官头部卡在牙齿间后，【兽】猛地发力咬爆了嘴里的脑袋。 至此，第十一后备师团全军覆没。 将嘴里的肉块完全吞下后，【兽】来到一处小溪边，渴极的他趴在地上“咕嘟咕嘟”将溪水喝了个干净。 自从登陆本州列岛，【兽】就再也没有停下过脚步，饿了抓起几个活人果腹，渴了选一条河流补充水分。 绫人几乎已经完全退化成了【兽】。 “咕” 【兽】张开嘴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符，不远处一对正手牵手的情侣好奇地回过头，和绫人视线接触短短几秒后，面色惨白的青年一把推开身边吓得魂飞魄散的女生，他捡起路边的枝条边挥舞边朝【兽】冲去。 “来啊，你这怪物！”青年一边还不忘回头吼道。 “快跑啊！愣” 还没等他说完整句话，绫人伸出两根手指将他拎到眼前，染血的利齿滴下些许涎水。 青年使劲挥舞枝条打在绫人脸上，他对着脚下呆若木鸡的女生绝望地咆哮道。 “快跑啊，今日子！” 名为今日子的女生擦去眼泪摇了摇头。 “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到？！” 今日子说着一步步朝绫人走去，少女看上去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但她依旧缓慢但坚定地朝绫人走去，瓜子脸上淌满泪水。 “你放开他，有事冲我来！” 瞥见女生的深蓝色眼眸后，正要进食的【兽】猛地停下动作。 已经记不清任何东西的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对湛蓝色眼眸，紧接着是炫丽的红色长发和火焰般鲜红的战斗服。 绫人颤抖着拉出塞进嘴里的青年，擦去他的满身涎水后绫人将青年缓缓放在地上，后者一落地便跪在地上呕吐了起来，不顾青年的满身恶臭今日子体贴地轻拍他的背部。 “呜” 泪水渗出眼眶，绫人背对着情侣像个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大腿处传来细微的触碰，绫人睁开眼睛向下望去，是今日子，那对深蓝色眼眸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你没事，巨人先生？” 像乐高小人一般的今日子微笑着看向【兽】。 “我把她弄丢了。”绫人呜咽着回道。 今日子偏了偏脑袋，她伸手对着绫人比划了一下。 “她也像你那么大吗？” 绫人破涕为笑。 “当然不是。我一开始也和你差不多高。” “那可真是伤脑筋了呢。”今日子看上去很是苦恼。 “请问第三新东京市怎么走？”绫人伸手抹去嘴边血渍，他尽力让自己变得和善些。 但成效不太大就是了。 今日子踮起脚尖眺望了一下。 “按照先生你的尺寸，你只要沿着箱根缆车线一直走就行了。” 绫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白色光辉从他眼中射出将青年和今日子笼罩在内。 “这可以让你们免疫任何常规武器。”绫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谢谢你，今日子。” 说着绫人迈开步伐朝地平线走去，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两人在原地发呆。 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第三新东京市？一路上绫人不断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 几小时后明日香真的会被送去那里吗？ 绫人内心给出否定的答案，自己的神核已经破损，如果要让白之月撞击地球的话，所需能量会让自己彻底死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明日香现在还活着。 自从和【兽】融合后，绫人时时刻刻都在经受来自精神层面的攻击，但他很好奇为何自己还能勉强保持清醒。 意识再度模糊了起来，绫人明白体内的【兽】又蠢蠢欲动了起来，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唔噢噢噢噢！” 原本还有几分光彩的酒红色眼眸再度变得黯淡，【兽】的意识占据上风，狂暴的能量将旧城区的大楼一栋接一栋撕成碎片。 “咣——！” 四周流窜的黑色光幕在一栋楼前被撞得粉碎，【兽】的绿色眼珠翻转几下后锁定在了一面破旧的单元门上。 上面依稀标注着【403】的字样。 【兽】抡起拳头朝大楼狠狠砸去，意料中的烟雾和碎片并没有出现，淡淡的白色光幕护在大楼前，光幕虽然微弱但却十分坚定。 金黄色光芒积聚在【兽】眼前，耀眼的眼部射线轰在白色光幕上，一黄一白两束光芒僵持片刻后，【兽】的眼部射线灰飞烟灭。 绿色眼珠用力眯起后消失不见，漆黑翼状眼泛出怨毒的猩红色光芒，【兽】咆哮着撕开胸甲，表面有着明显裂缝的神核发出巨大的悲鸣声。 “咿——” 黑色光柱呼啸着撞在白色防护罩上，光柱砸在防护罩上就像油落在水面一般滑向四周，【兽】硬扛到吐血才堪堪停止轰击。 “唔” 【兽】的意识暂时陷入沉睡，绫人跪地捂住传来剧痛的胸口，鲜血如同瀑布一般顺着他的下巴流到地上，胸腔内的神核不规则地律动着，些许白色能量从胸口溢出。 “明日香” 绫人挣扎着抬起脑袋，此刻薄如纸板的【403】号门成为了绫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些许彩虹色光芒从绫人眼中渗出，他屏住呼吸仔细看向屋内的景象。 桌上摆放着吃了一半的寿司和年轮蛋糕。 沙发上堆叠着银色战斗服，战斗服上盖着一件粉红色内衣，那是明日香的。 卧室里的被子凌乱地丢在床尾，衬衫下是干涸的淡红色血迹，绫人咯咯地笑着，他在这里和明日香完成了彼此间的第一次。 即将收回视线的绫人被床底的一个小物件吸引了注意。 类似于圆筒的外壳，末尾略有弯曲，粗糙的表面写有几个黑色字母，绫人吃力地眯起眼睛。 “asuka？” 【asuka】。 明日香？ 这是石膏？ 为什么石膏上会有明日香的签名？ 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突然在同一时间涌进脑海。 有着巨型獠牙的【海象】使徒，抓着自己脚踝的【犀牛】使徒。 明日香渗血的腰部，那头还未被使徒污染的淡金色长发，少女趴在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上歪歪斜斜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不要给我看这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吼道，【兽】的巨大身形在咆哮声中崩解成漫天碎片。 少年凄厉的惨叫声回响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久久不散。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二代绫人的真面目 从【兽】崩解的漫天碎片中落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袭黑衣的绫人穿过白色防护罩轻飘飘地落在【403】号单元门前。 深呼吸几下后绫人将手搭在门把上，酒红色瞳孔中心裂开一条黑色缝隙，这让绫人的眼睛看起来如同鳄鱼般凶狠。 虽然和明日香只在这里度过一晚上，但潜意识里绫人早就把第三新东京当成了自己的家。 将万千思绪化作一口气叹出后，绫人扭开了门把手。 “我回来了。” 即使屋内没人，绫人还是下意识报告一声，备受煎熬的内心甚至希望明日香从卫生间里探出半个脑袋欢迎自己。 但，终究是不可能了。 “欢迎回来。” 酒红色眼眸里的竖缝瞬间缩小，绫人愕然地看着窗前背对自己的白色虚影。 这个人看上去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眼眸是棕黄色。他穿着质地看上去十分高级的制服，胸口镶有倒三角形装的酒红色宝石，少年给人一种温柔却不失威严的印象。 “你终于来了，【我】。”少年神色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绫人蓦地握紧拳头，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年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是会威胁到自己和明日香幸福生活的人。 “你就是那把不听话的永恒之枪？”绫人双眸中闪烁出彩虹色光芒。 少年挥挥手漫不经心地打散了绫人射出的解析虹芒。 “我只是这座旧屋幻化出的灵魂，明日香她肯定不希望你毁掉这里。” 少年平举右手，银白色长枪静静地躺在手掌中。 “至于永恒之枪，它只会听真正主人的话。” 绫人暴怒地一脚踏在地上，被踩碎的地板碎片飞向四周，酒红色眼眸中闪烁出怨毒的光芒。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绫人目露凶光地恐吓道。 “绝对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黑色能量从四周汇集到绫人右手，还没等他发动攻击，少年先发制人地掷出手中长枪。 “冈尼尔。” 长枪呼啸着刺进绫人胸口消失不见。 “唔” 承受不住永恒之枪的圣洁能量，绫人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逐渐撕碎，如鳄鱼般凶狠的红色眼眸恨恨地盯着眼前少年。 “混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庞大的意识能量让绫人本就疲惫至极的大脑变得不堪重负。 “呕——” 望着眼前走马灯似的记忆碎片，绫人克制不住地趴在地板上呕吐了起来。 大部分场景都是鲜血淋漓的。 在瞥到记忆碎片中站在一起的【零】和【兽】后绫人突然抽搐了一下。 它全都想起来了。 “喇——” 胸口被撕开，黑色神核飞出体外悬浮在少年的绫人中间，辐射出的光能让室内的一切都变得昏暗许多。 “洗手间在左边。”少年和善地提醒道。 绫人抹了一把嘴后步履不稳地走进卫生间，水声很快响起。趁此空隙，少年挥出白色光幕将呕吐物清理干净，顺便修复了破损的地板。 没过多久绫人就走出了卫生间，他神情复杂地瞥了一眼负手而立的少年，后者依旧面带笑意地注视着他。 “我都想起来了”绫人脸色难看地开口道。 “与其说【零】封印了我的记忆，倒不如说我根本没有前世的那些回忆。”绫人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在了沙发上。 “因为，我就是【兽】啊。” 绫人，不，确切来说是叹月之兽看着身边的银色战斗服落寞地笑了笑。 少年，亦或是真正的绫人摇了摇手指。 “其实我的记忆的确被【零】封印了，我也是直到不久前才设法用永恒之枪破坏了封印。” 有着棕黄色眼眸的绫人眨了眨眼睛，柔和的白色光芒倾泻在地上，勾勒出一个有着六片翅膀的天使。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天使形态会突然消失吗？” 【兽】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从你变成天使陪明日香睡觉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入你的潜意识了。” 绫人说着整理了一下防卫官制服。 “由于力量太过薄弱，我只能勉强控制住你，直到” “直到我被银莲打败你才喘了口气是吗？”【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绫人的话，后者点了下头。 “和明日香相处的日子还快乐吗？”绫人瞥向靠在沙发上的叹月之兽。 “得了，和她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不还是由你的意识主导吗？”【兽】没好气地跺了一下脚，老旧的地板再度被踏出了一个洞。 绫人淡淡地笑了笑。 “那是自然。” 有着绫人外形的【兽】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了黑色闪电中，伴随着低沉的吼叫声，【兽】以原本的姿态出现在绫人的虚影面前，只不过这时候的它是正常人大小。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现在是不是该来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呢？”猩红色翼状眼微微眯起，空气中隐隐掠过狂暴的黑色能量。 绫人摇了摇头，他指指【兽】的胸口。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和明日香相处的日子你快乐吗？” 【兽】冷哼一声。 “我对她没有感觉，她只不过是个卑微的李林罢了。”叹月之兽发现自己在贬低明日香时胸甲内传来一阵揪心的痛楚。 比战场上的任何伤都要疼。 “她被抓走后，你心里难过吗？” 【兽】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部吸附翼。 “当然不难过，她死了才好呢” 胸甲内传来的痛楚更加剧烈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对明日香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棕黄色眼眸紧紧盯着【兽】的猩红色翼状眼，【兽】第一次感觉到即使没有精神解析，自己依旧可以被看穿。 叹月之兽破天荒地沉默了。 眼前慢慢浮现出战斗的景象，那时候绫人眼看就要被自己掐死，视野突然掠过一片红色，靓丽的红色战靴结结实实地踹在自己脸上，二号机挥舞着双刃剑杀气腾腾地斩下自己的左手。四只闪烁着绿芒的光学眼狰狞地盯着自己。 那是【兽】第一次见到明日香。 如烈焰般炽热的少女护在浑身浴血的少年身前。 【兽】叹了口气，他调整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宽大的肩部吸附翼烙得他难受不已。 “暂时先休战，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绫人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他轻飘飘地来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你说，我还等着去救明日香呢。”绫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一百五十章 归来了！【主教】 “从白之月中诞生的我起初并没有意识，我来到这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抹杀一个叫【绫人】的叛徒。” 【兽】说着眯起翼状眼，猩红色目光穿透绫人的虚影射在沙发上，神核悬在两人头顶缓缓自转着，这黑红相间的压抑环境让【兽】感觉很舒服。 绫人面如止水，仿佛世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已经没有了关系。 “是【零】给你下达的指令。” 【兽】点点头，翼状眼闪烁几下后辐射出灰色光芒，投影在墙上后形成一幅画面。【零】悬浮在【兽】身前，酒红色眼眸里满是宠溺。 【在那孩子生命力耗竭之前你绝对不能倒下。】 【去，叹月之兽。把那孩子的灵魂带到我面前。】 “任务完成的不错，至少你真的杀死了我一次。”绫人和善地笑了，但他语气骤然转冷，棕黄色眼眸闪出凌厉的光芒。 “但你不该把明日香牵扯进来。” 叹月之兽把身体往沙发里缩了缩，锐利的装甲拘束器很快就将沙发戳出了好几个口子，暗黄色海绵纷纷漏出破洞。 “我不想辩解什么。” 【兽】将包裹在腕甲的双手杵在膝盖上，他托着下巴，猩红色翼状眼慢慢闭合。 “和你的战斗中，我几乎都是按照本能行事。但明日香的攻击唤醒了我对死亡的恐惧，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兽】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零】的确命令我遇到明日香就对她使用精神攻击，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有李林不顾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另一个必死的个体？” 眼前慢慢浮现出二号机的矫健身姿，火红身影手持双刃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受死！！！】 【这一刀是替绫人砍的！】 伴随少女的怒吼声，自己的身体被双刃剑斩得支离破碎。 虽然是被【零】制造出来的杀戮机器，但作为白之月一部分的【兽】清楚地知道使徒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它们的任务只是到达中央教条区，和第二使徒融合进而成为新时代的神。 没有感情和自我意识，谈何守护和爱？ 看到明日香如此坚决地护在绫人胸前。嫉妒，是【兽】第一个学会的情绪。 “所以你对明日香发动精神攻击是想了解人的内心？”绫人嘘着眼问道。 【兽】点了下头，它站起身走到餐桌边，拿过明日香吃剩下的寿司后它迟疑地张开了嘴。 “啊呜——” 虽然寿司已经变质，但尚还柔软的白米和人造肉吃起来依旧可口。 “嗯，比人肉好吃多了。”【兽】发出一声赞叹。 “明日香的记忆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她很爱你，只是她无法好好表达出来。”【兽】捡起另一方寿司塞入嘴中。 “我都知道。” 绫人的虚影颤抖了一下，棕黄色眼眸里隐约有些泪光。 “但我特别恨你。” 叹月之兽握紧了拳头，利爪刺穿手掌根部，鲜血汨汨地从指缝中流下。 “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爱！” 绫人愕然。 彩虹色光芒从【兽】眼中射出投影在电视上，绫人勉强从黑暗中看到了一张床。 视野越拉越近，上面躺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床边放置着输液架，吊瓶里的橙色液体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进入少年的身体，由于睡着后挪动身体的关系，少年的左手将输液管牵拉到了极限，脱离皮肤的注射针将手背拽的鲜血淋漓。 绫人认出了那是刚和【怪鸟】作战完的自己。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抚上自己手背，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左手放到胸口后，视野来到了自己右边。 绫人笑了。 那是明日香的手。 “从那时开始，她就对你有了感情。”叹月之兽阴沉地注视着电视里的画面，绫人沉默了。 猩红色翼状眼闪烁几下后再度辐射出虹芒。 “咣当！” 银白色头盔被砸得粉碎，穿着战斗服的自己冲出了普里布诺盒。 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记起了九号机测试的场景，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冲动啊。在看到下一幕场景时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明日香居然也尾随自己冲出了监控室，从a区一路跑到c区后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笨蛋只是一个同步测试啊。” “她这时候对你有了好感。”【兽】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分得清好感和喜欢？”绫人好奇地瞥了【兽】一眼。 电视很快就切换到了下一帧画面。 第二发令所，大屏幕中的自己正驾驶六号机同时和【海象】以及【犀牛】作战的场景。 “让我驾驶九号机出动。”身穿白色战斗服的蓝发少女冷声道，绫人厌恶地皱起眉头。 “其他人都可以去，唯独你，我绝对不答应！”明日香的怒吼声回响在耳边。 【我受不了人偶和笨蛋绫人并肩作战的样子！】 “这是她当时的内心想法，占有欲是好感的体现。” 【兽】突然神色狰狞地咆哮道。 “但你，辜负了她的这片心意！” 翼状眼中虹芒大盛。 金发少女绞着双手端坐在餐桌前，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明日香不时抬起头，湛蓝色眼眸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 她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究竟是怎么了？】 绫人苦涩地笑了，明日香她在家里等了自己六个小时。 “砰！” 门开了，看到明日香的自己立刻换上了一副冷漠的神情。 “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吗？”自己生硬地开口道。 【他还在为我打他一巴掌的事情耿耿于怀吗？我好过分】 “她等了你六个小时，换来的是你冷漠的神情。”【兽】看上去极为愤怒。 “后来她为了照顾断掉右脚的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而且她还为没有及时支援你而自责不已。” 【兽】收回眼中虹芒，它神色狰狞地望向绫人。 “你很在乎明日香吗？”绫人低垂着眼眸轻声问道。 “我爱她！” 叹月之兽暴怒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愿意为了她去做任何事，哪怕毁灭这个世界！” 地面因为【兽】的愤怒剧烈摇晃了起来。 “你有考虑过明日香的感受吗？她会愿意看到你为了她杀那么多人吗？”绫人平静地问道。 “你知不知道wille的畜生是怎么对待她的？” 【兽】咆哮着轰出一发眼部射线，绫人身体不动，菱形光芒还没触碰到他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只是在为自己的杀戮找借口罢了。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忍心对她用精神攻击吗？” 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棕黄色眼眸因为愤怒而缩成一个小点。 “她答应过我不会将神血的秘密泄露出去！”【兽】吼道。 “这本就是伪命题，seele肯定会逼迫她交出神血，只是早晚的事情。她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和你并肩作战，你想不到吗？” 洁白的光能量从绫人周身辐射而出，【兽】毫不示弱地挥拳相迎，一白一黑两股能量撞在一起，势同水火。 “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她必须要服从我！” 绫人终于愤怒了，他飞速掠到叹月之兽身前抓住它的肩膀猛地摇晃了起来。 “她听你的话只是因为她爱你，你却因为自己的占有欲想把她变成你的人偶，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兽】不甘示弱地反手握住绫人的胳膊。 “我为了她杀了几万人，你居然敢说我不爱她？” “你只是在按照自己的破坏欲望行事，却利用明日香为自己寻找辩解的借口！” 绫人一阵见血地戳穿了【兽】的阴谋，后者手中的力度大减，它似乎被绫人吓到了。 “我” “你知道明日香在哪里，但你却不去救她。美其名曰为了她毁灭世界，但实际上你只是想放开手脚大杀一场。” 绫人掐住【兽】的脖子将他拎到半空中。 “告诉我，你真的爱她吗？”绫人大声吼道。 【兽】眼前浮现出了一段画面。 那时候自己正忙着吞吃松岛和他的手下，耳边突然传来少女的吼声。 【别吃太多啊，待会还要回家吃饭的！】 身形庞大的自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摸了摸明日香的脑袋，少女甜甜地笑了笑。 现在明日香在自己眼前被人抓走，而且她很有可能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银莲被量产机分尸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兽】仿佛看见明日香也在处刑台上痛苦地惨叫着。 猩红色泪水顺着翼状眼滴落在地上，叹月之兽流着泪回道。 “我真的很爱她，所以” 【兽】猛地撕开了自己的胸腔，红色核心顿时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沿着它的身体淌满了地板，空气中顿时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杀了我，然后去救明日香。” 绫人放开手，他神情肃穆地说道。 “我不会杀你，你必须自己去赎罪。” “只要能救明日香，我做什么都行。”【兽】说着张开双臂任由绫人处置。 绫人指向窗外。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叹月之兽，白之月不再是你的主人，你只能遵从我，绫人一人的指令。” 说着绫人闭上眼睛，六片巨大的羽翼充满客厅，原本悬浮在空中的神核来到霞天使身前，棕黄色眼眸射出一束白光，表面布满裂纹的神核在天使的治愈下慢慢变回金色，裂纹也渐渐消失不见。 “你的新名字，是ark10。” 霞天使，亦或是绫人伸出一片翅膀覆盖在神核上，叹月之兽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放在翅膀上。 “传说中的【主教】吗？我很期待。” 旧城区的最后一栋公寓楼湮灭在白光中，夺目的白色十字架冲破云霄，给陷入黑暗的世界带来希望的光芒。 “噔——噔——噔——” 翼状眼闪出凌厉的亮黄色，银白色战靴踏在地上发出一阵小型冲击波，层层叠叠的v形装甲紧密地嵌合在一起，肩部吸附翼上喷涂着黑色的ark10字样，吻部竖着尖锐的突角，身体的关节部位都带有锋利的冰刀状突起物。 十号机全身沐浴在洁白的光晕中，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神圣感。 插入栓内，无数的光粒子凝聚在驾驶座上空，逐渐勾勒出一个俊俏的人影。 身穿雪白色防卫官制服的绫人落在座位上，他活动一下四肢后便握住了操纵杆，操纵杆上传来熟悉的震动。 “终于回来了呢。”绫人尽情地呼吸着插入栓内的lcl，略带血腥气的味道充斥在鼻腔内。 “虽然很不爽，但我终究还是找到了战斗的理由。”化身为十号机的【兽】感慨道。 坐在插入栓中的绫人却皱起了眉头。 胸腔内的神核莫名躁动了起来，绫人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把感知扩散到最大。”绫人命令道。 一道环形冲击波以十号机为中心飞速向外扩散。 “是guf的门扉，虽然还处于最初始阶段，但正在急速膨胀。”十号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沉重。 绫人的瞳孔骤然缩小。 “方位？” “松代，等等第二东京也有！”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松代余影 “咚—— 脑袋磕在玻璃罩上，明日香疼得闷哼一声，她慢慢睁开眼睛，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血腥味让她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身体各处传来十分粘腻的触感，明日香知道自己全身都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战斗服原本具有防水功能，由于新战斗服迟迟无法到位，绫人幻化出的战斗服颜色又不对胃口，自己只能姑且用旧式战斗服应急。 “我可真是个矫情的人呢。” 明日香自嘲地扬起嘴角，由于失血过多，现在的她就连站立都很难做到。 环顾四周，容器依旧被黑幕笼罩着，顶部的日光灯由于断电的关系变得忽明忽暗，玻璃上反射出明日香自己沾满鲜血的苍白脸颊。 “哔——” 突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自己所处的车辆似乎撞到了什么，耳边传来低沉的咒骂声，紧接着是一声枪响。 看来是撞到哪个倒霉蛋了。 对于自卫队好色，嗜杀的特点明日香已经麻木了，就交给【兽】去以暴制暴。 视野逐渐模糊了起来，整个人也变得无比疲乏，明日香将后背靠在玻璃盖上，两手撑着膝盖轻轻地喘息着。 再睡着的话自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这样想着的明日香伸出染血的手指在玻璃上涂抹了起来。 【绫人】&【明日香】。 “笨蛋绫人，我会尽力活下去的。” 明日香拂过【绫人】的名字，浅黑色眼眸里满是爱意，胸腔内的使徒核心仿佛呼应般轻轻跳动了一下。 意识世界内，第九使徒抱着双手，她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深洞般的双眼闪烁出耀眼的红光。 用于围困她的白色光牢已经变得十分黯淡，她轻轻一弹，被手指触及到的光幕瞬间碎成无数个光点，看着周身摇摇欲坠的光牢，第九使徒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 “就这点水准吗？看来我得再压榨你一下。” 她说着伸出手指洒出一轮血迹，血滴在半空中组成了一串字符。 【atshiro】（松代） 看到玻璃上鲜血化成的【松代】字样，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她迷茫地晃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自己明明没有写过【松代】这两个字啊。 周身流窜过一阵恶寒，耳边传来第九使徒有意无意的窃笑声，明日香恨恨地抹去了玻璃上的所有文字。 荒木那个畜生究竟要带自己去松代做什么？ “咣当！” 容器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周遭的声音也变得无比嘈杂，其中隐约还夹杂着惨叫声。 是绫人来救自己了！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 “我在这里啊绫人！！！” 明日香拼命拍打着玻璃呼喊道，浅黑色眼眸里闪烁出希望的光辉，恍惚间明日香甚至看到了绫人微笑的面庞。 “给我老实点！”耳边传来一声怒斥。 噼啪作响的黑色火花流窜在玻璃表面，明日香惨叫一声缩回了手，用力咽下喉头鲜血后她颤抖着摊开双手，手掌根部已经被电流烘烤成焦炭般的黑色。 “咯噔——” 容器似乎被插到了一个基座上，黑幕被粗暴地撕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明日香的心情再次变得绝望。 周围根本没有【兽】的影子，方才的嘈杂声音原来是挪动容器的机械臂发出的。 顺着机械臂看去，明日香发现一条【y】型轨道，装着自己的容器处于【y】中部的交汇点上，两条倾斜的电轨一直顺着容器蔓延至远处的山上，原来的缆车线被改建成了巨大的透明导线。 “是野边山吗？”明日香呢喃道，她环顾四周，很快她的目光就被容器前方的建筑所吸引。 一处扁平的圆柱形建筑静静矗立在离自己大约一百米左右的电轨上，顶部闪烁着红光的圆柱体旁还连接着一把体型硕大的狙击步枪，层层叠叠的黑色管路沿着狙击步枪和圆柱形建筑连接在自己容器所在的基座上。 耳边传来细微的低吼声，明日香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远处眺望，电轨的尽头卧着白色的茧状物体，茧的表面有节奏地起伏着，仿佛下面睡着什么东西。 尽力搜寻一番记忆后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 【零号废坑】。 三号机！ 狂喜的心情涌入胸口，明日香知道这是第九使徒在作崇，几乎不剩什么力气的她只能弯腰避开和零号废坑的视线接触。 “公主殿下，我为你准备的套餐还满意吗？” 身穿黑色西装的荒木拄着手杖笑吟吟地来到容器面前，穿着墨绿色制服的雾岛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边，同行的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少年。 “你这个畜生，人渣！快放我出去！”明日香挥起拳头砸在玻璃上，她目露凶光地瞪着荒木。 “看来我们的客人不懂礼节。”荒木举起手杖在地上顿了顿。 一边的自卫队士兵按下手中按钮，噼啪作响的电流顿时充满了整个容器。 “唔” 竭力忍住放声惨叫的冲动，明日香硬生生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四处流窜的电荷在她身上不断游走，少女极度充血的眼眸死死盯着荒木。 荒木狞笑着迎上明日香的视线。 “觉得痛苦大可以叫出声哦，等你叫出来我们才停下电击。” 死都不会给你们看我软弱的一面，明日香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够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开口道。 荒木抬手示意手下停止电击。 “既然伊势执行官发话，我们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公主殿下你不打算感谢一下他吗？” “呸！” 黑红色的鲜血混合被咬碎的牙齿喷在玻璃上，明日香抹了把嘴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就这点本事？” 明日香轻蔑地笑道，她故作轻松地整理了下衣冠，些许残留的电荷冒出橙色的火光。 荒木果然被激怒了，他示意手下调高电压，伊势伸手拦住了他。 “让我和她单独谈一谈。”伊势牧屿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容器内的明日香。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明日香，命悬一线 “那就有劳执行官大人了。” 荒木阴恻恻地说完后带着雾岛朝远处的简易营房走去。 整理完身上的白色燕尾服后，伊势同情地打量了明日香一眼。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配！”明日香剧烈咳嗽了起来，大块血渍溅落在战斗服上。 电刑所造成的内伤远比外伤要剧烈。 “我很佩服你，nerv的第二适任者。”一袭白衣的伊势看上去十分英武，琥珀色眼眸忧郁地看向远处不断起伏的茧状物。 “世界上像你这样刚烈的人不多了。” “很可惜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且他远比你要帅气，强大。” 明日香挺直腰杆不留情面地回击道，她极不耐烦地剁了一下脚，积攒在容器底部的血泊发出清脆的水花声。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伊势突然大声喊道，他对着明日香不露声色地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口袋。 “你是谁对我很重要吗？” 明日香艰难地睁大眼睛，从伊势的上衣口袋露出了一个三角形勋章，上面雕刻着五个字母。 【wille】。 “你只是个和自卫队沆瀣一气的投机者罢了。”明日香辛辣地讽刺道。 事到如今，她根本不想再回到wille去，自己在只会被当作任人唾骂的污染物。 “你” 伊势看上去极为惊讶，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不近人情的女孩子。自己都亮出wille的卧底身份了她居然没有任何暗示。 【我会找机会救你出去】 伊势用口型对着明日香拼出了这几个字，换来的是却是少女鄙夷的冷笑。 “不识好歹！” 伊势故意丢下这么一句话，虽然只是装作恼羞成怒，但伊势心里却十分赞同这句话。 明日香，太不识好歹了。 “啪嗒！” 冰冷的枪口抵在伊势眉心，少年从容地举起双手。 “真是没想到堂堂伊势财团的执行官大人居然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荒木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到伊势面前，他从伊势上衣口袋里摸出了那枚wille的勋章，雾岛举枪的手有些许颤抖。 “我该称呼你为wille高级执行官呢？还是联合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呢？” 荒木张开双臂对着天空放声大笑，他一直笑到直不起腰才停了下来。 “看来神明大人还是眷顾我的，首先是公主殿下，其次是你。不过，最大的功臣可是我们自卫队的雾岛。” 荒木笑着拍了拍雾岛的肩膀，后者低垂眼眸根本不敢和伊势对视。 “是你？！” 容器内的明日香咬牙切齿地嘶吼道，她握紧拳头举到半空中，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打破容器将雾岛撕成碎片。 “我当初真该杀了你。” 荒木瘦削的脸庞凑到伊势面前。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执行官大~人~” 伊势看上去十分从容，他对雾岛温柔道。 “真名，还记得我为你弹奏的那首【天国的记忆】吗？” 栗发少女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她迟疑地抬起头迎上伊势的视线，绿色眼眸里隐约有了泪光。 “我我做不到！”雾岛呜咽着吼道，她机械地打开了手枪保险。 “没事。”伊势笑道。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 少年和煦地笑着，雾岛想起了那天在礼堂中伊势说过的话。 【在我这里，你完全可以做回自己】。 雾岛哭着放下了枪 “不要被他的话蒙骗了！”荒木在一边厉声吼道。 “你难道不想见你的父母了吗？” 雾岛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我什么都做，求求你放过伊势君和我父母！” “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啊。”明日香在容器内虚弱地嘲讽道。 “有种你冲我来。” 荒木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把他们带下去！” 四名士兵上前将雾岛押了下去，伊势深深地看了明日香一眼后才转身离开。 明日香这是在用自己的命为雾岛和伊势争取时间。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俩了。”荒木恨恨地笑了。 虽然已经虚弱到根本站不稳，明日香依旧用手肘撑着玻璃让自己站直身体，鲜血顺着手臂一点一点滴落在血泊中。 “你现在站在我父亲的尸骨上。”荒木开口道。 明日香下意识望向地面，些许黑色污迹残留在地表，或许这就是老荒木的最后遗骸？ 荒木拄着手杖来回踱步。 “我一生中做过很多错事，但保留这台eva三号机是我人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荒木两眼放光地说着，明日香轻蔑地看着他。 “ja也好，自卫队也罢，死掉的数十万人只是个数字而已。有了eva，我就可以自己当神。”荒木贪婪地说着，脸上尽是计谋得逞的快感。 “而你，第二适任者，就是这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费劲地吐出一口鲜血后，明日香平静地说道。 “狗死前都会再到主人面前看他一眼，而你却在父亲的尸骨上造房子。可见你连狗都不如。” 听到明日香的话语后荒木一反常态地没有暴怒，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极为瘆人的笑容。 “很可惜你发现的太晚了，因为你很快就会变成另一具尸体。” 荒木说着扔掉手掌拍了拍手。 “按计划进行！” “野边山发电所供电开始！” “电压已到最大阈值，请拉下手闸！” 闪烁着红芒的电弧沿着轨道呼啸着交汇到了明日香所在容器的顶部，高压电流照得明日香脸色一片惨白。 “飞轮开启，准备充能！目前能量百分之零。” 前方的圆柱形物体突然拔高了一截，扇形飞轮甩出圆柱体，紫色弧光流窜在飞轮外围。 “你要做什么？”明日香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荒木肆意打量明日香身体一番后狞笑着回道。 “开始充能！” 容器顶端突然开启，凝聚成球形的红色电光瞬间吞噬了明日香的身体。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处于极度痛苦的她拼命用脑袋撞着容器的玻璃，鲜血顺着她的耳朵和眼睛汨汨流下。 呈粒子状的蔚蓝色能量逐渐剥离明日香的身体涌入容器下方的黑色管路中。 “飞轮已充能百分之三十五！” “扑通！” 明日香跪倒在了血泊中，染血的手指疯狂地抓挠着容器舱壁，她的脸色变得极为扭曲。 “第一阶段充能完毕。” 红色电弧慢慢消失，明日香脸朝下扑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第二适任者生命微弱。” 早有准备的荒木立刻命令道。 “准备肾上腺素。” 容器顶部伸下一只冒着寒光的针头，“噗叽”插进明日香体内后银色软管内的液体慢慢被注射进少女身体。 “我死了，绫人肯定会报仇。” 明日香从嘴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词语，她勉强从血泊中抬起脑袋，一头长发被血染得猩红无比，浅黑色眼眸微微放大，她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报仇？哈哈哈哈哈哈哈！”荒木怨毒地笑道。 “看来你还有力气说话，继续第二阶段。” “野边山第二发电所开始供电！” 红色落雷再度砸在明日香身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血之序 短促但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比之前黯淡许多的蓝色能量被抽出明日香身体，飞轮转得更快了。 “飞轮充能百分之七十五，阳电子炮保险撤销！” 类似于手柄造型的枪机缓缓拉到后方，【火】的字样立刻出现在扳机旁，这是随时准备射击的标志。 “第二阶段能源汲取完毕。” “第二适任者生命活动停止！” 荒木扬起手杖。 “准备大剂量肾上腺素以及心脏按摩。” “砰！” 容器顶部降下的除颤器粗暴地砸在明日香胸口，少女的身体随着除颤仪向上跳了一下。 “脉冲确认，大剂量肾上腺素可能会导致目标当场死亡。” “无所谓了。” 荒木摆了摆手。 “反正充能已过四分之三，我要给她看些东西。” 冒着寒光的针头扎进明日香颈部，足足大半管肾上腺素被注射进她的身体。 荒木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一段录像后他示意手下打开容器。 舱门刚一打开，鲜血如同瀑布般从舱口往外溢出，荒木一脚踩进粘稠的血泊中，他俯下身子将平板电脑杵到明日香眼前。 放大的瞳孔微微缩小了一些，濒死的明日香转动眼眸看向屏幕。 屏幕中出现了站在公寓楼旁的【兽】，很快【兽】崩解成漫天碎片，一袭黑衣的绫人没入公寓内消失不见。 “绫” “这是他最后的画面。”荒木得意地笑着，他故作姿态地看了一眼表。 “差不多了。” “轰——————————” 地面重重地摇晃几下后归于寂静。 “就在刚才，二百五十六颗n2航空爆雷投在你男朋友头上，距离第三新东京几百公里的松代居然也能感受到震动。你不觉得这很伟大吗，公主殿下？”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死掉的人是无法毁灭世界的，看来你男朋友是没办法替你报仇了，而你，很快也会死在这里。我将成为这颗星球的救世主，真正的神明。” 荒木站在血泊中狂妄地笑着，突然他感觉裤脚被拽了一下。 染血的手指死死抓住了荒木的西裤，已经说不出话的明日香强行抬起了脑袋，极度仇恨的眼神看得荒木心里一阵发毛。 他拔腿走出容器，狠狠关上门后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再见了，公主殿下。” 荒木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准备第三阶段。” 红色雷柱再度降下。 意识世界中，浑身是血的明日香来到第九使徒面前，用于束缚使徒的光之牢笼已经消失，但第九使徒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日香，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绫人，死了是吗？”明日香生硬地问道。 另一位【明日香】笑着点了点头。 泪水滑落明日香脸颊，她竭力压住呜咽声决绝地说道。 “我把一切都给你，我只有一个条件，替他报仇。” 第九使徒摇了摇头。 “你还想要什么？”明日香握紧拳头哭吼道。 “我要的很简单。”【明日香】怨毒地笑道。 “跪下，求我。” “扑——通——”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明日香的膝盖触碰在意识世界松软的沙地上，她任由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 “求求你，替绫人报仇。”明日香咽下泪水，耻辱感吞噬了她的内心。 “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做到了，真是个乖孩子呢~” 第九使徒蹦蹦跳跳地来到明日香身前，她伸手替明日香擦去了泪水。 “对于乖孩子，我总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说着第九使徒一拳打穿明日香胸膛，侵蚀性的蓝色经脉从少女胸口一直扩散到她全身。 “唔” 明日香扬起脑袋痛苦地喘息着，青色经脉顺着胸口爬到了她的下巴。 这就是失去人格的感觉吗？ 绫人，对不起。 我爱你。 “真是可惜呢，原本还想看你多挣扎一会。”第九使徒抽出了拳头，她幽幽说道。 “看在你那么乖的份上，暂时给你留下一丝意识。” 第九使徒像踢皮球般飞起一脚将明日香踹出了意识世界。 “荒木阁下，仪表的所有数值都在急剧上升！” 荒木脸色陡变，他急忙看向装着明日香的容器，原本电闪雷鸣的容器内部突然蒸腾起一股红雾。 “快销毁容器！” 高达数万摄氏度的烈焰从基座中喷出，容器瞬间淹没在一片火海中。 望着不断跳动的火焰，荒木松了一口气。 失去助燃物的火焰越烧越旺，而且颜色变得愈发鲜红。 简直就像是血的颜色。 “快去灭火！”荒木转身朝简易板房跑去。 几十个自卫队士兵提着消防水龙来到红焰旁，还没靠近火焰边上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荒木的吼声。 “阁阁下。我们动不了了。” 士兵们转头面面相觑。 “你你的头” “砰！” 说话士兵的头颅凌空爆开，脑浆混合着眼珠洒在周边士兵身上。 “砰！砰！砰！砰！” 周遭士兵的脑袋一个接一个爆开了花，火焰中传出若有若无的轻笑声。 漫天血雨浇在火焰上，方才还越烧越旺的烈焰居然被毛毛血雨给扑灭了，火焰上空出现了一抹靓丽的身影。 “只有沾满鲜血的红色世界，才配得上吾所向往的极乐净土。” 身影滑动手指，周围的无头尸体纷纷跪在地上，尸体沾满鲜血的双手摆出迎接的姿势伸向空中。 玲珑的白皙玉足踏在无头尸体的手掌上，每迈出一步，身后的尸体便会爆出一团血光。 周遭士兵纷纷发出了惊叹声。 “卑微的李林们，尔等不配看到吾之神颜。” 伴随着柔腻的话语，看到她的士兵们眼睛纷纷爆开，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地上洒满了黑白色的浆糊。 “啪嗒！” 一声响指过后，填满能量的阳电子炮自动扣下扳机，巨大的蓝色光柱呼啸着轰在茧状物体上。 “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怎么样？” 看着远处搏动得越来越剧烈的零号废坑，荒木的手杖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来，亚当的分身，李林的仆人，吾之本体。现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刻！” 伴随着她的娇喝，零号废坑被一双漆黑的大手撕开，猩红色双眼在看到少女后猛然瞪圆，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漆黑的十字拔地而起，向世间宣告自己的存在后十字裂成两片巨大的羽翼。 被染成红色的眼罩像羽毛般飘落在地上，微风拂过，吹起了少女一头及腰的深红色长发，一双如黑宝石般璀璨的眼眸里倒映着洒满血迹的大地，诱人的白皙酮体暴露在空气中，然而根本无人有胆量去一睹少女的风采。 修长的手指滑过血池，猩红色波纹逐渐荡漾开来。 “李林，就用你们的血来见证新纪元的诞生。” 明日香对着天空露出一抹乖张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四章 驾临的伪神 “你这样做太残酷了，我绝不同意！”十号机在听到绫人计划后发出愤怒的低吟。 握着的操纵杆自行向上推去，十号机弯腰摆出冲刺的姿势，翼状眼散发出的黄色光辉慢慢变红。 “既然你见死不救，那我” 绫人将推到一半的操纵杆猛地拉回手边。 “锁定系统。” 十号机动作顿时停滞。 “你！” “闭嘴，听我说完。”绫人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棕黄色眼眸充满血丝，他伸手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 之前明日香被荒木折磨的伤痛全部反馈到了绫人身体上，虽然没有吐血三升那么夸张，但明日香绝望的心情让绫人无比自责和心痛。 为保证自己的战斗力，绫人被迫切断了自己和明日香体内核心的联系。 “听好了，明日香在松代遭受的痛苦，我身体都扛了下来，咳更换lcl。” 绫人将淤积在嘴里的鲜血一次性吐个干净后换上了新的lcl，看着从脚底漫上来的橙色液体，绫人烦躁地用手指敲了敲插入栓舱壁。 十号机沉默了。 “我已经死过一次，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谈【牺牲】这两个字。”绫人冷漠地训斥着十号机。 “你以为我忍心看到明日香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吗？”绫人悲怆道，他难受地揪紧制服胸口，心脏部位传来的绞痛让他微微屈起身体。 “你眼中的爱只是长相厮守，你侬我侬，最后以一方的牺牲换来另一方的复仇。我不怪你，因为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绫人轻轻抚摸操纵杆，十号机眯起翼状眼剧烈颤抖了起来，坚固的背部拘束器突然崩碎，四对总计八具惨白的骨架刺穿背部伸向天空。 “和你同归于尽后，明日香突入本部击败九号机为我报仇，完成这一切后她选择自爆，我用永恒之枪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几个月她过得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 绫人重重地叹息一声。 “如果你真的毁掉这个世界，你能得到复仇后的快感吗？” 沉默良久后十号机幽幽道。 “我可能也会像她一样了结自己。” 绫人点了下头。 “死是生不出东西来的，只要活着，哪里都是天堂。这是明日香她教给我的话。”绫人说着咽下一口口水，嘴里传来极为苦涩的滋味。 是眼泪的味道。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明日香死吗？”十号机愤怒地挥动骨翼，尖锐的骨头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条沟壑。 “再忍不住也要给我等！” 绫人怒喝道，十号机愤愤地停下了动作。 “我有预感，第九使徒肯定会在今天动手，毕竟死掉的明日香对她来说毫无用处，一旦取得身体控制权她肯定会来这里和第二使徒融合，成为新时代的神。无论如何，第三新东京都是她的必经之地。” “那样的话明日香的灵魂就不复存在了啊！”十号机发出一声愤怒的哀叹。 绫人看上去却颇为镇定。 “根据我和第九使徒接触的经验，她可能不是最强的一位，但她绝对是最阴险狡诈的天使。既然她没有在三号机启动实验中杀死明日香，今天她同样不会吞噬明日香的全部灵魂，所以明日香很有可能还能保留一丝人格。” 绫人托着下巴猜测道。 “所以你要赌这百分之一的概率吗？”十号机阴沉地问道。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个赌局，毕竟第九使徒手上握着明日香这个最大筹码。”绫人勉强笑了一下。 “我从你身上看不到任何为她牺牲的决心。”十号机冷漠道。 “放心，你会看见的。”绫人神色肃穆地回道。 似乎是被绫人的理智所折服，原本躁动不安的十号机慢慢安静了下来，浅黄色翼状眼迷惘地瞪着天空，身后的八具骨翼慢慢朝中心并拢，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尾巴。 “嘟——嘟——” 警报声突然大作，屏幕左上角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得绫人一阵恶心，他举起大拇指和食指做出“放大”的手势，十号机的翼状眼怒睁到了极限。 看到屏幕上充斥着整片天空的轰炸机以及机腹下不作任何掩饰的固体火箭，绫人扶额笑了起来。 “n2航空爆雷吗？” “是啊，足足有256枚呢。”十号机晃动吸附翼，它看上去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 “本周列岛不可能有那么多核弹，估计从美国借了不少。”绫人看着屏幕上不同型号的轰炸机猜测道。 “你要用立场制御模式？”十号机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得意，它似乎为抢绫人台词高兴不已。 绫人冷笑一声。 “区区五面at立场能做什么？” “依靠我自身能量，二十面at立场不成问题。启动！”十号机跃跃欲试地说道，它将白色手指掰得咔咔作响。 “你在教我做事？”绫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忘了之前你答应的话了吗？”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叹月之兽，白之月不再是你的主人，你只能遵从我，绫人一人的指令。】 十号机不吭声了。 “知道神明是怎么战斗的吗？”绫人靠在驾驶座内慵懒地问道，棕黄色眼眸里的血丝居然慢慢消失了。 “神只要站在原地，李林们就会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罢了。但正是这些李林们却勇于攻击静止在原地的神明。” 绫人轻声笑道。 “这是他们的可敬之处，同样也是可悲之处。” 绫人缓缓举起右手，十号机也随即右掌朝上伸向空中。 大气中的离子能量呈线状汇集在十号机手掌上空，如太阳般耀眼的十字星闪现在头顶。 “虽然只是伪神，但创造一颗自稳定的小行星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绫人轻蔑的表情平添几分肃杀，十字星表面的极高热量烧灼着大地，散落在旧城区的钢筋混凝土残骸在高温作用下慢慢融化成铁水。 “归来，被击倒的天使们。” 随着绫人的召唤，十号机背后的八条骨翼如孔雀开屏般呈扇形展开，第一只骨翼上传来低沉的龙吟声，雄伟的龙形生物盘踞在骨翼四周，它的嘴里衔着一枚红色核心，如黑洞般深邃的眼眸中折射出怨毒的红光。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第三使徒蠕动下颚开口道。 “啊，好久不见，接下来就拜托了。”绫人像招呼老朋友一般笑道。 “切，在没把你女朋友带回来前，我可不会原谅你。” 第三使徒嘟囔完后和骨翼融为一体，原本惨白的骨架瞬间染上一抹猩红，如血般娇艳的羽毛从骨架上长出盛开在十字星下。 紧接着第四，五，六，七，八，十天使纷纷附着在十号机尾部的骨翼上，只剩下倒数第二根骨翼还是光秃秃的。 “真可惜啊，第九天使现在还逍遥法外。”十号机微微摇头。 绫人伸出左手，霞天使的虚影从手背上慢慢浮现。 “去，第十三使徒，白之月不给你应有的位置，我来给你。”绫人温柔地笑道。 六翼天使轻轻呜咽一声后飞离插入栓附着在仅剩的骨翼上，无数颗造型怪异的眼睛在骨翼上慢慢睁开，看上去极为瘆人。 “真是个爱哭的孩子呢。”绫人轻抚胸口，体内神核缓缓跳动着。 围绕十号机手掌进行公转的十字星内突然涌出数道光柱，流光溢彩的能量分成八份轰击在对应的骨翼上，原本色彩缤纷的骨翼瞬间变成了整齐划一的白色。 八条硕大的尾巴在十号机身后缓缓甩动着。 被榨干能量的十字星向内飞速塌缩，很快密度极大的黑洞出现在十号机手掌中，绫人颇为自信地挪动手指将黑洞限制在十号机上空。 造型各异的轰炸机呼啸着从空中掠过，密密麻麻的机队遮蔽了整片天空，闪烁着寒光的n2航空爆雷如雨点般从机腹落下，尖锐的坠落声让大地为之震颤。 “幼稚的李林们，区区两百多颗n2就想消灭神明？再加十个零估计都够呛。” “啪嗒！” 绫人笑着打出一个响指，原本巴掌大小的黑洞突然急速膨胀，一直膨胀到旧城区那么大才堪堪停止，璀璨的银河出现在了绫人制造的黑洞中。 “即使李林，地球乃至整个太阳系都被毁灭，eva和神明们依旧会永存于天地之间。” 已经飞行到最终阶段的n2纷纷打开保险，裂变反应让整具固体火箭在短时间放射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 “你们还差得远呢！” 绫人大笑着掷出手中的星云，瀚若星河的力量瞬间吞下了来袭的全部n2，航空爆雷宛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还是把戏演得逼真一些。” 绫人说着握紧操纵杆，无需借助翅膀，十号机双脚腾空慢慢朝云层飘去，八条雪白的尾巴竖在背后。 “简直就像八岐大蛇的尾巴呢。”绫人赞叹道，他掰动手指默默计算了一下。 “第十天使，交给你了。” 十号机的最后一条尾巴突然发生异变，第十使徒似笑非笑的脸部虚影从白尾上空缓缓浮现，空洞的眼神迸发出夺目的光芒。 耀眼的黄色光柱呼啸着射入第三新东京市附近的地面，绫人清楚地感知到从本州岛地底传来了超乎想象的震动，不多时冲击波传导至地面，看着脚下摇摇欲坠的日本列岛，绫人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 “是不是演过头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虚构的噩梦，然而（精神污染警告） “砰！” 枪响过后，脑袋上冒出血花，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啪”地倒在地上，肥大的肚子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垂死挣扎着，荒木走到怪物尸体边上对着它的肚子连开三枪。 随着最后一颗子弹落在地上，怪物再也没有了动静。 荒木慢慢抹去脸上的汗水，他将沾满汗渍的手在西装上胡乱揩了几下，身旁是带着一脸不明笑容的明日香。 她依旧没有什么蔽体的衣物，及腰的血红色长发柔顺地荡在胸前，没有一丝光泽的黑色眼眸里映照着满地尸体。 “恭喜啊，荒木君。你成功消灭了八十三只丧尸。”明日香笑吟吟地来到荒木身前，她俯下身有意露出曼妙的身体曲线，荒木看得喉头一紧。 松代的骇人景象还历历在目，原本以为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荒木没有想到明日香对自己态度居然十分友好，这让荒木产生了一种明日香是斯德哥尔摩候症群患者的错觉。 一想到自己还有重新成为神的机会，荒木不禁心情大好，他恭敬地邀请明日香来到自己位于第二东京的豪宅内部进行参观。 荒木氏是第二东京排得进前五的名门望族，以老荒木为首的军政一体派在这座百年老宅内做出过无数影响自卫队发展的重大决策。 这座百年豪宅外表看上去十分低调，四四方方的三层钢筋混凝土建筑给人一种内敛、含蓄的感觉，内部装修则是极尽奢华，很难想象在这个半末世时代还会有人如此注重物质享受。 一踏入豪宅，荒木的女儿便冲上前扑进父亲怀中，然而她在看到一丝不挂的明日香后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 “爸爸，你又带别的女人回来了吗？” “这可是不是一般人，这是能振兴我们家族的神明大人。”荒木故意恭维明日香，后者好奇地环顾豪宅四周·。 今晚就让你沦陷在这里，这样想着的荒木不禁微微扬起嘴角。 “爸爸，妈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你能不能不要”小女孩怯生生地说道，明日香游离的目光第一次落在女孩身上。 “爸爸的事情，贵子少管。”荒木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贵子害怕地低下了头。 没过多久明日香便提出要去上厕所，这让荒木感到十分疑惑。 神也是需要排泄的吗？ 无暇多想的他让贵子领着明日香去了豪宅内部。 明日香刚离开没多久，各个房间里就涌出了类似于丧尸一样的怪物，这些面容扭曲，嘴角流着涎水的怪物似乎只能感知到荒木的存在。 多亏荒木生性谨慎的个性，他在豪宅内部到处都藏有枪支，用来对付这些行动缓慢的丧尸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杀死几只丧尸，一脸惊恐的明日香冲下楼梯到荒木身后拽住了他的袖子。 “神明大人也会怕丧尸吗？” 荒木有意在明日香面前炫耀自己的技术，杀到后面他甚至有余力带着明日香主动到每个房间内扑杀丧尸。 方才有着肥大肚子的丧尸正是躲藏在密室中的最后一只。 “奇怪，为什么丧尸会知道密室的存在？” 荒木托着下巴自忖道，然而在看到一边的明日香后他的所有想法都抛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啪嗒！”密室大门轰然关闭。 整个房间只剩下荒木和明日香两个人。 “神明大人”荒木假惺惺地问道。 明日香一脸不明所以地转过脑袋。 “神明大人？”她茫然地问道。 “我刚才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该报答我呢？”荒木淫笑着问道。 明日香害怕地向后退去，在撞到墙壁后她才惊觉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要不要过来。” 无视明日香的惨呼，荒木狞笑着扑倒了她。 发泄完【兽】欲的荒木喘着粗气系起了裤带，他恨恨地朝地上被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女吐了一口痰。 “什么神明大人，还不都是我的玩物？”说着荒木病态地大笑了起来。 “可惜啊，你男朋友九泉之下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该有多难受？” 荒木脸上尽是复仇的快感，他整理完衣冠后走到门边的显示屏输入一串数字。 “哔——” 【密码错误】。 荒木震惊了一下后再度输入了一串数字。 【密码错误】。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轻笑声，荒木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然而空气中的笑声却越发嚣张，环顾四周后除了尸体和脸朝下生死不明的少女，荒木一无所获。 “别白费心思了，我在这里。” 头顶传来十分慵懒的女声，用新型复合钢材做成的密室屋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开，刺目的红光照得荒木难受得眯起了眼睛。 “真是令人作呕的表演呢，嘁嘁嘁！你就这么迷恋我的身体吗？” 空气突然凝固，荒木张开干燥的嘴唇大口呼吸起来，他看上去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金鱼，暴突的眼珠里倒映出一个人影。 明日香带着一脸不明意味的戏谑笑容坐在阁楼栏杆上，两条银鱼般的长腿愉快地摇晃着。 “你该不会真觉得凭借肮脏蝼蚁的身份，就能触碰到神明的身体？”明日香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重。 如果刚才的不是第二适任者，那会是谁呢？ 这样想着的荒木打算转头看个明白，明日香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动动不了了。这是荒木的第一个反应。 “这可不好，你得陪我把游戏玩下去才行。”明日香怨毒地笑道，黑色眼眸里泛出点点猩红色光芒。 “你究竟想做什么？”荒木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zip！” 明日香伸出两根手指拂过自己的薄唇，荒木震惊地发现自己张不开嘴巴了，牙齿以及舌头都被一块巨大的肉所代替，他强行伸手朝嘴唇探去，然而摸到的却是光滑的皮肤。 “李林没有和我说话的资格，保险起见，我把【嘴巴】这个概念从你身上抹去了。”明日香将手指缠绕在发梢上，欣赏完荒木扭曲狰狞的面庞后她开口道。 “幻境，是我最得意的能力。尔等李林都是可悲的视觉动物，遇到容貌姣好的同类便要据为己有，看见异类不惜任何代价，即使是神，也要杀死。” 明日香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金碧辉煌的家具，过了好一会她才将冷若冰霜的目光投向荒木。 “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丧尸这种东西吗？”明日香似笑非笑地问道。 荒木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前景象都变成了恍惚的绿色。 等等，自己家里究竟有多少人来着？ “连自己管辖的家族里有多少人都不知道，我勉为其难地替你数了一下。总共有，八十三位哦！” 明日香特地在【八十三】这个数字上下了重音，她懒洋洋地挥动了一下手指。 “爸爸” 身后传来女孩的呜咽声，冷汗顺着荒木后背流到了屁股沟里。 “不这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荒木来不及多想，他捡起手枪塞入嘴中。 “砰！” 荒木的脑袋像个西瓜一样爆开。 看着眼前骇人的景象，明日香悲悯地摇了摇头。 “何为现实，何为梦境。梦是现实的延续，现实是梦的终结。妄想以自杀逃避一切的你连懦夫都不如。” 白皙的手指在空中虚画出一个红圈，第九使徒轻蔑地将红圈掷向荒木的无头尸体，不多时荒木完好无损地站回密室内。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之前在你身下的是谁？” 说着明日香转动手指将荒木强行转了一百八十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荒木抱着脑袋大声尖叫了起来，他无法想象自己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听着荒木的惨叫声明日香舒服地眯起眼睛，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这么大费周章，能听到你的惨叫声也值了。” 明日香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现在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刻。” 说着她站在栏杆上张开双臂，红色光幕从地面缓缓升起，被红光拂过的丧尸从腿部开始慢慢改变了模样。 已经极度崩溃的荒木在看到那个被自己连开四枪击毙的“丧尸”后瞳孔骤然缩小。 那是自己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妻子，除去侧脑的恐怖伤口，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僵硬的双手还拼命护在孕肚前，只不过上面已经多出了三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望着抱住妻子尸首放声大哭的荒木，明日香鄙夷地冷笑道。 “真是可惜呢，我原本还以为堂堂自卫队参谋会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说着明日香打了个哈欠，她挥动手臂撕开天花板后朝天空中飞去。 “我已经玩够了，现在就麻烦你们快点死掉。” 明日香举起右拳伸向空中，她仰头怒吼道。 “出来，三号机！！！” 猩红色光球从天而降，还没来到地面，光球辐射出的庞大热能就将荒木连同他的百年豪宅一同炙烤成黑色灰烬。 漆黑战靴伸出光球底部踩到地上，面目狰狞的三号机展开双臂环在明日香身前，由十字架裂成两半幻化而成的羽翼劈开云层伸向天空。 “真是个乖孩子呢。” 明日香宠溺地笑着，三号机的猩红色双眼变得愈发凶恶。 挥动左拳敲在右手掌上，明日香一点一点将左拳挪离右掌，闪烁着红光的黑色剑尖露出指缝。 这是一把细长的双刃剑，剑刃犹如长刀般细狭，闪耀着光芒的刀身上镶有美丽的纹饰，明日香握住剑柄指向天空。 “借由胜利之剑。” 猩红色雷电从剑尖释放轰向天空。 “guf门扉为吾开启。” 灰蒙蒙的天空像被撕碎一般突然变得极为浑浊，四处流窜的黑色能量在明日香的指引下逐渐汇集在剑尖顶端。 伴随着明日香病态的笑声，由胜利之剑生成的黑洞极具膨胀到整座第二东京那么大，层层叠叠的星环从黑洞四周辐射而出，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色。 三号机的庞大羽翼顺势插入黑洞中开始汲取能量，菱形光芒涌出地表，无数建筑被连根拔起，密密麻麻的人影飘到空中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空气中充斥着人类极度凄惨的悲鸣声。 漆黑的礼服长裙出现在明日香身上，和往日高傲潇洒的风格不同，现在的明日香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如黑曜石般晦暗的眼眸看不出哪怕一丝感情。 胸口突然传来细微的疼痛，明日香神情一滞，在看到远方的白色十字星后她神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最终我还是要面对你吗？” 占据明日香身体的第九使徒笑了。 他知道她会来，她也明白他一直都在等着自己。 既是恋人，同样也是夙敌的两人，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个。 “那我就以最强的姿态，为你送上一首血之序曲。” 明日香掷出胜利之剑，原本只有半个人那么高的剑身突然变得无比巨大，三号机伸手握住变大的剑柄，双眼迸发出夺目的红光。 庞大的剑身插入第二东京中心，被割裂的大陆板块慢慢脱离海平面升向guf门扉。 这一天，明日香杀死了居住在第二东京市的两千万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红与白 “第二东京上空形成guf门扉。” 十号机语气沉重地说道，身后八条由天使幻化而成的尾巴纷纷垂下，似乎在为被明日香屠戮的居民哀悼。 “她居然真的可以打开门扉” 绫人失神地望向远方黑红相间的庞大星环，四分五裂的大陆板块拔地而起，被吸入黑洞中后化为三号机的食粮。 “看来我们都被【零】摆了一道啊。”绫人苦涩地笑了。 “她宁愿放弃自己的神格也要阻止你们在一起。怎么样，要向你女朋友投降吗？” 说到“投降”时，十号机弯曲手指在空中打出一个引号。 “根据白之月的规则，胜者能随意处置战败方。即使被明日香杀死我也无所谓，但你甘愿做三号机的奴隶吗？” 绫人笑着模仿十号机在“奴隶”这个词上打了引号。 十号机身后原本静止不动的第一条尾巴突然高高竖起，高亢的龙吟之声从云层中传来。 “投降？当初李林把我从冻土层中挖出来开膛破肚，肢解得只剩一副骨架。我最后依旧和五号机同归于尽，顺便引爆了伯达尼基地。现在你居然要为一个低等的李林投降？” 第三使徒的龙形虚影从空气中慢慢浮现，四根细长的龙须狂怒地飞扬着。 所有使徒中，只有第一，三，九这三位使徒拥有近似于人类的意识和情感。其他使徒都没有觉醒自我意识。 “在我眼里，李林和使徒是平等的，两者并没有先后之分，更何况明日香和我一样，既是使徒也是李林，而现在” 绫人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扶额大笑了起来，癫狂的笑声让十号机和第三使徒身体一凛。 “他该不会是疯了。”第三使徒挪动尾巴附在十号机耳边轻声道。 “估计是能量过载把脑子烧坏了。”十号机抱着双手俯视着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的绫人，浅黄色翼状眼里充满鄙视的意味。 “命运真是神奇啊。”绫人抹去渗出眼眶的泪水后回道。 “我是第一个经过手术改造获得使徒体质的李林，而明日香她是第一个经由侵蚀获得使徒体质的李林，我的实验数据救了她一命。现在我们都成为了白之月的继承人。” 绫人抬头望向天空正中遮蔽太阳的白之月，作为一颗星球，白之月本身能够释放出光能，但这些能量完全不能和太阳相提并论。 耳边传来【零】若有若无的笑声。 “是不是很难决断呢，绫人君？” “只要打败明日香就可以了。”绫人轻声笑道，他的笑容里却隐藏着浓浓的悲伤意味。 面对同样是伪神的明日香，他根本无法估算出自己的胜率会有几成。 “永恒之枪。” 通体银白的长枪静静躺在绫人掌心，这是他最为得意的灵魂武器，曾在危难中多次救过自己的性命。 “三号机，就交给你了。” 绫人说着将永恒之枪朝十号机掷去，银芒闪过，十号机伸出手掌轻而易举地将膨胀数倍的长枪抓在手里，来回甩动几下后十号机微微颔首。 “我赤手空拳都能打赢那个在零号废坑里躺了快一年的废物。” 绫人没有接话，他抬起头，棕黄色眼眸忧郁地注视着远方已经合起的门扉。 “明日香，我好想你” “真是命运弄人啊。” 明日香看着远方消失的十字星长叹一声，身后的三号机发出配合的低吟声。 虽然第九使徒从心眼里憎恶绫人，但她始终都在默默关注绫人和明日香的感情之路。 “那两个孩子，从来就没有好好地呆在一起过。”第九使徒低垂眼眸，她看上去有些悲伤。 “但是，一想到明日香跪在脚下求我的样子，我真的感觉好爽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九使徒伸开五指放在胸口癫狂地大笑起来，漆黑眼眸里闪出狰狞的红光。 “下一个就是绫人君了呢。”明日香伸出手指放进嘴里贪婪地吮吸着。 “下跪已经用过了，让我想想，让他舔我的脚趾怎么样呢？嘁嘁嘁！”明日香整理了下自己的礼服长裙。 v型领口稍微有些松弛，少女原本就十分诱人的身材曲线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妖娆。 “可惜啊，那么好的身材，某些部位却不尽如人意。”明日香有些懊恼地摸了摸胸膛。 “反正这已经是我的身体了，就勉为其难地改造一下。”说着明日香打了一个响指，原本松弛的v型领口被慢慢顶了起来。 “这样的大小应该差不多了。”明日香回头看向三号机，后者无言地俯视着她。 举起食指朝下挥去，原本就残破的地面被三号机惊人的体重再度压垮，在将三号机压到比自己视线稍低后，明日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 “没有人，能站在比我高的位置。” 明日香漫不经心地挥动手指将挡在面前的建筑以及行人粉碎成渣。 “听好了，吾之仆从。先去和绫人君打个招呼，按照我那个可怜宿主的记忆，绫人君唯一的eva已经被自卫队毁掉了。” 将胜利之剑摆在胸前后，猩红色光芒辐射出三号机体表，很快一颗超大型光球拔地而起朝远方急速掠去。 “该穿什么衣服去见绫人君呢？” 打发走三号机后明日香托腮漂浮在空中，脸上尽是羞涩的红晕，她看上去就和大多数陷入恋爱中的少女一样天真烂漫。 除去她已经杀死两千多万人的事实。 “让我想想。”明日香说着轻抚左眼，她突然轻轻地“呀”了一声。 “糟糕，眼罩掉了。” 胡乱地将头发拨弄到额前后，明日香失望地发现自己的刘海根本掩盖不住完好的左眼，情急之下她只能恨恨地闭上左眼。 “姑且算是过关了，但战斗服怎么办？” 虽然第九使徒知道明日香的战斗服是红色，但具体的花纹以及配色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看来还是得回去问问她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世界，然而各人的意识世界却又大不相同，有些可能是茂密的森林，有些可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明日香的意识世界则是有着深红天空的荒漠，荒漠的尽头有着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平时只有极为稀少的红色阳光能照到崖底。荒漠之下储存着明日香所有的记忆以及深层意识。 这也就是明日香性格的真实写照，外在是如烈焰般激昂的自信形象，内心却如沙砾般柔软，语言以及肉体上的中伤会给荒漠带来长时间的改变，但这些被外界造成的伤口会随着时间流逝被慢慢抚平。 而现在由于第九使徒的侵蚀，明日香的意识世界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荒漠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孔洞，天空也变得一片漆黑，天地间安静的可怕。 崖底传来一阵细微的喘息声，大约有一米六那么高的十字架歪歪斜斜地插在沙砾中，浑身是血的明日香身体呈十字型被捆绑在十字架上。 沉重的铁镣捆在明日香四肢上，鲜血沿着她的口鼻一点一点滴落到沙堆中，每隔一段时间，积聚在沙坑中的血泊会自行攀上十字架上重新回到明日香体内，以保证她最后一点人格不会消散。 真正的明日香，便被第九使徒囚禁在这里。 “啊啦啊啦，公主殿下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第九使徒蹦蹦跳跳地来到十字架前，然而由于重伤而处于深度昏迷的明日香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喂！你倒是醒醒啊。”第九使徒不耐烦地戳了戳明日香的肩膀。 依旧没有回应。 “嘁嘁嘁，那我可就失礼了哦。” 第九使徒狞笑着将明日香握拳的手指掰开，她轻轻提起明日香的小拇指，捏住第二根指节后她缓慢地将小指朝相反方向掰去。 “咔——咔——咔嚓！” 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第九使徒笑吟吟地松开被自己掰成九十度的小拇指。 “唔” 明日香痛苦地呻吟一声后慢慢睁开眼睛，湛蓝色眼眸在环视一周后迎上了第九使徒怨毒的面容。 “喀拉——喀拉——” 用于束缚明日香四肢的铁链被她扯得咔咔直响，剧烈挣扎一番后明日香因为气力不支停下了动作。 “你来做什么？”明日香死死盯着第九使徒的漆黑眼眸。 “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我替绫人君报完仇了。” 第九使徒漫不经心地捏了捏明日香被掰断的小拇指。 “唔，你这个畜生。”明日香愤怒地低吼道。 “啪嗒！” 压抑不住疼痛的明日香仰头惨叫了起来，细密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滴到沙堆中。 “谁让你一直昏迷到现在呢？” 第九使徒说着将断掉的小拇指重新掰回原位，她伸出手指抬起明日香下巴，仔细观察一番战斗服颜色后第九使徒打了个响指。 漆黑色礼服长裙被火焰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染血的鲜红色战斗服。 “你要做什么？笨蛋绫人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明日香失神地问道，被铁链锁住的右手握成拳头。 “你真相信作为白之月继承人的他会被区区几枚n2杀死吗？”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你上当了哦！” 第九使徒说着挥出手臂，漆黑天空瞬间崩碎了一角，白色空间内赫然出现了一身防卫官制服的绫人。 棕黄色眼眸正专心地注视着正和三号机进行激烈拼杀的十号机，十号机身后的八条尾巴围绕着三号机做出各种眼花缭乱的攻击。 真正的绫人回来了。 还有十号机。 再度看到绫人的那一刻明日香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实在是太想念他了。 一头红发遮住了实时影像，第九使徒对着明日香怨毒地笑道。 “他在等我哦。” “你究竟要对他做什么啊？？？” 明日香暴怒地吼道，她拼命想挣脱十字架，重伤的身躯硬生生将铁链拽离十字架表面。 “咳啊！” 明日香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她神情狰狞地瞪视着第九使徒，后者似笑非笑地和她对视着。 “我可以扮演比你更好的角色哦。利用他对你的爱来接近他，趁他松懈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然后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新时代的神。” 第九使徒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的人格吗？” 已经极度愤怒的明日香只想着挣脱十字架，鲜血不断从她嘴里溢出。 “一定不能让你得逞。” 红色光幕打在明日香身上，她的动作顿时定格，第九使徒凑到动弹不得的明日香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让你看着他在我脚下求饶，之后我会当着你的面砍下他的脑袋，这样，你就会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意识世界中充斥着第九使徒的尖声狂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 欺诈师的魔术 表面布满裂纹的红色光球从天而降，在地上留下一条极长的破坏轨迹后速度不减地朝十号机撞去。 “拙劣的演技。” 直到光球掠至身前几米十号机才堪堪抬起缠绕着白色光芒的战靴，只用右脚十号机就将原本还在高速行进的红色光球轻易停下。 面前的红色光球表面泛起大片蒸汽，看上去就像是剥开鸡蛋后留下的零碎蛋壳，十号机挥动永恒之枪漫不经心地切开光球。 除了底部的黑色残渣外光球内空无一物。 耳边突然传来呼啸之声，十号机背后的第五条尾巴警觉地竖起，空气中隐隐掠过水状波纹，水波凝固后形成了一面类似于万花筒的反射镜将十号机包裹在内。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恶魔般的漆黑羽翼遮蔽天空，三号机在高空连续做出数个翻滚后以突破音障的速度对着十号机脑袋甩出一记飞踢。 和空气摩擦产生炽热光能的右脚在踢穿反射镜后将十号机的身躯轰成一堆银白色碎片，落地后三号机咆哮着挥动胜利之剑转身甩出一道v形剑气。 猩红色剑气将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十号机再度分割成更小的碎块。 望着漫天飞舞的碎片，绫人非但没有半点惊慌，他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是我太大意了。” 半空中传来十号机断断续续的声音。 被三号机踢出一个大洞的反射镜晃动几下后射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洁白的人影在三号机身后飞速凝聚成形，原本还四处飞舞的碎块像是拼图的扁平零片一般汇集在白色人影上。 八条尾巴在空中肆意飞舞着，完好无损的十号机神色狰狞地立在三号机身后，浅黄色翼状眼变得愈发明亮。 三号机猩红色双眼猛地闪烁了一下，它反应神速地从肋下朝十号机刺出胜利之剑，然而十号机动作更快，包裹在白色光幕中的手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后劈在三号机后脑勺上。 “砰！” 十号机将三号机连人带翅膀一同砍飞了出去。 “没有第七使徒的分子重组能力，我估计已经去【零】那里报道了。”望着远处地面溅起的烟尘，十号机伸手轻抚自己的第五条尾巴。 “身体素质真是惊人呐，当初果然不该给它天使脊椎的。”绫人有些后悔地看着从烟雾中缓缓站起的三号机，后者身体同样毫发无损。 “咳咳——” 【明日香】神情痛苦地跪倒在地，鲜血缓缓从她口鼻处渗出，抹了一把脸后【明日香】憎恶地望向远方。 “居然用我的同胞来对付我，绝对饶不了你” 由于三号机是第九使徒的肉体，因此三号机所受到的伤害会百分百反馈到第九使徒身上。 意识世界中，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明日香不由自主地咳出一大口血，和第九使徒的暴怒相反，明日香喘息着对屏幕上的十号机和绫人露出一抹惨笑。 “这样才对，笨蛋绫人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喀锵——” 十号机怒吼着刺出永痕之枪，闪耀着白光的长枪直奔三号机胸口，后者手持胜利之剑平举在胸前，枪尖撞在剑身上划出一阵夺目的火花，空气中的金铁交加之声不绝于耳。 “永恒之枪可没有拳头爽。” 将冈尼尔夹在肋下后，十号机举起右手，耀眼的白色光幕凝聚在手掌上空五到六米处；三号机见状立刻将胜利之剑插在地上，他挥动右拳收缩到身侧，夺目的红色光芒覆盖上整个右臂。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 十号机怒喝着投出蓄力至极限的光幕，三号机咆哮着轰出一记直拳，一红一白两面光幕对撞在一起，狂暴的能量将十公里内的一切物体还原到了原子状态。 绫人伸手分开撞向自己的树木和建筑，在看到远处的模糊人影后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白色光幕渐渐吃进三号机的拳头，有着八位天使助阵的十号机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很好，就这样把你慢慢撕碎。” “砰呲！” 眼看自己即将败下阵来，三号机抽出胜利之剑毫不犹豫地砍断右臂，突然失去重心的十号机踉跄了几步后撞进三号机怀中，势如破竹的白色光幕堪堪擦过三号机耳边后将远处的山丘轰成一堆飞扬的尘土。 “混蛋！” 十号机抬起膝盖上的突起物恨恨地踹在三号机腹部，将三号机坚实的背部按在自己膝盖上后，十号机伸手插进黑色身躯，鲜血顿时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摸索一番后十号机抓住了三号机的脊椎，正当它要抽了第九使徒肉体的脊椎骨后，耳边突然传来少女凄惨的呼救声。 “快住手啊！！！” 十号机慢慢停下了动作，浅黄色翼状眼转动一番后锁定了不远处跌跌撞撞的身影。 鲜血不断从少女嘴里涌出，黑色双眸已经几乎看不出任何光彩，鲜红色战斗服湿漉漉的，她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扭曲的血印。 在看到明日香耷拉在身侧的右手后，十号机翼状眼猛地睁圆。 方才自己对三号机造成的伤害，都被反馈到了明日香身上吗？ 来不及多想的十号机急忙抽出握住三号机脊椎骨的手。 “不要动！” 绫人的喊声硬生生逼停了十号机的动作。 “谁知道她现在是使徒还是明日香呢？”绫人挥动手指将十号机定格在半空的手重新插进三号机身体。 做完这一切后，绫人迈开步伐朝明日香走去，他的体表被笼罩在一层金黄色光幕内。 意识世界中，明日香怔怔地看着脸上浮现出犹豫神情的绫人，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笨蛋绫人，你在等什么，快点动手杀了我啊！” 她尽力想挣脱捆在自己四肢上的铁链，哪怕手脚都已经被锁链勒出了触目惊心的血痕，然而却无济于事，明日香只能绝望地看着绫人一步步落入第九使徒的圈套。 在离明日香还剩十步开外的距离时，绫人迟疑地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明日香有些不对劲。 但他实在太想念明日香了。 “笨蛋绫人，是你吗？” 明日香此时也停下了脚步，猩红色泪水渗出眼眶滑落脸颊，她挣扎着朝绫人挪动几步后颤抖着伸出了左手。 “呜我真的好想你”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绫人的心理防线。 他化作一道光影掠到明日香身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湿漉漉的柔软触感顿时传遍全身，绫人痛心地打量着明日香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都是我的错。” 情绪激动的绫人将明日香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你是我的明日香啊”绫人哽咽道，棕黄色眼眸中蓄满泪水。 “那不是我啊，笨蛋绫人！！！” 十字架上的明日香撕心裂肺地吼道，在看到第九使徒代替自己和绫人亲密后，明日香的心都要碎了，她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打从记事起，明日香从来没有如此痛快地哭过。但今天，在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和死敌你侬我侬的时候，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那真的不是我啊，笨蛋绫人”明日香呜咽道。 正抱着明日香身体的绫人突然心中一动，他以微不可察的动作撩开明日香的刘海，在看到少女左眼流下的泪水后他狐疑地皱起眉头。 印象中明日香左眼不应该是处于侵蚀状态吗？为什么会流泪？ 这样想着的绫人拂起明日香的一头红发，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从指尖滑过的红色发丝，哪里还有半点金发的影子？ “噗叽！” 防卫官制服内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拳头，【明日香】面带笑意地握拳在绫人体内使劲搅动着。 “唔好痛” 即使是伪神的绫人也无法承受内脏被活生生捣碎的痛楚，他单膝跪倒在第九使徒面前，大口鲜血从嘴里落下。 “怎么，你还想向我求婚吗？哈哈哈哈哈哈！”【明日香】大笑着抹去眼角的泪珠。 “亏我还挤出几滴眼泪呢。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疼到几乎失去意识的绫人挣扎着抬起脑袋，昏耗的眼神紧紧盯着【明日香】扭曲的面庞。 “果然是你吗？” “噗叽——” 【明日香】摸索着从绫人腹中拽出一大截青紫色肠子缠绕在他脖子上，她狞笑着勒紧了手中的“绳索”。 面色惨白的绫人颤抖着握住了【明日香】的手，无法呼吸的他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 “明明日香，我好疼” “我可以让你更疼哦！” 第九使徒一边握紧绫人的手，一边抬腿踹向少年已经被开膛破肚的腹腔，连续重击踢得绫人惨叫连连。 地上淌满了绫人的血以及破碎的内脏组织。 “快住手啊，你没看到他快不行了吗！”明日香大声哭喊道，铁链被她拽得咔咔作响。 她明白肠子被拽出体外有多疼，第九使徒踹在绫人身上的每一脚都像是在剜去她的心头肉。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不要再伤害绫人了。” 这是第一次，明日香愿意为了所爱之人放下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尊。 “你这个畜生！” 暴怒的十号机一脚踹飞三号机后举起永恒之枪朝第九使徒狠狠插去，【明日香】只伸出一根手指就挡下了十号机的永恒之枪。 “这不可能——” “你就是之前的叹月之兽。” 【明日香】在连踹绫人数脚后慵懒地回道，少年已经丧失了意识，身体随惯性慢慢向后倒去，然而第九使徒拽着缠绕在绫人颈部的肠子不让他摔在地上。 “很可惜，你和我的差距就像是神与尘土的区别。放心，成为神后会我让你当我的宠物的。” 【明日香】说着挥动粘满绫人鲜血的手臂，三号机手中的胜利之剑脱手飞出，还在半空中就被一束蓝色光线打得偏离轨道，坠在了山脚下。 “啊啦啊啦，你就是第九使徒。”半空中传来少女爽朗的笑声。 “无畏君他不忍心对你动手，我可是相当愿意的哦！” 第一百五十八章 Love is Destructive（爱即毁灭） 大量褐色泡沫从三号机右手断臂处涌出，恶心至极的“噗噜噗噜”声顿时充斥在空气中，不多时再生完成的褐色人手便握拳朝十号机面部砸去，后者依旧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包裹在红色光幕中的拳头在距离十号机头部几米便被一股巨大的阻力所停滞，巨大的龙首死死咬住三号机右腕，四根龙须狂怒地抽在十号机脸颊上。 “小两口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的任务是把眼前的敌人揍到爬不起来为止啊混蛋！” 第三使徒发出高亢的龙吟声，红色光芒从大气中凝聚到空洞的黑眸中，眼见势头不对的三号机急忙挥动左臂朝龙首斩去。 眼看三号机的斩击越来越近，第三使徒依旧死不松口，鲜血沿着三号机右手汨汨流下。 “轰——” 耀眼的蓝色光柱从天而降，在地上划过一条长长的破坏轨迹后扫断了三号机的双臂，温热的鲜血从断臂处喷涌而出洒在十号机脸上。 “可恶的eva，又来坏我好事了吗？” 【明日香】抬头剜了一眼躲在云层后方的运输机，黑曜色眼眸里流露出深深的憎恶。她神情扭曲地将绕在绫人脖颈上的肠子打了个死结，随后她抬脚积蓄能量，裹在红色光芒中的右腿踹在绫人胸口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一直撞断了好几棵树后绫人浑身是血的身体才重重砸在地上，路上洒满了少年的破碎脏器。 “真是惨呐无畏君。” 真希波于心不忍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绫人，即使眼前的少年曾经毁灭了整个wille以及杀死了加持。 “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啊，如果不加入wille公主殿下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真希波扶着框眼镜叹出一口气，蓝绿色眼眸映照着【明日香】扭曲的身影。 “前备用适任者小姐的eva可真难用啊。” 真希波说着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此时蜷缩在狭小的驾驶座内，丰满的胸膛将她的视线遮住大半，眼前只有三块狭小的显示屏，驾驶室其余部分被密密麻麻的线路所占用。 由于银莲的eva并没有搭载插入栓的空间，wille被迫将真希波塞进简易驾驶盒内直接插入eva脊椎中。 饶是如此，真希波也只能勉强获得百分之四十多的同步率。 费劲地挪动操纵杆将三号机头部纳入瞄准镜后，真希波眯着眼睛扣下扳机。 运输机机腹下，银色二号机的四只光学眼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加长型来福狙击枪的枪口冒出蓝色火花，灼热弹壳飞出的同时一束蓝色射线呼啸着朝三号机头部飞去。 “叮——” 【明日香】抬手挥出一面红色光幕罩住了自己和三号机，蓝色射线打在光幕上像漂浮在水面上的油一般从光幕上缓缓滑下。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后门眼睛娘~”【明日香】扬起嘴角怨毒地笑着。 耳边突然传来“呲呲”的烧烤声，【明日香】狐疑地转头望去，看到眼前景象后她神色微变。 “这是？” 红色光幕上被蓝色射线沾染到的部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不多时光幕就像一块被虫啃过的地毯一般千疮百孔。 “公主殿下，哦不第九使徒saa，这是我们为你特制的反使徒弹，成分是中和剂+aa弹哦。” 真希波得意地朝【明日香】比出一个中指。 “卑微的蝼蚁！！！” 【明日香】暴怒地抬起手臂对准真希波所在的运输机，正准备将运输机轰成碎渣的她突然神情一滞，在看到满手的蓝色光点后她难受地皱起眉头。 “忘了告诉你，反使徒弹扩散的分子极易溶解在空气中，所以你就乖乖地将身体交还给公主殿下！” 在和第九使徒对话的功夫，真希波早已操纵银色二号机换上了新的弹夹，将射击模式调整为三发点射后真希波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在射出三发反使徒弹后，狙击枪已经烫得发红的枪口突然爆出一团火光，四散的碎片打穿了运输机脆弱的机身，整架飞机冒着烟缓缓朝地面坠去。 “让我好好看看什么？！” 拿着望远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直到沉重的望远镜砸在脸上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捡起被撞掉的眼镜。 揉揉眼睛后再度朝下方看去，确认再三的真希波恨恨地将望远镜朝角落里一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希波发出一声悲鸣。 同样震惊的还有【明日香】，她的漆黑瞳孔缩小成了一个点，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白色。 淡淡的白色光幕笼罩在【明日香】身前，从三个方向射入的反使徒弹无一例外地被阻挡在了光幕外。 没有人知道绫人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撑着肚破肠流的身体来到【明日香】身前的。 但有一点却始终没有变过，每当明日香遇到危险时，绫人总会义无反顾地挡在她身前。 “喂！你” 【明日香】伸出手指戳了戳绫人肩膀，绫人身体上洒满了反使徒弹生成的蓝色光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我拼命啊，笨蛋绫人！” 意识世界中，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明日香绝望地吼道，过去的时间里她几乎哭瞎了眼睛，极度红肿的眼睛里依旧止不住地流出泪水。 “因为这是明日香你的身体啊” 背对着【明日香】的绫人轻声呢喃道，棕黄色眼眸缓缓闭合。 “我知道你还在所以要坚持住。” “真——希——波！！！！” 【明日香】突然捂住了胸口，她冲到绫人身前对着天空中不断下坠的银色eva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绫人，绫人他是我的！无论是拥抱，接吻，折磨甚至是虐待，都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做。他，只能由我一个人杀死！！！” 处于极度愤怒的【明日香】足下一点，纤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血色羽翼从她背后张开，少女扇动翅膀化作一颗红色流星朝银色二号机极速撞去。 “果然不该插手夫妻矛盾啊~” 真希波感慨着砸碎手边的玻璃，她用力拔出带有【紧急脱出】字样的板纽。 “砰！” 椭圆形驾驶舱撞破eva背部飞入云层内部消失不见。 飞速掠至眼睛已经熄灭的银色二号机面前，明日香伸出右手虚空一抓，银色eva的脑袋便被硬生生扯了下来，从胸腔内喷出的鲜血喷洒在明日香身上，她贪婪地伸出舌头舔舐着脸上的血渍。 “还没完呢！” 以掌作刀撕开银色eva的腹部后，【明日香】拽出一截肠子大口吞咽了起来。 “唔味道还凑合” “呕——” 意识世界中的明日香看见这个场景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止不住地呕吐了起来。 “嗝——” 吃饱喝足后【明日香】抬手抹去嘴边的残余肉渣，她对着银色二号机的残躯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eva身躯突然极度肿胀了起来，在膨胀成一个人形气球后，银色二号机终于抵挡不住内部的压强爆成一团血光。 “绫人君，我为你报仇了！” 【明日香】带着一脸血淋淋的得意笑容慢慢降临到绫人面前，后者已经说不话来，他只能对【明日香】露出一抹无言的惨笑。 仔细打量一番绫人身上的蓝色污迹后，【明日香】失望地摇了摇头。 “可惜啊绫人君，你被那个老女人给污染了。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明日香】说着伸出手，原本插在山脚下的胜利之剑瞬间出现在了她手中，剑身在【明日香】调节下发出狰狞的红光。 “如果你不能完全属于我，那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明日香面带笑意地举起胜利之剑。 “即使有百分之零点一的你不属于我，那我也只好杀了你。我只想要完完全全的，像玩偶般听话的绫人君哦！” 【明日香】狞笑着挥剑砍在绫人颈侧。 “喇——” 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溅起的血柱足足有五六米那么高。沐浴在血雨中的第九使徒舒服地眯起眼睛。 “还是热的呢。” 看到地上的脑袋后，意识世界内的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绫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Don＆＃39；t be（不需要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明日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沐浴在血雨中的第九使徒畅快地大笑着，绫人的血将【明日香】本就耀眼的红发浇灌得愈发娇艳。 “终于死掉了，白之月的叛徒。” 【明日香】瞥向绫人依旧站立着的无头尸体，她漫不经心地挥动胜利之剑将尸体一剑拍飞了出去。 “还真是乏味呢，本来我都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没想到绫人君居然如此看重这个李林。可笑的爱情！” 【明日香】疲惫地伸了一个懒腰，仰起的俏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漆黑眼眸中倒映着一动不动的十号机。 “现在只剩你了哦，叹月之兽君。击倒你我就能获得通往第二使徒的门票。” 与少女身材极不相称的巨大羽翼从背后伸向天空，湿润的翅膀表面蒸腾出大片血腥气，【明日香】将胜利之剑的剑柄顶在胸前摆出一个突刺的姿势，漆黑眼眸泛出点点红光。 “去地狱里陪着绫人君！” 【明日香】吼道，她足下一点朝十号机胸口掠去，十号机背后的八条尾巴似乎是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最后一条尾巴上的第十使徒缓缓浮现出半具身体，深洞般的眼睛对准【明日香】轰出一发高热射线。 挥拳打飞来袭的黄色光柱后【明日香】撞上了一层厚厚的at立场，被打飞的光柱在接触地面后将周遭的一切事物炸得灰飞烟灭。 “想拖延时间吗？幼稚！” 第九使徒冷哼一声抬脚踹碎了数层闪烁着彩虹色光芒的透明立场，在踢碎所有at立场后【明日香】举起胜利之剑，猩红色能量不断从她胸口的核心内被灌注进剑身，一个和绫人十字星不相上下的红色超新星凝聚在了胜利之剑的剑尖上。 “喝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怒吼着将超新星往十号机头顶砸去，原本就极不稳定的星体瞬间放射出比太阳光亮数亿倍的光辉。 “哈啊~哈啊~” 即使是伪神的【明日香】身体也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能量消耗，她扇动翅膀摇摇晃晃地降落到了地面，将胜利之剑当作拐杖拄在地上后她剧烈喘息了起来。 意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空气中充斥着浓密的光粒子，【明日香】喘息一阵吼抬起脑袋朝空中望去，她的瞳孔骤然缩小。 一颗比自己的超新星更为明亮的星星闪烁在天空中，超新星只在金色星星面前坚持片刻后便彻底败下阵来，将能量放射一空后超新星缩小成光点逸散在了大气中。 闪烁着金色光辉的神核缓缓来到【明日香】面前，在她极度惊愕的瞪视下，神核的光辉由内而外构建出血管和脏器，不多时完全恢复身形的绫人出现在了【明日香】面前。 不知是不是消耗过度，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棕黄色眼眸冷冷地瞥了一眼静止中的十号机。 “启动傀儡模式，人格切换为【明日香】。任务目标：压制三号机。” 十号机的翼状眼瞬间熄灭，伴随阴沉的“咯噔”声，六只闪烁着猩红色光芒的眼睛在转动几下后便锁定在了前方的三号机身上。 白色光幕从十号机脚下慢慢向外扩散，借由光幕产生的反重力，十号机原地起跳，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十号机一个侧空翻来到了三号机身后，它抬起右腿一个膝撞将三号机踹翻在地，银白色战靴狠狠踩在三号机腹部后十号机举起了永恒之枪。 在空中飞舞的第六条尾巴幻化出一个有着黑色花纹的球形物体，无数浅灰色眼睛在球的表面来回游走。 “轰——” 地面支撑不住十号机的重量发生塌陷，十号机的银白色战靴突然踏穿三号机身体，背后的八条尾巴呈利剑状环绕在三号机身体四周，鲜血顺着三号机嘴里溢出流满了下巴。 借由第八使徒的惊人重力，十号机得以钳制住身下的三号机。 “没人能逼我低头！” 【明日香】愤怒地挥剑朝绫人脑袋砍去，绫人举起包裹在金色光芒中的手接下了势若千钧的斩击，金红相间的能量以两人为圆心向外扩散，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由斩击形成的深深沟壑，连大气都被劈开了。 “哼！这才是神该有的力量。“【明日香】轻蔑地笑道。 绫人没有回应，棕黄色眼眸里突然发出鬼魅般的光芒，彩虹色光芒射入【明日香】的漆黑瞳孔。 【明日香】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后丢下剑抱住脑袋，绫人急忙扶住了她的肩膀，原本还带有深红的解析光芒慢慢变成了柔和的浅黄色。 “这是？” 在看到【明日香】内心记忆后绫人狐疑地皱起眉头。 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噗叽——”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手指从绫人身侧缓缓插进他的双目，似乎要让绫人忍受更大痛苦般，【明日香】在抠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球后一把捏碎，随后她将被捣成浆糊状的眼珠小心地塞回绫人眼眶内。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血流满面的绫人立刻捂住双眼痛苦地惨叫了起来。 意识世界中的明日香绝望地低下了头，她再也不忍心去看绫人因为自己所遭受的折磨了。 “请原谅我绫人。” “没想到你也会被我的幻境所迷惑啊，绫人君。”【明日香】抬脚将四处摸索的绫人绊倒在地。 “放心，我造成的伤口你无法愈合。” 【明日香】狞笑着踩在绫人胸口，她俯身凑到绫人耳边阴恻恻地问道。 “知道为什么我要替你的明日香保留一丝人格吗？” “为什么？”绫人痛苦地呻吟着。 “因为，我想让她看着你被我一次又一次地虐杀。那种只能干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明日香】说着站起身在绫人身上转了一个圈，她将沾满绫人鲜血的手指塞入嘴中贪婪地吮吸了起来。 第九使徒突然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真相是，我只能占据宿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格，那最后的百分之一就像是水杯里残留的最后一滴水，亦或是下水道转角处的污垢，我无法剥夺。只有宿主本人放弃，我才能完全占有这具身体。” 【明日香】说着捏起绫人的食指，将自己的手指抠进绫人指甲后她粗暴地掀起绫人的指甲盖，随后她一口咬住指甲将其硬生生掰了下来。 “唔” 处于极度痛苦中的绫人闷哼一声弓起身体，似乎是不想让明日香过于担心，他轻轻推开第九使徒然后蜷缩起身体。 “够了。” 十字架上的明日香缓缓抬起脑袋，她带着决绝的神情开口道。 “你可以拥有我的全部” “不可以！”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明日香的声音戛然而止。 狭窄的彩虹色光柱破开意识世界的漆黑天空照射在明日香身前，洁白的光粒子逐渐拼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明日香充血的眼眸睁得大大的。 男孩看上去约莫七八岁，他穿着一件备用适任者转用的灰色战斗服，他此时正严肃地审视着十字架上的明日香，棕黄色眼眸看上去有些困惑。 错不了，这是格格塔基地时期的绫人。 在看到小绫人极为正经的表情后，明日香反倒先避开了视线，她有些难为情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她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透，由于有几天没有洗澡了，淡淡的腥臭味飘入鼻腔，让明日香感到十分难堪。 “你就是第二适任者吗？”小绫人挑起一根眉毛问道。 “我是”明日香咬着嘴唇回道，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自信。 然而下一句话让明日香啼笑皆非。 “你就是我未来的女朋友吗？” 小绫人脸上带着深深的不信任感，他上下打量了明日香好几遍似乎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个看上去傻乎乎的【我】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小绫人踢了一脚石子嘀咕道。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明日香有些崩溃地问道，先前心里积攒的委屈几乎就要爆发，她使劲仰起头尽力不让眼泪流下。 可不能给他看笑话，这是明日香的内心想法。 “哎，你别哭啊。” 小绫人顿时慌了神，摸遍全身他都没找到一张纸巾，情急之下小绫人直接冲到明日香面前抱住了她。 “！” 感受到小绫人身体传来的温暖触感后，明日香惊讶地看着抱住自己身体的小绫人，他毫不嫌弃地将脸贴在了明日香胸口。 “虽然有些湿漉漉的，但很舒服。”小绫人抬头对着明日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明日香泣不成声地说道，小绫人急忙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别哭了，本来那么好看的眼睛都肿了。哎呀，你怎么比银莲那家伙还爱哭呢？” 明日香破涕为笑。 无论处于什么阶段的绫人，他都有让明日香喜欢的特质。 “叮——” 小绫人伸手挥出一面橙色at立场，用来捆绑明日香的铁链瞬间崩碎，体力早就耗尽的明日香从十字架上摔下，小绫人尽力托住她的身体。 “咳咳！” 跪地吐出嘴里的淤血后，明日香对着担忧的小绫人灿烂一笑。 “我没事，话说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小绫人冷哼一声回道。 “我来看看我未来的女朋友不行嘛？哎呀，你别突然抱我啊呃要被勒死了” 早就按捺不住的明日香立刻将小绫人紧紧拥入怀中，迟疑片刻后小绫人环上了明日香的腰，他踮脚附在明日香耳边轻声道。 “我本体的精神解析被第九使徒识破了，但他还是设法找到了你的意识世界。为了不让第九使徒发现，我只好进来走一趟了。” 明日香捧起小绫人的脸，她分开小绫人的唇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唔” “不要呼吸，我痒。” 明日香说着捏住了小绫人的鼻子，后者的脸慢慢变红，随后发青，最后涨成了紫色。 唇分。 “哇！我要憋死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小绫人极为害羞地挥舞着双手叫道。 “你就是我的希望。”明日香温柔地摸了摸小绫人的脑袋。 “这是成年人的吻哦，等你本体回来我们再继续。” 明日香宠溺地笑道。 小绫人若有所思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第一百六十章 心之容貌，人之容貌 “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小绫人盘腿坐在地上，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明日香也学着小绫人的姿势有模有样地盘腿坐到他身边，仔细地将沾满血迹的淡金色长发拢至耳后后，她将脑袋靠在了小绫人肩上。 “让我靠一会，笨蛋绫人” 明日香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她装作不经意地瞥向小绫人，后者正瞪大眼睛环顾四周，一副十分警觉的样子。 “你怎么了？” 明日香歪着脑袋问道，她伸出手细心地替小绫人抹去战斗服上的血渍。 “我在观察敌情，本体命令我要保护好你。” 小绫人似乎沉浸在执行命令的使命感中，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明日香。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呢。” 明日香哀怨地白了小绫人一眼，她枕着双手躺倒在沙地上，两条银鱼般的长腿交叠在一起，湛蓝色眼眸中映照着无比漆黑的天空。 “这里可是我的意识世界，很安全哦。”明日香宽慰道，但她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可能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世界了。 带有咸腥味的海风吹在脸上，看着眼前专心守护自己的小绫人，明日香内心涌起了巨大的满足感，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想好好睡上一觉。 “喂！你醒醒啊。” 耳边传来小绫人的声音，明日香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小绫人的温暖身躯让明日香舒服得呻吟了一声。 “我真的累了。”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她使劲嗅了下小绫人的头发，洗发水味混合着小绫人淡淡的汗味涌入鼻腔。 就这样闻着他消失掉，也挺好的。 “快起来了！” 小绫人语气瞬间转冷，他极力想挣脱明日香的怀抱，然而作为常年驾驶eva的王牌适任者，明日香又怎么会让他如愿呢？ “呀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绫人的惨叫声突然回响在耳边，明日香吓得一个激灵，她抱着小绫人从地上“砰”的一声弹了起来。 四处张望后明日香一无所获，天空中原本留出的空白已经被乌云所遮蔽，明日香再也看不到被第九使徒折磨的绫人了。 “如果你打算就这样沉沦下去的话，我立刻自杀。” 小绫人冷冷说道，他用力挣脱明日香的怀抱后平举右手横在颈前，泛出的金色光辉立刻将他的脖子割出了一个口子，些许鲜血沿着伤口慢慢流下。 原本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明日香瞬间清醒大半，在看到小绫人决绝的神情后她立刻冲上前掰开了他的手，还未散去的金色光辉将明日香的手掌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的手！” 小绫人极度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他原本只是想吓吓明日香，没想到她居然那么会那么担心自己的安危。 将染血的手掌在战斗服上胡乱揩了几下后，脸色苍白的明日香扶住了小绫人肩膀。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我绝不允许你因为我伤害自己。”明日香声音很轻，但却十分坚定。 “告诉我，该怎么去帮助他。” 小绫人犹豫一番后迎上明日香的视线，他指了指明日香身后开口道。 “你需要爬上去。” 明日香转过身，在看到眼前景象后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现在明日香和小绫人所处的位置是意识世界的最底端，最低点和最高点隔着一座万丈高崖，极为险恶的峭壁呈九十度展现在眼前，不时还有小碎石从空中落下。 “摔下来一定会粉身碎骨。”明日香摸了摸胸口，使徒核心正狂乱地跳动着。 小绫人却笑了。 “如你之前所说，这可是你自己的意识世界哦。你怕了吗？” 看着一脸挑战神情的小绫人，明日香活动一下重伤的身体后伸开五指按在胸前。 “我的字典里才没有【害怕】这个词，毕竟，我可是世界排名第一的王牌驾驶员啊！” 说着明日香自信满满地朝悬崖走去。 “我对【世界排名第一】持保留意见” 小绫人说着凝聚起一面at立场准备毁去束缚明日香的十字架。 “留下这个十字架。” 明日香停下了脚步，她拍了拍十字架背面，空气中传来沉闷的金属声。 “它会一直提醒我这段耻辱的过往，而且”明日香突然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 “我迟早会把第九使徒给钉在这个十字架上。”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抠进坚硬的石缝中，小绫人也不甘示弱地冲到明日香身边和她一同攀爬了起来。 沉默地爬了一段后，小绫人看着明日香被汗水濡湿的侧脸开口道。 “为什么你的意识世界里会有悬崖？” 将四肢嵌进石缝后明日香喘息着回道。 “我也不清楚，可能我的性格有那么些极端，天堂之下便是地狱，中间没有任何缓冲余地。” 明日香自嘲地笑道，她转头朝下看去，原本因为身高关系落后自己两个身位的小绫人居然趁自己发呆的功夫爬到了和自己肩并肩的位置。 “我习惯当第一了，所以这次我也要赢。” 小绫人气喘吁吁地回道，汗水沿着额头流进了眼睛，他立刻难受地眯起了眼睛。 “真是个不可爱的人呢。” 明日香冒险抽出夹在石缝中的手替小绫人抹去脸上的汗水。 “笨蛋绫人的意识世界是什么样的？”明日香顺手擦去自己脸上的汗。 “他的意识世界可漂亮了！” 小绫人立刻两眼放光地说道，棕黄色眼眸里映照出一座在阳光下闪耀着洁白光辉的城市。 “平时我们都住在一座很大很大的紫色金字塔里，金字塔外面是有着蓝色湖水的地下湖，到处都是绿色的森林。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坐有轨电车去上方的市区玩，到处都是那么那么高的大楼。” 小绫人摇头晃脑地比划给明日香看，少女温柔地凝视着他，湛蓝色眼眸里满是爱意。 “到了晚上啊，上方城市的偏光镜会聚焦阳光洒在地下都市里，那时候的湖面可漂亮了，水波都是金色的。只可惜你进不了他的意识世界。”小绫人恨恨地叹了口气。 “我都知道。”明日香笑道。 笨蛋绫人的意识世界，不就是第三新东京市吗？ 当初你用生命守护下来的那座城市，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啊。明日香有些哀伤地低下了头。 “你不知道，他的意识世界里有个很神秘的地方。”小绫人故作玄虚地说道。 “金字塔里有一条走廊，每天晚些时候都会出现一个十分漂亮的鬼影。” “那条走廊是不是能看到地底湖和森林？”明日香语气急促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小绫人看上去十分惊讶。 明日香哑然失笑，那条走廊正是自己和笨蛋绫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啊。 没想到他一直都记得那里。 这样想着，明日香立刻精神百倍地朝崖顶继续爬去。 坚持住笨蛋绫人，我马上就来救你。 小绫人一头雾水地顺着明日香留下的带血记号攀爬起来。 “对了！” 明日香突然停下脚步，小绫人刹不住车一下子撞在了明日香脚底，他责备地往明日香脚上吹了口气。 “别闹了。”明日香娇嗔着挪了下脚，她随即问道。 “刚才你说了【我们】。笨蛋绫人的意识世界里难道还有别人吗？” “说是别人，其实都是不同时期的【我】啦！”小绫人漫不经心地回道。 “为什么？”明日香看上去很是好奇。 “别看他一副独行侠的样子，他其实是个特别怕孤单的人，所以他希望自己的意识世界内热闹一些。” “不对。”明日香很不客气地否定了小绫人的揣测，后者微微皱眉。 “他从来都不怕孤单。在现实世界他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他将梦具象化在了意识世界中。他希望你们，甚至是所有使徒都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还真是伟大的梦想呢。” 小绫人不满地嘀咕道，有些不爽的他加快速度超过了明日香，由于每次攀爬手指都必须嵌进坚硬的石缝中，小绫人和明日香的手指早就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 眼看崖顶就在眼前，明日香不由得放慢速度，反倒是小绫人涨红了脸，一心想做他的第一名。 “你和银莲关系好吗？”明日香突兀地问道，小绫人猛地停下了动作。 “提她干什么？”小绫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愤懑。 “她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不管是吃饭还是模拟战，讨厌死了。” 看着傲娇的小绫人，明日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问你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驾驶eva这回事，你会喜欢她吗？” 小绫人沉默了。 犹豫一番后他轻声开口道。 “其实她人不坏，她一直都会给我做好吃的，我不开心的时候她会静静陪着我”他的棕黄色眼眸里隐约有了些泪光。 “我的本体不愿意告诉我她的情况，你能告诉我银莲她最近过得好吗？” 看着小绫人蓄满泪水的眼眸，明日香胃里蓦地涌起一股恶寒。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银莲病态狰狞的面庞还历历在目，她已经将对绫人的爱转化成了扭曲的恨。 难道把实情全盘托出吗？银莲死掉了两次，现在被seele复活为了量产兵器。 小绫人听了该有多伤心啊。 “银莲她过得很好，她现在为seele工作。”明日香费劲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小绫人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心头的负罪感更重了，明日香开口转移了话题。 “也不知道笨蛋绫人怎么样了？” “他应该没事，至少还没有死。”小绫人很淡定地回道。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他如果死了我也会消失的。”小绫人低头对明日香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一章 You are（not）alone （你不是孤身一人） “噗叽——” 将吸饱血的胜利之剑从绫人体内拔出后，【明日香】俯身将绫人捂住伤口的手掰开，她抬脚踏在绫人左手上，然后挥剑插进少年的右手掌，确认绫人动弹不得后，【明日香】露出一抹乖张的笑容。 “绫人君，很痛苦。” 【明日香】将牙齿抵在绫人颈侧，少年急促的鼻息喷在【明日香】脸上，弄得她痒痒的。 “明” “不是我要的答案。” 【明日香】蹲下身子跨坐在绫人身上，两膝压住了他的左右手，将双手攥成钳形后【明日香】掐住了绫人的脖子，大拇指抵在他颈动脉两侧。 “你教过我要这样才能掐死你哦，我现在学得像吗，绫人君？”【明日香】甩甩头发怨毒地笑道，漆黑眼眸里闪出狂暴的红光。 “呼——哈，呼——哈。” 回应【明日香】的只有绫人艰难的喘息声，由于极度缺氧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呼吸也在慢慢减弱，但他依旧握紧拳头不想让自己失去意识。 “你究竟在抵抗什么啊？” 【明日香】突然失声喊道，她崩溃地松开手朝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你爱的明日香，她永远回不来了啊！” 第九使徒愤怒地咆哮着，还被十号机牢牢钳制住的三号机张开大口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声，然而从尾巴上幻化而出的第十使徒瞬间伸出一卷带状物质将它的嘴巴捆了个严严实实。 “哈啊，哈啊。是这样吗？” 绫人颤抖着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渍，他费劲地侧过身体剧烈咳嗽了起来，十根手指上的指甲都已经被第九使徒残忍地剥掉了，残余的指甲盖和皮肤血淋淋地黏在一起。 “当然了，我有骗过你吗？” 【明日香】弯腰抚摸绫人的面庞，绫人厌恶地向后挪去，然而钉在手上的胜利之剑瞬间撕裂了他的手掌，疼得绫人闷哼一声。 “我有让你见到她的方法，想不想听一听？”【明日香】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容。 绫人停止了挣扎。 “跪下，求我。我或许会考虑饶过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明日香】身体一阵颤抖，她无法克制地发出了阴笑声。 “喇——” 染血的手指握住剑刃将其拔出，在第九使徒极度震惊的目光中，绫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了起来。 “或许你用了什么卑鄙的诡计迫使明日香就范。” 绫人声音很轻，喉咙里还有液体流动的呼噜声，那是残留在气管内的淤血。 “但我绝不会屈膝跪在你面前，哪怕是死！”绫人厉声吼道。 “因为，我之前说过会亲手宰了你。”绫人笑了，血肉模糊的双眼使他的笑容显得无比瘆人。 【明日香】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之前被绫人支配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我必须要杀了你必须要杀了你啊。”第九使徒喃喃自语道。 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耀眼的雷光照得【明日香】脸色一片惨白，她伸出手想召回胜利之剑，然而她试了几次胜利之剑都没有丝毫回应。 与此同时她胸口的核心毫无征兆地搏动了起来，似乎是在发出某种警告。 【明日香】捂住胸口喘息片刻后恨恨地笑了。 “唔没想到，你女朋友还挺会闹腾。”第九使徒神情痛苦地扶住额头。 “后院起火，是我大意了。” 趁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明日香】甩出一片红色光幕，她甚至没来得及取走胜利之剑就突兀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你胡说”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小绫人。 才见面就又要分别了吗？我真的受够了。 最开始，刚从捡回一条命的自己就要独自面对凶恶的量产机。再后来，绫人战死，自己独自消化无法承受的悲痛。到现在，面对随时可能死掉的小绫人以及绫人，自己很有可能会再次回到孑然一人的状态。 这意味着开始和结束是相同的吗？ 明日香原本以为自己独自一人也能过得很好，真嗣的出现让她有了一丝憧憬，但这丝憧憬伴随着真嗣的不作为而灰飞烟灭。随后绫人的出现，给明日香本已绝望的内心再度带来了希望。 现在这份希望随时随地都会变成无尽的绝望。 “在想什么呢？你看上去傻乎乎的。”小绫人偏过脑袋蹭了蹭明日香的肩膀。 “要是我死在三号机里，反倒真的解脱了呢。”明日香说着将鲜血淋漓的手指抽出石缝，她的身体立刻摇晃了起来。 “喂！你在干什么啊？”小绫人焦急地喊道，他朝明日香身边奋力爬去。 “你不要过来！” 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吼道，她放松了自己的左脚，一半的身体都和峭壁脱离了接触，整个人如同一叶孤舟般在空中荡来荡去。 “等着，我马上来救你！” 小绫人不顾疼到麻木的四肢一点一点朝崖顶挪去，他每爬一步都会担忧地朝明日香的方位看去。 然而明日香却觉得小绫人的努力十分可笑。 “像我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居然还要劳烦你们搭上性命来拯救我。”明日香扬起嘴角自嘲道。 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松软的沙砾，小绫人疲惫地笑了，瘦小的身躯猛地发力，他摆动双脚将自己甩上了崖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就挣扎着向下看去。 明日香这时已经放掉了右脚，她浑身上下仅剩右手还卡在石缝中。 “把手给我！” 小绫人伸出了手，然而明日香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看她的手指慢慢从石缝间滑出。 “让我一个人死掉。” 似乎要呼应明日香的请求，漆黑天空中划过数道红色闪电，巨大的落雷不偏不倚地朝明日香脑袋砸去。 “叮——” 淡黄色的八角形at立场将闪电挡在外面，些许电荷渗透进绝对领域将小绫人震得两手发麻。 “为什么不让我死？”明日香绝望地吼道。 “你想死的话，放手就行了啊混蛋！”小绫人不甘示弱地咆哮道。 明日香愕然，她震惊地看向自己还紧紧抓住峭壁的右手。 “自始至终，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小绫人站起身将at立场尽力托向更高处。 “你渴望别人关注你，但你又觉得自己没有成就的话根本配不上他人的青睐。”小绫人怒吼着举起at立场朝空中不断放射雷电的乌云掷去。 被立场击中的乌云瞬间被撕碎成无数片，明日香怔怔地看着一脸愤怒的小绫人。 “即使失败了，你一样拥有被爱的权利啊！” 小绫人趴在地上朝脚下的明日香伸出了手。 “快抓住我！” 明日香迟疑地伸出了左手。 两只沾满鲜血的手缓慢但坚定地朝彼此伸去。 “噗叽——！” 较小的那只手突然凝固在了半空中，小绫人呆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只血淋淋的拳头洞穿了左胸。 “还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呢！”【明日香】眼睛笑得弯成一对月牙。 “想死的话，我随时都能成全你。何必在你男朋友面前故作姿态呢？” “绫” 明日香瞳孔缩小成了一个蓝点。 小绫人原本下垂的手突然动了起来，他一把握住了明日香的手掌。 “不要理她。” 小绫人对着明日香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现在动不了了哦，靠你自己爬上来。” 明日香不敢多想，她抓着小绫人的手朝崖顶爬去。 第九使徒笑吟吟地平举左手，猩红色闪电从空中汇聚到她手掌上空。 “如果把整座悬崖轰塌的话——” 说着【明日香】将凝聚到极限的红色光球朝脚下砸去，小绫人侧过身艰难地挥出一面at立场将光球挡下。 “你是叫明日香？” 倒在血泊中的小绫人笑着问道，明日香抓着他的手使劲点了点头。 “不要为我的死伤心。因为住在意识世界的我们早就做好了为本体牺牲的觉悟。” 红色雷柱慢慢吃进at立场，【明日香】狞笑着抽出插在小绫人胸膛内的拳头。 “你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成为第九使徒的食粮，你看看你，总是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小绫人捂住胸口咳出一大口血。 “咵嚓！” at立场支撑不住第九使徒持续的轰击化作一堆碎片，小绫人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扛下了落雷的电击，大片血雾从他皮肤表面升起。 “前路还很漫长，或许还有着比今天还要险恶百倍的危机” 小绫人的身体在雷电轰击下逐渐崩解。 “但是明日香你，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啊。”小绫人温柔地笑道，他抬头望天，棕黄色眼眸里充斥着耀眼的白色光芒。 “我一直都知道。” 明日香终于爬上了荒凉的平原，她坚强地对着小绫人笑了下，第九使徒在看到明日香的笑脸后露出了一丝慌乱的表情。 “天空好黑啊，就让我来点亮你的世界！” 小绫人举起双臂交叉在胸前，他身上瞬间燃起夺目的白色火焰，不多时小绫人的身体便沐浴在了圣焰中，只留下那一对棕黄色眼眸。 “我已经习惯做第一名了” 小绫人转头对【明日香】笑道。 “所以，给我倒下！！！！！！！！！” 冲天的白色烈焰瞬间吞噬了第九使徒的身体，洁白色十字架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原本还一片漆黑的天空被扩散而出的冲击波净化成了蔚蓝色。 “喂，明日香” 天空中传来小绫人的声音。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哦。” 明日香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来自格格塔基地的笨蛋绫人。” “还真是失态了呢，居然被这个小鬼摆了一道” 荒漠中心突然浮起一抹扭曲的人影。 第一百六十二章 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 （5．2K巨章） “唔咳咳！” 身体伴随着咳嗽声向上弹了两下，眼前充斥着红白混合的浆糊状图像，绫人明白这是神核所能修复的极限。 费劲地抬起右手，鲜血顺着手指流下落在血泊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明日香的胜利之剑依旧插在左手上，从剑刃中涌出的侵蚀气息瘫痪了绫人的左半边身体。 “虽然感受不到左手和左脚，但这挥之不去的痛感是怎么回事？” 绫人挣扎着抬起身体，他只是刚抬起脑袋身体就传来一阵剧痛，迫使他重新躺下。 “头好晕，明日香还没回来吗？” 幸亏绫人现在处于失明状态，第九使徒临走前挥出的红色光幕精准地剖开了他的腹部，倘若强行站起的话，画面一定惨不忍睹。 也幸亏第九使徒的离开，绫人被开膛破肚后，隐匿在胸腔内的神核露出了一角，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在血泊中显得刺眼无比。 绫人苏醒后，胜利之剑的剑身闪烁出诡异的蓝光，他的皮肤上很快就出现了青色脉络。 “唔不能让神核” 绫人抬起右手插进胸腔，摸索一阵后他找到了神核，确认攥住核心后绫人猛地用力扯断攀附在核心上的神经组织，几乎无法忍受的痛楚让他痛苦地呜咽出声。 “去” 绫人从胸口揪出鲜血淋漓的神核后朝远处扔去，旋转几周后神核悬停在了距离绫人几米远的地方。 “真是个乖孩子呢”绫人费劲地笑道，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朝胜利之剑伸去，侵蚀性脉络已经延伸到了他的侧脸。 耳边传来皮肉被割开的声音，绫人吃痛地缩回手指，犹豫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咬牙握住了剑身。 “噗呲——” 从左手掌中拔出的胜利之剑“咣当”一声砸在绫人身上，剑刃上的寒气浸入骨髓，绫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喷嚏。 “那家伙从来不知道胜利之剑的真正用法” 绫人用指尖轻轻敲击泛着寒光的剑身，胜利之剑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飘了起来。 “这把剑从来就不是绝望的象征，它代表着日轮光辉啊。” 已经彻底耗尽体力的绫人慢慢合上了眼睛。 沾满绫人鲜血的胜利之剑突然泛出万道霞光，剑身震动发出动听的金属音，原本保持水平漂浮在空中的胜利之剑突然偏转九十度，剑尖直指绫人咽喉。 “咵嚓——” 胜利之剑在刺穿绫人咽喉后插入土中，剑身泛出点点金色光辉，远看就像是一块墓碑。 绫人体表很快覆盖上一层青蓝色光芒，伴随光芒的不断闪烁，他的身体变得忽明忽暗，直至消失。 悬停在附近的神核发出“咿咿——”的悲鸣声，似乎要催动全力般神核放射出了带有血状条纹的金色光辉，相比于之前层层构建出的人体血管和脏器，这次神核只是简单勾勒出人体外形后便没入少年胸腔消失不见。 “终于到极限了吗？”绫人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苦笑道。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在wille【兽】违背自然法则杀死了加持三次，而在第三新东京，【明日香】杀死了绫人两次。 现在，神核的恢复能力已然耗尽，绫人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攻击了。 估计第九使徒会直接杀掉被关在意识世界中的明日香，那样的话，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棕黄色眼眸无助地望向漆黑天空，现在本应是黄昏，然而叹月之兽强行移动白之月遮蔽阳光，使整座本州列岛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呈球状的白之月在空中缓缓自转着，不多时大片黑云就掩盖了白之月发出的微弱光芒。 “轰——” 黑云中传来沉闷的雷鸣声，呈红色的叉状闪电汇合在一起咆哮着轰在绫人身前的开阔地上，望着眼前黑红相间的雷柱，绫人笑了。 什么嘛，这和【兽】的变身过程简直一模一样。 漂浮在空气中的红色电离子逐渐凝聚出一抹人影，绫人不用想就能猜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肯定是她的。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意料中的扭曲笑声并没有传来，明日香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悲伤？ 少女机械地举起右手，接着她微微弯腰，锁定绫人的位置后她迈开步伐朝绫人直冲而来。 空气中传来金铁交加之声，包裹在红光内的拳头轰在绫人身前的白色屏障上，一时间僵持不下。 四处流窜的狂暴能量糊住了绫人的眼睛，他揉揉眼睛后望向和自己只有一臂距离的明日香，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色眼眸此时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不是第九使徒的漆黑色，但明日香的眼神看上去十分茫然，发散的瞳孔并没有焦点。 “明日香？”绫人试探性地呼唤道。 明日香的眼睛动了一下，接着缓缓转向绫人，在看到绫人飘渺的身体后湛蓝色眼眸蓦地缩小。 “我回来了”绫人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你回来有什么用？”明日香阴沉地开口道。 不同于第九使徒那样高亢尖利的声调，眼前的明日香声调十分平稳，而且带有她德语腔中的独特鼻音。 这是明日香，没错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绫人低垂眼眸避开明日香的注视，他咬着嘴唇，拳头紧握，看上去一副极度自责的模样。 湛蓝色眼眸使劲眨了眨，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说对不起有用吗？”明日香继续攻击着绫人的愧疚内心。 “我原本以为，你会做的比小鬼真嗣更好，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来救我。” 明日香说着将右拳抽离绫人身前的屏障，她掌心向上举过头顶，和松代那天相仿的红蓝球形闪电出现在第三新东京上空。 “在松代，我被自卫队折磨的死去活来，即便我快死了，他们依旧会用肾上腺素让我再次醒来，继续接受折磨” 明日香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诉说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泪水沿着绫人脸颊缓缓淌下，他颤抖着伸手点在护在身体四周的白色屏障上。 屏障慢慢化为光粒子消失了。 “都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积聚到极限的落雷再也承受不住自身重量从天而降，明日香的湛蓝色眼眸惊恐地注视着落雷吞噬了绫人的身体。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他将脑袋狠狠撞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高高拱起，蓝红相间的球形闪电涌入他的身体，借由雷光可以清楚地看见体内被烧灼得冒出白烟的神核。 无数红色光粒子从绫人体内涌出，看上去就像是血。 “扑通——” 绫人头朝下栽倒在血泊中，周身还在不断冒出跳跃的蓝红电弧。 明日香机械地走到绫人身旁，她伸出一只脚插在绫人身下将他翻了过来，她的表情依旧冷漠，但湛蓝色眼眸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滴答！” 湿润的液体滴在脸上，顺着脸颊滚落进嘴角。 好咸。 绫人勉强睁开眼睛，明日香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包裹在红芒内的手已经准备好做出下一次攻击，然而她的眼睛红红的，看上去一副刚哭过的样子。 不对劲。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绫人尽力睁大眼睛迎上明日香的视线，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他。 绫人慢慢转动眼眸向左边移去，随后再移向右侧。 “不”他轻声呢喃道。 明日香瞪大了眼睛。 绫人再度转动眼眸朝上下挪去。 “明日香，你还喜欢我吗？”绫人紧紧盯着明日香的眼睛。 “我恨你，看到你那张脸我就烦。”明日香很快开口回道。 然而那双无比璀璨的湛蓝色眼眸却慢慢移向上眼脸，随后缓缓落下。 这代表【是】的意思。 绫人满足地笑了，明日香的眼睛也配合地弯成了月牙形。 先前的测试证明了绫人的猜测，第九使徒操纵了明日香除眼睛以外的所有身体部分，她想让明日香眼睁睁地看着绫人被自己虐杀。 “啊啦啊啦，看来我是露出破绽了呢~” 蓝色雾气从明日香体表蒸腾而出，不多时幻化成型的第九使徒在明日香头顶笑吟吟地看着绫人。 “多亏你送进意识世界中的炸弹，我变成了这样。” 在看到眼前景象后，绫人微微瞪大眼睛。 原来有着明日香外形的第九使徒变得像个被打碎的瓶子般四分五裂，她身体的右半部分已经消失不见，仅剩的半张脸对着绫人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左半边身体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 粘稠的蓝色液体从体表渗出糊在窟窿四周，空洞的黑色眼神里燃烧着红色光芒。 “你瞧，你女朋友可听话了” 第九使徒勾了勾手指，细微的蓝色丝线从指尖射出黏在明日香身上。 “她在我眼里，只是具傀儡而已。” 第九使徒漫不经心地挥舞手指，明日香机械地举起右手，湛蓝色眼眸无比焦急地注视着绫人，似乎是在大吼。 【快逃啊笨蛋绫人！】 “让我听听”第九使徒开口道，她笑着摇了摇手。 “你们二位的哭喊声。”明日香在她的操控下补出了整句话。 明日香一脚踏在绫人胸口，包裹在红光中的手刀撕开了他的左腹，绫人痛苦地闷哼一声，红色粒子从缺失的部位汨汨流出。 湛蓝色眼眸睁大到了极限，些许血丝渗出明日香眼眶。 “喂，明日香。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受伤的那天吗？”绫人笑着伸手抚上明日香脸颊。 “那天我和使徒作战的时候这里受了伤。”绫人指了指被撕裂的左腹。 “是你帮我处理的伤口呢，你知道吗？其实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你。”绫人温柔地笑着，大颗泪水从明日香眼中滴落。 “笑一笑好不好？哭着多难看啊。”绫人伸手替明日香擦去眼泪。 “笨蛋” 明日香嗓音嘶哑地回道。 “真棒！”绫人笑得很开心。 逐渐失去明日香身体控制的第九使徒终于惊慌了起来。 “必须要杀死你！” 她咆哮着挪动明日香的手臂打穿了绫人胸膛，顿时血花四溅。 “这就把你的神核挖出来。”第九使徒狞笑道。 “快住手啊！”明日香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她手臂正不受控制地搅动着绫人的内脏。 “求” 绫人伸手捂住了明日香的嘴巴，他神情严肃地说道。 “看着我的眼睛，直到最后” 说着他咳出了一大口血，明日香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将泪水生生咽下后她再度睁眼望向绫人。 “我很好奇，第一次从松代回来的那天，你就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吗？”绫人看上去有些失落。 “其实我都知道，你在卫生间里偷偷吐血的事情，只是”明日香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那时候不想和你走得太近。”说着她展颜一笑。 “找到了！” 触碰到神核的第九使徒发出兴奋的低吼声，她将侵蚀性的蓝色能量注入明日香右手，眼看明日香的视线要再度被吸引到绫人身体上。 “明日香，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绫人抬高声调问道。 明日香先是一愣，接着她偏过脑袋仔细思索了起来，稍顷她红着脸开口道。 “我一开始动心，是在自卫队武器展上，吉村想对我图谋不轨，我都已经想好要咬舌自尽了，但笨蛋绫人你挡在了我身前呢。”明日香咯咯地笑着。 那天一袭白衣的绫人在明日香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他就是她的白马骑士。 “那么早吗？” 绫人艰难地笑了一下，他感觉得到第九使徒已经侵蚀了自己的神核。 生命已然进入倒计时。 “如果我死了，你需要多久才能忘记我呢？”绫人低垂眼眸，他不敢再去看明日香。 脸上突然传来轻柔的触感，绫人惊讶地发现明日香的双手捧起了自己的脸颊。 “我永远都不忘不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的人。” “再给我一个吻，作为我们之间的one st kiss”绫人轻声要求道。 明日香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住了绫人的唇，温热的鼻息打在绫人脸上，他感觉莫名有些痒。 “哗——” 呼啸而起的狂风吹起明日香的一头红发，飘扬的长发遮蔽了第九使徒的视线。 本能察觉到危险逼近的第九使徒凝聚全身力量重新占据明日香的身体，金色的卡巴拉生命之树突然出现在了绫人右手掌内。 拥有十个质点，二十二条路径的生命之树缩小成了一方黑色的三角形物体，两根细长的系带随风飞舞着。 “胜利之唔！” 第九使徒急不可耐地想结束和绫人的吻，然而绫人颇为豪横地按住了她的脑袋。 “给我适可而止啊混蛋！” 【明日香】暴怒地扯断了绫人的左手，抓住飞来的胜利之剑后她起身将剑尖对准了绫人的脑袋。 “我才是白之月唯一的神！” 红芒一闪，她怒吼着刺出胜利之剑。 被白之月遮蔽的太阳突然露出一轮金边，耀眼的光芒倾泻而下，第九使徒的眼睛顿时笼罩在金色光影内。 “呀啊啊啊啊啊！” 在阳光的照射下，第九使徒难受地眯起眼睛。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凝聚起全身能量一脚踹在【明日香】腹部，他避开刺歪的胜利之剑将封印眼罩砸在明日香左眼上。 以明日香为中心，一株巨大的生命之树拔地而起，第九使徒的灵魂呈烟雾状被剥离明日香身体，无数闪烁着金色光辉的藤蔓将第九使徒牢牢捆绑在树干上，十个亮起白光的质点依次打在第九使徒身上。 【王冠】，【智慧】，【理解】，【慈悲】，【严厉】，【美丽】，【胜利】，【宏伟】，【基础】，【王国】 “我不要被封印啊！求求你们，饶了我！” 被圣印烧灼得无比痛苦的第九使徒挣扎着低头看向绫人，后者一脸悲悯地看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我也很喜欢你啊绫人君，从我第一次和你接触开始” 绫人撇开了视线。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第九使徒在家里乖巧的模样，她拿着筷子吃米粒的样子的确很可爱。 “抱歉，但愿你能在漫长的封印中能理解什么是爱。” 第九使徒的哭吼声戛然而止，完成封印的生命之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枯萎着，被封印在十字架内的第九使徒被化作一颗白色流星没入明日香左眼。 再也没有了动静。 “唔” 明日香茫然地睁开右眼，她摸了摸左眼的眼罩，周身的束缚感和疲劳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就连之前的伤口也都在一瞬间恢复完毕一阵暖流掠过，她的身体感觉无比轻松。 “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 明日香使劲掐了自己腰一下。 “好疼！” 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个不可一世，极度病态扭曲的第九使徒，真的被封印了。 终于能和笨蛋绫人好好在一起了，这样想着的明日香面带笑意地转过身，她的瞳孔骤然缩小。 绫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青蓝色脉络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四肢，他面色惨白，棕黄色眼眸里再也没有了光彩。 “绫人！” 明日香发了疯地朝绫人冲去。 “别别过来，我就要变成第九使徒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愿 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后明日香猛地停下动作，弯曲的脚趾几乎要抠破战斗服。 绫人，会变成第九使徒？ 这是什么天大的宇宙玩笑。 如果真有神明存在的话，明日香此刻特别希望揪着她的领子给她来两巴掌。 “这都是什么事啊？” 明日香怔怔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绫人双目紧闭，剑眉扭成一簇，他正痛苦地呼吸着。 思考几秒后明日香再度朝绫人走去。 她知道，他现在需要她。 听到脚步声的绫人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瞥了一眼明日香后倔强地转过头去，缠满身体的青色脉络泛出幽幽蓝光。 “不要过来” “等着我哦，笨蛋绫人。”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 “叮——” 呈八角形的白色屏障横在绫人和明日香之间，仓促生成的屏障表面混有不少蓝色光点，和第九使徒分泌的侵蚀物质一模一样。 “你怎么就不明白？”绫人憋着气吼道，由于缺氧他脸涨得一片通红。 “你现在只是个普通的李林啊！” 明日香愣住了，伸向绫人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湛蓝色眼眸很快蒙上了一层水汽，绫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所以你救我的代价是你的生命吗？” 明日香泪眼朦胧地看着蓝色脉络逐渐爬上绫人下巴，拦在两人之间的白色屏障变得越来越蓝。 “唔” 似乎是不想让明日香看见自己的窘态，绫人费劲地背过身，留下被蓝色脉络完全侵蚀的背部暴露在明日香眼前，些许分泌物质从伤口中流出和地上的血泊混合在了一起，泛出点点紫色光芒。 “没有别的方法。” 明日香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狠狠抹去眼泪后伸开五指按在胸口上。 “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每次都是这样，不顾自己身体拼了命也要来救我，然后呢？你现在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掉吗？” 喘了一口气后明日香哽咽道。 “我和你从来都是聚少离多，每次你出去战斗，在发令所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可以不驾驶eva，我也可以为你舍弃自尊心，我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我只想和你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 明日香握紧拳头哭吼道。 “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背对明日香的绫人早已泪流满面，可现在，就连流出的泪水都隐约闪烁出蓝色光辉。 “我曾下定决心想早些把你从第九使徒手中拯救出来，但一想到你即将遭受的痛苦，我就下不了手。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你已经活得很辛苦了。” 似乎想要再看一眼明日香，绫人挣扎着回过头，然而变成蓝色的实心屏障已经完全遮蔽了明日香的身影。 “刚认识你时，你一直都是一个人，nerv和seele都不待见你，我接到的命令是护送样本p，如果有差错，就地歼灭。” 绫人咯咯地笑了。 “之后我才发现，样本p原来是一个那么迷人的女孩子，而且她和我一样，都是eva驾驶员。直到一天前，被第九使徒完全附身的你来到我面前，我知道那不是你，但我忍不住想要接近你，触碰你，拥抱你。” 听到这些类似于遗言的话语，明日香蹲下身体抱住了脑袋。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啊。”明日香绝望地呜咽道。 “你以为我不想把第九使徒碎尸万段吗？但那是明日香你的身体啊，我死了，可能还有其他的我” “我就要现在的你啊，这个有着棕黄色眼睛，会一直对我温柔地笑的笨蛋绫人啊！”明日香哭吼着打断了绫人的话。 屏障那头没有了动静。 “绫人！笨蛋绫人！你倒是说句话啊！”明日香癫狂地呼唤着绫人的名字，她来到屏障前尽力想要看清对面的情况，然而蓝色的侵蚀粒子已经爬满了屏障表面。 “胜利之剑！永恒之枪！” 处于傀儡模式下的十号机并没有任何反应，失去使徒能量的明日香就连展开at立场都做不到。 “来人呜救救绫人啊。” “许个愿。”耳边传来富有磁性的少年嗓音，明日香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周围没有任何人。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明日香跪在地上，她十指紧扣，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绫人，我想再见你一面。】 十号机身后的第七条尾巴突然竖了起来，在空中挥舞两下后尾尖指向了明日香。 “啪！” 尾巴突然炸毛，数只浅黄色眼睛缓缓睁开茫然地向望向四周，炸开的蓬松毛发逐渐幻化出三对洁白羽翼。 天空中传来响亮的呜咽声。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她想起了那天绫人战死前最后变成的天使。 本不该存在的第十三使徒，白之月为惩罚背叛者所创造出的产物，拥有能将愿望具象化的能力。 “砰——” 蓝色屏障被第十三使徒的洁白翅膀砸得粉碎，天使来到失去意识的绫人身前，它温柔地用两片翅膀托起绫人脑袋放在自己怀里，羽翼正中的模糊面容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张如婴儿般天真的娃娃脸，皮肤如同陶瓷般光滑，光是看到那张脸，明日香就仿佛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烦恼。 她的心情随第十三使徒起起伏伏，那双浅黄色眼眸流出泪水的时候，明日香只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感到快乐了。 第十三使徒无声地哭泣着，晶莹的泪水滴落在绫人脸上，在接触到第九使徒的蓝色侵蚀物后化成一缕白烟，借由第十三使徒的圣泪，绫人闷哼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傻瓜不要再哭了啊。”绫人将脑袋往天使的身体内侧挪了挪，第十三使徒温柔地注视着他。 “是有人许愿了吗？” 第十三使徒伸出一片散发着白光的翅膀指向远处的人影。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 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的少女跌跌撞撞地来到他身边坐下，明日香小心翼翼地避开蓝色物质抚摸着绫人的脸颊。 “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李林呢。”绫人下意识抬起手，在看到满手的蓝色后他苦笑着将手塞到身下。 “笨蛋，我可是唯一一个在使徒侵蚀下还活着的李林哦。” 明日香笑着摸了摸脸上的三角形眼罩，眼罩摸起来就像水流一般顺滑，丝毫没有任何不适感。 在看到绫人的灼灼目光后，明日香羞涩地撇过脑袋。 “眼罩很好看呢。” “欸？” 明日香看上去有些惊讶，原本刻意掩盖住眼罩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对了” 绫人艰难地抬起被侵蚀成蓝色的左手朝插在地上的胜利之剑伸去，明日香眼疾手快地拔出剑把递给绫人，后者摆了摆手。 “这是你自己觉醒后的武器，和我的永恒之枪一样呢。”绫人温柔地笑道。 明日香将胜利之剑横在膝上，她在意识世界中看见过第九使徒使用这把剑，她有些厌恶地撇了撇嘴。 毕竟这把剑曾经杀死过绫人。 胜利之剑的剑刃犹如长刀般细狭，闪耀着白色光芒的刀身上镶有精美的十字型纹饰。 “现在趁我还能保持意识” 绫人对着明日香露出一抹惨笑。 “用这把胜利之剑，杀死我。” 第一百六十四章 The End of Evangelion（上） 听到绫人请求的明日香颤抖着拿起胜利之剑，她用力将剑掷向远处，胜利之剑在她眼里仿佛是一个烫手山芋。 “咣当——！” 细长的剑刃斜插入土中，剑身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出点点红色光芒，这更加印证了明日香的想法。 这是一把不详之剑。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湛蓝色眼眸紧紧盯着绫人面庞，明日香竭力想从绫人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然而绫人的喘息声却越发沉重。第十三使徒的圣泪不断将攀上绫人面庞的蓝色侵蚀物洗刷干净，天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滴落的泪水中已经带有血丝。 “第九使徒侵蚀了我的神核。” 绫人费劲地抬起沾满蓝色分泌物的手朝胸口探去，八边形蓝色屏障从胸口升起挡住了他的手。 “这是神核的自我防卫机制，它的意识已经完全被第九使徒占领，不再受我控制了。” 绫人微微苦笑，淌满脸颊的圣泪流进嘴里，尝起来一点都不苦涩，反而有些甘甜。 “乖” 绫人蹭了蹭第十三使徒的翅膀。 “回去能把你从白之月带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天使低声呜咽着，翅膀上的浅黄色眼眸都蓄满了泪水。 绫人伸手指了指身旁一脸呆滞，还没缓过神来的明日香轻声说道。 “明日香以后就是你的新主人了。替我多陪陪她，千万不要让她做傻事。” 第十三使徒哭得更大声了。 “明日香，这是第十三使徒，你应该认识她。她可乖了，不用一日三餐喂她，无聊时你还可以撸她翅膀，偶尔还可以许愿让她变成我” 绫人说不下去了，喘息片刻后他转向身边的明日香，她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 “真是个蹩脚的玩笑呢。”绫人自嘲道。 “那我现在就许愿，让你和我永远在一起！” 明日香恨恨地揪住第十三使徒的翅膀，天使任由她这么捏着，羽翼上的浅黄色眼睛朝反方向避开了明日香的视线。 “你倒是动起来啊！！！” 明日香歇斯底里地撕扯第十三使徒的翅膀让她朝向自己，翅膀在她的拉扯下泛出丝丝血痕。 绫人费劲地将右手伸到天使眼前，渗出的血泪溶解了他手中的蓝色经脉，从手掌传出的烧灼感让绫人疼得弓起身体，他一把抓住明日香将她拉到身前。 “哈啊——哈啊——，明日香，听我说。” 绫人温柔地拭去少女睫毛上的泪水，明日香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第十三使徒振动翅膀来到绫人身侧，混合着鲜血的圣泪大滴大滴地落在绫人身上，伴随着蒸腾而起的白雾，他胸口处的蓝色屏障变得忽明忽暗，纠缠在身体上的蓝色脉络也慢慢停止了侵蚀。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傻瓜。” 绫人挣扎伸出左手，天使俯下身让绫人触摸她的面庞。 “很温暖呢，那先再见了。” 第十三使徒依依不舍地振翅朝十号机飞去，融进第七条尾巴后她依旧睁着一双浅黄色眼睛观察绫人和明日香。 “身体好轻啊。当初，你被第九使徒侵蚀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趁着蓝色脉络还没有开始侵蚀时，绫人抬起脑袋重重地搁在明日香膝盖上。 “让我靠一会，baka asuka（笨蛋明日香）。” “！！！” 明日香吃惊地瞪大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颤抖了一下身体。 绫人他，刚才，居然称呼自己为笨蛋明日香？ “别以为你快死了，我就会纵容你，笨蛋绫人。”明日香嘘着眼恐吓道。 两人相视一笑，但明日香的眼睛很快又垂了下来。 一想到以后再也没人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明日香只觉得心酸不已。 “被侵蚀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但初号机咬穿我插入栓的一瞬间，和使徒融合的我当时痛得快要死掉了” 明日香捂住胸口哽咽道。 “后来我明白了，那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心痛。一个你在乎的人，无动于衷地看着你被肢解，身体被撕扯殆尽” “是碇真嗣吗？”绫人语气骤然转冷。 明日香的话唤醒了绫人的心病。 碇真嗣，这个导致明日香经历如此多苦难的罪魁祸首，现在还逍遥地睡在初号机内。这样想着的绫人脸上掠过一丝狰狞的神色。 “绝对不可饶恕。” 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要宰了你，碇真嗣。绫人在心里默默发誓。 “不去聊他了。”明日香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她俯身亲吻了一下绫人的额头。 “听着，明日香。你必须要杀死我。” 绫人语气急促地说着，与此同时原本静止不动的侵蚀物质再度朝绫人四肢末端开始蔓延。 捧起明日香的脸，在她唇上留下最后一吻后绫人决绝地起身朝远处走去，刚迈出几步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快点！难道你想像我一样被第九使徒折磨死吗？”绫人决绝地吼道，棕黄色眼眸像是被墨汁浸染一般逐渐变黑。 明日香低下了头，一头漂亮的淡金色长发随风飘荡。 我，真的要杀死他吗？ “你在等什么啊！！！” 绫人失声喊道，他眉宇间隐约缠绕上象征第九使徒的红色闪电，原本被霞光染红的天空再度变暗。 拖着灌铅的腿来到胜利之剑前，明日香颤抖着握住剑把，她双手持剑横在胸前，泛着寒光的剑刃轻飘飘地切下少女的一缕金发。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即使被封印的我，还留了后手！”绫人突然扶着额头大笑起来，他的双眸几乎完全变黑，只剩下眼底的些许浅黄。 “伪神的身体，可比你那李林的残躯好用多了！”绫人扬起嘴角大肆挖苦道。 明日香的决心在一瞬间被打击得灰飞烟灭，握着剑柄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绫人，真的变成第九使徒了。 “也好，就这样让你杀死。”明日香含着泪对绫人露出一抹惨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那副模样又算什么？” 绫人愤怒地咆哮道，他竭力将不受控制的双手挥向左右两边，身体正中的湛蓝神核顿时暴露在明日香眼前。 “若有来世，我一定还会爱上你！” 绫人笑着喊道，散发着洁白光辉的泪水缓缓从脸颊落下。 明日香双手持剑朝绫人发疯般地跑去，胜利之剑的剑身披上如群星般璀璨的蓝色光辉。 “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永远只爱你一人，笨蛋绫人！” 明日香咆哮着朝绫人胸口刺出手中的胜利之剑。 身边的时间突然变得极为缓慢，随着和绫人距离的拉近，明日香清楚地看见绫人眼中最后一丝浅黄在慢慢失去颜色，泪水凝固在他脸上，盘踞在绫人体表的蓝色侵蚀物慢慢停止蠕动。 剑尖在离绫人神核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上堪堪停了下来。 云层和太阳也都趋于停滞。 一时间天地万籁俱寂。 “身体动不了了。”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 半空中传来少女银铃般的轻笑声。 “啊啦啊啦，这可真是一出凄美的爱情故事啊。” 包裹在圣洁光辉内的修长玉足在距离地面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头闪亮的银发倾泻而下，恰到好处遮住了少女凹凸有致的曼妙酮体，如宝石般透澈的酒红色眼眸弯成了月牙状。 【零】笑吟吟地来到绫人身前，她飞起一脚将绫人踹翻在地。 “伤病患还是躺着比较好。” “唔”明日香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听得出她很是焦急。 转头看向明日香后【零】颇为不爽地冷哼一声。 “怎么，没有变成第九天使的明日香小姐，你有什么高见吗？” 【零】粗暴地从明日香手中夺过胜利之剑后掷在地上，她挥手解除了对明日香的定身。 “你要对绫人做什么？”明日香冲到【零】面前愤怒地质问道。 没想到【零】比她还大声。 “我还想问你呢！你拿剑对着我的继承人做什么？你配吗？卑微的李林！” 明日香一时气结，她的确忘了击败第九使徒的绫人将会成为白之月新神明这回事。 饶是如此，她依旧握紧拳头不甘示弱地瞪着【零】。 “恭喜你啊绫人君” 【零】笑吟吟地来到绫人身前，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插进绫人胸口，伴随着她的搅动，蓝色分泌物所产生的汁水洒向四周，很快【零】就被溅了一身侵蚀液。 “唔” 被定身的绫人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很快啦，再忍一下哦。” 【零】说着将沾满蓝色液体的神核从绫人体内拽了出来，她以掌做刀砍断了粘连在神核上的神经组织。 明日香在一旁看呆了。 “第九使徒，是我诞下过的最难缠的天使。”【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光洁的肚皮。 “她是唯一的侵蚀型，为了让她脱离身体，我特地拿朗基努斯枪戳了自己一下。” 【零】笑着将下腹部的伤疤指给明日香看，后者毫不领情地别过脑袋。 “出生后她还感染了我两次，最后被我扔进雷云里，没想到她居然跑去侵蚀了三号机，还差点杀了我的继承人。” 【零】摆出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 “废话少说，快救绫人。” 【零】恼火地将沾满侵蚀性液体的神核杵到明日香眼前。 “你行你上啊，我真搞不懂，区区李林居然会有那么大的脾气，多亏我的绫人君脾气好” “笨蛋绫人他是我的！”明日香目露凶光地吼道。 “呋~” 【零】不再理会发飙的明日香，她对着绫人的神核吹出一口气，明日香极度震惊地看着神核表面的蓝色物质被【零】轻易地吹散到空气中。 看着手中重新发出金色光芒的神核，【零】得意地瞥了明日香一眼。 “使徒终究是使徒，是比神明还要低一阶的天使。虽然绫人君已经是伪神，但伪神对我这种真正的神明来说只是一粒灰尘而已，这么说的话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地位了。” 明日香气得涨红了脸，她恨恨地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块。 “当初主宰这颗星球的时候，我制定了森严的等级制度，在我眼里，李林和动物没有区别，只不过脑容量大些而已。李林往上，则是使徒，adas，伪神，神明。但是李林” 【零】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然而卑微的李林居然觊觎神明的力量，而且完全打破了我制定的阶层，利用白之月的技术，他们创造出了eva以及使徒化李林这种禁断生物。” “这就是你放弃神格的原因吗？”明日香生硬地问道。 “也不完全是，算了，闲话以后再提。” 【零】平举右手，胜利之剑飞进手中，她扬了扬神核解除了绫人的定身。 “放了明日香，我怎么样都行。” 绫人艰难地转头看向明日香，在看到明日香一脸复杂神情后他微微瞪大眼睛。 “哎哟，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着她呀。”【零】酸溜溜地评论道。 绫人对着明日香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明日香有些不知所措地偏了偏脑袋。 “即使死后，我也一直想着她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The End of Evangelion （顺·中） 相比于真希波对于绫人和明日香秀恩爱的纵容，身为白之月无上神明的【零】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去把胜利之剑给我捡回来，李林！” 【零】刻薄地命令道，看到明日香愤怒的眼神后，她示威性地扬起绫人的神核，酒红色眼眸里满是戏谑的意味。 明日香伸开五指按在胸口，她竭力想要压抑心中的怒火 她明白，【零】这是有意要羞辱她。 相比自尊，明日香更在乎绫人的命。 对着绫人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后明日香昂首走向胜利之剑，期间她连看都没看一眼【零】。 “你太过分了，【零】。”绫人怨恨地握拳砸在地上。 “过分？”【零】挑起一根眉毛。 “你马上就要成为白之月的新神明，区区李林对你来说连灰尘都算不上，她的一生对吾等神明来说只不过是一瞬，我无法理解你为何如此钟意于她。”【零】痛心疾首地斥责道。 “我很难把白之月放心地交给你。” 绫人扬起一边嘴角不屑地笑了笑。 “活了几百万年的你，连【爱】都不明白吗？薰都比你活得透彻。” 【零】冷哼一声。 “在我眼里，爱就是完完全全的占有，是不含任何瑕疵的纯洁情感。” “我算是明白叹月之兽扭曲的爱情观是从哪里来的了，还真是拜你所赐啊。”绫人辛辣地讽刺道。 【零】正要发作，明日香粗暴地将胜利之剑往她怀里一杵，锋利的刀刃触碰到了【零】下腹部的疤痕，她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真是抱歉呢。”明日香调皮地对着绫人眨眨眼睛，绫人对她报以无言地微笑。 “可能是第九使徒留下的后遗症。” 【零】捂着肚子冷笑道。 “等真正的审判来临时，希望你也能笑得那么开心。” “真正的审判？” 明日香疑惑地转头看向绫人，后者静静地望着她，棕黄色眼眸平静如水。 【这句话只有你听得到哦，李林。】 【零】脸上笑意更浓。 浓浓的不祥预感笼罩在明日香心头，她正要开口和绫人说话，【零】抢先一步拦在她身前。 “绫人君”【零】笑吟吟地举起胜利之剑。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苦哦！” 说着她挪动胜利之剑的剑尖戳进绫人右肩，在明日香极度惊讶的目光中，她用剑尖慢慢刮去攀附在绫人皮肤上的蓝色侵蚀物。 每刮一下，些许皮肤组织就会随着蓝色经脉一同被剥掉。 “好痛啊，快住手” 绫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他抬手死死攥住剑尖阻止【零】的动作，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棕黄色眼眸因为极度痛苦而缩小成了一个黑点。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汨汨流下。 【零】毫不留情地抽出胜利之剑，无视绫人的惨叫她一脚踏在绫人右臂，闪烁着红光的剑尖再度扎进皮肉内将侵蚀物刮去。 “快住手啊啊啊！” 绫人痛得弓起身体，在他的剧烈挣扎下，【零】把握不住力度将绫人的手臂刮得鲜血淋漓。 “忍着点！” 【零】愤愤地踹了绫人一脚。 “够了。” 身后传来明日香有些颤抖的声音，【零】没好气地转过头，看到明日香后她微微睁大眼睛。 鲜红色战斗服被褪到了胸口的位置，白皙的胳膊垂在膝盖上，明日香按下开关收紧蓬松的战斗服，她朝前挪动两步后抚上绫人面庞。 “很疼吗？” 淡金色长发垂在绫人脸颊两侧，在看清是明日香后，绫人极度缩小的瞳孔慢慢放大了些。 “我真的受不了了明日香。” 看着原本无比坚强的绫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明日香无比痛心地吻住了他。 在听到【零】不耐烦的冷哼声后明日香才放开了绫人，她迟疑片刻后将雪白的手臂伸到绫人嘴边。 “张嘴。” “我不。” 绫人倔强地偏过了头。 “给我老实点啊笨蛋绫人！” 明日香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掐住绫人下巴将他拽到面向自己，接着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绫人手臂上的伤口。 “啊！唔” 趁绫人张嘴之际，明日香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胳膊塞进绫人嘴里，她转头对着目瞪口呆的【零】大声吼道。 “快动手！” 愣了几秒后【零】才慢慢挥动胜利之剑沿着绫人手臂继续刮了下去。 “唔” 绫人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明日香胳膊上，少女皱着眉头呻吟出声，雪白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了一圈鲜红的牙印，些许涎水从牙印上流下，明日香没有丝毫嫌弃地替绫人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空气中一时间充斥着诡异的“沙沙”声。 “为什么之前我被侵蚀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明日香喘息着问道，湛蓝色眼眸因为剧痛而微微眯起。 【零】神情复杂地瞥了她一眼。 “因为你是第九使徒选中的宿主，她必须确保宿主的存活。现在可不一样，第九使徒的肉体被封印，我也已经剥离了神核上的寄生物质，现在残留在绫人君体表的污染物只想遵循本能活下去，自然就很难处理了。” 【零】停下了手中动作，她俯身查看了下绫人的脸，才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晕过去了。” 【零】说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胜利之剑的帮助下，她顺利地将攀附在绫人身上的所有蓝色侵蚀物全部剔除干净。 “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明日香自嘲道，她轻轻掰开绫人嘴巴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砰！” 血淋淋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地上，原本白皙的手臂现在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纤细的胳膊上都是渗血的伤口和亮晶晶的涎水。 绫人的模样看上去比明日香还惨，他浑身上下被胜利之剑戳得鲜血淋漓，原本苍白的皮肤几乎都被剥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布满血丝的浅红真皮。 “回到你主人身边去。” 【零】说着轻轻放开神核，闪烁着金色光辉的核心很快没入绫人胸口，几乎就在同时绫人身上的伤口开始飞快地自愈。 “我之前看错你了式波。“ 迟疑片刻后【零】咬牙念出了明日香的姓氏。 “我原本以为李林不配有爱，但事实证明是我错了，你的确配得上绫人君的青睐。” “叫我明日香，毕竟你救了笨蛋绫人的命。” 明日香生硬地回道，她费劲地抬起手臂拢了拢凌乱的发丝。 “唔” 绫人闷哼一声睁开眼睛，看到明日香后他瞬间红了眼睛，白芒闪过，明日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绫人拥入怀中。 “就两步路至于动用神力吗？” 绫人紧紧抱住明日香，他几乎要将明日香揉进自己身体里，少女嘴里发出细微的悲鸣声。 “要被勒死了啦，笨蛋绫人。” 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明日香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她任由绫人箍着自己。 “我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绫人趴在明日香肩头呜咽道。 “傻瓜” 明日香轻轻拍打着绫人的后背，她自己也快哭了。 “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治愈性的白光从绫人体内涌出，明日香被咬伤的手臂很快恢复如初，她伸出手环住绫人的脖子。 “虽然每次我遇到危险，你总是会慢一拍，但我始终都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啊。”明日香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 明日香轻轻捧起绫人的面庞，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绫人额前。 “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还没等绫人回应，【零】插嘴道。 “恐怕他不能答应你，明日香” 第一百六十六章 The End of Evangelion（逆·下） 绫人和明日香依旧保持着脸贴脸的姿势十指紧扣，一蓝一黄两双喷出怒火的眼睛直直看向【零】。 “这是白之月的规则，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办一件事。”【零】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回敬道，她伸手指向天空。 “看好了！”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湛蓝色眼眸瞬间被白色填满。 原本远在天边的白之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零】的身后，充斥着整片天空的白色球体缓缓旋转着，【零】的光洁酮体在白之月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圣洁，酒红色眼眸闪烁着十字形光辉。 这一刻，所有课本上学过的物理知识在白之月的威压下统统化作飞灰。 “唔”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明日香咬着牙竭力抵抗空气中流窜的狂暴能量，稍有松懈她感觉自己会被白之月撕碎得连渣都不剩。 苍白的手臂拦在明日香身前，白之月散发出的耀眼光芒笼罩在绫人身上，他扬起右手向外挥去，浸入骨髓的威压顿时消失不见。 “有我在。” 绫人触碰了下明日香的手臂，一股暖流涌进明日香身体，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慢慢变红了些。 “你还真是让人安心呢，笨蛋绫人。” 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了当初为自己挡住吉村的那一袭白衣。 “虽然你已经贵为伪神，但你身上依旧残留着李林的肮脏气息，所以” 【零】左手收拢在腰间，右手张开五指举向头顶的白之月，一束苍白色光柱从白之月中心射出，经过【零】的右手后化为熊熊燃烧的烈焰，酒红色眼眸闪烁了一下，几乎就在同时绫人全身也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这和小绫人死前的景象一模一样。 不多时绫人的身体便沐浴在圣焰中，只留下那对平静如水的棕黄色眼眸。 “不——！” 明日香挣扎着朝绫人扑去。 “不要过来！” 绫人转身挥出一面光墙拦住了明日香的去路，被洁白烈焰包裹的面庞对明日香温柔地笑了一下。 “不用担心我。” 绫人说着低头端详起流窜在体表的白色火焰，在圣焰的烧灼下，苍白的皮肤组织慢慢溶解，原本浅红的真皮组织却是以黑色的面貌呈现在大家眼前。 “唔” 感受到灼痛的绫人下意识想要拍去左腹的火焰，然而火焰却越烧越旺，不多时绫人身上便蒸腾起一片黑色烟雾。 “哈啊~哈啊~，我没事。”绫人喘息着对着明日香笑了下。 “他左腹受过伤！”神色焦急的明日香对着【零】大声喊道。 没想到【零】却重重点了下头，酒红色眼眸不断打量着绫人的身体变化。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这是白之月的核心能量，能辨别内心的善恶，如果善大于恶，涤罪之焰会燃尽绫人君体内的罪恶；如果作恶太多，审判之焰会吞噬他的灵魂。” 【零】说着捏起绫人下巴，观察一番后她轻声笑道。 “算你勉强过关了呢，不过你还是得承受洗刷罪恶的痛苦。”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笨蛋绫人他从来没有滥杀无辜，即使被别人误会他也从不会先动手啊！”明日香握拳吼道。 眼前浮现出绫人在wille被士兵打穿at立场的景象，最后还是由附身的第三使徒杀死了为首的矢野。 【零】摇了摇头，一头银色长发和烈焰交织在一起。 “我之前说过了，这是白之月的规则。善与恶，都由白之月来定义。或许你说的没错，但绫人君独自击杀了五只使徒，这在我看来，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白之月不是给过绫人惩罚了吗？让他堕落为第十三使徒！”一想到绫人死前的惨状明日香难受地揪紧胸口。 【零】蓦地瞪大眼睛，稍顷她有些无奈地说道。 “薰那家伙，不能把什么都给外来户看啊。” 覆盖绫人全身的白色烈焰突然飞离了他的身体，一同离开的还有绫人的身体，地上只留下了一堆黑色灰烬。 就连神核也失去了踪影。 看着好端端的绫人一下子消失不见，明日香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去哪里了？” 【零】没有理睬明日香，她挥舞右手在绫人消失的地方刻下一个十字。 “借由涤罪之焰，你的人格将被抹除，取而代之的是无上的神格。白之月将成为你的栖身之地，使徒将成为你最忠实的仆从。” 像是念咒般【零】说出一大段晦涩难懂的话语，然而明日香在听到第一句话后就再也没听下去了。 人格抹除？ 绫人的人格就这样消失了？ “别胡思乱想了，公主殿下。” 耳边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明日香睁大眼睛东张西望，周围并没有绫人的半点踪影。 “你在哪里？”明日香急切地问道。 “转头。” 明日香毫不迟疑地转过脑袋，在看到眼前景象后她吓得一声惊叫。 白之月不知在何时已经来到了明日香身后，光洁的球体表面没有任何瑕疵，似乎要向明日香炫耀般，一眼望不着边际的白之月轻轻地朝上方跳动了一下。 周遭的气流突然变得十分湍急，跳动的白之月在无形中释放出了一道堪比陨石撞击地球的冲击波，将周围的云朵撕得一片不剩后冲击波朝明日香和【零】呼啸着掠去。 “真是得意忘形了呢，绫人君。” 【零】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流窜在上空的白色能量瞬间消失不见。 “阿嚏——” 明日香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后她瓮声瓮气地吼道。 “给我滚出来啊，笨蛋绫人！” 白之月受惊地颤抖了一下，它看上去似乎有些害怕明日香。 “现在，立刻。给我出来！” 柔和的彩虹色光柱从白之月核心射出，落在明日香面前后逐渐化为人形，有着和【零】相同肤色的绫人笑着对明日香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 “谁想见你！” 明日香抱着双手冷哼一声，然而她还是眯起眼睛偷偷打量起绫人的身体，在将目光移到下腹部时明日香脸“嗖”地红了。 “你就不会穿条裤子吗？变态，死色狼！”明日香脸色通红地责骂道。 “真的有必要穿衣服吗？” 绫人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但在明日香的坚持下他还是幻化出了标准的白衫黑裤。 “不愧是堕落的一代呢，李林的羞耻感啊~”【零】似笑非笑地瞥了明日香一眼。 “不就是衣服吗？我现在就脱给你看！”明日香不甘示弱地按下战斗服开关。 “够了。” 绫人挥动手指，明日香的战斗服开关被无形的力量重新收紧，她气呼呼地瞪视着绫人，后者只是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 明日香敏锐地察觉到了绫人的不对劲，他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要冷淡很多。 会不会是因为人格消失的缘故，想到这里明日香鼻子一酸，她故意仰起头看着白之月，泪水模糊了视线。 “作为白之月的新神明，你有权利处置失败者。”【零】说着朝明日香努了努嘴。 绫人看都没看明日香便立刻问道。 “以往的规矩是什么？” “失败者将会被处——死——” 【零】特地在“处死”这两个字上下了重音，她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打量明日香。 “是吗？” 绫人说着朝十号机勾了勾手指，永恒之枪从天而降插在明日香身前。 “你是想让我自行了断吗？”明日香对着绫人露出一抹惨笑。 她早就想到了这个结局，成为新神明的绫人丧失了人格，现在的自己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一个卑微的李林。 即便如此，明日香依旧无怨无悔。 咽下一口眼泪后，明日香面带笑意地握住了永恒之枪。 “我不恨你，笨蛋绫人。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幸福。” 永痕之枪的枪尖微微颤抖，明日香调转枪头朝向自己咽喉，绫人无言地注视着她，棕黄色眼眸里似乎隐约有了些泪光。 明日香内心很快就催眠自己只是看错了而已。 成为神的笨蛋绫人，怎么会哭呢？ “那么，再见了哦！” 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挪动永恒之枪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意料中的黑暗并没有涌来，甚至连痛觉都没有，眼前依旧站着【零】和绫人，手上的永恒之枪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 原本疲乏的身体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明日香只感觉体内有着用不完的能量。 “谢谢你，明日香” 泪水滑过绫人脸颊，虽然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但明日香依旧迈开步伐来到绫人面前替他擦去泪水。 就像往常那样。 “你不是想我死吗？笨蛋绫人。” 明日香装作冷漠地问道，她依旧抚摸着绫人有些冰凉的面庞。 “啧啧啧，没想到上任才几分钟你就违背了白之月的规则啊。”【零】戏谑地笑了。 “少卖关子！”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 “只有当现任神明想放弃神格才能指定继承人，那样的话至少要过让我算算” 【零】掰动手指数着，几秒后她心烦意乱地搔搔头发。 “具体我记不清了，总之必须得过几百万年才能选出下一任继承人，那他爱着的你岂不是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吗？” “所以”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她好像在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绫人君用一种颇为【无耻】的手段替你延续了寿命，永恒之枪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把枪的确能永远存在而不消亡，和你融合后你自然就有了无限的生命。” 【零】颇为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因为知晓了泄露白之月法则是会被即刻抹杀的信息，绫人君故意用永恒之枪引诱你上钩，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的咬钩了。” 【零】说着长叹一声。 “不愧是你啊绫人君，在如此短时间内就摸清了白之月的规则，这个神位似乎天生就是为你而存在的。” 绫人笑着刮了一下明日香的鼻梁。 “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死呢？你可是我的莉莉丝啊。”绫人宠溺地笑道。 明日香也笑了，只不过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不寒而栗。 “怎怎么了？”绫人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 “你想让我当莉莉丝那个和人偷情的夜魔？？？” 明日香举起了拳头。 “怎么，夏娃的位置你要留给银莲吗？”明日香对着绫人胸口就是一拳。 “别以为你是神我就修理不了你了啊混蛋！” 明日香说着对绫人一阵拳打脚踢，她甚至用上了牙齿。 “哎哟，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醋啊？” 看到贵为神明的绫人被明日香揍得鬼哭狼嚎时，【零】忍不住笑了，但她随即严肃了面容。 “打情骂俏的事先放在一边，绫人君，还有些事我需要嘱咐你。”【零】对着抱头鼠窜的绫人招了招手。 “你说。” 绫人突然停下脚步，躲避不及的明日香一头撞进他怀里。 “作为白之月的神明，你必须担负起连接时间和空间的责任。”【零】皱眉道，酒红色眼眸紧紧盯着绫人的眼睛。 “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是吗？”绫人迟疑着问道，他有些不敢对上明日香的视线。 【零】缓缓点了点头。 “明日香”绫人轻声呼唤道。 “所以和以前一样你又要走了吗？” 明日香只觉得身体里的能量都被抽空了，踉跄几步后她狠心地推开了绫人。 “这是最后一次了，等我回来，我们就能永远生活在一起了明日香。”绫人苍白地辩解道。 “骗子” 背对绫人的明日香怨恨地笑了。 “他会回来的。”【零】神情复杂地瞥了明日香一眼。 “我绝对绝对不相信你们啊！” 明日香跺着脚暴吼道，她伸开五指在胸口使劲抓挠着，本就破旧的战斗服在她的撕扯下逐渐崩解，丝丝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 “他不回来的话，我娶你。”空中突然传来低沉的少年音。 十号机放开了静止不动的三号机，硕大的身躯匍匐在地上，十号机将尖锐的脑袋凑到明日香面前，呈v形的翼状眼散发出柔和的黄光。 “你是？” 会说话的eva明日香还是第一次见。 “我是之前的叹月之兽，绫人死后我短暂地代替过他一段时间，你还记得吗？” “是你？！” 明日香捂住嘴巴后退了好几步，怪不得她总觉得二代绫人比第一代实在是狂暴太多，这样就说得通了。 等等 明日香思考片刻后看向了自己下腹部，她机械地转过脑袋望向绫人。 “你多虑了。” 绫人言简意赅地戳破了明日香的混沌想法。 “准备，【零】。”绫人朝【零】点了下头。 圣洁的光辉从【零】体内不断涌出，很快她的身体就笼罩在了一片白光中，凝聚成球形的白芒开始向内塌缩，不多时塌缩成小点的光球变成了黑色，周遭空间在小型黑洞的扭曲下逐渐破碎。 “我只能维持一分钟！” 黑洞内传来【零】痛苦的喊声。 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日香后举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层红光，蓄力片刻后他对着静止不动的三号机射出一发红色光柱。 “【兽】毁掉了你的二号机我来还给你。” 在红光的照耀下，三号机从头部开始逐渐改变了模样，四盏闪烁着绿芒的光学眼无言地注视着远方群山，原本漆黑的身躯染上了一抹亮丽的红色。 “s2机关” 绫人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从白之月中飞出一个细小的光点，没入二号机胸口后消失不见。 “照顾好明日香！” 绫人头也不回地化作一道光影没入黑洞中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走了呢。”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她缓缓转向十号机，湛蓝色眼眸没有一丝光采。 十号机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十号机沉默地背过身，稍顷它垂下自己的八条尾巴，蓬松的雪白尾巴将明日香包裹在内。 “这种事又有谁知道呢？” 浅黄色翼状眼望向天空。 身后很快传来少女压抑到极限的痛哭声。 “希望这次，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双脚才重新站到坚实的地面上，绫人揉揉眼睛望向四周，灿烂的阳光从窗外射入将室内照得一片敞亮，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来苏水气味。 看到房间内简单的摆设以及略微摇晃的输液袋后，绫人立刻明白了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病房内。 病床四周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着，绫人伸手想要挥开雾气，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穿过了雾气，定睛一看，绫人自己变成了没有实体的透明状人影。 看上去就像是鬼魂。 “欢迎来到这个行将就木的世界。” 身边传来【零】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和绫人一样都变成了半透明化。 “你没事？” 绫人试探性地问道，【零】看上去脸色很差，俏脸上布满了汗水，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没事。就是能量耗费得有些多，攒了几百万年的能量，一下子就用光了呢。”【零】有些可惜地甩了甩头发，她随即重重咳嗽了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绫人不放心地问道。 虽然【零】之前是敌人，但她本性并不坏，甚至还救了自己一命。 【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说了我没事，比起我，你应该关心关心她！”说着【零】挥手驱散了病床上空的雾气。 “嘟——嘟——嘟——” 四四方方的生命检测仪发出单调的提示音，和窗外聒噪的蝉鸣声交织在了一起。 病床上侧睡着一位少女，她的脸庞有些憔悴，眼睛下方有着十分浓重的黑眼圈，虽然保持着沉睡的姿势，但她看上去依旧非常疲惫。 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偏大的病号服和三角内裤，薄被的一角盖在身上，露出些许少女诱人的身体曲线。 白得有些耀眼的光芒将病房内的一切都染成了冷色调，借由白之月赋予的极佳视觉，绫人还是勉强辨识出了少女的棕红发色。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绫人自忖道。 【零】似笑非笑地看着绫人。 输液袋里的橙色液体被一点一点注射进少女体内，些许鲜血从少女臂弯里的注射针内流出。 床头柜上凌乱地堆放着微微泛黄的内衣，地上还散落着各种胶囊和深黑色的药剂。 绫人有些同情地看着正在昏睡的少女，当他将目光瞥向床尾的病历时，棕黄色眼眸骤然缩小。 病历上赫然写着——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惣流？” 绫人失态地冲到明日香病床边，然而伸向明日香的手却生生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明日香！你醒醒啊，我是绫人。你怎么了？”绫人跪在明日香身边语气急促地问道。 然而病床上的明日香却毫无反应，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 “她到底怎么了？”绫人对着【零】吼道。 【零】短短思索片刻后轻笑道。 “这个世界的她，被第十五使徒的精神攻击折磨成无法思考的植物人了。” “你在说什么啊，【零】？快救救明日香啊” “咣当——！”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踉跄着走进病房，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雪白的衬衫早就被汗浸湿，一双乌黑眼眸里只剩下明日香的落寞背影。 看到眼前这个邋里邋遢，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少年，绫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碇真嗣。 膝盖撞到病床边后真嗣才堪堪停下脚步，汗滴溅在床单上留下一个个污点，绫人厌恶地盯着他。 “你来干什么？”绫人恶狠狠地问道。 真嗣没有回答，他一手撑着床架，另一只手粗暴地扳动明日香肩膀摇晃了起来。 “救救我明日香。” 真嗣嘴里发出近乎于哀求的呜咽声，明日香身体随着他的扳动摇晃了起来，然而她的双目依旧紧闭。 “求求你救救我，绫波和美里她们都变得好可怕，我只剩下你了。” 真嗣依旧不依不饶地摇晃着明日香的肩膀，病房内充斥着床架的摇晃声。 “放手啊混蛋！” 看到明日香肩膀上的红手印后绫人暴怒地吼道。 然而真嗣却无视了他。 “像之前那样骂我笨蛋，蠢货明日香。求求你醒过来啊！” 真嗣弯腰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救救我啊，明日香！！！” 他手上猛地发力将少女的身体掰得翻转了过来，少女身上本就单薄的病号服承受不住力道而撕裂。 “嘣！” 空气中传来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两抹粉色，绫人和真嗣全都愣住了。 迟疑片刻后，真嗣挪到门边扭动门臼，确认房门已被锁紧后真嗣来到明日香床边。 他慢慢解开扣带将黑色西裤缓缓褪下。 “你要做什么？”绫人惊愕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快住手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司时间、空间之天使 “噗——噗——噗——” 病房里充斥着恶心至极的皮肉碰撞声。 虽然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但绫人还是冲上前拦在真嗣和昏迷的明日香之间。 “噗叽——” 伴随着真嗣的低喘声，他颤抖着身体往后退了几步，片刻过后耳边响起了裤带被系紧的金属音以及拉链的上滑声。 绫人机械地转过脑袋，他和真嗣的目光都落在了手掌上的一抹浓稠污秽上，鲜血全部涌入大脑，绫人的视野被染成了一片猩红色，那是愤怒到极致的颜色。 真嗣不敢再去看病床上的明日香，他握紧拳头后佝偻着身子轻声喘息道。 “我真是最差劲的那个。” “啪嗒！” 门锁被重新打开，真嗣摇摇晃晃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明日香，依旧像一个任人宰割的洋娃娃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遮盖胸口的病号服敞开着，露出了黏在锁骨下方的白色电极。 她，甚至都不知道真嗣刚才对她的身体做出了怎样过分的事情。 “嘟——嘟——嘟——” 生命检测器的提示音和窗外聒噪的蝉鸣声交织在一起。 绫人崩溃地跪在病床边，他怔怔地望着明日香疲惫的侧脸，贵为神明的他也无法唤醒处于药物沉睡中的明日香。 “惣流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现在的我就连帮你盖被子都做不到啊”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明日香，绫人特地称呼了她的姓氏。 【零】在一边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这是你作为神明的第一课，即便是神，有些事情你也终究无力改变。” “咣当——” 病房大门再次开启，四位身穿米黄色制服的女性人员冲进病房，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绫人熟悉的东西。 如烈焰般鲜红的战斗服。 两个人掐着昏迷的明日香胳膊将她提了起来，另一位粗暴地扯掉了电极和少女身上的病号服以及内裤，捧着战斗服的女性颇为慌乱地挪动明日香四肢将她塞进战斗服中。 走廊尽头传来隐约的枪炮声。 忙完这一切后四个人连拖带抱地将明日香匆匆拽出病房。 “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绫人尾随着nerv人员冲出病房。 “放心，她们是来保护她的。”【零】抬高声调说道，绫人猛地停下脚步。 “这个世界的我在哪里，快带我去啊！！！”绫人转身暴吼道，棕黄色眼眸里闪烁着狂乱的光芒。 【零】缓缓摇了摇头，她悲悯地注视着绫人。 “不要给我摆出那种表情啊，告诉我！”绫人抓着胸口咆哮道。 “很抱歉绫人君，这个世界的你，并不存在哦。”【零】撇开视线回道。 “你说什么？”绫人的目光顿时失去了焦点。 “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其实不止是你，式波也不存在，我也不存在。”【零】落寞地笑了下。 “薰，薰在这里吗？” 绫人像抓救命稻草一般问道，在看到【零】点头后他狂喜地笑道。 “如果薰在的话，一切都还有救，快带我去他那里。”绫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零】叹了口气，她有些为难地朝绫人欠了欠身。 “他，在昨天被杀死了。” 棕黄色眼眸骤然缩小。 绫人抬起透明的手臂，他恶狠狠地一口咬在自己胳膊上，嘴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直到鲜血汨汨地流下手臂他还是不松口，充满恨意的眼神剜向【零】。 先是看到明日香被如此侮辱，现在又听到薰被杀死的消息，绫人只觉得自己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你先松嘴。”似乎是没料到绫人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零】有些内疚地撇开了视线。 绫人在和【零】对视片刻后堪堪松开牙齿，他垂下手臂，鲜血顺着牙印慢慢流下，落到地上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这个世界，使徒共有十八只，而薰是第十七使徒，司自由之天使塔布里斯。在昨天的战斗中，他选择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死。” 【零】尽量以简单的语句来回答绫人，她不想再过度刺激绫人了。 伸手在太阳穴揉捏了好几下后，慢慢恢复平静的绫人颤抖着问道。 “不要告诉我那个人是碇真嗣。” 柔和的彩虹色光柱照在绫人身上，后者毫不留情地挥出一面光墙将【零】的善意阻拦在外。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如果这是我应该承受的痛苦，我会一分不差的全部扛下来。” 绫人张开手掌伸到自己眼前，外部走廊的冷色调将双手照得一片惨白，他不断伸开十指然后再慢慢握拳，最后绫人决绝地握紧拳头看向【零】，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昨天薰一路突破到中央教条区最深处，也就是第二使徒——莉莉丝的所在地，碇驾驶初号机追进天国之扉抓住了他。在莉莉丝面前，薰要求碇杀死他。” 绫人捂着脑袋踉跄地走出病房，他想借力支撑住身体，然而他的手却徒劳地穿过了墙壁。 【零】见状飘到绫人身边，迟疑片刻后她伸手搀住了绫人的手臂。 “把时间停住，你能做到吗？”绫人喘息着问道，他的脸色很差，棕黄色眼眸吃力地眨了眨。 【零】点了下头。 “但是有代价，不过没关系哦。” 【零】说着对绫人灿烂一笑，她伸手插进胸口，摸索片刻后她拽出一枚闪烁着蓝色光辉的八面体。 “这是我的神核，很漂亮。”【零】征询似地望向绫人。 “嗯。”绫人简短地回应道。 【零】将白色能量注入进神核内，她本就不健康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将时间暂时停住吗？” 【零】喘息着闭上了眼睛，少女的身体摇摇欲坠，绫人见状揽住了她的腰，【零】的细腻肌肤在绫人的触碰下轻轻颤抖着，独特的体香涌进鼻腔。 明日香看见的话，可能会发疯，绫人自嘲地笑道。 惣流，你究竟被带到哪里去了？想到这里，绫人心中些微的积极情绪瞬间被一扫而光。 八面体神核浮至两人头顶，菱形光辉慢慢积聚在神核中心，积聚至极限的白色光芒瞬间化作无数粒子扩散出去，原本走廊尽头还在不断闪烁的日光灯灯光瞬间静滞。 时间，被停止了。 神核周遭的蓝色光辉瞬间暗了两个色度，现在是有些灰色的深蓝。 “能在有生之年被绫人君你抱着，五千年的寿命也没算浪费，不过时间静止可不能维持太久哦。” 绫人有些痛心地别过了脸，【零】伸手替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衣冠。 “不要太过自责，我只是在弥补我过去的罪孽，你的上上任，他也是一位很温柔的神明呢。” 【零】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最后怎么样了？”绫人轻声问道。 “秘密。”【零】说着不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腹部。 “你曾经也是使徒吗？” “何止是曾经，我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当年的能力呢，那是大约两百多万年之前了。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下” 【零】强撑着从绫人臂弯中站起，她弯曲双手装作提起并不存在的裙摆，行了一个淑女礼后她笑吟吟地说道。 “我是司职时间和空间的天使，也是第零号使徒——【零】。” “你居然没被李林消灭”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你是笨蛋吗？”【零】学着明日香的模样嘘着眼训斥道。 “李林在两百多万年前还是古猿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光靠几只猩猩就能击败我？”【零】有些受不了地白了绫人一眼。 绫人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笑了，【零】原本紧锁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些。 “不过能同时操控时间和空间，这样的能力实在有些可怕。” “你以为我随时都能发动这些能力吗？”【零】不满地嘟囔道。 “这些能力都是以我生命为代价才能发动的，把你拉到这条时间线上需要消耗两百零六万年的寿命，亏我之前一直在白之月中沉睡积攒能量，不然我早就耗竭完神核死掉了。” 绫人神情复杂地瞥了【零】一眼，这个表面上对谁都不买账的少女，背地里居然是一个如此负责的神明。 “只不过，碇他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神之子啊。”【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畜生居然对明日香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绫人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零】皱着眉头斜了绫人一眼。 “别和我说你对明日香的身体从来就没有过非分之想。”她轻蔑地笑道。 绫人沉默了。 他自觉自己是个十分正经的人，但偶尔看到明日香不经意露出的曼妙酮体后他依旧会动心。 “欲望是李林的原罪，就连神明有时都躲不了冥冥之中的缘分。你是，我是，就连薰也是如此。这便是我要教给你的第二课，永远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随意批判他人，即便你已经贵为神明。” 虽然被说教的感觉很不爽，但绫人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彩虹色光柱毫无征兆地射进绫人下腹部，后者慌乱地朝旁边跳去，然而已经晚了。 【零】饶有兴致地将手指缠上发梢。 “哦？你和她已经那个过了吗？那么好的女孩，你也该死而无憾了。” 绫人很反常地没有反驳。 “我一直都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不管在哪个世界，我都要拼命去保护她。” 【零】脸上笑意更浓。 “想不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她最后的归宿？” “唔” 身体逐渐恢复知觉，极为柔软的触感从四周传来，明日香眯着眼舒服地拉过一片尾巴蹭蹭后猛地惊醒。 “绫人” 明日香揉揉眼睛后望向天空，无数繁星洒在漆黑夜空中，不时还有几颗流星滑过。 “想他了吗？” 低沉的嗓音从半空中传来，明日香转头望去，十号机正坐在一座小山丘上，他像人类一样托着下巴望向满天繁星，浅黄色翼状眼辐射出温暖的光芒。 “我才没有想那个笨蛋呢！” 明日香气呼呼地从尾巴上滑落，第三使徒的龙形虚影慢慢浮现在空中。 “我可是和各位使徒都听见了。”第三使徒晃了晃巨大的龙首，四根修长的胡须缓缓飘动着。 “你在睡梦中叫了三十三遍主人的名字。” “你” 明日香一时气结，她叉着腰气鼓鼓地命令道。 “我肚子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 第三使徒气得龙须倒竖，空洞的眼眸里闪出狰狞的红光。 “区区李林居然还敢命令我？” “叫你去你就去！”十号机暴躁地回道。 “等主人回来，她万一去告状我们都得完蛋。你不是不知道主人他的脾气，谁都可以受委屈唯独她不可以！” 第三使徒瞬间蔫了，它耷拉着龙首朝远处飞去。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原本主人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已，算了算了，让我去找点鱼来。” 明日香不禁笑出了声，她伸展四肢躺倒在十号机的尾巴上。 “笨蛋绫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哦。” 予告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绫人在了解惣流·明日香·兰格雷的悲凉身世后对真嗣的轻薄行为感到怒不可遏，为了带绫人认清现实【零】再度使用身为使徒的时空操纵能力。 这一次，绫人究竟会看到什么样的结局呢？ 今晚，我们不见不散。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今天是我的补完之战，你们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最后吗？ 在这个行将就木的世界上——虚伪的重生（序） “父亲出轨，母亲精神失常还试图掐死她，对第七使徒的处女战惨败，和碇接吻被推开，与第十三，十四使徒交战皆败北，最后被第十五使徒的精神攻击折磨成废人，取消适任者资格。这——便是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在这个世界的经历。” 【零】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像给小孩子念睡前故事那样温柔，酒红色眼眸微微眯起，然而传达出的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和碇接吻？” 绫人蓦地瞪大眼睛，他怀疑地皱眉瞪向【零】。 真嗣在病房对明日香的僭越之举让绫人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他感觉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抹污秽了。 “惣流怎么可能会对那种家伙有好感？”绫人大声质问道。 “不要把你对式波的感情带入到惣流身上！”【零】厉声说道，她愠怒地轻抚胸口。 “之前教给你的话都忘记了吗？少在那里自以为是地批判他人！” 绫人抱着双手恨恨地别过头去，潜意识里他根本无法接受惣流会对真嗣有好感。 他根本配不上你啊，明日香。 “我不相信！”绫人粗暴地驳斥道。 【零】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由于太过用力导致指甲戳皮皮肤，些微鲜血渗出指缝。 绫人愕然。 “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你却因为主观臆断拒绝相信我的话。”【零】冷冷道。 “原来我还想少点麻烦。既然你如此不领情，那我就带你去看，你所不接受的凄惨现实。” 粘稠的白色光线从指尖射出，蓝色的八面体神核顿时高速旋转了起来，周遭的景物也随之变得极为模糊，借助出色的动态视力绫人勉强能看出地底湖和森林的轮廓。 看来，这个世界的nerv布局和自己世界的一样。 【零】痛苦地捂住胸口弯下腰，绫人下意识想搀住她，然而【零】毫不留情地拍掉了他的手。 “滚远点！” 绫人握着被打红的手掌，他有些愧疚地低下脑袋，看上去和真嗣佝偻的身影竟有几分相似。 “砰！砰！砰！” 短促但尖锐的炮击声将绫人拉回现实中，数十发桶装炸弹从岸基炮台的发射管中飞出，落入地底湖中溅起数道冲天水柱。 “这是深水炸弹？” 绫人急忙张开光之翼飞到地底湖上空一探究竟，他吃力地眯起眼睛望向湖底，透过深蓝色湖水，他依稀看见一个弯曲两膝蜷缩成团的红色人影。 在瞥到侧边的两个光学眼后绫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eva二号机！ 莫非之前nerv工作人员就是来将明日香带上二号机的？ 想到这里，绫人忍不住偷瞄了【零】一眼，后者十分冷漠地注视着他，酒红色眼眸里看不见半点感情。 “对，你的惣流就在那台eva里。” “真的太好了呢惣流。”绫人对着湖底的二号机温柔地呢喃道。 “这个世界对你充满了恶意，但只要躲在eva里，就没人能再欺负你。” 呈扇形散布的深水炸弹缓缓降落在eva二号机四周，带有jssdf（战略自卫队）字样的灰色圆桶砸在二号机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轰——” 爆炸产生的明亮火光瞬间吞噬了二号机的庞大身躯，视线被一抹阴影所笼罩，绫人恼火地抬起头。 一艘巡洋舰缓缓驶到二号机头顶，如同蚂蚁般渺小的自卫队士兵费劲地将一桶桶深水炸弹顺着船沿推下，溅起的水汽迷住了绫人的眼睛。 拳头几度放松后再次握住，绫人愤愤地扇动翅膀飞到岸边观察二号机的动静。 雨点般的深水炸弹轰在红色身躯上，爆炸产生的水波甚至将巡洋舰硬生生推出去十多米。 “区区深水炸弹奈何不了eva，明日香你要撑住啊。”绫人咬着嘴唇攥紧了黑色西裤上的布料。 “我不想死。” 带着些许鼻音的微弱女声突然响起，绫人震惊地张大嘴巴。 “我不想死。” 声音很轻，但每一个音节都叩击着绫人的心弦。 “我不想死。” 语气慢慢变得急促，这是属于惣流·明日香·兰格雷的心声。 “我不想死。” 绫人一头栽入湖底，他扇动翅膀奋力朝二号机游去。 即使什么都做不了，他依旧想陪在她身边。 “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突然发出绝望的悲鸣声，耀眼的白色光芒从二号机四肢沿着躯干向头部汇集。 “这道光芒，究竟是？” 无数光粒子将绫人连着二号机一同包围，光与影的交织中，绫人依稀看见一位女性朝自己走来，她穿着十分朴素的主妇长裙，棕红色的短发拢至耳后。 看到那双和明日香相仿的湛蓝色眼眸后，绫人瞳孔骤然缩小。 “她是明日香死去的母亲，惣流·今日子·齐柏林。”头顶传来【零】冷冽的声音。 对着绫人不经意地眨眨眼睛后，今日子张开双臂俯身进入二号机。 “妈妈！”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的欢呼声，如同烈焰般鲜红的eva缓缓抬起脑袋，四只墨绿色光学眼迸发出极为耀眼的菱形光辉！ 极细的粉红色光柱从湖底射出，紧接着光柱呈几何状暴增，将整艘巡洋舰射穿后浅红色巨型十字架闪烁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 “唔噢噢噢噢——” 两条暴涨的橙色臂膀颤抖着举起重达数万吨的巡洋舰，坚实的装甲舰身承受不住二号机的惊人蛮力从头尾开始断裂，一片弥漫的水汽中，四只闪烁着白芒的光学眼狰狞地望向岸边严阵以待的坦克炮群。 无数拖着尾焰的导弹从阵地上起飞呼啸着朝二号机砸去，沿着盘山公路一字排开的坦克群炮口冒出红色火光，雨点般的炮火一股脑朝新生的二号机身上轰去。 二号机身体不动，她微微降下右手将巡洋舰的一侧舰身迎向弹雨，猛烈的炮火将巡洋舰上层建筑炸成一片火海。 “去——死——！！！！！！！！” 耳边传来明日香的怒吼声，二号机转身将头顶的巡洋舰狠狠砸向岸上阵地，由于惯性二号机在扔出巡洋舰后双手重重地插入湖水中，宛如一头野兽。 绫人在一旁看呆了。 沉重的舰首撞在公路上，数辆坦克瞬间被压入地下，再也支撑不住自身重量的巡洋舰断成三截，舰体间的弹药库发生殉爆。 “轰——” 冲天烈焰吞没了地下都市的一角。 还没等二号机上岸，又有一批导弹从天而降扎入地底湖中，二号机没有丝毫犹豫，她双腿猛地起跳躲过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似乎是在享受一般，二号机在空中挺直身体随风飞翔，她任由导弹砸在坚实的身躯上炸开，因为明日香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她了。 “妈妈！” “妈妈！我终于明白了at立场的真正含义，其实你一直都在二号机里看着我，对不对！” 明日香在空中放肆地笑着，二号机发出短促的兽吼声，似乎是在回应女儿的深情呼唤。 “轰——” 红色战靴砸垮了一整片土地，反射出洁白光芒的黑色电缆伴随着二号机从天而降，刚刚站稳身体，一枚带着四束尾焰的巡航导弹砸在二号机头上，二号机身体纹丝不动，只是脑袋略微往后偏了偏。 紧接着第二枚巡航导弹呼啸着朝二号机胸口轰去，二号机举起有几辆坦克加起来那么大的拳头呼啸着砸在弹头上。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一旁的nerv本部金字塔。 “瞄准那家伙的电缆！”地面上一个穿着深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对着步话机吼道。 很快一架墨绿色战斗机来到二号机背后，机翼下方的火箭炮对着拖在地上的缆线喷出数道火舌。 “噗呲——” 炸成两截的电缆冒着火光摔在森林中引发大火，巨大的银色插头从二号机背后脱落。 “切，就算没有了电缆” 二号机毫不畏惧地走进弹雨中，她将右手举到左肩上方，似乎是在蓄力。 “我们还有一万两千片特殊装甲和at立场呢！” 明日香高傲地笑道。 “唔噢！” 二号机低吼着挥出右臂，一面巨大的橙黄色八边形立场将数架战斗机笼罩在内，在绝对领域的攻击下，战斗机在空中统统爆成明亮的光球。 残余的三架战斗机在长机的掩护下摆成品字形阵型朝二号机袭去，明日香一巴掌拍碎了第一架战斗机的驾驶舱，二号机拽着战斗机尾部以甩链球的姿势砸向另一架战斗机。 半空中瞬间爆出两团火光，二号机手中只剩下了一截墨绿色机尾。 三机小队的最后一架冒死冲到二号机身侧，火箭弹如同暴风骤雨般砸在二号机肩膀以及侧脸。 “我是不可能会输给——” 抬起长腿将偷袭的战斗机踢个稀烂后，明日香高昂地吼道。 “你们这些鼠辈的！” 机尾从手中掷出，还在远处观望的长机被突如其来的“飞镖”砸中，还没落到地面便发生了剧烈爆炸，二号机接着回身一脚踹炸了最后一架喷吐着火舌的战斗机。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至此，战略自卫队入侵部队全灭。 在这个绝望的时空中——吼出自己的心声（破） 望着火光中那两对闪亮的光学眼，绫人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飞到【零】身边。 “你很高兴是么？” 【零】淡淡地问道，幽深的酒红色眼眸投向远方的云层中，半个黑色机翼从云层中划过，随即又消失不见。 “你没看到惣流有多帅气，只用一分多钟就团灭了战自的一个师团，比我和式波强多了！” 想起真嗣那张懦弱的脸后，绫人扬起眉毛不爽地啐了一口。 “我就说碇那个废物根本配不上惣流。” 他说着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呢，惣流。” 棕黄色眼眸里倒映着二号机雄伟的身姿，在一片火海中，二号机双手自然下垂至身侧，四只光学眼定定地注视前方，她似乎在沉思。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零】说着突然低下了头，她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银色长发下是一张极为怪诞扭曲的笑脸，她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所幸绫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二号机身上，【零】得以蒙混过关。 “二号机的活动时限还剩多少？”绫人突然问道。 “唔嗯，大约还剩三分五十秒。” 【零】轻咳几声，她抬头对着绫人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万恶的eva” 阴森森的苍老嗓音突然传入耳中，绫人错愕地抬起头，老人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却又似乎就在脚下。 “又成为我们的阻碍了吗？看来还是得以毒攻毒才行啊。” “议长seele？！” 听出seele-01音调的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万恶的eva，是指明日香的二号机吗？ 这个世界的明日香究竟做了什么得罪seele的事？正胡思乱想的绫人心中怦然一动，他下意识望向远方天际。 尖锐的黑色机翼劈开厚厚的云层，编号为【1】到【9】的九架三角状全翼形运输机从云层中缓缓现身，极为庞大的运输机群甚至暂时遮蔽了阳光。 “量产机？！” 在看到机翼下方倒挂的乳白色人形物体后，绫人惊呼出声。 标有【kaworu】（渚薰）字样的红色插入栓飞速缩进乳白色身体内，伴随着机械盖的闭合声，原本插在机舱内的丑恶头颅带着大量涎水甩出机腹。 “咯噔！” 保险被解除，九台量产机从运输机上落下，在空中自由落体一会后量产机们纷纷张开背后的机械翼。 原本紧密的队形瞬间分散，凝聚成环形的九台量产机围在二号机头顶缓缓盘旋着。 “这是有意要消耗二号机的活动时限吗？”绫人恨恨地锤了一下膝盖。 吃准二号机不能飞行而使出的毒辣招数，无论哪个时空的seele，都是这样可恶。 【零】在他身旁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eva系列已经完成了吗？”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彷徨的声音，语气里似乎没有了刚才的自信。 绫人回想起了自己被量产机支配的恐惧，即使被打成一堆碎肉也会重新拼凑起来的恐怖敌人。 自己当初面对的只是一台，大病初愈的明日香可是要对阵九台啊。 “初号机还是完好的，如果碇真心在乎过明日香，他一定会来支援她的。”想到这里，绫人不禁放心许多。 【零】转过头掩饰自己的戏谑笑意。 崎岖不平的地面上侧躺着一辆冒出浓浓黑烟的战车。 “咚！” 车门被一脚踹开，穿着黑色制服的自卫队士兵费劲地跳下车，他捂住大腿上的血洞从车里拼命拖出重伤的同伴，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朝本部一瘸一拐地走去。 从天而降的白色战靴将两名士兵瞬间碾成一堆肉泥，九台量产机依次落地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它们的目标很明确。 站在中心的二号机。 九台量产机都有着相同的外貌，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头顶编号，涂有黑色轮廓的数字从【05】-【13】不等。 它们都没有眼睛，头部看上去像是鲸鱼，嘴边甚至还有恶趣味的红色肌肉唇，金属牙齿裸露在外，脸部永远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每台量产机手里都握着一把笨重厚实的双刃剑。 “全歼吗？美里那家伙还真敢对我这个病人提要求呢！”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的自嘲声，她声音听上去十分镇定，隐隐还有一丝戏谑。 “时限还剩三分半，一只不就只能用二十秒吗？” 二号机内突然传出操纵杆被扳到底的“咯噔”声，原本静止不动的二号机瞬间摆动双臂以极为狂野的跑步姿势朝正对面的量产机奔袭而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明日香的暴吼声，二号机来到量产机面前右腿发力起跳，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后二号机分开两腿掠过量产机头部。 “唧” 黑色阴影骤然降临，手持双刃剑的量产机茫然地抬起头，鲸鱼状头颅缓缓转动了一下，看着头顶的二号机它咧开大嘴发出好奇的鸟鸣声。 “噗叽——！” 两条有力的橙黄色臂膀掐住量产机两侧颚骨朝里尽力一撕！ 鲜血混合着牙齿喷洒在空中，飞跃量产机后二号机四肢轰然砸在地上，沾满鲜血的双手将松软的土地搅得尘土飞扬，几颗松树像玩具一般飞向在空中观战的绫人，后者饶有兴致地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粗大枝干。 “真没礼貌呢，惣流。”绫人温柔地责备道，棕黄色眼眸里满是宠溺。 被捏爆脑袋的量产机身体随惯性向后缓慢地倒在二号机背上。 用两肩吸附翼撑起量产机后，二号机一手抠进量产机后背，另一只手捏住住量产机跨部，暴涨的橙黄色手臂抓住量产机朝中间猛地掰折。 “喀——喀——咵嚓！” 伴随脊椎断裂的清脆声响，身体弯曲到将近九十度的量产机再也承受不住二号机的蛮力而四散崩开，乳白色装甲断成数截弹向四周，从身体里落下的肠子以及大量脏器混合着血液浇了二号机一身，二号机本就狰狞的面容在鲜血的洗礼下显得愈发暴虐。 “滴答，滴答” 似乎是在享受解决掉第一台量产机的喜悦，二号机过了三四秒才将手中的白色残骸丢在地上。 “erst（第一只）” 明日香高傲地念道。 就由我来做你们的对手——明日香大战量产机（Q） “正好二十秒。”绫人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 “无论是执行力还是对eva性能的把控都无可挑剔。这个世界的明日香比我们要强上太多了！” 【零】扶着额头冷笑一声。 “已经补完的人，就不需要再获得什么幸福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然后退场就好。”【零】欣赏地看着驰骋在战场上的二号机。 “你在说什么啊，【零】？”绫人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的惣流已经补完了，她成为了理想中的自己。作为女儿的她得到了母亲的认可，作为eva驾驶员的她明白了心之壁的真正含义，现在的她正以战士的身份来完成她的夙愿。” 【零】脸上笑意更浓。 “夙愿？”绫人好奇地问道。 明日香的夙愿究竟会是什么呢？ “你当然不知道，她的愿望是独自击败九位天使哦。这个世界的明日香没能独自击败的使徒数量，恰好是九个。” 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惣流的好胜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天意吗？” 思考片刻后【零】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绫人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 “seele原计划要建造十二台量产机，最后完成的恰好是九台。与其说是seele的计谋，倒不如说是这个世界想成全已经补完的明日香呢！” “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好事吗？惣流她终于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了啊。” 绫人征询似地注视着【零】，后者只是笑吟吟地盯着二号机看。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之前振奋百倍的咆哮声将绫人的目光拉回二号机身上，明日香拽着一台量产机与它一同砸进了地底湖。 漫天水柱中，二号机的左肩吸附翼突然开启，抽出形似美工刀的高振动粒子刀后二号机举刀狠狠扎入水中。 虽然绫人看不见水下景象，但通过被染红的湖水他辨别出明日香又消灭了一台量产机。 浑身沾满水汽的二号机马不停蹄地冲上岸，右手大拇指按在刀柄末端，在战斗中断掉的粒子刀瞬间被替换成崭新的刀刃。 奋力斩去量产机右臂后，二号机掐住量产机的脖颈将它掀翻在地，正当二号机准备举起粒子刀给出致命一击时才发现刀刃由于用力过猛已经损毁了。 “唧！” 量产机怪叫着伸开五指撑在二号机脸上，明日香暴吼着操纵二号机奋力挣脱量产机的手臂，翠绿色光学眼不断闪烁着，地上被二号机不断挣扎的双脚拉出两条深深的轨迹。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 二号机左手勒住量产机脖颈，右手将只剩下一小截的粒子刀插进量产机咽喉，用钝刀割开量产机气管后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剧烈的喘息声。 编号为【12】的量产机摇晃着脑袋扑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轰！” 阳光瞬间被一抹怪诞的身影遮住，又一台量产机高举双刃剑朝二号机俯冲而来。 “切！” 明日香操纵二号机就地一滚，烈焰般鲜红的身躯在地上翻过数周后二号机来到一柄双刃剑旁边。 拔出插在土中的双刃剑后，明日香怒吼着朝迎面而来的量产机砍出一刀。 两柄双刃剑交织在一起发出响亮的金铁交加之声，擦出的火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巨大的后坐力迫使二号机撞碎了脚边山丘，量产机的身体也随惯性朝后退了好几步。 “谁会输给你！” 还没调整完姿势，二号机再度举起沉重的双刃剑，这时二号机厚重的体格优势展现了出来，连续和量产机对砍几刀后明日香趁量产机刹不住脚时回身劈出一击！ 这一次，量产机还未来得及举剑就被二号机一刀斩断了脊椎，乳白色身体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那个笨蛋真嗣根本靠不住啊！”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的嘶吼声，绫人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附和，他忧心忡忡地望着本部方向，按在手腕上的手指捏得更紧了些。 从电缆断开后绫人就掐着自己的脉搏替明日香计时。 而现在，活动时限即将跌破一分钟。 一分钟后二号机就会停止活动，到时候。 “你口中的碇，可能来不了了哦。”【零】在一旁直戳绫人的心结。 “他一定会来。”绫人坚定地说道。 “要快啊，碇。明日香在以她自己的方式向你呼救啊。” 双刃剑在地上拉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二号机挥剑斩断量产机左腿，失去平衡的量产机咧着嘴倒了下去。 “砰！” 一台量产机丢掉双刃剑大剌剌地撞在二号机头上，绫人立刻揪心地瞪大眼睛。 “我决不能输” 二号机抓住量产机胸口将它的脑袋按在右肩吸附翼上端，随着明日香的一声暴喝，吸附翼上端瞬间开启，六枚黑色钉刺呼啸着扎穿了量产机的头颅。 “因为妈妈她一直在看着我啊！” 将第八台量产机抓在手里后，明日香拖着量产机的身躯将它砸进一座废弃建筑中，暴涨的右手猛地发力，建筑内喷出一道血柱，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二号机的半边脑袋。 “还剩二十三秒。” 绫人再度抬头望向本部，破旧的紫色金字塔毫无动静。 “这是最后一只了！！！” 强有力的臂膀将量产机从建筑内甩出，带着无数飞舞的钢筋混凝土，脖子上被开出一个大血洞的量产机砸在同伴身上，手中双刃剑也被震得倒飞出去。 二号机在连续冲刺后一手撑住前面的量产机，橙色手臂在身侧蓄力片刻后一拳打穿量产机身体直达最后一台毫发无损的量产机胸口。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抓住红色核心后明日香发疯般地嚎叫着，二号机伸开五指紧紧抠进量产机胸口的红色核心。 “喝啊——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明日香近乎疯狂的吼叫下，量产机体内喷出大股鲜血。 “哗——” 脑后传来呼啸的冷风。 “小心！”绫人急吼道。 二号机抽出血淋淋的右手向身后甩去，伴随着飞溅的血滴，一面超大型at立场将来袭的双刃剑堪堪挡下。 “那会变成朗基努斯枪！” 绫人扇动翅膀来到二号机面前，他对着闪出绿芒的翼状眼近乎癫狂地吼道。 “呼——” 双刃剑飞速朝内翻转成一把灰色二叉戟。 “朗基努斯枪？”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疑惑的声音。 “快闪开啊惣流！！！” 朗基努斯枪慢慢吃进at立场，【零】也在同时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噗叽——！” 贯穿立场的朗枪速度不减地捅进二号机左眼，再从后脑穿出，些许浅黄色液体从二号机脑后洒出。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片晴朗的蓝天下——杀，死，你，们（终）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音之凄厉让绫人当场捂住了耳朵。 “惣流！！！” 绫人挣扎着朝倒下的二号机伸出手，虚化的手掌徒劳地穿过二号机的臂膀。 被鲜血染红的朗枪枪尖直直扎进地上，二号机被刺穿的头颅沿着枪尖缓缓落下。 “叮——” 插入栓中传出电池耗尽的提示音，二号机身体软绵绵地垂在半空中静止不动。 “动啊——动啊——动啊！” 插入栓中传来明日香的尖叫，但耗尽能量的二号机根本无法再做出任何动作。 “惣流” 绫人难受地揪紧胸口，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吞噬了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日香的惨叫声缓缓减弱。 “绫人君~” 【零】面带笑意地来到绫人身边，绫人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二号机，大量紫色鲜血像瀑布般沿着二号机眼睛汨汨淌下。 明日香的眼睛，很可能已经没了。 “碇很快就会来。”绫人握紧拳头看向【零】，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他会开着初号机帅气地挡在惣流身前，就像我变成的【兽】那样，我一直相信” 然而内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真嗣不会再来了。 “唧！” “唧！” 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从身后传来，绫人明白量产机们正在复活。 九台身上留着触目惊心伤口的量产机肩并肩站在一起，巨大的白色翅膀从背后缓缓展开，量产机们不约而同地张开嘴巴，沾满恶臭涎水的灰色舌头舔舔嘴唇，似乎准备进食。 “碇！你究竟在做什么啊？” 绫人暴怒地吼道，他很想飞进本部一探究竟，但比起真嗣，他更在乎明日香的安危。 “惣流会没事的真嗣马上就会来，你一定要撑住” 绫人来到二号机身边温柔地呢喃道，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明日香的惨叫声已经减弱很多，但她依旧在死命地扳动着操纵杆。 “你一定要撑住啊” 毁灭的阴影笼罩在二号机头顶，量产机们如同秃鹫一般扑打着翅膀从天而降，它们将手指插进二号机v形装甲的空隙内奋力一撕。 “喇——” 紫色鲜血溅在量产机身上，但更多的血溅在了二号机的身上。 “快住手” 绫人哭着哀求道，一台头部溅满鲜血的量产机转身看了看绫人，几秒后它笑着转过脑袋。 盘根错节的青紫色肠胃组织暴露在外，几台量产机绕到二号机身后剖开了她的后脑。 “求求你们住手啊” 几个如鲸鱼般硕大的脑袋埋进二号机腹腔内一通撕扯，染血的肠道组织瞬间被金属利齿撕了个稀烂，两台量产机合力抠出二号机胃袋后怪叫着咀嚼了起来，紫色鲜血不断喷溅在量产机的白色头颅上。 “惣流碇我” 绫人抓着脸颊崩溃地看着量产机们在二号机身上大快朵颐。 “我什么都给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救救惣流啊。”绫人抓着【零】的手臂崩溃地哀求道，泪水不断滚落他的脸颊。 “再这样下去惣流她真的会死啊” 【零】冷漠地甩开了他的手，酒红色眼眸里映照着被开膛破肚的二号机。 “唧——！” 掏空二号机腹腔后，九台量产机嘴里各叼着一根青紫色肠子飞向空中，二号机本就已经分崩离析的身体在量产机的拉扯下不自觉地向上抬起，被阳光照耀的的空荡腹腔似乎是在要给明日香心理再增添几分耻辱感。 “快住手啊啊啊啊啊！”绫人涕泪横流地哀嚎道。 “惣流她快不行了。” 似乎是听到了绫人的恳求，为首的量产机狞笑着松开嘴巴，其余量产机也纷纷效仿，堆积在二号机下腹部的肠胃组织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惊人的重量几乎将二号机撕成两半。 “唔呃”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断断续续的嘶吼声，极度扭曲的声音回响在绫人耳边。 至少明日香现在还活着。 “杀死你们” 被量产机啃剩下的橙色眼珠发出猩红色光芒，裂成两半的上下颚再度闭合，二号机颤抖着举起右手，每挪动一下，头上的黄色体液便会洒向四周。 “杀死你们。” 二号机奋力弯曲右手朝空中伸去，原本壮实的橙色手臂被啃咬得面目全非，呈现出绿色混合着棕色的诡异颜色，就连指甲盖都被量产机吃掉了。 “杀死你们。” 二号机的胸腔不自觉地向上抬起，她似乎有了暴走的征兆。 “杀死你们。” 天空中的量产机们对着二号机发出响亮的怪笑声，几台量产机还不时丢下二号机的几块骨头来羞辱明日香。 “杀死你们。” 右手已经上扬到了极限，但弯曲的五指依旧奋力朝太阳伸去。 “求求你快住手啊明日香，真的不要再挣扎了！”绫人声嘶力竭地哭吼道。 “杀死你们。” “唔噢噢噢噢——” 似乎是要回应明日香的强烈愿望，二号机嘴里发出最后的低吼声，她用力地蹬了一下双腿好让女儿离天空更近些。 “杀死你们。” 在高空盘旋的量产机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双刃剑，笨重的双刃剑被瞬间转换成闪烁着白芒的朗基努斯枪。 “杀死你们。” 骨头从二号机右手食指中穿出伸向空中。 “噗叽——！” 朗基努斯枪呼啸而下劈开二号机右手刺入大地，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九根朗基努斯枪射在二号机身上，原本还竖直坐倒在地的二号机残躯被朗枪刺得硬生生横躺在地上。 “！” 绫人瞳孔骤然缩小。 九台量产机俯冲下来，每一台在拔枪的同时还不忘捞起二号机的一块身体抓在手中细细品尝。 “咯噔！” 已经麻木的大脑突然捕捉到一个机械音，循声望去，一台量产机手里抓着标有【eva-02】字样的白色插入栓反复端详着，似乎在纠结能不能吃。 摇晃一下插入栓后，量产机将插入栓贴在耳边，里面依旧在不断传出明日香“杀死你们”的嘶吼声。 “不要”绫人扇动翅膀朝量产机冲去。 “咕噜~” 量产机毫不犹豫地将装有明日香的插入栓嚼碎后囫囵吞下。 “惣流明日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请君入瓮 “这便是你所期许的惣流的结局。” 修长的玉足踏在一片由二号机血液所构成的紫色湖泊中，病态的白瞬间被染上一层刺目的紫色。 【零】从湖中拾起一方椭圆形的肉块，她凑到肉块前仔细嗅了嗅后笑道。 “潇洒地战斗，然后壮烈的退场。这是你的明日香的夙愿，我并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如此歇斯底里。” 【零】漫不经心地将来自二号机的肉块扔进湖中，溅起的血水洒在脚上化作点点污迹。 “现在，差不多该是碇出场的时机了。”酒红色瞳孔冷漠地瞥了本部一眼。 “轰隆——！” 足足有地底湖那么宽的扭曲光柱拔地而起，强烈的冲击力将nerv标志性的紫色金字塔炸成一片齑粉，歪歪扭扭的十字光柱将原本晴朗的天空硬生生搅成了泥泞的暗灰色。 “evanelion初号机，简直”还幸存的中年自卫队士兵捂住胸口，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是恶魔” 扭曲的十字架从中间裂开后倒在地下都市两侧，一对巨大的橙黄色透明之翼缓缓升起，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对闪烁着橙色光芒的恶魔之眼。 紫色身躯包裹着一层愁云惨雾，吻部长角倒映着些微阳光，初号机低着头，似乎是想逃避现实。 “明日香” 初号机内传出碇真嗣彷徨犹豫的声音，初号机微微抬头。 灰色脚掌上还沥着鲜血，一架断掉左手的量产机衔着二号机的一截胫骨缓缓飞过初号机。 紧接着是叼着二号机手臂的量产机，那只击败过无数敌人的橙黄色手臂，此时只剩下半截灰色，五根手指被咬掉两根。 “唧！” 似乎在和碇真嗣打招呼一般，量产十三号机拖着一大截血肉模糊的残骸来到初号机面前。 四只荡出眼眶的橙黄色眼珠无力地耷拉在空中，黑色的瞳仁死不瞑目地盯着初号机，就像在怨恨真嗣为什么不及时来救明日香。 花瓣状肋骨探出胸口，尚且还保留完整的吸附翼和弯曲成爪形的右手似乎在讲述明日香生前的拼死反抗。 “噗叽！” 量产机吐出咬在嘴里的脊椎骨，二号机残骸就这样从万米高空直直坠落下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嗣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回荡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久久不息。 “看来这个世界即将寿终正寝了呢，绫人君。”【零】笑盈盈地望向头顶上方忽明忽暗的少年身姿。 “啊啦，你怎么不说话呀绫人君。是不是？！” 来到绫人面前后【零】的眼眸骤然缩小。 “你” 眼前的绫人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侧躺在空中，背后原本还闪闪发光的羽翼已经白化，翅膀边缘变得十分锐利，看上去和量产机的翅膀竟有几分相似。 绫人的嘴巴虚张着，些许涎水沿着一侧嘴角流出，棕黄色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深灰色，瞳孔里还倒映着二号机的四颗橙黄色眼珠。 【零】错愕地低头朝地上看去，被量产机扔到地上的二号机残骸仰面朝天，掉出眼眶的四颗眼珠诡异地瞪视着绫人。 “精神崩溃了吗？” 【零】试探性地晃晃绫人的肩膀，后者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样。 “喂！” 【零】伸手擦去绫人嘴角流出的涎水，她伸出两根手指作势朝绫人双眼插去，指尖毫无阻拦地触碰到绫人干涩的眼球，绫人眼睛硬是没有眨动一下。 “噗叽——，噗叽——！” 【零】循声望去，两架量产机手中的朗基努斯枪突然变长，锥形枪尖呼啸着捅穿了初号机的双手，量产机们怪笑着举起朗枪操控初号机摆出一个十字造型。 “已经刻上圣痕了吗？动作可真是快呢。” 【零】有些焦急地转头看向绫人。 “再不离开的话，会被这个世界的意识吞没的！”【零】附在绫人耳边大声吼道。 绫人依旧毫无反应，原本乌黑的秀发末端甚至开始慢慢变白。 “身体开始恶化了吗？” 【零】神情复杂地向地上的二号机残骸望去，和那四只橙色眼球对视片刻后她恨恨地叹了口气。 “让你成为白之月的神明，是我几百万年来犯过的最大错误！” 【零】自暴自弃地吼道，她平举右手，周身慢慢闪烁出耀眼的红色光辉。 漂亮的银色长发拂上了一层红棕色，酒红色眼眸中心浮现出一抹蓝点，极速扩展的蓝点将原本幽深的红眸染成了湛蓝色，在凤眼弯曲成八字眼的同时，原本低矮的颧骨慢慢抬高，鼻梁也变得极为挺拔。 大气中的光能量呈七彩状汇集在少女胸口勾勒出一件如烈焰般鲜红的战斗服。 “还真是不方便呢！” 带有浓重鼻音的少女腔从嘴里传出，惣流·明日香·兰格雷有些别扭地拉扯身上的紧身战斗服。 少女颤抖着伸出手指。 “左眼是么？弄瞎就好了” 【明日香】伸手粗暴地插进自己左眼，用力搅动一番后她抠出了血淋淋的眼珠。 “唔啊啊啊啊！” 少女抑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还有断成两截的右手和被捣碎的腹部” 大脑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 头好痛。 被刺穿的头颅，断掉的右手，青紫色肠子，少女凄厉的呼喊，量产机兴奋的吼叫。 “杀死你们”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嘶吼声，深灰色眼眸缓缓转动了一下，接着骤然缩小。 浑身是血的少女倒在二号机残骸嘴边，她的模样看上去极为凄惨，鲜血不断从左脸淌下，原本左边眼睛的位置被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所替代，断成两截的右手无力地垂在地上。 “杀死你们”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拼命想撑起身体，但被量产机重创的腹部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惣流！！！！！”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原本白化的羽翼剧烈扑打了起来，绫人化作一道光影从天而降。 快点，再快点！极速俯冲中的绫人在心里不断催促着。 惣流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就到。 绫人小心地控制速度落在惣流明日香面前，棕发少女挣扎着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 “谁在那里？” “是是我啊惣流。你看得见我吗？”绫人跪在明日香身边，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白色衬衫。 “杀死你” 明日香右眼充斥着一抹白色，绫人这才发现自己这是被当成了量产机。 平举右手默默积蓄能量后，绫人向外挥出一片金色光幕，四处扩散的光粒子构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防护罩。 “我是来救你的，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惣流。” 绫人试探性地朝明日香伸出手掌，后者颤抖着一巴掌拍掉了绫人的手。 “死色狼，变态，日本男生都讨厌的很” 从明日香手掌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绫人喜极而泣。 “你活着就好我马上就治愈你” 绫人说着伸手插进胸膛，他毫不犹豫地拽出神核朝空中抛去。 “使徒？！” 明日香错愕地瞪大眼睛，她竭力挪动倒在血泊中的身体想避开绫人。 “我不是我不是使徒！”绫人急忙辩解道。 “我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明” 绫人说着说着顿时没有了底气。 刚认识式波的时候这么说，肯定会被当做神经病。 更别提眼前素不相识的惣流了。 “如果你能带我回到过去杀死量产机我就相信你咳咳” 明日香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她被自己的鲜血呛得咳嗽连连。 “我答应你！”绫人毫不犹豫地说道。 “能不能让我先治疗惣流你的伤？” 明日香闭上眼睛不吭声了。 “这算是默认了” 绫人举起右手，指尖朝神核射出一道白色光线，呈扇形的白色光幕从神核降下笼罩在明日香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少女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 “唔” 纵然是绫人也没想到明日香受的伤会如此严重。 她究竟是怎么从量产机嘴里活下来的？绫人无法克制地想着。 “哈啊哈啊” 神核重新飞进绫人胸口消失不见，体力暂时透支的他双手撑地大口喘息起来。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手强势地伸到绫人眼前，绫人怔怔地抬起头，明日香单手叉腰高傲地俯视着他，优美的身材曲线在金色光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圣洁。 绫人颤抖着将手放进明日香手心，少女颇为豪横地将他一把拉起。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明日香环顾四周，她迈开步伐来到一座小土丘上，她站在土堆上伸开五指按住胸口。 “我的名字是惣流·明日香·兰格雷，第二适任者，evanlion二号机专属驾驶员！” 看到重新恢复生气的明日香，绫人鼻子一酸，他瞥过脑袋擦去从眼眶中渗出的泪水。 “婆婆妈妈的，像个爱哭鬼一样，笨蛋真嗣都没你这么爱哭。”明日香板着脸训斥道，活脱脱一副小大人模样。 “我和量产机战斗的时候，那个只会叫妈妈的笨蛋不来救我，我都没哭呢！” 明日香颇为别扭地从土山上跳下，她双手抱胸没好气地瞥了绫人一眼。 “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早就过来揍你了！” 瞬间被惣流气势压倒的绫人只是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怎么？是本小姐太好看，你眼睛都挪不开了是吗？切，变态！”明日香有些不适应绫人的温柔目光，她恨恨地背过身去。 “我的名字是绫人，第六适任者，evanlion十号机驾驶员，nerv前特等防卫官，原第十三使徒，现在是来自白之月的神明。” 绫人报完一大串头衔后轻声笑了起来。 明日香的拳头蓦地握紧，她愤怒地踹了一脚土堆。 “你是在挑衅我吗？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爱哭鬼！！！” “对不起” 明日香立刻来劲了。 “你是不是和笨蛋真嗣认识，除了两片翅膀，你和那个笨蛋穿的一样，还都喜欢说对不起，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绫人毫不动怒，他指了指躺在一边的二号机残骸。 “惣流，你妈妈为保护你牺牲了自己” 明日香愣住了，背对绫人的她哀伤地垂下眼眸，一头棕色长发随风飞舞，她用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妈妈” 惣流随即转过身对着绫人厉声命令道。 “按照你答应我的，现在就带我去杀死量产机！” 第一百七十三章 魂之轮回（1．11） “为什么你对量产机有那么深的执念？” 绫人挥手解除了包裹两人的金色光幕，周遭环境伴随光芒的消失而瞬间变暗。 “啪唧——啪唧——！” 沾有恶臭涎水的大嘴狠狠咬在初号机橙色的透明之翼上，原本光洁的羽翼上出现了一抹被污染的褶皱，九台量产机扑打着翅膀将被拽成十字型的初号机拖向高空。 “笨蛋真嗣也不知道反抗一下，就这么任由敌人带走了吗？” 明日香握紧拳头，她神色狰狞地看着量产机戏谑的笑脸，湛蓝色眼眸缩成两个小点。 绫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初号机。 “那是他自己活该，如果他真来救你的话，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况且，真正的朗基努斯长枪也回来了。” 由于没有绫人那么好的视力，明日香眯起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后才依稀看见初号机咽喉前横着的火红色二叉戟。 弑神之枪，朗基努斯。 “哼！【活该】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你别误会，我可没打算夸你，别自作多情。” 明日香双手抱胸冷哼道，看到绫人的笑颜后她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爱哭鬼！”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惣流。” 绫人朝神核勾勾手指，在半空中旋转的核心慢慢飘到他身前。金色光晕照得明日香脸色一片苍白，盯着神核看了一会后明日香别过脑袋。 “我必须要杀死它们。我才刚明白生命的喜悦，知道了妈妈她一直在看着我，怎么可以就这样白白死掉？” 一头红棕色长发在纷扬的沙尘中舞动着，明日香弯曲左手抱住自己右臂，她彷徨地仰望被量产机们拖拽到万米高空的初号机，湛蓝色眼眸满是忧郁。 “干掉量产机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地回去揍笨蛋真嗣了。” 身旁的人并没有回应，明日香恼火地回过头，在看到绫人正专注地盯着自己时她瞬间炸毛。 “看什么呢？你这个变态！你简直就和笨蛋真嗣一样迟钝，为什么我总会遇见喜欢逃避的人啊！” 明日香自暴自弃地撇下绫人一个人朝本部走去。 “喂！等等，你不是要去向量产机复仇吗？”绫人手作喇叭大声喊道。 一抹狡黠的笑容爬上明日香嘴角。 “二号机都没了，你该不会想让我拿着你的核心去闪瞎量产机眼睛。更何况，它们还没有眼睛！”明日香刻薄地挖苦道。 “你相信时间旅行吗？”绫人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难不成，你能回到过去？”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 她随即没好气地骂道。 “你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嘴上这么说着，但那双湛蓝色眼眸却在棕发的遮掩下偷偷望着绫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绫人狐疑地环视四周。 “奇怪，【零】去哪里了？” 自己需要她的神核才能发动时间天使的能力。 “【零】是谁，难不成是那个人偶？” 明日香突然语气激烈地问道，她极不信任地拉开和绫人的距离。 “当然不是，她是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神明，她可是真正的神，是司职时间和空间的第零使徒。” 明日香挑起了一根眉毛。 “你是需要她的核心吗？” 绫人点了点头。 “没有她的神核，我无法带你回到过去。你别走啊惣流，等等我，肯定还有办法的！” 明日香并没有停下脚步，她双手握拳恨恨地走过一片西瓜地，原本绿意盎然的西瓜苗已经变成了灰色。 可能它们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绫人抓着核心焦躁地跟在明日香身后。 “轰——” 被炸成废墟的nerv本部突然冒出一个通体洁白的女性酮体，她的体型看起来十分庞大，仅仅露出一个角的手掌就赶上了第三新东京市的一半面积。 她有着一头白色短发，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没完全站直她的脑袋就已经来到了初号机所在的平流层。 “优优等生？” 明日香停下脚步后蓦地瞪大眼睛，绫人还在苦想怎么找到【零】神核的位置，他一个没留意撞在了明日香身上。 毫无防备的明日香朝前踉跄了几步才堪堪恢复平衡。 “叮——” 半空中传来悦耳的音鸣，成八面体形状的蓝色神核从天而降落在绫人身前。 “太棒了！这下可以回到唔” 还没欢呼完的绫人脑袋立刻中了一记暴栗，明日香气愤地揪起绫人衣领。 “就连笨蛋真嗣都没有对我动手动脚，你这个爱哭鬼居然敢撞我！”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绫人艰难地问道。 还没等明日香回答，四周忽然响起了极为凄厉的惨叫声。 “呀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听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凄惨叫声比自己眼睛被捅穿的痛楚还要痛苦一万倍。 这是无数灵魂发出的哀鸣。 “喂！你真的能带我回到过去吗？”明日香晃了晃绫人身体，她语气里有一丝颤栗。 “我不清楚【零】还剩下多少寿命” 绫人踌躇地看着发出暗淡光芒的蓝色神核，利用【零】的神核的确可以回到过去，但【零】很有可能会因此没命。 耳边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还是用我自己的命，毕竟，【零】她已经相当辛苦了” 绫人说着举起手中神核，凝聚成线状的金色光辉慢慢涌入蓝色八面体。 指尖逐渐变得冰凉，流淌在体内的神血慢慢静滞，胸口感觉像是被压着一颗石头，有些喘不过气的绫人握紧了拳头，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滚落进衬衫领口。 “这就是失去生命的感觉吗？” 绫人脸色很是难看，明日香在一旁定定地注视着他。 “喂，惣流，和量产机战斗的时候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会” 绫人喘息着问道，似乎是不想刺激明日香，他特地避开了【失败】这个词。 “战死是吗？第一，我不知道量产机有可变形的朗基努斯枪。第二，脐带式电缆被打断得太早了。” 明日香脸色同样难看地回道，她还在对这场战斗的结果耿耿于怀。 “我们现在是回到过去，所以那时的你肯定还不知道朗基努斯枪的事。我问你惣流如果你眼睛被捅伤了你还会继续战斗下去吗？” “你是笨蛋吗？” 明日香撩起一头棕发高傲地回道。 “即使被开膛破肚我也依旧在战斗啊，哪有那么容易让我低头，即使死了我也会拒绝补完的。” “还真像你的风格呢。” 绫人温柔地呢喃道，他伸手指向【零】的蓝色核心射出一发白色光线。 “带我和惣流去战斗开始前，美里所在的地方。” 八面体神核顿时高速旋转起来，周遭景物也在同时飞速地变换着。 仿佛是倒带一般，原本只剩下头部还算完好的二号机突然飞进高空中量产机的嘴里，紧接着量产机们纷纷聚拢在地底都市上空，它们嘴里不断呕出二号机的身体部分，鲜血混合着脏器再度拼接出完整的eva二号机。 “呕——” 耳边传来明日香的干呕声，绫人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初号机从天上坠落，她收起翅膀再度回到了nerv本部金字塔内。 阴暗的天空也渐渐变得晴朗，被染成红色的地底湖水重新恢复成湛蓝色。 周遭环境突然变得无比阴暗，耳边传来富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绫人勉强能看出黑暗中摆放着的六台大型机箱，无数黑色电缆沿着机箱末端杂乱地铺在墨绿色地板上，机箱上不断交替闪烁着红绿光芒，看得绫人一阵眼花。 “啊！” 踩到电缆的明日香发出一声惊呼，绫人急忙捂住她的嘴。 “不要说话。” 绫人附在明日香耳边轻喝道，少女身体颤抖了一下后狠狠地咬在绫人虎口上。 “你” 绫人恼怒地挥了挥被咬疼的手，明日香看上去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她拉下眼皮对绫人扮了个鬼脸。 “谁在那里！” 走廊尽头传来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美里的语调显得十分决绝，听上去就像是随时准备拼命一般。 绫人责备地瞪了明日香一眼，明日香愣了几秒才恶狠狠地竖起中指，似乎是在说—— “你居然敢瞪我？” 绫人操纵神核发出微弱的光，他和明日香轻手轻脚地跨过堆积在地上的电缆。 作为神明的绫人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飞到美里面前，但考虑到明日香高傲的自尊心，他还是放慢脚步慢吞吞地陪明日香来到走廊尽头。 隔着两台机箱的缝隙，绫人看见了靠坐在地上的葛城美里，她依旧穿着标志性的黑色紧身衣外加红色制服外套，保养姣好的脸颊被电脑屏幕照得一片惨白，映出了眼角的鱼尾纹。 美里原本披散在肩膀的头发已被绑成一个单马尾，她嘴里叼着一张通行证，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即使是昏暗的灯光也无法掩盖她的黑眼圈，她身旁放置着一罐咖啡，脚边搁着一支德制hk p手枪。 “美” 明日香还未出声绫人再度捂住了她的嘴，他粗暴地将明日香推到墙角，右手撑在明日香耳边。 “给我安静”绫人面色苍白地训斥道。 明日香恨恨地扭了几下身体后不吭声了，绫人作势撒开了手。 “为什么不让我去见美里？”明日香轻声抗议道。 “你现在应该在303号病房昏睡，你知道破坏时间悖论的后果是什么吗？不仅你和我都会被世界意识抹杀，这个世界也会提前终结，你想就这么憋屈地死掉吗？” 少年温热的鼻息打在明日香脖子上，痒得她别过了脑袋，恨恨地剜了绫人一眼后她脸红地并拢双腿，同时两手抱在胸口摆出防卫的姿势。 “你想干什么？”明日香别扭地问道。 “多一根电缆的话，你有把握击败量产机吗？” 绫人难受地揪紧胸口，即使轮回一次对寿命的损耗都是无可估量的。 “绰绰有余。” 似乎是不想让绫人太过劳累，明日香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好，我现在就去见她。” 微弱的白光闪过，绫人身上白衫黑裤的着装瞬间变成了雪白的防卫官制服，他深吸一口气朝美里所在方向迈开步伐。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手抓住了绫人的衣角。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是透明的啊。” 明日香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她很快放开了绫人的手。 “你可别误会” 绫人对着明日香灿烂一笑。 “只是几十万年的寿命而已，不必担心。” 金色神核顿时没入绫人胸口，七彩能量从胸口蔓延至四肢，彩虹色光芒慢慢将绫人虚化的身影勾勒成实体。 最后对着明日香咧开嘴笑了一下后，绫人从藏身的机箱后方慢慢走了出去。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她只是个卑微，自大，有心理障碍和悲惨过去的废物李林啊，为什么你要一次次不顾自己身体去拯救她？难道我这个白之月的神明，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混蛋！” 伸手挥出一片光之屏障将自己包裹在内后，明日香握紧双拳暴怒地吼道。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混蛋！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明日香哭着蹲下身子。 屏障里映照出惣流棕发蓝眼的靓丽容貌。 “可如今，我只能披着她的皮来面对你，模仿她的性格用别扭至极的语气和你说话。” 湛蓝色眼眸顿时变成血红色。 “还大言不惭地说我已经很辛苦了，谁要你这点温柔！” 【零】抬起头哭吼道。 “所以所以你为什么不来抱抱我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You can not Advance（你不能突破）（上） “啪嗒——啪嗒——” 绫人履蹒跚地从机箱后方走出，只需要拐过一个直角弯就能看到坐在地上的美里了，然而这对体力消耗至极限的绫人来说无异于登天。 “这就是用命走路吗？” 每走一步，体内神核就会发出细微的悲鸣，脑袋晕乎乎的，眼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绫人吃力地抬手触碰了下额头。 好烫。 “之前【零】的身体也是这样恶化的吗？”绫人喘息着手扶机箱绕过转角。 “喀锵——” 枪口抵在额头上，绫人停下脚步，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布满汗水的额头往枪口上蹭了蹭。 触碰到冰冷的枪管后，全身滚烫的绫人舒服地眯起眼睛。 “举起手，不然我开枪了。” 美里冷酷地用大拇指叩开保险，她将枪口从绫人额头移到他下巴抵住。 “名字。”美里用手枪戳了戳绫人喉咙。 “绫人” “职务。” 绫人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nerv本部特级防卫官。” 美里挑起一根眉毛，她粗暴地拽住绫人衣领将他拽到摆放在地上的电脑前。 “十秒内，给我你的资料，不然直接枪毙。十，九” 美里把枪戳进绫人头发中，她毫不含糊地开始了倒计时。 十秒一过，自己就会落得脑浆四溅的下场，这样想着的绫人不由得微微苦笑。 果然不管在哪里，美里都是这样不讲道理。 下一秒坚硬的枪管砸在头上，疼得他呜咽出声。 “四，三，二，” 棕黄色眼眸掠过一道白色光流，他装模做样地在键盘上按下几个键，电脑花屏几秒后显示出一份简短的档案。 美里拿枪指着绫人示意他挪到一边，她自己十分警觉地边瞥向绫人边浏览档案。 拉到最下角后美里松了一口气，但她很快又狐疑地皱起眉头。 “你是叫绫人对吗？单凭这一份档案我很难相信你喂，你没事！” 黑色眼眸微微瞪大，绫人神情痛苦地捂着胸口靠在墙上，他双目紧闭，嘴里不停念着“惣流”的名字，大滴汗水沿着侧脸滑落进衣领。 “惣流明日香她在303号病房现在在沉睡”绫人夺过美里配枪抵在自己太阳穴上。 “请你务必相信我我背叛了seele它们想对明日香下手” 面对随时都有可能举枪自裁的绫人，美里立刻跪坐到他身前，直觉告诉她自己可以信任眼前的少年。 “放心” 美里用袖口替绫人擦去汗水。 “我会把她放进二号机的。” “不行！” 绫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握住了美里的手腕，他费劲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量产机s2机关二号机电缆” 美里皱起眉头急剧思索一番后迎上了绫人的视线。 “你觉得seele会用量产机对付明日香？” 绫人面色惨白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给二号机多配备一些武器和电缆。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让急救班过来。” 美里说着拿起手提电话。 “第77电算室有伤员，请” “咣——” 手提电话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美里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墙上只剩下些许汗渍，绫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哈啊~哈啊~咳咳！” 绫人捂住嘴巴，咸腥味液体涌出喉咙，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血。 他其实并没有消失，恰恰相反，他依旧坐在原地，只不过维持实体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 “惣流我做到了哦。” 绫人虚弱地朝机箱后方的湛蓝色眼眸笑了一下。 “嘟——嘟——嘟——” 凄厉的警报声突然回响在电算室上空，绫人靠在墙上仔细听去，警报声并不规律，好像只出现在电算室周围。 “敌袭？” 美里一脚踢翻咖啡罐站起身，她将手枪对准了大门。 预想中的砸门声和枪声并没有传来，地上的笔记本反而传出了诡异的“滴滴”声。 看到屏幕上大片的红色【delete】（删除）字样时，美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是开始了。” “砰！” 伴随着关门声，电算室重新融入黑暗中。 “喂！你是不是死掉了啊。” 明日香从藏身处慢慢走到绫人面前，将凌乱的棕色长发拢至耳后后她俯身戳了一下绫人的脸，她皱着眉头弹去指尖上的汗珠。 “惣流你是不是哭了？”绫人喘息着问道。 明日香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她倔强地别过脑袋。 “当然没有！机箱的光有些刺眼，况且我答应过妈妈不会再哭了。” 听出明日香别扭语气的绫人笑了，用脑袋抵住墙壁后他强撑着地站了起来。 绫人伸出被捏得发白的手指惨笑道。 “光是和美里说几句话就用掉了一百二十万年的寿命呢。” “这个世界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即使你做再多，耗尽你的寿命直到死去，我也不会给你半点好脸色！” 明日香愤怒地按住胸口，俏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神色。 “一旦击败量产机，现在的我就会消失，我肯定会回去找真嗣，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 原本走向门口的绫人迟疑片刻后转过头，棕黄色眼眸里满是哀伤之色。 “在另一个世界，你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说着指了指左腹以及右脚踝。 “和你一样，我也是eva驾驶员，曾经每次战斗都想和使徒同归于尽，但都侥幸活了下来。” 咽下口中鲜血后绫人哽咽道。 “每次受伤濒死的时候，她都会出现在我身边。虽然嘴上说着让我死了算了这种话，但她依旧会温柔地替我包扎伤口，整夜整夜不睡觉地陪我” 绫人笑着抹去泪水。 明日香将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湛蓝色眼眸里渗出一抹血红。 “所以无论在哪个时空我即使失去生命也要让她让你好好活下去啊。” 绫人的虚影在穿过铁门后消失不见。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明日香扭曲地笑了，她举起拳头砸在机箱上。 机箱表面在她的重击下逐渐开裂。 “我看到你的脸就恨，看到明日香那个废物的脸我也恨，我恨死你们了！” 【零】愤怒地抓挠着自己的脸，指甲嵌进皮肤抠出丝丝血痕。 “然而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 【零】发现了，她心里越是憎恶绫人，模仿明日香的神态语气就越像。 这种爱恨交织的情感，不正是惣流对真嗣的感觉吗？ “哈哈原来我和你是那么的像。” 【零】抚摸着身上的红色战斗服，脸上的伤口很快愈合如初。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额头，原本实体化的身体逐渐变成一片虚影。 “这是？” 看到满走廊的尸体后，绫人蓦地瞪大眼睛，远处还有穿着黑色制服的自卫队士兵在处决nerv人员。 “砰！砰！砰！砰！” 抱在一起的男女头上冒出了两朵血花，浅绿色墙壁瞬间染上几抹猩红，自卫队士兵一脚踏在尸体上打光了手中弹夹。 尸体随惯性不断向上跳起然后再落回地面，墙壁上溅满了鲜血。 “惣流！” 绫人立刻焦急地回头寻找明日香的踪影，却发现虚化的明日香正一脸冷漠地盯着自己。 “带我去见笨蛋真嗣。”她叉着腰命令道。 绫人只觉得胸口一阵揪疼，喘息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自己明明对惣流没什么感情，为什么在听到她念出真嗣名字的时候会这样痛苦？ 身旁的明日香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去碇真嗣那里。” 绫人对着悬浮在头顶的神核射出断断续续的白色光线，足足过了好几秒蓝色核心才堪堪旋转起来。 高速旋转的景物突然上下颠倒过来，鲜血伴随身体旋转喷出口中，迷糊中一条有力的臂膀托住了自己的身体。 依稀看见了【零】的酒红色眼眸，这一定是我的错觉。这样想着的绫人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那么温柔呢？ “咔锵——” 刚落地绫人就看见一把格洛克手枪抵在了少年头上，真嗣双手抱膝靠坐在镂空的台阶下，他整张脸都埋进膝盖间。 “我真的累了” 真嗣懊丧地嘀咕道。 “都结束” “发现第三适任者，现在开始清除。” 摘下对讲机后军官对着拿手枪的士兵点了下头。 “你可别怪我” “砰！” 一发子弹精准地打穿了士兵的脑袋，听到枪响的真嗣猛地抬头，尚还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脸上。 “有敌人！” 为首的军官急忙端起冲锋枪，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一梭子弹射中胸口，他惨叫一声倒在了脚下还在抽搐的尸体上。 “咚咚咚咚——” 美里在极速冲刺后借助惯性一脚飞踹在还忙着掏枪的士兵腹部，口水混合着鲜血喷在士兵目镜上，他的身体在撞到墙上后无力地坠下。 一支手枪抵在他下巴上停止了滑落的身体。 “哈啊~哈啊~，不好意思，我也是秉公办事呢。” 美里猛地扣动扳机，子弹在击穿士兵下巴后从后脑传出，溅起的鲜血在墙上画出一道恐怖的粉色箭头。 背对真嗣的美里剧烈喘息片刻后丢下手枪，她十分冷酷地说道。 “走，真嗣，去初号机那里。” 然而真嗣却背过身体，他似乎是不想看到美里。 “就让我死在这里”真嗣抱着脑袋呜咽道。 美里猛地冲到真嗣面前将他提了起来。 “至少努力过后再死啊！” 明日香发出一声嗤笑。 “他还真是个笨蛋呢，哪有不战就投降的道理？” 她鄙夷地瞥了一眼在自己臂弯中吃力喘息的绫人，她十分用力地掐了一下绫人腹部。 “唔谢谢你，惣流” 绫人挣扎着支起身体，他想扶着明日香肩膀，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去。 “咳咳” 明日香玩味地欣赏绫人扶住膝盖大口吐血的景象。 “还是中止轮回，我可不想欠你一条命。” 明日香双手抱胸不耐烦地踹了绫人一脚。 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你就不想看到自己打败量产机后的喜悦吗？”绫人反问道，他嘴角还残留着些许血渍。 “你那么确定我会赢？” 绫人笑了。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能力哦，惣流。”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瞥了绫人一眼，她随即将目光投向悬浮在两人头顶的蓝色八面体。 “这是【零】的神核” “另一个神明吗？在你眼里她是什么样的人？”明日香绞着双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湛蓝色眼眸偷偷打量着绫人。 绫人抹去嘴角血渍，迟疑片刻后他开口道。 “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九号机里，她想利用我的愤怒杀死明日香，也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你。第二次，她砍断了我的手脚，但我觉醒了。后来，她专门造出了一台叫【叹月之兽】的东西来杀死我，这次她得偿所愿了。” “那你为什么还和她一起来这里？”明日香阴沉地问道。 “因为我感觉她不是坏人。毕竟，她救了我两次命呢。而且她有时候，怎么说呢？她虽然冷冰冰的还有些残忍，但她本质上是想让别人注意她，就像小孩子一样。” 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喂绫人，我们来接吻！”明日香托着腮帮子提议道。 “怎么这么突然？”绫人吃惊地后退了几步。 “这是我欠你的人情，你难道不敢吗？”明日香目露凶光地威胁道。 绫人急忙摆了摆手指。 “不是不敢，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不能违背和她的承诺。”绫人温柔地呢喃道。 我绝不会背叛你，式波。 “是吗？” 明日香将右手背到身后，她淡淡道。 “还是去笨蛋真嗣那里。” 绫人点点头转身背向明日香。 闪烁着红光的手刀砍在毫无防备的绫人颈侧。 “唔” 绫人挣扎着想回过头，然而明日香早就闪到他身边对他胸口使出一记膝撞。 身体晃了一下后绫人倒在明日香臂弯中。 望着手上昏过去的绫人，明日香咧开嘴露出一个极为恐怖的笑脸。 “时间停止” 【零】抓住八面体神核塞进胸口，她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托起绫人身体，片刻之后她来到了303号病房。 之前惣流所在的病房。 将绫人粗暴地扔在床上后，【零】舔舔嘴唇附在绫人耳边呓语道。 “很可惜，你现在是我的了。我要让你的式波好好看看，只要想要，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一缕鲜血沿着绫人额角流下。 重新恢复成银发少女的【零】伸出两根手指撬开了昏迷中绫人的嘴唇。 端详一番绫人睡姿后，【零】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住了他，昏迷中的绫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手臂想推开【零】，然而后者粗暴地按住他的手臂后跨坐到他身上。 仅仅吻了两秒【零】就主动放开了绫人，她“砰”地跪倒在床边干呕了起来。 “原来逼迫的感觉会如此之差” 就在片刻之前，真嗣还对着病床上的明日香做出了僭越之举。 现在，【零】也对昏迷中的绫人做了同样无耻的事情。 “看来我才是最差劲的那个” 第一百七十五章 You can not Advance（你不能突破）（下） 细密的蓝色线状光线从【零】指尖射入绫人胸口，原本还在剧烈喘息的绫人慢慢恢复平静，【零】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她抄起被单用嘴撕成了碎布条。 她粗暴地将碎布紧紧包裹住绫人脑袋后打了个死结。 “谁想管你，你还是死了算了！” 【零】对着昏迷中的绫人愤愤地啐了一口，在看到绫人颤抖的眼皮后，【零】急忙背过身去，她的身体很快就被包裹在了焰红色战斗服内。 “唔” 绫人慢慢睁开眼睛，头部传来的窒息感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摸索着将包裹在头上的碎布条稍微扯松了些。 “这是哪里？” 在看到周遭似曾相识的场景后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糟糕！惣流！” 刚准备下地的他被一只脚顶在胸口踢回了床上，明日香冷漠地踩在绫人胸口不让他起身。 “拜托了，惣流！” 棕黄色眼眸无比焦急地看着明日香，似乎是在恳求。 “这个蓝色的八面体在你晕倒后就不动了。” 明日香生硬地将蓝色神核掷给绫人，把核心像宝贝一般抱在怀里后绫人朝明日香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你，惣流你的脚” 绫人为难地看着明日香放在自己胸口的光洁长腿，少女冷哼一声后收回了脚。 混沌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嘴唇感觉有点疼痛，绫人伸手抹去血渍后责备地瞥了明日香一眼。 “惣流，是不是你把我打晕的？” “没错。” 明日香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为什么？” “你自己去想！”明日香没好气地跺了下脚。 是因为自己没答应她的接吻要求吗？绫人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以后要向式波坦白了啊。” 一想到式波明日香受伤的样子，绫人就于心不忍，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精神洁癖也在此时发作。 我被弄脏了，明日香 “打晕你是想让你恢复点体力，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当时的鬼样！”明日香脸红地训斥道。 “就碰了两秒而已，至于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啊。”绫人惆怅道。 “你就没感觉到好些吗？” 明日香没好气地问道，她背对绫人一屁股坐在床尾，紧贴身体的战斗服勾勒出少女诱人的身材曲线。 “即使体力恢复得再好，三分之一的寿命可是实打实地没有了。”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就这样死掉不好吗？”明日香揪住胸口吼道。 没有理睬明日香的绫人兀自举起八面体神核。 “去美里那边。” 周围瞬间变得一片混沌，就像是将建筑物塞入搅拌机里打成残渣后再重新倒入模具中，在景物的高速变换下，绫人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再像刚才那样头晕吐血了。 之前是惣流在照顾我？ 绫人神情复杂地抚摸着脸颊四周的布条。 “咣当——轰——” 数颗流弹打在轮胎上，飞速垮成一堆橡胶皮的车胎转动几周后炸裂，蓝色车身失去控制后擦过侧边装甲壁一头撞进20号走廊入口。 一脚将真嗣踹出车外后美里打开了车门，借助中央后视镜，美里发现了躲在拐角处的几名自卫队士兵。 摸出一枚卵形手雷后美里咬掉了插销，默默倒数三声后她跃出车内甩出了手雷。 “轰——” 伴随剧烈的爆炸声，走廊入口被彻底炸塌。 “明日香听好了，务必要将量产机完全消灭，我在地底湖留了一根备用电缆，武器库全被战自毁掉了，抱歉请撑住，我马上就让真嗣搭乘初号机出击” “嘟——”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一片忙音。 绫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些许，他对着明日香勉强笑了一下。 “当时你为什么不回应美里？” 正盯着躺在地上的真嗣发呆的明日香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 “哪一天你去面对九台长得突破人类审美下限的量产机，估计到时候你也说不出话” 明日香恶狠狠地瞪了绫人一眼，她不自然地将手放在腹部，似乎还在对自己被量产机开膛破肚的事情心有余悸。 苍白的手拍了拍明日香肩膀，绫人冲她微微一笑。 “没事的惣流，这一次你肯定可以扭转败局。” 明日香下意识抬手想触碰绫人手指，但她在半空中及时刹车，转而摸了摸出汗的鼻梁。 “快去美里那里！笨蛋绫人。” 身穿红色制服的美里拖拽着半死不活的真嗣来到一处暴露在外的廊桥上，廊桥两侧只有三排灰色轻质栏杆，除此以外并无其他防护。 警惕地环顾四周后，美里左手持枪，右手搂着真嗣背部慢慢朝漆黑的入口走去。 一路上寂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奇怪这里怎么会没有战自的士兵？美里狐疑地皱起眉头。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标注有【非常用直通升降机第六番入口】字样的入口处。 犹豫片刻后美里轻声道。 “就是这里” “哒哒——哒哒哒哒！” 爆豆般的枪声突然炸响，四处乱飞的子弹将栏杆打得火花四溅。 “切——！” 美里立刻扔下手枪，她本能般地伸出双臂将一旁的真嗣搂入怀中紧紧保护了起来。 “砰——噗叽！” 一发子弹擦过栏杆后不偏不倚地射入美里左肋，她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 “唔” 用尽全身力气将真嗣推进紧急入口后美里佝偻着身子堪堪跑进闸门。 “喀——” 三层闸门从上下迅速闭合。 “轰——” 尾部冒着烈焰的火箭弹在一秒后砸在装甲闸门上，剧烈的爆炸震垮了整座廊桥。 弥漫的硝烟中，手持火箭筒的士兵慢慢站起身子。 “我射偏了。” 一旁的军官摘下通讯器。 “目标逃脱，寻求进一步指示。” “没必要继续追，那里是爆炸的预定地点，按计划撤离。” “收到。” 军官最后瞥了一眼被炸出凹痕的闸门后示意手下离开。 “哈啊~哈啊~哈啊~” 地上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斑驳血迹，美里靠在装甲壁上吃力地喘息着，真嗣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注视着她。 “喀~” 绫人蓦地握紧拳头。 借由解析能力，绫人看出子弹从美里左肋进入再从右上腹射出，路径上的大部分脏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用力按在伤口上压迫止血，美里仰起头喘息道。 “我为我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呢。” 因为疼痛产生的汗水顺着美里侧脸汨汨落下，纵然如此，她依旧转头对真嗣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别担心我” 最后用劲按住伤口后，美里靠墙支起身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美里说着朝真嗣晃晃悠悠地踏出一步，然而真嗣却本能地退开几步靠在了电梯门上。 “美里她这样救你，你居然还想着逃避”绫人咬牙切齿道，明日香在一旁默默无语。 染血的手指按在金属键上。 “嘟——” 包裹着电梯的装甲闸门迅速开启，露出了藏匿在内部的铁丝网门。 瞥了一眼门上的【r-20】字样后，美里强撑着舒了一口气。 “还有电，你可以离开。” 美里突然抓住铁丝网将真嗣壁咚在电梯门上，真嗣有些厌倦地斜了一眼美里左手的暗红色血渍，他很快就习惯性地低下了头，由于大部分空间被美里占据，他只能弯曲两膝尽力蜷缩自己的身体。 “听好了真嗣” 美里喘息道。 “从这里开始，你就要一个人走了，所以凡事你必须自己来做决定”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真嗣呜咽着抓住身后的铁丝网，似乎想找一个依靠。 “我不能为了杀人去驾驶eva，我没权力那么做” “我之前认为我是别无选择才坐上eva的，但我只是在欺骗我自己罢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配登上eva” 真嗣语气突然变得急促，皮肤嵌进铁丝勒出丝丝血痕。 “我对明日香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甚至杀了薰我一点也不温柔，既狡猾又懦弱，我只会伤害别人而已，所以什么都不做最好” 电梯的灯光将美里脸颊照得一片惨白，她等真嗣说完后才严厉地开口道。 “我不会同情你的，如果你讨厌伤害别人的话，就坐下来等死！” “呜呜” 美里身前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 厉声训斥完真嗣后，美里缓和了语气。 “你是讨厌自己，才会伤害别人。因为你明白比起伤害自己，伤害别人更能知道自己内心的痛。” 真嗣无助地低头面向自己的鞋子。 “但是不管怎样，最后都该由你一个人下决定啊！” 美里急促地喘息着，似乎要把心中所想一口气全部说给真嗣听。 “真嗣” 美里深情地呼唤道。 “这是你份内之事，不要再欺骗自己，想想自己能做的靠你自己去赎罪。” 真嗣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他低声吼道。 “美里小姐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眼泪混合着唾沫飞溅在红色制服上，美里瞪大眼睛狰狞地揪住真嗣衣领强行让他面朝自己。 “不是你又如何？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吗？” 美里捧起真嗣的脸愤怒地嘶吼道。 “如果你就这样放弃，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鲜血沿着美里的大腿缓缓流下。 “自己的想法不是完美的，如果后来发现错了，就只有后悔我和你一直在这无尽的恶性循环中重复着空欢喜啊！” 美里深情地凝望真嗣，似乎要将他的容貌刻在心中。 “但是在循环中，我了解到下一次一定要向前迈进才行啊” 尽力吸入一口空气后，美里轻声呢喃道。 “听好，真嗣再一次坐上eva和以前驾驶eva的自己做个了断想想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还在这里” 美里温柔地摩挲着真嗣的脸颊，她将手伸进衣领拽出一条带有十字形坠饰的项链，她抓着真嗣的手将项链塞进他手里。 “一切都结束以后一定要回来路上小心” 抓住真嗣肩膀后美里轻轻吻住了少年的嘴唇，伴随着亲吻美里将真嗣佝偻的身体缓缓拉起。 美里缓缓将自己的唇抽离真嗣嘴唇，她用包含无限爱意的语气温柔道。 “这是大人的吻哦，等你回来我们来完成剩下的” “咣——” 电梯门毫无征兆地开启，失去重心的真嗣踉跄着摔在墙壁上，他怔怔地注视着美里。 那个穿着红色制服，内着黑色紧身衣，有着靓丽容颜的女人，在她无限柔情，凄美而决绝的目光中，真嗣含泪点了下头。 电梯门瞬间关闭。 有着深紫色长发的身影晃了几下后栽倒在地，电梯门上留下一道深红色血迹。 血泊在美里身下肆意扩张着。 “我应该按照明日香的提议来铺地毯的对吗penpen？” 美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 “喂加持我做的对吗？” “轰——————” 冲天巨响瞬间摧垮了整片区域。 身穿白色制服的少年对着漫天火光缓缓举手敬礼，就连明日香也摘掉了头上的a10神经联结器。 “伟哉，美里小姐。” 第一百七十六章 You can not Redo（你不能重来） 目睹美里之死的绫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胡乱地抓挠头上的渗血布条，疲惫至极的身体本能地慢慢蜷缩，双手接触到膝盖的一刹那绫人突然惊醒，使劲揉揉太阳穴后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明日香在一旁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没必要因为讨厌笨蛋真嗣而让自己难过，偶尔逃避一下也没什么。” 明日香斟字酌句地安慰道，她小心翼翼地朝绫人挪了挪身体。 绫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还未熄灭的火光照出他脸上发青的眼圈。 “我不是讨厌他，我憎恨他。你听！” 绫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明日香屏住呼吸凝神听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部广播中依稀传来怒吼声，不时还伴随着怪异的鸟鸣。 “那是我在战斗？”明日香瞥了绫人一眼，后者点了下头。 “他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伤害你后他非但没想着补救，反而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逃避自己造成的伤害。” 绫人蓦地握紧拳头。 “最后搭上了美里的命，还有惣流你”绫人说着松开拳头又再度握紧。 “我真的好想杀了他。” 看着眼前辞色俱厉的绫人，明日香迟疑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绫人像头受惊的鹿般朝反方向跳去。 明日香神情立刻扭曲了一下。 “少在那里说些自以为了解别人的话！你怎么知道笨蛋真嗣没想着救我？”她指着绫人鼻子吼道。 “惣流！” 绫人受不了地咆哮道，明日香下意识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我一直在看着你和量产机战斗，其实你内心很希望他来，对不对？”绫人急切地问道。 “我当然没有，谁会指望那个笨蛋？”明日香动摇地后退几步。 “撒谎！” 绫人怒吼着瞪大眼睛，鬼魅的彩虹色光芒从眼中射出，打在墙上反射出一张蜡笔画。 纸上的内容极度凌乱，依稀可以看见一幢有着三角形屋顶的房子，屋檐下方站着一个蓝衣男性，房屋右上角画着一架造型诡异的飞机，蜡笔画的右下角是黑绿相间的圆形物体。 “你连这个都知道？”明日香失神地问道。 绫人咧嘴笑了。 “这是我在病房床缝里发现的，是房树人测试。” 明日香无言地注视着投在墙上的蜡笔画。 “你究竟想说什么？” 绫人指了指三角形屋顶开口道。 “这是你印象中的本部，一般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会将房屋画在纸张正中，很符合你的个性，至于这个蓝色的男性” 绫人顿了一顿。 “应该就是碇真嗣而且是身着战斗服的他” “那又怎样？”明日香双手抱胸不爽道。 【那个笨蛋真嗣根本靠不住啊！】 听到这句话时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绫人指了指蜡笔画右上角的战斗机。 “这是战自的飞机，当然也泛指为敌人你一直都渴望真嗣在关键时刻来解救你，可是他最后却没有来。” 绫人悲悯地注视着明日香。 “为了不违反时间悖论，有些事我并不能告诉你。” 等你被量产机分尸完毕后，真嗣他才开着初号机来了啊。 “我只能说，有时候晚到比不到更令人憎恨。”绫人闭上眼睛停止了照射。 “你觉得窥伺别人内心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吗？”明日香冷漠地问道。 绫人沉默了。 “或许你能和你那边的明日香做到坦诚相待，但是向他人完全敞开心扉对于我来说如同地狱。” 湛蓝色眼眸毫无感情地瞪视着绫人。 “第十五使徒在我身上做过的事情，你刚才又干了一遍。” 明日香狠狠地戳着绫人胸口。 “我知道笨蛋真嗣对我干了什么，但你做的远比他更过分。” 绫人刚想张口辩解，广播里突然传来摩耶凄厉的吼声。 “明日香，备用电缆在地底湖！” 绫人立刻意识到这是明日香逆天改命的关键时刻，他必须陪在她身边。 温暖的蓝色八面体被粗暴地塞进自己手里，明日香理了理棕色长发后背过身去。 “你去陪【我】，我想一个人去笨蛋真嗣那里呆会。” 绫人伸出了手，他语气急促地说道。 “惣流，你就不想” “我不想。”明日香很干脆地拒绝道。 “结局是早就定好的，等一切都结束，你回来告诉我就够了。”说着她迈开步伐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 来不及多想的绫人怀抱【零】的神核飞向本部外围。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出本部，绫人就看见似曾相识的一幕。 浑身火红，看上去完好无损的二号机拖拽着一台量产机与它一同砸进了地底湖，左肩吸附翼瞬间开启，二号机右手抽出粒子刀一刀捅入湖中。 “pg——” 水面下立刻冒出大片殷红，不多时量产机被粒子刀捅穿的蛆白色脑壳慢慢从湖水中飘起，鲜血淌满了丑陋的头部，纵然如此，量产机依旧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无比的笑脸。 “砰呲——” 发现其余量产机没有围拢上来的意思，二号机按动刀柄末端替换上一截新刀片，粗壮的橙黄色手臂伸到地底湖摸索了起来。 “找到了！” 插入栓中传来明日香雀跃的声音，二号机从水中拔出尾部带有电缆的灰色插座，将包裹插座的防水衣揩掉后二号机攥着脐带式电缆往背上的插入孔内伸去。 “噗叽——” 一架量产机突然从天而降，闪烁着银光的双刃剑以极高的速度斩向二号机攥着电缆的左手。 “at立场全开！”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的暴吼声，巨大的八边形橙色立场瞬间发动挡下了呼啸而来的双刃剑。 “唧！” 量产机发出兴奋的鸟鸣声，弯曲的乳白色手指迅速敲了一下剑刃，双刃剑向内翻转瞬间转换成朗基努斯长枪。 “朗基努斯枪？” 伴随着明日香的惊叹声，绫人瞳孔骤然缩小。 灰色二叉戟轻松刺穿立场后再度转换成笨重的双刃剑，锋利的剑刃慢慢砍开背在身后的橙黄色手臂。 在绫人极度震惊的注视下，量产机挥舞着双刃剑斩下二号机的左手。 “扑通——！” 还握着电缆的左臂轰然砸进地底湖，溅起的水柱淹没了一旁满脸是血的量产机。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量产机一脚踹在二号机腰部将她踢到岸上，从水里揪起银色插座后量产机狞笑着用双刃剑砍断了电缆。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如同瀑布一般从二号机的断臂中汨汨流下，四只光学眼一片晦暗，闻到血腥味的量产机呈环形慢慢围拢到二号机身前。 “杀死你们！” 伴随明日香痛苦的嘶吼声，二号机挥舞仅剩的右臂将粒子刀捅进一台量产机胸口，借助自身的重力，二号机宽大的吸附翼压在量产机胸口将粒子刀往里送去。 “就算是没了手，我也一样可以杀死你们啊！” 一脚踢翻身前的量产机后二号机双脚发力，她以后空翻的姿势躲过两台量产机的劈砍，砸进水中的同时二号机拿起了还在不断冒着火花的电缆。 “呲啦——呲啦——” 二号机抓起电缆塞进一台量产机嘴里，乳白色身体瞬间剧烈抽搐了起来，不多时大量白沫涌出嘴巴，晃了几下后量产机倒地不动了。 “有种过来啊！”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癫狂的笑声。 “就凭你们唔” 一根朗基努斯枪射入二号机后背，再从前胸穿出，溅出的深紫色血液洒在二号机的红色体表。 绫人绝望地抱住了脑袋。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明明都已经计算好了” “还没完呢” 胸口被洞穿的二号机迈开步伐撞进一台量产机怀里，她抓住量产机身体朝自己胸口撞去。 “噗叽——” 朗基努斯枪将二号机和量产机一同贯穿！ “去死！” 明日香咳嗽着对和自己连在一起的量产机使出一记膝撞。 “咳啊——” 耳边传来明日香吐血的声音，绫人惊慌地捂住耳朵，棕黄色眼眸绝望地注视着浑身浴血的二号机。 被踹飞的量产机怪叫一声甩出了手中的双刃剑，几乎无法动弹的二号机堪堪举起拳头，然而双刃剑在半空中再度转换成朗基努斯枪刺穿了二号机的右臂。 “噗——” “快逃啊，惣流！求求你快弹射插入栓”绫人无助地哭吼道。 数支朗基努斯枪从上，中，下三个方向刺进二号机体内，远远看去二号机就像是被扎穿的刺猬。 “惣流！惣流！！！”绫人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笨蛋真嗣”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微弱的声音，即使已经到弥留之际，明日香的声音里依旧流露出一股傲人的倔强。 “你真恶心” “咯噔——” 二号机内传出反转的机械声，绫人充血的眼眸骤然缩小。 “ode d operation。”（自毁模式开启） 二号机渗血的四只光学眼突然闪出狰狞的绿芒。 “叮！叮！叮！叮！” 左上方光学眼熄灭。 “妈妈。” “叮！叮！叮！” “和我一起去死” “叮！叮！” “唔噢噢——” 二号机嘴里发出低吼声，似乎在回应女儿的赴死请求。 “叮！” 最后一只光学眼急剧闪烁了起来。 “惣流明日香，快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九台量产机嚎叫着扑向二号机。 “轰—————————————” “真嗣君，真嗣君，明日香她——！明日香她——！” 摩耶极为凄惨的哀嚎声响彻本部上空，一同传入耳中的还有几乎能把人鼓膜震破的爆炸声。 “我告诉过明日香不要让她驾驶eva的” 靠坐在装甲壁上的真嗣双手抱膝轻声说道。 他的面前，是被红色电木树脂包裹的初号机，由于大型拘束装置的存在，只能看见初号机喷满电木树脂的吸附翼和紫色手臂。 “你还真是堕落啊和外面那个不要命的家伙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少女站在真嗣身边，从缺口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勾勒出【零】曼妙的洁白酮体。 方才响起的不止是摩耶的哀嚎，还有绫人痛彻心扉的惨叫。 “一个极力想逃避伤害，另一个拼了命想承受伤害。果然是两个极端啊。” 【零】伸手将胸口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沉默片刻后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 “明日香她终究还是死了呢，真好，真是太好了” 酒红色眼眸里充斥着喜悦的光辉，【零】将手指塞入嘴中贪婪地吮吸着。 “你就在无尽的轮回中，看着她每次以不同的方式死去。” “咔嚓——” 【零】突然一口咬断了自己的手指，她用力咀嚼一番后猛地咽下口中碎肉。 “唔” 看着血流如注的断指，【零】病态地笑了起来。 “这是触摸过你脸颊的手指，我得留下来细细品味才是呢。你说对不对呀，绫人君？” 心中突然一动，直觉告诉【零】绫人要回来了。 “嗒——嗒——” 失魂落魄的少年来到明日香身前，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廊桥上，另一边的真嗣则将脑袋埋在两膝间低声抽泣着。 明日香难掩笑意地望向绫人。 “怎么样，笨蛋绫人？我们大获全胜了是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包含谎言的吻 “你怎么又哭了，笨蛋绫人？” 明日香有些受不了地白了绫人一眼，少年跪在地上低声呜咽着，他竭力压抑住自己的哭声，似乎是不想让明日香太过担心。 “真拿你没办法” 明日香蹲下身子扶住了绫人的肩膀，后者侧过脸颊使劲揩去泪水。 “我已经猜到了。” 绫人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想挣脱明日香的手，然而明日香抓得很紧，绫人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不要动，听我把话说完！” 明日香粗暴地捧起绫人面庞，布满血丝的棕黄色眼眸倔强地瞥向斜下方，就是不和明日香的视线进行接触。 “看着我！” 明日香突然吼道。 “！” 棕黄色眼眸惊讶地瞪大，迟疑片刻后绫人才堪堪迎上明日香视线。 “听好了，你根本不用为我做什么。” 明日香朝着绫人脸颊凑近几分，湛蓝色眼眸里倒映出绫人湿漉漉的脸。 “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扎扎实实地活在这颗星球上，和美里，律子，笨蛋真嗣以及优等生都是同一类人，我们都在为人类的福音而战斗。” 明日香语气很急促，温热的鼻息打在绫人脸上，绫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她，就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 “可是，在今天的战斗中，所有用来对付使徒的武器，甚至是eva系列机，都被用在了我身上。我拼着性命消灭了所有使徒，没想到最后的敌人却是人类自己。” 明日香的语气很是平静，只是捧着绫人脸颊的手不自制地颤抖了起来。 “直到量产机分食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自以为所在的星球终究在那遥不可及的远方啊” 绫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慢慢滑落脸颊。 明日香此刻，内心该是何等的悲凉啊。 “战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没有必要再为我轮回了。” 绫人依旧闭着眼睛无声地抽泣着，看着离自己只有几寸远的少年嘴唇，明日香张开嘴慢慢吻住了绫人。 “啵——” 绫人这次没有挣扎，恰恰相反，他主动迎上了明日香的唇。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极度痛苦中找到一丝慰藉。 “唔” “这就是真正的吻吗？” 明日香在喘息中率先结束了和绫人的吻。 “你这是在把我当作救命稻草。” 明日香一阵见血地戳穿了绫人的内心，她冷漠地背过身。 “只有我是真心的”她用绫人听不见的话语自嘲道。 “嗒——嗒——” 绫人摇摇晃晃地支起身体，他迟疑片刻后也转过身去。 “对不起，惣流” 绫人说着张开手掌，一枚蓝色的八面体核心静静地躺在手心里。 “战死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个好结局，但是” 绫人蓦地握紧【零】的神核，巨大的力道将神核握得咔咔作响。 “我决不答应！” “唔” 明日香立刻痛苦地揪紧胸口，些许鲜血从她嘴里溢出。 混蛋，你说话归说话，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捏我的神核啊？ “现在这个时空只有我一个人能拯救你” “少在那里说着道德绑架的话！”明日香捂着胸口暴吼出声，鲜血从嘴里喷洒而出。 “应该有人教过你不要站在制高点上随意批判别人，我最讨厌你这样把自己当作救世主的人啊！” 耳边传来明日香愤怒的咆哮，然而绫人却无动于衷。 在他眼里，拯救明日香已经成为了最神圣的责任。这样想着的绫人将蓝色八面体抛向空中。 “在我的世界碇司令曾经让我给真嗣带过一句话” 迟疑片刻后绫人开口道。 “时钟的针不会转回到原来的地方，不过事情是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的。” “真是一派胡言。” 明日香抱着双手愤愤地啐了一口，绫人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听，惣流。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了，二号机的自爆消灭了所有量产机，所以在这条时间线上，补完计划已经失败了，可是你没能看见” 绫人止住了话头。 明明差一点，明日香她就能活下来啊。 “所以你想回到过去阻止【我】登上二号机对吗？”明日香平静地问道。 绫人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混蛋！！！” 明日香失控地揪住绫人衣领，她贴在绫人耳边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不要命了吗？究竟还剩下多少寿命供你挥霍，一次轮回一百二十万年，你究竟有几个一百二十万年可以活？” 绫人轻轻将明日香的手从衣领上拿开。 “惣流，或许我真的在做无用功，或许下一次轮回我依然救不了你。但是，只要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必须去做。” 用力咽下泪水后绫人哽咽道。 “因为我觉得这个时空的你，已经很辛苦了。” 【零】冷漠的话语再度回响在耳边。 【父亲出轨，母亲精神失常还试图掐死她，对第七使徒的处女战惨败，和碇接吻被推开，与第十三，十四使徒交战皆败北，最后被第十五使徒的精神攻击折磨成废人，取消适任者资格。】 下定决心的绫人伸手插进胸口。 “噗叽——” 血淋淋的神核被拽出体外，绫人温柔地拭去神核表面的血迹。 “扑通——扑通——” 神核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应绫人的心意。 “带我们去战自攻击前的地底湖。” “咿————” 核心发出巨大的悲鸣声，神核表面像鸡蛋外壳一般慢慢崩坏成无数红白相间的碎片。 “咳啊——” 绫人脸色瞬间发青，身体一阵颤抖后他以脸朝下的姿势栽倒在地，明日香在一旁神色狰狞地注视着他。 “你就是死，我也绝不会来管你。”她轻声嘶语道。 神核外壳崩解后产生的能量缓缓流进蓝色八面体，然而【零】的神核并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移动。 鲜血以绫人身体为中心向外缓缓扩散，明日香俯身看去，绫人嘴边的血泊慢慢飘起一圈涟漪。 他还活着。 “还不够吗？” 绫人勉强抬起头，昏耗的目光望向头顶已经缩小一圈的金色神核，神核旁还有一双猫儿般的酒红色眼眸。 “【零】，你回来了吗真好救救惣流” 白皙的手臂摘下半空中的蓝色八面体，【零】随手将自己的神核丢进血泊中，她极为冷漠地注视着神核慢慢将绫人身下的血泊吞噬殆尽。 “不够的话，用我的寿命补齐。” 吸饱鲜血的蓝色神核开始高速旋转，【零】轻飘飘地抓起绫人将他提在手上，她漫不经心地伸手探了探绫人鼻孔。 湿润的气体喷吐在【零】手指上。 “如果没有那个充满谎言的吻，我真的真的不会动一根手指。” 【零】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我还真是自欺欺人呢，保留了几百万年的初吻居然给了你这么个家伙” “砰！砰！砰！砰！” 岸基炮台中飞出数十枚深水炸弹，落入地底湖中溅起一阵冲天水柱，爆炸发出的声响惊醒了绫人。 费劲地吐出淤积在嘴里的鲜血后，绫人挣扎着甩开了明日香的手，他连神核都没来得及拿就跳进了冰冷的深蓝色湖水中。 “无药可救，我教给你的东西全都当作耳旁风，看来只有和这湖水一样冰冷的现实才能浇醒你。” 【零】伸手将半空中旋转的两颗神核拽了下来，迟疑片刻后她把自己的蓝色核心慢慢移动到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绫人核心旁。 “这下，我们就在一起了哦。” 望着两颗并在一起的神核，【零】笑得很开心。 “真是够了，为什么笨蛋绫人还不回来啊！” 明日香烦躁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几根淡金色发丝漏出指缝。 “再这样下去，人家头发都要掉完了啦！” 明日香娇嗔道，湛蓝色眼眸止不住地瞥向不远处的地面，地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 绫人?明日香。 “【零】那家伙，估计是带主人去别的地方历练了。” 第三使徒晃动巨大的龙首缓缓开口道，空洞的眼神斜了明日香一眼后有些畏惧地眯了起来，一长一短两根龙须无力地耷拉着。 早先明日香肚子饿的时候，第三使徒去芦之湖抓鱼，结果这家伙不懂捕鱼技术，一发眼部射线把整座湖给蒸发了。 那天晚上，没饭吃的明日香气得揪掉了他的龙须。 “喂，笨蛋绫人已经离开多久了？” “四天。” 十号机简短地答道，浅黄色翼状眼无比温柔地注视着明日香。 叹月之兽知道自己无法和明日香在一起，但只要能一直看着她，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笨蛋绫人永远不回来怎么办？”明日香轻声呢喃道。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和你结婚。”十号机庞大的银白色身躯颤抖了一下，他似乎在笑。 “想得美！” 明日香没好气地训斥道，她轻抚胸口，心脏留存在白之月的她目前体内只有一颗没用的使徒核心。 “我能感觉到笨蛋绫人他现在很痛苦” “你们快看！” 第三使徒突然对着天空射出一发眼部射线，被打断兴致的明日香恨恨地抬起脑袋。 湛蓝色瞳孔骤然缩小。 被黄色光柱点亮的夜空中，星星们正一个接一个飞速消失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母亲的决意 “咕嘟——” 冰冷的湖水灌入嘴中，绫人极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己明明不受任何物理法则限制，为什么嘴里会传来湖水的味道。 背上的光之翼扇动得愈发吃力，就好像是有阻力一般，原本还温暖的四肢正逐渐变得冰冷，绫人费劲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防卫官制服。 毕竟自己是要去二号机中见明日香啊。 绫人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烧，他急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只是去插入栓里劝惣流不要驾驶二号机，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慌乱？ 转念一想绫人明白了。 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见到精神崩溃的明日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被救下的明日香表现得和自己很熟。 简直都不像明日香她自己。 “咳咳——” 绫人突然呛了一大口水，视线也变得愈发模糊，身体四周传来的水压几乎要将他压扁。 “现实和虚无的边界感正在变得模糊” 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后，绫人加快速度向湖底游去。 抱着双手蜷缩成团的二号机慢慢映入眼帘，绫人笑着呼出一大串带血的气泡。 自己来的还算及时。 “我不想死。” 耳边传来明日香的哀鸣，绫人蓦地握紧拳头。 “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洁白羽翼向前翻转裹住了绫人的身体。 “我不想死。” 因为，我一定会保护你。转换成实体的绫人化作一道光影朝二号机掠去。 “叮——” 还没接近二号机绫人一头撞上了at立场。 “怎么可能精神崩溃的惣流她明明没有同步率才对啊？” “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 伴随明日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二号机的四只光学眼瞬间亮起。 “咯噔——” 绿色光柱从二号机眼部射出，瞬间吞没了绫人的身影。 “完了” 估计自己要成为二号机手下的第一个牺牲品了，按照明日香屠杀量产机的德性，自己可能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周遭的强烈水压以及窒息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脸上突然传来十分温暖的触感，就好像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绫人感觉自己全身都暖和不已，就像有人给自己盖了层被子。 “初次见面，我是惣流·今日子·齐柏林，请多指教。” 带有浓重鼻音的女声唤醒了绫人的意识，他费劲地睁开眼睛。 湛蓝色眼眸近在眼前，绫人吓得一个激灵，他急忙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对对不起明日惣流，我不是故意的。”绫人支支吾吾地道着歉。 “你认错人了呢，我是明日香的妈妈。”今日子笑着在绫人眼前挥了挥手。 “妈妈妈？” 绫人使劲揉了揉眼睛，刺目的白光中赫然站着一位面带微笑的女性，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裙，胸口飘扬着红色的蝴蝶结丝带，有着和明日香相仿的曼妙身材的今日子笑吟吟地注视着绫人。 唯一和明日香不同的是她有着一头棕色短发。 “惣流女士”绫人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自己居然在和明日香的妈妈说话？ “我的名字是绫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有事要找明日香，请你务必相信我。” 绫人语气极为恳切，说完后他立刻咬紧了牙齿。 这番话他自己都不信，更别提今日子了。 “叫我今日子就好，请问绫人君，你找明日香她是有什么事吗？” 今日子和煦地笑着，她俯下身贴心地用手帕替绫人擦去嘴角的血渍。 “我要阻止她驾驶二号机。” 绫人说完后立刻闭上眼睛，他明白眼前的今日子就是二号机，她一个不满意随时都可以杀掉自己。 “我可以听听你的理由吗，绫人君？” 今日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裙，湛蓝色眼眸微微睁大，她十分专注地等待着绫人的回应。 “可你” 绫人面露难色，今日子有着补完明日香的责任，他这么做会不会浪费时间？ 似乎是看出绫人的疑虑，今日子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的，绫人君。明日香那孩子不会在乎这些，还请你继续说下去。” “具体的事情我不方便透露，但是但是我必须阻止明日香” 绫人突然崩溃地吼道，他绝望地抱住了脑袋。 “必须阻止她驾驶eva啊！！！” 眼前浮现出被开膛破肚的二号机，不断伸向空中的残缺手指，以及怪笑不止的量产机。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唔” 脸上突然传来肌肤的光滑触感，丝带擦在下巴上让绫人觉得有些痒，今日子温柔地张开双臂将绫人拥入怀中。 “看上去很辛苦啊绫人君。放心哦，现在你在二号机里，没有人能伤害你，所以请你短暂地休息一下。” 绫人原本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垂在身体两侧，今日子身上漫出的淡淡花香让绫人舒服地眯起眼睛。 这种香味是康乃馨的味道，今日子她是刚刚从田野里回来吗？ “妈妈” 绫人哭着呢喃道。 身为试管婴儿的他根本没有父母的概念，然而今日子身上散发出的母性感染了他的内心。 “男孩子可不能一直哭鼻子哦。” 今日子笑着用手指抹去绫人脸上的泪水。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想让明日香登上二号机。”今日子对着绫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其实，你刚刚经历了一次时间旅行，你看到未来的明日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因为时间悖论，你并不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对吗？” 绫人瞳孔骤然缩小，今日子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可是nerv德国支部的天才科学家，这个世界上只有碇唯才能和我一较高下。” 今日子颇为自豪地伸开五指按在红色丝带上，简直和明日香的招牌姿势一模一样。 “请您务必阻止明日香驾驶eva。” 离开今日子怀抱的绫人对着她深鞠一躬。 “拜托了！” “很抱歉，绫人君。在这件事情上，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今日子微微欠身，湛蓝色眼眸低垂着，她看上去很是抱歉。 “为什么？！”绫人激烈地喊道。 “因为我没资格这么做。”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今日子扭头撇开了视线，稍顷她开口道。 “在明日香四岁时，我参加了二号机联结实验，现在你看到的我，是那时实验中我所丢失的灵魂。” 今日子露出了一抹悲伤的笑容。 “外面的我疯了，我丈夫她出轨了治疗我的医生，我死后他们就结婚了。这都是明日香她最痛苦的记忆，而只有部分灵魂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不可一世的天才驾驶员，沦落到现在行动不能的植物人” 看着今日子痛苦的模样，绫人沉默了。 “是我害了我自己的女儿。所以，我要让她感受到我的爱，让她明白她的妈妈一直都在二号机里看着她啊！” “爱难道比您女儿的命更重要吗？”绫人握拳吼道。 今日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宁愿明日香她和我一起死在战斗中，也不愿意她像行尸走肉一般，苟延残喘地活到世界尽头。” 绫人踉跄着后退几步。 “你知道没了电缆二号机只能活动五分钟。” 今日子点了点头。 “你知道即使电力耗尽，只拥有你部分灵魂的二号机无法暴走，而明日香到时候会承受所有伤害。” 今日子决绝地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你依旧想让明日香去战斗” “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我所能做的，就是让明日香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不留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而这，我也相信是她的愿望。” 泪水沿着绫人脸颊缓缓落下。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意见，但请保护好明日香直到最后一刻” 今日子释然地笑了。 “那当然，她可是我最骄傲的女儿啊。” 泛出血色的光之翼从背后展开，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今日子后扑打着翅膀准备离开二号机。 “绫人君，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今日子挥舞着手帕喊道。 绫人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 “您请说。” “如果明日香她” 今日子哽咽了一下。 “不幸失去了生命，你愿意替我照顾好她的尸体吗？” 明日香被量产机咬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绫人暴怒地握紧了拳头，鲜血沿着指缝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绫人，在此起誓：我一定会带明日香回家，哪怕代价是我的全部生命。” “就让我送你们一程。” 浅红色光之翼伸展到极限，绫人怒吼着扇动翅膀冲出了二号机核心。 “妈妈！”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的欢呼声。 巨大的浅红色十字架冲破巡洋舰后盛开在蓝天上，看着脚下奋力举起巡洋舰的二号机，绫人在云端泣不成声。 耳边传来今日子温柔的道谢声。 “谢谢你，绫人君。” 二号机缓缓转头，四台闪烁着耀眼绿芒的光学眼最后瞥了一眼晴朗的天空。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切归【零】（5．0k超级大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 抓着十号机尾羽的手蓦地握紧，明日香眼睁睁看着满天繁星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失去璀璨星光的夜空宛如一面巨大的黑幕，笼罩在第三新东京市头顶。唯一散发出光源的是明日香身边的十号机，然而这丝光明比起无尽的黑暗来说却显得极为苍白。 “你记得上次星星消失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吗？” 第三使徒缓缓飞到十号机面前问道，幽深的黑眸折射出一抹猩红色光芒。 “啊，我也记不清了，估计得有上亿年了。” 十号机体贴地伸出一条尾巴包裹住明日香的身体，后者很不客气地打掉了尾巴。 “少在那里故作玄虚，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说明白！” 明日香使劲揉了揉脸，自从绫人走后她就再也没有睡过一天好觉，缺乏睡眠的她显得十分焦躁。 “虽然几个月前才被【零】制造出来，但在没有意识的时候，我和白之月是一体的” 十号机顿了顿，他转头瞥了明日香一眼。 “就年龄来讲，我和脚下这颗星球一样古老，甚至可以说，我是看着【零】长大的，作为宇宙中第一个诞生的使徒” “我知道你很老了，能不能切入正题？”明日香两手叉腰不满地嘀咕道。 第三使徒发出不满的冷哼声，但迫于明日香女主人的身份，它晃晃龙首趴在了十号机脚边。 “那时候的白之月还没有和地球接触，直到有一天【零】的神核反转了。” 十号机身体颤抖了好几下，似乎还对几亿年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神核反转？”明日香疑惑地问道。 十号机点了点头，浅黄色翼状眼晦暗不明。 “神核反转又被叫做神明们的梦魇。神核不仅是生命力的象征，更是用来稳定神明意识的媒介，相比只能维持生命的使徒核心和李林心脏，神核能让神明获得无与伦比的解析” 明日香冷笑一声，她抱着双手质问道。 “你是在炫耀神的能力吗？” “当然不是。” 第三使徒阴沉地抬起龙首。 “解析能力能帮助神明在极短的时间内参悟世间的一切法则” 表面覆盖有坚硬鳞片的龙尾绕过十号机指向明日香胸口。 “主人之所以能赋予你永恒的生命，正是拜神核所赐。” 听到“赋予”两个字的明日香不禁皱起眉头，她刚想开口反驳却欲言又止。 第三使徒说的没错，我只是个随手就能捏死的李林而已，而笨蛋绫人他可是笼罩在光辉中的神明大人啊。 “呵~” 明日香自嘲地笑了笑，她捂住胸口，似乎是想竭力抚平受创的自尊心。 “那么比李林高等的神明大人们，为什么会如此害怕自己的神核反转呢？” 听出明日香戏谑语气的十号机幽幽道。 “对神来说，核心反转只会带来心理上的极度痛苦而已，神核本身具备自我净化能力，只需要过几百万年就会恢复正常，对神明来说就像是做了个噩梦一样。” “说了这么多，我没有听出这和消失的星星有什么关系。” 明日香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头顶的黑幕。 比起十号机枯燥的历史讲解，她更关心眼前的异常现象以及这和绫人的关系。 “神明的梦魇，对使徒和人类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啊。”第三使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神核反转带来的直接后果是白之月失控。” 十号机打了个响指，原本不知道藏匿在何处的白之月突然现身，这颗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的死寂星球将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惨白之中。 “不知游荡多少年后，【零】操控白之月撞上了地球，当时地球上的天空应该和今天的差不多，李林们给了这次碰撞一个专用名词。” “第一次冲击。”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她在课本上读到过。 白垩纪-古近纪灭绝事件，又称——恐龙灭绝，导致地球七成以上的动植物全灭的事件。 “你是说，现在的我们可能会重蹈覆辙？”明日香盯着白之月喃喃问道，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白影。 十号机沉默了。 “我绝对绝对不相信啊！！！”明日香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笨蛋绫人，他绝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明日香揪紧胸口。 “我始终相信他。” “当一个神明极度绝望，受到无法承受的打击时，神核便会反转。这时候不仅仅是心理，就连人格也会被完全颠覆。” 迟疑片刻后十号机开口道。 “或许你依旧能和他沟通，但是他脑子里会只剩下一样东西。” “是什么？” 明日香脸色苍白地问道，她内心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没能弥补的执念。” “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明日香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想逃离十号机和白之月。 “笨蛋绫人他，绝对会笑着回来抱紧我的。”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红的二号机奋力助跑几步后飞过量产机头顶，暴涨的双臂肌肉“咵嚓”一下撕开量产机上颌，在漫天血雨中，二号机以掌作刀将量产机竖着劈成两半。 “唧——” 鲜血混合着内脏喷洒在二号机身上，一脚踹飞左半边残躯后，二号机从量产机胸口揪出一颗血淋淋的红色核心。 四颗闪烁着绿芒的光学眼突然朝天空望去。 “妈妈，你在看什么呀？”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迷茫的声音。 “捏——碎——它！！！” 在云端俯视着二号机的绫人拼命吼道。 “唔噢噢噢噢！” 二号机低吼一声抠进核心中奋力撕扯了起来，然而被鲜血浸透的滚圆核心十分腻滑。 “pg——” 一台量产机挥舞着双刃剑从天而降，二号机只得丢开核心徒手接下锋利的剑刃，鲜血从指缝间缓缓流下。 “唧！” 正当二号机和量产机僵持不下的时候，身后的森林中突然响起兴奋的鸟鸣声，一架量产机匍匐着从森林中探出半个脑袋一口咬在二号机右脚踝上。 “唔” 明日香痛苦的呜咽声回响在耳边，绫人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还没完呢！” 二号机主动抬脚让量产机撕掉一块肉，粗壮的橙色臂膀猛地发力，明日香硬生生举起双刃剑将量产机连人带剑以过肩摔的姿势一同砸在地上，借助惯性二号机猛地往地上摔去。 数万吨的惊人重量全部压在量产机身上，喷溅的鲜血将周遭树木全部染成了猩红色。 “哈啊~哈啊~” 明日香喘息着捡起一把双刃剑，在她的操纵下，二号机拄着剑一瘸一拐地朝剩余的量产机走去，右脚踝后方缺了一大块肉，鲜血顺着伤口流到地上，很快汇集成一条紫色小溪。 闻到血腥味的量产机纷纷咧开大嘴发出怪叫声。 “一定要把你们全都消灭掉！” 二号机奋力格挡开迎面而来的双刃剑，她猛地挥出左手，积蓄已久的at立场呼啸着撕开了一台量产机的腹腔，青紫色肠子瞬间洒了一地。 绫人捂住了眼睛，他不忍再去看明日香和量产机拼杀的景象。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听我的话啊” “明明是死路一条，还要这样拼命” 二号机内突然传出明日香的怒吼声。 “你是笨蛋吗？我才获得幸福，才领悟到了妈妈她一直都在看着我啊，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啊！”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望无际的金色田野，一袭白裙的今日子在田间小路慢慢走着，她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妈妈，你看！我采了一朵向日葵！” 穿着方格布裙的小女孩挥舞着一朵淡金色向日葵朝今日子跑去，汗津津的小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给妈妈看看明日香摘的花。” 今日子笑吟吟地蹲下身子，她从口袋中摸出一方手帕擦去明日香脸上的汗珠，她凑近到向日葵前闻了闻。 “很香，明日香和这朵向日葵一样好看哦！” 今日子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湛蓝色眼眸眯成两朵月牙。 “是是！这可是我替妈妈采的，最美的向日葵！” 听到母亲夸赞的明日香笑得很开心，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向日葵放进今日子背上的花篮里。 “明日香，考考你，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吗？” “当然是太阳！”明日香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对哦。” 今日子摇了摇头，她落寞地撇过视线。 “妈妈？” 明日香有些焦急地牵紧了今日子的手。 “记住了明日香。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你以后要勇敢地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今日子温柔地叮嘱道。 “所以，所以我更不能死去了啊，笨蛋真嗣还等着我回去揍他呢！” 明日香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二号机的面容变得愈发狰狞，量产机一台接一台地从地面缓缓站起，就连只剩下一颗核心的量产机也已经恢复完毕。 “碇真嗣” 想起什么的绫人扑打着翅膀朝本部极速飞去，化作虚影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第七格纳库。 体力已经极度透支的他奋力握拳砸在胸口，费劲地咽下口中鲜血后化作实体的绫人跌跌撞撞地来到真嗣面前。 有着一头黑发的少年依旧保持着脑袋埋在两膝间的姿势，【明日香】在转角处目不转睛地盯着绫人。 “终于要对神之子动手了吗，绫人君？”【明日香】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什！”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扑通！” 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绫人跪在真嗣面前泣不成声地说道。 “真嗣君求求你救救明日香现在，只有你可以救她啊” 真嗣微微抬起头瞥了绫人一眼后重新低下头。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叫过明日香不要登上二号机的，。” 广播里传来明日香和量产机拼杀的怒吼声。 绫人轻轻拽住真嗣裤脚哀求道。 “拜托你救救明日香哪怕就这一次”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啊” 真嗣把身体往后缩了缩，似乎是在逃避绫人的触碰。 绫人伸手从半空中拽下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辉的核心，他双手捧着神核颤抖着递给真嗣。 “拿着这个你能做成任何事情求求你去救救明日香”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她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这是你的神核啊混蛋！ 真嗣迟疑着接过了神核。 “砰！” 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神核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绫人立刻痛苦地揪紧胸口，鲜血从他的口鼻处不断涌出，滴落在真嗣的鞋子上。 “你为什么要逼我！”真嗣抱着脑袋吼道。 受到重创的绫人几乎说不出一句话，他趴在地上不断咳着血。 “即使救了明日香又能怎么样啊！美里小姐死了，绫波她变得好可怕，谁能来救救我？” 真嗣站起身朝走廊深处跑去，绫人伸手徒劳地抓了一把空气。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唧——唧——” 广播中传来混合着鸟鸣声的惨叫，很快明日香的声音戛然而止。 “真嗣君，明日香她——！明日香她——！” “一切都完了” “哒——哒——”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玉足踩在绫人面前，明日香弯下腰揉了揉绫人脑袋。 “怎么了，笨蛋绫人？” 染血的手指紧紧握住明日香的脚踝，似乎一松开明日香就会消失一般。 “救救我明日香” 绫人哭着呜咽道。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绫人君我真的很高兴。” 明日香笑着伸腿给绫人翻了个身。 “你在说什么啊，明日香？”绫人困惑地问道，棕黄色眼眸睁得大大的。 “你还不明白吗？”明日香伸出一根手指塞进嘴里贪婪地吮吸着。 棕黄色瞳孔骤然缩小。 “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徒劳地回到过去救你心爱的明日香，再崩溃地看着她一次次被量产机以各种方式杀死，这对我来说简直像是看电影般愉悦。” 明日香笑着俯身蘸了蘸绫人嘴里的血液然后将手指伸入嘴中。 “简直就像奶油蛋糕一般丝滑啊，你的鲜血。” 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血影。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绫人颤抖着抬起了手。 棕黄色眼眸缩小到极限，直到消失不见。 “现在就让我来为蛋糕放上最后的樱桃！” 红色战斗服化作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诱人的白色酮体，棕色长发从末端开始逐渐变白。 【零】笑吟吟地望向嘴里发出模糊声音的绫人。 “你自以为是地帮助明日香，但你却不知道在无数次轮回中，她受到的所有伤害都因你而起。” 【零】冷酷地宣判道。 “承认，你只是不想看见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在你面前受伤。而这也是一种逃避，从本质上来说，你和碇真嗣并没有区别。” 洒在身上的金色光辉逐渐变红，【零】继续攻击着绫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也不理解明日香的愿望就是酣畅淋漓地战斗一场，然后潇洒地离开这个世界。” 【零】抱着双手嘲讽道。 “真是虚伪至极，可悲的你甚至连碇真嗣都不如。” “喂！你怎么不说话，变哑巴了是吗？” 【零】不耐烦地朝地上看去，然而除了一滩血外她什么都没看见。 “这家伙不会又去轮回了算了，还是先把神核收好” 【零】说着仰起头，酒红色瞳孔骤然缩小。 原本散发着柔和光辉的金色神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血红色，而且看上去分外狰狞。 就像是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血色夕阳。 这一抹血色让【零】心里瘆得慌，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有种你就出来啊！笨蛋绫人，别躲在角落里哭啊，胆小鬼！爱哭鬼！” 惨白的双手从【零】背后伸出揪住了她的银色长发，沾染着鲜血的手指将头发分成两簇后缠绕在【零】纤细的脖颈上。 后颈传来冰冷的呼吸声，【零】感觉自己的神核都快停止跳动了。 被系成蝴蝶结的银发勒紧了【零】的脖子，少女捂住胸口痛苦地喘息着。 “你想对我做什么？” 【零】艰难地转过脑袋，她立刻尖叫了一声。 一双野兽般的翠绿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防卫官制服上淌满了鲜血，血红色神核飘到他的头顶。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零】害怕地看着他嘴里那一圈布满倒刺的牙齿。 “你的神核反转了？” 【零】战战兢兢地问道，她的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了起来。 少年伸手指了指漂浮在空中的红色神核，又指了指【零】。 “你要做什么？” 绫人伸手将勒住【零】脖颈的银发再次收紧了些。 “上餐桌前，自然要将食物整理好。你说是吗？” 绫人咧开嘴露出一个恐怖至极的笑容，翠绿色眼眸里尽是戏谑之意。 “【零】。” 第一百八十章 泪（4．7k大章） “主人的神核反转了” 十号机的浅黄色翼状眼突然熄灭，庞大的银白色身躯内部发出某种不知名的“咔哒”声，就像有人把十号机的发条拔掉重插后再往反方向掰动。 “噔——噔——噔——” 狰狞的猩红色光芒从翼状眼中射出。 “砰——！” 束缚在十号机嘴巴四周的拘束器轰然崩碎，烟雾中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咕” 明日香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湛蓝色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十号机，她缓缓从十号机的白色尾羽丛中站起身，捡起脚边的胜利之剑后明日香轻手轻脚地朝黑暗中走去。 “想走？” 背后突然传来极为怪异的音调，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人被掐着脖子发出的垂死之声。 明日香下意识举起了胜利之剑。 尖锐的头部破开烟雾，活动一下四肢后十号机缓缓转头瞥向明日香，六颗翠绿色眼珠定定地注视着明日香，失去拘束器的嘴巴微微张开。 他在笑。 “你” 明日香震惊地捂住胸口慢慢向后退去，胜利之剑在地上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轨迹。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他叫住了明日香，少女没有回应。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十号机机械地举起手朝明日香伸去，手掌降下的阴影笼罩在头顶，明日香戒备地举起手中长剑。 “不准过来，我会攻击你。” 银白色手掌在半空中停住了，六颗翠绿色眼睛微微睁大，他看上去有些困惑。 “你究竟是谁？” “我是绫人，只不过现在在另一个世界。” 十号机张开嘴巴回答道，布满倒刺的牙齿看得明日香心里一阵发毛。 “笨蛋绫人？” 明日香挥舞着胜利之剑急切地问道。 “我等了你好久。你在那里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 就像是妻子担心丈夫般，明日香将内心所想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还——好——吗？” 十号机一字一句地反问道，银白色身躯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heeheeheehee——” 绫人爆发出一阵从没有过的尖锐笑声，明日香害怕地将胜利之剑横在身前。 “我感觉再好不过了呢，明日香。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唔” 漆黑尾羽缠上胜利之剑，第十使徒似笑非笑地看了明日香一眼后发力抽走了她手中的剑，原本停滞在空中的手掌裹挟着破空之声抓住了明日香。 “唔好紧” 明日香艰难地喘息着，她感觉自己快被十号机的手掌挤扁了，她抬头正想开骂，近在眼前的翠绿色眼珠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抓到你了呢明日香，我已经连续三次失去你了，这一次，我绝对要把你牢牢握在手里。” 十号机开口道，语气里包含着怨恨。 “你的神核反转了？”明日香迎上十号机冰冷的视线。 “啊，反转了。” 十号机内传出绫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听他的语气这不像是什么大事。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之前叹月之兽的话回响在耳边。 【或许你依旧能和他沟通，但是他脑子里会只剩下一样东西。】 【没能弥补的执念。】 刚才笨蛋绫人说他已经连续三次失去我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日香无法自制地想着。 “笨蛋绫人” 明日香轻声呼唤道。 “有什么事，要我帮你做吗？” 六颗有摩天轮那么大的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十号机握拳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趁此机会明日香急忙从十号机指缝中挣脱出了双手。 喘息片刻后明日香轻轻搂住十号机的食指，她垂下脑袋贴在十号机大拇指上。 “笨蛋绫人，你在那里一定经历了很痛苦的事情。别怕，我永远都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翠绿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明日香。 “即使你这样捏着我也没有关系，笨蛋绫人，我不会走的。”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 “所以告诉我” 明日香轻抚十号机手指。 “有什么事是我需要做的？” 良久，十号机内传来绫人的回应。 “活着。” 乳白色翅膀铺满整座第七格纳库，锋利的翅膀边缘微微泛黑，远远望去就像是三角形机械翼。 和量产机的一模一样。 翅膀下传来持续不断的咀嚼声，散发着耀眼红光的核心缓缓自转着，不时有鲜血飞溅在核心上，沿着神核光滑的表面滴落在黑发上。 包裹在红色核心内的手刀轻而易举地剖开惨白的腹部，凑近闻了闻后翠绿色眼眸微微瞪大，布满倒刺的利齿咬在柔嫩肌肤上轻而易举地撕下一大块肉，随意咀嚼后便囫囵吞下。 胸前的防卫官制服上溅满了鲜血和碎肉，nerv标志性的无花果样式早已被鲜血浸没，消失不见了。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绫人暴怒地挖开【零】的腹腔。 “都是你背叛了我，欺骗我的感情就像之前拿走我神血的明日香一样” “砰！” 一大截沾血的肠胃组织撞在墙上，然后缓缓流到地面。 “惣流她经历过的痛苦我要让你一分不差地全部感受到！” 乳白色翅膀突然扑打了起来，绫人衔着一截青紫色肠子飞向空中，【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片刻之后才重重落到地上。 “哈啊~哈啊~” 绫人剧烈喘息着降落到少女身旁，他俯下身正准备痛下杀手时，一条被血染红的手臂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啊啦，绫人君你终于活成你最讨厌的量产机了呢。” 【零】扭曲地笑了。 “这是何等讽刺啊” “你给我闭嘴啊啊啊啊啊！” 绫人一口咬在【零】纤细的脖颈上，他用手粗暴地捂住【零】的嘴巴。 “看来不吃掉正餐的话，食物就不会停止散发令人作呕的气味了。” 绫人微微眯起那对瘆人的翠绿色眼眸，他深吸一口气俯身再度啃食了起来。 这就是神尝起来的味道吗？ 好难吃。 好恶心。 好想吐。 但我必须吃完她，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改变时间和空间的能力，去拯救惣流。 原本一片混沌的大脑瞬间变得无比清醒，绫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下躺着已经不成人样的【零】。 除了脸部毫发无损外，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看着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的【零】，绫人满意地握紧了拳头。共喰了【零】的他身体正逐渐变得清晰，这是属于空间天使的能力。 不用耗费任何能量的具象化。 “现在就去宰了真嗣，拿他的头血祭这个世界的惣流。” 绫人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他一边哼着【thanatos】，一边扑打着翅膀朝长廊走去。 刚到走廊口，绫人就看见了蜷缩成一团靠墙而坐的碇真嗣。 “原来你在这里啊，笨蛋真嗣~。” 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单手提起真嗣。 “还记得我吗？” 绫人粗暴地抬起真嗣下巴让他迎上自己的视线，少年的瞳孔因为极度震惊而缩小。 “对，就是我。之前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求你的人，就是我。”绫人阴恻恻地笑道。 “如你所愿，惣流她死了。和她的妈妈光荣地战死沙场，而你，这个只会逃避的，卑微的废物！！！” 绫人怒吼着举起右手。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一只巨大的紫色拳头穿出墙壁结结实实地砸在绫人背上。 “咳啊！” 绫人踉跄几步仇恨地转头看去，暴突的黄色双眼虎视眈眈地瞪视着自己。 “你就是这个废物的妈妈，碇唯？” 绫人揪起真嗣衣领将他往初号机身上扔去。 “杀死碇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但我不想，我要让他在这个世界一直为明日香的死感到愧疚，悔恨。” 初号机咆哮着伸手抓住了绫人，弯成爪型的五指几乎要捏碎他的身体。 生死关头绫人居然还艰难地对初号机笑了一下。 “碇唯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比如说，刚刚被明日香击败的那些量产机？” 正当绫人和初号机对峙的时候，一只染血的手臂缓缓朝空中伸去。 “呵~，原本想着和绫人君融为一体的我，居然会以这种扭曲的方式实现了愿望” 【零】捂住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竭力往空中的蓝色八面体伸去。 “你们这些神明，都感觉不到痛吗？” 冰冷的嗓音从耳边传来，一向平静如水的【零】终于露出了慌乱的神情，她缩回手害怕地捂住自己的身体。 “想把时间倒转回去对吗？” 绫人掐住了【零】的脖颈，他缓缓取下那枚不断闪烁的蓝色八面体神核。 “如你所愿，不过不是倒回到你想要的时间点” 绫人冷笑道，他瞥了一眼正和量产机拼杀的初号机。 “我答应过今日子小姐，要带惣流回家。所以，请把我带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绫人说着将蓝色神核塞入嘴中一口吞下。 趁着周遭景物飞速变换的功夫，绫人张开翅膀将自己连同【零】包裹在内，他举起【零】被开膛破肚的身体狠狠砸在翅膀上。 不顾洒在脸上的温热鲜血，绫人跨坐在【零】身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暴露在外的肋骨让他坐的很不踏实。 “只有你我一定要杀死！” 【零】的表情变得愈发痛苦，但她从来都没有抬手反抗一下，甚至自始至终，绫人缠绕在脖颈上的银发她都没有选择解开。 酒红色眼眸映照着绫人无比狰狞的面容。 “一定要杀死你” 惨白的手臂揉了揉绫人脑袋，【零】无比温柔地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少年。 “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明日香的样子吗？” “当然知道！因为我对明日香她，根本没有戒心！”绫人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不对” 【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掰开了绫人的手，她费劲地挪动身体干呕了起来，绫人震惊地坐在一边。 “神明自然有神明的死法。” 【零】甩了甩被染红的银色长发，她风情万种地笑着。 从血泊中绫人看到了自己野兽般的翠绿色双眼，他怔怔地从胸口拽出自己的神核，狰狞的红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并不是你本该有的神核” 【零】解开捆在脖子上的长发冷漠道。 “这是你想要独占明日香的，丑恶的心。” “即使她从来都不属于你，她次次迁就你，甚至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了你，你依旧想独占她” “可悲的神明我教给你的东西被你嗤之以鼻。有些东西，你永远都改变不了，比如惣流的死。” 【零】虚弱地斥责道。 “你妄想把自己的道德观，责任感强加在今日子和碇真嗣身上，看看你究竟得到了什么？除了痛苦，你一无所获。” “滴答——滴答——” 绫人不明所以地抬起脑袋，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两行血泪沿着【零】脸颊缓缓流下，这是绫人第一次看见她哭。 “所以，你从来就没有明白过我的心意。” 只剩下骨架的脚瞬间笼罩在白光中，【零】的身体开始慢慢崩解。 “喂！绫人君” 包裹在白光中的【零】对着绫人勾勾手指。 “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如果你想哭给我看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哦！”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 白光已经没过【零】的下巴，这个有着一头银发的少女朝绫人甜甜地笑了。 “那就笑一下嘛，傻瓜绫人。”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零】突然大声喊道。 “听好了哦，我喜” 酒红色眼眸连同银色长发化为光粒子逸散在了空气中。 与此同时，绫人的双脚再度站回到病房内。 “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啊，那句话。”薰轻声叹道。 “嗯” 【零】晦暗的虚影出现在薰身边，她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要消失一般。 “为什么还选择回来？” 薰转头瞥了【零】一眼，后者调皮地眨了眨酒红色眼眸。 “我觉得应该回来和你告个别，我诞下的第一位天使。”【零】柔和地笑道。 “其实是来看他的” 薰摇头苦笑道。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肯对他说实话？” “你在说什么呀？我没听懂。”【零】装模作样地回道。 无奈之下薰只得挑明问题。 “为什么你会变成明日香的样子面对他？” “因为我想和他接吻啊，用明日香的姿态不是很好吗？”【零】笑吟吟地答道。 “撒谎。” 薰毫不客气地揭穿了【零】。 “因为你不忍心看到精神崩溃的他，这让你很痛苦，所以你才选择变成明日香，让他有个心理寄托。从始至终，你一直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你为什么就不向他挑明呢？” 【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感情哭了起来。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零】的脸颊。 “变成明日香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呜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傻瓜绫人” 【零】捂着脸痛哭失声。 “绫人呜绫人君，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一想到你和明日香在一起我就难受地喘不过气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阻止你去救惣流” 薰拍了拍【零】的肩膀。 “别哭了，【零】。” 【零】粗暴地推开薰的手，似乎要将内心汹涌的感情全部发泄出来一般，她痛苦地揪紧了胸口。 “有好多好多话，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吃我的时候，我真的好疼好疼” “喂，【零】！” 薰掰开了【零】捂住脸的手。 “你快看！” 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零】突然止住了抽泣声。 病房内，绫人抬头看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翠绿色眼眸缓缓流下，他倔强地擦去眼泪，但他还是无法阻止更多的眼泪流出眼眶。 “对不起【零】。” 少女慢慢抹去泪水，她笑着呢喃道。 “我原谅你啦傻瓜绫人。” 阳光普照，第三新东京市上空缓缓浮现出一枚安卡十字。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惣流，我们回家了 “终于又回到这里了啊” 绫人声音很轻，生怕吵醒在病床上昏睡的明日香。微风吹起覆盖在少女身上的薄被，望着那一抹销魂的白，绫人有些难为情地瞥开了视线。 地上到处散落着奇形怪状的胶囊以及不明药剂的污渍，床头柜上堆叠着泛黄的内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明异味。 “没有人愿意照顾你吗？” 绫人悲伤地垂下眼眸，原本的翠绿色瞳孔缓缓闭合，棕黄色眼眸再度出现在眼眶中。 “至少要像个人类啊。” 绫人弯曲食指敲了敲床架，洁白光辉以明日香为圆心迅速扩散到整个病房，不多时地上的药片和试剂全部消失不见，床柜上的泛黄衣物被替换成一个花瓶，几朵向日葵随风招展。 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病房，绫人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之前身边明明还站着一个人啊，那个有着银色长发，酒红色眼眸，喜欢把手指放在嘴里的顽劣神明。 【零】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啊。 绫人甚至能脑补出【零】看到自己落寞神态的反应。 “啊啦啊啦，没想到绫人君还会有想念我的一天啊！还真是可喜可贺呢。” 想到这里绫人不禁笑出了声。 “啪嗒！” 耳边突然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绫人明白碇真嗣要进来了，他的右手瞬间笼罩在狰狞的红光内。 共喰【零】的绫人已经获得了改变时间和空间的能力，成为白之月唯一神明的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杀死真嗣，但这也意味着目前这条时间线会发生无法预料的变动。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惣流受任何折磨了。” 门锁被缓缓扭开，衣服被汗水浸湿的碇真嗣失魂落魄地来到明日香床前，昏耗的黑色眼眸环顾四周后落在了背对自己的明日香身上。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明日香。 收起掌中红芒的绫人化作虚影孤身一人在走廊上眺望窗外。 不远处是nerv的地底湖，蔚蓝色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粼粼的金色波光，然而在绫人眼里，这片湖水很快就会被染成红色，而不远处的土丘和森林也将会变得面目全非。 “绝望来临前的最后欢愉吗？碇真嗣。”绫人冷笑道。 “咣当！” 身后传来房门被关闭的声音，真嗣右手握拳跌跌撞撞地朝厕所走去。绫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后化做实体再度走进病房。 明日香依旧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胸前的病号服敞开着，隐约可见两抹粉色，以及黏在胸口的电极贴。 绫人俯身替少女拢了拢衣服，他拉过被单盖在明日香身上，细心地替她压住四周被角后绫人对明日香温柔地笑道。 “惣流，等一切结束后我带你回家。” 迟疑片刻后绫人轻轻勾住了明日香的小指。 “砰！” 门被撞开，四名身穿米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冲进房间。 看着换上火红色战斗服的明日香，化作虚影的绫人朝她挥了挥手。 “要加油哦！” 弯曲的小拇指微微抖动了一下。 “咵嚓——” 撕掉了背后类似于量产机的机械翼后，绫人展开由光粒子构成的翅膀朝本部外飞去。 “这个时候，战自应该正在用深水炸弹攻击二号机。” 从地底湖方向传来的沉闷爆炸声印证了绫人的想法，今日子和煦的面庞从眼前一晃而过，绫人不禁抬头望天，他脸色微变。 天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色十字，十字顶部呈环状，里面充斥着和白色相反的虚无黑影。 “这是” 每当使徒被消灭时，天空都会出现十字光辉，很快便会消散。而眼前的安卡十字却没有要消失的意思，散发出的洁白光辉反而愈发耀眼，就好像在提示什么一般。 “【零】这是你留下的记号吗？”绫人怔怔地问道。 十字闪烁了一下。 “轰——” 还没等绫人反应过来，一束巨大的浅红色十字光柱冲破地底湖来到高空中。 这是属于惣流·明日香·兰格雷独有的，作为第一个补完的人类的荣耀。 她的十字光柱并不代表被消灭，而是重生。 虚伪的重生。 很快不远处的天空被一抹黑色所遮蔽，浩浩荡荡的三角翼运输机群从云层中缓缓现身，每台运输机下方都吊着一个乳白色人形物体，背上标注着【kaworu】字样的红色插入栓整齐地滑入开口，给人一种怪诞的美感。 “薰君，这个世界上的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绫人握紧了拳头。 有着亚当灵魂的第十七使徒，居然会成为傀儡系统的载体，而且还做出了分尸二号机的恐怖举动，绫人将拳头握出血才竭力忍下攻击量产机的想法。 “我一直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正在气头上的绫人根本没心思去听她的声音。 “梦见小时候妈妈带我去野餐的那一次” 体内躁动不安的神核慢慢趋于平静，绫人惊讶地低头看向胸口。 “在向日葵的花圃里，妈妈她和我玩捉迷藏，然后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向日葵的花海里” 明日香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被整片比我还高的向日葵团团围住，我找啊找一直都没找到妈妈，但其实” “其实” “妈妈她” “一直都在这里看着我” 看着和量产机奋力拼杀的二号机，绫人怅然若失地扶住额头。 “【零】，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惣流她对母亲的爱促使她无比自信地战斗着啊” 绫人崩溃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如果我能早点明白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晶莹的泪水滚落脸颊，还没触及地面就化为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喇——” 耳边传来皮肉绽开的声音，绫人睁开眼睛朝下望去，一支朗基努斯枪破开at立场插进二号机左半边头颅。 明日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响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 “惣流，对不起。我不能再看着你在无尽轮回中凄惨地死去了，所以我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眼前” 丑陋至极的怪叫声淹没了明日香的惨叫，绫人瞪大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扑在二号机身上的量产机群。 “量产机五号，剖开了她的后脑。六号，掀开了胸甲。七号，咬断了她十二根肋骨” 绫人语气颤抖着将眼前血腥至极的景象烙在脑海中，他明白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幕，但他必须记下。 为了不让惣流白白死去。 “杀死你们。” “杀死你们。” “杀死你们。” “唧！” 耳边突然传来高昂的鸟鸣声，绫人下意识抬起头，看见眼前景象后他神色陡变。 头顶标有【13】字样的量产机对着自己咧嘴一笑，它伸手指了指【零】留下的十字。 “你要做什么？” 绫人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 “唧！” 量产十三号机伸手朝下方被开膛破肚的二号机比了比，它紧接着用手抹过脖子做出杀人的手势。 身为神明的绫人很快就明白了量产机的意图。 【我要杀死每一个世界的明日香，将她的存在从你生活中完全抹去。】 “不可能” 量产十三号机留下一个恐怖笑脸后径直飞入【零】留下的十字环内，乳白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扭曲虚空中。 绫人只觉得一股恶寒流窜全身，他全明白了。 当初突袭本部，被自己斩作两段的量产机，就是这一架。 而现在，这台量产机有了一个新名字。 【银莲】。 极度震惊的绫人机械地环顾四周，其余八台量产机浑然不觉地在空中飞行着，万米之下的地面上，肠穿肚烂的二号机正举手做着最后的挣扎。 “杀死你们。” “惣流！” 伴随着量产机投下的第一支朗基努斯枪，绫人竭力扇动光之翼朝二号机俯冲过去。 此时绫人具有的空间能力反而成为累赘，大气的阻力让他速度慢了不少，他拼命将自己的手朝二号机残破不堪的手指伸去。 “惣流，我来了！” “噗叽——！” 率先到达的朗基努斯枪以慢动作劈开二号机右手，扎烂整条胳膊后朗枪呼啸着刺入地下。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四颗橙黄色眼珠，绫人化作一道光影没入二号机空荡荡的胸腔内。 在一堆粘稠至极的紫色组织内，绫人找到了标有【eva-02】字样的插入栓，所幸有脊椎骨的保护，插入栓完好无损。 绫人毫不迟疑地将手搭在滚烫的门把上，忍下烫到已经发冰的极度高温，绫人咬牙将门把往顺时针方向转去。 “碍事的东西” “咣当！” 被扭松的门把向下弹开，绫人急忙钻进插入栓中。 “惣流！” 插入栓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绫人平举右手，他的身体很快笼罩在淡淡的白光内。 舱壁四周溅满了鲜血。 驾驶座上倒坐着一个姿势扭曲的人影。 银色操纵杆卡在断成两截的右手间，大量鲜血顺着战斗服缓缓淌下，一般战斗服都有防雨功能，但由于出血量太大，就连战斗服都不能再维持体表湿度了。 绫人剧烈颤抖着将视线上移，少女的左眼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渗血的黑洞，战斗服勾勒出青紫色肠子的轮廓，些许肠胃组织刺破战斗服露出体外。 “惣流” 绫人颤抖着扶住少女肩膀，似乎是怕弄疼明日香，绫人化作虚影穿过明日香后将她遍体鳞伤的身体拥入怀中。 手中传来的第一反应是湿，绫人感觉自己正浸泡在由明日香鲜血构成的池塘中。 “杀死你们” 有着一头棕发的少女竭力想抬起左手，但生命即将耗尽的她只是颤抖了一下便再也无法动弹。 “够了！明日香，求求你不要再挣扎了” 绫人哭着拉过明日香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泪水顺着绫人脸颊滑落打在明日香身上，少女仅剩的右眼缓缓挪动了一下看向绫人，缩成小点的湛蓝色瞳孔微微放大。 “声音听过” 明日香拼命挪动重伤的身体，她想和绫人说话。 “我在我在啊惣流” 绫人将耳朵贴在明日香嘴边哭喊道。 “呵笨蛋” 明日香的声音越来越弱，紧扣绫人的左手慢慢放开。 “你没救我” 绫人瞳孔骤然缩小。 濒死的明日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揪住绫人衣领。 “妈妈我做的好吗” “咣当——！”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左手无力地砸在操纵杆上，少女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湛蓝色眼眸慢慢放大，再也没有闭合。 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只留下一句无人回答的疑问。 绫人抱着明日香渐渐冰冷的身体痛哭不止，他嘴里不停呢喃着她的名字。 “惣流惣流” “唧！” 耳边突然传来了量产机的鸟鸣声，插入栓剧烈晃动了起来，绫人感觉自己的脑袋撞在了舱壁上，饶是如此，他依旧将明日香的尸体牢牢抱在怀中。 从二号机胸腔内抽出插入栓后，量产机咧开嘴作势咬下。 利剑般的光影从量产十号机脑后飞出，手里各攥着二号机的一部分身体大快朵颐的七台量产机停止了进食，它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 绫人抱着明日香的尸体立在【零】的十字前，尚未凝固的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量产机们怪叫着扇动翅膀朝绫人扑去。 然而绫人却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俯身温柔地在明日香额前印下一吻。 “惣流，我们回家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银莲的独白 第二次冲击，将原本蔚蓝的地球染上一层死气沉沉的红色，百分之九十的海洋生物全部灭绝，海洋生态研究机构煞费苦心地将幸存下来的物种进行克隆再保存。 然而在叹月之兽的无差别破坏下，地球最后的蓝色净土终究成为了历史。 “咳咳！” 鲜血如同瀑布般从指缝间汨汨流下，曼妙的酮体上布满了说不清是汗珠还是水珠的物质，一头失去光泽的粉色长发杂乱地黏在胸前，原本有着凌厉眼神的翠绿色瞳孔昏耗地仰望着漆黑夜空。 银莲费劲地拽过自己翅膀咬了一口，胡乱嚼了几下带有腥臭味的肉后她再度困倦地闭上眼睛。 自从被绫人化身的叹月之兽重创后，银莲就独自一人躲在这座孤岛上疗伤，无人关心的她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不知道为什么，seele已经有很久没有来找过自己了。 想起自己在处刑台上受到的折磨，银莲不禁抱紧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 “我不要再回去了” 和量产机合体后的银莲被迫将自己的体型维持在八十米，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睡过觉了，一闭上眼睛，面前就会出现量产型eva的狰狞面容。 孤岛上几乎没什么吃的，银莲被迫将自己的翅膀当作食物充饥，小声啜泣一会后银莲拽过翅膀再度咬下一小口。 得益于神血和不灭的生命力，翅膀损伤的部分很快就被修复完毕。 “我真的好想死掉” 银莲疲惫地抖落身上的水滴，她揉揉眼睛，在触碰到额头时她轻轻地“呀”了一声。 “好烫” 我这是发烧了吗？银莲胡思乱想道。她集中精神启动了傀儡系统自带的自愈模式。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发烧是不能治愈的吗？” 银莲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喉咙里传来几乎无法忍受的痛楚，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朝海滩走去，趴在地上喝了几口红之海的海水后，银莲止不住地呕吐了起来。 苍白的五指用力攥紧了沙砾，银莲抬起脑袋，红之海映照出少女颇为美丽的容貌，挺拔的鼻梁，以及微微泛白的薄唇，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如果抛开她比楼房还大的身躯。 恍惚中，眼前浮现出绫人温柔的笑脸，银莲捂着肚子咯咯地笑着。 “呐，绫人君之前你在我身体上留下的伤口我还好好地保留着哦” 说着银莲弯曲手指撕开了自己的腹部，她颤抖着从腹腔中掏出一截青紫色肠子，肠子末端还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银莲徒劳地抓了一把空气。 “可是你的心在明日香那里我既想让你幸福，但我又好想杀了那个女人，我知道杀了她你永远都不会开心了我真的好纠结” 泪水从眼眶中渗出，银莲默默擦去眼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恨她恨明日香” “咯噔！” 背后的机械盖毫无征兆地突然开启，标有【kaworu】字样的红色插入栓飞速弹出，漆黑夜空中裂开数条猩红色缝隙，一根乳白色手指刺破天空朝银莲射出一道白色光线。 射线击中插入栓后转化成紫色数据光流，和二号机鲜血有着相同颜色的数据光流流窜在银莲体表。 “唔” 大量碎片般记忆突然涌入脑海，银莲仰起头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pg——！”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台火红色eva，四只闪烁着绿芒的光学眼狰狞地看着自己，她挥动沉重的双刃剑劈向自己胸口。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边传来熟悉的怒吼声，银莲下意识举起双刃剑格挡开她的攻击，然而对方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仅仅过了两个回合自己的脖子就被一刀斩落。 意识就此中断。 再度醒来后，那台火红色eva正奋力捏碎另一台量产机的核心。 濒死的窒息感顿时淹没了银莲，她这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怕死。 “我不要死” 核心“噗”地喷出鲜血。 “我绝对不要死啊！” 银莲抓过脚边的双刃剑朝那台红色eva掷了过去。 “叮——” 双刃剑呼啸着砸在橙黄色at立场上，双刃剑瞬间向内翻转成朗基努斯枪，轻易刺穿绝对领域后朗枪速度不减地捅进红色eva左半边脑壳。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着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银莲莫名觉得无比心安。 【要吃掉吗？】 耳边传来同类的疑问。 看着远处几乎没有半点反应的红色eva，银莲踌躇地扑打了几下翅膀。 【吃？可是里面可能坐着人啊】 银莲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吃的话它可能会起来杀死你哦】 头上插着粒子刀的量产机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吃” 接下来是一堆模糊至极的血腥画面，银莲依稀看到自己埋进eva腹腔撕扯着她的肠子。 “杀死你们” 脚下传来的少女嘶语声。 “居然被吃了还能行动” 银莲惊讶地瞪大眼睛，她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灰色的朗基努斯枪，身边的量产机纷纷效仿。 “噗叽——噗叽——噗叽——” 朗基努斯枪一根一根刺穿了红色eva的身体。 “看来是没有动静了，保险起见还是分尸”银莲命令道。 “这不是属于我的回忆” 银莲喘息着将脑袋埋入红之海内，冰冷的海水让她滚烫的身躯稍微舒服了些。 那台红色eva 傀儡系统的数据库很快给出了型号。 evanlion二号机，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座机。 “惣流，我记得她的姓是式波啊” 翠绿色瞳孔骤然缩小，银莲跪在地上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胆汁的烧灼酸味让她再度将脑袋埋进了海里。 我吃了她。 我在另一个世界吃了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因为她想把我们全部杀死。 “我明白了原来我对她的恨意就是来源于此啊”银莲悲怆地摇了摇头。 另一个世界的明日香以一己之力击倒了九台量产机，而附身银莲的那台量产机就是其中之一。 “呜惣流惣流” 意识再度模糊，耳边传来熟悉无比的哭声，听出绫人声音的银莲不禁神色陡变，她机械地朝二号机惨不忍睹的尸体望去。 绫人抱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痛哭不止，通过尸体上的伤痕银莲辨认出那是明日香。 “为什么你会在那里啊？” 银莲失声喊道，然而嘴里发出的只是高昂的鸟鸣声。 听到声音的绫人缓缓抬头，布满泪痕的帅气面庞上充斥着压抑至极限的暴怒杀意。 一股恶寒流窜银莲全身。 “我” 银莲急忙低头想遮住自己的脸。 “一定要将你们，统统不剩地全部杀死！” 夕阳映照在少年愤怒到扭曲的面庞上，他抱着明日香的尸体消失在天空尽头。 银莲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真是恶心啊，这样肮脏卑鄙的我，根本配不上绫人君的青睐。 耳边突然传来量产机们的扭曲声音。 【我们都已经就位了，还剩你一个。】 【要不我们先上？】 【暂时联系不到十三号机，我们先出击。】 【希望这个世界的eva，也是那么好吃。】 自己当着绫人的面杀死了那个世界的明日香，现在其余量产机又要逼迫自己去和绫人战斗。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吗？绫人君” 银莲绝望地闭上眼睛，她颤抖着平举右手，闪烁着银光的双刃剑飞入手中。 “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永远喜欢你，直到世界尽头” 做出选择的银莲奋力扇动翅膀，在漫天大雨中，粉发少女挥舞双刃剑化作一颗白色流星朝第三新东京市掠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明日香的怨气（5．2k超级大章） 翠绿色眼眸突然眯成一条缝，足足有半座埃菲尔铁塔那么高的十号机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 “你！” 明日香在即将滑落的一刹那拼命攀住了十号机的小指，双脚悬在半空中的她咬牙将指甲嵌进十号机坚硬的皮肤内。 “你这家伙！” 明日香愤怒地低吼道，鲜血顺着断裂的指甲缝中缓缓渗出。 耳边突然传来呼啸的冷风，明日香抬头望去，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原本漆黑的天空像玻璃裂开一般发出“呲——呲——”的破碎声，猩红色裂缝中出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白色虚影，这个可怕的生物正在从另一个世界窥伺着自己。 “你究竟在干什么啊，【兽】！！！” 明日香失声喊道，已经麻木到极限的双臂身不由己地松懈下来。 从这个高度摔下去的话，自己肯定会粉身碎骨的。 “at立场。” 明日香下意识抽开右手向外一甩，直到举手的一刹那她才想起第九使徒已经被封印了。 “呵现在的我，只是个卑微的李林” 明日香自嘲地笑道，与此同时左手脱力，焰红色身影朝地面飞速坠去。 “砰！” 不知下坠了多久，后背撞在坚实的平面上，明日香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除了酸疼的背部她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不适。 “真是麻烦。” 一根长长的金色触须拂过脸颊，触须中间有着十分明显的断裂痕迹，明日香这才想起几天前被自己拔掉的龙须。 “你不会吓死了，主人回来可是会抽了我的筋的。” 第三使徒将龙须朝明日香胸口捋去，后者眼疾手快地揪住触须张口便咬。 “哎哟！都已经被你揪断两根了，再咬下去” “你在碰我哪里啊，死色狼，变态!” 明日香愤怒地挥拳砸在第三使徒长着犄角的龙首上。 “我可是使徒，真正的第三天使，比起你们李林的龌龊内心啊~我知道错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在明日香的重击下第三使徒只得服软，漆黑的菱状眼眸环顾四周后停在了破碎的天空上。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呈线状的黄色能量从大气中聚集在第三使徒眼部，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明日香抬手拽了拽身前的巨大犄角，她板着脸教训道。 “你是笨蛋吗？肯定是绫人他回来了啊。” “不对。主人身上没有对方的阴森气息。”第三使徒颇为警觉地翕动鼻翼。 一旁的十号机没有任何动静。 “咣当——！” 猩红色裂缝被猛地打碎，一条乳白色胳膊从虚空中缓缓伸出，五根鸟爪型手指上还残留着斑驳的紫色血迹。 第三使徒立刻轰出蓄力已久的眼部射线，呼啸而去的金色光柱撞上白色手臂后发生了剧烈爆炸，浓重的烟雾立刻遮蔽了明日香的视线。 “你也太乱来了。” 明日香被刺鼻的烟尘呛得咳嗽连连，身下的龙首却稍稍往后退去，看着第三使徒微微颤抖的身体，明日香神色微变。 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使徒感到如此恐惧？ “唧——！” 丑陋无比的鲸鱼状头颅探出烟雾，它的头顶清晰地标注着【13】的字样，红色肌肉唇上溅满了紫色血迹，森森利齿间还夹杂着不少五颜六色的碎肉内脏。 “量产机？” 明日香惊呼出声，肩膀被射线轰出一个大洞的量产机转头望向明日香，它咧开嘴露出一个恶心至极的微笑，大量涎水从嘴角流下，隔着几百米明日香都能闻到空气中的腐臭气味。 “第六天使，轮到你了！” 第三使徒一龙尾抽在十号机的第四条尾羽上，这条不起眼的尾巴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缓缓抬起。 深紫色正八面体虚影浮现在空中，摇晃几下后原本还是八面体的外形突然发生急剧变化，藏匿在体内的红色核心露出体表，深紫色结晶状身体向外翻转变成立体的五角星形态。 “咿————” 伴随着尖锐的轰鸣，彩虹色光轮出现在核心四周，隔着老远明日香都能感受到来自第六使徒威严的压迫感。 量产机抬起脑袋，嗅到一丝不祥气息的它将双刃剑横在胸前，原本还无比清晰的乳白色身体突然蒙上了一层灰色光幕，量产机从脚部开始逐渐化为马赛克消散在空气中。 “别让它逃走！” 第三使徒吼道，蓄力到极限的第六使徒尖啸着从核心中轰出一发加粒子炮，弩状的蓝色冲击波将路径上的一切物体都蒸发得干干净净。 即便有第三使徒at立场的保护，加粒子炮和大气摩擦出的极高热量还是让明日香在一瞬间汗如雨下。 “真是的” 明日香揪开领口往里扇风，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朝量产机眯眼看去。 原本只被开了一个小口的天空被加粒子炮瞬间摧垮，大量空间碎片从天上落下，露出一片混沌虚空。 明日香目瞪口呆地望着被第六使徒轰成碎渣的半边天空，身下的第三使徒幽幽叹息道。 “还是让它逃了” “嗯你们” 辛苦了 明日香止住话头，她明白使徒们之所以会保护自己都是拜绫人所赐，如果她服软的话肯定会被它们更加看不起。 “真是可笑啊我的自尊心” 还没等第三使徒完全停稳，明日香倔强地从龙首上一跃而下，脚底传来的钻心疼痛让她闷哼出声。 心中突然一动，明日香下意识抬起头，原本昏暗的湛蓝色眼眸里映照出一抹白色。 吉村面前的那袭白衣和眼前的景象重合在了一起。 “绫人！” 先前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明日香情不自禁地呼唤出心中之人的名字。 虽然仅仅分别了一周，但明日香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这个在自己心里留下浓重痕迹的超级大笨蛋。 泪水几乎就要落出眼眶，明日香仰起脑袋使劲咽下眼泪，她整理了下被汗水濡湿的淡金色长发后对着天边白影露出一抹最温柔的笑意。 就像是妻子在等候久未归家的丈夫一般。 深紫色虚空中缓缓走出一个扭曲的人影，白色制服上沾染着大片血渍，帅气的面庞上隐约可见尚未干透的泪痕，布满血丝的棕黄色眼眸空洞地平视前方。 “绫人你” 将目光移到绫人胸口后，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有着棕红色长发的少女毫无生气地靠在绫人胸前，她的面容看上去十分狰狞，仿佛死前遭受过什么非人的折磨，左手无力地垂在半空中。 在瞥到她腹部时明日香只觉得一阵心悸，她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呕出来。 由于战斗服的存在，明日香只能看见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紧缚的战斗服勾勒出盘根错节的肠道组织，就好像有人剖开她腹部将整个肠胃都掏出来了一般。 少女的右手从中指和无名指的缝隙开始被整齐地一分为二，血管横截面和皮肤组织一目了然，血已经流光了，像扫帚一般分叉的右手耷拉在绫人肩膀上。 “明日香我回来了” 绫人艰难地朝明日香扬起嘴角，挤出的憔悴笑脸比哭还难看。 “这个女人是谁？” 明日香失神地问道，湛蓝色眼眸在一瞬间失去了光采。 浑身的力气在被抽了个精光，胃部传来阵阵绞痛，明日香硬撑着不让自己弯下腰。 快来抱抱我啊，笨蛋绫人。那样我就原谅你了。 无视明日香提问的绫人将怀中少女温柔地放在地上，他跪在她身边替她拢了拢染血的发丝。 “惣流我们到家了” 绫人哽咽着伸出袖口擦去少女脸上的血污，他颤抖着替惣流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 惣流？ 那不是笨蛋绫人在去战自展览会之前替自己取的名字吗？ 明日香下意识想迈动步伐，但她根本没有力气伸出哪怕一根手指。 求求你，转过头看我一眼也好 “再也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伤害你了等今日子小姐到了以后我会给你们一个能安安静静永远沉睡下去的地方” 绫人哭着轻抚少女脸颊。 明日香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眼前自己无比深爱的绫人，居然在触摸一个死去少女的脸？ 居然还为她落泪，还有那个今日子她究竟是谁？ “够了” 明日香开口道，她脸色惨白，气得身体直抖。 还在替惣流清洁身体的绫人不明所以地转过脑袋，看到明日香愤怒的脸色后棕黄色眼眸骤然缩小。 “明日香你听我” “听你解释和这个女人的风流韵事吗？”明日香冷笑道。 她伸开五指按住胸口。 “还真是痴情啊神明大人，连别人死后的尸体都要带回来，莫非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来，说给我听听，毕竟，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明日香刻薄地挖苦道，看到绫人失魂落魄的眼神后她残忍地笑了。 “式波，你听我” 明日香后退了一步，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绫人。 “刚才，你叫我什么？” 才反应过来的绫人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之前为了区分两个世界的明日香，绫人特地用上了姓氏，漫长的轮回使他的大脑不堪重负，但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 “滴答——” 晶莹的泪花落在地上，打湿了泥土。 “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七天，等来的却是抱着别的女人的你，还有【式波】。” “对不起明日香可是” 绫人捂住额头纠结地开口道。 “叫我式波！就像你刚才那样的叫！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明日香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她跑到远处捡起胜利之剑对着空气疯狂地劈砍起来。 “还大言不惭地说着什么【我只爱你一人】的漂亮话，我在参谋本部，在松代，受了那么大的折磨，我一直在祈祷，一直在期盼你，直到最后你都没有来救我！” 失去理智的明日香挥剑朝少女的尸体冲去。 “都是你——！” “叮——！” 巨大的白色光幕震飞了胜利之剑，明日香揉着酸疼的手腕恨恨地看着绫人。 “明日香，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再伤害惣流了”绫人哀求道。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的名字！” 恍惚间，明日香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绫人捂着肚子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看着满手鲜血，明日香顿时冷静了不少，厌恶地瞥了绫人一眼后她朝地上的少女尸体仔细望去。 她穿着和自己相仿的战斗服，除了头发是棕色外，少女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她已经死了。 “既然你选择了她，那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明日香决绝地说道。 “之前你说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如果你不能完全属于我，那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唧——” “唧——” “唧——” 空中突然响起极为嘈杂的鸟鸣声，明日香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看见纷扬的白色翅膀后，已经麻木的大脑才强迫她接受现实。 足足有八台量产机怪笑着飞出虚空，它们嘴里都叼着一截看不出面貌的怪异残骸，大部分量产机身上都溅满了紫色鲜血。 就像是刚刚从宴会上归来。 为首的量产机环顾四周后困惑地停了下来，它张开大嘴发出一阵鸟鸣，似乎是在和同伴交流。 明日香捡起胜利之剑，即使她明白自己做不了什么，但她依旧准备死战到底。 毕竟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唧——唧——！” 乳白色手指像是宣判一样指向明日香，量产机纷纷扔掉嘴中残骸，将双刃剑转换成朗基努斯枪后八台量产机嘶吼着掷出手中长枪。 看着视野中越来越大的朗枪，明日香反而冷静地睁大了眼睛。 “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死的，绫人。”明日香冷漠道。 “噗叽——！” “噗叽——！” “噗叽——！” “噗叽——！” 朗基努斯枪刺进皮肉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唔主人可算是男人了一把” 第三使徒晃动龙首，他颇为得意地扬了扬口中朗枪。 身上传来极为轻柔的触感，湿润的呼吸声飘进耳朵，明日香有些受不了的眯起眼睛，原本还举着的胜利之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明日香。” 绫人喘息着将明日香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欸！”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绫人肩膀上。 “你放开我了啦，谁要你抱着，谁要你保护啊” 剧烈挣扎片刻后明日香到底还是回应了绫人，她将手指用力抠进了绫人背部。 “湿，是血？！” 看到满手殷红后明日香震惊地抬起脑袋。 笼罩在头顶的十号机缓缓点了下头，沾血的二叉戟枪尖从胸口穿出一直延伸到腹部。 简而言之，绫人用身体替明日香挡下了八支朗基努斯枪。 确切来说是七支。 “这一支我要了。虽然你是神，但扎进大脑恢复起来可不会很快，更何况，你还要向老婆大人认错呢这事可费脑子了” 第三使徒猛地发力将口中朗枪咬成两截。 “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式波” 绫人咳出一口血，鲜血顺着明日香肩膀流到自己衣服上，明日香并没有厌恶地避开，相反她还挺直腰肢好让绫人靠的更舒服些。 “叫我明日香。” 明日香算是默认了绫人的话，她用力抱紧了绫人的身体。 “躺在那里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你，她姓惣流” 绫人把脑袋搁在明日香肩膀上，少女淡淡的汗味混合着体香涌进鼻腔，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就像向日葵的花香。 “嗯” 明日香温柔地回应道。 “和你一样，她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绫人费劲地迎上明日香视线，棕黄色眼眸泛出彩虹状光辉，他将惣流的身世全部传输到了明日香脑中。 看完惣流一生的明日香微微瞪大眼睛，与此同时疲惫至极的绫人再度趴回到明日香肩膀上。 “她比我坚强太多了我比不上她” 明日香轻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她紧紧按住绫人还在渗血的背部。 “我没能救下她” 绫人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他几乎将明日香搂得喘不过气来。 “我在听。” 明日香抚摸着绫人的脖子呢喃道。 “我看着她一次又一次死在我眼前，我拼命地轮回，我去求美里，求今日子，我甚至去求了我最恨的人碇真嗣，像条狗一样跪在他面前求他” 绫人哭吼道，明日香痛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把我的神核给他，求求他救救惣流但是惣流还是死了啊” “你知道惣流死前有多痛苦吗？我在那个世界一次又一次看着量产机扑上去咬她我什么都做不了”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惣流。 “虽然很痛苦，但是另一个我死前一定无比帅气” 明日香捧起绫人脸颊，绫人怔怔地看着她。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受伤了明日香” 绫人哭着抚摸明日香脸颊。 “不会的对不起之前我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泪水渗出眼眶，再沿着脸颊滴落在绫人手指上。 在量产机放肆的怪笑声中，明日香哭着吻住了绫人。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笨蛋绫人因为” “我爱你。” 明日香温柔地舐去绫人嘴角血迹，绫人难为情地撇开了视线。 “之前你说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你” 少女对着绫人露出一个最美丽的笑脸。 “欢迎回来，笨蛋绫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绫人大战量产机（4．7k大章） “明日香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 绫人放下抱住明日香的手，他不敢再对上她的殷切目光。 即便如此，明日香依旧紧紧抱着绫人，她放开一只手拢了拢背上金发，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她开口道。 “你说。” 绫人扶住额头，过了一会他才下决心道。 “在另一个世界，【零】她变成了你的样子，我和她接了两次吻” 抱着绫人的手骤然握紧，胸口传来难以抑制的疼痛，明日香痛苦地呜咽出声。 自己最爱的人，居然和【零】接吻了？ “第一次我拒绝了她，她把我打晕后强” 绫人不想再说下去了，他捂住眼睛将身体往后缩去，似乎示意自己不配和明日香在一起。 “砰！”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纤细手臂用力将绫人拥入怀中，明日香眸光闪动地按住绫人脑袋放在自己胸口。 “让自己痛苦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比起我，有洁癖的你心里一定更加煎熬。” 明日香轻抚绫人脑袋，绫人用力握住了明日香的手。 “我必须要说出来，因为我不想在你面前有任何秘密。” 绫人毅然抬头迎上明日香的目光。 “第二次，是在轮回失败以后，我把变成惣流的【零】当作救命稻草，想就这样逃避惣流的死” 一口气说完的绫人想挣脱明日香的怀抱，然而后者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自己胸前。 “不要动，笨蛋绫人，让我抱一会你” 明日香压低声音斥责道，绫人不再动弹，他靠在明日香胸口上轻声喘息着，背上被朗枪刺出的血窟窿缓缓愈合。 “我不会原谅你。” 明日香很干脆地说道，绫人身体一震。 “虽然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但我真的很生气。【零】她人呢？我要好好找她算账。” 说着明日香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零】没有跟着绫人一起回来。 “叮——” 绫人举起左手，掌中缓缓浮现出一颗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八面体核心。 “这是【零】的神核。” 绫人握住神核塞进明日香手中，明日香惊讶地注视着八面体神核在手掌上空慢慢自转。 “你” “她已经不在了，我亲手杀了她。”绫人平静道。 确切来说，是亲口吃掉了她。 “我无法容忍她以惣流的面貌出现，更无法容忍她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来欺骗我” 绫人咬牙切齿地说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我必须杀掉她夺取她的能力拯救唔” 明日香不由分说地吻住绫人的嘴，少年原本紧绷发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棕黄色眼眸虚虚地睁着。 看到绫人沉沦模样的明日香吻得更用力了。 “咣当——！” 一条灰色断腿从天而降，绫人举起右手轻飘飘地向外甩去，鲜血淋漓的断肢改变了下坠轨道落在不远处的森林中。 在漫天血雨中，绫人结束了和明日香的吻。 紧接着更多残骸从天而降，绫人优雅地摆动左右手，他像乐队指挥一般用光幕接住极速坠落的残肢断臂后轻轻放在惣流尸体边。 看到那四只已经腐烂的橙黄色眼珠和满地红黄相间的粘液后，明日香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巴，她噙着被熏出的眼泪背过身去。 生理上实在是接受不能。 “今日子小姐，我做到了和你的约定，现在，你可以一直看着惣流了。” 绫人微微摆手，洁白光幕将眼珠重新塞回眼眶，腥臭的浓水从光学眼中渗出。 看上去就像是二号机在哭。 “明日香，我要去战斗了。” 背上插满朗枪的十号机缓缓撑起身体，转过身后一根乳白色插入栓从背部弹出。 “你一定要去吗？” 明日香轻抚胸口，看着天上不断盘旋的量产机她不禁替绫人捏了把汗。 毕竟，就连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都败在了量产机手上，她根本无法想象绫人被肢解的场景。 “我说，无畏君你是神？这些丑陋的eva系列你难道不想收做部下吗？” 耳边突然传来颇为轻松的声音，真希波跃过地上血泊一蹦一跳地来到绫人和明日香面前。 “wille的渣滓” 一直沉默着的十号机缓缓开口道，原本黑洞洞的翼状眼瞬间亮起一抹红光，他不顾被刺穿的身体强行朝真希波举起了手。 似乎要将她一巴掌拍死。 “够了。” 绫人皱起眉头，十号机悻悻地停下动作。 “你在偷听我们的话。” 绫人冷漠地瞥了一眼真希波，后者讪笑着抓了抓头发。 原本的粉色战斗服看上去脏了不少，脚掌处磨破好几层，露出冻得发红的脚趾，真希波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脸对绫人笑道。 “之前被第九使徒附体的公主殿下拆掉了我的备用eva，我走了好几天才来到了这里，实在是太累了就在附近歇了会，没想到” “闲话一会再聊。” 绫人不耐烦地打断了真希波的长篇大论。 “你可以站呆在这里，但如果你想带走明日香，你会死得非常难看。” 绫人神色不善地威胁道。 “真是可怕的神明大人呢所以你真的不打算考虑将eva系列收入囊中吗？不管是对白之月还是对wille” “你给我闭嘴！！！”绫人突然暴怒地吼道。 “闭嘴！闭嘴！闭嘴！” 连着说了三次”闭嘴“的绫人捂住胸口剧烈喘息了起来，明日香在一旁担忧地望着他。 “惣流现在就躺在那里，我眼睁睁看着量产机挖出了她的肠子眼睁睁看着朗基努斯枪像刚才那样刺穿了她的身体！” 眼泪夺眶而出。 “直到死后都没有一个人来关心她，为她哭泣你究竟” 绫人暴喝出声。 “明白那种痛吗！！！！” 少年痛苦地揪紧胸口，棕黄色眼眸瞪得大大的。 “我一定要杀死它们，杀死它们” 绫人双手交叉在胸前，很快他化作一道白光没入十号机插入栓中。 “公主殿下” 真希波不怀好意地往明日香身旁凑去。 “你看无畏君他为了一个不是你的女人大动干戈。” “那又怎样。” 明日香毫不介意地耸了耸肩，她满怀爱意地看着周身泛出白光的十号机。 “这样痴情到极致的男人，才是我最爱他的地方啊。” 说着明日香走到惣流身边，她紧张地伸手触碰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少女。 “没事了惣流，接下来就交给我们。”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 “你们还真是气味相投啊。” 真希波无奈地以手扶额。 “神经联结开始，lcl注入。” 显示屏掠过一层彩虹色光影，随后呈现出外部景象，无视背后传来的剧痛，绫人死死瞪着在空中盘旋的量产机。 “杀死你们” “主人先完成启动工作”叹月之兽轻声提醒道。 “插入栓深度设定为负100，s2机关出力设定为百分之百，复原模式启动，立场制御模式启动，该启动的都给我启动！” 绫人烦躁地吼道。 “主人深呼吸” “evanlion十号机，启动！” 十号机长叹一声从地面缓缓站起，绫人徒手拔去插在背上的朗基努斯枪，脑海里同时划过二号机被刺穿的场景。 “所以这就是你遭受的痛楚吗？”绫人哽咽道。 “惣流，我一定替你报仇。” 绫人说着狠狠抹去眼泪，他神色狰狞地朝天空中伸出右手。 一如惣流死前的倔强。 “天空从来就不属于你们这帮丑陋的畜生。at立场反转展开！” 淡淡的橙黄色立场出现在右手掌心，绝对领域向内翻转形成一个类似于黑洞的螺旋物质。 “反转展开at立场？”真希波倒吸一口凉气。 明日香点了点头。 “如果说at立场能将一切挡在外部，反转展开绝对领域则是将一切都拉进中心。” 谈话间十号机右手的黑洞已经膨胀到和地底湖一样大，强大的吸力捕获住了一架在低空飞行的量产机。 “唧——！” 量产机徒劳地扑打着翅膀想逃离十号机的立场，绫人足下一点，十号机凌空一跃将量产机牢牢掐在手里。 “喀——” 绫人毫不犹豫地扭断了量产机的脖子，丑陋的脑袋无力地垂在一旁。 “咵嚓——” 暴涨的银白色手臂捏住量产机脑壳像拧毛巾般奋力扭搅，然后“噗呲”一撕，量产机脑袋连同血淋淋的脊椎骨被一同拽出体外。 “量产八号” 绫人盯着量产机头上的【08】字样仔细回想着。 “你吃掉了二号机的插入栓。” 将量产机脑袋连同脊椎抛下后十号机揪住无头尸体的双肩撕成两半，从一堆粉色组织内掏出二号机近乎溶解的插入栓后绫人朝地面缓缓降下。 将量产机残骸像垃圾一般随手丢弃后十号机徒步走到二号机尸体面前，他将手中插入栓轻轻塞入二号机脊椎中央的空缺部分。 “噗叽——！” 一把双刃剑从斜刺里捅进十号机左腹，绫人捂住腹部看着眼前不断发出怪笑声的量产机。 “五号是吗？我记得你剖开了她的后脑。” 一把揪住量产机后十号机张开血盆大口，布满倒刺的利齿咬在量产五号机的脑袋上。 “噗噜——” “呕——” 明日香立刻弯腰呕吐了起来。 “呸！” 十号机张口吐出一堆粉红色浆糊状物质，量产机抽搐几下后彻底失去了动静。 “四十秒，两台。” 绫人拔出插在左肋的双刃剑后再度朝另一台量产机掠去。 “无畏君他这是魔怔了吗？”真希波擦去洒在头上的血迹问道。 “不。” 明日香摇了摇头。 “他只是在履行和某个人的约定。” 鲜血从量产机胸腔中喷洒在十号机身上，绫人抹了一把脸后用食指轻叩双刃剑，他回身将转换完毕的朗基努斯枪狠狠掷出。 两台被朗枪洞穿胸口的量产机从空中直挺挺地坠落下去。 “惣流，你看到了吗？我将所有量产机都消灭了。” 绫人难掩悲伤地望向视野里渺小的少女遗体，明日香正跪在惣流身边替她处理伤口。 十号机身上洒满了猩红色鲜血和各种不明物质，猩红色眼神显得愈发狂暴。 方圆一公里内到处都是量产机的遗骸，绫人将每台量产机都肢解到了几乎无法复原的地步。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绫人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几乎被完全耗尽，现在的他就连操控十号机走路都极为吃力。 “辛苦了主人。”十号机开口道。 “该说辛苦的人是我才对，为了我自己的私欲把你牵扯进来” 绫人倒在驾驶座内自责地敲着额头。 “是主人你和式波教会了我什么是爱，更何况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心跳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响。 绫人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神核出了问题，他伸开五指按住胸口，体内神核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这是什么声音？” “快看那里！” 顺着十号机手指望去，绫人神色陡变。 散落在战场各处的凌乱肉堆在同一时间剧烈颤抖了起来，八枚鲜红色核心破开量产机残骸飞到半空中。 “唧——！” 量产机的虚影从核心中缓缓浮现，八枚核心在空中摆出一个╋阵型。 “这是？” 绫人瞳孔骤然缩小，他立刻扳动操纵杆给十号机下达“闪避”的命令。 “动不了” 数条蠕动的乳白色手臂攀上十号机身体将他牢牢按在原地。 “快逃啊，笨蛋绫人！”明日香失声喊道。 炽热的十字型光柱从天而降将十号机笼罩在内。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抱着脑袋痛苦地惨叫出声，一同发出悲鸣的还有十号机身后的八条尾羽。 虽然明日香身体也被笼罩在这层白光中，但她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神的刑罚。” 渚薰的虚影出现明日香身边，他悲悯地看着在光芒中苦苦挣扎的十号机。 “绫人君所种下的因果已经极大地扰乱了两个世界的时空，作为补完仪式工具的eva系列本没有这种能力，或许这是天意也说不定啊。” 光柱骤然熄灭，十号机脸朝下“腾”地扑倒在地。 “绫人！” 明日香拔腿朝十号机跑去。 “我没事” 绫人强行撑起脑袋。 “噗叽——！” “噗叽——！” 冒着寒光的朗基努斯枪插进十号机尾羽中，精疲力竭的绫人强行想撑起身体，然而早已恢复完毕的量产机怪笑着踩在十号机身上。 “绝对不允许你们这样羞辱主人！” 高亢的龙吟声从第一条尾羽中传来，浑身是血的第三使徒晃动龙首砸在一台量产机胸口。 “砰——！” 量产机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倒飞了出去。 “还没完呢！” 闪烁着金芒的龙尾抽在量产机脸上，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即使其他天使都被封印了唔！” 几台量产机合力抓住了第三使徒的龙首，布满倒刺的森森利齿咬在身体上。 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第三使徒被如此摧残，明日香神情激动地吼道。 “放开它，冲我来啊，你们这帮畜生！” “唧——！” 一台量产机发现了明日香，沾满血迹的手指趁势朝明日香伸去。 “住手，快住手啊！” 绫人不顾重伤的身体一口咬在量产机手腕上。 “快走啊，明日香别管我快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受伤了” “唧” 原本还在撕扯十号机身体的量产机们突然纷纷停下了动作。 远方天际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影。 她有着比量产机更加洁白的翅膀，肩部吸附翼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即便已经高达八十米，她依旧有着不输明日香的曼妙酮体。 “轰——” 白色战靴速度不减地踏在大地上，引发的冲击波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看清来者的面目后明日香神色陡变。 银莲一步步走到十号机面前，翠绿色眼眸里没有一丝光采，她的嘴角还残留着血丝，干枯的粉色长发垂荡在胸前。 “生病了吗？” 明日香下意识脱口而出。 “银莲？” 绫人喃喃问道。 银莲点了下头，她机械地撩开遮挡前额的刘海。 “这这绝对不可能啊！！！” 绫人近乎崩溃地吼道。 湿润的白皙额头上，赫然印着【13】的字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叹月之兽的告白（5．2k超级大章） 【终于把你等来了，十三号。】 量产十二号机咧开嘴朝银莲挥了挥手，就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这台eva可真是难缠，伪·朗基努斯枪都刺不死。】 量产十一号机张口咬在十号机不断扑腾的银色手臂上，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十三号，快把这台eva的脑袋斩下来！】 满嘴是血的量产五号机发出高昂的鸟鸣声。 听到量产机命令的银莲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双刃剑，翠绿色眼眸昏耗地望向被压在地上的十号机。 四台量产机分别咬住十号机双臂朝左右两边扯去，两台量产机挥舞双刃剑斩断十号机膝盖后方软骨，失去支撑的银白色身躯被迫跪倒在地。 闪烁着寒光的双刃剑交叉搁在十号机后颈，一台量产机揪起十号机吻部长角，丑陋的鲸鱼状头颅朝银莲摇了摇，似乎在催促她赶快动手。 手中双刃剑突然变得无比沉重，看着眼前被量产机们死死钳制住的十号机，银莲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的神色。 只要挥下双刃剑就能轻易杀死绫人，那样的话 我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即使救了绫人，自己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看着绫人和明日香幸福地生活下去。 握着双刃剑的手猛然攥紧，银莲咬牙将剑尖从土中拔出，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红色，银莲下意识转头望去。 她想看看明日香究竟会作何反应。 “咣当——！” 双刃剑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金属音，银莲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翠绿色眼眸放大到极限，借助傀儡系统赋予的动态视觉银莲看见了那抹红色的真面目。 中央数据库很快就匹配到了对应信息。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与地上神情扭曲的尸体不同，惣流在照片中显得颇为自信，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蓝白相间的校服搭配棕色长发，外加黑板上飘逸的【asuka】粉笔字，怎么看她都像是一名深受男性追捧的花季少女。 然而自己却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她的生命。 “我不会替绫人求情。” 耳边突然传来明日香的高傲声音，银莲错愕地转动眼眸。 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的少女正无比仇恨地看着自己，但她说出的话却有些不着边际。 “替惣流报仇是绫人自己的选择，我相信他也明白所要承受的代价。这是我最喜欢他的一点，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明日香轻抚胸口，默默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十号机后她转头对银莲厉声吼道。 “想成为量产机的一分子就拿起你的刀杀了绫人，然后等着我为他报仇。” 明日香喘息片刻后再度喊道。 “如果你还喜欢他，就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啊混蛋！” 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似乎是被明日香触动了的银莲俯身拾起双刃剑后朝十号机一步步走去。 “咔嚓——咔嚓——” 染血的胳膊硬生生翻转九十度后挣脱了量产机的血盆大口，从关节处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银莲的裙甲。 “你们，休想让我跪下啊！！！” 还没等量产机反应过来，十号机胸甲突然打开，灼热的蒸汽喷向四周。 “唧——！” 被烫伤的量产机们怪叫着向四周散开。 被拗断的双手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撑在地上，十号机挥动身后的残破尾羽强行让自己支起身体，猩红色翼状眼光芒大盛。 插入栓中绫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抬起胳膊伸向迎面走来的银莲。 “一定要杀死你” “咔——咔——” 原本呈九十度翻折的手肘被一双惨白的手捏住后往反方向掰去，绫人疼得惨叫出声。 剧烈的痛楚使绫人与十号机的神经联结中断了几秒，失去控制的十号机身体随惯性向后倒去。 “砰！” 瘦弱的身躯撑起摇摇欲坠的十号机，感觉到后背轻柔触感的绫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想挥出一记手刀，然而刚抬起胳膊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记得你在格格塔胳膊摔断的那次吗？”银莲喘息着问道。 “是你接好了我的手臂。” 绫人挥了挥手，语气里充满别扭的意味，后背传来的巨大热量让他微微皱眉。 “你发烧了？” “估计是伤口发炎，不用管我。” 银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受伤生病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绫人和银莲就这么背靠背地你问我答，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转头。 这样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就够了。 “唧——唧——唧——唧——！” 量产机不笑了，一直上扬的嘴角向下弯曲了四十五度。 【你居然背叛了我们，十三号机】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都没有心的事实吗？】 【看来是时候给你点教训了。】 【居然嘟】 “砰——！” 银莲弓起背部，她伸手从机械盖内拽出冒烟的红色插入栓一把捏碎。 “我再也不要做任何人的傀儡了。” 翠绿色眼眸光芒大盛，原本滚烫的身体在一瞬间冷却了下来，额头上的【13】字样缓缓消失。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发烧了吗？”真希波恍然大悟地抓了抓脑袋。 明日香点头道。 “傀儡系统侵蚀了她的心智，这种不健康的心理也从生理上被反馈了出来。” “我可不会因为你的改邪归正而放过你，银莲。”绫人露出一抹冷笑。 “我早就做好觉悟了，绫人。” 银莲用力挺直后背，她一把扔掉双刃剑，两肩吸附翼在同一时间向外打开，密密麻麻的刀柄探出插销。 “还记得我们训练时的双人阵型吗？” “我是真的很想忘记。”绫人算是默认了银莲的问题。 谈话间，十号机已然复原大半，原本被撕扯得鲜血淋漓的下半身笼罩在治愈性白光中，虽然还能看见流血的伤口，但一般作战已无大碍。 “目标九台，我希望在九十秒内解决战斗。” 听到绫人弦外之音的银莲落寞地笑了笑。 这是把自己也算进去了吗？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使状光环出现在十号机脚下，银白色战靴随光环产生的反重力向上跃起，绫人毫不留情地踩在银莲背上来积蓄力量，从银莲吸附翼中抽出两把高振动粒子刀后十号机化作一道光影朝不远处的两台量产机扑去。 “噗——噗——” 十号机轻飘飘地划开量产机胸腔，银白色战靴落在地上静悄悄的，泛着寒光的粒子刀上没有半点血迹。 “这就是世界排名第一的王牌驾驶员的水准吗？”真希波喃喃自语道。 身旁的明日香冷哼一声，她很不服气地抱紧了双手。 “还在等什么？”绫人极不耐烦地催促道。 身下的十号机身躯微微颤抖。 “定远君，看好了哦我的最后一战！” 银莲撩起长发，她风情万种的笑着，右手指缝间露出五片猩红色刀刃。 亮白色翅膀扇出一道飓风，瘦弱的身躯“腾”地消失在原地，红芒一闪，被绫人破开胸腔的量产机核心上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粒子刀。 绫人就这样沉默地划开一台又一台量产机的胸腔，化作血影的银莲在他身后给每台量产机施以最后一击。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只不过是一时之计，量产机随时都有可能会再度复活。 然而两道交织光影所产生的窒息美感震慑了每个人的心弦。 “没想到战斗居然可以如此优雅，无畏君和银莲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哎哟！” 真希波捂住几乎被踩扁的右脚蹲在地上。 “想死直说。” 明日香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她，湛蓝色眼眸里闪烁出狂暴的光芒。 战场上很快只剩下两台量产机，编号为【10】和【12】的量产机们怪叫着掷出手中双刃剑。 绫人拉起操纵杆，十号机凌空一跃，庞大的银白色身躯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灵活性，在空中螺旋翻滚数周后包裹在白芒中的战靴朝量产机拦腰踢去。 “噗叽——” 只一脚，量产机下半身巍然不动，上半身保持着投剑的姿势飞舞在半空中。 数道红芒闪过，还在空中飞舞的量产十号机上半身喷出大片血花，银莲灵巧地踩在量产机身上拽出胸口核心，端详片刻后她挥刀将核心劈成两半。 鲜血溅在银莲脸上，用刀柄揩了揩脸后她扔掉量产机尸体朝十号机走去，后者正攥着量产机的大脑袋犹豫不决。 “你在害怕什么？” 绫人恼火地一巴掌拍在操纵杆上。 十号机只是掐住量产机脖子，并没有下一步行动，猩红色翼状眼朝银莲瞥去，后者面无表情地剖开量产十二号机的胸口。 “你来还是我来？”银莲漫不经心地问道。 “无所谓，反正还没到八十秒。”绫人同样无所谓地答道。 “那就我来。” 银莲深吸一口气将高振动粒子刀端端正正地插在鲜红色核心上。 量产机扑腾几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居然只用了几十秒就让量产机全灭” 真希波心有余悸地看着腕表上的【72】字样，明日香却揪紧了胸口。 “笨蛋绫人，你真的要杀死她吗？” “到你了，量产13号。” 绫人冷漠道，他抛起粒子刀然后稳稳避开刀刃接住刀柄。 “呲啦——” 银莲调转刀刃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她将鲜血淋漓的身体往十号机身前挪了挪。 “快动手。”银莲惨笑道。 十号机转头撇开视线，失去核心位置的绫人冷声命令道。 “把头转过去。” 十号机无动于衷。 “她是量产机长机，不是那个你认识的银莲，必须被消灭掉。” 说着绫人强行扳动操纵杆，十号机慢慢举起染血的右手，粒子刀和空气高速摩擦发出一阵尖啸声。 银莲闭上了眼睛。 “快动手啊！杀了她，惣流就能瞑目了。”绫人神色狰狞地吼道。 带血的泪水顺着银莲侧脸缓缓淌下。 “我做不到啊！！！” 机械盖突然弹开，十号机一把拽出绫人的插入栓朝地上狠狠砸去。 “轰——” 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绫人！！！” 明日香无比焦急地喊道。 “明日香，我在这里。”耳边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密集的光粒子在明日香身旁凝聚成形，绫人双手插袋，他面色阴沉地注视着眼前不听指挥的十号机。 “你” 绫人指了指明日香手里攥着的蓝色八面体开口道。 “这是【零】的空间转移能力。” 他说着展开光之翼。 “必须要杀死她。” 包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手捏住了绫人翅膀，绫人责备地望向明日香。 “先等一下，我用自己的生命担保，银莲她绝不会逃走。” 看着明日香无比严肃的神情，绫人犹豫片刻后悻悻地熄灭了翅膀。 “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就等等。” 绫人余怒未消地踢了一脚地面。 闭上眼睛等死的银莲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然而身体却没有传来更剧烈的痛楚，除了胸口被剖开的撕裂痛感。 不过她都已经习惯了。 等待许久的银莲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十号机后她惊讶地挑起眉毛。 泪水顺着十号机的猩红色翼状眼缓缓流下，手里握着的粒子刀慢慢垂在身体一侧。 “不忍心动手吗？那我自己来！” 银莲面带笑意地捧起十号机右手，她将胸口核心对准粒子刀的锋利刀刃。 “那么，再见了哦。” “噗叽——” 粒子刀插进胸胸喷出一阵血花，银莲蓦地瞪大眼睛，她失神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十号机。 “你在干什么？” 十号机掰断刀柄，他故意将刀刃留在身体里，体力早已透支的他不禁跪倒在地，银莲扶着他的肩膀一同蹲下身体。 “我下不了手，我根本做不到杀死你啊！” 银莲温柔地轻抚十号机脸颊。 “啊啦啊啦，你是绫人君的座机，你必须要完全服从他的命令哦。” 银莲笑着替十号机擦去泪水。 “堂堂泛用决战人形兵器还哭，成什么样子？你不动手的话，我来就好了。” 从吸附翼内再度拔下一柄粒子刀后，银莲毫不犹豫地朝核心捅去。 “噗叽——” 刀刃刺穿银白色手指，银莲错愕地看着十号机再度替自己挡下一刀。 “求求你，先不要死好吗？” 十号机哀求道。 银莲畏惧地瞥了绫人一眼，后者立刻背过身去，算是默认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再哭了哦” 银莲说着替十号机拔出刀刃，她紧紧按住不断渗血的银色手指。 十号机没有再说话。 “啊啦，你还真是个木讷的孩子呢” 银莲调皮地点了一下十号机尖锐的长角。 “告诉我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十号机抽回手指，犹豫片刻后他抓住自己的尖锐头部往外扯去。 在场除绫人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咣当——！” 十号机尖锐的脑袋砸在地上，面具下是一张和绫人相仿的面庞，只不过他的眼睛是猩红色，而且外貌看起来比绫人要更加凶狠。 “还记得我吗？”叹月之兽哽咽道。 过了一会，缓过神来的银莲用力点了点头。 “你就是叹月之兽，之前我们打过不少次呢”银莲温柔地笑道。 【兽】点了下头。 “wille那一次你可把我折腾得够呛，我海水喝到胃胀得有这么大！” 银莲咯咯地笑着，她对着自己腹部比划了一下。 “你还不是一样，在我身上留下了二十四把粒子刀” 【兽】也笑了。 认真端详【兽】片刻之后，银莲缓缓起身。 “很高兴认识你，叹月之兽君。我不会忘记你的” 银莲说着取下最后一把粒子刀。 “你一定要死吗？” “没有别的路，我对惣流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而且我给大家造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累了” 就让一切都结束。 “你确实杀死了惣流，但是你在处刑台上被量产机们啃食的日日夜夜呢？你的痛，你的伤口，又有谁能理解啊！！！” 【兽】哭吼道。 粒子刀“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被量产机吃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别说了” 背对【兽】的银莲早已泪流满面。 “我能理解那种感觉因为我刚刚也经历过” “求求你别说了啊，我这种畜生，是不配拥有理解和幸福的啊！” 银莲捂住胸口痛苦地嘶吼道。 “我只配做一只任人操控的木偶，傀儡。等失去价值后再被当作垃圾丢弃，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所以你让我去死！” 【兽】突然起身抓住银莲双肩让她朝向自己。 和绫人有着相同面容的【兽】缓缓吻住了银莲的薄唇，在嘴唇接触的一刹那银莲受惊般地向后跳去，但是拥有压倒性力量的【兽】牢牢抱住了她。 “唔” 银莲满面通红地闭上眼睛，她双手缩在胸前任由【兽】对自己攻城略地。 “看来，我是杀不了她了。”绫人扶额长叹。 “这不是很好吗？” 明日香眸光闪动，她对着绫人灿烂一笑。 “银莲她总算可以开心一些了啊。” 许久，唇分。 “你受苦了，银莲。” “我真的好疼啊呜我都给委员会求饶了它们还是让量产机咬我我真的好疼好疼” 原本麻木的内心再度破碎，银莲窝在【兽】胸口痛哭不止，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中落下。 “之前我觉得我和主人一样喜欢式波，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兽】哽咽道。 “银莲，我喜欢你。” “我” 银莲没有立刻回应【兽】，她颤抖着剖开自己腹部，拽出一截被咬过的肠子后她笑着伸到【兽】面前。 “这是你咬的呢” 她就像小孩子炫耀圣诞礼物般对【兽】温柔地笑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牺牲品也配拥有幸福？（4．7k大章） “嗝~，还真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呢。” 望着头顶抱作一团的银莲和叹月之兽，真希波嫉妒地撇了撇嘴。 “唉——” 绫人愤懑地长叹道。 “惣流，看来我是不能为你报仇了，但我真的好不甘心” 棕黄色眼眸转向躺在地上的少女尸体，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三角形状的a10神经联结器依旧牢牢别在惣流棕发顶侧。 手掌根部传来温暖的触感，明日香神情悲伤地注视着惣流遍体鳞伤的身体。 “我能感受到笨蛋绫人你内心的痛苦” 明日香并拢五指放在胸口，她闭上眼睛，似乎是想理解惣流战死前受到的伤害，伸直的五指慢慢握成拳头。 “虽然说出来很过分，但惣流她不会回来了啊，我们不能为自己的执念去破坏别人的幸福，不是吗？” 明日香恳切的话语让绫人攥紧了她的手。 “就让惣流在这里好好睡下去。” 内心挣扎许久的绫人用力点了下头，他举起右手，天空中赫然出现一轮闪烁着金色光辉的核心，从外表并不能看出神核的形状，只能看见核心四周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好像比之前小了一些”明日香眯起眼睛朝神核望去。 “为救惣流，我耗费了些寿命。”绫人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湛蓝色眼眸骤然瞪圆，明日香明白绫人平淡无奇的话语下究竟包含了多少感情。 他是个不肯服输的人，他到底为惣流牺牲了多少才最终接受了她的结局？ 心里突然酸溜溜的，明日香别扭地瞥开视线不再去看绫人，握着绫人的手也慢慢向下滑去。 连安慰都不安慰人家一下，等我躺在惣流的位置上你是不是就开心了？明日香在心里责备道。 “明日香，你再次救了我呢。” 察觉出明日香别扭情绪的绫人微微扬起嘴角。 “欸？” 绫人抬手指了指洒下金色光芒的神核。 “惣流所在的世界只有绝望，我的神核在这绝望下反转，是你把我拉了回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 虽然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但明日香脸上已经泛起了些许笑意。 在神核的治愈下，惣流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被慢慢抚平。 “扑通——” 沾满血迹的裙甲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头粉色长发倾泻而下覆盖了二号机体表渗出的血液，银莲极为压抑的哭声回荡在耳边。 “对对不起都是我给大家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我还杀死了惣流小姐你们怎么处罚我都可以。” 银莲匍匐在地上痛哭不止，纵使叹月之兽去扶她都无济于事。 “够了。已经得到幸福的人就乖乖退场。” 绫人毫不客气地训斥道，明日香在一旁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 “量产机的事情不能怪你，如果要责备的话应该怪我，是我轮回次数过多才导致这台十三号量产机漏网的。惣流的死，即便是神明也无法改变就让她好好安息。” 说着绫人挥动双臂，呼应他动作的神核释放出一道半圆形屏障将惣流连同二号机的尸体一同包裹了起来。 白色的茧状屏障让明日香想起了蛰伏的三号机，但她很快就将这不相干的思绪剔除出脑海。 “嘟——嘟——嘟嘟嘟嘟——” 原本缓慢的心跳声突然急剧增速，虽然早有预料，但绫人还是没有想到量产机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原完毕。 “唧——” 乳白色手臂攥住插在核心上的粒子刀一把抽出，原本布满裂缝的核心以惊人的速度止血，修补，然后隐没在胸口深处。 “小心！” 银莲扑打着翅膀朝远处掠去，一台量产机偷偷捡起朗基努斯枪瞄准绫人的神核。 “噗叽——” 银莲揪住量产机脖子奋力朝反方向掰折，很快被扭断脖子的量产机连同朗枪栽倒在地上。 “快回来啊，银莲！” 戴上面甲的叹月之兽大声呼唤道。 与此同时，恢复完毕的量产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体，它们对着银莲和十号机咧开嘴露出不寒而栗的笑容。 “快把手给我！” 十号机助跑几步甩出自己的右手，银莲扑打着翅膀奋力朝十号机手掌伸去。 “没想到区区补完仪式的工具，居然轮到我们亲自出手。” 就在银莲和十号机的手指即将接触之际，一面足足有eva那么大的黑色石碑横在两人之间，猩红色的seele-01字样看上去无比狰狞。 “飞过它！” 十号机急切地吼道，银莲短喝一声朝高空奋力冲去。 一定要，牢牢握住他的手。 暗红色球形闪电毫无征兆地砸在亮白色翅膀上，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呀啊啊啊啊！” 银莲惨叫着捂住被烧焦的翅膀从空中坠落，砸在地上溅起一阵黄色尘土。 “混蛋！” 十号机对着石碑挥拳便打，拳头刚挥到一半就被量产机拦腰抱住。 “来自旧世纪的eva系列？” seele-02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不断发出怪笑的量产机。 “没想到一件工具居然能产生心智，甚至还能获得可笑的爱情。”seele-03戏谑道。 “牺牲品也配拥有幸福？” seele-04阴阳怪气地嘲讽还在努力起身的银莲。 在和seele-04视线接触的一刹那，银莲瞳孔骤然缩小。 “你在哪里啊！！！” 银莲惊慌地喊道，她手脚并用地试图绕过四面巨型石碑，然而seele-05很快拦在她面前。 “想逃过成为牺牲品的宿命吗？” “唔可恶啊！” 十号机奋力甩开黏在手臂上的量产机，混沌的大脑只剩下一个声音。 绝对要救出银莲。 “看来当初复活你就是个错误。”seele-06阴沉地说道。 “还剩最后一个缺口” 银莲孤注一掷地朝黑暗中最后一处光明跑去。 “想跑？” 适时出现的seele-07封闭了包围圈里的最后缺口，银莲“砰”地撞在石碑上，她踉跄着跪倒在地，脸上尽是恐惧和不甘的神色。 “你在哪里啊，【兽】？” 银莲抱住脑袋绝望地呼唤道。 “当啷——！” 空气中传来怪异的金属音，六条沉重的锁链从天而降分别铐住了银莲的四肢，腰部和脖颈。 “唔放开我！” 银莲扭动身体拼命挣扎着，不断收紧的铁镣将白皙的皮肤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翠绿色眼眸仇恨地盯着来到身前的seele-01。 “你休想再让我为你们卖命！” 银莲甩甩头发一口啐在石碑上，看着被唾沫弄脏的seele-01，她恨恨地笑了。 “看来你是忘记了处刑台上的血——”seele-04阴恻恻地提醒道。 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你真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出去？”seele-06不怀好意地问道。 “你听外面是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银莲屏住呼吸，打斗的声音果然停止了。 “唧——” “唧——” 取而代之的是量产机兴奋的鸟鸣声，银莲不敢再回头，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四肢慢慢停了下来，她缩起身体，似乎在害怕自己会成为量产机的盘中餐。 毕竟，她曾经是它们中的一员，领教过这帮恶魔灭绝人性的战斗方式。 “给她打下烙印。” seele-01命令道。 七束温度极高的热射线从石碑中射向高空，汇聚成一朵明亮的红色光球后朝银莲身体缓缓降下。 “住手快住手啊！” 缠绕在脖子上的铁镣猛地向后收缩，银莲被迫仰起脑袋，她神色惊恐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焰红色光球，光球表面产生的高温蒸汽炙烤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细密的冷汗沿着侧脸飞速淌下。 “记住，你只是用来执行补完仪式的工具。” 翠绿色眼眸里充斥着耀眼的红色，泪水顺着银莲脸颊缓缓落下。 “为什么” “因为你这种生物，本就不配拥有情感。”seele-04怨毒地说道。 热量极高的光球刚接触到银莲额头发出刺耳的烧灼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包围圈内部传来银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音之凄惨让明日香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给我滚开啊啊啊啊！” 听到银莲惨叫声的十号机心急如焚地朝石碑拔腿跑去，斜刺里突然冲出的量产机撞得他一个踉跄。 “唧——” 揪准十号机破绽的量产机们怪叫着将他扑倒在地。 “银莲” 十号机拼命伸手想卡进石碑间的缝隙内，但量产机毫不留情地咬住了他的手指。 正当量产机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一道弩形光波尖啸着轰开量产机群后没入十号机后背。 银白色身躯在一瞬间燃起冲天的金色火焰。 “真是拿你没办法。” 绫人无奈地扳动操纵杆拉起十号机。 “主人” “虽然银莲她做过很多错事，但毕竟她是你喜欢的人呢，我不想看到她重蹈惣流的覆辙。” 绫人说着伸手挥出一片金色光幕，呈月牙状的冲击波呼啸着将路径上的量产机拦腰斩成两截。 “哈啊~哈啊~” 绫人喘着粗气再度举起右手，密度极高的白色超新星在手掌上空凝聚成形。 “委员会是吗？我也有账要和你们算呢。”绫人狞笑道。 “喝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和十号机咆哮着轰出蓄力至极限的超新星，闪烁着十字型光辉的超新星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朝石碑轰去。 “这是？” 绫人错愕地瞪大眼睛。 石碑表面突然像液体一般流动了起来，和六号机相仿的深灰色量产型eva纷纷钻出石碑，它们组成一道人墙挡下了绫人的攻击。 外层的量产型eva在触及到超新星的那一刻便灰飞烟灭，然而更多的灰色eva以血肉之躯前赴后继地朝光球冲去，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 即便是有着超高温度的火苗，只要飞蛾够多，依旧会被扑灭。 在量产型eva潮水般的阻击下，耗尽能量的超新星化作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已经体力透支的绫人倒坐在插入栓内痛苦地喘息着。 “我就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战斗吗？” 明日香自责地咬住嘴唇，湛蓝色眼眸里满是不甘。 “主人我” 十号机痛苦地呜咽道，银莲的惨叫声已经听不见了。 “还没完呢！”绫人捂住胸口怒吼道。 “你能锁定银莲的位置吗？” 猩红色翼状眼闪烁几下后将图像传回到插入栓。 看着显示屏上被铁镣固定住的白色人影，绫人神情凝重的点头道。 “用精神解析，把seele对银莲施加的影响解除掉。” 棕黄色眼眸泛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芒，十号机胸口射出两道七彩光柱。 “唧——！” 先前被银莲扭断脖子的量产机从天而降挡在石碑前。 “糟糕！”真希波惊呼出声。 “快停下啊，笨蛋绫人！”明日香握紧拳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是已经迟了。 彩虹色光柱将量产机丑恶的头颅笼罩在内。 无数血腥至极的画面涌进脑海，被朗枪刺穿头颅的二号机双腿无力地撑在地上，乳白色手臂将v形装甲一层层撕开，粉紫相间的内脏组织充斥整片视野。 “杀死你们。” 沾满二号机紫色血迹的手臂拉扯出一根插入栓，插入栓中依旧在传出惣流的嘶吼声。 “住手” 食指轻松破开插入栓闸门，耳边传来极度放肆的怪笑声，伸出两根手指掏出浑身是血的少女后径直塞入嘴中。 “住手” 空气中顿时充斥着骨头被嚼碎的怪异声响。 “你没救我” 耳边传来惣流怨恨的声音。 “绝对绝对要杀死你们啊啊啊啊啊！” 洒在身上的金色光辉突然变红，已经猜到几分的明日香僵硬地转过头去。 一轮血色悬挂在天空中，狰狞的红光洒在大地上，四周景物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神核反转了”明日香喃喃道。 “啊，我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绫人捂着眼睛缓缓说道，照在量产机头上的彩虹色光柱瞬间消散。 过了许久绫人才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棕黄色瞳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翠绿色眼眸。 “我向你发过誓啊，惣流要为你报仇” 绫人平静地操纵十号机朝相反方向走去。 “主人” 耳边传来十号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也想和我一同消灭它们对吗，十——号——机？” 绫人咧开嘴露出一抹恐怖至极的笑容。 “噗叽——！” 十号机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没坐稳的绫人撞在显示屏上，他捂住被磕破的脑袋。 耳边传来明日香的尖叫声，绫人极为恼火地训斥道。 【喊什么？】 然而到了嘴边的话语却迟迟无法说出口。 因为神核反转导致自己变哑巴了吗？绫人出神地想着，他下意识朝明日香看去，后者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怎么了？”绫人艰难地开口道。 “你的胸口，胸口啊！”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的胸口？ 绫人狐疑地低下头，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血迹从胸口正中朝外飞速扩散着，不多时整件防卫官制服的上半身都浸透在鲜血中。 与此同时，疼痛缓缓侵入绫人麻木的大脑。 “咳啊——！” 绫人神情痛苦地吐出一大口血，但他还是没有发现是什么攻击了自己。 量产机依旧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那台被银莲扭断脖子的量产机并没有任何动静。 “全息影像” 绫人费劲地命令道，身侧很快就出现了十号机的外部投影。 一杆通体灰色的朗基努斯枪从后背刺入，再从前胸透出。 “好痛” 意识模糊的绫人向后倒去，背上此时却传来了轻柔的触感。 “是谁？” 绫人艰难地转头望去。 湿润的额头上刻着一张有着七只眼睛的耶和华面具，面具中间有一只雕着【seele】字样的苹果，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在苹果上。 鲜血正不断从面具中渗出，周遭被烫得通红的皮肤还在冒着白烟。 “是你吗？” 十号机喘息着问道。 银莲没有回答，她沉默地转动朗枪，嘴角很快溢出了鲜血。 绫人这才看清银莲用朗基努斯枪将自己连带十号机一同刺穿，他愤恨地捂住胸口。 “为什么？” 十号机哽咽着问道。 “为什么？” 银莲重复道，她指了指烙在自己额头上的seele字样。 “是啊为什么呢” 她思考片刻后对着十号机露出一抹不寒而栗的笑容。 “我这种牺牲品怎么配拥有幸福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I need you（我需要你） “你听我说，银莲！” 十号机抓住银莲肩膀拼命摇晃着她，后者一脸漠然地朝周围量产机勾了勾手指。 “唧——” “唧——” 复原完毕的量产机们拿着双刃剑慢慢从十号机身后围拢过来。 “我是补完仪式的祭品——量产十三号机，不是什么银莲。” 翠绿色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十号机，银莲额头正中的seele标志闪烁着狰狞的红光。 “你能和我说话恰恰证明你不是” “够了！我没耐心陪你们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插入栓中传出绫人冷酷的声音。 “可是——！” “咳给我闭嘴！” 绫人抬手抹去嘴角血渍，他目露凶光地瞪视着银莲。 “就是因为你们的可笑爱情，害得我无法为惣流报仇。” 沾满血迹的双手猛地握紧操纵杆，无视胸口传来剧痛的绫人大声吼道。 “模式切换，傀儡系统，人格选择【绫人】！” 十号机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原本闪烁着猩红色光芒的翼状眼瞬间熄灭，阴贽的黑色眼神一盏接一盏亮起。 “咣——咣——咣——” 手刀连续劈砍三次才斩断伪·朗基努斯枪的细长枪身，连连喘息的绫人奋力朝银莲抓去，后者冷笑着振翅躲过十号机的突袭。 “噗叽——” 银莲拔出插在体内的灰色枪尖转手朝十号机投去，绫人扳动僵硬的操纵杆侧过身体，枪尖几乎贴着十号机侧腹飞过。 见到如此情形的真希波凑到明日香耳边嘀咕道。 “无畏君，好像比之前弱了不少呢” “换作是你，中那一枪肯定死了。” 明日香毫不客气地抨击道，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缓些，但真希波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了她话里的异样感。 ，明日香右手紧紧揪住胸口，在她无意识的拉扯下，战斗服表面被撕开几条小口子，白皙肌肤透过破损布料暴露在空气中。 “嘛，公主殿下，无畏君是你的恋人，所以你担心她也是很正常的。” 真希波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明日香肩膀，后者厌恶地挪动身体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看来之前在wille的遭遇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真希波悻悻缩回了手。 冷冷瞥了真希波一眼后，明日香再度转头朝十号机看去。 费劲地闪过量产机劈下的双刃剑后，绫人痛苦地捶打胸口，现在的他即使是正常呼吸也会牵动伤势。 银莲刺出的朗基努斯枪直接捅穿了十号机核心，一般来说eva只要核心破损就会立刻报销，作为神明的绫人选择把十号机受到的致命伤害分摊到自己身上。 “现在拔出枪头的话，我很可能就无法再战斗下去了” 看着内部一片暗红色的插入栓，绫人吃力地眯起眼睛，呈扇形分布的显示器反射出数台量产机的丑陋脑袋。 “你们都回去” 十号机轻抚身后的尾羽丛。 每条尾巴，都对应着一个天使。 “回到白之月，安心沉睡！” 绫人大吼道，他扳动操纵杆将背后的尾羽丛使劲拽下，手心里传来了无比沉重的压力，使徒们似乎都不忍心离开十号机。 看着手心里不断闪烁着白光的尾羽丛，绫人温柔地呢喃道。 “接下来的路要我一个人走，谢谢你们替我照顾她。” 说着绫人将幻化成光球的尾羽丛用力掷回身后的白之月。 “噗叽——噗叽——噗叽——” 数柄双刃剑从上，中，下三个方向分别刺入十号机身体，绫人的身体随惯性不断抽搐着，鲜血从十号机胸口一直淌到小腿肚上。 “绫人！！！” 明日香失声喊道。 “冲我来。” 绫人伸手揪住一台不断挪动双刃剑的量产机，他奋力挥拳往量产机面门砸去。 “啪！” “什？” 绫人惊愕地瞪大眼睛，十号机泛着白光的拳头居然被量产机稳稳接下。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啊神明大人？” 光芒被翅膀遮住，银莲扇动羽翼来到绫人头顶，欣赏一番十号机浑身是血的模样后她开口笑道。 “虽然伪造的命运之矛无法和正品相提并论，但封印一个神明的力量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指尖射出的粘稠光线没入量产机背部的机械盖内。 “我把你的战斗风格通过中央数据库分享给了它们，现在就让eva系列陪你好好玩玩！” 银莲怨毒地笑着，她慵懒地挥了下手，攥住十号机拳头的量产机灵巧地使出一记膝撞，膝盖上的冰刀状突起物不偏不倚地砸在十号机胸口的朗枪枪头上。 “噗——” 鲜血喷在显示屏上，被朗基努斯枪封印大部分力量的绫人连招架都做不到。 “也就是说无畏君同时在和九个自己交战吗？” “砰——！” 一记手刀斩在真希波后颈，她惊讶地转头，看到明日香冷漠的脸色后她像个坏掉的木偶般栽倒在地。 “我明明不想他登上eva战斗啊。” 环顾四周没发现别人的明日香默默抱住双臂，她背靠胜利之剑慢慢蹲下身体。 “我好想去帮他，但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湛蓝色眼眸颓废地看着被量产机当沙袋的十号机，接收到绫人战斗数据的量产机们似乎已经不再满足于将十号机撕成碎片，用双刃剑插进十号机四肢后量产机们一拳接一拳打在银白色身体上。 就像是在羞辱绫人一般。 “真是够了笨蛋绫人，你就放弃挣扎，你杀不死eva系列的，它们只会变得越来越强” 明日香捂着脸绝望地吼道。 “你现在和另一个世界的碇真嗣，真的好像” 十号机内传出绫人的轻笑声，明日香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我算是理解了一点他当时的心情，那种不被人需要，没有人理睬的无力感” 沙包那么大的拳头砸在十号机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台量产机狞笑着缓缓拔出插在十号机核心上的二叉戟。 “噗呲——” 十号机胸腔内传来细微的碎裂声，绫人擦去溢出嘴巴的鲜血笑道。 “惣流那家伙，嘴上说着【笨蛋真嗣根本靠不住】之类的话，但实际上她比谁都渴望碇真嗣能来救她，可直到最后期盼的人都没有来咳我倒没有她那么别扭” 十号机艰难地转头看向明日香，原本无比阴贽的漆黑眼神慢慢转成棕黄色。 “虽然我很想独自替惣流报仇，我也会尽力击败量产机” 绫人喘息片刻后朝明日香伸出了手。 “但是我现在需要你啊，明日香。我想你来救我一次。” “呜” 明日香压抑地哭了起来。 沉寂许久的十号机突然伸手抓住一台量产机的拳头，绫人怒吼着将鲸鱼状扁平头颅朝自己胸口拽去。 “噗叽——” 插在十号机胸膛上的朗枪瞬间捅穿了量产机的脑袋，绫人趁机发动at立场，微微闪烁的橙黄色八角立场将量产机的拳头拦在外部。 “唔” 绫人颤抖着拔出插在脚上的双刃剑，汗水混合着鲜血浸透了白色西裤。 重新获得行动能力的十号机甩出手中的双刃剑后一瘸一拐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战斗时间太久脑子烧坏了是么，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银莲在空中刻薄地嘲讽道，她摆摆手示意量产机停止追击。 “让我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每走一步，身下都会留下巨大的血脚印，意识模糊到极限的绫人操纵遍体鳞伤的十号机漫无目的地朝远方走去。 一轮巨大的白色月亮突然挡在身前，似乎是在叫绫人停下。 “白之月吗？” 绫人颤抖着伸出右手。 “我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 似乎是听到了绫人请求，白之月朝空中缓缓升去，绫人操纵十号机转身面对一众量产机。 璀璨的圣洁光芒从白之月中心辐射而出洒在十号机体表，插在十号机胸口的半截伪·朗基努斯枪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身体各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白之月的洗礼下飞速愈合着。 “趁他现在不能动，赶快发动攻击。” 深感情况不妙的银莲大声吼道，量产机们纷纷举起双刃剑朝十号机扑去。 “这样根本来不及，给我飞起来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日香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抬头望去，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白之月升起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焰红色人影，晦暗的四台光学眼毫无生气地俯视着自己。 “eva二号机？！” 这是绫人送给自己的eva。 明日香眼神中掠过一抹惊喜的神色，但很快她再度低下了头。 “我的a10神经联结器，被第九使徒毁掉了啊，没有神经联结的我根本就不能像笨蛋绫人那样驾驶二号机啊” 淡金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明日香弯曲两膝抱紧身体，她颓废地将双脚在地上来回摩擦着。 “说到底我只是个卑微的李林。” 一股刺鼻难忍的腥臭味突然涌进鼻腔，明日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呼吸不畅的她再度抬起头。 “咣当——” 明日香循声望去，原来是二号机尸体的脊椎不堪重负地散落在地上，足足有小汽车那么大的脊椎骨却完美地避开了惣流的尸体。 这时，惣流头顶闪烁的两团细小光晕吸引了明日香的注意。 那是一对有着三角造型，看上去像发卡一样的红色饰物。 明日香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站起来再走到惣流尸体旁的。 “这个a10神经联结器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在这里能用吗？” 明日香下意识伸手就要摘去惣流头上的联结器。 伸在半空中的手再度缩了回来。 “可是笨蛋绫人她现在需要我。” 明日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力握住了惣流冰冷的手，看着眼前这个何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明日香哽咽道。 “笨蛋绫人他现在等着我去救他，我不想让他和你一样躺在这里所以” 明日香抹了一把眼泪哭吼道。 “如果你真的想杀死量产机的话，就请把你的执念交给我来完成啊！” 明日香俯身摘掉了惣流头上的三角形联结器，她熟练地将联结器别在长发顶端后对着少女尸体深鞠一躬，晶莹的泪水打湿了惣流的手。 磅礴的红色十字架将漆黑夜空轰得支离破碎，银莲焦躁地看着被拦在十号机屏障外的量产机群。 “一帮废物，还是得让我自己来！” 说着银莲从吸附翼中抽出两把粒子刀化作一道光影朝十号机掠去，割开白色光幕后银莲举起粒子刀朝十号机头部插去。 看到粒子刀慢慢插进十号机脑袋的银莲病态地笑了起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银莲侧脸，被扇得眼冒金星的银莲一下子失去攻击方向，暴涨的橙黄色手臂掐住她脖子后提到面前。 “还记得这张脸吗？” “！” 晕头转向的银莲定睛望去，翠绿色眼眸因为极度震惊缩小成了两个黑点。 四台闪烁着绿芒的光学眼，红色的v形装甲遍布全身。 错不了这是之前被自己开膛破肚的二号机。 “不可能” 银莲急忙转头朝二号机尸体所在方向看去，然而包裹在灰色装甲的手揪住她下巴将她硬生生掰折过来。 “看着我，看着这台曾经被你无耻杀害的eva，还有另一个世界的我。” 原本不可一世的银莲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二号机举起了足足有一辆集装箱卡车那么大的拳头。 “这一拳，是替惣流揍的！” 包裹在at立场内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银莲面门。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怒吼着挥拳将银莲揍得倒飞出去，亮白色身躯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后砸在地上，溅起一朵蘑菇云那么大的尘土。 失去长机的量产机们面面相觑。 “惣流是你吗？” 十号机内传出绫人的哭声。 明日香有些错愕地摸了摸头顶的a10联结器，刚才那一拳她感觉不像是自己打出去的，莫非自己真的被惣流附体了吗？ 笨蛋绫人他，可能一直都在悔恨自己没能救下惣流。 自己，或许能为他做些什么。 毕竟，他是自己最爱的人啊。 “只有这一次哦，笨蛋绫人，只有这一次我会迁就你。”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她转过头对着十号机灿烂一笑。 “初次见面，我是惣流·明日香·兰格雷，请多指教！” 第一百八十八章 约定的时刻（4．4k二合一大章） “真是可笑惣流明明早就死了，我亲手杀死了她，这只是第二适任者用来骗你的可悲伎俩罢了。” 银莲摇摇晃晃地从土坑中站起，抖落身上的灰尘后她突然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唔呸！” 银莲面色铁青地咳出几颗带血的牙齿，方才明日香那一拳把她的部分牙齿打进了喉咙，她捂住被打肿的脸恨恨地看着面前的红色eva。 “看来这一拳没能堵住你的嘴呢。”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斗志昂扬的声音，她抬手敲了敲脑袋上的a10神经联结器笑道。 “从惣流的联结器里我看到她只用三分三十秒就团灭了九台eva系列，我倒很有兴趣挑战一下她的记录，但笨蛋绫人赋予了这台二号机s2机关。” 看着银莲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明日香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喜欢打是么，我让你打个够！” 银莲面色狰狞地指挥八台量产机将明日香围在中心。 “要上了哦，明日香。” 明日香不由自主地念道。 包裹在银色光芒中的手轻轻拍了拍明日香肩膀，明日香脸蓦地红了。 自己刚才居然大言不惭地以惣流的名义做自我介绍，结果全被银莲戳穿了，想到这里明日香不禁握紧拳头，对银莲的恨意无形之中又增加了几分。 “明日香，谢谢你来救我。” 二号机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十号机头上的伤口。 “疼吗？”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 “皮肉伤而已。” 前额伤口传来一阵麻痒的痛感。 毕竟是能斩断分子的粒子刀啊，绫人倒吸一口凉气，但在明日香面前他必须做到最好，即便被开膛破肚他也不能服软。 明日香点点头后转身挡在十号机面前，一头飘逸的金发从驾驶座上倾泻而下，湛蓝色眼眸凛冽地打量着周围怪笑着的量产机。 “记得我之前说过，总有一天会轮到我来保护你吗？” 明日香骄傲地挺起胸膛。 绫人温柔地笑着，威风凛凛的二号机甩出右臂拦在自己身前，一副【都交给我】的样子。 “当然记得，不过不是今天。” “你说什么？” 明日香转头问道，她整张脸都笼罩在插入栓的阴影中。 绫人喘息片刻后笑道。 “我不会让你去独自面对九台量产机，更何况它们都已经有了我的战斗数据，不过” 虽然白之月将破损的十号机修复完毕，但作为神明的他却已经连续八昼夜不休不眠了。 更何况，他还在轮回中损失了千万年的寿命。 “我会把【王将】留给你处理。” “不行，你可是我的【玉将】，我绝不能让你单独面对八台eva系列！”明日香激烈地反驳道。 “等你击败银莲，量产机自然会瓦解。更何况，被女生保护可不是我的风格。” 绫人说着挪动操纵杆拉起十号机。 “切，之前还说什么【需要我】的鬼话，现在又摆出一副大男子主义臭男人” 虽然嘴上那么说着，明日香依旧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十号机，后者对她竖起大拇指。 要平安地回来。 十指并拢轻声祷告一番后明日香平举右手。 “胜利之剑。” 她庄严地念道，湛蓝色瞳孔突然变红。 原本只有一米出头的胜利之剑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红光径直飞入二号机手中，剑身在空中暴增到原本的数十倍，明日香右手持剑，左手上扬摆出击剑的姿势。 “喂，丑陋的十三号机，你该不会就这么在天上像只气球一样飘来飘去。” 银莲脸色先是涨得通红，然后变成了酱紫色，她气得眼前一阵模糊。 “你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僵尸！” 愤怒到大脑短路的银莲咬住翅膀奋力撕扯了起来。 明日香操纵二号机朝银莲缓缓走去，嘴角流着恶臭涎水的量产机立刻围拢了上来。 “僵尸？” 明日香边走边戏谑地笑道。 “我记得你死了得有两次了，也不知道谁更像是僵尸。” “都给我滚开啊！！！” 银莲暴怒地扯断自己的翅膀，无视后背喷血的她拔腿就朝明日香冲去，途中她还不忘抢过一台量产机的双刃剑。 “唧——” 被抢走武器的量产十二号机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 “只有你只有抢走绫人君的你，我绝对要杀死啊！” 足足有数百吨重的双刃剑被银莲舞得虎虎生风，她对着二号机劈头就是一刀，明日香不紧不慢地拨动操纵杆让二号机微微侧身，闪过来袭的刀刃后她挥拳砸在银莲胸口。 “噗——” 鲜血混合着口水从银莲口中喷出。 “现在，你变得更像我所认识的银莲了。” 明日香狞笑着将银莲连人带剑一同揍飞了出去。 “不愧是你啊，明日香” 绫人轻声赞叹道，耳边传来明日香不满的嘟哝。 “我倒是不介意笨蛋绫人你说的再大声些。” 包裹在银白色光幕内的拳头“呼哧”一声打穿量产机手臂，穿过整条胳膊后十号机暴涨的手臂猛然发力，粗壮的肌肉组织崩碎了量产机的整条胳膊。 “虽然你们能复刻我的战斗风格，但是建造你们的nerv支部用的原材料可比不上我这台专门为战斗而生的十号机。” 绫人轻蔑地笑道，耳边隐约传来明日香“自恋狂”的吐槽。 “唧——” 失去一整条手臂的量产机咧开嘴朝绫人笑了下，原本只剩下些许零碎皮肉的手臂瞬间被大量白色泡沫所覆盖，几秒内就完成了再生。 那么快？绫人神色微变。 为了不让明日香担心他没有再吭声。 连续冲杀多时，除去被溅了一身不明液体，绫人并不能完全消灭任何一台量产机。 “糟糕，它们已经学会协同作战了。” 果然不该让傀儡系统上传自己的战斗数据，绫人懊恼地捶了一下膝盖。 “看来只能用那个了。” 绫人放开操纵杆，他双手握拳交叉在胸口，十号机的浅黄色翼状眼突然冒出噼啪作响的红色火光。 “给你们看看，神明开天辟地的力量。” 棕黄色眼眸蒙上一层白色光辉。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绫人的阵阵咆哮，十号机周身燃起了冲天的白色炽焰。 “白之月的禁术吗？” 渚薰双手插袋，他一脸担忧地注视着已经被炽焰完全包裹的十号机，空气中到处都是密集的白色光粒子。 “只有在彻底没有希望之时才能使用的必杀一招，将核心中能量全部燃烧殆尽，然后冲向敌人同归于尽的禁断招数。” 酒红色眼眸望向在空中漂浮着的红色神核，磅礴的能量从核心中不断轰入十号机体内。 “s2机关，出力提高百分之三百！” 全身包裹在烈焰中的绫人怒吼道，交叉在胸口的双臂缓缓展开，彩虹色光流从胸口辐射到周身烈焰中。 原本漆黑的夜空被燃烧成白昼，十号机化作一颗闪耀彗星朝八台量产机冲刺而去。 “全都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比太阳光还亮的爆炸冲击波震垮了整片箱根地区，尚未被完全消耗的能量将大气层轰出一个直径达数公里的大洞，极高密度的光能量冲出地球朝月球奔袭而去。 “咯——吱——” 这是一支通体呈暗红色的长枪，dna状螺旋布满细长的枪身，足足占据整把枪一半长度的二叉戟枪尖深深插入月球土层中。 整支长枪散发出一股极为阴森的气息，就连时常造访的陨石也不会坠落在这片区域，像神明一样有着威重压迫感的长枪始终镇守在月球上。 这便是生命之树的根须，拥有弑神之力的命运之矛——朗基努斯长枪。 在被绫人流放到这里后，朗基努斯之枪被月球引力捕获，一直静静地插在土层中无人问津。 直到刚才，逸散的光能量触碰到枪身，原本静止不动的长枪突然颤动了一下，沾有血迹的二叉戟枪头居然从土层中缓缓退出一截。 第三新东京市地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原本的平整地面变成了拱形，似乎地下埋藏着什么质量惊人的不明物体。 地面上，十号机和量产机们全都不见了踪影。 空气中只剩下些许尚未熄灭的白色火苗。 “哈哈，看来绫人君已经化成灰了呢，居然使用自爆结束自己的生命，还真是懦弱唔” 包裹在红光内的细长剑身捅穿了银莲腹部，后者随即咳出一大口血，绿芒闪过，胜利之剑破从后背穿出，接住剑柄后二号机回身一脚踹在银莲弓起的背部。 望着极速下坠的银莲，明日香喘息道。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侮辱他咳咳” “轰——！” 二号机轰然落地，虽然有装甲保护，但爆炸席卷的冲击波依然将明日香打出了内伤。 “笨蛋绫人” 明日香捂住嘴巴，鲜血从指缝间汨汨渗出。 “我现在是李林，至少要对我温柔些啊” 左肩突然传来恶心的粘腻触感，明日香捂着嘴缓缓转头望去，湛蓝色眼眸缩小成了两个黑点。 满嘴口水的量产机正狞笑地看着自己。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细密的光粒子从空气中缓缓凝聚在白之月前方，闪烁着红光的神核从白茧上空飞到光粒子中心，由于能量耗尽，神核表面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在光粒子和神核的重构下，十号机的银白色虚影缓缓浮现在空中。 “这下应该可以让量产机复原很长一段时间了” 绫人剧烈咳嗽道，他面色惨白，吐出的鲜血化为红色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我是不是玩的太过火了呢，明日香？” 背后传来怪异的咀嚼声。 “明日香” “明日香？” “明日香！” 没得到任何回应的绫人机械地转头望去。 到处都是丑陋的白色头颅，焰红色身体上布满了紫色血液，八台量产机抓着二号机一齐啃食她的身体。 棕黄色眼眸伸缩了好几下后静止不动。 明日香，正在被量产机啃食？ 惣流明日香 式波明日香 二号机被开膛破肚的惨状逐渐交叠在了一起。 “唔绫人，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啊！” 明日香扬起脑袋大声吼道，她艰难地转头朝绫人看去。 在绫人眼里，转向自己的二号机眼神里包含着怨恨，似乎只要再过几秒，四只橙黄色眼珠就会从眼眶里弹出。 看到惣流二号机惨状的明日香早有防备，从战斗开始时她就在新二号机体表维持着一层高强度的at立场，没想到这居然救了她的命。 量产机们的牙齿无法咬穿at立场，最多只能在二号机身上留下些牙齿印，然而这却唤醒了绫人最痛苦的回忆。 看着绫人震惊到无法动弹的样子，明日香心疼地吼道。 “笨蛋绫人！我没事啊，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没受什么伤？” 然而只构建到一半的十号机根本无法将通讯内容传达给绫人。 “开膛破肚的二号机咬烂的肠子惣流死不瞑目的尸体荡出眼眶的眼球” 绫人强迫自己将二号机的遭遇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 “九根刺穿身体的朗基努斯枪散落的脊椎骨什么都做不到的我” “量产五号机后脑六号胸甲七号肋骨八号九号十号” 濒临极限的大脑在这一刻终于崩溃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情绪失常的绫人抱住脑袋绝望地嘶吼了起来。 与此同时极为庞大的能量从白之月中照射到绫人身体上，原本还在复原中的十号机瞬间修补完毕。 深感情况不妙的渚薰站到十号机头顶朗声劝阻道。 “绫人君，振作一些，式波她还活着！” “第六适任者的残缺心灵急需得到补完。” seele-01在黑暗中庄严地祷告着。 “第一步，就是命运之矛的回归。” seele-06接过话头阴沉地说道。 圣洁的能量依旧源源不断地汇入十号机胸口，四片菱形橙色羽翼从十号机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分别展开。 “快住手啊绫人君，吸收太多能量的话，会引来神罚的！”渚薰焦急地喊道。 “笨蛋绫人！！！！！” 明日香奋力挣脱量产机们的束缚，极为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起。 “唔噢噢噢噢噢噢！” 十号机张开嘴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远在月球的朗基努斯枪突然自行拔出枪尖，暗红色长枪以光速朝地球掠去。 “快闪开啊绫人！！！” 【中央教条区l·eee层】 第二使徒依旧了无生气地钉在十字架上，橙黄色液体不断流下和lcl之海融为一体，胸口用于封印的朗基努斯枪已经不见踪影，极度肿胀的腹部隐隐有了妊娠现象。 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默默瞥了一眼第二使徒后转向身旁的少女，深红色目镜微微发出银色光芒，他的手中攥着一管有着少许璀璨红色的液体。 他身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少女，有着病态白色的曼妙酮体在第二使徒目光的洗礼下泛出淡淡光晕，一头蓝色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和渚薰相仿的酒红色眼眸里映照着第二使徒的乳白色身体。 “丽。” 碇源堂唤道。 “是。” 绫波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 “约定的时刻到了。” “是。”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女人的战斗 “雷达站传来报告，大气层外有不明物体正以光速逼近！！！” 摩耶转头喊道，身前雷达屏幕上的白色光点闪烁一下后便消失了踪迹。 “光速？绝对不可能！” 律子将马克杯往桌上重重一搁，她顾不得溅在白大褂上的咖啡蹬开椅子朝摩耶跑去。 原本的金色卷发只剩寸短贴在头皮上，配上律子干练的气质，看上去俨然一副男性姿态。 在键盘上飞速敲下几个键后，之前消失的光点再度出现。 “三十八万公里，只用了一秒多不，实际速度应该更快。有图像吗？” 律子厉声问道，镜片泛出点点寒光，和碇源堂颇有几番相似。 “赤赤木前辈，只捕捉到模糊的图像。” 摩耶有些畏缩地抬手穿过律子胳膊按下一个键。 雪花状图案中心是一支类似于长枪的物体，整支长枪包裹在湍急的银色气流中，似乎是要飞去哪里。 将图像放大到极限后，律子惊呼出声。 “朗基努斯长枪？” “要通知葛城舰长吗？” 摩耶反应神速地将手放在标注【紧急】的三角按钮上，依旧穿着nerv米黄色的她神情严肃地迎上律子视线。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律子点了下头。 “按！” “嘟——嘟——嘟——” 凄厉的警报声回响在房间上空，原本冷白色灯光瞬间变成应急用红色。 “咯吱，砰——” 自动感应闸门挪开一条缝后卡死在轨道上，包裹在红色制服内的手粗暴地将闸门朝两边分开 “说。” 冷酷的女声瞬间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头高高盘起的亮紫色长发挽成发髻藏匿在红色鸭舌帽下，暗红色防风镜遮住了她的左眼，原本俏丽的脸庞变得更为瘦削凌厉，身上的红色制服外套被替换成了有着八颗纽扣的风衣。 布满血丝的棕色眼眸冷冷环视房间，除去简易的桌凳外，墙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监视器，日向和青叶都不知去向，只留下摩耶一人手忙脚乱地应付各类仪器，律子反而在一旁颇为悠闲地啜着咖啡。 “朗基努斯枪从月球回来了，除此以外，没什么别的事情。”律子漫不经心地回道。 “地点？” 葛城美里冷冷问道。 “多灾多难的第三新东京市。” 律子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瞥到美里目光移向雷达屏幕后她提醒道。 “不用看了，agi只捕捉到一堆雪花，第三新东京情况不明。” “打开nerv的公共频道。” 美里转向摩耶，律子立刻将咖啡杯往桌上重重敲去。 “你想让seele发现我们吗，美里？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作为副舰长我绝不同意！” 律子言辞激烈地反驳道。 “现在最优先任务是完成wunder的舾装。” 美里不为所动。 “真希波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摩耶，打开公共频道。” “是。” “唧——唧——” 刚切换到频道，广播里就传来怪异至极的鸟鸣声，听上去令人汗毛直竖。 “快闪开啊绫人！！！” 广播里突然传出明日香凄厉的喊声。 “明日香？” 美里瞬间一凛，听到绫人名字后她蓦地握紧拳头。 明日香的呼喊声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鸟鸣声中。 “朗基努斯枪？” 广播里传来明日香错愕的语调。 “错不了，朗基努斯枪的目的地是第三新东京，可究竟是谁召唤了它？” 律子托着下巴急剧思索了起来。 “第二适任者就交给我来对付，你们去给祭品刻下圣痕，就像你们在旧世界做的那样。” “这个声音是银莲？！” 美里神色微变，这个一脚将叹月之兽踹回绫人的备用适任者，她也来了吗？ “旧世界？” 摩耶好奇地问道。 “比起这个，祭品和圣痕才是更应该在意的事情。” 律子说着斜了一眼摩耶，后者立刻闭上嘴专心调试频道了。 “唔绝对不能让你们到绫人那里去” 广播里传来明日香断断续续的嘶吼。 “砰——，嘟——！” 剧烈的金属音震得摩耶丢下了耳机，律子和美里双双皱起眉头。 明日香是遭到攻击了吗？ “你休想破坏seele的计划，放心八台eva系列足以完成仪式，在那之前，我会陪你好好玩玩的。” 耳边传来银莲疯狂的笑声。 “祭品绫人朗基努斯枪圣痕仪式eva系列难道说？！” 律子震惊地张大嘴巴，一滴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nerv想在第三新东京发动冲击？” 美里接过话头，她咬紧牙齿，脸上尽是不甘。 “快联络伊势君，停止舰队补给，准备全速撤离！” 律子忙不迭地命令道，摩耶点点头后抓起话筒。 “把话筒给我。” 摩耶狐疑地偏了偏脑袋，但她还是将手中话筒递给了美里。 攥紧话筒后，美里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全员就第一战斗位置，通知整备班将应急用催化剂注入核心，目标第三新东” “啪——！” 律子一巴掌拍掉了话筒，她揪住美里衣领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疯了吗，美里？应急催化剂只够让wunder完成单程航行啊，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wunder完全可以抵御任何冲击！” 浓重的咖啡味涌入鼻腔，饶是如此美里依然没有退缩的想法，她冷漠地瞪视着律子。 “驾驶员只是随时都能替代的零部件，给我一年，不，半年，我就能破解傀儡系统的算法，到时候” “赤木律子。” 美里冷冷打断了律子的话。 “wille成立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 “阻止冲击，可是！” “没有可是，哪怕代价是这艘wunder也要阻止nerv。” 美里从地上捡起话筒，律子突然大声吼道。 “想想加持啊！他忍心看到你就这样死掉吗？” 攥着话筒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是葛城美里，照我刚才的话做。” 将话筒交还给摩耶后，美里和律子擦肩而过。 “希望你能明白，加持他已经死了。” “砰——” 用力掰开闸门后美里消失在了房间尽头。 一道闪烁着耀眼白光的枪影撕开大气层朝十号机掠去，朗基努斯长枪以枪尾朝前的姿势悬停在了十号机咽喉前不到五米的距离。 一片漆黑的夜空被朗基努斯枪的惊人气势硬生生转变成晴朗的蓝天。 原本还发光的翼状眼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剩下靠近吻部长角的那一对还亮起些微红光。 从十号机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延伸出的橙黄色菱形羽翼在朗基努斯长枪的威压下迅速萎缩，直到缩成原来三分之一大小后才堪堪停止。 两台量产机扑打着翅膀来到十号机身前，原本呈二叉戟造型的伪·朗枪枪尖瞬间合拢转换成了类似于骑士矛的形态。 枪尖突然极速伸长。 “噗叽——！” “噗叽——！” 呈灰色的伪·朗基努斯长枪尖啸着捅穿了十号机的银白色手掌，淋淋洒洒的鲜血从空中飘落。 “唧——” 两台量产机掰转枪身将十号机双手拉扯成十字架的横，粗壮的银白色双臂被水平拉伸至极限，感觉到痛苦的十号机仰起脑袋，朗基努斯长枪趁势朝咽喉处再度挺进几分。 “咔——咔——咔——” 沾满鲜血的利齿咬在枯萎的橙黄色翅膀上，六台量产机分别咬住十号机的左右羽翼。 八台量产机扇动翅膀将十号机连带绫人一同朝高空拖拽而去。 二号机浑身浴血地矗立在漆黑大地上。 at立场确实挡下了绝大多数伤害，然而量产机牙齿太过尖锐，居然能将二号机的皮肤连着at立场一同咬穿。 “哈啊~哈啊~哈啊~” 明日香抬起右手将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拢至耳后，湛蓝色眼眸中的十号机很快就缩成一个小点消失在了视野里。 “启动s2机关复原模式。” 明日香命令道。 二号机的破损装甲和露出体表的粉色皮肤瞬间被修补完毕。 神经联结产生的高浓度污染和反噬迫使明日香呕出一大口血，从显示屏反光里看到自己面无人色的样子后明日香恨恨地啐了一口血痰。 虽然二号机随时都能复原，但没有自愈能力的明日香却会因为体力耗竭就此死去。 “绫人，等着我我绝对绝对要把你救出来。” “还是先救你自己！” 银莲大笑着从天而降，和空气摩擦产生炽热白光的粒子刀对着二号机照头劈下。 “我建议你躲开呢，明日香小姐。” 银莲彬彬有礼地说着，然而明日香却直接用身体迎向了那柄粒子刀。 粒子刀削掉二号机一侧吸附翼后插进了明日香右肩，高速振动的粒子刀刺进肌肉锯开了骨头。 明日香的右手立刻无力地垂在膝盖上，二号机右手攥着的胜利之剑也落在一边。 看着银莲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容，明日香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笑意。 “就这么把你撕成两” “咣——” 二号机左侧吸附翼突然开启，六枚冒着热气的钉刺从肩甲中射出瞬间贯穿了银莲的头部，亮白色身体摇晃几下后便随惯性朝后方倒去。 攥着粒子刀的手并没有放开，反而随身体的倒下在二号机身上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刀伤从右肩一直划到大腿才堪堪停下。 “唔啊啊唔啊啊啊” 明日香捂着右半边身体痛苦地惨叫着，渗出的鲜血顷刻间将插入栓蒙上一层红色的雾。 颤抖着打开和十号机的联络窗口后，明日香挣扎着挪动身体靠在窗口上，她蠕动嘴唇对着黑色窗口温柔地呢喃道。 “笨蛋绫人哈啊撑住哦，我现在就来救你了” 明日香喘息着扳动左侧操纵杆，二号机拖着重伤的半边身躯一步步朝远处走去。 背后传来银莲的声音。 “好痛啊！” 粉发少女哀嚎着拔出插入脑中的黑色钉刺，每拔出一根钉刺都会有些许粉色浆糊状物质被拉出体外。 “明日香？！” 银莲看着二号机震惊地喊道，她手里抓着五根血淋淋的黑色钉刺。 “你怎么受伤了？” 望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银莲，明日香立刻抬手放大了银莲的图像，她的目光瞬间被一处细节吸引过去。 原本银莲额头正中闪烁着红光的seele标志被自己射出的钉刺所贯穿，光芒缓缓熄灭。 眼看银莲伸手就要拔出插在额头上的钉刺，明日香急忙吼道。 “住手啊，银莲！” “呲———————” 突如其来的音波打断了明日香的话，她难受地捂紧耳朵。 “万恶的eva，终究还是成为我们的阻碍了吗？既然你已经知晓吾等计划，那就只能让你永远闭上嘴了。” 头顶传来seele-01冰冷的嗓音，它每说出一个字，声音便会化作强烈音波冲击着明日香的五脏六腑。 “唔” 鼻子和嘴巴不断渗出鲜血，正当明日香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音波突兀地停止了。 湛蓝色眼眸昏耗地瞥了一脸银莲，后者抱着脑袋抽搐不止，额头上的钉刺已被拔下，这意味着委员会重新获得了银莲身体的控制权。 究竟是谁停下了seele对自己的攻击？ “嘟，嘟” 左侧舱壁上弹出一方小小的窗口，耳边传来极为微弱的声音，明日香不顾受伤的身体将脑袋砸在舱壁上。 “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啊” 明日香抹了一把眼泪哭吼道。 “明日香” 绫人声音顿了顿。 “我爱你” 第一百九十章 莉莉丝的诱惑 暗红色目镜掠过一阵数据光流，碇源堂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的十号机，比量产机要大近一倍的银白色身躯布满斑驳血迹。 “看来seele的计划执行得很顺利。” 沧桑的嗓音音回响在中央教条区上空，随即淹没在lcl之海的浪花声中。 “怎么，南极的红之海没看够，现在跑到l-eee层来吹海风吗？ 原本庄严神圣的氛围瞬间被尖利嗓音破坏殆尽，seele-04突兀地出现在第二使徒身前，石碑投下的阴影遮蔽了第二使徒脸上的鸟嘴面具。 碇源堂迈出一步拦在绫波身前。 “哟，没想到你还挺看重那个孩子，毕竟她是碇唯的” “砰！” 子弹撞在石碑表面碎成粉末，seele-04抖去灰尘后嘲讽道。 “轮到你的祭品出场了，希望你不会让委员会失望。” 目送着渐渐消失的石碑，碇源堂转身望向绫波，少女血红色眼眸里的第二使徒闪烁一下立刻变成了碇源堂。 “丽。” “是。” 碇源堂沉默地拧开手中试管，绫波下意识伸手去接，然而碇源堂并没有将试管递给她。 “请给我。” 绫波轻声要求道。 碇源堂将装有绫人神血的试管伸到她嘴边，绫波深吸一口气后抓住碇源堂的手，咬住试管后她慢慢喝下散发着浓重腥味的神血。 “唔” 绫波痛苦地皱起眉头，她咬紧牙齿竭力忍下神血在体内产生的反应，细密的汗水滚落脸颊。 “扑通——” 碇源堂随手将试管扔进lcl之海内，绫波看着试管在海中飘荡几秒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会不会也和它一样？” 绫波抬起手腕印了印额头上的汗珠。 “每个人生来都有必须完成的任务。” 碇源堂瞥了一眼沉没的试管后转向绫波，第二使徒臃肿的乳白色身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颤抖起来，lcl之海变得愈发汹涌。 “丽，将李林引导回生命之卵中，其余的罪孽由我赎清。” “是。” 绫波点了下头，她凝视着碇源堂的侧脸，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碇源堂双手插袋，语气里不经意间留出一丝温柔。 迟疑片刻后绫波开口问道。 “另一个我，她活得开心吗？” 碇源堂古井无波的神情微微凛了一下。 沉思良久后，碇源堂抬头望天，暗红色目镜上折射出一颗蓝色十字星。 “啊，我想是这样。” 得到答案的绫波周身辐射出璀璨的白色光芒，曼妙的酮体缓缓漂浮到和第二使徒相同的高度上。 最后望了一眼碇源堂后绫波丽纵身飞入第二使徒胸口。 臃肿的白色身躯瞬间停止颤动，钉在十字架上的双手颤动着从铁钉中拔出，解放身体后的第二使徒呈大字形坠入lcl之海中，溅起的冲柱化作滂沱大雨从天而降。 被橙色暴雨洗礼的碇源堂纹丝不动，很快第二使徒摇晃着从海中屈膝站起，原本极度肿胀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瘦，同时身体上逐渐浮现出女性特征。 “咣当——” 巨大的鸟嘴面具砸在地面上，细长的发丝缓缓剥离面具。 “呼——哈——” 第二使徒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茫然地抬起脑袋，包裹在白光中的面容显得模糊不已，喘息片刻后第二使徒身体变得极度透明，穿过中央教条区的层层装甲闸门后她挺直身体朝空中升去。 “看来第一适任者，不，莉莉丝已经明白了自己作为祭品的宿命。” seele-01缓缓浮现在碇源堂身旁。 从前的死敌再到现如今的“盟友”，石碑表面的seele-01字样闪烁不定，似乎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啊，只要能将白之月的隐患完全去除，即便仪式失败也可以接受，不确定性因素现在只剩下了一个” 碇源堂瞥向seele-01，感觉权威受到冒犯的seele-01冷冷回道。 “委员会能确保第二适任者在仪式开始前死亡。” “打扰二位的雅兴。” 碇源堂和seele-01在同一时间转过身体。 一身白衫黑裤的少年笑吟吟地飘进天国之门，迎接他的是来自seele-01的猩红色闪电。 渚薰依旧保持着双手插袋的姿势，气势惊人的漫天闪电在他身前撞了个粉碎。 漂浮在空中的渚薰气定神闲道。 “议长大人，我并不是来阻碍补完仪式的。” “说出你的条件。” seele-01收去闪电。 “我需要借用一下卡西乌斯长枪。” 渚薰朝隐藏在十字架后的暗红色长枪努了努嘴。 “仪式结束后你可以拥有它。” 碇源堂收起手枪冷漠道，渚薰毫不介意地耸了耸肩。 “那么你，又能为委员会提供什么价值？”seele-01追问道。 一抹笑意攀上少年嘴角。 “ada的遗骸。” 渚薰轻笑出声。 “怎么样，议长大人。这桩买卖，很合算？” 酒红色眼眸里倒映出碇源堂放肆的冷笑。 “呵看来我们都已经到极限了呢” 绫人靠在驾驶座内无力地笑道，他双臂垂在膝盖上，手掌正中各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圣痕是吗？没想到作为神明的我居然会受此等侮辱” 绫人说着挪动了一下身体，他立刻神情痛苦地咳出一口血。 显示屏下端充斥着红色，朗基努斯长枪抵在十号机咽喉上，只要绫人有所动作，冒着银光的枪尾就会立刻刺入喉咙，以示警告。 毕竟朗基努斯长枪还有另一个名字——弑神之枪。 “绫人坚持住我马上救你” 耳边传来明日香断断续续的声音，这是绫人的唯一支柱。 “嗯，我会等你的，明日香。” 绫人说着用脑神经切断了通讯。 “我还真是虚伪啊哈哈” 自己现在处在离地面两万米的高空，是连民航客机都达不到的高度，二号机根本不会飞，谈何救自己。 别说客机，舷窗外就连云层都见不到几片，蔚蓝的天空中只有几层薄薄的雾气，除此以外 “唧——” 就是量产机沾满口水的丑恶头颅。 “嘟——嘟——嘟——” 插入栓内毫无征兆地响起警报声。 “不会又是一把朗基努斯枪？” 绝望之余绫人还不忘自嘲解闷。 “饶了我。” “呼————哈————” 悠长的呼吸声传入耳中，绫人下意识歪头朝下方看去，朗基努斯枪毫不留情地刺穿十号机咽喉。 “咳啊” 尽管被朗枪刺伤，绫人还是设法瞥到了一抹白色。 “该不会是” 一张有着白色短发的少女面孔映入眼帘，她的面容极为模糊，深洞般的眼睛藏匿在刘海下，她伸出双臂轻抚十号机的两侧羽翼，嘴角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暧昧笑容。 “那是什么？绫人！！” 显示屏里传出明日香模糊不清的喊叫。 “明日香，还记得我们在【零】面前的那番对话吗？” 绫人温柔地呢喃道。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莉莉丝？” 耳边传来金铁交加之声，明日香和银莲的战斗还远未结束。 “” “绫人？” “绫人！” 没有再听见绫人声音的明日香心急如焚地呼唤道，分神之际她的腹部立刻挨了一记膝撞。 “噗啊——” 鲜血混合着口水喷洒在舱壁上，明日香恨恨地抹了把嘴后回身一巴掌呼在银莲脸上。 不顾被打肿的脸银莲掠到二号机身后用力勒住了明日香的脖子。 “唔” 明日香不断用左手腕刃肘击银莲胸口，肩头传来温热的触感，不用去想也能知道是银莲吐出的血。 “哈啊哈啊喂要不我们都休息一下？” 耳畔传来银莲的喘息声。 “除非你跪下求饶” 脸色铁青的明日香咬牙回道。 “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啊！！！” 银莲怒吼着挥动拳头砸在二号机腰部，明日香立刻难受地咳出一口血，她不顾缺氧的大脑勾起长腿对着银莲下腹部死命踹去。 银莲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脱力的明日香也同样被迫单膝跪地。 “好多好多明日香” 绫人失魂落魄的声音回响在插入栓上空，明日香急忙抬头望天，将视野放大到极限后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白色短发突然变长，一直下垂到腰际才堪堪停止生长，棕红色从发梢末端开始蔓延，顷刻间就覆盖了莉莉丝的身体。 似乎要呼应莉莉丝一般，八台量产机身体发出极为耀眼的白光，丑陋的长条形头颅逐渐扁平化，头顶开始长出浓密的棕色头发。 代表量产机编号的数字消失不见，湿润的湛蓝色眼眸破开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瞳孔翻转几下后齐刷刷望向十号机内的绫人。 “完了” 绫人伸手捂住两边脸颊缓缓向下拉去，被拉成八字形的棕黄色眼眸里尽是白色身影，受到严重冲击的大脑逼迫他将眼前画面一帧一帧刻在心中。 “到处都是惣流” 幻化成惣流姿态的量产机们发出高昂的鸟鸣声。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九个惣流你们都是来陪我的吗？” 被眼前景象震慑到情绪失常的绫人露出一抹扭曲的笑脸。 “哈哈真好呢” “第六适任者的残缺内心已经具象化。” seele-02朗声道。 “反转数值还不够。” seele-03极为严厉地驳斥二号的说辞。 “噗叽——” 一台量产机的长枪突然伸长刺穿了斜对面的另一台量产机腹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刺中的“惣流”立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周遭量产机纷纷举起长枪朝身边的同类刺去，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飞溅的鲜血洒在十号机体表。 看着眼前被鲜血染红的显示屏，绫人瞳孔瞬间瞪圆。 “快住手不要伤害惣流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唔噢噢噢噢噢噢！” 十号机突然仰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声，胸口装甲瞬间崩成无数碎片，暗红色核心端端正正地镶嵌在惨白胸膛正中。 莉莉丝嘴边泛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冷笑，她左手握住十号机身体，右手抓起朗基努斯长枪朝核心扎去。 “快住手住手啊，笨蛋绫人他真的会死的啊！！！” 明日香泣血着呼喊道。 “砰————！” 有着倾斜撞角的尖锐舰首结结实实地撞在莉莉丝腰部，喷出的鲜血泼洒在奇迹号无比庞大的蓝色舰身上。 有着惣流面容的莉莉丝神色狰狞地尖叫了起来，刺向十号机核心的朗基努斯枪戳了个空。 “就这样消灭十号机和莉莉丝，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冲击！” 美里站在司令塔上怒吼道，湍急的气流吹飞了她头上的指挥帽，一头耀眼的紫色长发飘在空中，看上去无比潇洒。 “保护莉莉丝！！！” 银莲暴怒地吼道，并没有同化成惣流的她抓起粒子刀朝奇迹号扑去。 奋力扑打几下翅膀后银莲发现自己居然还停在原地，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银莲错愕地回过头。 二号机趴在地上死死拽着自己的右脚踝。 “你的对手是我啊！” 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狂暴的绿，明日香四肢着地趴在驾驶座上摆出一个雌豹姿势。 硬生生捏碎银莲脚踝后，明日香狞笑道。 “模式切换，密码——777！！！” 第一百九十一章 纷争的仪式 乳白色手臂按在沾满血迹的尖锐撞角上，发出白光的量产机怪叫着将插进莉莉丝腰部的冲撞角朝反方向推去。 “唧——唧——” “加大马力！” 美里攥着话筒大声吼道。 “舰舰长应急用催化剂已经消耗百分之九十，再这样下去” 话筒里传来青叶断断续续的喊声。 “不用管燃料，给我全速撞上去！” 深吸一口气后美里按下话筒的侧边键。 “伊势君，我需要你的舰队炮击莉莉丝本体。作为交换，雾岛” “了解。” 话筒里传来少年平静的回应，美里切断通讯后将话筒扔在一边，周遭传来的震动愈发猛烈，看着大屏幕中不断扑打翅膀的量产机，美里揪紧胸口，十字架轮廓慢慢从风衣中隆起。 舰长的职责，和座舰一同战斗至最后一刻，随后。 与舰同沉。 “真名，你终于自由了。” 这是一条深不可测的隧道，整条隧道由深不可测的缆线集群所构成，隧道开始是数条有单人卧室那么宽的电缆，越往隧道深处电缆越细，但数量也会呈几何级增长。 像b数据线般纤细的电缆插在头盔上，刚才说话间灰色头盔微微偏转了一下，光滑的头盔表面反射出栗发少女的身影。 沉重的铁镣拷在雾岛的手腕和脚踝上，虽然勉强可以移动，但对雾岛相对瘦弱的体型而言几乎是寸步难行。 她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露脐胸衣以及超短裤，凹凸有致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 并非是少女本身的衣着偏好，而是为了防止她藏匿武器再度袭击本部人员造成破坏。 “我还是等战斗结束再说，毕竟我之前给【公主】和【主教】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即便我死了也无法赎回这份罪孽” 墨绿色瞳孔微微下垂，雾岛费劲地抬起被铁镣勒出血痕的右手，她揪紧胸口望向端坐在扶手椅内的少年。 “中国有句古话：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伊势转头对雾岛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耳鬓白发闪烁着些许银光。 “另外，这些铁镣在一定程度上反倒是帮了你啊” 伊势微微叹气，他能感觉到整艘奇迹号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下坠去，他被迫伸手将指甲嵌进扶手椅以减缓从椅子上滑落的速度。 雾岛晃晃手上的沾血镣铐后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看到雾岛展开笑颜后，伊势随即严肃面容。 “现在开始战舰配置。” “俾斯麦号，胡德号，希佩尔号，欧根亲王号。” 伊势每报出一艘战舰的名字，头盔上都会亮起一抹绿色光点，用脑神经选定战舰后伊势按下右边扶手的三角形按钮。 奇迹号镂空的腹部骸骨突然从中间断开，花瓣一样的肋骨朝两边层层分开，四艘体型不一的巨舰从黑暗中缓缓降下。 这些战舰像是有浮空能力一般稳稳地飘在空中，空中仅有一根白色牵引线支撑，掉漆的舰身以及布满舰体的弹孔表明这些都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军舰。 “呲——呲——” 炮塔底盘发出噼啪的火光，大到能塞下一打老鼠的漆黑炮口缓缓转向莉莉丝的曼妙酮体。 “切这帮美国佬，四艘战舰能转向的炮塔只有十座吗？” 伊势看着显示屏上的红色警告不满地吐槽道。 雾岛在一旁笑的铁镣乱颤。 “那就再加上金刚级和阳炎级好了。” 更多大小不一的军舰从奇迹号腹部降下。 “调整射击诸元，目标：莉莉丝左足。” “咯噔——咯噔——” 伴随伊势的命令，数吨重的炮弹从弹药库重被垂直转移至武器筒节内，扬弹机开足马力将弹丸提升至炮塔战斗室，最后链式推弹机将塞入药包的炮弹塞入炮膛。 一切准备完毕后火炮俯仰机构和保险解锁，炮管自行调节角度瞄准莉莉丝纤细的左脚踝。 将莉莉丝左足纳入瞄准镜后，伊势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颤抖的手指放在了扶手扳机上。 汗水顺着侧脸汨汨流下。 “虽然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句话” 雾岛朝前猛走几步后被脚镣拉直身体，她不顾一切地喊道。 “要加油啊，伊势君！” “我说过了，叫我牧屿！” 伊势高昂地扣下扳机。 “开火！！！” 俾斯麦号的四座双联装380毫米口径主炮率先喷出怒火，八枚包裹在红色光芒内的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砸在莉莉丝左脚踝上。 “咿————” 莉莉丝踉跄着向后倒去，鲜血淋漓的左脚掌依旧牢牢支撑着身体，由于方位产生了变化，大部分炮弹都越过莉莉丝砸在大地上，一时间沉闷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浓重的黑烟遮蔽了莉莉丝的身体。 “改用雷达瞄准，继续射击！” “咵嚓——” 密集的弹雨终于在莉莉丝左脚踝上撕开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原本还在和奇迹号较劲的量产机瞬间作鸟兽散。 “唧——” 四台量产机奋力托住莉莉丝即将下坠的身体，两台量产机依旧死死抓着奇迹号的冲撞角朝反方向推去，最后两台量产机一左一右咬在十号机翅膀上固定他的位置。 “伊势君，辛苦了。” 耳边传来美里的嗓音，然而冰冷的话语里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相反雾岛情绪就显得高涨很多。 “第一个战果——莉~莉~丝~” 被雾岛捧得有些志得意满的伊势大声命令道。 “继续轰击，不要停！” 有着惣流面容的莉莉丝转过脑袋，湛蓝色眼眸无比仇恨地盯着奇迹号。 “很可惜，不过你的生命即将结束了。” 伊势高傲地宣判道，他抬起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后，冒着黑烟的主炮炮台纷纷转向莉莉丝头部。 “调整射击诸元——” “咔锵——！” 包裹在白光中的粒子刀对准被烟雾熏黑的炮塔齐齐斩下，数根烧红的炮管从伊势眼前飞过，后者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玩的很开心嘛！” 有着一头粉色长发的少女突兀地填满了伊势的视野，湿润的翠绿色眼眸微微眯起。 伊势的琥珀色瞳孔骤然缩小。 粒子刀像切奶油一般将驱逐舰从中间劈开，断成两截的舰体在空中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 “你瞧，我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就能切开这些老古董。” 银莲懒洋洋地挥刀再度劈开一艘驱逐舰。 “我的阳炎和不知火啊！” 伊势心痛地揪紧胸口，两艘宝贝驱逐舰转眼间就没了。 “按照既定目标，给我轰垮莉莉丝啊！” 明白还有更重要任务的伊势立刻扣下扳机。 “休想阻碍仪式的进行！” 银莲暴吼着挥出一片白色光幕，锐利的光幕切开炮弹后威力不减地斩掉了希佩尔号的舰首，一时间奇迹号下方充斥着不绝于耳的爆炸声。 看着头盔上的一片红点以及堆满任务栏的损伤报告，伊势欲哭无泪。 “你在这里！！！” 耳边突然传来少女扭曲至极的声音，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兽吼。 “胡德号被击沉——” “什” “俾斯麦号被击沉——” “” “希佩尔号被击沉——” “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莲原本的得意神情瞬间被一抹惊恐所替代，她扑打着翅膀闪过一道红色光幕后朝欧根亲王号掠去。 “咣当——” 一只粗壮的橙黄色手臂捏住了奇迹号的下腹骸骨，伊势所在的司令室瞬间剧烈摇晃起来，他的脑袋撞在头盔的锋利边缘。 温热液体从脸颊上缓缓滚下，看见满手殷红后伊势倒吸一口凉气。 “我这是受伤了？” 冷汗顺着后背缓缓滚落，伊势这才意识到自己离死亡是有多么接近。 他机械地转过脑袋，随即被眼前景象震慑得不敢动弹。 涎水顺着利齿缓缓淌下，然后被狂风吹散到空气中，四只闪烁着狰狞绿光的光学眼四处张望，伊势甚至能看见光学眼后橙黄色眼珠的瘆人目光。 暴涨的橙黄色手臂牢牢攥着白色骸骨，尖锐的利爪嵌进手指内勒出一道道伤口，墨绿色管状拘束器从背后弹出，留下的空洞内瞬间长出无数布满倒刺的角状物。 “哈啊~哈啊~哈啊~” 耳边传来少女令人心跳的喘息声。 “噗叽——” 尾骨刺破皮肤后瞬间变长，鳞状皮肤包裹骨头后变成了一条带刺的尾巴。 “eva二号机” 神色陡变的雾岛颤抖着伸出手指。 “你这个可怕的女人，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啊？” 银莲躲在欧根亲王号后方心有余悸地尖叫道。 “先宰了你，然后再宰了莉莉丝救出绫人！” 右眼冒出狰狞绿光的明日香抬脚将操纵杆踹到最底端，二号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她抓住骸骨做了个大幅度摇摆后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弹向银莲藏身的重巡洋舰。 “轰隆——” 红色光影将欧根亲王号左舷撕开一个大口子后没入舰身，不多时整艘重巡洋舰发生剧烈爆炸，弹药库爆炸产生的火光照亮了伊势苍白的面颊。 “我的欧根亲王啊啊啊啊啊啊！” 伊势抱着脑袋惨叫道。 银莲正准备扑打翅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从浓烟中突然窜出一条胳膊揪住了她的左臂，利爪刺进手臂刮在骨头上发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莲撕心裂肺地惨叫道，她颤抖着举起粒子刀朝自己左臂砍去，然而刀刃还在半空中就停下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翠绿色眼眸里倒映着一大片阴影。 “咳啊——！” 明日香口吐鲜血，她身体经受不住超负荷而发出了巨大的悲鸣声。 “只要能救出绫人我什么都愿意干” 二号机原本就已经受到重创的右臂颤抖着举起一艘巨舰，鲜血不断喷出右半边身体洒在银莲身上。 “我的雾岛号” 伊势怔怔地看着明日香单手举起重达三万多吨的战列舰。 “嘻——，笨蛋绫人你看见我的英姿了吗？” 明日香身体剧烈颤抖着，她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右边身体的存在了，鲜血从左眼和鼻子中汨汨渗出。 “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去在意惣流而是一直会看着我了呢？” 短暂的清醒意识瞬间被极高浓度的精神污染所侵蚀，明日香对着银莲露出一抹狞笑。 “你飞到更高，只是为了坠落。” 暴吼着将雾岛号的宽大舰身砸在银莲身上后，二号机化作血影抓着银莲一同朝地面急速坠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没有人会死去了 “喝啊——喝啊啊啊啊啊！” 怒吼被呛血的咳嗽声中断，掐住喉咙逼出口中淤血后，明日香甩甩头发再度爆发出势不可挡的吼声。 喉咙里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停留几秒后向上飘去，溅在脸上既粘稠又温暖。 二号机右臂不堪重负从中间断开，只剩下勉强连接着的些许筋肉，耳边传来破空之声，明日香知道自己已经突破音速。 “滴——滴——滴——” 凄厉的警报声不断回响在被染成猩红色的插入栓内，明日香抬脚踹在身侧显示屏上中断了警报。 “噗叽——” 一条亮白色手臂砸在二号机吸附翼上，被锋利的肩甲切成两段后朝天上飞去。 “还真是脆呢！” 明日香微微偏头，二号机狰狞的光学眼里映照出银莲极度痛苦的表情，似乎是空气稀薄的原因，银莲张大了嘴巴，翠绿色眼眸里蓄满泪水，看上去像是一条脱水的金鱼。 “噗叽——” 遭到重创的右手再也支撑不住雾岛号的万吨舰体，二号机右臂凌空爆成一团血雾。 “同步率切断至百分之八——呀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抱着被折断的右臂痛苦地惨叫着，虽然她已经下达了降低同步率的指示，但是高达百分之两百的同步率岂是说降就能降的呢？ “嘟——嘟——” 插入栓内的近地雷达被触发，明日香将被折断的右手夹在腿间后咬住了左侧操纵杆。 “唔” 巨大的重力加速度迫使她咬紧牙关。 “给我动啊！” 操纵杆在明日香的啃咬下缓缓向上移去，二号机原本趴在战列舰上的身体缓缓弓起，带刺的尾巴绕过背部一鞭抽在前方炮塔上，被击飞的炮塔撞在二号机侧腹将她带离了即将坠毁的舰体。 “砰——轰——” 一身火红的二号机呈大字形砸在黑色大地上，拱形地面被瞬间砸出一道巨型凹坑，这已经是明日香所能想到的最好降落方式了。 浑身是血的明日香倒在操纵杆上，鲜血混合着黄色胆汁不断从口鼻中渗出滴落在滑轨上，她身体微微抽搐，湛蓝色眼眸难受地眯紧。 插入栓中弥漫着一股酸甜的腐臭气味。 “更换lcl” 二号机背部立刻弹出数根红色水柱，洁净的透明液体从插入栓底部再度涌出，经过明日香身体后lcl被染成浅红色。 “我变强了呢笨蛋绫人。” 趴在操纵杆上吐血的明日香对着天空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砰——！” 一截炮管砸在二号机身上将她撞得倒飞出去，不远处的拱形地面像一颗裂开的鸡蛋般碎裂成无数片，扭成麻花状的舰体发生剧烈爆炸，强烈的闪光让明日香眼前一片空白，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堪堪恢复。 “看来银莲也到了呢” 费劲地撑起身体后，明日香左手按在操纵杆上，二号机咆哮着一巴掌将身下炮塔砸得粉碎。 “杀死你” 明日香抬起满是鲜血的脑袋来回嗅了嗅，一抹量产机独有的腐臭气味吸引了她的注意，雾岛号的残骸下露出些许白色部分，血池在舰体下端不断扩大着。 失去右手和右腿部分组织的二号机以三肢着地的姿势朝雾岛号艰难爬去。 “葛城舰长，应急用催化剂已经耗尽” 原本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的脸颊顿时失去光采，紫色长发遮住了美里的面容，只留下一抹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嘴唇。 “唧——唧——” 量产机不约而同地发出怪笑声，一台量产机甚至伸出灰色舌头舔去奇迹号冲角上的莉莉丝血迹。 “嘎——” 砸巴几下嘴唇后量产机狞笑着将奇迹号缓缓推离莉莉丝身体。 原本深可见骨的锥形伤口瞬间涌出大量白色泡沫，泡沫爆开后瞬间变成新的湿润肌肤。 “嘻——” 巨大化的惣流对着奇迹号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不要停，继续给我开火啊！！！” 伊势不断扣下扳机，然而损失三艘战列舰，两艘重巡洋舰以及数艘小型舰艇的舰队炮火明显稀疏了许多。 “唧——唧——唧——” 护住莉莉丝脚踝的四台量产机纷纷展开绝对领域，白色at立场组成一道光墙将来袭的炮弹阻拦在外。 量产机背后的机械盖不断闪烁着白光，它们发出低沉的鸟鸣声用作交流。 【看来这帮李林已经山穷水尽了】 【话说，十三号机怎么样了？没有她的消息】 【她是我们的长机，可不能出事】 【二号机呢？说起来，我肚子又饿了】 【但是莉莉丝不能没有人看管，她可不会展开at立场】 【五号六号，你们守在这里，其余的跟我过来】 量产十二号机挥了挥手，其余量产机扬起手中双刃剑发出高昂的鸟鸣声。 【真是的，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我？】 【谁让你在每个时空都是第一个被二号机揍趴下的？】 【我们会帮你留点肉的】 “唧——” 六台量产机将双刃剑贴紧肋下，摆出突刺的姿势后量产机群呈环形朝二号机扑去。 正准备给银莲最后一击的明日香突然心中一凛，她下意识抬头望天，看见遮蔽天空的白色翅膀后她舔舔嘴唇，嘴角勾起一抹鬼魅般的笑容。 “即使只剩我一人，我也无惧你们这帮杂碎，有种就一起上啊！” 六柄双刃剑从各个方向朝二号机扎去，庞大的红色身躯却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唧？” 突然失去目标的量产机纷纷停在半空中。 “你们太慢了。” 明日香漫不经心地抬脚踹爆了两台量产机的脑袋，鲜血浇灌在二号机身上蒸腾起一片红色雾气。 正当她准备再度朝下一台量产机扑去时，所有量产机的身影突然消失，就和刚才明日香做出的动作一般。 “什？” 明日香神色陡变，直觉告诉她再不躲开很有可能会身首异处。 双刃剑切开皮肉发出“噗叽——”的声音，无暇多想自己哪里中刀的明日香操纵二号机就地一滚。 刚才还站着的位置瞬间被三柄双刃剑捅穿，破开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二号机脚下。 鲜血顺着左半边脸颊汨汨淌下，明日香下意识抬手摸去，却揪下了一簇金发。 “别费劲了” 脚下传来银莲断断续续的话语。 “左上方头盖骨” 银莲咯咯地笑道，笑声随即被呛出的鲜血中断。 二号机伸手探向头顶，摸到的却是一片模糊不堪的血肉，头部左上方的光学眼已经被双刃剑削掉了。 “没感觉到痛原来是在左眼吗？” 明日香心有余悸地轻抚眼罩。 “别再挣扎了eva系列已经进化了它们现在能模仿你的任何招式” “——” 趁明日香分神的功夫，两柄双刃剑分别捅进二号机腹部和右胸将她钉在雾岛号残骸上。 脚边传来银莲的笑声。 “你从来都不会吸取教训是吗？” 明日香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她颤抖着伸手握住插进胸口的剑刃。 “啪唧——” 量产机狞笑着将双刃剑再度朝里送了送，它同时拉开和二号机的距离以免被抓住。 “咳咳休想让我低头啊啊啊啊啊！” 二号机张开嘴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唧——————！！！！” 高高跃起的量产机挥舞双刃剑朝二号机头部劈下。 “绫——！” 明日香的呼唤声戛然而止。 “够了。” 周遭一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慢，斩在二号机后颈的双刃剑堪堪停下，就连奇迹号质量惊人的舰身也停止了下坠。 “时间停止了？！” 耳边传来银莲的惊呼。 “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有人死去了。” 温柔但坚定的少年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然后再融入血液内和心跳声融为一体。 神之箴言。 戳进明日香胸口和腹部双刃剑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缓缓拔出，竭力忍下刀伤后明日香喘息着打开通讯频道。 “绫人是你吗？” “明日香，长此以来，辛苦你了。” “笨蛋突然说这种话做什么？” “我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纷争，所以大家就此停手，李林的罪孽，由我一人承担。” “啪——” 明日香一巴掌甩在漆黑屏幕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大腿上。 “你在说什么啊给我两分钟我宰了这些量产机就去救你笨蛋绫人不能放弃” 耳边传来绫人的轻笑声。 “明日香，我不想看见你死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中。” “我才不会” 明日香突兀地止住话头。 的确，如果没有绫人出手自己恐怕已经命丧量产机的屠刀下了。 “可是我一定要” “明日香，请为我考虑一下，你我的确已经获得了永生，但这不代表我们不会死，朗基努斯枪可以杀死我，量产机也同样杀得死你。” “扑通——” 没有肾上腺素的支持，湿漉漉的伤口在同一时间传来剧痛，明日香抱住身体倒在驾驶座内痛苦地呜咽着。 “抱歉现在的我没有办法治愈你。” “我不会原谅你，明明就差那么一点，我原谅不了我自己啊！” 明日香哭吼道，她奋力捶打着被折断的右臂，然而只打了一下她就痛得几乎失去意识。 “这原本是我和量产机的个人恩怨，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绫人抬头苦笑道。 “或许当初我真该听【零】的话才对。” “对不起，这不是你想要的幸福。” “我要和你分手！” “我不会同意的。” 绫人突然压低了声音。 “明日香，二号机体内有我的血” 他像念咒般说出一段晦涩的谜语。 “徘徊在天平两端的少女，只需要一滴神血就能逆转局势。” 接着耳边传来少年爽朗的笑声。 “怎么样，我最新觉醒的预知能力？” “我最恨你了，没人比我更恨你！” 明日香不顾一切地吼道，绫人宠溺地笑着。 “我最爱你了，没人比我更爱你。” 耀眼的白光包裹住奇迹号，失去动力的舰体被不知名的力量朝远方推去。 “那么待会见咯！” 最后望了二号机一眼，绫人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 “放了明日香，我接受你们的仪式！” 第一百九十三章 【胜利】之心 绫人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奇迹号的庞大舰体依旧在朝外海方向缓缓飘去，插进二号机身体的双刃剑拔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明日香死命捂住右胸，双刃剑每挪动一厘米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感，鲜血从胸口一直流到大腿上。 “为了一个垂死挣扎的李林，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视野瞬间暗了不少，seele-04在二号机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杀死你” 明日香颤抖着朝seele-04伸出左手，渗血的指甲在石碑表面刮出一道道红色划痕。 “做掉第二适任者，第六适任者走到今天这步和她密不可分。” seele-04缓缓后退，石碑表面的血痕顷刻间愈合如初，一边的量产机趁机搅动插入二号机腹部的刀刃。 “咳啊！” 鲜血喷溅在操纵杆上。 “一台丧失行动能力的eva能掀起什么风浪？” seele-06颇为不满地斥责道。 “补完仪式才是重头戏，委员会不能再允许任何错误的发生。” 似乎是默许了绫人的要求，猩红色闪电从石碑射向周围量产机的插入栓。 “唧——唧——！” 量产机发出不满的吼叫声，但它们还是遵从指令收起双刃剑。 原本接近于凝滞的空气再度流动了起来，六台量产机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二号机后窜入云层中消失不见。 “那位怎么办？” seele-04偏转身体，石碑表面反射出银莲呕血的凄惨模样。 “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等仪式结束后给eva系列当午餐，连同这台二号机一起。” seele-06平静地回道。 两块石碑随即消失在二号机面前。 “哈啊~哈啊~” 明日香保持站立的姿势背靠驾驶座喘息着，她并非不想躺下休息，她明白以自己目前的伤势，躺下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给我二号机的损伤报告” 【右臂a级损伤，颈部c级损伤，右大腿骨b级损伤，头盖骨b级损伤，腹部c级损伤，胸部c级损伤，左臂d级损伤。】 “我应该问还有哪里是完好的” 明日香自嘲道，她仰头望向遮蔽整片蓝天的莉莉丝。 “好想喝冰镇果汁啊” 脚下传来银莲虚弱的病态笑声。 “等死后我请你喝” 两万米高空中漂浮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银白色身躯洒满了斑驳血迹，原本胸口只有eva巴掌大小的核心已经膨胀得几乎和十号机脑袋一样大，朗基努斯长枪虎视眈眈地盘踞在核心前方。 四片布满咬痕的翅膀无力地垂在四周，巨大化的莉莉丝眨着湛蓝色眼眸笑吟吟地看向十号机。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那双眼睛了” 绫人伸出被烙上圣痕的双手盖在脸上，量产机在莉莉丝身边反复盘旋着。 “唧——” 量产机身体发出炽热的白光，组成两个菱形的八台eva系列附在莉莉丝背部，原本伤痕累累的巨大酮体瞬间复原完毕。 “李林之母——莉莉丝。” seele-02庄严地颂赞道。 “借由莉莉丝的圣洁能量，枯萎的生命之树将重新获得新生。” 在seele-01的念诵下，量产机纷纷将绫人簇拥在中心摆出一副极为怪异的阵型。 “枯萎的生命之树？” 明日香扶着被折断的右手喃喃道，湛蓝色眼眸里映照出一片白光。 “你还看不出来吗？绫人君就是委员会眼中的生命树啊。” 银莲颓丧地笑道。 明日香缓缓转头，二号机血肉模糊的脑袋看得银莲心惊肉跳，但她很快就笑了。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要杀要剐你请便，我不会逃的，况且” 银莲对着被战列舰残骸压扁的下半身努了努嘴。 “我也动不了。” 明日香左手抱胸冷漠道。 “我随时都能杀你，不在乎这一点时间。” “那我就和你说说我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景象” 银莲将手中粒子刀插进土中缓缓说道。 “在那个世界，绫人君并不存在，现在十号机的位置是属于初号机的，进行补完仪式的条件很简单” 银莲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将补完对象内心的残缺面无限放大，你知道绫人君内心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瞥了一眼躺在茧内的少女尸体，她别扭地摸了摸头顶的神经联结器。 “惣流的死。” 银莲咳嗽几声后点点头，翠绿色眼眸里映照出十号机无助的姿态。 “不错，所以委员会让eva系列和莉莉丝全部变成惣流的样子来折磨绫人君，毕竟他的内心要远比碇真嗣强大，不过” 委员会还是得逞了。 想到自己被委员会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银莲厌恶地撇了撇嘴，她伸手朝不断震动的粒子刀伸去，很快她的手指被刀刃割得鲜血淋漓。 “唔别担心，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银莲故作轻松地笑道。 “你要是能把脑袋伸到粒子刀那里，我也就省心了。”明日香冷冰冰地嘲讽道。 空中突然传来极为悠扬的音乐声。 “这是？”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eva系列和十号机都被包裹在一个个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环状物内，足足有二十二条路径连接着九个光圈，包裹在红芒内的希伯来文字覆盖在路径上。 “卡巴拉生命之树” 明日香被眼前的扭曲美景瞬间震慑住了。 “由白之月神明作为祭品，现在到了将美德具象化的时刻” seele-01立在最顶点的量产机旁幽幽道。 “【王冠】。” 十号机核心内瞬间飞出一颗白色流星，没入量产机身体后消失不见，伴随夺目光辉，代表【王冠】的光圈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希伯来文字。 石碑一块接一块出现在量产机身边。 “【智慧】。” “【理解】。” “【慈悲】。” 十号机所在的光圈发出洁白光辉。 “原来绫人君是仁爱的象征” 不知为何银莲眼眶湿润了。 “这帮畜生它们根本不配分享笨蛋绫人的力量！” 明日香暴怒地吼道，牵动伤势的她瞬间呕出一大口血。 “【严厉】。” “【美丽】。” “【荣耀】。” “【基础】。” “【王国】。” seele成员每报出一项美德，十号机体内便会浮现出对应的光点，随后没入eva系列体内，在绫人神力的激荡下，生命之树发出无比神圣的光辉。 一直怪笑着的莉莉丝也严肃了面容，她温柔地伸手将十号机拥入掌心，湛蓝色眼眸里盈满晶莹的泪水。 “等等” seele-01突然打断道。 “【胜利】在哪里？” 生命之树左侧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空白光圈，那是属于【胜利】的质点。 “八台eva系列，ark10和莉莉丝理论上数量已经足够” seele-04阴沉地回道。 乳白色手掌突然紧紧掐住十号机，莉莉丝神色狰狞地凑到绫人面前，湛蓝色眼眸几乎填满了整片视野。 “【胜利】的美德，究竟在哪里？” seele-01的猩红色字样骤然缩小。 莉莉丝挥拳砸在十号机核心上。 “咳啊！” 绫人神色痛苦地吐出一大口血，他身体伴随莉莉丝的重击微微抽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气中充斥着绫人癫狂的笑声，明日香担忧地揪紧胸口。 “笨蛋绫人” “你们想要【胜利】对吗？” 绫人大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周遭石碑纷纷颤动起来。 竖着的食指突然朝二号机指去。 “！” 血淋淋的红色战斗服内突然浮现出一串洁白的扭曲文字，明日香震惊地低头看向自己发出光芒的身体。 “我早就把【胜利】留给了明日香！” 绫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擦擦嘴唇抹去溢出的鲜血。 “你们算的很准。莉莉丝，八台eva系列，还有我，的确可以勉强发动仪式。但作为和我同位的莉莉丝并不能吸收我的力量，所以放弃银莲是你们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攥着十号机的手指骤然握紧，浑身上下的骨节都在噼啪作响，纵然如此绫人还是艰难地笑道。 “第二个也就是足以影响到整个仪式的致命错误源自于我对她的爱” 绫人微微转头，他温柔地呼唤着明日香的名字。 “明日香，还记得我们第二次在走廊上见面的时候吗？” “笨蛋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快死了你还扒人家的衣服” 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明日香把脸埋在左臂内轻声回道。 银莲嫉妒地皱起眉头。 “那时候为了救你，我把【胜利】留在你体内。” “可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发现过？” 脚边的一柄剑发出嘈杂的金属音，似乎在表达不满。 “哈哈你是笨蛋吗？想想你的胜利之剑，这是只有心向【胜利】之人才能举起的圣剑。” 这一次，明日香很罕见地没有反驳绫人的话语。 “早知道就应该做掉她夺取【胜利】。” “被摆了一道啊。” “无所谓，只要能杀死白之月的神明，仪式失败也没有关系。” 莉莉丝举起朗基努斯长枪朝十号机核心戳去。 “核心开放” 绫人闭上眼睛。 二叉戟枪尖在接触十号机胸口的一瞬间，焰红色核心突然向内凹陷紧紧包裹住朗基努斯长枪，无数青色脉络从核心中向十号机四肢飞速蔓延。 从朗基努斯长枪中辐射出的红色糊状物像树干一样紧紧缠住十号机身体将它包裹了起来。 “明日香” “委员会能获得它们想要的一切” “但它们唯独获得不了【胜利】。” “因为” “【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明日香抬起头，天空中已经没有了十号机的踪影。 莉莉丝迷茫地望向深空，量产机在空中毫无目的地盘旋着。 一颗十字形的参天大树在空中肆意生长着，红色树干中心插着一柄有dna螺旋的红色长枪，细长的根须从树干底部朝四周极速蔓延。 “绫人君就在这棵树里吗？” 银莲呜咽道。 明日香用力握紧拳头，【胜利】的光辉渐渐消失。 “他遵守承诺牺牲了自己，现在轮到我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的愿望是什么？ “咯吱——” 以绫人和十号机为养料的生命之树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着。 “滴——滴滴——” 越来越急促的警告音回响在插入栓内，昏睡中的明日香睁开眼睛朝身侧显示屏瞥去。 【tree of life（生命之树）——22k】 “短短几分钟就已经长到那么大了吗？” “仅仅三分钟就已经长到二十二公里那么高了，绫人君不愧是最好的化肥而且不止是生命树” 银莲止住话头剧烈咳嗽了起来，口中鲜血不断向四处飞溅。 “嘻————” 有着一头棕色长发的莉莉丝转眼间已经膨胀到原来的数倍大，相比之下生命之树只有她身体的十分之一大小。 湛蓝色眼眸里映照出月亮的洁白光影，八台手持双刃剑的量产机组成一个光圈盘绕在莉莉丝头顶，远远看去就像是天使头顶的光环。 “啪唧——” 湿润的额头正中突然破开一处细小黑洞，周遭皮肤以黑洞为中心辐射出十字架型轮廓，莉莉丝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轰——” 质量惊人的酮体在倒下过程中发出无声的冲击波，二号机后背“砰”的一声撞在雾岛号尖锐的上层建筑上。 “唔” 明日香捂住被撞伤的腰部呻吟出声，这已经是她后腰第二次受伤了。 “这是” 银莲蓦地瞪大眼睛。 莉莉丝头部已经后仰近九十度，但她的双脚依旧稳稳立在地上，湛蓝色眼眸瞪得大大的，看得银莲心里一阵发毛。 苍白色手臂抓住生命之树两端，莉莉丝将十字形大树拽向额头中央的黑洞。 “噗叽——” 生命之树的根须缓缓插入莉莉丝头部，四散的根部和莉莉丝皮肤纠缠在一起把她的白皙额头刮得鲜血淋漓。 大块血滴弹进莉莉丝眼眶，被染成深蓝色的瞳孔依旧定定地望着深空。 诡异至极的破裂声回响在空中，不多时整棵生命之树完全没入莉莉丝体内。 “砰呲——” 五对质感极为厚重的乳白色羽翼破开莉莉丝背部伸向空中，左右两侧脚踝也长出了无比巨大的翅膀，莉莉丝原本后仰的脑袋慢慢恢复到水平姿态，鲜血顺着额头流满脸颊。 她朝二号机和银莲伸出手指勾了勾，似乎是在诱惑。 “想都别想！” 明日香举起左手，二号机挥出一面金黄色at立场，然而绝对领域还没到莉莉丝身边便突兀地消失在空气中。 “别费劲了莉莉丝周围都是反at立场，你的绝对领域根本奈何不了她，待会再引来eva系列，你我都会死得很难看” 银莲费劲地抬起右手握住二号机脚踝，回身准备痛下杀手的明日香在看到银莲脸上的泪水后神情一滞，思考片刻后她缓缓放下胜利之剑。 “自欺欺人的笨蛋。” “唔” 耳边传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绫人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皮，布满血丝的棕黄色眼眸瞥了一眼红之海后再度合起。 他弯曲手指触碰掌心，指尖仿佛落入虚空般失去了知觉。 “果然圣痕还在” 微风吹过，些许沙砾飘进衣领，感觉到痒的绫人抖抖身体，细软的沙子一路下滑，逼得绫人支起身体。 “真是够了。” 脱掉防卫官制服后绫人单脚在原地跳了跳，周围是似曾相识的红之海和白色沙滩。 简而言之，一个死寂的世界。 “阿嚏！” 汗水浸湿的衬衫被海风吹过后黏在身上，绫人只得披起雪白色制服。 “嘎噔——” 类似于骨头的脆响传入耳中，绫人环顾四周，在看到远方的一片红影后他神色陡变。 来不及多想的他一脚踏在沙滩上，身体裹上淡白色光晕后绫人点点头朝红色身影掠去。 飞行途中，绫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抬起脑袋。 视野里除了一片深蓝色天空外他并没有探查到任何异常。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 原本只是一个红点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在看到那一抹连衣裙后绫人猛地停下脚步，双脚由于惯性在地上拉出两条沟壑。 脑海中出现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暗红色连衣裙，棕色长发下是没有感情的暗淡瞳孔，浑浊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神采。 绫人想起这是自己在【倪克斯】体内世界遇到的少女。 眼前这抹红色连衣裙。 “简直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绫人轻声呢喃道。 自己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哭。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忘记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和很多大的机器人打，我输了，好痛，真的好痛。】 【有八九台那么多，我输了它们还扑上来咬我。】 在红之海边彷徨的失忆少女，那时候绫人并不知道是她，但现在 “我全都知道了” 泪水顺着绫人脸颊缓缓滚下，之前自己遇到的少女，就是儿时的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啊。 死后的她孤零零地来到红之海，没有记忆，也没有eva。 只能独自一人呆在这里。 【我们来拉钩。我叫绫人，我会回来找你的。】 【那我等你回来哦！】 小明日香笑着勾上自己的拇指。 那抹微笑，和她是那么的相似。 回忆不断涌上心头，绫人止不住地抽泣着。 “惣惣流，我回来了。” 擦去泪水后绫人轻手轻脚地朝背对自己的红色身影走去，他轻笑着朝连衣裙肩膀拍去。。 “猜猜我是谁？” “咣当——！” 白色物体从连衣裙上方滚落，砸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颗惨白的头骨滚落到脚边，头骨上方还牵连着湿润的棕色长发。 绫人呼吸顿时停止。 就像是有人把她吃掉后刻意留下了头发。 “扑通——” 连衣裙下的小小骨架顿时土崩瓦解，散落一地。 “不不可能” 绫人拼命说服自己眼前那抹连衣裙不是小明日香的，但看到一样东西时他情绪彻底崩溃。 层层沙砾中，躺着一截微微弯曲的小指。 骨头表面已经风化，但小拇指依旧倔强地弯曲着，似乎在履行最后的约定。 “惣流惣流！” 绫人“扑通”一声跪在沙地上，他捧着小明日香的尸骨无助地痛哭了起来。 “我回来看你了啊惣流你开口和我说哪怕一句话，一个字也好啊！” 娇小的头骨眼部流下两行清澈的脓水，就像是眼泪。 “究竟是谁，是谁杀了你啊！” 绫人发疯般地咆哮道，棕黄色眼眸瞬间蒙上一层血雾。 “唧——” 空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鸟鸣声，绫人猛地抬头，瞪大到极限的眼眶微微破裂，鲜血混合着泪水从眼中慢慢涌出。 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突然布满了湛蓝色眼眸，缓缓转动几下后蓝色瞳孔齐刷刷地盯向绫人。 “绝对不会饶恕” “唧——唧——” 似乎是看到绫人怒容满面的样子，湛蓝色眼眸统统朝上翻起后突然爆开化作一阵血雨，每只眼睛留下的残余部分极速膨胀，然后化为人形。 满天量产机对着绫人发出诡异至极的怪笑声。 “噗！” 一台量产机蠕动几下喉咙后对着绫人吐出一块骨头。 那是属于小明日香的腿骨。 白皙手指奋力挖开不算松软的沙砾，颤抖着拼完小明日香尸骨后，少年盖上沙土垒出一座三角形沙丘。 足足有上千台量产机在空中俯视着绫人的身影。 “唧！唧！唧！” 量产机们咧开嘴巴肆意嘲讽着跪在小明日香墓前的绫人。 “你们以为这样就会轻松了是吗？” “一遍又一遍用惣流的死来刺激我，期待我崩溃后乖乖就范是吗？” “在惣流死后还要亵渎她的灵魂是吗？” 不知何时，空气中飘浮起无数的透明光粒子。 “燃起来。” 小明日香墓前突然燃起冲天的白色烈焰，极速蔓延的炽热白焰居然将一眼望不着边际的红之海瞬间蒸发殆尽。 “轰————” 雾气中心传来极为猛烈的爆炸声。 “呲——呲——” 空气中传来烧灼的噼啪声，处于低空位置的量产机群皮肤像液体一般溶解，几台燃烧成火球的eva系列坠入炽热白焰中消失不见。 “惣流她，最喜欢红色。” 爆心中传来少年的低沉话语，原本的白色炽焰瞬间转换成血红色烈焰。 “她的战斗风格就像野兽一样，然而在我眼中，却是那样的美丽。” 绫人缓缓张开交叉在胸前的手臂。 “她的每一声怒吼，咆哮，惨叫，都让我心动。我永远忘不了她在每个时空死战到底的模样。” “白之月的禁术，无论是使用一次，两次还是一千次，一万次” 绫人全身都湮灭在烈焰中，只留下一对血一般鲜红的眼眸。 “惣流——！” 绫人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看好了，这就是——我对你的心意！” 将整片大地燃烧殆尽的冲天烈焰凝聚成一颗赤色彗星涌向天空。 “唧——！” 量产机纷纷举起双刃剑聚起一面无比巨大的at立场。 赤色彗星以天崩地裂之势撞碎立场轰入量产机群，只听见一声巨响，冲击波摧枯拉朽般震垮了整个世界。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莉丝突然捂住左眼尖叫了起来，一发焰红色光柱破开她手臂轰向空中，鲜血喷出眼睛染红了莉莉丝的洁白酮体。 “这是？”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胸口沉寂许久的核心突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是笨蛋绫人？！” 被眼前一幕震撼到无以复加的银莲颤抖着开口道。 “凝聚了他全部心声的冲击。” 原本聚集在莉莉丝头顶的量产机瞬间分散成两个菱形，在量产机源源不断的治愈下，莉莉丝重伤的身体再度愈合如初。 捂住眼睛的手指缓缓挪开，湛蓝色瞳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破烂大洞。 “这是治愈不了了？” 银莲喃喃道。 “必须要先消灭eva系列。” 明日香硬撑着举起胜利之剑。 散在空气中的光粒子慢慢凝聚在破损的神核周围，绫人脸朝下栽倒在小明日香墓前。 “啪——” 雪白色制服顷刻间浸满鲜血。 绫人身下很快出现由鲜血组成的汪洋湖泊，他一脸不知生死地倒在血泊中。 “啪嗒——啪嗒——” 白皙玉足踏进血池中，泛起的波澜拍击在绫人脸上，然而他毫无反应。 “告诉我，你的愿望。” 蓝发少女蹲下身体，血色瞳孔内映照出绫人毫无生气的脸，棕黄色眼眸半张着，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流出。 “你的愿望，是什么？” 绫波面无表情地问道，绫人依旧没有反应。 微微呼出一口气后，绫波起身朝远方走去。 “啪唧——” 沾满血的手指扣在绫波脚踝上。 血色眼眸微微眨了眨，绫波来到绫人身侧跪坐在旁，她捧起绫人脑袋搁在膝盖上，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下半身。 “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绫波轻轻拭去绫人嘴里的血渍。 “更多更多对抗eva系列”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瞬间浮现出类似于困惑的神情，但绫波很快就冷漠地应道。 “是。” 轻轻合上绫人眼皮后，绫波罕见地舒展面庞，洁白光芒将她和绫人一同包裹在内。 “请，好好休息。”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4．2k二合一大章） 在量产机的治愈下，莉莉丝逐渐停止颤抖，洁白酮体被染上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月亮” 银莲戳了下二号机脚踝，还在吃力喘息的明日香厌恶地抬起脑袋，湛蓝色眼眸微微缩小。 莉莉丝体内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一座红色拱桥，位于拱桥另一端的淡黄色满月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醒目的血线。 “那是绫人君留下的痕迹” 回头瞥了银莲一眼后，明日香抹去脸上血渍，她伸手握住左边操纵杆朝前推去，被鲜血浸透的滑轨发出“咯吱，咯吱”的悲鸣声，二号机拖着胜利之剑一瘸一拐地朝莉莉丝走去。 “快回来，你想去送死吗？” 银莲不顾一切地朝二号机伸出手。 “砰呲！” 胜利之剑挥出的剑气在银莲身前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闭上嘴。” 明日香咳嗽着训斥道，她捏住胸口处战斗服朝外抻了抻，被血浸透的肌肤得以和空气接触，关掉内循环系统后明日香大口呼吸着从外部抽调进来的新鲜空气。 “好想喝水”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形式的水，明日香低头咬住右臂战斗服吮吸起残留的鲜血，浓重的咸腥味在口中化开，汲取出些许水分后明日香愤愤地啐了一口。 “你赢不了eva系列！” 身后传来银莲的呼喊。 “那又怎样？” 施加在操纵杆上的力道更大了些，二号机顿时加快步伐，莉莉丝和盘旋在空中的量产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扭曲身影。 “绫人君牺牲自己替你争取到的生命，你想白白浪费在这里吗？” 银莲不死心地吼道，她徒劳地抓起一把泥土朝二号机掷去。 明日香没有回应，莉莉丝的巨大脚掌逐渐进入视线，她随即拉起操纵杆，二号机单手举剑横在胸前，胜利之剑的细长剑身发出耀眼的红光。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拼命？你难道不害怕吗？” “是啊，我不害怕吗？” 明日香举目远眺，身高近百米的二号机在莉莉丝脚下就像蝼蚁一般渺小。 “惣流，你当时害怕吗？” 伸手解下一侧神经联结器后明日香轻声问道，手掌中心传来十分温暖的触感。 “明知眼前死路一条，也要吼出自己的心声吗？你和我还真是像呢。” 将联结器放进嘴里咬住后，明日香弓起身子将操纵杆一推到底。 “陪我到最后。” 二号机左手握住胜利之剑，手肘弯曲到下巴，明日香足下一点，重伤的身躯爆发出完全不输于巅峰期的力量，化作血影的二号机掠至莉莉丝右脚踝背面。 闪烁着寒光的剑刃轻松破开肌腱后斩在腓骨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口中联结器被咬开一条裂缝，明日香暴喝着挥剑在莉莉丝脚踝上拉出一道血光，二号机回身一脚踹飞被斩断的脚掌。 “咿——————” 惨白的胫骨直直戳在地上，莉莉丝惨叫着朝后倒去，溅出的鲜血洒在二号机体表，eva本就血肉模糊的外表在血的洗礼下显得更愈发狰狞。 “erste。”（第一） 明日香高昂地喊道，弯下腰将断掉的右臂搁在膝盖上后，明日香操纵二号机挥剑捅进莉莉丝小腿，展开的at立场仅仅过了一秒就逸散在空气中。 “切！” 利用莉莉丝小腿作为支点奋力一跃，二号机举起胜利之剑拦腰斩断莉莉丝膝盖骨。 “哈啊~哈啊~” “砰！” 双刃剑刀背狠狠砍在二号机头部左侧，明日香身体随惯性撞向右侧显示屏，被折断的右臂戳在操纵杆滑轨内。 “唔” 暗红色鲜血喷洒在驾驶座上，明日香痛得几乎要咬碎牙齿，她撩起额前长发，尚还完好的右眼吃力地眯起，量产机的丑恶嘴脸瞬间映入眼帘。 “利用我的视野盲区吗？” 左眼失明外加右臂折断，明日香被迫使用非惯用的左手进行战斗，看不见剑刃的她只能凭战斗直觉去判断。 “唧——” 量产机狞笑着抬起右脚，情急之下明日香放开握剑的左手朝量产机狠狠撞去，二号机坚硬的头部装甲硬生生撞碎了量产机的脆弱头颅。 “唧” 伴随着一坨粉色物质的喷出，量产十一号机怪叫着栽倒在地。 “咳咳” 鲜血从前额缓缓流下，明日香举起左手使劲印了印右眼，眼前景物突然变得无比模糊，明日香竭力睁大眼睛，被鲜血糊住的湛蓝色眼眸显得浑浊不堪。 “什么都看不清，是脑震荡吗？” “噗叽——” 一支朗基努斯长枪呼啸着刺穿二号机侧腹，挑起明日香身体后量产十二号机扑打翅膀拽着二号机朝远离莉莉丝的高空飞去。 “噗——” 大量失血的明日香再也吐不出一口血了，呕出一些胃酸后她无比仇恨地朝量产机伸出左手。 “杀死你” 被量产机挑在枪尖的二号机突然伸手握住枪杆，明日香神情狰狞地沿着枪杆朝量产机一点一点挪去，每挪动一次，些许皮肉便会挂在枪身上，将大半支灰色朗枪染成红色后，二号机一把抓住量产机脑袋。 “抓到你了。” 明日香露出一抹极为恐怖的笑容。 “at立场全开！” 手掌内展开的绝对领域顷刻间轰碎了量产十二号机的脑袋，翅膀抽搐几下后停止扇动，二号机以头朝下的姿势朝地面急速坠去。 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瞥见莉莉丝破损的左眼后明日香笑了。 “在我眼里，李林和神明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就像是站在莉莉丝脚下的二号机，而你则在数百公里外的莉莉丝头部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抹去鼻子里渗出的鲜血后，明日香哽咽道。 “我知道你想让我活下去，但是没有你的世界该是多么无聊啊” 张开五指伸到眼前，太阳光顺着指缝照在脸上，明日香缩起四根手指只留下无名指。 “我还等着你给我戴上戒指呢，笨蛋绫人” 淡淡的阳光照在手指上，就像是一个朦胧的光戒指。 【徘徊在天平两端的少女，只需要一滴神血就能逆转局势。】 脑海中突然传来绫人临走前的话语，准备放弃一切的明日香突然瞪大眼睛。 “天平两端？” 【我再也不想当任何人的傀儡了。】 【我只配做一只任人操控的木偶，傀儡。】 “莫非绫人说的就是银莲吗？” 突然醒悟的明日香急忙朝身下甩出一面at立场，二号机以头朝下的姿势撞进绝对领域，明日香立刻难受地抱住脑袋，口中联结器被咬得咔咔作响。 “轰隆——” 二号机砸在远处地面，溅起一朵土黄色蘑菇云。 “我明明叫她不要去的啊” 银莲颓丧地扭过脑袋。 按照这种坠落速度，脊椎肯定会摔断的。 “量产十三号，你愣在这里做什么？” “呀啊啊啊啊！” 额头正中的seele标志突然亮起狰狞红光，银莲抱住脑袋痛苦地哀嚎着。 “去杀死第二适任者，确保补完仪式的进行。” “我做不到” 脑海里浮现出明日香和量产机浴血奋战的景象，惣流和式波的身影逐渐交叠在一起。 “我已经错过一回了我决不能让绫人君再次失去明日香啊！” 银莲惨叫出声。 “第六适任者已经死亡，你应该成全第二适任者。” seele-04用它独有的尖利声调蛊惑道。 银莲猛地睁开噙满泪水的眼睛。 “绫人君死了？” “你只是一个傀儡，傀儡不需要有心。” 压在身上的战舰残骸被缓缓挪去，量产机赋予的高速回复能力有条不紊地修复银莲的残破身躯。 “你只能服从委员会，想想你犯下的罪过，第六适任者和第二适任者会饶了你吗？” 惨白手指颤抖着伸向粒子刀刀柄，银莲额头的seele标识光芒更甚。 “杀死第二适任者，就是你的唯一目标。” 脑海中的纷乱声音突然消失，银莲机械地站起身体，翠绿色瞳孔微微放大，她转动脑袋开始搜索二号机的踪迹。 【你在处刑台上被量产机们啃食的日日夜夜呢？你的痛，你的伤口，又有谁能理解？】 【被量产机吃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耳边传来【兽】的吼声。 银莲抓起粒子刀在空中胡乱地挥舞起来。 “别再来烦我了啊！！！” 【银莲，我喜欢你。】 【杀死第二适任者。】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银莲掩面痛哭了起来，背后翅膀狂乱地扇动着。 “我做不到杀死她但委员会” “你那是什么表情？那副模样又算什么？” 烟雾中传来带有独特鼻音的女声。 “滴答——滴答——滴答——” 红色战靴踏出土坑，二号机左肩以下已经空无一物，螺旋形伪·朗基努斯枪牢牢插入侧腹，青紫色肠子从装甲破损处流出，每走一步，二号机身上都会落下一些混合着血块的不明物质。 “你的眼泪，能救得了笨蛋绫人，能阻止仪式进行吗？” 银莲哭得更大声了。 “不要再哭了！” 明日香暴喝道，她双手无力地垂在身边，被鲜血染红的淡金色长发糊在脸颊两侧，她就像是个被打碎的瓶子一样，再也流不出多少血了。 “警告，血压过低。” “检测不到心跳信号。” 呼吸，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特性，在明日香看来却是那样艰难。 呼吸频率已经从每分钟二十次降低到了每分钟四次，由于大脑极度缺氧，明日香已经无法清醒地做出任何决定。 “我没多久可以活了，就用一刀来分出胜负。” “可你” 银莲呜咽道。 “别小看我了！” 明日香弯下腰，二号机张嘴咬住插在体内的朗枪后奋力一拔，闪烁着白光的鲜血顺着二号机嘴角缓缓淌下，染红了朗基努斯枪的灰色枪身。 银莲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还愣着干什么？” 明日香神色狰狞地吼道，感官变得愈发迟钝，眼前的银莲逐渐分成多个残影，她使劲摇摇头保持清醒。 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战死，是我的唯一要求。” 握刀的手停止了颤抖。 二号机口衔朗枪，三只光学眼发出夺目的光芒，弯腰摆出冲刺的姿势后红色战靴踏碎大地，明日香化作一团血影朝银莲扑去。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 银莲举起粒子刀化作光影掠向明日香。 “叮————！” 烟雾中传来金铁交加之声，紧接着是皮肉被切开的“噗噗”声，血影和白影交织一秒后掠过彼此朝两边分开。 空气顿时凝滞，各自轰出最强杀招的明日香和银莲背对背立在大地上。 远处的莉莉丝背部突然迸出两道狭长刀口，洒出的鲜血将漆黑土层染成血红色。 “呲啦——” 手中粒子刀化为无数晶莹碎片，银莲仔细打量身体，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的她心有余悸地抹去额头汗水。 “——！” 柔软的糊状物落在手背上，鲜血顿时糊住视线，用力揉揉眼睛后银莲定睛望去，翠绿色眼眸缩成两个小点。 手掌中躺着一个方形肉块，有着七只眼的耶和华面具雕刻在肉块表面，呈环状的黑色机械元件冒出一阵噼啪作响的火光后彻底熄灭。 “seele？傀儡系统？！” 额头上破开的血洞很快就愈合如初，一直回荡在脑海里的嘈杂声音消失不见。 “居然能用朗基努斯枪做出手术般精准的攻击，简直和神不，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神的范畴。” 渚薰神情肃穆地俯视着一动不动的二号机。 “咣当——” 伪·朗基努斯长枪轰然坠地，二号机胸口喷出一股鲜血，浑身是血的身躯摇晃几下朝后倒去。 “砰！” 红色战靴脚跟插进土中止住身体的下坠。 “惣流她死在暴走的路上，我不能让笨蛋绫人看见倒在地上的我” 金发少女努力站直身体，她对着莉莉丝左眼破洞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 “永恒之枪” 散发出光辉的洁白长枪从明日香体内缓缓浮现，她挺起胸膛吸入最后一口空气。 “给我” “去帮笨蛋绫人啊！！！” 永恒之枪颤抖一下后化作白影飞出二号机胸口，以摧枯拉朽之势轰杀沿途阻碍的量产机后永痕之枪刺入莉莉丝眼中消失不见。 “绫人” “谢谢你” 湛蓝色眼眸缓缓闭合，一滴泪水落入少女微微扬起的嘴角，随即化作光粒子逸散在空气中。 光学眼依次熄灭，eva二号机保持着站姿屹立在大地上。 在和银莲以及eva系列的战斗中，明日香身受重创，在右臂，头骨完全粉碎的情况下全灭量产机。 她死前依旧保持着毁灭敌人的姿态。 “笨蛋” 泪水像决堤般从绫人眼中流出。 一旁的绫波微微瞪大眼睛，血色瞳孔里掠过一抹讶异的神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少女的悔悟（4k二合一章） “美智子，吃饭了！” “今晚吃鱼，帮妈妈到厨房把盘子拿出来好吗？” 楼下传来温柔的女声。 “鱼？太好啦！” 美智子把笔一搁，推开作业后她欢呼着朝门边跑去，点缀着七彩碎花的连衣裙很快就消失在门后。 落地窗外，原本还是晴朗的蓝天突然蒙上一抹诡异的红。 “滴答——滴答——” 几滴雨点飞进窗缝落在作业本上，洁白纸张上霎时出现许多细小的斑驳红点。 看上去就像是血。 被血雨沾染到的物体表面开始极速变红，扩散。 “第二东京市近郊出现不明红色暴雨，人体一旦沾染将无法洗刷，请大家紧闭门窗，留在室内不要外出” 电视机内传出播音员了无生气的语调。 “估计是有人恶作剧，没准这些雨水是油漆也说不定呢。” 客厅里传来一阵轻笑声。 “妈妈真是的，能上新闻就表明是很严重的事情啊” 美智子踩在小板凳上，她穿着与身材极不相称的围裙打开锅盖，涌出的蒸汽瞬间充满了整座厨房。 “嘶啦——” 戴上保温手套后美智子小心翼翼从蒸锅里端起盘子，些许清澈的鱼汤洒在手套上，美智子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又要被骂了。” 在海洋生物集体灭绝的半末世时代，原本价格极其低下的河鱼，却早已成为普通家庭无力负担的奢侈品。 一条普普通通的淡水鱼，在市场上能卖到将近10万日元的价格。 “这应该是我第二次吃鱼。” 虽然只有十岁，美智子却有着不输童星的姣好面容，深黄色瞳孔里映照出一条通体浅红的鱼。 美智子咽了一口口水，她举起沾上鱼汤的保温手套闻了闻，混合着葱姜的淡淡鱼腥味涌入鼻腔。 美智子舔舔嘴唇，她有所期待地竖起耳朵，些许黑色发丝落在盘子边缘。 “这个时候妈妈应该会催我赶快把鱼端出去” 意料之中的催促声并没有响起。 “咣当——” 电视机中的播音声戛然而止，客厅里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低沉的呻吟声。 “妈妈！” 听到声响的美智子连手套都来不及脱，放下盘子后她踉踉跄跄地冲入客厅。 原本宽敞明亮的客厅充斥着诡异的红色雾气，红雾内依稀可见一个身形扭曲的人影。 “妈妈，你没事？” 美智子摘下围裙朝人影跑去。 “美智子别过来！” 赤着的小脚停在原地，驱散烟雾的手顿在半空中，深黄色眼眸缩成两个小黑点。 “妈妈” 破开烟雾的深灰色战靴将地板踩出一个个大洞，穿在身上的围裙已经不见踪影，依稀可见层层叠叠的倒v形装甲。 和美智子相仿的深黄色眼眸笼罩在浑浊白影内，猩红色涎水不断从嘴角溢出滴在装甲上，面容呆滞，眼神极其涣散的妇女拼尽全力吼道。 “逃————！” 闪烁着红芒的v形眼罩从眼眶中长出，光洁的下巴逐渐变得细长，额头正中突起一只锐利肉角。 “妈妈妈！” 美智子哭喊着朝门外跑去，刚踏出大门，背后居住十年的一户建顿时土崩瓦解，灰色拳头打破屋顶后张开五指朝空中奋力伸去。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耳边响起毛骨悚然的吼叫声，美智子僵硬地转过脑袋，自己居住的居民区不知何时出现了和自己妈妈一样的人形怪物。 无数足足有百米高的灰色eva像水泥森林般屹立在大地上。 “妈妈！！！！！” 美智子对着从自家废墟中站起的庞大身躯哭吼道。 v形眼罩闪烁出猩红色光芒，eva抬起足足有二十层楼房那么高的脚，巨大的阴影覆盖在美智子头上。 “轰隆——” 灰色战靴将女孩碾成一堆看不清模样的肉泥后扬长而去。 碎成瓦砾的厨房一角露出半条鱼尾巴。 “这是什么？” 银莲怔怔地看着眼前令人窒息的景象，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漆黑大地以莉莉丝双足为圆心突然变红，像使徒核心一般触目惊心的红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极速扩散。 东倒西歪的白色建筑群，枯死的黑色树干，灰色的地底湖，这些有着专属颜色的景物被瞬间镀上一层猩红色。 “地表核心化？” 猩红色浪潮越来越近，远处的二号机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闪开啊，明日香！” 银莲挥舞双臂大吼道。 二号机依旧毫无反应地伫立在原地。 “啧，会不会是我下手太重了？” 银莲焦躁地扑打翅膀掠向二号机，她伸手拍了拍二号机破损的吸附翼，将手掌圈成喇叭放在嘴边后银莲大声喊道。 “别睡了，核心化的地表会把你吃掉的！” “明——日——香——！” 二号机没有任何回应，猩红浪潮带来的惊人威压让银莲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这家伙，不会死了？” 恨恨地咒骂一句后银莲挺起胸膛拦在二号机身前。 “at立场全开！” 掌心凝聚起白芒，银莲举起双手在空中画出一面足以容纳自己和二号机的长方形边框，细密的白色粒子瞬间充斥整面光墙。 足足有百米高的红色浪潮咆哮着砸在光墙上，银莲撑在光墙上的双手不断颤抖着，隔着绝对领域传来刺痛感让她痛苦地呜咽起来。 “砰呲——” 光墙表面出现些许裂缝，银莲撒开双手，她背过身，两片宽大的亮白色翅膀牢牢抵在光墙上，她对着二号机挥舞血淋淋的拳头咆哮道。 “给我醒醒啊混蛋！” 翅膀瞬间沾上红色，银莲愤愤地啐了一口，用at立场裹住手掌后她揪住翅膀“咵嚓”一撕。 “疼——” 掷出的翅膀瞬间就淹没在红色浪潮中。 “糟糕！惣流——” 红色浪潮呼啸着砸在存有惣流遗体的白色茧状物上，淡金色防护罩在浪花的冲击下巍然不动，表面甚至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切，不愧是你，绫人君” 银莲捂着肩膀伤口恨恨地笑了。 耳边的浪花声逐渐远去，银莲转过身，原本只是虚影的at立场居然被核心浪潮变成了实体化的红色墙壁，银莲试探性地踢在光墙上，红色墙壁瞬间崩塌成一地碎片。 “好啦，危险已经过去了，这下你总该醒了！” 银莲叉着腰，翠绿色眼眸不满地盯着二号机，后者的三只光学眼一片漆黑，从右肩至大腿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狭长刀伤。 “右臂粉碎就是因为这处伤” 银莲有些愧疚地撇过视线，这一刀是自己的杰作。 除此之外，二号机头部，胸口和腹部都遍布着触目惊心的伤痕，血已经流干了，原本的壮实身躯变得十分干瘪。 “这样的伤势失去意识应该很正常” 银莲托着下巴自忖道，搜索一番记忆后她根本找不到和二号机相似的痛感。 “也是像我这种怪物，只配被量产机啃咬啊” 苦笑着摇摇头后银莲来到二号机背后，她伸手掰开机械盖。 “噔——” 冒着白烟的插入栓瞬间弹出，银莲等了几秒后发现并没有水柱弹出。 “奇怪新型插入栓没有排除lcl的功能吗？” 咬牙拔出滚烫的插入栓后，银莲有些粗暴地将插入栓搁在地上。 “现在你总该醒了！” “真拿你没办法，开插入栓这种事不应该由绫人君来做吗？我可是你的死敌，死敌！” 银莲说着转身背对标有【02】字样的插入栓。 走出几步后银莲自暴自弃地挥拳砸在胸口。 “真是够了！” 白芒瞬间包裹住少女曼妙的酮体，超过百米的亮白色身躯瞬间缩小到原来的百分之一。 “哈啊~哈啊~” 浑身是汗的银莲跪在地上吃力地喘息着，她已经有足足两个月没有变回正常大小了。 “好累” 抹去脸上汗水后银莲赤着脚朝插入栓走去，核心化的红色大地并不妨碍她的脚步。 “污染浓度很高啊” 银莲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腥臭味，简直和lcl一模一样。 来到插入栓跟前后，银莲对着烧成红色的闸门把手叹了口气。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开过插入栓了” 银莲说着以掌作刀，包裹在白光内的手刀将i字形把手竖着一分为二，少女漫不经心地挥动手指将断成两半的闸门扯离插入栓。 “咳咳咳咳——” 血腥味混着腐臭味突然涌入鼻腔，银莲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剧烈咳嗽好一阵后她才缓过劲来。 “喂！现在你总可以自己出来了，明日香小姐。” 银莲叉着双手摆出一副高傲的姿势，湿润的粉色长发垂在胸前，些许汗珠顺着白皙后背流下。 插入栓中静悄悄的，就连呼吸声都不曾听到。 “你究竟要我请多少次！！！！！！” 弯腰进爬进插入栓后银莲大脑当场宕机。 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傲然立在驾驶座上，她脸上带着无比幸福的微笑，微微扬起的嘴角露出几颗被鲜血染红的雪白牙齿。 她双手极不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左臂从中指裂开，右臂几乎断成两截，鲜血从指尖滴下落进脚边血泊中。 少女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鲜红色战斗服早已被鲜血浸透，驾驶座上到处都是喷出的太阳状血渍，鲜血甚至盈满了操纵杆的滑轨。 直到死前，明日香还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明明日香” 被明日香微笑震慑到崩溃的银莲颤抖着伸出手指。 “你醒醒好不好？” “扑通——” 银莲弯曲双膝跪在明日香身前，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中落下和血泊融为一体。 “我输了我真的输了所以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银莲挪动膝盖来到明日香面前抱住了她的双腿。 “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啊明日香” 银莲靠在明日香僵硬的身体上失声痛哭，她的膝盖被鲜血染得一片猩红。 “我这种畜生，废物，肮脏的杂种，早该在一万年前就死掉。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直到最后你都不杀掉我？” 银莲拼命摇晃着明日香的尸体，然而明日香却无法再给她任何回应了。 “不会的你绝对不会死，我现在就救活你” 银莲摇晃着站起身体，她抱住明日香后将她冰冷的身躯放倒在驾驶座上。 “没事的我学过心肺复苏” 银莲自欺欺人地伸出左手掌放在明日香胸口中央，用右手掌扣住左掌根部后银莲伸直双臂用力按压了起来。 只按了一下，明日香受到重创的胸口就凹陷下去，再也无法恢复了。 “没事还可以做人工呼吸” 银莲小心翼翼地抬起明日香下巴，用手指撬开她的牙齿后银莲深吸一口气，她慢慢俯身将嘴唇伸入明日香口中。 “——！” 吹出的气体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阻力。 翠绿色瞳孔射出一道白色光柱，看清物体真面目后银莲抑制不住地趴在明日香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是一个已经被咬成碎片的红色a10神经联结器。 当时的明日香该有多疼啊，她倔强地把联结器咬在口中，尖锐的碎片把舌头割得鲜血淋漓。 饶是如此，她从没有向他人呼救过。 “绫人君绫人君他还等着和你团圆啊，你就这么狠心抛下他一走了之吗？” 银莲捧起明日香脑袋靠在自己胸前。 “明日香我始终把你当作敌人” 银莲哽咽道。 “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我想活成你的样子” “现在对你来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带你回家。” “你的意志，由我来继承。” 一望无际的红色原野上，银莲抱着金发少女的尸体一步步走向白茧，轻轻将明日香放在惣流身边后，银莲哭着替明日香理顺淡金色长发。 数块黑色石碑仿佛早有准备般地出现在茧外。 “很好，现在把第二适任者的遗体交给我们。” seele-04不怀好意地说道。 “她的战斗数据将促成新一代eva系列的诞生。” 石碑表面反射出明日香布满血污的微笑面庞。 银莲擦去眼泪后缓缓起身。 “滚。”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由天使的礼物 【白之月】 金红相间的王座映入眼帘，质地高级的红色天鹅绒，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色扶手，整张座椅散发出不容任何人亵渎的浓重威严感。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轻笑声。 【这是我为绫人君预留的座位。】 “他可能没机会坐上你特意准备的神座了，【零】。” 渚薰淡淡道，一头银发随风缓缓飘荡着。 与他相伴的只有沉默的六号机，以及不知名的“扑通”声。 “绫人君，你的继承人，刚刚战死了。” “扑通”声戛然而止，渚薰抬起头，清澈的酒红色眼眸中尽是哀伤。 首先是相伴万年的【零】，再到牺牲自己的绫人，最后是死前超越神明的明日香。 偌大的白之月，转眼间就只剩下自己和一张空荡荡的王座。 “这一切，都是近·第三次冲击的因果轮回吗？真嗣君。” 渚薰闭上眼睛，云淡风轻的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迷惘的神色。 “约定的时刻到了，薰君。” 耳边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渚薰猛地睁开眼睛。 循声望去，王座上出现一抹洁白虚影，绫人拘谨地把手搁在膝盖上，他似乎还不适应神明的身份。 “这是我留下的神识，如果他出现了，表明形势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虽然嘴上说着恐怖的话语，棕黄色眼眸却弯成月牙形，绫人笑吟吟地望着渚薰。 “能料到这一步，你还是有所准备的。” 渚薰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他特有的迷人笑容。 “这原本只是我的无心之举。” 绫人严肃了面容，他平摊右手朝空中伸去，一个拳头大小的锥形物体缓缓浮现在掌心内。 花白的锥体表面布满青色脉络，微微抽搐几下后锥体彻底停止了跳动。 “没想到今天会变成左右天枰的胜负手。” 渚薰微微睁大眼睛。 “第二适任者的心脏吗？” 绫人点了下头。 “虽然已经停止了跳动，但它的确还‘活着’。” 双手捧起明日香心脏后，绫人温柔地笑道。 “明日香，是我们的唯一希望。” “你是说？” 渚薰神色微变。 绫人点点头后继续说道。 “一个神明是无法杀死另一个神明的，你我都无法杀死超越神明的莉莉丝” 绫人轻抚手中发白的心脏。 “李林虽然弱小，但他们体内却蕴含着弑神的惊人能力，拥有胜利之剑的明日香，是足以杀死莉莉丝的存在。” “你希望我复活第二适任者吗？” 渚薰神情肃穆地问道。 绫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把心脏交给银莲，如果是她的话，就可以做到复活明日香。” 渚薰皱起眉头。 “你想把能左右胜负的心脏，交给seele和量产机？” 他语气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意味。 绫人轻叹一声。 “没有其它选择，我有预感银莲将会是破局的关键棋人物。” 说着绫人摊开手掌，白色心脏从凝聚而成的光桥上缓缓滑下，与此同时绫人虚影从脚开始慢慢崩解为光粒子消失在空气中。 “交给你了，薰。” 消失前的一刹那，绫人仰头笑道。 “既然各方都压下了筹码，那我就把这一局开了。” 渚薰神情复杂地端详着光桥上的乳白色心脏。 “我去了，绫人君。” 橙色绝对领域将心脏包裹在内，渚薰和六号机瞬间消失了踪影。 斯人已去，王座依旧。 “滚。” 银莲平静地回道，丝毫不理会seele-04命令的她俯下身替明日香擦去脸上血污。 “你做的很好，替我们解决了第二适任者这个长久以来的心头大患。” seele-06无视银莲的回应蛊惑道。 “我们之前的行为也是迫不得已，等取得第二适任者脑中的资料后，委员会将晋升你为所有eva系列的长机。” “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银莲挪到明日香身侧紧紧握住她的右手，极为冰冷的僵硬触感让她揪心地捂住胸口。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烙印这种东西可是应有尽有。” seele-03冷冰冰地威胁道。 回应它的只有银莲不屑的冷笑声。 “喀噔——喀噔——” 怪异至极的金属音从身后传来，湿润的翅膀破开背部，银莲挥动洁白羽翼盖住明日香的尸体。 “咻——啪——！” 锋利的铁链砸在银莲的白皙背部，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绝对不会让你们靠近明日香” 将翅膀伸展到极限后银莲抱起明日香身体拥入怀中，烧灼得发红的铁链一下一下鞭挞在她身上。 “愚蠢的第二适任者，不论在哪个世界都与吾等为敌。” seele-01挪动鲜血淋漓的铁链朝银莲狠狠砸去，少女肩膀上立刻冒出一朵血花。 “李林可笑的自尊心，居然感染了量产十三号机。” 粗壮的铁镣铐住银莲双手，seele-05和07拉动铁镣纷纷朝后移去，银莲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纹丝不动。 “难道你想被喂量产机吗？量产十三号。” seele-04语调尖锐地问道，看到银莲颤抖的身体后它得意地抬高声调。 “第二适任者已死，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不如让委员会物尽其用，量产十三号。” 与此同时，seele-05和07加大力量将银莲扯离明日香尸体。 “我不是什么量产十三号” 银莲拽住两手镣铐，用翅膀抵住地面后她缓缓站直身体，鲜血从身体各处喷涌而出。 她举起右手手掌伸向空中，翠绿色眼眸里浮现出少年的虚影。 “轰隆——” 闪烁着十字光辉的超新星凝聚在手掌上空。 “我的名字。” “叫银莲！！！” 银莲暴喝着挥下右手，磅礴的白色闪电将铁链蒸发殆尽后咆哮着砸在委员会轰出的猩红色雷柱上。 一白一红两股能量交织在一起，势同水火，爆炸产生的剧烈冲击波将莉莉丝的庞大身躯硬生生推出去数十米。 “我不会输，我绝对不会输！” 银莲咬牙挡在惣流和明日香身前。 “因为” 银莲暴吼道。 “我背后有一定要保护的人啊！！！” 白色雷光吞没红色光柱后速度不减地轰在seele-05和07身上，两块长方体石碑瞬间湮灭在白光中。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赋予你生命。” 左上角缺损的seele-04阴沉道。 “既然如此，就让eva系列把你生吞活剥。” “唧——” 恢复完毕的八台量产机手持伪·朗基努斯枪怪笑着飞来，八支朗枪轻而易举地撕破淡金色防护罩捅向银莲身体。 “至少要保护” 银莲挺起胸膛勇敢地迎向量产机。 “轰——” 流星破开云层，撞断所有伪·朗基努斯枪后呼啸着落在银莲面前。 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通体火红色的长枪插入土中，螺旋形枪身闪烁着银光，看上去几乎和朗基努斯长枪一模一样，只不过二叉戟枪尖是闭合的状态。 “卡西乌斯长枪？” 银莲惊愕地问道。 “你做的很好，第七适任者。” 身穿白衫黑裤的少年跟随长枪一同降落到银莲面前，他微笑着点头示意。 “我叫渚薰，你是银莲吗？” 银莲怔怔地点了下头。 “第一使徒？！” seele-04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是约定过仪式结束后才取走卡西乌斯枪吗？” seele-02愤怒地质问道。 “在你们走后，我和碇司令又达成了一桩交易，具体内容无可奉告。各位应该不介意我早点来？” 纵使四周是虎视眈眈的量产机，渚薰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与委员会为敌，只有死。” 一发猩红色闪电跃过渚薰朝银莲轰去。 “呲——” 渚薰漫不经心地伸手擒住闪电，酒红色眼眸微微闪烁，闪电瞬间崩毁成无数电离子。 “我不会让你们过去的，所以请就此收手。” “eva系列，消灭第一使徒。” seele-01命令道。 “唧——” “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挣脱镣铐后，银莲喘息着平举右手砸在胸前，白光瞬间攀上她的身体，渚薰立刻伸手制止了她。 “时间紧迫，绫人君让我带给你一样东西。” 渚薰摊开手掌，包裹在橙色光芒中的锥形物体缓缓浮现在银莲眼前。 “心脏是谁？” 还没问完银莲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如你所见，这是第二适任者的心脏。” 渚薰说着将心脏递给银莲，后者急忙小心翼翼地捧起心脏拥入怀中。 “你知道该怎么做。” 银莲点点头露出一抹惨笑。 “绫人君猜得没错，我之所以能不死，就是因为我体内有他的神血” 粉发少女轻抚胸口。 “只要把我体内的神血注入这颗心脏明日香她可能就会活过来。” 渚薰默默瞥了她一眼后开口道。 “决定权在你，如果不愿意，就请捏碎这颗心脏。” 一支朗基努斯枪悄悄刺破防护罩后朝渚薰戳去。 “小心——！” “别小看我了。” 巨大的橙黄色绝对领域将朗枪挡在外部，渚薰冷漠地看着朗枪一点点刺穿at立场。 “eva系列是吗？正好，我和你们有一笔账要算。” 渚薰挥动手指，卡西乌斯长枪缓缓从土中抬起。 “噗叽——！” 卡西乌斯枪以迅雷之势将量产机连同朗枪劈成两半，期间渚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喷出的鲜血和肠子被at立场阻拦在外，朝银莲微微欠身后渚薰朝茧外飘去。 “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会拖住eva系列。” “明日香的心脏吗？” 银莲捧起心脏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她能感觉到全身在不断冒出汗水。 这就是掌控她人命运的滋味吗？ 银莲神情复杂地瞥了一眼明日香微笑的面庞。 她和我终究只能活下来一个啊。 好不甘心，我想活下去。 见到他。 捧着惨白心脏的手骤然握紧。 第一百九十八章 银莲·叶卡捷琳娜（4．1k大章） 【从出生开始，我就被灌输一个理念。】 【活着，是为了驾驶eva。】 【无论是生病，受伤，晴天，雨天，初潮，心情好，心情不好，我都必须握住被磨的发亮的操纵杆，专心对着屏幕上的傀儡进行劈砍，射击。】 【日复一日的训练，掌心被磨破，凝成血痂，然后结为一层厚厚的茧，身体逐渐变得麻木。】 【最后，无需瞄准我就能将子弹射入一公里外鸽蛋大小的核心，我甚至可以同时使用十把高振动粒子刀来对付敌人。】 【考核的那天，我像平常那样完成了全部测试，看到考官惊异的目光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骄傲的情绪。】 【我肯定会被选上，成为三名正式适任者中的一员。】 【我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直到那噩梦般的一天】 “银莲·叶卡捷琳娜，备用适任者，排名第二。” 【听到后我当场失去了意识，当时甚至希望自己就那么一死了之。】 【但，我还是醒过来了，看着手指上厚厚的茧和插入静脉的注射针，我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备用适任者也就算了，但是我绝对绝对无法容忍有人排名比我高。】 【定远·绫人·德拉诺特，什么破名字！一个月球来的外星人，天天在太空吃牙膏糊，还配拿第一？等见面，我一定要当众羞辱他。】 【evanlion十号机，专为战斗而生的重型eva，世界上唯一拥有三种战斗模式的人形兵器，性能远超之前系列的完美之作。】 【五万五千八百三十名备用适任者，最终只有一个人能登上这台eva。】 【必须是我，也只能是我。这是我生存的唯一意义。】 【今天是来格格塔基地报道的日子，可是我的心却莫名悸动，为什么？】 【他就是绫人吗？真的好帅啊】 “我叫绫人，我一定会成为eva十号机的‘专属’驾驶员，请多指教。” 【他对我说话了！我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早知道我就穿连衣裙来了这件战斗服是不是太单薄了些我的身材应该还不错】 “我叫银莲，将会成为你前进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我讨厌叶卡捷琳娜这个名字】 【和他握个手，咦？好冷漠的家伙他估计都没怎么看我也好】 “我和你终究只能活下来一个，所以根本没必要建立什么感情。” 【好过分我是女生啊，毕竟要相处七年呢不行我得打压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我看过你的资料，各项数值都在最高点，可惜强如你也只能是备用适任者。” 【这句话好伤人但我说的是事实啊】 “以为自己排名高了不起吗？备用零件而已，还不快滚！” “砰——” 【他居然踢绫人，可恶的混蛋】 “放心，你和他不一样，要不要我晚上给你补习一下，嘿嘿？” 【死都不要。】 “踢。” “砰——” 【唔好痛，这下我是不是就和你一样了呢，绫人君】 “咯噔——” 亮白色吸附翼朝外展开，漆黑刀柄弹出收纳区，血迹斑斑的右手抽出粒子刀后径直插在地上，极速振动的刀刃和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噪音。 将明日香的白化心脏搁在膝盖上后，银莲朝粒子刀伸出双手。 “噗————叽！” 锋利的刀刃转眼间破开手腕，银莲扬起脑袋痛苦地呜咽出声，用力挪动手腕扎进粒子刀内后，腹部突然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银莲下意识低头望去。 动脉内喷出的鲜血洒了自己一身，无视神经被割断的剧烈痛楚，银莲挪动鲜血淋漓的手腕抵在心脏两端。 充斥着发光十字架的鲜红神血缓缓注入明日香的苍白色心脏。 看着怀中一点一点变红的心脏，银莲温柔地呢喃道。 “喝，这可是神明的血液哦。” “终于做出选择了吗？” 渚薰回头瞥了一眼浑身是血的银莲，两台量产机趁机绕到身后对着银莲刺出朗基努斯枪。 “我说过了，你们的对手是我。” 尖锐的长角劈开大地，暴涨的蓝色手臂牢牢锢住量产机脖颈，六号机头顶出现了淡淡的白色光环。 渚薰做出一个握拳的手势。 v形眼罩红芒一闪，六号机两手手臂像铁钳般瞬间合拢，量产机粗短的脖颈瞬间被拧成一根麻花，碎裂的颈椎骨刺出皮肤，鲜血喷洒在六号机脸部，再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轻易绞杀两台eva系列后六号机转头朝剩下的量产机飘去。 【七年过去了，绫人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甚至他连碰都没有碰过我一下】 【我不想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但每次看到那双冰冷的棕黄色眼睛，已经到嘴边的话语都会被硬生生咽下】 【我知道他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我做的便当，他会一点不剩地吃完】 【选拔战的时候，他嘴上说着要取消我的资格，但是他却把我的对手一并接下还伤得那么重】 “你别误会，我只想测试下我的极限在哪里。” 【笨蛋】 【慢慢的，我不再去想驾驶十号机，我会故意拉开和他的差距，我只想看到他微笑着告诉我，银莲，我拿到十号机的驾驶资格了！】 【然后我会申请转职去做十号机的维护人员，就这样一直默默地陪着他】 【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明天是体制增强手术的日期，你们之中只能活下一个人，手术前喝下反应药剂。” 【seele-04，是委员会中负责适任者调度的成员，我很讨厌它。】 【我和绫人中只能活下一个人吗？】 【我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 “请问反应药剂多喝会怎么样？” “多喝一滴都会导致手术中出现大出血。” “绫人有些忙，他拜托我替他领一瓶，谢谢！” 【我这是在做什么呀？多喝一滴，都会死啊】 “咕嘟——咕嘟——” 【两瓶都喝下去了呢，明天要表白吗？】 “绫人君，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 “会的，虽然我很想驾驶十号机，但是你要加油啊银莲。” 【他笑起来真好看，这下我可以死而无憾了可惜没能表白呢】 “第七适任者，你还好！” “唔” 银莲吃力地睁开眼睛，翠绿色眼眸眨了两下后缓缓移向膝盖。 怀中心脏已经被染红七成，还差中间的白色截面，手腕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干瘪下去，涌出的神血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先前倒下的两台量产机像没事人一样对着六号机舞刀弄枪，渚薰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双手插袋挡下来自seele的猩红色雷柱。 战斗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 “我没事” 银莲费劲地抬起手臂再度伸向粒子刀，闪烁着白光的刀刃几乎要将手腕齐齐斩下。 意识变得愈发模糊，银莲努力挪动手臂对准心脏。 “如果还饿的话那我只能割断颈动脉来喂你了哦” 银莲对着明日香的尸体露出一抹惨笑。 【和我朝夕相处了七年的绫人，从来没有对我露过好脸色，但是但是他却把所有的温柔和爱给了那个只认识没几天的金发女人！】 【看到他对那个女人露出的温柔笑意，我恨不得立刻挖出眼睛，当场撞死。】 【论长相，身材，同步率，我哪点比不过那个女人！】 “啵——” 【她居然当着我的面，吻了绫人。】 “噗叽——！” 【好痛这就是绫人的永恒之枪吗？呵才见面你就为了那个女人伤害我】 “滴答——滴答——滴答——” 干瘪的血管里再也流不出多少血了，银莲垂下脑袋，翠绿色眼眸半睁着，搁在膝盖上的心脏燃起耀眼光芒。 “扑通——扑通——扑通——” 明日香的心脏正强有力地跳动着。 “我终于明白了你和绫人之间超越生死的羁绊” 银莲拖着大量失血的身体朝明日香爬去，艰难地举起手刀剖开明日香胸部后，银莲颤抖着撕开纤细肌肤。 “呵这是绫人的核心吗？” 银莲伸手挖出已经破损的暗红色核心，刚和空气接触，核心瞬间破碎成无数片消失在空气中。 “即使现在我想反悔也没有力气再捏碎你的心了” 已经抬不动手的银莲张口叼起心脏后轻轻塞入明日香胸腔。 “让我靠一会” 银莲自顾自地把脑袋靠在明日香胸膛上，听到耳边传来的扑通声后她困倦地眯起眼睛。 柔和的白色光辉将明日香包覆在内，极度重创的身体在神血的治愈下缓缓复原。 “你还不醒吗？我想看你一眼再走” 银莲趴在明日香胸口轻声呢喃道，少女依旧毫无动静地躺在原地。 “第二适任者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肉体和灵魂重新建立联系需要时间。” 渚薰悲悯地注视着濒临死亡的银莲。 “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最后瞥了一眼明日香后，银莲撑开翅膀坐直身体。 “eva系列就由我来终结。” “需要帮忙吗？” 渚薰撇开视线，似乎不愿再去看银莲的惨状。 “劳驾把胜利之剑递给我” “pg——” 耳边传来破空之声，一柄闪烁着耀眼红光的长剑破开白茧插在银莲面前。 “胜利之剑能自行飞到许愿之人身边，现在，你是它的新主人。” 银莲瞥了一眼闪烁着日轮光辉的狭长剑刃后笑道。 “我还真是荣幸呢” “唧——！唧——！” 预感到大事不妙的量产机群怪叫着朝银莲扑去，渚薰甩出一面at立场拦住了狂躁的eva系列。 八支伪·朗基努斯枪眼看就要刺破绝对领域。 “很抱歉不过留给你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受到朗枪威压影响的渚薰艰难地朝银莲挤出一丝微笑。 “咵嚓——” 锋利的翅膀末端顺着锁骨中央一路剖到下腹部，银莲呜咽着挥动翅膀插进胸口朝两边抻去。 鲜红色的滚圆核心端端正正地镶嵌在胸口中央。 “失去神血的我刺破核心后就会永远死去” 银莲神情痛苦地拽出一截青紫色肠子缠绕在血肉模糊的双手腕部。 “唔好痛好痛” 用翅膀劈断肠子后银莲握住了胜利之剑的剑柄，她伸直手臂调转剑身，泛着寒光的剑尖朝向胸口。 泪水顺着翠绿色眼眸缓缓滚下。 胜利之剑闪出万道霞光。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 剑刃捅进核心后穿出后背，一道红色十字架冲入云霄。 量产机身体纷纷剧烈抽搐了起来，涎水如瀑布般从口部倾泻而下。 “还不够还不够啊！” 口中喷出大量鲜血，银莲怒吼着拔出胜利之剑朝破损核心再度捅去。 一下。 两下。 “砰呲——” 核心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缝，再用力就会碎裂。 “砰！” 银莲一把丢掉胜利之剑，她硬生生从胸腔内拉出核心。 “我的名字叫银莲·叶卡捷琳娜啊！！！” 银莲死死掐住核心朝地上砸去。 “咿——————” 核心砸中地上化为无数四溅的红色碎片。 手中传来的沉重阻力突然减轻，渚薰惊讶地挑起眉毛。 量产机一台接一台撕开自己的胸膛，它们纷纷调转朗枪枪头刺进胸口正中的鲜红核心，幻化出的惣流面容变得无比狰狞扭曲。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即使长枪已经刺破核心eva系列依旧牢牢握着枪杆。 “唧” 曾经不可一世的八台量产机伸展双手以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姿势坠落地表。 “下雪了” 银莲笑着摊开手掌，一片片鹅毛状雪花从空中落下。 “其实是eva系列的羽毛” 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银莲跪坐在地上抬头望天，翠绿色眼眸里浮现出绫人的虚影。 “eva系列落下的羽毛……全都飞到这里来了吗……我……无论何时都与这丑陋的羽毛同在……可是现在第一次发现……它们是那么美丽……” 绫人笑吟吟地捧起银莲脸庞。 “绫人我做的好吗？” 嘴唇即将相交之际，银莲全身瞬间溶解成橙黄色液体。 一身白衫黑裤的绫人无言地俯视着地上一大滩带血的lcl，渚薰悲悯道。 “你只是反at立场组成的形体而已” 搁在明日香手边的胜利之剑上留下一滴晶莹的露水。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来吧，甜蜜的死亡 “咯吱——咯吱——” 满目疮痍的红色地表突然高高拱起，以白茧为中心向外辐射出无数蛛网状裂纹，急剧膨胀的地面在重压下迅速崩毁。 “这是” 抬手挥出一面at立场罩住白茧后，渚薰神色凝重地望向莉莉丝。 “黑之月吗？” “嘻——” 莉莉丝咧开嘴角，她狞笑着竖起右手食指。 第三新东京市彻底崩碎成漫天的红色沙砾，大到难以想象的拱形凸面冲破地表朝空中升去。 表面发出和白之月完全相反的深紫色光芒，这颗星球的直径比白之月还要大上整整一圈。 “莉莉丝之卵——第三新东京的真面目，黑之月。” 酒红色眼眸微微眯起，渚薰挥动手指，六号机上前托住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茧。 “带她们去白之月，那里至少安全些。” v形眼罩红芒一闪，六号机周身裹上一层蓝色光芒，空中飞舞的地表残骸在白茧周围撞得粉碎。 黑之月突破大气层后来到莉莉丝下腹部，修长的白皙手指微微张开包覆在黑之月两侧，莉莉丝背上长达数百公里的光洁翅膀突然迸发出耀眼白芒。 血红的地球瞬间笼罩上一层朦胧的白雾。 即便是贵为第一使徒的渚薰，也在瞬间觉得身体变得有些轻飘飘。 “真是强度惊人的反at立场啊” 橙黄色八角形立场驱散包裹在薰周围的白雾，第一使徒渺小的身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般闪烁不定。 “莉莉丝释放的反at立场正在急速实体化！！！” 青叶一脸惊恐地吼道。 “绝对不可能！” 律子猛地摘掉眼境夺门而出，她跑到走廊上把脑袋狠狠砸在舷窗上，理性如她在看到窗外的磅礴景象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庞大的黑色球体充斥整片视野，空荡的地表陆续出现几个小小的血色十字架。 “嘻——” 似乎是感知到律子的震惊情绪，捧着黑之月的莉莉丝弯腰对律子露出一抹不寒而栗的笑容。 朗基努斯长枪的枪尾赫然出现在空洞的湛蓝色瞳孔中心。 “律子。”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 律子瞳孔骤然缩小，她机械地转过脑袋。 镜片反射着冷冽的寒光，镶有倒三角宝石的nerv制服半敞开着，包裹在白色手套内的手伸到面前。 “我来了。” 碇源堂面无表情地说道。 “骗子” 泪水顺着律子脸颊缓缓淌下。 “你这个骗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律子还是把手放进了碇源堂的手掌中。 “噗叽——” 沾满橙色污渍的白大褂和黑色牛仔裤砸在地上，大片lcl顺着裤腿和衣袖汨汨流出。 走廊里，再也没有了赤木律子的身影。 “1号走廊传来报告，赤木副舰长嘟——嘟——嘟——” “怎么回事？！” 美里站在舰桥上对着话筒大声吼道。 “日向——！青叶——！摩耶——！” “你们都怎么了！！” “大家的绝对领域都在消失” 话筒中传来摩耶绝望的声音。 “摩耶，听我说！” “前辈你来了真好” “噗叽——” 摩耶的声音戛然而止。 美里猛地抓住栏杆，她周身不断颤抖着，红色大衣的下摆随风起舞。 “哟，葛城，好久不见！” 身后传来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你不是加持” 美里拽开衣领，她猛地掏出手枪转身指向背后。 加持依旧是那幅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他套着件蓝色衬衫，领口敞开着，嘴里还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香烟。 “啊~啊~，见到我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 加持干笑着举起双手。 “你” 握着枪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后美里哭吼道。 “你已经死了啊！” “别那么激动。” 加持笑着走上前，他伸手轻抚美里脸庞。 “你一定累了葛城，少皱眉头，容易得鱼尾纹。” “咣当——！” 手枪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美里任由加持抱着自己，她倔强地握紧胸前的十字坠饰。 五感逐渐远去，凝视着眼前愈发模糊的加持面庞，美里喃喃念道。 “或许我真的累了” “噗叽——” “哈啊~哈啊~哈啊~” 娇小的身影在走廊上不断奔跑，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哥哥，洞木姐姐！你们都在哪里啊？” 看着满地的衣物以及橙黄色液体，樱越跑越害怕，身后追逐的白雾像有生命一般将她撵到角落中。 樱慌乱地喘息着，俏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紧紧抱住身上脏兮兮的护士服，白雾很快就触碰到了她的双手。 手背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樱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 少年的帅气面庞映入眼帘，棕黄色眼眸对自己温柔地眨了眨。 “绫人哥哥？” 身穿白衫黑裤的绫人伸手替樱拢了拢栗色发丝。 一想到前代绫人的死前惨状以及被大火焚毁的十号机，樱再也克制不住地扑进绫人怀中大哭起来。 “呜绫人哥哥，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里了？我真的好想你还有明日香姐姐” “嘘——” 绫人微笑着和樱十指紧扣，他凑向樱的粉色薄唇。 “唔绫人哥哥明日香姐姐她” 樱喘息着撑住绫人胸口，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做对不起明日香的事情。 “很快就会结束，算是我对你的奖励” 掰开樱的手后绫人俯身吻住了少女的薄薄嘴唇。 “噗叽——” 流淌着lcl的护士服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右手袖管无力地垂在身侧。 “呵——” 莉莉丝弯曲双手捧起黑之月，无数洁白灵魂从世界各地汇集到黑之月周围。 空气中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渚薰悲悯地望着周遭冉冉升起的血色十字架。 “即使有eva这样的伪神，李林也难逃回归黑之月的宿命吗？” 酒红色眼眸倒映出莉莉丝的扭曲笑脸。 “绫人君，你究竟会如何引导李林进入下一个时代？” “银莲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和eva系列同归于尽，成为被补完的第一位李林。” 林立的十字丛中突兀地竖起一枚高大的粉色十字架。 “简直就和她的发色一样好看啊。” 绫人感慨道，身旁保持跪坐姿势的绫波一言不发。 “大部分李林变成了近似于eva的傀儡体，剩下少部分得以回归黑之月。” 棕黄色眼眸冷冷瞥向蓝发少女。 “这就是碇源堂所谓的计划吗？” 绫波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 血色眼眸里映照出绫人讶异的面庞。 “你的愿望。” “消灭eva系列吗？看来我反倒是变成了李林的罪人啊” 绫人回想起自己在濒死前许下的愿望。 【更多更多对抗eva系列】 自己种下的因，最终变成了灭亡人类的苦果。 “绫波，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莉莉丝。” 绫人揪住胸口轻声道，淡粉色鲜血不断涌出神核，染红了胸前制服。 “碇源堂应该明白我并不是正确的祭品，明知会失败，他为什么还会选择发动这场仪式？” 瞥了一眼咳血的绫人后，绫波冷漠道。 “杀死白之月的神明。” “你倒不如直接说杀死我好了。” 绫人满不在乎地甩去手上血渍，看着绫波的冷冽面庞，他厌恶地皱起眉头。 “第一适任者，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很不喜欢你，你只是碇源堂的工具而已。” 绫波转动眼眸望向绫人。 “日常战斗中你永远不会支援，在我和【兽】奋战的时候，你选择遵从碇源堂一枪射死我，加速明日香的使徒化进程。”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eva驾驶员。” 听到训斥的绫波毫无反应，她平静如水地注视着眼前咳嗽不止的绫人。 “真是个人偶。” 绫人轻蔑地笑道。 “我不是人偶。” 绫波脱口而出，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 “觉得很奇怪是吗？” 绫人冷笑道，绫波微微睁大眼睛。 “这句话明日香对另一个你说过，你当时的回复，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另一个，我？” 绫波举起右手握拳，再放开。 绫人擦去嘴边血渍问道。 “我问你，如果碇司令命令你去死，你会照做吗？” “只要是碇司令的命令，我会做。” 绫人悲悯地俯视绫波，后者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着。 “你的愿望是什么？” “不知道。” 绫波干脆地回答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 绫人抬头望天，绫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方闪烁着一颗蓝色十字星。 “我想带你见他一面。” “碇君？” 绫人咬牙点了下头，绫波蓦地低下脑袋，她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淡淡的红晕。 “碇君他会做味增汤吗？” “那种低级的东西，我都会做，就是味道不怎么好而已。” 绫人不屑地摆了摆手。 “好喝。” 绫波自言自语道，绫人专注地盯着少女微微发红的侧脸。 “你想不想为自己活一次？” 绫人跪坐在绫波对面，棕黄色眼眸迎向血色瞳孔。 “我必须要完成他的命令。” “如果我告诉你，事情完成后我立刻死在你面前，你会答应吗？” 绫人握紧拳头无比认真地问道。 绫波撇开视线，她伸手遮住自己的洁白酮体，绫人这才发现自己目光有些灼热。 “如果是命令，我就会做。” 绫人舒展眉头笑了，他朝绫波伸出小指。 “我们拉勾。” 迟疑片刻后绫波勾住了绫人的手指。 “那，我先失陪一下。” 勾住绫人的手指并没有放开。 “怎么了？” 绫波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你只能留在这里。” 绫人无奈地耸肩道。 “我要去接一个人。” 绫波冷冰冰地问道。 “谁？” “你的死对头，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她没有回归黑之月吗？” 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回忆，绫人扬起嘴角笑出了声。 “你要明白。” 绫人竖起一根手指正色道。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拒绝补完，很不幸，她是我的恋人。是我哪怕毁灭整个宇宙也要去见的人，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必须要做的事情？” 绫波茫然问道。 “即使是你，也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不是吗？” 绫人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二百章 绫人创世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在与银莲和eva系列的无尽战斗中，我流尽了鲜血，力竭身死。】 湛蓝色眼眸昏耗地望着涌向黑之月的洁白湍流，无数鲜活的灵魂像浪潮般汇集在莉莉丝掌心。 周围死一般地寂静，空气中只剩下凄惨的哀嚎声。 【这就是所谓的补完吗？】 【所有人都融合在一起，分裂的意识重归黑之月，再也分不清你我。】 虚无的身体慢慢飘向黑之月，明日香甚至能看见人群中的美里在微笑着朝自己挥手。 “明日香，要和我们融为一体吗？那可是相当舒服的哦。” 【不要。】 【死都不要。】 【我就是我，一个有着独立意识的个体。】 上升的身体趋于静止。 【动动不了】 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明日香尽力弯曲五指握成一个拳头。 【给我动起来啊！】 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正当明日香以为自己要摔得粉身碎骨时，后背传来极为冰凉的触感。 明日香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刺目的白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好冷】 【这里是哪里？】 “嘻————” 像月亮那么大的湛蓝色圆核映入眼帘。 【蓝色的月亮？不对】 圆核中心的黑点辐射出道道血丝，随即骤然缩小。 【这是我的眼睛。】 明日香不甘示弱地和莉莉丝对视着，莉莉丝神情看上去十分愉悦，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 就像是抓住了一条漏网之鱼。 “莉莉丝，放手。” 清朗的少年音传入耳中，明日香身体猛地一震，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这是他的，笨蛋绫人的声音】 【他不应该被封印在莉莉丝眼睛里吗？】 明日香转动僵硬的脑袋望向莉莉丝左眼，朗基努斯长枪的螺旋形枪尾依旧插在瞳孔中心，规模堪比地底湖的鲜血从瞳孔中流出滴在眼白上。 【是我幻听了。】 “咿——————” 莉莉丝微笑的脸庞突然变得极为扭曲，明日香甚至能看清她正不断抽搐的面部肌肉。 【是谁让莉莉丝这样愤怒？】 身边突然刮起凛冽的寒风，视野随之变暗，天边竖起四根规模惊人的手指朝自己压来。 看着眼前能让人肝胆俱碎的窒息景象，明日香反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只是每一次，都无法和他好好说再见。】 耳边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窃笑声。 “灵魂消失后，世间就再没有明日香这个人了哦。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坦然赴死吗？” 笑容渐渐消失，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明日香内心突然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不想死！】 “噗叽——” 即将合起的四根手指被惊人的蛮力撕了个稀巴烂，鲜血混合着残破肉块从天而降，穿过明日香身体后砸在掌心。 “我说过了” 耳边响起愤怒被压抑至极限的声音，由于声音过于扭曲，明日香一时分辨不清是谁。 “放——手——！” 狰狞的红光从莉莉丝手掌末端一直蔓延到手腕处。 “咵嚓——！” 一道血影撕开莉莉丝整条右前臂后来到明日香面前。 棕黄色眼眸像是被污染了一般迅速变红，浑身是血的绫人以“公主抱”的姿势一把托起明日香。 “笨蛋逞什么强嘛” 明日香很自然地伸出双臂环在绫人脖子上搂住了他，湛蓝色眼眸映照着绫人布满血污的面庞。 “你不会死。” 一蓝一红两双眼眸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啵——” 捧起绫人的脸后明日香不由分说地吻住了他。 在明日香的亲吻下，绫人的猩红色眼眸逐渐失去焦距，周遭流窜的狂暴能量瞬间逸散在空气中。 “唔” 拥住明日香身体的手猛地握紧。 一瞬间天地静止。 就连回归黑之月的无数灵魂都停止了哀嚎。 许久，唇分。 “你果然还是在逞强嘛，笨蛋绫人” 被绫人喂了一嘴血的明日香费劲地清清嗓子，然而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相反，她温柔地替绫人擦去嘴角血渍。 绫人定定地注视着明日香，后者害羞地撇开视线。 “真是够了人家可什么都没穿” 明日香满脸通红地将双手缩在胸前，稍顷她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绫人发自内心地笑道。 “死都要站着死的明日香又怎么可能会屈服于莉莉丝呢？”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 “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吗？” 绫人点了下头。 “eva就像是我的身体，你受的每一分痛苦我都能感知到。” 在看到绫人胸口和肩膀两侧的淡粉色血渍后，明日香突然揪住绫人的防卫官制服拼命撕扯起来。 “我恨你，你总是一个人躲起来独自舔伤口，我真的受够了！” 看到被明日香撕成碎片的nerv标识后，绫人低头笑道。 “你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明日香停下手头动作，她枕在绫人臂弯里向下望去。 黑之月升起的地方，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空洞，自己和惣流的尸体已经不见踪影。 【估计是被蒸发了。】 明日香苦笑着摇了摇头。 “笨蛋绫人，你总不会就这样一直抱着我？” “当然不，很快我们就又再见面了。” 【又要分开？】 猩红色眼眸辐射出柔和的彩虹色光柱，还没等明日香回过神来，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少女的洁白灵魂化为光粒子逸散在空气中。 “只要将肉体再传送过去就可以了” 苦撑到现在的绫人蓦地呕出一口鲜血，他颤抖着摊开双手手掌。 【零】的蓝色八面体神核静静躺在右手掌心，自己破损成新月形的神核从缓缓浮现在左手掌心。 “白之月。” 白色星球突然出现在绫人身后，极为光滑的巨大体量辐射出一种怪诞的恐怖美感。 莉莉丝沉默地和绫人对视着，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右手前臂耷拉在身侧。 绫人举起双手，神核和白之月发出的十字光柱交叉在一起。 “神，创造天地。” 第三新东京市，现在变成一处直径达八十九公里的天坑，瞬间笼罩在一面布满at立场的屏障内。 莉莉丝微微瞪大眼睛，高挺的鼻翼不断翕动着，手中黑之月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一部分哀嚎的灵魂突然脱离莉莉丝飞向绫人构建出的彩虹屏障。 “咿——————” 嗅到一丝不祥气息的莉莉丝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绝对不能允许仪式被打断。” seele-01突兀地出现在莉莉丝面前。 “傀儡机的程序还不完善。” seele-04阴沉地报告道。 “无所谓，地点设置为第三新东京，开始攻击！” seele-01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第二东京市林立的灰色量产机突然抽搐了起来，v形眼罩掠过一阵黑色数据光流后反射出暗红色光芒。 数以万计的量产机在同一时间撒开腿朝东南方向冲去，其中包括那架踩死美智子的量产机，吸附翼上依稀可见一块印着碎花的破布。 “呵——” 白之月和两枚神核飞入屏障中消失不见。 绫人抱着明日香尸体悲悯地看着在空中乱窜的洁白灵魂，它们有的飞入黑之月，有的没入七彩屏障中，但更多的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李林总是习惯于盲从他人，在这个世界上随波逐流地活下去，但是” 说着绫人吻住明日香冰冷的嘴唇。 “死是生不出东西来的，即便是神明，也无法替失去希望的人类创造出极乐净土。” 俯身嗅了嗅明日香微微颤抖的胸口后，绫人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还是一样的味道呢，向日葵的香味。” 绫人抱着少女尸体消失在天空中。 “明日香，我们回家了。” 第二百零一章 绫人乌托邦 “唔” 指尖传来蓬松柔软的触感，不仅如此，身体各处都传来相同的感觉。 嘴巴很干，努力酝酿出些许口水然后咽下。 “痛——” 喉咙痛到不敢咽口水。 明日香缓缓睁开眼睛，室内一片昏暗，窗外阳光看起来格外黯淡，打在身上毫无暖意。 虽然身上压着一床厚厚的被子，明日香还是冷得缩起手脚。 “我在哪里？” 自己的头发突然被撩了起来，前额传来冰冷的触感，明日香舒服地眯起眼睛。 “灵魂和肉体还没完全建立联系，突然结合产生排斥了吗？” “你在说什么？” 耳边传来清朗的少年音，额头上的冰冷触感缓缓抽离，明日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那只手。 “你还真不像是发烧的样子呢，明日香。” 冰冷的手掌轻轻附在侧脸，明日香像抓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着那只手。 “你还认识我吗？” 明日香轻轻转过脑袋，湛蓝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猩红色。 “你是笨蛋绫人” 明日香咯咯笑着，坐在床边的绫人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气。 他依旧穿着那件染血的防卫官制服，由于光线昏暗，发烧的明日香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喂我们是青梅竹马对不对？” 明日香喘息着问道。 绫人先是一怔，他随即用力点了下头。 “我们是青梅竹马呢，明日香。” 从床柜上取过水杯，绫人伸出左手想扶起明日香，明日香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发烧而已，我自己能起来。” 说着她挪动手肘撑起身体，被单从胸口缓缓滑落，少女的白皙酮体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握住绫人攥着水杯的手后，明日香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般将杯中温水慢慢喝下，些许水珠从嘴角滴到富有线条感的锁骨上，攀在皮肤表面的水滴泛出晶莹的光。 绫人有些难为情地撇开视线，喝完水的明日香呜咽几声后再度钻回被窝。 “我们是青梅竹马不是吗？笨蛋绫人，只要是你的话，怎么看都没关系哦。” 细心地替明日香压住被角后，绫人拿过水杯朝门口走去。 “你要走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日香蓦地感觉到一股心酸。 扬了扬手中水杯后，绫人温柔地笑道。 “你都昏睡一天了，我去煮粥给你垫垫饥。” 猩红色眼眸里反射出点点光芒。 “多放点肉松。” 背后传来明日香的叮嘱，绫人猛地握紧水杯，迟疑片刻后他咬牙问道。 “明日香，你还记得eva吗？” 少女挑起一根眉毛。 “ethylene-vyl acetate po，e—v—a，乙烯-醋酸乙烯酯共聚物，你是指这个吗？” “嗯是哦。” 把手搭在门把上后，绫人回头对着明日香灿烂一笑。 “不愧是大学毕业的” 嘴上下意识脱口而出，绫人急忙扭开把手走出房间，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明日香。 “笨蛋，我明明才十四岁啊” “噗噜——噗噜——” 锅盖被蒸汽顶得砰砰作响，漫不经心地将灶台调至小火后绫人痛苦地捂住眼睛。 “请原谅我明日香。” “这个世界是我绝望下的产物，只有拒绝补完的你和成为神明的我，得以保留意识” 伸手幻化出一大碗金黄色肉松后，绫人蜷缩身体趴在灶台旁压抑地抽泣了起来。 “我不得不亲手封印你关于eva的一切记忆，然后编造出青梅竹马的谎言” “噗——————” 滚烫的粥米漫过锅盖浇在绫人手上，他立刻惨叫一声熄灭了炉灶。 “笨蛋绫人你没事？” 客厅里传来明日香焦虑的声音。 “我我没事！” 擦去泪水后绫人握住锅把将烧糊的粥倒入碗中，看着表面微微泛黑的粥，绫人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是真的不适合做饭啊。 “哎呀” 手一抖，一大堆肉松洒在了地上，绫人刚想动用能力来清除污迹，客厅里又传来明日香的关切问候。 “豁出去了” 抄起抹布后绫人自暴自弃地趴在地上擦拭起来。 等到一切都忙完后，绫人端着冒出青烟的粥如履薄冰地踏入客厅，在看到沙发上的人影后他瞳孔骤然缩小。 明日香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白皙肩膀有一侧裸露在外，湛蓝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绫人。 “我怕你到时候又会走掉，所以就出来看看。” 明日香虚弱地笑着，她将逃出被窝的长腿慢慢缩回身下。 绫人瞬间鼻子一酸，他几乎要咬碎牙齿才硬生生止住眼泪，他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粥熬好了，一起吃。” 明日香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 把粥碗搁在茶几上后，绫人跪坐在明日香面前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 “地板那么凉，你还赤脚出来，忘记自己还在发烧了吗？” 绫人说着刮了一下明日香鼻梁，明日香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看到跪坐在坚硬地板上的绫人，明日香脸红着掀开被子。 “地上冷要进来一起吗？” 白芒闪过，绫人将明日香连人带被子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明日香” 绫人趴在少女肩头哽咽道。 “怎么了，笨蛋绫人？” 明日香偏过脑袋贴住绫人的脸，淡金色长发微微飘舞。 “我喜欢你。” 沉默两秒后，明日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你忘了吗？我们可是拉过钩要一直走下去的呢。” 她伸出一条胳膊轻轻拍了拍绫人后背。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笨蛋绫人你心情不是很好不过没事哦，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好啦，快喝粥，我都快饿死了！” 绫人点点头后松开了明日香，他拿过碗，用调羹舀起一勺混有肉松的粥后他轻轻吹了几口气，用嘴唇确认粥不烫后，他将调羹递到明日香嘴边。 “啊~呜~” 明日香张嘴乖巧地含住调羹，慢慢咀嚼一番后她费劲地咽下嘴里的粥。 “比你之前做的好吃多了” 绫人舀起一勺粥塞入嘴中，嘴里瞬间充满浓浓的焦糊味。 “不喜欢的话就别勉强自己了” 绫人苦笑着将粥碗搁在茶几上。 一阵劲风掠过，明日香突然抓住绫人手腕，她粗暴地撸起衣袖，一串大小不一的红肿水疱瞬间映入眼帘。 绫人撇开视线不敢再去看明日香。 “把粥碗给我。” 捏住绫人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我说了把粥碗——给——我。” 耳边传来极为严厉的语气，绫人惊讶地抬起脑袋，湛蓝色眼眸正凌厉地瞪视着自己。 有一刹那，绫人甚至以为明日香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 迫于明日香的威压，绫人端起粥碗递给明日香。 “咕嘟——咕嘟——咕嘟——” 在绫人震惊的目光下，明日香仰头将粥喝个一干二净，抢过调羹的她还不忘刮去碗底的粥渣送进嘴里。 “好吃” 明日香咬着调羹咯咯笑道，绫人拿起纸巾擦去她嘴角的粥渍。 “轰——” 天边突然传来隆隆声响，像是在打雷。 一阵接一阵的沉闷雷声叩击着绫人心弦，他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正要离开的他衣角被一只手拉住。 “笨蛋绫人” “今晚就今晚” 明日香说不下去了，知晓明日香话中含义的绫人转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柔顺的淡金色长发拂过指尖。 “明日香，对不起” 湛蓝色眼眸中的光明显暗淡了不少，抓住衣角的手慢慢松开。 “但是” 绫人一把抱起明日香。 “答应我，好好睡觉，我料理完一切后就回来陪你。” 说着绫人在明日香额头印下一吻。 “一定要平安回来” 困极的明日香枕在绫人臂弯内沉沉睡去。 一颗白色彗星从旧城区中腾空而起，划过夜空后轰然坠在屏障前。 由无数彩虹色at立场构成的世界屏障正剧烈摇晃着，和六号机相仿的灰色傀儡机如潮水般冲击着守护世界的绝对领域，冲在前方的傀儡机被身后的同伴压成一堆血肉。 纵然如此，它们依旧毫无知觉地涌向壁障。 “渣滓，杀死你们杀死你们杀死你们” 绫人仇恨地瞪视着充满视野的红色眼罩，周身散发出的狂暴气息将傀儡机群硬生生逼退数百米。 “哒——哒——哒——” 绫人走出屏障后站定，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永恒之枪和冒出狰狞红光的胜利之剑从天而降。 “唔噢噢噢噢噢！” 傀儡机群纷纷扬起脑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涎水沿着上颚不断滴下在脚边汇集成一条腐臭的河流。 “都给我闭嘴！” 绫人暴怒地吼道，他拔出插在面前的胜利之剑和永恒之枪，胜利之剑的猩红色光芒缠上手臂。 看着遮蔽天空的傀儡机群，绫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明日香她已经睡了” 雪白的光之翼破开背部朝天空中伸去，绫人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唯一能让你们闭嘴的方法” 绫人身影突兀地消失在空气中。 “就是全部杀死！” “噗叽——” 永恒之枪在短短一瞬间捅穿了数十台傀儡机，踏碎一台傀儡机头部后绫人举起胜利之剑挥出一道剑气。 半月形的猩红色光影立刻斩翻一大片灰色eva。 莉莉丝沉默地注视着在傀儡机之海中奋力拼杀的绫人，湛蓝眼眸慢慢变成血红色。 这是一场没有止境的战斗。 不知过了多久，金色阳光倾斜在地表。 天，亮了。 方圆数十公里洒满看不清楚本来模样的残肢断臂，淤积的鲜血聚在一起汇集成巨大的猩红色湖泊。 湖泊中心泛起一圈涟漪，搏杀一晚上的绫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沾满血污的他闭上眼睛静静沐浴在辉光中。 “明日香，只要有我在，没人能踏进我们的世界。” 第二百零二章 割裂的二人世界 “咯吱——” 握住门把的手再度松开，汗水混合着鲜血从侧脸缓缓淌下，绫人背靠房门吃力地喘息着。 楼梯转角的墙面上糊着一串触目惊心的血手印，一直延伸到【403】号房门口才消失踪迹。 白之月洒下的清冷光芒照在身上，绫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没想到神，居然会被困在一扇门外。” 绫人握紧拳头，些微白光攀附在右手周围，不一会就熄灭了。 望着手心里幻化出的半截钥匙，绫人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能量透支的我居然连把钥匙都做不出来” 身上传来的腥臭气味直冲绫人天灵盖，论战斗能力，这些傀儡机还要排在eva系列之后，但恶心人的本事却是世界一流水准。 尤其是针对绫人的洁癖。 “这些气味估计都能把明日香熏醒。” 绫人自嘲道，他迈开步伐想找个地方把身体冲干净。 “哒——” 右脚跟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绫人低头望去。 是一张纸。 将折成四份的纸张抖开后，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件落入手心，绫人擦去糊住眼睛的血渍后展开纸条。 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 【早点回来，钥匙在纸里。——asuka】 绫人掀起衣角拭去纸上沾染的血迹，他抽抽鼻子将钥匙插入锁孔。 他甚至能想象出明日香裹着被子趴在床上慢慢写字条，然后赤脚走过客厅的样子。 “咯吱——” 绫人紧张地打开房门，所幸这扇老旧的大门并没有过多为难他。 室内一片昏暗，卧室的门虚掩着，粗暴脱下所有衣物后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 不多时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 “回来了” 卧室里传出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我回来了” 良久，浴室内传出一声轻叹。 绫人甩去头上水渍，已经疲惫至极的他匆匆套上白衬衫后走进卧室。 双人床上，少女正沉沉睡着，一头飘逸的淡金色长发洒在枕上，她嘴巴微微张开，半露的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 由于还在发烧的关系，少女呼吸略显急促，她侧着身体，双手呈l形缩在一起，身后留出足够容纳一个人睡觉的空间。 站在床边的绫人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明日香，还是在另一个世界。 那个有着耀眼红发，和量产机奋力死战的少女。 如今已经不在了啊。 细心地替明日香压住被角后，绫人来到床的另一边侧身躺下，困倦至极的他轻声呢喃着枕边人的名字。 “早安明日香”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明日香睁开眼睛，湿润的湛蓝色眼眸微微缩小。 温热的鼻息打在后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明日香拢起头发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体。 绫人的疲惫面庞映入眼帘，乌黑的头发上还沾有少许水珠，在冷冽白光的照射下泛出彩虹色光芒。 两条剑眉凝成一簇，绫人双手抱在胸前，即使在睡梦中他脑海里依然在想着什么。 明日香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绫人。 “唔” 窗外刮进一阵微风，绫人下意识缩起身体。 “哗——” 明日香猛地掀开被子，凹凸有致的白皙酮体瞬间暴露在外，把自己和绫人裹得严严实实后明日香将绫人拥入怀中。 “笨蛋绫人” 明日香轻抚绫人面庞温柔地呢喃道。 “好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你睡下去” 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后，明日香将绫人抱得更紧了些。 “我就在你身边所以，安心睡” 交叉的双手慢慢松开，绫人无意识地搂住明日香肩膀，凑近嗅了嗅明日香胸口后，绫人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你还真是个色迷迷的笨蛋啊” 明日香有些受不了地白了绫人一眼。 “我这是睡了多久？” 绫人费劲地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的被子以及旁边的凌乱床单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 “明日香！” 绫人大声喊道。 “欸——！” 卫生间内传来明日香瓮声瓮气的回应，一边还伴随着大量水花声。 “你在干什么？” 空气中传来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来不及多想的绫人化作光影掠到卫生间门口。 眼前一幕让他彻底傻眼。 被染成红色的水池里到处飘浮着分辨不出形状的零碎肉块，明日香鼻子上夹着一个红色晾衣夹，她噙着眼泪奋力搓洗绫人那件沾满傀儡机血渍的制服。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盯着对方。 “啪——！” 一只拖鞋砸在绫人脸上，他踉跄几步后捂住被打疼的左半边脸。 “你大晚上出去杀人放火了吗？” 明日香愤怒地嘶吼道，她从水池里捞起一片粉色糊状物掷给绫人。 “今天不准你吃早饭，要吃就吃手里的脑花！” “呕——” 绫人冲到厨房水槽边剧烈呕吐了起来。 看着绫人狼狈的身影，明日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噔——” 夹在鼻尖的晾衣夹弹飞了出去，望着在空中飞舞的夹子，明日香神色陡变。 “呕———” 卫生间里传来明日香的呕吐声。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饭了！” 吐到眼冒金星的绫人哀怨地瞥了一眼卫生间里的忙碌身影。 湿透的粉红色内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明日香令人窒息的身材曲线，她依旧十分努力地搓洗着绫人的防卫官制服。 只不过怎么看她都像是在单方面泄愤。 “这家伙总是喜欢一个人逞强，我让你逞强——逞强——逞强！唔” 身后和腹部突然涌起一阵暖意，同时伴有十分轻柔的触感。 双手环住明日香腰部后，绫人抱着她轻声念道。 “再这样下去，你的病可就真的好不了了。” 搓洗衣物的手一顿，明日香抬手想撩起垂至眼前的头发，然而绫人动作更快，将发丝拢到耳后后绫人坏笑着啄了一下明日香侧脸。 “讨厌，你走开了啦！” 明日香娇嗔道，但她后背却下意识靠在绫人怀里。 “我病好不了不是很好吗？” 那样的话，你就能一直陪着我了啊。 猩红色眼眸映照着不断飘动的水花，绫人伸手帮着明日香一起搓洗起制服来。 “身体始终是第一位。” 绫人突然褪去明日香湿透的衣服，少女瞬间惊呼出声。 “喂——！” 抄起一条宽大的浴巾裹住明日香后，绫人抱着她来到浴室门口。 “现在，进去泡个热水澡，不到二十分钟不准出来。” 说着绫人把明日香往浴室内一推，接着他用力拉上门。 “浴室没有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来揍你！” 门内传来明日香羞愤的低吼声。 “你大可以试试看。” 绫人懒洋洋地回道。 “砰——！砰——！” “怎么可能打不开啊！” 绫人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后回道。 “我没听到水花声就不会开始计时。” “砰——！” 红色脸盆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和绫人对峙片刻后明日香愤愤地扭开龙头。 “神明，毕竟还是神明。” 绫人笑着收起禁锢住房门的at立场。 “当——当——当——” 挂钟催命般地敲过六点。 微笑的面庞突然浮现出一抹杀意。 “昨天傀儡机出现的时间” 绫人皱起眉头仔细回响着。 “晚上八点十三分，还有两小时” 傀儡机就会再度冲击世界壁障。 要停止明日香的时间吗？ 绫人绞着双手摆出一副天人交战的姿态。 “滴答——滴答——”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陷入两难境地的绫人焦躁地来回踱步。 “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瞥见浴室内的粉色人影后绫人下定了决心。 “明日香——！” 绫人大声呼唤道，他平举右手，狰狞的红芒涌出手掌逐渐汇聚成一把有着狭长刀刃的利剑。 胜利之剑。 浴室内水声依旧，明日香似乎不是很想搭理自己。 “我出去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绫人说着持剑化作一道血影掠出门外。 “咣——！” 肥皂砸在墙上碎成两半，银鱼般的修长双腿奋力踢打着水花，由于还在生病的缘故，扑腾几下后明日香就累得瘫在浴缸里。 “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就和第一次去松代一样，对不对？】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窃笑声。 “谁！谁在那里？” 明日香有些心慌地将身体埋入水中。 【可惜啊，如今我已经无法再施展幻术了，一汪冒着热气的血池，应该很应景。嘁嘁嘁！】 明日香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一定是我太累了。” 【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笑，放心，这种好日子持续不了多久。】 “笨蛋绫人笨蛋绫人！” 明日香大声呼唤道。 回应她的只有沉闷水声。 “哗啦——！” 忍下喉咙中传来的剧痛，顾不得擦干身体的明日香跌跌撞撞地走出浴室，胡乱套上几件衣服后她夺门而出。 “我绝不会停止明日香的时间。” 胜利之剑斜着劈开傀儡机胸口后将其一分为二。 地平线上已经看不见笼罩第三新东京市的彩色屏障，在如潮水般密集的傀儡机群中杀过一个来回后，绫人喘息着飞向高空。 “今晚我想陪着明日香一起散步。” “所以我一定要尽可能多地杀死你们。” 绫人挥去胜利之剑上的血渍，剑刃依旧锋利，绫人眼前却有些迷糊。 “喉咙好痛” 握着剑柄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绫人咳嗽着扶住额头。 “糟糕被明日香传染了吗？” 第二百零三章 莉莉丝降临 血色眼眸映照出远方的七彩屏障，莉莉丝的惣流面庞突然发生急剧变化。 耀眼的棕红色长发齐齐截断，垂至颚骨的红发瞬间染上一抹富有光泽的淡蓝色。 莉莉丝，亦或是绫波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脚下和傀儡机群奋力搏杀的绫人，质感极为沉重的五对白色巨翼扇动几下后缓缓收起，脚踝两侧的白皙副翼沉入皮肤下方消失不见。 “偏偏在这个时候” 血影没入一台傀儡机胸口，v形眼罩急剧闪烁数下后骤然熄灭。 “砰——！” 裹着灰色装甲的背部突然爆出一朵血花，满身血污的绫人挥剑劈开核心后冲破傀儡机身体。 失去核心的身躯砸在地上，和周遭的残肢断臂融为一体。 “这一波还剩九只” 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疼痛的喉咙，他对着莉莉丝扬起胜利之剑，鲜血顺着剑刃流到手腕上，停止杀戮的绫人莫名觉得有些冷。 “看来真的发烧了。” 奋力扇动光之翼，绫人拖着病体再度扑向一台傀儡机，胜利之剑劈开粗大的颈动脉，温热的鲜血浇瞬间了一身，绫人顿时觉得舒服了些。 默默观看绫人战斗的绫波闭上眼睛，朗基努斯长枪的螺旋形枪尾刺破左眼眼皮裸露在外。 高达数万米的莉莉丝体表泛起白色光辉，笼罩在白光中的绫波面容变得模糊不清，远看就像是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光之巨人。 白芒很快化为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天上除了膨胀得无比巨大的黑之月外，已经没有了莉莉丝的踪影。 “唔” 莉莉丝留下的巨大脚印中跪着一位赤身裸体的少女，她捂着渗血的左眼轻声喘息着，垂在身侧的右手破烂不堪，整条右前臂血肉模糊，就像是被扔进榨汁机捣碎后再倒入特质模具一般。 即便被黑之月的阴影所遮蔽，少女身体依旧散发出圣洁的光辉，垂至下颚的蓝发突然变长，像丝带一般在空中飞舞几圈后缠在淌血的右臂上，紧紧裹住右手后绫波揪起头发一口咬断。 蓝发在同一时间裹住渗血的左眼后自行崩断，绫波捂住胸口站起身，不知何时她身上已经多了件乳白色战斗服，裹在左眼和右手的蓝发也凝成了厚厚的绷带。 “没想到莉莉丝居然会降临人间，是上面的风太大了吗？” 耳边响起戏谑的话语，绫人拄着胜利之剑缓缓来到绫波面前，蓝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一眼。 “你发烧了。” 抖去身上血渍后绫人举剑直刺绫波。 剑尖在离绫波眼睛还剩两公分的距离上停了下来，血色眼眸连眨都没眨一下。 “不用你管我的事。” 绫人冷漠道。 “我知道碇源堂派你来监视我。按照约定，一切料理完后你可以取走我的性命，但是” 剧烈咳嗽一阵后绫人颤抖着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条件。第一，在我的世界内你绝对不能释放反at立场。第二，不准在明日香面前提任何与eva有关的事情，包括你和我。” 血色眼眸直视滴血的剑尖。 “这是命令吗？” 绫人收起胜利之剑，他挥手示意绫波跟着他。 “这和命令有什么关系吗？” 绫波轻抚战斗服胸口的【00】字样，战斗服很快被转换成蓝白相间的校服。 “是命令的话，就照做。” 绫人不耐烦地耸耸肩膀，他有些恼火地回道。 “这是交易，不是命令。” 每咽下一口口水，绫人都会掐住自己灼痛的喉咙，他现在迫切想喝热水。 “我允许你进入我的世界，而你，必须要遵守我提出的条件。” 抬头瞥了一眼黑之月后，绫波默默踩在绫人留下的脚印上。 “等回去以后，你就住在原来的402室。”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绫人懊恼地跺了一下脚。 “这下完蛋了，消灭傀儡机不知道用了多久，晚饭也没买，还白白带回去一个惹人厌的莉莉丝” 脑海里浮现出明日香等在餐桌边的失落神色，绫人痛苦地呜咽出声。 “等等晚饭” 绫人猛地停下脚步，绫波停在两米开外静静地注视着他。 “我喜欢吃牛肉饭，待会去吉野家看下，明日香她喜欢吃什么呢？” 模糊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选项。 绫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自己和明日香在一起的时光很长，但他对明日香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几乎一无所知。 想到明日香不顾身体为自己洗衣服，留纸条，煮饭，绫人自责地咬住嘴唇。 “喂——你！” 绫人转身指着绫波厉声质问道。 “你知道明日香她喜欢吃什么吗？” 血色眼眸微微睁大，绫波低下头，她似乎真的在思考明日香喜欢的食物。 “【海象】使徒海洋生态系保存研究机构” 心情烦躁的绫人顿时就要发作。 “我没让你报” “三文鱼，金枪鱼，鲷鱼寿司” 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绫人记起了在海洋研究所吃的那顿饭，负伤的明日香把一个个寿司喂给自己，最后她只吃了些白饭。 “海鲜海鲜” 绫人闭上眼睛急剧思索着，绫波在身后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哒——哒——哒——哒——” 白色玛丽珍鞋踩在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飘逸的淡金色长发在空气中洒下一串水珠。 “当——” 【罗森】便利店的自动门缓缓开启。 “笨蛋绫人——！” 明日香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吼道，她捏紧疼痛的喉咙使劲咽下口水。 举目望去，超市里空无一人，就连收银台后的服务人员也都不见踪影。 店里开足了冷气，本就烧得滚烫的身体瞬间一阵哆嗦，再加上洗完澡没有擦干身体，明日香俯身剧烈咳嗽了起来。 淡黄色连衣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下腹部的白色轮廓。 没有找到绫人的明日香再度奔向下一家便利店。 “啪——” 两侧路灯在同一时间开启，闪烁出的诡异光芒照出一个不断奔跑的扭曲身影。 街上没有任何人，空气中充斥着明日香压抑的喘息声。 “他不会一个人走的绝对不会” 明日香按着胀痛的侧腹靠在路灯上，细密的汗水沿着侧脸滚下，滴在富有线条感的白皙锁骨上。 “笨蛋绫人你究竟去哪里了？” 靠在路灯上的身体缓缓滑落，明日香挣扎着抬起脑袋望向四周。 周围一片灯火通明，商业街的霓虹灯闪烁着刺目的彩色光芒，某一家音像店甚至传出了悠扬的音乐声。 湛蓝色眼眸吃力地眨了眨，眼前的霓虹灯光逐渐向外散开，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 冷汗顺着额头滚下，快要晕倒的明日香痛苦地揪紧小腹。 “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淡黄色连衣裙下摆染上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污迹，明日香被迫坐在了地上，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痛楚几乎要让她崩溃。 “明日香——！” 远处传来少年焦躁的吼声，明日香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右手，极度嘶哑的喉咙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在这里啊，笨蛋绫人】 声音逐渐远去，明日香难受地闭上眼睛。 “终究还是错过了吗？” 沾满血污的手胡乱挥舞几下后砸向地面。 “轰隆——！”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体力濒临极限的明日香不由自主地朝栏杆倒去，脑袋即将砸到金属的一刹那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托住。 “明日香” 绫人一把抱住明日香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跪坐在地上，托起银鱼般的修长双腿后绫人咳嗽着让明日香平躺在自己膝盖上。 明日香毫无知觉地枕在绫人臂弯里，胸脯几乎没有起伏。 “醒醒你快醒醒啊” 绫人忧心如焚地呼唤道，他伸出手指探向明日香鼻孔。 “啊呜——！” 原本还毫无动静的明日香突然睁开眼睛，她恶狠狠地一口咬在绫人手上。 猩红色眼眸微微眯起，绫人并没有挣扎。 “你没事就好” 他哽咽道。 湛蓝色眼眸顷刻间蓄满泪水，明日香恨恨地咬着绫人手指。 她在以她独有的方式向绫人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神血从伤口中缓缓流进明日香嘴里，原本剧痛的喉咙在咽下神血后瞬间不疼了。 “感觉好些了吗？” 知道自己神血有治愈能力的绫人将手指往明日香嘴里送了送，然而明日香却松开了嘴。 “我恨你。” 明日香冷漠地甩开绫人的手，她倔强地撑起身体。 “你不是还有事吗？走啊——！” 明日香不解气地继续吼道。 “走啊！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好了。” 听到【死】字的绫人瞳孔骤然缩小。 惣流被开膛破肚的情景再度闪回到脑海中。 量产机的白色头颅，二号机的残破尸体，惣流死不瞑目的眼神 月牙状的金色神核表面慢慢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红。 这是神核反转的前兆。 “是啊，惣流已经死了，那我建立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人在那里说些什么啊？” 赌气走出几步的明日香狐疑地转过脑袋，看到隐藏在路灯阴影下的翠绿色眼眸后她神色陡变。 “笨蛋绫人？” 一身血污的绫人宛如罗刹般走出阴影，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 “你怎么了？” 包裹在耀眼红光中的手高高举起，掌心浮现出胜利之剑的锋利轮廓，翠绿色眼眸仇恨地瞪视着明日香。 “一个不剩地全部杀” “砰——！” 泛出白芒的手刀斩向后颈，绫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这是命令。” 绫波面无表情地念道。 第二百零四章 明日香的温柔 湛蓝色眼眸瞬间缩成两个小点，野兽般的双眸在空中划过一道绿芒后痛苦地闭起。 “咣当——！” 一身血污的绫人以脸朝下的姿势栽倒在地，他原来站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鬼魅般的少女。 她的右手和左眼都裹着厚厚的绷带，淡蓝色短发垂在脸颊两侧，血色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绫人，包裹着淡白光辉的左手定格在半空中。 大脑彻底宕机的明日香不自觉地张开了紧紧并拢的修长双腿，细线状血滴沿着大腿缓缓淌下。 “绫人” 垂在身侧的手抽搐几下后握成拳头。 “杀死你们”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绫人体内窜出一般，绫人背部突然高高拱起，少年口中发出压抑至极的低吼声。 “噗叽——！” 在明日香极度震惊的目光中，尖锐的羽状物捅破衬衫，鲜血顺着绫人肩膀两侧淌到地上。 “啪——” 路灯被锋利的翅膀边缘切碎，玻璃渣散落一地。 一对冒着热气的洁白羽翼伸向天空，刚和空气接触的翅膀表面瞬间蒸腾出大片水汽，不多时闪烁着白色光辉的巨翼朝两边完全展开。 厚实的半月形翅膀铺满了整片夜空。 湛蓝色眼眸中充斥着洁白光影，被眼前景象震慑得无以复加的明日香僵硬地抬手接下一片布满血丝的羽毛。 “杀死你” 铺满天空的白色巨翼像是有生命一般指向明日香，锐利的翅膀末端发出森森寒光。 绫波面无表情地来到绫人身边蹲下，包裹在炽热白芒中的左手一把揪住翅膀根部。 耳边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皮肉撕裂声，身体不断颤抖的绫人嘴里发出细微的悲鸣声。 “快住手啊——！” 明日香揪住胸口吼道。 血色眼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明日香后再度垂下。 “咵嚓——！” 翅膀根部被连根拔起，撕掉绫人一半羽翼的绫波再度揪住另一边。 “我让你——住——手！” 明日香冲到绫波面前揪起她的衣领，她用力抓住绫波手臂停止她的动作。 无视嵌进皮肤的手指，绫波毫不留情地撕掉了剩下的一半翅膀，明日香指甲在绫波手臂上勒出五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失去供能的白色巨翼抽搐几下后崩解成无数细小的光粒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明日香攥紧了绫波胸口的红色丝带，然而绫波看都没看明日香一眼，她侧着脸冷漠道。 “这是命令。” “你知道绫人会失血过多死掉吗？” 明日香抓着绫波肩膀拼命摇晃着，似乎想让她感受到绫人的痛苦。 “你会死。” “让他做！让他杀了我啊！” 明日香神情激动地咆哮道。 “被你这样的人偶救，我还不如去死！” 绫波转过脑袋第一次正眼看向明日香，血色眼眸里映照着明日香扭曲的脸庞。 “我不是人偶。” 停顿片刻后绫波开口道。 “我的名字是绫波丽。” “我不在乎你叫什么！如果绫人出了什么事” 明日香迎上绫波的冷冽目光。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请你放手。” 明日香悻悻地松开手，她捂住胸口剧烈喘息着，湛蓝色眼眸仇恨地瞪视着绫波。 整理完凌乱的校服后，绫波提起搁在地上的蓝色购物袋，鬼魅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笨蛋绫人——！” 明日香跪坐在绫人身边，湛蓝色眼眸里蓄满泪水，一半是心疼，另一半是对绫人想要杀死自己的委屈。 她伸手轻抚绫人后背，闪烁着点点星光的神血很快就濡湿了她的手指。 眼看伤口没有止血的趋势，明日香咬牙捏住住长裙下摆，单薄的裙摆瞬间被撕开一条口子，冻得发青的手指颤抖着将淡黄色布料按在绫人渗血的后背上。 紧紧包裹住伤口后明日香小心翼翼地扶起绫人。 “唔” 毫无知觉的身躯压在明日香身上，将布料打结系紧后明日香捧起绫人脑袋枕在自己胸口。 “滴答——滴答——滴答——” 晶莹的泪水一滴接一滴落在绫人苍白的脸颊上，明日香捂着脸压抑地抽泣了起来。 “每天晚上你都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天亮才带着一身血迹回来” 泪水滴进嘴里，好咸。 “我什么都做不了呜我只能替你把衣服洗干净” 绫人眼皮微微颤抖着。 “我真的好害怕哪一天你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四周不断闪烁的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剩下明日香的恸哭声。 绫人缓缓睁开眼睛，翠绿色瞳孔眨了几下后覆盖上一抹猩红色，一滴眼泪准确无误地落在绫人眼睛里，疼得他闷哼一声。 明日香停止了抽泣，似乎是不想让绫人看见自己哭，她抽抽鼻子咽下一口口水。 周围一片漆黑，明日香有些不安地扭动身体，她下意识握紧了绫人的手。 “你都看见了” 绫人别过脑袋，脸颊触碰到极为轻柔的肌肤，一股混合着明日香汗味的淡淡体香拥入鼻腔。 回应他的是明日香不断颤抖的身体。 “对不起我面对不了你” 即使绫人能感觉到明日香慌乱的呼吸声，黑暗中的两人却无法看清彼此。 “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而且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告诉你真相” 绫人徒劳地伸手虚抓了一把空气。 “我真的很想很想告诉你”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流出，绫人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 “但真相意味着这个世界的终结，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伸手紧紧环住明日香身体，生怕她下一秒就此消失。明日香一动不动，她任由绫人抱着自己。 “你一直都在照顾我，但我真的宁愿你骂我，甚至打我，只有这样我心里的负罪感才能少一些” 抱着明日香的手慢慢滑落，绫人呜咽几声后坐起身体，他保持跪坐的姿势对着明日香弯腰深深行了一礼。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 绫人哽咽道，他握紧了明日香系在自己胸口的淡黄色裙布。 “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明日香” “我永远都爱” 嘴唇突然被堵住了，极为轻柔的细腻触感传遍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明日香在绫人耳边喘息着呢喃道。 “不准开灯” 说着明日香一把推倒绫人，捧起绫人脸颊后她忘情地吻住他的嘴唇。 绫人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他轻轻环住明日香脖子，任由她对自己攻城略地。 “接下来，我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明日香风情万种地笑着，她慢慢褪去沾满血污的长裙。 “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绫人伸出右手，明日香拢起长发很自然地枕在他的手臂上，银鱼般的修长双腿交叠在一起朝天空中伸去。 一阵微风吹过，随风摆动的青草打在脸上，感觉痒痒的。 “你还不明白吗？” 明日香冷哼道。 “我想听你说。” 绫人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白之月在空中缓缓自转着。 “虽然我前天才搬到旧城区，但我感觉自己和笨蛋绫人你已经相处很长时间了，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将左腿搁在绫人膝盖上，明日香轻声开口道。 “其实你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绫人身体猛地一紧，察觉出绫人紧张模样的明日香微微扬起嘴角，她伸手和绫人右手十指紧扣，似乎是想安抚他的情绪。 “你的过去，一直在和死亡打交道，所以我说死，你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绫人沉默着点了下头。 “你是不是失去过很重要的人？” 绫人凝视着白之月，稍顷他用力点了点头，明日香落寞地笑了笑。 “正因为失去过一次，所以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明日香微微瞪大眼睛，直觉告诉她这句话背后蕴藏着惊人的信息。 “是我吗？” “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也是真相的一部分。” 明日香笑了，她起身套上残破不堪的长裙后靠在绫人胸口。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绫人无言地拂过明日香的淡金色长发，总是散发出狂暴气息的猩红眼眸变得莫名柔和。 “每天晚上，你都会急匆匆地离开我” 明日香没有再说下去，她趴在绫人胸口慢慢画圈。 “因为我怕到时候走路迈不开腿。” 绫人半开玩笑地搪塞道，明日香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稍顷，明日香再次开口问道。 “所以你听到【死】字会暴走吗？” “也不一定如果把你和【死亡】联系在一起，我会想起很不好的事情。” 惣流死前的狰狞面容一闪而过。 绫人痛苦地扶住额头，明日香下意识抱紧了他。 “看着我” 明日香用自己前额抵住绫人额头，湛蓝色眼眸和猩红色眼眸就这样对视着，过了一会绫人别过脑袋笑道。 “或许这种方法可能真的有用” 明日香红着脸点了点头。 “现在” 绫人艰难地开口道。 “能告诉我你的决定吗？” 深深地望了绫人一眼后明日香缓缓起身，沾有血污的淡黄色长裙随风飘扬，少女的曼妙酮体在白之月照耀下一览无余。 “在这个世界上，失去所有能力的我会一直拖你后腿” 明日香不甘心地握紧拳头。 “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真的好开心，我的心情会随你的心情起伏不定。悲伤，欢乐，愤怒，不解，悸动我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 明日香松开拳头。 “想紧紧贴住一个人的心。” “所以请不要为我对你好感到愧疚。因为我喜欢你，甚至爱你” 明日香轻抚胸口压住如潮水般汹涌的感情。 “是你补完了我” “虽然很好奇，但我并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 坐在明日香身后的绫人早已泪流满面，察觉到绫人情绪的明日香温柔地笑道。 “这个世界平常，却又有些诡异，但我知道这是我想要的世界。一个没有纷争，只有你和我的世界，所以” 明日香转头对着绫人灿烂一笑。 “请继续这样照顾我，好吗？” 第二百零五章 围城 直径达八十九公里的黑之月在空中缓缓自转着，极度膨胀的黑月内部隐约传出灵魂们的凄惨哀嚎，几乎要涨破的球体表面渗出溪流般的血丝，就像是怀胎十月的母亲。 不仅如此，黑之月散发出的巨大引力捕获了地上被绫人击杀的傀儡机残骸，各色看不出形状的残肢断臂飞入空中环绕黑之月做着公转运动。 远看黑之月像是有了一条美丽的红色星环，然而这条死亡星环却由无数傀儡机的尸体所构成。 “连维持自身绝对领域都做不到的卑微李林，居然能得到神明的青睐。” seele-02突兀地出现在空中，石碑表面倒映出被七彩at立场包裹的半圆形屏障。 第三新东京市的遗址，现在成为了绫人的温柔乡。 “神明，居然愿意为一个李林创造出虚伪的世界并沉浸其中。” seele-06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悲哀。 “第二适任者，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我们前进之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但是，不消灭神明，我们便无法接近她。” 被银莲的白色雷光轰杀成渣的seele-05和seele-07幽幽道，失去石碑姿态的它们露出了本来面目。 足足有五平米的油腻大脑飘浮在空中，沟壑纵横的脑垂下方连接着一条半机械的灰色脊椎骨，脊椎末端的透明插入栓不断将橙色营养液泵至大脑，以维持必要的生命活动。 “你们俩还真是丑陋呢。” seele-04阴笑着出现在【05】和【07】上方。 “适任者的选拔是由你负责的。” seele-05开口道。 “第二适任者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你难辞其咎。” seele-07的脑部沟壑闪烁出狰狞的红光。 “瞧瞧，都冲我来了。当初第二适任者还是样本p的时候，我就提议过把她送到自卫队那些人渣的床上去。六号说了句什么来着？” seele-04无奈地晃晃身体。 “【神是绝对不能够被玷污的】。看看你眼中纯洁的第二适任者，早就把自己奉献给了神明大人。” “够了。无意义的争执到此为止。” 突然现身的seele-01对在场成员释放出无形威压，就连黑之月外部的星环都短时间扭曲了形状。 “白之月的神明必须消灭。” 石碑表面突然像水波一般泛出层层涟漪，和傀儡机相似的仿六号机缓缓探出半个头颅，v形眼罩泛出邪性的黑色光辉。 一台，两台 潮水般的新型eva系列扑打着翅膀从石碑另一端飞出。 “虚伪的世界必须被摧毁。” 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抬类似于重机枪的超大型物体，四根极为粗大的管状物虎踞在地下，四角架上方有着由稳定罗盘构成的射击平台，平台中心镶嵌着一支直径为罗盘两倍的枪管。 “eva 4444c 原型机，阳电子炮装备陆地型。” 一直保持沉默的seele-03开口解释道。 “一次射击所产生的能量就能击破神之壁障，由nerv中国紧急生产的eva装甲用炮管，足以支撑三十四秒的连续轰击。” “看来议长大人这次是准备动真格了啊。” seele-04来到4444c上空环视一圈。 “要让这个大家伙射击，消耗的能源恐怕得掏空整个本州列岛？” seele-01沉默不语。 “轰隆——轰隆——！” 大地突然剧烈震颤了起来，远方的地平线上腾起一片类似于沙尘暴的冲天烟雾。 无数灰色傀儡机嘴里挂着涎水不要命地涌向4444c。 “看来能源来了啊。” seele-06石碑表面红芒一闪，得到命令的新型量产机背部张开机械翼，它们扑打着翅膀如秃鹫般冲向傀儡机之海。 “自从nerv日本支部被废弃后，nerv中国，欧洲第二支部，以及美国第一支部已经成为了委员会最忠实的助手。” 伴随seele-02的话语，4444c罗盘后方的平整地面突然凹陷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废坑，插入土层下方的管状物露出了真面目。 四根表面布满螺旋状纹路的庞大触手像有生命般不断搅动着土层，原本干燥坚硬的泥土被搅得泥泞不堪。 seele-01缓缓开口道。 “现在欧洲支部和我们貌合神离，损失了三号机和四号机的美国支部早已不复往昔，只有全盛的nerv中国还有一战之力。” “扑通——！扑通——！” 新型量产机不断拎起傀儡机投入废坑中，在第六代傀儡系统的支持下，量产机纷纷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战斗风格。 有些量产机选择将傀儡机群吸引至废坑边缘后用at立场摧毁土层让它们坠入其中，更有甚者选择直接消灭傀儡机后将其尸体扔入坑中。 所有坠入废坑中的傀儡机无论死活都被4444c的巨大触手搅碎后吞噬殆尽。 不多时，从地平线上出现的傀儡机被消灭一空，废坑内填满了残肢断臂，新型量产机浑身都溅满血浆，不断闪烁出黑芒的v形眼罩看上去愈发凶恶。 吞噬了数千台傀儡机的4444c上空浮现出一圈红色光晕。 “4444c已经觉醒。” 委员会全体庄严地颂赞道。 量产机群收起翅膀站在4444c周围，它们的外表看上去和傀儡机别无二致，但体内的傀儡插入栓却无时无刻不在分析绫人的战斗数据。 “补完仪式必须执行到底。现在，我们所要做的” “便是等待他在明天自投罗网。” 石碑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果然不该为了片刻欢愉” 清冷的月光洒在街道上，勾勒出一抹扭曲至极的怪诞身影。 “你就闭嘴笨蛋绫人” 明日香神情痛苦地靠在绫人肩上，绫人揽过她的纤细腰肢，两人互相搀扶着朝家中走去。 “哈啊~哈啊~” 每走几步，明日香都要停下来喘息片刻，像银鱼般修长的双腿微微颤抖着，腿间密布着斑驳血渍。 “我来背你。” 绫人贴心地替明日香拉上滑落的肩带，湿润的湛蓝色眼眸吃力地眨了眨。 “我没事” 汗湿的手重新和绫人十指紧扣，明日香步履蹒跚地跟紧绫人步伐。 “你是不是发烧了？” 绫人的滚烫肌肤让明日香微微皱眉，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撒谎。” 明日香冷冷道，她踮起脚伸手探向绫人额头。 “好烫” “我没事，只是发烧而已，不必担心” 绫人突然扶住明日香肩膀剧烈咳嗽了起来，明日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呢喃道。 “等到家后，换我来照顾你了哦，笨蛋绫人。” 脑海里浮现出明日香一夜不眠陪伴自己的模样，绫人立刻松开了明日香肩膀，他摆摆手拒绝道。 “我真的没事更何况，明日香你也在生理期不是吗？” “那你最好乖乖听话！” 明日香恼火地白了绫人一眼，她突然俯身褪去裙内底裤。 “我现在身体很难受，你最好别惹我。” 她说着把染血的底裤粗暴地塞进绫人口袋，沉默片刻后绫人低垂眼眸开口道。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受，所以我不想麻烦” “人和人是永远不能完全理解的。” 明日香冷冷地打断了绫人的话，她拉长撕裂的裙子一个人朝黑暗中走去。 “你和我的悲欢并不相通，你的话只让我觉得烦躁。” “如果我说我对你的痛楚，了解得清清楚楚，你会相信我吗？” 走到一半的明日香愤怒地握紧拳头，她回头正要发作，却望见了绫人脸上难掩的悲伤。 【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嘚——！” 额头传来脆响，意识模糊的绫人使劲摇了摇头，明日香收起手指后一把牵住了绫人。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但是” 明日香狡黠地笑道。 “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这几天晚上你都去做什么了？” 遍布大地的傀儡机群从眼前一闪而过，思索片刻后绫人握紧了明日香冰冷的手。 “我会让你知道的，不过不是今天” 瞥见明日香失望的眼神后，绫人咬牙补充道。 “明天，明天晚上我带你去。” 明日香先是点点头，但她很快就狐疑地皱起眉头。 “如果你一定要在晚上做那件事的话，为什么今晚你没有离开我？” 绫人竖起一根手指贴在明日香唇边，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 “秘密。” 不等明日香反应绫人立刻伸手环住她腰肢，左手在胸口轻轻一点，少女的纤细身躯晃晃悠悠地栽倒在绫人臂弯内，托起明日香的修长双腿后绫人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拥入怀中。 “你别那么突然啦！” 明日香满面通红地闭上眼睛，她张开手指惊慌地掩住破裂的长裙下摆。 背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无暇多想的绫人抱紧明日香，他张开光之翼化作一颗流星掠向旧城区。 耳边充斥着呼啸的风声，明日香伸手紧紧环住绫人脖子，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绫人背后不断拍打着的光之翼。 “天使” “砰——！” 绫人抱着明日香坠在403号门前，尽管他努力扇动翅膀减弱下坠的冲击力，但高烧不退的他还是将地面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我们到家了。” 绫人咳嗽着挪动脑袋抵在门上，明日香灵巧地钻出绫人臂弯，她揪住脖子上的红色细线用力一扯，一把闪闪发光的钥匙落入掌心。 将钥匙塞入锁孔后，明日香用力转动门把，大门纹丝不动。 “笨蛋绫人，我们到家了” 明日香轻轻抱住绫人身体，怀中绫人紧闭双眼剧烈喘息着，体力透支的明日香单手搂住绫人，她手脚并用地打开房门。 “欸？” 鞋子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明日香低头一看。 两个蓝色购物袋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门口，好奇心驱使明日香翻开了袋子。 里面摆放着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淡淡的香味涌入鼻腔。 “当——当——” 墙上挂钟敲过了十二点，明日香伸出布满血污的长腿勾起袋子放入室内。 “啪嗒——！” 失去意识的绫人从怀中坠下，手指准确勾断了明日香的两侧肩带。 “呋——” 绫人抱着残破的淡黄色连衣裙倒在地上，一丝不挂的明日香低头定定地注视着他。 月光勾勒出少女瘦削的身材曲线，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后绫人抱紧了残留有明日香体温的裙子。 “明晚给你看我的英姿” 第二百零六章 神明死去之时（5．5k超级大章） “咳咳唔” 空气吸入鼻腔中突然呛住，重重咳嗽几声后绫人睁开眼睛。 嘴巴很干，即使不咽口水绫人也能感觉到自己喉咙正火烧火燎地疼着，身上衣物已被尽数褪去，皮肤四周传来紧实的柔软触感，绫人这才发现自己被裹成了一个粽子。 似乎是怕自己冷，被单上压着大堆衣服，绫人唯一能辨识出来的是两件反光的战斗服。 一定是明日香的杰作。 “咚咚咚！” 隔壁传来响亮的敲门声，绫人费劲地支起身体把耳朵贴在墙上，漏进被窝的冷风让他剧烈咳嗽了起来。 “亏我还是神明呢” 绫人虚弱地自嘲道，他明白这是身体劳累过度的集中爆发。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休息过了？猩红色眼眸昏耗地望向天花板。 惣流的世界，不对；第九使徒，也不是；银莲来袭之前，谁知道呢？思绪混乱的绫人只知道一件事。 身体，快到极限了。 “喂！你是叫绫波丽。” 耳边响起明日香不耐烦的声音。 “我叫式波·明日香·兰格雷，是笨蛋绫人的青梅竹马！” 眼前浮现出明日香伸开五指按住胸口的高傲模样，由于记忆被封印的关系，明日香已经忘记了自己是王牌驾驶员的事实。 “你觉得成为我的青梅竹马是很骄傲的事情对吗？” 绫人鼻子一阵发酸，他使劲仰起脸不让泪水流下。 “该高兴的，是我才对啊笨蛋” “青梅竹马？” 绫波冷漠地反问道。 “就是过去在一起，现在在一起，将来还会在一起的意思！” 绫人哑然失笑，明日香的解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直白。 “你找我，有事吗？” 耳边传来明日香焦躁的踢腿声，绫人不禁咽下一口口水，喉咙口传来的剧痛让他难受地掐住脖子。 “笨蛋绫人他发烧了，需要药物。” 明日香生硬地说道。 翻箱倒柜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声音之大让绫人为之侧目。 “没有的话，我走了。” 仅仅等待数秒明日香就选择离开，但她的脚步声很快就停止了。 “我不会感谢你，因为你打了笨蛋绫人，而且” 明日香顿了顿后说道。 “我不喜欢你。” “虽然记忆被封印了，潜意识依旧能施加影响吗？” 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他伸进盖在身上的衣服堆里翻找了起来，还没找到合适的衣服，他就先冻得咳嗽了起来。 “可恶——！” 绫人挥动拳头暴躁地砸在枕头上，望着被打出一个大洞的枕头，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样的身体，我该怎样去解决傀儡机，明日香她会看着我的啊” 不住咳嗽的嘴巴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捂住，背上传来两团极为轻柔的触感，绫人慢慢转过头。 微微眯起的湛蓝色眼眸泛出些许泪光，明日香正对自己温柔地笑着，用手掌内侧撬开绫人嘴巴，明日香将药片送入绫人口中，她拿过搁在床头的水杯轻轻递到绫人嘴边。 “咕嘟——咕嘟——” 绫人握紧了明日香手指，每喝下一口水，喉咙都会传来剧烈痛楚，渴极的绫人很快就把一大杯水都喝了下去。 “真乖” 明日香笑着啄了一下绫人嘴唇。 细心地替绫人掖好被子后，明日香端起水杯走向客厅，一只手无力地勾住了她的红色睡裙。 猩红色眼眸眨了几下，绫人以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 “现在几点？” 明日香心疼地攥住绫人的手。 “等我！” 说着明日香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望着窗外发出清冷光辉的白之月，绫人叹出一口气。 内心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 “咯吱——” 门开了。 明日香端着一方木盒走进房间，她坐在绫人床边轻声问道。 “要不我们今晚就在家休息。” 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外面的世界不允许我倒下，更何况” 绫人伸手拂过明日香肩膀，少女的细腻肌肤一阵颤栗。 “我一定要保护你。” “你还真是不安分呢笨蛋绫人” 明日香有些受不了地瞥了绫人一眼，她拎起绫人手臂塞入被中。 “现在是晚上七点整，别的等下再商量，我们先把饭吃了。” 听到时间已经如此之晚的绫人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但为了不想让明日香察觉出端倪，他还是笑着点了下头。 “哇” 拉开盒盖后，明日香轻声欢呼了一下。 “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寿司了，笨蛋绫人你究竟在哪里买到的？” 看着眼前为了几块寿司而雀跃不已的少女，绫人不由得拂上她的脸颊，掌心里传来极为轻柔的触感。 “喂我吃，好吗？” 就像以前那样。 “你不说我也会喂你的！” 明日香说着掰开筷子，夹起一方三文鱼寿司后她递到绫人嘴边。 “来——张嘴——” “啊呜” 绫人一口咬住半截寿司，他眨眨眼睛示意明日香弯腰。 “真拿你没办法。” 明日香苦笑着俯下身子，她趴在绫人胸口，微微张开嘴巴叼起半截寿司后明日香在绫人唇上印下一吻。 “这下你开心了吗？” 明日香咬着寿司嗔道。 “我要你每块寿司都这样喂我。” 绫人蛮横地说道，猩红色眼眸紧紧盯着明日香，后者只是困惑了一瞬间就用力地点点头。 “好。” 就这样，明日香每从绫人嘴边叼起一块寿司，她都会温柔地亲吻绫人一下。 “当——当——当——当——” 催命般的钟声敲过八点。 绫人原本虚耗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锐利，周遭静滞的空气被无形威压搅动得无比紊乱。 “明日香，要去了哦！” 绫人抽出红色战斗服递给明日香，他一把掀开被子将双腿伸入银白色战斗服内。 看着绫人干练飒爽的模样，明日香脸红着褪下睡裙和内衣裤后笨拙地穿起战斗服。 “哒——” 绫人按下手腕开关，原本无比蓬松的战斗服瞬间贴紧身体，明日香学着绫人按下开关，战斗服却毫无征兆地膨胀了起来。 “笨蛋绫人” 绫人飞速掠到明日香身边按下右腕开关，膨胀成球形的战斗服很快就萎缩了下去。 “感觉有点羞耻” 火红色战斗服勾勒出明日香曼妙的酮体，她有些不适应地扭动身子，湛蓝色眼眸期待地望着绫人。 “不论你穿什么我都很喜欢，所以” 绫人微笑着抬起明日香脸庞，不知为何明日香想起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笑脸。 “要学会一个人活下去哦。” 不等明日香反应绫人立刻抱起了她，光之翼瞬间破开背部。 旧城区上空缓缓升起一对白色巨翼，仅是挥动巨翼就会刮起数阵飓风，绫人怀抱着明日香朝世界尽头掠去。 “为什么要说那么伤感的话？笨蛋绫人你前两天不是都平安归来了吗？” 明日香靠在绫人胸口轻声问道。 “或许是我多想了。放心这次，我也会平安回来的。” 绫人温柔地笑道，猩红色眼眸中映照出明日香眸光闪动的脸庞。 七彩的神之壁障很快映入眼帘，绫人扑打着翅膀降落在屏障面前后放下了明日香。 “外面很冷，你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明日香用力点了下头。 “要平安的回来！” 洁白人影缓缓没入七彩屏障，走到外部站定后绫人伸出食指摇了摇。 原本泛起层层涟漪的神之壁障表面瞬间凝固，最后回望她一眼后绫人心中默念道。 “对不起，明日香。” 绫人咬紧牙关，原本只是普通人的身材突然拔高数十米。 “笨蛋绫人真的是天使” 明日香双手撑在屏障上喃喃念道。 白色光辉缠绕在左手勾勒出一支银色长枪，猩红色光芒攀上右手手腕幻化出一把狭长剑刃。 重重咳嗽几声后绫人望向远方，他随即狐疑地皱起眉头。 数百米开外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它们的外貌和傀儡机别无二致，但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所剩不多的体力正在飞速流失着，无暇多想的绫人将背后光翼伸展至极限，他一脚踏碎大地，整个人化作一颗流星直冲傀儡机群。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见为首的傀儡机毫无动静，绫人将永恒之枪夹在肋下，他双手举起胜利之剑对着傀儡机颈部狠狠劈下。 “呲——呲——” 火花打在脸上疼痛无比，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高振动粒子刀牢牢架住了胜利之剑，刀刃和剑刃摩擦发出极为尖锐的噪音。 “咯噔——” 没有知觉的v形眼罩突然亮起一抹黑光，自然下垂的灰色头颅缓缓瞥向绫人。 “量产机？！” 包裹在坚硬装甲内的膝盖狠狠顶在绫人腹部，新型量产机嘴部拘束器突然崩碎，它咆哮着一脚将绫人踹得倒飞出去。 “噗叽——！” 在被踹飞的同时，绫人奋力掷出永恒之枪，长枪化作一道光影瞬间刺穿量产机胸口，v形眼罩闪烁数下后顿时熄灭。 “扑通——！” 绫人跪地呕出一大口鲜血，以为是傀儡机的他毫无防备地被踹中腹部。 换作平常，他可以快速修补损伤，然而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已经再也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看到缓缓垂下的白色巨翼，明日香拍打着壁障心急如焚地吼道。 “笨蛋绫人——！” “我没事！” 擦去嘴边鲜血后绫人回头对着明日香轻松一笑，他立刻平举右手。 永恒之枪颤抖几下后从量产机尸体上缓缓升起。 “pg——！” 数只包裹在灰色装甲内的手紧紧握住枪身不让它回到绫人手中。 “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绫人拍打翅膀径直撞入量产机群中心，他扬起胜利之剑挥出一道剑气，数台量产机举起右手张开at立场横在胸前。 势不可挡的半月形红色剑气在切开两台量产机胸口后消散在空气中。 数把粒子刀在翅膀上割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绫人心一横，他举起胜利之剑斩断了自己的羽翼，借助下坠的重力绫人怒吼着将胜利之剑插进一台量产机头颅。 “喝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神色狰狞地拉出一记血色刀光，被胜利之剑劈成两半的量产机朝两边倒去，喷洒出的鲜血浇了绫人一身。 “呸！这才像话——” 一柄粒子刀插进绫人维持在体表的at立场，撕开彩虹色绝对领域后量产机挥拳砸在绫人左手肘。 “咔嚓——！” 巨大的蛮力硬生生折断了绫人的左手，鲜血染红银色战斗服，望着垂在身侧的手臂，绫人不屑地笑道。 “你们就这点本事？” “笨蛋绫人——！笨蛋绫人——！” 湛蓝色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向拖着重伤之躯在量产机群里来回冲杀的绫人，明日香迫切想冲出阻拦在面前的屏障，在无休止的撞击中她甚至磕伤了肩膀。 坚如磐石的神之壁障纹丝不动。 “让我出去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明日香跪在地上无助地拍打着屏障。 “杀死你们——！” 量产机群中的绫人已经杀红了眼，他飞起一脚踢断来袭的粒子刀，包裹在白芒中的拳头隔空砸在量产机群前方。 “噗呲——噗呲——” 在神力激荡下，三维空间被打得粉碎，扩散出的磅礴能量瞬间震碎了数十台量产机的核心。 被染红的胜利之剑脱手飞出，绫人微微瞪大眼睛，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滑腻的血浆。 趁绫人分神之际，三柄粒子刀从不同方向插入他的身体。 “冲我来——” 吐出一口鲜血后绫人倔强地伸手捏住一把粒子刀，刀片在惊人握力下崩断成无数碎片。 “够了，笨蛋绫人，已经够了啊” 明日香无助地哭吼道，小腹这时传来阵阵疼痛，很快战斗服下摆就染上了一抹红色。 “这是最后一台了！” 绫人面目狰狞地来到已经被毁去手脚的量产机面前，他一拳打穿量产机胸口后奋力捏住核心。 “喝啊——喝啊啊啊啊啊！” 在绫人近乎疯狂的吼叫声中，量产机身体各处喷出鲜血，染满鲜血的灰色身躯抽搐几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看着满地尸体，绫人跪在地上捂住嘴巴，鲜血如同瀑布般渗出指缝滴落在地上。 “呲——呲——呲——” 不远处传出隐隐的碎裂声，黑之月突然裂开了无数缝隙，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哗啦——！” 像是玻璃被打碎一般，眼前的所有景物垮塌成无数白色的八角形碎片，碎片还没落地就已经挥发干净。 “伪装茧？” 四条布满螺旋纹路的超大型触手不断在地上翻滚着，将沿途的量产机残骸搅成一团碎肉后填进罗盘下方的三瓣巨口中。 由稳定罗盘构成的平台旁标注着【eva 4444c】的绿色字样，绫人失神地注视着4444c抬起黑洞洞的炮口对准自己。 “只要明日香没事就好” 绫人释然地笑了。 “神明已经没用了，直接毁掉那个世界。” 空中突然传出seele-01的威严语调。 “啪嗒——！” 一条触手攀上罗盘上的阳电子炮，炮管后方的保险被瞬间解除。 蓝色雷光从天而降轰击在罗盘四周，4444c的平台上方缓缓浮现出一抹红色光圈，阳电子炮下方的圆柱体突然拔高了一截，数片冒着紫色弧光的流窜在飞轮外围。 “永恒” 冒出狰狞红光的触手一鞭抽在绫人背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他颤抖着握紧拳头，些许蓝色光芒露出指缝。 巨型触手一鞭一鞭抽在绫人身上，淡红色能量顺着绫人身体流入飞轮。 黑洞洞的炮管凝聚出幽蓝色十字形光辉，4444c伸出一条触手卷起绫人后将他扔向远方的七彩壁障。 “咣当——！” 绫人毫无知觉的身体砸在屏障上，再慢慢落下，身体划过壁障滑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迹后坠在明日香面前。 “我什么都做不到” 明日香隔着屏障触碰绫人沾满血污的脸颊。 “原来每天晚上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拼命和这些怪物战斗” 泪水沿着明日香脸颊缓缓滚落。 远方的4444c炮口愈发明亮。 “很快就会没事了，笨蛋绫人” 准备放弃一切的明日香跪坐在屏障另一端。 布满血污的冰冷双手穿过屏障搁在明日香膝盖上，明日香下意识和绫人十指紧扣，手掌内传来的异样触感让她微微瞪大眼睛。 “拿着” 明日香摊开手掌，一枚蓝色八面体静静地躺在手中。 能量凝聚到极限的4444c突然停滞了一秒，头顶的红色光晕发出极度耀眼的光芒。 “轰——————” 阳电子炮炮身流窜着狂暴的蓝色能量，凝聚数千台傀儡机和量产机能量的超弩形能量波在将炮口炸烂后咆哮着轰向七彩壁障，四条用于稳定的巨型触手在地表刨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 明日香急忙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看着我。” 脸颊传来轻柔的触感，明日香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目。 比以往都要耀眼万倍的白色巨翼围拢成扇形将自己包裹在内，绫人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微笑着。 仅仅几秒过后翅膀就开始化为粒子慢慢流失，幽蓝色光芒射入翅膀内部，仅仅是细微的电离能量就让明日香感觉浑身如针刺般痛苦。 “笨蛋绫人，你” “看着我！” 绫人严厉地训斥道，明日香怔怔地注视着他。 “听着明日香” 绫人指了指八面体神核。 “我已经设定好了时间，你会被传送到昨天晚上六点十三分，也就是我去和那些怪物战斗的时候” 巨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绫人身体包裹在璀璨的白光中，他从双脚开始逐渐透明化。 “我不要，我绝对不要，你让我死在这里，和你一起！” 明日香不顾一切地哭吼道。 绫人愤怒地扬起了手，但思考几秒后他还是放下了。 “乖——” 绫人突然俯身吻住了明日香的唇，明日香绝望地哭泣着，绫人紧紧抱住少女颤抖的身体，他吻得十分激烈，神血慢慢流进明日香嘴中。 “哈啊~哈啊~” 绫人温柔地拭去明日香嘴角鲜血。 “这是大人的吻，等你回来我们再继续” 绫人决绝地推开了明日香。 “找到过去的我，把一切都告诉他——！” 手中八面体神核飞速旋转着，来不及哭喊的明日香转眼间消失在了绫人面前。 看着眼前自己辛苦构建的世界被毁于一旦，绫人默默闭上眼睛。 “【零】，这就是你所谓的神明的死法吗？” “真是恶心” 第二百零七章 冷酷的神明（4．6k二合一大章） “呜笨蛋绫人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明日香抱着膝盖痛哭失声，幽蓝色的八面体神核在头顶极速旋转着。 仿佛是倒带一般，已经被4444c杀死的绫人重回人形，短短一瞬间，明日香似乎看见他对自己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 “绫——！” 还没接触到绫人，4444c发射的粒子光流掠过手掌，炽热白光瞬间溶解了手掌根部的战斗服，明日香抱着被烫成焦黑色的手掌痛苦地惨叫着。 很快粒子流带来的惊人热量被神核抽取一空，阴晦的天空重现光明。 “咕嘟——” 明日香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口水，之前接吻时绫人的神血流进了明日香嘴里，之后明日香就再也没有咽过口水。 一想到这是绫人留下的最后遗物，明日香再度抽泣了起来，纤细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 “咿——” 头顶传来尖锐的悲鸣声，明日香抬头望去，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八面体神核表面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裂纹，每旋转一周，神核上都会飞出晶莹的蓝色碎屑，整块神核正变得越来越小。 明日香下意识看向腕表。 上面清楚地显示出【22：37】的字样，和绫人说的【18：13】还差了四个小时。 如果不在六点十三分到达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错过绫人。 “唔” 含在口中的神血突然变得微微烫嘴，似乎在提示着什么。 明日香闭上眼睛急剧思索了起来，之前自己还在发烧，然后就莫名其妙好了。 掌心传来难以忍受的麻痒感，撕掉黏在皮肤上的战斗服残渣后明日香张口就想咬下去。 等等咬？ 路灯下自己咬绫人的画面一闪而过，湛蓝色眼眸因为兴奋而瞪大。 “噗” 明日香小心地吐出些许神血，她用烧焦的手指蘸了蘸唇边血渍，原本焦黑的皮肤表面瞬间恢复粉红色。 伸手从头顶取下八面体，明日香将积聚在口中的神血全部喂给神核。 幽蓝色光芒突然涌出神核，细碎的光粒子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淡淡的人形轮廓。 有着一头银色及腰长发的少女睁开眼睛，酒红色眼眸在看到明日香后微微缩小。 “是你？” “你是？” 仔细打量一番明日香后，【零】戏谑地闭上左眼。 “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遇到你啊” 湛蓝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零】，被明日香盯得心里发毛的【零】双手抱胸侧过身去，只留下一抹诱人的背影。 “看来我死去的这段时间里，绫人他没少用我的神核，我说的话他不仅没听，反而还教给了你” 【零】愤懑地训斥道。 “你认识笨蛋绫人？” 明日香狐疑地皱起眉头。 “你是真装傻还是” 酒红色眼眸射出鬼魅般的彩虹光柱，明日香只觉得头针刺般地疼了起来。 “不要进来” 照射很快停止，知晓来龙去脉的【零】轻抚胸口长叹一声。 “那孩子，还真是不一般地拼命呢。或许，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你究竟是谁？” 明日香按住太阳穴喘息着问道。 “故人。” 【零】甩甩头发冷漠道，她转过身体，酒红色眼眸没有丝毫感情地瞪着明日香。 “接下来的话你记好了。操纵时间是十分危险的能力，即便是神明也预料不到后果” 周身传来的无形威压迫使明日香点了下头。 “你在这个时空做的任何选择，无论多小都会影响未来。这意味着你不能把4444c的存在说出来，如果你告诉了他” 【零】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游戏失败。这个时空会创造出比4444c更可怕的东西来惩罚你们，到时候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回忆，【零】伸出一跟手指蘸了些绫人神血放入嘴中，她立刻呻吟了一声。 “绫人君的血，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明日香胃里蓦地窜起一股恶寒，她厌恶地将八面体神核搂在怀里。 “记住，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让绫人自己悟出来，你只能引导他，提示他，绝对不能透露出半点事实。” 【零】的虚影慢慢消散。 “现在是六点十二分，你有一分钟来整理心情。” 【零】冷漠地挥了挥手。 “永别了，第二适任者。祝你们好运。” “咵嚓——” 伴随【零】的消失，怀中八面体神核顿时碎成千万片，明日香难以置信地摊开手掌，掌心只剩下些许零碎光屑。 与此同时周遭景物停止旋转，毫无防备的明日香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倒在地。 “呸——！” 明日香吐出一堆沙子，抹了把嘴后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环顾四周，远方的神之屏障巍然不动，表面泛起的彩色波光散发出一股神圣的气息。 有着四根庞大触手的4444c并没有出现。 腕表上显示出【18：15】的字样。 “哗——” 周遭气流突然变得无比湍急，站立不稳的明日香一个趔趄跪坐在地上，她恨恨地抬头望向天空，湛蓝色眼眸瞬间缩小成两个黑点。 白色巨翼铺满整片天空，有着帅气面庞的少年右手持剑化作一道光影掠向远方。 “绫绫人！” 眼泪夺眶而出，顾不得身上摔出的淤青，明日香连滚带爬地朝绫人飞行的方向狂奔而去。 “呜” 明日香一边跑一边抹去泪水。 她其实心里都明白，昨晚绫人完全有能力避开4444c的攻击，但都是因为自己这个累赘，他才不得不死去。 【请继续这样照顾我，好吗？】 “我真是个恶心的人” 明日香揪紧胸口，自己像个巨婴一样什么都做不到还厚颜无耻地要求绫人照顾自己。 地上突然出现一大片阴影，伴随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明日香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一截足足有五米高的左手拦住去路，明日香喘息着望向四周，才发现周遭道路都被各色残肢断臂所阻塞。 这些都是被绫人击杀的傀儡机残骸，足足有上千台之多，所幸绝大部分都已经被黑之月的引力所捕获 脚底传来粘稠的潮湿感，明日香厌恶地皱起眉头，她伸开五指按住胸口往下滑去，反复多次后她才压下呕吐的欲望。 “噗叽——！” 包裹在战斗服内的五指抠进傀儡机的腐烂皮肉中，流出的脓血和臭水熏得明日香一阵干呕，她艰难地爬上傀儡机的断手，淡金色长发染上一抹黑乎乎的污迹，看上去分外扎眼。 “扑通——！” 下滑过程中傀儡机手臂突然崩解，右脚踝直直地戳在地上，明日香仰起脑袋惨叫出声。 竭力忍住流泪的冲动，明日香从肉堆中用力掰下一根骨头，她撑着骨头踏入粘稠血泊，纤细身躯缓慢但坚定地走向战场。 “喝啊啊啊啊啊啊！” 天空中传来绫人的怒吼声，他挥舞着胜利之剑径直撞入一台傀儡机胸口。 “砰——！” 裹着灰色装甲的背部突然爆出一朵血花，满身血污的绫人挥剑劈开核心后冲破傀儡机身体，失去动力的傀儡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地上到处都是倒毙的扭曲尸体，明日香看得呼吸都漏了一拍。 “好帅” 不断扑打的白色巨翼突然停了下来，半空中绫人身体微微颤抖，握着胜利之剑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面色通红，一只手掐住喉咙剧烈喘息着。 “看来是真的发烧了。” 明日香心疼地注视着他。 然而仅仅休息片刻之后，绫人再度仗剑扑向傀儡机，闪烁着红光的剑刃轻飘飘地割开颈动脉，喷出的鲜血从空中化为豪雨降下。 “舒服多了。” 但地上的明日香可就惨了，倾盆血雨将她引以为傲的淡金色长发染成了猩红色，再也忍受不了的明日香弯腰呕吐起来。 就在她俯身呕吐之际，绫人一口气斩下八台傀儡机的头颅后扑打着翅膀降落到地面。 “没想到莉莉丝大人居然会降临人间，是上面的风太大了吗？” 来到绫波面前后绫人戏谑道。 看到一丝不挂的绫波和绫人后，明日香痛苦地呜咽出声。 那天晚上绫人那么晚回来接自己，原来是在和绫波说话吗？ 拄着骨头的手微微颤抖，明日香强迫自己死死盯住两人。 下一秒绫人突然挥剑直刺绫波，剑尖在绫波眼睛不到两公分的距离上停了下来，还残留傀儡机血液的剑刃割下一簇蓝色刘海。 “不用你管我的事。” 看到绫人脸上的冷漠神情后明日香破涕为笑。 “什么嘛，笨蛋绫人你还是很懂分寸的。” “海鲜海鲜” 绫人闭上眼睛急剧思索着，布满血污的手掌幻化出一方木盒，绫波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笨——蛋——绫——人——！”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喊声，绫人循声望去，黑之月的暗淡光芒勾勒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 浑身洒满不明液体的明日香拄着一根类似于骨头的物体朝自己踉踉跄跄地跑来，一头猩红色长发随风飘舞。 “绫人是你吗？” 明日香丢下骨头哭着扑向绫人。 “噗叽——！” 闪烁着红光的胜利之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明日香肩膀。 “现在seele派出的人造人都是这样粗制滥造吗？” 绫人狞笑着转动剑尖。 “好痛” 明日香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被洞穿的左侧肩膀汨汨地流着血，她瞪大眼睛，湛蓝色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绫人。 “给你三秒时间，不然的话你就会和这些新鲜出炉的尸体作伴。” 绫人漫不经心地挥去剑尖上的血迹，看明日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蝼蚁。 “我我真的是明日香啊！” 明日香捂着流血的肩膀大声喊道。 “之前第九使徒用你的容貌来迷惑我，【零】她” 绫人暴怒地举起胜利之剑，他神情近乎扭曲地吼道。 “用惣流的模样来迷惑我，现在又是你！” 胜利之剑上泛起狰狞的红光，绫人毫不犹豫地对着明日香劈下一剑。 剑刃破开大地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明日香以一个颇为狼狈的姿势滚到旁边避开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剑。 “哦？还挺会逃是吗？” 绫人扬起一根眉毛。 “那就在你死之前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好了。” 绫人挥剑指向远方的彩色屏障。 “那个世界，是我专门为明日香创造的，我想让她在里面过上她所希冀的平淡生活” 泪水顺着绫人脸颊缓缓流下，跌坐在地上的明日香微微瞪大眼睛。 “整个世界被神之壁障包围，只有我能随意进出。所以” 绫人擦去泪水重新握紧剑柄。 “你这该死的冒牌货，明日香她怎么可能走出神布下的结界啊？” 明日香张开嘴巴又再度合上，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操纵时间是十分危险的能力。】 【零】的话语回响在耳边。 看到明日香哑口无言的模样，绫人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放心，不会就这么让你简简单单地死去。我会一点一点扒掉你的皮，让你露出真面目。” “给我固定住她。” 胜利之剑脱手飞去，在明日香头顶绕行几圈后准确无误地扎进她的左腿。 “我的腿好痛” 明日香惨叫着抱住鲜血淋漓的左腿，饶是如此，她依旧没有低头。 “永恒之枪！” 绫人举起右手大声呼唤道，刺目的白光攀附上手掌幻化出一支银白色长枪。 “很快就会结束。” 绫人转头对着绫波冷冷道。 “你就不能停止挣扎吗？明日香她，还等着我回去呢！” 绫人愤怒地踩在明日香胸口将她踏倒在地，泛出森森寒光的枪尖直指明日香咽喉。 “还有什么遗言吗？冒牌货小姐。” 明日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泪水渗出眼眶滚落脸颊。 “那你就乖乖去死咳咳咳咳咳咳” 绫人突然捂住嘴巴剧烈咳嗽了起来，猩红色眼眸痛苦地眯起。 “居然在这个时候” 手中长枪被突然抽掉，还没等绫人反应过来，包裹在红色战斗服的手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拽倒在地。 身下传来极为轻柔的触感，剧烈咳嗽的绫人挣扎着举起右手凝聚出一面光幕，他睁开眼睛寻找明日香身影，却被眼前一幕彻底震慑住了。 银白色枪尖刺进咽喉，明日香决绝地看着自己，哭红的湛蓝色眼眸里布满血丝。 她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绫人后背。 “你烧得好烫” 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凝聚在绫人手中的光幕化为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没关系你不用动手，我自己来” 明日香说着把永恒之枪往喉咙里再度探了探，跨坐在她身上的绫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啊笨蛋绫人” 抓着永恒之枪的手微微颤抖。 “你有一枚蓝色的八面体神核能改变时间” 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那个木盒里一共有八块寿司你吃一半我再吃一半每吃一口你都要我亲你一下” 明日香咯咯笑着，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银色枪尖。 “滴答——滴答——滴答——” 晶莹的泪水落在明日香脸上，胜利之剑和永恒之枪化为红白粒子逸散在空气中。 “我亲眼看着你为保护我死在我眼前” 明日香温柔地环住绫人脖子，绫人压抑地哭着。 “所以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情感的绫人趴在明日香胸口痛哭了起来。 “呜明日香明日香对不起我对你做了太多过分的事情” 少女充满爱意地抚摸着少年的乌黑头发。 “只要你活着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更何况我知道了你的心意” 绫人伸手抱住了明日香，不断滴落的泪水融进伤口，很快深可见骨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 “对不起明日香对不起” 明日香轻轻拍打着绫人后背，她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念道。 “没关系已经没事了” 第二百零八章 阿里阿德涅之线（4．5k二合一大章） “噗叽” 胜利之剑的狭长剑刃破开皮肉，似乎是要发泄般绫人恶狠狠地割开手腕，散布着洁白光粒子的神血汨汨流出。 绫人立刻将冒血的手贴在明日香肩膀上，伴随神血的注入，明日香被刺伤的肩膀顷刻间愈合如初。 “疼吗？” 明日香和绫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两人相视一笑，湛蓝眼眸和猩红色眼眸各自弯成一对月牙，绫人挪动鲜血淋漓的手贴在明日香大腿外侧。 “唔” 神血流进深可见骨的伤口，明日香痛苦地呜咽出声，她的额头和鼻梁早已布满汗珠。 “很快，再坚持一下。” 绫人扔掉胜利之剑和明日香十指紧扣，他扭动手腕，已经结痂的伤口再度迸裂，冒着热气的神血落入伤口中和新生皮肤融为一体。 “早知道我应该凑近闻一闻你” 说着绫人俯身嗅了嗅明日香胸口，淡淡的向日葵体香涌入鼻腔，明日香看着自己满身污迹的身体害羞地别过脑袋。 “我都脏死了，还闻变态” “咳咳” 重重咳嗽几声后，绫人扶起明日香，湛蓝色眼眸无比心疼地凝望着他。 “看来我无意中透露了不少秘密呢” 之前狂暴残忍的绫人和现在对自己温柔体贴绫人逐渐交叠在一起，明日香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我算是见识到你的另一面了，笨蛋绫人。但这也不能全怪你” 明日香说着撩起被血染红的长发伸到鼻子边，浓重的腐臭气息涌进鼻腔，她立刻干呕了起来。 “毕竟你为了我才创造出这个世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明日香叠起双手放在胸前，她冲绫人甜甜一笑。 “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绫人罕见地脸红了。 绫波在一旁无言地注视着两人。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吗？” 站起身后绫人环顾四周，然而除了遍地的傀儡机残骸外，他实在找不到其它活物。 明日香呜咽着点了点头，绫人死前化为光粒子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湛蓝色眼眸很快就蓄满了泪水。 “未来的我死了对吗？” 绫人温柔地捧起明日香脸颊，他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明日香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绷紧。 嘴唇相触的熟悉感觉让她再度回想起他死前的那个吻。 “我知道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脑海里浮现出惣流一次次在自己面前惨死的场景，现在同样的遭遇却发生在了明日香身上。 “把你知晓的一切都告诉我” 明日香用力点了点头，但她脸上随即又浮现出犹豫的神情。 【零】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但我知道笨蛋绫人你肯定能理解我” 明日香说着捡起落在地上的傀儡机骨头。 “你画我猜吗？” 绫人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 “bgo！不愧是我的青梅竹马，就是心意相通~” 明日香示威地瞥了绫波一眼，后者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座雕塑般没有任何回应。 “沙沙——沙沙沙——” 惨白骨头划过沙地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明日香停下喘息片刻后又再度提骨画了起来。 “eva系列？！” 看到明日香标注在地上的【量产机】字样后绫人蓦地瞪大眼睛，但沙地上的eva看上去和傀儡机别无二致。 “我是在和这些量产机战斗吗？” 绫人试探性地问道，明日香用力点点头后伸腿抹去沙画，“沙沙”声很快再度响起。 看着地上还未散去的v形眼罩，绫人陷入了沉思。 莫非是seele在背后搞鬼？ “呜” 画着画着明日香突然低声抽泣了起来，扔掉手中骨头后她扑进绫人怀里压抑地哭着。 绫人无言地轻抚明日香后背，他转身望向尚未完成的沙画，在看见地上的怪诞图像后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这是？” 四条不成比例的触手胡乱地挥舞着，看不清模样的圆盘上搁着一门类似于炮管的物体，骨头从炮口划出一道长长的射线。 自己从未见过的敌人。 沙地上的射线正对远方闪烁出彩色光辉的神之壁障。 “是它杀死了我吗？” 绫人捧起明日香脸庞，哭得通红的湛蓝色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脸，明日香哽咽着点了点头。 看完明日香的沙画后，绫人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seele的阴谋。 目的是消灭自己为明日香构建出的世界。 思考片刻绫人再度瞥向地面上张牙舞爪的4444c。 可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 “明日香这台生物兵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少女依旧趴在自己怀里哭泣着。 “我我记不清了那时候你累得动不了了天空突然就破碎了” 某种伪装手段吗？ 即便如此，身为神明的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哎呀” 绫人突然惊呼一声，明日香猛地抬起脑袋。 “我忘了这个时空的你还等着我带晚饭回去” 湛蓝色眼眸慢慢低垂下来，在绫人胸口蹭去眼泪后明日香撒开了手。 “你先去陪我我自己会想办法救你” 拾起骨头后明日香一个人慢慢走向虚无的地平线，只留下皱眉苦想的绫人。 自己是绝对不能带未来的明日香回去的，而留在这个时空的明日香也不能不管。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明日香一个人在壁障外流浪吗？ “如果我对自己能力足够自信的话肯定能在打斗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绫人皱眉望向地上已经模糊不清的沙画。 “究竟是什么阻止我发现这台生物兵器呢？” 苦思冥想得不出确切答案的绫人望向远去的落寞身影。 “明日香——！” 绫人大声唤道，红色身影缓缓停下，明日香怔怔地转过脑袋，她脸上还有尚未干去的泪痕。 白色巨翼破开背部铺满整片天空，绫人足下一点掠到明日香面前，他双手搭在明日香肩膀上十分严肃地问道。 “明日香，你仔细回想下，另一个我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明日香闭上眼睛急剧思索起自己和绫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那天晚上染血的淡黄色长裙 “嗯” 明日香满面通红地摇了摇头，绫人在一旁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杀死你们——】 隐藏在阴影下的翠绿色眼眸，明日香瞬间打了一个哆嗦。 “昨天也就是今天晚上，我因为你晚回来发了很大的火，赌气说了句‘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好了’” 明日香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 “然后你的眼睛就变成了翠绿色” 绫人猛地抓住明日香肩膀摇晃了起来，他以近乎癫狂地语气吼道。 “快告诉我，他有没有说‘杀死你们’这句话快告诉我！” 明日香慌乱地点了点头。 “在战斗时他也有重复这句话” 绫人顿时松了口气，他扶住额头笑了起来，明日香害怕地牵住了绫人的手。 “这下我全明白了” 绫人平举手掌，一枚散发着蓝色光辉的八面体缓缓浮现在掌心上空，他对着明日香灿烂一笑。 “晚点回去的话，昨天的你会等我吗？” 明日香靠在绫人胸口轻声道。 “虽然见不到你很难受，心里会痛，但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绫人握住蓝色神核，白色光芒顺着指缝流进神核中。 “把空间连接到【零】死前。” 绫人平静地命令道。 手中神核突然升起，蓝色多面体的八个棱角分别射出一道类似于线团的扭曲光束，纵横交错的蓝色光束在空中编织出一面类似于镜子的环状物体。 “咳咳” 绫人揪紧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明日香用力抱紧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唧——” 呈三角形的乳白色翅膀伸出镜面，耳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看来不吃掉正餐的话，食物就不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了，heeheehee。” 听到尖锐笑声的明日香紧紧握住绫人的手，她无法想象翅膀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现在就去宰了真嗣，拿他的头血祭这个世界的惣流。” “给我滚出来！” 绫人突然暴怒地抓住翅膀末端，手掌猛地发力将另一个世界的他连人带翅膀拉出镜面。 “扑通——！” 在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后被绫人揪出来的不速之客重重砸在地上，乳白色翅膀瞬间蒙上傀儡机的肮脏污迹。 “咳咳——” 染血的拳头砸裂了地面，少年抬起脑袋，隐藏在翅膀阴影下的翠绿色眼眸仇恨地瞪视着绫人，下一秒他神色陡变。 “你是我？！” 【绫人】失神地问道，他嘴里还嚼着属于【零】的肉块，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胸前的防卫官制服。 将目光移向明日香后【绫人】瞳孔骤然缩小。 那一头耀眼的红色长发，完好的湛蓝色双眸，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的破旧战斗服都间接指出了眼前少女的身份。 “惣流——惣流——！” 【绫人】鼻翼因为极度兴奋而翕动着，他连滚带爬地朝明日香冲去，翠绿色眼眸不断涌出泪水。 虽然意识到了眼前的少年是【绫人】，但看到那双可怖的绿色眼睛后明日香立刻躲到了正牌绫人身后。 “给我滚远点，你吓到明日香了知道吗？” 绫人飞起一脚将过去的自己踹得倒飞出去，还在半空中【绫人】就稳住了身形，他神色狰狞地指着绫人吼道。 “把惣流，还给我——！” “如你所见，眼前这个过去的我，脑子有点不正常” 绫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明日香，后者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现在的你，的确和惣流很像” 绫人说着轻轻拂过明日香被鲜血染红的长发，他漫不经心地挥出一记直拳，拳头轻易破开at立场砸在【绫人】肚子上。 “咳啊——！” 口水混合着鲜血从口中喷出，翠绿色眼眸痛苦地眯起，扑打几下翅膀后【绫人】摔倒在绫人脚下。 “我要去救惣流” 【绫人】挪动身体朝明日香一点一点爬去，绫人悲悯地俯视着他。 “惣流她已经不会回来了” “我绝对不相信，只要拿到【零】的神核，我就能回到过去去把惣流救出来” 【绫人】扭曲地笑了。 “我一定会救出惣流” “你怎么” 绫人颤抖着举起右手，狰狞红光缠上手腕幻化出胜利之剑。 “就那么执迷不悟啊！！！！” 胜利之剑呼啸着斩断【绫人】翅膀，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绫人怒吼着掐住【绫人】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在你之后，我一个人再度轮回了四次，每一次，我都眼睁睁看着惣流死在我眼前” 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她已经死了，死——代表永远的失去，惣流她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你究竟听懂了没有啊！！！” 绫人暴怒地将过去的自己以头朝下的姿势砸在地上，他骑在【绫人】身上挥起拳头砸在他脸上，胸口，腹部。 空气中充斥着拳头撞击皮肉的“砰——砰——”声。 “每次看到惣流，我都会无比高兴” 眼泪夺眶而出，绫人一边打一边哭吼道。 “但你知道每次轮回都会产生新的时间线吗？” 【绫人】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他摊开双臂，任由未来的自己朝自己发泄怒火。 “我们可以轻易轮回，但惣流她每次都会痛苦地死去啊【零】说得对有些事情即使是神明也改变不了” 举起的拳头被握住了。 “我为了救惣流，把eva系列引到了这个世界，结果世界现在变成了这样”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绫人】捂着脸痛哭了起来，绫人在明日香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杀了我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绫人】轻声要求道。 “我答应你。“ 绫人干脆地回道。 “但是你愿意在死前最后保护一次明日香吗？” 翠绿色眼眸微微睁大，【绫人】决绝地点了下头。 “我愿意。” “不要” 明日香开口制止道，绫人粗暴地捂住了她的嘴。 “我给你两分钟整理一下自己，然后进入我建立的世界，找到明日香，保护她到最后。” 绫人冷酷地命令道。 “她的所有要求，你必须无条件答应。你绝对不能透露任何关于eva的信息，顺利的话” 绫人瞥开视线轻声道。 “明天你就会死。” 【绫人】点了下头，他用力眯起眼睛，翠绿色眼眸中心涌出一抹猩红，身上的防卫官制服也在瞬间被替换成了白衫黑裤。 他展开光之翼对着明日香点了下头。 “呜——！” 明日香恨恨地咬住了绫人的手。 “你有什么遗言吗？” 绫人眯起眼睛冷淡地问道。 “我答应过今日子小姐要把惣流的尸体带回来” “我会替你做的，放心去” 正当【绫人】拍打翅膀准备离开时，绫人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伸手从镜面掰下一角后，绫人将蓝色八面体碎块递给过去的自己。 “这块碎片只能进行一次时间回溯，你知道该什么时候用它。” 默默接过神核后，【绫人】头也不回地飞向神之屏障。 “第一适任者。” 绫人突然转向绫波，后者冷漠地注视着他。 “拜托你一件事，去看住过去的我，他情绪不稳定，一旦有暴走的迹象就打晕他，这是命令。另外不能对明日香透露出哪怕一个字。” “是。” 绫波转身离开了。 “别忘了晚饭。” 绫人说着幻化出两个蓝色购物袋，递给绫波后他生硬道。 “有一份是你的，算是报酬。” 迟疑片刻后，绫波伸手接过了购物袋。 第二百零九章 这个世界不需要你的乌托邦 “明日香你能松口了吗？” 绫人痛苦地呜咽道。 明日香摇了摇头，她死死咬住绫人手指，湛蓝色眼眸仇恨地瞪视着绫人。 “咳——咳” 绫人扭头剧烈咳嗽了起来，早在对战傀儡机时他的体力就已经所剩无几，更别提操纵神核，教育“自己”耗费的大量精力。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呲啦——！” 绫人捏住明日香下巴用力掰开了她的嘴巴，抽出鲜血淋漓的手指后他再也站立不住，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要那么残酷地对待自己啊！！” 明日香揪紧胸口大声质问道。 喉咙口突然涌出一股咸腥液体，绫人皱眉捂住嘴巴，呕出的鲜血渗出指缝滴落在地上。 “pg——！” 脚边传来坚硬的触感，明日香低下头，寒光闪闪的胜利之剑被丢在了自己脚边。 “你有种就替他，替我去死” “去啊！！！” 绫人愤怒地咆哮道，喷出的血滴溅在胜利之剑上，剑刃倒映出少年极为狰狞的面容。 明日香愣住了。 这是印象中，绫人第一次对自己发火。 看着地上不断吐血的绫人，明日香扶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她只能抱着双手恨恨地别过脑袋。 “我才不要” “不要我来救你是吗？想自己赌气地一死了之是吗？剑就在地上，没人拦你。” 绫人冷漠地擦去嘴角血渍。 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手颤抖着伸向胜利之剑，明日香咬牙握住剑柄。 “大不了我一个人活到世界尽头。” 绫人强撑起身体，他连看都没看明日香就朝黑之月走去，踉跄的背影看上去无比凄凉。 “砰——！” 手刀站在绫人颈侧，意识短暂地中断了一下。 等到绫人再度醒来后整个人已经趴在明日香背上了。 “放我下来。” 绫人抗议道。 “没门。” “我要吐了。” “吐我身上。” 明日香泼辣地回道，她停下脚步提了提滑落身侧的绫人大腿。 数回合后，绫人败下阵来，他只好把脑袋靠在明日香身上，任由她背着自己。 之前还是叹月之兽的时候，明日香也这么背过自己一次，那时候的她，头发也像现在这样红。 想到这里，绫人不禁感慨万千。 不论世界变成什么样，明日香，永远都是自己最爱的人。 替明日香把被染红的淡金色长发拢到耳后后，绫人伸出双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你不是希望我去死吗？” 明日香生硬地问道，她一脚踹开路边的傀儡机肉块。 “我只是不想你太过在乎我的安危，我讨厌因为要强而伤害到自己的你啊——！” 小腿肚传来钻心的疼痛，明日香咬牙切齿道。 “你还真敢说啊。”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放你走的话，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绫人默默叹了口气，他想起惣流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笨蛋真嗣根本就靠不住啊！】 如果，惣流她愿意敞开心扉直接向碇真嗣呼救的话，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早知道应该让过去的自己尝试一下。 “不对” 以惣流那样的性格，她宁愿被量产机啃一百遍也不愿放下姿态去求碇真嗣。 “你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呀，笨蛋绫人。” “只是一些有趣的回忆罢了。” 走了几步后明日香“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她转过脑袋对绫人疲惫地笑了一下。 “休息一下再走，好吗？” “好。” 绫人顺从地点点头，他挪动身体自说自话地枕在明日香膝盖上。 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绫人慢慢转过脑袋。 包在单薄布料内的下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明日香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她身体微微颤抖着。 “不要看” 明日香满面通红地遮住绫人眼睛。 迟疑片刻后绫人伸手覆在明日香小腹上，手掌上立刻传来腻滑的湿润触感。 “我在发烧所以，让我暖下你” “嗯” 明日香细若蚊吟地回道。 “轰隆——！” 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透过明日香指缝绫人望见神之壁障内升起了一对乳白色巨翼，磅礴的白色能量将屏障拍出阵阵涟漪。 “这家伙果然” 绫人说着就要起身，明日香却轻轻把他按回自己膝盖上。 “什么都不要做。” 明日香的坚定神色让绫人心安不少，他转头望去，猩红色眼眸微微缩小。 不知何时，升起的白色巨翼已经不见了。 “看来绫波她的确听进命令了啊。” 明日香恼火地嘀咕道。 “人偶本就是为了听命令而生的。” “哎呀空气中怎么有股酸味呢，是不是某人的醋坛子唔” 明日香伸手掩住绫人口鼻。 “我让你醋坛子，我让你醋坛子！” 绫人挥舞手脚拼命挣扎着，猩红色眼眸很快因缺氧翻成白色，明日香这才恨恨地撒开了手。 “明日香我很好奇你和过去的我那天都做了些什么？” 抚摸绫人面庞的手突然一滞。 沾满鲜血的内裤滑过脑海，明日香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良久，她才轻声道。 “我和过去的你” “发生了关系是吗？” 绫人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明日香捂着脸点了点头。 他肯定会嫌弃我的。 “那我还真是幸运啊。” 掰开明日香手指后绫人温柔地笑道。 “不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真真正正的我，你没必要有负罪感，更何况” 绫人握紧了明日香的手。 “等我们击败seele的量产机和生物兵器后，那条失败的时间线自然就会被抹去，发生过的事情也只会存在于记忆之中，你就当是做了个梦。” 明日香摸了摸自己的脸。 “但这个梦，未免太过真实了。” “梦是现实的延续，而现实是梦的终结。” 绫人说着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就像是他为自己和明日香创造出的梦境。 而梦，终究是要破碎的。 “eva系列还有藏在暗处的敌人” 绫人苦恼地扶住额头，手心一阵滚烫。 明日香出神地凝视着绫人，似乎在想着什么。 身体已经烧到四十七度，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虽然神明的身体可以抵抗高温，但体内的滚烫神核依旧让绫人十分难受。 “明晚的战斗注定不轻松啊” “让我帮你。” 明日香轻声说道。 “欸——？” 猩红色眼眸微微瞪大，明日香坚定地重复道。 “让我帮你。不管是身体，灵魂还是生物能量，只要我有，你全都可以拿走。” 说着明日香俯身抱住了绫人。 “另一个你曾经说过不想再失去我第二次。” 明日香哽咽道。 “我也不想再失去你啊，笨蛋绫人。” 绫人脸上却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踌躇神情，一双猩红色眼眸闪烁不定。 “答应我一件事” 绫人猛地抱住明日香。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明日香捧起绫人面庞，她温柔地呢喃道。 “说，只要是我能做的。” 猩红色眼眸里闪烁出点点星光。 “过了明天，你能继续像这样温柔吗？” “你在说什么呢笨蛋绫人，我只会对你一个人温柔，毕竟，你是我的青梅竹马哦！” 明日香咯咯笑道。 “看着我。” 绫人说着吻住明日香嘴唇，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淌下，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芒射入明日香的湛蓝眼眸。 “唔” 从未有过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明日香惨叫一声推开绫人。 有着丑陋脑袋的eva量产机。 和自己奋力战斗的银莲。 被莉莉丝吞噬的绫人。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湛蓝色眼眸瞬间覆上一层妖艳的红，明日香按住左眼惨叫着挥拳砸在地上。 断成两截的粒子刀，灰色的仿制朗基努斯长枪 死不瞑目的惣流，还有力竭而亡的自己 明日香全想起来了。 鲜血顺着指缝汨汨流下，第九使徒的怨毒声音传入耳中。 “我已经看够了你的笑话。现在，那个封印你记忆的罪魁祸首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不让他尝点苦头呢？” “给我闭嘴！” 明日香神色狰狞地吼道，她伸出手臂一把揪住绫人。 “是你，是你——！！！” 绫人坦然地点了点头。 “不去消灭莉莉丝，在这里玩幼稚的过家家游戏！” 明日香咆哮着对绫人使出一记膝撞。 “咳啊——！” 绫人痛苦地捂住肚子，呕出的鲜血染红了明日香的身体，然而明日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活该。” 明日香冷漠道。 “即使被你打，也好过看着你死掉呢，明日香。” 绫人抓着明日香手臂露出一抹无比凄凉的笑容，明日香毫不领情地举起拳头，她对准绫人侧腹狠狠揍了下去，被打岔气的绫人蜷起身体倒在了地上。 “站起来，像你捅我那样。” 明日香一脚踏在绫人胸口，她平举右手，远处的胜利之剑呼啸着飞入掌中。 “这是我的剑。” 她冷漠地将胜利之剑贴在绫人脖子上，剑刃割开皮肉，绫人仰起脸艰难地喘息着。 “现在我就杀了你，毁掉你的世界，然后去和莉莉丝一较高下。” 说着明日香用力握住剑柄，浑身血污的她看起来宛如罗刹。 “这个世界不需要你的乌托邦。” 明日香冷冷补上一句。 “笨蛋绫人。” 第二百一十章 表里不一 剑刃一点一点吃进绫人脖颈，下巴湿漉漉的，不用去想绫人也知道那是血。 明日香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她依旧神色狰狞地将剑柄挪向绫人颈侧。 “骗子！” 明日香咬牙切齿道。 “欺骗，背叛我的感情，你究竟抹去了我多少记忆，说啊！！！” 膝盖狠狠撞在绫人胸口，猩红色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明日香。 “咣当——！” 似乎是觉得用剑不顺手，明日香放开捂住左眼的手径直掐住绫人脖子，交叉的大拇指死死抵在绫人颈动脉上。 “咳呃” 绫人下意识捏住明日香手腕。 “虽然我失去了所有力量，但在她的怒火上浇点油绰绰有余。” 第九使徒的虚影缓缓浮现在明日香头顶，她依旧是【明日香】的姿态，只不过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人偶。 眼睛部位由两粒红色纽扣组成，黑线密密麻麻地缠在嘴上，扬起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毕竟，我亲爱的宿主大人，最容易受精神类攻击影响。” 双臂缠上一层红光，挣脱绫人双手后明日香重新掐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次，她的力气远远超过以往。 “咔——咔——” 骨头发出不妙的脆响，绫人艰难地眨了下眼睛，脖子瞬间覆盖上一层淡淡光晕，他借机大口喘息了起来。 明日香沉默地俯视绫人，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黑影。 右脸突然传来轻柔的触感，视线下移，绫人伸手捏住自己脸颊往旁边拉了拉，看到明日香被拉长的脸后，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别那么严肃嘛，笨蛋明日香。” “——！” 蓝黑色眼眸先是微微瞪大，然后骤然缩小，明日香很快就气得涨红了脸。 “游戏结束。” 绫人右手抵在明日香左眼上念道。 “永恒之枪。” 掌心亮起耀眼白芒，明日香头顶的第九使徒瞬间仰头惨叫了起来，在永恒之枪的磅礴能量面前，晦暗不明的身影很快灰飞烟灭。 “哈啊~哈啊~哈啊~” 明日香撑在绫人身上剧烈喘息了起来，冷汗顺着下巴滴入绫人嘴中，尝起来咸咸的。 “你给我的枪，现在还给你。另外” 绫人拿过胜利之剑塞进明日香手中，他指指自己胸口。 “神核在这里，动手。” 绫人舒展四肢，他疲惫地对明日香笑道。 “刚复活的你，灵与肉发生了排斥反应，所以我创造了这个虚假的世界。” 绫人竖起大拇指比了比远方壁障。 “一方面是让你康复，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我们都累了” “所以就像小鬼真嗣一样逃避吗？” 明日香冷声问道，她举起胜利之剑，剑尖直指绫人额头。 “无所谓了。” 绫人摇摇头。 “我从莉莉丝手里抢下了你的灵魂，已经没有遗憾了。杀了我，你就是白之月的神。” 绫人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挥剑劈了下去，胜利之剑瞬间在地上划出一道望不着边际的沟壑。 “唔” 右耳被冲击波震得生疼，绫人缓缓睁开眼睛向右望去，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胜利之剑离自己耳朵只有几寸之遥，颤抖的剑刃甚至割破了自己的耳朵。 “明日香” “你就闭嘴，笨蛋绫人。” 明日香别过脑袋，稍顷她生硬道。 “你可别搞错，我只是不想当这个神。” “呲啦——！” 绫人起身咬住自己衬衫下摆用力一撕，他举起布料递给明日香。 “把眼睛包起来，好吗？” 明日香无言地接过布条裹住左眼。 “连维持自身绝对领域都做不到的卑微李林，居然能得到神明的青睐。” 远方突然突兀地出现了一方石碑，情急之下绫人直接抱起明日香掠到一台还算完整的傀儡机遗骸下躲了起来。 “你放开我！” 明日香愤愤地打掉了绫人的手。 “我还没原谅你。” “没哈啊没关系，你随时都能杀我。” 绫人靠在粘满血的v形眼罩上不住喘息着，明日香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他。 “很快就好”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明日香认命地叹了口气，她来到绫人身旁粗暴地把他往自己胸口按去，她举起右手，胜利之剑瞬间飞入掌中。 拭去剑上血迹后明日香将冰冷剑身贴在绫人额头上。 “当初第二适任者还是样本p的时候，我就提过把她送到自卫队那些人渣的床上去” 听到尖细声调的明日香胃里涌起一股恶寒，怀里的绫人蓦地握紧拳头。 “畜生”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绫人的咒骂后明日香心情反倒轻松了些。 “白之月的神明必须被消灭。” seele-01的低沉嗓音像无形声波般叩击着明日香的五脏六腑，她痛苦地捂住胸口，绫人伸手构建出一面神之领域包裹住两人。 轰———— 大地突然震颤起来，听起来像是倾巢出动的军队，明日香探出半个脑袋向外看去，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数不清的仿六号机从seele-01的石碑表面涌出，远看黑压压的一片，足足有数百台之多。 “这些是量产机？” “eva系列？” 绫人喘息着问道，明日香摇了摇头。 “是仿六号机的型号。” “有看见那台生物兵器的位置吗？” 由于失去左眼视力，明日香只得眯起右眼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发现。 “已经被伪装起来了吗？” 一台量产机的v形眼罩突然转向自己，明日香急忙缩回脑袋，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在和量产机战斗吗？” “你不相信我？” 明日香嘘着眼反问道。 “不，我只是好奇，原来的那批傀儡机去哪里了？” “噗叽——！噗叽——！” 空气中充斥着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物体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明日香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抱着绫人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深感事态不妙的绫人挣扎着来到明日香身边，在看到眼前景象后他立刻瞪圆了眼睛。 量产机击破傀儡机后将它们丢入一道透明帘幕后方，拱起的幕帘后方露出四根粘满血肉的管状物。 “它在吃傀儡机？” 绫人怔怔地问道，明日香严肃地点了下头。 “eva 4444c，是它的名字。也是杀死过去的你的罪魁祸首。” 须臾间，完成进食的4444c头顶浮现出一圈红色光环，四根触手随即消失在幕帘后方，满身血污的量产机群纷纷垂下手臂在原地待命。 “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被替换成了量产系列。” 绫人缩回脑袋，他举起右手用力握成拳头，望着不断抖动的手臂，绫人垂下了猩红色眼眸。 即便看到了seele的全盘布局，绫人依旧没把握独自击败数百台有着傀儡系统加持的量产机，更别提那台鬼魅般的4444c。 “量产机和4444c随时都能互相接应，而我们是两线作战。” 说着绫人伸手幻化出一枚八面体神核塞入明日香手中，下一秒明日香居然将神核用力掷向空中，被黑之月引力捕获后，神核没入死亡星环中消失不见。 “明日香，你这是做什么？！” 绫人大惊失色地喊道，这下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动用时间和空间回溯了。 明日香站起身，她一把拉起绫人后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很抱歉神明大人，不过我不打算再独自一人活下去了。明天晚上只有两个结局” 明日香竖起两根手指。 “我和你都活下来，或者我们都战死在这里。” “后路都被你截断了，我还能说什么！” 绫人没好气地回道。 “有人陪你死还不知足吗？” “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会拉着这颗星球为你陪葬。” 绫人咯咯笑道，明日香先是一怔，她慢慢抚上绫人后背。 “你就睡，笨蛋绫人，烧的那么烫。” 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明日香扭头看去，绫人已经趴在自己肩头睡着了。 “啵——” 轻轻在绫人脸上啄了一口后，明日香温柔地笑道。 “傻瓜，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好高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别扭的一对 “哈——呼——” 鼻子塞住了，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明日香抄起枕头往旁边丢去，伸出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中。 枕头？ 自己不是还在傀儡机尸体堆里吗？ 明日香猛地惊醒，上仍穿着战斗服，下腹部似乎也垫着一个枕头，大大减轻了绞痛感。 将散乱的金发拢到耳后后，明日香撑起下巴环顾四周。 面前那台奇臭无比的傀儡机尸体依旧建在，自己正躺在一张造型简单的行军床上，床架由傀儡机骨头构成，白净的床单铺在身下。 不用看，这肯定是某位神明的杰作。 “哟，你醒啦明日香。” 绫人端着一碗冒着气泡的不明热汤来到明日香面前，他依旧十分疲惫，但脸色至少好看了些。 “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明日香嘘着眼问道。 “放心，我的厨艺可是进步了不少。” 绫人得意地舀起一勺汤送到明日香嘴边，看着漂浮在碗里的紫色肉块，明日香瞬间一阵恶心。 “别告诉我” “新鲜出炉的傀儡汤” “给我去死啊啊啊啊！！！” 明日香咆哮着将绫人连人带碗一同踹飞了出去。 半小时后—— “知道错了吗？” 明日香咬下一口绫人幻化出的法式面包，面包的芬芳香味溢满鼻腔，明日香满意地放下了胜利之剑。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呕——” 绫人跪在地上拼命呕吐着，方才明日香拿剑逼他喝掉了那碗腥气逼人的傀儡汤。 “用来催吐效果拔群” 饶是如此绫人依旧面不改色地开了句玩笑，他摆动手指，身体很快就被白光清理一新。 看着逗自己开心的绫人，明日香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我吃不下。” 明日香生硬道，她伸手把面包喂给绫人。 “你做这些，不耗费能量吗？” 明日香看着身旁的简易灶台问道，她立刻皱起眉头不快地哼了一声。 “有心思弄锅碗瓢盆，就是不会做饭，等我死了，你去找那个人偶给你做饭吃！” 说着明日香气鼓鼓地别过脑袋，绫人在旁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给她做寿司吃，让我在这里啃面包。” 明日香抱着双手嘀咕道，下一秒绫人直接扑倒了她。 “想吃寿司？” 绫人坏笑着抬手幻化出一枚军舰寿司，他咬住寿司前半段后伸到明日香嘴边。 看到绫人挑衅的模样，明日香肺都要气炸了，她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住寿司。 “啵——” 嘴唇不经意间触碰在了一起，明日香有些慌乱地别过脑袋，她捂嘴小声咀嚼着寿司，绫人静静地躺在她胸口。 “做这些东西消耗的能量还没有展开一面at立场多。” 湛蓝色眼眸低垂着望向绫人，稍顷明日香开口道。 “现在几点了？” 绫人侧过脑袋，猩红色眼眸倒映出远方黑压压的量产机群。 “七点了。” 明日香微微一怔，她立刻推开绫人坐起身子。 “没时间了。” 绫人滚到床的另一头，他枕着双手懒洋洋地回道。 “那我们就制定一下作战计划。你负责阻止量产系列，我在后方积蓄能量。” “没了？” 明日香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了。” “万一量产机突破我的阻拦，而你又没有积蓄完能量” “游戏结束。” 绫人平静道，明日香抓着他的衣领拼命摇晃着。 “你疯了吗，笨蛋绫人，你真的疯了？！” “我很清醒。” 绫人握住了明日香的手。 “我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你和我甚至都失去过生命” 躁动不安的明日香慢慢平静了下来，她伸开手指和绫人十指紧扣。 “要对付seele，逃是没有用的，耍阴谋诡计也没有用，那帮老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可怕，所以战胜它们的方法只有一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明日香若有所思道，绫人笑着点了下头。 “你和我，对位量产系列和4444c。虽然傀儡系统很强，4444c更是凶狠，但我们有他们不具备的东西” “你该不会想说爱啊勇气啊这些无聊的话？” 明日香不屑道。 绫人蓦地想到了薰和【零】，那个有着一头银发的少女和明日香一样对爱嗤之以鼻。 “知根知底的默契，比傀儡系统更灵活的作战风格，还有过去的我们。” “过去的我们？” 明日香挑起一根眉毛。 “过去的我应该会消灭掉所有在场的量产机然后被4444c杀死。”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去救他吗？” 明日香抽回了汗湿的手。 “想都不要想。” 绫人突然掐住明日香手臂把她拽到自己面前，猩红色眼眸缩成两个小点，他神色狰狞地警告道。 “我知道你很想去救过去的我，但你必须让他死，哪怕眼睁睁看着他死，这是他的宿命，也同样是他的愿望。” 明日香罕见地沉默了。 “在过去的你没有传送走，过去的我没有战死之前，绝对不允许出击，甚至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们。” 嘴唇被咬出了血，明日香一副天人交战的样子，攥着床单的手猛地收紧。 自己真的能无动于衷地看着绫人死在自己眼前吗？ 那样的话，自己和量产机还有什么区别？ “我相信，过去的你想到这种事情也会很痛苦” 明日香突然捂住胸口咆哮道。 “你知不知道？同样的痛苦我要经历两遍——！前一次我没和他好好告别，这一次我只能在远方默默看着他，就像” 那时的我和莉莉丝体内的你 绫人冷漠地站起身。 “对不起。这场战斗过后，我任你处置。但你绝对不能违反时间悖论，即使那意味着我不得不打败你。” “你还是真是个冷心肠的人啊。” 明日香恨恨地笑道。 “那么神明大人，请把我的二号机还给我。” 无视明日香的戏谑语气，绫人早有准备地抬手一招。 轰隆—— 远方天际突然划过一抹漆黑烈焰，夜空中不断划过白色雷光，伴随暴怒的尖啸【怪鸟】挥动巨翼从云层中陡然坠下。 “二号机，也就是原来的三号机，体内有着这孩子母亲的脊椎。” 绫人自顾自地说道。 “地表核心化后，要找到二号机无疑是大海捞针，所以趁你睡觉，我特地召唤了【怪鸟】帮我寻找二号机。” 绫人说着捂住嘴巴剧烈咳嗽了起来，明日香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 召唤使徒所需要的能量，应该要耗费不少。 “咣当——！” 残破不堪的人形物体砸在明日香面前，顿时溅起一阵红色冲击波，绫人伸手甩出一面at立场拦下碎石。 使徒张开鸟喙发出极为凄厉的长啸，核心中的充血独眼死死盯着绫人。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让你和母亲团聚，毕竟明日香她需要这台二号机。” 【怪鸟】愤怒地把鸟喙凑到明日香面前，和绫人翅膀不相上下的巨翼扇起一阵飓风。 “使徒不能违背神明的命令，所以它不能伤害” 绫人蓦地瞪大眼睛，明日香伸手抚上【怪鸟】尖锐的鸟喙，她温柔地呢喃道。 “等这场战斗结束，我就把脊椎还给你。” “真是够了，给我回去！” 绫人恼火地挥了下手，【怪鸟】蹭蹭明日香手指后哀鸣着飞向远方。 “咯吱——” 二号机像一个坏掉的人偶般跪在地上，双肩自吸附翼以下空无一物，覆盖红色装甲的身躯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尤其是胸口一处，几乎能看见暴露在外的核心。 左上方的光学眼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块肉色头皮。 纵使绫人料到二号机会有战损，也没想到居然会伤成这样。 “试试看能恢复到什么样” 绫人没有底气地闭上眼睛，从身体四周溢出的白光瞬间被胜利之剑斩得粉碎。 “你——！” 绫人一时气结，明日香收起胜利之剑，湛蓝色眼眸冷冷地审视着绫人。 “这是我的eva，一切伤害都由我负责。” 明日香看都不看绫人爬上二号机，曼妙身影晃过几下后消失在插入栓门口。 噔——噔——噔—— 晦暗的光学眼依次亮起，二号机张开嘴巴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 “即使不修复二号机，我也能击败所有量产系列。” 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高傲的声音，绫人扶着额头颓丧地坐倒在行军床上。 大战在即，明日香却在这个时候和自己闹别扭。 翠绿色光学眼无言地俯视绫人。 【笨蛋绫人根本靠不住啊！！！】 脑海中再次滑过惣流的呼喊，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惣流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你呼救啊。】 原来，明日香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拒绝我的付出，绫人扶额苦笑。 只不过她的自尊，不允许她承认而已。 自己想着一切都替明日香安排好，本质上是在破坏她的独立人格。 “你还真是别扭呢，明日香。” 绫人抬头迎向二号机。 “我不会再干涉你的意志了。” 再生完毕的肉色手掌静静躺在眼前，二号机内传出明日香高亢的声音。 “你也没看上去那么迟钝嘛，笨蛋绫人。作为奖励，本王牌决定给你来个观光！” “饶了我。” 绫人笑着攀上二号机手掌。 第二百一十二章 要抱抱（5．4K究极大章） “复原模式启动。” 明日香挥动几下右臂，她满意地点了下头。 “我要吐了” 耳边传来绫人的抱怨声，明日香微微扬起嘴角，她平摊手掌把绫人移向左侧，看到空无一物的左臂时湛蓝色眼眸微微瞪大。 “复原模式启动。” 明日香语调清晰地命令道。 二号机依旧毫无反应，全景屏幕左上方充斥着流动的红色马赛克，明日香记得那里缺失一只光学眼。 环顾四周，插入栓内血迹斑斑，一如自己死前的陈设。 “左臂和眼睛都无法修复吗？” 屏幕下方的绫人朝自己挥了挥手，明日香愤愤地踹了一脚操纵杆。 “只是一个大人偶而已，居然连命令都执行不了。” “eva和人一样，也会觉得累。” 绫人在二号机手掌内来回踱步，明日香手心里传来蜻蜓点水般的触感。 “死前的你拼命驱动这台二号机进行战斗，就像是一点一点被拧紧的发条，除了想赢的欲望，其它想法都被抛到脑后。” 明日香皱起眉头，如果别人说这番话她早就发飙了。但毕竟是绫人，即使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她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发条一旦被拧到最紧，它是无法立刻驱动机器运转起来的。” 明日香算是明白了。 “我是那个拧到最紧的发条？” 滴——滴——滴—— 警报声突然大作，身侧屏幕上出现【高能量反应】字样。 “时间到了，过去的我很快就要和量产系列接触。” 绫人语气急促道。 “明日香，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们现在应该躲在神之屏障后方，如果你不想留下遗憾的话，就和过去的我并肩作战。” 绫人说着背过身，猩红色眼眸倒映出铺满天空的白色巨翼。 视野逐渐黯淡，二号机右手握成空心拳朝神之屏障冲去，绫人捂住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喂，笨蛋绫人，我是不是很差劲？” 明日香喃喃问道，她不由得握紧了操纵杆。 绫人摇头道。 “论差劲的话，我曾经看着惣流死在我眼前，很多次我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过去的我选择了却性命，对我而言反倒是一丝慰藉啊。” 明日香轻抚头上的神经联结器，掌心传来滚烫的触感。 “惣流她，可能也会骂你笨蛋。” 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绫人不由自主地望向白之月——惣流和今日子的安息之地。 “是吗？” 狂奔一阵后二号机来到屏障侧后方，明日香伸开大拇指和食指做出放大的手势，闪烁着绿芒的光学眼微微放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绫人】和量产机奋战的场景。 胜利之剑被高振动粒子刀挡下，身形矫健的量产机一脚踹在【绫人】腹部，明日香的心不由得揪紧。 在跪地的同时，【绫人】掷出永恒之枪射穿了量产机胸口，白色巨翼缓缓垂下。 “笨蛋” 湛蓝色眼眸微微瞪大，二号机内的明日香清楚地看见【绫人】转头对自己笑了一下。 “命运弄人啊” 绫人缓缓从二号机掌心升起，渺小的身躯顷刻间变得和二号机一样巨大，他双手插袋和二号机擦肩而过。 “即便我们没有违反时间悖论，现实依旧会出现些微偏差，过去的我估计可以放心了。” 绫人伸手一招，白之月中心突然出现一抹黑点，裹挟着暴风的神之王座轰然砸在绫人身后。 金红相间的光辉照亮了神之壁障，整张王座散发出极度阴森的气息，就像是在诱惑自己坐上去一般。 “明日香，周围的警戒工作” “交给我。” 活动一番筋骨后明日香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绫人放心地坐进椅内，他双臂撑在王座扶手上，猩红色眼眸蒙上一层白色。 “神毁天灭地” “噗叽——” 与先前完全不同的白色翅膀破开绫人背部，四扇如光柱般的羽翼高耸着伸向夜空，直至插入白之月地表。 “唔” 绫人猛地攥紧王座扶手，他嘴角留下一道鲜血。 “供能” “开始” 尖细的光柱瞬间膨胀到原来两倍大，磅礴的能量从白之月内核泵入四根光柱，沿着由光粒子构成的通路输入绫人体内。 “咳啊——！” 绫人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白之月输送的纯净能量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数值超过极限————】 “砰呲——！” 仪器破裂的碎片在明日香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光翼表面布满血丝，溢出的能量以光粒子形式落下，神之壁障和这些光粒子相触后瞬间碎裂。 “明日香” 绫人艰难地开口道，身下王座不知何时已经淌满了鲜血。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眼前的二号机渐渐模糊了起来，绫人竭力瞪大眼睛保持清醒。 “如果你死了，我会拉着这颗星球为你陪葬。” 层层红色星环出现在光翼四周，绫人周身突然燃起冲天的白色烈焰。 “我不是在开玩笑” 王座下方的大地承受不住磅礴能量而裂开数条沟壑，明日香神情复杂地注视着绫人。 眼前突然掠过一抹阴影，明日香下意识伸手一抓，二号机牢牢握住量产机的脚踝，尖锐的粒子刀离绫人眼睛只剩几米。 “你的对手——是我啊！” 明日香怒吼着揪住量产机往地上砸去，她一脚踏住量产机背部，包裹在红色光芒中的重拳将灰色脑袋砸了个粉碎，甩去手上血渍后明日香还不忘拽出核心一把捏碎。 “哈啊~哈啊~” 回过神来的明日香才发现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她懊恼地咬住嘴唇。 刚才如果差了一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胜利之剑。” 红芒缠上二号机右手勾勒出一把狭长神剑，明日香抓住手边的三维投影塞入嘴中，二号机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剑柄。 视野里布满了量产机，负责计算的软件在冒出2xxx的字样后彻底死机。 “笨蛋绫人，你知道坦克大战吗？” 明日香四肢着地摆出一个雌豹姿势，湛蓝色眼眸冒出野兽般的绿色光辉。 “可惜这次老鹰周围没有围墙” 耳边传来绫人极度痛苦的喘息声，明日香舔舔嘴唇狞笑道。 “那就我来当你的围墙。模式切换，密码777——！” 二号机张开五指，指甲末端窜出冒着寒光的利爪，原本就已经十分锋锐的牙齿表面冒出许多倒刺，同样布满倒刺的尾巴破开尾骨甩到半空中。 “腾——！” 二号机突然消失在原地，看不清模样的血影下一秒出现在王座后方，红芒大盛的利爪将量产机连人带核心撕成一堆血雾。 “砰呲——！” 淌血的光之翼再也承受不住白之月的暴虐能量，耸入云霄的四道光柱瞬间崩碎，畅通无阻的能量径直射入绫人体内。 帅气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感情，无神的瞳孔只剩下眼底的一抹浅红，绫人静静地坐在神之王座上，手肘撑在扶手上，他似乎在沉思。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已经杀红了眼，挥出的拳头砸在空气上发出阵阵音爆，王座周围布满量产系列的残缺尸骸。 “噗——！” 口中的胜利之剑再度割开量产机咽喉，利爪紧跟其后地掏出核心一把捏碎。 四百台，还是七百台？ 陷入狂暴状态的明日香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消灭了多少量产机，她只知道，自己决不能倒在这里。 一柄粒子刀破开二号机阻拦扎向绫人胸口。 “切——！” 吐掉胜利之剑后明日香张口咬住粒子刀，震动的刀刃磨得明日香牙齿生疼，涎水顺着下巴缓缓流下。 “你究竟要坐到什么时候啊” 明日香咬牙切齿道，她飞起一脚将量产机踹入尸堆中，抹了把嘴后她恨恨吐出口中血沫。 绫人已经听不见了，浑身上下每一粒细胞都熊熊燃烧了起来，他全身都被包裹在璀璨光辉内，原本的人类姿态早已看不真切。 略一分神的功夫，数台量产机嚎叫着扑倒了明日香，它们抓住二号机背部张口撕扯了起来。 “给我滚下去啊啊啊啊啊！” 布满倒刺的尾巴抽在量产机身上，留下一个个血窟窿。 竭力忍住背部传来的痛楚，明日香喘息着挥出一面at立场裹住自己和绫人。 “轰——！” 远方天际传来几乎震破耳膜的声音，明日香瞬间失聪了几秒，鲜血顺着耳朵汨汨流下。 一道幽蓝色光芒破开神之壁障射入城中，所经之处，建筑物，湖水，森林全部化为一片黑色焦炭。 “不这是未来发生的景象” 被光芒照得面色惨白的明日香喃喃道。 “神，能看见未来并作出修正。” 沉寂许久的绫人缓缓开口道。 “笨蛋绫人你！” “绫人？对这是我人间体的名字，现在我借用了他的身体” 绫人从王座中站起身，两肩竖起一对巨大的吸附翼，猩红色眼眸变成两个深不可见的黑洞，胸口正中镶嵌着一枚淡金色核心。 仅仅是起身这个简单动作，扩散出的磅礴威压瞬间击杀了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量产机。 “你是谁？究竟把绫人怎么了？” 明日香颤抖着举起胜利之剑，即便她知道和眼前的白色巨人交战，自己会被瞬间抹杀。 “我有过很多名字。【ada】，【使徒】，【零】，【绫人】，不过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巨人缓缓开口道。 “白之月。” 明日香目瞪口呆地张大嘴巴。 眼前的居然是白之月本尊？ “还是叫我绫人，放心，你最喜欢的绫人依旧建在。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身体还给他。” 黑洞般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明日香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巨人有些可爱？ “李林的审美观真是有趣，原本我以为你会把我和凶恶联系在一起。” “没人教过你偷看别人想法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 “唔噢噢噢噢哦噢！” 粒子刀划开at立场，一台漏网的量产机直击明日香侧腹。 包裹在白芒中的手指轻轻一点量产机，白光没入量产机胸口，灰色身躯顿时爆成一团血光。 “你是来杀我的吗？” “绫人”摇了摇头。 “我只想见你一面，毕竟另一个世界的你可是把我都惊动了，她是叫惣流对吗？三分三十秒击败九台伪天使。” “伪天使？” 明日香不解地问道。 “用李林的术语就是eva系列量产机，由李林的恶意和兽性融合产生的禁断产物。” “绫人”双眸射出幽深的光芒。 “不过，今天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你的风采。不得不说，你男朋友可真是胡来，白之月的能量不是他这样的受伤之躯可以随意抽取的，要不是我及时介入” “绫人”幽幽道。 “他恐怕早就因为能量过载死亡了。” 明日香只感觉自己呼吸都漏了一拍。 笨蛋绫人居然那么乱来，等回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我赋予他的能量，以他的躯体只能维持一分钟。你的心脏里有他的神血，应该可以支撑一次死亡。具体我不能透露太多。” 明日香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差不多了，我刚才停止了这个时空的时间，现在就交给你们了。” “绫人”说着挥了挥手，他似乎想起什么再度开口道。 “我很喜欢那个关于发条的理论，只需要一些润滑油，就可以让机器再度运转，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黑洞般双眸眯起后消失不见。 原本被压制在体内的狂暴能量顿时肆虐起来，猩红色眼眸微微眯起，浑身燃烧着白色烈焰的绫人痛苦地揪紧胸口。 数以万计的量产机密密麻麻地挡在绫人和明日香面前。 “只能维持一分钟吗？” 明日香转身翻开驾驶座旁的机械盖，她抓住手柄顺时针旋转后向外一拉。 “ode d operation。” 插入栓中响起冰冷的女声，明日香对着绫人灿烂一笑。 “就让我来为你开路。” 说着明日香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二号机体表燃起了和绫人相仿的红色烈焰。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暴吼着化作一道血影冲进由量产机构成的风暴中，血影在量产机群中留下一道浓重的焰红色印迹。 “明日香——！！！！” 绫人大吼道，他的体表因为承受不住体内的肆虐能量而微微崩裂，他一脚踏碎大地，猩红色眼眸对着天空射出一发十字形光柱。 光柱在空中爆开化为倾盆光雨坠向量产机群，被光箭射中的量产机纷纷化作一滩血水。 “到极限了吗？” 浑身是血的明日香惨笑道，外面的二号机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她浑身上下布满了淌着涎水的灰色量产机。 “引爆！！！！！！” 明日香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轰——————” 浅红色十字光柱破开地面耸入云霄，爆炸产生的环形冲击波撞碎了用于4444c的伪装茧，爆炸中心被烟雾所笼罩，看不真切。 方圆数公里内只剩下一层松软的灰色沙土。 “明日香明日香” 绫人蓦地握紧拳头，猩红色瞳孔内只剩下了4444c的庞大身躯。 早已蓄力完毕的阳电子炮射出一道幽蓝色光柱，呼啸的光柱射穿神之屏障后威力不减地扫向绫人，白色身躯瞬间湮灭在毁灭性蓝光中。 “还真是烫手呢不过” 绫人足下一点，他顶着高达数万度的光柱朝4444c掠去。 “和我的火焰比起来，你只配在生日宴会上点蜡烛啊混蛋——！” 空气中充斥着细密的光粒子，漆黑夜空被烈焰燃成白昼，一颗银色彗星破开蓝色光柱朝4444c奔袭而去。 阳电子炮很快中断了射击，来不及调整速度的绫人一头撞进四条不断旋转的触手中。 “咯吱——咯吱——！” 螺旋形触手不断碾过绫人身体，似乎要把他大卸八块后吞下。 “由月球合金做成的触手，恐怕神明也消受不起。”seele-04阴笑道。 “很快你就可以去地狱陪第二适任者” seele-04的话语戛然而止，石碑被一发白色光弹炸了个粉碎。 下垂的手掌猛地握拳，周身再度燃起白色烈焰，绫人一脚蹬在触手上，他抓住触手中段奋力一撕，4444c发出巨大的哀鸣声。 “这样才对，撕起来有劲道。” 绫人狞笑着卸掉4444c的触手，他抓住罗盘下摆，暴涨的手臂将数万吨重的4444c硬生生举起。 “给我——去死啊——！” 绫人暴吼着将4444c以阳电子炮在下的姿势砸在地上，浑身包裹着白色烈焰的他径直撞入罗盘下方的三瓣嘴中。 “呲——呲——” 细密光纹布满4444c的巨大身躯，璀璨白光笼罩在阳电子炮表面，大气中的光能量凝聚在炮口，对着天空最后射出一发光柱后4444c淹没在五枚重叠的蓝色十字架中。 废墟中，淡金色神核和猩红色心脏静静靠在一起。 “扑通——扑通——” 心脏像是责备般撞了神核一下。 白红相间的光粒子凝聚在神核和心脏周围，勾勒出少年少女的轮廓。 “真是一场大战呢，明日香。” 绫人挤出一抹微笑，明日香在看到一丝不挂的自己后瞬间炸毛。 “为什么你有衣服？” 白色衬衫披在光肩上，绫人体贴地替明日香拢紧胸口，他胸口隐约可见一枚十字形疤痕。 “因为我是神明啊。” 绫人宠溺地笑道，疲惫至极的明日香把脑袋靠在绫人胸膛上。 “我们赢了？” “是啊我们赢了。” 明日香用力抱紧了绫人，她学着绫人的样子嗅了嗅他的胸口。 “一股血腥味。” “给我闻闻你的。” 绫人说着凑近明日香。 “想都不要想！” 明日香恨恨地捶打绫人胸口，稍顷她停下了手中动作，湛蓝色眼眸无比温柔地凝视着绫人。 “或许我的确应该休息一下，过过你说的平淡生活” 猩红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抚摸着绫人面庞轻声道。 “乖不管什么样的我都会一直一直爱着你。” 明日香踮起脚尖吻住绫人嘴唇，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 猩红色眼眸射出柔和的彩虹色光柱。 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一晃而过。 一直保持着高傲姿态的明日香冲绫人张开双臂，她甜甜地笑道。 “笨蛋绫人，要抱抱——” 第二百一十三章 明日香的幸福时光（上） “你是唯一一个能帮我的人。” 棕发少女面无表情道，她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左眼只剩空荡荡的眼眶，右手像扫帚尖般破烂不堪。 “但你却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量产机手里。” 湛蓝色瞳孔突然缩小，明日香伸出断成两截的右手朝自己抓来。 “我恨你，我要报仇——！” “惣流——！” 绫人猛地惊醒，神核在胸腔内剧烈跳动着，他支起身体环顾四周，自己已然身处旧城区家中。 卧室昏暗无比，窗帘随风飘动，自己一侧的床单凌乱无比，另一侧的枕头被子堆叠得整整齐齐。 “只是个梦吗？” 冒着热气的白毛巾印在额头上，绫人顿时觉得舒服不少，他一把抓住明日香的手将她拉到身前。 “你醒啦，笨蛋绫人。” 明日香温柔地拭去绫人脸上汗珠，她身上除了围裙外只剩下一套三点式内衣，绫人抱紧她后伸手解开围裙后背的绳头。 “不要” 明日香急忙按住绫人手腕，她满面通红道。 “我在生理期” 望着那双浸满水汽的湛蓝色眼眸，绫人不由得在明日香嘴唇上啄了一下。 “又是粥吗？” 明日香点了点头，她靠在绫人身上，双手伸到背后重新系紧围裙。 “你都睡了快一周了，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 绫人伸出一根手指堵住明日香嘴唇，调匀呼吸后他若有所思道。 “击败4444c所要耗费的能量，比想象中要大啊” “耗费那么多能量，还有心思在梦里叫别的女人的名字！” 明日香嗔道，她眼眸低垂，看上去很是受伤。 绫人心虚地笑道。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啪——” 一张便条拍在绫人脸上，明日香怒气冲冲道。 “就知道你会耍赖，男人都是骗子！！！” 说着她挣脱绫人怀抱摔门而去。 “我应该没那么过分” 绫人展开快被揉烂的纸条，看来明日香的确是气的不轻。 “惣流惣流惣流银莲莉莉丝惣流惣流” 还没读完绫人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管不住这嘴？” 便条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片假名和汉字，绫人最后才在角落里发现了【明日香】的字样。 字样由红笔标出，并且反复加粗了好几遍。 “咕——” 粥米飘散的清香涌入鼻腔，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绫人掀开被子，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两只粥碗，他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自己昏睡了七天，醒来后身体依然干干净净，不用多想，肯定是明日香在默默照顾自己。 绫人无法想象明日香在帮自己擦洗身体的时候，自己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别人的名字。 “吃饭。” 明日香解下围裙，套上一件居家服后她拉开椅子。 绫人依旧站在原地。 “先吃饭。” 明日香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绫人怏怏拉开椅子坐下，小声说句“我开动了”后他端起粥碗大口喝了起来。 “慢点——！” 明日香抬腿踹去。 “疼——！” 绫人惨叫一声推开粥碗，他趴在桌上不动了。 明日香不知所措地放下筷子，她推了下绫人手臂。 “喂！你没事。” 半晌过后绫人呜咽着点了点头。 “过会就好，你踢的真准” 明日香这才回过神来，怪不得脚趾末端觉得软软的，往绫人碗里夹了些腌黄瓜后，明日香脸红着开口道。 “我们扯平了。” 绫人伸出两根手指无力地比了个v形。 久违的绝户脚阴影，再度笼罩心头。 “笨蛋绫人，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啊？” 明日香无奈地握住绫人递过来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她已经换上了蓝白相间的水手服，盈盈可握的纤细腰肢暴露在空气中，胸口的红丝带随风飘舞，刚过大腿的超短裙勾勒出少女令人心跳的身体曲线。 绫人没有回应，依旧一身白衫黑裤的他牵着明日香走在马路中间，白之月的冷冽日光照得周遭景物一片惨白，本就苍白的绫人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只剩下那双猩红色眼眸。 “明日香，在这个世界的你，有什么梦想吗？” 绫人突兀地问道，明日香歪过脑袋思索片刻后答道。 “听说毕业的大学生都去第二东京了，那里工作机会比较多。但我想留在这里你觉得人工进化研究所怎么样？” “hirn吗？” 绫人托着下巴思索道。 “我正好要带你去那里，就让你提前领略一下好了。” “真的吗？！” 明日香顿时两眼放光，她踮起脚尖亲了绫人一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手服她后犹豫道。 “可是我这样穿是不是很轻浮？” 绫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无论你穿什么样子的衣服，我都喜欢。” 眼见绫人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明日香只得扶额苦笑。 “对了，为什么走到现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鸟叫都听不见。” “或许是你没注意。” 绫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指尖溢出的白光在空中化作一群飞鸟，明日香对着排成两路纵队的群鸟挥了挥手。 十多分钟后，一座挺拔高大的紫色金字塔映入眼帘，金字塔旁的地底湖在白之月的照耀下泛出粼粼波光。 “这就是hirn吗？” 明日香急忙整理了下衣冠，她尽力把水手服下摆往大腿拽去。 “它的正式名字是nerv，人工进化研究所只是它的前身。” “‘神经’吗？” 学过德语的明日香反应很快。 “嗯，nerv上面还有seele（灵魂）。” “要是这辈子能见到seele一面就好咯！” 明日香双手枕在脑后放松地笑道。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它们。” 毕竟几天前，你还硬碰硬地和它们干了一架，绫人心道。 当然对于记忆被完全封印的明日香来说，眼前阴森的金字塔看上去无比耀眼。 “要进入nerv，你需要id卡。” 绫人说着变戏法般摸出两张卡片，明日香咽下一口口水，她颤抖着接过id卡。 “笨蛋绫人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厉害了？” “对于神明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 绫人说着将id卡插入卡槽，装模做样地划过一遍后他轻松走进闸机。 为了防止明日香起疑，也为了更好地让她过平淡生活，绫人刻意扭曲了现实，自己的一切超自然行为在明日香眼里都被合理化了。 “要去了，明日香。” 明日香暗自鼓劲道，她深吸一口气走进闸机，绫人在另一侧笑吟吟地等着她。 “咣——” 装甲闸门朝两边缓缓开启，空荡的墨绿色走廊映入眼帘，每条走廊进口都标注着字母和数字，只绕了两圈明日香就有些晕头转向，她靠在绫人身上任由他拽着自己。 “第42号走廊直接通往第七格纳库，我们的目的地是本部最下方的中央教条区。” “笨蛋绫人你怎么记的这么清楚？” 明日香挽着绫人的手问道。 “我认识这里的负责人。” 绫人随口扯了个谎，想来也是，他的确认识碇源堂，只不过现在两人是死敌而已。 “等等等” 明日香停下脚步，她扭头望向窗外，原本泛出淡淡波光的地底湖不知何时被镀上一层金色，湖边森林一片绿意盎然，连接上层的有轨电车和铁轨摩擦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呜” 眼泪沿着脸颊缓缓淌下，眼前的一幕对明日香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她趴在落地窗前仔细回想着。 在这里，她邂逅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身旁的绫人不禁百感交集，即便自己封印了明日香的记忆，她潜意识里依旧对这条走廊无比眷恋。 毕竟，这里是自己和明日香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啊。 “谢谢你，笨蛋绫人” 明日香擦去泪水后扑进绫人怀中，她尽力拥抱着绫人的身体。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真的好高兴” 绫人无言地抚摸着飘逸的淡金色长发，猩红色眼眸微微湿润。 “喜欢的话，我天天带你来这里。” 明日香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来过一次，我就满足了。” 她牵起绫人的手灿烂一笑。 “走，一起去中央教条区。” “咯吱——咯吱——” 电梯上方的标尺不断跳动着，明日香看着电梯楼层从【b-07】一路跳到【l-ee】。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直觉告诉她前方可能会有一个惊天的秘密在等着自己。 “笨蛋绫人我心跳得好快” 明日香按在电梯门上喘息道，绫人伸手抚上水手服胸口，明日香气得一巴掌拍掉了绫人的手。 “你这个死变态——！唔” 绫人突然抓着明日香双手举过头顶，他俯身吻住明日香嘴唇。 耳边充斥着明日香慌乱的呼吸声，在绫人的温柔攻势下，明日香很快就沦陷了，湛蓝色眼眸虚虚睁着，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许久，唇分。 “现在，好些了吗？” 明日香恨恨地锤了一下绫人胸口。 “在电梯里还那么不安分呀——！” 电梯门突然开了，失去重心的明日香向后倒去，绫人勾勾手指，气流化作一面立场托起了明日香身体。 “走，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大家？” 绫人似笑非笑地将明日香带出电梯，明日香的心再度“砰砰”跳了起来。 深红色的天国之门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颇具规模的白色方盒，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标注着【闲人勿近】以及【极度危险】的字样。 “这样反而会勾起别人的好奇心？” 明日香嘘着眼问道，她轻抚胸口竭力压下莫名的悸动。 绫人俯身将脑袋凑向门旁的显示器，红外线扫过虹膜。 “欢迎回来，神明大人。” 钛合金闸门以极慢的速度朝两边分开，明日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好久不见，明日香。” 带着目镜的少年在门后阴沉地开口道，他看上去颇为帅气，脸部棱角分明，目镜下方泛出点点红光。 绫人的脸。 “你走开了啦，我要看明日香姐姐！” 使劲挪开目镜绫人后，小绫人扑进明日香怀中，棕黄色眼眸里蓄满泪水。 “你们就不怕吓着她吗？” 一身校服的绫人抱着双手走出大门，灰红色眼眸吃力地眨了眨。 心脏泵动到了极限，看着眼前几乎要把自己淹没的各色绫人，明日香身体慢慢瘫软下去，晕倒前的一刹那，她伸手尽力拽住绫人本尊。 “好多你，我好开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明日香的幸福时光（下） “呜哇哇哇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 “嘘，安静！明日香在休息。” “喂，神明大人，能不能过来管管他？”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好好喂他吗？” “防卫官，他应该是你负责的。” “咳咳” 剧烈的咳嗽，还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咚——” 就像是汽车撞在护栏上一般，身体剧烈摇晃起来。 明日香猛地睁开眼睛，她慢慢支起身体，断线的记忆在同一时间涌进脑海，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后明日香问道。 “怎么回事？” 房间里的嘈杂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愈发嘶哑的啼哭声。 坐在床边的绫人叹了一口气，他指向角落里的白色小床。 “婴儿时期的我，又哭了。” “没想到神明大人也有苦恼的时候啊。” 明日香笑着拍了拍绫人肩膀，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向婴儿床。 床的正中躺着一个浑身缠满白色布条的婴儿，他脸上淌满泪水和鼻涕泡，短小的四肢在空中无力地挥舞着。 看着眼前哭得几乎背过气的婴儿绫人，深埋在明日香心底的母性被彻底激发了。 “打盆热水，不要太烫。” 明日香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她俯身轻轻解开包在婴儿身上的布条。 说来也怪，听到明日香声音的婴儿绫人立刻不哭了，他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一对棕黄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明日香。 绫人挥动手指，婴儿床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蓄满热水的小型浴缸。 缠在婴儿身上的布条被层层解下，空气中顿时充斥着一股腥臭味，绫人恼火地瞥了一眼戴着目镜的自己。 目镜绫人抱着双手冷冷地背过了身。 明日香毫不嫌弃地抱起婴儿绫人，她跪在浴缸边慢慢将他放入水中。 “毛巾，沐浴露。” 绫人沉默地幻化出一瓶婴儿沐浴露递给明日香，他捧着毛巾像一位老管家般侍立在旁。 “我们洗屁屁啦，笨蛋小绫人。” 明日香揉匀沐浴露后涂在婴儿绫人身上，她轻轻挠着他的咯吱窝，婴儿绫人痒得咯咯直笑。 一身水手服被四溅的水花淋得通透，黏在皮肤上的布料完美地勾勒出明日香的诱人曲线。 “给我转过去！” 绫人对着四周的自己低吼道。 “没关系，对笨蛋绫人你的人品，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明日香轻声笑道，她抓过毛巾，然而绫人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这个世界上，只有现在的我能这样看你。” “我知道了啦，色迷迷的笨蛋绫人。” 明日香脸红着缩回了手，身后传来不满的嘀咕声。 “你有意见吗，臭小子？” 小绫人猛地转过身，他双手捂住眼睛大声喊道。 “当然有，明日香姐姐是我的！” 他得意地嘲讽道。 “你可别忘了，明日香姐姐的初牵是我哦！” 绫人气得胸中气血一滞，指缝间不断渗出红光。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现在就杀掉你。” “明日香姐姐，救救我——！！！” 小绫人眼泪汪汪地扑向明日香，绫人早有防备地甩出一面神之领域。 “笨蛋绫人，你至于和一个小孩子怄气吗？” 明日香责备道，她抄起浴巾把婴儿绫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乖，现在舒服点了吗？” 明日香蹭了蹭婴儿绫人的小脸蛋，一股奶香味涌入鼻腔，湛蓝色眼眸眯成了一对月牙，她抱着小绫人坐到床上哄了起来。 “喂，你，过来。” 明日香朝小绫人招了招手。 虽然平日里小绫人很喜欢和绫人对着干，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征询地望向绫人本尊。 “叫你呢，又不是叫我！” 绫人没好气地回道，小绫人欢呼一声后毫不避嫌地坐到明日香腿上。 看着和明日香一起逗弄婴儿绫人的小绫人，绫人额头上的青筋有力地搏动着。 “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到明日香这么开心过了。” 鲜血滴落在地上，绫人下意识扭头看去。 穿着防卫官制服的绫人依旧保持着死前模样，左手反向折断成九十度背在身后，雪白色防卫官制服上到处都是大团血渍。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绫人短暂地迎上防卫官绫人的视线，后者和煦地笑着，就像是一位长辈。 “你这又是何苦呢？” 目镜绫人厉声问道，还在哄两个小孩的明日香不由得微微侧目。 “属于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啊，为什么还要画地为牢，一天接一天的舔伤口？” 防卫官绫人默默背过身，不再说话了。 “明日香难得来看我们一次，你们就不要吵了。” 校服绫人将目镜绫人拉到一边小声劝阻道。 抬手示意小绫人离开后，绫人坐到明日香身边搂住了她，明日香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了绫人肩上，怀中的婴儿绫人调皮地抓着明日香的金发塞进嘴里。 “玩的开心吗？” 明日香点了点头。 “他你们一直都被关在这里吗？” “也不一定，趁没人的时候他我们可以偶尔出去溜达一圈，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会呆在中央教条区。” 说着绫人对校服绫人和防卫官绫人比了比大拇指。 “相信你也看到了，有些‘我’身体状况不太乐观。” “感觉笨蛋绫人你一直在受伤” 明日香心疼地抱紧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绫人，绫人低垂着猩红色眼眸，稍顷他开口道。 “其实你看到的‘我’都是残物。” “残物？” 光是听到这个词，明日香内心就涌起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他们都是来自不同时期的‘我’，因此所持有的记忆和性格也都大不相同。” 绫人说着伸出大拇指比向戴着目镜的自己。 “这是完成融合手术不久后的我，性格很是冷淡那边瞳色很怪异的我，是刚觉醒后不久身体还没康复的时候比较温顺” 似乎是听到有人在谈论自己，校服绫人转头对着明日香灿烂一笑，灰红色眼眸看上去有些瘆人。 明日香努力地对他笑了一下。 “至于那个穿着防卫官制服的我那是他死前的样子你只需要知道他对你一直心怀愧疚就好。” “他伤害过我吗？” 绫人摇了摇头。 “他只是沉浸在自责中无法自拔。” 没能早点发现蛰伏的量产十三号吗？绫人心道。 明日香似懂非懂地听着，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麻痒感，她低头一看，婴儿绫人正抓着自己的红丝巾咿咿呀呀地叫着。 “你想和我说些什么呀？” 明日香笑着俯身亲了一口婴儿绫人。 “到饭点了，他要喝奶。” 绫人面无表情道，明日香脸蓦地红了。 “可是” 她望向微微隆起的胸口。 “我没有” “你在想什么呢？” 绫人把奶瓶杵到明日香手中，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难不成你想自己喂他哎哟！” 绫人捂着肚子倒在床上，明日香把奶瓶轻轻地塞进婴儿绫人嘴里，看着婴儿绫人捧着奶瓶的乖巧模样，明日香温柔地笑了。 “臭小子，我让你拿的东西呢？” 躺在床上的绫人大声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 小绫人捧着一台相机从门外跑了进来，喘息片刻后他将镜头对准了明日香和绫人。 “我们认识那么久，还没有拍过照片？” 绫人替明日香理了下衣服领口，他拢起她的淡金色发丝朝耳后梳去。 “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明日香说着往绫人胸口靠去，绫人挺起胸膛环住明日香肩膀，两人相视一笑后望向镜头。 “一，二，三——say cheese！” 小绫人按下了快门。 “咚——咚——咚——！” 地板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了起来，浴缸中的水溅了一地，明日香急忙护住怀里的婴儿绫人。 “怎么回事？” 绫人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看来又到时限了啊。” 他弯曲手指在墙上连敲三下，正对面的白色装甲壁瞬间变成了一面透明玻璃。 玻璃对面一片黑暗，玻璃上不断传来拍击声，些许猩红色液体甩上玻璃，明日香下意识躲到绫人身后。 直觉告诉她，玻璃后面关着一只能把自己生吞活剥的野兽。 “三分三十秒” 黑暗中传来一个极度嘶哑的声音，绫人冷漠地开口道。 “明日香来看你了。” “咚——！” 单面玻璃被撞出数条裂缝，黑暗中缓缓探出一双充血的翠绿色眼眸，【绫人】趴在玻璃上死死盯着明日香。 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血淋淋的真皮，一双看不清模样的骨翼在玻璃上划出道道血痕。 明日香害怕地揪住了绫人衣摆。 不多时【绫人】恨恨道。 “不是她！” “处于不同时间线上的我虽然性格迥异，但都能勉强听我指令。唯独这个异端，我只能把它关在这里” 绫人说着朝玻璃对面的自己冷声道。 “这已经是第四万次了，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已经死了，你甚至已经见过她的尸体” “我不信，我绝对绝对” 绫人举起右手，墨绿色光辉涌出掌心。 “看来你是不会接受现实了。” 月牙状光刀穿过玻璃轰在【绫人】身上爆成一团雾气。 刚开始【绫人】还拼命捶打着玻璃，后来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再也没有动静。 “畜生” 重新放下装甲墙后，绫人迎上了明日香的视线。 “为什么你把过去的自己分离出来是为了什么？” “等哪天我不在了，你可以从这些‘我’里随便再挑一个。” 绫人半开玩笑地答道。 “我允许你在这个世界开后宫哦。” 明日香皱起眉头，她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但碍于其它绫人在场，她不好多说什么。 耳边传突然来轻微的鼾声，明日香低头望去。 怀中的婴儿绫人睡得正香，小小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胸前的红丝带。 “这里的每个‘我’，都对你怀有相同的感情，所以” 绫人对着明日香灿烂一笑。 “无论身处何方，‘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眼泪顺着明日香脸颊缓缓滚下，滴在婴儿绫人脸上后慢慢化开。 “谢谢你们，我很幸福。” 明日香哽咽道。 “应该我谢谢你，明日香。” 防卫官绫人宠溺地笑道。 “虽然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但我可是排名第一的王牌啊。” 目镜绫人微微扬起嘴角。 “看来我是没话可以说了。” 校服绫人苦笑道。 小绫人来到明日香面前，他低头在明日香手背上印下一吻。 “我喜欢你，明日香姐姐。” 明日香笑着点了下头，绫人靠在门边轻叹道。 “这里原本应该还有一个人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游离于法则之外的人 “她已经睡下了吗？” 绫人站在箱根山顶问道，猩红色眼眸倒映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嗯。她不愿意回旧城区，我只好把床位空出来了。” 耳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滴水声，绫人扭头一看，身穿防卫官制服的自己正拄着拐杖立在身后，折断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裹上了绷带。 不知为何，看到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绫人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让她睡本部也好。” 绫人应了一声后摊开手掌，【零】的八面体神核发出幽幽蓝光。 “明日香。” 神核在绫人的呼唤下向外散发出细密的光粒子，在空中构成一幅画卷。 穿着居家服的明日香蜷缩在床上，淡金色长发铺在枕头上，她双手小心地放在胸前，眼皮轻轻颤抖。 腰间留出的空白中躺着婴儿版绫人，他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小手牢牢攥着一簇明日香的金发。 “你信不信我能一直看到天亮？” 绫人宠溺地笑道，防卫官绫人拿拐杖往地上戳了戳，棕黄色眼眸满是温柔。 “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神核微微旋转，视角被切换到房间上空，小绫人靠着床帮躺坐在地上，目镜绫人抱着双手倚墙而眠，他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目镜表面不时滑过红色数据光流。 来回切换几次视角后，绫人始终没有发现穿着校服的自己。 防卫官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绫人脸上的不安神色。 “他今晚请假，说要出界办事。” “出界？” 绫人伸手指向神之屏障外的大地，除了扭成怪诞形状的量产机尸骸外就剩下大片荒芜。 “他有提过出去做什么吗？” 瞥见本尊阴沉神色的防卫官绫人耸耸肩道。 “没有。” 校服绫人是所有分身中最为温和的一位，绫人实在想不通大半夜这位身体欠佳的自己会去做什么。 “我得去看看” 防卫官绫人举起拐杖眼疾手快地拦住绫人，后者立刻皱起眉头。 “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防卫官绫人朝身后努了努嘴，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名少女。 蓝色短发在白之月洗礼下泛出柔和的光芒，血色瞳孔冷冷地瞥视着两位绫人，绫波依旧穿着她的乳白色战斗服。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她要去哪里。 “敌人吗？” 防卫官绫人戒备地举起拐杖，杖尖泛出点点淡黄色光辉，绫人伸手拦在他面前。 “这是第一适任者，你应该认识她。” 防卫官绫人阴沉地点了下头。 “就是她杀死了我。” 绫人闻言一怔，他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自己的记忆好像在死后断片了一阵。 “莉莉丝，你是来履行约定的吗？” 绫波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绫人扶额叹息道。 “你真的就那么想见碇真嗣？” 提到这个名字，绫人和防卫官绫人都厌恶地撇了撇嘴。 绫波微微颔首，迟疑片刻后她回道。 “我想确认，记忆中的他是不是一样。” “我会让你确认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再帮我” 绫人止住话头，周身突然传来磅礴威压，原本随风舞动的草坪不知何时已经凝结上一层冰霜。 防卫官绫人对着绫波挥出一面绝对领域，绫波眼睛都没眨一下，金色立场在她面前撞了个粉碎。 “第三适任者的出现会动摇这个世界的根基，而这里是地球上最后一片净土” 绫人恳切地解释道。 “在审判来临之前，我想让明日香尽可能多地享受下生活，希望你能理解。” 红色光辉缠上绫人手臂，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凌厉。 “当然如果你想战斗的话” 绫人杀气腾腾地举起胜利之剑。 “哪怕死我也会溅你一身血。” 血色瞳孔迎上猩红色眼眸，稍顷，凝结在草地上的冰霜悄无声息地消退了。 绫波轻轻叹了一口气冷漠道。 “最后一次。” 绫人舒展眉头，防卫官绫人面色凝重地望着他。 “把黑之月里的所有灵魂放入这个世界。” 血色瞳孔微微放大，绫波俯身捂住捆扎在左眼的绷带，轻声喘息片刻后她才支起身体。 “这是明日香的，也是我的愿望，毕竟我可是莉莉丝你的祭品呢。” 绫人悲伤地笑道。 “已经可以了。” 鲜血浸透绷带顺着侧脸淌下，绫波捂着眼睛背过身朝山下走去，鲜血一点一点滴在草地上留下斑驳印迹。 后颈刮来一阵冷风，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转过身体，猩红色瞳孔骤然缩小。 白之月散发出的清冷光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巨型球体。 黑之月。 已经膨胀到原来三倍大小的黑之月地表裂开无数细密沟壑，下方隐约传来凄惨的哀嚎声，就像是被困在幻境中的灵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要打出一个缺口就可以。” 绫人说着双手交叉在胸前，些许白色火焰从体表涌出。 “咚——” 拐杖砸在绫人后脑，他惊讶地转头，看到防卫官绫人的笑颜后，他蓦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抱歉” 防卫官绫人用力将拐杖插入地下。 “不过我们事前约定过，这种牺牲自我的事情，由我们这些分身来做就好。” 棕黄色眼眸最后瞥了一眼笼罩在黑暗中的第三新东京市，nerv的金字塔塔尖闪烁出点点白光。 “我啊，每天都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些发现量产机的异动？” 绫人捂着胸口哽咽道。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明日香。但是已经死亡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量产机刺穿眼睛” “要是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 绫人笑着抹去泪水。 “今天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防卫官制服逐渐瓦解，绫人全身都湮灭在毁灭性白光中，只留下那对平静如水的棕黄色眼眸。 “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 “明日香能爱上你真是太好了” 棕黄色眼眸调皮地眨了眨，绫人背后展开六对光翼，他足下一点，踏碎整座箱根山后他化作一颗彗星径直撞向黑之月。 “明天，要按时上学哦！” 雪白彗星拖着一条耀眼的尾焰轰入黑之月。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声，撞穿黑之月后彗星自动崩解，无数的细小光粒子化作雪花从第三新东京市上空缓缓飘落。 与雪花一同降落的，还有从破洞中钻出的洁白灵魂，数不胜数的人形虚影铺满了整片夜空，他们彷徨着穿过神之屏障落在第三新东京市内。 “你就这么去了呢。” 校服绫人站在屏障外，他浑身溅满鲜血，脚边躺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傀儡机头颅。 这是他杀死的第三百六十七台傀儡机。 “唔噢噢噢噢！！！” 剩余的傀儡机在看到密布天空的灵魂后发出恐惧的嚎叫，甩去手上血渍后校服绫人转过脑袋，灰红色眼眸冷冷地环顾四周。 “很可惜，李林与生俱来的自卑感无法让你们自主决定生死，善意的灵魂会进入乌托邦，而你们只能站在神之屏障外看着。” 校服绫人双手插袋，他望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惨笑道。 “我想你应该已经原谅自己了。” “咳咳咳咳——” 耳边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瞬间崩碎的土壤中伸出一只沾满泥巴的手。 校服绫人下意识举起右手凝聚起一面白色光幕。 “别是友军！！！咳咳” 看不清模样的少女灰头土脸地钻出地表，身上的粉红色战斗服几乎看不出原本踪迹，她胡乱抹了几把脸后按下手腕开关。 蓬松无比的战斗服内隐约露出丰满的诱人曲线，少女从胸口取出一副无框眼境后搁在了鼻梁上。 看到那一头深色栗发后校服绫人神色陡变。 “真希波？！” 看着遍布身体周围的傀儡机尸骸，真希波像没事人一样起身把骨头掰得咔咔作响。 “看来不仅没有男人要我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想要我的灵魂呢。” 真希波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蓝绿色眼眸不经意间瞥向校服绫人。 “你的战斗服快落到腰上了。” 校服绫人冷漠道，真希波哂笑地拉起褪到腰际的战斗服，她冲校服绫人笑道。 “啊啦啊啦，你是击败【倪克斯】后的无畏君，真是好久不见呢！” 校服绫人戒备地望着她。 “别摆出那样的表情嘛无畏君。相信你已经看到了” 真希波晃晃胸脯，上身立刻呈现出一片波澜壮阔的景象，她挪动身体想越过绫人，然而下一秒她撞在一片白色光幕上。 “好疼好疼——！” “不要混淆视听，回答问题！” 校服绫人正色道。 “你怎么能保持人形？” 这个世界的人类，除了绫人和明日香外，不是被剥离了灵魂就是变成了傀儡机，然而真希波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平衡。 “我不是说了嘛，没有男人要我” “少给我狡辩——！” 校服绫人训斥道，真希波装作畏缩地吐了吐舌头。 “别这么凶嘛，无畏君。我不会打扰到你和公主殿下的二人世界的，你看我可是手无寸铁的流浪少女哦，喵呜~” 说着真希波弯曲手朝绫人抛了个媚眼。 校服绫人却懒得和她废话，他留下一面at立场后拔腿走向神之屏障，眼看四周傀儡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真希波扯着嗓子喊道。 “你该不会放我一个人死在这里，无畏君！！！” “好歹我们还是战友呢！” “喂！你听到了没有啊？” 布满血渍的皮鞋恨恨地踩在地上，校服绫人忍无可忍地转头吼道。 “回答问题，不然就等死！！！” 真希波推了下眼镜，蓝绿色眼眸闪出狡黠的光芒，她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如果我说，我和初号机里面的那位是好姐妹，你信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神明的阴暗面 “哇~~~~~~~~” 啼哭声回荡在房间上空，明日香蓦地惊醒，她下意识抱过婴儿绫人轻拍几下，看到明日香后婴儿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他调皮地伸手抓向明日香胸口，后者脸红地缩起身体。 “不可以” 正当明日香一筹莫展之际，一双苍白的手从她怀里接过婴儿绫人。 “辛苦了，明日香。” 校服绫人笑着点了下头，他打着哈欠将奶瓶塞进婴儿嘴里。 明日香环顾四周，目镜绫人在整理房间，而一向活泼的小绫人此时正安静地清洗衣物。 门边搁着一根拐杖，想必是防卫官绫人的，但不知为何明日香感觉这根拐杖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沧桑感。 “你想问防卫官去哪了对吗？” 校服绫人瞥了眼拐杖道，明日香轻轻应了一声。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明日香猜出了七八分，她心情莫名沉重了起来，校服绫人适时解围道。 “走之前他让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装甲壁向内凹陷推出一面显示屏，明日香不禁瞪大眼睛。 第三新东京市，已经变成一座白雪皑皑的乐园。 “雪！” 明日香雀跃道，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被冰雪覆盖的城市，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自己和绫人打雪仗的场景。 光是这样想着明日香就觉得兴奋无比。 “我先走了！” 来不及换衣服的她抱着枕头急匆匆跑出房间，校服绫人扶额笑道。 “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吗？你还真是温柔呢。” “哒哒——哒哒哒哒——” 明日香赤着脚在水泥地上奔跑着，脸很快就被冻得一片通红，她掏出id卡正要插进电梯卡槽，耳边突然传来暧昧不清的声音。 “把衣服脱掉！”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眼前瞬间一黑，她踉跄着捂住胸口。 错不了，这是绫人的声音。 “哎呀，无畏君，你话不要说得太露骨嘛。” 同样妩媚的声音。 “不可能笨蛋绫人他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明日香跌跌撞撞地朝声音来源走去。 “快点脱掉——！” 绫人声音听上去颇为急躁，似乎要按耐不住了。 “真是的” 女声娇嗔道，紧接着是衣服滑落的声音。 双手早已被冷汗浸湿，来到一处空白房间后明日香贴在墙上，她屏住呼吸探出半个脑袋。 一个有着深色栗发的少女低着头，粉色战斗服被褪到腰际，她半遮半掩地捂住身体，然而绫人上前粗暴地掰开了她的手。 “李林怎么可能？” “你混蛋——！！！！！” 耳边传来一声尖啸，绫人错愕地停下动作。 “明日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绫人僵硬地转过脑袋，他看上去无比震惊，猩红色眼眸缩成了两个小点。 “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明日香笑了，她靠在墙上，冻得发红的双脚微微踮起，按住胸口竭力调匀气息后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继续，把你对我做的，在她身上再做一遍。” 大脑一片空白的绫人慌乱地张了张嘴，反倒是真希波一脸严肃地解释道。 “公主殿下，你不要误会” “你给我闭嘴啊！！！！我在和他说话——！” 明日香咆哮道，她伸手指向绫人，指尖剧烈颤抖着。 “做啊——！！！！在我面前，做啊——！！！” 她哭吼道。 “明日香你听我解释” 绫人苍白地辩解道，明日香歇斯底里地揪住他的衣领。 “你解释！！！你给我解释解释哈啊~哈啊~” 吸气过度的明日香痛苦地捂住胸口，原本通红的脸颊一片惨白，绫人急忙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明日香” 喘息片刻后明日香一个肘击砸在绫人腹部。 “咳啊——！” 被打岔气的绫人捂住肚子跪倒在地，明日香厌恶地俯视着他。 “我们结束了，绫人。” 明日香用力将枕头扔给真希波，临走前她冷冷撇下一句。 “遮遮你的身体，令人作呕。” “不要走” 绫人挣扎着朝明日香伸出了手，然而金发少女抹了把脸后兀自消失在转角处，指尖挥洒出点点晶莹的泪花。 “这回可是玩大发了呢。” 真希波苦笑着套上战斗服。 “为什么为什么” 绫人把脑袋重重磕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右手缠上一层狰狞红光。 “为什么每件坏事都有你在场？先是wille，现在又是这里。” “我受够了” 周遭空气突然凝固，真希波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我要杀了你——！” 绫人暴怒地吼道，猩红色眼眸流出两道血泪，他举起胜利之剑，狭长剑刃辐射出浓烈的死亡气息。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挥剑对着真希拦腰斩去。 “叮——！” 空中突然降下一道紫色光柱，绫人一剑砍在光柱上，无与伦比的冲击力震得胜利之剑脱手飞出。 绫人捂住流血的手掌，他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笼罩在光柱内的真希波，后者同样一脸震惊的模样。 “eva初号机？！” 绫人抬起头，猩红色眼眸射出两道透明光柱，视野里很快就出现了静止不动的ark04b，表面的太极面具已经破损大半，初号机的深红色瞳孔示威地瞥了自己一眼后缓缓合起。 “初号机碇真嗣一定要杀死你们” 绫人说着握拳凝聚力量，但他很快就脸色灰败地剧烈喘息起来。 “滚” 真希波欲言又止。 “给我滚啊啊啊啊！！！” 无奈之下真希波只得把枕头搁在绫人脚边。 “对不起，绫人君。”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绫人全名。 真希波离开后，校服绫人急匆匆冲进房间，看到跪在地上的绫人他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绫人呕出一口鲜血，小部分是明日香打伤的，大部分是被气吐了血。 “第四适任者我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躲过补完仪式的精神检查没有问题” 绫人喘息道。 “我怀疑她战斗服里藏着什么结果” “明日香进来了是吗？” 校服绫人反应很快，绫人抹去嘴边血渍点了点头。 “我不能告诉她实情” “是我的过失” 校服绫人愧疚地低下了头。 “我应该把她送到学校的。” 绫人摆摆手道。 “要送也是我来送，明日香她只能属于我一人。” 校服绫人沉默片刻后问道。 “最后的结论是？” “初号机一直在保护第四适任者，早晚把他们全部杀死。” 绫人站起身，他飞起一脚踹开明日香的枕头，猩红色眼眸泛出怨毒的光芒。 “明日香她永远只能属于我一人。” 说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校服绫人望着本尊远去的背影皱起眉头，这几天他发现绫人的性格越发狂暴，先是攻击过去的自己，今天居然对昔日的战友痛下杀手。 “防卫官你走的不是时候啊。” 校服绫人俯身捡起枕头拍了拍，上面还有尚未干透的泪痕。 “呜” 明日香蜷缩在电梯角落捂着脸痛哭失声，冻得通红的脚趾紧紧抠在冰冷地面上。 先前绫人握着真希波手腕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无法想象自己走后绫人和真希波究竟做了些什么。 “咳咳” 冻僵的身体颤抖不止，比起寒冷，绫人的“背叛”让明日香心痛到无法呼吸。 “喀噔——喀噔——” 电梯上的标尺单调地走着，很快电梯就到达了顶层。 明日香抹了把眼泪后胡乱拍下几个键，仿佛只有一直移动的电梯才能让她安心些许。 “咣当——！” 电梯毫无征兆地停住了，明日香抬起头，哭肿的湛蓝色眼眸布满血丝。 大门朝两边开启，红色眼眸缓缓移到明日香身上，少年身上传出的压迫气势瞬间震慑住了明日香。 “你——！” 校服绫人急忙示意明日香噤声，他抖开毛毯把明日香裹了个严严实实，接着他用力将明日香抱在怀里。 “明日香” 明日香哭吼着拼命挣脱校服绫人的怀抱，后者不由分说地牢牢抱紧了她，直到明日香力竭停下。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接下来的话你务必听好。” 校服绫人语气急促道。 “另一个我他正在满世界找你我冒险才探查到了你的位置” 明日香愣住了，大脑宕机的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笨蛋绫人找自己，不是一件好事吗？ “或许是我多虑，但我感觉很不好你认识的那个绫人可能已经变了” 明日香瞬间手脚冰凉，周身流窜起一股恶寒，她下意识伸出双臂抱住了校服绫人，然而后者却轻轻掰开她的手重新塞进毛毯中。 “听着你现在去学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记住千万不要激怒他。” 校服绫人说着从怀中掏出捂热的校服递给明日香，他背过身去默默等待明日香更衣。 “他已经不是绫人了吗？” 明日香系紧校服的红丝带问道，校服绫人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一旦阴暗面具象化，后果难以想象。但我向你保证” 校服绫人笑着回过头，灰红色眼眸调皮地眨了下。 “我会尽全力保护你。” 深深看了校服绫人一眼后，明日香慌乱地跑出电梯。 “噔——噔——” 电梯门突然关闭，紧接着日光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亮起一双猩红色眼眸。 “我说过，明日香她只能是我的。” “她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 校服绫人平静道。 裹在红光内的胜利之剑随即斩下。 第二百一十七章 疯狂的游戏（上） “哈啊——哈啊——” 幽深的走廊上，小绫人捂着腹部不断奔跑着，鲜血从指缝间汨汨流下，他不时停下脚步扶墙喘息，墨绿色装甲壁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手印。 手印间隔越来越小，小绫人所剩体力已经不多。 身后的日光灯一盏接一盏熄灭，似乎是有意捉弄小绫人一般，头顶日光灯直到他挪动身体后才堪堪熄灭。 虽然失血过多，小绫人还是强撑着来到装甲闸门前，他颤抖着抹去脸上汗珠后对显示屏眨了眨眼睛。 “aess denied（访问拒绝）。” 冰冷女声瞬间击碎小绫人的所有幻想，体力濒临极限的他靠在闸门上滑坐到地下，棕黄色眼眸几乎失去光泽。 弥留之际，小绫人的思绪再度回到半小时前。 “我丢失了【学生服】的踪迹。” 目镜绫人靠在墙上阴沉道。 “校服哥哥不见了吗？” 小绫人将洗刷完毕的奶瓶倒扣在桌上。 “不对劲，我探查不到他的生命反应。” “噗叽——！” 目镜表面的红色数据流突然中断，目镜绫人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冒着寒光的狭长剑刃精确地刺入他的心脏，再穿出胸外。 “咳啊——！” 目镜绫人蓦地呕出一大口血，他费劲地伸手拍向警报仪。 刀刃搅动几下后“嗖”地拔出，目镜绫人脸朝下栽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大门闭锁！！！” 小绫人急忙吼道，他来到目镜绫人身边朝他脖颈探去，指尖没有传来任何搏动。 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觉得锁门对有着相同指纹的我会有效果吗？” 绫人漫不经心地将胜利之剑插进小绫人体内，正当他准备痛下杀手时，装甲壁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了起来。 “又醒了吗？还真是棘手啊。” 猩红色眼眸对墙面射出两道翠绿色光柱。 “唔噢噢噢噢！！！” 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墙后的异动停止了。 绫人抽出剑刃，却发现小绫人已经失去了踪影，挥去剑上血渍后他走到婴儿绫人面前。 婴儿绫人手里攥着一缕金发，他睡得很是香甜，掰开小拳头抽走发丝后绫人举起胜利之剑。 “很抱歉但我无法容忍你分走明日香的爱。” “没死的话就吱一声，我还等着和明日香一起上学呢。” 绫人看了眼手表后不耐烦地用剑尖敲击地面，尖锐的金属音打断了小绫人的回忆，他昏昏沉沉地抬起脑袋。 “看来还没死。” 绫人怨毒地笑道，他掐住小绫人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从最开始，我就讨厌你，明明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却能轻易赢得她的好感” 绫人神色狰狞地将胜利之剑横在小绫人脖颈上，剑刃划开皮肉割出道道血丝。 “呵——” 小绫人艰难地扬起嘴角，他轻蔑地笑道。 “杀了我们你也得不到明日香姐姐的心” “呲啦——” “哈哈哈哈哈——！！！” 割断小绫人气管后绫人癫狂地大笑道。 “那我就把这个世界上的人全部杀光，只剩下她和我。” 丢下尚在抽搐的尸体后，绫人鬼魅般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明日香在街道上失魂落魄地走着，皮鞋踩入雪堆，融化的雪水流入鞋中冻得她一个激灵，只穿着一身单薄校服的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抹红色，紧接着是刺鼻的血腥味，不过周身却暖和许多。 “这么冷的天，我可不想让你再发烧了。” 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明日香身边，他笑着替明日香拢了拢肩上毛毯。 看着已经换上校服的绫人，明日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校服绫人的劝告还记忆犹新，她只得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继续朝前走去。 “看来你很听他的话嘛。” 绫人抱着双手笑道，明日香脚步登时一滞，她握紧拳头转头瞪向绫人，后者指了指披在明日香身上的毯子。 “他怕你冷，所以托我把这个带给你。” 瞥见毛毯上的大片血渍后，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对了，刚才那句话是他的遗言。” 绫人大笑着迈进校园，踏入校门的一刹那，他转头望向明日香，猩红色眼眸缩成两条缝隙，就像是蛇的眼睛。 校服绫人，死了？ 还是绫人亲手杀死的。 这不可能，但他的眼神看上去真的像是杀过人一样。 明日香捧着沾血的毛毯愣在原地，眼前掠过婴儿绫人，小绫人和目镜绫人的身影，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明日香转头就要朝本部奔去。 “你没事？” 耳边传来关切的问候，明日香怔怔地抬起脑袋。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映入眼帘，她脸上有着淡淡的雀斑，一双黑眸总给人忧郁的感觉。 “我叫洞木光，请多指教。” 洞木微微鞠躬。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明日香简短地回道，洞木瞥见明日香身上的深红色毛毯后好奇地问道。 “这是？” 明日香急忙将毛毯塞入绿化丛中，她整理下衣冠回道。 “青梅竹马送的，不过我已经用不到了。” “我就说，果然是青梅竹马！” 洞木背后转出两位少年，一个高大，一个瘦弱。 瘦弱的那个在看到明日香后眼睛一亮，扶扶眼境后他恭敬道。 “你好式波同学，我叫相田剑介，请多指教。” 身穿黑色运动服的高大少年操着一口关西腔道。 “铃原东治。刚才那个红眼睛就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铃原眯起眼睛问道，明日香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他。” 说着铃原大踏步迈进校门，洞木急忙赔笑道。 “他就是这样直白的人，式波同学，我代他向你” “不用了，他有说话的权利。” 明日香冷漠地迈进校门。 教学楼外壁上【第三新东京市立第一中学】的字样泛出点点金光，明日香下意识走上二楼，转到右手边的a班后她停下了脚步。 绫人双手撑在课桌上，他正面带笑意地和早先的深栗发少女说着什么，然而少女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凝重。 “继续装。” 明日香冷笑着坐在少女身边。 “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是吗？看不出你还是混血，做出来的事倒和你的身份差不多。” “丢人现眼。” 明日香恨恨地补上一句，绫人却一反常态地笑了。 “所以，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绫人拍了拍真希波肩膀结束对话，后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明日香气愤地别过脑袋。 “没事拿一块沾满番茄酱的毯子来忽悠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明日香恨恨地嘀咕道。 “你们看，她头发是天然的金色耶——！” 角落里的男生指着明日香艳羡道，周遭男生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纷纷聚拢到明日香桌边。 “她的腰身真的好高啊——” “快看她的眼睛，就像蓝宝石一样——” “学期结束前，我一定要攻略她” “就你那张脸，下辈子——” 看着周遭七嘴八舌的男生，明日香突然计上心来，她瞬间换上一副天真烂漫的笑脸。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式波·明日香·兰格雷，这是我第一次来日本，对这座城市还不熟悉，以后还要请大家多多指教呀——” 在绫人极度阴贽的目光下，明日香落落大方地在男生递来的衣服，纸片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明日香和同学肢体间的不经意碰撞，绫人大脑里的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崩断了。 他对着窗外建筑群露出一个极为扭曲的笑容。 签了几十个名的明日香疲惫地舒了一口气，平心而论，她厌恶这样演戏，但为了让绫人生气，她不得不这样做。 这样想着的明日香示威性地瞥了绫人一眼，却发现他正专心地在纸上写着什么，本就心下不安的明日香愧疚地低下了头。 耳边突然传来惊叹声，一位身穿红色制服的年轻女性风风火火地走进教室，一头紫色长发披在肩上，制服下是一件黑色紧身衣，胸口还有一枚十字形坠饰。 “自我介绍下，我叫葛城美里，是2年a班的老师，请大家多多指教。” 美里说着翻开点名册，弯成月牙的棕色眼眸温柔地打量着班里的每一名学生，绫人迎上美里目光，猩红色眼眸不经意间泛出点点彩虹色光辉。 美里的棕色眼眸立刻失去了光泽。 “绫人” 美里机械地报出绫人名字。 “到——！” 绫人将手中纸条折了两下后走上讲台。 “美里老师，这是理事长让我转交的教学提纲。” 他笑着将纸条塞入美里手中。 “噢好谢谢你，绫人君。” 美里翻开纸条，浏览一遍后她僵硬抬起脑袋，绫人笑吟吟地立在她身旁。 “理事长有两个消息让我代为转达。第一，任命绫人君为2年a班班长。” 台下除了明日香和真希波，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绫人优雅地弯腰行礼，猩红色眼眸弯成月牙状。 “第二，现在” 绫人和美里的声线重叠在了一起。 “我们来玩个游戏——” 第二百一十八章 疯狂的游戏（下）（4．9k超级大章） 咯噔——咣—— 电梯门徐徐关闭，在合上前的刹那，门缝中突然伸出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检测到障碍的闸门立刻退回两侧。 “明日香危险” 沥血的五指抠进地面，校服绫人眼睛半睁着，灰红色眼眸因为极度痛楚缩成一个小点，他死死屏住最后一口气爬出电梯。 衬衫背面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尤其是一道从后颈划到股沟的刀伤，顺着绽开的皮肉甚至能看见一截截白森森的脊椎。 视野变得暗淡无光，眼前的弯曲手指渐渐模糊不清，身体正在慢慢死去。 “咯噔——” 电梯门顺利关闭，自己算是完全爬出电梯了。 “喂‘我’” 校服绫人转头挣扎着朝天花板看去。 “我这样做对吗？” “如果你相信自己是对的，即便死亡也带不走你。” 裹在白光中的运动鞋踏在地上，一身白衫黑裤的渚薰半跪在校服绫人面前，他悲悯地俯视着眼前少年，后者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竭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薰。 薰伸手插入校服绫人身体，他摸索着拽出一颗破损的圆形心脏。 “觉醒后的你，心脏核心化才躲过了一劫吗？” 薰若有所思道，他捧起心脏，指尖泛出一抹金色光轮，光轮套住心脏后瞬间转变成一颗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的枝干发出有节奏的脉动，沾满薰双手的鲜血奇迹般地流回核心中。 紧锁的眉头舒展些许，薰将金色核心轻轻搁在校服绫人背部，身上以及地上的血很快就被汲取干净，金色圆核以校服绫人为中心辐射出一道道疗愈波纹。 “咳咳——” 校服绫人吐出几口淤血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薰后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之月的指引。” 薰平静答道。 “糟糕——！” 校服绫人奋力撑起身体。 “其它的我” 薰伸手按住校服绫人的肩膀，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已经来不及了。” “不对，还有婴儿啊，‘我’绝不可能对一个婴儿下手！” 校服绫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还未完全恢复的他顿时一阵头晕，迫于无奈他只得靠墙而立。 “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了。” 薰取出一截染血的布条，暗示婴儿绫人已被杀害。校服绫人瞳孔骤然缩小，他难以置信地接过湿润的布料。 “究竟未来发生了什么让‘我’变成这样？” 薰伸出左手五指，再伸出右手四指，两手在空中碰撞一下后幻化出“九”的虚影。 “第？” 薰急忙捂住校服绫人嘴巴，他压低声音道。 “在结界内说出这个数字，立刻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 第九使徒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感染绫人的？ 似乎是看出校服绫人的疑惑，薰眨眨眼睛，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幅画面。 画面正中，明日香正骑在绫人身上死死掐着他的脖子，透过金色刘海依稀可见她左眼周围的淡蓝色粒子。 【游戏结束】。 绫人右手抵在明日香左眼上念道。 “停一下。” 薰朗声道，画面顿时静止，校服绫人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在这时，散布在明日香左眼周围的蓝色粒子悄悄沉入绫人手掌。 “可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才？” “因为没有多余的负能量喂给它们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薰托着下巴思索道，校服绫人幽幽叹出一口气。 他把明日香撞见绫人和真希波的误会给薰解释了一通。 “这样就说的过去了” 薰点点头。 “我不明白，神也会被使徒感染吗？” 校服绫人很是不解。 “使徒本就是神明身体的一部分，而第九天使又是最具侵蚀性的一位。” 薰皱眉道。 “但怎么看他都像是心甘情愿地被感染。究竟是为什么？” “轰——” 本部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头顶落下好一阵烟尘，薰神色微变。 “幻境吗？” 他急忙转向校服绫人。 “快去东京塔，第二适任者有危险，你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回事？” 校服绫人下意识张开光翼保持平衡，薰神情凝重道。 “游戏恐怕已经开始了。” “在座同学想必应该知道一款名为反恐精英的游戏。” 绫人难掩笑意地解释道，猩红色眼眸弯成两片月牙，他看上去无比高兴。 明日香揪住胸口，不知为何她心脏跳得飞快。 班里男生瞬间炸开了锅。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班长，你该不会想让我们来场模拟战？” “自信点，把模拟去掉。” 绫人病态地笑道。 “游戏规则很简单。诸位男生，都将是致力于消灭恐怖份子的反恐精英；而各位女生，很不幸你们将成为人质。” 说着绫人扫了一眼明日香，明日香不甘示弱地回了个白眼。 “班长，这样一来，岂不是没人当” 绫人伸出手指摇了摇。 “我可是很乐意当坏人的。”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脚下大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了起来，班级里顿时一片尖叫声。 好在几秒后，异动就停止了。 “场地已经布置完成，这次的地图是，血色东京。” “可是班长” 绫人不耐烦地打断道。 “没有可是，人质会被关在东京塔最顶层，只要你们击杀我就会获得胜利。击杀我的那位可以获得一次对式波同学的告白机会哦！” “我不同意——！” 明日香拍着桌子厉声喊道，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看上去被气得不轻，然而周围男生却各个摩拳擦掌，饿狼般的目光纷纷瞟向明日香。 “班长说的是真的吗？” “管他呢，只要能和式波同学告白，我怎么样都行。” “嘿嘿，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咚——” 绫人突然神情痛苦地捂住左眼，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滴落在讲台上，美里见状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绫人君？” “废话少说，游戏开始——！” 绫人面目狰狞地咆哮道。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等明日香再次缓过神来后，双脚已经踩在了钢制地面上，她下意识迈开步伐，却发现自己四肢都被铁镣铐在了钢架上。 “你究竟想干什么啊，混蛋！！！” 明日香怒吼道，绫人立在铁塔边缘，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一般，他捂住左眼缓缓转头，看到身体被摆成大字型的明日香后，他咧开嘴笑了。 “我那帮爱管闲事的分身应该有提醒过你什么。” 【听着你现在去学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记住千万不要激怒他。】 明日香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校服绫人的告诫自己非但没听进去半点，反而还做出了火上浇油的举动。 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眼前一片灰蒙蒙，稀薄的云层打在脸上湿漉漉的，明日香看着被镣铐勒出血痕的手腕，心里一阵酸楚。 “不要闹了，笨蛋绫人，我们回家” 绫人怨毒地笑道。 “这怎么行？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可是‘我的’人质啊。“ 绫人特地在【我的】二字上下了重音，他漫不经心地挥出右手，红芒缠绕在指尖凝结成胜利之剑。 明日香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诺大的平台上只有自己一人。 “洞木其它人呢？” 她内心突然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绫人拄着剑懒洋洋地回道。 “她们的存在只会影响到我的游戏体验，所以” 绫人挥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除了真希波，其它人都被我处理掉了。” “你果然对那个家伙情有独钟！！！” 明日香咬牙切齿道，铁镣被她拽得嘎嘎作响。 “说过多少次了——！！！” 绫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捂住左眼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眼里只有你一人，为了你，我特意杀光了所有分身！”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你你疯了” 明日香喃喃道，绫人癫狂地大笑了起来，他移开了遮住左眼的手指。 “疯？我只是想彻底占有你而已。” 在看到绫人隐藏在手指下的左眼后明日香瞬间惊呼出声。 “眼睛——你的眼睛——！！！” 左侧猩红色眼眸蒙上一层璀璨的蓝，绫人上前捧起明日香脸庞，他眨了眨红蓝双眸。 “我的梦想，居然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实现了，神明的身体，用起来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绫人笑着啄了下明日香额头。 “混蛋，你究竟把绫人怎么了？” 明日香失声吼道，她厌恶地侧过身体。 刚走出几步的绫人仰起脑袋，他以一个很异的角度后仰身体，一红一蓝两只眼睛倒映出明日香慌乱的神情。 “我，既是绫人，又是第九使徒。” “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点都听不懂啊！” 明日香绝望地呼喊道。 “很快你就明白了。” 绫人露出一抹极为恐怖的笑容，他随意挥了下手，只听“砰”的一声，原本空荡荡的平台凭空多出了十几个人。 明日香认出来了，这些都是班上的男生。 他们手里拿着各色各式的枪械，光是扛这些枪就让这些男生累得不轻，在看到被捆在铁架上的明日香后这些男生眼睛都直了。 “欢迎各位来到东京塔。” 绫人笑着挡在明日香身前。 “班长大人，现在只要‘击杀’你就可以得到式波同学了。” 先前满脸青春痘的男生兴奋道。 “再正确不过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绫人同样兴奋地回道，他刻意眯起了左眼。 “你愿意为了明日香去死吗？” 男生挠了挠青春痘后露出了费解的神色。 “班长！” “噗叽——” 绫人伸手插进男生胸口，拽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后他阴笑道。 “很抱歉，时间到。” 说着他飞起一脚将死不瞑目的尸体踹下东京塔。 “快住手啊，笨蛋绫人——！” “怎么，难不成你喜欢他？只可惜他只剩下一颗心脏了，要不送给你留个纪念？” 绫人大笑着将血淋淋的心脏掷到明日香脚下，锥形心脏滚动几下后来到明日香脚边，传出的腥臭味让明日香一阵干呕。 “喂，你！我记得你说过明日香眼睛很漂亮。” 绫人伸手在一个矮个子男生身上揩了揩血渍，他像个没事人一样问道。 “你愿意为了明日香去死吗？” 矮个男生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你很喜欢摇头啊。” 绫人狞笑着拧断了男生的脖子，他拨弄着尸体，就像是在玩洋娃娃一般。 “不愿意为她死，还有脸说她眼睛漂亮？” 才反应过来的其它男生四散而逃，有些人则端起枪神色慌张地吼道。 “别过来，不然我开枪了！” 绫人两手插袋闲庭信步地走向围成扇形的男生。 “开枪的话，或许我会考虑饶你们一命。” “哒哒——哒哒哒哒——” 各式枪支对着绫人喷出火舌，第一次开枪的学生被后坐力震得握不住枪把。 “幻境，是我最得意的能力。” 沐浴在弹雨中的绫人伸手拿过一颗子弹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后他满意地笑道。 “柠檬味，我喜欢。” “当——！” 一颗流弹砸在铁架上弹开，灼热的弹壳擦过明日香手臂。 “唔” 明日香痛苦地呻吟一声，听到声响的绫人神色陡变，他僵硬地转过脑袋，瞥见明日香流血的手臂后他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 “你们居然敢打伤明日香？” 绫人举起胜利之剑，他神色扭曲地咆哮道。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伤害她啊——！” 绫人暴怒地掷出胜利之剑，剑刃抹上一层狰狞红光。 “噗叽——噗叽——噗叽——” 胜利之剑呼啸着斩下每个男生的头颅后重新回到绫人手中，他刻意留下了一位幸存者。 “告诉我。” 绫人平静地问道。 “你愿意为了明日香去死吗？” “我愿意。” 相田剑介放下了枪，他缓缓转头看向明日香，后者的湛蓝色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绫人。 “很好很好终于有一个满意的答案了。” 绫人笑着放下了胜利之剑。 明日香和相田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撒谎。” 绫人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相田胸膛，将尚在抽搐的身体甩下东京塔后，绫人举起鲜血淋漓的胜利之剑指向明日香。 “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不止你一个。” 校服绫人扇动光翼从天而降，他挥起翅膀割开捆住明日香的铁镣，绫人神色微变。 “早知道应该直接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绫人阴沉道，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也好，我正盘算着要不要放几台傀儡机进来找点乐子。” 无视绫人话语，校服绫人体贴地用翅膀替明日香挡下冷风。 “你真的是绫人吗？” 明日香怔怔地抚上校服绫人脸庞，湛蓝色眼眸里蓄满泪水。 “我是。” 校服绫人轻声应道，他掰开明日香冰冷的手指，像是在回避着什么，猜到七八分的明日香缩回了手。 “这个时期的你，应该还没对我产生感情” 明日香低垂眼眸问道。 “我不知道” 校服绫人眨了眨灰红色眼眸。 “那你拼命也要来救我，是为了什么？” 明日香按住胸口问道，校服绫人愣住了，稍顷他支支吾吾地开口道。 “或许在救你这件事上，我是喜欢你的。” “嘁嘁嘁！一个不懂感情的废物，妄想抢走我的明日香？” 绫人不屑地嘲讽道，校服绫人低声道。 “你身体里有一把武器” 他有些脸红地撇过视线，胸口突然传来轻柔触感，明日香把脑袋靠在校服绫人怀里。 “做，只要是我能帮到的” 迟疑片刻后校服绫人伸手插进明日香身体，明日香立刻痛得闷哼一声，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校服绫人。 “你你竟敢你竟敢！！！” 红蓝双眸骤然缩小，绫人气得目瞪口呆。 “明日香她，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 校服绫人从明日香体内拔出一柄银白色长枪。 永恒之枪。 “要加油哦。” 明日香努力对校服绫人笑了一下，她抓着他衣服下摆慢慢滑落到地上，校服绫人左手托住明日香身体，右手挥动永恒之枪，枪尖直指绫人。 “我只是拿回了自己的觉醒武器而已。” 他冷冷道。 “只有你只有你我一定要亲手斩杀啊啊啊！！！！” 绫人两眼暴突地吼道，深蓝色巨翼破开背部铺满整片夜空，他举起胜利之剑横在胸前。 “异端。” 校服绫人将永恒之枪紧贴肋下，他身体瞬间笼罩在刺目的白光中。 “臭虫！！” 绫人暴怒地咆哮道，胜利之剑蒙上一层红色，和深蓝色巨翼交织在一起。 第三新东京上空，蓝红相间的光影和白色闪电撞在一起，迸发出的冲击波震垮了整座神之屏障。 天空为之黯淡，白之月失去了往日光泽，黑之月变得愈发残破。 杀戮游戏，真正开始。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正的兽 【中央教条区l-eee层】 白色方盒，原本是绫人分身们的栖身场所，如今一片死寂，洁白墙壁上溅满了血渍，活像个屠宰场。 渚薰无言地迈过目镜绫人尸体，来到房间尽头的装甲壁后他伸开五指按在墙上，淡金色波纹以手掌为中心涌向四周。 装甲壁突兀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透明玻璃，玻璃对面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表面的斑驳血迹。 薰伸手按在玻璃上，掌中浮现出层层光晕，他悲悯道。 “你在黑暗中呆的太久了。” 惨白的五指从黑暗中伸出阻止了光晕的蔓延。 “就让我继续呆下去。” 黑暗中探出一双翠绿色眼眸，他的面容依旧帅气，因为没有光照的缘故，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色。 “为什么你允许他把你关在这里？” 薰皱眉道，翠绿色眼眸缓缓遁入黑暗。 “惣流已经死了，而我却没能死成，所以我拜托他把我关起来，直到永远。” “即便你自责到世界终结，都不能改变她死去的事实，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薰一针见血道。 “你说得对，但如今，我已经没有值得守护的东西了，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相比于其它绫人分身，眼前这位周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绝望感。 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他保持双手插袋的姿势开口道。 “和我说说你的来历。” 褐色骨翼像雨刮器般擦去玻璃上的血渍，黑暗中传出极度嘶哑的嗓音。 “【零】给我看了旧世界惣流的结局，我接受不了所以选择吞噬她获取神核，共喰到一半时他把我拽进现在这个时间点。” 薰点了头，他眯起酒红色眼眸。 “他的条件是什么？” “保护明日香直到最后，而我会如愿以偿地死去。” 褐色骨翼微微颤抖。 “看来现实不尽如人意。” 薰淡淡地笑道。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死在4444c手里我活了下来我的神核在另一个世界，我甚至不能自行了断。” “所以你拜托他把你永远关起来是吗？” 黑暗中传来短促的回应。 “但我从没想过他居然有一天会杀死自己的分身。” “第九使徒感染了他。” 薰简单地解释道，玻璃对面传来吸气声。 “怎么可能？我明明亲手封印了它用你交给我的眼罩。” 薰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酒红色眼眸微微低垂，他看起来很是疲惫。 “第二适任者在此期间战死过一次，中国有句俗语：身死道消，死亡会不可避免地驱散封印。” 【绫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似乎是因自责而一直在抓挠自己的皮肤，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你究竟想说什么？” “被第九使徒感染的他已经失控了。” 【绫人】冷漠地点了下头。 “身为神明的他，肯定有能治愈自己的方法。” 他低头舔舐手腕上的伤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如果他是故意被感染的呢？” 薰猛地站起，折叠椅被无形威压碾碎成粉末，【绫人】舔伤口的舌头一滞。 “你说什么？” “据我所知，绫人的每个分身都代表他的一层人格，婴儿代表童真，孩童代表稚趣，目镜代表严厉，校服代表温柔，防卫官代表牺牲你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绫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我感情退化的很厉害，你还是接着说下去薰君。” 似乎是觉得不太礼貌，【绫人】特地加了敬语。 “冷酷，自私，暴怒，占有欲，控制欲，傲慢，嫉妒，贪婪。这些李林所谓的阴暗面从没有在分身身上出现过。” “你是说，现在的这个‘我’，也是分身吗？” 【绫人】扇动翅膀活动了下筋骨。 “不仅如此，他还是绫人所有负面性格的集合体，与其说是第九使徒感染了他，倒不如说他主动选择和第九使徒融合。” 薰严肃道。 “负能量和第九使徒能完美兼容，所以现在的他正变得越来越强。” “那我还是趁早投降。” 【绫人】举起双手一本正经道。 “虽然我不清楚他的最终计划，但他刚才有说要放傀儡机进来找乐子” 酒红色眼眸泛出狡黠的光芒，薰似笑非笑道。 “第二适任者还被关在东京塔上，而且没有二号机保护她。” 充血的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明日香惣流傀儡机量产机” 【绫人】脑海中划过无数似曾相识的场景。 “我只剩下明日香了啊”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牵挂” 沥血的五爪猛地攥紧，【绫人】暴怒地撞破防弹玻璃，他仰起脑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如果明日香出了什么差错，我绝对要把你碎尸万段——！！！” 一道血影撞破二十层装甲板后急速掠向东京塔。 “真正的野兽，出笼了。” 薰微微扬起嘴角。 “现在去做完你没完成的任务。” “保护第二适任者直到最后。”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闪烁着白光的永恒之枪被舞出了残影，校服绫人怒吼着挥舞长枪朝绫人戳去。 “人怎么可能和神相提并论呢？” 绫人枕着脑袋在空中惬意地笑着，胜利之剑悬浮在身体一侧，看上去他不像是来决斗，像是来观光游的。 几乎突破音障的永恒之枪在他眼里是那样的慢。 “一粒沙子还妄想填平大海？” 蓝红双眸微微眯起，绫人狞笑着轰出一发眼部射线，红蓝相间的光流霎时吞没了校服绫人。 “啧——” 周身传来难以忍受的烧灼感，校服绫人匆忙凝聚起一面白色光幕，他同时挥动翅膀挡在身前。 “不用蓄力就能发起攻击吗？” “是啊。” 背后传来懒洋洋的回应，校服绫人神色陡变，还没等他做出规避绫人早就一记膝撞砸在他侧腹。 “咔——咔——” 数根肋骨被踢断，校服绫人蓦地咳出一大口血，他挣扎着拉开和绫人的距离。 “友情提醒，你的翅膀在变蓝。” 绫人停在半空中嘲讽道，校服绫人扭头看去。 原本一片洁白的光之翼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无数蓝色光点，有些甚至已经蔓延到了翅膀根部。 校服绫人忍痛撕掉了自己的翅膀，没了翅膀的他机动性大打折扣。 “第九使徒的侵蚀能力，真是好用啊。” 绫人咧开嘴笑道，他抹去左眼周围的蓝色粒子弹向四周。 “如果把全城人甚至是傀儡机都感染了，我是不是就会有一支永远忠于我的军队了呢？” 绫人病态地放声大笑，校服绫人握紧了手中长枪，趁绫人分神的功夫他已经复原完毕。 “绝对不能让你得逞！” “斗了半小时，你碰都没能碰到我一下，我该说你愚蠢，还是勇气可嘉呢。” 绫人侧着脑袋闪过长枪，他一把擒住校服绫人裹在白光中的拳头。 “接下来，你是想膝撞，还是想用永恒之枪来刺我？身为神明的我都能预测到哦！” 蓝色光粒子顺着手臂慢慢侵蚀进校服绫人的光幕中。 “真是无聊” “砰——！！！！” 校服绫人丢掉永恒之枪，他张开五指反握住绫人手臂，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绫人脑袋甩出一记头槌。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校服绫人捂着满脸是血的脑袋摇晃地拉开和绫人的距离，他喘息着凝聚起一面光幕砍断沾有蓝色粒子的右手，浸入骨髓的剧痛让他意识模糊了几秒。 绫人定定地立在空中，他脸上也淌满了血，不过那都是校服绫人的血，有神之屏障护体的他基本没受到损伤。 “臭虫” 绫人张嘴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虽然屏障能隔绝一切攻击，但校服绫人头槌的冲击力隔着屏障传递到了绫人下颚，硬生生震掉了他的牙齿。 损失的牙齿在一秒内就再生完毕，但刻骨铭心的痛楚绫人却根本忘不了，自从诞生以来他还从没吃过那么大的亏。 强烈的耻辱感涌上心头，深蓝色左眼变得愈发明亮，绫人暴怒地吼道。 “居然敢弄伤神明的身体，给我——死啊！！！” 绫人举起胜利之剑伸向空中。 “白之月！！！” 在绫人的咆哮下，白之月地表射出数道白色闪电，校服绫人足下一点灵巧地避过攻击。 “你不会真以为那些闪电是冲你来的？” 绫人咧开嘴露出一抹极为恐怖的笑容，轰鸣的闪电砸在胜利之剑剑刃上化作滚滚落雷，绫人周身裹上一层红芒。 “噗——！” 空中传出一声音爆，绫人双手举剑一刀砍在校服绫人后背，缠绕在狭长剑刃上的猩红色落雷全数轰入校服绫人体内。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校服绫人浑身抽搐着惨叫了起来，喷出的鲜血溅了绫人一身，绫人兴奋地翕动鼻翼，他搅动剑刃斩断校服绫人脊椎后飞起一脚将其踹下天空。 “轰——” 脚下一栋五层高楼的屋顶出现一道蛛网状裂缝的深坑，校服绫人以别扭的姿势躺在坑中，绫人狞笑着举起左手掷出一面重力光幕。 空气顿时变得浑浊不堪，五层高楼在惊人重压下瞬间垮塌，腾起的烟雾淹没了半个第三新东京。 “哒——哒——哒——哒——” 死亡的脚步声在逐渐逼近，大脑近乎宕机的校服绫人挣扎着伸出手，脊椎断裂的他几乎无法动弹，能扛下神明的攻击不死就已经算是奇迹。 “knock——knock——！” 耳边充斥着绫人的怪诞笑声，倒在废墟中的校服绫人抓起一块转头，他的双手很快被踩住。 “只要你认输并乖乖接受同化，我也许” “算了，直接弄死。” 绫人癫狂地笑着，蓝红双眸闪烁着狰狞的光芒，他举起胜利之剑朝校服绫人脖颈砍去。 “咔锵——！” 布满血迹的赤脚踏在胜利之剑上，剑刃偏转几厘米后插进校服绫人脸旁的废墟中。 “什——？！” 绫人错愕地抬起脑袋，迎接他的是一双瞪破眼眶的翠绿色眼眸。 “把明日香——还给我。” 第二百二十章 你让我感到恶心 兽除了脸，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他神色狰狞地凑到绫人面前低吼道。 “把明日香——还给我！！！” 缓过神来的绫人毫不示弱地迎上兽的翠绿色瞳孔，他阴恻恻地笑道。 “还给你？就你那副身体，她会喜欢？” 绫人张开双臂放声狂笑，白之月缓缓降下，远看他就像是托举一颗星球的神明。 “无论是智商，力量还是相貌，我都已经处于生物圈的最顶端，明日香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我！” “能量形态过高把你脑子烧坏掉了吗？” 兽舔了舔染血的手腕，他以迅雷般的速度踹出一脚，绫人猝不及防地被踢中腹部，强烈的冲击力迫使他化作一团光影撞入马路对面的大楼内。 “轰——” 三层邮局轰然倒塌。 “或许你的确很强，但你的战斗经验约等于零。” 兽拍动骨翼扇去腾起的烟雾。 校服绫人瞪大了眼睛，自己拼尽全力只能敲下绫人的牙齿，而兽一脚就可以匹敌白之月的落雷。 “难以置信的力量” 兽专心地舔去身上血渍，他漫不经心道。 “再强的力量，救不了惣流又有什么用？” 烟雾中传来绫人的癫狂笑声，他优雅地掸去衬衫上的尘土缓缓走出废墟。 “不愧是‘我’。” 绫人抬手一招，胜利之剑从兽的脚下飞到他身边，绫人右手持剑，左手挥洒出一片蓝色光幕。 “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得力干将。” “呸——” 兽啐了一口血，他轻蔑道。 “比起你这种败类，我还是自杀比较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做点败类的事情好了。” 绫人大笑着腾空而起，他化作一颗蓝色流星径直掠向东京塔的高耸塔尖。 “糟糕——！明日香！” 校服绫人挣扎着支起身体，刚刚愈合的脊椎再度发出不妙声响，兽在一旁冷漠地注视着他。 “奉劝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他不是你能对付的。” 校服绫人咬牙攀住一根钢筋撑起身体，汗水打湿了校服衬衫，他神色狰狞地吼道。 “眼睁睁看着明日香死在他手里吗？我绝对——做不到啊！” 兽神情一滞，眼前的校服绫人和拼命想拯救惣流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明日香交给我。你在第三新东京上空构建出一条隔离带，第九使徒的侵蚀能力不是玩笑，你是拒绝型，可以办到。” 校服绫人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但他还是点了下头。 兽张开微微沥血的骨翼，飞走之前他冷漠道。 “我能量有限，做不了这种脏活。” “唔” 明日香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蓝红异色瞳，清醒几秒后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绫人怀中。 “你醒了，明日香。” 绫人温柔道，他主动伸手和明日香十指紧扣，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手腕上的血痕，明日香立刻疼得闷哼一声。 “对不起” 绫人低垂眼眸，他心疼地搂紧了明日香。 “啪——！” 绫人捂着被打疼的脸颊，懵了。 明日香挣脱他的怀抱扑倒在地上，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她靠坐在一根钢筋上吃力地喘息着。 “滚远点。” 明日香厌恶地盯着绫人，她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表情活像生吃了一只苍蝇。 “明日香” “你只能叫我式波。” 明日香冷漠道，她脱下血迹斑斑的白袜，被铁镣勒出的环形血污暴露在空气中。 “你听我说，明日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蓝红双眸不经意间闪烁出点点星光，明日香立刻别过脑袋。 “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绫人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他委屈地低下头，然而刘海下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明日香。 “看着你，然后像美里老师那样被篡改记忆吗？” 明日香揉揉手腕冷笑道。 “你已经不是笨蛋绫人了，或许你能模仿他的语气，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披着他的皮的魔鬼。” 绫人脸色突然一片惨白，他像是被雷击中般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敢怎么会拒绝我？” “很简单啊。” 明日香漫不经心地回道。 “因为我不爱你，不喜欢你，甚至对你没有一点感情，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我是神，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绫人辞色激烈地吼道，他十分确信这一点。 “因为你是神，所以我必须爱上你吗？” 明日香像看笑话一般看着绫人。 “你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你的同学，还有我的那些分身，我都能复活给你看！” 绫人像是捞到救命稻草般语气急促道，看到脸色微变的明日香后他病态地笑了。 “你让我感到恶心——” 明日香捂住胸口，她痛心疾首地训斥道。 “你把人命当什么了，随意就能丢弃的垃圾吗？我是人，不是你的工具，你的附属，你的物品！！！” 蓝红双眸骤然缩小，绫人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费解神情，明日香恨恨笑道。 “你一定很想知道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明日香指了指自己的湛蓝眼眸。 “果然是因为瞳色的缘故吗？” 绫人阴沉道，明日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从你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光芒，你自称绫人，自以为是地扮演绫人，到头来却栽在人类的感情里无法自拔，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神明大人？” 明日香撕开校服衣领，白皙的锁骨暴露在外，她轻蔑地笑道。 “来，往这砍，别让我看不起你。” “李林——！！！！！” 绫人暴怒地吼道，他全身笼罩在一片灰色死光内，辐射出的凛冽风压像刀片般在明日香身上留下细密的伤口。 “不会让你简简单单地死去。” 绫人一步一步走向明日香，蓝色光粒子缠绕在手腕上，他每走一步，化成液态的蓝色粒子便会顺着指尖不断滴落在地上。 “只需一滴，你就会变成一个听话的人偶，到时候，你会求着我爱你。” 绫人病态地笑道，他按耐不住地舔舔嘴唇，蓝色眼眸闪出狰狞的光芒。 “虽然你的推理无懈可击。” 绫人来到明日香面前，他伸出右手掐住明日香脖子把她提到面前。 “但有一处错误，我的确是绫人，只不过恰好融合了第九使徒”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伸向明日香胸口的手僵在半空中，绫人下意识转过脑袋。 “把你的狗爪从她身上拿开。” 裹挟着劲风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绫人脸上，扯断两根钢筋后他踉跄着坠下东京塔。 看见一身是血的兽后，明日香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漏了一拍，她捂住胸口竭力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 翠绿色眼眸淡淡地瞥了明日香一眼，似乎是察觉到明日香的不适，兽特意用翅膀遮住身体，只露出苍白的脸庞。 正准备张开翅膀离开之际，明日香叫住了兽。 “笨蛋绫人” “有事吗？” 兽冷冷地转头问道。 “我见过你。” 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兽，湛蓝色眼眸倒映出跳跃的白色火苗，兽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他周身立刻燃起了耀眼的白色烈焰。 “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明日香揪紧胸口，她欲言又止，兽没有再理会明日香，他张开翅膀毫不犹豫地跳下东京塔。 “要回来” 明日香喃喃道。 “哈哈哈哈哈！她叫你笨蛋绫人呢，哈哈哈哈哈。” 绫人在半空中癫狂地大笑着，他摆出一个大字型，连翅膀都没有张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就让这涤罪之焰焚尽你的罪恶。” 兽的双手融进羽翼，冲天烈焰将他转变成一只白色巨鹰，翠绿色眼眸闪烁几下后巨鹰拍打翅膀呼啸着扑向绫人。 轰—— 半空中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 蓝色粒子流像暴雨般洒向第三新东京市，数不清的侵蚀雨滴在下坠过程中纷纷撞上布设在空中的淡金色八边形立场。 “真是可怕的预知能力，这就是神吗？” 校服绫人站在立场下方感叹道，一切都在按照兽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嘁嘁嘁嘁嘁嘁——！” 火光中飞出一抹扭曲的身影，绫人的身体大半都被炸没了，只剩下脑袋和胸腔还算完整，他放肆地笑道。 “你该不会真以为，那些让你沉睡的绿色光束单纯是麻醉剂？” 新月形神核迸发出耀眼的深蓝色光芒，绫人的残破身体顷刻间重构完成，他吹去肩膀上残留的火焰，蓝红双眸缓缓转向校服绫人。 “还没完” 兽挥动翅膀驱散烟雾，他左手捂着腹部，青紫色肠胃组织溢出指缝，鲜血不断滴落在校服绫人构建的at立场上，显得分外扎眼。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的我根本没有回复能力” 兽淡淡道。 “所以你的抑制光束对我没用。” 兽漫不经心地撕掉流出体外的肠道组织，校服绫人蓦地一阵恶心，就连绫人也脸色微变地皱起眉头。 “很惊讶吗？惣流她受到的痛楚比这要强百倍” 兽舔去手上血迹，他伸手指向绫人。 “一介分身也敢和本尊叫板？” 第二百二十一章 犯规的神剑 主城区打得热火朝天，旧城区却冷冷清清，一片死寂。 锅盖被蒸汽顶起发出“噗噜噗噜”的声响，直到开水溢满灶台，一只包扎着绷带的手才堪堪关掉煤气。 从盒中舀出一勺味增搁在碗里，加上豆腐和昆布后，绫波握住锅把将开水倒入碗中，味增的浓郁香味很快充斥整座房间。 血色眼眸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味增汤，绫波立在灶台边，陷入了沉思。 “咚——咚——” 耳边传来清脆的敲门声，绫波缓缓抬头，她望向锈迹斑斑的房门，血色眼眸微微眨了眨，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银发少年倚在门边笑吟吟地注视着绫波，他深吸一口气后笑道。 “晚上好，莉莉丝。” 绫波瞥了薰一眼后重新望向汤碗，味增静滞在汤底，水面一片清澈。 “好香，你是在做饭吗？” 薰走进房间，他伸出大拇指比了下灶台。 “做饭？” 绫波微微一愣，她像是惊醒般端起味增汤泼向水槽，薰上前伸开五指罩住汤碗。 “在无知觉的情况下做了汤吗？” 薰若有所思道。 绫波默默拉开和薰的距离，她一言不发地抚摸左眼绷带。 “其实我们很像，都是最先诞生的使徒，有着相同的憧憬。” 薰端起味增汤轻轻摇晃着，酒红色眼眸饶有兴致地望着绫波，后者按动手腕开关，战斗服突然变得蓬松无比，当着薰的面绫波褪下了衣物。 白之月散发出的清冷光芒照耀在少女的雪白酮体上，绫波周身沐浴在一层圣洁的光晕中，她伸手掩住身体，血色眼眸微微低垂。 纵使是薰，也不由得暗自感叹。 “人类之母，莉莉丝” “不，我们不一样。” 绫波冷冷回道，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件白色内衣扣在胸前，薰抽回视线，他端起味增汤小酌一口。 “好喝。” 扣肩带的手僵在半空中，薰微微一笑。 “至少在真嗣君的事上，我们有着相同的立场。” 绫波旁若无人地套上内裤，她轻声道。 “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我只想用我的双眼确认事实。” 薰换上一副极为认真的神态，他严肃道。 “我和碇源堂做了交易，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nerv的一员，既然是同僚，理应共享情报。” 绫波伸手解去缠在左眼的绷带，染血的绷带层层剥落，她撩起一侧蓝发转向渚薰。 酒红色眼眸微微缩小，薰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色。 绫波的左眼下，是一圈圈类似于guf门扉的彩虹色环状物，环状物最底端一片漆黑。 一个通体洁白的人影抱着双膝蜷缩在漆黑深渊中，他有着极为帅气的面庞，脸部棱角分明，此刻他正静静沉睡着。 他的身体被朗基努斯长枪洞穿，染血的二叉戟枪尖闪烁着点点寒光。 “真正的绫人君” 薰喃喃道。 绫波无言地点了下头，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截崭新绷带后裹住左眼。 “你所希冀的世界，即将被你亲手创造出的思念体所毁灭，即便如此你也要继续睡下去吗？“ 沉睡的绫人毫无反应，洁白身影很快就被绷带所遮蔽。 “你打算封印他到什么时候？” 沉默片刻后绫波回道。 “永远。” “分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红蓝双眸掠过一丝困惑，绫人轻蔑地笑道。 “如果你是在替这小子争取时间” 绫人伸手指向立场下方的校服绫人，他咧开嘴角。 “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狰狞红芒缠上右腕勾勒出一柄有着狭长刀刃的利剑，绫人伸出沾满蓝色光屑的左手轻抚剑身。 “胜利之剑。” 剑刃发出一声颤音，绫人宠溺地笑道。 “把下面那个叛徒的头斩了。” 胜利之剑瞬间化作一道红影刺向校服绫人，绫人看着脚下来回躲闪的校服绫人幽幽道。 “你不打算去帮他吗？” “如果他死在这里，说明他不配承担更大的责任。” 兽眯起翠绿色眼眸，他举起右手，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刺破皮肤，他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 “我们还没打完。” 后颈传来呼啸的冷风，绫人朝身后挥出一拳挡下兽的攻击，他仰起脑袋，蓝色眼眸映出倒立的兽。 “乐意奉陪。” 绫人扭曲地笑道。 “叮——！” 胜利之剑破开at立场，校服绫人下意识举起永恒之枪，闪烁着红芒的剑刃砸在枪杆上，留下一道白痕。 “唔” 势若千钧的重压震得校服绫人两臂发麻，他咬牙挥动长枪将胜利之剑挑向空中。 “噗——！” 视野里突然失去胜利之剑的踪影，温热的血滴洒在脸上，双腿湿漉漉的，校服绫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他挣扎着回头看去。 左右脚踝各被剜去一块肉，断裂的肌腱喷出两股血花，校服绫人紧紧握住脚踝，他咬牙竭力压下惨叫的冲动。 胜利之剑悬在头顶，剑身红光忽明忽暗，似乎是在嘲讽校服绫人不堪一击。 “给我——滚开啊！！！” 校服绫人挥出一面白色光幕，胜利之剑突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校服绫人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剑锋，雪地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得益于渚薰赋予的金色核心，断裂的肌腱很快就再生完毕。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校服绫人循声望去，灰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胜利之剑自行在空中拉出一圈猩红色弧光。 “剑气？这也太犯规了！” 校服绫人惊呼道，但他很快就握紧了永恒之枪，空中的剑气愈发鲜艳。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校服绫人不退反进，他对着膨胀到数十米高的弧形剑气奋力掷出永恒之枪，化作光影的长枪越过剑气墙后刺在剑刃上，中断了胜利之剑的蓄力。 蓄力到极限的剑气排山倒海地扑向校服绫人，他扇动光翼冲向剑潮最上端，想借此卸掉大部分威力。 还在爬升时，两肩突然一阵绞痛，胜利之剑承载着两片带血翅膀从校服绫人面前悠悠飞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锐不可当的剑气早就淹没了他。 “轰——轰——” 剑气所经之处，摩天大楼像积木般被切成无数方方正正的碎块坠在地下，猩红色弩形冲击波足足震垮三分之一坐城市后才堪堪停下。 “笨蛋绫人——！！！” 明日香站在东京塔边缘拼命吼道，湛蓝色眼眸瞪到最大，她竭力想看清烟雾中校服绫人的身影。 听到明日香呼喊的胜利之剑顿时一滞，银色剑身微微倾斜，映照出昏迷不醒的校服绫人，他全身被剑气割得皮开肉绽，校服被切成长串碎布条，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雪堆。 “噗叽——” 剑刃扎进皮肉，校服绫人疼得闷哼一声，他轻声喘息道。 “杀了我，去给你的主人邀功。” 胜利之剑自顾自地刺进校服绫人四肢，在他身上留下二十四道伤口后剑刃短促地颤鸣了起来。 “就是现在——！” 校服绫人猛地抓住剑刃，不顾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他把胜利之剑死死压在身下，用膝盖抵住剑身后，他扒下校服裹住胜利之剑将其牢牢抱在怀里。 “这下，你逃不了了。” 校服绫人疲惫地笑道，胜利之剑在怀中剧烈挣扎着，就像是一位娇羞的少女。 很快剑刃停止震动，绫人打开校服，他伸手轻抚胜利之剑的银色剑刃，剑身微微颤抖，不多时剑尖滴下一滴晶莹的露水。 “你不会哭了？” 这句话说出来，校服绫人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 一柄剑而已，或许会有自我意识，但哭这个词用来形容胜利之剑怎么看怎么违和。 剑身滴下了更多露水，校服绫人鬼神使差地抱住了胜利之剑，他轻声呢喃道。 “你可不要趁机杀了我哦。” 胜利之剑一动不动，似乎是怕伤着校服绫人。 抱着剑休息片刻后，绫人握住剑把掸去剑尖残留的露水。 “回到你主人那里去。” 校服绫人温柔地平举剑刃，胜利之剑在血泊里蘸了几下后窜入云层消失不见。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这不可能．．． “砰——砰——砰——！！！” 空气中充斥着不绝于耳的爆炸声，东京塔的尖锐塔顶被硬生生削去三分之一，明日香紧紧攀住钢筋支架，她不顾被狂风吹起的校服短裙，湛蓝色眼眸死死瞪向远方。 夜空中掠过两颗流星，一颗通体翠绿，另一颗蓝红相间，在空中拉出两道璀璨弧光后流星对撞在一起，爆出烟花般星星点点的耀眼红芒。 直到数秒后空中才隐隐传出雷鸣声。 长时间注视让明日香眼睛一阵灼痛，她眨眨眼睛，渗出的泪水湿润瞳孔，仅仅是眨眼的功夫，空中爆出无数烟花状火光，强烈的光芒刺得明日香失明数秒。 “这就是神明间的战斗吗？” 校服绫人拄着永恒之枪喃喃道。 “要赢啊笨蛋绫人。” 明日香无比揪心地看着隐没在云层中的翠绿流星，虽然兽对自己很冷淡，但在明日香眼里，他比有着变态占有欲绫人要好上太多。 “不愧是‘我’，几乎把我逼入绝境了呢。” 烟雾中倒飞出一道扭曲人影，深蓝色眼眸微微眯起，绫人咧开半个嘴角，他的半张脸已经被打没了，牙床和脸部骨骼，肌肉纷纷暴露在外，看上去极为瘆人。 左胸被撕裂，发出红光的新月形神核从层层肋骨中露出一角。不仅如此，绫人还失去了左手和右腿。 他像个没事人一眼咧嘴笑道。 “让我来看看你伤成什么样，‘我’。” 绫人挥动仅剩的右手驱散烟雾，露出了悬停在空中的兽。 相比于绫人的伤势，兽外表看上去几乎毫发无损，除了胃部被轰出一个血洞外，肠子和肝脏早已蒸发得干干净净，他此时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双眸隐藏在乌黑刘海下看不真切。 “！！！” 烟雾完全散去，看见兽身体的一刹那明日香不由得惊呼出声。 兽的四肢几乎洒满了蓝色光点，细密的蓝色粒子不断蚕食着他的身体，眼看就要蔓延到胸口。 “你瞧。” 绫人伸出右手指向断裂的左臂，伤口截面还在不断闪烁出蓝色光辉。 “我们同为神明，理应不分伯仲才对，但你为了保护卑微的李林，拼命扯断了我的左手，反而被我成功侵蚀” 胸口的新月形神核发出耀眼红芒，片刻过后绫人的残缺身体便复原如初，甚至连一丝疤痕都看不见。 绫人狂妄地展开双臂，他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我之前说过什么？你会成为我最得力的干将，现在看来，很快就要实现了。” 明日香绝望地垂下眼眸，攀住钢筋的双手慢慢滑落，她将舌头抵在牙齿间，妄想在绫人感染她的时候咬舌自尽。 “咕——” 兽张开嘴巴，滴着涎水的利齿泛出森森寒光，他咬在左上臂后方未被感染的三头肌上，他猛地撕下一大块肉，吐掉微微泛蓝的肉块后他再度咬在森森白骨上，牙齿一点点嵌进骨头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沙沙”声。 绫人看得几乎咋舌，极度震惊的他甚至忘记了攻击。 “呲啦——！” 一只血淋淋的人手从空中坠下，明日香下意识捂住嘴巴。 接着兽举起仅剩的右手斩下双腿，他脸色一片灰败，鲜血汨汨地从伤口中落下。 翠绿色眼眸依旧发出不灭的光芒。 最后撕去右手后的兽看起来就像是一条人棍，他艰难地挪动翅膀填进断臂中，这样一来他才能勉强止血。 “啪——啪——啪——” 绫人在空中对兽大鼓其掌，脸色惨白的兽阴冷地注视着他。 “好魄力，不愧是灭绝人性的野兽！” “灭绝人性的是你。” 兽冷冷道。 “你的本体恐怕死都没想到，区区一介分身居然会亲手毁掉自己建立的世界。” “失血过多脑子糊涂了？” 绫人翕动鼻翼，他神色狰狞地吼道。 “我——我才是唯一的神明，这个世界的主人，而你，只是一个性格扭曲的疯子！” 耳边突然传来呼啸的风声，胜利之剑裹挟着劲风缓缓降落在绫人身边，剑身不断闪烁出红光，似乎是在邀功。 “那个死里逃生的分身看来是歇菜了。” 微微颤抖的剑刃上淌满鲜血，兽神情一滞，绫人掩饰不住脸上笑意开口道。 “真可惜，原本我还想多陪你玩一会。” 明日香神色陡变。 校服绫人，就这么死了？ 绫人伸手蘸了些校服绫人的血液放入口中贪婪地吮吸着，他蓦地皱起眉头。 “还没死透？” 胜利之剑不置可否地晃了晃。 “别找了，我在这里。” 脚下传来熟悉的喊声，绫人神色微变，他循声望去，蓝红双眸骤然缩小。 膨胀到原来数倍大的永恒之枪正对自己，七彩能量不断从大气中汇集到校服绫人双臂，然后被传导至永恒之枪上。 白之月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移动至校服绫人头顶，辐射出的清冷白光照亮了校服绫人决绝的脸庞。 “不这不可能” 永恒之枪的三叉戟枪头从中部裂成两半，断成两截的枪头后缩收纳进枪身，枪的下半部分同时竖起一个类似于扳机的圆环，磅礴的能量涌出枪尖。 “唔” 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校服绫人咬牙将枪尾插进自己胸口，鲜血很快染红了银白枪身。 “你从来就不知道永恒之枪的真正用法用于连接过去和未来的神之枪” 校服绫人艰难地笑道，绫人神色陡变，他失声吼道。 “为什么白之月会站在你这边啊啊啊啊！！！” 蓝红双眸积聚起菱形光芒，绫人作势就要射出眼部射线。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像是有什么东西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绫人被迫停止发射动作。 “猜猜我是谁？” 绫人下意识回过脑袋，充血的翠绿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兽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只不过他的沾血利齿怎么看怎么瘆人。 “我的任务完成了。” 兽扇动翅膀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绫人。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 校服绫人猛地扣下扳机，奔腾的七彩能量喷出枪口幻化出一座桥梁，绚烂的彩虹桥发出阵阵怒啸。 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湮灭在了彩虹桥开天辟地的威能中。 “哈哈哈我们赢了。” 校服绫人扶着冒烟的永恒之枪慢慢下滑，发射彩虹桥时的后坐力拖拽着他来到数百米开外，枪身刺入胸口，再透出体外。 “咳” 校服绫人蓦地呕出一大口血，还有些许内脏残片，瘫倒前的一刹那脑袋撞到了软软的东西，温热的鼻息打在脸上，感觉很痒。 “笨蛋” 明日香伸手轻抚校服绫人脸颊，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从校服绫人发射彩虹桥的瞬间，明日香连滚带爬地奔下东京塔的六百级楼梯，再一路冲刺地来到校服绫人面前接住了他。 “不要哈啊~哈啊~逞强了。” 校服绫人怯生生地瞥了明日香一眼，他脸红着闭上眼睛轻笑道。 “你才是不要逞强了” 明日香心疼地抱紧了校服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你侬我侬的惬意景象呢。” 半空中传出绫人癫狂的大笑声，月牙状神核勾勒出半蓝半红的人形轮廓，还没完成重构的绫人伸手指向明日香。 “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属于我。” 绫人以及其献媚的语气道。 “想不想做这个世界的女王，只要你” “呸——！” 明日香对着空中虚影啐了一口唾沫，她轻蔑道。 “就像笨蛋绫人说的那样，你只是个分身” “我绝对不是分身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歇斯底里地拽出胸口神核，他双手捧着红色神核，似乎要证明般怒吼道。 “只有神明才配有神核——！” 一个声音打断道。 “为什么白之月选择了他？” 兽伸出一片翅膀指向靠在明日香怀里的校服绫人。 “因为他肯定用什么邪法迷惑了白之月！！！” 绫人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捂住胸口喘着粗气，蓝红双眸仇恨地瞪着校服绫人。 “这就把你们全，部，杀，死！” 绫人暴怒地扬起手腕，明日香下意识扑倒在校服绫人身上护住他。 “够了。” 一袭白衫黑裤的渚薰从天而降，他挡在明日香和校服绫人身前，酒红色眼眸冷冷地盯着绫人。 “薰君！你来得正好，我在处理这些叛徒。” 绫人举起胜利之剑指向兽和校服绫人。 “真正的叛徒。” 薰双手插袋悲悯道。 “是你。” “不这绝对不可能我有神核——！！！” 绫人咆哮道，他似乎很相信自己是本尊，薰摇了摇头。 “神核是一个完整的图形，【零】的是正八面体，而绫人君的，是球体。” 绫人蓦地涨红了脸，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挥剑砍死薰，但他立刻争辩道。 “我还有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记忆，他们——全都没有！” “记忆可以赋予，篡改，封印，消除继承。” 绫人猛地低下头颅，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薰对着空中的兽点了下头，兽悄悄来到绫人身后，他举起一侧翅膀朝绫人后脑拍去。 “噗叽——！” 剑刃刺穿了毫无防备的兽的胸口。 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绫人拔出胜利之剑，他飞起一脚将兽踹下云端。 “多谢你提醒了我，薰君。” 绫人左手持剑，右手幻化出一枚蓝色八面体神核，蓝红双眸闪烁一下，他的身体顿时笼罩在牢不可破的神之领域内。 “或许你们是对的。” 绫人扭曲地笑道。 “或许我的确是思念体，但本尊在创造我的时候交给了我【零】的神核，你应该清楚它的用处。” 薰神色微变，他冷声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嘁嘁嘁！我当然知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谢谢你们让我知晓了未来发生的一切，有了改变时间的能力，我只要回到过去，耐心处理我之前因疏忽犯下的错误” 绫人突然无法克制地笑了起来。 “宰了你们，然后杀掉莉莉丝，我就会成为唯一的本体，至于明日香你” 绫人狞笑道。 “我会在一开始就博得你的好感，然后一步步让你沦陷，直到你对我言听计从，像个人偶一样。”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语气颤抖道。 “不要，我不要和你这种人渣在一起” 校服绫人强撑起身体，他擦去嘴边血沫，七彩光芒再度攀上永恒之枪。 “咳啊！” 濒临极限的身体再也无法凝聚起任何力量。 “被摆了一道吗？” 薰神色凝重道。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明日香。” 绫人阴笑着举起蓝色八面体神核。 “带我回到和明日香初遇的那天——” “不要绝对不要” 明日香失神地瞪视着身形逐渐模糊的绫人，她歇斯底里地哭吼道。 “快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左手的胜利之剑突然一颤！ “噗叽——！” 红芒大盛的狭长剑刃捅进胸口，终止了绫人的空间转移，鲜血喷洒在神之壁障上，模糊到极致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插进胸口的胜利之剑。 “不这不可能” 耳边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剑刃上缓缓升起一缕寒气，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玲珑虚影。 有着一头粉色长发的少女调皮地眨了眨翠绿色眼眸。 “抱歉哦，明日香她是我拼了命救回来的，我不会让你得逞。” 银莲风情万种地笑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只是我，非善，亦非恶（4．3k） “银莲！你不是已经” 绫人蓦地吐出一大口血，他用力攥紧剑柄想拔出胜利之剑，然而银莲再度把剑往绫人身体里送去。 “死了吗？” 银莲笑问道，绫人愤怒地朝她挥拳打去，裹在蓝光内的拳头轻飘飘地穿过身体。 “啊啦啊啦，绫人君他可从来不会打我” 银莲娇嗔道，她伸手轻抚丰满胸口，白之月的皎洁光芒勾勒出少女前凸后翘的曼妙酮体，翠绿色眼眸微微眯起，银莲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度阴冷。 “你就是披着他皮的冒牌货。” 银莲转头瞥了明日香一眼，湛蓝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这样单纯的你，我还是头一次见呢，式波同学。” “你认识我？” 明日香迟疑片刻后问道，银莲扶额大笑，她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为了你的生活体验，我还是不说了。” “你当我是摆设吗？” 绫人神色狰狞地吼道，他左手握住剑刃，无视指缝间传来的剧痛，他咬牙将剑刃一点点碾碎。 “喂——！有没有人能束缚一下他？” 银莲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铁青，就好像绫人正掐着她脖子一样，饶是如此，她依旧艰难地笑了笑。 “真是的连死都死不安生”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明日香觉得怀里一轻，转头望去，校服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刺他的核心——！” 校服绫人一枪戳在神之领域上，即便是能弑神的永恒之枪也仅仅在领域表面留下一个不痛不痒的凹痕。 “说得容易” 银莲双手握住剑柄，她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胜利之剑上，剑刃裹上一层耀眼红芒，即将被绫人拔出的剑刃再度插入体内。 “唔” 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先前积累的损伤全部回馈给身体，纵使是神明，也无力阻挡弑神之剑的突刺，狭长剑刃刺穿神核后透出后背。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校服绫人怒吼着凝聚起一面白色光幕，他后退一段距离后对准神之领域狠狠撞去。 “砰呲——！” 环绕在绫人和银莲周围的五彩壁障瞬间迸裂成无数碎片，一同碎裂的还有校服绫人的肩胛骨。 裹在银色光辉中的永恒之枪呼啸着斩断了绫人的左手，八面体神核脱离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在明日香膝头。 明日香急忙用裙子兜住蓝色神核，裙下的一抹白色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我的神核——！” 绫人神色陡变，蓝红双眸充斥着白色，一双血迹斑斑的手强行拽住了他的脑袋。 “眼睛往哪里看呢，混蛋！” 校服绫人对准绫人脑袋狠狠撞去。 “砰——！” 半空中传来一声闷响。 “看来玩脱了。” 银莲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明日香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朝校服绫人坠下的方向冲去，她张开双臂，却被校服绫人砸得仰面倒在地上。 “唔” 明日香揉着被磕伤的后背，她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校服绫人满脸是血地趴在明日香身上，他抬头对明日香虚弱地笑道。 “抱歉，他看你内裤” 校服绫人挪动身体遮住明日香下身。 “我不喜欢” 明日香下意识想骂人，但她一吸气后背就传来剧痛，愤懑无比的她只能揪校服绫人耳朵撒气。 “臭虫” 没了护体屏障的绫人也被撞了一头血，被刺穿的神核根本无法修补伤口，左臂伤口更是火烧火燎。 “到此为止了。” 耀眼的淡金色绝对领域从天而降，立场化成道道金丝组成一个弧形鸟笼，将绫人罩在其中。 一袭白衫黑裤的薰从天而降，他漂浮在绫人面前五六米处，酒红色眼眸悲悯地注视着他。 “辛苦了，叶卡捷琳娜，接下来就交给我。” 薰对着粉发少女淡淡道。 “叫我银莲。” 银莲转头望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校服绫人和明日香，她微微扬起嘴角化作一股寒气没入胜利之剑中，消失不见。 胜利之剑表面镀上一层淡金色光辉，失去恢复能力和左手的绫人似乎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他盘腿坐在鸟笼底部，蓝红双眸怨毒地盯着渚薰。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绫人右手握拳恶狠狠道，薰严肃了面容。 “事到如今，你还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吗？看看你周围的城市，和那些被你无辜屠戮的李林” 绫人环顾四周，昔日风光无比的第三新东京市只剩下一堆冒烟的瓦砾，东京塔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个基座，废墟下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你想让我忏悔吗？” 绫人冷笑道，蓝红双眸微微眯起，他不经意间勾起右手食指，微弱的七彩能量缓缓凝聚在指尖。 “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吗？” 薰的剑眉紧皱在一起，他语气微微颤抖，绫人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里，是绫人君的意识世界。” 薰悲伤地笑道。 “哪怕是神明，也无法在瞬间创造出完整的世界，所以他拜托你将他的意识世界提取出大脑，再复刻到这里。” 明日香抱着校服绫人靠在路边，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湛蓝色眼眸冷冷地注视着笼里的绫人。 “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人，他特地将不同性格的自己安置在本部，期待你们能让第二适任者开心地生活下去。” “开心？呵——” 绫人轻蔑地笑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是一直被压抑的部分他外表可能光鲜亮丽，但你完全不知道他阴暗的内心” 绫人右手插袋，他缓缓支起身体，蓝红双眸掠过狡猾的光芒。 “我只不过是把他想独占明日香的想法发扬光大而已，至于那些虚伪的分身还是解决掉比较好。” 绫人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他伸出右手攥住光牢。 “三言两语就能把你糊弄过去，你这个第一使徒还真是白当了啊” 右手发出猩红色光芒，光牢边缘在炙烤下慢慢融化。 “你怎么可能还有能量？” 校服绫人艰难地转头道，绫人瞥了他一眼怨毒地笑道。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他伸出右手食指，白之月的清冷光芒不断被汲取到指尖。 “只要我还是神，就能源源不断地吸取白之月的能量。我想，比我低阶的使徒应该没有这种能力” 说着绫人得意地斜了薰一眼。 “只需要三十秒，我就能挣脱这个牢笼；只需十秒钟，我就能宰了你们——！” 绫人神色狰狞地咆哮道，薰有些受不了地摇了摇头，他双手插袋背过身。 “莉莉丝。” 一身蓝白校服的绫波站在窗前，她闭上眼睛，周身覆上一层闪耀的白芒。 黑之月，动了。 比白之月还要大上三倍的死寂星球晃动一阵后慢慢移至第三新东京市正上方，白之月发出的光芒瞬间就被遮住大半。 “你要做什么？” 绫人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神色，维系在指尖的七彩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快住手，住手啊啊啊！！！” “白之月，是你的力量来源。的确，我不能直接从白之月汲取能量但使徒也有使徒的优点。” 薰扬起嘴角笑道。 “我们的核心平时就会储存大量能源，即便没有白之月，我们依旧可以随意使用能力” 说话间，黑之月已经完全遮蔽了白之月，绫人指尖光芒缓缓逸散在空气中。 “我真的好恨你们” 绫人突然一拳砸在膝盖上，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好恨——好恨——！！！” “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坏人，为什么要在我的灵魂里加上名为【责任感】的枷锁，为什么——！” 绫人暴怒地挥拳砸在光牢上，金色立场被锤出道道涟漪。 “究竟是为什么啊！！！” “因为他觉得自私的你会好好对待公主殿下啊！” 真希波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站在一座垮塌大半的屋顶上漫不经心道。 “绫人君一直后悔自己没能多陪陪公主殿下，他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太广，所以他选中你来照顾公主” 绫人愣住了，但他依旧不服输地反驳道。 “那她为什么要和班里男生走得那么近！！！” “因为她想引起你的注意，她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你却辜负了她的真心” 绫人暴躁地打断了真希波的话，蓝红双眸无比仇恨地瞪视着依偎在一起的校服绫人和明日香。 “过家家游戏给我到此为止——！” 绫人指了指自己脑袋，他突然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的笑声。 “看来你们算是把我逼上绝路了，但是——我手里还有张王牌！” 他情绪激动地连连吐血。 “别忘了，明日香的记忆还在我手里，如果我死了，她就永远别想再驾驶eva！” 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陡变。 “真是卑鄙啊。” 薰阴冷地俯视绫人，后者扶额头大笑道。 “嘁嘁嘁——！怎么样，是拿你们的命换明日香的记忆，还是现在就杀了我？神明大人给你们选择的权力哦！” “去死。” 带有独特鼻音的少女声调静静叩击众人的心弦，在校服绫人的搀扶下，明日香一瘸一拐地走向光牢，薰挥动手指让光牢和明日香处于同一高度。 “你说什么？” 绫人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右手紧紧抓住光牢，刺入胸口的胜利之剑几乎杵到明日香眼前。 湛蓝色眼眸毫无感情地凝视着绫人，明日香一字一句道。 “我希望你现在就去死，我不需要你把记忆施舍给我，我甚至想抹掉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明日香脸色惨白地训斥道。 “看到你那张脸我就恶心，你为一己私欲杀掉了笨蛋绫人留下的分身，屠戮第三新东京的无辜平民，这些都是他拼命守护的东西” 绫人同样脸色惨白，握着光牢的五指不断颤抖着。 “我喜欢的是为了守护而战斗的绫人，我只是被守护的其中之一；而不是你这种为了占有我不惜毁灭世界的异端，疯子！” 唾沫星子喷在绫人脸上，明日香胸口剧烈起伏着。 “混蛋哈啊~哈啊~哈啊~” 明日香痛苦地揪紧胸口，她张开嘴不由自主地快速呼吸着，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吸气过度，有袋子吗？” 校服绫人征询地望向薰，后者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无畏君——！” 头顶传来真希波的喊声，校服绫人下意识抬起头，真希波指了指自己嘴巴。 “这也太乱来了” 明日香脸色愈发难看，校服绫人顾不得许多，他猛地吻住了明日香的唇，温热的鼻息打在脸上，刺激得绫人一个激灵。 “呼哈~呼哈” 明日香慢慢停止了喘息，她揪住校服绫人领带和他忘情地亲吻着，校服绫人的灰红色眼眸不安地瞥向光牢中的绫人。 “看着我。” 明日香环住校服绫人脖子，她逼着他凝视自己。 许久，唇分。 明日香伸手斩去两人唇间拉出的晶莹细线，她示威地瞥了绫人一眼。 “噗叽——！” 绫人沉默地拔出胜利之剑，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薰微微皱眉。 “听好了。” 绫人举起胜利之剑搁在脖颈上，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衬衫。 “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 蓝红双眸扫过所有人后定格在明日香身上，绫人无比仇恨地说道。 “我死后，一定会来取走属于我的东西。” 手上猛地用力，闪烁着寒光的剑刃破开皮肉，割断气管，蓝红双眸逐渐失去神采。 “轰——” 粉红色十字架撕开光牢直奔白之月而去。 空中只留下一枚浅红色新月形神核。 没有华丽的遗言，也没有多余的威胁，绫人只是留下一句切实的话语便挥剑自裁。 留下一片狼藉的第三新东京市和筋疲力竭的众人。 【白之月】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静静地躺在水晶棺内，她依旧保持着死前的模样，棕红色长发铺满天鹅绒席枕，僵硬的右手微微抬起，五指扭曲成爪状。 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看不见踪影，甚至连左眼眼球都复原完毕，除去略显狰狞的表情外，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只剩下一堆骨架的二号机盘踞在水晶棺四周，溅满紫色血渍的红色头颅正对着明日香的脸颊。 虽然早已死去，但她依旧一如既往地陪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 “轰——” 粉红色十字架破开白之月地表直冲明日香所在的水晶棺，十字架从中间断成两截后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虚影。 “我恨他们，惣流。” “我想，你一定也很恨没能及时救你的他。” “虽然已经死去，但你身上依旧散发出极为浓重的怨气，指引我来到这里。” 红色虚影立在水晶棺上，它无言地俯视着明日香的尸体。 “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把他们——” “全部杀死！” 挥动手指掀开水晶棺后，红色虚影缓缓沉入明日香胸口消失不见，少女头顶逐渐浮现出一抹红色光环。 僵硬的右手小指，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战过后的温存（4k二合一大章） “我们真的赢了？” 明日香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湛蓝色眼眸略带凶狠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与物，她生怕那个有着红蓝双眸的少年再度从某处钻出，再次大笑着用新手段折磨自己和校服绫人。 “生命反应的确已经消失” 兽扇动翅膀降落在真希波身旁，白森森的腿骨戳在地上，疼得他微微皱眉，真希波转动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但只要神核还在，他就能再度构建出新的身体” “他不会再回来了。” 校服绫人很干脆地说道，他揽住明日香受伤的后背，白衬衫早已被鲜血浸透。 “欸？” 明日香瞄了校服绫人一眼，湛蓝色眼眸疑惑地眯起。 “他可能再也不想和人间有什么瓜葛了。” 新月形神核像是被吸引般慢慢飘到校服绫人面前，神核表面布满胜利之剑刺穿留下的裂纹。 “这是绫人君神核的一部分。” 薰伸手抚摸散发出暗红色光芒的神核，淡金色光芒从指尖没入核心，不多时修补完成的神核重新发出辉煌的金色光芒。 “所有分身都已经死去，你现在是它的新主人。” “我对它有不好的感觉。” 校服绫人撇开了和神核接触的视线，明日香轻轻握住他的冰凉手指。 “注视太久会有各种奇怪的念头。” “比如——？” 真希波双手抱胸，她摆出看热闹的样子，上身一片波澜壮阔。 “我想和明日香一起泡澡。” “哈？！” 明日香下意识惊呼出声，俏脸瞬间一片绯红。 校服绫人害羞地低下脑袋，他随即摆动手指否认道。 “这是神核里发出的讯息，我只是做个传声筒。” “你该不会是拿神核当幌子，变态绫人？” 明日香嘘着眼问道，她狠狠地掐了下校服绫人的腰，后者苦笑着牵起她的手。 “嗝~，为什么肚子饿还会打嗝呢？” 真希波困惑地抓了抓头。 “我该回去了。” 一直沉默的兽突然开口道，满身血污的他扇动翅膀来到明日香和校服绫人面前。 “你要走了吗？” 明日香蓦地揪住胸口，兽无言地点了点头，翠绿色眼眸望向死寂的黑之月。 “惣流她，还等着我。劳驾” 兽罕见地压低了声音。 “能不能把那颗蓝色的核心给我？” 兽伸出一片褐色翅膀，他用另一半翅膀遮住视线，薰见状也背过身体，只有校服绫人还怔怔地看着明日香，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么想喝我的洗澡水？” 明日香露出一抹瘆人的微笑，她掐住校服绫人下巴把他脑袋朝反方向掰去。 确认校服绫人不再动弹后，明日香伸手探入裙底拽出一枚蓝色八面体，端详片刻后她把神核搁在兽的翅膀上。 “不吃点东西再走吗？” 明日香别过脑袋问道，湛蓝色眼眸有些湿润，似乎是察觉到了明日香的悲伤情绪，兽伸出一侧羽翼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很羡慕你能在这个残酷世界找到喜欢的人” 翠绿色眼眸突然蓄满泪水，兽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他哽咽道。 “另一个世界的惣流，从生到死，从没有人喜欢她，回应她。所以” 兽举起手中神核，八面体发出夺目的深蓝色光芒。 “我想回应她的努力，让她好好活下去” 翅膀处传来轻柔的触感，兽抬眼望去，明日香在褐色羽翼边缘轻轻印下一吻。 “记得回来。” 兽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转向校服绫人严肃道。 “你已经不再是分身了，成神与否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你要记住，眼前这些人都不计回报地帮助过你。做决定的时候，多想想他们。” 校服绫人，亦或是绫人，用力地点了下头。 兽深深地望了眼明日香后朗声道。 “带我回到【零】死前。” 蓝色八面体发出尖锐的颤音，八个棱角分别射出一道扭曲的蓝色光束，交错的射线在空中编织出一面镜子，漆黑的镜面泛起些许波澜，随即呈现出一片骇人的景象。 银发少女躺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头顶是一颗冒出狰狞红光的核心，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白森森的肋骨像花瓣一样刺出胸口，鲜血沿着镜面不断滴落在兽的翅膀上。 “别慌，小场面。” 兽笑着把神核掷还给明日香，后者呆愣愣地立在原地，还是绫人眼疾手快地接住神核。 “你回来了吗？” 【零】艰难地转头问道，兽扇动翅膀飞入镜面，他无比阴沉地瞪视着【零】。 “我该继续晚餐吗？” “这种事谁又能知道呢” 【零】倔强地别过脑袋，瞥见一脸震惊的众人后她强撑着抹去嘴角血渍。 “别慌小场面” 酒红色眼眸里倒映出薰的悲伤面庞，【零】摆动手指轻声道。 “之后就都交给你了第一使徒” 薰缓缓点了下头。 转眼间兽就已经再生完毕，他挥了下手后关闭镜面。 两个世界，就此切断了联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日香喃喃问道，很显然她被刚才一幕冲击到了神经。 “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想他应该会做出和前一次不同的决定。” 薰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绫人君，这枚神核你打算如何处置？” 和明日香一样震惊不已的绫人使劲摇摇头保持清醒，他下意识推开眼前散发着金芒的月牙状核心。 “我不想当这个神” 缓过神来的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他。 “本体创造出不同的‘我’，都是有原因的，但这一次，我算是明白了” 绫人眨了眨灰红色眼眸，他摩挲着明日香的手呢喃道。 “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平淡生活，因为我仅仅是喜欢你，不像其它的‘我’那样爱你” 明日香觉得鼻子有些酸溜溜的，她这才意识到那个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怨毒绫人已经不在了。 对于他的死，明日香自是觉得无比痛快，然而她却莫名怀念那个天真的自己。 经过这场惨烈的战斗，明日香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爱上现在的绫人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明日香的心思，绫人温柔地笑道。 “给彼此一些时间，来场真真正正的校园恋爱，好吗？” “我现在只想回家休息，等以后我再答复你。” 明日香无力地笑了下，她从绫人怀里抽回自己的手，一个人捂着腰慢慢朝旧城区走去。 绫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他呆呆地望着明日香远去的落寞背影。 “我还是在外面凑合过一夜。” 他自嘲道。 “啪——！” 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热气飘进耳朵，绫人痒得眯起眼睛。 “千万不能给女人冷静的时间哦，不然冷着冷着” 真希波凑到绫人身前拉了个响指。 “你就凉了。” “主城区的修复工作交给我们，你也回家休息一下。” 薰和煦地笑道。 “第四适任者的话虽然偏激，但我觉得你可以适当地和第二适任者坦诚相待。” “可是核心还没处置” 绫人焦躁地指了指漂浮在空中的月牙形神核，薰沉默了。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耳边传来熟悉的轻笑声。 “啊啦啊啦，校服君，我该说你负责任，还是不解风情呢？” 一道红芒破开雾气，胜利之剑重重地拍在绫人头上，他立刻抱住了脑袋。 雾气中缓缓弹出一双和兽相仿的翠绿色眼眸，银莲双手叉腰训斥道。 “一个受伤的女孩子，你忍心把她单独留在家里过夜，真是迟钝得像块木头！” 胜利之剑不断拍在绫人脑袋上，逼得他迈开步伐。 “核心由我来保管，好好哄明日香去！” 身后传来银莲的怒喝，绫人只得加快速度跑向旧城区。 “滴答——滴答——” 关掉的水龙头依旧在滴着水，明日香无言地俯视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浴缸，朦胧的日光灯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勾勒出自己略显消瘦的面颊。 “他救了你的命，你却为了可笑的自尊拒绝他。” 明日香看着水面中的自己冷笑道。 “你真差劲，明日香。” 嘲讽完自己后明日香粗暴地褪下衣衫，不慎牵拉到后背伤口的她疼得喘息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镜子中的白皙后背布满淤青和血污。 “看来，你也不算太差劲嘛。” 心情稍稍缓和的明日香缓缓躺进浴缸，她抓起搁在一边的浴巾铺在后背上，冒着热气的池水将污浊不堪的身体逐渐洗刷干净。 “好舒服啊~” 明日香叹出一口气，她强忍着疼痛搓洗起身体，稍顷她拔掉塞子放掉了微微泛红的池水。 “那个笨蛋，也不回来哄哄我” 她哀怨地瞥了一眼浴室大门后扭开龙头。 “谁不想和你谈恋爱啊，到时候在学校里，肯定又是一群女生追着你。” 明日香缩起身体，她将脑袋埋在两膝间，任由湿漉漉的淡金色长发贴在白皙皮肤上。 “我想和你说话啊，但我永远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明日香哽咽道。 那是我仅存的自尊心。 “啪嗒——！” 门口传来细细簌簌的开锁声，明日香急忙关掉龙头，她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 笨蛋绫人不可能回来得那么早。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一个正体不明的人正打算进来。 明日香抓起浴巾，她下意识想出去看个究竟，但刚起身她身体一凛，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她被迫躺回浴缸。 早知道就让笨蛋绫人陪着自己一起回来了，明日香悔恨地想着，她捂住胸口挣扎着关掉了浴室内的灯。 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明日香咬住浴巾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咯吱” 破旧的房门打开了，隔着浴室明日香依稀看见一抹扭曲身影，粗重的叹息声回荡在耳边，就像是野兽一般。 “呜” 眼泪缓缓滑过脸颊，明日香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啪嗒” 浴室的门，开了。 已经脱去衣衫的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感受到浴缸热气的他微微皱起眉头。 明日香洗完澡的时候没把热水放掉吗？ 还是说她真的想让我喝她的洗澡水？ 把这些没营养的想法丢出脑海后，绫人坐在塑料板凳上打开莲蓬头开始清洗身体。 “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叮——！” 绫人下意识展开一面at立场，汲满水的浴巾打破立场后结结实实地砸在绫人面门。 “唔” 眼前瞬间冒出几颗金星。 “明日香是你吗？” 绫人捂着脸喘息道。 “笨蛋绫人？！” 明日香惊讶地喊道，绫人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打开灯，看见眼前景象后灰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金发少女赤身裸体地立在自己面前，她右手攥着被拧紧的浴巾，左手慌乱地捂住胸口，她脸上混合着愤怒，委屈和羞涩，湛蓝色眼眸不知所措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回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明日香愤怒地质问道，她抖开浴巾包裹住身体，绫人急忙背过身去。 “我我看屋里暗着以为你已经睡了” 绫人委屈地回道，被浴巾抽到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着。 背后传来一声轻叹。 “为什么回来得这样快，我不是说了以后再答复你吗？” 明日香生硬地问道，她下意识再度迈进浴缸。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况且女人冷静下来，我就凉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明日香有些忍俊不禁，湛蓝色眼眸弯成一对月牙，但她依旧板着脸问道。 “你知道我讨厌有人进入我的我隐私空间吗？” “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绫人默默把莲蓬头放回远处，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后他背着身体移向门边。 “等下——！” 明日香突然叫住绫人，她别过脑袋别扭道。 “这次就勉强给你破个例” 明日香嘟囔着缩起身体，她伸手戳了戳绫人小腿。 “浴缸分一半给你泡。” “真真的吗？” 绫人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转过身体，明日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湛蓝色眼眸瞬间瞪圆。 “把你前面那东西遮一下啊混蛋！！！！” 明日香尖叫着一脚踹飞了绫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耶利哥之墙 “疼吗？” 明日香伸手想抚摸绫人脸上被打出的伤痕，然而绫人却缩在浴缸一角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地抚平浴袍，灰红色眼眸倒映出波光粼粼的水面。 沾满水珠的白皙手臂僵在半空中，片刻过后明日香悻悻地抽回手，她不满地拍击水面，似乎是想引起绫人注意。 绫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脸上的红印轻声笑道。 “不疼况且明日香你应该是手下留情了。” “算你识相！” 明日香恶狠狠地剜了绫人一眼，她双手抱胸，脑袋倔强地扭向浴室大门，大颗水珠从脸颊落下滴在棱角分明的白皙锁骨上，绫人不由得微微侧目。 相比于其他分身，这位绫人并不是个会找话题的主。 气氛顿时降至冰点，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沉默地泡澡，明日香抱着膝盖坐在一端，绫人盘腿坐在另一端。 彼此间的距离只有短短十数公分，但他们都不愿意触碰到对方，就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将两人阻隔开来。 冒着热气的池水慢慢冷却，冰凉的浴巾贴在湿漉漉的身体上，本就有伤在身的明日香顿觉一阵寒冷，无奈水龙头在绫人那边，而他正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日香愤懑地攥住浴缸边缘，她吃力地挪动身体妄图站起，但伤口的剧痛迫使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这就换水。” 察觉出端倪的绫人抱歉地笑了下，他俯身拔掉塞子，浴缸水位缓缓下降，明日香下意识捂住冰凉的身体，但她嘴上却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你的反应还真是快啊。” 身体愈发寒冷，再也顾不得许多的明日香一把扯掉浴巾，她艰难地支起身体，膝行两步后她猛地扑在绫人身上，伸手将水温调至四十三度后她打开了莲蓬头。 滚烫的热水浇在后背上，明日香赌气地拧紧绫人手臂，绫人微微皱起眉头，但他还是轻轻拍打着明日香后背，就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母猫。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廉价？” 明日香自暴自弃地问道，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湛蓝色眼眸紧紧盯着绫人，似乎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些许变化。 灰红色眼眸掠过一丝困惑，绫人替明日香拢了拢黏在脸上的发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日香挣脱绫人怀抱，她双手撑在绫人身上，湛蓝色眼眸已然蒙上一层水汽。 “每个你，每个你我都喜欢，即使” 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你现在就死在我眼前，如果下一个你出现了，我依旧会喜欢上他！” 绫人沉默了。 “你懂了吗？我就是个放荡的” “够了。” 绫人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阴沉，明日香悻悻地止住话头，她从绫人身上退下来后惨笑着补上一句。 “你昨天问我想不想要校园恋爱，现在你明白了。” 默默擦干身上水珠后明日香伸手搭在门把上，她停下动作，似乎是想最后看绫人一眼，但她还是毅然扭开了门把。 “咔嗒——” 门被锁上了。 “热水可以帮助伤口消毒止血，所以多喝热水不是没有道理。” 绫人半开玩笑道，他朝浴缸对面努了努嘴。 “再陪我一会好吗，明日香？”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明日香假装用浴巾擦去脸上水珠。 “你又是何必呢？” 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她还是用浴巾重新裹住身体，坐在了绫人对面，湛蓝色眼眸微微低垂。 绫人疲惫地笑道。 “包括我在内，我们这些分身只是本体性格的具象化，比如防卫官的【牺牲】，目镜的【严厉】。换言之” 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明日香双手拄在膝盖上仔细地听着。 “你喜欢的只是本体的某些性格而已，即便是惹人厌的思念体，他身上也有你喜欢的地方。” 绫人抬起头，灰红色眼眸倒映出朦胧的白色灯光。 “到最后，所有分身都会重归本体，融合成完整的人格。” 犹豫片刻后，明日香跨过两人间那道无形的墙壁，她轻轻拽下绫人身上的浴袍，把自己脑袋靠在绫人湿漉漉的胸膛上。 “你代表的是本体身上的哪种性格？” 绫人有些尴尬地瞥开视线，他凝视着明日香的淡金色长发温柔道。 “我不知道” “你还，真是个笨蛋呢。”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她伸手解开自己的浴巾披在自己和绫人身上，两人的湿润肌肤紧贴在一起，绫人身体微微颤抖，灰红色眼眸渐渐变得浑浊。 “唔明日香别这样” 绫人仰起脑袋喘息道，明日香调皮地在他胸口画圈圈。 “所以你究竟对我是什么感觉？” 明日香狡黠地夹紧双腿，绫人被迫在体表张开一面绝对领域将自己和明日香分隔开。 “我不知道” “你真的很扫人兴诶。” 明日香有些失望地跨坐在绫人身上，她语气变得十分冷淡。 “作为一个男人，你难道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吗？” 她嘘着眼问道，绫人反倒破罐子破摔地抱住了脑袋。 “我感受不到【爱】这种情绪，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你说什么？” 明日香失神地问道。 “你的记忆被封印了，我说出来的话你肯定不会相信。” 绫人烦躁地敲击着白色光幕，立场表面泛出道道涟漪。 “我曾经参加过和eva十号机的模拟联结实验，在那场试验中我同步率突破400差点被十号机吸收，醒来后的我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绫人蜷起身体缩在浴缸一角，他将脑袋深埋在两膝间，语气里满是绝望。 “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我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但我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 一向温柔坚强的绫人突然哭吼道。 “其它分身或多或少都喜欢你，甚至于爱你我一直都想问本体，他为什么要把没有任何价值的我创造出来？” “绝对不是这样——！” 明日香厉声吼道，她抓住绫人手腕用力把他拉入怀中。 “扑通——！” 受伤的身体没坐稳，明日香和绫人双双跌倒在浴缸内。 “咳——咳咳——！” 呛了一大口水的绫人急忙拉起明日香，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没想到我居然以这种方式喝到了洗澡水咳咳” “你就闭嘴，笨蛋绫人。” 明日香恨恨地吐出一口水，她轻抚被水泡皱皮的手指哀怨道。 “至少你做成了其它分身没做成的事情，和我共浴” 原本情绪低落的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不经明日香同意后拦腰抱起了她，白色光幕瞬间蒸干了两人湿透的身体。 “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 绫人眨了眨灰红色眼眸，明日香身上瞬间出现了一套粉红色睡衣，露脐内衣完美地勾勒出明日香的a4腰线。 “你可别偷袭我啊！” 明日香故作凶狠地威胁道。 “放心，我不会跨过那道耶利哥之墙的。” 绫人颇为自信地笑道，明日香反倒有些失落。 “终究还是迈不过去吗？” 轻轻把怀中少女平放在床上后，绫人幻化出一床秋被盖在明日香身上。 “最近市内很冷，可不能让你着凉了。” 绫人体贴地替明日香掖好被角，他拂过少女柔顺的淡金色长发。 明日香定定地望着绫人，她周身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舒心感。 “我喜欢你。” 明日香下意识脱口而出。 抚摸长发的手突然一滞，绫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对不” 明日香伸出一根手指堵住绫人嘴巴，湛蓝色瞳孔眸光闪动，她温柔地笑道。 “不用和我道歉，以后我会每天向你告白，虽然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但你依旧拥有被爱的权利。” “不要说了” 绫人像是拒绝般呜咽了起来，明日香强忍背上疼痛环住了绫人的脖子。 “谢谢你，笨蛋绫人。虽然我被封印了记忆，但我却很高兴” 明日香轻轻拭去绫人脸上的泪珠。 “你是所有分身里最低调的一位，也是第一个奋不顾身来救我，怕我着凉给我披上毯子的人。” 眼前浮现出校服绫人冒着生命危险把捂热的校服递给自己的景象，明日香强忍住泪水哽咽道。 “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自己没有价值的傻话了！” 明日香哭着吻住了绫人的嘴唇，泪水滚进嘴角。 真咸。 许久，唇分。 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金发少女，绫人俯身一点一点吻去明日香脸上的泪痕，明日香仰起脸任由他亲吻自己。 “晚安，好好休息。” 绫人说着起身走向门边，明日香拼命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 “我习惯睡沙发了。” 绫人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他勾起明日香的小指道。 “快睡，伤员需要休息。” “为什么不能一直陪着我？” 困极的明日香垂下手臂，她很快就打起了轻鼾，绫人拎起她的手臂塞入被中。 “喜欢吗？” 绫人望着明日香的侧脸若有所思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碇真嗣、来日（上） 【旧城区·403室】 明日香已经沉沉睡去，睡梦中的她不时发出呜咽声，眼角缓缓渗出晶莹泪水，滚落脸颊沾在淡金色发丝上。 惨淡光芒透过黑月表面的空洞射入室内，照亮了明日香极度疲惫的面容。 她脸庞消瘦，眼眶下方依稀可见青色的黑眼圈。似乎是被光线照得烦了，明日香皱眉翻了个身，她撩起被子蒙住脑袋，不一会被窝里响起轻微的鼾声。 绫人立在床前宠溺地笑着。 好可爱 担心明日香睡不安稳的绫人伸手探进胸膛拽出自己的核心，和单手就能握住的神核不同，这颗金色核心需要绫人两只手才能勉强托住，而且还有不断变大的趋势。 比神核要低一阶的使徒核心，恰恰证明了现在的绫人并非神明。 悄悄把核心搁在明日香身边后，绫人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笨蛋～” 明日香缓缓睁开眼睛，她其实并没有睡着，而是在等待绫人跨过心中的墙来触碰自己。 “看来是我想多了” 明日香苦笑着打了个哈欠，她困倦地舒展手臂，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一个坚硬物体。 “这是？” 湛蓝色眼眸蓦地瞪大，一枚地球仪那么大的核心正静静躺在手边，辐射出的淡金色光辉驱散了屋内的湿冷气息。 “啵———” 靠在沙发上打盹的绫人脸上突然一阵发烧，他挠挠发痒的脸颊睁开眼睛，灰红色眼眸困倦地瞥向挂钟。 “才两点啊” 这又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咯吱——” 轻微的掩门声引起了绫人注意，他披上外套来到门边，透过猫眼他依稀望见一抹白色虚影。 “看来今晚失眠的不止我一个人啊” 转动把手拉开房门，绫人来到室外，听到声响的绫波转过脑袋，冷冷瞥了绫人一眼后她再度回过头去。 “你和他，不一样。” 绫波率先开口道，她拢拢校服长裙，胸前的红丝巾随风飘扬，清冷的月光打在她身上，泛出点点白色光晕。 “他是神，我不是。” 绫人很大方地承认道，绫波却罕见地摇了摇头。 “你有心。” 绫人神情一滞，他屏住呼吸静静听着，但绫波似乎不打算再说下去，血色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半空中大到有些恐怖的黑之月。 “莉莉丝？薰他应该是这样叫你的。” 听到绫人呼唤的绫波微微侧过身体，裹着绷带的左眼渗出点点血丝。 “我记忆里的莉莉丝应该还被封印在l-eee层。” 绫波伸出缠着纱布的右手，伸开五指后她慢慢握紧拳头。 “我已经和第二使徒融合，不再是你认识的绫波丽了。” 莉莉丝面无表情道。 “见到碇君后，仪式会重新开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见他，但我愿意帮助你。” 绫人扬起嘴角对着绫波笑了一下，蓝发少女困惑地眨眨眼睛，握拳的右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谢谢你，绫波同学。” “为什么，要谢我？” 绫波第一次迎上绫人视线，她似乎想从绫人脸上看出些什么，但绫人却很认真地答道。 “因为你拯救了大家的生命，其中包括我和明日香的，我很感激。” 绫波沉默了，顿觉气氛有些尴尬的绫人伸手朝空中一招。 原本漆黑无比的夜空中突然闪出耀眼的蓝光，一颗庞大的蓝色十字星破开云层，在空中留下一条湛蓝色轨迹后十字星慢慢停止运转。 “密码101，武装保险解除——” 绫人轻声念道，十字星周遭的蓝光登时熄灭，只留下一抹晦暗不明的红色导航灯。 “我已经解除ark04b的武装，你现在可以接回第三适任者了。” 绫人拉上外套拉链，他翻了下衣领后自顾自念道。 “别介意，我只是在还欠你的人情而已。” “呲——” 耳边传来什么东西被解开的声音，绫人下意识转过脑袋，灰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校服被褪到胸口，绫波当着自己的面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不仅如此，她还把手背到身后解开了内衣扣饰。 看着眼前赤身裸体的蓝发少女，绫人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似乎是察觉到了绫人的灼灼目光，绫波默默掩住胸口，她闭上眼睛，身体顿时淹没在刺目的乳白色光晕中。 还在清扫废墟的渚薰眉头突然一皱，他下意识朝旧城区方向望去，酒红色眼眸微微睁大。 “莉莉丝——？” “呼——哈——” 旧城区腾起一阵烟雾，巨大的白发少女半跪在地上，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开黑之月后支起佝偻的身体朝空中升去，她轻易穿过神之壁障后来到两万两千米高空。 朗基努斯长枪的枪尾刺破左眼露出体外，渗出的鲜血在空中凝结成红色霜冻飘落在大地上，莉莉丝嘴角挂着一抹暧昧的笑容，右侧瞳孔倒映出一具漆黑的十字型棺木。 ark04b的太极脸朝两边开启，露出了紫色eva，初号机的眼脸紧紧闭合，左肩下方空无一物，紫绿相间的身体血迹斑斑。 莉莉丝伸出右手覆在初号机脸上，手掌中心顿时出现一处深不可测的螺旋状黑洞。 “喀噔——！” 弯曲的脊柱机械盖突然开启，一根乳白色插入栓弹出初号机后背。 “嘻——” 血色瞳孔放出一道粘稠的橙黄色光线，光线前端幻化出一具套索后缓缓没入插入栓开始上下翻动。 “噗叽——！” 莉莉丝微微眯起眼睛，软绵绵的光绳突然收紧绷直，拉出的套索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位黑发少年，将少年轻轻放入手掌后莉莉丝捏住插入栓重新推回原位。 合起太极脸后莉莉丝闭上眼睛，乳白色光晕重新裹上身体，突破地球最外层的庞大身体急速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呼哈~呼哈~” 绫波跪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由于能量消耗过度，本就惨白的脸颊一片铁青，汗水不断从白皙身体滚落，滴在地上形成点点污渍。 绫波将汗湿的短发拢至耳后，她捂住渗血的左眼望向身侧，地上已然躺着一位黑发少年。 他一身白衫黑裤，衣着和薰惊人的类似，皮带扣至最后一个孔中，即便在睡梦中，他眉宇间依旧充斥着浓重的忧郁神采。 少年蜷缩身体，双手紧紧护住胸口，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 “他就是引发近·第三次冲击的神之子？” 绫人有些不相信地耸了耸肩。 就他？ 绫波凝视着黑发少年熟睡的侧脸，一言不发。 “既然第三适任者已经平安到达，我也该去睡觉了。” 绫人往冰冷的手中哈了口气后慢慢走向403室，开门前的一刹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捂热的校服后他随手扔给绫波，蓝发少女迟疑地接下衣服，血色瞳孔微微瞪大。 “你的衣服。” 绫人冷漠道。 “记住，现在的你既不是绫波，也不是莉莉丝，而是被第三适任者从第十使徒核心中救下的绫波丽。” “从第十使徒核心中救下的另一个我。” 绫波茫然地看着绫人，后者十分坚定地点了下头。 “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每个人都有他必须扮演好的角色，一旦露出破绽” 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梦碎人亡” 似乎还不放心，绫人又补上一句。 “这是命令。” “是命令的话，就做。” 绫波条件反射般答道，她已经穿好了校服，此刻她正仔细端详着睡梦中的少年。 “那，祝你晚安。把他晾在外面太久可是会感冒的哦。” 笑着提醒一句后绫人关上403号房门，留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绫波。 “咯吱——” 402号房门缓缓开启，绫波拽住黑发少年的一条胳膊把他拖进屋内，少年脚上的运动鞋没有越过门槛，而是散乱地留在门外。 “啪嗒——！” 标有【绫波】字样的402号房门再度关闭。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碇真嗣君。” 渚薰望着惨淡的白之月微微一笑。 第二百二十七章 碇真嗣、来日（下） 周身包覆着的温暖粘稠感渐渐消失，冷风吹得皮肤立起一颗颗鸡皮疙瘩，胸口依旧疼痛不已。 【试着挪动下右手。】 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无所谓了，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做个永远不醒的梦也好。】 “梦，是什么？” 耳边响起清冷的女声，听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嘴巴还是下意识答道。 “梦，是现实的延续。” 女声沉默了，自己的话头却没停。 “长枪刺入胸口的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心灵和身体渐渐变得支离破碎。” 袜子被剥离自己的脚，略带凉意的轻柔触感沿着脚底传至大脑。 感觉很舒服。 “不知道美里小姐，明日香，还有爸爸，他们都怎么样了？” 皮带被解开了，裤子被褪到脚踝处，然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每当有悲伤或痛苦的事情发生，我会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方式来旁观，仿佛内心还存在着另外一个自己。” 纽扣一粒接着一粒崩开，先前动弹不得的右手被高高拎起，褪去袖子后再重重摔在床上。 “将心封闭在最深处，这样一来，身体的痛、心灵的痛，也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过去。” 身体不由自主地升了起来，头发刮在脸上发出“沙沙”声，耳边传来少女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淡淡的体香涌入鼻腔。 闻起来格外熟悉，能让人感到舒心的味道，原本毫无力气的手突然抓住了对方。 “妈妈” 碇真嗣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雪白，血色瞳孔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自己，蓝发下是一张澄澈空灵的面庞。 “绫波！！！” “能把你的手拿开吗？” 绫波冷声道，真嗣定睛一看，自己右手正牢牢抓着绫波胸口，他颤抖着挪开手腕。 “对对不起。” 蓝发少女面无表情地脱掉了真嗣的衬衫，觉得有些寒冷的真嗣佝偻着往被窝里缩了缩，他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除了胸口有一条暗红色竖纹外，身体其余部分几乎完好无损。 将衣物丢入洗衣篮中后，绫波端着篮子走进卫生间。 “绫波——！” 才反应过来的真嗣叫住绫波，少女微微转头露出左侧脸颊，裹住眼睛的绷带看上去分外扎眼。 “我这是在哪里？” “第三新东京市，旧城区，402号房。” 报出一串地名绫波头也不回地走进卫生间，里面很快就传出哗啦的水声。 “第三新东京？” 真嗣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 自己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不知名长枪刺穿身体的瞬间，绫波脸上的伤估计也是长枪所为。 卫生间的水声并没有停止，自己洗衣服一般用不到那么多水。 还是去看一眼。 真嗣下意识掀开被子想下床，在镜中看到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短裤的自己后，他踌躇着又钻回被窝。 绫波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散发出一股霉味的厚重窗帘阻隔了阳光，窗台前摆放着一张积满灰尘的书桌，桌上堆叠着零散的药片和绷带，而抽屉真嗣不用去想也知道里面堆满了内衣。 整齐划一的白色。 “当——” 墙上时钟敲过六点，卫生间里的水声戛然而止，绫波端着洗衣盆走出浴室。 校服长裙上有着一大摊水渍，深色水渍勾勒出一抹令人心跳的三角形轮廓，然而绫波却毫无觉察地走到墙边，从盆中拿起真嗣的衣裤后她机械地抖开，随后挂在晾衣架上。 真嗣瞥了一眼晾衣服的绫波，黑色眼眸掠过长裙上的水渍后立刻撇开视线，一副想看却又不敢看的样子。 “抽屉里有浴袍。” 绫波冷漠地开口道，真嗣下意识拉开抽屉，面对满抽屉内衣的他咽下一口口水，他紧张地从一众内裤中抽出了浴袍。 虽然动作已经极度小心，但还是有几件内衣落在了沾满灰尘的地板上，听到声音的绫波转过脑袋。 “我，我会洗掉的！” 套上浴袍后真嗣忙不迭地下床，他抓起绫波内衣后飞也似地逃进卫生间，绫波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困惑。 一番洗漱后，真嗣走出卫生间，他走到墙边将洗好的内衣展开挂在衣架上，瞥见衣架上歪歪扭扭的白衫黑裤后他微微扬起嘴角。 “要这样晾，衣服会干得快。” 说着真嗣重新调整了一下衬衫和裤子的位置，绫波立在一边默默看着。 “是。” “其实绫波你不用对我这么严肃” 真嗣有些不敢看绫波，他低下头，右手五指虚张着，过了一会他才鼓起勇气道。 “毕竟我把你救出来了不是吗？” “你救了我” 血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年，苍白的脸颊不经意间泛起淡淡红晕，绫波低头轻声说道。 “我想喝味增汤。” 真嗣先是一愣，他系紧浴袍，释然地笑道。 “我这就给你做。” 耳边很快传来开煤气的声音，真嗣盛上半锅冷水搁在灶台上，扭开煤气后他转头望向绫波。 “你还没吃早饭？” 绫波摇了摇头，她沉默地立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能帮我切下豆腐和萝卜吗？” 真嗣转身从冰箱内拿出一块三文鱼，撒上盐和胡椒后他将鱼放入平底锅中煎炒起来。 “喀——” 寒光一闪，豆腐和萝卜飞上了天，砧板断成两截，听到声响的真嗣急忙凑到绫波身边，手上一边还熟练地给鱼翻了个身。 “你流血了！” 真嗣立刻捧住了绫波冒血的手指，他关掉火后抓着绫波的手放到冷水中浸洗了起来。 “家里有创可贴吗？” 绫波摇了摇头，她沉默地注视着被真嗣攥住的手指。 对绫波来说，这点小伤口只需一瞬就能修复完毕，但不知为何绫波并没有选择使用复原能力。 真嗣抽出一片餐巾裹住绫波手指，他细心地撕开餐巾下半部分后绕过手指打了个结。 “好了——！” 绫波微微弯曲手指，些许血丝渗出伤口，染红了纸巾。 “早餐很快就好，你去休息一下绫波。” 末了真嗣还不忘补上一句。 “谢谢你照顾我。” 绫波沉默地坐在桌前端详着裹住手指的纸巾，得益于迅捷的恢复能力，手指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呲啦——” 血色眼眸微微眨了眨，刚刚愈合的创口再度迸裂，看着滴落在桌上的鲜血，绫波点了下头，她困倦地眯起眼睛。 “绫波” 耳边传来少年的轻唤，绫波睁开眼睛，早餐整齐地放在面前，诱人香味涌入鼻腔，即便已经贵为神明的绫波也不由得微微侧目。 “你很困吗？” 真嗣关切地问道，绫波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端起味增汤喝了一口。 大豆的香味在舌尖绽开，再配上豆腐和昆布的软糯感 “好喝。” “你之前也这么说，来，尝尝腌渍三文鱼。” 真嗣说着夹起一块肉放入绫波盘中，绫波下意识推开盘子，真嗣一愣。 “我不吃肉。” “对不起我把这事给忘了啊阿嚏——！” 真嗣背过身打了个喷嚏，他下意识捂紧了浴袍。 凝视真嗣片刻后绫波突然站起身，她整理下衣冠后径直走向门口。 “绫——” 伸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来，真嗣低垂眼眸望向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 “生气了吗？” “咚——咚——” 敲门声传入耳中，听起来像是绫波叩响了隔壁房门，真嗣狐疑地将视线投向门边。 旧城区应该只有绫波一个人住才对。 “你过来做什么——？” 耳边传来一个极度不爽的声音，乌黑眼眸骤然缩小，顾不得吃饭的真嗣踉跄地跑到门边，他把脑袋贴在墙上仔细听去。 “我找第六适任者。” 绫波的声音。 “笨蛋绫人他不在——！” 明日香颇为恼火地喊道，她下意识想关上门，然而绫波却一反常态地伸手抵住门扉。 “你这个惹人厌的人偶，别以为你救了我的命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怎么回事？” 绫人从浴室探出半个脑袋，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似乎刚洗澡洗到一半。 “你有衣服吗？” 绫波越过明日香问道，金发少女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揪住胸口的粉色内衣正要发作。 “明日香，去衣橱里看下我有没有多余的衣物。” 绫人温柔道，正在气头上的明日香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转过脑袋，湛蓝色眼眸怒气冲冲地盯着绫人。 “乖，去。” 绫人笑着眨了下眼睛。 “别把我当猫养——！” 恶狠狠剜了绫人一眼后明日香怒气不息地冲进卧室，绫波沉默地等在门口，绫人重新缩回浴室冲起澡来。 “砰——！” 耳边传来响亮的关门声。 “拿去，不用还了！” 明日香粗暴地把衣物杵进绫波怀里，她靠在门边双手抱胸训斥道。 “怎么，你也喜欢笨蛋绫人吗？还要他的衣服，真不害臊！” 绫波抱着衣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什么。” “少给我装” 明日香大吼道，一只白皙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中止了她的话语。 “够了，明日香。” 换上一件黑色衬衫的绫人把明日香轻轻拽回屋内，他温柔地抚摸着明日香柔嫩的面庞。 “还记得你昨晚的承诺吗？” “怎么可能会忘记——” 明日香气鼓鼓地扭过脑袋，俏脸飞上一抹红晕，稍顷她轻声开口道。 “笨蛋绫人，我喜欢” “明日香——！！！！”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的吼声，明日香错愕地瞪大眼睛，她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绫人在一旁皱起眉头。 真嗣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门，他伸手搭在明日香肩膀上喘息道。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蝴蝶效应 “——！！！” 湛蓝色眸底掠过一抹困惑的神色，明日香瞬间瞪圆了眼睛，她又惊又怒地注视着眼前欣喜若狂的黑发少年，真嗣却浑然不觉，他只顾拽着明日香的肩膀反复打量她。 双肩传来极为粘腻的触感，隔着内衣明日香都能感觉到真嗣的手汗，她胃里蓦地一阵恶心，身体条件反射般向后退去。 “放手——” 明日香咬牙切齿道。 真嗣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乌黑眼眸里隐约有了泪光。 “都是爸爸他他操控了初号机，我真的没有” 他神情激动地解释着，抓着明日香肩膀的手不由得微微用力，薄如蝉翼的粉色内衣慢慢被撕扯开，露出了明日香的白皙锁骨。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已经宕机的大脑缓缓浮现出一行文字。 【我被弄脏了。】 “呲啦——” 衣服被扯烂的声音。 明日香拼命挣脱真嗣双手冲进浴室，浴室内很快就响起了隆隆水声。 真嗣攥着残破的粉轰色布料愣在原地，呆了几秒后他颤抖着将明日香的内衣残片搁在地上。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直到明日香奔入浴室后，绫人才堪堪缓过神来。 “碇真嗣——” 灰红色眼眸暴怒地瞪视着真嗣，黑发少年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是想掩盖自己的僭越掷举，他身体佝偻着朝门边退去。 冰冷的十指搭在肩头，视野顿时黯淡了几分，真嗣被迫抬起脑袋。 “我” “别抬头。” 耳边传来极度阴冷的声音，从没见过这阵势的真嗣被吓得不敢动弹。 绫人伸手将真嗣上半身掰向自己，裹在白色光幕中的膝盖像慢动作影片般破开空气轰在真嗣腹部。 “砰——！” 皮肉碰撞的沉闷声响回荡在耳边，惊人威压几乎掀翻了客厅的所有家具，强劲的气流透过真嗣身体后威力不减地掠向绫波。 血色眼眸眨了一下，湍流还没接近就化为了乌有。 “呃——” 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抽走，撕心裂肺的疼痛沿着腹部蔓延至四肢，再重新回流到腹部，温热的液体从喉咙口喷出洒在面前之人的拖鞋上。 酱油色血液星星点点地滴在地板上，真嗣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他像截木头般栽倒在地。 “当初分尸三号机有你今天百分之一的主动，明日香她也不会被你害得这样惨。” 绫人痛恨地握紧拳头，鲜血渗出指缝，这一记膝撞几乎用了他的全力。 “原本我可以直接踢死你，可惜” 灰红色眼眸仇恨地望向天花板，倒映出层层紫色波动。 “初号机不允许。” 口水混合着血沫从嘴角流出，真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过了大约三十秒他才像条离开水的金鱼般喘息起来。 “呼——哈————” “对对对不起” 真嗣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勉强拼凑出一整句话。 “道歉有用，还要死刑做什么？” 绫人冷漠道，他扬起右手，刺目的白芒幻化出一支银色长枪。 “你不打算帮帮他吗？” 绫人斜了绫波一眼，蓝发少女沉默地注视着匍匐在绫人脚下的真嗣，看到地上的斑驳液体后血色眼眸微不可察地缩小了一下。 绫人正要一枪戳死真嗣时，浴室里突然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压抑到极限的哭泣声。 “明日香” 绫人飞起一脚将半死不活的真嗣踹出门外，他竭力压下杀戮的欲望对绫波冷冷道。 “带着你的人，滚。” “咣——！” 绫人怒气勃勃地关上房门，他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一滩深色液体，正准备挪动身体的他突然捂住右膝痛苦地呜咽了起来。 “这天煞的初号机” 绫人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每走一步右腿的骨头像乐高积木般发出“喀喀”声，刚挪了几米，绫人就脸色铁青地停下步伐，他扯扯衣领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即便知道真嗣有初号机的保护，绫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踹出了那一脚。 代价是右腿骨头全碎。 他下意识回想自己为何现在才感觉到疼，估计是肾上激素当时来了个大爆发，堪堪盖过骨头碎裂的剧痛 “唔” 意识疼得模糊了一下，绫人喘息着靠在浴室门上，他握住门把手费劲地转动了一下。 没有反应。 门已经被锁上了。 “咣当——！” 盛满水的红色脸盆砸在墙壁上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四溅的水花冲倒了架子上的一排沐浴用品，瓶瓶罐罐丁零当啷地落在地上。 明日香赤身裸体地跪坐在浴缸旁，湿漉漉的淡金色长发胡乱地黏在身上，她身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歪歪斜斜的血线，沿着地砖缝隙流进下水道。 “啪——！” 毛巾重重砸在浴缸里，浇了明日香一身水，她颤抖着绞起毛巾覆在肩膀上拼命搓洗着，白皙皮肤被粗糙布料划出道道红印。 饶是如此，明日香依旧神经质地用力擦洗着肩膀。 似乎是觉得水凉了，明日机械地拔掉塞子，望着呈螺旋形缓缓下降的水面，她突然崩溃地哭了。 碇真嗣抓着自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肌肤触碰的厌恶感让明日香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 “呜笨蛋绫人” 明日香捂着脸抽泣道。 “我被弄脏了真的好脏” 耳边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明日香身体一个激灵，真嗣欣喜的面容再度浮现在眼前，她抱住脑袋痛苦地嘶吼道。 “给我滚开啊！！！” “明日香，是我。” 少年的清朗嗓音回响在耳边。 “为什么你就在旁边，为什么不来救我！！！” 明日香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吼道，门外传来绫人痛苦的声音。 “你开下门” “我不开，让我一个死在里面——！” 小腹传来阵阵绞痛，体力透支的明日香已经没有力气再起身替绫人开门了。 “那个畜生，我这就去杀了他——” 似乎没料到真嗣会给明日香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绫人暴怒地幻化出永恒之枪，即将失去理智的大脑思索着要不要直接破墙而入，把那个混蛋的脑袋给剁下来。 察觉到绫人杀气的明日香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强撑着爬到门边打开插销，倒下前的一刹那绫人俯身接住了她软绵绵的身体。 “咔嚓——” 耳边传来一声脆响，绫人神情痛苦地捂着右腿呻吟一声，喘息片刻后他幻化出宽大的浴巾把明日香裹得严严实实。 灰红色眼眸吃力地眨了眨，绫人朝明日香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你受伤了？” 明日香惊讶地问道，她支起身体抚上绫人右腿，手掌摸到数块断裂的硬物，明日香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碍事，很快就能自愈好。” 绫人细心地替明日香拢了拢黏在脸色的发丝，明日香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水汽。 “我脏了” 明日香哽咽道，绫人和她交叉十指，他严肃道。 “绝对没有的事情，而且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 绫人俯在明日香耳边把自己膝撞真嗣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原本我可以直接踹死他的” 绫人恨恨地叹息道，他轻轻替明日香擦去泪水，越过绫人肩头明日香瞥见了一片狼藉的客厅。 以及地上的斑驳血渍。 自己在浴室崩溃痛哭的时候，是绫人站出来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笨蛋绫人” 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她轻轻靠在绫人胸口，胸腔内的使徒核心正有节奏地律动着。 “以后，还是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了。” “你说什么？” 绫人难以置信地问道，灰红色眼眸尽是不解之色，明日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听我说” 明日香吃力地触碰绫人嘴唇，湛蓝色眼眸里尽是掩盖不住的爱意。 “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不能为我白白牺牲你自己。” 伸出双臂环住绫人脖颈后，明日香费劲地支起身体。 “我不想再看见他了，我们搬走，好吗？” 绫人沉默地点了下头，灰红色眼眸忧郁地低垂着。 碇真嗣的到来就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第三新东京，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或许，避开真嗣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我们搬去本部，那里有二十层装甲，他不可能找到我们。” 绫人低头把自己的脸颊贴在明日香额前。 “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要让你过上平淡生活” 明日香咯咯笑着，虽然内心还是很难受，但她尽力以轻快的语气回道。 “有你在，哪里都是天堂。对了，我之前的话还没说完——” 说着明日香仰起脸蛋吻住绫人。 “笨蛋绫人，我喜欢你。”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独处？ 【中央教条区l-eee层】 时隔多日，绫人再次来到白色方盒，他俯身凑到显示屏前，布满灰尘的漆黑屏幕上倒映出一双深邃的灰红色眼眸。 “坏掉了吗？” 绫人弯曲手指敲了敲显示屏。 “咣当——” 液晶屏幕突然化作无数碎片落在地上，绫人跨过碎片，他伸出食指抠进门缝，洁白光幕强行将闭锁的大门朝两边分开。 “在你的计划中，所有分身都会死，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虹膜扫描了。” 光洁地板上到处都是斑驳血迹，门侧的装甲壁破开一个尖锐大洞，洞口四周喷洒着一圈血渍。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嘶语声，听上去就像是被无辜屠戮的怨灵。 “你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明日香” 绫人微微欠身。 “让我带她向你们问好。” 嘶语声逐渐停止。 “回归本体的你们，就好好睡下去，我很快也会回来。” 绫人沉默地环顾四周，尸体都已经消失不见，用于关押兽的玻璃笼被打出一个大窟窿，离开时兽似乎连带着轰穿了天花板。 暗红色灯光射入破洞，将室内一切蒙上诡异的光影，浴缸水面泛出梦幻的粼粼波光。 “那么，再见了。” 正准备离开房间时，绫人突然被一道闪光晃到了眼睛，他下意识转过脑袋。 床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以每三秒一次的频率在闪动着。 绫人狐疑地掀翻病床，他挥出一片白色光幕保护自己，目光上移至床角，看清来者面目后绫人愣在原地。 灰红色眼眸里倒映出一台沾满灰尘的照相机。 “笨蛋绫人——！” 明日香站在天国之扉前呼唤道，她穿着一件绯红色长裙，淡金色长发两侧各佩戴着一枚下垂到锁骨的束发蝴蝶结，银鱼般光洁的长腿包覆着同样是红色的薄薄丝袜。 “来了，公主殿下。” 绫人一路小跑来到明日香面前。 “等得我脚都酸了。” 明日香娇嗔道，她揉了酸疼的左肩，湛蓝色眼眸责备地瞥了绫人一眼，绫人浅笑着接过明日香手里的行李箱。 “看看你的手，都脏成黑的了。” 嘴上这么训斥着，明日香毫不嫌弃地牵起绫人沾满灰尘的手，胸口的绯红蝴蝶结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天国之扉，用于封印第二使徒的核心区，是一扇如污血般暗红的庞大闸门。 门缝里刮出的咸腥海风熏得明日香直皱眉头，她下意识倚在绫人身上，小心跟紧他的步伐。 “笨蛋绫人你不会把我拐走？” 明日香有些神经质地问道，她停下脚步拽住绫人手腕，湛蓝色眼眸忧郁地低垂着。 早先真嗣的举动让她本就脆弱的神经不堪重负，现在她除了绫人谁都不相信。 “对啊，对啊——” 绫人坏笑着在明日香耳边哈了口气，明日香的耳朵尖瞬间红了，她仰起脑袋轻声喘息着。 “我这就把你拐去卖了。” 俏脸飞上一抹红晕，明日香怒气冲冲地锤了绫人右腿好几下。 “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我打死你——！” “呼——” 微风刮过，洁白光幕突然包住明日香身体将她托举到了半空中，周身传来的细腻触感让她一时有些受不了。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明日香慌乱地按住被掀起的裙摆，绫人笑着摇了摇头，他挥动手指分开明日香双腿。 “——！！！” “好了。” 双肩传来沉重的压力，绫人身体微微颤抖，他刚要转头，两根手指扑面而来。 “转一下头，你就死定了。” 骑在绫人肩上的明日香恶狠狠地威胁道，她不解气地在绫人头发上一阵乱揪。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后颈传来柔嫩的触感，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他任由明日香骑在自己脑袋上撒野。 “要是你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绫人意味深长道，脑海里浮现出眼罩明日香的高冷模样，和现在揪自己头发的明日香简直判若两人。 来到门扉前的绫人瞥了一眼显示屏。 【立入禁止】的红色字样立刻切换为【通行许可】的绿色文字。 “噔——噔——” 深红色大门表面缓缓剥离出一根根dna螺旋转柱体，第一层剥离完毕后，第二层的红色柱体开始垂直上升。 层层叠叠的螺旋柱体朝不同方向散去，稍顷核心区暴露在绫人和明日香面前。 橙黄色海浪拍打在灰色装甲壁上，发出哗啦哗啦的沉闷声响，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咸腥味，在暗色灯光的照耀下，核心区散发出阴沉肃穆的气息。 和绫人打闹嬉戏的明日香停下了动作，骑在绫人肩上的她鼻翼微微翕动，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朦胧的光。 脑海里突然掠过一道狰狞血影，等明日香反应过来时，回忆中的她已然远去。 “果然记不起来了吗？” 明日香叹息道，察觉到些许端倪的绫人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累了，笨蛋绫人？” “明日香你，可是很轻的呢。” 绫人摇摇头，他放下行李箱，灰红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巨型十字架，十字架上空无一物，只有左右两颗生锈的铁钉。 原本被封印的第二使徒 现在已经和绫波融为一体，封印用的朗基努斯长枪也不知去向。 “第三新东京几乎全毁，人都被杀完了，现在又出了碇真嗣这一档子事，他为什么就不能像绫波一样乖乖听话呢？” 绫人罕见地露出愤懑神情，明日香神情一滞，她担忧地攥紧了胸前的蝴蝶结。 神之壁障也不知道毁坏了几成，更别提在外部虎视眈眈的傀儡机群。 自己除了挂上本尊的名号，本质上只是分身之一的校服绫人，就连记忆也停在了击败【倪克斯】那一刻。 “可能他是对的” 绫人悲伤地笑道。 “没有铁腕，我根本管理不了这座城市，保护不了重要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绫人的无力，明日香默默沿着绫人后背滑到地上，迟疑片刻后她从背后抱住了他。 “明日香” “不要说话，让我抱一会你。” 明日香靠在绫人背上轻声道，绫人疲惫地挥舞手指幻化出一张沙发，他背着明日香坐进沙发内，灰红色眼眸微微眯起。 伸手绕过绫人胸前把他绊倒在沙发上，明日香整理下绯红色长裙后捧起绫人脑袋搁在自己膝盖上。 视野突然变暗，眼前浮现出旧城区的茶几，冒着热气的脸盆放置在茶几上，低头望去，一只肿胀成馒头的右脚踝搁在自己膝盖上，耳边则回响着少年的轻微鼾声。 “唔” 明日香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内心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笨蛋绫人事情够多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打定主意的明日香捏住绫人肩膀为他按摩了起来，绫人周身先是一紧，呜咽几声后他舒展眉头，任由明日香一点一点触碰自己的身体。 “舒服吗？” 明日香低垂眼眸问道。 “嗯。” 枕在明日香腿上的绫人眯起眼睛，看上去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你之前说的话不对哦。” 明日香突然轻柔道，绫人睁开眼睛，灰红色瞳孔定定地注视着眼前少女。 “另一个你的确很有能力，他击杀过数不清的傀儡机，把第三新东京治理得井井有条。” 揉搓几下绫人手臂后明日香轻声道。 “但他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私欲，为了得到我他杀掉了所有分身和平民但是” 明日香语气突然变得急促无比。 “不管他多强，他永远都只是一个人，不是吗？而笨蛋绫人你有那个人偶，绿色眼睛的你，还有我” 眼见四周无人，明日香把手伸入绫人下腹轻轻摩挲着。 “明日香” 顿觉周身燥热无比的绫人喘息道，他抓住明日香胸前的蝴蝶结往下拽去，明日香羞涩地低下脑袋。 “唔笨蛋绫人” 嘴唇即将相交之际，耳边传来一个酸溜溜的少女音。 “啊啦啊啦，你们俩该不会真打算在我面前做那种事？” “不会，不会——？” 第二百三十章 我一定要拯救明日香！（4．4k大章） “！！！” 正在互相宽衣解带的绫人和明日香猛地停下手中动作，身上只剩下三点式内衣的明日香身体瞬间一僵。 “别怕。” 绫人抄起黑色衬衫披在明日香肩膀上，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攥紧沙发粗声喘息了起来。 帅气面庞一片通红，剑眉紧紧扭成一簇，绫人情难自制地握紧拳头。 “笨蛋绫人” 明日香轻轻抚上绫人胸膛。 “那个声音已经不见了” 她以极细微的声调呢喃道，拢起衬衫的白皙手臂微微放松了些，露出令人窒息的身材曲线。 “对不起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绫人艰难地瞥开视线，挥出一片白色光幕罩住明日香后，他脱去剩余衣裤助跑几步，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轨迹后他一个猛子扎进lcl之海。 “扑通——！” 周身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瞬间清醒许多，他张大嘴巴尽情地呼吸着清冷的生命之汤。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明日香恼火地嘀咕道，她褪去所有衣物后翻下沙发，白皙玉足踏在地上，明日香双手叉腰走入汹涌的橙黄色海洋。 “嘶，好冷——” 明日香冻得直发抖，她转过脑袋，绫人悠然自得地飘在水面上，灰红色眼眸戏谑地望着自己。 “滚远点！” 明日香瞪眼吼道，她掩住胸口气愤地扑打着水花，直到绫人潜入海底后她才俯身洗去身上泥泞。 “这样才像第二适任者的样子嘛。” 先前的空灵女声再度回响在耳边，只不过这一次，距离要近很多。 “少在那里故作玄虚，给我滚出来啊！！！” 明日香愤怒地嘶吼道。 “你对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吗？” 耳边传来破空之声，绫人先前制造出的护体屏障被震得粉碎，泛出森森寒光的剑尖直指明日香咽喉。 “咕” 明日香咽下一口口水，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剑刃摇晃几下后浮上高空，刺目红芒在空中缓缓勾勒出一个曼妙身影。 “扑通——！” 明日香一屁股坐进水里，她捂紧胸口剧烈喘息着，胃部痉挛的她甚至有点想吐，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海水的液体顺着脸颊滴在身上。 感觉冷冰冰的。 “吓到你了吗？” 粉发少女端坐在胜利之剑上，一双和兽相仿的翠绿色眼眸微微眯起，银莲笑吟吟道。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哗啦——” lcl之海突然朝两边分开，一道白芒直刺银莲，永恒之枪呼啸着穿透银莲胸口，然而她身体却没有挪动分毫。 耳边响起粗重的喘息声，明日香错愕地抬起脑袋，绫人不知何时已经护在自己身前，棱角分明的背部肌肉看得明日香心脏咚咚直跳。 “噗叽——” 银莲漫不经心地拔出永恒之枪，身上被捅穿的血洞顷刻间复原，将枪身横在面前端详片刻后她叹息道。 “早先我想把自己的真心给他，但他用这支枪刺死了我，那种痛楚我到现在还记得” 银莲悲伤地笑道，她轻轻将长枪掷还给绫人，接枪的瞬间绫人一个趔趄，他踉跄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和他们比起来，你不止弱了一点，但正是这样勇于牺牲的你，才是我的菜啊~” 银莲伸出食指塞进嘴里尽情地吮吸着，一股恶寒涌上明日香心头。 “你是银莲？” 绫人瞪圆了眼睛，他拄着长枪难以置信道。 “你不是已经？” “死了对吗？” 银莲不耐烦地掏掏耳朵，翠绿色眼眸无精打采地低垂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不用你提醒” 说着她张开五指握紧拳头。 “相信我，我比你还好奇自己怎么还能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 “是你救了我吗？” 明日香喃喃问道，内心深处，她始终无法信任眼前的凶恶少女。 就像是本能反应般，明日香握紧拳头摆出战斗姿势。 “是啊，你说哪次？” 银莲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从来就是个坦率的人，不会像悲情主角般救人后还要隐姓埋名。 “是我放了全身的血来救你的那次，还是” 明日香狐疑地皱起眉头，就连绫人也一头雾水，银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扬起嘴角无奈地笑道。 “我差点忘了，你们都不是完全体，只是低配版的本体而已，唉~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银莲自顾自地笑着，暗色光芒照得她肌肤白里透红，她挺起沉甸甸的胸膛，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明日香身上逡巡着。 “你” 明日香一时气结，绫人眯起眼睛，灰红色眼眸犀利地瞥向粉发少女。 “你来这里应该不会是为了和我们聊天？” “当然不是。” 银莲双手抱胸，她伸手指向空中。 “我负责看住【它】。” “【它】？” 顺着银莲指尖望去，绫人和明日香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深不可见的镂空尖顶上，赫然漂浮着一枚新月状核心，而点亮中央教条区的暗红色光芒源头，就是它。 有着红蓝双眸的，犹如鬼神般的极权绫人的 神核。 银莲张开双臂肆意笑道。 “真正属于神明的核心，能满足李林的一切愿望。” “那你为什么不许愿？” 绫人嘘着眼问道。 “砰——！” 银莲挥动手指，胜利之剑呼啸着拍在绫人头上，她板着脸训斥道。 “你是笨蛋吗？难道我看起来像李林？” “不准打笨蛋绫人——！” 明日香心疼地护在绫人身前，她恶狠狠地剜了银莲一眼，后者飞到一边酸溜溜地看着他俩。 “我没事。” 绫人伸手将黏在明日香身上的湿润金发一根根撩拨开，他轻声问道。 “你有什么愿望吗？” “和你永远在一起，算吗？” 明日香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绫人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傻瓜，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 “那你去许愿——！” 明日香狠狠擦去眼泪，她气鼓鼓地别过脑袋，绫人却摇了摇头。 “这里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来许下愿望。” 说着绫人背过身体，银莲也配合地融入胜利之剑，他们静静等待明日香的选择。 “啪嗒——啪嗒——” 明日香踩着水花在浅滩来回转圈，神核发出的暗红色光芒在地上勾勒出少女的玲珑身影。 要恢复记忆吗？ 想到脑海里划过的零碎片段明日香就一阵心痒痒，但直觉告诉她，取回记忆后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 而自己，已经不想再让绫人受到任何伤害了。 “扑通——” 明日香屈起膝盖跪在地上，湿漉漉的淡金色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朦胧的水汽，她紧扣十指叠在胸前，将自己的心意默默传达给神核。 一旁的绫人和胜利之剑窃窃私语道。 “你确定另一个我不会借机复活？” 胜利之剑轻摇两下，似乎在说【不】。 “你倒是给句话啊——” 绫人无奈道。 狭长剑刃突然覆上一层红芒，剑尖径直戳在地上扭动了起来，稍顷地上出现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迹。 【这是他的遗愿。】 伸腿抹花字迹后，绫人神情复杂地瞥了神核一眼。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嗡——” 原本一动不动的神核突然剧烈颤动了起来，新月状神核表面渗出无数血滴，汇聚成一道红色光柱后对准lcl之海轰然砸下。 “小心——！” 绫人纵身一跃扑倒了明日香，无视肌肤相亲的柔腻触感，绫人紧紧抱住明日香把她护在身下。 “呲——” 焰红色光柱砸在海里腾起纷纷扬扬的炙热蒸汽，尚未完全气化的液滴化作滚烫雨水浇在绫人后背上。 “笨蛋——！” 缩在绫人怀内的明日香惊呼出声。 “没事我有屏障” 其实早在绫人展开屏障前，第一波暴雨就已经落在了身上，极度高温把他的后背烫得皮开肉绽。 被烫掉一层皮的绫人觉得周身有些寒冷，他眯起眼睛竭力忍下针刺般的痛楚，明日香紧咬嘴唇，她无比愧疚地侧过脸。 “我回不了头” 绫人艰难地笑道。 “你替我看下愿望实现了没有？” 说着绫人身体向右侧翻，他以脸朝下的姿势趴在地上喘息着，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明日香支起身体，看到眼前场景的她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橙黄色lcl之海几乎被光柱烤干，留下的浅水坑里躺满了赤身裸体的人影，他们双目紧闭，似乎都在沉睡着。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明日香还是认出了大部分人。 他们都是被另一个绫人无辜屠戮的2年a班学生，以及来自第三新东京的平民。 炙烤lcl之海多时的焰红色光柱终于消失在装甲壁尽头，蒸汽散尽，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红色战靴，明日香屏住呼吸慢慢将视线上移。 层层叠叠的倒v形装甲覆在足足有四十米高的庞大身躯上，粗壮的橙黄色手臂下垂在身体两侧，宽大的吸附翼插在肩上，墨绿色光学眼无言地平视前方。 “e-v-a 二号机？” 明日香拼读出二号机肩膀上的黑色文字，湛蓝色困惑但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红色eva。 不知为何，她对二号机下意识生出一股亲切感，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复原完毕的绫人和明日香并肩站在一起。 “嗯明天，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了，笨蛋绫人。” 明日香牵起绫人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湛蓝色眼眸弯成两片月牙。 “你许了什么愿？” 绫人好奇地问道，明日香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边。 “秘密。” 她对绫人灿烂一笑。 【旧城区·402室】 “吃饭了。” 绫波跪坐在床前，她手里端着一碗放有鲣鱼屑的白粥，血色瞳孔倒映出蜷缩在角落里的佝偻身影。 “我不吃——” 真嗣拽过被子盖在头上，似乎还不解气，他又抄起枕头蒙住脑袋，身体蜷缩成团。 “咳咳咳咳！” 被绫人重击的腹部还隐隐作痛，真嗣攥紧被角，他低声嘶语道。 “明日香她，究竟怎么了啊？” 绫波保持着端粥的姿势一动不动，即便小腿已经发麻，她依旧默默跪坐在床前陪伴着真嗣。 “她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第二适任者了。” 绫波开口道。 “明日香她，早上明明就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啊！” 被窝里传出真嗣愤懑的低吼，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 “都是爸爸都是他想借我的手杀死明日香把她害成了这样——！” “吃饭了。” 绫波再次重复道，粥碗变得有些冰凉，她缓缓起身转向厨房。 “我去热粥。” 早已发麻的脚趾无力支撑身体重量，蓝发少女一个踉跄，粥碗脱手飞出，绫波仰面倒在真嗣床上。 “咣当——！” 粥碗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粘稠的白粥洒了一地。 听到动静的真嗣身体猛地一颤。 “绫波——！” 他掀开被子坐直身体，乌黑眼眸正对上绫波的血色瞳孔。 “绫波” 上身一丝不挂的真嗣坐在床上呢喃道。 “你说明日香她究竟怎么了啊？” 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真嗣痛苦地捂着肚子，心情无比绝望的他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簌——” 蓝白相间的校服轻飘飘地披在真嗣背上，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涌入鼻腔，真嗣慌忙抬头。 “——！” 血色眼眸近在咫尺，真嗣甚至可以看清她的长长睫毛。 “暖和些了吗？” 身上仅有内衣的绫波轻声问道，似乎是由于寒冷，澄澈空灵的面庞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嗯，谢谢你，绫波。” 真嗣释然地耸了下肩，但他很快再次抱住双膝忧郁道。 “明日香她” “她失去了记忆。” 绫波打断了真嗣的话，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件一模一样的校服。 “胡说” 真嗣瞪大眼睛喃喃道。 “封印她记忆的，就是早上你见过的少年。” 绫波套上校服，她从下往上机械地系上纽扣。 真嗣蓦地握紧拳头，忧郁的乌黑双眸掠过一丝怒火，但他很快颓废地低下了头。 “可是我根本打不过他啊” 绫人的那一脚还历历在目，恐怖的爆发力让真嗣再也不想遇到他第二次。 “但我必须要保护明日香” 真嗣脸上浮现出踌躇的神情，他扶住额头轻声呜咽了起来。 “对不起，明日香” “我会拖住第六适任者。” 绫波简短地开口道，血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真嗣。 “碇君” 蓝发少女第一次唤出真嗣的名字。 “你和第二适任者间的羁绊，可以帮助你唤醒她。” 乌黑眼眸骤然缩小，真嗣竭力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他欣喜道。 “真的吗？可是那个少年” 真嗣再度低下了头。 “对上他，我根本没有胜算啊——” 绫波弯腰拾起一片片碎裂的瓷碗，她面无表情道。 “我会保护你。” “绫波” 真嗣轻声呼唤道。 “是。” 冰冷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感。 “我煮粥给你喝。” 真嗣微笑道，捏着瓷碗的手僵在半空中，绫波有些不知所措地别过脑袋。 “谢谢” 语气依旧冷漠，但真嗣知道，这是绫波觉醒自我意识的前兆，他下意识握紧拳头。 “明日香” “等我”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适任者们的镇魂曲（上） 【箱根山】 “神之子已经降临人间。” 耳边传出苍老威严的声音，石碑破开土壤屹立在山顶上，浅黑色石碑表面倒映出灯火通明的第三新东京市。 “碇，这也在你的计划内吗？” seele-01阴沉地问道。 “啊。” 身着nerv制服的碇源堂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黑红色目镜渗出点点星芒，他双手插袋，布满胡渣的沧桑面庞仰望着夜空中的蔚蓝色十字星。 “4444c的损失不可预见，生产两千架量产机的经费可是硬生生拖垮了整个北美洲和欧洲的财政支出。” 布满裂纹的石碑突兀地出现在碇源堂身后，seele-04一改往日的戏谑语调，它语气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无奈。 “不趁冲击前，再最后狠敲一笔吗？” 耳边传来沙哑的嗓音，冬月耕造吃力地爬上山顶，他弯曲手肘捶了锤酸疼不已的背部，从灰色制服内掏出一张折成四份的纸递给碇源堂后，冬月吃力地坐在草地上。 远远望去就像一颗老松。 “兵源不会枯竭。” seele-01斩钉截铁道。 “有多少李林，就能有多少eva。碇——” “啊。” 碇源堂依旧不冷不热地应道，黑红色目镜不经意地扫过纸条，燃起火苗的纸张很快就变成一堆黑炭。 “第一使徒，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吗？” 石碑腾空而起来到碇源堂面前，seele-01和眼前男人沉默地对视着，就像端坐于棋盘两端的棋手般，竭力想从彼此目光中看出些端倪。 “莉莉丝选择在今日发动冲击。” 碇源堂面无表情道，放入裤带的白手套微微攥紧。 “第三适任者会引开第二适任者，莉莉丝会看住神明的最后一个分身。” 不知为何，碇源堂并没有念出真嗣的姓名，听他语气真嗣仿佛就是个用来完成仪式的工具。 “届时” 冬月接过话头。 “所有李林都将回归莉莉丝，神之子的意志会决定吾等命运。” “这是我们的最后机会——” 大地毫无征兆地震颤起来，seele-04身后转出一台黄白相间的人形物体，十颗眼珠辐射出狰狞红芒，右手的死神镰刀在月光下泛出森森寒光。 “ark09，负责保护莉莉丝。” 九号机被拘束器紧紧裹住的嘴巴微微张开，野兽的瘆人低吟回荡在山谷上空。 “神明的分身，不容小觑——” seele-02缓缓浮现在空中，石碑身后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了起来，无数八角形白色光斑密集地排列在一起，编织出一张无比巨大的伪装茧。 “能使鬼神往生的镇魂曲，真正的挽歌。” seele-03幽幽道，乳白色伪装茧晃动一下后便隐没于空气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便是第二适任者，在每个世界，都是吾等前进之路上的绊脚石——” seele-01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愤恨。 “这次，一定要带给她切实的死亡。” 原本空荡荡的暗红色大地上，突然立起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数不清的傀儡机挨在一起。 他们推搡着，嚎叫着，撕咬着彼此，暗红色v形眼罩上溅满腥臭的涎水和血肉。 大平原上，到处都是倒毙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不时还会有细微的血雨打在身上。 冬月不忍地别过脑袋，不再看这人间炼狱。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是自然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seele-04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山脚下的超大型“屠宰场”。 “噗叽——” 一台傀儡机挥起拳头贯穿另一台傀儡机的胸口，还没等它反应过来，闪烁着寒光的粒子刀瞬间捅进头部搅动了起来。 “无法进入第三新东京的失败品，只有在无止境的杀戮中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seele-05沉吟道。 “现在，委员会赋予你们生存的权利——” seele-06朗声道。 傀儡机们瞬间停止了争斗，它们齐刷刷地抬起沾满血浆的脑袋，咽下口中碎肉后傀儡机们发出阵阵夹杂着腥风血雨的咆哮。 “看见对面的第三新东京市了吗？” 猩红色雷柱划过天空轰在神之壁障上，屏障表面泛出道道涟漪，傀儡机不约而同地转过脑袋，v形眼罩上倒映出一片圣洁的白光。 “同为李林的你们，没有资格进入神明创造的乌托邦，哪怕你们为了活命屠杀昔日同伴。” 傀儡机们仇恨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漆黑翅膀破开背部伸向空中。 “但你们可以毁掉它，让自己成为这世间唯一的主宰。”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傀儡机们同时仰起脑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seele-01瞬移至傀儡机群上方，石碑表面投影出二号机的焰红色身躯。 “任务目标，撕碎第二适任者。” “式波，在看绫人君吗？” 洞木坏笑着挽住明日香手臂轻摇两下，明日香身体一僵，她脸蓦地红了。 “啪！！！” 裹挟着劲风的竹刀抽在面门上，蓝色身影一个踉跄退出了圈子。 “面——！！！” 一袭空手道服的美里吹响了口哨，洁白布料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身材曲线。 “十九比零——！绫人君先手——！” “呼~” 相田摘下被汗水浸湿的面甲，他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接过洞木递来的瓶装水后他大口喝了起来。 明日香在一旁冷哼道。 “即便你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 相田环视四周，班里男生全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奇怪？” 洞木好奇地问道，相田点了点头，他正要开口，明日香立刻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相田只得闭上嘴巴。 “式波，绫人君已经击败了班里几乎所有男生，是不是该让他休息一下？” 明日香摇了摇头，她狡黠一笑。 “小光你不懂，只有赛场上的持久才能体现出床咳咳——！我们继续看比赛。” 差点说漏嘴的明日香脸红道，她将目光投向体育馆中央。 米黄色体操垫上，只剩下两道身影。 绫人站在左首，他穿着一件火红色剑道衣，这是明日香特地为他选的颜色，绫人双手握着竹刀举过头顶，即便不动用能力，他周身依旧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 这是一场特殊的剑道比赛，绫人独自对上全班男生。 “明日香你的愿望还真是独特呢” 面甲下传出绫人瓮声瓮气的声音，明日香毫不介意地双手抱胸道。 “打赢了才能喝水哦，我会亲~自~喂~你~” 脑补出画面的绫人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找到你的破绽了——！” 趁绫人分神之际，铃原抄起竹刀狠狠朝他肩膀削去，似乎要替被打败的男生们出一口恶气。 “加油啊，铃原君” 洞木轻声念道，明日香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还好意思说我，你的眼睛不也没离开过那个热血笨？” 脑袋突然毫无征兆地疼了起来，明日香后退几步靠在墙上轻声喘息着，洞木关切地扶住了她。 “式波，你没事？” “我没事” 明日香撩起被汗水濡湿的淡金色长发，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阴影。 热血笨蛋？ 自己明明才第一天认识铃原，为什么嘴里会无意识地说出这个词？ 连日来的不安感愈发强烈，直觉告诉明日香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当务之急是要先阻止比赛。 然而已经太迟了，绫人挥起竹刀劈在铃原面甲上。 “咚——” 伴随一声脆响，房间里除绫人和明日香外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意识。 “小光！” 明日香强忍着头疼托住洞木身体，把她安放在地上后明日香下意识拿水奔向绫人。 “笨蛋绫人——！” 绫人摘下面甲，他朝明日香伸出双臂。 “当——！！！” 四面白色光墙从天而降束缚住了绫人，明日香迟了一步，白皙五指“啪嗒”一声拍在光牢上。 “笨蛋绫人！！！” 明日香拼命敲打着光牢，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水汽，然而屏障表面就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神之屏障” 灰红色眼眸骤然缩小，绫人伸开五指隔着光牢贴在明日香手上，他幻化出永恒之枪对着光牢狠狠戳去。 神之屏障表面泛出层层波澜，但也仅此而已。 “不要离开我” 明日香把脸贴在屏障上哭道，绫人把额头抵在光牢上轻声呢喃道。 “去二号机和银莲那里，她们会保护你。” “我不去，我绝对不去啊！” 明日香跪坐在地上，她捡起竹刀一下一下砸在神之屏障上，直到手腕肿起她还硬撑着击打光牢。 “明日香听话” 绫人半跪在明日香面前，他徒劳地劝道。 “去本部，我很快就来找你。” “你撒谎——！” 明日香抹了一把眼泪哭吼道。 “你根本不是神明，怎么可能打破这个屏障！” 绫人哑口无言。 “第二适任者。” 门边响起清冷的少女音，绫人立刻起身把明日香遮挡在背后，一身校服的绫波眨了眨血色眼眸。 “碇君，想见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适任者们的镇魂曲（下） “是你——！！！” 看到那抹血色眼眸后绫人瞳孔骤然缩小，他一头砸在光壁上，充血成红色的眼眸死死瞪着绫波。 “为、什、么——” 绫人神色狰狞地嘶吼道，鲜血沿前额缓缓流下，在洁白屏障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污迹。 “碇君，想见第二” “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啊——！” 绫人癫狂地咆哮道，他不断拍击神之屏障，似乎想吸引绫波注意，然而蓝发少女的冰冷视线直接越过他的肩头瞥向明日香。 真嗣抓着明日香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绫人根本无法想象没有自己，真嗣会对明日香做出什么事来。 “用我代替明日香，你们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放她走——放她走啊！” 绫人颤抖着伸手插进胸口掏出自己的金色核心。 绫波轻轻摇了摇头。 “碇君，想见第二适任者。” 她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就像是被下达指令的机器人，她平静地立在原地，既没有攻击，也没有撤去光牢的打算。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明日香” 绫人喘息着回过头，却发现明日香正背对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白之月的清冷光辉洒在一头及腰的淡金色长发上，发出朦胧的白色光晕。 “呲啦——” 明日香转过身，她歪过脑袋，湛蓝色眼眸微微眯起，沐浴在白芒中的少女朝绫人展露出最美的笑颜。 “不要” 内心已经猜出七八分的绫人趴在屏障上央求道。 明日香双手交叠在身前，她只是笑着。 “那是陷阱，你不能去” 绫人无力地拍打着神之壁障，眼角渗出些许泪光。 收敛起笑容后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绫人，似乎要把他的样貌烙进脑海，她嘴里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让我为他包扎伤口。” 血色眼眸微微眯起，正对明日香的神之屏障表面像是流水般掠过道道波纹，明日香深吸一口气，她举起双手伸入光牢。 指尖刚刚够到绫人面颊时，屏障重新凝固，明日香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 耳边传来少女的轻声呢喃，若有若无的体香隔着屏障涌入鼻腔，绫人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他抓住明日香的手放在脸上不断摩挲着。 “都快被你掰断了，笨蛋绫人。” 明日香温柔地笑道，她张开手掌抖出一块蓝色布料，那是她从校服裙摆上撕下的。 “来——” 轻轻挣脱绫人的手后，明日香将布料缠在绫人前额伤口上打了个结。 “不要离开我” 一向坚毅的绫人哭着攥紧明日香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明日香甩了甩淡金色长发，她从绫人手里拿过核心，温热的金色圆核在手心里不断搏动着。 “站起来——” 明日香严肃道，她吃力地挪动手臂想把绫人拉起来，然而绫人却弓着身体，一副颓丧的样子。 “给我站起来——！你还是不是男人？” 耳边传来明日香的怒斥，绫人身体猛地一颤，他条件反射般挺直身体，湿润的灰红色眼眸依旧低垂着。 “不要让他们看笑话。” 说着明日香把手中核心缓缓推入绫人胸口，胸膛里传来有力的跳动声，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虽然你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但至少要像个人类啊” 白皙手指停留在绫人体内，明日香尽力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身前的他。 “乖不要把自己的心脏拿出来做筹码，我不值得你这样听我说——” 明日香伸手捂住绫人的嘴，她恋恋不舍地从绫人胸口抽回手指。 “我想为你做些什么。这是我的机会，毕竟那个人要的是我，不是你。” 绫波静静地靠在门边抚摸左眼绷带，她甚至看都没看明日香和绫人。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这一次，我会和你一起做完在中央教条区里没能完成的事情——” 明日香拿开捂住绫人嘴巴的手指，绫人下意识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如果我明天还没回来” “我先把欠你的表白告诉你” 一抹红晕攀上少女脸庞，明日香轻声笑道。 “我喜欢你，笨蛋绫人。” 她决绝地抽出手，头也不回地走到教室门口，路过绫波时，明日香扬起手掌狠狠扇了绫波一耳光。 “啪——！” “这一巴掌，是替笨蛋绫人打的。” 绫波冷漠地瞥了明日香一眼，被扇红的脸颊顷刻间恢复成先前那般苍白。 “他在天台。” 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绫人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绫波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宛如一座雕塑。 “咣当——！” 年久失修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明日香深吸一口气踏上天台的水泥地转，站在栏杆边俯瞰城市的少年慢慢转过身体。 “明日香” 一身白衫黑裤的真嗣呼唤道，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尽是挥之不去的忧郁神情，迟疑片刻后他迈开步伐朝明日香走来。 “就站在那里。” 如果说刚才的明日香对绫人无比温柔，那现在她的神态，语气就像是凛冬的寒风。 比绫波还要冷。 “你听我解释——” 真嗣有些激动地握紧拳头，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哒——！” 什么东西被咬碎的声音。 “唔” 嘴角溢出鲜血，明日香疼得闷哼一声，湛蓝色眼眸仇恨地瞪视着真嗣。 “再走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明日香含糊不清道，她拼命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哭出来，脸色显得无比狰狞。 真嗣吓得愣在原地，他佝偻着身体后退两步，握拳的双手像是逃避般背到身后。 “我就站在这里明日香。” 听到自己名字的明日香心里蓦地一阵恶心，但她并没有选择出声反驳。 毕竟，咬伤自己舌头的痛楚实在难以忍受。 看到明日香一脸嫌恶表情的真嗣低下头，他弯曲十指攥紧裤袋。 “对不起。” 明日香缄默不语，湛蓝色眼眸戏谑地打量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少年。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而且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竭力忍下舌尖的剧痛，明日香以极为冷漠的语气回道。 真嗣大脑彻底宕机，他浑身像筛糠一样颤抖了起来，周遭气流突然变得无比湍急，天台边缘出现了蛛网状裂纹。 “绫波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人他抹去了你的记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日香冷冷道。 “我受够了这些无意义的废话，以后请你不要再打扰我和笨蛋绫人的生活。” 说着她转身走进教学楼，迈出去的脚突然踢到了一个坚硬物体，明日香顿了顿被磕疼的脚尖定睛一看。 自己已经被困在了一面紫色光牢内。 第二百三十三章 噩梦初现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甚至能感觉到视野在随心脏上下跳动着，被咬破的舌尖正往外汨汨地渗血。 “呼——哈——呼——哈——” 空气不断涌入口腔，明日香舔舔干燥的嘴唇，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吸气过度。 不能晕倒在那个人面前，死都不能。 明日香竭力按住胸口，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滑过绫人亲吻自己的画面，那一双雾蒙蒙的灰红色眼眸仿佛永远处于迷惘之中。 就像绫人不理解他对明日香的感情那样。 吸气声逐渐停止，明日香冷着脸一巴掌拍在紫色光壁上。 “让我出去——” 白皙手掌摁在光壁上，留下五个扭曲的指印。 真嗣佝偻着身体，他脊柱往后弓起，就像被压缩至极限的弹簧一般。 “你根本就不懂” 乌黑眼眸耷拉下来，真嗣侧过脸嘟囔道。 “明日香，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气血一阵上涌，明日香怒极反笑。 “我不懂？” 她伸开五指按在剧烈起伏的胸脯上。 “和傀儡机搏斗的时候你不在，笨蛋绫人为了救我死在4444c面前，那时候的你，人呢？在哪里，在、哪、里！！！” 明日香撑在屏障上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她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无比狰狞。 “你怎么就不懂啊——！！！” 被逼到极限的真嗣挥出右手，一道月牙形紫芒砸在光牢上，震得明日香硬生生后退好几步，她揉揉酸疼的手腕，湛蓝色眼眸仇恨地瞪视着眼前少年。 真嗣似乎是被自己攻击明日香的行为吓呆了，他急忙将右手背到身后。 “想掩盖作案工具？咳咳——” 明日香恨恨地啐了一口血，抬腿将血痰踩在脚下后她冷漠道。 “要杀要剐请便，和你这种人渣多说一个字都是对我生命的浪费。” “给我闭嘴啊——！“ 真嗣突然暴起，他举起拳头隔着紫色光牢对准明日香打去。 “三号机的事情，完全是爸爸他一手操纵的啊，他想借我的手杀了你——” 视野中的一切突然变慢，裹在紫光内的拳头一点一点破开空气朝自己脸上轰来。 三号机？ 紫色的拳头？ 湛蓝色瞳孔缩成两个小黑点，明日香失神地愣在原地，握拳的双手缓缓下垂至身体两侧，不再动弹。 尘封的记忆像是一卷古书般被抖落开来，零星碎片如大雪般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大脑的各个角落。 依稀中，明日香只看见双眸血红的初号机一拳把自己脑袋砸得粉碎。 牙齿，粉色浆糊，眼睛，下颚骨全都像倒塌的积木般溅向四周。 “砰——！” 真嗣一拳砸在光牢上，密不透风的紫色光墙瞬间出现了数条裂缝，明日香抱着脑袋踉跄着向后退去。 “不要过来” 数不清的记忆碎片回荡在脑海里，明日香死死按住太阳穴，她嘴巴半张着，嘴角不经意间流下些许涎水。 “脑袋要爆炸了” 明日香无意识地喃喃道。 “比起伤害你，我更愿意被你杀死” 真嗣握紧拳头，他全然不顾明日香的崩溃模样自顾自说道。 “可是爸爸他爸爸他居然启动了傀儡系统” 傀儡系统 【模式切换，傀儡系统，任务目标】 “分尸式波·明日香·兰格雷哈哈” 明日香扭曲地笑了起来，不堪重负的大脑趋于宕机，眼角渗出泪水，和嘴边的涎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前襟。 真嗣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在明日香面前尽力为自己的不作为而开脱。 亦或是逃避。 “我一直都觉得那是三号机，但爸爸他偏说是” 乌黑眼眸怯生生地瞥了明日香一眼，似乎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缩小至极限的湛蓝色眼眸诡异地注视着自己，留出的大块眼白让真嗣心惊不已。 “明日香你没事？” “不要说出那几个字——” 说出来的话，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明日香突然将手指抠进耳朵，真嗣在光牢外茫然地望着处于癫狂状态的明日香。 “你快滚，滚啊——！去叫他，快去叫他——！！！” 大脑一片混乱的明日香根本拼不出绫人的名字，她只能徒劳地寄希望于真嗣。 “叫他过来” 联想到明日香对绫人的种种关心，真嗣瞬间来了火气，他皱起眉头大声质问道。 “难道第九使徒过后，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完了。】 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 【第九使徒】就像是打开魔盒的潘多拉，瞬间炸翻了明日香的意识世界。 【嘁嘁嘁，那个笨蛋真嗣，他还是说出来了呢。】 【怎么样，要不要和他再续前缘？】 【对了，那个笨蛋应该喜欢淡一点的料理~】 耳边传来第九使徒若有若无的窃笑声，明日香痛苦地弓起身体，校服下的曼妙身躯顿时暴露在真嗣眼前，后者的乌黑眼眸瞬间低垂下去，随后装作不经意地抬起，悄悄窥视着明日香身体。 “不要进到我心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新东京市上空回荡着明日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糟糕，第九使徒要觉醒——！” 悬在新月形神核上的胜利之剑颤鸣不已，剑刃腾起稀薄雾气在空中幻化出粉发少女的虚影。 身为神剑的一部分，银莲最先捕捉到明日香响彻天际的惨叫声，她忧心忡忡地绞着双手。 “绫人君，你为什么还不去抱住她？” 距离剑尖仅有半米的血色核心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沉浸在忧虑中的银莲并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 惨叫声愈发凄厉，银莲终于按捺不住心情想去一看究竟，她交叠双腿坐上剑身，白皙食指轻点剑刃。 胜利之剑化作一道虹芒破开中央教条区掠向市中心。 “咿—————” 银莲离开后，新月形核心突然红芒大盛，伴随刺耳的轰鸣声，核心高速旋转刮起一阵飓风。 沙发上绫人的黑色衬衫被刮至空中。扯成一堆零碎布料。 层层碎布中落下一张散发着白芒的相片。 风声戛然而止，照片缓缓飘到核心面前。 照片里，明日香怀抱着婴儿绫人端坐在床上，她靠在【绫人】胸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反复端详照片良久，月牙状核心伸出一角触碰照片里的【绫人】，整颗核心很快就没入相片中消失不见。 薄薄的照片以极为诡异的角度落在二号机红色战靴的靴尖上，浪花拍在二号机脚上，被红色光幕瞬间切成无数泡沫。 照片上，【绫人】乖张地笑着，猩红色左眼慢慢蒙上一层蓝色阴影。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发什么疯？ 随着最后一抹淡金色消失在转角处，视野里彻底失去明日香的踪影。 绫人下意识伸手探向胸口，剑道服上还留有明日香的残余体温。 面前光壁倒映出缠在额头上的蓝色缎带，撕得歪歪扭扭的布料表面布满了斑驳血印。 “温暖吗？” 绫波扶着门框问道，血色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绫人。 “你一个人偶也懂爱恨情仇？” 绫人戏谑地笑道，他伸出食指嘲讽地戳了几下光壁。 “问问自己，你配吗？” “请不要再叫我【人偶】。” 绫波冷漠道，她依旧面无表情，但抓着门框的手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 “我不是人偶。” 绫波再次重复了一遍，似乎是要确保绫人记下这句话。 “你不是人偶，为什么还要听碇真嗣的话利用我来要挟明日香？” 绫人愤怒地咆哮道，洁白光晕渗出体表撞在神之屏障上，溅起大片涟漪。 绫波无言地和绫人对视着，澄澈空灵的面庞露出困惑的表情。 “命令，不是用来遵守的吗？” 绫人一时气结。 沉默片刻后，绫波再次开口问道。 “第二适任者的手，温暖吗？” 血色瞳孔微微放大，她十分专注地观察着绫人的反应。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联想到明日香临走前的情景，绫人就无比揪心地摩挲头上绷带，似乎要把明日香留下的衣物摁进脑袋里。 看到绫人的反应，绫波罕见地低下了头。 “碇君给我煮味增汤的时候，汤碗摸上去很温暖” “这都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绫人正要发作，却瞥见绫波微微泛红的面庞。 “觉醒自我了吗？” 绫人猜测道，纵使内心无比挂念明日香，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绫波说下去。 “碇君替我煮粥的时候，粥碗摸上去很温暖” 绫波脸红地轻声道。 “和碇君在一起，我会觉得温暖。所以，我想把这份温暖传递给碇君，让他的身体，他的心也变得暖洋洋” 拳头几度握紧却都在最后一刻放开，绫人竭力按下心头怒火，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所以、你觉得遵从碇真嗣的命令能让他感受到温暖。” “我不知道。” 白皙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身前，绫波撇开视线，不再去看绫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明日香！！！” 绫人终于爆发了，灰红色眼眸蒙上一层狂暴的光芒。 剑道服瞬间瓦解，苍白的皮肤表面不断掠过熊熊燃烧的金色烈焰。 空气中顿时充斥着噼啪作响的爆裂声。 “噗叽——” 绫人胸膛正中裂开一条缝隙，血红色核心破开体表裸露在空气中，原本线条分明的身体逐渐虚化，俊朗的面庞隐没在层层雾气中。 “砰呲——！” 使徒化的绫人一拳轰在神之壁障上，缠绕在手臂上的金色烈焰不断炙烤着光牢。 “不要进到我心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边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音之凄厉，绫波都不由得微微皱眉。 “什么声音？” 绫人动作一滞，灰红色瞳孔骤然缩小。 “明日香” 绫人猛然抬头，他展开光翼作势就要冲破房顶。 “砰呲——！” 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顾断裂的双手，绫人一头撞在光牢顶部，周身散发出的金色烈焰光芒更胜，原本陷在地板内的光牢在绫人的拼死推动下居然慢慢往空中上升了几分。 “明日香——！！！我马上就来救你！” 绫人趴在光壁上声嘶力竭地吼道。 “咳咳——！” 能量过载的身体发出巨大的悲鸣声，撞击产生的内伤化作鲜血涌出核心，染红了绫人的下半身。 “滴答——滴答——” 地板上很快就出现一汪浅浅的血泊。 “你会死。” 绫波冷漠地提醒道。 “死都不怕，还能怕你？” 身体燃烧得愈发剧烈，染血的皮肤表面蒸腾起大片红色雾气，撑在屏障上的断裂手臂几乎要被压扁，明日香的惨叫声正一点一点变得嘶哑。 “即便我不是神明” “哪怕我感受不到喜欢” 几乎将自己燃烧殆尽的绫人拼命吼道。 “但唯有明日香” “我绝对要救出来啊——！！！” 缠在额头上的绷带突然崩裂成无数碎片，在烈焰炙烤下蓝色布料幻化成天使光环盘踞在绫人头顶。 血色瞳孔骤然缩小，绫波张开薄唇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你问我温暖吗？” 笼罩在苍白色烈焰中的绫人微微转头，酒红色眼眸戏谑地眯起。 “岂止温暖，简直热的烫手呢——” 愈合如初的双手随意一撑，坚不可摧的神之屏障表面顿时布满裂纹，仿佛只要轻轻一戳便会土崩瓦解。 “你知道吗？” 绫人平举右手，永恒之枪出现在掌中。 “前代的你，自己学做菜，只为调解碇源堂和碇真嗣的父子矛盾。而你自始至终从来都不明白何为喜欢。” “另一个我” 绫波失神地说道。 酒红色眼眸微微低垂，绫人自嘲地笑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枪尖向上一挑，神之壁障化为无数光屑逸散在空气中。 “碇源堂要你死，碇真嗣想你活，好好想想，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留下这句话后，绫人化作一道光影撞破天花板径直冲向天台。 落下的大块残骸眼看就要砸在沉睡的师生身上，绫波沉默地构建出一片光之屏障罩住教室。 身着校服的蓝发少女静静地站在门边，血色眼眸一眨不眨，绫波就此陷入沉思。 “呀啊啊啊啊啊啊——！！！” 昔日柔顺的淡金色长发狂乱地飞舞着，明日香捂着左眼痛苦地嚎叫着，她伸出右手，白皙手指扭曲地伸向天空。 真嗣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他下意识佝偻起身体向后退去，想借此拉开和明日香的距离。 “明日香你没事？” 仅仅后退一步，真嗣再度踌躇地停了下来，他试探性地呼唤明日香的名字。 “为、什、么？” 明日香颤抖着抬起脑袋，湛蓝色眼眸缩成一个小点，她神色无比狰狞地咆哮道。 “你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 真嗣愣住了。 “回答问题，小鬼真嗣——！” 明日香暴怒地吼道，缩成小点的瞳孔不断跳动着。 “我我想为你做些什么啊明日香！” 真嗣大声辩解道。 “真有脸说啊，小鬼真嗣唔——！” 仅仅清醒片刻后，明日香再度陷入狂暴，她抱着脑袋往紫色光牢拼命撞去。 “砰——砰——！” 真嗣手足无措地看着不断撞击屏障的明日香。 “现在的你和当时看着被三号机侵蚀的我的你一模一样让人恶心” 明日香捂着流血的额头嘶吼道。 “怎么回事——？” 天空中响起一道闷雷，裹在红光内的胜利之剑从天而降，剑刃撕开光牢后降落在明日香身旁。 猩红色剑气涌入明日香身体，粉发少女坐在剑刃上沉吟道。 “第九使徒已经开始侵蚀了必须现在动手封印” 暂时摆脱第九使徒桎梏的明日香仰起脑袋大口喘息了起来，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她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笨蛋绫人”的名字。 “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欢他——” 银莲像哄孩子一样握住胜利之剑缓缓插进明日香左眼，冰冷的剑尖刺入身体，明日香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明日香，危险——！” 真嗣似乎才清醒过来，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屏障，双手奋力攥住剑刃朝外拔去。 “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 抓住救命稻草的真嗣不顾一切地把胜利之剑从明日香左眼中拔出，银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你在发什么疯啊——！！！” 银莲失声喊道，她一把撞开真嗣重新攥住剑柄刺入明日香眼睛。 “只要拔出这把剑明日香她就会原谅我” 真嗣不顾被撞疼的身体和银莲抢夺起胜利之剑来，他伸手一扬，紫色光刀正中银莲腹部。 “咳啊——！” 银莲神情痛苦地呕出一大口血，真嗣粗暴地推开银莲，他来到明日香面前，双手攥住剑柄奋力向外拔去。 “很快就好了，明日香。” 真嗣下意识想扶住明日香摇摇欲坠的身体，刚伸出手，耳边传来一声怒喝。 “放手——！” 银白色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真嗣面门，浑身是血的绫人撞破水泥地一拳揍飞了真嗣。 明日香即将倒下的一刹那，绫人轻轻把她揽入怀中，他细心地替明日香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涎水。 “我来了明日香” 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湛蓝色眼眸微微睁开，明日香冲绫人甜甜一笑。 “我快恢复记忆了笨蛋绫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今天，我和你只能活下来一个（3．5K） “砰——！” 身穿白衫黑裤的少年在空中划过一道紫色弧线后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连续翻滚几圈后他的脑袋磕在天台边缘的金属围栏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红，蓝，绿三双眼眸不约而同地望向倒在地上的真嗣，他面朝栏杆，身体佝偻地缩成一团。 “安分下来了吗？嘶——” 银莲按住腹部喘息道，鲜血顺着伤口淌在胜利之剑上，很快就被剑刃吸收殆尽。 背后光翼从末端开始分叉，绫人痛苦地眯起眼睛，明日香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指尖传来手汗的粘腻触感。 “唔——” 新生的羽翼从第一对翅膀上缓缓剥落，尚还湿润的翅膀表面微微沥血，绫人晃动身体伸出一片翅膀盖在银莲腹部。 “即便你不那么做，伤口也会自己愈合。” 银莲板着脸，有那么一刹那她想拽开绫人的翅膀，但迟疑片刻后她还是缩回了手，她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绫人的疗愈。 “要是你当初能有现在这样主动” 银莲轻声呢喃道，她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是不想让明日香误会，然而此举让她本就丰满的胸膛突得越发明显，明日香立刻不爽地别过脑袋。 “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说罢她不等绫人回应，窈窕身躯化作虚影重新回到胜利之剑内。 “对不起现在的我不能回答你。” 绫人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他抽回翅膀，原本透明的第二对光翼逐渐硬质化，而且末端隐隐还有分裂的趋势。 “是因为有我在吗？” 明日香生硬地问道，湛蓝色眼眸冷冷地瞥了一眼胜利之剑，一滴晶莹的露水落下剑尖。 “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我拼了命也要拯救的人。” 绫人勉强笑道，明日香抽离了和绫人相扣的手指，她坐在绫人膝头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他。 “你究竟是因为喜欢我才保护我，还是因为这是你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明日香紧盯绫人问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明日香抬高了声调，她不悦地皱起眉头，然而绫人的思绪却被拉回了十分钟前。 在教室里，绫波同样以一句【我不知道】回应自己对真嗣的感情。 绫波之于真嗣，就像绫人自己之于明日香。 彼此都不明白对另一半的感情。 “嗡——” 胸口核心发出一阵红芒，似乎在提醒着什么，绫人攀住明日香肩膀把她轻轻推到一边，他戒备地转过身，左手下意识护在明日香身前。 “不要管我——” 明日香冷漠地打掉了绫人的手，她抓起胜利之剑和绫人并肩而立。 “你的记忆恢复了？” 绫人平举右手，银白色光辉缠上手腕构建出永恒之枪的细长枪身。 “不要你管——” 明日香倔强道，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绫人一眼就看破了明日香在撒谎，他默默调动能量汇聚在左手，以防万一。 “就是你——” 伴随真嗣仇恨的话语，原本能见度极好的天台突然变得一片灰蒙蒙，腾起的烟雾中不时划过几道紫色电光。 “是你，抹除了明日香的记忆——” “是我让他抹掉的！” 明日香抢先答道，她得意地扬起嘴角，随后转头恶狠狠地剜了绫人一眼。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啊——！！！” 烟雾中传来真嗣的怒吼。 “轰——————” 晴朗夜空顷刻间乌云密布，布满天空的乌云以蓝色十字为中心聚拢在一起，形成巨大的飓风风眼。 “到我身后。” 绫人冷静地命令道，不等明日香回应他大声吼道。 “不要反驳，到我身后去——！！！” 明日香被绫人震慑住了，她下意识挪动步伐来到绫人背后，狂风吹起一头飘逸的淡金色长发，明日香竭力拢住飘散的头发。 暴风愈发猛烈，跳跃的紫色弧光打在绫人身上噼啪作响，明日香伸手抓住绫人的一扇翅膀不让自己被吹跑。 四对，共计八扇翅膀突然朝反方向掰折，将明日香包裹在内后翅膀末端缓缓闭合，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性茧状物。 “你在干什么啊，笨蛋绫人——！” 白茧内传出明日香瓮声瓮气的怒吼，绫人面无表情地回道。 “喜欢也好，任务也罢，我都要保护你。” 绫人举起永恒之枪，银色枪尖直指烟雾中的朦胧人影。 “这些年，你知道明日香她是怎么过来的吗？” 永恒之枪的三叉戟枪尖从中间开裂，断成两截的戈头分向两边，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呼哈——呼哈——” 耳边传来真嗣粗重的喘息声。 “她醒来的时候，身负重伤，身边没有一个人来看她，第一个遇见的活物是量产机——” 酒红色瞳孔眸光闪动，绫人轻抚永恒之枪尾部，光滑的枪身慢慢隆起一枚类似于扳机的物件。 “同步率全无，第九使徒无时无刻不想占据她的身体，seele拿她当试验品——” 白茧内传来明日香低低的呜咽声。 “我看着她一路挺过来，那时候的你，在哪里？” 食指伸进扳机孔内，绫人缓缓举起永恒之枪。 “自顾自地躲在初号机里，封闭自己的内心，把一切失误归咎在自己父亲身上——” “别说了” 烟雾中传来真嗣动摇的声音。 “虽然我很恨碇源堂，但他忠实地执行了他说过的话时钟的针不会转回到原来的地方，但事情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完成。” “不要再说了” 真嗣徒劳地捂住耳朵。 “而你，却在说什么拯救明日香的蠢话” 酒红色眼眸闪烁出狂暴的光芒，绫人举起永恒之枪插进胸口核心，大气中的五彩能量飞速汇集到核心表面，再涌入永恒之枪的细长枪身。 “想带走明日香” “我，绫人，决不答应——！！！” 绫人暴吼着扣下扳机，炽热的粒子光流从枪口喷涌而出，霎时将真嗣连所在直线上的全部建筑一同吞没。 建筑爆炸燃烧产生的黑烟冲上云霄，和风眼融为一体。 “咳咳” 绫人机械地从核心上拔下永恒之枪，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喉头突然一甜，他蓦地喷出一口鲜血。 四对翅膀无力地下垂在地上，胸口的红色核心表面无比焦黑。 “笨蛋绫人——！” 明日香跌跌撞撞地来到绫人身后抱住了他，耳边充斥着绫人艰难的喘息声。 “他还没死” 酒红色眼眸倒映出乌云密布的漆黑夜空，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对红色星星。 “不要再打了你会没命的” 眼见绫人挣扎着再度起身，明日香一把拽住了他的翅膀，她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生和死，对我来说是等价的——” 留下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后绫人拽回翅膀向前走去，原本无比宽阔的天台，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残砖烂瓦。 绫人极目远眺，被彩虹桥轰击过的地方只剩下些许融化的残渣，毁灭性的黑色轨迹几乎将第三新东京市分成两半。 “把明日香——” 黑雾中亮起一对紫色眼眸，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绫人缓缓闭上眼睛。 “还给我——！！！”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突然间无法呼吸，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什么都听不见，绫人僵硬地回过头，发现明日香正捂着耳朵神情痛苦地惨叫着，被震到失聪的绫人觉得眼前张大嘴巴的明日香，莫名有些 滑稽？ 温热的液体从耳中流出，绫人随手一抹，满手殷红。 是血。 头顶传来一阵闪光，等绫人抬头看时，诺大的紫色光球已经来到眼前，迸发出的惊天雷光瞬间吞没了绫人和明日香的身影。 “咣————” 轰然一声巨响，震垮了整座第三新东京市，神之壁障宛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般剧烈震荡了起来。 “噗叽——！” 惊人的冲击波将站在屏障外的数十台傀儡机轰得四分五裂，爆开的尸体化作倾盆血雨从空中降下。 “唯，醒了吗？” 冬月打起一把伞道。 “啊。” 碇源堂沐浴在血雨中，嘴角微微扬起。 遮天蔽日的烟雾很快就被咆哮声所驱散，一白一紫两个巨大人影僵持在废墟之上。 绫人的身形已经延展到了近四十米高，他身上血迹斑斑，八片巨大的光翼不断律动着。 “初号机” 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绫人竭力睁大眼睛，酒红色眼眸倒映出一片紫色虚影。 猩红色眼珠不掩凶恶地瞪视着自己，乳白色瞳孔看上去极为瘆人，一只紫色长角戳在绫人额头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口部拘束器已经崩碎，和人类相仿的白色牙齿摩得喀喀作响，深色脖颈下，是排列整齐的v形装甲，和绫人相似但偏小的暗红色核心镶嵌在胸口正中。 初号机浑身上下遍布尖锐的突角，暴涨的黑色双臂正牢牢掐着绫人的左右手。 “把明日香还给我！！！” 初号机内传出真嗣的怒吼，长有冰刀的膝盖狠狠踹在绫人柔软的腹部，仿佛要报之前的一脚之仇般。 “咳啊——！” 冰刀破开绝对领域插进身体，绫人呕出一大口鲜血，但他依旧不服输地迎上初号机凶恶的目光。 “银莲” 酒红色眼眸吃力地瞥向左拳，明日香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她甚至都忘记了眨眼。 “我在——” 耳畔传来粉发少女的声音。 “护送明日香去本部。” “了解。你多加小心——” 绫人趁势松开了手，明日香径直朝地面坠去，胜利之剑化作一道红芒接住她的身体掠向远方。 “绫人——不要——笨蛋绫人——！！！” 才缓过神来的明日香拼命挣脱银莲的束缚，她伸出右手，扭曲的五指不要命地探向绫人。 “明日香” 绫人轻声唤道，他面色平静如水。 “我在，我在啊笨蛋绫人！” 明日香在半空中无助地哭吼道。 “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那里，做出你的选择” “喀噔——！” 宽大的黑色吸附翼瞬间开启，青色刀柄从夹层中弹出，初号机一把拗断绫人的左手后抽出刀柄。 闪烁着寒光的高振动粒子刀直刺绫人胸口。 “喀锵——！” 说时迟，那时快，两片灰色硬壳破开皮肤牢牢包裹住红色核心，刀刃击在硬壳上，摔了个粉碎。 “保护核心的外壳？” 插入栓中传出真嗣难以置信的声音。 “嘟——嘟——嘟——” 隔着初号机，绫人都能听见插入栓中的警报声。 “第十三使徒？！” 被掰断的左手无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立刻复原，绫人举起拳头狞笑道。 “今天，我和你当中，只能活下来一个——”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故人 “放我下来——！！！” 明日香扭动身体，她举起拳头发疯般地砸在胜利之剑上，寒光闪闪的剑刃瞬间割破手指。 “你想辜负绫人君的牺牲吗？” 银莲猛地凑到明日香面前，翠绿色眼眸充满杀气地瞪视着明日香，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本就愈合得不完全的伤口再度迸裂。 急促的鼻息打在脸上，望着银莲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容，明日香恨恨地别过脑袋不吭声了。 “bg——” 耳边传来扭曲至极的爆裂声，明日香下意识转头望去，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标志性的八片翅膀轰然砸在地表，腾起一朵蘑菇云状烟雾。 “明日香——！！！” 不是心上人的声音，明日香绝望地垂下眼眸，银莲不顾受伤之躯强行催动胜利之剑直冲本部。 “咵——”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和初号机瘆人的咆哮比起来，突破音障的爆裂声简直就像哄婴儿的摇篮曲。 烟雾中掠出一道紫色光影，仅仅数秒后初号机硕大的猩红色眼眸便充斥了整片视野。 “明日香” 初号机内传出碇真嗣的喘息声。 “跟我走。” “和你这种人，我死都不要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声嘶力竭地吼道，她越过初号机翅膀拼命朝烟雾内望去。 倒下的八片翅膀已经不见了踪影。 “对不起，明日香——！” 初号机伸出溅满绫人鲜血的手抓向明日香。 视野逐渐变暗，耳边充斥着银莲愤怒的咒骂，不知为何明日香却有点想笑。 初号机所经之处，大地和建筑残骸都染上一层混沌的深红，空气中的铁锈味愈发浓烈，刺鼻气味和初号机如山丘般高大的紫色手指唤醒了明日香的深层记忆。 那时候，自己好像躺在一片白色的手掌上，天边竖起的五指缓缓朝自己压来。 “那时候是你救了我，对吗？” 明日香对着夜空喃喃问道，她整理了下衣冠，湛蓝色眼眸瞪得大大的。 紫色手指轻易破开银莲编织出的光幕。 “我拒绝。” 手指突兀地僵在了半空中，初号机身体在地上滑行一段距离后趋于静止。 明日香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话定住了初号机，但她很快就把这个想法赶出脑海。 “绝对不能让你到明日香那里去。” 染血的五指死死捏住初号机脚踝，绫人挣扎着抬起头，酒红色眼眸射出一发亮黄色光束，夺目光柱猛地轰在胜利之剑上。 明日香只觉得身体一轻，扑面而来的寒风刮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耳边依稀传来绫人的呢喃。 “乖在我们重逢前，我不会死” 明日香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睛，散发出阴沉气息的深紫色金字塔顿时映入眼帘。 “我们到了。” 银莲挥动手指，胜利之剑载着明日香缓缓降落在闸机前，临行前明日香还不忘回头远眺。 四对洁白翅膀已经重新升至空中，幻化出的闪耀光芒点亮了夜空。 “我们快走” 银莲神情复杂地瞥了一眼远方战场。 “只要不是神，就没有赢过初号机的可能，再怎么周旋也只是争取时间而已。” 说着她动手就要毁掉闸机。 “等下——” 明日香把手伸进衣兜翻找了起来，银莲在一旁不耐烦地用食指敲击着闸门。 “这是笨蛋绫人的意识世界，我不能毁掉它。” 说着明日香轻轻将自己的id卡划过卡槽。 “喀————” 金属挡板缩回两边，明日香头也不回地走入本部，银莲戒备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窥视后她驾驭着胜利之剑飘进闸机，走进本部前的刹那她还不忘挥出一面白色光幕遮住入口。 “啪嗒——啪嗒——啪嗒——” 走廊里回荡着皮鞋单调的敲击声，银莲坐在胜利之剑上缓缓跟在明日香身后。 “这就是日本分部吗？真是奢侈——” 路过普里布诺盒时，银莲艳羡地看着插在高浓度lcl水槽中的模拟插入栓。 “怎么了？” 明日香停下脚步，她狐疑地皱起眉头。 陷入回忆中的银莲差点没刹住车把明日香捅了个对穿，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你没有对我说话吗？” 明日香转头问道，得到的是银莲否定的答复。 “你有听到什么吗？” 银莲警觉地问道，胜利之剑镀上一层红光。 “好像有人在呼唤我” 明日香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她扶着墙继续挪向下一条走廊。 “这里就是格纳库吗？” 翠绿色眼眸倒映出宽敞的黑色廊桥，液态电木树脂拍在装甲壁上发出柔和的“哗哗”声。 “这个舱位以前属于十号机。”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场景，明日香咯咯笑了起来。 “那个笨蛋，还不给我看他的遗书” 银莲挑起一根眉毛，翠绿色眼眸微微眯起，她有些吃醋地双手抱胸。 “是吗？” 穿过格纳库后，两人来到了发射口。 墨绿色墙壁上整齐地排列着黑色的金属制铁轨，远远望去，足足有数十条之多。 明日香指着一处缺损的墙壁说道。 “看见墙上的破洞了吗？当时我刚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量产机的恶心脑袋，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很背？” 然而在银莲眼中，光洁的墙壁毫发无损，量产机的记忆涌上心头，她有些不安地扭动身体。 “还是那个笨蛋，他从那面墙里冲出来救了我” 明日香举起右手伸向只剩下残砖烂瓦的侧壁，看着眼前魔怔的明日香，银莲感觉自己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走，去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白皙手指搭在银莲肩膀上，吓得她一个激灵。 “怎么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明日香笑道，被明日香周身气息震慑到无法动弹的银莲机械地挥动手指，须臾间两人便来到了编号为【210】的走廊。 “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 明日香无比怀念地抚摸着掉漆的墙壁，冷光照进窗户，把她的一头淡金色长发镀成了灰色，地底湖表面泛起粼粼波光，湖边种植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 “其实早在进入本部的时候我就都想起来了” 明日香拭去泪水，她惨笑道。 “但我真的好想停留在这一刻，直到永远” 银莲无言地注视着她，虽然保持着一张面瘫脸，但翠绿色眼眸还是不可避免地湿润了。 “这就是你的觉悟吗？式波系列【001】号。” 走廊尽头传来一个无比扭曲的声音，就像是要抽干世间的所有活力般。 “谁谁在那里？” 明日香错愕地瞪大眼睛，银莲下意识挺身挡在她面前。 “噔——噔——噔——” 一头耀眼的棕红色长发甩出转角，弯曲成爪形的枯瘦五指微微沥血，红橙相间的战斗服上淌满已经干涸的血迹，尤其是腹部那一滩触目惊心的污迹。 同样是湛蓝色的眼眸瞪大到了极限，仿佛生来就是这样，缩成米粒般小点的瞳孔缓缓右移，最后定格在了明日香脸上。 “不不可能” 身体像遇见天敌般剧烈颤抖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明日香甚至萌发出想破窗而逃的冲动。 “用我dna提取出的复制品。” “给我跪下——”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如是说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式波对惣流 “跪下——”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面露杀气道，她伸出右手，掌心正对明日香，似乎要隔空把她捏成肉泥。 “她的右手不对劲” 银莲轻轻戳了下明日香肩膀，身侧的金发少女却毫无反应。 湛蓝色眼眸一动不动地瞪视着走廊尽头的另一个自己，明日香面色铁青，胸口传来难以言表的感觉。 就像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用铁锤捣烂后再浸入冰水中那样。 又麻又痛。 “当然不对劲——” 惣流高举扭曲无比的右手，就像是在炫耀奖杯一般，她同时伸开左手五指按住胸口，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高傲神情。 “这是我和eva系列战斗时留下的旧伤，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明日香机械地将目光移到惣流不停摇晃的右手上，她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那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类的手了。 指尖的远节指骨窜出手指末端，将纤细的五指硬生生拔长一两寸，森森白骨暴露在外，看得明日香胃里一阵揪痛。 “你那同情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惣流突然神色狰狞地问道。 “你在可怜我？” 明日香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她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我知道量产机有多么难对付” 她轻声道，然而惣流立刻言辞激烈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在开玩笑吗？我只花了三分三十秒就击垮了那帮废物，妈妈她一直都在看着我战斗，你究竟懂不懂——！！！” 不等明日香答话，惣流抱着双臂冷嘲热讽道。 “哦，差点忘了，你只是个人偶，根本就没有妈妈。” 人偶？ 明日香蓦地握紧拳头，她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你，有种再说一遍——” 惣流漫不经心地瞥了明日香一眼，湛蓝色眼眸满是不屑。 “真是讽刺，区区一介人偶居然还能得到幸福，还是从另一个可怜的家伙那里——” “看来你是不会闭上那张嘴了。” 明日香冷漠道，她伸手握住剑柄，银莲化作一道雾光钻入剑身，明日香双手攥住胜利之剑横在胸前。 “那我就替你，撕了它！！！” 周身镀上一层红光，明日香以百米冲刺的姿势掠向惣流，包裹在红光中的胜利之剑眼看就要刺进惣流胸口。 “叮——” 面前突然出现一面绝对领域，剑尖突入橙黄色八角形立场，在离惣流胸口还有数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绝对不允许你” 明日香奋力侧过身体将全身重量压在剑刃上，她嘴里疯狂地嘶吼道。 “侮辱笨蛋绫人——” “够了，第二适任者。” 耳边传来富有磁性的嗓音，明日香双脚离地，她就像一枚国际象棋的棋子般被轻轻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由于太长时间没有战斗，明日香拄着剑剧烈喘息了起来，湛蓝色眼眸依旧仇恨地瞪视着惣流。 “真有趣，又看见一个和我一样的死人。” 惣流扬起一侧嘴角，她阴冷地打量着对面身穿黑衫白裤的少年。 “弄脏我二号机的第五适任者，居然还是最后一个使徒——” 惣流越说越气，她咆哮着一拳轰在墙上。 过载的能量撞破所有装甲板后直接洞穿了nerv金字塔一侧，走廊里顿时烟雾弥漫。 渚薰挥挥手驱散烟雾，明日香僵硬地转头问道。 “最后一个使徒？” 酒红色眼眸倒映出明日香失神的面庞，薰偏头越过明日香肩头对惣流道。 “式波系列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薰皱眉问道。 惣流一脸无所谓地把玩冒着火花的半截电缆。 “一个有着红蓝眼睛的男人。” “是他？！” 明日香失声喊道，耳边隐约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嘁嘁嘁——】 “早该料到是他。” 薰叹了一口气，他无奈道。 “新世界的第二适任者，绫人君有透露给你过一些消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明日香缓缓点头道。 “他让我在这里做选择。” 耳畔传来惣流的冷笑，明日香立刻转头回怼道。 “你那个世界的真嗣” “不要给我提他的名字——” 惣流立刻瞪圆眼睛，她按住胸口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我从来就只是一个人，一个人！！！我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救我，我一个人可以把事情完成的很好——！！！” “那就闭上嘴，这里是我的世界。” 明日香冷冷道。 湛蓝色眼眸瞪大到极限，惣流露出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但薰却轻轻摇头提醒道。 “绫人君把你从旧世界带到了这里，希望你能给这个世界应有的尊重。” 薰声音很温柔，但却包含着一种不可违抗的语调。 “谁要他带了” 嘟囔一句后惣流背过身体，不再吭声了。 酒红色眼眸移到明日香脸上，迟疑片刻后薰开口道。 “我可以告诉你，对上初号机的绫人君必败无疑，如果你想救他，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二号机那里。” 他说得很慢，似乎要确保明日香听清每一个字。 “但这也是你唯一能了解到自己身世的机会，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能救你和绫人君，甚至是全世界李林的命” 明日香脸上浮现出踌躇的神情，拄剑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 “又或者，这将会成为你毁灭自己的导火索。” 薰摊开双手，他静静等待着明日香的回应，惣流靠在墙上冷眼旁观着。 思考数秒后，明日香开口问道。 “从我来到本部，过去了多久？” “二十分种。”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耳边听不到任何笨蛋绫人和初号机的打斗，明日香心悸地捂住胸口，脑海里浮现出无数血腥的画面。 “可这是我唯一能了解自己的机会”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 一边是随时都可能被杀死的绫人，另一边是自己的身世。 “我已经受够了。” 正当明日香举棋不定间，惣流却站直身体，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我算是明白笨蛋真嗣为什么没有来” 救我。 惣流甩了甩棕红色长发，她突然转身指着明日香厉声喝道。 “实话告诉你，当初我在战斗的时候，笨蛋真嗣他就和现在的你一样，畏缩在这里，不肯前进，也不愿自我了断——” 刺穿指尖的白骨冒出一朵血花。 “喜欢他就去救他，想听故事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惣流走到窗边一掌拍碎了玻璃，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旧世界的她，从水中开始第一战，也是从水中迎接自己的最后一战。 “我已经死了，即便身体复活了，心也还是死的，现在的我，只能靠怨念活着。” 惣流冷冷地斜了明日香一眼。 “旧世界的遗憾已经够多了，我没有得到幸福，我也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也想和我一样吗？” 棕发少女的身体逐渐虚化。 “第一次和你见面，我很失望，你根本就没有长进。下次见面，不会那么愉快了。” 惣流的身影完全消失，一束粉红色十字架冲出本部，重新回归到白之月内。 “回想下绫人君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目送远去的惣流，薰轻声提醒道。 【乖在我们重逢前我不会死。】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眼前浮现出绫人温柔的面庞，明日香决绝地从窗边背过身体。 “告诉我，我的身世，和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第二百三十八章 祈愿 “砰唧——” 断成两截的银白色长枪脱手飞出，漫天飞舞的碎片插进酒红色眼眸，碎裂的瞳孔洒出无数血滴。 “我的永恒之枪” 这把有着自我意识，曾经无数次救明日香于危难中的长枪 就此折断。 一同折断的还有绫人渴望战胜初号机的心。 鲜血溢出嘴巴，顺着下巴滴落在身上，地上。 原本的四对羽翼被撕得只剩下左侧两片，残破羽毛沾在糊满鲜血的后背上，绫人踉跄着后退坐倒在一幢垮塌的写字楼内。 “咳啊——” 他捂住胸口难受地呕出一大口血，用于保护核心的灰色外壳已经破损大半，脆弱的鲜红色核心暴露在外，几近透明的核心上倒映出一颗凶恶的眼珠。 “噔——” 弯曲成九十度的脚踝耷拉在半空中，初号机往后一跳拉开和绫人的距离。 庞大的紫色身躯血迹斑斑，大部分都是绫人的血，初号机被戳瞎了一只眼睛，肉色浆糊状物质耷拉出眼眶。 除了一些皮肉伤，外加踹断永恒之枪导致的脚踝翻转外，初号机看上去几乎完好无损。 浅灰色手指抓住眼眶四周的粉色组织用力向外扯去。 “唔噢噢噢噢——！！！” “呀啊啊啊啊——！！！” 初号机的低吼和真嗣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深紫色共鸣音波层层叠叠地撞击在废墟上，残砖断瓦瞬间化作浓密尘埃隐没了初号机的身形。 “咳咳——” 绫人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过了初号机释放出的音波，然而由于体力几乎耗尽，尖锐的波纹削掉了他的脚底。 “噗叽——” 耳边传来皮肉爆裂的声音，绫人趴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鲜血不断渗出口鼻滴落在手臂上，他挣扎着转头望向初号机。 酒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粉色泡沫渗出皮肤表面盖住了断掉的右脚踝，看得绫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撑住地面缓缓支起身体，右手下意识平举在身前。 “永恒之枪” 还没说完他就惨笑出声。 那支陪伴自己的长枪，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啊。 核心传来熟悉的颤栗感，绫人踮起左脚勉强站直身体，他冷冷地瞥了初号机一眼。 “咚！” 初号机的眼眶缺损处突然裂开一条缝，湿润的翠绿色眼珠破开皮肤，胡乱晃动几下后定格在绫人身上。 初号机已然复原。 “我不想杀你，现在，带我去见明日香。” 耳边传来碇真嗣急迫的声音，绫人轻蔑地笑了。 “不想杀我？” 淌满鲜血的嘴巴朝两边咧开，绫人深吸一口气放声大笑了起来，仿佛真嗣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不想杀的人多着呢。坐上三号机的明日香，近·第三次冲击的无辜市民，猜猜结果怎么样？” 绫人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全、都、被、你、杀、死、了、” “但明日香她，明日香她还活着啊——！” 初号机弓起身体，头顶出现些许光晕，一绿一红两只眼睛狰狞地瞪视着绫人，牙齿磨得咔咔作响。 一副想要生撕绫人的样子。 “她能活下来，真的和你有关系吗？” 绫人抬头望天，酒红色眼眸倒映着璀璨的群星。 “你当时可以选择消灭三号机，杀了她；或者不顾一切救出她。当你放弃选择权的时候，你也就无形之中放弃了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初号机内传出真嗣激动的咆哮，绫人垂下眼眸悲悯地望着初号机道。 “就让我来补完你的遗憾。” 绫人颤抖着撕去背上仅存的翅膀，保护核心的灰色外壳缩进皮肤下方，闪亮的红色核心暴露在初号机面前。 “我是使徒，你作为eva驾驶员，消灭我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绫人双手组成一个菱形交叠在核心两侧，柔和的白色光柱缓缓射向初号机。 “对不起，但请把明日香交给我” “我绝对——绝对不相信啊啊啊啊啊啊——！！！” 初号机足下一点，庞大身躯爆发出无与伦比的侵彻力，她捡起地上的半截永恒之枪掠到绫人面前，一枪戳进脆弱无比的核心。 “砰呲——” 核心绽开数条裂缝，与此同时初号机头部也笼罩在了绫人射出的光芒中。 伴随着核心的崩解，灵魂也在一点一点迸裂。 绫人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更高了，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两侧，摆出一个十字造型。 就在身体即将化为冲天的十字光柱时，绫人突然噙着血泪吼道。 “我还不可以死啊——！！！！！” 【我还要等明日香回来】。 双手紧紧攥住插入核心的永恒之枪残片向体内推去，把自己捅个对穿后绫人半跪在初号机面前，他举起拳头轻轻敲击着初号机的膝盖。 “你知道我这个系列为她付出了多少吗？” 绫人蓦地呕出一大口血，鲜血将初号机的紫色战靴染上一抹猩红。 “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她是个很辛苦的女孩” 初号机无言地俯视着绫人，造型尖锐的头部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白芒中。 “我就想着啊如果能替她分掉一点肩上的重担，即便舍去人类，使徒，神明的身姿我都愿意。” 绫人咯咯笑着，鲜血涌入气管，呛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所以就让我来拯救你” “用第十三使徒的【祈愿】，把你的内心愿望具象化” “笨蛋真嗣——！” 还在插入栓中呜咽的真嗣颤抖着抬起脑袋，乌黑眼眸中倒映出一抹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色。 淡金色长发随风飘舞着，一身蓝白校服的明日香正立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素色校服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朦胧圣洁。 明日香全身笼罩在白色光晕中，她就这么淡淡地笑着。 “明日香——” 眼泪夺眶而出，真嗣抱着身体蜷缩在驾驶座内泣不成声。 “呜呜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 头顶传来温暖的触感。 “笨蛋真嗣你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不是吗？” 明日香温柔地笑道，她抬起真嗣面庞为他轻轻拭去泪水。 “如果你坐在三号机上，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救下你啊。” 真嗣只是缩着身体低声抽泣着，他甚至都不敢去接触明日香。 “听好了” 明日香俯身抱住真嗣，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 “在这个世界，我原谅你，笨蛋” 还没来得及说完，明日香身体便化作光粒子消散在空中，看着空空如也的插入栓，真嗣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明日香——” “明日香你在哪里，明日香——！！！” 他像个孩子般大声呼唤道。 “怎么可能？” 外部的绫人失声喊道，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通体灰色的螺旋形二叉戟悬浮在初号机面前，枪尖精准地戳破绫人拼了命编织出的【祈愿】环。 “啪嗒——” 朗基努斯长枪的枪尾砸在绫人头上，被惊动的真嗣低头看去，乌黑眼眸骤然缩小。 “是你——” 处于极度震惊中的绫人下意识辩解道。 “我没有” “就差那么一点点” 真嗣神色狰狞地握紧操纵杆，整台驾驶座以极高速滑向核心。 “明日香她就能原谅我——” 乌黑眼眸染上一抹狰狞的红。 “嘟——” “嘟——嘟——” “嘟——嘟——嘟——” 警报声愈发凄厉，初号机身上的绿色拘束器纷纷变成红色，头顶的天使光晕耀眼无比。 “既然解释不清，那我只好亲手杀了你——” 绫人一不做二不休，他抄起朗基努斯枪直刺初号机核心。 暴涨的紫色手臂轻而易举地挡下绫人的突刺，初号机掐住绫人脖子把他提到面前。 “这是你逼我的” “这是你逼我的。” “这是你逼我的——” 初号机双眼凝聚起两道等身大的十字型闪光，绫人双眸一闪，数十面绝对领域层层叠叠地护在身前。 真嗣凑到绫人面前神情扭曲地吼道。 “给我，去死——！” 初号机轰出蓄力已久的眼部射线，炽热的光柱像热刀切黄油般轻易破开数十层at立场，射入绫人胃里后向上划去，剖开了他的整个腹腔。 鲜血染红了脚下大地，就像一朵妖艳的花。 【我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 “碇，你不觉得这样做很阴险吗？” 冬月眯着眼睛吃力地望向被撕开一道缺口的神之壁障。 “啊，小孩子不需要虚无的救赎。” 碇源堂罕见地开口道。 身旁的九号机收起投掷姿势，十颗眼球一盏接一盏熄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命运之轮中的少男少女 “这个世界，本质上是无数轮回中的一个。” 薰插着裤袋走到窗边，酒红色眼眸倒映出碧蓝的湖水，一头银发随风舞动。 他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轮回？” 明日香喃喃念道。 “很震惊吗？” 薰扬起嘴角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看上去十分苦涩，他转身朝明日香伸出左手。 手掌上赫然躺着一只三角形状的黑色眼罩。 明日香没有接过薰手里的眼罩，她轻抚左眼，湛蓝色眼眸环顾四周，似乎想最后再看下这条邂逅绫人的走廊。 要是当初没遇见你，我直到现在估计还不能自拔。 要是当初没遇见你，你应该能快快乐乐地和银莲生活在一起。 可你为什么不能早些来？ 那样的话，我也不至于沦落成现在的模样。 “有时候，错过反而是一种幸运。” 薰自顾自地说道，明日香罕见地没有出声反驳。 “兹——” 黑色细线勒紧发梢，明日香撩起长发将眼罩系在左眼上，代表封印的淡蓝色楔形文字缓缓浮现在三角形眼罩表面。 “唉——” 耳边传来第九使徒的轻叹，左眼视力瞬间消失，明日香拢了拢刘海，好让下垂的发丝遮住左眼。 一同被封印的，似乎还有些许快乐的回忆。 “说下去。” 明日香语气骤然转冷，她挑起眉头，胜利之剑和地面摩擦发出阵阵火花。 薰毫不介意地耸耸肩。 “刚才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第二适任者，姓惣流，她本该死在eva系列手下” 明日香厌恶地打断道。 “我清楚地记得她死了，笨蛋绫人带回了她的尸体。” “是我杀死了她。” 薰似笑非笑地解释道。 明日香闻言一怔，她戒备地握紧剑柄，胜利之剑的狭长剑刃涌出阵阵红芒。 “九台eva系列，每一台都搭载了以我的模拟人格为原型的傀儡系统，量产机，或者是我，在eva二号机电力耗尽后分食了她。” 薰颇为镇定地阐述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 “另一个我身上的伤，是你干的？” “对她来说，补完就是战斗，我只不过成全了她，至于是死是” 剑刃戳在绝对领域上带出一阵火花，明日香迎上薰毫无感情的冷冽目光，她恶狠狠地问道。 “你究竟是谁——？” “这个世界的第一使徒，旧世界的第十七使徒” 薰漫不经心地挥动手指，明日香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自由天使，塔布里斯。” 酒红色眼眸瞥向窗外。 “每个世界，我都是起始或是终点。这个世界，也不例外。” 薰倚在窗前，有那么一瞬间明日香似乎看到他疲态尽显的模样，她收起胜利之剑靠在墙上生硬地问道。 “先前那个女人说的式波系列，是什么意思？” 薰点点头开口道。 “以往的所有世界，主角都是碇真嗣君，每一个世界的他，最后都没能获得幸福” “所以这个世界的你，把笨蛋绫人推上枪口？” 明日香握紧拳头，薰撇开视线，似乎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这就是你用你的血创造出笨蛋绫人的原因？为了给小鬼真嗣幸福——” 所有的血液在同一时间涌入脑海，明日香暴怒地吼道。 “你知道笨蛋绫人有多难吗？” 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直到嘴角渗出血丝。 “小鬼真嗣，他根本不配有幸福——！！！” “但阴差阳错间，你获得了幸福。” 薰静静地反驳道，明日香怔住了，砸向胸口的手僵在半空中。 “先前死在量产机手里的惣流，她没有爱，所以她恨获得幸福的你” “如果你把为彼此牺牲的爱情定义为幸福的话，我不认。” 明日香冷漠道。 面对油盐不进的明日香，薰有些伤脑筋地苦笑了一下。 “那就说点你感兴趣的好了，你有在白之月看到过绫人君小时候的样子。” 眼前浮现出绫人孤零零地在沙坑里堆城堡的景象，周围随时都会有死去的试管孩童。 笨蛋绫人他，就是在这种压抑恐怖的环境中慢慢长大的。 “但为什么你会如此温柔？” 明日香喃喃念道，薰神情复杂地瞥了她一眼。 “那些死去的孩子，都代表着绫人君未来的一种可能性，留下来的就是绫人君本人。” “他们都是笨蛋绫人？” 明日香失神地问道，湛蓝色眼眸微微缩小。 “嗯，留下来的绫人君他不适合驾驶eva，因为他的精神世界实在是太过正常了些” 薰落寞地笑道。 “但他是这个系列唯一幸存的个体。” “所以你们把他强行和第三使徒融合，创造出了他的缺陷——！” 明日香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卑鄙，无耻，自私——” 薰默默承受着来自明日香的攻击，直到明日香停下来喘气的时候他才开口回道。 “如果说绫人被动地承受死亡，那你就是主动给予她人死亡的命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日香冷冷道。 “式波系列，用旧世界惣流dna和工程基因嵌合创造出的复制人，依靠自相残杀获得更强大的战斗力，专为杀戮而生的适任者。” “开什么玩笑，我就是我，没有爸爸和妈妈，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明日香言辞激烈地回绝道，她伸开五指按住胸口摆出她的招牌姿势，缓和片刻后明日香突然冷笑道。 “骗人也要有个限度——” 薰微微皱眉。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那个女人的dna？” 明日香敏锐地抓住薰话语里的漏洞，她戏谑地扬起嘴角，湛蓝色眼眸轻蔑地注视着薰。 然而薰却报以悲悯的目光。 “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 明日香神色变得无比狰狞，她咬牙切齿道。 “回答我的问题。” 酒红色眼眸对上湛蓝色瞳孔，明日香厌恶地扭过头，她喜欢红色，但她讨厌薰和笨蛋绫人有着相同的瞳色。 绫人在她心里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希望自己也是。 所以，她绝不会相信自己是复制人。 “你忘了吗？” 渚薰幽幽道。 “量产机的傀儡系统，就是我，分尸二号机后，惣流的碎片就落在了我手里” “不要说了。” 明日香捂住头疼欲裂的脑袋，她挥舞着胜利之剑，似乎要把薰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切碎。 “笨蛋绫人在等我” “我要去救他” 明日香踉踉跄跄地扶墙走进电梯区，蓝白色校服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希望在面对她们的时候，你能做好准备。” 薰转过头，忧深目光投向摇摇欲坠的神之屏障。 “这个世界，是就此完结，还是会苟延残喘地继续下去” “非常用直通升降机第6番入口” “只能在紧急事态下使用” 明日香喘息道，她强迫自己把电梯井的标识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以此来转移注意。 “我绝对不可能是复制人” 伸手拍在按钮上。 “在笨蛋绫人眼里，我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电梯门缓缓闭合，明日香心悸地靠在墙上，冷汗顺着额头滴落在校服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汗渍。 “咿——” 胜利之剑发出悦耳的颤鸣，剑尖喷出一道白雾，粉发少女抱着双手冷淡道。 “记忆都恢复了？” 明日香瞥了一眼银莲后再度低下了头。 “咔嗒——咔嗒——咔嗒——” 墙上标尺慢慢走着，电梯内的气氛一时间无比沉重。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银莲冷哼一声。 “你死了以后，我有一万种方法能让绫人君和我在一起。” 她嚣张地挑衅道。 没有回应。 思考片刻后，银莲长叹一声。 “在他眼里，你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颤抖着抬起脑袋，她罕见地脸红了。 “嘴里一口一个小鬼叫着，没想到你才是那个长不大的小鬼，绫人他会在乎你是复制人吗？” 银莲抱着双手娇嗔道。 “啪——” 明日香拍打脸颊，好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银莲。 “想要笨蛋绫人，下辈子——” “啊啦啊啦，反正我不老不死，没准你比我先驾鹤西去呢。” 银莲戏谑地笑道，明日香顿时脸色铁青。 “哦对了，我救了你的命，你打算怎么谢我，不如就把绫人让给我！怎么样，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明日香的太阳穴青筋有力地搏动着，她竭力忍下掐死银莲的冲动。 “这辈子你都别想——！” 第二百四十章 【式波】的逆袭（4．4k超级大章） “哔————” id卡插入卡槽，显示屏掠过一阵雪花后缓缓浮现出一句话。 【欢迎回来，明日香】。 核心区的天国之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散落成无数dna螺旋体，而是连同显示器慢慢透明化，直至化作无数浅红色光粒子逸散在空气中。 橙黄色海浪拍打在装甲壁上发出悦耳的“哗哗”声，二号机站在齐膝深的海水中，四台光学眼倒映出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女。 就连平时一副戏谑模样的银莲也不由得严肃面容，翠绿色眼眸不经意地瞥向身旁的金发少女。 明日香默默褪去身上的所有衣物，朦胧的浅黄色灯光倾泻在赤身裸体的少女身上，勾勒出她令人窒息的腰线。 “水有点深，明日香” “叫我式波。” 明日香头也不回地走入海中，冰冷的海水浸入肌肤，明日香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 “果然” 银莲落寞地笑了。 “你救了我的命，我会用相同的方式来回馈你。” 明日香深吸一口气，她捋起lcl拍在身上，晶莹的水珠从脸颊流进棱角分明的锁骨，顺着光洁的大腿淌下重新和橙色海洋融为一体。 她就这么静静地沐浴着，银莲在一旁看得入了迷。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明日香从水中站起身体，不知何时她身上已经多出了一件打着黄色补丁的鲜红战斗服。 “呼——” 明日香撩起长发按动手腕开关，战斗服瞬间缩小成紧贴肌肤的尺寸。 “海水” 银莲蓦地瞪大眼睛，lcl之海不知何时已经蒸干，她下意识迈开步伐跟在明日香身后。 “啪——！” 明日香伸手拍在二号机脚踝侧边的按钮上，坚实的装甲拘束器表面弹出一列简易扶手，正打算攀上梯子的明日香身体突然一凛。 “神经联结器” 一枚被自己咬碎了，另一枚不知所踪。 没有神经联结的自己，想驾驶eva无异于痴人说梦。 “好残酷。” 明日香下意识念道，她抬起头，二号机冷漠地平视前方，丝毫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 “式波。” 耳畔传来银莲的声音，明日香僵硬地转过脑袋，湛蓝色眼眸看上去十分空洞。 “你是怎么驾驶eva的？” “戴上a10，注入lcl，随后电离，切换语言，握住操纵杆——” 明日香机械地报出驾驶流程。 “第一条你就错了。” 银莲不耐烦地打断道。 明日香瞬间来了火气，她恶狠狠地剜了银莲一眼。 “不靠神经联结你怎么驾驶eva？” 银莲毫不示弱地迎上明日香。 “真正能让eva动起来的，是你的心，你的意志——！” “我不相信。” 明日香冷冷地别过脑袋。 “那你就等着见绫人君的尸体——”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八片雪白色翅膀在眼前一晃而过，明日香一拳砸在二号机脚踝上。 “我答应过笨蛋绫人，一定要去救他——” 明日香突然撒开腿朝相反方向跑去，银莲嘴角微微扬起，她明知故问地喊道。 “式波，你要去哪里？” “即便没有eva，我也要去战斗——！” 耳边传来明日香的决绝回应。 “噔——噔——噔——噔——” 四盏光学眼毫无征兆地亮起，粗壮的橙黄色手臂拦住了明日香的去路，她错愕地停下脚步。 “唔——” 二号机短促地低鸣一声，似乎是在催促。 明日香不再迟疑，她攀住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大拇指翻入手掌，二号机缓缓抽回手臂，红色头颅略微低下，背后机械盖开启，弹出一根乳白色插入栓。 “式波——” 脚下传来银莲的呼喊，明日香从手掌中探出半个身体，视线瞬间被一抹白色遮蔽。 “啧！” 明日香下意识伸手一抓，她定睛看去，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 一张四四方方的照片静静躺在手心。 穿着水手服的自己正抱着婴儿绫人坐在床上，目镜绫人，小绫人，校服绫人以及防卫官绫人都站在自己身边。 自己当时靠着的应该就是那个恶魔般的绫人分身，明日香幽幽叹息了一声。 “喀噔——” 机械闸门自动开启，明日香叼着相片灵巧地跃进插入栓。 “lcl注入，深度设定为负十——” 驾驶座向插入栓底部缓缓滑去，弥漫着咸腥味的橙色液体漫过脚尖，不多时就充满了整个插入栓。 “电离开始，思考语言切换为日语。” 明日香拉起操纵杆，她心里默念道。 要上了，明日香。 撑住，笨蛋绫人。 “evanlion二号机，启动——！” 四台光学眼发出夺目的光辉，明日香平举右手，银莲化作一道红芒窜入二号机手心。 “没想到我居然会有一天和你并肩作战。” 银莲百感交集地说道。 明日香神情复杂地注视着手中的胜利之剑，她轻轻推动操纵杆，焰红色战靴踏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凹陷的大坑。 “嘟-嘟-嘟-嘟-嘟-” 听上去像是倒计时的声音，明日香下意识瞥向身侧的计时面板，看见剩余时间后她神色陡变。 【内部主电源供给】 【活动限界】 【4：10：21】 “没有s2机关” 明日香伸手按在计时面板上把活动频率调到【slow】模式，二号机瞬间一滞，再抬起右腿时动作变得僵硬许多。 面板上的剩余时间开始每过三秒才闪烁一下。 “争取到十分钟的时间了呢。” 明日香用力扳动生硬的操纵杆，些许汗水滚落脸颊，她尽力在慢速区间里做出最大的动作幅度。 只为早点见到他。 “啪唧——” 宽大的红色吸附翼接入电磁轨道，明日香挥动胜利之剑一刀劈碎应急用弹射器。 发射轨瞬间掠过数道紫红相间的闪电！ “滴——滴——” 地面上的装甲闸门分成四瓣缩入收纳间，撞碎路径上的所有小型闸门后二号机带着一路火花升至地面。 “笨蛋绫人，我来了！” “咕嘟——咕嘟——咕嘟——” 空气中充斥着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初号机掏出一截粉紫色肠子塞入嘴中，翠绿色眼眸瞪得大大的，紫色头颅溅满碎肉和鲜血。 似乎是吃的不过瘾，初号机用吻部长角划开早已被开膛破肚的身体，她把整个脑袋埋进腹腔中乱啃一通。 白森森的肋骨丛像花瓣一般绽放在胸前，地上淌满深红色血液。 活像个超大型屠宰场。 “咕嘟——啪唧——” 鲜血淋漓的紫色手指拽出整个胃袋后随手一扔，囊状器官飞过两个街区后挂在一盏红绿灯上。 鲜血滴落在一头浅蓝色短发上，绫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进食中的初号机，血色眼眸一眨不眨。 大地突然震颤了起来，绫波微微转头，视野里出现一双巨大的焰红色战靴，掠过一排电线杆后二号机摆动双臂冲向市区中心。 湍急的气流吹起无数建筑残骸。 “绫人” 二号机突然停下脚步，身体因惯性向前栽去，脚跟在地上拉出两道深深的黑色轨迹。 明日香捂住了脸。 “绫人” 指缝中露出明日香惊恐无比的眼神。 核心上插着一截残片，左右手分别被伪朗基努斯枪和永恒之枪残骸洞穿，大地一片猩红，隔着几百米，明日香都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粘稠触感。 倒在血泊中的绫人脑袋无力地歪在一侧，他双目紧闭，鲜血从嘴角流出，随重力染红了他帅气的侧脸。 那张明日香心心念念的脸。 “滴-滴-滴-滴-滴-” 原本的慢速区间瞬间被切换到【racg】（竞速）模式。 “轰——” 身后传来不明异动，初号机停止了进食，满嘴是血的她转过脑袋，看见笼罩在头顶的阴影后初号机动作瞬间一滞。 “咯吱——” 暴涨的橙黄色手臂渗出道道血丝，二号机身躯承受不住惊人重量而半跪在地上。 “给我——” 明日香暴吼着握紧操纵杆一推到底，她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二号机抡起东京铁塔朝初号机砸去，由钢筋混凝土制成的坚固塔身轰然砸在初号机腹部。 “噗————” 口水伴随着绫人的血肉从口中喷出，初号机身体高高弓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坠在不远处，庞大的紫色身躯压垮了一大片建筑残骸，遮天蔽日的烟尘蒙住了明日香的视野。 “杀死你——” 借助热成像瞄准，明日香神色极度扭曲地甩出铁塔。 初号机还未站起就再度被铁塔击中，紫色身躯晃了一下后就连同铁塔一同陷入地下，消失了踪影。 “笨蛋绫人——！” 明日香心急如焚地抱起绫人身体，她离开驾驶座径直滑到插入栓底部，湛蓝色眼眸死死盯着绫人胸口。 漫长的等待后，核心以微不可察的频率震动了一下。 确认将运动区间调整至最慢速后，明日香操纵二号机把昏迷中的绫人身体小心翼翼地挪到膝盖上，她颤抖着伸手盖在绫人惨不忍睹的身体上。 “我来了，笨蛋绫人。” 二号机低头靠在绫人胸口，明日香把脸贴在显示屏上尽力感受着绫人的体温。 “笨蛋绫人，我回来了，你听到没有——！” 明日香跪在插入栓底部近乎癫狂地吼道。 “唔” 不知在明日香呼唤多少次后，原本下垂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 “是明日香吗？”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绫人嘴里含糊不清地念道。 “是我——我是明日香——！！！” 二号机俯身贴在绫人耳朵上，明日香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我回来了——！！！” “咳啊” 绫人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他捂住被开膛破肚的身体轻声呜咽了起来，泪水混合着鲜血从眼中渗出。 “很痛吗？” 明日香无比揪心地抱紧绫人身体。 “内脏洒了一地，肠子被吃掉五分之四，核心损坏，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和你说话？” 耳边传来银莲怨恨的声音。 “都是你要听那该死的故事，不然你完全可以救下绫人——！”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炽热的红色光柱直冲云霄，四扇犹如通天神柱般的天使羽翼涌入夜空，羽翼周围逐渐幻化出类似于土星光环状层层叠叠的红色星环。 原本只有数层的星环瞬间膨胀到肉眼不可见的天边，所有景物都被镀上一层阴暗的红色。 “guf门扉” 湛蓝眼眸里倒映着血红色天空，看着眼前令人窒息的景色，明日香只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 “先前是第十使徒——” 薰立在窗前幽幽道。 “现在吞噬了第十三使徒的初号机再度觉醒，这就是你的计划吗？碇源堂。” “初号机已经按计划再度觉醒。” seele-01庄严地念诵道。 “现在，就只剩下残余的第十三使徒和eva二号机。” seele-02附和道。 “碇，你真的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委员会的扳机吗？” 冬月在一旁不放心地问道，布满老茧的双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 “啊。” 碇源堂依旧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是时候启动镇魂曲了。” seele-04出现在半空中，猩红色碑文一闪，周遭空间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成了麻花状。 “这次，一定能将第二适任者的存在彻底从地球上抹去。” “砰呲——砰呲——砰呲——” 扭曲到极限的空间瞬间崩碎，无数八角形白色光斑密集地排列在一起，编织出一张无比巨大的伪装茧。 “呲啦——” 伪装茧被轻易撕开，玲珑玉足踏在大地上，曼妙酮体蒸腾出大片湿润的水汽，一头飘逸的深蓝色长发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蓝发少女赤身裸体地立在傀儡机群中，不知为何，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傀儡机瞬间安静了下来，它们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 就像臣服于王者的臣子。 一串深黑色文字被刷在少女光洁的大腿外侧。 【shikai series 002】 【式波系列 002】 从外表看，式波和明日香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具中刻出来的，只不过她通体呈蓝色，而且身高将近四十米。 深黑色眼眸冷淡地环顾四周，瞳孔伸缩数下后式波将目光定格在了神之屏障内的火红色身影上。 她下意识迈开步伐走向五彩屏障，趴跪在地上的傀儡机纷纷为她让出一条通路。 “砰——” 有一台傀儡机动作慢了半拍，吻部尖角烙到了式波，式波俯身掐住傀儡机脑袋提到身前。 “喀——喀——” 尖利牙齿咬在颈动脉上，不到十秒式波就吸干了傀儡机的全身血液，她不满地啐了一口后随手丢弃已经变成空壳的傀儡机。 “任务目标，杀死第十三使徒” seele-01命令道。 “用不着你提醒——” 式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seele-01的话，她平举右手。 “模式选定，第六代傀儡系统，载具切换，eva二号机——” “着装开始——” 深黑色眼眸掠过数道红色数据光流，层层叠叠的蓝色装甲攀上少女的曼妙酮体。 “勉强凑合。” 看着周身闪烁出蓝色荧光的装甲拘束器，式波点了下头，她拢拢深蓝色长发后拿起头盔，四台白色光学眼毫无感情地瞪视着自己。 “人偶——” 式波嘟囔着戴上二号机头盔，她拿过插在一边的伪·朗基努斯长枪踮了踮。 “不要这个。” 她轻松地把朗枪捏成粉末。 “真烦人。” 蓝色身影突然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式波已然闪现到神之屏障前，她一把夺过九号机手里的镰刀。 背后浮现出黑色天使光环，式波挥舞大镰轻松斩开神之屏障。 望着崩碎的屏障，式波高傲地念道。 “式波系列第二号，出击——！” 第二百四十一章 Until you come to me（直到你来我身边） “噗叽——噗叽——” 壮实的灰色五指轻轻握住血迹斑斑的双手，明日香小心翼翼地挪动操纵杆拔出插在绫人手心里的长枪。 “唔啊——！” 十指连心，绫人发出一句短促的惨叫，明日香痛心地捂住他被洞穿的手掌。 “笨蛋绫人，我在这里——” 酒红色眼眸昏耗地看了明日香一眼后再度合起，绫人下巴微微后缩，似乎是想看一眼自己的身体。 “会没事的，很快就好——” 明日香心烦意乱地撒谎道，耳边传来银莲鄙夷的冷哼。 二号机跪在绫人身边，膝盖和双手被绫人的鲜血染得满是殷红。 “嘟-嘟-嘟-嘟-” 单调的警报声依旧回响在插入栓内。 抹去前额汗水后，明日香下意识瞥向身侧的计时面板。 【活动限界】 【3：20：07】 明日香捻了捻湿透的手指，她捂住隐隐作痛的额头环视四周。 “止血绷带纱布” 目光所及，视野一片猩红，到处都是被鲜血浸染的建筑残块，头顶传来初号机的阵阵咆哮。 “不用管我了明日香”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笨蛋——！” 明日香立刻开口训斥道，她急中生智地凝起一片at立场覆在绫人被开膛破肚的身体上，橙黄色立场化作光粒子涌入腹中。 “呼——哈——呼哈呼” 无比急促的喘息声趋于平缓，渗出体表的大量鲜血也在at立场的制御下逐渐凝结。 “没想到绝对领域还有这层用途。” 银莲幽幽道，虽然语气依旧生硬，但她听上去的确放心了不少。 “毕竟，我可是最优秀的适任者。” 明日香撕开黏在战斗服缺损处的黄色布条，布满细密汗珠的腰部顿时暴露在空气中，摆动手指将电池模式切换为十六小时的【生命支持模式】后，她背对绫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救下你了呢，笨蛋绫人。” 第十三使徒虚弱地笑道。 “我一直都知道明日香会回来。” 明日香轻抚胸口，她轻声道。 “今天我还没对你说过那句话？” 心知绫人不会直接回应的明日香自顾自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俏脸飞上一抹红晕，正当心中的话语即将在舌尖绽放时，耳边突然传来初号机的兽吼。 “唔——唔——” 满怀怨恨的声音迫使明日香重新启动二号机，令人烦躁的计时警报再度充斥整座插入栓。 “小鬼真嗣——” 明日香恨恨地念道，二号机宽大的肩部吸附翼瞬间开启，弹出一把红色刀柄。 “噔——” 左肩突然传来难以言表的重压，明日香咬牙扳动操纵杆，二号机壮硕的橙色手臂刚刚抬起就被初号机一脚蹬在地上。 “唔” 右手被往相反方向掰折，明日香痛苦地皱起眉头，湛蓝色眼眸死死瞪着初号机满脸是血的恐怖面容。 四扇光柱般的洁白羽翼伸入天空中扭曲的guf门扉，第三新东京市尽头的残破建筑在半空中被扯得稀碎，随后化为初号机的食粮。 “明日香” 耳边传来少年幽幽的呼唤，被初号机压制得动弹不得的明日香憋着气吼道。 “有种你就滚出来啊，小鬼真嗣——！！！” 正在拉扯二号机身体的初号机停下动作，一绿一红两只眼睛微微眯起，她侧过脸颊对着明日香露出一排沾满绫人碎肉的牙齿，似乎是在威胁。 森森利齿看得明日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恶心不在插入栓里吐个天翻地覆。 “我来了，明日香——” 真嗣朦胧的声音近了许多，明日香喘息着撩起额前发丝，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初号机胸口的暗红色核心亮起紫光，呈扇形分布的光谱将二号机笼罩其中，一身白衫黑裤的真嗣从光谱中降下，透过二号机胸口直接钻进插入栓内。 “小鬼——居然直接进到这里——” 明日香直起身体，她下意识拨弄刘海遮住左眼眼罩，抹去鼻尖汗水后明日香双手抱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势。 真嗣飘在插入栓顶部，他就这么和身处插入栓底部的明日香静静对视着。 橙黄色lcl给内部环境染上一抹朦胧的光影。 “没想到几年后，我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你，小鬼真嗣——” 真嗣没有说话，乌黑眼眸不经意间掠过明日香布满汗水的腰肢。 “想看吗？小鬼真嗣——” 明日香扬起手中布条戏谑地嘲讽道。 “我的身体——” 真嗣畏缩着蜷起身体，乌黑眼眸低低垂下，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你根本就不像个男人，你从来就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 明日香言辞激烈地训斥道，她恨铁不成钢地握起拳头。 要不是有初号机阻拦，她早就一拳糊在真嗣那张无时无刻不在忧郁的脸上。 “明日香，求求你，和我走” 真嗣足下一顿，他颤抖着举起右手朝明日香伸去。 “我能带你去一个没有eva，没有使徒的地方。” 指尖即将接触明日香的一刹那，橙黄色八角形立场突然展开，真嗣被猝不及防地拦在绝对领域外。 “at field——？” “这是我的心之壁。” 明日香冷漠道，她疲惫地靠在插入栓底部，但她尽力把目光聚焦在真嗣身上。 “这些年来，我只让一个人进到心里。” 她伸手指向背后昏睡着的绫人。 “不要再说了啊——！！！” 真嗣受不了地吼道，他失去理智地撕开白色衬衫，一颗滚圆的红色核心端端正正地镶在胸口。 “你也不是人了吗？” 明日香变扭地侧过脑袋，湛蓝色眼眸注视着绫人的惨白面庞。 “你还是走，现在的你，给不了我幸福，更拯救不了我。” at立场撵着真嗣把他推向插入栓出口。 “那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使徒。” at立场停止了移动，插入栓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你——再给我说一遍——” 明日香转过头，她面目狰狞地嘶吼道，湛蓝色眼眸缩到了最小。 “说啊——！！！” 她一脚踹在操纵杆上，二号机挣扎着抬起右手，奋力反抗初号机的施压。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日香你会对那个使徒情有独钟啊——！！！” 真嗣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叫绫人。” 明日香冷淡道，她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在这个世界，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知道这点就够了。” “我不管他叫什么，使徒就必须要被消灭，这不正是明日香你驾驶eva的理由吗？” 真嗣一巴掌拍在at立场上，明日香下意识摸了摸左眼眼罩，心头蓦地涌上一股厌恶。 “我也是使徒，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伸手揭开刘海，眼罩下的蓝色十字暴露在真嗣眼前，真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大家明明都已经很辛苦了，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难道非要我告诉你我和绫人在一起了，你才会善罢甘休吗——！！！” 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她猛踹驾驶座尖端，右脚脚趾很快就蒙上一层血污。 “你指望我等了几年后，还等来一个什么都没改变的小鬼吗？” 核心闪烁出暴怒的红光，真嗣抬手撕掉了明日香的at立场。 “难道照顾你，对你好，就是你想要的吗？那冬治他们和这个使徒又有什么不同——！” “不要在我面前侮辱他——！” 明日香暴吼着掠向真嗣。 “噗叽——！！！” 高振动粒子刀没入核心，真嗣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明日香紧紧抓着刀柄，湛蓝色眼眸里隐约有了泪光。 “噗叽——！！！” 二号机抓起永恒之枪残片插进初号机核心。 “我” 乌黑眼眸瞪得大大的，真嗣呆呆地注视着明日香，他费劲地低头看向捅伤自己的两把刀刃。 淡金色长发飘落在真嗣胸前，明日香决绝地搅动刀柄。 “咳” 真嗣难受地咳嗽着，他伸手摸向嘴角，瞥见指尖血迹的他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呜” 地上还剩下伪·朗基努斯枪和胜利之剑，明日香下意识捡起朗枪。 “咣当——” 迟疑片刻后她扔掉朗基努斯长枪，拾起胜利之剑。 “噗叽——” 明日香将胜利之剑轻轻插入真嗣胸前的核心，她抬头迎上哭泣的黑发少年。 “小鬼” 明日香轻声呢喃道。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过感情，就记住这三把刀的痛” 她声音里隐隐带上一抹哭腔。 “因为，我也曾撕心裂肺地疼过” 明日香后退一步，她撑着绝对领域把真嗣慢慢推出插入栓。 “这是我的最后温柔” 金发少女背过身体靠在at立场上。 “希望还能再见。” 双手猛地发力，核心被捅伤的真嗣重新和初号机融为一体。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初号机昂起头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声，四面巨大的天使羽翼瞬间崩碎成无数光粒子。 “轰——” 一道紫色光柱拔地而出，穿透guf门扉后重新回到夜空中。 “扑通——” 明日香瘫坐在驾驶座内，她看着自己洒满真嗣鲜血的身体，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后悔吗？” 耳边传来银莲的声音。 “我只觉得可惜，但不后悔。” 明日香举起手腕印了印右眼。 “因为，我已经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幸福。” 二号机伸手搭在绫人手里，湛蓝色眼眸最后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深紫色星星。 “嘟——嘟——嘟——嘟——” 计时面板上的活动时限来到了一分钟。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最后一次变身 紫色光柱拔地而起，绫波手扶信号杆，血色眼眸目送着初号机重新回归太空轨道。 “滴答——滴答——” 绫人被初号机扯出的粉红色肠胃堆积在路边，散发出的腐臭气味甚至把大气染成了淡黄色，鲜血顺着信号杆顶部一点一点滴在绫波的蓝发以及白皙手臂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污迹。 “看来小狗君，短时间是回不来了。” 耳边传来真希波瓮声瓮气的语调，绫波机械地回过头。 一个缠满蓝色布料的脑袋映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能当神明就是好啊——” 绫波后退半步，她眨着眼睛打量一身怪异装扮的真希波。 校服裙呈麻花状勒在头上，眼睛部位各有两个小孔，真希波的绿色眼眸里满是泪水，即便有充当过滤网的校服裙，她依旧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 “无畏君这是吃了什么东西，味真冲，咳咳——！” 真希波抬起修长大腿，一抹白色从腿间缓缓褪下，她弯下腰，胸口的诱人曲线透过校服展现在绫波面前，绫波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口。 拧开路边的水龙头打湿白色布料后，真希波抄起内裤捂住鼻子，带有淡淡体味的湿润水汽涌入鼻腔，让她好受不少。 “碇君在保护你。” 绫波冷漠地瞥了一眼真希波。 “差不多，你是二人目？” 真希波拽松胸前领带，衣衫不整的她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尤其是蒙住鼻子的那抹白色。 “另一个我？” 绫波歪头问道，她微微睁大眼睛。 “bgo——！当初她在战斗中让我快逃，最后还对我说了【谢谢】。” 真希波隔着校服裙扶了扶眼境，她抬起头，蓝绿色眼眸倒映着空中的紫色明星。 “谢谢” 血色瞳孔失去了焦距，绫波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表达感谢的用语。” “不得不说啊，另一个你，要比现在的你有人情味太多。” 绫波低下了头。 “不过呢——” 真希波突然凑到绫波面前，她闻了闻绫波的白皙锁骨后暧昧地笑道。 “你也有你的好，你是属于无私奉献的类型，很有当妈妈的潜质——” “妈妈？” 绫波后退半步拉开和真希波的距离，她脸不经意地红了。 “丽。” 耳边突然传来沧桑的中年男音，真希波不满地啐了一口。 “碍事的老家伙，为了见到学姐，不把自己当人也就算了，还要拖人一起下水——” 【第三适任者已经没用了，按照计划开始。】 “是。” 绫波应了一声后解开缠在左眼的厚厚绷带。 “第四适任者，请让开，等下这里会变得很危险。” 真希波枕着脑袋靠在绫人的肠胃上，她懒洋洋地回道。 “我知道，我知道。” 然而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碇君已经无法保护你了。” 绫波冷淡地提醒道，真希波身形顿时一滞。 “哈哈——那看来我的确得走了。对了” 正准备离开的真希波突然回过头，她竖起两根手指。 “公主殿下，也就是第二适任者，她已经很辛苦了，希望神明大人到时候能手下留情。” 绫波冷冷地注视着她，左眼隐没在蓝色刘海下，看不真切。 “另外，真正的神明应该在你体内？” 真希波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绫波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谢谢你和我说话。” 绫波脱掉了身上的校服，白雪般的后背裸露在空气中，她闭上眼睛，如女神般圣洁的身体慢慢湮灭在冲天的十字光柱内。 “永别了，第四适任者。” “走之前，再教你一个词。” 真希波跑出几步后回头大喊道。 “再——见——，是希望以后还能见面的意思！！！” 十对闪烁着粘腻白光的巨翼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呈锥形的闪亮翅膀穿过神之屏障后铺满整片夜空。 绫波，亦或是莉莉丝赤身裸体地立在第三新东京市中心，一头及肩的蓝色短发从末端开始慢慢变白。 莉莉丝俯身捧起黑之月，朗基努斯长枪的深红色枪尾刺穿左眼，渗出的大块血滴化作豪雨洒向大地。 “绫人君你该不会真的丢下公主一个人永远地睡下去——” 真希波难得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她紧紧盯着莉莉丝由guf门扉化成的左眼，鼻尖微微翕动。 “阿嚏——！” “嘟——嘟——嘟——嘟——” 湛蓝色眼眸倒映出不断跳动的橙黄色数字，明日香无助地倒坐在插入栓内，汗水混合着真嗣的血黏在体表，明日香只觉得自己身体像是针扎一般难受。 【活动限界】 【0：40：02】 “在小鬼真嗣身上浪费了整整两分钟呢——” 想到真嗣那张忧郁的脸，明日香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甚至想直接把内部电池调整到【竞速】模式，一了百了。 “行动停止。” 明日香轻声命令道，计时面板的数字定格在【0：38】上，插入栓内的淡黄色灯光瞬间转变为应急的蓝色，周遭视野也被降到了最低亮度。 “樱——————” 耳边传来类似于天使鸣唱的圣歌，悠扬的歌声让明日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到铺满天空的璀璨巨翼后，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莉莉丝又复活了？” “她从来就没死过——” 胜利之剑挣脱二号机僵硬的手指。 “你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莉莉丝化成了第一适任者的模样。” “那个人偶？” 【哦，差点忘了，你就是个人偶。】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惣流对自己的嘲讽，明日香愤恨地一拳砸在操纵杆上。 “唔” 插入栓突然震动了一下，右手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明日香下意识跃过驾驶座滑向插入栓底部。 “砰——” 顾不得被磕痛的身体，明日香趴在显示屏上深情地呼唤道。 “笨蛋绫人——” “明日香” 昏睡许久的绫人悠悠睁开眼睛，他歪头咳出嘴里的淤血，酒红色眼眸似乎恢复了些许生气。 “感觉好些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道，就连语气中的停顿都一模一样。 明日香愕然，绫人却虚弱地笑了。 “我都听到了，其实他” “你不用劝我。” 明日香生硬地打断道，她轻抚染上真嗣鲜血的身体，语气里是浓浓的怨恨。 “我自己会处理自己的感情，你只要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嗯唔嗯” 绫人罕见地别过脑袋，他的耳朵很快就红了。 “你还真是别扭呢，笨蛋绫人。” 明日香宠溺地伸手抚摸屏幕上绫人的侧脸。 “咚——咚——咚——” 插入栓突然毫无征兆地震颤起来，绫人艰难地凝聚起一面绝对领域裹住二号机，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再度闭上了眼睛。 “笨蛋绫人，醒醒啊——！” 明日香慌乱地拍打着显示屏。 “这个声音？” 胜利之剑突然腾空而起，呈灵魂状态的银莲循声望去，她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密密麻麻的傀儡机如潮水般冲击着神之屏障，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一台傀儡机选择从被斩成x型的屏障缺损处进行突破。 “啧——” 银莲烦躁地瞥了一眼二号机和绫人，莉莉丝就立在距离两人几个街区的地方，她体型正在急速变大，须臾间她的丰满胸口就已经上升到了平流层。 “前有傀儡机，后有莉莉丝啊，外加重伤的绫人和几乎没电的二号机。” 银莲露齿一笑。 “怎么看，这都是必输的局面啊。” 她仰起脑袋，翠绿色眼眸倒映出覆盖天空的白色巨翼。 “曾经，我无比憎恨白色。” 胜利之剑裹上一层刺目的红芒，银莲挥动手指调转剑尖朝向自己胸口。 “现在，我却不得不依靠这抹恶心的白色来战斗——” 银莲伸手握住剑柄。 “请再让我，痛快地战斗一场啊啊啊啊——！！！” 一头粉色长飘舞在空中，银莲暴吼着举起胜利之剑插进胸膛，剑身红芒注入透明身体，在胸口逐渐实体化。 “噗叽——！” 银莲颤抖着拔出胜利之剑，乳白色酮体在莉莉丝翅膀的映照下发出朦胧的光辉，一对三角形机械翼不断扑打着，胸腔正中镶嵌着一枚光洁的深红色核心。 重新变为类似于量产机模样的银莲轻抚胸口核心，她自顾自地笑道。 “虽然很难看，但至少还能战斗不是吗？” 粉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胸前，银莲本就姣好的容貌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妩媚，怜人。 “要去道个别吗？” 银莲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这副样子，还是孤独终老比较好。” 翠绿色眼眸余光瞥向倒在废墟中的绫人，以及杵在他身旁的二号机，迟疑片刻后银莲无奈地笑道。 “我啊果然还是放不下你” 第二百四十三章 银莲之舞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察觉到大地震颤的绫人转过脑袋，他微微抬起眼皮露出半对酒红色眼眸，阴风吹过，给少年惨白的脸颊镀上一层青色。 明日香抬头望天，蓝色应急用灯光反射出外部模糊至极的景象，天空仿佛凝固了一般，云朵和繁星都不见了踪影，就连初号机的紫色十字也看不真切。 就像是有人用手背遮住了天空。 是莉莉丝的翅膀吗？ “今天风有点大，你可不许多想，笨蛋绫人。” 明日香一板一眼地训斥道，她内心随即自嘲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撒谎了，明日香？ “你看我现在这样还是能多想的人吗？” 绫人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指移到腹部。 “啪嗒——” 染血的指尖划过侧腹后随重力落入开膛破肚的腹腔中，绫人拂过暴露在空气中的脊椎，手指慢慢来到了千疮百孔的核心上。 先前的战斗中初号机刺穿了核心，为了不让自己死去，绫人使用永恒之枪残片来终止身体的崩解。 “砰呲——砰呲——” 手指刚和核心接触，鲜红球体表面就绽开数条微小裂缝，体内的使徒灵魂一阵阵冲击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绫人咬破嘴唇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第十三使徒想回归白之月。 “笨蛋绫人，你是不是要走了？” 明日香一动不动地躺在插入栓底部，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绫人，脸上甚至失去了表情。 “我哪里也不去” 绫人艰难地笑道。 “我比之前好一些了，不信你看——” 他抬起手指在空中拼出【asuka】这几个字，明日香配合地淡笑了下。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撒谎，却又都心照不宣地把希望寄托在彼此身上。 “咣当——” 白色流星轰然坠地，白皙玉足踏在残砖烂瓦上，三角形机械翼朝中间折叠两次后收纳进背部的飞行背包中。 “谁在那里——！” 神经紧绷的明日香下意识喊道。 “如果我是敌人，你们早就死了。” 足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的翠绿色眼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黑色瞳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明日香，她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是你——？” “对，是我。” 银莲粗鲁地掰开二号机手指把胜利之剑塞进她手中，她抬起二号机下巴，四台黯淡的光学眼映照出一头散发着光晕的粉色长发。 由于神经联结的缘故，明日香随银莲动作不自主地抬起身体。 “听好了，式波。” 银莲瞥了眼绫人，后者半睁的酒红色眼眸正专注地望着自己。 “切~到现在还那么关心她” 想到这里，银莲更用力地掐住二号机下巴把她拽到自己面前。 “绫人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你我心里都有数——” 银莲以一种厌恶的口吻训斥道，明日香倔强地侧过脑袋。 “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但我希望你能像他保护你一样来守护他，而不是编一些自欺欺人的谎言来搪塞自己。” “用不着你提醒——！” 明日香冷冷地反驳道，银莲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啊啦啊啦，这一次，怎么看都是我赢了，式波。等我回来，让绫人给我一个法式热吻作为补偿怎么样？” “休想，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明日香咬牙切齿地吼道，银莲风情万种地笑着，她挺起丰满胸膛，朝绫人妩媚地眨了眨眼睛。 “好了，气氛活跃完毕。” 银莲语气骤然转冷，她捡起地上的粒子刀衔入口中。 “莉莉丝暂时没有动静，在找到合适的电缆之前，就让我” 乳白色三角翼从背后张开，银莲摆摆手道。 “先杀个痛快——” 翅膀奋力一扇，粉发少女腾空而起，她很快化作一颗流星消失在了远方天际。 “你是被她勾走魂了吗？” 看着躺在地上发呆的绫人，明日香双手抱胸恨恨道。 银莲在空中肆意地飞行着，湍急的气流打在脸上，随即被口中粒子刀搅得粉碎。 “咕” 咽下积聚在嘴里的口水后，银莲低头环顾四周，傀儡机们依旧不要命地冲击着神之屏障，先头的几台已经被后方的傀儡机群挤成了一堆看不出形状的碎肉。 “简直就像僵尸围城啊。” 银莲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下一秒她神色微变。 原本湍急的气流突然消失，失去升力的翅膀趋于静止，银莲下意识扑打了几下机械翼。 别说风，就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变得无比沉重。 乳白色身体微微抽搐几下后，银莲像只断线的风筝般朝地面急速坠去。 “啧——” 情急之下银莲在脚下凝聚出一片白色光幕，她奋力踏在领域上纵身一跃，整个人如炮弹般掠向被划出x型缺口的神之屏障。 “轰——” 双脚砸在地上溅起纷纷扬扬的尘土，建筑残片弹向空中再重重落在地上。 “该死的！” 银莲捂住被撞疼的脚趾愤怒地咒骂道。 “我讨厌有人站在比我更高的地方。” 带有独特鼻音的少女声传入耳中，银莲错愕地抬头，她循声望去，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由建筑残骸堆起的山坡上赫然立着一个蓝色身影！ 身高约四十米的少女背对自己，一头深蓝色长发随风舞动，似乎只有她身边，才被允许有风的存在。 她穿着一套轻盈但坚实的装甲，富有光泽的金属表面反射出一把镰刀的轮廓。 “名字？” 银莲冷声道，她取下粒子刀横在胸前，发光刀刃和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颤音。 少女缓缓转头，深黑色眼眸没有任何感情，她长着和明日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神情看上去更为孤傲。 就像是一台完美的杀戮机器。 “没有名字吗？” 银莲自忖道。 “那种东西，很快就会有。” 察觉到银莲内心想法的式波冷淡道，她抬脚踩在有着四台光学眼的蓝色头盔上。 “等我杀了她，就有了。” 指缝露出一抹狰狞的红光，银莲挥舞着粒子刀漫不经心道。 “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冒牌货小” 戏谑话语戛然而止，双脚突然被不知名的力量拽离地面，悬在半空中的银莲奋力举刀往身后捅去。 “呸，真咸——” 布满倒刺的粉色舌头舔了舔沾血的刀刃，式波缩回舌头，她厌恶地皱眉道。 “分析血样，第三适任者，碇真嗣。” 银莲顿时僵在原地。 自己使出的七八成力量居然被式波用舌头挡了下来？ 冷汗顺着背部慢慢流进股沟，银莲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永别了绫人君。 “这是汗吗？噫——好恶心！” 后背传来毛骨悚然的湿润触感，银莲难受地扭动身体，从银莲身上舔下一块带有汗渍的皮肤后式波顿时干呕了起来。 “银莲·叶卡捷琳娜。” 式波揪住银莲后颈把她提了起来。 “我没接到杀你的命令。” 深黑色眼眸掠过一串数据光流，式波头也不回地把银莲像丢垃圾般掷出屏障缺口。 “有多远，滚多远。” 身高四十米，重达数千吨的银莲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弧线后径直坠向守株待兔的傀儡机群。 “真搞不懂，这年头还有喜欢送死的人。” 式波吐槽一句后伸出粉色舌头，她恨恨地啐了几口血后重新走上山坡，深蓝色身躯逐渐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傀儡机空洞的v形眼罩上倒映出粉发少女的曼妙身姿，他们不约而同地高举双手，扭曲成爪状的十指拼命伸向空中，似乎是想接住银莲。 然后活撕了她来垫饥。 “唔——唔——唔——” 密密麻麻的傀儡机发出极度渴求的低吟，深红色v形眼罩掠过病毒般的数据光流。 味蕾被激发，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口水涌出嘴角，淌满下巴后滴在灰色的v形装甲上，形成一个个深色浅坑。 “看来各位，非常想要我的身体啊——” 银莲在半空中慵懒地笑道，身下傀儡机群发出兴奋的吼叫声，他们一齐举起双手，就像是狂热的教徒。 银莲妩媚地伸出双臂举过头顶，洁白酮体在夜空中翻滚数周，挥洒出如星光般灿烂的梦幻光晕。 “噔——” 两肩吸附翼瞬间开启，插满收纳间的粒子刀像俄罗斯轮盘般旋转着飞出吸附翼。 “嘻——” 银莲咧开嘴角，她病态地舔舔嘴唇，张开的十指精准擒住空中的每一把粒子刀后夹在指关节处。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指缝间的红芒愈发闪耀，银莲周身腾起一阵湿润雾气，裹挟着粒子刀刃的猩红色旋风轰然砸在傀儡机群的最密集处。 “咵嚓——” 飞扬在空中的粒子刀轻松刺入灰色装甲下的皮肉，剖开肌腱，再从分子层面切碎骨头。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地完成，银莲扬起刀刃吹了吹，闪烁着寒光的粒子刀上甚至没有一滴血。 “绫人，你看到了吗？” 片刻功夫，近百台傀儡机在银莲优美的“舞蹈”下化作一堆彻底分辨不出外形的肉泥，熙熙攘攘的傀儡机群中心顿时出现了一片环形真空地带。 “啪嗒！” 白皙玉足轻轻点在血池中，猩红色波纹逐渐荡漾开来，银莲赤身裸体地立在傀儡机群中央，她提起不存在的裙摆拉向两边，屈膝行了一个淑女礼后，银莲优雅地笑道。 “现在，宴会正式开始——”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她不知道她还只是个孩子（4．6K大章） “pg——” 五柄闪烁着红光的粒子刀轻易撕开傀儡机的脆弱胸甲，银莲飞起一脚踹入傀儡机腹部，机械翼表面掠过刺目白光，她口衔粒子刀一头撞进傀儡机胸口。 “咵嚓——！！！” 傀儡机背部不自然地高高拱起，整台傀儡机像是妊娠般急剧膨胀成一个灰色球体，紧绷至极限的皮肤逐渐透明化，发白的皮肤内层探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翠绿色眼眸。 “噗——轰——” 粒子刀探出体外，傀儡机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爆成一堆肉泥，腥臭无比的碎肉和血液化作豪雨泼向大地。 “哈啊~哈啊~” 银莲仰起脑袋艰难地喘息着，她浑身洒满血浆，只有一双翠绿色眼眸还看得真切。 “啪嗒！” 关节变形的五指猛地握紧再放松，露出指缝的残破刀片瞬间替换成全新利刃，和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颤音。 一阵寒风吹过，身上散发着热气的鲜血登时冷却，银莲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迈开步伐，却发现自己几乎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 血池漫过脚踝，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尸骸，堆叠成一座百米高的山丘，长时间浸泡在血水中的残肢断臂已经出现了发白的迹象。 像这样的山丘还有数座。 “还有人要来送死吗？” 银莲抹了把脸，她扬起粒子刀指向残余的傀儡机群，傀儡机纷纷低下头颅，他们推推搡搡着退向地平线。 如果说式波是天生的王者，那银莲就是从地狱来的恶魔，是只凭小小粒子刀就能杀服傀儡机的罗刹。 “bg——” 十颗猩红色眼珠发出璀璨光芒，九号机转过山角，它身体微微后仰对准银莲轰出一发眼部射线。 “啧！” 来不及调整角度的银莲张开翅膀腾空而起，黄色光柱擦过她的腹部，将沿途的傀儡机全部蒸发后穿入地层。 “轰——” 爆炸的火光照亮银莲被血污覆盖的面庞，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笑容。 “伏兵吗？真像是委员会的风格啊。” 后颈传来呼啸的冷风，银莲看都不看甩出一片白色光幕，五把粒子刀抵在光幕上和不明来物默默僵持着。 “这是？” 手腕上的压力不降反增，银莲僵硬地转过脑袋，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灰色的螺旋形长枪正不断突入自己的立场，朗基努斯枪的二叉戟枪尖已经刺破领域戳在粒子刀尖上。 “大意了——” 银莲回身一脚踹在伪朗枪上，足底传来剧痛的同时她咬牙挑起朗枪枪身，被银莲改变轨道的朗基努斯枪化作流星消失在云层中。 还没等银莲喘口气，下一发眼部射线已经来到眼前，她只得双手交叉在胸前，依靠手中粒子刀和九号机的光柱奋力相抗。 “呲————” 粒子刀刃在光柱的炙烤下逐渐融化，被高温加热成液态的金属刀刃糊在银莲手指上，疼得她从喉咙里挤出细微的悲鸣。 “哒——哒——” 背后传来细琐的脚步声，银莲不用想也明白那是蠢蠢欲动的傀儡机群。 双手硬抗九号机的眼部射线，翠绿色眼眸却越过光柱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就是这里——！” 脚下光幕逐渐实体化，银莲一脚踏在立场上，领域表面因重力而下凹，借助立场产生的反作用力银莲整个人高高跃起，光柱威力不减地射向鬼鬼祟祟的傀儡机群，引发剧烈爆炸。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空中翻滚两周后银莲暴吼着踹向箱根山，包裹在白色光幕中的染血玉足在即将接触到山顶时突兀地向右偏折，踢爆半座山顶后，银莲像一颗炮弹般砸在山后的九号机身上。 “轰——” 九号机粗短脖颈被巨大的冲击力生生震断，十颗眼珠剧烈闪烁一阵后彻底熄灭，黄白相间的eva像坏掉的人偶般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一脚踢断九号机脖子后，银莲直起身体，翠绿色眼眸缓缓转向山坡上的两个人影。 “啊啦啊啦，先前改变轨道的是你，碇源堂桑~” 银莲咧开嘴巴，她神色狰狞地凑到黑衣男子面前，森森利齿几乎就要触碰到他的脸。 碇源堂面无表情地和银莲对视着，深红色目镜反射出一对令人生畏的翠绿色眼眸。 “难道现在这种情况也在你计划之中吗？” 银莲狞笑着举起拳头，她戏谑地望向脚下如蝼蚁般渺小的碇源堂。 “既然你能预知一切，那你要不要预判下这一拳会不会把你打成肉泥呢？” “肮脏的叛徒。” seele-01突兀地出现在银莲面前，石碑表面在几乎零距离上轰出一发猩红色雷柱。 银莲伸开糊在一起的五指，她漫不经心地掐灭雷光后擒住seele-01，石碑在她的挤压下慢慢开裂。 “你瞧，议长大人。” 银莲慵懒地回道。 “你的落雷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作用，现在，让我好好招待你下——” 扭成爪状的五指抠进石碑，揪到seele-01滑腻的大脑组织后银莲奋力一捏。 “噗叽——！！！” 粘稠的血浆泼洒在山顶上，把一袭黑衣的碇源堂浇了个透心凉，然而他依旧保持着左手插袋的姿势，身体甚至没有挪动分毫。 “吓傻了吗？” 银莲放肆地笑道，她脸上充斥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我一直很好奇，肢体断裂后，痛觉信号会不会过一段时间才传导至大脑？” 明日香特有的鼻音腔涌入耳中，银莲身形顿时一滞。 “现在看来，我是对的。” 式波的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山顶另一侧，她左手攥着seele-01的残破石碑，右手一扬。 “啪嗒——” 冰冷的断肢打在脸上，随后滚落到脚边，银莲下意识低头望去，下一秒她神色陡变。 两截白皙手臂躺在地上，被光柱灼伤的手指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手臂上的青筋依旧在有力的搏动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和主人天各一方了。 “我的手” 冷风顺着断面灌入身体，银莲克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起来，她机械地抬起脑袋，式波冷漠地和她对视着，一头深蓝色长发随风舞动。 “式波系列002号，别名【镇魂曲】，是委员会研制出的——” “你们就闭嘴。” 式波冷冷地打断了seele-01的发言，她提起破损的石碑放在眼前端详一番，石碑表面倒映出她的俏脸。 “别搞错了，我可不想救你们。” 式波伸出布满倒刺的粉色舌头，她细心地舔去手腕上沾染的银莲血迹。 “如果你们死了，这具身体就没人维护了。” 深黑色眼眸掠过一阵数据光流，式波放开了seele-01，石碑晃动几下后突兀地消失在空气中，她随即转向银莲。 “我帮你伤口止血了，你回去。” “你这个seele的狗腿，给我——” 失去双臂的银莲扑打翅膀窜到式波身旁，她暴怒地使出一记膝撞。 “去死啊啊啊啊啊——！” 式波身形不动，她淡定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银莲膝盖上的冰刀状突起物。 “说说看，陪那帮老不死睡觉的感觉一定很不错？” 抱着一了百了的心态，银莲扬起嘴角恶毒地评论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式波伸开五指按住胸口，她高傲道。 “我之前是一个人，以后也还会是一个人，这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式波一手捏住银莲后颈，一手擒住她的左大腿，她没怎么用力就把重达数千吨的银莲平举到了半空中。 “喀——喀——” 鲜血溢出嘴角，银莲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拧到了一起，随时都有可能崩碎。 式波抬起穿有二号机装甲的光洁长腿。 “我不会杀你。” 和明日香有着相同面貌的少女冷漠道，她举起银莲身体朝自己大腿狠狠砸去。 “喀哒——” “噗叽——” 脊柱断裂的脆响回荡在空气中，粉发少女的身体像是断成两截的春卷般弯曲成近九十度的诡异姿势。 肝脏，胃部，肠道等器官如同烟花般窜入云宵，再化作恶心至极的阵雨天女散花般洒向大地。 “呸呸呸——！ “脉冲确认，银莲·叶卡捷琳娜，状态存活。” 式波拎起银莲，深黑色眼眸一闪，原本的俊美面庞顿时笼罩在四台光学眼后，蓝色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笨蛋绫人” 明日香轻声呼唤道，听到身边少年的闷哼声后她顿觉心安不少。 湛蓝色眼眸忧郁地低垂着，明日香按着自己的右腕默默计数，脉搏每跳八十次她都会呼唤一声绫人的名字，而绫人也会尽力回应她的心意。 “你能” 刚准备说出口的话被明日香硬生生咽下，她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膝盖。 不行，我问不出口啊。 笨蛋绫人他，明明已经那么辛苦了，自己实在没资格再去要求他再做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明日香的纠结想法，绫人睁开眼睛，酒红色眼眸吃力地眨了眨，他转过头努力朝明日香笑了下。 “一个人也要活下去好吗？” 已经发不出声音的绫人努力张嘴摆出口型，虽然心知绫人这样下去必死无疑，明日香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笨蛋，不要再说了，银莲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她一定能治好你——” 明日香转身翻开驾驶座旁的机械盖，握住手柄后她下意识就想顺时针旋转一周。 那样的话，二号机会弹出插入栓，自己就能触碰到绫人了。 但她也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任何意义上的，这和自杀无异。 “在银莲回来之前，你就先不要说话了，好好保存体力。” 绫人闭上眼睛再度沉沉睡去，暗红色核心在莉莉丝的白光照耀下看上去无比脆弱。 “咣——！”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明日香第一反应是银莲回来了，她狂喜地趴在显示屏上循声望去。 “什么——？！” 明日香惊呼出声。 银莲的确回来了，但她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绝望。 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充血的翠绿色眼眸瞪大到极限，她嘴里满是血沫，两肩从吸附翼以下空无一物，更恐怖的是断臂横截面内的血管依旧在不断搏动着。 银莲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呈九十度交错，青紫色肠子流了一地，腰间脊椎完全粉碎，一节脊椎骨刺破腹腔戳在鲜红色核心上，只要稍一用力，骨头便会刺破核心杀死银莲。 她就保持着臀部朝上的姿势静静地注视着明日香，翠绿色眼眸一眨不眨，看得明日香心里一阵发毛。 “发生什么事了？” “快快” 银莲拼命蠕动嘴唇想把信息传递给明日香，但血沫已经堵死了她的呼吸道，她像条脱水的金鱼般剧烈喘息着，再也发不出一个字符。 心知不详的明日香急忙拉起操纵杆，正打算启动二号机时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有着四台光学眼的深蓝色头部狠狠砸在二号机的红色头颅上。 “砰呲——” 插入栓显示屏顿时破损。 拉开一段距离后蓝色头部再度撞在二号机头上。 “喀——” 插入栓内蒙上一层血雾。 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二号机面前，短暂蓄力片刻后蓝色头颅对着二号机甩出一记头槌。 “呲啦——” 三次无与伦比的撞击生生砸碎了二号机的头盖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气中充斥着明日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抱着脑袋在驾驶座里痛苦地翻滚着。 “我的头——我的头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绝望地蹬着双腿，鲜血淌满了她的身体，寒风灌入破碎的显示屏和她的凄厉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蓝色二号机伸手插入脑袋下方掀开同样血肉模糊的头盔，式波伸脚抵在二号机下巴把她提到半空中。 “看着我。” 明日香捂着血流如注的脑袋痛苦地哀嚎着，她甚至都没听到式波的话。 “砰——！” 式波单手擒住二号机，她凌空一记鞭腿砸在二号机左边头颅。 “噗啊——” 明日香脑袋随惯性砸在计时面板上，她眼前瞬间一黑，一侧耳朵失聪了好几秒。 “看着我。” 明日香趴跪在地上，鲜血顺着她的口鼻不断滴落在地上，湛蓝色眼眸无神地睁着，遭受重创的大脑勉强分析着视野里的图像。 深蓝色长发，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啪——” 式波一耳光抽在二号机脸上，身高超过四十米的eva被硬生生扇飞到数十米开外。 “咳咳” 明日香张开嘴呕出几颗带血的后槽牙，已经宕机的大脑几乎无法再有效地思考。 鬼魅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二号机面前，式波俯身凑到明日香面前，深黑色眼眸倒映出四台染血的翠绿色光学眼。 “看着我。” 视线接触的一刹那，明日香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感，随后化为淤血从口中吐出。 “yg————” 黑色天使状光环出现在式波背后，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趴倒在地上的二号机。 “废物。” 式波对着二号机啐了一口痰。 “当——” 脑后突然传来一声脆响，闪烁着寒光的朗基努斯枪直戳式波胸口。 “第十三使徒。” 式波伸出一根食指抵住朗枪枪尖，深黑色眼眸里倒映出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形。 “不要伤害她” 濒死的绫人艰难地挪动枪尖刺向式波胸口。 “没用的。” 式波冷漠道。 握着朗枪的手慢慢松开，酒红色眼眸竭力越过式波肩头望向二号机。 “你是笨蛋吗？” 式波接过绫人手里的朗枪，当着绫人的面她把朗枪折成三截，她扬起手中碎片。 “这种东西对我没用——” 她举起残破枪尖直戳绫人胸口。 “但对你，效果翻倍。” 第二百四十五章 神明の泪 （3．5k大章） “滴答——滴答——” 明日香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倒在y字形驾驶座内，鲜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金属操纵杆上，计时面板上被大团血迹所遮蔽。 冷风呼啸着涌进插入栓破损处，吹过舱壁内侧的血泊后，拍在明日香微微抽搐的身体上。 有那么一瞬间，明日香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式波的头槌不仅撞碎了明日香的颅骨，更是撞碎了她引以为傲的自尊。 把自己当作独一无二个体的自尊。 “咳” 喉头一甜，明日香蓦地呕出一大口血，混合着胆汁的淤血在空气中散发出刺鼻的腥味。 “为什么我会刻意压低声音咳嗽” 【因为你怕她，担心她发现你还活着】。 【换言之，你怕死】。 窸窸窣窣的哀怨声调回响在耳边，明日香颤抖着按住头疼欲裂的脑袋，骨头位移带来的极端痛楚让她禁不住惨叫出声，先前积聚的泪水在这时不争气地涌出眼眶。 【式波系列001号】。 【用我dna提取出的复制品】。 飘逸的蓝色长发，空洞的深黑色眼眸，和自己相仿的面庞，一切似乎都和惣流的话语不谋而合。 “你是笨蛋吗？” 带有浓重鼻音的日语腔，还有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声线。 明日香身体瞬间一凛，她按住碎裂的前额挣扎着抬起头，被鲜血糊住的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破碎的显示屏倒映出一双毫无光泽的酒红色眼眸。 没人知道绫人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撑起被开膛破肚的身体来到明日香身边的。 但他就真真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攥着一把带血的灰色二叉戟。 “绫” 刚念出一个字符明日香就被自己的血呛得咳嗽连连。 绫人握着二叉戟的手剧烈颤抖着，他面色惨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包裹在蓝色装甲内的修长手指抵住枪尖。 “没用的。” 式波从绫人手中轻轻抽出朗基努斯枪，空气在这时突然凝固，明日香掐住自己脖子，湛蓝色眼眸瞪得大大的，纤细脖颈因为缺氧而爆出条条青筋。 “呼哈——” 数秒后，静滞的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明日香张开嘴巴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一时间甚至萌生出感激的念头。 “咣——咣——” 两截螺旋形残破落在地上，式波扬起手中仅剩的二叉戟枪尖戳向绫人胸口。 “但对你，效果翻倍。” “不要——！！！” 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枪尖堪堪停在在距离核心几米的地方，式波眉头扭成一簇，她厌恶地转头道。 “你还没死透吗？” “你放开他，冲我来，让我先死——！” 明日香捂着脑袋语无伦次地吼道。 “让我先死，让我先死啊——！！！” 式波掐住绫人脖子随手一甩，失去意识的少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砸在地上。 “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深黑色眼眸掠过一长串数据光流，式波漫不经心地舞动手指，数枚残破剑片从地面缓缓升起，随后齐齐掠向绫人身体。 “你有三十八秒的时间来杀死我。” 式波伸出大拇指比向绫人，明日香机械地转过脑袋。 三柄朗枪破片外加两截永恒之枪残片正静静悬浮在绫人头顶，金属色泽的寒光照亮了绫人面无人色的侧脸。 “笨蛋绫人，等我——” 我马上来救你。 “嗬——呸——！” 明日香擤了一把鼻血，啐了几口淤血后她撩起额前长发拢到耳后，白皙额头上糊满粘稠的鲜血，她挺起身体直视式波。 “如果我赢咳啊——” 式波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明日香面前，抓住二号机两肩后她一记膝撞爆踹在明日香腹部。 “轰——” 湍急的气流破开二号机背部，天空中的莉莉丝巨翼在式波的踢击下硬生生颤抖了一下。 “咳呃” 明日香身体随惯性砸破驾驶座后摔在舱壁上，鲜血从下腹部流出染红了战斗服。 “你是笨蛋吗？” 式波高傲道。 “这里，只有我能提条件。” 她张开双臂朝两边一扫，废墟中的残砖断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扫向城市边缘，随手清理出一片开阔地后式波满意地点了下头。 “给你十秒启动那台烂eva，然后我们一决胜负。” “唔” 明日香一边呕血，一边颤抖着挪动身体穿过驾驶座握住操纵杆。 “eeva二号机启动” 四台墨绿色光学眼瞬间变亮，插入栓内依旧一片昏暗，式波先前的猛烈攻击几乎震碎了所有灯光。 明日香抬起右手，猩红色光芒缠上手腕幻化出胜利之剑。 “嘟——嘟——嘟——”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明日香使劲眯起眼睛把式波纳入瞄准镜。 “你不打算开兽化模式吗？” 式波懒洋洋地问道，她仰起脑袋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布满倒刺的粉色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 “小看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明日香暴怒地踹向操纵杆，二号机足下一点，她抄起胜利之剑像支离弦的箭般窜向式波，猩红色光芒攀上胜利之剑，进而将整台二号机裹在一团光影中，看不真切。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踹开式波用于格挡的手后，明日香暴喝着举起胜利之剑劈向那一头深蓝色长发。 “噗叽——噗叽——！” 眼前一片猩红，血花四溅，明日香怒气不息地拉出一记刀光，弧形剑气穿透式波身体后硬生生在神之屏障表面留下一道白色划痕。 “呸，废物——！” 明日香抬手驱散遮蔽视野的烟尘。 “你太慢了。” 耳边传来慵懒的女声，烟雾中探出一只手掐住二号机下巴，惊人的握力硬生生掰碎了二号机的口部拘束器。 “来——” 深黑色眼眸微微眯起，式波举起右手，染血的手指里夹着数根白森森的肋骨。 “像条狗一样衔住自己的骨头。” 式波粗暴地将骨头插进二号机口中，被捣碎的骨刺搅得二号机口腔鲜血淋漓。 “唔呃” 明日香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她不断抽搐着，鲜血混合着涎水涌出嘴巴，淌满战斗服。 “呕——” 插入二号机喉咙的骨头随神经联结反馈至明日香身体，她佝偻着身子条件反射般干呕了起来。 “看看你，吐了一身，真是恶心。” 式波厌恶地伸手揩在二号机吸附翼上，直到这时，二号机的两肋才喷出血花。 “嘟—嘟—嘟—嘟—” 活动时限来到了十秒关口，心知无法战胜式波的明日香强行挣脱钳制，她不顾一切地跑向绫人所在方位。 “从你转身的那一刻——” 式波捡起胜利之剑冷冷道。 “你就已经输了。” 双手攥住胜利之剑猛地用力，式波背后的黑色光环迸发出毁灭性的能量，布满天空的漆黑闪电摧垮了整片神之屏障。 “而败者，没有选择的权力。” 式波将断成三断的神剑残片抛向空中，她伸出一根食指举过头顶，悬浮在绫人头顶的五截残刃缓缓升至高空，胜利之剑的三段碎片也在同一时间窜入云霄。 “像我们这种人。” 式波斩钉截铁地宣判道，她毫不犹豫地挥下手指。 “根本就没有幸福——” “笨蛋” “笨蛋” 明日香连滚带爬地冲上废墟堆，绫人的残破身躯已经映入眼帘，听到明日香呼唤的他微微睁开眼睛。 “笨蛋” 二号机挣扎着甩出右手。 “快抓住我的手啊——！！！” 明日香拼命吼道，绫人身体一凛，酒红色眼眸隐约有了泪光，他挪动染血的手指递向二号机。 手指即将相交之际—— “噗叽！” “噗叽！” “噗叽！” “噗叽！” 二叉戟枪尖穿透手背把绫人的手钉死在地上，七截残片一段接一段插进被开膛破肚的身体，原本还躺在地上的绫人被刺得硬生生脱离地面。 “——！！！” 鬼魅般的蓝色身体出现在绫人面前，死神镰刀在空中划过一圈优美的弧光，式波举起大镰径直斩向绫人核心。 “不——要——啊——！！！！！” “咵嚓——！！！” 酒红色眼眸骤然缩小，伸出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后趋于静止，缩小至极限的瞳孔顿时失去焦点，随后扩散成失去生机的黑色。 镰刀斩开暗红色核心，碎裂的圆核在半空中爆成一堆红色光粒子，伴随核心的消失，少年千疮百孔的身体从头尾开始向核心破碎处塌缩。 “轰——” 夜空中冉冉升起一枚灰红色十字。 那是校服绫人眼睛的颜色。 “啪——！” 二号机的粗短手指插入土中，迟来一步的明日香只捧到一堆沙子，她怔怔地看着地上尚未被风吹散的人形沙坑。 “绫绫” 走之前校服绫人甚至没留下一句像样的话。 “绫人” “叮————” 电池耗尽，二号机随惯性倒在地上，抹花了校服绫人留下的沙坑。 “绫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抱着脑袋爆发出迄今为止最为响亮的惨叫，撕心裂肺的惨呼声穿透层层巨翼直达莉莉丝左眼。 深黑色眼眸倒映出直冲云霄的红色十字光柱，式波拄着镰刀高傲地笑道。 “erste （第一只）。” 【莉莉丝左眼】 这是一个死寂的世界。 guf门扉静静漂浮在空中，辐射而出的彩虹色星环构成莉莉丝的左眼瞳孔，瞳仁则是如黑洞般深邃的虚数空间。 门扉呈漏斗状不断向下缠绕，纠结，编织出一片连光都无法逃脱的漆黑深渊。 深渊表面一片漆黑，越往下这抹黑暗变得愈发浑厚恐怖，然而到达底部后视野反而通透了起来。 通体洁白的人影抱着双膝赤身裸体地蜷缩在深渊最底层，他的身体被朗基努斯长枪洞穿，染血的二叉戟枪尖闪烁着点点星芒。 他有着一张极为帅气的脸庞，面部棱角分明，两道剑眉显得极为英武，此刻他正静静沉睡着。 真正的神明，便被封印于此。 “明日香” 泪水渗出眼眶，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听到明日香泣血惨叫的绫人压抑地抽泣了起来。 “这是什么？” 惨白手指接住滴落绫人面颊的泪花，绫波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手掌中的晶莹液体。 绫人缓缓睁开眼睛，浅黄色眼眸瞥向绫波，蓝发少女同样是一丝不挂的姿态，血色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绫人。 “让我给明日香送一样东西。” 绫人轻声要求道，胸口的朗基努斯长枪泛出狰狞红光，似乎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是什么？” 绫波冷漠地问道。 浅黄色眼眸眨了一下后再度合起，被朗基努斯长枪抽干能量的绫人重新陷入沉睡。 “把我的泪水送给她”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迟来的告白（3．6k大章） 手指伸向滑轨，充血的湛蓝色眼眸瞪得几乎要涨破眼眶，明日香死死攥着操纵杆往相反方向扯去。 “呲啦——” 镶嵌在滑轨内的d形金属杆被连根拔起，无数带着火花的电路管线噼里啪啦地戳在明日香身上。 明日香左半边身体顿时麻痹，血沫混合着涎水喷出口中，她抽搐着甩动操纵杆砸在舱壁上。 显示着【0：00：00】字样的计时面板被砸得粉碎，四溅的破片如暴雨般倾泻在明日香身上，把她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刮得血肉模糊。 “绫人——绫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长时间声嘶力竭的惨叫下，明日香的声带终于崩溃了，一口混合着细小肉末的淤血喷在驾驶座上。 “——” 明日香的嘴巴依旧半张着，但她已经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的eva都有s2机关，而我的eva偏偏是只有五分钟的破烂货——！】 明日香再度掰下另一半操纵杆，她故意把手插进冒出火花的电线内，深紫色电流窜过体表，瘦弱身躯抽搐着撞在驾驶座内，先前散落的金属碎片深深戳进后背。 湛蓝色眼眸因为极度痛苦而瞪得大大的。 “滴——滴——” 破损的战斗服发出警报声，手臂上的红色布料瞬间脱落，露出了包覆在皮肤表面的绝缘层，明日香条件反射地缩回手，丢掉操纵杆后她揪着头发蹲在操纵席上。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不听话的人偶，喜欢和我对着干的人偶，全都是人偶——！】 明日香发疯般地扯住战斗服向外撕开，指甲嵌进胸口在白皙肌肤上留下一抹又一抹的猩红爪痕。 【笨蛋绫人没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抬手拍击着破碎的舱壁，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唯恐不被式波听到。 【来杀了我为你主子邀功啊，来啊，杀了我啊——】 明日香朝着对面的式波疯狂地竖起中指，蓝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第十三使徒已消灭，式波系列001号已精神失常，现在开始对目标进行分尸。” 深黑色眼眸掠过数道数据光流，明日香从背上拔下一块带血的碎片后插进手腕，她奋力挪动碎片深入腕部以割断动脉。 “滴答———！” 莉莉丝左眼突然落下一滴眼泪。 闪烁着金色光辉的泪水滴在灰红色十字光柱上，耸入云霄的冲天光柱就这么被浇灭了。 明日香第一反应是自己终于割断了动脉，鲜血也确确实实地涌了出来，但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脏却跳动地愈发强烈。 式波狐疑地皱起眉头，包裹在装甲内的胸脯微微颤抖着。 “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明日香。” 听到熟悉声音的明日香猛地拔出刀片，她踩在尖锐碎片上连滚带爬地来到驾驶座底部。 逸散在空气中的光粒子凝聚在一起，勾勒出少年的雪白身影。 他身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外面套着黑色西装背心，西裤笔挺，左眼还缠着薄薄的纱布。 “我有些话没来得及对你说。” 校服绫人淡淡地笑道，他的身体看上去极为朦胧，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式波举起镰刀消失在空气中，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校服绫人身侧，她挥动大镰对准校服绫人拦腰斩去。 “请让我和明日香说会话。” 镰刀在校服绫人身前撞了个粉碎，深黑色眼眸微微瞪大，式波捏着半截刀柄，她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色。 “神明之泪，能让已死之人在世间短暂停留。” 校服绫人双手插袋道，式波默默收起镰刀，她走到一座山坡上盘腿坐下，不再说话。 “明日香之前我没打招呼就走了，对不起” 【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还是早点安息——】 明日香决绝地背过身，她颤抖着握住刀片插入腹中，以弥补内心的罪恶感。 校服绫人和煦地笑着，灰红色眼眸微微眯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不要再说了，我受够了，看着一个个你死在我面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让这一切都结束！】 明日香自暴自弃地回绝道。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想再听。】 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压抑，校服绫人本就是分身里相对沉默的一位，他就这么静静地陪着明日香。 【你总是这样，安静得令人讨厌。】 【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 【你只是在执行命令，为我而死的命令，我不值得你这样。】 “因为爱，所以才有牺牲。”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机械地转过脑袋，她对上校服绫人的视线。 “那天你从东京塔上奔下来接住我。” 校服绫人流着泪道。 “我想我真的很喜欢明日香。” 这一刻，始终藏匿着情感的他，终于泪流满面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谢谢你谢谢你拯救了我明日香” 【你说什么】 明日香颤抖着伸手捂住脸庞，泪水打湿了手掌，她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可惜我要走了” 校服绫人抹去泪水，但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渗出眼眶，他含着泪笑了。 “抱歉这可能不是你想要的幸福” 灰红色眼眸尽力眯起，校服绫人抬头仰望星空，他从双脚开始逐渐化为白色光粒子。 【不要走】 “初号机留下的guf门扉由我来关闭。” 校服绫人俯身最后看了明日香一眼，澄澈空灵的眼眸诉说着自己是多么地想念她。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要摆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胸口以下都已经逸散在空气中，校服绫人朝明日香展露出最温柔的笑颜。 “缘会指引我们再度重逢。” 灰红色眼眸戏谑地瞥了一眼式波。 “可别输给自己哦，明日香——” 雪白身躯化作漫天星辰消失在明日香眼前，笼罩整片天空的彩虹色星环突然静止，璀璨的白色十字架水平穿入黑洞后消失不见。 辐射至天空边缘的星环向中心急剧塌缩，层层叠叠的彩虹色环状物回归虚无空洞，留下一片星光灿烂的夜空。 【绫绫人】 “这回应该是彻底死了。” 式波站起身体，她拍了拍装甲上的尘土把刀柄扔在一边。 “按照那帮老头的计划，现在我应该已经改名叫式波·明日香·兰格雷了。” “咯吱——咯吱——” 身后传来机械摩擦的声音，式波幽幽叹息道。 “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啊，001。” 【杀死你——】 明日香捂着被撞碎的脑袋缓缓抬头，湛蓝色眼眸缩成一个黑色小点，她咧开嘴神色狰狞地朝式波伸出右手。 “嗡——” 插入栓的剩余显示屏突然染上一抹猩红，仿佛要回应明日香意志般，显示屏晃动数次后强行反射出外部景象。 【杀死你——】 明日香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是一副死都不愿认输的神情。 “着装解除——” 式波身上的二号机装束瞬间崩碎，蓝发少女赤身裸体地立在二号机前，深黑色眼眸蒙上一层血色。 “模式切换，密码777，兽化模式。” 一头蓝色长发突然狂乱地飘扬在空中，式波克制不住地趴在地上，她双手抠进土中，白皙臀部高高翘起，她屈起左侧膝盖摆出一个无比妩媚的雌豹姿势。 “噗叽——” 血淋淋的尾椎骨戳破皮肤伸向空中，还没完全触及地面就幻化成一条湿漉漉的尾巴。 “唔——呃——” 脚底长出布满蓝色毛发的毛茸茸肉垫，式波颤抖着抬起右手，指甲脱落手指，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寒光的银爪。 深黑色眼眸转变为杀气腾腾的红色圈圈眼，最外层的一圈有着四枚不断转动的勾玉。 晶莹涎水从口中淌下，兽化式波趴在地上直喘粗气，两颗短小的青色獠牙暴露在外，她甩甩头发露出一抹不寒而栗的狞笑。 【杀死你——】 明日香强迫二号机重新启动，她一不做二不休地伸手插进左肋。 【杀死你——】 明日香转动手腕从二号机体内拔出一根肋骨。 “能见到切换成这种形态的我，你也能死而无憾了。” 式波张开血盆大口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兽吼声，由湍急气流形成的空气炮般砸在二号机胸甲上，坚实的v形装甲居然被轰得凹陷下去一块。 背上的黑色天使光环猛然一闪，式波“砰”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余光瞥到流窜的黑影，明日香举起带刺肋骨径直戳向身侧。 这里，是式波习惯性出现的地方，是明日香用自己的一身伤口换来的珍贵情报。 “噗叽——！” 手掌上传来坚实的触感，冒着热气的鲜血溅在脸颊上，这一次，明日香可以肯定这不是自己的血。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怀着满腔怨愤，明日香暴吼着将整根肋骨送进式波身体。 “哈啊~哈啊~哈啊~” 体力耗竭的明日香跌坐在地上，她仰起脑袋拼命地喘息着，身体下方早已积聚起一汪血泊。 “这就是你的全力一击吗？” 耳边传来阴森森的话语，明日香顿时神色陡变，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湛蓝色眼眸缓缓转向身侧。 式波保持着四肢着地的姿势，她右肋沥着血，微微隆起的腹部勾勒出一个长条形物体的轮廓，她神色如常，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慵懒。 “zi宫破裂，胃部破裂，肠道出血，这点伤口甚至还没有我训练时候严重。” 闪烁着寒光的银色脚爪踏穿二号机背部把她钉死在地上，式波握住二号机右手往相反方向扯去。 “咵嚓——！” 一条血淋淋的橙色手臂无力地耷拉在半空中，式波仰起脸贪婪地啜饮着从断臂中流出的血水。 “咕嘟——咕嘟——” 尖利牙齿咬在手臂表面，式波撕下一大块带血的肉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生生啃完二号机手臂后她还不忘伸出粉色舌头，布满倒刺的舌头将骨头上的肉渣慢慢舔舐干净。 “一直运动的手臂口感很是紧致，希望其余部分不会让我失望——” 式波攥起二号机了无生气的脑袋，手爪轻轻一捏，红色头颅瞬间崩碎，撒了一地的粉浆。 “脉冲确认，式波系列001号，已经死亡。” “将继续进行分尸，目前完成度，百分之十七。” 【eva二号机·插入栓】 “啪嗒——” 一截包裹在焰红色战斗服中的断臂砸在驾驶座上，僵硬的手指夹着一张带血相片。 “轰——” 插入栓突然被举了起来，周遭传来的惊人咬合力很快就崩碎了舱壁。 “滴答——” 尚还温热的血滴落在相片表面。 照片上，立在明日香身侧的【绫人】微微扬起嘴角，红蓝双眸释放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辉。 “咕噜——” 废墟中躺着一具庞大的人体骨架，骨头表面银光闪闪，几乎看不见一丝肉末。 “唔——” 将二号机吃干抹净的式波心满意足地吞下插入栓，她摸着饱涨的肚子打了个嗝。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吞下的插入栓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罢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Air＼/真心为你 哗—— 耳边传来浪花的拍击声，海风涌入鼻腔，带来咸腥味道的同时还不忘撩拨起几缕染血的淡金色发丝。 散乱的头发吹拂在脸上，感觉很是麻痒。 “哈——！！！” 明日香猛地惊醒，群星璀璨的紫色夜空顿时映入眼帘，一轮红色新月挂在天上，给周遭景物镀上一层淡淡的血气。 余光瞥到一抹白色，明日香下意识转头望去，微风吹起沙粒，迷住了她的眼睛。 “唔” 无休止的战斗早已让明日香精疲力尽，她只得挤出几滴眼泪驱散眼中的沙子。 “我睡着了吗？” 朦胧的身影逐渐实体化，一身洁白制服的少年双手插袋，飞扬的领口上赫然镶着一枚酒红色倒三角宝石。 nerv的独有坠饰。 “笨蛋绫人？” 明日香迟疑地呼唤道，少年并没有回应，他背对明日香，目光聚焦在不远处的沙滩上。 顺着他的视线，明日香转过脖颈，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另一个翻版的“自己”正双目无神地躺在不远处，她穿着一件极为陈旧的暗红色战斗服，厚实的绷带绕过棕色长发裹扎在左眼。 那抹摄人心魄的侧颜，明日香倒吸一口凉气。 错不了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嘶——” 惣流身边突然坐起一个人影。 没有光泽的乌黑秀发，行尸走肉般的忧郁面庞，单调的白衫黑裤，一切都和记忆中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小鬼真嗣——” 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真嗣机械地转过脑袋，漆黑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日香，他脸上尽是混合着迷茫和绝望的麻木神情。 “咕——” 明日香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她正打算出声训斥的时候真嗣突然动了。 他岔开穿着深黑校裤的双腿跨坐在惣流身上，少女本就重伤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惣流却毫无反应，她任由真嗣坐在自己身上。 “你——！！！” 明日香瞬间惊呼出声。 真嗣抖抖索索地伸出双手，弯曲的十指抠进惣流的纤细脖颈，他死死地掐住了她。 “快住手，住手啊！” 她会被掐死的！ 明日香挣扎着挪动身体，四肢却在这时不听使唤，全身传来难以言表的怪异触感。 她挣扎着抬起头，湛蓝色眼眸倒映出空荡荡的战斗服袖管，纤细手臂以及光洁长腿都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躯干部分还算完整。 简而言之，自己变成了一具人棍。 “笨蛋绫人，去帮她——！” 明日香顾不得查看自己伤势，她下意识呼唤出心中之人的名字。 【绫人】毫无反应，他像具雕塑般伫立在原地，静静看着惣流被掐死的景象。 另一边，惣流面容变得铁青，她牙关紧闭，些许涎水涌出嘴角，一副死都不愿认输的模样。 同样不想放手的还有真嗣，纵然他的手腕正剧烈颤抖着，两人就这么以怪异的姿势僵持在一起。 “呋——” 裹扎在灰白纱布中的右手抚上真嗣面庞，他怔怔地低头望向惣流，手上动作不由地停下，白皙五指温柔地拂过真嗣左半边脸颊，在下巴处稍作停留后重重地砸在沙滩上。 “滴答——”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落在惣流脸上，打湿了她的脸。 “呜” 真嗣缩起双手轻轻放在惣流胸口，他佝偻着身体趴在少女身上压抑地嚎哭着，低沉的呜咽声霎时传遍整座沙滩。 惣流任由真嗣趴在自己身上低声哭泣，她似乎懒得再管世间的一切事情。 “真是恶心。”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轻声念道。 “真是恶心吗？” 明日香喃喃重复道，一股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绫人】这时才堪堪转过脑袋，左眼遮在刘海下看不真切，双手插袋的他微微扬起嘴角戏谑道。 “怎么样，很精彩！” 猩红色眼眸映照出明日香难以置信的神色，【绫人】得意地撩起前额刘海，璀璨的海蓝色瞳孔发出梦幻般的星光。 “是，是你——！！！” 眼前浮现出【绫人】大笑的癫狂模样，就是他杀死了绫人的所有分身，最后的那场战斗甚至毁掉了整座第三新东京市。 明日香又惊又怒地往相反方向逃去，失去手脚的她只得扭动腰肢在沙滩上慢慢蠕动，冷汗不断顺着侧脸淌下。 “你这样不配合，我真的很伤脑筋啊。” 【绫人】幽幽道，蓝红双眸哀怨地瞥向沙滩上的扭曲痕迹。 “是你砍掉了我的手脚，一定是你，我不要当你的人偶，给我滚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她一个不留神滚进海里，灌入口鼻的苦涩海水呛得她透不过气来。 “呜哇——” 就在明日香即将被淹死之际，【绫人】闪身来到她身边，迟疑片刻后他拎起明日香空荡荡的袖管把她抛飞了出去。 “扑通——！” 明日香以脸着地的姿势趴在沙滩上，她艰难地翻过身吐出嘴里淤积的沙子。 “你的命是我救下的。” 【绫人】冷冷道，他卷起被打湿的袖子，蓝红双眸紧紧盯着明日香，似乎在担心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什么？——呸！” 明日香吐出嘴里的发丝，一边借机唾弃【绫人】。 “你该不会脑子也被吃掉了？” 【绫人】恢复了往日的毒舌本色，他勾起手指在空中打了对引号。 “我在相片上动了手脚，只需要一滴你的血就能激活，但没想到，你会把相片藏在那种地方——” 【绫人】颇为无奈地瞥了眼明日香下腹部。 “呕——” 这段时间，【绫人】居然一直躲在相片里，自己还把相片保存在最珍贵的部位 背上窜过一股恶寒，明日香突然侧过身体呕吐了起来。 “真是讽刺啊，你居然对一张相片起了反应。” 【绫人】轻蔑地笑道，蓝红双眸微微闪烁，明日香嘴边的呕吐物瞬间被清理干净，就连嘴里散发出的腥臭味也被替换成了淡淡的向日葵花香。 “杀了我。” 明日香轻声要求道，湛蓝色眼眸仇恨地瞪视着【绫人】。 “我不会杀你。” 【绫人】干脆地回绝道，他双手插袋在沙滩上来回踱步。 “我不明白，你就不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吗？” “你扯断我的手脚，杀掉他陪伴我的分身，毁掉了他的意识世界，还想让我相信你？” 明日香嘲讽地啐了口唾沫，她伸长脖子摆出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 “我再说一遍——” 【绫人】暴怒地握紧双拳，他受不了地吼道。 “我没有扯断你的手脚！” “呵——，你大可不必如此失态，我反正已经是个废人了，要杀要剐你随便，我眯会。” 朝【绫人】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后，明日香困倦地闭上眼睛，她很快就打起了轻鼾。 “你——！！！” 大气中的七彩光能量积聚在【绫人】的红蓝双眸四周，炽热白芒照亮了明日香极为疲惫的面庞。 踌躇片刻后【绫人】到底还是熄灭了菱形光柱。 “我恨你——！！！” 【绫人】愤懑地冲明日香咆哮道。 “我出来的时候你就没了手脚，我用神核的空间转移能力才把你救到这里——” 双眸猛地发光，【绫人】狂怒地冲海面轰出一发红蓝光柱。 “轰——” 脚下大地突然震颤了起来，地平线上升起一道冲天的红色十字光柱，从中间断裂成两半的十字砸在海面上化作数十米高的海啸拍向岸边。 “我生来就只有负面情绪，从来没人教我什么是爱，怎么去爱——” 【绫人】怨恨地笑了。 “在我看来，爱就是绝对的控制，完全的占有，从肉体到精神上的支配——” 睡梦中的明日香微微皱眉。 “你们逼死了我，现在呢，看看你和二号机的窘样——！” 【绫人】伸开五指按住胸口。 “我好恨你，我好恨创造出我的他，我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头顶被阴影骤然笼罩，耳边传来响彻天地的巨浪声。 红蓝双眸闪出怨毒的光芒，【绫人】伸出手指对着明日香摇了摇。 “我的心里话你也都听到了，你就等着被淹死——”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失去手脚的明日香无助地躺在沙滩上。 “走了吗？” 泪水划过明日香脸颊。 “那就好” “看来你们谈崩了啊。” 惣流坐在礁石上冷漠道，她左眼缠着绷带，一侧白皙肩膀暴露在外，纱布绕过断裂的右手捆扎在一起，先前被真嗣掐过的白皙脖颈上布满鲜红指印。 “他人呢？” 【绫人】岔开了话题。 “那个笨蛋，在我说完话后就一个人跑走了，现在估计躲在哪里哭。” 裹在战斗服内的玉足点在红之海表面，粼粼波光在惣流的撩拨下逐渐荡漾开来。 “他会回来。” 【绫人】笃定道，惣流冷漠地斜了他一眼。 “你也会回去。” 红蓝双眸骤然缩小，【绫人】像是被点破心事般绞着双手，帅气面庞蓦地红了。 “我没什么可说的，想到的事就要去做，不要像笨蛋真嗣那样做个别扭的男人。” 惣流脱下战斗服，她跳入冰冷的海水中慢慢洗刷身体，湿润的水汽蒙上白皙酮体，她赤身裸体地坐在浅水中静静沐浴着，全然不顾【绫人】的震惊目光。 “这样，对你和她都好。” 良久，【绫人】叹出一口气，他挥了下手，滔天巨浪无声无息地退回到地平线，仿佛海啸从没发生过一样。 “你把她带到这个世界，肯定不是来观光游的。” 梳洗完毕的惣流站起身，曼妙身体上沾满水珠，她掩住略显丰满的胸口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找擦干身体的毛巾。 【绫人】抬手幻化出一件等身大小的浴袍递给棕发少女。 “我需要向你借样东西” 听完计划的惣流面无表情地接过浴袍，她干练地套上浴袍系紧腰间长带，胸口的蓬松布料衬出两抹粉色，她耸耸肩无所谓道。 “随你的便。” 第二百四十八章 瞬间、心灵重叠（3．8k大章） “咚——咚——咚——” 生锈铁钉嵌入深色树干，碇真嗣举起小木槌一下一下敲在钉头上，木槌的敲击声和浪花声顿时交织在一起。 每敲击一下，微微颤抖的树冠便会落下几片暗红色枫叶。 “好了。” 真嗣把红肿的手指塞入嘴中轻轻吮吸着，乌黑眼眸倒映出一枚白色十字坠饰，钉在树干上的坠饰边缘还沾有些许暗红色血迹。 “美里小姐，谢谢你。” 真嗣对着钉有十字坠饰的枫树深鞠一躬，他随即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树叶塞入瓦罐内，片刻后他提着装满枫叶的瓦罐走向海边。 “啪嗒——” 绫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堆积在地上的木柴瞬间熊熊燃烧，跳跃的火苗照亮了剑眉下的红蓝双眸。 “盐在那里。” 绫人伸手指向篝火旁的木制砧板，上面堆积着小山般的粗糙颗粒。 “淡水在桶里。” 真嗣放下瓦罐，他揉揉发酸的肩膀蹲下身子，从罐中取出一捧枫叶后真嗣放入桶中慢慢清洗起来。 “谢谢你绫人君，多亏了你的帮助。” 真嗣攥起一把盐洒进瓦罐，他将析出的海盐和枫叶一同搅拌着，不多时砧板上的盐料就见了底。 蓝红双眸静静注视着忙碌的真嗣。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真嗣主动打开了话题。 “绫人君有和明日香说话吗？” “随意聊了几句。” 绫人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他朝不远处的礁石努了努嘴。 “看样子，她今晚想在石头上过夜。” 海浪拍在礁石表面，棕发少女熟视无睹地坐在岩石顶部，她穿着绫人给的白色浴袍，头上依旧绑着那对红色a10神经联结器。 “是吗？” 真嗣暧昧地笑了下，绫人挥动手指将瓦罐移至篝火上方，窜动的火猫舔舐着瓦罐底部，不多时罐内就飘出了油炸的香味。 “好厉害——” 真嗣支起身体锤了锤后背，乌黑眼眸里满是对绫人的艳羡。 “别对这种半成品的味道抱有太多期待。” 绫人嘴上依旧不饶人，但他一直保持着的扑克脸微微放松了些，似乎是对真嗣的态度感到满意。 “哪里，绫人君能这样帮我们，我已经很感激了。” 真嗣拍拍膝盖上的沙粒，他盘腿坐在篝火边烘烤着手掌，乌黑眼眸慢慢移到绫人脸部，却发现蓝红双眸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对、对不起——！” 真嗣急忙低下头。 “人生来就是给别人看的。” 绫人伸手指向左眼，海蓝色眼眸散发出点点星光。 “这个世界的使徒已经被全部消灭，我自然无法使用寄宿在体内的使徒能力，眼睛的瞳色也无法改变。” 真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绫人君所在的世界，很残酷吗？” 乌黑眼眸不经意地瞥向身侧的行军床，金发少女正躺在床上沉沉睡着，她有着和惣流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看上去要更为消瘦。 少女左眼绑着一枚黑色眼罩，身上盖着薄被，不断起伏的被褥勾勒出她微微隆起的胸部。 她真的很漂亮，如果抛开她失去四肢的事实。 “好看吗——？” 耳边突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真嗣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他急忙撇开视线，不想转头时撞上一对红蓝双眸。 “对不起” 真嗣缩起脑袋，他佝偻着身子不敢面对绫人。 “那个世界全是无用的废物，废物，废物！” 绫人突然言辞激烈地咆哮道，睡梦中的明日香眼皮轻轻颤抖着，她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如果他们没有逼死我，明日香式波她根本就不会受这样严重的伤！” 篝火突然变成了蓝色，被烈焰炙烤得滚烫的瓦罐崩开数条裂缝，真嗣眼疾手快地抓住吊把。 “唔” 发红的吊把烙在掌心，冒出丝丝白烟，真嗣不顾一起地从火焰中抢救出瓦罐，他把枫叶汤搁在脚边，确认汤水无恙后他才把重度烧伤的手浸入淡水中。 礁石上的惣流侧过脑袋，隐没在棕色刘海下的湛蓝眼眸阴贽地注视着绫人。 但她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只是冷眼旁观着绫人和真嗣的对峙。 “你算是比我那个世界的废物要好上一点，至少知道抢救自己的食物——” 绫人阴笑着朝身后的惣流比起大拇指。 真嗣痛苦地扶住手臂，他轻轻摩挲右手，蓝色淡水很快就被染成红色。 “惣流身上的浴袍可是我亲手为她披上去的哦，你不介意吗？” 绫人无畏地挑衅道，看到真嗣脸上的凝固表情后他扶额大笑。 “你瞧！占有欲，控制欲，支配欲，这都是你我天生的本能。只要我想，我随时随地都能把惣流从你身边夺走——” 红蓝双眸闪出怨毒的光芒，绫人病态地朗笑道。 “即便惣流和你相处了很长时间，我依旧有自信能抢在你前面占有她。” 绫人按住不断起伏的胸口，他戏谑地望着真嗣，无比期待他的回应。 “式波她还在休息，我们去海边说。” 蓝红双眸微微眯起，绫人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了。 什么时候真嗣会提建议了？ “走。” 真嗣从桶中抽回右手，在绫人的狐疑目光下他忍痛撕掉手掌内布满水泡的皮肤，喘息片刻后他撕下一截衬衫裹住右手，自顾自地走向海边。 “” 期盼真嗣跪下求饶的绫人一时没了方寸，他下意识迈开步伐跟在真嗣身后，两人就这样沿海岸线一前一后地走着。 “绫人君你有试过用不那么激烈的态度去对待式波吗？” 真嗣停下脚步，他望着波光粼粼的红色海水，脸上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郁。 “没有，只有在一段关系中获得绝对的主导权才会让我心安。” 绫人很干脆地回答道，说完他还不忘补充般用力点头。 “式波她喜欢你这样吗？” “显而易见” 绫人嘟囔道，他先前的火气已经消掉大半，内心开始隐隐担心惣流听到自己话后的反应。 “她说我恶心，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想和我在一起。” 联想到那噩梦般的一天，绫人恨恨地踩爆了一只寄居蟹，真嗣抬脚挑起沙粒盖住四分五裂的小小尸体。 “绫人君，你有没有考虑过式波的感受？你这样对她，她应该会很痛苦。” 蓝红双眸骤然缩小，绫人摆动手指竭力否认道。 “绝对不可能。她当着我的面和班里几十个男生调情” 充其量只是在衣服上签名而已，但绫人选择了撒谎，他想看看真嗣的反应。 乌黑眼眸微微睁大，片刻后真嗣扬起嘴角笑了，绫人见状一愣。 “其实明日香她有时候也会对我这样，只不过她的对象是加持先生，我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 真嗣转头回望绫人道。 “你不觉得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吗？” “不不可能” 绫人拒绝地抱住双手，他后退一步拉开和真嗣的距离。 “在这个世界，明日香她其实一直都试图和我建立联系，但我从来没有回应过她，如果我在某一时刻能抱抱她的话，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真嗣两眼望天，他对着璀璨星空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 “你难道不想不想占有她吗？” 绫人握紧拳头问道，只是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扭曲意味。 “想。” 真嗣落寞地承认道。 “我曾经在某一个晚上试图偷吻她，但”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绫人目光灼灼地逼问道，真嗣摇了摇头。 “她在睡梦中呼唤着【妈妈】的名字，也就在那时，我意识到明日香和我一样，也是个有着脆弱一面的人啊。” 真嗣语气中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懊悔，绫人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她也需要有人关心，有人照顾她，夸赞她。但那时候我忙着逃避所有人，直到薰死后我才意识到身边只剩下明日香” 裹在白衬衫中的手拍在绫人肩上，绫人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至少式波还愿意和你说话，不是吗？” 蓝红双眸低垂着，耳边回响起明日香在东京塔上的酸楚话语。 【不要闹了，笨蛋绫人，我们回家】 真嗣温柔地劝慰道。 “不要像我和明日香一样别扭，这样对你和式波都好。” 绫人沉默了。 【想到的事就要去做，不要像笨蛋真嗣那样做个别扭的男人。】 【这样，对你和她都好。】 惣流的话语和真嗣如出一辙，心意明了的同时绫人也萌发出别样的想法。 “碇，你有试过同惣流和解吗？” 原本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被瞬间抽回，真嗣背过身生硬道。 “没用的，我一说对不起，明日香就觉得我是为逃避责任而道歉。更何况我对她做了太多过分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 绫人伸手搭在真嗣肩上，真嗣身体颤抖了一下。 “不要为了逃避而道歉，到她身边把你对我说的都告诉她，让她明白你的心意——” 蓝红瞳孔眸光闪动，绫人微笑着鼓励道。 “我想，惣流她不会不听的。” “如果她拒绝呢，我岂不是连维持这份关系的底气都没有了？” 真嗣有些自暴自弃地问道。 “那就放手，毕竟碇你刚刚教过我，要为处在天平另一端的她考虑，不是吗？” 绫人抓住真嗣手臂，他扬起嘴角坏笑道。 “神可不会给你思考的时间——” 伴随一声爆响，两人就这么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拿好了——！” 双脚重新站到沙滩上，头晕目眩的真嗣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被炸成金黄色的枫叶天妇罗散发出诱人的飘香，浓汤表面闪烁着点点星光。 “其实我没有替惣流披上浴袍，是她自己接过去的。” 绫人举起汤碗和真嗣干了一杯，他气势如虹地鼓励道。 “你连第三次冲击都熬了过来，她难道还能杀了你不成？” 抬手放出一道气流，绫人径直把真嗣送到惣流身后不远处，忙完这一切后他幽幽叹息道。 “要是有人也能这样把我送去式波身边该多好——” “唔我这是睡了多久？” 明日香费劲地睁开眼睛，一轮血色新月映入眼帘，周身传来轻柔的触感，她侧过脑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行军床上。 “咕——”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明日香酝酿出一口口水润了润冒烟的嗓子，她下意识想抬腿起身去找些吃的。 身体往上弹了一下，明日香这才反应过来。 “呵，我现在是个没有手脚的废人啊。” 湛蓝色眼眸微微湿润，明日香苦涩道。 “这样的我，该怎么来救你啊，笨蛋绫人？” “我会帮你。” 耳边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油炸食物的香味涌入鼻腔，明日香抽抽鼻子，但她还是别过脑袋，不去理睬绫人的声音。 “果然还是不行吗？” 绫人捧着汤碗立在原地，红蓝双眸不知所措地眨了眨，行军床那头的明日香费劲地背过身体。 “砰——！” 她一个不小心从床上翻了下去。 身体下意识就要上前，但联想到和明日香的种种过往，绫人硬生生停了下来，他自责地低下头。 “呸——” 明日香恨恨地啐了几口沙子，她凶狠地剜了绫人一眼，同时嘴里意有所指地骂道。 “某些人爱扶不扶的样子真像吃了狗屎——！！！”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对影成四人（3．8k大章） 望着匍匐在地上的明日香，绫人一时手足无措，大脑趋于宕机的他捧着碗呆立在原地。 “哈啊~哈啊~” 喘息片刻后明日香扭腰翻了个身，隐藏在刘海下的湛蓝色眼眸不经意地瞥向绫人，她倔强地别过脑袋不再动弹。 微风吹过，黏在战斗服上的湿润沙粒糊在脸上，明日香使劲弓起身体挪向行军床，每当她把大腿根部甩上床垫时，床架都会因惯性朝反方向滑去。 “唔” 空荡荡的下半身戳在沙地上，疼得明日香闷哼出声，咽下泪水后她再度弓起身体把自己甩向行军床。 “不加油的话” 身体再度砸在沙地上。 “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他——” 地上很快就拉出了一条歪歪斜斜的扭曲轨迹，绫人不忍地撇开视线，手中汤碗微微颤抖，溅出的滚烫汤水洒在手上。 又疼又麻。 “啪——” 不知经过多少次失败的尝试，明日香终于够到了床沿，她下巴抵在床垫上，脸上的沙粒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亮晶晶的。 “明日香，你永远是——！” 话还没说完，身下沙坑突然凹陷，明日香再度仰面摔倒在地。 被汗水打湿的床沿看上去触手可及，但这对失去手脚的明日香来说，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切，再来——！” 伴随着沉闷的摔跤声，行军床一点一点挪过绫人身侧，明日香看都不看他，她自顾自地打着拍子朝床沿发出一波又一波冲击。 眼看两人就要错过彼此，绫人阴冷地扫了一眼床架，蓝红双眸发出点点星光。 “啪嗒——！” 支撑行军床的四根金属杆突然在同一时间全部崩断，明日香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甩上了散架的床单。 “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绫人扬起嘴角，明日香一脸不自在地躺在床垫上喘息着，浑身沾满沙子的她看上去狼狈不堪。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明日香生硬道。 “式波” 绫人轻声唤道，听到自己姓氏的明日香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她抬起脑袋，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绫人。 “你叫我什么？” “式波，这是你要求的，我” 蓝红眼眸微微低垂，犹豫许久后绫人咬牙回道。 “我尊重你的选择。” 明日香只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炸了，脑海里对极权绫人的固有认知刹那间全部化为碎片。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明日香朝相反方向挪动身体，湛蓝色眼眸紧紧盯着绫人，生怕他再度变回先前的癫狂模样。 “即便你恨我，我也不打算再对你做什么了” 绫人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润润干渴的喉咙。 “如果我没有杀死那些分身，你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我想对你说声” 正当绫人准备把那三个字说出口时，明日香却抢先一步打断道。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战斗的。” 绫人愣神片刻后暧昧地笑了笑，明日香躺在床垫上，她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他，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的静默。 “咕——” 干瘪的腹部发出不争气的抗议声，绫人如梦初醒地捧起汤碗来到床垫边，明日香立刻戒备地缩起身子。 “我煮了些汤，你要喝点吗？” 把碗搁在明日香枕边后绫人立刻后退和她拉开距离。 “啧~” 明日香费劲地撑起脑袋望了一眼散发着香气的热汤，她黑着脸再度躺下不动了。 “你不喜欢枫叶天妇罗吗，式波？” “你还真是迟钝的可以——” 明日香嘘着眼道，她抬起一侧肩膀，空荡荡的战斗服袖管随风舞动。 “能有幸喂式波一顿饭，再让我救你十次都没问题。” 绫人笑吟吟地端起汤碗。 “你别误会，我只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才没法吃饭。” 明日香轻声嘟囔道，她似乎是要掩饰什么般侧过了脸，耳朵慢慢地红了。 夹起一块金黄色的枫叶天妇罗后，绫人径直递到明日香面前。 “张嘴——” 明日香下意识转头，却咬了个空。 “咕嘟——” 枫叶的清香在舌尖绽开，再搭配上海盐的天然咸味，绫人回味地吮吸手指，蓝红双眸得意地瞥向明日香。 “你——！！！我真是看错了你！” 明日香一时气结。 虽然绫人已经悔悟，但他依旧改变不了与生俱来的顽劣性格。 再度夹起一块天妇罗后，绫人张嘴咬掉了烤焦的部分，他拿着咬过的枫叶伸到明日香嘴边。 “觉得脏的话，我再换一块，唔啊——！” 明日香突然暴起，她恶狠狠地把绫人连手指带天妇罗一块咬住，丝毫毫不顾忌绫人的惨呼声。 “咕嘟——咕嘟——” 油炸香味顿时充斥在口腔内。 “像个小鬼一样大喊大叫。” 明日香瞪了绫人一眼，轻轻吮吸几口绫人手指后她才意犹未尽地张开嘴巴。 “好吃吗？” 绫人将一块天妇罗掰碎后投进明日香嘴里。 “勉强凑合” 明日香含糊不清道，还没嚼完她再度望向绫人手里的另一半天妇罗。 她的确是饿极了。 “看看你，吃的身上都是——” 绫人细心地抚上明日香胸口，他捡起散落的油炸碎屑，明日香脸蓦地红了。 “怎么了，式波？” “你还是叫我明日香，式波听起来” 金发少女倔强地扭过头，语气却听上去软了几分。 “有些怪怪的。” 夹着天妇罗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绫人急忙抬手印了印眼睛，他身体微微颤抖。 “扑通——” 断成两截的天妇罗落入碗中，溅起好一阵汤水。 “笨蛋绫人？” 明日香轻声唤道。 “原来碇说的都是真的” 绫人抬头望天，盛满泪水的蓝红双眸倒映出群星璀璨的夜空。 “小鬼真嗣？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明日香急切地问道，绫人擦去泪水摇了摇头。 “是这个世界，已经补完的碇，他告诉我不要用激烈的方式对待你，要考虑明日香你的感受”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这些话，真的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吗？” 明日香失神地问道，眼前逐渐浮现出有着乌黑眼眸，对自己大喊大叫的少年。 “嗯，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和他说了会话，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 绫人挥动手指，明日香身上的污迹瞬间被清理干净，光滑的战斗服表面反射出点点星光。 “谁能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碇这样的奇怪家伙” “治愈我——” 明日香轻声要求道，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快治愈我——！” 耳边回响着明日香激烈的声音，绫人却默默站起身，他捻了捻被烫伤的手指轻声道。 “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 明日香奋力撑起身体，慌乱中她碰翻了汤碗，汁水和天妇罗顿时洒了一地。 “请原谅我，明日香——” “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可是神！治愈我应该是挥挥手指的事情啊——” 大腿根部戳在地上，明日香竭力忍下钻心剧痛，她晃晃悠悠地挪到绫人身后，正当她打算咬住绫人裤子保持平衡时，周身突然传来极为轻柔的触感。 绫人跪坐在地上，他揽过明日香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治愈我，难道你怕我会离开你吗？” 明日香奋力挣扎着，但绫人紧紧地拥住了她。 “听我说” “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我只要你治愈我，我不想永远这样下去，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我真的真的做不到啊——！！！” 明日香声音沙哑地嘶吼道，她拼命用脑袋撞击着绫人胸口。 “听我说——” 绫人捧起明日香脸庞，他替她轻轻拭去泪水。 “我再也不想有人为我死了” 明日香流着泪道。 脑海里滑过校服绫人的温柔面庞，以及他那抹带着泪水的灿烂笑脸。 【那天你从东京塔上奔下来接住我我想我真的很喜欢明日香。】 念及此处，明日香克制不住地低声抽泣了起来。 “我没有救下他，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死在我眼前” 绫人痛心地抱紧怀中的颤抖娇躯，明日香窝在绫人胸口不断哭泣着。 如果自己能早点醒悟的话，结局是不是就大不一样了？ 【如果我在某一时刻能抱抱她的话，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碇我一直觉得自己比你优秀太多，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反而不如你啊” 海浪拍击在礁石上，被锋利的岩石边缘劈成一堆乳白色海沫。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坐在礁石上，她依旧穿着绫人给的浴袍，左侧膝盖微微屈起，露出缠满绷带的右手。 真嗣捧着汤碗立在她身后不远处，沙滩上的散乱脚印以他身体为圆心向外层层辐射。 “哗——” 浪花涌上沙滩，洗掉了他周围的所有脚印。 “呵————” 惣流突然冷笑了一声，她突然转过身，扯开腰间长带后惣流猛地掀开浴袍，她双手叉腰摆出一副高傲姿态。 红色新月透过浴袍照在惣流的曼妙酮体上，衬出两抹梦幻般的粉色，在月光的衬托下，真嗣甚至能看清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喜欢吗？把你在病房里做的事情，再对我做一遍，我就站在这里。” 惣流戏谑地笑道，她朝真嗣勾了勾手指。 “这还不过瘾的话，我可以陪你做，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咣唧——” 汤碗砸在沙滩上，真嗣迈开腿大步流星地走向惣流。 “——！！！” 始料未及的惣流顿时愣在原地，湛蓝色眼眸微微缩小，她尽力维持双手叉腰的姿势，嘴里还不忘嘲笑道。 “别忘了，那边还有两位正看着呢。” 眼见真嗣没有停步的意思，惣流反而镇定了下来。 “你果然——” 真嗣脱下衬衫裹住惣流冰凉的身体，赤着上身的他站在及膝深的海水中，乌黑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惣流。 “明日香你还受着伤，不要着凉了。” “怎么，是在补完的时候看到加持先生的幻影了吗，突然变得那么男人？” 惣流抱着双手嘲讽道。 “像你这种愿意和美里共用洗澡水的家伙，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惣流摆出一副受不了的姿态，真嗣依旧一言不发。 “怎么，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再掐死我一次？” 惣流冷漠道。 “你不是想接近我，只是逃避到我这里，因为这样做最轻松，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心里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别人，我不会救你的。” 她伸出裹着绷带的右手指向覆盖在左眼上的纱布。 “因为，你没有来救我。” 海风打在真嗣袒露的胸膛上，沉思片刻后他试探性地前进了一步，惣流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既没前进也没打算后退。 “我对明日香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不止是生理上更是心理上，过去的我不是在求明日香救我，而是想利用明日香来满足我的欲望，自始至终我一直都是个不敢直面自己的，虚伪的人。”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拨弄衬衫的手僵在半空中，惣流微微张大嘴巴，她垂下肩膀，绫人的浴袍滑落香肩沉入海中，不一会就消失了踪影。 “骗人” “我内心的希望，喜欢都是装给别人看的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始终都是在索取” 犹豫一番后真嗣再度迎上惣流的视线。 “就像是明日香拒绝我，只要有心之壁在，我总有一天会被人抛弃，背叛。但是我还想再见一次，因为我明白我想见到明日香的心情是真实的” “扑通——！” “扑通——！” 两枚红色a10神经联结器被抛进大海，明日香捂住身上衬衫，她淌着海水走过真嗣身边，披散的棕色长发不经意地拂过少年胸口。 “随你的便，笨蛋真嗣——” 第二百五十章 她们都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海风吹过沙滩，盖住先前被明日香打翻的枫叶汤，油炸残渣和汤水污迹很快隐没在新构成的沙粒中，只留下一只盛满沙子的汤碗。 “咕咚——” 真嗣拿起砧板盖在瓦罐上，扫去多余的盐粒后他拎着瓦罐走向跪坐在地上的绫人。 “啪——咻——” 按下左腕上的黄色开关，焰红色战斗服瞬间收紧至紧贴身体的尺寸。 “妈妈她，一直都在看着我。” 惣流抖去战斗服上的沙子，她抬脚勾起湿透的白衬衫，光洁长腿猛地发力，衬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后准确无误地砸在真嗣头上 真嗣取下衬衫，他抬手把湿漉漉的衬衣甩到肩上，海水顺着黑发滴在背上，勾勒出少年瘦削的身姿。 “明日香如果饿的话，和我说就好。” 真嗣左手攥衫，右手提罐，留给惣流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 “没有加持先生的魅力，却想当加持先生的翻版，真是恶心。” 惣流抱着双臂立在原地，她胡乱理了下缠在右手的绷带，无视左眼传来胀痛的她微微转头，湛蓝色眼眸越过真嗣肩膀望向远方的白色身影。 “把我的眼泪擦掉——” 靠在绫人怀里的明日香轻轻挣扎了一下，绫人配合地松开手，闭上眼睛后明日香仰起脸。 “不想哭了吗？” 绫人轻声问道，他伸出拇指拭去少女眼眶四周的泪水。 “哭救不了他。” 明日香咽下一口咸涩的泪水，她任由绫人撩起自己飘散的淡金色发丝拢至耳后。 “是吗？” 视线下移，淡粉色薄唇就在眼前，湿润的唇瓣看得绫人身体微微发烫，捋着发丝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察觉到异样的明日香微微睁开眼睛，视野里的红蓝双眸立刻转向右方，绫人侧过脸颊，他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看明日香。 “看着我” 面对明日香的要求，绫人只得转过脑袋，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 “你之前犯下的罪过，我不会原谅。” 蓝红双眸立刻失落地低垂下去，绫人以微不可察的幅度点了下头，他缩回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像是个犯了错的大孩子。 “但你救了我——” 明日香伸长脖颈，她凑到绫人面前，微微张开的淡粉色薄唇吻在绫人唇上。 “啵——” 绫人身体猛地一紧，蓝红双眸骤然缩小。 唇齿间传来淡淡的向日葵花香，明日香的温润身体靠在胸口，她闭着眼睛，在这个距离上绫人甚至能看清她长长的湿润睫毛。 “唔” 明日香撬开绫人嘴唇和他温柔地对吻着，鬼魅般的红蓝双眸逐渐失去焦点，绫人情不自禁地拥住明日香身体。 “哈啊~哈啊~” 许久，唇分，明日香喘息着附在绫人耳边道。 “有了这个吻，即使我以后想忘记，也难以再忘记你了。” 微风拂过脸颊，吹起了那一头耀眼的淡金色长发，绫人拍拍明日香的背把她扶了起来。 “只要你留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明日香狐疑地皱眉问道。 “这是你创造出的幻境吗，笨蛋绫人？” 她伸出大腿根部抹了抹松软沙地，传回的细碎触感无比真实。 绫人摇了摇头。 “这是另一个世界，已经被毁灭过一次，现在正经历着新生的阵痛。” 他伸手探向左眼，看到绫人手上的蓝色沙尘后明日香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能把人变成傀儡的侵蚀物。 “安心——” 绫人吹走了手上蓝尘。 “在这个世界上，我用不了第九使徒的能力，接收不到白之月能量的我，甚至失去了自愈能力。” 绫人把沾满水泡的右手食指伸到明日香面前。 “所以我无法治愈你，明日香。” “嘶——” 脑海里浮现出式波的身影，明日香鬼神使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绫人手指，但她很快就厌恶地撇过脑袋。 为什么自己会无意识地模仿那个女人？ 式波系列002号。 杀死校服绫人的畜生 似乎是看出明日香的心思，绫人轻声劝道。 “现在的你对上她只有死路一条，我有把握杀死她，但很可惜，我剩下的能量只能勉强传送一个人回去” 绫人望了眼夜空中的血色新月，有一半的月牙已经隐没于黑暗中，只留下点点猩红色轮廓。 “而且，没准我会直接杀死本体取而代之。”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又惊又怒地瞪向绫人，后者却一脸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选择住在这里的话，我想碇和惣流会很乐意收留你。” 绫人微微侧过身体，海蓝色眼眸反射出一左一右两个人影。 “你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吗？” 惣流趾高气昂地走到式波面前，看到失去手脚的金发少女后，她明显愣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高傲说辞被硬生生咽回肚里。 “你也和eva系列战斗了吗？” 惣流生硬地问道，她轻抚左眼绷带，湛蓝色眼眸倒映出明日香的左眼眼罩。 虽然比惣流矮了半截，但明日香依旧不服输地大声回道。 “这个世界的他回应了我的心意” 明日香冲绫人努了努嘴，后者略显尴尬地撇开视线。 很明显，明日香不是在说自己。 “别说断手断脚，就是为他去死我都愿意——！” 振聋发聩的吼声顿时震慑住了惣流，她太阳穴青筋有力地搏动着，红色战斗服包裹的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不停。 真嗣下意识拦在惣流面前，他对绫人局促地笑道。 “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们欢迎她留在这里——” “少在那里自以为是地代表我，笨蛋真嗣——！！！” 惣流愤怒地捶打着真嗣的后背，飞起一脚把真嗣踹到一边后她怒气冲冲地来到明日香面前，新月辐射出的暗淡光辉拉长了惣流的影子。 笼罩在惣流阴影下的明日香不甘示弱地和她对视着。 “或许你在另一个世界的确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伟大功绩。” 惣流抱着双手居高临下地俯视明日香，焰红色战斗服勾勒出她完全不输明日香的诱人曲线。 “连基本行动能力都没有的你，还在那里大言不惭地说着什么为他去死的话语。” 惣流弯下腰，她凶狠地凑到明日香面前。 “你不觉得惭愧吗？” 明日香一时气结。 “够了，明日香。” 身后传来真嗣的喝止声。 “你给我闭嘴，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唔” 左眼伤口毫无征兆地突然迸裂，惣流伸手拍在脸上紧紧捂住渗血绷带，她神情狰狞地冲明日香嘶吼道。 “你真的有拼到最后一滴血，拼到即使肠穿肚烂也死不服输吗？” 温热的鲜血滴溅在脸上，明日香后仰身体想避开惣流的焦灼目光，然而失去手脚的她只能随惯性往后倒去。 身体触地的一刹那，绫人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 “他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敢不敢对他说，你已经尽力了——！” 惣流盛气凌人地指向绫人，明日香机械地转头，迎向绫人的湛蓝色眼眸下意识躲闪了一下，惣流立刻捕捉到了明日香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样的你，和之前没来救我的笨蛋真嗣又有什么区别？” “我至少——” 不等明日香说话，惣流粗暴地打断了她。 “如果你救下他，你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更不应该哭泣，妈妈她一直都在看着我，所以我不能哭——” 惣流按住胸口竭力调匀气息，左眼鲜血溢出指缝，在白色沙滩上留下一滴滴触目惊心的红色污迹，真嗣在她身后默默撕扯着衬衫。 “如果不能救出他，你就应该像笨蛋真嗣一样什么都不做。” 眼前景象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惣流恨恨地剜了一眼明日香后夺过真嗣衬衫捂住眼睛，她一个人喘息着走向沙滩尽头。 沙滩上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明日香挣扎地凝视着绫人侧脸，内心有一个声音始终在告诉她。 【你已经做的够多的了，为他失去手脚，变成废人受到的屈辱难道还不够吗？那可是你的自尊啊。】 明日香蠕动嘴唇，但就像惣流说的那样，她始终无法把【我尽力了】说出口，这几个字就像是鱼刺般，让她如鲠在喉。 “笨蛋绫人——” “先睡一下，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蓝红双眸散发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辉，在绫人的引导下明日香慢慢合上眼睛，她放松身体沉沉睡去。 望着明日香疲惫的侧脸，绫人转头对真嗣道。 “她暂时睡着了，你也休息下，惣流那里交给我。” 说着绫人挥动手指幻化出一件新的白色衬衣递给真嗣，他对着真嗣点了下头。 “可能明日香现在也不愿意见我，麻烦你了绫人君。” 套上衬衫后真嗣屈起膝盖坐在海边，乌黑眼眸忧郁地望着暗流涌动的红色海洋。 “我们都需要时间。” 挥出一片白色光幕罩住明日香后，绫人化作光影径直掠向远方。 “哈啊~哈啊~” 刚走出没几步，惣流就支持不住地跪倒在地，她抄起真嗣的衬衫狠狠捂住眼睛，左眼伤口一跳一跳地疼着，即便惣流已经补完，但伪·朗基努斯枪却切切实实地伤到了她。 “为什么这种脏话都要我来干？” 左眼痛极的惣流一头撞在沙地上，她弓起身体，右手深深抠进沙层中，娇躯不断颤抖着。 “辛苦了。” 耳边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惣流条件反射般从地上弹起，她挺直腰杆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姿态。 “我没有在看你。” 惣流环顾四周，绫人正背对自己站在最远端的礁石上，海风吹起他的一袭白衣，左胸口的鲜红色nerv字样显得无比扎眼。 “这就是你的计划，让我去把她骂一顿？” 惣流捂着眼睛戏谑道。 “既然你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赶她走，莫非你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这几天的相处，让我愈发觉得碇是对的。” 绫人落寞地笑了下，惣流在他身后鄙夷地冷哼道。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成熟的人——” 红蓝双眸微微一闪，惣流的左眼绷带瞬间被替换如新，温暖的纱布覆在左眼上，令她好受不少。 “碍事的家伙” 惣流踢了一脚沙子嘟囔道。 “你要知道，永远在一起和赶走她并不冲突，惣流。” 绫人双手插袋，他任由湿润的海风打在身上，咸腥气味涌入鼻腔。 “我只是在逼我自己，仅此而已。” “随你，我也不想再弄懂你的事情了，我只关心我能不能再次见到” 惣流顿了顿，沉默许久她缓缓吐出两个字。 “妈妈。” 第二百五十一章 INTROJECTION（内投影） “我讨厌大海——” 明日香倚在礁石上，战斗服泥泞不堪，身后浅滩上布满蚯蚓般的扭曲痕迹。 冰冷的海水打在身上，寒气直透心扉。 “我讨厌天空——” 湛蓝色眼眸倒映出隐没于云层中的猩红弯月。 “我讨厌枫叶——” 胃里蓦地泛起恶心，明日香把先前吃下的天妇罗全都呕了出来。 “唔” 战斗服上淌满了黄色呕吐物，明日香下意识挪动肩膀，空荡荡的袖管在海水中无力飘荡着。 “我讨厌战斗服，我讨厌eva，呕——” 恶臭气味涌入鼻腔，明日香再度抽搐着呕吐了起来。 绫人立在礁石后方静静地注视着她，和真嗣不同，他脚下的沙滩看上去十分光洁。 “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讨厌笨蛋绫人，我讨厌小鬼真嗣，我讨厌那个人偶——” “我讨厌你们所有人——！！！” 明日香对着地平线愤怒地咆哮道，涌进气管的辛甜胆汁呛得她咳嗽不止。 “呋——” 胸前突然传来轻柔的触感，明日香下意识往后一跳，一条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的身体。 “别动。” 绫人揽住明日香，他伸手摘去明日香胸前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白皙手指很快就变得肮脏不堪。 “别碰我——” 看到绫人沾满呕吐物的手指，明日香内心一阵刺痛，她恨恨地甩动身体，竭力想摆脱绫人的纠缠。 清理完战斗服上的污渍后，绫人抓起明日香的空荡袖管，他按动开关，鲜红色战斗服瞬间变得无比蓬松。 “我不要你的帮助，让我一个人脏死，滚啊——” 绫人一言不发地替明日香褪下战斗服，遍布身体的刀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看得绫人双眸微微缩小。 明日香的右臂只剩下些许粉色筋肉粘连在肩上，其余三肢都像是被啃过般破烂不堪。 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伤口横截面下的粉色腐肉看上去极度可憎。 “很丑陋？” 明日香甩甩淡金色长发，她有意把全身伤口露给绫人看。 “哗——” 海浪打湿了绫人的白色制服，他舀起一瓢海水淋在明日香身上，盐分浸入伤口，明日香立刻发出细微的惨叫声，充血的湛蓝色眼眸死死盯着绫人。 “你是想羞辱我吗？” “海水浴对身体有按摩作用。” 绫人不咸不淡地答道，他撩起袖子不断搅动海水替明日香清洗身体，冰冷刺骨的海水经由他手后变成了冒着热气的温泉。 “唔” 热水浇在身上，温暖了身体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被水汽蒙住的湛蓝色眼眸逐渐失去焦点。 “感觉好些了吗？” “洗你的~”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明日香枕在绫人臂弯里，任由他抚遍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其实，明日香最讨厌的是自己？” 明日香下意识张开嘴巴，绫人掬起一瓢海水灌入她口中。 “咕嘟” “不着急，慢慢想——” 绫人凝聚起一面白色光幕，炽热的光刀瞬间斩断牵拉在明日香伤口处的零碎肉片。 “噗——！！！” 明日香疼得一口水喷在绫人脸上，湿漉漉的身体抽搐许久才停下。 “不能在神明面前撒谎哦。” 绫人似笑非笑道，正准备否认的明日香顿时一愣，她立刻恶狠狠地剜了绫人一眼。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选择，你是想留在这里安逸地过完一生，还是回到那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替明日香洗完澡后，绫人抄起浴巾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他凑到明日香胸口仔细嗅了嗅，随即展颜一笑。 “这下，你可变得香喷喷了呢。” “爱管闲事的家伙。” 明日香娇嗔道，俏脸飞上一抹红晕，但她很快就严肃了面容，湛蓝色眼眸望向远方红白交汇的水天一线。 “如果我留在这里，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啊，我们应该会生五个孩子，然后我会看着你慢慢老去，等你走后我会去另一边找你。”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窝在浴巾里不安地扭动着，她脸就像是熟透的苹果。 红得耀眼。 平淡生活，这种和自己根本就不搭界的词，居然会有朝一日从绫人口中听到。 还是最恶的那一位。 “拜托，我可是没手没脚的残疾人，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女生追你的。” 明日香微微扬起嘴角，她配合地表演着。 “再说，小孩这种生物，我指不定会虐待她们，更何况她们还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父亲” “只要有你，就够了——” 绫人转头对明日香灿烂一笑。 “你该不会真的想入非非了？” 明日香歪着脑袋问道。 “身为神明，我能预见到和你的所有结局” 绫人凝视着天空中的猩红弯月，他苦涩地笑道。 “神明不能违背这个世界设下的因果定律，所以当我把未来的这种可能性说出口时——” 绫人转过脑袋，蓝红双眸冷冷地瞥了明日香一眼。 “这个结局，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知为何，明日香心里蓦地一酸，她定定地注视着绫人的英气侧颜。 微风吹起少年的一头黑发，绫人双手插袋，蓝红双眸平视前方，他嘴角自然扬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现在，该轮到你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在星光璀璨的紫色夜空下，明日香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我想回去——” “即便现在的你对上她是死路一条，你也要回去吗？” 绫人淡淡地问道。 “嗯，我想让他知道，我愿意为他拼尽到最后一滴血。” “我不会让你白白送死。”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情感，她颤抖着问道。 “你有办法让我恢复吗？” 绫人点点头，但他并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 “李林，是由第二使徒诞下的海量个体，他们有着弑神的能力，但却时常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之下。” 他平举右手，掌心朝上，层层叠叠的红色天使状光圈涌出手掌，径直射入夜空。 “兽性，神性，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却能在李林身上和平共存，甚至还被沿用到了eva身上。” “咕” 明日香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觉得自己能达到神的高度吗，明日香？” 绫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答案显而易见。” 明日香不满地嘟囔道。 “既然不能向上——” 绫人突然翻过手背，释放出的天使光晕顿时消失，他伸出右手食指猛地戳向地面。 “那就往下，到天平另一端的尽头。” “另一端比兽化更加往下吗？” 明日香喃喃问道，她呼吸不由地急促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 绫人轻蔑地笑道。 “他会喜欢失去人性，变成恐怖怪物的你吗？” 背上瞬间流窜过一股恶寒，明日香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闪电击中般，又麻又痒。 “啧~” 口干舌燥的她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费劲地酝酿出一口唾沫然后咽下。 银莲，惣流，真希波，铃原樱甚至是绫波的面容一张接一张浮现在眼前，自己失去属于人类的意识后，绫人会不会和她们中的一个在一起？ 明日香无法克制地想着，一头淡金色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两侧。 估计那时的自己，甚至都无法察觉到这种事。 “可是我必须要救他即使代价是无法和他相认” 明日香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踌躇神情，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湛蓝色眼眸微微低垂。 “神明只能给出选择，却无法替人做出选择，决定权永远都在你手里，明日香。” 绫人放下袖管，他幻化出一张扶手椅坐下。 “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做出什么回应，我都会像他一样支持你” 明日香抬起头，瞥了一眼绫人后她重新低下脑袋。 “你说笨蛋绫人他会接纳变成怪物的我吗？” 听到【笨蛋绫人】这几个字后，绫人面色立刻阴沉几分，他把椅子把手攥得喀喀作响，竭力忍下涌上心头的负面情绪后，他冷冰冰地开口道。 “他不接纳你，我直接过去宰了他——” 明日香神情一滞。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道。 “你啊，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过呢。” 湛蓝眼眸迷惘地望着紫色星空，远方的红色新月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第三新东京市】 式波赤身裸体地躺在二号机骨架旁，她依旧保持着兽化模式，深黑色眼眸微微眯起，她支起手腕撑住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人吃完饭会犯困，现在看来是真的——” 捋了捋闪亮的蓝色长发后，式波撩起发丝遮挡在胸前，她轻抚微微隆起的光洁肚皮，先前被明日香用肋骨刺穿的腹部已经看不见伤口位置。 深黑色眼眸突然掠过一层数据光流。 “能量反应，第一使徒。” 式波甩甩手像驱赶苍蝇般删掉了seele的命令，她张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布满倒刺的粉色舌头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式波合上眼睛，身后长尾慵懒地甩动着。 “该消灭的我都已经消灭了，其他的让我先睡一觉再说。” 第二百五十二章 永别了，妈妈（3．7k大章） “pg——pg——” 空气中传来沉闷的打铁声，单调又烦人。 “天天周旋在女人间，你可真是不害臊呢——” 惣流抱起双手，她下意识摆出一副防卫姿态，暗红色战斗服上布满斑驳血渍。 “从你嘴里听到【女人】这个词，我很不习惯。” 绫人立在沙滩和海水交界处，乳白色海浪拍在岸边，打湿了他的裤管。 “在【女人】之前，应该还有【战士】，【特别的人】，以及——” 绫人转过脑袋，蓝红双眸玩味地打量着惣流，棕发少女不耐烦地“切”了一声，些许绷带脱离右臂，随海风舞动着。 “【女儿】。” “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戳到痛处的惣流有些受不了地吼道，她左手伸开五指按住胸口，右手握紧拳头。 “少在那里给我卖关子啊——！” 乒铃乓啷的打铁声戛然而止，真嗣放下发红的铁锤，躺在铁砧上的金属薄片已经隐隐有了剑的雏形。 “明日香” 真嗣撩起衣服一角擦去汗水，乌黑眼眸不安地瞥向绫人。 “你身为eva驾驶员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用不着你对我指手画脚！” 惣流言辞激烈地回敬道，她戳着胸口的【02】字样，仿佛想要证明自己一般。 “我是最优秀的，永远都是！” “别人能给你的关注，终究有限，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一直看着你的，只有碇。” 绫人竖起一根手指，蓝红双眸像是倒计时般急速闪烁，惣流一下子被震慑住了。 “是时候把【女儿】和【女人】的身份提到日程上来了。不然，碇以后可是会很苦恼的。” “咚——咚——咚——” 空中传来隐隐的雷鸣声，星光灿烂的紫色夜空突然灭掉了一角，层层叠叠的猩红色天使光环从天而降，轰在距离惣流的不远处。 绫人大手一挥，光环瞬间粘连在一起，形成一束璀璨的红色光柱。 “哗啦——” 手臂上传来湿润的触感，明日香低头望去，右臂绷带上出现了一抹红色小点。 紧接着是第二枚。 第三枚。 细密的红色雨滴打在身上，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惣流伸手接起血雨，湛蓝色眼眸微微缩小。 “这个气味” 像是向日葵腐烂的泥土味。 “咣当——！” 一截看不清形状的物体砸在沙滩上，掀起漫天烟尘。 绫人云淡风轻地立在原地，飞扬的沙粒都以诡异的角度避开他飞向两边，一旁的惣流被迫交叉双臂咬牙扛下来袭的沙尘。 “扑通——！” 还未等第一波沙尘散去，耳边再度传来接二连三的物体坠地声。 “啪——啪——” 灼热的沙粒如暴雨般打在手臂，大腿以及脸上，疼得惣流微微皱眉，身体下意识倾向绫人，但惣流凭惊人的意志力杵在原地，一步也没有挪开。 许久，沙雨才堪堪停下。 “呸——！” 惣流灰头土脸地啐了口沙子，她费劲地抬脚抽离及膝深的沙地，抖落身上灰尘后惣流挺起胸膛，她转头挑衅地望向绫人。 “怎么会——？” 目光所及，只有尚未散去的沙尘。 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惣流捋去棕色长发内的松软沙粒，她不经意地瞥向爆炸留出的空白中心。 “啊——！！！” 嘴里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微微眯起的湛蓝色眼眸瞬间瞪圆，在眼部肌肉的剧烈拉扯下，眼白四周出现了道道血丝。 剧烈颤抖的瞳孔黑点反射出四颗死不瞑目的橙黄色眼珠。 “妈妈” 装甲拘束器下，布满绿色粘腻皮肤的染血脚掌耷拉在半空中，末端的三个脚趾被齐齐咬断，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洁白沙地上，显得无比扎眼。 曾经歼敌无数的橙色手臂已经变成了无生气的灰褐色，被咬掉皮肤的绿色手掌从中指开始断裂，开口一直蔓延到肩部吸附翼上，森森白骨露出体表，和胸腔内的花瓣状肋骨交织在一起。 被吃剩下的青紫色肠胃组织铺在沙滩上，足足绵延了数百米远。 肩膀的残余涂装可以勉强分辨出【eva-02】的字样，被分尸成七八块的二号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沙滩上，混合着体液的鲜血不一会就淹没了明日香的脚踝。 脚下传来的粘稠触感瞬间唤醒了呆立在原地的惣流。 “妈妈——！！！” 棕发少女张开双臂，她淌着血泊径直奔向面目全非的二号机。 “妈妈，我当上eva驾驶员了——” 眼前浮现出四岁的自己兴冲冲奔向病房的场景，打开房门，看见的只有一具吊在空中的女性尸体。 就像洋娃娃般，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 眼眶四周传来湿润的触感，惣流竭力捂住眼睛，她咬牙将泪水硬生生咽进肚里。 “明日香，你是坚强的女孩子，你大可以尽情哭泣。” 慈祥的祖母如是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自己照顾自己。” “我不会再哭了。” 腿被插在地上的碎骨绊了一下，惣流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倒在血泊中，腥臭无比的血浆顿时充斥鼻腔，呛得她咳嗽连连。 “妈妈，我做到了，我现在是全世界唯一活下来的女人” 惣流连滚带爬地来到二号机荡出眼眶的眼珠前，她浑身上下浸满了二号机的粘稠鲜血。 已经扩散的黑色瞳仁无神地凝视着夜空。 “妈妈——！” “妈妈——！” 迟疑片刻后，惣流伸手抚摸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眼珠，手心里传来毛骨悚然的滑腻触感。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你看见了吗？” 惣流拎起左眼绷带凑到二号机面前。 “我们的最后一战——” 然而早已死去许久的二号机再也不能给女儿任何回应了。 “妈妈，看着我，我是你的女儿啊——！！！” 情绪突然崩溃的惣流伸手抱住滑腻眼珠，她使劲把朝向天空的发散瞳孔挪向自己。 “看着我，看着我啊！” 惣流撕心裂肺地咆哮道。 “噗叽——！” 眼球滑出粘腻手掌，落在地上溅了惣流一脸血。 “明日香” 耳边传来熟悉的少年音，低沉却未完全脱离稚气。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失去理智的惣流拔下一段二号机牙齿，她转身就要捅向身后人影。 “给我死——” “扑通——！” 染血的牙齿落在血泊中，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模糊了水面上反射出的人影。 “——！！！” 一头橘色长发映入眼帘，眼前的年轻女性身穿暗红色病号服，外面罩着一件白大褂，她有着现实版洋娃娃的精致面容，望向明日香的湛蓝色眼眸充斥着无限爱意。 “asuka~” 惣流·今日子·齐柏林温柔地笑道，她弯腰拍了下手，像是招呼小孩子般呼唤明日香的名字。 “妈妈” 惣流喃喃念道。 “明日香真的长大了呢。” 今日子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湛蓝色眼眸弯成两片月牙。 “妈妈——！！！” 惣流兴奋地欢呼道，她胡乱抹去脸上血迹，雀跃着冲向今日子的怀抱。 来到今日子面前后，她突然停下脚步拘谨地整了整衣冠。 “都已经快十五岁的人了，还要妈妈抱——” 嘴上这么说着，今日子还是一把揽过女儿的身体，惣流把脸靠在今日子胸前使劲蹭着，淡淡的向日葵花香涌入鼻腔。 “之前的战斗，没伤到身体。” 今日子抬起惣流手臂仔细端详着，她伸手反复摩挲惣流右臂上的伤痕。 “都是小伤，妈妈你一直都把我保护得好好的——” 惣流扯开左眼绷带，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纱布，她自豪地把染血绷带伸到母亲面前，就像是被老师夸奖的孩子。 “不要太逞强了哦。” 今日子接过绷带重新缠在惣流头上。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明日香也该好好放松一下——” “妈妈你在说什么呀，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今日子沉默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顶撞了母亲，惣流急忙握住今日子双手放在自己胸前。 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今日子有些躲闪地想抽回手，但惣流却不打算放开。 “我曾经一直以为，妈妈你已经不在了，但其实” 惣流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一定会哭出来，竭力忍下泪水的她慢慢松开了手。 “——！” 腰间突然一轻，惣流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被今日子紧紧抱住。 “妈妈” “其实，妈妈一直都在二号机里看着你，不止是现在，将来妈妈也都会一直看着你。” 惣流颤抖着伸出双臂环住母亲身体。 “所以，妈妈不允许明日香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你可以一个人默默哭泣。” “妈妈” 紧绷了十年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惣流猛地抓紧今日子背上的白大褂。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惣流靠在今日子肩头低声哭泣着。 今日子无言地拍着惣流的后背。 “这些年，明日香辛苦了。” 原本压抑的哭泣声渐渐变响，明日香终于无法抑制地趴在母亲肩头痛哭了起来。 “妈妈呜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怎么走之前都不和我说” 今日子眼眶也湿润了。 “因为妈妈知道明日香能照顾好自己，而且以后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明日香依旧能幸福地活下去。” 惣流身体突然震颤了一下，她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 “妈妈你又要走了吗？” 今日子抬起头，湛蓝色眼眸忧郁地望向大海。 “为了能见到明日香，妈妈一直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双手捧起惣流脸颊，今日子在惣流额头留下深深一吻，惣流懂事地替母亲擦去泪水。 “之后的路，无论是明日香想一个人走下去，还是想和别的人一同走完” 今日子从双脚开始逐渐湮灭在光例子中，她扬起嘴角对惣流淡淡地笑道。 “妈妈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惣流拼命抱紧今日子的身体，想最后再感受下母亲的体温。 “不要说再见——” 今日子大半身体都已经化为光粒子。 “终有一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时候——” “我一定会笑着和妈妈打招呼的。” 惣流松开了手，她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原地和母亲道别。 “你真的长大了，明日香” 全身粒子化的今日子最后望了眼惣流后慢慢飘向天空，再也消失不见。 原本消失的群星，再度回到夜空中。 沙滩上的二号机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踪影。 “真像是一场梦” 惣流坐在沙滩上喃喃道，湛蓝色眼眸倒映出群星璀璨的天空。 “永别了，妈妈” 微风吹过，真嗣停下了敲击金属的铁锤，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后他侧过身体，乌黑眼眸反射出点点白芒。 先前飘散的白色光粒子从天而降，在海滩一角重新凝聚成形。 “全程你都看到了。” 绫人掸去身上沙尘，他有些疲惫地揉揉眼睛，夜空中的红色新月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惣流她对补完一直都是拒绝的态度，即便经历整个仪式，她依旧没有解开心结，真正在仪式中补完的人，是你。” 绫人淡淡道。 “现在，她才真正被补完了。” 真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 “谢谢你，绫人君。” 绫人摆了下手，蓝红双眸慢慢合起，进入睡梦前绫人无意识地呢喃道。 “这个世界的她，我就托付给你了。” 月光下，明日香无言地注视着绫人沉睡的侧脸。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再见了，明日香 “我甚至有点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绫人转头对真嗣笑道，双手插袋的他立在一具灰色无头雕像上，红蓝双眸泛出点点星芒。 “如果薰” 真嗣揉揉眼睛，记忆中那个有着银发红瞳的俊美少年和眼前绫人逐渐交叠在了一起。 渚薰，亦或是第十七使徒塔布里斯，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 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绫人君愿意的话，也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上。” “李林时常会感到心痛，所以觉得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你的心，纤细又敏感，令人很有好感，所谓的好感，就是喜欢。” 绫人玩味地扬起嘴角，一袭雪白制服辐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这是他说过的话，对吗？” 真嗣瞥开视线，他脸不经意地红了。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 绫人轻轻跺了下脚，无头雕像的金属质翅膀微微扇动。 “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她一样。” 红蓝双眸不经意地瞥向斜下方，海滩上不知何时多了数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嚓—嚓—” 失去手脚的明日香已经学会了用大腿根部走路，她摇摇晃晃地走着，战斗服的大腿部分已经磨损殆尽，娇嫩的白色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分外扎眼。 “闲话聊得差不多了——” 绫人挥动手指在空中虚画一圈，似乎在为自己和真嗣的谈话划上一个句号。 “来，ada的分身，lil的仆人！” 空气中掠过若有若无的哀怨凄鸣。 “现在，到你最后一次履行职责的时候了——” 绫人大手一挥，不远处的空气瞬间被震得粉碎，垮塌的紫色虚空中踏出一条只剩下两根脚趾的绿色长腿。 “内脏被掏空的差不多了，不过好在手脚还算完整。” 被eva系列啃噬得惨不忍睹的二号机摇摇晃晃地走出虚空，绫人眯起眼睛。 “呲——呲——” 半空中像是有无数细线系在二号机身上，把她像木偶般拖拽着前进。 二号机的天灵盖敞开着，黄色泡沫不时从头顶落下，四颗橙黄色眼珠弹出眼眶，随风飘荡着。 胸口的v形装甲早已不见踪影，白森森的脊椎和肋骨一览无余，青紫色肠胃组织堆积在大腿根部，衬得二号机下身无比臃肿。 被伪·朗基努斯长枪戳成两截的右臂耷拉在身侧，末端手指像是扫帚般分叉成数根长条状肉丝。 “惣流以后如果为量产机的事骂你——” 绫人语气骤然转冷。 “你就给我好好受着！” 真嗣迎上二号机的四颗眼珠，他握紧拳头用力地点了下头。 “这才像个男人。” 绫人抬手在空中一抓，随后挥动右臂做了个【扯】的动作。 “噗叽——！” 一大团带血的肠胃组织硬生生剥离二号机腹腔，在空中划过一条血色弧线后坠入海中，溅起大片水花。 “这下干净多了。” 绫人满意地点头道，拢右手五指后他以掌作刀水平拉出一道炽热光刃，光刃呼啸着将二号机上半张脸轰成一团血雾，只留下半张着的嘴巴和一口锋利牙齿。 “轰隆——” 群星璀璨的紫色夜空突然蒙上一层黑影，天空中炸雷滚滚，猩红色闪电不时撕开云层砸在海面，蒸腾起大片诡异的红色雾气。 “约定的时刻到了。” 绫人轻声道，蓝红双眸移向正在行进中的金发少女。 “嚓——嚓——” 明日香依旧不知疲倦地走着，白皙皮肤被粗糙沙粒磨得鲜血淋漓，在沙滩上留下两条扭曲的血线。 三号机被肢解后，自己也是在沙滩上醒来的，死寂的红之海，一望无垠的惨白沙滩。 明日香抬起脑袋，湛蓝色眼眸环顾四周。 脚下是似曾相识的沙滩，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只不过，那时孑然的自己现在已非孤身一人。 有着红蓝异色双眸的少年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他双手插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想好了吗？” 绫人淡淡地问道。 “嗯。” 明日香同样以不冷不热的语气回道。 “即便失去人性，你也依旧要去吗？” 相同的问题，绫人问了两遍。 只不过这一次，明日香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就像我喜欢每种性格的他，即使我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怪物，我想” 明日香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笑了。 “他应该也会喜欢那样的我——” 绫人点了下头，他继续冷漠地问道。 “如果他不再喜欢你了” 淡金色长发随风舞动，明日香迎上绫人的冰冷目光。 “至少我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她转身走向面前千疮百孔的eva，来到二号机右侧站定后，她挺起胸膛，湛蓝色眼眸反射出绫人的身影。 “愿意为他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心意。” “融合过程其实很简单——” 绫人举起左手，他似笑非笑地望向明日香。 “把你身体放放大，然后塞进这台二号机缺失的部分就完了。” “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我死后肯定不会放过你。” 明日香嘘着眼恐吓道。 “哈哈——” “呵——”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明日香” 绫人突然呼唤少女的名字。 “我在。” 明日香歪过脑袋，她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你真的爱过我吗？” 绫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恳切的神色，他撇开视线，身体微微颤抖。 少年破天荒地脸红了。 明日香同样脸红地低下头，她轻轻扭动腰肢，似乎是想躲在二号机背后去，迟疑片刻后她才鼓起勇气迎向绫人。 “我” 正当明日香准备把心中所想化成憧憬的话语时，绫人却冲她摇了摇头。 “把这个问题记在心里，现在不用给我答案。那么——” 绫人扬起嘴角，他朝明日香露出一抹帅气的笑容。 “永别了，明日香——” 绫人突然举起左手，掌心正对明日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轰出一道蓝色雷柱。 “什——？”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还没等明日香反应过来，磅礴的蓝色雷光瞬间吞没了她，不断跳跃的电离子褪下焰红色战斗服，瓦解了明日香的身体。 “轰——！” 一道蓝色十字架破开沙滩径直窜入云霄。 “哈啊~哈啊~” 即便是神明，绫人一时也承受不住惊人的能量消耗，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蓝红双眸缓缓转向二号机。 他突然举起左手朝右腕狠狠剁去！ “噗叽——！” 一截白皙手掌落在无头雕像脚边，在旁边默默观察的真嗣瞬间瞪圆了眼睛。 “绫人君——！” 真嗣焦急地大声道，他下意识迈开步伐就要冲向海边。 “别过来——！！！” 绫人声如雷吼地咆哮道，散发出点点星光的璀璨神血喷洒在无头雕像上，几乎就在同时，雕像断裂处长出了一颗全新的头颅。 “唔——” 绫人几乎咬碎了牙齿，他挪动疼到发麻的右臂对准二号机，呈液态状的神血化作一束红色光流奔腾着涌向二号机。 被神血浇灌到的二号机身体瞬间化作光粒子流窜在天地间。 鲜血喷洒在身上，染红了雪白的防卫官制服，绫人本就苍白的脸颊登时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红色眼眸倒映出耸入云霄的蓝色十字架。 “明日香她，还等在那里啊——！！！” 绫人神色狰狞地吼道，他伸出左手死死掐住右臂，似乎想从干涸的血管中再榨出一点血液。 终于，二号机最后一点肢体也染上了神血，在空气中做着不规则运动的猩红粒子聚拢在一起。 “轰——” 由二号机化成的红色十字光柱冲上云霄！ 一蓝一红两束磅礴的十字架屹立在天地间，绫人捂着断掉的右臂痛倒在地，即便血液即将流尽，他依旧挣扎着望向明日香化身的蓝色十字架。 不断跳动的十字光柱似乎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乖，我没事——” 绫人勉强笑道，他扶住雕像翅膀撑起身体。 “这就把你们合在一起” 右臂还在汨汨地向外渗血，绫人抬起双臂，他弯曲手肘挪动左手掌和右腕靠向身体正中。 在绫人的牵引下，一篮一红两束十字光柱缓缓朝彼此挪去。 “滴答——滴答——” 不知何时，绫人脚下已经积起一汪血泊，白色皮鞋溅满了深红色神血。 “给我——给我合起来啊——” 汗水浸湿了制服，绫人咬破嘴唇，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叮——！” 耳边突然传来金铁交加之声，手上的阻力猛地加大到不可调和的程度，绫人错愕地抬起头，蓝红双眸骤然缩小。 “at field？！” 蓝红十字架即将交融之际，中心突然出现了一面八角形橙色立场。 “是明日香的吗？” 绫人下意识转向蓝色光柱。 蓝色十字架正拼命往at立场撞去，另一边的红色光柱巍然不动。 “二号机今日子的心之壁？！” 绫人失声喊道。 “是在抗拒明日香吗？” 与此同时，精疲力竭的身体突然崩溃，绫人膝盖砸在血泊中。 “明明只差一点” 绫人喃喃念道，视线下移，双臂只差几厘米就能合到一起，但这几厘米却变成了绫人不可逾越的天堑。 作为神明，绫人很清楚融合失败的后果。 再过半分钟，明日香就会维持不住形体消散在空气中。 那样的话 “就完了” 绫人跪坐在血泊中，蓝红双眸无神地注视着明日香化身的蓝色十字架。 她义无反顾地撞在at立场上，一次又一次，哪怕被弹回原地，无功而返。 “砰——砰——砰——！” 明日香她，就这么不知疲倦地前行着。 永远都是如此。 “滴答——” 晶莹的金色泪水落入血泊，激起道道涟漪。 神明之泪。 “如果你真的爱自己的女儿——” 绫人哭吼道。 “那就去另一个世界完成你的遗愿啊——！！！” 一时间，天地静止。 蓝色光柱以极慢的速度撞入at立场，撕裂整面领域后径直轰进红色十字架内。 “送你一只手——！” 绫人转过脑袋，菱形光芒充斥在红蓝双眸间，眼部射线轰在右肩，切下了整条手臂。 “给我——去帮明日香啊——！！！！” 断臂连同脚下血泊一同化作璀璨光柱轰入红蓝交错的十字架内。 “咿————” 光柱发出巨大的悲鸣声，随即向内塌缩，消失不见。 “咣——” 一颗规模堪比太阳的紫色光球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散发出的黑紫色霞光吞没了满天繁星，光球所及之处，空间都被扭曲成麻花状，直至崩碎。 粉碎沿途的所有物体后紫色光球径直坠入海中，入水瞬间溅起冲天巨浪。 “这是什么？” 真嗣望着漫天水汽喃喃念道。 原本一片血红的海水突然变得无比漆黑，从海底冒出的大量气泡在水面上形成一层紫色光膜。 “噗噜——！噗噜——！” 不断翻滚的海水似乎在预示着噩梦的到来。 “扑通——” 染血的身体直直坠在沙滩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振作点啊，绫人君——！” 真嗣急忙跑到雕像脚下，他小心地翻过绫人身体。 “别碰我——” 耳边传来绫人虚弱但恼火的声音，真嗣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哈啊~哈啊~” 绫人捂着右肩颤抖着支起身体，他伸手点在暴露在外的肩胛骨上，伤口顿时止血凝固。 “如果没有eva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绫人伸出沾满鲜血的左手，迟疑片刻后真嗣搭在了绫人的手上。 “但是命运弄人” 在真嗣的搀扶下，绫人勉强站直身子，蓝红双眸望向暗流涌动的黑色海水。 “教你一个道理——” 绫人平举左手，躺在铁砧上，尚未成形的剑刃飞入手中。 “温柔解决不了的问题，铁和血可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恐怖的梦魇【副标题：兽】 【扑通——扑通——】 心脏每跳动一下，身体便会下沉一分。 【啪嗒——】 不知下坠了多久，身体穿过一层类似于帷幔的物体，就像是跌入冰窟般，肌肤瞬间冻得失去知觉。 【呲——】 左手恋恋不舍地攀住帷幔边缘，直到五指麻得失去知觉才慢慢松开。 【等等，左手——？】 明日香猛地睁开眼睛，条条猩红色波纹缓缓飘过自己面前，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尽是晦暗不明的红色。 四肢不知何时已经复原，猩红浪潮打在身上，除了浸入骨髓的寒意，明日香竟莫名感到一丝柔和，她伸出手，包裹在战斗服中的修长五指轻轻拂过波浪。 “这里，是哪里？” 明日香喃喃问道。 似乎要回应明日香的希冀，猩红波纹对面突然出现了一轮暗白色满月。 “唔” 湛蓝色眼眸微微眯起，明日香张开五指拼命伸向层层叠叠的扭曲波纹，指尖穿过浪花后径直戳入另一片海中。 “两层海水？！” 明日香错愕道，她抽回手指，才发现手指已经变成了漆黑色。 “咳咳——” 湿润气息涌入鼻腔，明日香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海水，她按住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飘散的淡金色长发从眼前飘过，遮蔽了另一边的白色满月。 自己明明已经和二号机融合了，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 【管他呢——！】 不甘心坐以待毙的明日香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双臂举过头顶，修长双腿微微并拢，整个人以标准的入水姿势撞向由红色波纹构成的帷幔中。 “砰——！” 双手穿过了波纹，但脑袋却结结实实地撞在帷幔上，眼前顿时冒出一片金星。 “疼——” 明日香抱着脑袋蜷缩起身体，她并拢双腿贴在臀部。 “我必须去救他——！” 【他是谁？】 耳边传来带有浓重鼻音的女声。 听上去像是自己的声音。 “你是笨蛋吗？他的名字当然就是” 张开的嘴巴僵住了，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瞳孔在眼眶中剧烈颤抖着。 “他的名字” 明日香忘记了。 “不对我知道他的脸” 【】 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张带有模糊五官的面庞。 “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 明日香颤抖着回道。 “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 耳边再没有了先前的女音，只有哗哗的波浪声，但明日香知道，她一定就在哪个地方看着自己。 “他喜欢吃” 脑中能想到的所有食物一种接一种消失，明日香再也记不起心上人爱吃的东西了。 现在的她，就连食物是什么都无法回答。 【】 “我是明日香，eva二号机驾驶员，eva二号机” 【很快，你就会变成一具空壳。】 “我是明日香我是明日香” 大脑一片空白，明日香在猩红浪潮中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滴答——滴答——” 眼前景物突然模糊了起来，液体顺着面颊滴落在手上，明日香颤抖着接起泪水。 “这是什么” 【眼泪，人在难过时从眼睛里分泌出的液体。】 “呜” 明日香捂着脸止不住地哭泣着。 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自己好像突然间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明日香哭着摇了摇头。 【差不多了。】 身体逐渐沉入深渊，就像有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脚不断向下拉去。 明日香下意识抬起头，失去生气的湛蓝色眼眸倒映出一轮深紫色满月。 【在这梦之彼方里，安息。】 “如果如果” 深渊底部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带有浓重鼻音的少女声调。 “你遇到了他” 明日香不顾一切地哭喊道，夺眶而出的泪水洒在深渊四周，留下点点白渍。 “一定替我照顾好他——！！！” 【】 深渊最下端伸出一只无比巨大的黑色手掌，怒张的五指弯曲成爪状探向明日香。 对不起。 我忘记了你的名字。 容貌。 喜欢吃的食物。 还有我们间的一切。 直到此刻我才惊觉， 我是那样的爱你。 即便失去人性， 我依然放不下你。 我可以忘了其它人， 甚至忘记自己。 但是啊， 我永远都忘不了你。 那个我一直深爱着的， 你。 湛蓝色眼眸蒙上一层阴影，握成拳头的黑色手掌缓缓沉入深渊底部。 一缕淡金色发丝探出指缝，随风慢慢舞动着。 眼前一片漆黑。 意识登时消失。 “轰————” 海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荡起来，铺在海面上的深紫色光膜顿时布满细密裂纹，隐隐有崩毁之势。 “这是——？” 绫人顿时神色陡变，他猛地推开真嗣。 “喀——” 大地突然开裂，紫红色闪电涌出地表，窜上高空后炸裂成一枚黑色十字架。 “去保护惣流，快去——！！！” “什——？” 还没等真嗣反应，绫人挥出一面神之领域，白色光幕托起真嗣飞速掠向远方。 “呲啦——” 奔腾的紫红色闪电撕开光膜，跃入空中炸成无数的黑色十字，夜空中顷刻间布满了形状各异的扭曲光柱。 “是在为压轴戏造势吗？” 绫人左手插袋，右臂残留的袖管随风舞动，蓝红双眸发出彩虹般的鬼魅光辉。 “轰——” 粗大的白色十字光柱撕裂了整片天空，和周遭悬挂在天空中的黑色十字格格不入。 天地间一片混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惣流坐在沙滩上喃喃念道，湛蓝眼眸被外部环境染成了黑色。 “明日香，快跑——！！！” 耳边传来真嗣的咆哮。 “轰——” 面前海水突然翻滚了起来，末端分叉的漆黑雷光呼啸着轰向惣流，棕发少女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甚至淡淡地笑了下。 “上次你没救我，这次你即便想救我也来不及了” 惣流整了整衣冠，她交叠双腿，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 “这就是我俩最擅长做的事啊，永远都不能互相靠近如果谁去找对方，就会变成令人受伤的故事~” “快走——！” 光毯呼啸着从空中降下，真嗣俯身一把抓住惣流垂下的手臂。 “欸——！！！” 还没反应过来惣流就被真嗣连拖带抱地拽上了光幕，她一个没坐稳跌在真嗣身上扑倒了他。 “笨蛋真嗣——” 惣流咬牙切齿道，顾不得许多的真嗣翻身把惣流压在下方。 “你！” 真嗣猛地举起拳头砸向惣流，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惣流认命地闭上眼睛。 “砰！” 沾有绫人神血的拳头砸在光幕上，光毯载着两人化作白影掠向远方。 “咣————！” 幽深的紫色光辉透出海面，照亮了千疮百孔的夜空，炽热光芒将黑色海洋煮成了一大锅开水。 “噔——” 在漫天黑色十字的见证下，足足有海岛那么大的紫色光球破开海面，它无所畏惧地来到白色光柱前。 “噗噜——噗噜——” 球面突然失去光芒，剧烈震荡片刻后光球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中。 “咚——” 球体一侧突然突起，表面覆盖着的光膜被硬生生扯成透明状，露出了藏匿在下方的扭曲五指。 “噗叽——！” 被挤压至极限的光膜瞬间爆裂，五根极为修长的黑色手指窜出光球，尚还冒着蒸汽的指尖微微沥血。 橘色胳膊上胡乱地喷涂着【evasuka】的扭曲字样，肩膀上依稀可见粗糙的缝合针迹，针迹上方是类似于人类的猩红色肌肉。 纤细的肌肉突然绷紧，暴涨的手臂硬生生崩碎了三分之一的光球球体。 肩部吸附翼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插在肩上的两根呈九十度垂直的绿色拘束棒。 “——” 深金色长发在空中狂乱地飞舞着，遮住了这个可怖生物的面容。 “啪唧——！” 红色战靴踏破光球砸入海中，溅起一阵冲天水柱，透过水汽可见战靴末端的黑色利刃。 “噗叽——噗叽——” 扭曲五指撕开光球剩余部分，她齁着身体一步步走入海中，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 “噗噜——” 和她身体接触过的海水瞬间变成泥沼般的粘稠液体。 即便已经面目全非，她的身材依旧可以用【惊艳】二字来形容，线条分明的腰肌和腹肌透过硬质化战斗服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胸口微微隆起，锁骨下方的v字形绿带不断起伏。 壮硕有力的修长双腿牢牢支撑身体，她踉跄地走着，下垂至小腿的手臂不时插入海面以保持平衡。 白色光柱化为粒子逸散在空气中，留下一个四十米高的人影。 “抬头——” 绫人立在海中，蓝红双眸冷漠地注视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毫无反应地立在原地，整张脸隐藏在深金色长发下，看不真切。 “最后一次警告——” 插在裤袋中的左手微微颤抖，绫人一字一句地命令道。 “抬头，看着我——” 绫人抬手驱散水汽。 她缓缓抬起脑袋，深绿色眼眸空洞地迎上绫人视线，她鼻梁挺拔，左眼被浓密的刘海所遮盖。 她的下半张脸看上去尤为可怕，嘴巴和鼻尖完全由红白相间的二号机吻部构成，散发出一股暴力的美感。 即便已经模样大改，绫人依旧辨识出了她的脸。 那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俊美面庞。 明日香的脸。 “很抱歉——” 绫人冷冷道，帅气面庞覆上一层肃杀之气。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明日香了——” 猩红光芒缠上手腕勾勒出一支螺旋形二叉戟。 “噗叽——” 朗基努斯长枪刺入前胸，明日香身体一颤，沾满鲜血的枪尖透出后背。 绫人附在明日香耳边轻声道。 “晚安，梦魇。” 深绿色眼眸依旧无动于衷地平视前方，明日香脸上露出一丝迷惘的神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的形状，人的形状（3．8k大章） “呜哇——” 惣流弓起身体一脚蹬在真嗣腹部，几乎把他踹下光毯。 “你压着我头发了！” 惣流怒不可遏地吼道，她捋了捋散乱的棕红色长发，湛蓝眼眸恶狠狠地剜向一边四脚朝天的真嗣。 “对——对不起！” 嘴里下意识脱口而出，真嗣撑起身体，乌黑眼眸警觉地环顾四周。 天空中的十字光柱一个接一个坠下，须臾间，身后沙滩就插满了林立的黑色十字。 “明日香” 真嗣跪坐在惣流身边，光毯载着两人在十字光雨中来回穿梭。 “你给我闭嘴——！！！” 惣流恨恨地咬住嘴唇，她伸展双腿，两手握拳砸在膝盖上。 她看上去火气更大了。 真嗣不吭声了。 “呲——” 一枚急速下坠的十字架擦过惣流耳边，切下了一缕棕红色发丝，真嗣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她。 “怎么，你变哑巴了？” 惣流双手抱胸大声呵斥道，略显扭曲的面庞尽是厌恶之色。 “之前是你叫我闭嘴的” 真嗣挪动膝盖拉开和惣流的距离，他头颈微微后缩，乌黑眼眸畏惧地避开惣流的凌厉视线，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 “你还是闭嘴比较好，看到你那样子我就——” 由神之领域构成的光毯突然从前端开始化为光粒子消失，惣流反应神速地站起身，她咬住右手绷带的蓬松部分打了个死结，冷冷地瞥了真嗣一眼后她抬脚踢在光毯上。 “砰——！” 鲜红色身影灵巧地一跃而下，修长双腿在空中不断弯曲，再伸展。 轻盈地翻过几个跟头后双脚砸在坚硬的沙地上，惣流甩了甩被震疼的脚，她颇为不耐烦地抬起头。 “——！” 湛蓝眼眸倒映出苦苦挣扎的少年身影。 不知是否由于力道没把握好，真嗣并没有如愿跳下光毯，他整个人悬在空中，右手紧紧拽着光毯边缘，失去支撑的双腿在半空中无力地蹬着。 “你就摔死——” 惣流双手叉腰冷漠道，她转身朝相反方向迈开步伐。 “要小心啊，明日香——！！！” 远方传来真嗣含糊不清的叫喊，惣流捂住耳朵赌气地越走越快。 “噗噜——！” 类似于气泡被戳破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光毯消失了。 “这个笨蛋——！！！”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咬牙切齿道，她猛地转身，修长双腿一前一后地踏在沙滩上，惣流尽全力朝空中落下的人影飞奔而去。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周遭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惣流觉得自己似乎登上了二号机。 【eva在最大战力下只能作战六十二秒——】 耳边隐约传来悠扬的乐声，高昂宏大，期间还伴随着钢琴的鸣奏曲。 “both of you dance like you want to ？！” 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在一瞬间再度变得轻盈，全身不知何时裹在一层金红色光幕中，奔跑中惣流回想起了这首曲子的来源。 “第七使徒” 自己和那个笨蛋穿着羞耻的训练服在家里磨练同步率的时光 奋不顾身跳入岩浆中捞起自己的他 没能从第十二使徒手里救下他的自己 “是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了，明日香？” 红色战靴暴怒地踏在地上，惣流足下一点跃向空中不断下坠的真嗣。 “笨蛋真嗣——” 惣流声嘶力竭地吼道，她奋力甩出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手，俏脸微红的她继而咆哮道。 “把手给我——！！！！！” 正抱紧身体等死的真嗣猛地睁开眼睛，乌黑眼眸瞬间被鲜艳的红色填满。 “明日香” 望着那抹因痛苦而扭曲的俊美面庞，真嗣下意识伸出右手。 “” 指尖差了几毫米没有够到。 “终究还是错过了吗？” 惣流喃喃念道，身体因为缺氧和体力透支而松懈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正不断拉开。 “明日香对不” “噗叽——！” 时间顿时慢了下来，右掌心的疼痛一点接一点沿着肌肉传导至大脑，真嗣凝神望去，乌黑眼眸登时缩小。 那是一把造型极为粗糙的小刀，刀尖深深插入手掌，刀身还散发着灰暗不明的银色光芒。 【你只有一秒。】 耳边传来阴冷的声音，真嗣不再多想，他奋力撑开五指，插入掌心的刀身径直戳向惣流右手。 “握住它明日香” 真嗣咬牙嘶吼道。 “噗叽——！” 刀尖没入裹在红色布料内的手掌，两股鲜血瞬间交融，刀片两端的五指紧紧扣在了一起。 “你可别想太多” 惣流神色不善地威胁道，她带着真嗣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径直坠向地面。 “保持平衡——！” “来不及调整角度了——” “咣当——！” 纷纷扬扬的沙尘飞上天空，随后落在坑内的两人头上。 真嗣和惣流呈十字形倒在沙坑内，惣流以脸朝下的姿势横扑在真嗣腰间。 染血的十指依旧牢牢紧扣着。 “你这个混蛋——！” 惣流作势就要抽离和真嗣紧扣的手指，刚挪动手掌她就疼得呜咽出声。 “哈啊~哈啊~，先前是第七使徒，现在又是这里——” 惣流捂着左眼喘息道。 “没一次落地是及格的，早知道就该让你摔死——！！！” “谢谢你救了我明日香” 真嗣温柔地笑道，他转过脑袋，乌黑眼眸迎上紧皱的湛蓝色眼眸。 “谁想救你了？” 惣流嘘着眼道，她撑起身体一脚踏在真嗣右手边缘，深深刺入刀片的掌心一寸寸地往外挪去。 “唔明日香我好疼” 真嗣痛苦地呻吟出声，汗水打湿了他的一头黑发。 “给我哈啊~忍着——！” 惣流神情狰狞地吼道。 “不快点处理的话，伤口会感染——” “噗叽——！” 带血的刀片末端被拔出真嗣手掌，惣流站起身，湛蓝色眼眸冷冷瞥向地上捂手喘息的真嗣。 “啪——” 一截绷带砸在真嗣脸上，惣流带着戳入手心的刀片离开了沙坑。 “明日香，你要去哪里？” 真嗣挣扎地爬出沙坑。 “明日香——！” 乌黑眼眸环顾四周，那抹熟悉的焰红色身影已经不见了。 “还是在赌气吗？” 蓝红双眸微微眯起，绫人收回视线，他重新把目光聚焦在面前的【她】身上。 “噗叽——噗叽——！” 绫人转动螺旋形枪身，戳进明日香胸口的朗基努斯枪呈顺时针不断搅动着，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淌满了明日香线条分明的身体。 “哗——” 明日香身体轻轻颤抖着，修长手指在海中划出一圈圈荡漾的波纹，深绿色眼眸依旧空洞地平视前方，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既然你在抖，说明你感受到了疼痛，疼的话为什么不喊出声呢？” 绫人冷冷道，他左手猛地发力，将整支朗枪送入明日香体内。 一直没有动静的深蓝绿眼眸不经意地眨了一下，插入海中的修长双腿向后挪动了几米，似乎是在保持平衡。 “融合完以后就变哑巴了是吗？” 绫人突然厉声吼道，他揪起明日香的深金色长发把她拽到自己身前。 “你给我说话，说话啊混蛋——！” 明日香身体随惯性往前踉跄了几步，她脑袋歪在一边，任由绫人揪着自己的头发。 “呲啦——” 手指猛地发力，绫人硬生生从明日香头上扯下一大团头发，深金色发梢末端还连带着血淋淋的头皮。 “我这都做了些什么啊” 绫人捂着左眼怨恨道，他语气里流露出深深的懊悔。 “噗叽——！” 他挥动手指，朗基努斯长枪破开明日香胸口回到绫人身侧，鲜血滴落进海中，把浅滩染得一片猩红。 明日香身体抖动了一下。 “至少融合后的你不是神，而且还保有痛觉。” 被撕裂的红色硬质化战斗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绫人微微瞪大眼睛。 片刻过后，明日香被朗枪刺穿的身体便愈合如初，就连被撕掉的头皮和长发也都全部复原。 “还有中上的自愈能力。” 绫人叹了口气道。 “至少我并没有一无所获不是吗？” 明日香静静地平视前方，她脸上很快就覆上一层湿润的水汽，水滴凝结在二号机口器下端，一滴一滴地落入海中。 “喂，明日香，我喜欢你。” 绫人凑到明日香身前开口道。 “” 少女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噗叽——！” 朗基努斯长枪再度戳进明日香胸口，带出一阵血花。 明日香身体轻轻颤抖着。 “我讨厌没有回应的家伙，尤其是你。” 绫人神情无比扭曲地吼道。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要去救我那个没用的本体——” 红蓝双眸突然一闪，绫人暴怒地轰出一发眼部射线，炽热的光柱擦过明日香耳边，把她身后光球的残余部分炸了个粉碎。 绫人抬起左手，他竖起小指粗暴地杵到明日香眼前，几乎要碰到她的眼睛。 没有焦距的深绿色眼眸依旧空洞地平视前方。 “他在我眼里，就是这个，废物——！” “——！” 听到【废物】二字的明日香突然有了反应。 环状的黑色光圈从眼白四周聚焦在绿色眼眸中心，形成一枚瞳孔，来回移动几下后明日香把视线定格在了绫人脸上。 她依旧没有说着什么，也没有要拔出体内长枪的意思。 明日香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和绫人对视着。 “对【废物】起反应了是吗？” 绫人戏谑地笑道，他后撤一步拉开和明日香的距离。 “砰呲——” 雪白的防卫官制服连同长裤一同崩碎，绫人就这样赤身裸体地立在明日香面前。 “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清朗的少年音慢慢转变成带有浓重鼻音的少女声线。 一头黑色短发突然变长，一直下垂到腰际才堪堪停止生长，发梢从末端开始急速深蓝化。 “唔” 蓝红双眸蒙上一层黑影，原本矫健的身躯逐渐变得女性化，胸口微微隆起，腰部曲线勾勒出前凸后翘的紧致身体。 “看着我。” 【式波】怨毒地笑道，黑色眼眸掠过数道数据光流。 深绿色眼眸微微下移，接触到【式波】的视线后明日香皱起眉头，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 “废物。” “人偶。” “用惣流dna提取出的复制品。” 【式波】抬起明日香下巴，她戏谑道。 “想救他？现在的你——” 【式波】对着明日香啐出一口唾沫。 “不配——” 口水顺着二号机吻部缓缓流下。 深绿色眼眸骤然缩小，裹在黑色装甲内的修长五指紧握成拳，明日香抬起左手握住朗基努斯长枪的螺旋形枪身。 “噗叽——” 挪动枪身撕开胸腔后明日香硬生生拔出了二叉戟。 “扑通——” 染血的朗枪落入海中，溅起大片水花。 明日香弓起身体，深绿色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的【式波】，她举起右手，掌心朝上伸入夜空中。 遍布天空的黑色十字架从四面八方汇集在明日香右掌上空五六米处，凝聚成一枚扭曲的十六面体。 “砰呲——！” 不等明日香蓄力完毕，裹在白光中的右腿拦腰轰在她身上，绫人保持着左手插袋的姿势，他飞起一脚将明日香踢出五六百米开外。 “你只剩下了愤怒的情绪，这对接下来的战斗有帮助——” 变回本来模样的绫人高傲道。 “但是，现实中没人能等你三十秒蓄力。” 他“啪”地打了个响指，空中的十六面体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不过，这蓄力姿势怎么看怎么熟悉——” 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迷茫的神情。 第二百五十六章 在恶魔与天使之间 “砰呲——！” 高达十数米的礁岩被战靴底部的黑色利刃劈得粉碎，下落的锋利碎石在脚后跟上划开大大小小的口子，鲜血还没流下伤口就已经趋于凝固。 “哗——” 双腿在海床划出两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直到视野中的人影即将消失时明日香才堪堪稳住身形。 “呋——” 由二号机口器构成的嘴喷出一缕白气，明日香转动深绿色眼眸环顾四周。 “别费劲了，我在这里——” 绫人站在明日香身后懒洋洋道，他屈起手臂一个肘击砸在明日香后脑上。 “咣——” 冲击力以光波的形式向外扩散，登时照亮了整片夜空。 深绿色眼眸顿时失去焦距，后脑遭到重击的明日香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倒在海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站起来——” 绫人冷漠道。 倒在浅水中的明日香毫无反应，除了嘴边冒出的细小气泡，她右眼紧闭，眼睛下方是发青的黑眼圈，弯曲的五指微微松开，在水中随波逐流着。 “给我，站起来——” 绫人抬手一招，火红色螺旋形二叉戟瞬间出现在掌中，他抄起朗基努斯枪对准明日香后背狠狠戳了下去。 “噗叽——！” 紧闭的右眼猛地睁开，一丝血迹飘出二号机口器，随即溶解在浅色海水中，月光洒在水面上，勾勒出因痛苦而扭曲的深绿色眼眸。 明日香转头仇恨地瞪着绫人。 “站起来。” 绫人拔下朗基努斯枪，甩去枪尖血迹后他冷冷道。 “给你三秒。三——” 他再度举起长枪，暗红色枪尖闪烁出点点银光。 “二——” 明日香捂着后背就地一滚，朗枪几乎是贴着她腰间扎入水中。 修长五指嵌入沙堆，明日香踉跄着抬起右脚插进松软沙土中撑起身体，绫人立在一旁，红蓝双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她。 “你应该听得懂我说的话——” 绫人左手插袋淡淡道。 浑身湿透的明日香弯腰摆出一副战斗姿势，深金色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她神色狰狞，周身腾起一层淡淡的黑雾。 “虽然” 话还没说完，明日香动了。 她拔出右脚朝绫人脸上甩出一片沙尘，趁绫人视线受阻之际，焰红色身体猛地扑向面前白影，暴涨的橘色手臂狠狠朝绫人面门轰去。 “我讨厌有人在我说话时打断我。” 烟雾散去，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明日香手肘上。 焰红色身体诡异地静止在空中，明日香面无表情，她默默将能量灌注进右臂，暴涨的胳膊爆出条条青筋，黑色八角形立场呈锥形戳向绫人。 “你或许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那仅仅是针对皮肉伤——” 绫人无比轻松地耸了耸肩，丝毫不顾头顶传来的恐怖威压。 “如果在战场上，有人打中你的后颈，让你短暂失去意识，只需再补上一刀你就完了。” 明日香依旧憋着一口气和绫人僵持着。 “你听到了没有——？” 蓝红双眸闪烁出狂暴的光芒，绫人嗔怒道。 深绿色眼眸死死聚焦在绫人手指上，在明日香眼里似乎只有击败绫人这一件事。 “你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啊——！” 绫人暴怒地吼道，他轻易撕开明日香的at立场，拽过她的壮硕手臂后绫人抬起右膝狠狠击向明日香手肘。 “咔嚓——” 右手肘立刻往反方向扭转了九十度，深绿色眼眸剧烈震荡了起来。 “你不是很能忍痛吗？给我忍啊——” 绫人暴吼着一脚蹬在明日香腹部，他转动她的右手关节，在把明日香踹飞出去的同时绫人也把她的右臂一同撕下。 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绫人瞥向和自己手指紧扣的扭曲五指，指尖尚还有温热的触感。 明日香的体温。 焰红色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弧线后径直坠入海中，溅起一道冲天水柱。 “我真是受够了——” 绫人将手中断臂轻轻搁在脚边，他背对海面，月光倾泻在沙滩上，拉长了他的影子。 “真的受够了” 面前浮现出明日香的痛苦神情，绫人捂着额头轻声呜咽道。 明日香越是不配合，绫人就越是愤怒，本就不健康的心理本能地驱使他更进一步地伤害明日香。 “噗——！” 深绿色眼眸探出海面，明日香甩了甩再生完毕的右手，她无言地瞪视着背对自己的绫人。 “呼——” 一阵海风吹过，先前沙滩上的黑雾遮蔽了明日香的视线。 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明日香本能地抬手格挡。 “咵嚓——” 裹在白色光幕中的右膝撞断明日香手掌后堪堪擦过她的后颈，单脚立在海中的绫人收回右腿，他左手插袋，闲庭信步地和明日香交错而过。 “如果你没听我的话，那你两秒前就已经身首分离——” 绫人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死了。” 断裂的手掌微微颤抖，下一秒便被明日香硬生生掰回原位。 “身体是可塑的——” 绫人一步一步淌水走上浅谈，空荡荡的右手袖管随风飘动。 “只有让你的身体记住那些疼痛，下一次攻击时你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深绿色眼眸倒映出少年的落寞背影，明日香静静地立在水中，她眼中依旧充斥着对绫人的仇恨，握拳的五指微微放松。 “脑子里在想什么——？” 绫人回头怒吼道，帅气面庞蒙上一层蓝色光芒。 “是想着怎么再度成为我的美味佳肴吗？” 【式波】对着明日香露齿一笑。 “废物。” 深绿色眼眸登时失去焦点，明日香甩手在脚下释放出一面at立场，她踏在黑色领域上，借由立场产生的反作用力，焰红色身躯化作一颗炮弹撞向【式波】后腰。 “砰—砰—砰—” 脑后传来短促尖锐的音爆，绫人身体不动，他侧过脑袋，蓝红双眸释放出一片淡白色光膜罩住身体。 “咚——” 明日香一头撞入光膜，她右手握拳收至身侧，黑色八角形立场覆上拳头，暴虐的能量甚至撕裂了周遭空间，明日香挥动手肘，蓄力至极限的拳芒呼啸着轰在光膜上。 “轰————” 黑色闪电以明日香为中心飞速掠向四周，原本涌向沙滩的浪潮被拳风硬生生推回数百米远，伴随着海水的退散，荒芜的猩红色海底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噗叽——！” 握成拳头的手指戳进手掌根部，带出一阵血花，明日香神色狰狞地把脸贴在光膜上，二号机口器组成的红白嘴部看上去分为凶恶。 “你觉得这只是普通的at立场——” 相比于光膜对面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绫人这一侧却显得风和日丽，在光膜的净化下，紫色夜空甚至重新恢复了群星璀璨的光采。 明日香依旧无所畏惧地把身体抵在光膜上，然而她无论怎么用力，光墙丝毫不动。 “砰——砰——砰——” 染血的拳头不断轰在光墙上，右拳被打烂后明日香立刻换上左手拳头，每打一下，深金色长发都会泼洒出一片汗水。 绫人轻蔑地注视着另一侧的明日香，双拳血肉模糊的她抬脚猛踹面前光墙，布满血丝的深绿色眼眸是一副死不认输的神色。 “只有神明才能创造出的，牢不可破的立场，神之领域——” 绫人侧过身体，他举起左手，绚丽的七彩光芒包覆上手掌。 “其存在能够将世间的一切【恶】排除在外。” 红蓝双眸蒙上一层白影，绫人回身一拳砸在神之领域上，激荡的能量把神之领域炸的粉碎后传导至明日香身上。 “噗——” 明日香突然停下动作，她紧闭嘴巴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如纸，深绿色眼眸登时消散在眼眶中。 鲜血涌出口器飙在绫人身上，染红了他的一袭白衣。 “滴答——滴答——” 明日香静静地立在沙滩上，鲜血渗出体表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汪冒着热气的腥臭血池。 血流如注的焰红色身躯上并看不出任何伤口，那是因为绫人的攻击已经震碎了明日香的所有内脏。 “如果你死了，就表明你也不过如此。” 绫人甩了甩拳头重新插进口袋。 “没有变成鬼的觉悟，你永远也无法救出他。” 绫人转过身，蓝红双眸微微湿润，他抬起袖口印了印眼睛，踉跄地走向地平线。 近处，倒映在血池中的黑色小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第二百五十七章 驱不散的夜晚 “沙——沙——“ 刀片刮在礁石上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半跪在泥沼中，她脸有些浮肿，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溅满烂泥的战斗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腰腹的肋骨轮廓。 离开真嗣后，惣流已经有足足两天没进过食了。 “砰——！砰——！” 耳边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黯淡的湛蓝眼眸微微抬起，映照出一抹亮丽的焰红色身影。 明日香依旧不知疲倦地和绫人缠斗着，漆黑色at立场涌上天空，撕裂了满天繁星。 “噗呲——” 刀片戳进手指，惣流一个激灵，她条件反射般扔下刀片，把手指送入口中轻轻吮吸着。 从礁石上剥落的深青色贻贝静静躺在地上，贝壳口一开一合，露出了内部的嫩黄色螺肉。 饿极的惣流伸手就朝贻贝抓去，流血的手指毫无防备地碰到贝壳上残留的海水。 “呜啊——” 盐分侵入伤口，疼得惣流惨叫连连，在饥饿驱使下，她不顾一切地夹起贻贝。 “咕嘟！” 把手中贻贝一撕两半后，惣流贪婪地吮吸起贝中的咸涩海水，她牙齿轻叩贝壳底部剥离螺肉，大口咀嚼着鲜美的贻贝，饥肠辘辘的惣流囫囵咽下肉块后再度伸手抓向另一枚贝壳。 “滴答——滴答——” 黄色脓水沿着右腕流下，惣流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眯起眼睛尽力不去关注伤口，但僵硬的手指每每开始挪动，都会牵拉到掌心刀伤。 “伤口感染了呢。” 惣流抬起右手，裹在掌心的绷带已经泛黄，一字型伤口中的脓水浸透绷带后沿着手腕一路向下，最后被手臂上的绷带抽干水分，形成星星点点的黄色污渍。 看到眼前的恶心景象，惣流顿时没了食欲，她背靠礁石坐在地上，失去光泽的棕红色长发像稻草般纠缠在胸前。 “没有eva的我，什么都不是” 修长双腿交叠在一起，惣流双手抱胸自嘲道。 “像我这样高傲的女人，或许就该孤独终老——” 惣流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嘴里顿时充满海水的咸腥味道，她困极地眯起眼睛，残存的意识在耳边提醒着她。 如果现在睡下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管他呢，让笨蛋真嗣看到我的尸体吓死好了。” 惣流露出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她放松身体就此睡去。 “” 远方突然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惣流侧过身体，紧皱的双眉微微舒展些许，她嘴里轻声嘟囔道。 “肯定是我幻听了” “明日香——！！！” 声音近了不少，惣流赌气地别过身体，被淤泥覆盖的战斗服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她竭力压下激动的心情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跑步声越来越近，其中还夹杂着“咣——咣——”的金属声，惣流身体轻轻颤抖着，胡思乱想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 万一来的不是真嗣，那自己岂不是 “哈啊~哈啊~，明日香咳咳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真嗣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惣流身旁，放下手中覆盖着芭蕉叶的金属支架后，他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我花了两天才找到你的脚印，幸好式波小姐驱散了海水，不然我永远都找不到明日香了——” 鼻子一酸，一直以来自己经受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惣流佝偻起身体，她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生生憋回泪水。 “我那里的海滩上有好多鱼，我烤了几条，明日香要尝尝吗？” 真嗣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小心地掀开芭蕉叶，露出了烤得外焦里嫩的秋刀鱼。 不要再说了惣流在心里哀求道。 再这样说下去，我真的会哭 乌黑眼眸瞥向惣流不断颤抖的身体，真嗣支起三角形金属架，他拿过火刀和火石放在干燥棉絮上，仅仅打了一下后棉絮就着了火，他体贴地把便携式篝火往惣流身后挪了挪。 “呵——” 惣流突然冷笑一声。 “无敌的真嗣大人是来屈尊拯救我了吗？” 正在烤鱼的真嗣顿时停下了手中动作，仅仅片刻过后他就继续把焦香四溢的鱼翻了个面继续烤着。 “你看——！” 撕掉绷带后惣流背对真嗣甩出右手，被火光点亮的掌心上赫然映出化脓的刀形伤口，创口表面被一层黄色半凝固物覆盖，脓水不断渗出组织滴落进火堆。 “已经感染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消毒液，很快我就会发烧，然后死掉。” 惣流惨笑道，眼前掠过一具腐烂生蛆的尸体。 那是自己在二号机中看到的，自己的尸体。 “你就看着我死在你眼前！” 乌黑眼眸迸发出猩红色光芒，真嗣一把拽过惣流右手，他死死盯着白皙手掌中触目惊心的伤口。 “欸——！” 惣流右手轻轻颤抖着，她屈起布满泥沙的五指，想盖住掌心伤口。 “不要动。” 真嗣握住惣流的冰冷手指，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放在嘴边用力一咬。 “唔” 听到真嗣呻吟的惣流下意识转过脑袋，湛蓝眼眸登时缩小。 “你在干什么啊——！” 惣流失声喊道，真嗣默默把自己的染血手指贴在惣流伤口上来回摩挲。 “唔” 似乎是不想在真嗣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惣流把嘴唇硬生生咬出了血。 “说起来，还要感谢绫人君” 在真嗣的轻抚下，伤口逐渐止住了流脓，惣流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右手。 “他把自己的血留在了我的手上” 眼前浮现出绫人递来的染血左手，璀璨神血泛出点点星光，拉起绫人的同时真嗣也无形中沾染到了神血。 “其实明日香你走后不久，我的伤口就愈合了，后来我试了一下” 惣流把视线缓缓移到真嗣脸上，几天不见，眼前的黑发少年好像成长了不少，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我的血有治愈作用，虽然不那么快就是了” 在真嗣的按摩下，惣流手上的刀伤居然奇迹般地愈合了，伤口处只留下一片浅红色的新生皮肤。 “上次，是明日香救了我” 真嗣温柔地笑道，乌黑眼眸倒映出惣流颤抖的面庞。 “别再说了” 惣流动摇地别过脑袋。 “所以这次我想回应明日香的心意。” 真嗣轻轻握住惣流的手。 “滚滚啊——！！！” 惣流受不了地吼道，真嗣下意识撒开了手，他畏缩地挪动身体远离惣流。 “还是不行吗” “滚” 惣流突然转过头，火光下是一张布满泪水的绝美面庞，她张开双臂朝真嗣哭吼道。 “快滚过来抱我啊，笨蛋真嗣——！！！” “砰——！” 裹在七彩光芒中的拳头第七次砸中胸口，强劲的湍流震垮所有内脏后破开后背，径直将天空和海水分成两半。 红白相间的二号机口器渗出鲜血，明日香颤抖着抬起沥血的下巴，她举起右手，并拢五指凝聚起一面at立场。 “你花了两天时间才接下我的拳头——” 绫人随手一挡接下明日香的斩击，轻蔑的神情上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从之前四小时的复原时间，再到现在无需恢复就能发起下一轮反击，你的确有所长进。” 明日香瞪着深绿色眼眸，破裂的身体仅仅过了数秒便再度愈合如初，at立场裹住双足，焰红色身体腾空而起，明日香对准绫人身体踹出两记黑色光刀。 “至少在抗击打方面，你已经勉强及格了。” 绫人保持着左手插袋的姿势，光刃在身前撞了个粉碎。 “好了，我们休息一下。” 似乎是听懂了绫人的话，明日香自顾自地转身走向深海。 “砰——！” 闪烁着彩虹色光芒的膝盖轰在明日香后腰，她毫无防备地扑倒在海中，绫人立在她身侧，蓝红双眸微微眯起。 锋利的黑色手爪破开海面扫向绫人双脚，他一脚踩下明日香右手冷漠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吗？” 深绿色眼眸在海底仇恨地瞪视着绫人。 “seele那帮人什么歪门邪道都用的出来，我只不过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免得你到时候中计给我忍着——！” 彩虹色光芒覆上左脚，绫人毫不留情地粉碎了明日香的右手。 海面上登时腾起大片血污，遮蔽了明日香的绿色眼眸。 “记住，你只有一个人，你从来都只是一个人，至少在你救出他之前” 绫人大声训斥道。 “你只有一条命，没了就是没了。” 他飞起一脚踹入水中，溅起的血色水柱足足有几十米高。 “就是死，你也得给我死在他怀里——！” 明日香已经不见踪影，绫人踹了个空。 “人呢？” 蓝红双眸微微闪烁，绫人第一次动用神的能力来探查周遭环境。 “底下——？！” 绫人本能般地在脚下释放出一面神之领域，周遭海域突然剧烈震荡了起来。 “噗——轰——” 爆出条条青筋的橘色手臂撑在光墙上，明日香撞破海底窜出海面，二号机口器喷出一股水柱，她奋力将绫人和神之领域一同掀上天空。 “你还是没变呢。” 绫人在半空中放松地舒展身体，视野突然变暗，鬼魅般的身躯出现在身侧，浑身湿透的明日香十指紧扣举过头顶，凝聚起一面黑色立场后明日香双手抱拳轰向绫人柔软的腹部。 “咣——” 用于防护的光墙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身体随惯性向下坠落之际，绫人朝明日香微微一笑。 “想不想打破我的神之领域？”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真的爱过我吗？ “轰——” 破空之声回荡在耳边，震得耳膜有些生疼，腹部传来轻微的不适感，绫人依旧保持着舒展的身姿，整个人如同炮弹般砸向海面。 “咣——” 白色身躯重重砸入海中，溅起一大股水花，跃上高空的水柱洒在明日香腹部，打湿了她的身体。 咸涩的海水溅入眼眶，微微充血的深绿色眼眸硬是没有眨动一下，须臾间鬼魅般的焰红色身体再度消失在天空中。 “噗——咳咳” 绫人从海中支起身体，他蓦地咳出一大口海水，蓝红双眸在海水刺激下微微眯起，抬手抹了把脸后绫人释然地笑了。 “明日香你——” 话音未落，脑后传来一阵劲风，绫人漫不经心地挥拳挡去。 “砰呲——” 拳头把黑色八角形立场打了个粉碎，望着漫天飞舞的黑色光屑绫人神情一滞。 “at field？是诱饵吗？” 余光瞥到一抹红色，绫人侧过身体，他抬起右脚甩出一记膝撞。 “砰——！” 膝盖在半空中撞上明日香的拳头，一黑一白两道能量在空中相抗，其势宛如水火，辐射出的炽热光波将四周海水硬生生蒸发了一半，下降的水位很快被周遭涌来的浪潮填平，补齐。 蒸腾的水汽化作豪雨从空中降下。 “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蓝红双眸闪烁出狂暴的光芒，绫人站在海中癫狂地大笑道。 “现在的你，值得我像这样出拳——！” 绫人举起左手，掌心上方瞬间生成一颗红色光球，他捏碎光球，包覆着红芒的拳头穿透层层立场轰在明日香胸口。 “砰呲——！！！” 末端分叉的猩红色闪电撞破明日香背部涌上天空，给暴雨染上一抹诡异的红。 就像是血的颜色。 “滴答——” 鲜血浸透深绿色眼眸滴落在绫人脸上，明日香面色惨白，焰红色身体从空中落下坠在绫人左手上。 “休息一下。” 被浇了一头血的绫人顿时清醒不少，他默默把处于半昏迷中的明日香搁在浅滩上。 “啪——！” 包裹在黑色利爪中的五指牢牢捏住了他的脚踝。 “你这样，我很难放心把你送回去啊。” 虽然嘴上语气很温柔，但绫人还是狠心地一脚踹开明日香的手，他扭头走入海中，湿透的防卫官制服瞬间蒸干，空荡荡的右手袖管随风舞动着。 “你的身体强度，目前只和暴走状态的eva相当，能够承受大量伤害，可一旦突破极限，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绫人举起染血的左拳。 “如果刚才这拳打在另一个你身上，她可能也会吐血，但绝不会像你这样狼狈——” 漆黑利爪扑面而来，绫人甩出一面神之领域击退明日香，后者的焰红色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还没恢复完全。 “暴走的确能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但觉醒，则是会动摇世界根基的存在——” 渗血的深绿色眼眸瞥向绫人，明日香仇恨地握紧拳头，惨白面庞上充斥着对绫人的恨意。 “初号机无意中吸收第十使徒觉醒，引发的近·第三次冲击余波到现在还未平息，而另一个你常态觉醒，你打不过她很正常。” 感受到背后威压的绫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仿佛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不过，由于是人造的神，她最多也只能维持在觉醒的状态——” 绫人挥拳拦下已到眼前的踢击，始终纹丝不动的手指在和明日香的僵持中轻微颤抖了起来。 “看到了吗？” 蓝红双眸微微眯起，绫人把颤抖的手指杵到明日香眼前。 “你既是lil，又是eva，在你身上，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能够在一瞬间超越神明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左手隐隐传来酸疼感，绫人猛地发力将明日香甩了出去。 身体还随惯性在空中滑行时，明日香就迎着气流倔强地抬起脑袋，沥血五指向后释放出一面黑色领域。 “咣——” 后脑撞在坚如磐石的立场上，顾不得吐血的明日香一脚蹬在领域上再度扑向绫人。 “砰—砰—砰—！！！” 裹在黑芒中的拳头如暴风骤雨般砸在神之领域上，明日香周身传出阵阵音爆，看不清模样的黑色利爪甚至在空中带出了几道残影。 “神之领域是不会被区区蛮力所打破的，只要我想，甚至朗基努斯长枪也无法完全刺穿这面光墙——” 深绿色眼眸闪烁出点点星芒，明日香突然停下动作，暴涨的橘色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叮——” 耳边传来风铃的清脆声响，眼前的绫人动作顿时变得无比缓慢，那面永远无法逾越的神之领域看上去仿佛就像一块透明的普通墙壁。 连明日香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右手拳头已经蒙上了一层彩虹色光辉。 比绫人的要更为明亮。 明日香一拳砸在神之领域上，裂缝以拳头为中心辐射向四周，直至布满整面光墙。 “咵嚓——” 皲裂的领域再也维持不住形体崩碎成无数碎片，明日香的拳头穿过领域后威力不减地轰在绫人手臂上。 “喀——” 白皙的手臂像被扔进绞肉机般瞬间爆成一团血肉，明日香不等绫人反应抬起膝盖拦腰踹去。 “砰——！” 黑色立场轰在绫人侧腹，洁白身躯顿时爆碎成漫天飞舞的白色光粒子，深绿色眼眸蓦地瞪大，抬手驱散周遭光屑后，明日香伸开右手五指，她眼疾手快地攥住一块下落的碎片。 “噗呲——” 手指猛地握紧，光岩破碎后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 “你握得真紧呢~” 绫人勉强从指缝间探出脑袋，他扬起嘴角冲明日香露出一抹温柔的笑颜。 他已经恢复了少年的身姿，左右手从肩部以下空无一物，星星点点的神血顺着明日香手指一滴一滴地落入海中。 明日香身上伤痕累累，有些是已经结痂的旧伤，还有些是最近战斗中添上的新伤，她甩甩深金色长发，右手肘微微屈起，她牢牢把绫人攥在手中，深绿色眼眸冷冷地注视着他。 “放心，我不会逃走。” 鲜血沿着嘴角慢慢淌下，绫人把脸靠在明日香食指上蹭了蹭，他接着抬起布满血污的脸。 “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咳咳——” 不知是否明日香握得太紧，绫人神情痛苦地呕了好几口血。 明日香依旧毫无波动，她看上去冷漠的可怕。 “你真的爱过我吗？” 绫人咳嗽着问道，蓝红双眸迎向眼前大到有些恐怖的深绿色瞳孔。 “现在，是你给出答案的时候了。” 明日香和绫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 “爱我，就快杀了我。” 明日香机械地伸出大拇指抵在绫人颈部，她身体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迟迟无法移动的拇指戳进绫人颈侧，扣出道道血丝。 “我在说我的遗言，你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有杀死我，你才能心无旁骛地去战斗。” 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血，望向明日香的眼神却无比温柔。 “没人教过我如何去爱人，我想，这就是属于我爱人的方式” 深绿色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绫人的帅气面庞。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如果你还算有点爱我就实现它” “别用at立场，记住杀死我的感觉那种把我捏死的触感” 蓝红双眸弯成一对月牙，绫人朝明日香淡淡地笑道。 “谢谢你明日香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惨白月光洒在猩红色海面上，给周遭事物镀上一层洁白光晕。 焰红色身躯伫立在海中，她手肘屈成v字形，一个小小的黑点冒出指缝，她就这么陪他静静地站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绝美的雕像。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惣流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右手绷带已经不见踪影，苍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她左眼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湛蓝色眼眸缓缓移向身旁少年。 “因为绫人君想让式波小姐全心去战斗。” 真嗣立在惣流身边静静道，他微微舒展眉头，乌黑眼眸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这样对待她，难道不残酷吗？” 惣流把脸埋进膝盖间，她逃避般地低下了头。 “不。” 真嗣轻声否定道。 “我想，这是绫人君的最后温柔。” 他转向那座闪烁着银光的无头雕像，淡淡的思绪涌上心头。 “就像那时的薰君一样——” “噗叽——！” “扑通——” 一颗人头坠入海中，脸上挂着心愿已了的满足笑容。 明日香瞥了眼右掌心的一滩血渍，深绿色眼眸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轰——” 天边的猩红色新月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新月表面涌出一片血海，血海所经之处，新月就像是倒塌的积木般崩碎成漫天的红色粒子。 奔腾的粒子汇聚成一道弩形光流径直轰在焰红色身躯上，明日香无动于衷地立在原地，她任由化成飓风的光流一点点吞噬自己的身体。 不多时，明日香全身都和红色飓风融合在了一起，只有脸庞还看得真切。 “咯吱——” 高挑的眉毛猛地皱成反八字形，椭圆形的深绿色眼眸下端变得无比尖锐，二号机口器被拉扯得隐隐有崩裂之势。 自融合以来，明日香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狰狞怒容。 足下一点，红色飓风裹挟着明日香的身体变作十字架窜入云霄，再也不见踪影。 “哗——” 猩红色海面重新恢复平静，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向这个世界倾泻着柔和的母性光辉。 浅色沙滩上，惣流抱着双膝坐在原地，真嗣立在她身边，他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 “那是什么——？” 惣流突然抬头问道，她朝不远处的一抹白影努了努嘴。 真嗣转头望去。 有着红蓝双眸的少年朝自己笑着挥了挥手后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没来过一般。 “我想替他立个墓。” 真嗣蓦地握紧拳头，指尖突然传来轻柔的触感，他惊讶地低头望去，视野里充斥着惣流的淡淡笑颜。 “我帮你。” 月光下，无头雕像依旧静静地立在海中，金属翼尖闪烁出点点星光。 至此，绫人分身，全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百密一疏（3．6k大章） “哈啊~” 蓝发少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张开的雪白利齿间是一条遍布粉色倒刺的舌头，咂巴几下嘴后式波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 白森森的骨架映入眼帘，骨头末端的朦胧闪光刺得式波一阵难受，她心里蓦地来了火气。 “咣——” 手刀砸在二号机骨架上，如花瓣状纠缠的肋骨瞬间崩碎，化作粉末后逸散在空气中。 “世界上第一台实战用eva，也不过如此——” 发泄完起床气的式波摸了摸光洁肚皮，她伸出手指抚过身上的每一条曲线，深黑色眼眸微微闪烁，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仅仅数秒后，机能停止的身体重新恢复到巅峰状态，式波屈起身体，如银鱼般光洁的双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后站立到地上。 “嗡——” 头顶出现一颗小小的明星，急速闪烁的十字星芒瞬间炸成一堆发光的碎屑，呈辐射状发散的光屑在不知名的引力下迅速聚拢，在式波头顶上方四五米处形成一枚天使光环。 天使光环，是以人类姿态达到神明领域的觉醒标志。 式波赤身裸体地立在废墟中，一头深蓝色长发柔顺地垂荡在胸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两抹粉色，由莉莉丝巨翼反射出的璀璨光芒倾泻在曼妙酮体上，勾勒出令人窒息的玲珑曲线。 深黑色眼眸冷漠地环顾四周，脚下的第三新东京市遗址如同破碎的乐高积木般散落了一地，几乎断成两截的银莲还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目光所及之处，傀儡机纷纷屈膝跪倒在地，有一台傀儡机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大脑短路，它立在原地，猩红色v形眼罩反射出式波的冷冽面容。 “嗯？” 式波冷哼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噗叽——！” 尖锐利齿深深插入深褐色脖颈，血液顺着牙齿一点一点灌入式波喉咙。 “咕嘟——咕嘟——” 吸饱鲜血的式波随手将干瘪的傀儡机尸体甩到一边，深灰色身躯在地上翻滚几圈后爆出一团血光。 “你之前是一个人，以后也还会是一个人，这是理所当然的明” 目光瞥到大腿外侧的【002】字样，被触及到心事的式波皱起眉头，她抬手打了个响指。 “不知在此时召唤吾等——” “废话少说，之前约定好的奖励在哪里？” 式波像拎小鸡般将seele-01抓在手里，漆黑石碑倒映出一张略显扭曲的绝美面庞。 “嘶——” 身体右侧突然传来一阵烧灼感，式波恨恨地放开seele-01，深黑色眼眸移向正不断颤抖的大腿外侧。 【shikai series 002】→【shiknai series 000】 【式波系列 000】 “000，原型机——？” 式波脸上掠过一抹讶异神色。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倒退成001那个失败品吗？” 不知何时出现的seele-04阴恻恻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式波嘘着眼恐吓道，她示威地扬起右手，天使光环迸发出狰狞的黑色雷光。 “七个老不死，我只要留下一个维护身体就够了——” 她话还没说完seele-04就消失了踪影。 “委员会取消【001】另有其因。” seele-01丝毫不介意式波的无礼举动，由苍老嗓音和机械元件合成的怪异声调回荡在空气中。 石碑表面掠过一道红色数据光流，与此同时式波的深黑色眼眸也反射出点点红芒。 “这是——？” 从傀儡终端内接收到资料的式波不禁瞪大了眼睛。 “死海文书外典中提到过，能将神明从虚无中救赎出来的【梦魇】。” “切~” 式波不爽地别过脑袋。 “尽是吓唬人的东西——” “【梦魇】一定会降临，问题是它会从哪里出现？” seele-01措辞颇为强硬，黑色石碑倒映出式波不服气的面容。 “有我在，哪怕【梦魇】来了，我也会让她在我肚子里做一回噩梦！” 式波伸开五指按住胸口，她伸出粉色舌头舔舔嘴唇，看上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eva4444c会时刻监控第三新东京外围，整个第三新东京的eva系列和傀儡机都交由你来指挥，务必保护好莉莉丝——” 回应seele-01的是式波懒洋洋的哈欠声。 “委员会已经从格格塔基地抽调兵力，三小时内就会到达——” 听到【格格塔】的式波身体突然一凛。 “唔嗯” 似乎是记起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式波并拢双腿遮住敞露在空气中的下腹部，她看上去竟然有一丝 害羞？ “????？” 式波突然说出一串无法辨别的语句。 “不要让人类情感影响你的判断——” 先前还眸光闪动的亮黑色眼眸瞬间黯淡不少，式波挺直身体重新岔开双腿，她双手抱胸冷漠道。 “知道了，你就等我的捷报。” 黑色石碑颜色慢慢淡去，不多时就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碍事的老人——” 式波咬牙切齿道，血淋淋的尾椎骨破开浑圆臀部，荡出体外后幻化成一条湿漉漉的尾巴。 “嗡——” 悬在头顶的天使光环突然射出一道冲天光柱，漆黑光柱在空中爆裂成漫天的黑红色闪电，式波双手下垂在身侧，她身体微微前倾，俏脸上充斥着扭曲杀意。 “呲啦——” 噼啪作响的闪电精准地命中每一台傀儡机的吻部尖角，匍匐在地上的eva系列身体止不住地抽搐着，有几台支撑不住狂暴能量的傀儡机当场炸成一团肉酱。 “哗——” 爆碎的eva断肢如雨点般砸在废墟间，将本就猩红的大体染得污浊不堪。 沐浴在血雨中的式波冷漠地抬起头，深黑色眼眸高傲地环视四周。 “任务目标，拱卫莉莉丝。” 深灰色机械翼破开背部，eva系列扑打翅膀，它们像群发现食物的秃鹫般径直涌向立在天地间的女性酮体。 不多时，莉莉丝的身体就被笼罩在潮水般的量产机丛中，身高足足有两万两千米的她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被eva系列所覆盖，就连遮蔽天空的乳白色巨翼上也布满了不断盘旋的量产机。 “真是不爽——” 深黑眼眸掠过一道数据光流，眨巴几下眼睛后式波锁定了一处废墟，鬼魅般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片血色雾气。 “先从你们开始。” “啊啦啊啦，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壮观景象呢，第一使徒先生~” 真希波坐在一处倒塌了大半的房顶上，她攀住摇摇欲坠的钢筋，穿着粉红色战斗服的身体大部晃荡在空中。 和遮蔽天空的eva系列相比，她胸前涌动的壮丽景象也不遑多让。 “人造的神吗？” 酒红色眼眸倒映出傀儡机的v形眼罩，银发少年按动手腕开关，蓬松的深紫色战斗服瞬间紧贴至皮肤表面。 渚薰并没有接真希波的话，他把目光投向身侧，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被发现了吗？” 耳边传来浓重的鼻音腔。 “公主殿下回来了——！” 真希波难掩激动地雀跃道，她循声望去，蓝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这是？” 空间瞬间崩碎一角，露出蓝发少女的曼妙酮体。 “那你就去死！” 裹挟着紫色光芒的手刀斩向薰头顶，传来的恐怖威压瞬间震垮城区一角。 “哎哟——” 真希波一个立脚不住，她以头朝下的姿势猛地摔向地面，薰眨了眨酒红色眼眸。 头部即将触地的瞬间，真希波落入由橙黄色立场构成的大网中。 “吁——” 顾不得摔掉的眼境，真希波挣扎着撑起身体，她眯起眼睛循声望去。 “喀锵——” 手刀砍在暗红色枪杆上，径直将螺旋形枪身劈成两半，式波收回手，她皱眉道。 “卡西乌斯枪？” 镂空的三角形枪尖上，一枚蓝绿色宝石闪烁出幽幽光芒。 作为伏兵的eva六号机撞破大楼掠到式波面前，深蓝色身躯布满白色粉尘，头顶光环的六号机手握长枪直刺式波胸口。 “你太慢了——” 式波慢慢收回修长的右腿，她脸上一副倦怠的模样，在踢击时她还不忘伸手掩住暴露的下腹。 “轰隆——！” 两截断臂砸在百米外的开阔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断裂的枪身。 “那帮老头还需要ark06，姑且先绕它一命——” 式波以迅雷之势踹出一脚，等真希波把目光移到六号机原先方位时，整整四十米高的eva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截脊椎暴露在外的下半身。 六号机上半身已经不翼而飞，就连鲜血都不曾流出一滴。 “喂，第一使徒——” 式波俯下身子，她把脸凑到渚薰面前，温热鼻息撩起了薰的银发，他一脸云淡风轻地迎上那对和自己等身高的深黑色眼眸。 “你知道死海文书外典里的【梦魇】吗？” 式波语速极快地问道，她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酒红色眼眸微微转动，还没等薰做出回应，式波的拳头已到眼前。 “我给了你一点七五秒思考时间——” 拳头砸在橙黄色立场上，带出一阵火花，薰依旧镇定地立在原地。 “呲啦——” 指甲瞬间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寒光闪闪的五只利爪，天使光环迸发出夺目的黑芒，式波用力撕裂了薰的绝对领域。 “我无法理解——” 式波竖起一根手指戳向薰。 “使徒这种比我还要低两个等级的生物为什么还有脸阻拦我？” 指尖即将触及头顶的瞬间，薰淡淡笑道。 “因为我和lil一样，都相信奇迹。” “别开——” 鼻音腔戛然而止。 手指蓦地僵在半空中，式波神情一滞，深黑色眼眸突然剧烈震荡了起来，她屈起手指捂住腹部。 “启动666号防卫壁” 原本富有美感的柔软腹部瞬间硬质化，式波踉跄着弯下腰，她一巴掌抽向屋顶，砸烂整栋建筑后她才发现薰早就不见了踪影。 “扑通——扑通——” 手指捂着的小腹一跳一跳地疼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撞击自己的zi宫，式波硬撑着挺起腰肢，深黑色眼眸瞪得大大的。 “混蛋” 鬼魅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砰——！扑通！” 没过几秒，天空中落下一个人影，砸在废墟中腾起一大片烟雾。 式波仰面躺在地上，苍白的俏脸上布满汗水，被手指捂住的硬化腹部不自觉地高高隆起，硬壳表面已经产生些许皲裂。 “呲——” “唔” 蓝发少女蜷缩起身体，修长双腿并拢着紧贴臀部，湿漉漉的尾巴在身后狂乱地甩动着。 “不不行” 式波弓起身体，她使劲把脑袋往地上狠狠砸去，视线一片模糊，白皙酮体上布满了晶莹的汗水。 “要要出来了” 鲜血渗出嘴角，承受不住内部冲击的硬质化外壳瞬间崩碎，式波咬碎了牙齿，她拼命抬起脑袋，深黑色眼眸死死盯着自己被顶成山丘状的小腹。 “呲啦——！” 一枚黑色尖刺透出腹部，尖刺末端还沾染着一截青紫色肠子。 “哗——” 空气中传来类似于拉拉链的声响，尖刺一路从式波胸口划到下腹末端。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鲜血喷上夜空，在式波的漫天惨叫中，她的腹部被蛮力硬生生剖成两半。 “噗叽——！” 层层叠叠的肠胃组织中突然探出一对扭曲的漆黑利爪！ 第二百六十章 明日香的见面礼 “畜生” 深黑色眼眸倒映出闪闪发光的扭曲利爪，式波扭过脑袋望向自己不断抽搐的右手，指甲盖上覆着同样尖锐的银爪。 “咣——！” 剖开式波腹部的橘色手臂猛地戳在地上，一头血淋淋的深金色长发探出肉色胃袋，被血污覆盖的面庞下只露出一颗鬼魅般的深绿色眼睛。 “噗叽——” 明日香扭动腰肢拽断数截青紫色肠子，她缓缓转头，布满血迹的俏脸空洞地注视着式波。 “滴答——滴答——” 鲜血不沿着明日香的焰红色体表滴落在式波身上，将式波的白皙酮体染得血迹斑斑。 “” 蓝发少女脸上没有丁点血色，式波甚至停止了呼吸，头顶的天使光环也陷入了诡异的静滞状态。 【机能重度损伤，生命活动将于六十秒内停止——】 傀儡系统的警告标识划过眼前，深黑色眼眸突然瞪大到极限，式波一脸狰狞地凑到明日香面前。 “你想出来是么？” 胸腔中传出机械合成的冰冷女声，刚刚回到熟悉世界的明日香没有丝毫反应。 她就像一尊雕塑般凝固在式波腹腔内，没有任何动静。 “de 777，兽化模式。” 痛到几乎失去意识的式波死死瞪着明日香，深黑色瞳孔发散成杀气腾腾的红色圈圈眼，惨白尾巴突然从后方跃起紧紧缠绕在明日香脖颈上。 【生命活动将于十秒内停止，十，九】 耳边回荡着冰冷的倒计时，一直静止不动的式波突然暴起，寒光闪闪的利爪戳进明日香胸部，留下十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明日香依旧毫无反应。 “从我” 式波突然张开嘴，两颗短小的青色獠牙暴露在空气中，她神色狰狞地冲明日香咆哮道。 “身体里滚出来啊——！！！” 白皙双臂突然暴涨成原来两倍大小，手臂下方的粗壮青筋有力地搏动着，式波暴吼着掐住明日香身体把她硬生生拽出体外，一同被牵拉出的还有式波自己的整副肠胃。 “咣当——” 身体顿时一轻，双手不自主地砸在地上，式波愤恨地蜷起尾巴死死勒住明日香脖颈，尾巴末端传来难以言表的酸疼感。 明日香像只玩偶般荡在半空中，虽然式波把全身能量都传导至尾部妄图勒死她，但刚被开膛破肚的身体却不堪重负。 “唔” 血泊从式波身下漫出，她用尽最后力气收紧尾巴，明日香面无表情，深绿色眼眸无动于衷地平视前方。 “给我滚——” 染血的尾巴突然大幅左甩，式波颤抖着卷起明日香将她抛向空中，焰红色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弧线后砸在废墟中。 “轰隆——！” 扰动的烟尘涌上天空，惊动了拱卫莉莉丝的量产机群。 “咿——” 数台傀儡机不听指令地扑打翅膀，它们嘴角淌着涎水朝明日香俯冲而下，v形眼罩闪烁出狰狞红芒。 式波头顶的天使光环突然放射出大量黑色闪电，崩腾的雷光轰在飞出队列的傀儡机身上，把它们凌空打爆成一团血光。 “哈啊~哈啊~，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斩下【梦魇】的头颅” 尾巴在地上无力地扫荡着，细密的汗水濡湿了及腰的深蓝色长发，式波抬手兜住滑落体外的肠子，她喘息着张开嘴巴。 “需要补充能量” 揪起一截青紫色肠子伸到嘴边，饿到失去理智的式波一口咬在自己肠胃上，她抄起散落在四周的胃囊大口吞吃着，圈圈眼四周溅满了鲜血。 不多时，荡出体外的肠胃组织就被扫荡一空。 “启动复原模式” 吃的满嘴是血的式波双手交叉在胸前，紫色能量沿身体传导至头顶的天使光环。 “嗡——” 光环突然膨胀到原来数倍大，漆黑光环像核磁共振机般缓缓抚过式波身体，原本淤积在腹腔内的粘腻组织在顷刻间愈合完毕，就连富有曲线的曼妙酮体也都恢复原状。 “被伤害的自尊心，我要十倍奉还——” 明日香身体呈倒y字形躺在地上，她毫无感情地瞪视着天空，深绿色眼眸倒映出量产机的扭曲嘴脸，几滴腥臭无比的涎水从天空落下，滴在身侧。 “轰——” 崩腾的黑色闪电横跨天空，把数台躲避不及的傀儡机轰成一片血雾。 “式” “式” 耳边突然传来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被掐住脖子，声带被严重挤压发出的濒死音调。 埋在深金色长发下的耳朵微微颤动，听到怪音的明日香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她机械地挪动两肩。 “噗叽——” 大量黑色泡沫涌出肩部伤口，刚接触到空气就幻化成一截肉色手臂，不多时两条湿漉漉的人手破开泡沫暴露在空气中，纤细手臂很快变得壮实，表面慢慢染上橘色。 “式波明日香” 先前的女声再度幽幽响起。 这一次，明日香转过了头，空洞的深绿色眼眸迎上一对充血的翠绿色眼眸。 “ha嗨” 银莲咧开嘴朝明日香挤出一抹恐怖至极的笑脸。 明日香无动于衷地注视着她，深绿色眼眸缓缓下移，倒映出两截呈九十度交错的脊椎，其中的脊椎下半截正戳在红色核心上。 只要稍微一挪动，锋利的骨头就会立刻戳破核心杀死银莲。 “没关系我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银莲呕出一口血沫，堆积在嘴边的红色泡沫几乎遮蔽了她的脸，杵在地上的白色吸附翼下空无一物。 “上一次见你你还只有那么小” 粉发少女露出一抹惨笑，明日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红白相间的二号机口器微微翕动。 “你不记得我了吗？” 翠绿色眼眸倒映出明日香的茫然面容。 “很疼” 眼前浮现出量产机和自己融合的景象，那一抹鲜红色肌肉唇勾起了银莲最为屈辱的回忆，翠绿色眼眸顷刻间蓄满了泪水。 明日香没有说话。 “我那时候就是为了再见到他才变成这样的” 银莲哽咽道，泪水渗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到地上，被乳白色装甲覆盖的胸脯轻轻颤抖着。 回应银莲的只有明日香粗重的呼吸声。 “先前没有杀掉你，是我的疏忽——” 耳边传来带有浓重鼻音的慵懒女声，银莲一瞬间还以为明日香恢复了意识。 “看着我。” 式波擒住银莲头颅，五指微微用力，她轻轻把银莲脑袋掰向自己。 “我不——！” 银莲突然反抗道，她侧过脸颊，翠绿色眼眸死死盯着明日香，泪水顺着下巴滴在棱角分明的锁骨上。 “看着我——” 红色眼眸蒙上一层暴虐的阴影，式波收紧五指，粉色长发下的头盖骨咔咔作响。 “想想你回来的目的啊——” 不顾即将被捏碎的脑袋，银莲崩溃地哭道。 “想想你变成现在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翠绿色眼眸里充满了鲜血，即将失去意识前的刹那，银莲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你的笨蛋绫人还在等着你啊——！！！” 深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你是在找死——” 式波狂怒地咒骂道，她伸开五指朝银莲脸上抓去。 银莲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她静静等待着浸入骨髓的痛楚降临到自己身上。 “噔——” 预想中血肉被剖开的“噗叽”声并没有传出，银莲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却发现深绿色眼眸正在自己头顶静静地俯视自己。 “喀——喀——” 鲜红战靴末端的黑色利刃把式波的利爪牢牢拦截在外，摩擦的金属迸发出阵阵耀眼火花。 “噗叽——” 式波揪准空隙一爪捅进明日香腹部，她挪动爪子尽情撕扯着明日香的内脏。 “怎么样，很痛——” “啪——！” 裹在漆黑立场中的五指结结实实地拍在式波脸上，瞬间中断了她的话语。 “咳——” 式波踉跄着挪了几步，她“哇”的一声吐出三颗牙齿，洁白无暇的俏脸上多出五个发红的指印。 “你，你——” 插入明日香身体的利爪僵在半空中，式波一脸难以置信地摸着脸上鼓起的掌痕。 自己这是被甩了一耳光？ 红色眼眸抑制不住地震荡着，无与伦比的屈辱感顿时涌上心头。 “畜生” 视野染上一抹暴怒的红，五指猛地收紧，从明日香体内扯出一大截肠子后式波抽回利爪，她硬生生拽动肠子把明日香拉扯到身前。 “给我死——！” 深蓝色长发和深金色长发纠缠在一起，式波身体后仰，她朝明日香脑袋狠狠甩出一记头槌。 “咣——”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深绿色眼眸无所畏惧地迎向式波，明日香一手砍断自己的肠子，她以迅雷之势扬起另一只手。 “——！” 式波抓着半截肠子愣在原地。 裹在漆黑立场中的五指拍在她另一侧脸颊上。 “啪——！” 第二百六十一章 血泣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引得傀儡机纷纷侧目。 “呲——” 利爪刮过脸颊带出一阵血花，式波身体随惯性向左倾去，一头深蓝色长发在空中狂乱地飞舞着。 “噗噜——” 黑色泡沫涌出侧腹，爆开后发出恶心至极的声响，脓血夹杂着内脏碎片从伤口汨汨流下，片刻功夫伤口表面就结上了一层褐痂，明日香抬手撕下伤疤，露出尚未完全恢复的粉色皮肤。 明日香抬起头，深绿色眼眸微微眯起。 眼前只有一截躺在地上的染血肚肠，银莲已经陷入昏迷，只有后背还在幅动着。 在明日香自愈的几秒间，式波已经不见了踪影。 “——！” 后颈肌肤掠过触电般的痛感，明日香侧过身体，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右肘朝脑后轰去。 “咣！” 突破音速的膝盖砸在黑色八角形立场上，at立场就像一张纸般被撕得连渣都不剩，膝尖撞在手肘上发出“咔擦”的骨碎声，手肘从末端开裂，在明日香背上爆碎成一团血雾。 “砰！” 凌空踢爆明日香右臂后，式波一记膝撞砸向深金色长发下的脆弱后脑。 “给我——倒下——！！！” 式波暴吼着把全身重量压在膝盖上，她的右手五爪牢牢遮在被打肿的脸上。 焰红色身躯猛地震颤了一下，战靴末端的黑色利刃牢牢钉在地上。 “咯吱——！” 明日香转过头，被冲击力震得充血的深绿色眼眸迎上式波的错愕目光。 “你——！” 被二号机口器覆盖的面庞上混合着轻蔑，愤怒，嘲讽的神色，但唯独没有式波想看到的畏惧。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二号机下巴滴落在地上，恍惚间式波似乎从血泊中看到了一个有着红蓝双眸的英气少年。 【你觉得明日香这段时间的苦都是白吃的吗？】 还没等式波反应，明日香扭动腰肢甩出一记重拳，裹在黑芒中的拳头呼啸着砸在式波腹部。 “咳——” 式波喷出一口涎水，她捂住肚子，静滞在半空中的右腿猛地发力，一脚踹飞明日香后式波垂下四肢，她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尚在空中时明日香就借助at立场稳住了身形，壮硕修长的双腿插入残砖烂瓦中，在地上拉出两道深深的轨迹，滑行片刻后明日香弓起身体。 她捂住二号机口器擤了一把血，黑色泡沫涌出断裂右臂，须臾间便修补完成。 “畜生——畜生——！！！” 式波暴怒地捶打着身下大地，整座第三新东京市在式波的震动下再度垮塌，裂隙破开地表朝明日香直冲而去，明日香只是略微侧过身体，她任由飞溅的碎石在身上留下无数血痕。 身体突然一轻，左右两臂传来一股升力，式波环顾四周，两架银灰色量产机正抓着自己手臂想把自己扶起来。 “给我滚啊——！” 式波抬手抓住一台量产机，她张口咬在量产型颈侧，温热的鲜血顺着獠牙涌入嘴巴。 “呼——” 耳边突然传来破空之声，式波伸开五指，暴涨的白皙手臂提起另一台量产机，她一口咬断嘴里量产机的脖子，把另一台量产机以扔链球的姿势甩向侧后方。 “砰——！” 还在突进的明日香猝不及防地一头撞进量产机胸口。 “噔——！” 肩部吸附翼瞬间开启，量产机反应神速地抽出粒子刀朝明日香照头斩下。 “噗叽——！” 一对利爪插入量产机身体中段，猩红色v形眼罩瞬间剧烈闪烁了起来，暴涨的橙黄色手臂猛地发力，明日香把手中量产机硬生生撕成两半。 “咵嚓——！” 内脏和肠胃组织从断裂处喷涌而出，浇了明日香一头一脸，被鲜血浸染的焰红色身体蒸腾出层层水汽。 “撕得开心么？” 带有浓重鼻音的女声回响在耳边，声音位置很低，似乎是从自己下腹部传出的。 脚边传来湿热的触感，明日香低头望去，她身形顿时一滞。 “嘻——” 迎面而来的是式波的扭曲笑脸，原本只是一个小点的红色眼眸充斥了整个眼眶，看上去极为瘆人，她漫不经心地抓起一截肠子甩在明日香脸上。 “啪——！” 深绿色眼眸倒映出千疮百孔的身体，腹部不知何时被剖开了一个大洞，式波的下半身已经深深没入明日香腹腔。 脚边堆满了青紫色粘稠物，盘根错节的肠胃组织漫过明日香小腿。 先前的湿润触感正是来源于此。 深绿色眼眸微微眯起，明日香仰起脑袋，她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开膛的滋味，让你也尝试一下——！” 式波猛地擒住明日香左右手，她张开嘴巴，淌着涎水的锋利獠牙戳进明日香颈侧。 “咕嘟——咕嘟——” 绫人留在明日香体内的神血慢慢灌入式波喉咙。 “嗡——” 头顶的天使光环突然剧烈震荡了起来，黑色光环四周隐隐透出些许白芒。 “咕嘟——” 式波贪婪地吸食着神血，痛到意识模糊的明日香放松双手，断成两截地量产机尸骸“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公主殿下情况不妙啊~” 真希波灰头土脸地从一块水泥板下探出半个脑袋，她战斗服被撕破了一部分，傲人的上峰随风晃荡，真希波扶扶眼境，她罕见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第二适任者能自愈，主要原因就是绫人君留在她体内的神血。” 一身深紫色战斗服的薰神情严肃道，酒红色眼眸倒映出不断闪出白芒的天使光环。 “现在，人造的神很快就会蜕变成新的神明，届时这个世界将会迎来真正的终结。” “先要阻断冒牌货小姐的兽化模式啊~” 真希波爬出废墟，蓝绿色眼眸瞥向薰。 薰点了下头。 “作为lil与生俱来的兽性，这个模式的特点并不是力量，而是速度和隐蔽性，悄悄接近敌人，然后出其不意地突袭，并获得胜利，这便是lil能繁衍下来的原因。” “即使这个世界终结了，你还是会独自轮回下去不是吗？” 真希波枕着双手懒洋洋道。 望着天空中越来越耀眼的天使光环，薰撇撇嘴角，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颜。 “是啊，这种结局我也不是没遇到过。” “吸了我的血，你也不怕闹肚子？” 耳边突然传来清朗的少年音，语气阴沉而戏谑。 正在大口吸食明日香血液的式波停下动作，她抬眼望去。 明日香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深绿色眼眸几乎失去了光泽，她身体不断抽搐着，利爪微微并拢，似乎还想再垂死挣扎一番。 【式波系列001，体内血液尚存百分之二十八。】 “障眼法吗？” 式波瞥了眼头顶已经白了大半的光环，她挪动尖牙再度扎入明日香颈侧，榨取她体内残余不多的鲜血。 “你是听不见我说话吗，废物？” 戏谑声音再度传入耳中。 “你说我什么——？” 红色眼眸骤然缩小，式波咬牙切齿道。 “废~物~” 【检测到外部入侵，现在展开防壁。】 【第一数据库被攻破，第二数据库被攻——】 眼前掠过的黑色数据流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对蓝红双眸。 “唔” 红色眼眸突兀地消失在眼眶中，只留下一对瘆人的眼白，式波登时垂下手臂，她像短路般静止不动了。 “你在干什么——？” 静止不动的式波突然扬起右手狠狠抽了明日香一巴掌。 “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 式波再度抽了明日香一耳光。 深绿色眼眸微微闪烁，颤抖几下后明日香吃力地抬起脑袋，由于失血过多，她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神色。 式波用力掐住明日香脖子把她拉到自己身前。 “看着我！” 深绿色眼眸转动一下后定格在式波脸上，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 蓝红双眸正杀气腾腾地凝视着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站着不动他就能自动获救是吗？” 【式波】凑到明日香身前神色狰狞地咆哮道，她突然抬手捂住额头，红蓝双眸闪烁不定。 “系统重启三十秒倒计时” 喘息片刻后【式波】再度吼道。 “这就打算放弃了吗？！你怎么对我说的” 血泪沿着式波脸颊慢慢滑落。 “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你也要去救他啊——！” 鲜血渗出明日香眼眶，她流下了和【式波】相仿的血色泪水。 “哭出来就好了” 【式波】颤抖着替明日香拭去泪水，她恋恋不舍地抽开手指。 “听着，明日香这是我最后能帮到你的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一个人走下去了哦” 被式波吸食到体内的神血从体表渗出，化作红色水汽飘散到空中，勾勒出少年的帅气身姿。 “之前没来得及好好告白” 绫人开口笑道，传递出的音律随风飘入明日香耳中。 “我爱你明日香” “唔刚才是怎么回事？” 式波晃了晃脑袋，觉得眼睛有些湿润的她伸手一抹，望见满手殷红后她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是血？” 原本已经大部变白的天使光环重新变回黑色，式波颤抖着握紧拳头。 【神明之血，损失度：99 9】 【式波系列001，体内血液尚存百分之十四。】 “居然敢暗算我，这就宰了唔——！” 式波没能再说下去。 一截尾部冒着火花的翠绿色拘束棒被狠狠塞入式波口腔，明日香一手掰开式波下颚，攥着拘束棒的右手强行撑开式波食道把拘束棒插进胃部。 “唔呃” 深绿色眼眸满含仇恨，明日香暴怒地拔下左肩的翠绿拘束棒捅入式波喉咙。 “呃呕” 式波条件反射地想呕出拘束棒，明日香神色狰狞地撕裂式波嘴部使其无法闭合，她抽出近乎溶解的右手，左手再度拔下一截拘束棒粗暴地杵进式波口中。 涎水混合着鲜血淌满了式波脸颊，她痛苦地抓挠着喉咙，腹中的拘束棒不断闪烁出翠绿色光芒。 明日香掐着式波把她硬生生扯出自己腹腔，本就所剩不多的鲜血再度喷涌而出，她卯足全力抬起膝盖。 “唔不” 深绿色眼眸瞪大到极限，明日香拦腰一脚暴踹在式波腹部。 “砰呲——！！！” 式波胃中的拘束棒瞬间粉碎，浑身散发出绿芒的她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划过一道扭曲弧线后重重摔在远处废墟中，再也没了动静。 几乎流尽血液的明日香静静立在地上，二号机口器微微蠕动，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 良久，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花。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灭的意志 “哈咳哈啊” 染血五指摸索着攥住被撕裂到锁骨的下颚，涎水混合着鲜血从布满倒刺的粉色舌尖汨汨落下，把白皙酮体染得泥泞不堪。 “喀噔——！” 错位的下颚终于被掰回原位，胡乱抹几下湿漉漉的身体后式波握紧右拳，指间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自己不是还处于兽化模式中吗？ “啧！” 顾不得许多的式波强忍胃痛抬起脑袋，深黑色眼眸倒映出数百米远的一抹红影，瞳孔伸缩好几下后式波才看清矗立在荒地上的死敌。 明日香毫无知觉地立在地上，她腹部破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数根断裂的肠子垂荡在洞口，透过破洞式波甚至能看见远方的连绵群山。 被胃酸溶解的右手软绵绵地垂荡在身侧，脚边是堆积得如同小山般的扭曲肠道，呈水管状盘根错节的肠子表面还微微冒着热气。 深金色长发随风飘荡着，血迹斑斑的焰红色身体没有丝毫起伏。 “看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开启脉冲分析。” 为了以防万一，式波还是硬撑着抬起脑袋，由于有二号机的前车之鉴，漆黑眼眸中射出的紫色光谱把明日香全身上下来回扫描五遍才堪堪停止。 数秒后，一条毫无波动的绿色直线划过眼前。 【脉冲确认，式波系列001生命活动停止，体内血液尚存不到百分之一。】 “终于死了吗？”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式波“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她伸出两根手指塞入嘴中，摸索到舌头末端的咽弓后她使劲一搅。 “呕——” 身体条件反射地抽搐，翠绿色碎片混合着唾沫和胃酸喷吐在地上。 “水水” 黑色光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式波抬手招去，一台在莉莉丝巨翼附近巡逻的量产机立刻扑打翅膀降落到式波身边。 “咯噔——” 肩部吸附翼开启，抽出粒子刀后量产机举刀插进自己脖子，v形眼罩瞬间急剧闪烁。 “扑通！” 银灰色身躯砸在式波面前，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式波张开嘴巴，布满倒刺的舌头陡然变长抵在量产机颈侧，舌头两边微微屈起形成一个滑梯的造型。 “哗啦——” 崩腾的血液从舌间涌入式波口中，片刻后式波心满意足地合上嘴巴，她仰头“哇啦哇啦”漱完口后吐掉了淤积在嘴里的鲜血。 地上的量产机抽搐几下后彻底宕机。 胃里依旧泛起难以言表的痛楚，式波轻轻抚过腹部，指尖传来的不平整触感让她不由得微微皱眉，式波下意识低头望去，神情顿时一滞。 白皙酮体透出阵阵青色光芒，翠绿色脉络透出体表，从腹部一直蔓延到四肢末端。 “——？” 刺出臀部的湿润尾巴已经消失不见，就连嘴里的獠牙也变回了正长大小的虎牙，利爪也早已缩回指尖，不再锋利了。 “损失报告——！” 式波惊怒道，漆黑眼眸瞬间蒙上一层红色，大段眼花缭乱的检索像片尾字幕般划过眼前。 【兽化模式，失效。】 【马赫平移，失效。】 【系统出力减弱至70 7。】 “砰——！” 式波狂怒地握拳砸在地上，她伸手插进腹部，剖开自己胃囊后她强行拽出了尚未消化完毕的拘束棒。 “战力居然下降三成咳咳” 鲜血渗出嘴角滴落在地上，式波猛地握碎了手中拘束棒。 一个扭曲至极的疯狂想法突然掠过脑海，式波撑起身体，她神色狰狞地张开五指，灰色光辉缠绕在手腕上幻化出一支灰色螺旋二叉戟。 伪·朗基努斯之枪。 “把尸体大卸八块” 食指颤抖着敲在枪身上，长枪瞬间转换成笨重的双刃剑。 “咚——”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震动。 “是莉莉丝动了吗？” 式波下意识转过头，足足有摩天大楼那么高的脚踝屹立在地平线上，有式波人那么高的脚趾抠进地面，没有丝毫动静。 “应该很久没挪动过了。” “咚——” 震动声似乎更近了些。 “是援兵吗？” 式波拄着双刃剑自忖道，她侧过身体，漆黑眼眸射出一道红外光线，远方的箱根山上立着两个黑点，空中漂浮着几面委员会石碑。 “咚——！” 脚步声似乎是从背后传来的，听上去很轻，似乎每隔几秒才会迈出下一步。 “那个没被我踢死的第七适任者？” 脑海里划过银莲几乎断成两截的身体，式波很笃定地摇头道。 “不对，没有探测到她的信号。” 【不会是她？】 内心深处传来一个无法直视的声音。 “她已经死了。” 式波平静道，她十分确信地点了点头，正当她扭动腰肢想转回身体时，双脚却不听使唤地牢牢钉在原地。 “咚——咚——咚——” 脚步声愈来愈近，傀儡系统的警报声充斥在耳边。 【一公里、九百米、、、】 “脉冲是直线，没有生命反应，她肯定死了。” “咚——” “体内没有血怎么可能行动呢？” “咚——” “我可是最强的，无人能取代的式波原型。” “咚——” 终于，不堪其扰的式波转头掷出手中双刃剑，与此同时发出怪声的始作俑者也映入眼帘。 “——！！！！！” 心脏漏跳一拍，式波保持着投剑的姿势僵在原地，漆黑瞳孔震荡得几乎要荡出眼眶。 “咚——” 淌满鲜血的暗红色战靴缓缓抬起，战靴末端的黑色利刃插入地下，踩实后利刃拔出土层，在大腿带动下再度重复着单调的行进动作。 一长一短两截手臂随惯性在胸前无力地晃荡着，翠绿色拘束棒稀稀拉拉地插在肩上，拘束棒缺失部位上布满深不见底的黑色空洞。 双刃剑在空中翻折成寒光闪闪的朗基努斯枪，长枪呼啸着戳进明日香胸口。 “噗叽——” 焰红色身躯登时静滞，明日香身体随惯性向后倒去。 “快死掉死掉啊——” 式波鼻翼微微翕动，漆黑双眸眯成两条细缝，她绞着汗湿的双手，内心无比期待那具焰红色身躯在下一秒炸成漫天血花。 “咚——” 片刻后，明日香重新挺直腰杆，她挪动僵硬的身体一步步走向式波，全然不顾插进胸口的朗枪。 “咕” 式波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背上渗出粘腻的冷汗，沿着身体曲线流进臀部股沟。 胃部窜起一股恶寒，身体就像是浸入冰水中不断颤抖着，式波下意识抬起双手捂住冰冷的身体，但在自尊心驱使下她条件反射地撒开手，转而叉腰。 “不我不怕她区区死人而已” 式波自欺欺人地替自己加油鼓劲，她轻声喘息着，头顶的天使光环闪烁不定。 视野逐渐变得狭窄，式波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撩开前额湿润的淡蓝色发丝，目光缓缓上移。 失去神之屏障保护的第三新东京市气温骤然变冷，但覆盖在明日香口鼻部的二号机下颚却诡异地没有冒出任何白气。 一张俏脸没有丁点血色，左眼依旧遮蔽在杂乱的深金色刘海下，看不真切。 “咚！！！” 黑色利刃重重戳进地下，震裂了百米范围内的大地，式波身体不由得一凛。 “咯吱——” 仅剩的左手利爪骤然握紧，寒光闪闪的爪子戳破掌心透出手背。 “——” 扩散的瞳孔强行从四周凝聚向中心，溅满鲜血的深绿色眼眸反射出式波略显呆滞的郁结神情。 “咣——！” 明日香，动了。 黑色利刃踢了一脚地面，明日香高高跃起，轻盈的焰红色身躯在空中侧空翻数周后划过一道亮丽的曲线，裹在黑芒中的右脚急速降下，不偏不倚地踹在式波的浑圆胸口。 “咳啊——！” 黑色利刃刺透胸膛穿出体外，式波猝不及防地呕出一大口血，她怔怔地注视着面前本该已死的明日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冰冷的利爪覆在式波额头，明日香拔出右脚，她揪住式波脑袋把她像鸡仔般拎起后重重掼在地下。 “噗叽——！” 拔掉胸前朗枪后，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提枪戳向式波后背。 “嗡——” 天使光环突然一闪，趴着的修长双腿猛然离地，式波伸开手指撑在地上，她以一个极其变扭的姿势踹向明日香面庞。 “砰——！” 明日香猝不及防地被踢中下巴，焰红色身躯被踹得硬生生后退了几步。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式波缓缓起身，她张开嘴，布满倒刺的粉色长舌一点点舔去胸前血渍，两对深紫色光之翼破开背部伸向天空。 “咔嚓——” 明日香单手拗断伪朗基努斯枪，她甩甩金色长发，深绿色眼眸冷冰冰地迎向式波。 “公主殿下她” 真希波呆愣愣地立在原地，就连下滑到腰部的破烂战斗服都未曾注意。 “你想说第二适任者已经死了对吗？” 薰淡淡道，他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笃定姿态，仿佛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再震惊到他了。 真希波点了下头，她抬手拢了拢衣服。 “死的是身体，不是意志。” “你是说？” 真希波微微瞪大眼睛，蓝绿色眼眸倒映出庞大的焰红色身躯。 橘色手臂上的【evasuka】字样映入眼帘。 “作为旧世代的eva，二号机几乎在每个世界都难逃凄惨的下场，然而——” 酒红色眼眸微微眯起，薰扬起嘴角，他凝望着明日香的深绿色眼眸笑道。 “只要适任者有不灭的意志，无论被击倒，分尸到什么程度，多少次，她都能站起来，即便前方是必死的命运。” 愣神片刻真希波偏过头，她望向隐匿在量产机海洋中的莉莉丝。 “无畏君，你可真是找到了个好女人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Air＼/式波五重奏（5．6k究极大章） “嗡——” 空气中只剩下天使光环发出的空灵之声，式波和明日香冷冷地瞪视着彼此，都没有要先发制人的意思。 【采样分析中------】 相比于只能依靠本能行动的明日香，式波在静止期间利用傀儡系统肆无忌惮地扫描着明日香身体，深黑色眼眸不断掠过灰白的数据光流。 【弱点，人类眼部。】 得到指示的式波微微眯起眼睛，染血五指攥成拳头，发出“喀喀”的声响。 “咯——” 大腿肌肉瞬间绷紧，式波率先发难，她抬起右腿对准明日香被开膛的脆弱腹部奋力踹去，挥动时产生的强劲气流硬生生吹散了上方盘旋的量产机，露出了莉莉丝的乳白色巨翼。 “砰——！” 威力堪比n2爆雷的踢击把身前空气踹得四分五裂，预料中的骨头碎裂声和坚实触感都没有感觉到，式波歪过脑袋，她撩开飞舞的深蓝色刘海定睛一看，漆黑眼眸骤然缩小。 地上只有两个尖锐的脚印，明日香早已不见了踪影。 “马赫平移——？！” 式波失声喊道。 “砰-砰-砰-砰-！” 熟悉的音爆涌入耳中，震得式波耳膜生疼，她心里很清楚这不是自己的能力，混合着愤怒的耻辱感攀上心头。 自己引以为傲的突袭技居然被另一个冒牌货学去。 “唔——” 式波咬牙环顾四周，目光所及，视野一片漆黑，就连日月星辰都失去了光泽。 “噗叽——！” 耳边传来血肉破开的声音，身体顿时一轻。 眼前突然变得灰蒙蒙的，下一秒涌现出无数马赛克图像。与此同时，后颈传来湿漉漉的触感，不知名液体沿着后背一路流进臀部股沟。 式波伸手一抹，她伸出粉色长舌舔了舔手掌。 咸咸的，而且有股挥散不去的腥味。 “血——？” 眼前依旧灰蒙蒙的，式波使劲眯了几下眼睛，失去焦点的漆黑瞳孔向四周扩散开来，就连近在眼前的手指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 “噗——” 明日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她抻开左手五指，掌心赫然躺着一截类似于插入栓的物体，灰色插入栓表面血迹斑斑，依稀可见【duy syste】的字样。 染血的插入栓还牵连着一堆粉红色浆糊状组织，那是式波的大脑。 “咔嚓——！” 明日香握紧拳头，插入栓表面发出“咯吱咯吱”的金属疲劳声。 “咵——” 再也承受不住惊人握力的插入栓从中间断成两截，橙黄色lcl喷洒在明日香身上，丢下插入栓后明日香还不忘补上好几脚。 似乎和傀儡系统有仇一般。 瘆人的深绿色眼眸晃荡几下后锁定在远处赤身裸体的式波身上，焰红色身躯鬼魅般地消失在原地。 “——！” 本能察觉到威胁的式波扑打起光翼，然而没有傀儡系统引导的她还是慢了一拍，裹在黑芒中的尖锐足刃插进后背，转眼间就把式波钉死在地上。 明日香一脚踏住式波，她扬起左手五指抓住深紫色光翼末端尽力一撕。 “咵嚓——！” “唔啊——！！！” 鲜血混合着肉末从口中喷溅而出，为了不让自己惨叫出声，式波硬生生嚼碎了自己的半截舌头，她的五指不断在地上抓挠着，留下道道扭曲的红色印迹。 “嗡——” 天使光环缓缓降落到式波眼部，她像个宕机的玩偶般趴地上不动了。 “扑通——！” 明日香丢掉手上的深紫色光翼，插在式波背上的黑色足刃再度深入了几分，血泊从线条分明的白皙背部下方缓缓向外扩散。 深绿色眼眸移向式波头部，沾满鲜血的深蓝色长发纠缠在后脑，她的天灵盖中间裂开一条二指宽的缝隙，先前明日香就是从这里拔掉式波体内的傀儡系统的。 粉红色浆糊混合着鲜血从纤细脖颈流到地上，式波以脸朝下的姿势趴着，蓝色长发遮蔽了她的面庞，看不清脸上表情。 “呲——” 手指接触到天使光环，瞬间被烧成了焦黑色，明日香皱起眉头，她伸开五指插进粘腻的蓝色长发，毫不费力地提起少女头颅后明日香俯身凑向式波。 “嘻——” 迎向她的是一张怪诞扭曲的笑脸。 式波竖起食指，她以迅雷之势戳向明日香右眼，明日香闪身急躲，但是已经太晚了。 “噗叽——！” 指尖狠狠戳进深绿色眼眸，式波手指奋力搅动，将那颗光滑的翠绿色眼珠捣做一堆烂糊后式波猛地发力，她将明日香眼睛硬生生戳进大脑深处。 “啪嗒——” 明日香抬起左臂摸索着抓住式波手指，左臂肌肉猛地绷紧，明日香一把扯烂了式波的右手，焰红色身躯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式波胸口。 “嗡——” 天使光环发出夺目的黑色闪光，式波身体突然透明化，轻飘飘地穿过明日香身体后式波反手勒住了她的脖子。 明日香左手紧紧捂着被捣碎的眼睛，仅剩半截的右臂根本无法够到式波。 “快发射4444c——！！！！” 式波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式波震耳欲聋的咆哮穿透夜空直达箱根山山顶。 “冬月。” 听到式波咆哮的碇源堂命令道。 “咯噔——！” 背对碇源堂的瘦削老人轻叹一声，他屈起拇指按下了遥控开关。 “轰隆——” 四条布满螺旋纹路的金属触手窜出地底，在半空中甩出大片泥浆，布满灰尘的射击平台上赫然端放着一门阳电子炮，和之前的型号不同，这次的炮身要更粗，炮管两端连接着用于冷却的循环光圈。 eva4444c，阳电子炮装备陆地型。 “嗡——” 4444c正上方出现了一圈暗红色天使光环。 “就让吾等来为【梦魇】敲响丧钟。” 七面黑色石碑悬浮在4444c庞大身躯的四周，周遭响起三声悠长的钟鸣，每块石碑各自放射出一道猩红色雷柱，七道紫红相间的耀眼雷光呼啸着轰在4444c的天使光环上。 “噔—噔—噔—噔—” 黯淡的天使光环一节一节亮起，伴随着不洁能量的注入，炮口凝起一颗湛蓝色十字星，炮身两端的冷却管腾起阵阵灼热的蒸汽，遮蔽了4444c的怪诞外形。 “喀噔——” 一条触手拉开枪栓，扳机处的【待机】字样立刻翻成了【火】字。 其余三截触手猛地插入土层，牢牢支撑起冒着白烟的射击平台，由傀儡系统操控的瞄准镜射出一道幽深的绿色光芒，穿透数公里的光点不偏不倚，精准照射在明日香湿润的前额上。 十字星的光芒愈发闪亮，和空气摩擦产生的尖锐噪音撞破层层空气，直达式波和明日香耳中。 “砰呲——” 包覆着利刃的足尖深深插入地下，at立场产生的黑色光芒透出土层，血肉模糊的右眼微微眯起，明日香屈起双膝奋力一跃，想把自己和式波一同甩向空中。 “怎会让你称心如愿？” 式波弯曲右肘勒住明日香脖颈，头顶的天使光环猛然闪烁，身体密度瞬间增加数倍，紧致的白皙肌肤焕发出类似于金属的反光质感。 体重陡然增加千吨，明日香两膝支撑不住惊人重量而产生龟裂，式波双腿腾空，她用把全身重量全部压在明日香后背上，暴涨的双臂勒住明日香脖子把她死死摁在原地。 “听到那声音了吗？” 式波张嘴咬下一截深金色长发，她神色狰狞地凑到明日香耳边嘶吼道。 “委员会在亲自为4444c供能。” 如水壶烧开般的刺耳噪鸣愈发抵近，就连被戳瞎眼睛的明日香都能感知到穿透夜空的湛蓝光辉。 “让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声音——” 式波噙着血在明日香耳边狞笑道。 “那是你不可避免的死亡命运，是专为你而鸣的丧钟——！” 银白色翅膀破开后背，式波突然放开了明日香，她双手高举过头顶，暴涨的白皙双臂绷出条条青筋，她奋力砸在明日香后背上，几乎砸断了她的脊椎。 “你就死在这里——！” 式波咆哮着振翅飞离了明日香。 远方地平线上突然升起一道蔚蓝色十字光柱，光柱在空中停顿片刻后突兀地缩小，直至消失。 “唧——！” 大片量产机扑打着翅膀从空中直直坠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抽掉了周遭的空气。 “轰——！” 夜空中顿时电闪雷鸣，蕴集禁断力量的蓝红光流呈龙卷状轰向第三新东京市，奔腾的粒子光流将路径上的芦之湖蒸发得一滴不剩，炽热光芒甚至点燃了莉莉丝的巨翼。 无数身上着火的傀儡机怪叫着从空中坠下，还没落到地面就被光流蒸发成一滩腥臭的脓水。 “咯吱——” 明日香强撑着站直身体，血肉模糊的右眼并没有迎向光柱。相反，明日香转头望向了莉莉丝左眼，由guf门扉组成的瞳孔微微右移，莉莉丝迎上明日香视线，澄澈空灵的面庞没有一丝神采。 “噗呲——” 威能如同开天辟地般的蓝红湍流崩腾着吞没了明日香的身影，焰红色身躯倔强地晃荡一下后彻底消失了踪影。 “扑通——！” 拼命飞离爆炸范围的式波躲避不及，逸散在空气中的光流余波硬生生将银色羽翼融化成两滩金属溶液。 “唔——！” 浑身灼伤的式波从空中坠下，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数米深的凹坑。 倒在坑中的式波看上去惨不忍睹，大块重度烫伤的皮肤剥落身体，露出沾满血丝的红色真皮，真皮表面还在向外不停渗水。 “启启动复原模式” 式波抬起手指，她有气无力地敲了敲天使光环，光环缓缓降下，拂过针扎般痒痛的身体，式波顿觉好受不少，困极的她正想闭眼睡去，坑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塌的声音。 “啊！” 式波身体一凛，被吓得睡意全无的少女攀上坑顶，她眯起眼睛循声望去。 “阿嚏——！” 光流离去时带走了全城热量，积聚在第三新东京四周的冷空气趁虚而入，让箱根地区的气温硬生生下降了四五度。 废墟像是被整片犁过般干净，建筑残骸都被席卷一空，粒子光流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隧道状的凹形轨。 地上插着两截烧成焦炭的黑色利刃，那是明日香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呵——” 式波扶着额头正准备放声大笑时，余光瞥到了一抹深紫色，她好奇地转头望去。 一颗深紫色光球静静地悬浮在断肢上空，球体表面没有丝毫波动，看上去既突兀又诡异。 “启动分析” 后脑传来一阵钻心痛楚，式波抱着脑袋轻声喘息着，她这才记起傀儡系统已经被明日香毁掉了。 “这颗光球看来就是她的本体，必须毁掉” 式波环顾四周，她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两截断臂上，暗红色三角形镂空枪尖散发出点点星芒。 “弑王之枪——” 失去翅膀的式波只得凭自身力量掠至六号机断臂前，她俯身拾起两截枪身，左右手猛地发力，断成两截的卡西乌斯长枪重新合为一体，镂空枪尖的翠绿色宝石微微闪烁。 枪尖对准紫色光球，正准备掷出长枪的式波犹豫了。 “一定要亲眼看着她死！” 式波手握长枪一步一步走向光球，深紫色光球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一颗没有生命的荒凉死星。 “咚——” 式波来到比自己腰围要大出两倍的光球前，如大理石般光洁的表面映照出式波的苍白面颊，以及一抹深绿色眼眸，她举起卡西乌斯长枪。 “安心死——” 式波猛地停下了话头，漆黑眼眸骤然缩小。 自己刚刚看见的是深绿色眼睛？ 在好奇心驱使下式波把脸贴在光球上，温热的球体还微微泛起热气，抬手驱散热气后式波眯起眼睛望向光球内部，她身体突然僵住了。 “咣当——！” 暗红色长枪落在地上。 深绿色眼眸同样贴在光球上注视着式波，不过是从内向外。 式波保持着和绿色眼眸接触的视线，她慢慢弯下腰，右手摸索着拾起卡西乌斯枪。 “噗呲——！” 一条橘色手臂破开光球掐住了式波喉咙，捡到卡西乌斯枪的式波一枪斩断了明日香的手臂，她踉跄着退向开阔地，漆黑眼眸终于有了一丝畏惧。 “你这个魔鬼，该死的女人——！” 式波狂怒地咒骂道，回应她的只有明日香破茧而出的怪异声音。 “咚——咚——” 湿漉漉的黑色利刃破开光球戳进坑道，暴涨的橘色手臂猛地发力，紧绷的肌肉登时粉碎了光球，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明日香踏在地上，她撩起湿润的前额刘海，露出右眼的深绿色瞳孔。 二号机口器下颚还滴着水，明日香抬起被式波斩断的右臂，她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肩膀，黑色泡沫涌出伤口，不多时五只寒光闪闪的利爪就重新再生完毕。 “给我——” 左臂蒙上一层暴怒的紫光，式波弓起身体摆出突刺的姿势，她足下一点，双臂一高一低地朝明日香奔袭而去。 “倒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叽——！” 卡西乌斯长枪戳进明日香左胸，镂空的三角形枪尖泛出阵阵寒光，须臾间弑王之枪就瘫痪了明日香的左半边身体，鲜血喷溅而出洒在枪身上，把本就红色的螺旋形枪身染得愈发冷冽。 “弑王之枪，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来历不清楚的东西——” 式波得意地扬起嘴角，在这个距离明日香根本无法躲开她的全力一击，暴涨的白皙手臂呼啸着轰向明日香脸颊，大有削掉她脑袋的威势。 明日香举起右手，她微微侧身以迅雷之势轰出一拳。 “砰——！” 两拳相撞，势同水火，蒸腾出的血色雾气顿时笼罩两人身影。 “省省，就你那身体，是抵不过处于觉醒状态的我的——” 式波自信道，她甚至脑部出自己轰烂明日香手臂后，明日香脸上露出的惊惧神情。 她实在是太不爽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了。 “噗叽——！” 听到期待声响的式波凝神望去。 裹在七彩光芒中的拳头轰进白皙手臂，被捣碎的血肉一截一截地崩碎在空气中，暴涨的橘色胳膊从指尖一直戳到肩胛骨。 自己的肩胛骨。 痛感此时才传导至脑中。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式波猛地丢下卡西乌斯枪，她抱住左肩无比痛苦地哀嚎了起来，惊得一群量产机像没头苍蝇般在空中乱吼乱撞。 “咣当——” 身体随惯性倒在地上，式波捂着左肩在地上来回打滚，白皙身体上到处沾染着带血的碎肉。 “噗叽——” 裹在拳头上的七彩光芒逐渐消失，完成超越神明的一击后，明日香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情，她默默拔出卡西乌斯长枪，等伤口愈合后她迈开步伐走向还在惨叫的式波。 “杀了我——” 式波捂着左肩，漆黑眼眸瞪得大大的，她无所畏惧地迎上明日香的冰冷目光，布满汗水的脸上是一副死都不肯认输的表情。 “他会为我报仇的。” 明日香正要举枪戳死式波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炸雷，焰红色身躯本能地向右避让。 “呲——呲——呲——” 三支红色螺旋形二叉戟呼啸着插在明日香先前所在位置，惊人冲击力把大地劈开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同时也阻隔开了式波和明日香。 “呲啦——” 布满量产机的天空，突然碎了。 四枚包覆着洁白八边形鳞片的伪装茧从暗红色天空中缓缓降下。 明日香抬起头，深绿色眼眸中露出一丝困惑。 每只伪装茧上都吊着一根白色傀儡线，就像是有人操控般，伪装茧围绕在明日香头顶缓缓盘旋着。 “援兵到了” 式波对着天空喃喃念道。 “砰唧——！” “砰唧——！” “砰唧——！” 四枚伪装茧中的三枚突然崩碎。 “咣当——！” 深紫色战靴踏在地上，布满v形装甲的庞大身躯登时映入眼帘，eva初号机抱着双手冷眼瞥向明日香。 “咣当——！” 漆黑战靴砸在废墟中，溅起一阵飞扬的尘土，一身漆黑的eva三号机驼着背，散发出怨毒红光的双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明日香。 “咣当——！” 墨绿色战靴踩碎了先前的量产机头颅，双手骑士矛缓缓自转，v字形眼罩迸发出黄色光辉，eva五号机举起一柄骑士矛指向明日香。 eva三机占据着东，西，南三个方向，极为阴贽的眼神聚焦在明日香的焰红色身躯上，明日香反应神速地掠向尚未封死的北角。 “噗叽——！” 半空中寒光一闪，明日香捂着被切开的侧腹坠落在地上，瞥见面前身影的她顿时僵在原地，深绿色眼眸缩小成了一个黑点。 身高四十米的黑发少年赤身裸体地立在北角，他有着一张极为帅气的面庞，胸口的红色核心熠熠生辉。 “pg——” 少年举起一柄军刀横在胸前，他抬手拭去军刀上的血渍。 惨白胸膛上刻着【ayato type xxx】（绫人系列xxx号）的猩红色字样，深灰色眼眸掠过数道数据光流，绫人举起军刀直指明日香胸口。 “全军听令。” 绫人朗声道。 “目标，【梦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割裂的战场（3．7k大章） 细长剑刃在莉莉丝巨翼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绫人侧过身体，梦幻般的光晕倾泻而下，把他的健硕身材勾勒得分外迷人。 深灰色眼眸倒映出半跪在地上的焰红色人影，绫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望向明日香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物体。 “噗噜——” 被军刀砍伤的侧腹涌出大量黑色泡沫，明日香拄着卡西乌斯长枪撑起身体，嘴部的二号机口器微微翕动，她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他。 深灰色眼眸快速掠过一串数据光流。 【式波，你没事？】 没有回应。 绫人挑起一根眉毛，他保持着右手持刀的姿势，脑袋微微左倾，深灰色瞳孔缩放几下后锁定在一处开阔地。 蓝发少女以脸朝下的姿势侧卧在阴影中，空无一物的左肩下方积起一滩血泊，她右手紧紧攥住身前的朗基努斯长枪枪身，伤痕累累的手臂不停颤抖着。 握着黄铜刀柄的手掌抖了一下，绫人把目光重新聚焦在明日香脸上，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背在身后的左手却骤然握紧。 明日香抬手拢了拢荡在右眼前的淡金色发丝，趁她分神的刹那间，绫人左眼浮现出三枚猩红色小点。 【傀儡初号机，取一号二号枪，于四分零五秒后对【梦魇】发动攻击。】 【傀儡三号机，取三号枪，于四分零七秒后自行判断攻击。】 【傀儡五号机，于三分五十九秒后破坏【梦魇】周边土层。】 “咯噔——咯噔——” 【初号机】和【三号机】双眼猛地一闪，两台eva垂荡着双手走入阴影中，消失不见了。 【五号机】的黄色v眼罩从左侧开始逐渐被猩红色侵染，直至全部变红，手中呈锥形的骑士矛尖端缓缓自转，和空气摩擦发出轻微的颤鸣声。 “如你所见，我撤去了【初号机】和【三号机】，既然我方已经拿出了诚意——” 【绫人】收起军刀插入土中，他特意举起自己的胳膊以示手中并无武器。 “我想，我们可以进行交流。” 明日香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五号机】和【绫人】，暗红色天空就连云彩都见不到半片。 一切都透明的可怕。 “啪嗒——” 卡西乌斯长枪戳入土层，明日香双手抱胸，深绿色眼眸冷漠地注视着【绫人】。 “战斗了那么长时间，我想你一定累了。” 【绫人】伸出食指敲击着裹在黄铜护手中的剑柄，他玩味地望向明日香。 “哚—哚—” 明日香同样伸出由利爪包裹的食指敲击左手肘，她就这么保持着洗耳恭听的姿态，既没点头也没否认。 “你，我，包括式波，我们都是seele的尖兵，我不否认委员会曾经做过错事，但既然都是同僚，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打个你死我活——” 【傀儡初号机，傀儡三号机已到达零地点，开始进行拔枪作业。】 绫人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灰色眼眸微微眯起，他的语气也越发柔和。 “如果你能停止战斗，seele会允许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深绿色眼眸蓦地瞪大，敲在左手肘上的利爪猛地停止，爪尖戳进皮肉，抠出道道血痕。 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明日香的迟疑动作，他握住军刀护柄正色道。 “他必须死，补完仪式也必须进行下去，哪怕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前进一步。” 橘色臂膀缓缓抽离胸口，思考片刻后明日香朝【绫人】伸出了右手，五根利爪向外摊开。 “很正确的选择。” 【绫人】微微扬起嘴角，但他很快就困惑地眯起眼睛。 “啪——！” 利爪拍在螺旋形枪身上，明日香保持着平视【绫人】的姿势缓缓拔出卡西乌斯长枪。 “——？” 纵然是傀儡系统也一时无法分析出明日香的动作含义。 明日香拿过长枪，黑色利爪攥住枪身两端，她侧过身体，修长双腿一前一后地插入土中。 “呼——” 镶嵌着翠绿色宝石的枪尖被甩向斜后方，而不慎锋利的镂空枪尾则被明日香转到了正面，她双手持枪摆出一个极为潇洒的战斗姿势，一头深金色长发垂荡在胸前，深绿色眼眸无所畏惧地迎上【绫人】的阴贽目光。 “回答是不吗？” 绫人阴沉道，他猛地拔出军刀，深灰色眼眸掠过数道数据光流。 【动手——】 【五号机】举起高速旋转的骑士矛奋力戳入地下，受到扰动的土层瞬间崩碎，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一道足足有七八米宽的裂隙直奔明日香而去。 “砰——！” 紫色身躯窜出阴影，【初号机】双目迸发出夺目的猩红光辉，紫色战靴借力一踩，两支朗基努斯长枪呼啸着戳向明日香后脑。 还没等裂隙到达，初号机落地，焰红色身躯就突兀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三支长枪同时戳了个空。 【初号机】和【三号机】保持着突刺的姿势立在原地，猩红色双眼对望着彼此，面面相觑。 “啧——！” 捕捉到音爆声的【绫人】急忙挥剑横在身前摆出格挡姿势，眼前瞬间掠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红芒。 “噗呲——！” 战靴末端的黑色利刃轻飘飘地落在【绫人】身后七八米处，明日香把卡西乌斯长枪夹在肋下，她漫不经心地甩去枪尾血渍。 “咣当——” 两只白皙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后落在【绫人】和明日香之间，其中一截手掌还紧紧攥着军刀护手。 “噗呲——” 鲜血沿手腕根部喷涌而出，洒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滩血泊。 【手部缺失，体内血液尚存百分之九十二。】 “唔” 【绫人】咬牙转过身体，太阳穴因为剧痛而爆出条条青筋，充血的深灰色眼眸死死瞪着傲立在自己眼前的【梦魇】。 “从最开始你就没打算谈” 【绫人】神色狰狞道，他把断腕杵在身上，喷溅出的鲜血抹花了胸前的黑色序列号。 回应他的是明日香的轻蔑眼神。 “咯吱——” 明日香调转枪头，带有翠绿色宝石的镂空枪尖狠狠捅向【绫人】胸前的暗红色核心。 “噗叽——！！！” 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正当【绫人】认为自己即将死去时，胸前突然传来极为轻柔的触感，就像是棉花般软糯。 “哈啊——哈啊——哈啊——” 耳边回荡着少女的剧烈喘息，【绫人】睁开眼睛，一头飘荡的深蓝色长发赫然出现在视野中，发梢末端拂过脸庞，感觉一阵麻痒。 “笨蛋绫人” 式波伸出伤痕累累的右臂一把揽住【绫人】身体。 “噗呲——” 卡西乌斯长枪猛地抽离式波后心，镂空枪尖带出一片暗红色血花。 “咳啊——！” 倚在【绫人】身上的式波神情痛苦地呕出一大口血，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绫人】身体。 深灰色眼眸骤然缩小。 明日香冷漠地抽回长枪，甩去枪尖血渍后她毫不犹豫地再度戳向式波身体。 “啪嗒——！” 【三号机】从天而降，它飞起一脚踢歪枪杆，镂空枪尖擦着式波右臂戳入地下，明日香顺势丢掉卡西乌斯枪，焰红色身躯缓缓隐没于空气之中。 “就是现在” 式波拦腰抱住【绫人】，她足下一点，深紫色光翼破开后背，拼命扇动的翅膀推动着她和【绫人】掠向远方。 “砰——！” 裹在黑芒中的重拳砸在地上，沟壑以拳头为中心朝四周飞速扩散，将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事物震得粉碎。 【三号机】早有防备地展开一面猩红色立场，饶是如此，漆黑身躯依旧被震得向后倒去。 明日香立在崩碎的废墟中，她握紧拳头，手中的钢筋混凝土瞬间被捏碎成粉末，波澜不惊的面庞上泛起一丝恨意。 深紫色光晕扑打片刻后突然熄灭，还在空中的式波抱着【绫人】直直朝地面坠去。 “嗡——” 即将坠地的一刹那，式波咬牙催动天使光环释放出一面反重力光幕，身体砸在光幕上弹进一栋尚未完全倒塌的办公大楼。 “轰隆——” 重达数千吨的躯体坠入废墟，冲击力震垮了第三新东京一角，纷纷扬扬的烟尘混合着残砖断瓦飞上天空，再如天女散花般摔落在地上。 “唔” 虽然身体被卡西乌斯枪捅了个对穿，但式波靠着觉醒后强悍的身体素质硬生生撑了下来。 “式波” 耳畔传来【绫人】的呼唤声，式波伸出右手遮住身前两抹粉色，她赌气地背过身体，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 【绫人】跪坐在式波身旁，他屈起双臂，伤口断面依旧在汨汨地向外渗血。 “s2机关开放，启动复原模式。” 胸口核心发出黯淡的红光，肉芽破开手腕长成湿漉漉的白皙手掌。 “哼——” 耳边传来式波不满的冷哼声，【绫人】有些局促地开口道。 “谢谢你救了我式波” “一比一，我们扯平了。” 式波抬起右手想拢下凌乱的长发，但那意味着自己的酮体会暴露在【绫人】面前，迟疑片刻后她还是放下了手。 “沙——” 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绫人】伸手小心地替式波把长发拢至耳后。 “你不要碰我——！” 式波突然怒吼道，咆哮带出的音波震得【绫人】耳朵生疼。 “呆在格格塔当司令不好吗？偏要过来送死——” 牵拉到背部伤势的式波咳出一口血，她微微侧过脑袋，漆黑眼眸仇恨地瞪视着【绫人】。 “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战斗而生的系列，作战什么的交给我就好了啊！” 面对式波的训斥，【绫人】沉默了。 “当初早就说好了，你当文官，我负责战斗，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式波暴躁地推了【绫人】一把。 “回答问题啊——！！！” 天使光环示威地放出数道细小雷光，噼啪作响的电流流窜在【绫人】体表，他不禁握紧了拳头。 【七百米，六百米——】 【绫人】猛地抬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式波一巴掌把他扇到一旁，自己挺身拦下了明日香的踢击。 “砰——！” 白皙玉足踹在黑色利刃上，撞击产生的剧烈冲击波硬生生掀翻了【绫人】，式波不顾被踹断的胫骨，她伸手擒住明日香右脚，染血五指拼命收拢，妄图拗断明日香小腿。 “唔不能让你杀死他” 漆黑眼眸猛地瞪大，式波嘶吼着强行扭断了明日香右脚踝。 “咵嚓——！” 代价是她的三根手指。 深绿色眼眸连眨都没有眨一下，明日香举起卡西乌斯长枪，镂空枪尖闪烁出点点寒光。 “援护射击——！” 【绫人】突然吼道，深灰眼眸闪烁出夺目的红色光芒。 “呲啦！” 暗红色空中突然降下无数白色细线，每根细线的末端都牵拉着一个银灰色人影，手中来福枪喷出火舌，密集的弹雨在空中构成一道铁幕泼洒向明日香。 面对量产机的倾城弹幕，明日香随手甩出一面黑色立场将炮弹拦截在外，她冷冷地瞥了【绫人】一眼后，焰红色身躯顿时消失在原地。 “噗叽——噗叽——噗叽——” 悬挂在空中的银灰人影一个接一个坠向大地，依稀可见混杂其中的焰红色血影。 “只能先这样了——” 说着【绫人】来到式波身后，他不由分说地牵起蓝发少女奔向黑暗之中。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茧下的示爱（3．8k大章） “砰呲——！” 弑王之枪以雷霆之势砍在一架银灰色eva胸膛，喷涂着火舌的来福枪脱手飞出，被砸断脊椎的量产机随惯性在空中手舞足蹈地飘动着。 “砰——！” 深绿色眼眸猛地一闪，橘色双臂骤然绷紧，明日香抡起卡西乌斯枪，黑色足刃在at立场上借力一踩，戳在枪尖的量产机在空中飞舞数圈后砸在另一台量产机身上。 “哒-哒-哒-哒-” 来福枪喷涂出火舌，把自家量产机打的千疮百孔，血花洒在明日香脸上，把本就焰红色的身躯染得愈发凶恶。 “轰——” 两台量产机在半空中爆出一团血光，随即形成两枚纠缠的淡红色十字，和周遭密密麻麻的扭曲光柱融为一体。 明日香抬手拢了拢长发，她伸开五爪按在不断起伏的胸口上，深绿色眼眸吃力地眯起，覆盖在嘴部的二号机口器翕动地喷吐着白气。 即便有着不灭的意志，身体也会感觉到疲惫。 “呲—呲—呲—” 还没等周遭十字消失干净，天空中就又落下大片银灰色人影。 有些量产机做工极为简陋，甚至都没有下半身，只有一个裹着白布的脑袋以及必要骨架，标注着【duy syste】字样的插入栓大剌剌地挤在脊椎间。 “啪嗒！” 灰色手指扣下扳机，密集的弹雨从四面八方洒向明日香。 “噗叽—噗叽—噗叽—” 明日香随意地用卡西乌斯枪拨开打向脑袋的枪弹，她任由弹雨打在身上，不多时焰红色身躯就被打得皮开肉绽。 只有疼痛，才能让她重新振作精神。 染血五爪微微并拢，漆黑光芒凝聚在指尖，明日香扬起右手水平挥出一道斩击，呈月牙状的立场光刀呼啸着撞向右翼的量产机群。 “轰————” 爆炸火光照得明日香微微眯起眼睛。 “噗叽——！”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肋下瞬间一凉，明日香扭头望去，螺旋形二叉戟深深扎入左肋，只留下一截螺旋枪身暴露在外。 “咣——” 后背传来一声巨响，视野剧烈震荡了起来，强烈的冲击力迫使明日香齁起身体。 “噗呲——” 一截涂有【eva-01】字样的紫色手臂握着朗枪戳向胸口，二叉戟枪尖在距离左胸数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寒光闪闪的利爪死死攥住枪尖，僵持之中明日香强行转过脑袋。 深绿色眼眸倒映出【初号机】的狰狞面容，猩红色双眼不停闪烁着，【初号机】两膝顶在明日香腰间，左手不断搅动插入明日香肋下的朗枪，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初号机】的左臂。 “咔——！” 不顾身体伤势，明日香回身一肘击砸在【初号机】胸口。 “砰呲——！” 四溅的装甲碎片在明日香左颊拉出一条血痕，【初号机】双眼登时熄灭，僵硬身躯依旧牢牢附在明日香身上。 覆盖着血污的俏脸掠过一抹厌恶至极的神色，明日香摆动手指取消脚下at立场，暴涨的橘色手臂死死扼住【初号机】脖颈，明日香抓着【初号机】一同从万米高空直直坠落下去。 “” 由guf门扉构成的彩虹色眼眸微微眯起，莉莉丝默默注视着滑落天际的紫红流星，她伸出一片白色巨翼，似乎是想兜住下坠的明日香。 “哗——” 巨翼扇动产生的飓风反而进一步加速了流星的坠落速度，莉莉丝停止行动，澄澈空灵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轰隆——！” 紫红流星结结实实地拍在地上，溅起一道土黄色烟柱，沉闷的声响伴随龟裂大地传向四周，随即归于寂静。 “呋——呋——” 深达数米的土坑中，明日香以脸朝下的姿势倒在血泊中，二号机口器沥着血，带有血腥气的湿润呼吸把血泊吹得泛起层层涟漪。 深绿色眼眸倒映出【初号机】的狰狞面庞，缩小成红斑的双眼微微闪烁，【初号机】身体呈卍字形倒在身旁，它的身体近乎粉碎，深紫色臂膀依旧牢牢箍着明日香肋下的朗枪枪柄。 “咯吱——” 明日香颤抖着抬起右手，浅黑色光芒凝聚在爪间，她一巴掌摁在【初号机】面门。 “咔—咔—” 染血利爪一点一点吃进【初号机】头部的红色立场，明日香神色狰狞地屈起手臂，瞪大至极限的深绿色眼眸渗出鲜血。 “咯吱——” 在利爪挤压下，【初号机】的尖锐头部逐渐变形，粉红色浆糊被挤出装甲结合部，淌满了明日香的手。 “咔——” 终于，被挤压至极限的红色立场灰飞烟灭，失去阻拦的利爪猛地拍在【初号机】面门。 “噗叽——！！！” 眼球，牙齿，舌头伴随着血浆一股脑地飞向空中，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明日香脸上，把她的俏脸染成了红色。 “咯吱——” 脑袋被砸成扁平状的【初号机】死不瞑目地举起右手伸向半空中，紫色身躯剧烈抽搐数下后彻底宕机，极度扭曲的深紫色五指定格在半空中，再也没有移动一下。 “扑通——” 右手抠进【初号机】胸腔奋力一捏，触电的麻痒感流窜在手臂上，确认插入栓已被捣碎后，明日香转过身体平躺在地上。 她勉强支起脑袋，深绿色眼眸倒映出两支呈x形插进胸口的暗红色长枪，黑色利爪握住其中一柄枪，胳膊微微用力，长枪纹丝不动。 “呋——” 二号机口器喷出一缕淡红色水汽。 挣扎几下后，明日香索性放弃拔枪的想法，她任由长枪插在身上，身体各处涌出的黑色泡沫把朗基努斯枪连同肌肉组织缝合在了一起。 利爪滑过血泊绕到脑后，明日香枕着双手，深绿色眼眸凝望着暗红色夜空。 “咚——咚——” 耳边传来沉重的步伐，即便已经丧失大部分意识，明日香依旧能辨别出那是【三号机】和【五号机】的脚步声。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明日香已经再无任何牵挂了。 “呋——” 沉默良久，明日香呼出一大口气。 似乎是在叹息。 “咔嚓——” 断裂的胫骨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式波两腿一软跪在地，她猛地甩开【绫人】的手。 “不要管我，你快走，回到格格塔——” 式波冲【绫人】神色狰狞地咆哮道。 “滚啊——！！！” 断裂的手指强行握成拳头，最后瞥了一眼【绫人】后，式波决绝地转过头，漆黑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已经变成战场的深红色天空。 【启动伪装茧——】 【绫人】不退反进，他径直跪坐在式波身后。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式波忍无可忍地扭头吼道，她目露凶光地扬起右手，作势就要往【绫人】脸上扇去。 “叮—叮—” 耳边隐隐传来悦耳的颤鸣声，无数细小的白色八边形鳞片以两人为中心拔地而起，拼接在一起的白色鳞片越过头顶后形成一栋类似于爱斯基摩人的拱形冰屋。 “每当你摆出这个动作，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打我” 【绫人】淡淡笑道。 “真要杀人的野兽是不会提前露出獠牙——” “啪——！！！” 式波甩手就给了【绫人】一耳光，断裂的手指瞬间错位，式波弯腰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唔” 被式波扇得眼冒金星的【绫人】捂住脸上的红肿指印，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遍体鳞伤的蓝发少女。 “知道我为什么要扇你吗？” 式波强撑着问道，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她并拢双腿，伤痕累累的右手捂在胸口上，即便如此，【绫人】依旧能从指缝间看见淡淡的粉色光晕。 “是我没和你打招呼就来日本了。” 【绫人】撇开视线，他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不是。” 式波摇了摇头。 “因为你刚才把我比作野兽，我很不喜欢。或许作为格格塔基地司令，你这么说有你的道理但是” 式波放开右手，她有意挺起胸膛展露自己的身姿。 “我是人，是一个有着羞耻感的女性，你可以把我当作野兽，但我很不习惯你这样称呼我” 迟疑片刻后，式波补了一句。 “绫人司令。” “哈哈——” 【绫人】捂着额头笑了，式波有些恼火地白了他一眼。 “还是叫我笨蛋绫人，我喜欢这个称呼，另外，关于野兽的事情——” 深灰色眼眸意味深长地瞥向式波，后者咧开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 “如果真不把你当人，我不会亲自率队来这里。” 【绫人】似笑非笑道，式波有些不知所措地侧过身体，漆黑眼眸透过刘海偷偷凝望着【绫人】。 “虽然作为司令，我必须要以绝对的理性来处理公务，但这次，我想遵循我的情感回路——” 光洁的核心表面倒映出式波的曼妙酮体。 “我想见你，式波。” “啊唔” 苍白面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式波背过身体侧躺在地上，只留给绫人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 “我们有很久没见面了笨蛋绫人” 式波轻声道，左肩戳在地上，让她感觉很是酸疼。 “一千三百五十天，十四小时零二十六分十八秒，这是我们分别的时间。” 深灰色眼眸掠过一道数据光流，【绫人】以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回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冷冰冰的模样，但今天就破例原谅你。” 式波转过身体，漆黑眼眸正好对上绫人目光，她耳朵立刻红了。 “我专门为你准备了一个数据库，时常会备份，即便我死了——” “不要再说了！” 式波屈起右手抱住膝盖，听到【死】字的她一瞬间揪心不已。 “我不管有多少个你，我只认你，我只认现在这个你，只认这个会来救我的，会温柔对待我的” “你。” 泪水渗出眼眶，沿脸颊滚入嘴中，式波咽下一口苦涩的泪水，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声。 【傀儡系统闭锁，二小时五十九分钟内不得开启。】 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暖意，与之相伴的是极为轻柔的触感。 “我也只认现在的式波，这个会叫我笨蛋绫人的式波。” 深灰色眼眸泛出柔和的光芒，【绫人】抱起式波，他动作略显笨拙地替她拭去泪水。 “伤的真重啊。” 目光下移，【绫人】俯身仔细察看式波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讨厌不要光看人家啊” 式波手忙脚乱地捂住白皙酮体，但半掩的手指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羞涩动人。 “还能进行修复吗？” 面对【绫人】的发问，式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想修复” 式波厌恶地瞥了眼头顶光环，她伸出手指勾了勾。 “嗡——” 天使光环迸发出数道黑芒，黑芒汇集在式波伤口处幻化成精心包扎过的绷带，蓝发少女抬起缠着绷带的手轻抚【绫人】面庞。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漆黑眼眸平静如水地注视着【绫人】，式波坐起身子，似乎在等待【绫人】答复。 望着四周密不透风的茧状物，【绫人】苦笑道。 “在这样的时刻做这种事，真的可以吗？”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想在彼此身上留下存在过的印迹而已——唔！” 式波话音刚落，粉唇就被【绫人】吻住。 “唔啵” 缠满绷带的手颤抖着抚上【绫人】胸口，式波身体微微后仰，她羞涩地接受着【绫人】对自己的攻城略地。 “式波” 【绫人】抬手伸向式波下腹部，蓝发少女有些痛苦地皱紧眉头。 “唔笨蛋绫人” “轻点” 式波微微岔开腿，她含着泪笑道。 “这样再分别的话我就不会忘记你了” 【格格塔基地·傀儡系统主机】 【系统检测到式波系列000号有异物入侵，是否启动防护壁？y\/n】 ——五分钟后—— 【应答超时，本次提案不予表决。】 第二百六十六章 【梦魇】入局 “咚——” 漆黑战靴踏在地上，涂有白色环状条纹的深黑手臂自然前倾，垂荡在身体两侧，其中一只手还握着支通体火红的螺旋形二叉戟。 朗基努斯长枪。 “ga” 红色面甲下的吻部发出一声沙哑的兽吼，【三号机】头部机械地左转九十度，猩红色眼部倒映出斜后方的深褐色身影。 “yg——” 高速转动的骑士矛和空气摩擦发出阵阵颤音，连接着骑士矛尾部的缆线一路蔓延至吸附翼后方，蓝红相间的电光流窜在管路表面，似乎是骑士矛过于沉重，【五号机】看上去有些驼背。 【三号机】步行至土坑边缘，猩红色双眼微微闪烁。 【建立通讯中------】 “沙——” 洞中突然扬起一阵沙尘，遮蔽了【三号机】视野，包裹在黑芒中的足刃从天而降，呼啸着戳向【三号机】脑门。 “嗡——” 头顶浮现出呈线状的天使光环，【三号机】原地起跳，庞大的漆黑身躯在空中翻过一个跟头后稳稳落在【五号机】身边，和它并肩而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能量损耗。 “咣当——” 足刃戳入土中，夹杂着黑色光刀的裂隙崩腾地轰向两台eva。 “叮——” “叮——” 【三号机】身体不动，它平举右臂，身旁的【五号机】抬起骑士矛交叉在胸前，两面重叠在一起的红色立场轻易弹开呼啸而来的光刀。 “呲啦—呲啦—”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撕扯声，烟雾中飞出一件物体，紫色糊状物在地上滑过血淋淋的轨迹后停在【三号机】脚边。 翠绿色眼珠死不瞑目地瞪视着天空，崩裂的牙齿嵌在被打成2d平面的脑袋上，勉强能看出上下颚的轮廓，扭曲舌尖上还流淌着丝丝血水。 【样本分析，傀儡初号机，生命反应：零。】 浅红色v形眼罩光芒一闪，【五号机】猛地抬起右臂，连接在骑士矛尾端的电缆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 “砰——！” 喷吐着火焰的骑士矛脱离右臂，径直窜入烟雾中，【五号机】目光闪烁地调节着牵拉在骑士矛末端的银色细线。 “噗叽——” 弥漫的烟尘中突然飙出一股血花，确认得手的【五号机】右臂骤然收紧，吸附翼后方的传动齿轮摩擦出阵阵火花。 “呼——” 骑士矛带着一截躯体飞出烟雾，浅红色v形眼上倒映出一只扭曲的紫色手掌，【五号机】猝不及防地后退一步。 眼看着【初号机】身体就要砸在【五号机】身上。 一直在旁观望的【三号机】，动了。 “咵嚓！” 修长五指瞬间并拢，【三号机】扬起右手斩断【五号机】肘部银线，它随即飞起一脚踹向尚在空中的骑士矛，漆黑战靴和高速旋转的锥形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砰——！” 左腿肌肉猛地发力，【三号机】将骑士矛连同【初号机】的无头尸首一同踹飞了出去。 “噗叽——！” 耳边传来破空之声，隐匿在【初号机】身后的明日香猛地扑向深褐色eva，她一爪戳进【五号机】眼罩，浅红色v形眼顿时剧烈闪烁了起来，【五号机】摇晃着举起左手骑士矛。 “嗡——” 明日香保持着搅碎【五号机】大脑的姿势，她伸开左手五爪稳稳接下高速旋转的骑士矛。 “噗叽—噗叽—噗叽—！” 锋利的长矛尖端把利爪搅得粉碎，露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指，明日香毫不犹豫地徒手擒住骑士矛。 “噗呲——！” 液压管路迸发出一阵强光，蓝红电光流窜在【五号机】左臂，矛尖刺穿明日香手背后径直戳向她的眼睛。 血花洒在脸上，千钧一发之际，深绿色眼眸却瞥向了一旁静止不动的【三号机】。 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三号机】并没有选择在这时和【五号机】一同夹击明日香，它双手抱胸退开两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猩红色双眼不经意地瞥向远方荒地，空气中掠过细微波动，与之相伴的是微不可察的白色八边形碎屑。 这一切，都被明日香尽收眼底。 “噗叽——！” 不知道被抹掉几层皮后，和明日香手掌融为一体的骑士矛停止旋转，矛尖在明日香右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汨汨渗出的鲜血沿口器滴落在【五号机】头上。 “咵嚓——” 染血利爪擒住【五号机】头部突角猛地一撕，明日香掀掉了五号机的头盖骨，裹在黑芒中的重拳砸入颅腔。 “噗——！” 溅起的粉色肉沫糊住了明日香的眼睛，抹了一把脸后她攥紧插在左肋上的暗红色枪杆，愈合完毕的肌肉组织被瞬间撕裂，深绿色眼眸痛苦地眯起，明日香一点一点拔出早已融入身体的朗基努斯枪。 “呋——呋——” 剧烈喘息片刻后，明日香甩甩湿透的深金色长发，她调转长枪插进【五号机】头颅，五爪猛地下移。 “噗叽——！” 二叉戟穿透【五号机】胯部刺入土中，将深褐色身躯牢牢钉死在地上。 【启动自毁程序】 正当明日香拔出体内的第二根朗枪准备给身下eva最后一击时，【五号机】突然暴起。 “咯噔——” 左肩吸附翼开启，仅剩半截的右臂插入吸附翼中，伴随清脆的金属音，【五号机】拽出一只金属巨钳。 “咔——！” 深绿色眼眸微微缩小，明日香猝不及防地被钳住了脖子。 “噔—噔—噔—噔—” 耳边传来倒计时的钟声，锁在颈上的巨钳不断收紧，漆黑足刃疯狂戳刺着【五号机】身体，把深褐色身躯踏出数个血洞。 “滴-滴-滴-滴-” 计时声愈发急促，明日香索性放弃了挣扎，她云淡风轻地拢了拢长发。 “滴-----” 计时声戛然而止，焰红色身躯瞬间湮灭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之中。 【三号机】巍然不动地立在爆心边缘，它抱着双手，猩红色双眼阴贽地注视着蘑菇云中的黑色人影。 “咚——” “咚——” 暗红色战靴踏在地上，附着在靴底的黑色足刃已经融化殆尽，每走一步，脚底都会传来粘稠声响。 “噗噜——” 黑色泡沫像瀑布般从头顶滚落，看上去像个泥人的明日香只露出一只深绿色眼眸，泡沫下依稀可见不断脱落的焦黑皮肤。 “咚——咚——” 明日香毫无知觉地和【三号机】擦肩而过，深绿色眼眸平视前方，再生完毕的橘色手臂垂荡在身体两侧。 这一次，漆黑利爪没有再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修长白皙的五指。 等到明日香走出数十米远后，【三号机】突然动了，它举起手中的朗基努斯长枪，暴涨的漆黑手臂爆出条条青筋，【三号机】助跑两步奋力掷出手中长枪。 “咚——！” 明日香突然停下脚步，焰红色身躯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具由黑色泡沫构成的人形躯壳，朗枪呼啸着撕裂躯壳后径直射入夜空，化作一颗红色明星。 伴随一阵刺耳的音爆，明日香突然出现在一处荒野中，她举起右臂伸过左肩，彩虹色光芒凝聚在指间，她奋力挥拳砸在身侧空气上。 “砰呲——砰呲——” 黑色裂缝顺着拳头射向四周，碎裂的八边形鳞片溢出缝隙，逸散在空气中。 “哗啦——！” 空间彻底崩碎，露出了比明日香还高两个头的拱形白茧。 “呲啦——” 伸手插入白茧，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撕开了白茧外层，她神色狰狞地把身体探进内部空间，深绿色眼眸阴冷地环顾四周。 “噗叽——！” 末端呈十字状的深灰色长枪缓缓插入明日香胸口，深绿色眼眸顿时定格在眼眶中，明日香保持着撕裂白茧的姿势愣在原地。 “为抑制eva暴走的紧急信号停止器，用在你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一身银白装甲的【绫人】映入眼帘，他怀中抱着十号机的头盔，伸出眼眶的翼状眼晦暗无光。 深灰色眼眸在明日香脸上停留片刻后便转向身侧。 “和她废什么话——” 复原完毕的式波正要迈开步伐，洁白酮体突然一哆嗦，她踉跄几步扶住了【绫人】的吸附翼，漆黑眼眸仇恨地瞪视着面前一动不动的明日香。 “滴答——” 一滴鲜血滚落光洁大腿，式波捂住渗血的下腹部，她伸出脚丫抹花了地上的浅红色血迹。 “看什么看，没见人发生过关系吗？” 式波恼羞成怒地吼道，她伸出手指狠狠戳向明日香右眼，【绫人】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让我来，式波。” 【绫人】抬手撤去伪装茧，冷冷地瞥了一眼明日香后他戴上头盔，【十号机】翼状眼瞬间闪出猩红色光芒。 “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紧急行动停止器就连eva的思想都能封闭。” 头盔下传出【绫人】稍显沉闷的声音。 “你常常依赖你的战斗直觉，也就是所谓的‘第六感’来做决定，所以我特意命令傀儡三号机暴露伪装茧的方位，没想到你真的一头钻了进来——” 式波抱着双手不耐烦地立在【绫人】身旁，修长双腿间布满了淤结的血迹，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身体地打算。 “告诉我，怎么才能彻底杀死她——” 【十号机】的阴贽眼神瞬间剜向式波，蓝发少女吐吐粉色长舌，不吭声了。 “【梦魇】交给我来处死。式波，你现在去莉莉丝那里，带上一支朗基努斯枪。” 明日香身后转出【三号机】，把手中朗枪丢给式波后它默默侍立在【绫人】身侧，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委员会于一分钟前下达了【a00】号命令。” 【十号机】来到明日香身前，嘴部拘束器微微张开，【绫人】深吸一口气，他对动弹不得的明日香朗声道。 “弑神。” 第二百六十七章 现在，去杀了那个神明（4．0k大章） 【弑神】二字回荡在耳边，明日香依旧保持双手撕开白茧的姿势，银色十字枪戳进胸膛正中，鲜血沿停止器末端滴落在大腿上，再流淌到地下。 “呲—呲—” 空气中传来缓慢的凝结之声。 “呼——” 【十号机】吻部不知何时喷出阵阵白气，银白色装甲表面凝结起一层白霜，头盔下【绫人】的神情一滞。 “温度降低了？” 式波吹去朗基努斯枪上的白霜，她转动眼眸将目光从【绫人】后背移到明日香脸上。 “呲—” 深绿色眼眸定格在眼眶中，微不可察的血丝从瞳孔中心向外辐射，直至将眼白蒙上一层血影。 “果然是你在搞鬼——” 式波抄起朗基努斯枪朝明日香右眼狠狠戳去。 “砰——” 【绫人】挥拳打偏朗枪，银白身躯挪动两步拦在式波面前，一对猩红色翼状眼看上去分外阴贽。 “先前的命令你没有听到吗？” 式波伸开五指按住胸口，她大声辩解道。 “现在是杀死她的最好时机——” 【中止数据传输。】 【十号机】双眼闪烁数下后转为棕黄色，【绫人】突然粗暴地抓住式波两肩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面对和先前判若两人的【绫人】，式波破天荒地撇开了视线，她双手缩在胸口，漆黑眼眸微微低垂，一副畏缩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自己捅下了多大的篓子？” 【绫人】低声训斥道，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除了明日香，就只有侍立在一旁的【三号机】。 【傀儡三号机，到二百米外戒严。】 猩红色双眼眯成一条细缝，【三号机】阴沉地瞥了一眼【绫人】和式波后默默转身离开了。 “什么篓子？” 式波困惑道。 “委员会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杀死第十三使徒还有第二适任者” 式波下意识答道，【绫人】回过头，确认明日香依旧静止后他才吐出几个字。 “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漆黑眼眸微微瞪大，式波抬手抓了抓深蓝色长发，她有些烦躁地回道。 “我一定能找到杀死她的办法，让那帮老人看看我——” “够了——！” 【绫人】暴躁地打断式波的话，他神色狰狞地凑到式波面前，【十号机】吻部的锋利长角切下一缕蓝色发丝。 “除了【a00】号条令，我在来的路上还收到了另一封密令，如果不能消灭【梦魇】，就处决所有见过【梦魇】真身的人和eva——” “你说什么？” 漆黑眼眸骤然缩小，式波失神地瞪视着【绫人】，糊着鲜血的修长双腿微微颤抖。 “你还不明白吗？你被老人当作扳机唤醒了【梦魇】，朗基努斯长枪杀不死【梦魇】，卡西乌斯长枪不能，eva4444c也不能，同样——” 【绫人】喘了一口气。 “我不能，你也不能。” “那你岂不是也会被处决？” 式波立刻抓住裹在装甲下的银色手掌和【绫人】十指紧扣。 “咣——！” 【十号机】头盔狠狠砸在地上，脆弱的翼状眼被摔断一只，【绫人】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忍无可忍地吼道。 “我是司令，再怎么样都不会死，可老人们完全可以借你作战不利，顶撞委员会这两条罪处决掉你，根本就不需要那道密令，你懂不懂——！” “我不信，我绝对不信啊，我明明是式波系列的原型机——” 深灰色眼眸喷出怒火，【绫人】抬手就朝式波脸上掴去，蓝发少女绝望地闭上眼睛。 预料之中的清脆声响并没有出现，脸上反而传来十分轻柔的触感。 “唔” 式波睁开眼睛，【绫人】正捧着自己脸颊，深灰色瞳孔眸光闪动。 “有些事情，你现在可能还不懂，看见那台三号机了吗？” 【绫人】朝右侧努了努嘴，式波微微转头，猩红色双眼在和自己接触视线的一刹那瞬间熄灭，【三号机】抱着双手转过脑袋，不再动弹。 “这台傀儡三号机由委员会直接操控，我只能下达命令，不能操纵系统。” “它们在监视你——？！” 式波失声喊道，【绫人】阴沉地点了下头，他轻叹一声。 “所以，我借机毁掉了受自己管辖的傀儡初号机和五号机，一是表明‘忠心’，二来——” 【绫人】勾起手指打了对引号，他偏过头，深灰色眼眸倒映出莉莉丝的白色巨翼。 “这样做，老人们不得不依靠你。” “司令，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泪水渗出眼眶，式波抬起手腕印了印眼睛，【绫人】的侧颜在她看来是那样的帅气。 “是啊究竟是为什么呢” 【绫人】转头望向明日香，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瞪着自己。 “要不我们，唔——” 银白色手掌猛地捂住式波口鼻，白皙酮体剧烈挣扎着，过了好一会【绫人】才撒开了手。 “咳咳——！” 式波干咳几声后难受地眯起眼睛。 “不要有那种想法，如果你想临阵脱逃或者反戈一击，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绫人】厉声训斥道，他掰过式波身体，右手撩起少女柔顺的深蓝长发，光滑白皙的后颈瞬间映入眼帘。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说出这种话——” 深灰色眼眸掠过一阵红色数据光流，远处的【三号机】猛然回头，放松的五指骤然握紧。 【式波系列000，傀儡系统缺失，是否就地处决？y\/n】 “是要处决我了吗？司令。” 式波坦然笑道，她并没有回头，白皙手臂很自然地背剪在身后，头顶光环缓慢地旋转着。 “如果是你的话，就没有关系哦。朗基努斯枪就在你手边，只要破坏我的大脑，我便会彻底死去。” 银白色五指攀上螺旋形枪身，迟疑片刻后【绫人】拔起朗枪，他举起沉重的命运之矛横在身前，枪身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脱手飞出一般。 “死之前能再让我叫你一声” 一抹红晕飞上式波面颊，她有些羞涩的开口道。 “笨蛋绫人吗？” “这个你随时都能叫。” 【绫人】阴沉地把朗基努斯枪杵进式波背剪的手中，他握住她的冰冷五指让她攥住枪身。 “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委员会那里我会去应付。” 深灰眼眸瞥了一眼远方的【三号机】，漆黑身躯微微齁起，【三号机】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 “笨蛋绫人” 式波攥着枪回过头，俏脸上淌满了泪水。 “我有把握战胜三号机，然后我们可以一起躲起来” “不要再说了。” 【绫人】斩钉截铁地回绝道，他背过身，装甲下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职责所在。【梦魇】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处理，现在，去杀了那个神明。”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双白皙玉足。 式波无声地抽泣着，她明白，【绫人】是在默默承受本该属于自己的罪责。 “一支朗枪只能封印神明，两支朗枪才能彻底杀死他，现在你没有了傀儡系统，eva系列会自动把你辨识成敌人，我会给你开出一条道路——” 【绫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身后传来极为压抑的哭泣声。 “咚——” 漆黑战靴踏在地上，虎踞在远处的【三号机】朝式波缓缓走来，并拢的右手五指裹在红色阴影中看不真切。 “咯——吱——” 耳边突然传来异响，【绫人】错愕地抬起脑袋。 “咯——” 僵在空中许久的白皙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鲜血沿着二号机口器缓缓淌下，在【绫人】震惊的目光中，明日香强行扭断了自己的五指，浸在鲜血中的深绿色眼眸充斥着决绝的神采。 “咔—咔—” 呈不同角度掰折的五指一点一点挪向胸口，深绿色眼眸猛然睁大，明日香“啪”的一声再度折断了自己的腕骨。 “滴答-滴答-滴答-” 二号机口器中流出的血更多了。 “你还在等什么——？” 【十号机】吸附翼瞬间开启，【绫人】抽出一把粒子刀回头咆哮道。 “再不走，你我都得——” “啵~” 式波甩出一面黑色光幕拦下突进的【三号机】，她环住【绫人】脖颈和他忘情地拥吻着。 “唔啵” 粉舌一点点撬开【绫人】唇齿，式波踮起脚尖，一头蓝色长发遮蔽了【绫人】的视野，耳边只剩下少女的急促喘息声。 “哈啊~哈啊~，笨蛋我喜欢你” 式波轻轻缩回舌头，她朝【绫人】展颜一笑，白皙五指轻轻拭去少年嘴角的晶莹液珠。 “等我回来” 头顶光环迸发出夺目的光芒，式波掠至【三号机】身侧，她飞起一脚拦腰踹在漆黑身躯上，把【三号机】踹翻在地后式波握着朗枪消失在视野中。 目送式波离开后，【绫人】转向明日香。 “噗叽——！” 闪烁着寒光的高振动粒子刀戳进明日香右眼，登时终止了她强行移动的左臂，温热的鲜血沿刀柄喷溅在【绫人】脸上。 “你每移动一分，粒子刀便会深入一点。” 【绫人】冷漠地提醒道。 “咯——吱——” 仅仅停止数秒后，血流满面的明日香再度挪动左臂，粒子刀捣碎眼珠后扎入大脑，不多时整把刀刃全部没入明日香右眼，只留下一截刀柄。 “咵嚓——” 二号机口器崩碎了一角，明日香啐出一口血痰，粘稠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曲线后擦着【绫人】耳朵飞过。 【准备伪·朗基努斯枪，第一轮照射，开始。】 【绫人】挥了下手。 暗红色天空瞬间亮出一排枪尖，九支灰色朗基努斯长枪依次射出。 “砰-砰-砰-砰-！！！” 还没飞到一半，朗枪纷纷突破音障，九支长枪呼啸着从天而降，朗枪呈扇形刺入鲜艳的红色身躯，把明日香钉死在地上。 “噗叽——！” 皮肉绽开之声不绝于耳，喷溅而出的温热鲜血染红了银白色身躯，【绫人】一脚踏入粘稠血泊，他拔下一根明日香的金色长发伸到她鼻尖。 “呋——” 明日香哼出一团血沫，她脸上混合着轻蔑与仇恨的神情。 【准备第二轮。】 深红夜空再度亮起九盏明星，银色的镂空枪尖划破天际，伪·卡西乌斯枪扎入焰红色背部，再从各个方向窜出插进地下。 “看来朗基努斯枪和卡西乌斯枪都杀不死你。” 深灰眼眸倒映出浑身扎满长枪的明日香，她依旧保持着撕裂白茧的姿势，焰红色身躯倔强地屹立在大地上。 【绫人】后退几步拉开了和明日香的距离。 “既然杀不死你，我只能把你永远地封印在这里，直到世界终结。” 【封印柱，投下——】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银色细线一根接一根地崩断，表面刻有猩红色古巴比伦文字的漆黑圆柱以自身重力朝地上急速坠落。 “你和他，本就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注定走不到最后。” “轰——” 【绫人】话音刚落，重达数千吨的封印住呼啸着砸在明日香背上。 “砰呲——！” 弯曲到极限的膝盖爆出阵阵骨裂声，明日香喷出一大口混有内脏碎片的鲜血，她硬生生用后背撑起封印住。 “嗡——” 天使光环浮现在封印住上方，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你内心的执念，还真强呢——” 【所有eva系列，集中至【梦魇】上方。】 第三新东京市上空亮起了数不清的红色v形光芒，莉莉丝周围的量产机纷纷扑打着翅膀汇集到封印柱上方，每台量产机全身闪烁出猩红色光芒，银灰色身躯逐渐融合在一起，组成一个规模难以估计的银灰色金字塔。 “永别了，第二适任者。” 最后瞥了一眼浑身浴血的明日香，【绫人】背过身体，他举起右手。 “好好安息——” 右手猛地挥下，【绫人】张开翅膀飞速掠向远方。 “哗————” 遮蔽整片天空的银灰色金字塔从空中降下，径直将明日香连人带封印柱一同砸入地下，天崩地裂的声响让身高达两万米的莉莉丝都不由得震颤了一下。 这一天，第三新东京市被一座银灰色金字塔所取代，金字塔四周始终弥漫着一层浅红色雾气。 那是属于她的不灭执念。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式波的觉悟（3．4K大章） “哒-哒-哒-哒-哒-” 白皙玉足踏在地上，溅起一阵飞扬的尘土，蓝发少女口衔朗基努斯枪，在大地上急速奔跑着。 “砰——！” 身后突然爆出圆锥状云团，周遭的残砖断瓦像积木般被瞬间吹飞。 “呼—哈—呼—哈—” 即便有朗枪这层阻力，式波依旧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音障，她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曼妙酮体很快就裹上一层晶莹的汗水。 【也不知道司笨蛋绫人他怎么样了？】 式波出神地想着，有那么一刹那她想转过头，但她知道，突破音速的自己已经不能再毫发无损地停下了。 再者，她必须不断冲刺才能获得足以到达莉莉丝左眼的速度。 “嗡——！” 头顶光环缓缓移动至身后，伴随空灵的颤音，黑色光环突然膨胀到原来的三倍大小，光环内圈喷出类似于at立场的膜状物质。 “噔-噔-噔-” 式波保持着冲刺的姿势愣在原地，然后瞬间消失，白色酮体再次出现已是数公里外，冲刺留下的坑道中，布满了式波在不同阶段的跑步姿态，这些怪异鬼影在空气中停留数秒便自行消散了。 【是残影吗？感觉比傀儡系统好用。】 这是式波自觉醒后跑得最畅快的一次，漆黑眼眸闪烁出犀利的银色光辉，摆脱傀儡系统桎梏的身体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足下轻轻一点，地面瞬间凹陷，崩碎成一处深不见底的天坑。 “yg——” 视野中充斥着一片白茫茫的壮丽景象，高度堪比东京铁塔的惨白脚趾映入眼帘，脚趾上覆盖着皮肤，并没有指甲的存在。 “哗——”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拍在脸上，牙齿不断打着颤，式波被迫用舌头卷住朗枪不让其飞出嘴巴。 “——” 转眼间式波就来到了莉莉丝膝盖上方，与此同时，先前积累的速度被消耗一空，式波猛地咬住弑神之枪，被枪身磨破的舌头渗出道道血丝，铁锈味顿时弥漫在口腔中。 “嗡——！” 天使光环再度迸发出光芒，膜状at立场包覆住式波身体把她扯向中心，整面黑色光幕像弹弓般后拉至极限。 “砰——！！！” 式波猛地踏在立场上，能量积蓄至极限的身体化作一道光影朝莉莉丝身体更上方掠去。 【这就是lil之母的身姿吗？】 漆黑眼眸倒映出莉莉丝宛若天成的惨白肌肤，光滑到病态的躯体让式波产生了一种不忍下脚的念头。 “咕——” 寒风灌入口腔，把式波吹得口干舌燥，她费劲地酝酿出一口带血口水缓缓咽下，漆黑眼眸扫视周遭，式波急切期盼有一架漏网的量产机能供自己享用。 “轰————” 视野突然颠倒了过来，耳边随之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听上去就像有一颗陨石砸中了第三新东京市。 【怎么回事？】 失去傀儡系统辅助的式波一时分辨不清方向，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减缓了上升速度，背后天使光环剧烈震荡数秒后缩回式波头顶，原本黑得发亮的光晕此刻变得晦暗不明。 【身体在下坠？】 式波错愕地瞪大眼睛，已经来到莉莉丝侧腹的她正缓缓朝下坠去。 “噗叽——” 情急之中，式波吐出口中朗枪，她举起二叉戟朝莉莉丝腹部狠狠戳去。 “这个距离勉强能够得到” 火红色枪尖在即将接触到白皙肌肤时，莉莉丝身体突然后仰，绷紧的侧腹微微后缩，朗基努斯长枪差了一截没能戳入表皮。 “怎么可能？” 漆黑眼眸骤然缩小，即便是式波，也没料到刚才的天崩地裂之声居然会惊动莉莉丝。 “开玩笑——” 式波不死心疯狂挥舞朗枪，失去支撑的身体像铁块般朝地面急速坠去，始终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关节各处传来的剧痛让式波下意识蜷起身体。 “呼——” 凛冽寒风吹打着身体，式波抱着朗枪，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花。 “对不起司令” “砰呲——！” 剧烈震荡的视野突然停止，朗枪随惯性脱手飞出，式波眼疾手快地攥住枪尾，她整个人以头朝下的姿势倒吊在半空中。 “唔” 鲜血全部涌进大脑，式波摇了摇发晕的脑袋，她撩起深蓝色长发，在半空中吃力地喘息着。 “咔——” 右脚踝传来麻木的痛感，式波深吸一口气，腰间猛然发力，她伸出双臂抱住膝盖，借助短暂的停留时光她看清了拽着自己脚踝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台通体洁白的量产机，三角形机械翼在空中不停地扑打着，吸附翼上的一行红色小字引起了式波的注意。 【司令官专属联络机】 “式波能听见吗？” 红色v形眼罩下传出【绫人】含糊不清的声音。 “司令——！！！” 听到心上人声音的蓝发少女喜极而泣，用力咽下泪水后她大声回道。 “很——清——楚——！” “你没事就好” 声音依旧模糊，但式波从【绫人】语气中听到一丝心安。 “听着你现在高度一万一” 不等【绫人】说完整句话，式波急忙问道。 “你还好吗？【梦魇】还在吗？她没把你怎么样——” 声音登时中断，联络机微微颤抖，握着式波脚踝的力道更大了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我？我问你，怎么到现在只行进了一半距离——” 式波沉默了，被寒风刮得红扑扑的脸颊变得愈发红了。 “刚才的声音，来自于【梦魇】被封印的震动，我活埋了她。” 听到“活埋”二字的式波下意识伸手抚向脖颈，她张嘴大口摄取着稀薄的空气，大脑根本不敢去想象明日香被活埋在地底，口鼻被沙土掩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景。 “三号机要过来了，我去和老人们交涉一下。” 心脏猛地揪疼了一下，式波按住胸口大喊道。 “你快逃，你还没有觉醒，打不过三号机的——！” “不要小看我了！” 联络机转过脑袋，酷似【绫人】生气的模样。 “即使委员会扣押了我，我还有你这张底牌，式波” 【绫人】突然停住话头，但他很快就清了清嗓子。 “我是不是利用了你——” 清朗的少年音里多了一丝动摇。 “没有哦，笨蛋绫人” 式波轻声唤道，漆黑眼眸充斥着无限爱意。 “你被傀儡系统束缚着，只有在关掉系统后我才能感受到你，真正的你。你其实是想让我回来救你，对不对？” 没等【绫人】回答，式波再度开口道。 “不要让傀儡系统计算我话中的感情素子，我想听你的心。” “嗯。” 沉默片刻后，【绫人】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式波扬起嘴角笑了。 “等我回来——” 说着式波抬手掐住了联络机脖子把它拽到自己面前，准备扎下獠牙的一瞬间，她犹豫了。 “去帮他。” 充血的眼眸凝望联络机的v形眼罩，失去傀儡系统的式波知道自己无法下达命令，但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咯——吱——” 联络机缓缓点了下头，红色眼罩猛地一闪，白色手臂抓住式波脚踝，吸附翼喷出蓝色火光，将式波在空中甩动两周后，联络机以掷铁饼的姿势把式波往莉莉丝胸口投去。 “砰——！” 脑袋撞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式波睁眼一看，自己似乎正身处于一座白色山丘上，失去升力的身体眼看就要坠下，式波抄起朗枪扎进莉莉丝身体。 “噗叽！” 喷涌而出的热血浇了式波一头一脸，她索性张嘴狂饮莉莉丝的血液。 “咕嘟—咕嘟—” 嘴里突然传来甘甜的味道，还有些许淡淡腥味，式波下意识抹了把脸，深蓝色长发上沾染着点点白色液珠。 “这是？” 头顶突然被阴影笼罩，式波仓促抬头，视线正好撞上莉莉丝面庞，漆黑眼眸登时缩成两个小点。 “呼——————” 蓝白色短发劈开厚实的云层，澄澈空灵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仅仅是低头这个动作就让式波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这就是神明的威严吗？” 式波咬紧牙关竭力抵挡来自莉莉丝的惊人威压，一头深蓝色发丝贴在头皮上，她不服输地和莉莉丝对视着。 “眼睛——” 莉莉丝左眼登时映入眼帘。 直径达数十米的眼睛如同宇宙般深邃诡异，相比于右眼的大片眼白，莉莉丝左眼被一抹阴影所笼罩，层层红色星环呈逆时针缓缓旋转，星环正中坐落着guf门扉。 一枚由四块弧形光片构成的乳白色光晕。 “guf门扉？” 式波失神地注视着莉莉丝左眼，她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迷惘神情，越是凝视门扉，式波就越挪不开视线，恍惚间她把胸口往朗基努斯枪上缓缓移去。 “噗叽——” “唔啊！！！” 枪尾扎入胸口，式波疼得惨叫出声，呕出一口血后她眯起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我必须要去救他救笨蛋绫人” 式波攥紧长枪，她伸开五指抠入莉莉丝胸口，鲜血沿着五指末端喷溅在身上。 “噔——！” 裹在黑色光幕中的左脚踹进莉莉丝身体，式波拔出长枪，她像登山者般借助长枪一点一点朝莉莉丝脸上攀爬着。 汗水濡湿了一头长发，式波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迹斑斑的“路径”。 “噗噜——” 大股白色泡沫涌出伤口，须臾间莉莉丝布满血痕的胸口便愈合如初。五对，共计十片白色巨翼在深空中微微晃动，莉莉丝沉默地俯视式波。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尊神像。 “嗡——” 天使光环和莉莉丝左眼发生共鸣，漆黑眼眸蒙上一层红色阴影，式波拄着长枪支起身体，血色羽翼破开后背伸向空中。 “噗叽——！” 式波拔出朗基努斯枪，她扭动腰肢把朗枪横在胸前，双手一前一后地握住螺旋形枪杆，摆出突刺姿势。 “我之前是一个人，现在是一个人，但未来，我想做一个不受任何束缚的人——” 血翼急速扇动了起来，式波眼眸红光更胜。 “一个能和他并肩而立的人。” 天使光环和guf门扉一同呈逆时针旋转，式波足下一点，洁白酮体化作血影直冲莉莉丝左眼。 “即便是神，我也要杀给你看——！！！” 式波舒展身体，她把朗枪贴在胸腹表面，整个人以标准的入水姿势跃入guf门扉。 “滴答——” 门扉泛起道道涟漪，式波就像是落入池塘的石子，溅起一朵妖艳的血花后 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第二百六十九章 是明日香．．．来了．．．吗 “你寂寞吗？” 空灵的少女音回荡在深渊底部，就像是风铃被吹动发出的冰凉之声。 没有回应。 “嗒—” 白皙玉足轻轻踏入虚妄的黑色海洋，柔滑的脚趾踩出一圈又一圈涟漪，荡漾开的粼粼波光勾勒出一抹乳白色虚影。 垂荡至侧颊的蓝白色短发下，是一张澄澈空灵的面庞，血色眼眸平视前方，没有丝毫感情。 “你，寂寞吗？” 空灵之声打破了静谧的氛围，与其说打破，不如说少女的淡漠嗓音让无边的恐怖黑暗变得柔和了几分。 依旧没有回应。 血色眼眸眨了一下。 “嗤————” 挡在前方的浓重黑幕被层层拉开，一条红色虚线出现在视野中。 螺旋形枪身布满斑驳的暗红血迹，就像是通天柱般，朗基努斯长枪立于guf门扉和黑之海间，牢牢支撑着这个死寂的世界。 长枪末端，和绫波处于同一高度的，还有一个人。 惨白色脚趾踮在海面上，鲜红色二叉戟洞穿胸口，带有点点星光的红色血液沿枪尖缓缓流下，在半途中就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黑色，直至和黑之海融为一体。 这一片看不着边际的汪洋大海，就是由这涓流般的神血汇集而成。 通体洁白的人影蜷曲着钉在朗基努斯枪上，双手随重力下垂在身体两侧，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有丝毫幅动。 一头白发缓慢地飘动着，剑眉微微紧蹙，他双目紧闭，周身笼罩着浓重的悲伤气息，仿佛世间所有悲苦都由他一人扛下。 “你，寂寞吗？” 绫波第三次问道。 静止不动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少年缓慢地睁开眼睛，即便已经沉睡许久，那张棱角分明的帅气面庞上看上去依旧疲惫不堪。 绫人费劲地转过头，棕黄色眼眸在绫波脸上短暂停留片刻后便再度合起。 “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胸口朗枪迸发出猩红色光芒，绫人通过沉睡积存下来的少量体力眼看就要被再度抽干。 绫波挥动手指，朗基努斯枪登时停止震动。 “碇君，一个人在太空中，会寂寞吗？” 淡淡的红晕攀上苍白面颊，绫波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他应该和另一个你重聚了。” 绫人轻声道。 “另一个我” 内心传来压抑的痛楚，绫波伸手轻抚胸口，她默默体会着这股从未有过的感情。 “这是你的占有欲。” 绫人闭着眼睛，他扬起嘴角。 “更通俗一点，你在吃醋。” “吃醋？” 血色眼眸微微瞪大，绫波定定地注视着绫人。 “你想和他在一起的心在痛，我说的对吗？” 绫人睁开眼睛，他偏过头，棕黄色眼眸柔和地凝望着绫波。 迟疑片刻后，绫波轻轻点了下头。 “虽然很痛苦，但这恰恰证明你正在变得像‘人’。” 绫波低下头，一头蓝白短发随风飘荡着，她张开白皙五指，随后握紧拳头。 “成为lil，都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吗？” “这世间只有很少的人能真正体会到这种痛，大多数人在这之前就和另一半分开了，或许很久后的某个雨夜，他们会疼得撕心裂肺，lil就是这样重复着因果循环——” 绫人轻轻喘了口气，他收回视线，棕黄眼眸转动着瞥向洞穿自己胸口的长枪。 “但lil又是幸运的，他们有着使徒和神明都不曾拥有的东西，爱。” 脑海里浮现出金发少女的温婉笑颜，绫人眼睛不经意地湿润了。 “我既是lil，又是使徒，现在还是白之月的神，但我宁愿不要这些，我只想明日香她能好好地活下去” 绫波静静地注视着绫人，清冷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 “谢谢你能陪我说这么多，其实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 绫人露出一抹惨笑，他平静地迎上那对血色眼眸。 “一支朗基努斯枪最多封印我，只有两支代表【死】的长枪才能完全杀死我，你们其实一直在等能突破guf门扉的合适人选——” “是。” 绫波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但不知为何，白皙五指依旧牢牢点在胸口，泛出洁白光晕的身体衬出两抹淡粉色。 “你还在疑惑吗？” 即便已经死到临头，绫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是。” 绫波简短地答道。 “即便有着相同的面容，你和碇之间的羁绊，与另一个你和碇的羁绊，也是截然不同的” 一直杵在海面上的脚趾有些脱力，伴随身体的颤抖，朗基努斯枪不断搅动着神核，神血汨汨地从胸口淌下，饶是如此，绫人依然艰难地开口道。 “你和他相处的每一瞬间，他替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属于你和他之间独一无二的回忆” 最后凝望一眼绫波后，绫人闭上了眼睛。 “如果另一个你知道你从碇这里获得了温暖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 “！” 血色眼眸骤然缩小，绫波不自主地轻呼出声。 “那么永别了，第一适任者。明日香那里，我死后会去和她道别的。你走，接下来的场面会很血腥。” 绫波默默转过身，临走前她留下了一句话。 “第二适任者，她会来——” “在哪里——！！！” 红色眼眸闪出狰狞光芒，深蓝长发狂乱地环绕在身体四周，式波拎着朗基努斯枪杀气腾腾地跃入guf门扉。 “哗——” 急速扇动的血翼登时停滞，刮在脸上的凛冽寒风瞬间消失，身体就像是身处宇宙般再也感觉不到重力。 “唔” 式波有些不适应地扭动身体，头顶光环发出一束蓝色射线，上尖下粗的蓝色光束如同指南针般在空中来回晃荡。 “这里就是门的另一端吗？” 周遭安静的可怕，嘴里发出的声音不一会便被黑暗吞没，耳畔只剩下式波自己的粗重呼吸声。 “啧——！” 式波不耐烦地咂巴着嘴，她抬手挥出一片光幕强行撕开黑雾。 “嗡——” 蓝色光束突然剧烈震荡了一下，红色眼眸急剧闪烁，式波眯起眼睛追循着指针望去，下一秒她神色陡变。 视野中出现了一抹白色虚影，和【绫人】相仿的白发少年了无生气地挂在朗基努斯枪上，他周身辐射出淡淡的白色光晕，就像是身处大洋中的孤岛。 “找到你了——” 鼻翼兴奋地翕动着，红色眼眸收拢成两束细缝，式波深吸一口气，她握住朗基努斯枪摆出突刺的姿势，头顶光环缓缓移至后背。 “嗡——！！！” 天使光环膨胀到原来三倍大小，不等蓄力式波一脚踏在光幕上，鬼魅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给我——” 双脚猛地踏进黑之海中，溅起一阵血雨腥风，红色眼眸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杀意，式波举起朗基努斯长枪，白皙的右臂肌肉爆出条条青筋。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式波暴吼着递出一枪，弑神之枪化作红芒直戳绫人胸口。 “噗叽——！！！” 苍白手指紧紧握住枪尖，鲜血渗出嘴角，染红了毫无血色的薄唇。 “哈啊—哈啊—” 耳边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喘息声。 “——？” 式波疑惑地眯起眼睛，她伸手搅动枪杆，朗基努斯枪深深扎入白皙胸口，鲜血像瀑布一样滚落枪尖，进而染红下半身。 视线缓缓上移，一双澄澈如水的血色眼眸进入视野，空灵面庞因为极度疼痛而略显扭曲，但她牢牢攥着螺旋形枪身，不让它触碰到身后少年的躯体。 “绫波系列——？！” 式波错愕地瞪大眼睛，攥着长枪的手不由得一松，但她很快再度握紧了朗枪。 “绫波丽。” 绫波冷漠地回道。 “为什么？我们明明站在同一边啊——！！！” 式波失声喊道，她立刻举起右拳，指缝中露出猩红色光芒。 没有回应。 “让我去杀了他——” 裹在红芒中的并拢五指伸向绫波颈侧，式波威胁地低吼道。 “不然我先杀你，然后再去宰了他。” 晶莹的汗珠滚落脸颊，绫波迎上式波的杀人目光，始终波澜不惊的面庞浮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 “他等的不是你。” “那你就先去死——！！！” 式波暴怒地朝绫波挥出一记手刀。 “叮———” “噗叽——！！！” 一截白色手掌飞过眼前，指缝中是还未散去的猩红色光芒。 “什——？” 红色眼眸中倒映出一面笼罩在彩虹色光芒中的壁障，绫波攥着朗基努斯枪，她挪动染血的身体强行走出光墙。 “神之领域？！” 式波呆呆地望着从腕部开始被齐齐削掉的右臂。 “请你离开。” 绫波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纤细手臂握住朗枪缓缓向外拔去。 “不能杀掉他那我就斩掉你的首级去向委员会请功——” 式波脸上掠过一抹狠厉的神色，背后光环突然光芒大盛，她身形消失在原地，须臾间裹在红芒中的修长大腿朝绫波脑袋死命踹去。 “咿——” 莉莉丝突然发出一声颤鸣，始终面无表情的空灵脸庞浮现出一抹愠怒的神色，她抬起长达数千米的白皙手臂，如通天柱般的修长手指径直插入左眼。 “噗叽—噗叽—” “咿——咿——” 莉莉丝嘴里克制不住地发出惨叫，扩散出的声波驱散了地球上空的所有云团。 “放开我——！我一定要杀死你——！！！” 握拳的手指缓缓抽离眼睛，左眼喷洒出大片血花，染红了莉莉丝半张脸。 “嘶——嘶——” 鲜血化作豪雨从天而降。 “呜哇——，快放开我！” 式波拼尽全力从指缝中探出半个脑袋，她扯开喉咙冲莉莉丝咆哮道。 “你违反了委员会的指令，那帮老不死肯定饶不了你——！！！” 莉莉丝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她右手握拳举过头顶，五指猛地张开，式波猝不及防地被莉莉丝投掷了出去，洁白酮体和大气层摩擦发出耀眼火光。 “轰——！” 燃烧的白色流星划过夜空，径直坠向红色大地。 强烈的震动唤醒了沉睡中的绫人，他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绫波正捂着身体跪坐在自己身边。 黑之海不知何时又上涨了几分。 “是明日香来了吗？” “是。” 绫波轻声答道。 “但她不是对的那个。” 第二百七十章 在静止的黑暗中 “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很无聊~” 裹在红色战斗服内的修长双腿轻轻踩在深渊底部，足底登时出现一面橙黄色八角形立场，其尺寸正好能容纳一对略显骨感的美足。 “哗——” 暗红浪潮拍在黑色壁垒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流了不少血呢。” 一头耀眼的红色长发飘散在空气中，显得无比艳丽，深蓝色眼眸微微眯起，红发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放入嘴中贪婪地吮吸着。 “呼—哈——” 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但这在她看来却是无比美味的佳肴。 “嘬~，我特别怀念我们相处时的快乐时光。” 明日香吮了一口手指，她咬住橡胶边缘轻轻拉扯着，深蓝眼眸漫不经心地瞥向海洋中心。 “嗯？” 一处洋面顿时吸引了明日香的注意。 暗红波浪中飘浮着几根类似于水草的丝状物，水草下方有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巨大阴影，远看就像是即将窜出海面的海底火山。 “哒——哒——” 每走一步，脚底都会出现小型at立场，明日香沉默地踩着水花，她脸上浮现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古怪神情。 “这是——？” 明日香弯下腰，她伸手探入水中撩起海草，仔细摩挲一阵后她突然病态地笑了起来。 “哈哈，原来你在这里，我亲爱的宿主大人——” 【明日香】，亦或是第九使徒，伸出两指拔下一根海草后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呋——” 她吹出一口气，海草表面的水分顿时被蒸发干净，【明日香】拿起海草比向悬挂在天空中的深紫色满月。 在指间随风舞动的细长海草闪烁出淡金色光芒。 “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样好看的头发呢？” 【明日香】嫉妒地眯起眼睛，她撩起自己的红色发梢和手上的淡金色发丝仔细对比起来。 “噗噜—噗噜—！！！” 脚底突然一热，【明日香】下意识向后跳去，曼妙酮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在七八米开外。 “多迈了一步呢——” 【明日香】望着一前一后的双脚懊恼道，她伸手轻抚胸口，脸上掠过一抹戏谑笑意。 “果然那时候不该把这里变大——” “噗噜——！！！” 高温蒸汽扑面而来，【明日香】抬手甩出一面at立场，从手掌心传来的灼热痛感让她不禁闷哼出声。 “火山爆发？！” 猩红色浪潮从阴影中喷涌而出，化作一道近二十米高的水墙朝【明日香】席卷而来。 “滴答——” 蒸腾而起的巨浪有部分化作豪雨降下，【明日香】周身顿时笼罩在一层湿热的红色雾气中。 “啧——” 【明日香】伸出舌头舔了舔落在嘴角的雨滴，一股淡淡的咸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血的味道。 “原来如此。at立场全开——！” 淡蓝色光幕劈开红雾，【明日香】轻蔑地望向已到眼前的滔天巨浪，她左手叉腰，并拢的右手五指以迅雷之势挥出一道斩击。 “咵嚓——！” 耀眼的蓝色光刃划过天际，足足有二十米高的浪墙从中间破开，逐渐分成两股海潮。 炽热的水汽从耳边擦过，【明日香】迈开步伐，她踩在由at立场构成的台阶上，一脸高傲地穿过被斩开的巨浪。 “果然啊，lil在折磨人这方面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明日香】再度来到漂浮在水面上的淡金色发丝前，她弯腰抱着膝盖坐在at立场上，两条如银鱼般的修长双腿轻轻拍打着水面。 “连伯达尼基地的封印柱都用了出来，他们还真是怕你呢” 伸手蘸了点血送入口中，【明日香】轻声笑道。 “是你的味道，这片海” 她瞬间严肃了面容。 “恐怕就是由你的血构成的，式波·明日香·兰格雷，亦或是我的宿主大人。” 拍着猩红血花的双腿慢慢停了下来，暗红色海面不知何时已经上涨到了【明日香】大腿根部，浸泡在水中的下腹部传来一阵麻痒感。 “唔” 【明日香】隔着战斗服轻轻摩挲着小腹，她交叠双腿轻声喘息道。 “绫人君哈啊好想再见你一面” 眼前浮现出少年微笑的面庞，【明日香】徒劳地伸手抓了把空气。 猩红色水面被一股热流冲淡了些。 “哈啊~哈啊~” 第九使徒面色潮红地站起身体，她抖落指间的粘腻水珠，深蓝色眼眸静静注视着飘荡在海面上的淡金色发丝。 “没有你负面情绪滋养的我，很空虚，我想该到我向你告别的时候了” 紧蹙的眉头微微放松，【明日香】对着远方的猩红色地平线落寞地笑道。 “我真的很喜欢他，但我又恨他” 俏脸蒙上一层极度扭曲的杀意，恍惚间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第九使徒似乎又再度回来了。 “我想撕碎他，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放在白之月永远看个够——” 并拢的五指微微张开按在胸口。 “但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是‘爱’，让我这个本该毁灭lil的使徒，忘记了和第二使徒融合的使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明日香】幽幽叹息道。 “死亡不能阻止你们在一起，我也不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但是——” 双手猛地握紧拳头，【明日香】神色狰狞地咆哮道。 “我绝对不允许那帮该死的lil，和那些搭载傀儡系统的废物eva，把你们俩永远阻隔在天上地下——！！！” 淡蓝色光幕缠绕在手腕上，【明日香】“扑通”一声跪在立场上，她伸手插入猩红水面下泥沼中奋力搅动着。 “别再，睡了啊——！！！” 指尖传来极为冰凉的触感，泥沼中仿佛隐藏着一座冰山。 “咕嘟——” 【明日香】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冰冷咸腥的海水立刻浸透了战斗服。 “唔” 口鼻间冒出大串水泡，【明日香】费劲地睁开眼睛，深蓝色眼眸闪烁出幽幽光芒，她一脚蹬入阴影，裹在蓝色光幕中的手指呈爪状撕开呈固态的黑色泥沼。 “——！！！” 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血色海水倒灌入口中，【明日香】难受地捂住喉咙，她竭力瞪大眼睛，缩成小点的深蓝瞳孔倒映出一副骇人景象。 撕裂的泥沼下，是一座深到看不出边际的庞大冰山，呈棱镜状的冰锥充满了暗红色液体。 “咕——” 屏气已到极限的【明日香】双腿奋力一蹬跃出海面，她颤抖着凝聚起一面at立场，把冻得发青的身体甩上绝对领域后，她张大嘴巴，像条脱水的金鱼般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呼-哈-呼-哈-” 【明日香】喘息着撩开额前红发，她后怕不已地拍打胸脯，战斗服下的曼妙身体一抽一抽地抖动着。 “这就是哈啊失去人性的代价吗？” 湿漉漉的俏脸上浮现出不知是同情还是厌恶的神色，【明日香】支起身体，她笨拙地拢起长发像绞毛巾般攥紧发梢。 “呜哇——！” 头皮传来的剧痛让她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lil为什么会有头发这种东西啊！” 第九使徒愤怒地咒骂道，她晃晃脑袋，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金色，【明日香】错愕地转过脑袋。 “哗——” 原本还在十数米外飘荡的淡金色发梢不知何时来到了距离自己只有五六米的地方。 “咕——”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明日香】不由得咽下一口带有血腥味的口水，直觉告诉她，这片由明日香的血构成的海洋中，藏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而且那个东西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咚—咚—咚—” 胸腔中的使徒核心狂乱地跳动着，第九使徒竭力按住胸口，她明白，自己必须救出明日香才能终结这个怪诞的世界。 “豁出去了——” 【明日香】站起身体，她双手握拳，手肘微微弯曲垂在身体两侧，胸口战斗服下冒出一个鲜红色圆形轮廓，辐射出核心的幽蓝色光芒流窜在肌肤间，一直蔓延到四肢末端。 “呲——” 猩红色水汽透过身体挥发在空气中，原本紧贴身体的潮湿战斗服瞬间蒸干，【明日香】望着周身的蓝色光芒点了下头。 与此同时，那缕淡金色发丝已经来到了不足三米的地方。 深蓝眼眸光芒大盛，【明日香】深吸一口气，她并拢双臂高举过头顶，以一个标准的入水姿势扎入血海中。 “咕嘟—咕嘟—” 视野中顿时充斥着大股气泡，【明日香】双眸一闪，面前海水瞬间破开一条直达冰山的通路。 “哗————” 臀部微微翘起，手掌向外打开，【明日香】摆动手臂沿身体向外划圈，修长双腿猛地一蹬，她以标准的潜泳姿势掠向冰山。 “砰呲！” 裹在at立场中的十指抠进冰山，存储在冰锥中的暗红色液体透过指缝排入大海，模糊了【明日香】的眼睛。 “唔——” 【明日香】双脚踏在冰山外层，她举起右手，并拢的五指挥出一道斩击。 “噗呲——！！！” 蓝色光刃轰入冰层，大片血污瞬间涌出断口，遮蔽了【明日香】的视线，她拨开碎冰环顾四周，却发现每块冰锥末端都带有一根类似于输液管的物体。 “唔噢——” 低沉的兽吼声破开冰层涌入耳中，海水登时凝固，【明日香】身体一滞，俏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她下意识握紧拳头积聚起一面at立场。 【给我死——！】 内心迸发出愤怒的呐喊，【明日香】回身一拳砸向血污，八角形立场轰入冰层，本就脆弱不堪的冰山登时粉碎。 冰锥纷纷沉入深海，清澈的海水表层逐渐映入眼帘。 【什么都没有？】 【明日香】狐疑地偏过脑袋。 那自己看到的几缕淡金色长发，究竟是什么？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惨白五指从天而降揪住了【明日香】的红色长发，手指猛地发力把【明日香】连人带立场一同抛出海面。 恍惚间，【明日香】只看见了一对深绿色眼眸。 “噗呲——！” 焰红色身躯破开海面飞入高空，还没等【明日香】反应过来，扭曲的阴影突然笼罩在头顶，借着深紫色满月发出的微弱光芒，【明日香】终于看清了来者的真面目。 一头淡金色长发甩出道道血色水汽，她赤身裸体地飘在半空中，血迹斑斑的惨白酮体上插满了由冰锥构成的输液管。 “滴答——滴答——” 鲜血混合着海水不断涌出输液管，滴在【明日香】脸上，身上。 “噗叽——！” 惨白五指摸索着拔掉了插入口腔的导管，露出干瘪的青紫色薄唇。 她面容极度消瘦，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惫感，深绿色眼眸下遍布着黑眼圈，原本的淡金长发在海水的长时间浸泡下泛出惨白色光晕。 “是是你吗？” 【明日香】哆嗦着开口道。 “唔噢——” 回应她的是短促的兽吼声，白发少女伸开五指按在【明日香】脸上，骨瘦嶙峋的长腿轰在她裹着红色战斗服的胸口。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明日香仰起头爆发出一阵极为凄厉的尖啸，插满导管的身体骤然发力，明日香抓着第九使徒和她一同砸入海中。 “轰————” 血色水柱破开海面。 空气中充斥着明日香扭曲至极的兽吼声。 第二百七十一章 替我．．．照顾好他 “公主殿下” 蓝绿眼眸倒映出血雾缭绕的银灰色金字塔，真希波甚至都顾不上拢紧破烂的战斗服，她任由雪白身体敞露在空气中。 她就这么呆立在被夷平的废墟中，眼睛蹬得大大的，已经宕机的大脑一点一点分析着眼前的骇人景象。 “量产机构成的金字塔，来自伯达尼基地的封印柱，仿制朗基努斯和卡西乌斯枪，用于封印eva的紧急行动停止器” 还有，那一抹潇洒的焰红色身影。 把这些物件拆开来看，真希波都能明白，但这些装置组合在一起再把王牌驾驶员死死压入地下的举动，真希波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懂。 “喂” 栗发少女转过僵硬的脑袋。 “公主殿下她疼吗？” 酒红色眼眸撇开视线，面对真希波堪称“弱智”的问题，渚薰罕见地沉默了。 “她会不会呼吸困难？” “呆在地下一定很闷” “她还扛着封印柱身体吃得消吗？” 真希波仿佛魔怔了般朝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回应她的只是一声轻叹，纵然是第一使徒，薰也无力解答真希波的疑问。 “对不起” “别急着道歉啊，你不是说你目睹过很多结局吗？” 白皙手臂指向笼罩在血雾中的金字塔，真希波定定地注视着薰。 “告诉我，这个，有没有？” 迟疑片刻后，薰摇了摇头，他把视线投向莉莉丝，血色眼眸透过云层和他沉默地对视着。 “真是太好了——！” 耳边突然传来真希波的欢呼，薰狐疑地转过脑袋，裹住身体的深紫色战斗服发出“咯吱”的塑胶声响。 “我记得你说过，某一个世界是被成神的式波系列所终结的——” 真希波扶了扶滑落至鼻尖的无框眼镜，她静静等待着身旁少年的回应。 “那个轮回的式波，杀死第二适任者后毁灭了地球，而真嗣君，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了。” 薰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蓝发少女在火海中的震天咆哮。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被鲜血染红的地球，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中迎来了终结。 “只要无畏君不死，这个世界就还有救，我这样理解没错？” 真希波伸手轻轻摩挲下巴，蓝绿色眼眸微微眯起，她出神地望着远方的银白身影。 【十号机】，亦或是【绫人】立在金字塔前，呈v字形散布的翼状眼在黑暗中发出晦暗不明的红色光芒。 “嗯。” 薰简短地回道，真希波右手握拳击在左掌心，她看上去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但是，现在即便救出绫人君，这个世界依旧摆脱不了毁灭的命运。” 第一使徒的话就像冷水般瞬间浇灭了真希波内心燃起的希望之火，她错愕地瞪大眼睛。 “怎么会——？！” 瞥了一眼真希波后，薰幽幽道。 “他早就已经到了极限，更何况朗基努斯枪一直留在他的身体里，枪或许能拔出来，但弑神之枪象征的【死亡】和【绝望】，会永远留在他体内，左右这个世界的意志——” 真希波的反应比预料中要平静，只是略微沉吟片刻后她便再度抬起了头，她嘴角微微扬起，蓝绿色眼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薰。 “呵——，被猜到了吗？” 薰舒展了眉头，他淡淡笑道。 “的确如你所想。世界是平衡的，既然朗基努斯枪是【绝望】的象征，那么” 真希波接过渚薰话头。 “卡西乌斯枪就代表着【希望】。” “当两把长枪拼接在一起时，便可以重塑绫人君的形体，同样得到重塑的，还有这个世界的意志。” 真希波重重地点了下头，余光瞥到那抹血雾后她脸上的自信神情瞬间消失不见。 “可公主殿下她——” “绝对不行。” 薰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帅气面庞罕见地浮现出愠怒神情。 “两支长枪只能同时重塑一个人的形体，绫人君不仅是神，他还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酒红色眼眸微微低垂，薰不再去看那座金字塔。 “即便那意味着第二适任者会永远被困在自己的心魔中。” 真希波先是一怔，但她很快就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颜。 “又要牺牲她了吗？这个世界，真是对她充满了恶意啊。” 裹在深紫色战斗服下的手掌下意识握拳。 沉默良久，薰轻声道。 “相比于其他世界，这里的她是幸福的，找到了自己战斗的意义，也有了一定要救出的人，我想她应该很乐意为绫人君牺牲自己。” “还真是高处不胜寒啊，使徒saa~” 真希波意有所指地讽刺了一句，酒红色眼眸平视前方，薰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请你理解，世界意志永远大过个人意志，我会找到卡西乌斯枪，然后亲手重塑绫人君的形体。” “我只有一个要求。” 真希波竖起一根手指，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让我再见公主殿下一面。”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冲天血柱中传出极度凄厉的尖啸声，惨白长发斩开水汽，如利剑般直戳下方的暗红色人影。 “叮——！” 金铁交加之声不绝于耳，【明日香】强忍后背剧痛，她咬牙在身前构建出一层淡蓝色光幕。 “噗叽—噗叽—！” 数束由白发构成的螺旋利剑登时把光幕戳了好几个窟窿，剑尖擦过【明日香】脸颊，带出阵阵血花。 “嗨” 裹在红色布料内的修长五指按在光幕上，【明日香】对着立场另一侧的白发少女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深绿色眼眸空洞地瞪视着【明日香】，一截脱离位置的输液管戳在少女脖颈上，她立刻张开嘴巴，布满倒刺的利齿咬在导管上。 “咔嚓——！” 明日香一口把输液管咬成两截，她蠕动嘴唇，极度消瘦的面庞一抖一抖地动着，胡乱咀嚼几下导管后明日香仰头咽下碎片。 “噗噜——” 混有鲜血的碎片沿着颈部输液管缓缓排出，明日香甩手一巴掌拍在立场上，惨白面庞凑到【明日香】面前和她对视着。 “这些管子插在身上疼吗？” 【明日香】看着从导管中徐徐排入大海的碎片，她罕见地露出了悲悯的神情。 “怪不得你那么瘦吃下去的东西都被抽走了” 深蓝眼眸倒映出插在白皙腹部上的粗大导管。 “唔噢——！” 明日香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兽吼，她神情扭曲地缩起下巴，骨瘦如柴的双臂环抱在胸前。 “唔——嗯——” 凸起皮肤的肋骨猛地勒紧，明日香弓起身体，她痛苦地呜咽出声。 “噗叽-噗叽-噗叽-！！！” 伴随着类似于水管爆裂的声响，插满身体的输液管一根接一根弹出体表，在皮肤周围留下数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鲜血喷溅在蓝色光幕上，遮蔽了【明日香】的视线。 “呼—哈—呼—哈—” 极度憔悴的面庞看不出任何表情，明日香伸手撑在光幕上粗重地喘息着。 “呋——” 糊满鲜血的光幕对面传来一声轻叹。 即便明日香已经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第九使徒身上，后者依旧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明日香】甚至觉得自己只要抬起右脚，白发少女就会被自己踹上天空。 “已经不会说话了吗？” 深蓝双眸微微一闪，光幕上的鲜血顿时被清理干净，浑身浴血的明日香再度回到视野中。 “真是可悲啊——” “砰——！” 明日香一头撞向光幕，她咧开嘴，一口锋利的白牙抵在立场上，涎水沿着嘴角缓缓淌下，她朝【明日香】发出示威的低吼声。 “这样也好” 【明日香】摆动手指，光幕登时消失，她撩起红色长发，撕开护在颈部的战斗服，布满水珠的白皙锁骨登时暴露在空气中。 “本来我估计还要花一番口舌才能让你接受现实，现在这样挺好的” 【明日香】侧过脑袋，她挺起胸膛把身体凑到明日香面前。 “我应该不用教你怎么吃饭——” “噗呲——” 血花飞上空中。 “咕嘟——” 深绿色眼眸贪婪地瞪视着【明日香】，仿佛她是砧板上的鱼肉。 “呲啦——！” 饿极的明日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咬穿了【明日香】捂着胸口的手臂，她手脚并用地撕扯着第九使徒的右肘，直到将其扭转三百六十度后扯离【明日香】身体。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捂住断臂，下意识想逃离眼前的白发恶魔，但瞥到明日香骨瘦如柴的身体后她还是停下了挪动的双腿。 “咕嘟—咕嘟—” 明日香擦去嘴角血渍。 “让我最后再摸一下你宿主大人” 【明日香】轻声喘息道，染血五指颤抖着抚上明日香的消瘦面庞。 “你看你都这么瘦了来” 第九使徒虚弱地笑道。 “哈哈” 【明日香】露出一抹惨笑，她脸色很快就变得和明日香一样惨白。 “这样就好” “咕嘟—咕嘟—咕嘟—” 每吃下一截第九使徒的身体，明日香对应部位的瘦削躯体便会长回正常尺寸，深绿眼眸慢慢从眼眶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色。 暗紫色月光倾泻而下，洒在海面上发出朦胧的白色光晕。 “哗——” 暗红色海潮拍击在骨头上，发出清脆的空灵声响，【明日香】沉沉睡在海面上，颈部以下是一具完好的人体骨架。 一颗暗红色核心端端正正地镶嵌在两肋间，核心表面泛出细小的蓝色十字星。 “咕嘟——” 咽下最后一口碎肉后，明日香合上淌满鲜血的下巴，她赤身裸体地立在海面上，一头白色长发随风飘荡。 “哇啊——！！！” 脚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明日香下意识低头望去，湛蓝色眼眸微微缩小。 颇具少女感的粉白色战斗服映入眼帘，第九使徒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真希波枕着双手慵懒地躺在海上，一头栗色长发平铺在水中。 “唔——” 明日香眯起眼睛，她张开嘴巴，沾满鲜血和碎肉的牙齿对准真希波胸部张口咬下。 “哪里都能咬，就这里不能咬啊，公主殿下——！” 真希波手脚并用地抵住明日香下巴，情急之中她大声吼道。 “公主殿下，无畏君危险——！！！” 湛蓝色眼眸登时缩成两个小点，明日香身体僵在半空中，惨白长发染上一层梦幻般的金色。 “笨蛋绫人” 明日香喃喃念道，她转动目光缓缓移向真希波。 “谢天谢地，公主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真希波不顾扯烂的战斗服，她张开双臂作势就要给明日香一个大大的拥抱。 “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 明日香嘘着眼恐吓道，她抬起长腿，一脚丫子蹬在真希波脸上不让她靠近自己。 “这就是公主殿下的玉足吗？果然很香呢~” “废话少说，告诉我，笨蛋绫人他怎么样了——？” 面对明日香的质问，真希波立刻缩回身体，她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 “他还被封印在莉莉丝左眼，式波系列也就是另一个你拿着朗基努斯枪正准备去杀死他——” 明日香沉默了，她迈开步伐和真希波擦肩而过，从第九使徒胸腔内取出核心后她轻声道。 “我知道了。” 真希波伸手搭在明日香肩膀上，她温柔地劝慰道。 “不要太勉强自己，和我回去，我和第一使徒已经想到解救无畏君的办法了。” 白皙肩膀抖动了一下，挣开真希波的手后明日香捧着核心走向更远处。 “公主殿下——！！！” 明日香没有回应，她自顾自地走向深海。 “至少——替无畏君想想啊——！！！” “哒——！” 白皙玉足踩出一个大水花，明日香停下脚步，她侧过脑袋淡淡道。 “为了救他，我舍弃了自己的人性。” 捧着核心的手骤然握紧。 “我已经回不去了” 明日香转过身，她放开手掌，核心缓缓升至胸口处。 “后门眼镜娘——” 明日香交叉双手护在核心前，白皙肌肤冒出一粒粒类似于雪花状的晶体，她最后甩了下淡金色长发，脸上洋溢着高傲的神情。 “我会去和他好好道别，那之后” “喀——喀——” 红色海面凝结起一层冰霜，明日香微微扬起嘴角，她温柔地笑道。 “替我照顾好他。” 以金发少女为中心瞬间竖起一座冰山。 “公主殿下” 真希波失神地念道。 “为什么要为无畏君做到这个地步？” 冰层下，明日香捧着核心静静侍立在冰山最深处，脸上依旧挂着极为温柔的笑颜。 她以自身为代价彻底冰封了【梦魇】的意识。 “咯吱—” “砰呲——！！！” 红白相间的口器瞬间崩碎，一口呈梯形形状的锋利牙齿将周遭岩块咬得粉碎，黑色利爪一点一点挪向深金色长发。 “呲——” 额前刘海被齐齐斩落，露出了从未展露过的左眼，海蓝色瞳孔在眼眶中急速跳动着。 利爪猛地插入眼睛，五指以眼眶为中心奋力搅动着。 “噗叽—噗叽—” “yg——” 嘴里霎时浮现出一枚蓝色十字。 “咚——咚——” 萦绕着银灰色金字塔的血雾登时破开，四周地基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了起来，松动的土层裂开数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怎么回事——？” 正和【三号机】对峙的【绫人】下意识转过头，猩红色翼状眼登时熄灭。 “——！！！” 金字塔突然向上抬动了一下，些许白光溢出塔底。 【检测到超高能量反应，评估等级中------】 【拟态神化】 “轰——————” 耳边登时静寂无声，听觉随之丧失，确切来说，是声音太过响亮导致大脑直接切断了听觉神经。 “唔噢噢噢噢——” 两条暴涨的透明手臂颤抖着举起重达数百万吨的金字塔，极为坚实的金字塔塔身承受不住惊人臂力从末端开始断裂。 弥漫的血雾中，只能看清一蓝一绿两只眼睛。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明日香暴怒的呼喊声回荡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 “把绫人——还给我——！！！”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了结之战【ASUKA STRIKES Ⅱ】 燃烧的白色流星划过暗红色夜空，在空中拉出一条亮白色轨迹后，拖着尾焰的流星径直坠在金字塔和莉莉丝脚掌之间。 “咣——！！！” 轰然一声巨响，撕裂了整片大地。 “呲—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香味，就像是什么东西被烤熟了般，撞击形成的深坑中冒出海量蒸汽，温度之高甚至烤化了四周的量产机残骸。 “嗡——” 焦黑五指抠进泥土，坑中浮起一枚呈逆时针旋转的天使光环，猩红色电离子在晦暗不明的光环四周来回窜动。 “启启” 空气中充斥着“哼哧哼哧”的沙哑嗓音，干枯的发丝垂荡在土坑边缘，略微用力，发梢就像煤渣般碎了一地。 “砰呲——” 土坑中爬出一个浑身炭黑的人影，还没坐直身体，被烤脆的膝盖骨瞬间崩裂。 “扑通——” 式波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倒在地，僵硬脖颈颤抖着转动了一下，焦黑皮肤如雪片般剥离身体，露出布满血丝的粉红真皮。 “咚” 食指轻轻敲击在地上，缩成两个小红点的眼眸微微眯起，已经无力开口说话的式波在脑中下达了修复指令。 “嗡——！！！” 天使光环脱离头顶飞至半空中，漆黑光圈内缓缓积蓄起一个布满电离子的猩红雷球。 “呲啦——” 充斥着蓝红粒子的炽热光流轰在焦黑躯体上，把式波整个人轰成一滩黑色粉末，微风吹起残渣，湮灭了蓝发少女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铃——” 空气中隐隐掠过悦耳的颤鸣，原本只有脑袋大小的光环突然膨胀到原来的三倍尺寸，光圈内的空气瞬间炸裂，破碎空间下，是一望无垠的深紫色虚空。 虚数空间，又名迪拉克之海。 “哒—哒——” 白皙玉足缓缓踏出虚空，踩在由黑色光幕构成的台阶上，大腿上的残留水珠在夜空下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蓝发少女赤身裸体地走下天使光环，她甩了一把手上的液体后眯眼环顾四周，辐射出的无形威压席卷方圆数公里的地表。 “嗡——” 缩回正常尺寸的光环重新漂浮在头顶，式波深吸一口气，丰满胸膛登时隆起。 “呋————” 鼻翼翕动着喷出白气，漆黑色眼眸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异样后式波扶住额头，俏脸上尽是疲惫的神色。 “真想洗个热水澡啊和他一起” 蓝发少女俏脸一红，脚趾插进土层，把一块直径达数米的巨石抠得粉碎。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突然涌入耳中，式波咬紧牙齿，她握紧拳头在耳畔生成一面小型光幕，音波裹挟着纷扬的碎石砸在身上，在洁白酮体上留下道道血痕。 “这个声音——？”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式波闭上眼睛，她仔细搜寻着脑中记忆。 “砰呲——！！！” 右腿突然陷进土里，中断了式波的思索，左腿条件反射般一蹬，式波正准备拔出右脚时，大地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 “啧！” 式波伸开五指朝身后甩去，下坠的身体砸在黑色光幕上，积蓄完力量后式波一脚踹在光幕上跃出开裂的土层。 漆黑色眼眸闪出狰狞红光，式波凶狠地打量四周，全身因愤怒覆上一层淡蓝色光辉。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芜，来回扫视多遍后式波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座血雾缭绕的金字塔上。 “咚——” 塔尖突然向上跳动了一下，式波定睛望去。 银灰色金字塔巍然不动。 “是我太累造成的幻觉吗？” 式波抬手揉揉眼睛，充血的漆黑眼眸再度瞥向由无数量产机构成的怨念之塔。 “轰————————” 还没反应过来，呼啸的音波瞬间撞破耳畔光幕，式波下意识弯腰抱住脑袋。 “滴答——” 湿润的液体从耳中流出，打湿了手指，鼻腔中登时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搞什么啊——！！！” 式波捂着耳朵咆哮道，她转向金字塔，表情瞬间凝固。 重达数百万吨的金字塔居然 “在上升？” 血雾弥漫，塔尖缓慢但坚定地升向天空。 “是推进装置吗——？” 脑海里浮现出【绫人】的温暖笑颜，式波松了一口气，她有些赌气地嘀咕道。 “搞出那么大动静，把人家耳膜都震破了——” 等等，【绫人】为什么会挪动用来封印【梦魇】的金字塔？ “嗒—嗒—” 冷汗渗出后背，顺着光滑肌肤流进股沟。 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却死都不愿承认。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暴怒的呼喊声再度响起，似乎要把心中怒火全都发泄出来般，猛烈的暴风席卷大地。 “唔” 光是抵抗这股极为猛烈的威压，就让式波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身体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轰————” 银灰色金字塔整体剥离地面，位于底座的量产机群经受不住惊人重压，装甲缝隙中飙出大股血花，金字塔三角在自身重力下逐渐崩解。 血雾中亮起一蓝一绿两束光芒，暴涨的透明手臂牢牢托举着由数千台量产机嵌合而成的金字塔。 “把绫人——还给我——！！！” 压抑至极限的愤怒化作言语冲破天际，莉莉丝破碎的左眼眸骤然缩小。 “是【梦魇】” 式波失神地念道。 大脑几乎在瞬间给出了逃跑的指令，迈出一半的大腿僵在半空中，式波中止逃跑动作，她转头默默观察着透明双臂的异动。 似乎是由于金字塔太过沉重的关系，下方人影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chance~” 式波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现在就是你最脆弱的时刻——！！！” 足下一点，白皙身躯登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串扭曲的紫色残影。 “砰—砰—砰—砰—” 耳边回荡着剧烈的音爆声，式波竭力催动着体内所剩不多的能量，紧咬的牙齿向外汨汨渗着血。 “嗡——！” 头顶光环迸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辉，视野突然变暗，周身被紫色空间包围，式波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自己正穿行在虚数空间中。 【是突破了吗？】 摆脱物理桎梏的式波一头撞入迪拉克之海尽头。 “砰呲——！！！” 漆黑眼眸猛地瞪大，式波撞碎空间径直掠到金字塔下方，即将和透明人影擦肩而过的瞬间，余光捕捉到没有任何防护的胸部。 “给我——” 式波一脚蹬在光幕上，身体猛地左倾，来到和左腿垂直的角度，包裹在黑色，蓝色，紫色三重光芒内的修长右腿拦腰爆踹在人影胸口。 “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 强劲气流破开后背，惊人的冲击波掀翻了长达数公里的地皮，远远望去，暗红色大地被凭空刻下了一个扭曲的t字。 眼前顿时硝烟弥漫，式波颤抖着抽回血肉模糊的右腿，她抬手挥出一道光幕驱散烟雾。 “——”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光墙，绚烂的彩虹色在光之壁障表面不断流动着。 “——！！！” 漆黑色眼眸剧烈震荡了起来，式波双手插进头皮，她硬生生拔下了一簇染血的深蓝色长发。 “这不可能” 适才式波突破空间的惊天一击，仅仅在光墙上留下一抹不大不小的白痕，就像是落入大海的石子，无论多用力，也只能激起一片涟漪罢了。 反倒是泼洒在光壁上的鲜血，看上去要更为震撼些。 “你就这点能耐吗？” 富有浓重鼻音的少女腔回响在耳边，蓝发少女机械地转动眼眸望向光幕对面。 一头飘逸的淡金色长发随风舞动，和神之领域相仿的彩虹色光流在透明胴体上来回奔腾。 刘海下，是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绝美面庞。 “嗡——” 大气中的光能量呈点线状汇集在蓝绿双眸上，逐渐凝聚成两个如星辰般璀璨的彩色十字。 “咯噔——” 十字呈顺时针缓缓转动，逐渐转变成耀眼的菱形光辉。 式波的心跳也随之漏跳了一拍。 “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明日香戏谑道，积聚至极限的菱形光芒猛地一闪。 “砰——！” 裹在银白色装甲下的长腿猛地踹在式波腰上，将她踢得飞离明日香身边。 “快走，式波——” 漆黑色眼眸倒映出少年的帅气面容。 “不要” 尚在半空中的式波拼命朝那抹银白色身影伸手抓去。 “保护下属。” 【绫人】转头对式波笑道。 “是司令的责任——” 明日香双眸一闪，由蓝绿色光粒子构成的眼部射线瞬间贯穿【绫人】身体。 没有呻吟，没有惨叫，【绫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倒在血泊之中。 “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 明日香甩甩头发，暴涨的臂膀骤然发力，裹在彩虹色光辉中的十指奋力朝两边撕去。 “呲啦——！” 金字塔中段登时出现一条宽达数十米的裂隙，被硬生生扯断身体的量产机群喷射出大量血花，混合着残肢和内脏的鲜血如瀑布般浇灌在明日香身上，给透明身躯染上了一分暴戾的红。 明日香抬起头，蓝绿双眸迸发出菱形光芒。 “轰——” 炽热的眼部射线扫断粘连在一起的量产机身体后径直射入云霄，击碎了由暗红天空构成的穹顶。 “呲——” 在高温炙烤下，融化成液状的残肢断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一帮没有心的东西。” 明日香冷漠道，手臂微微用力，撕裂成两半的金字塔登时崩碎。 “咿呀——————！！！” 凄惨的悲鸣声不绝于耳，融成一个整体的数千台量产机重新分裂成无数个体，大大小小的银灰色身躯飞上暗红色夜空，在天地间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咚——” 漆黑封印柱从天空中急速降下，表面的猩红色古巴比伦文字闪烁出狰狞光芒。 “呵—” 明日香冷哼一声，她抱着双手，懒得再动一下。 “嗡——” 头顶出现一抹白色光环，还没等封印柱降下，天使光环自行撞向漆黑立柱。 “轰————！！！” 天空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黑红相间的碎片如雪花般飘向大地。 “嗡——” 伴随悠扬的琴声，明日香背后缓缓浮现出一枚天使光环，其直径比头顶光晕还要大上数倍。 “就在这里，和你们做个了断——” 流窜着彩虹光辉的透明身躯逐渐飘离地面，明日香抱着双手，比肩神明的姿态傲立于天地之间。 第二百七十三章 I＆＃39；ll Be There（我会在那里） 【启动系统自检------】 灰色眼眸掠过大片红色数据光流，身体各项参数就像是片尾字幕般从下往上划过眼前。 “咕” 【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血，血泊中的身躯立刻不听使唤地抽搐了起来，身体各处传来超过临界值的剧痛，疼得他瞳孔微微扩散了几分。 【脊椎断裂，胸腔b级损伤，核心温度异常------】 此外，还有数不胜数的关节和皮肉伤。 “比贯通伤要复杂得多呢” 【绫人】轻叹一声。 “嗒——” 身侧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绫人】立刻闭上眼睛，他把呼吸频率降至最低，装出奄奄一息的模样。 【所有能量集中至右手------】 右臂很快涌起一股暖流，【绫人】屏住呼吸，他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挪动了下手指。 【准备紧急行动停止器，目标——【梦魇】。】 【绫人】弯曲食指轻叩地面，耳边很快就响起了呼啸的风声。 【紧急行动停止器已投放，海拔四千米，二千七百米，一千米------】 灰色眼眸“嗖”地睁开，【绫人】转动脑袋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并没有透明身躯的踪影。 “——！！！” 瞳孔登时缩小，再也没有恢复原状。 “噗叽——！” 如针管般细长的枪尖洞穿装甲，深深扎入布满血管的脖颈中，闪烁着彩虹光辉的透明手臂牢牢攥着枪柄。 “咔嚓——” 明日香毫不犹豫地拗断十字枪尾，她把整座停止器都留在了【绫人】体内。 “嘶” 鲜血如涓涓细流般从装甲内流出，由于长枪阻塞伤口的缘故，血很快就自行止住了。 “咚—咚—” 透明的修长双腿踩在【绫人】身体左右两侧，明日香双手叉腰，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张似曾相识的帅气面庞。 彩虹色能量流窜在透明身躯上，隐去了明日香身上所有的女性特征，她就像披着一件五光十色的外套。 “你的信号停止器飞得太慢了，我特意去帮你接了一下。” 明日香轻描淡写道，她撩起淡金色长发，俏脸上充斥着冷漠的神色。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你怎么折磨我，侮辱我都没问题，毕竟，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语气里没有任何情感流露，明日香就像是对着一截木头喃喃自语道。 “但是，你必须死。” 明日香语气骤然转冷，透明身躯染上了一层暴怒的红。 “我绝对绝对不会容忍一个和他有着相同面容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流窜在体表的红色烈焰冲天而起。 仅仅是愤怒的情绪，就让明日香无意识间用出了只有绫人才会的白之月禁术。 “呲啦——” 周遭飘荡的量产机刚和明日香体表烈焰一接触就被烧得灰飞烟灭，连渣都没留下。 “噗呲—噗呲—” 【绫人】身上的银色装甲像是水烧开般泛起大片沸腾的金属水泡，装甲表层在烈焰炙烤下瞬间融化，铁水浇灌在皮肤上，蒸腾出大片血色蒸汽。 紧急行动停止器只能终止机能活动，但无法屏蔽痛觉。 “噗噜——” 超过疼痛极限的大脑溢出鲜血，涌入灰色眼眸后，再渗出眼眶滚落面颊，【绫人】依旧保持着静止的姿势，只不过脸上多了两道血色泪痕。 “嘶——” 明日香挥动手指隔空撕开【绫人】胸腔，黏糊的银白溶液下，裹藏着一颗完好的暗红色核心。 “咯噔————” 密集的量产机群中，突然亮起一双猩红色眼睛。 “咣——” 沾有暗红色血迹的螺旋形二叉戟拨开几台量产机后对准明日香后心。 “嗡！” 头顶浮现出一轮透明的红色光环，漆黑战靴轻轻踩在地上，三号机足下一点，庞大身躯径直撞向明日香后背。 “哗————”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和空气剧烈摩擦的朗基努斯长枪化作一束红色光流，暴涨的手臂肌肉爆出条条青筋，三号机张开嘴巴，它怪叫着举起长枪扑向明日香。 “太慢了——” 明日香立在原地，等到强劲气流拍在后颈上时，她左脚踩在沙地上旋转一周，微微屈起的右腿裹上彩虹色光芒，她回身一脚踹在朗基努斯枪上。 “轰——” 两股能量势如水火地对抗着，环形冲击波以明日香和三号机为中心急速向外扩散，震波路径上的量产机登时被轰得粉身碎骨。 “我绝不会输——” 身后的天使光环迸发出闪耀光芒，裹在神之领域内的修长右腿一点点吃进二叉戟枪尖。 “砰呲——！！！” 神之领域破开红色光流，明日香一脚将弑神之枪沿中线竖直劈成两截。 “咣当——” 裂成两截的火红色长枪登时失去光泽，螺旋形枪身慢慢变黑，随后化作飞灰逸散在空气中。 生命之树的残存根须，朗基努斯长枪，被明日香轰得神形俱灭。 “咯噔！” 三号机双眼熄灭一秒后才亮起，似乎是在惊讶。 “喀锵——” 明日香一手擒住三号机头盖骨，漆黑身躯不受控制地被扯到透明身躯前。 “你们这帮seele的废物，就只学会了偷袭吗？” 手臂蒙上一层暴怒的红芒，明日香并拢五指，指尖凝聚出十字星芒，她松开拎着三号机的左手。 “砰唧——！！！” 红芒大盛的右手轰在三号机头盖骨上，就像是热刀切黄油般，明日香挥舞手刀从三号机天灵盖一路劈到胯部。 “噗叽——” 闪烁着狰狞光芒的蓝绿双眸透出不断变大的空隙，明日香潇洒地过身，她懒得再看三号机一眼。 “咣当——” 被明日香一劈为二的漆黑身躯随重力朝左右两边倒去，横截面下的大脑，以及肠胃组织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手刀带出的高温炭化了身体组织，从裂开到倒下，三号机身体内没有流出一滴血。 “浪费了我不少时间，不过也好——” 明日香伸开五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消除了朗基努斯枪的不确定因素，这点时间还算值得。” 蓝绿双眸瞥向地上动弹不得的银白人影，明日香脸上掠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她迈开步伐，头顶光环发出悦耳的颤鸣声。 “这就把你的脸皮撕下来——” 裹在绿芒中的五指径直戳向【绫人】的帅气面庞。 “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极度凄厉的尖啸声穿透空气炸裂在明日香身侧，她眉头微微紧蹙，脸上充斥着极不耐烦的神情。 “放了他——！！！” 烟雾中窜出一抹扭曲的鬼影，式波在半空中以饿虎扑食的姿势掠向【绫人】，漆黑眼眸瞪得大大的，她拼命伸长手指想够到眼前的那个他。 “pg——” 蓝绿光柱扫断右腕，在地上划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砰——！” 闪烁着红芒的拳头呼啸着砸在胸口，式波登时呕出一大口血，她竭力眯起眼睛想看清【绫人】的模样，但却被另一张脸拦住了视线。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绝美面庞。 “当初你就是这样把我和他分开的。” 明日香声音很轻，隐藏在淡金色刘海下的面庞看不真切。 “我求过你只希望你能饶他一命” 式波猛地瞪大眼睛。 “砰呲——！” “砰呲——！” “砰呲——！” 骨头碰撞产生的沉闷声响回荡在第三新东京上空。 明日香一脸轻松地甩甩淡金色长发，她凑到神情呆滞的式波面前神色狰狞道。 “现在，我给你三十八秒时间，不然我先宰了你，再去扒了那个畜生的皮——”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应明日香的只有式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蓝发少女捂住被撞碎的头盖骨凄厉地哀嚎着。 “滚——！！！” 右臂猛地发力，明日香一拳把式波锤得倒飞出去。 “咣当——！” 远方传来沉闷的落地声。 眼前掠过校服少年的温暖笑颜，明日香蓦地握紧拳头。 “我现在替你报仇，笨蛋绫人拿他们的头，血祭你——” “求求你” 耳边传来式波微弱的哀求。 “我怎么样都行哈啊哈啊求求你放过他” 蓝绿双眸迸发出菱形光芒，明日香以一发眼部射线终结了式波的哀求。 “永恒之枪——胜利之剑——” 埋在荒漠中的残破刀剑缓缓升至高空，随后“噗呲”一声消失不见。 猩红色光芒缠上左腕，勾勒出一把有着狭长刀刃的圣剑轮廓。 银白色光芒包覆上右腕，握拳的指缝中伸出一支有着三叉戟枪尖的圣枪。 明日香张开手掌，胜利之剑和永恒之枪从手掌中缓缓浮起，飘向身后的【绫人】，剑尖悬停在他咽喉处，枪尖则悬停在暗红色核心上空。 “我真的很爱他” 烟雾中传来少女压抑的抽泣声。 “之前我是受傀儡系统影响现在我明白了身为人类的情感” 式波跪在废墟中，鲜血不断沿着脸庞滴落在地上。 “对对不起求求你饶了【绫人】” 式波痛哭失声，她低下高傲的头颅，随后重重磕在地上。 “你敢说那个畜生是绫人——？！” 明日香突然暴怒地吼道，怒啸的音波穿透空气砸在式波身上，震得她口吐鲜血。 “不要亵渎【爱】这个字，你们这帮傀儡系统怎么懂爱，你们就是一帮该死的畜生，畜生——！！！” 难以抑制愤怒的明日香颤抖着竖起两根手指，俏脸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 “时间到了，现在就处死你口中的那个【绫人】——” “不要，住手，住手啊——！！！” 式波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她竭力催动体内能量，白皙双臂蒙上狂暴的黑色光辉。 “嗡——” 天使光环迸发出紫红色光芒，鬼魅般的身躯化作光影消失在空气中。 “把绫人还给我——！！！” 蓝绿双眸微微一闪，明日香面无表情地拦在式波身前。 “叮——” 蓝发少女一头撞在由彩虹光辉构成的透明光墙上。 “砰——砰——砰——砰——” 裹在黑色光幕中的拳头如雨点般轰击在神之领域上，握拳的五指很快就皮开肉绽，在光墙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红指印。 “怎么打不破，打不破啊——！！！” 式波绝望地咆哮道，她抬起右脚狠狠轰在光墙壁上。 明日香轻蔑地注视着另一侧的“自己”，呈绿色的右眼慢慢蒙上一层血影。 “只有神明才能创造出的，牢不可破的立场，神之领域——” “绫人”和明日香异口同声道。 “给我闭嘴，闭嘴啊——！！！这种东西，我马上打碎给你看——！！！” 式波抬起血肉模糊的膝盖死命轰击着神之领域。 “砰——砰——” 洒满斑驳血迹的透明光墙，巍然不动。 蓝绿双眸闪烁出狂暴的光芒，明日香缓缓举起右手，彩虹色光能量涌出体表，在手掌上空五六米处汇集成形。 “——” 夜空登时被照得如同白昼，阳光洒在大地上，给一切事物镀上梦幻般的金色光晕。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式波癫狂地咆哮着，漆黑眼眸瞪得大大的，极度扭曲狰狞的脸上是一副死都不愿认输的神色。 “从你跪下的那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明日香一把捏碎掌中太阳，她扭动腰肢，右手甩至左肩上方，指缝间漏出一抹金色光辉。 【看来我没白教你——】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嗡——！” 明日香头顶浮现出第二枚天使光环，右臂猛地膨胀一圈，暴涨的肌肉掠过数条彩虹色脉络，还没移动，周遭空间就隐隐有了崩碎之势。 “这是我的恨意——” 蓝绿双眸瞪大到极限，明日香挥动右臂，天空瞬间崩碎，在漫天飞舞的暗红色碎片下，金发少女轰出了石破天惊的一拳。 “砰——————————” 神之领域登时粉碎，彩虹色碎片缠绕在右臂上。 “——！！！” 式波咬牙交叉双臂护在身前。 “轰——轰————” 坚实的拳头砸穿手臂，将白皙的胳膊碾作一滩肉泥后呼啸着砸进式波胸口。 “砰呲——！！！” 一大团看不出形状的肉块破开后背，混合着内脏和肠道组织的肉团在半空中就突破了音速，伴随阵阵音爆，肉块最后化作血雨击穿了数十台量产机。 “咵嚓——” 空间纷纷开裂，式波所在位置就像被砸碎的镜子般裂成七大块，鲜血从各处关节喷溅而出，在空中构成一副诡异的血图。 “呃呃唔” 嘴里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只剩四肢还算完整的式波踉跄着后退，蓝发下的惨白面庞甚至失去了表情。 “扑通——” 残破身躯倒在地上，和周围废墟融为一体。 “哈啊~哈啊~” 把式波连人带立场砸了个粉碎后，明日香扶着额头大口喘息着，蓝绿双眸昏耗地瞥向莉莉丝左眼。 “剩下的剩下” 明日香跌跌撞撞地来到【绫人】身前，她不顾黏在脸上的汗湿发丝，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攥住长枪。 “呲啦——” 胜利之剑掠过【绫人】颈侧，带出一阵血花。 “噗叽——！！！” 永恒之枪戳进暗红色核心。 “嗡——轰！！！” 灰色光柱炸裂【绫人】尸体后窜入云霄，在天空最顶端展开形成一枚悬浮的十字。 “咚——” 永恒之枪插入地下，明日香拄着长枪撩开前额刘海，蓝绿双眸倒映出不断跳动的灰色十字。 眼前浮现出两位绫人分身的虚影，他们各自双手插袋朝明日香灿烂一笑。 “我为你们报仇了。” 泪水滚落脸颊，明日香尽力朝两位少年笑了一下。 “很快，我就会去找你们——” “等我。”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只有你一个笨蛋绫人 “碇。” 传入耳中的并不是意料中的苍老嗓音，而是由无数痛苦灵魂哀嚎所产生的怨念呼声。 一身黑色制服的碇源堂双手插袋，目镜下的沧桑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冬月背着双手侍立在旁，布满皱纹的脸上同样没有一丝波澜。 “第二适任者强行进入神明之扉。” 视野顿时一片漆黑，暗红色聚光灯从头顶打下，在地上勾勒出碇源堂的扭曲背影。 “你还打算坐视不管吗？” “噼——砰——！！！” 数道落雷从空中降下炸裂在山脚，空气中登时充斥着噼啪作响的跳跃电弧，红色电离子流窜在碇源堂身上，烤焦了他的头发和胡须。 面对震怒的委员会，碇源堂依旧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nerv支部出现司令级别的伤亡，这是死海文书外典从未提到过的剧本，难怪老人们会如此愤怒。” 冬月侧过身体，在碇源堂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看法后他慢慢挪回原位，苍老面庞宛如罗丹雕刻刀下的沉思者般笼罩在黑影中。 面对冬月的报告，碇源堂选择了沉默。 良久，带有猩红色【seele-01】字样的石碑缓缓浮现在两人面前，以往极为鲜明的碑文此刻变得异常晦暗。 就像是迟暮的老人，笨拙而又迟缓。 “碇。” seele-01缓缓道。 “委员会已经用光了所有底牌。” 布满胡渣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幅度。 “啊。” 碇源堂不冷不热地应道。 “死亡的命运也是新生的快乐，在吾等迎来真正的新生前，剧本就交由你来执行。” 标有seele-01字样的石碑慢慢淡出视野，直至消失不见。 “碇。” 冬月挺直腰杆，他睁开眼睛，苍老面容焕发出枯木逢春的凌厉神情，略显昏耗的黑色双眸瞥向身侧。 “老人们已经不会再掣肘你的计划了，但第二适任者成神依旧是意料之外的状况。” “啊。她活不了多久。” 碇源堂缓缓开口道，黑红色目镜迸发出些许黄色光芒。 “现在要做的，就是加速她的死亡进程。” 冬月默然，他转头望向地平线，笼罩在彩虹色极光中的莉莉丝身姿一览无余。 “即便这意味着与神为敌，你也要做吗？” “老人们想从神身上获得救赎。” 碇源堂脸上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狰狞神色。 “我只想向他复仇。” 黑红色目镜蒙上一层白色光晕。 “丽。” 血色眼眸倒映出碇源堂的冷峻面容，澄澈空灵的面庞浮现出一抹迷茫的神情。 白皙五指握紧再放开，如此反复数次，等到最后张开时，手心已经布上了一层粘腻的汗水。 “——” 垂荡在身侧的右手骤然握紧。 沉默许久后，绫波轻声回道。 “是。” “咿————” 云层中探出一张空洞面庞，垂荡在脸颊旁的蓝白短发把厚实云层劈得粉碎，莉莉丝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脚下的彩虹色光影。 环绕在地球上空的十面白色巨翼纷纷收拢至身侧，比太阳光还要亮上几分的白翼末端泛出森森寒光。 空气中隐约传出一声鸟鸣。 “唧——！” “噗叽——！” 红芒大盛的剑刃挥砍在银灰色身躯上，厚实的v形装甲如同白纸般碎裂成渣，断成数截的量产机从身体两侧擦过，直至爆成一束粉色十字。 “pg——” 蓝绿眼眸闪烁出菱形光辉。 “都给我死——！” 双眸喷射出灼热的粒子光流，明日香咬紧牙齿，她竭力转动脑袋，目光所及，到处都是被眼部射线扫灭的量产机残骸，深紫色夜空顿时充斥着无数的粉红十字。 “哈啊~哈啊~” 彩虹色光辉流窜在透明躯体上，明日香喘息着掷出永恒之枪，长枪和空气摩擦发出阵阵怒啸。 “轰——” 银白色光影呼啸着轰入一团粘连成球的量产机群，内部登时爆出耀眼的血色光芒，闪烁不定的v形眼罩纷纷熄灭，直径长达数十米的交错肢体纷纷向中心塌缩，直至炸成一堆扭曲的粉色光柱。 “” 蓝绿双眸倒映出一片尚未被量产机填满的澄澈天空，明日香甩了甩遮挡视野的淡金色长发，她足下一点，透明身躯登时消失在原地。 “咚—咚—” 沉闷的声响不绝于耳，天边的数百台量产机面前各自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透明虚影。 “嗡——” 天空中亮起三枚白色天使光环。 所有明日香同时举起右拳，掌心上空登时浮现出一枚红色光球，修长五指握碎光球，包覆着红芒的拳头穿透空气后轰在量产机们胸口。 “砰呲——！！！” 天空中刹时布满绚烂的彩虹色极光，绵延数十里的七彩光幕下随处可见飘荡的断肢以及尚未散尽的粉红十字。 原本如潮水般密集的量产机群登时作鸟兽散，只剩下成群的稀疏个体。 “嘶————” 透明身躯纷纷化作彩虹色光粒子聚拢至天使光环下，由内向外层层构建出金发少女的矫健身躯。 “呼——哈——呼——哈——” 明日香神情痛苦地揪紧胸口，疼痛沿着四肢传导至胸口，再从胸口蔓延至四周，来回震荡的剧烈痛楚几乎撕裂了她的身体。 “呜————！！！” 耳边突然传出破空之声，余光捕捉到一抹摇曳的白影，明日香一手捂住胸口，她挥动左手甩出一面神之领域。 “砰呲——” 布满彩虹色光辉的透明光墙登时粉碎，明日香错愕地瞪大眼睛。 “噗叽——！！！” 白色巨翼呼啸着戳穿身体，明日香神情一滞，眼前浮现出eva系列的丑恶面容，带有肌肉唇的大嘴咧至后脑。 “哗——” 莉莉丝挥动巨翼，威力堪比九台eva系列的翅膀尖端深深扎进明日香胸口，把她从万米高空径直戳向地面。 “咣当——轰隆隆——！！！” 透明身躯砸入土层，长达数万米的巨翼有一半深深没入地下，直到翅膀末端触及地壳深层的滚烫岩浆后莉莉丝才堪堪收回着火的翅膀。 “嘻——” 莉莉丝脸上浮现出一抹乖张的笑容，原本始终静止不动的脚踝突然抬起。 “呼——” 萦绕在地球上空的洁白大气登时一片紊乱，伴随莉莉丝抬起右脚的动作，呈逆时针旋转的飓风风眼裹上莉莉丝洁白通透的脚踝。 “轰——！！！” 莉莉丝一脚踏在明日香坠落处，飓风轰入地下，掀翻了第三新东京方圆数百公里的土地，灌入地壳深层的狂风甚至熄灭了部分流动的岩浆。 脸上展露着癫狂的笑容，莉莉丝挪动脚掌来回碾压着布满岩浆的上地幔。 “公主殿下——！！！” 真希波在空中焦急地呼唤道，她周身包覆着淡淡的橙黄色光辉，一块巨石撞上at立场，瞬间碎成无数碎屑。 渚薰一脸云淡风轻地侍立在旁，他身后赫然竖着一支火红色螺旋形长枪，镂空枪尖上的翠绿色宝石闪烁出点点星芒。 希望之枪——卡西乌斯长枪。 “咔噔——” 肆意碾动的脚掌登时停止。 “咿——————” 莉莉丝张开嘴巴，她无法克制地发出了悲鸣之声。 “咣——” 裹在彩虹色光辉中的手臂破开地壳一把攥住莉莉丝脚踝！ “咵嚓——咵嚓——” 末端分叉的彩虹雷光从地下轰击至空中，地壳瞬间崩碎，露出了一片望不到边的透明背部，两条如闪电般扭曲的橙色条纹从肩膀一直蔓延至下背部，最后在腰部交叉。 “轰————” 惊人的威压席卷本周列岛，就连莉莉丝都不由得眯起右眼。 “嗡——————” 直径达数百米的巨大天使光环浮现在空中。 “没有人——” 金发少女缓缓从被撕裂的大地中站起身体，蓝绿眼眸闪耀着跳动的亮白色火焰。 “能阻挡我的决心。” 明日香抬起头，视野中的莉莉丝面庞无比清晰。 “嗡——” 天使光环急速跳动，明日香放开攥着莉莉丝脚踝的手，她完全站直身体，高达数千米的伟岸身姿傲立于天地之间。 流窜着狂暴光能量的透明胳膊交叉在身前，在莉莉丝极度惊愕的目光下，明日香高傲道。 “燃起来——！” 无视濒临极限的身体，明日香不顾一切地再度使用了白之月的禁术。 “轰——” 体表燃起冲天的红色烈焰，急速蔓延的炽热烈焰冲上云霄，点燃了莉莉丝的全部巨翼，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和莉莉丝撕心裂肺的悲鸣声顿时交织在一起。 望向身处火海的莉莉丝，明日香疲惫至极的面庞露出轻蔑的神色，她放开双臂，解放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呲——呲——” 高达数千米的透明身躯全部湮灭在烈焰之中，只留下一对璀璨的蓝绿双眸。 “只有笨蛋绫人，我绝对要救出来啊——！！！” 燃烧的大地上，冲天烈焰汇集成一颗赤色彗星撞向莉莉丝头部。 “咿——” 莉莉丝发出恐惧的惨呼，她侧过身体，五对熊熊燃烧的白色巨翼层层叠叠地拦在身前。 “扑通—扑通—！” 夜空中坠下一片又一片布满空洞的羽翼，还没坠到地上，燃烧殆尽翅膀就化作飞灰烟消云散了。 “咣——！！！” 赤色彗星以天崩地裂之势穿透十片巨翼后轰在莉莉丝脸上，只听见一声巨响，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了莉莉丝面庞。 “呜————” 莉莉丝捂住脸颊，她双手很快就被高温炙烤得褪下一层皮，空气中充斥着神明凄惨的悲鸣声。 “咚——！！！” 脑袋磕在由神之领域构成的层层壁障上，明日香竭力催动全身力量挥拳轰向莉莉丝左眼。 “砰呲——！” 在明日香的重拳下，神之领域化作无数七彩碎片，然而猛击多时，身体都未能再前进一分。 “哈啊~哈啊~哈啊~” 体力已经所剩无几，明日香全凭自己的执念苦苦支撑着濒死的身体。 “已经到了门口怎么样都要见到你” “噗叽——！！！” 明日香一不做二不休，她猛地抬手拔下背后天使光环。 “嗡——” 手中光环迸发闪耀光芒，明日香抡起光环砸在神之领域上，光环一触及领域，领域瞬间自行崩解。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暴吼着举起天使光环轰向莉莉丝左眼。 “呲啦——！” 遍布在瞳孔四周的神之领域登时粉身碎骨，明日香急切地撕开莉莉丝眼白探入由红色星环构成的瞳孔。 “笨蛋绫人——！！！！！” 明日香弓起身体，她以平生所用过的最大音量朝guf门扉内吼道。 “你在哪里——？” “不要过来” 久违的清朗少年音传入耳中，听到绫人声音的明日香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已经只能在这里才能存活了” 蓝绿双眸骤然缩小。 “绫人——！” “没关系的明日香” 绫人的温柔嗓音敲击在明日香心房上，震得她身体一阵剧烈颤抖。 “即使我死了也还会有分身以及seele制造的我的系列” 沉默片刻后，少年的哽咽声再度响起。 “谢谢你明日香谢谢你能来救我我爱你但是我现在只剩下了绝望这不是你想要的我” “不对——！” 明日香大声咆哮道，蓝绿双眸挥洒出点点晶莹的泪花。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笨蛋绫人——” “所以现在，我要救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此刻，只想牵紧你的手（N） “哎？” 耳边传来绫人讶异的轻呼，明日香抻住莉莉丝想要闭合的上下眼脸，透明手臂掠过狂暴的猩红光芒。 “喝啊啊啊啊啊啊——！！！” 神之领域猛地展开，暴涨的双臂撕裂莉莉丝眼眶，明日香丢掉手中血淋淋的皮肉，她无视几乎要震破耳膜的惨叫声，修长双腿踩在莉莉丝下眼脸使劲一蹬。 “嗡——” 头顶仅剩的两枚光环合为一体，天使光环缓缓脱离明日香身体，贴附在guf门扉上。 彩虹光辉剥离体表，只留下通透的人形身躯。 “呋—” 明日香抬手理顺散乱的淡金色长发，她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地把发梢拢至耳颞后方。 就像是去见恋人的闺中少女。 “要上了，明日香。” 修长双臂举过头顶，末端手掌十指紧扣，明日香并拢双腿，她以一个极为优美的姿势跃入天使光环。 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哗——” 伴随响亮的水花声，一切登时变得无比寂静，就像是进入深海般，势若千钧的惊人重压传遍身体，逼迫明日香吐出肺中积聚的空气。 “唔” 刺鼻血腥味涌入鼻腔，明日香痛苦地抓挠着喉咙，她翕动鼻翼竭力呼吸着血味中所含不多的空气。 蓝绿双眸闪烁不定，使劲眨巴几下眼睛后明日香才看清了周遭环境。 “哗—哗——” 目光所及，一片漆黑，连半点人影都见不着。 “呲—呲啦——” 空气中充斥着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手指末端传来的剧烈痛楚，明日香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她两手握拳，嘴里呜咽出声。 “要碎掉了” 透明的指甲盖上出现数条裂缝，手指末端在惊人重压下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彩虹色光粒子。 【第二使徒的防卫系统。】 清冷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明日香条件反射般挺直身体。 【即便是神，也会死。】 “给我闭嘴啊——！！！” 明日香暴怒地吼道，蓝绿双眸闪烁出凌厉的银色光芒，布满裂纹的手臂交叉在胸前。 【没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双眸几乎要涨破眼眶，透明身躯蒙上一层红色光影，蜡烛般摇曳的鲜艳火苗在体表来回窜动着。 像血的颜色。 “噗叽——” 五指拍在只有巴掌大的神之领域上，明日香咬牙抠进手掌下的小小光墙，她挪动身体一颤一颤地爬着。 “呲—噗—” 环绕周身的焰红色火苗剧烈窜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笨蛋绫人等着我” 明日香伸手再度凝聚起一面巴掌大小的彩虹色光墙，她屈起手肘尽量把神之领域拍向更远处。 “我这就来救你” 米粒大小的五彩光粒子擦过身体，随后被黑暗吞噬。 “哈啊~哈啊~” 刚开始明日香还能勉强半立半爬，片刻后她不得不压低身体，依靠坚实的背部硬抗来自莉莉丝的威压。 “唔—咳咳——” 口中喷出鲜红色粒子，明日香弓起身躯，修长双腿抵在光墙上，她以雌豹前行的姿势一点一点爬向门扉底部。 “哗——” 肉眼可见的漆黑寒风从深渊底部刮来，打在明日香脸上，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狭长伤口。 “笨蛋绫人” 明日香轻声呼唤道，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先前整理好的淡金发丝再度垂拢在眼前。 “和我说句话”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抹白影，蓝绿双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地喊道。 “笨蛋——” 白影缓缓转头，垂至脸颊的白色短发下，是一张澄澈空灵的面庞。 血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明日香。 “第六适任者托我给你带一句话。” “我呸——！” 明日香愤怒地啐了一口血。 “臭人偶，给我滚开，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那张脸——” 绫波微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她轻轻点头道。 “你是对的她。” 明日香一愣，趁她分神的功夫，浸入骨髓的重压把她硬生生压趴在光墙上，只留下一条脑袋那么高的狭窄坑道。 “咳啊！” 明日香呕出一大口血，伴随起伏的胸脯，坑道再度压缩，彻底卡死了她的身体。 “滴答——” 鲜血顺着神之领域滴在绫波脸上。 “他不想看着你死。” 绫波冷漠道。 “这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管不着。” 明日香以同样冷漠的口吻回道，她抻开五指抠进坑道，身体和周遭黑壁摩擦出阵阵血花，每挪动一寸，透明身躯便会磨损些许。 “我一定要救出他” 绫波静静注视着正上方奋力攀爬的明日香，血色眼眸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哒——” 指尖触及到一片极厚的泥沼，明日香毫不犹豫地伸手插入沼泽中。 “噗叽——”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暗红色枪尾瞬间捅穿手背，明日香一头撞在坑道上，嘴里止不住地惨叫着。 “明日香” 泥沼另一端传出绫人的慌乱声音。 “绫人——！！！” 蓝绿双眸溅上一层鲜血，明日香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她惨叫着从朗基努斯枪上拔出血淋淋的右手。 【绫波——！！！】 血色眼眸微微瞪大，绫波抱住膝盖，她下意识望向最上方的暗红星环，飘荡在莉莉丝眼眶上方的惨白皮肤逐渐变得模糊，逐渐扭曲成少年的面庞。 “滴答——滴答——” 晶莹液体划过脸颊，洗去了明日香的鲜血。 “滴答——” 绫波低下头，她摊开手掌，五指微微弯曲。 “滴—答—” 混合着红色的水滴一颗一颗落在掌心，在黑暗中发出极为空灵的声响。 “这是？” “泪水？” “我在哭吗？” 绫波把手掌伸到眼前，她怔怔地抚摸着手心里积聚的泪花。 “碇君” 她全想起来了。 绫波缓缓转头，她迎上明日香的视线。 覆盖在血污下的蓝绿双眸微微缩小，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绫波泪流满面的脸庞。 “当初碇君就是这样救另外一个我的吗？” 捂紧手指喘息片刻后，明日香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知是厌恶还是怜悯的神色。 “这种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啊！” 明日香没好气地训斥道，不知为何，她语气似乎稍微柔和了些。 被泪水打湿的手掌猛地握紧，绫波站起身体，她朝明日香点了下头。 “咚——咚——” 不断蚕食明日香身体的坑道登时粉碎，失去一切桎梏的明日香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血色眼眸微微一闪。 “呲啦——！！！” 深不见底的泥沼被强行破开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大洞，绫波对着震惊中的明日香坚定道。 “他就在最下端。” 迟疑片刻后，绫波轻声说了一句。 “在此之前，我会保护你们。” 明日香保持着错愕的表情坠入泥沼中，布满泪痕的澄澈面庞只是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天顶突然破开。 “扑通——！！！” 布满血污的透明人影从天而降，径直砸入黑之海中，溅起好大一道猩红水柱。 “咕嘟——咳啊！！！” 布满刺鼻腥味的液体灌入鼻子，嘴巴，呛得明日香咳嗽不止。 “这味道” 明日香咂巴着嘴，她舔去嘴唇上沾染的红色水珠。 “笨蛋绫人的” 血。 明日香摇摇晃晃地撑起起身体，蓝绿双眸环顾四周，她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guf门扉底部，积满了从绫人身上流出的血。 “笨蛋一定很疼” 心口登时一阵揪痛。 “哗——” 明日香小心翼翼地在及膝深的血海中穿行着，不一会视野中就出现了暗红色二叉戟的轮廓。 弑神之枪——朗基努斯长枪。 螺旋形枪尾支撑着由泥沼构成的天空，越往下，视线越暗，最暗处甚至只能看清两条红色虚线。 “哈啊——” 朗枪散发出的阴冷气息浸入骨髓，明日香双腿突然一软，她喘息着扶住额头，竭力不让自己倒下。 每往前走一步，明日香的心情便会低落一分。 【你救不了他。】 “我一定要救他。” 【他已经要死了。】 “不不可能。” 【即使把他救出来，你又能怎样？】 “我” 面对朗基努斯枪的绝望威压，明日香从刚开始的信心满满，再到自我怀疑，最后她抱着膝盖“扑通”一声坐在血海中。 她再也走不动了。 “朗基努斯长枪代表的是【死亡】与【绝望】” 耳边传来少年的柔和嗓音。 是明日香心心念念的声音。 “这支长枪曾经杀死过我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弑神之枪” “我什么都做不到” 淡金色长发披散在海中，明日香把额头磕在膝盖上来回摩挲着，她任由内心被绝望一点点吞噬。 “现在我也快要死了笨蛋绫人我们一起死” 面对明日香共同赴死的请求，少年轻声笑道。 “好。” 透明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死前我有一件事始终没有搞清楚——” 明日香茫然地抬起头。 “我始终相信明日香会来救我，这是为什么？” 蓝绿双眸骤然缩小，缩到几乎消失不见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抹白色人影。 白发少年被钉在朗基努斯长枪前端，遍布着紫色血块的双腿无力地踮在海面上，脚趾因为长时间支撑身体而变得僵硬无比。 暗红色二叉戟洞穿胸口插入海中，布满红色经络的惨白胸口下，是一枚金色圆球。 神明的核心。 双臂垂荡在身侧，修长手指微微抽搐。 “笨蛋绫人” “我在明日香” 似乎由于长时间未打理的缘故，一头白发看上去有些蓬乱，刘海下的面庞十分憔悴瘦削。 但在明日香眼里，他已经再帅气不过了。 “唔” 绫人缓缓睁开眼睛，踮在海面上的脚趾轻轻颤抖着，他吃力地转过脑袋。 棕黄色眼眸触及到明日香视线时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啊” 明日香先是一愣，她快速扫视了一遍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 “你等我下” 少女背过身，她手忙脚乱地擦去脸上和身上的血污，抓起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后，明日香才扭捏地转过身。 “我很难看吗？” 明日香下意识抬手遮住自己的透明身体，她咬着嘴唇，蓝绿眼眸里隐约有了泪光。 “不会” 绫人摇摇头，他虚弱地笑道。 “在我眼里，明日香你已经再好看不过了” 明日香借着理头发的机会印了印眼睛，她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叉腰道。 “哼~算你识趣——” 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明日香捂住胸口踉跄了一下，鲜血从喉咙倒灌进嘴巴，把她两颊撑得鼓鼓的。 “明日香” 绫人不放心地唤道。 “咕—咕嘟—” 明日香侧过脑袋，她竭力忍下胃酸的刺鼻气味咽下口中鲜血。 “闻到你的血想吐了。” 明日香故作轻松地笑道。 “放心，我没事。” 她竭力调匀气息，借着血海浪潮步履不稳地走到绫人面前。 “只要笨蛋绫人你给我个拥抱就好啦——！” 明日香淡淡地笑道，她弯腰朝绫人张开双臂，指尖在即将触及少年面颊的时候突然崩碎成无数细小的彩虹色光粒子。 “——！！！” “咯噔—咯噔—咯噔——” 空间登时碎裂，暗红色八角形立场出现在绫人脸颊前方，由中心往外一点一点扩散，直至将绫人和明日香完全分割开来。 遍布绫人胸口的红色经络突然开始加速蔓延。 “咳啊——！” 棕黄色眼眸微微缩小，绫人神情痛苦地呕着血，左手五指骤然握紧。 “明日香” 经络末端攀上绫人下颚，握拳的手指缓缓向外张开，直至恢复松弛的姿势。 “快走” 明日香一个人站在立场外，她呆呆地看着绫人双眸逐渐失去光采，直至合上。 “” 嘴唇蠕动了几下，明日香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任何话。 第二百七十六章 早安、对不起、谢谢、永别 “咿——” “咿————” 空气中充斥着凄惨绝伦的悲鸣，强烈的音波以白色人影为圆心向四周层层扩散。 “轰——轰——” 尚在轨道中运行的卫星在声波冲击下纷纷爆出焰黄色火光，几乎肉眼可见的波浪状音波席卷全球，撕碎了路径上的一切事物，遮天蔽日的云层登时消失。 只留下一颗猩红色的死寂星球。 右眼的血色眼眸瞪大到极限，暴突的眼球涨破眼眶，稀薄云幕环绕在如山般高耸的瞳孔四周。 “咿—” 左半张脸浸透在鲜血中，被染成红色的发梢汨汨地往下滴着血，像潜艇一般大的血珠在下坠过程中爆散成无数雨滴。 每一滴都能与暴雨匹敌。 “咔——” 垂荡在身侧的手臂突然动了一下，右掌五指扭曲成爪状。 “哗————” 胳膊举起时掀起的强劲气流传导至地面，把蓝发少女了无生气的躯体硬生生掀翻到数百米远。 布满灰尘的漆黑眼眸因惯性落下一滴眼泪。 “咿——咿——” 莉莉丝止不住地惨叫着，血淋淋的上下眼脸悬浮在面前，失去眼部肌肉的左目无法自行合起。 “哗啦——” 凛冽寒风拍在由guf门扉构成的瞳孔上，疼得莉莉丝身体一阵抽搐。 “杀——” 乳白色脖颈爆出条条青筋，被明日香撕裂的左脸肌肉瞬间绷紧，尚未闭合的伤口再度崩裂，莉莉丝脸上腾起无法抑制的扭曲杀意。 “杀——” 右手裹上一层银色气旋，莉莉丝颤抖着举起手臂探向冒血的左眼，抬手撕掉攀附在眼眶四周的残留皮肤后，莉莉丝膝盖一软，高达数万米的身躯重重跪倒在地上。 “咣——” 伴随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本周列岛腾起一朵猩红色蘑菇云，整座岛屿硬生生被震偏了七八度。 “杀—死—你—们—” 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嘶吼，莉莉丝并拢五指，指尖裹上银色光幕。 “噗叽——！” 莉莉丝一手刀戳进左眼，伟岸身躯登时静滞。 “——” “咕咚——” 极为修长的扭曲五指轻易破开guf门扉探入内部世界，指尖轻易捣烂周遭不可见的漆黑壁垒。 “” 白色短发下，一对血色眼眸静静注视着不断朝自己伸来的手指。 每根手指都有着堪比eva身高的长度。 “哗——” 尖啸声擦过脸颊，切下一缕白色发丝。 澄澈空灵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绫波举起双臂做出【握】的手势。 “yg——” 彩色光芒渗出指缝，在握紧的手指上勾勒出操纵杆的轮廓。 “呲——” 洁白通透的胴体微微后仰，绫波身下逐渐浮现出驾驶座虚影，她轻轻坐入操纵席，裹在彩虹色光芒中的五指抚过大腿外侧，留下一个缠满耳机线的黑色物件。 那是一台老式walkan。 “咯噔——” 纤细五指握上d字造型的操纵杆，绫波屈起两膝，她扳动操纵杆用力向上推去。 “噔——” 黑暗中亮起一枚红色单眼，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双臂拦下莉莉丝五指，银色光辉和七彩光墙碰撞在一起，其势宛若水火。 “另一个我” 推至顶端的操纵杆传回巨大阻力，伸长的白皙胳膊被硬生生压得弯曲九十度。 “滴答——”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walkan上。 “曾想给碇君不驾驶eva的幸福。” 绫波放开攥着操纵杆的左手，莉莉丝巨大的无名指和小指顺势砸碎了零号机的左半边身体。 “噗叽——” 鲜血喷溅在操纵席上。 染血的左手五指抚上右侧操纵杆，澄澈空灵的面庞洒满晶莹泪花，绫波弓起身体强行推动操纵杆。 “咯吱—咯吱——” 传动机械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零号机单眼红芒大盛，仅剩的右臂突然胀大一圈，硬生生顶住了莉莉丝不断下压的掌心。 “这不是命令” 绫波轻声念道。 “而是承诺。” “笨蛋绫人” 明日香怔怔地注视着眼前了无生气的人影。 “嘶—呲—” 红色脉络顺着下颚缓缓攀上绫人的瘦削面庞，不断汲取着他体内的能量。 “啪——！！！” 明日香抡起拳头砸在立场上。 “砰呲！” 右手五指爆散出一堆彩虹色碎片，蓝绿双眸骤然缩小，明日香呆愣愣地望向残破手掌。 “嗡——” 暗红色立场连半点涟漪都不曾泛起。 “你在拒绝我吗？” 明日香走近立场，她凝望着绫人的惨白面庞，泪水渗出眼眶，还没滚落就化成彩虹色光粒子逸散在黑暗中。 “你给我留的分身，都为了保护我而死——” 少女泪流满面道。 “我跑那么远那么远那么远来看你” 明日香止不住地哭着，她胡乱抹去脸上泪水哽咽道。 “你就真的打算一走了之吗？” 蓝绿双眸决绝地望向暗红立场。 “既然这样那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的立场上——！” “第二适任者，不可以。” 头顶传来绫波的空灵嗓音，正助跑到一半的明日香猛然停下脚步，一簇淡金色长发向前抖开，在立场上撞了个粉碎。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死——！” 明日香仇恨地喊道。 “那不是他的心之壁。” “什——？” 嘴巴微微张开，明日香登时愣在原地。 “枪” 绫波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枪本身释放出的立场只有和枪合为一体” 空灵之声登时中断。 “和枪合为一体是吗？” 胸脯微微起伏，明日香撩起一头飘逸的淡金色长发，她立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双脚覆上彩虹色光芒，明日香足下一点，在空中翻滚几周后她微微眯起眼睛。 “喀噔——” 朗基努斯长枪四周不断生成大片暗红色立场，只有枪头处还留着一个可供人站立的狭小空间。 就像是专为明日香留出的空位。 “切，谁会怕你——！” 轻盈身躯稳稳落在朗枪枪尖处，双足插入水中，溅出的水花瞬间被四周立场蒸发干净。 “呼—哈—呼—哈—” 即使是简单的侧空翻动作，也让明日香喘息不止，颤抖的身躯擦过暗红色光墙，疼得她呻吟出声。 “笨蛋哈啊笨蛋绫人” 明日香立于光墙内，她对着三四米开外沉睡的绫人展颜一笑。 “等我哦——” 明日香齁下身体，她尽量不让后背触碰到朗基努斯立场，残破的透明手臂插入海中，明日香凭直觉摩挲着寻找朗枪枪身。 “呲啦——！！！” 锋利的螺旋枪身割开手掌，海面泛起一股血色，明日香不哭反笑。 “找到你了。” 她弯曲五指牢牢握住朗枪。 “唔” 灼痛感顺着掌心蔓上手腕，明日香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攀附在体表的红色脉络，她伸出左手再度攥紧更上方的枪身。 “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双足插入海底，弯曲的膝盖逐渐积蓄力量，条条青筋虬结在手臂上，明日香对着绫人轻声呢喃道。 “在我眼里” “轰——” 插入海底的二叉戟枪尖在外力作用下晃荡了起来，搅得黑之海一阵波涛汹涌。 “笨蛋绫人你啊，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明日香喘息着搅松朗枪周围的泥沙。 “你温柔，勇敢，执着，负责，很会为他人着想，什么事都想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红色经络从两臂蔓延至胸前。 “但你为什么就不愿留下来陪陪我？” 双臂猛地用力，充血的蓝绿眼眸涨大了一圈，明日香咬牙扬起脑袋，她弯曲两膝，嘴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起来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唧——” 暗红色枪尖被硬生生拔出海底！ “老娘长途跋涉来救你，可不是来看你摆架子睡觉的啊混蛋——！！！” 明日香怒骂道，她“咯噔”一声咬碎后槽牙，双臂爆出大团血花，她屏着气把绫人连同朗基努斯枪一同举到了半空中。 “把一切都料理完了就想走？” 二叉戟枪尖闪烁出点点星芒，明日香挺起腰杆，她义无反顾地把胸口对准弑神之枪。 “我，明日香，决不答应——！！！” 明日香心一横，她抄起朗基努斯枪往自己胸口狠狠戳去！ “噗叽——！！！！！” 一枪穿心。 透明身躯登时爆碎成漫天的彩虹碎片，露出了裹藏在下方的白皙酮体。 “现在我们一样了呢” 白色长发垂荡在胸前，湛蓝色眼眸弯成一对月牙，和绫人有着相同肤色的明日香羞涩地笑了。 “噗呲——” 胸前的暗红色核心已经被洞穿，二叉戟枪尖戳入海中，明日香撩起发丝仰视绫人，她伸展手臂攀上长枪。 “唔嗯” “噗呲——” 手掌摸索着抓住朗枪更前端，伴随核心的崩裂声，明日香身体往前挪动了一寸。 “这就是你遭受的痛苦吗？” 明日香虚弱地笑道，她攥紧朗枪，在手臂拖动下，洁白酮体一点一点往前挪去。 “滴答—滴答—” 鲜血溢出核心，染红了她的下半身。 “我终于明白了笨蛋绫人”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 “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啊” 手臂变得愈发麻木。 “你是神我是lil我们虽然靠得很近但剩下的距离只能靠我们的双手来逾越” 身体更加虚弱，明日香不得不匍匐在长枪上行进，她嘴里依旧呢喃着。 “我一直都想靠近你再靠近你一点” “因为我爱你啊” 指尖触及到朗基努斯立场，手指微微用力便戳破了光膜，明日香抬起头，湛蓝眼眸昏耗地望向由泥沼构成的穹顶。 “这次欠了你一个人情呢优等生” “咵嚓——！！！” 胸口核心再也承受不住朗枪的威压，从中心开始慢慢崩解，化作一缕红色烟尘随风而去。 “嗨——” 散落在半空中的彩虹碎片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 “我先走一步了哦，搭档~” 【明日香】对眼前的白发少女第一次展露出温暖笑颜。 明日香怔怔地注视着她。 “谢谢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 彩虹光影缓缓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明日香的视力。 “什么都看不见了呢——” 明日香自嘲道，她摸索着攥住枪杆，心里默默估算自己和绫人间的距离。 “咚——” 脑袋突然撞上一层硬物，蓝灰色眼眸狐疑地眨了眨。 “这是什么？” 明日香怔怔地触摸着身前光壁，她把脸贴在立场上默默感受着。 “是你的拒绝型at field吗？” 没有回应。 “心之壁只会为信赖的人所突破。” 明日香伸出手掌轻轻拍在绝对领域上，她也展开了自己的at立场。 “咚—嘶—” 两面立场逐渐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层粘稠的膜状物质。 “啊呜——” 明日香突然张开嘴，她一口咬在立场上。 “给我撕开啊——！” 蓝灰色眼眸猛地瞪大，明日香奋力撕扯着光膜。 “咔嚓——” “呸！” 明日香恨恨地啐了一口，她向前缓缓探出手臂，指尖很快就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笨蛋绫人——” 什么都看不见，明日香凭感觉触摸着绫人身体。 “笨蛋，我来看你了，大笨蛋——” 身前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还是没有醒吗？” 明日香伸出右臂，猩红色光芒缠绕在手腕上，勾勒出狭长剑刃的轮廓。 胜利之剑。 “这把长枪，由我替你斩断——” 明日香一手攥着朗基努斯枪，她抄起胜利之剑狠狠劈向朗枪。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 “咯锵—咯锵—咯锵——！！！” 红芒大盛的剑刃三次斩击在螺旋形枪身上。 “咵嚓——！！！” 耳边传来萦绕的金铁交加声，半截断裂的剑刃擦着明日香耳朵飞了出去。 “扑通！” 身上传来难以形容的重压。 柔软而又温暖。 “唔——” 蓝灰色眼眸眯成月牙状，明日香放开剑柄，她揽过绫人，尽力拥抱着少年的身体。 纤细手指顺着绫人后颈摸索着找到了插在他身上的半截朗枪。 “起床了哦——” 明日香附在绫人轻声笑道，手臂猛力一拔。 “噗叽——！” “咳啊——！！！” 温热的液体洒在左肩，明日香丢掉朗基努斯枪，她凭直觉捧起绫人面庞。 “笨蛋绫人让我好好看看你” 纤细五指一寸一寸抚过绫人面庞，明日香贪婪地摩挲着绫人的皮肤，她甚至把手指伸入绫人口中，让他吮去自己手上的鲜血。 “明日香” 绫人一把抱住白发少女的身体。 “你——” 棕黄色眼眸骤然缩小，绫人这才发现明日香身上还插着半截朗基努斯枪。 “不要拔” 蓝灰色眼眸吃力地眨了一下，明日香登时瘫软在绫人怀中。 “终于见到你了” “不要再说了保存体力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绫人心疼道，他用力抱紧明日香身体，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嘻嘻” 明日香像个孩子般开心地笑了。 “咯吱——” 被戳出大洞的神核发出黯淡光辉，绫人强行催动羸弱的身体，让自己和明日香缓缓升向泥沼穹顶。 “” 绫人默默注视着窝在自己怀里一脸幸福的明日香。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绫人艰难地张开嘴巴，思考片刻后他还是没能说出任何话。 “我知道笨蛋绫人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明日香闭着眼睛轻声道。 “你的心都告诉我了” 绫人只是不断轻抚明日香面庞，棕黄色瞳孔眸光闪动。 “呲啦——” 穹顶被绫人徒手撕开，他弓起后背护住怀里的明日香，直至完全脱离泥沼。 “早安。” 耳畔传来空灵嗓音，绫人循声望去，他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绫波” 一头白色短发的少女正浑身是血地靠在操纵席上，洁白酮体布满触目惊心的撕裂伤口。 她脸上还有着尚未干透的泪痕，右手依旧死死攥着操纵杆，和莉莉丝拼命对抗着。 淌满鲜血的walkan搁置在大腿外侧。 看上去完好无损。 “绫波———！” 绫人奋力挥拳打在莉莉丝手指上，想借机分掉绫波身上的压力。 “唔” 似乎是察觉到复苏的绫人，莉莉丝张开五指罩住guf门扉，她打定主意要困死绫人和明日香。 “啧！” 绫人咬紧牙关竭力激发神核内所剩无几的能量，他抱着明日香掠向莉莉丝即将合拢的手掌。 “嘻——” 耳边传来莉莉丝得逞的轻笑，照在脸上的光线越来越昏暗。 “一定可以赶上的——” “咚——” 光线登时熄灭，视野一片漆黑。 棕黄色眼眸骤然缩小。 “快点” 光芒重回视野，两条纤细的手臂映入眼帘。 “走” 绫波背靠莉莉丝拇指，她屈起手臂撑在莉莉丝虎口不让其闭合，她神情极度痛苦，汗水混合着鲜血沿脸颊汨汨留下。 “绫波” 绫人呆呆地念道。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必须完成的诺言” 绫人不再迟疑，他双手穿过明日香肋下，把她托举了起来。 “唔” 明日香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灰蒙蒙的，只有一抹稍纵即逝的白影。 “对不起，第二适任者。” 耳边传来绫波的道歉，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 “碇君，就拜托你照顾了。” “等等等” 还没等明日香说完，绫人就打断了她的话，他保持着托举明日香的姿势，后背靠在莉莉丝虎口上。 “绫波，可以了，你快逃——！” 血色眼眸避开绫人目光，绫波转头望向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不行。” “绫波——！！！” 绫人大声喊道，托着明日香的他无法腾出手去拉绫波。 “不要做傻事——” 绫波摇了摇头。 “只有我在这里才能束缚住第二使徒” “明日香！” 绫人急切地呼唤着明日香的名字，希冀她能伸手去拉绫波一把。 “笨蛋绫人我做不到” 身体濒临极限的明日香就连维持形体都无比费劲，她对着绫波的方向点了下头后便再度昏睡过去。 “啪嗒——” 白皙手臂搭在绫人胸口。 “谢谢你，第六适任者” 绫波抿了下嘴巴，她撩起发丝，血色眼眸合上些许。 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绫波舒展面容，她定定地注视着绫人。 “绫波” 搭在绫人胸口的手臂猛地用力，绫波聚起神之领域将绫人和明日香一同送出莉莉丝左眼。 “绫波——！！！” 露出绝美笑颜的空灵面庞晃荡一下后便消失在莉莉丝手掌中。 “绫人君。” “那天，你的寿司，很好吃。” “永别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此刻，只想与你在一起 “绫波——！！！” 伴随绫人的凄鸣，guf门扉中飞出两枚光点，一明一暗，与之相伴的是一束血色十字。 绫波瞳孔的颜色。 “哗——” 血色十字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靓丽的轨迹后拖着尾焰坠入地平线，再也不见了踪影。 “绫波” 伸手揽过失去意识的明日香后，绫人难掩悲伤地转过头，微微湿润的棕黄色眼眸倒映出莉莉丝千疮百孔的左眼。 “啪嗒——！” 如eva4444c般庞大的手掌缓缓抽离瞳孔，莉莉丝左眼像是被打碎的玻璃般布满了密集的蛛网状裂隙，瞳孔正中破开一个规模堪比火山口的破洞。 “噗叽——！！！” 红色星环隐没于黑暗中，即将闭合的guf门扉中喷出大股如岩浆般粘稠的鲜血。 “嘻——” 莉莉丝毫不在意地举起半截右手，她摊开白皙手掌杵到绫人面前。 掌心正中赫然印着一滩人形血迹，血泊最上方还带有几根白色发丝。 “——！” 棕黄色眼眸骤然缩小，抱着明日香的胳膊不由自主地绷紧。 “噗叽” 刺透少女身体的半截朗基努斯枪闪烁出点点星光。 “唔” 被勒到有些缺氧的明日香痛苦地呻吟一声，她睁开眼睛，蓝灰色眼眸泛起一丝光亮。 模糊至极的视线中，是绫人满含怒火的侧脸，他牙关紧咬，太阳穴上的青筋有力地搏动着。 “咚—咚——” 双手自然下垂在身侧，明日香任由绫人紧紧箍着自己的腰，她把脸贴在绫人胸前，静静听着神核不规则的律动声。 “笨蛋绫人” 明日香轻声呼唤道。 绫人低头望向趴在自己的胸口的少女，他无言地抚摸着明日香柔顺的淡金色发丝。 “我想替优等生报仇” 轻抚长发的手掌猛地一滞。 “其实你一定很想这样做” 明日香淡淡笑道，她学着绫人的模样嗅了嗅他的胸口。 什么都没闻到。 看来自己已经失去嗅觉了。 “第一适任者已经死了” 绫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冷漠，他咽下一口苦涩的泪水。 “她希望我们能活” 一根手指颤抖着伸向绫人面庞，明日香眯起眼睛，她努力想把手指抵在绫人嘴唇上。 “啵。” 察觉出明日香意图的绫人低头吻住她的食指，明日香咯咯笑着，但她很快就严肃了面容。 “你别误会” 明日香低下头，她也悄悄亲了一口自己的手指。 “我只是不想欠她人情。” “明日香” 面对绫人的忧郁目光，金发少女深吸一口气，惨白面庞涌上病态的潮红。 就像是回光返照的病人。 “我感觉好多了，我就说嘛——” 明日香轻轻推开绫人，她恢复了凌厉的神情，湛蓝色眼眸在夜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笨蛋绫人你抱抱我就好了。” 说着明日香平举右手，猩红色光芒涌出体表缠绕在手腕上，勾勒出剑柄的轮廓。 “呲——” 些许碎片从开口落下，只剩下半截刀刃的胜利之剑静静躺在明日香掌心。 “和我一样。” 明日香自嘲地补上一句。 “都坏掉了呢。”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绫人平摊手掌，他示意明日香把胜利之剑递给自己，明日香却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 “你知道怎么修复它。” 明日香目光灼灼地凝视绫人。 “绝对不行。” 绫人斩钉截铁道，棕黄色瞳孔眸光闪动。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明日香语气急促道，她伸手勾住绫人脖子把他拽到身前，似乎是担心绫人还不听话，她挺起胸脯贴在绫人身上。 两抹粉色陷进绫人胸膛，他别过脑袋，耳朵破天荒地红了。 “切，我还以为神明都是无欲无求的呢。” 明日香娇嗔道，他凑到绫人耳边呢喃出声。 “你就是个大、变、态~” “即便你撒娇，我也不会同意你的计划。” 绫人生硬道。 俏脸飞上一抹红晕，明日香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知不知道只要第二使徒还活着，我和你就永远无法真正在一起——！” “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莉莉丝——” 绫人蓦地握紧拳头，明日香却一反常态地抱胸冷笑道。 “你又要用白之月的禁术了吗？” 她握着剑柄指向漂浮在夜空中的残破巨翼。 “我已经试过了，没有用。” 望见绫人脸上的踌躇神情后，她语气骤然转冷。 “在你拖延的这段时间里，莉莉丝已经快修复完了，你看——！” 明日香一手提剑，她掐着绫人肩膀把他掰转一百八十度。 “杀——死——你——们——” 莉莉丝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先前被明日香撕裂的面庞几乎已经愈合如初，新生的肉色皮肤填进惨白面庞内，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被绫波轰开的左眼包裹在银色光芒内。 空气中充斥着皮肉再生的恶心“噗噜”声。 “嘻——” 莉莉丝咧开嘴露出一个瘆人至极的笑容，她抻开手掌，五指断裂处顷刻间涌出大量泡沫。 掌心的人形血迹很快就被新皮肤覆盖，再也消失不见了。 “我不能那样做” 绫人低垂眼眸，他不忍再看明日香。 “我真是看错你了，现在看来我根本不该花那么长时间来找你。” 明日香对着空气挥动剑柄，她脸上浮现出失望至极的神色。 “滴答—” 泪水滚落脸颊。 “好不容易才见面” 听到呜咽声的明日香先是一愣，她慌忙转过脑袋。 布满泪水的帅气面庞登时映入眼帘，绫人突然对着明日香哭吼道。 “让我亲手杀掉你这种事——” “我死都做不到啊！！！” 湛蓝色眼眸缩小成两个黑点。 【砰呲——！】 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碎了。 “别哭了” 染血的残破手掌在身上匆匆揩了揩，明日香手忙脚乱地拭去绫人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 这是明日香第一次在人前道歉。 “我不该说那样重的话” 少女畏缩地抽回手，她伸手轻抚洞穿身体的朗枪枪身。 “你走后我几乎失掉了人性只剩下救出你的执念” 湛蓝眼眸昏耗地望向头顶星空。 “我记不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休息过了” 指尖传来极为轻柔的触感，明日香很自然地和绫人十指紧扣。 “我不想再装下去了” 少女脸上疲态尽显，握着胜利之剑的手也稍稍放松些许。 “我很累真的很累只有在笨蛋绫人面前我才能安心睡一会” 猩红色脉络从胸口蔓延开来。 “梦魇的身体，第九使徒的核心，都已经没了，就连现在的躯体，也快要” 绫人抚上明日香面庞，他静静地聆听着少女的心声。 “其实我不止想为优等生她报仇我更想为你为你死去的那些分身报仇我是靠着他们的执念才撑到现在” 明日香喘了一口气，她撩开垂荡在胸前的长发。 “让我完成这个最后的愿望好吗？” 绫人狠狠抹了一把脸，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明日香轻轻拎起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口。 “等完成这一切后我会再陪你一会” 明日香温柔地笑道。 “这次一定可以好好告别” 绫人红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他并拢五指猛地插进明日香胸口。 “唔” 湛蓝色眼眸痛苦地眯起，明日香仰着脑袋弓起身体，嘴里发出细微的惨叫声。 “明日香” 绫人左手托住明日香身体，他附在少女耳侧深情地告白道。 “我爱你” “嗯我也” “爱你” “噗叽——！” 绫人猛地抽回右手，鲜血淋漓的手掌上赫然躺着一枚刻有白色希伯来文字的金色光圈。 ?????? 意为【胜利】。 “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明日香颤抖着把胜利之剑伸到绫人身前，湛蓝眼眸很快就变成了死灰色。 “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绫人硬生生把牙齿咬出了血，他举起仅存的【胜利】质点狠狠砸在残破剑刃上。 “嗡——” 光圈仿佛有生命般化作光粒子融入剑身。 “咔噔——” 呈梯形的残余剑刃从中间裂开，随后分向两边，脱离剑把后逸散在周遭空气中。 “砰呲——！！！” “咿——” 螺旋形剑刃破开护手耸入云霄，雪白剑刃仿佛有生命般在绫人手里轻声颤鸣着。 “明日香你看见了吗？” 绫人牵起明日香的手放在剑柄上，灰色眼眸吃力地眨了一下。 “哗————” 颤鸣登时停止，猩红色波纹奔腾在新生的胜利之剑上，长达数十米的螺旋剑刃覆上一层耀眼的红芒。 “真想看看你呢” 明日香攥紧剑柄，她转向绫人的方位，惨白面庞浮现出一抹微笑。 “我看不见所以帮我指明方向” 说完她摸索着伸手环在绫人腰际。 “好。” 绫人小心避开明日香体内的朗基努斯枪，他揽过明日香身体，修长五指伸向剑柄。 “——” 手指相交，明日香和绫人携手握住剑柄，明日香手在内圈，绫人则在外圈牢牢攥着她的手。 两条洁白手臂合力举起圣剑。 远远望去，绫人和明日香就像是在夜空中跳交谊舞般，姿势优雅而坚毅。 “要上了，明日香。” 金发少女笑着点了下头。 “谢谢你，笨蛋绫人。” “轰——————” 周身腾起冲天烈焰，很快明日香和绫人就融入胜利之剑中，急剧膨胀的烈焰中，只剩下一黄一灰两对眼眸。 “呲啦——呲啦——” 原本长达数十米的螺旋形剑刃突然红芒大盛，胜利之剑迅速拔高，接连突破对流层，平流层，最后射入太空。 “嗡————” 夜空中腾起一颗红色新星。 “咿——！！！” 莉莉丝瞳孔骤然缩小，察觉到危险迫近的她先发制人地伸出五指抓向红色星芒。 “哗————” 蕴含着比eva还要高能量的手指和红星擦肩而过。 “呲啦——” 望着只剩下腐臭脓水的手掌，莉莉丝瞳孔剧烈缩放，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和绫人的暴喝声重叠在一起，由胜利之剑化成的红色流星以摧枯拉朽之势轰入莉莉丝脆弱的脖颈中。 高达二万二千米的伟岸身姿登时凝固。 “噗叽——！” “噗叽——！” “噗叽——！” 裹在猩红烈焰中的螺旋剑刃势不可挡地斩开宽达数公里的气管，颈动脉。 “呲啦——” 莉莉丝的白皙脖颈从左侧开始出现了一条由无数肉渣构成的斑驳血线，垂荡至脸颊的白色短发缓缓右倾。 “噗噜——噗噜——！！！” 和空气高速摩擦的剑刃发出阵阵音爆，蕴含明日香全部能量的胜利之剑如热刀切黄油般掠过布满坚硬鳞甲的脊椎骨。 “呋——呋——” 如同被钢锯锯下的木条般，直径达十多公里的板状硬骨飞出颈部开口，在空中炸出一团灰色烟花。 “喝啊——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 胜利之剑周身烈焰愈发耀眼，明日香拼命催动体内能量，她双手攥着剑柄一路劈断所能见到的所有肌肉和血管组织，如入无人之境。 “噗呲——！！！” 动脉喷出的鲜血飙射至空中，从最左端起始的血线转眼间已经来至极右侧。 “——！！！” 血色瞳孔猛然放大。 嘴角微微扬起，莉莉丝保持着微笑的面庞跪在地上，她竭力抻开右手五指伸向悬浮在身前的黑之月。 “噔——” 指尖尚未触及到黑之月便定格在了半空中。 “咵嚓——！！！！！” 赤色彗星撕裂莉莉丝脖颈后破开皮肤悬停在夜空中。 “轰——” 极度右倾的莉莉丝首级再也支撑不住自身重压，挂着诡异微笑的面庞脱离颈侧，砸上肩膀后在空中翻滚数周。 “噗叽—噗叽—噗叽——！！！” 所有傀儡机的脖颈也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与莉莉丝相同的血线，随后身首分离。 空气中充斥着诡异的爆裂声。 “咣—咣——！！！” 数千颗带有v形眼罩的灰色脑袋像是受到吸引般齐刷刷坠入远方的红色荒漠。 “咚——————” 在夜空中缓缓划过一道弧线后，莉莉丝庞大的脑袋摔落在由傀儡机首级构成的海洋中。 “咯噔——” 血色眼眸登时熄灭，只留下一对深不可测的黑洞。 以及一抹扭曲至极的露齿笑颜。 赤色彗星分成一大一小两团烈焰，沾满莉莉丝血液的胜利之剑缩回正常大小后登时消失。 “明日香——！” 较大的那团烈焰逐渐凝结成人形，绫人不顾一起地纵身掠进小团火焰中。 “呲——呲——” “给我——” 绫人伸展双臂插入火焰中，熊熊烈焰炙烤着身体，他奋力嘶吼道。 “出来啊——！！！” 一截朗枪枪身刺出火焰，紧接着是少女的惨白酮体。 “唔——” 绫人拼命从火焰中拽起失去意识的明日香，布满水泡的肿胀手指猛地按在明日香左胸。 “讨讨厌啦” 明日香闭着眼睛娇嗔道。 “人家的心脏早就没了” 布满伤痕的纤细双臂垂荡在身侧，明日香任由绫人触摸自己。 “傻瓜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绫人哭着抱住了明日香。 “哈哈” 明日香挪动双臂搭在绫人两肩，她费劲地睁开眼睛，深灰色眼眸暗淡无光。 “笨蛋绫人” “我在我在啊明日香” 绫人紧紧抱着明日香，他伸手扶住明日香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嘴里不住地呜咽着。 “终于能和你独处了呢” 明日香眼角落下一滴浊泪，灰色眼眸倒映出满天繁星。 “呲” 身体从脚趾开始一点一点碎裂，化作光粒子缓缓逸散在空气中。 “真的太好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对不起．．． 深蓝色战靴轻点在莉莉丝尚还抽搐的首级上，锐利的v形眼罩泛出猩红光芒，ark06无言地平视前方。 “呲——” 战靴踩在白色发丛中，蒸腾起大片血色烟雾。 层层叠叠的倒三角装甲遍布全身，恢复原状的eva六号机抬起脑袋，嘴部拘束器喷出一片环形白气。 “嗡——” 吻部长角上方浮现出厚实的白色光环，光圈内外层色泽浓密，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神圣感。 “咚——” 螺旋形枪尖扎入发丛中的惨白头皮。 “噗叽！” 热气腾腾的鲜血沿破口滚落莉莉丝脸颊，滴入嘴巴染红了一口白色牙齿。 “绫人君只有这一次” 富有磁性的少年音从六号机胸腔中传出，深红眼罩登时熄灭，露出覆盖在下方的一对深黄色光眼。 “我一定会给你幸福bbb——” 坐在宽大手掌上的真希波打断道，她百无聊赖地伸出小拇指插进耳朵掏了掏。 “小狗君被你一枪送上了天，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真希波屈起一侧膝盖嘲讽道，破旧的粉红色战斗服滑落香肩，漏出布料中若隐若现的粉红光晕。 “咯噔——” 六号机神色不善地转头瞥向栗发少女。 “你一直在等，第一使徒。” 真希波轻描淡写道。 “你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用希望之枪重塑世界意志。” 蓝绿色眼眸倒映出暗红色镂空枪尖。 “公主殿下也好，无畏君也罢，他们都只是工具，用来维持世界稳定运转的，工具。” “请你理解。” 渚薰冷漠道。 “一切，都是为了真嗣君的降临，只有他，才能创造出你我都会幸福的世界。” “呵——” 真希波竖起中指扶了扶滑落鼻梁的无框眼镜，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看来第一使徒saa在其他世界也是前途不顺啊，不然怎么会沦落到把死物当救命稻草的地步呢？” 末了她还不忘补上一句。 “自己不能靠双手获得幸福，就要去破坏他人的——” “咯吱——” 深蓝五指瞬间做出【握拳】动作，面对笼罩在头顶的阴影，真希波一脸淡定地耸了耸肩。 “世界意识必须被重塑。” 六号机翻转手腕，真希波从平滑的掌肌中划下，径直落入莉莉丝浓密的发丛中。 “我已经等了很久——” 酒红色眼眸倒映出天空中一大一小两团光影，六号机举起卡西乌斯长枪横在胸前。 “这次，我会亲手将希望之枪送进绫人君体内。” “咳咳——！” 真希波蓬头垢面地钻出白色发海，她“呸呸”地吐着头发，一面转头对六号机吼道。 “你一直在关注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死——！” 栗发少女罕见地愤怒了，蓝绿色眼眸闪烁野兽般的幽芒。 “但你有没有想过，无畏君他也会在同一时间了结自己——！！！” “呜” 少年压抑的抽泣声回荡在耳边，晶莹泪水落入淡金色长发，再化为细微的彩虹光粒子。 泪水滑过脸颊，绫人把脸深埋在明日香头发中，他止不住地呜咽着。 “喂笨蛋绫人” 明日香依偎在绫人怀里轻声道。 “说点什么啊” 如银鱼般修长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布满细密的裂纹。 “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哦” 灰色眼眸昏耗地望向绫人。 即便是明日香，也从没目睹过绫人如此悲伤的模样。 “来我帮你擦擦” 纤细手指顺着发梢摸到一处柔软物体，明日香凭感觉一点一点拭去绫人脸上的泪水。 “呲” 白皙玉足像拼图般碎成一块块不规则形状，随后消融在空气中。 “真拿你没办法” 明日香苦笑道。 “那就我来说——” 惨白手指伸进乌黑秀发，明日香用力把绫人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你觉得银莲怎么样？” 明日香凑到绫人耳边呢喃道，说完后她侧过脸颊把耳朵贴在绫人嘴边。 她快听不见了。 “哎？” 面对明日香没头没脑的问题，绫人下意识发出一声哽咽的轻呼。 “嘻嘻” 听到绫人回应的明日香开心地笑了。 “她可是个相当辛苦的孩子而且喜欢你很久了怎么样” 明日香竭力忍下膝盖崩解的剧痛，她尽量缓和语气，双臂交叉着紧紧抱住绫人。 “要不要考虑一下她？” 说完明日香屏住呼吸，她眨巴着眼睛，静静等待绫人的回应。 “我不要，除了你，我其他人都不要——” 泪水再度涌出眼眶，打湿了明日香的肩膀。 “哎怎么又哭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灰色瞳孔眸光闪动着，明日香用力挪动腰肢紧贴绫人。 白皙大腿渐渐隐没于空气中，消失不见。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 明日香淡淡笑道。 “我真的好高兴笨蛋绫人能这么说你也是” “我的唯一” 脑袋变得晕乎乎的，明日香红着脸在绫人耳边述说着自己从不会说出口的情话。 “呜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明日香” 绫人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 “可是我要给你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啊” 明日香颇为烦恼地摇了摇头，她掰着手指头一板一眼地数道。 “后门眼镜娘太大大咧咧了小光有那个热血笨蛋要避嫌小樱怎么样？” 绫人眼睁睁地看着明日香纤细的腰肢化作纷飞的光点，他伸手徒劳地抓住一枚光粒，然而光粒很快就漏出指缝，再也不见踪影。 “等你走后” 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的神采，绫人轻声道。 “我就会去找你，那时候” “我们就能永远唔——！” 无视即将崩解的身体，明日香一把掐住绫人脖子把他拽到身前，她神色狰狞地咆哮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 绫人别过脑袋，棕黄色眼眸无助地低垂着。 “少在我面前耍小孩子脾气啊——！！！” 灰色眼眸闪出凌厉的光芒，明日香一头槌撞在绫人脑袋上，她戳着绫人胸口大声训斥道。 “你一了百了了，这个世界上活着的lil怎么办，只有你能拯救他们，给我担起责任来啊混蛋——！” 明日香抓住绫人肩膀拼命摇晃着。 “你如果真的敢真的敢死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淡金色长发狂乱地飞舞在空中，明日香突然止住话头。 “啪嗒——” 胸膛逐渐透明化，穿透身体的朗基努斯枪不断摇晃着，随时都会落下云端。 “我现在还不能死” 布满裂纹的手指攥住枪身，明日香咬牙将长枪硬生生刺回胸口。 “噗叽——！” 螺旋形枪身透体而出，明日香蓦地呕出一大口血。 “明日香——！” “你别碰我——！” 明日香一巴掌挡开绫人的手，她颤抖着擦去嘴角血迹，灰色眼眸目露凶光地瞪着绫人。 “答应我” 绫人没有接话。 “答应我。” 双臂化作光粒子擦过脸颊。 “答应我——！” 明日香声嘶力竭地吼道。 “答应我啊——！！！” “轰————————” 后脑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小心——！！！” 绫人抱住明日香残躯往旁边一闪。 “哗——！” 眼前掠过一抹红色，镂空枪尖贴着耳朵呼啸而过，绫人凭感觉伸手抓去。 “唔” 手掌擦过锋利无比的螺旋枪身，喷溅出一片血花，右臂骨头被牵拉得喀喀作响，绫人带着明日香随惯性被甩飞出去。 还没在空中停稳，长枪已到眼前，绫人被迫张开五指握住刺向胸口的枪尖。 “噗叽——！” 三角形镂空枪尖轻易捅穿手掌。 “唔啊——！” 绫人惨叫一声，他忍下剧痛，咬牙在胸口聚起一面神之领域。 “叮——！” 卡西乌斯长枪戳在光墙上，一时无法突破。 “扔掉我” 明日香轻声要求道。 “我快死了” “要死一起死——！！！” 绫人怒斥道。 “咯吱——” 本就带伤的身躯顿时不堪重负，胸腔内传出神核的悲鸣。 “绫人君——” 耳边传来渚薰淡漠的声音，绫人眯眼望去，电光火石中赫然是六号机的深黄色双眼。 “第二适任者已经没用了，撤去领域，让我重塑你的形体。” 暴涨的深蓝色双臂爆出条条青筋，六号机握紧卡西乌斯枪突入神之领域。 “原来是你” 绫人低下头，乌黑头发遮蔽了他的面容，却无法掩盖他嘴角的猩红血渍。 “是你在等明日香死去” “人必须要向前看——” 渚薰端坐在驾驶座内，他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攥着操纵杆的双手从容不迫地下压。 “砰呲——” 枪尖刺进神之领域。 “够了笨蛋绫人” “还没完呢——” 鲜血滑落两颊，绫人猛地抬头。 棕黄色眼眸登时泛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辉。 “精神解析——？！” 酒红色眼眸微微缩小，渚薰扳动操纵杆急躲迎面而来的光柱。 “不准走” 绫人颤抖着举起被捅穿的手掌握住枪尖，躲避不及的六号机脑袋瞬间淹没在彩虹光辉中。 “唔” 耳边回荡着薰的痛苦呻吟，六号机擎着卡西乌斯枪的双臂微微颤抖，枪尖依旧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扎向胸口。 “绫人君，你难道想像真嗣君那样不顾世界意志引发冲击吗？” 薰捂着脑袋痛苦地劝道。 “为了一个没用的濒死lil” “我去你的——！！！！！” 绫人怒骂道，他挪动断裂的手指攥住枪身，嘴里一边吐血一边嘶吼道。 “为了这个世界，明日香她付出了多少——？！” “又牺牲了多少，你说，说啊——！！！” “这样一直伤害明日香的世界意志——” “这样颠倒黑白的世界——” 彩虹色光柱转换成极富危险气息的红色，绫人暴怒地吼道。 “我不要也罢——！！！” 神核突然迸发出夺目的金色光芒，蓝红相间的能量涌出核心灌入绫人右臂。 “把枪——” 绫人神色狰狞地扭住长枪奋力一扯。 “给我——！！！” 在绫人物理和精神的双重压迫下，薰怔怔地松开了手。 “咳啊——咳啊——！” 鲜血从眼睛，耳朵，嘴里汨汨流出，绫人松开了抱着明日香的手，他撇过脑袋露出一抹惨笑。 “明日香” “绫我绫” 听到明日香语无伦次声音的绫人释然地笑了，他双手握住长枪，然后转过身。 “我不需要什么卡西乌斯枪，因为——” 绫人深吸一口气，他举起闪烁着日轮光辉的希望之枪，枪尖的翠绿宝石在鲜血浸染下熠熠生辉。 “我早就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希望。” 双臂猛地挥下，呈三角形状的暗红色枪尖呼啸着戳进明日香胸口。 “噗叽——！！！” 卡西乌斯枪戳入朗基努斯枪枪身，两支长枪逐渐融为一体，随即消失不见。 “嗡——” 残破酮体迸发出十字形白色光辉，卡巴拉生命之树的点阵图案覆盖上明日香身体，头顶顿时出现九枚天使状光环。 “唔” 磅礴的光能量灌入头顶，蔓延至四肢后瞬间将积累战损一扫而光，明日香只觉得周身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恬适感。 就像是处于母亲的怀抱中，温暖而又舒适。 “我可以再碰一下你吗” 绫人把不成样子的右手在身上来回揩了好几遍。 “唔” 不管他怎么努力，手都擦不干净。 “还是等下” 身体顿时一轻。 绫人先是一怔，但他很快就舒展眉头，放松地靠在明日香怀里。 “笨蛋我怎么会嫌弃你” 明日香垂泪道，她伸出手一点一点拭去绫人脸上，身上的血迹。 “对不起” 绫人挣扎着伸手抚摸明日香的面庞，明日香体贴地侧过脑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掌。 “我能答应你赴死的愿望但要我在你死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因为” “我把前一世这一世和下一世的爱都给了你” “滴答—滴答—” 晶莹泪水落在绫人脸上，冲淡了遍布的血污。 明日香早已泣不成声。 “你就是我的希望啊，明日香——” 绫人温柔地笑道。 盛满泪水的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 “呜——” 明日香像个小孩子般趴在绫人胸口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One Last Kiss（最后一吻） “你看看” 嘴角泛起浅浅笑意，绫人一手揽在明日香腰际，他伸出尚还完好的左手替明日香轻轻拭去泪水。 “告别的时候都没见你哭” “呜” 明日香趴在绫人胸口止不住地呜咽着，她鼻子一抽一抽的，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嗡——” 九枚天使光环在头顶静静自转着，柔和光幕倾泻而下，给明日香的曼妙酮体镀上一层梦幻般的光晕。 “咳咳” 绫人扭头呕出一大口血，棕黄色眼眸倒映出如断线珠子般下落的大颗血珠。 “唔” “别走” 白皙胳膊环绕上绫人鲜血淋漓的身体，明日香靠在绫人胸前，她凝神听着胸腔内神核的不规则律动。 “哈啊~哈啊~” 绫人呼吸十分急促，然而神核却跳动得异常缓慢，趋于静滞的血液淤积在胸口，随后从神核表面的破洞中汨汨渗出。 明日香的一侧金发和耳朵很快就被染成红色。 “不要离开我” 明日香轻轻拍打绫人后背，好让他咳出喉咙里的淤血。 “滴答—滴答—”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明日香竭力瞪大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她死死盯着绫人的惨白面庞，仿佛绫人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别这样看我” 绫人刮了一下明日香的鼻梁。 “怪吓人的我又不是量产机” 淡金色长发突然大幅晃动，明日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哭起来好看笑起来” 绫人望着盛满泪水的月牙状眼眸轻声道。 “更好看” “啵——” 明日香突然俯身吻住绫人。 “唔” 趋于静止的神核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似乎生怕绫人身体支撑不住，明日香吻的很浅，数秒后她意犹未尽地抬起脑袋。 “切，我还以为你嘴巴抹了蜜——” 明日香脸红着擦去嘴角血渍。 “咸咸的，一点都不好吃。” 湛蓝眼眸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身下少年，绫人报以恬淡的微笑。 “放心——” 绫人宽慰道，静如止水的棕黄眼眸一下就看穿了明日香的心事。 “我死不了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再战斗了” “在此之前” 明日香揉了揉手腕高傲道。 “就让本小姐来保护你——” 她笑着举起双臂交叉在身前，脸上的自信神情一览无余。 “嗡——” 九枚天使光环发出呼应的颤鸣声，白色光圈一枚接一枚融入明日香头顶。 “yg———” 洁白酮体顿时笼罩在耀眼白芒中，原本的纤细身躯登时膨胀到四十米的尺寸。 “哎——？” 光幕中传来明日香的惊呼。 “唔” 听到耳边异动的绫人循声望去，棕黄眼眸微微闪烁，染血的身体逐渐拔高，变得和明日香一样高大。 “这就是能够重塑世界的力量吗？” 绫人怔怔道。 “嗡——” 洁白光幕逐渐勾勒出一对白皙玉足，笼罩在光芒中的脚掌显得无比锐利。 就像是利刃一般。 “呲—呲—” 周遭空间被明日香脚尖斩得粉碎。 一同碎裂的还有包覆在脚上的薄薄光幕。 “呲啦——！” 漆黑足刃杀气腾腾地轰碎光幕。 “嘶—” 呈粉末状的光粒子落入眼眶，缩成小点的棕黄色眼眸硬是没有眨动一下。 “这是——？” 裹在小腿上的光幕登时崩裂，露出一双焰红色战靴。 “这是什么——？” 绫人失神地问道，他下意识抬起头。 一张同样失神的俏脸映入眼帘，遍布脸颊的泪痕尚未完全干透。 “笨蛋绫人这是什么？” 明日香呆呆地望着绫人，苍白面庞上混合着震惊、痛苦、悲伤。 以及不愿接受现实的倔犟。 “是【梦魇】。” 耳畔传来富有磁性的少年嗓音，六号机飘过绫人身边，深黄色对眼冷冷扫过漆黑足刃。 “卡西乌斯枪和朗基努斯枪的确可以重塑形体” 薰伸开五指捂住面颊，透出指缝的酒红色眼眸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但重塑后的形体将会以使用者的最近身姿为参照” “不不可能” 绫人僵硬地转过脑袋，迎向他的只有六号机的冰冷视线。 “神明的身体不会受时间干扰，所以这条法则对绫人君你来说” 薰支起身体。 “可有可无——” 第一使徒声音依旧淡漠，但这无异于在绫人耳畔炸响一道惊雷，震得他瞳孔登时失去焦点。 “呲—呲——” 层层叠叠的红色v形装甲覆盖上白皙酮体，明日香伸手抠进装甲奋力掰扯了起来。 “咯吱—咯吱——” 十指抠得鲜血淋漓，装甲纹丝不动。 就像长进了皮肤一般。 “你做了和真嗣君一样的事情，也将面对相同的结局。” 双手攥紧操纵杆，头顶光环的六号机升至高空，宛若神明般的深蓝身躯中传出冷酷的宣判。 “这个世界现在就和你的身体一样。” “千疮百孔，濒临崩溃。” 伴随薰的话语，绫人蓦地呕出一大口血，他不服输地抬起头，棕黄眼眸恶狠狠地瞪视着六号机。 “第二适任者的确活下来了，但她很快就会失去人性。” 薰挪动手臂杵在膝盖上，他十指交叉托着下巴。 看上去和碇源堂竟有几分相似。 “失去意识后，她就会杀死你，一同死亡的还有这个世界。” 说着薰扳动操纵杆，处于高空中的六号机再度进入上升状态，似乎已对人间再无牵挂。 “绫人呜绫人” 耳边传来明日香的哭求声，绫人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绫人你过来啊” 自己名字前再也没有了“笨蛋”前缀，明日香的声音在绫人听起来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咔—咔—” 绫人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明日香身前的，掌心中也不再是先前的软糯娇躯。 而是冰冷的装甲，硌得绫人皮肤生疼。 “我不要走——” 淡金长发从末端开始颜色逐渐加深。 “我不想失去人性——” 明日香拼命抱住绫人，从指甲末端长出的黑色利爪抠入绫人后背，勒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丝。 “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海水好冰好冰” 绫人不说话，他只是抱着明日香，仿佛一尊雕塑般凝固在夜空中。 “喂你是神” 明日香伸开利爪捧起绫人面庞，她语气突然变得极为暴躁。 “把我变回去，变回去啊——！！！” “对不起明日香” 绫人握住明日香的爪子，他竭力压下内心的纷乱情感，然而语气中还是漏出了一丝颤抖。 “肯定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 “我不信，不信，不信啊——！！！” 利爪骤然握紧，明日香一脸杀气地凑到绫人跟前咆哮道。 “你不把我变回来我就我就——！” 染血五指扣住橘红色胳膊，绫人吃力地把明日香右手移到自己胸前。 “噗呲——” 利爪顺势戳进胸口。 “杀了我是吗？” 绫人歪过脑袋，他捧起明日香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颈侧。 “动手——” 明日香抻开五爪掐住绫人脖子，利爪突入胸腔，刮在神核上发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噗叽——” 利爪戳进神核，焰红色身躯登时剧烈颤抖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反抗？” 明日香难以置信地问道，俏脸上的扭曲杀意被困惑所取代。 “因为我想确认你究竟还是不是明日香” 绫人艰难地笑道。 “现在看来你依旧是她” 深绿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怔怔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打我？” “为什么不用长枪戳我？” “为什么不伸脚踹我？” 绫人闭上眼睛，他疲惫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打你，不会用长枪戳你，不会伸脚踹你，也不会逼着你打破神之领域。” 染血手指轻轻拂过深金色发梢，绫人低垂眼眸开口道。 “即便是她的阴暗面，你依旧是明日香——” 深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绫人轻轻拿开明日香掐着自己脖子的利爪，他反手攥住爪子和她十指紧扣。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她的保护” “明日香” 泪水渗出眼眶，明日香缩回爪子，她倔强地仰起脸两眼望天，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许久，她才重新把目光定格在绫人脸上。 “她很害怕害怕再也记不起你” 明日香声音嘶哑地说道。 “所以她拜托我出来和你告别唔——” 绫人把手放在明日香头上，转眼间他就把她的深金色长发揉了个乱七八糟。 “嗯” 深绿色眼眸微微眯起，明日香看上去很享受绫人的抚摸。 “我想再见她一面，有些话我只能当面和她说” “反正她在里面也听得见” 明日香轻声嘀咕道，意犹未尽地蹭了蹭绫人手掌后她闭上眼睛，焰红色身躯缓缓坠入绫人怀中。 “笨蛋呜笨蛋绫人” 眼睛再睁开时，瞳孔已经恢复了湛蓝色，明日香趴在绫人胸口痛哭失声。 “只有你会在我名字前加‘笨蛋’。” 绫人温柔地笑道，棕黄色眼眸里满是爱意。 “我真的好害怕我怕等我再醒过来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v形装甲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泪痕。 “如果你一天后醒来，我便等你一天” 绫人抚上明日香面庞，他把自己额头抵在明日香额前。 “如果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见绫人止住话头，明日香微微瞪大眼睛。 “我直接去那个世界把你抢出来——” 温热鼻息扑打在脸上，痒得明日香咯咯直笑。 她有些害羞地扭动身体。 “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她抬起橘色手臂捂住身体，壮硕的修长双腿微微并拢，足部利刃“咯噔”一声缩进焰红色战靴。 “你已经再好看不过了——” 绫人挪开明日香双手，他俯身凑到明日香胸前仔细嗅了嗅，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还是老味道我喜欢——” 明日香示威地举起拳头，指缝间露出点点黑芒。 “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绫人不退反进，他闭上眼睛，剑眉微蹙，嘴巴微微张开。 “虽然听起来很自私如果明日香真会忘记的话就最后一个忘记我” 湛蓝色眼眸倒映出少年的温暖笑颜。 明日香含着泪笑了，黑色利爪化作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白皙五指捧起绫人面庞。 “那么，我们待会见——” “笨蛋绫人——” “啵” 嘴唇相交之际，明日香和绫人都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愣神片刻后两人才吻到一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明日香？】 【嗯，是在我的意识世界里。】 【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啊。】 【和笨蛋绫人接吻，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哎？】 【每次接吻，都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红白相间的硬质装甲缓缓从脸颊两侧攀上下颚，绫人和明日香尽情地拥吻着。 【唔讨厌不要伸舌头啦】 【哎——！你这家伙在摸哪里啊——！！！】 【不行这里绝对不行】 “呼哈——！！！” 不知过了多久，绫人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他竖起食指抵在明日香湿润的嘴唇上。 “这个吻足以达到你即使想忘记也难以忘记我的程度” 装甲闭合前一刻，明日香扬起嘴角，她冲绫人展露出最为灿烂的笑颜。 “就让这个吻封印在装甲里它会时刻提醒我我爱的人在外面等我” “笨蛋绫人我——” “咯噔——” 二号机口器瞬间闭合。 湛蓝眼眸登时覆上一抹深绿色，环顾四周后明日香朝绫人点了点头。 “剩下的就交给我——” 绫人把明日香揽入怀中，深黑利爪轻轻环住绫人腰际。 “呋——” 她趴在他肩上睡熟了。 第二百八十章 Fly Me to the Moon “呋——呼——呋——呼——” 空气中回荡着刺耳的呼吸声，湿热的鼻息喷在绫人颈侧，痒得他微微偏过脑袋。 “该走的都走了” 绫人用力抱紧怀中的焰红色身躯，环在腰际的漆黑利爪也配合得勾紧了些。 “只剩下我们两个” 已经到嘴边的“人”字被硬生生咽下，绫人自嘲地瞥了眼自己沾满鲜血的身体，他把目光转向一身甲胄的明日香。 “呋——” 熟睡少女的面庞看上去极为疲惫，不断颤抖的眼皮下赫然是一片青色眼圈，她的左眼完全隐没于深金色刘海下，看不真切。 “能和你在一起真好呢” 余光捕捉到一抹抖动的光影，绫人凝神看去，他不禁哑然失笑。 “簌—簌—” 即便是在睡觉，明日香像猫一般粉嫩的耳朵依旧警觉地竖着，透过月光绫人甚至能看见半透明耳朵上的毛细血管。 “放松” 绫人凑到明日香耳边，他微微张嘴，把热气徐徐送入明日香耳中。 “呋~~~” “——！！！” 焰红色身躯登时一激灵，橘红色手肘条件反射般打在绫人腹部。 “咳啊——！” 绫人疼得捂紧嘴巴，口中鲜血喷在手掌上，再从被卡西乌斯长枪捅出的伤口中溢出。 “嗯” 喉咙发出一阵呼噜声，明日香缓缓睁开眼睛，深绿色眼眸看上去无比空洞。 “咯吱——” 仅仅过了两秒，凝结上一层冰霜的身体就恢复到最佳状态，蒸腾而起的猩红热汽融化冰霜，也温暖了绫人几乎要冻僵的身体。 “明日香” 听到自己名字后，少女眉头微微一蹙，她转过脑袋，看见视野里的染血面庞后她身体瞬间一颤。 “还记得我吗？” 绫人抹去嘴角血迹后笑问道。 “咯—吱—” 僵硬的颈部肌肉微微收缩，明日香缓慢但坚定地点了下头。 “真乖。” 绫人抬手摸了摸明日香脑袋。 “呋——呋——” 二号机口器喷出大股白气，明日香眯起眼睛，她默默享受着绫人的轻抚。 “唔” 深金色长发不经意间扎入伤口，疼得绫人闷哼不止。 “——！” 深绿色眼眸蓦地瞪大，迟疑片刻后明日香轻轻抬爪握住绫人右手，望着绫人手上和身上的大块血渍，明日香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绫人君——” 头顶突然传来富有磁性的嗓音，绫人神情登时一滞。 “薰君—？” 焰红色身躯瞬间消失在原地。 “砰——！” 伴随一声闷响，六号机的尖锐脑袋映入眼帘。 明日香杀气腾腾地掐着六号机脖子拽到绫人面前，整台eva被她毫不费劲地提在手中，裹在黑色光幕内的利爪横在六号机颈侧。 她就像是拖着猎物向主人邀功的猎犬。 “噗呲——” 爪尖刺入颈部，带出些许血花。 “呋—呋——” 红白口器微微翕动，明日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绫人，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薰君。” 绫人淡淡道。 “请你原谅”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薰躺坐在操纵席内苦笑道。 “当务之急是修补你的身体，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 染血右手缓缓举起，清冷月光射入手掌中的三角形伤口，照亮了绫人的惨白面庞。 “只有一个办法。” 绫人握紧了拳头，鲜血沿着指缝一滴一滴落下。 “吞噬白之月。” “你知道失去白之月的后果吗——？” 面对薰的严厉质问，绫人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明日香亦是如此。 “薰君，使徒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棕黄色眼眸微微低垂，似乎是在为所有逝去的天使默哀。 “既然【零】把神位交给了我那我就有处置白之月的权利” 绫人挥了下右手。 “抱歉薰君，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再说。” 明日香提起六号机，暴涨的橘红色手臂爆出条条青筋，她大幅摆动右臂，以单手甩链球的姿势把六号机投飞了出去。 “呋—呋——” 漆黑足刃踏在黑色光幕上，明日香走到绫人身前，她岔开腿俯下身体，深金色发梢像有生命般缠住绫人左手往自己脑袋上按去。 “咕噜” 二号机口器微微翕动，明日香舒服得直哼哼。 “差不多了——” 绫人抽回左手，明日香立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要吸收白之月，后背就交给你了。” “呲—呲——” 周遭温度瞬间降至冰点，面对即将发作的明日香，绫人面如止水，他看上去颇为淡定。 “听好，你不是用来取悦我的宠物，也不是生人勿近的野兽——” 绫人语气骤然转冷，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瞬间震慑住了明日香。 “你是我的另一半，是和我平起平坐的存在——” “噗呲——” 耳边传来一声爆响，焰红色身躯登时消失不见。 “是我说话太重了吗？” 绫人怅然若失道，但他很快便摇了摇头，染血的右手食指微微摆动了一下。 “嗡——” 周身传来难以言表的压迫感，胸腔内的神核仿佛预知到什么般剧烈跳动了起来，凝滞在胸口的血液在同一时间涌入四肢和大脑。 “唔咳咳咳咳” 绫人痛苦地抱住脑袋，他睁开血水迷津的双眼，极度充血的瞳孔登时染上一层白芒。 “嗡——！” 眼前出现了一轮望不到边际的满月，整颗球体通透明亮，表面没有任何瑕疵，白得甚至有点恐怖。 这是所有天使的诞生之地，神明的栖息场所。 白之月。 “咚——咚——” 破损神核跳动得愈发强烈，胸部肌肉被层层撕裂，急速跳动的核心几乎要破开胸膛。 “唔呃” 绫人神情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在白之月的引力作用下，染血身躯被缓缓拉长，逐渐撕扯进白月轨道。 “是在争夺控制权吗？” 先前积累的战损在这时全部爆发，体力耗竭的绫人只能凭意志力硬抗来自身体和白之月的双重轰击。 “砰呲——” 神核破开胸膛，又被绫人硬生生推了回去，从体内飙出的神血洒在白月表面，瞬间就被吸了个干净。 在白之月的巨大体量面前，绫人就仿佛像是蝼蚁般渺小。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神核一下一下撞击着手掌，绫人甚至能听到指骨表面的细微开裂声。 “咣唧——！” 神核迸发出一阵耀眼光芒，破碎的金色核心砸断绫人五指后化作一道光影径直窜向白之月。 “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绫人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猩红色浊泪滑过脸颊。 “砰——！！！！！！” 神核呼啸着砸进张开的漆黑利爪，深绿色眼眸闪出凌厉的光芒，明日香眼疾手快地攥紧核心，橘红色手臂膨胀了一大圈，她弯腰把绫人的神核死死抱在怀里。 “唔” 浸入骨髓的噬咬感登时消失，身体一松，绫人缓缓睁开眼睛。 “砰呲——！” 漆黑利爪插进红白相间的二号机口器，明日香一把扯下拘束具后猛地握碎。 “你是笨蛋吗——！！！” 明日香瞪眼吼道，红色的梯形牙齿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极为瘆人。 “不要命了？” 棕黄色眼眸骤然缩小。 “明日香” 绫人喃喃念道。 “别叫我——！” 明日香恨恨地别过脑袋。 虽然嘴上这么训斥着，她依旧把绫人核心牢牢抱在怀里。 “想死直说，我随时都能成全你，绫人——” 明日香恶狠狠地威胁道，她伸出一根利爪指向身后的白之月。 “要我把它砸烂吗？” 绫人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去掉拘束器的样子好美” “——！！！” 明日香脸蓦地红了，她手忙脚乱地想遮住嘴巴，脸上的慌乱神情一览无余。 “唔嗯不要不要看” 焰红色身躯不断颤抖，深绿色眼眸微微低垂，明日香手掌向外摊开捂住嘴巴。 她甚至连耳朵都羞红了。 “” 绫人一愣，他没料到明日香的阴暗面居然会如此娇羞。 “我很讨厌很讨厌我的嘴巴因为很丑陋” 明日香声音嘶哑道，呈梯形排列的牙齿微微开合。 “对我来说，说话是不必要的我只要战斗就好把所有敌人都杀光” 绫人蜷缩起身体，他下巴杵在膝盖上，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不管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咕——” 他咽下一口淤血。 “在我面前，你不用活得如此小心翼翼，你大可以展露自己的本来面貌，同样，你现在的模样只能让我一个人看见——” 棕黄眼眸掠过一抹红蓝光影。 “你知道，我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 “为了自己的占有欲杀死所有分身，确实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明日香冷冰冰地嘲讽道，绫人有些尴尬地撇开了视线。 “好了，闲话一会再聊——” 漆黑利爪举起金色核心，明日香威风凛凛地立在白之月前方，焰红色身躯在月光的照拂下显得愈发孤高。 “神核天生慕强，我既是神，又掌管世界意志，所以一直以来这枚核心都安分地呆在我身体里” “所以你现在重伤在身它就选择抛弃你——” 俏脸浮现出一抹杀意，攥着神核的漆黑利爪骤然握紧，明日香咬牙切齿道。 “你要这不忠心的东西做什么？” 绫人落寞地笑道。 “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呢？白之月现在肯定已经恨透我了——” “恨透你又怎样？” 明日香满不在乎道。 “你受过的伤，除了我，还有谁能记得。说实话，我很讨厌你这种动不动就付出所有，倾尽全力的行为——” 梯形利齿磨得喀喀作响，明日香捧着神核训斥道。 “看看你守护的lil都是什么东西，知不知道你每次离开时，她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棕黄色眼眸瞥向别处，绫人愧疚地低下了头。 “如果你之前没有抢夺卡西乌斯枪——” 明日香语气骤然转冷。 “我会直接出来宰了你，然后告诉她，你不值得。” 深绿色眼眸微微眯起。 “我喜欢你是没错，但这些她深埋在心底的话，我必须告诉你——” 绫人轻声道。 “谢谢你能告诉我她的心声” 明日香摆摆手，她撇开视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这颗不听话的神核重新认你？” 绫人思考片刻后回道。 “让神核摄取超过一半的白之月能量，就够了——” “我恢复能力强，核心让我来拿。” 明日香故作冷漠地背过身。 “可别误会，我只是在还欠你的人情。” 她低头在神核的破裂表面印下一吻。 沉默良久，绫人缓缓开口道。 “通路开放——” 第二百八十一章 神明归位【总集篇】 “咚——咚——” 白色战靴踏在猩红大地上，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洒满鲜血的身体机械地重复着行进动作。 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噔——！” 收叠在飞行背包内的机械翼突然弹出，宽大翅膀戳在地上，染血身躯登时一滞。 “咯吱——” 指关节微微屈起，抻开的五指摸索着撕掉了弹落的翅膀，机械翅膀擦过吸附翼，露出了最上方被血污覆盖的一行红色小字。 【司令官专属联络机】 “咚——咚——” 丢掉手中翅膀后，这台漏网的联络机踉跄着走过满目疮痍的大地，洁白战靴踩入尚未完全冷却的岩浆，发出“呲呲”的声响。 “啪唧——！” 焦黑的战靴踏在一截白皙手臂上，洁白身躯微微晃荡，联络机抬起右脚，它机械地后退一步，随即屈起膝盖跪在手臂旁。 “” 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式波神情麻木地转过脑袋，布满灰尘的漆黑眼眸闪出些许光芒。 “咯噔——” 背部机械盖瞬间开启，联络机俯下身体，它把体内的插入栓杵到式波脸颊旁。 “嗡——” 头顶光环微微闪烁，式波条件反射般支起身体，深蓝长发随风飘动，碎石和灰尘自发丛中不断落下。 被明日香砸碎的身体已经修复，只不过，洁白酮体上布满了神之领域留下的鲜红色疤痕。 “噗叽——” 式波一手刀剖开后颈，温热的鲜血涌出伤口，洗去了攀附在后背上的尘土。 “老人们” 仅仅说了几个音节后，式波就掐着喉咙剧烈咳嗽了起来。 明日香的攻击摧毁了她的声带。 “是想过河拆桥了吗？” 嘴角扯开一个弧度，式波没有丝毫犹豫地从联络机体内抽出插入栓。 “式波。” 伸向后颈的手僵在半空中，一直毫无波澜的面庞突然剧烈抽动，式波猛地攥紧插入栓。 “咯吱——” 金属蒙皮在重压下向内凹陷，片刻后式波才慌张地撒开手。 “扑通——！” 深紫色插入栓重重砸在地上，式波听着插入栓内的机械碰撞声，她揪紧胸口，几乎停止了呼吸。 “吓到你了吗？” “司司令” 眼泪夺眶而出，冲走了吸附在眼球表面的灰尘。 “你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式波弯下腰，她把脸紧紧贴在插入栓上，俏脸上布满了晶莹的泪花。 “真是太好了我相信我的联络机能够把这条消息带到” 漆黑眼眸蓦地瞪大，式波转过脑袋。 遍布血污的洁白身躯微微颔首。 “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呢对不起” “唔” 式波咬住嘴唇，她竭力忍住痛哭的冲动，尖利牙齿很快就咬穿了薄唇。 “现在【梦魇】还没有过来我想和你说一些话” “当然我更希望自己能亲口对你说出我的心声” “式波” “好好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呜”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式波用力攥起一捧沙土，她无助地看着渗出指缝的沙砾落到地上，堆成一座小土丘。 “世界迟早会重塑等再见的时候我会说出我现在没能说出的话” “再见” “嘟—嘟—嘟—” 洁白酮体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呜笨蛋” 式波一头撞在地上，她弓起身体，手指拼命抓挠胸口。 “呜呜笨蛋” 她趴在地上压抑地痛哭，及腰的深蓝长发剧烈抖动着。 “笨蛋” 联络机的无头身躯静静跪坐在一旁。 “滴答—” 一滴鲜血从头颈断面中落下，和大地融为一体。 “噔—噔—噔—”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白之月，动了。 空无一物的引力轨道上凭空出现九枚直径达数公里的十字光球，白之月表面腾起如太阳日珥般耀眼的发光气团。 “呲—呲啦——” 后背装甲被在惊人热量的炙烤下瞬间融化，沸腾的铁水浇灌在皮肤上，化作一件布满金属水泡的紧身“外衣”。 “滴答—滴答—“ 铁水沿着漆黑足刃一点一点落下。 “我没事” 明日香故作轻松地举起神核，她微微侧过脑袋，尽力让积聚在嘴里的淤血从绫人看不见的嘴角流下。 “轰——！” 日珥突然爆发，惊天动地的烈焰分为九股涌入四周的十字卫星。 “嗡——” 菱形光辉积聚在卫星表面。 “呼—哈—” 体内涌出的血液登时被蒸发干净，呼吸带入的滚烫蒸汽瞬间灼伤绫人的口鼻和喉咙。 “转过身去绫人” 明日香手捧神核艰难地开口道。 “不用管我” 声带被烧坏的绫人竖起两根手指，他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随后比向明日香胸口。 意图很明显。 【我要一直看着你。】 “随你的便——” 明日香没好气地白了绫人一眼，她看似轻松，实则无比辛苦。 白之月的引力无时无刻不想把她扯成碎片，为了保证高度，明日香不得不在体表维持一层高强度at立场。 “接下来场面可能会变得有些血腥哦——” 明日香向前平举双臂，她捧着近乎熄灭的神核立在白之月前方。 “——” 后脑传来音调不断升高的能量聚集声，明日香漫不经心地伸出舌头舔舔嘴角，深绿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绫人。 “看着我的眼睛——” 明日香轻声要求道。 “——！” 话音刚落，能量积蓄到极限的卫星纷纷迸发出闪耀天际的菱形光芒，九道冲天光柱垂直轰入夜空，径直撕裂了整片大气层。 “轰——” 似乎是要向绫人炫耀般，足足照射十多秒后光柱才调转方向，逐渐汇集在白之月前方。 “明日香” 绫人声音嘶哑道，他下意识就要冲上前。 “不要动——！！！” 明日香暴吼道。 “让我为你分摊能量” “咿——！！！！！” 白之月爆发出一声尖锐的颤鸣，世界随即沉寂。 “明日香！”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绫人不顾视网膜被灼伤的风险竭力瞪大眼睛。 “轰————” 呼啸声不绝于耳，浓密的粒子光流擦过皮肤，但都很诡异地避开了绫人千疮百孔的身体。 “——” 视野里逐渐浮现出一抹黑点。 被烤成焦黑色的暴涨双臂牢牢攥住核心，即便身体已经濒临崩溃，漆黑利爪依旧温柔地抵在神核两侧。 没有留下一点划痕。 “噔—噔——噔————” 三面呈八角形状的超大型领域竖在背后，饱含纯净能量的白色光流轻易穿透三层立场，从白之月内部轰出的威能宛若开天辟地般暴砸在明日香背上，硬生生压弯了她的腰。 充血的深绿色眼眸一动不动地和绫人对视着。 “呲—呲啦——” 汹涌的光流撕裂焰红色身躯，明日香就像是个被打碎又黏好的瓶子般，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被粒子光流砍开的伤口。 只剩下胸口和脸部还算完好。 “咕嘟—咕嘟—” 经由明日香身体过滤后的精细能量从双臂缓缓导入金色神核。 “嗡——” 似乎是嫌明日香过滤的速度不够快，神核猛地跳动了一下，差点脱手飞出。 “给我” 绫人咬牙抬起右臂，他伸开五指对准神核。 “安分点——！” “咿——” 金色核心发出巨大的悲鸣，存入神核内部的能量化作淡金色光流汇入绫人掌心。 “噗噜——” 被卡西乌斯长枪捅穿的手掌登时复原。 明日香面无表情地瞪视着绫人，全身能量都被用来过滤白之月的狂暴光流，她根本无暇分心。 “呋——” 梯形牙齿微微开合，喷出一股血色蒸汽。 这就算是明日香给绫人的回应。 “呋—呋—” 在白之月的轰击下，精疲力竭的明日香再也维持不住位置，她不由自主地被光流推向右侧。 “唔” 部分未经过滤的狂暴能量灌入体内，绫人神情痛苦地咳出一大口血，他抬头瞥向那抹红影，棕黄色眼眸倒映出明日香拼命想重回轨道的身姿。 “混——蛋——” 绫人顿时怒从心头起。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肆意宣泄能量的白之月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啸。 “有本事——” “就都冲我来啊——！！！” “你还是这样不要命啊。” 高亢的龙吟声传入耳中，白之月左首的一颗十字星突然脱离轨道，裹挟着烈焰的卫星层层崩解，露出藏匿于下方的漆黑龙首。 “所有天使都来了。” 四根修长的龙须随风飘动，空洞眼眸里闪出幽幽红芒。 “之前你保全了我们的命，现在” 第三使徒从空中轰然降下，落在明日香和绫人中间，庞大龙首朝绫人点点头。 “轮到我们了——” “轰——” “轰——” “轰——” 十字星一颗一颗脱离白之月。 第四，第五，第六，第八，第九，第十使徒纷纷落在明日香和绫人之间。 “咿——！！！” 一团光影扑进绫人怀中。 三对，共计六片洁白羽翼紧紧环住绫人，遍布翅膀的猩红色眼眸不断渗出泪水。 “你很想我对吗？” 绫人笑着哽咽道，他轻轻抚摸第十三使徒的身体，靠在胸前的天使轻声呜咽着。 “放心我不会抛弃你们的。” 周身笼罩在洁白光晕内，绫人张开双臂朗声道。 “来，神明的使者，伊甸园的看门人，现在，到了约定的时刻——” 汇集在轨道上的九大天使重新化作先前的十字星芒。 只不过这次，它们全都涌入绫人胸口，与他融为一体。 “嗡——” 原本四十米高的矫健身躯忽然急剧膨胀，很快就来到了万米高空。 “咚——！咚——！” 足足有东京铁塔那么高的脚趾踏在大地上，引发比莉莉丝先前还要猛烈的地震。 “明日香——” 身高达两万两千米的绫人微微弯腰，地壳承受不住他的惊人重压而向下凹陷，绫人张开宽大数十公里的手掌，他轻易遮断了白之月对明日香的轰击。 “呋” 即便已经失去意识，明日香依旧把神核牢牢护在胸前，她保持着怀抱核心的姿势，焰红色身躯除了脸部，其余部分都被烧成了焦炭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辛苦了——” 绫人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明日香后背，治愈性白光沿指尖缓缓送入明日香身体，帮助她一点一点修补千疮百孔的身体。 “咿——” 白之月发出哀求般的悲鸣，绫人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通体洁白的光球。 “嗡——” 足以和月球媲美的巨大星球落入绫人手掌，看上去像只特大号皮球。 “呲——呲——” 白月表面燃起冲天烈焰，火舌不断炙烤着绫人的手掌。 “呋——” 绫人轻轻呼出一口气，烈焰登时熄灭。 “不用再挣扎了。” 绫人用力攥住白之月，白皙手臂微微涨粗。 “咔——” 掌心传出崩裂的声音，在绫人的挤压下，白之月的密度急剧增加，球体规模硬生生缩小为原来的一半。 绫人双手捧起白之月送至眼前，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啊呜——” 布满尖锐牙齿的嘴巴将白之月一口吞下。 “咕嘟—咕嘟—呸——！” 嚼碎白之月后，绫人对着地上恨恨地啐了一口。 “真难吃——” “轰———” 表面布满血色十字的惨白内核滑过天际，最终在距离地面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黑之月” 绫人伸出手掌轻轻托起明日香身体，另一只手骤然握拳。 “哗——” 伴随举手的动作，绫人右手拂上一层类似于飓风风眼的狂乱气旋。 “带着莉莉丝的尸体” 包裹在暴风中的拳头轰然砸在黑之月表面，冲击波呼啸着从黑月四周涌向世界各地，再从地球背面回归到绫人手中。 “咣——！” 黑之月开始还能保持静止，但伴随绫人重拳的轰击，不断加速的漆黑球体轰隆隆划过夜空，将莉莉丝尸体连带自身一同砸入地下。 棕黄色眼眸闪出凌厉的白芒，以绫人拳头为中心辐射出一层朦胧的光膜，飞溅的地壳碎片在触及到结界后被纷纷弹回原处。 “咵嚓——！” 本就濒临破裂的地面层层崩解，在半空中被捣碎成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粉末。 “永远沉睡下去。” 绫人望着取代大地的拱形黑面，冷漠地点了下头。 “嗡——” 高达两万米的躯体逐渐透明化，直至消失不见。 “明日香——” 在漫天飞舞的光粒中，绫人和明日香紧紧拥抱在一起。 “绫人” 深绿色瞳孔眸光闪动，明日香拔掉利爪，血淋淋的手指划过绫人面庞。 “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了” “对不起” 把神核递给绫人后，明日香撇开了视线。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本该是她唔” 明日香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绫人伸手把她的深金色长发揉得像鸟窝般杂乱。 “我能感觉到她现在也很高兴” 绫人笑着拍了拍明日香肩膀。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到我背后好吗？” 深绿色眼眸困惑地眯起，迟疑片刻后明日香点了下头，她低头在绫人手上恋恋不舍地蹭了蹭，随即抬手挥出一片黑色光幕。 庞大的焰红色身躯登时隐没在光幕后，消失不见。 “神之壁障内的时间流速，要远远大过外部啊——” 伴随绫人的叹息，高达四十米的身躯再度崩碎。 “对于神来说，lil的寿命，只是沧海一粟，希望处于绫波保护下的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恢复成正常身高的绫人轻舞手指。 “先从谁开始好呢？” 脸上浮现出罕见的踌躇神情，思索片刻后绫人挥出右臂。 “欢迎回来。” 笼罩周身的乳白色光膜登时破裂，铃原缓缓睁开眼睛，他下意识拍了拍身体，却觉得身上衣物勒得十分紧。 “该理理头发了呢，铃原君——” 一身白衫黑裤的绫人微笑道。 “是你？” 铃原蓦地握紧拳头。 “我妹妹呢——？还有” “你是说洞木同学吗？我建议你转头看看——” 绫人脸上笑意更浓。 不明所以的铃原转头望去，下一秒他不由得惊叫出声。 “班班长大人？你怎么长那么大了——？” 蓝白相间的校服裙被撑破了几处，露出了藏匿在下方的浅黄肌肤，洞木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少女稚气，她出落得十分大方，一双细嫩的手遮遮掩掩地捂住身体。 “铃原君不要看了” 她脸红着要求道。 铃原怔怔地望着洞木许久后才反应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概括下，你们睡了一个长达数年的觉。” 绫人漫不经心道，棕黄色眼眸不时瞥向后方。 “是你搞的鬼——” 铃原杀气腾腾地撸起袖子，洞木下意识抱住了他，温软的胸脯压在手臂上，铃原瞬间一激灵。 “班班长——！” “有空再和你们解释。” 绫人摆动手指，铃原和洞木瞬间化作两道光影消失不见。 “下一个——” “绫人君，不，现在应该尊称您为神明殿下了——” 相田剑介摘下尺寸过小的眼镜，仅仅数秒后他就接受了自己长大的事实。 “反应很快啊。” 绫人赞许道。 长大后的剑介看上去成熟许多，脸上的雀斑已经消失，和蔼面庞和死去的加持竟有几番神似。 “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剑介俯身朝绫人深鞠一躬。 “以后有什么我能做的，还请多指教。” “不会像之前那样再吵着驾驶eva了吗？” 绫人温和地笑道。 “不会了，可能我和eva没有羁绊。” 剑介平静道，他看上去十分坦然。 “能摆正自己的定位，说明你也是lil中的佼佼者，那么——” 绫人正要摆动手指，剑介却抢先一步打断道。 “神明殿下——” 剑介拉开校服拉链，他从怀中取出一台摄影机。 “我可以为你拍张照片吗？” 棕黄色眼眸微微眯起，短暂停顿后绫人便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还得再加一位——” “砰呲——！！！” 身后空气登时崩碎，明日香杀气腾腾地走出漆黑光幕，深绿色眼眸冷冷地瞥向剑介。 “式波同学——？” 还没等剑介看清，深金色发梢就已经裹在了二号机口器上，把明日香的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剑介想给我拍张照，你要一起来吗？” 看到剑介手中的摄影机后，明日香条件反射地举起胳膊遮住面颊。 “算了，明日香她不喜欢——” 绫人微微欠身。 “我们一会儿见。” 说着绫人摆动手指，将剑介连同摄影机一同传送至远方。 “我讨厌拍照。” 明日香声音嘶哑道，她静静立在绫人身旁，深绿色眼眸吃力地望向只有自己手指般大小的绫人。 “是我疏忽了。” 绫人掰着手指数道。 “既然你出来了，就先把樱他们先传送到wille那边——” 明日香默默注视着从地下升起的数枚光点，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唉——” 绫人突然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深绿色眼眸立刻瞥向他。 “终究还是要面对她吗？” “喀噔——” 白皙手指拉开枪机，美里冷漠地把手枪抵在绫人眉心。 “呋——” 一旁的明日香立刻握紧拳头。 “拿着这个——” 绫人把手中神核杵进美里手中。 “你知道这是什么。” “等——” 明日香正要发作，绫人抬手阻止了她。 美里立刻攥紧了核心，抵在绫人眉心的枪口微微颤抖。 “目的——？” 面对美里的质问，绫人低垂眼眸，他落寞道。 “我利用重塑世界意志的机会拯救了明日香——” “砰——！” 美里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子弹在绫人面前撞了个粉碎，他淡淡道。 “这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方式，把我的核心拿去，用作aaawunder号的动力源——” 右手裹上一层白色光幕，在即将传送走美里时，绫人撇开了视线。 “对于加持的死，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把你的核心给美里——！！！！” 明日香按捺不住地咆哮道，她差点就伸爪抓向绫人。 “她曾经让我担起责任我想，赎罪也是负责的一种。” 绫人双手抱胸道。 “更何况，现在两把长枪都在你体内，我根本无须担心死亡的问题——” 他脸上突然多了一抹狠厉的表情。 “我的核心背叛了我，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这就是我对它的报复——” “真没想到你会不顾自己的命去做这种事。” 明日香无奈地耸耸肩，即便是她，有时候也拿绫人没办法。 “话说，银莲小姐，你准备在下面躺到什么时候——？” 绫人突然转头，棕黄色眼眸倒映出掰折成九十度的粉发少女。 “切~，我还想一个人默默死掉呢。” 银莲有气无力地抗议道。 “这一路上，你够辛苦了，和我一起去wille。” 沉默片刻后绫人开口道。 “这也是叹月之兽的愿望。” 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为了让被弑神之枪刺穿的我能活下去，他拜托我吸收了他。” 指尖射出一束白芒，须臾间银莲就恢复了原状。 “你——” 不等她开口，绫人径直传送走了她。 “薰君，白之月已经成为历史，你要和我一起来吗？” 悬浮在远处的六号机背过身体。 “绫人君，我已经加入了nerv。” 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颜。 “希望有一天我们不要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说着薰拉起操纵杆，六号机化作一颗流星坠入地平线，再也消失不见。 “但愿如此” 绫人默默目送薰的离去，明日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他。 “明日香我们也走” 最后瞥了一眼伤痕累累的第三新东京后，绫人走上明日香手掌，焰红色身躯逐渐没入阴影中。 “现在是时候走出乌托邦了——” 【第四卷，完。】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赢家 “轰隆——轰隆——” 老旧的列车飞驰在轨道上，金色斜阳倾泻而下，给布满铁锈的金属蒙皮镀上一层梦幻般的暖黄色光晕。 “咯吱——” 苍白五指按住三角形状的py键，狭长屏幕上出现了【pg26】的字样。 “咔——咔” 手指慢慢拨动滚轮，将音量控制在合适区间，悠扬的乐声回荡在耳边，哀婉至极的前奏一点一点渗入空虚内心。 【thanatos】 绫人最喜欢的乐曲。 阳光射入车窗，黑发少年端坐在长椅正中，漆黑眼眸忧郁地低垂着，白衫黑裤淹没在暖黄光晕中，只能依稀看出模糊轮廓。 “没想到，我和你居然会喜欢同一首乐曲——” 清朗的少年音混合着乐曲传入耳中，真嗣抬眼望去。 “嗡——” 散落在空气中的金色光粒子逐渐凝聚成一抹人影。 “我想，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绫人淡淡道。 他穿着一件白色制服，衣领和袖口上镶有质地高级的金边。 帅气面庞褪去了所有的稚气，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变得更加立体，处于青年状态的绫人玉树临风，和周遭的破旧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 真嗣摘下一侧耳机，漆黑眼眸逃避般地撇开视线。 “有人想见你。” 绫人背过身，微微摆动的指尖泛出些许白光。 “碇君。” 听到熟悉声音的真嗣身体猛地一震。 “咯噔——” 手指按住暂停键。 赤身裸体的少女登时映入眼帘，蓝白色短发下，是一张澄澈空灵的面庞，血色眼眸倒映出真嗣呆若木鸡的神情。 “绫波” “绫波——！！！” “咣唧！” walkan砸在地上，外壳登时开裂。 真嗣踉跄着跑向绫波，后者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不知是冷还是害羞。 “咚——” 运动鞋在距离绫波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绫波你能没事真的太好了” 黑色瞳孔眸光闪动，犹豫片刻后真嗣还是没能迈出步伐。 “碇君，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丽微微偏头，蓝白短发向右晃动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朝真嗣露出淡淡的笑颜。 “你在说什么啊绫波明明才见面” 真嗣茫然地问道。 “对不起碇君” 丽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她双手交叠胸前。 “我骗了你” “你在说什么啊” 真嗣失神地问道。 绫人背在身后的双手猛地握紧。 “滴答—” 泪水划过脸颊，丽哽咽道。 “我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傀儡” 真嗣突然捂着耳朵崩溃地吼道。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啊绫波——！” “给我闭嘴——” 棕黄色眼眸闪出一道寒芒，绫人转过身，他面露杀气地低吼道。 “让绫波，好好道别。” 被绫人威压震慑到无以复加的真嗣呆呆站在原地，他不吭声了。 “我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只知道遵从命令，直到战死。” 丽轻轻拭去泪水。 “因为，我知道我还有替代品。” 她尽力朝真嗣笑着。 “但遇见碇君后，我学会了很多，我” “想活下去” 真嗣怔怔地注视着丽，他第一次发现眼前熟悉的少女是那样的陌生。 “虽然我失败了” “但是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丽止不住地流着泪，她摊开手，任由泪水打湿掌心。 “因此我拜托绫人君带我来这里” 血色眼眸温柔地凝望真嗣。 “碇君”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真嗣猛地伸出手，张开的五指穿过丽的虚影。 “绫波——！” “在旧城区你煮的味增汤很好很好喝” 丽泪流满面地闭上眼睛。 “我想我真的很喜欢碇君。” “但是我要走了” “对不起碇君” 少女身体逐渐逸散在空气中。 “谢谢你” 伸展至极限的五指徒劳地抓了一把光粒子。 “扑通——！” 身体登时一软，真嗣跪倒在摇晃的车厢中，泪水沿着脸颊不断落下。 “呜绫波绫波” 望着趴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真嗣，绫人脸上浮现出不知是厌恶还是同情的神色。 “原本今天明日香也要来。” 绫人语气骤然转冷。 “但我劝住了她。” “一来，她有伤在身，需要休息。” 帅气面庞浮现出隐隐怒意。 “二来，即便她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只会生气，然后加重伤势。” 棕黄色眼眸瞥向车窗外光影摇曳的电线杆。 “绫波她已经到站了” 绫人双手抱胸训斥道。 “你呢还打算趴在这里封闭内心，自怨自艾下去吗？” 见真嗣无动于衷后，绫人蓦地握紧拳头。 “明日香被你伤透了心，即便如此，她依旧想把你拉出来，哪怕在你的心之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一次又一次。” 真嗣依旧无声地哭泣着。 “你觉得我今天是来炫耀的吗？” 绫人一脚踏在长椅上，高傲神情和明日香竟有几分神似。 “我告诉你，和明日香在一起后，我几乎无法入睡——” “她高傲，洒脱，易怒，但她也自卑，脆弱，敏感，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给她幸福——” “但是啊，我却一次又一次让她受伤——” 棕黄色眼眸微微湿润，整理下衣冠后绫人靠坐在长椅上。 “我和你都是输家，碇。” “你因为怯战，永远改变了她的人生。” 绫人抬手印了印眼睛。 “而我，却没能保护好她。” 沉默许久，绫人才轻声道。 “如果有下次，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我希望你能回应她，至少让她或让你自己死个明白。” 第一章 号病房 “咣当——！” 大门被一脚踹开，凹陷的房门“砰”地撞在墙上，随惯性再重重关闭。 “窣落——” 地板震颤不已，落下一大片墙灰，整座病房登时笼罩在浓密的烟雾中。 “滴答—滴答—” 血液破开烟雾，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蓝灰色地板瞬间染上触目惊心的红。 “啪嗒——！” 一团被啃咬得面目全非的青紫色糊状物落在地上。 “噗叽——” 鞋跟碾过肠子，爆散的碎肉飞溅在床架，墙壁以及房门上，把病房装点得活像一个屠宰场。 “呼唔~呼唔~” 烟雾中传出类似于支气管炎的哮鸣音，肿臃扭曲的人影穿过烟雾，缓步来到空荡的病床前。 翠绿色眼眸倒映出白得有些刺眼的床单，瘦削面庞上满是挥之不去的绝望，唇边还沾着些许肉末，鲜血沿着嘴角一路流入衣领，染红了白色制服。 “咯吱—咯吱—” 弯成爪状的扭曲五指抠入白皙皮肤，留下几个血窟窿。 “装死也要分场合——” 血迹斑斑的白色制服随风飘荡，绫人一脸厌恶地望着被自己拎在手中的棕发少女。 湛蓝色眼眸无神地睁着，苍白面颊没有丁点血色，暗红色战斗服自胸口以下一片狼藉。 “” 呈花瓣状的染血肋骨探出胸口，腹腔中的内脏和肠道纠缠在一起，就像是被吃剩下的泔水，散发出难以名状的恶臭。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了无生气地躺在绫人手上，僵硬的手脚耷拉在身体两侧。 她身体几乎断成两截，只剩脊椎牵拉着上下身，在绫人的粗暴拉扯下，脊椎发出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脆响。 一句话，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最后一次机会——” 绫人冷漠道，他一手掐住明日香后颈，另一只手拽着胯部，将她高举过头顶。 “三——” “二——” “啪嗒——！” 一截荡出体外的肠子落在绫人头顶，极为粘腻的触感让他蓦地泛起一股恶心。 “唔—唔—” 绫人费劲地咽下一口唾沫忍住呕吐感，翠绿眼眸蒙上一层暴虐的光芒，他抄起明日香身体狠狠砸向病床。 “砰——咣——！” 金属床架轰然垮塌，床垫落在地上，掀起的烟尘迷住了绫人的眼睛。 “咔嚓——” 脊椎承受不住重力从中间断裂，渗出的鲜血和污渍把洁白床单染得肮脏不堪。 “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撕成一万片。” 绫人狠厉道，他示威地扬起右手，猩红光芒缠上手腕。 病床上的明日香毫无反应，她四肢以极为变扭的姿势摆在身侧，活像一个破烂人偶。 “噗叽——！” 绫人一手刀砍断明日香手腕，他面无表情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掌。 “啪嗒——” 明日香的脸被自己的断掌抽出数道鲜红指印。 “啪—啪—啪—” 绫人拎着断掌连续抽了明日香数十个耳光后才恨恨地停下手。 “给我醒过来啊——！” 翠绿色眼眸瞪大到极限，绫人一脚蹬在床帮上，尸体随惯性晃荡几下后，再度回归静止。 “我知道你在装死” 绫人癫狂地扳动着明日香肩膀，他膝盖一软，跪在了病床前。 “给我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仓促间，绫人不小心撕裂了动脉。 “噗叽——！” 颈间飙射出一股血柱，不偏不倚地射入绫人口中，腥臭味登时充满口腔。 “噗——呕——” 脑袋撞在床架上，绫人拼命用手兜住从嘴里溢出的呕吐物，他摸索着拉开抽屉，拽出一个用于存放生活垃圾的塑料袋。 “呕——” 胡乱抖开塑料袋后，绫人一头扎进袋中拼命地呕吐了起来。 翠绿色眼眸被熏得渗出泪水，望着袋中还能分辨出模样的肠子，绫人吐得愈发厉害。 “噗—咳咳——” 胃部一阵阵地痉挛，绫人神情痛苦地捂住脑袋。 脑中划过惣流被开膛破肚的景象。 一帧一帧从眼前闪过。 “呕——” 鲜血从口鼻间渗出，绫人趴跪在地上，他神情抽搐地往袋中吐着血。 明日香依旧躺在床上，极度肿胀的湛蓝色眼球定定地注视着天花板。 “窸窣——” 染血手指扎紧袋口，绫人喘息着将被灌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丢进角落，他踉跄着站起身，沾满黑色呕吐物的手指微微摆动。 “嗡——” 头顶出现一枚散发着阴红光辉的核心，污浊不堪的身体登时被清理一新。 “就是死——” 绫人神情狰狞地转过脑袋，翠绿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少女尸体。 “也得等救完惣流再死——！” 伸开五指猛地攥紧，大团白色泡沫渗出指缝，和空气接触后幻化成出一截又一截绷带。 “砰呲——！” 绫人抄起神核举过头顶，他抬起右膝，以一个扔棒球的姿势把核心投进明日香胸口的肋骨丛中。 “就让我——” 翠绿色眼眸缓缓合起，绫人背靠墙壁，他双手抱胸朗声道。 “来做这个载体。” “嗡——” 神核表面红芒大盛，整枚核心缓缓沉入明日香胸口，消失不见。 “——！” 雪白制服登时溅满鲜血。 鲜血渗出眼眶，制服高高拱起，绫人颤抖着撕开防卫官外套。 “噗噜——” 腹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剖开，盘根错节的青紫色肠胃层层叠叠地暴露在空气中。 “咔——” 攥着床架的手骤然握紧，痛到几乎失去意识的绫人强行睁开眼睛，血水迷津的翠绿眼眸昏耗地瞥向病床。 明日香被开膛的腹部被一股无形力量缓缓合起，被扭断的脊椎“咔嚓”一声恢复原位。 伴随明日香腹部的愈合，绫人身体被撕裂得愈发猛烈。 “簌噜——” 薄如蝉翼的纱布一搭上肠道就被溶解，绫人神情扭曲地抄起绷带缠在身上。 一圈又一圈。 “唔” 手指逐渐变得僵硬，眼前景象愈发模糊。 【你要走了吗？】 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的少女难言悲伤地问道，纤细五指紧紧攥着胸口校服。 翠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明日香” 【记得回来。】 “我怎么可以” 即将松开绷带的手指突然动了下。 “倒在这里” 绫人喃喃道。 “惣流她还在等着我啊——！！！” “唔” 僵硬许久的小指抖动了一下，明日香悠悠睁开眼睛。 “疼——” 几乎要撕裂身体的剧痛传导至大脑，明日香下意识攥紧床单。 “我还活着吗？” 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纤细五指摸向腹部，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让明日香大脑一时宕机。 “绷带？！究竟是什么时候” “要我帮你回忆下吗？” 耳边传来极度阴冷的话语，周遭气温登时下降了几度。 “什——！” 湛蓝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机械地转过脑袋，她瞬间惊呼出声。 “呜哇——！” 翠绿色眼眸无神地睁着，听到呼喊后，放大的瞳孔才缓缓转向明日香，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明日香心里发毛。 双脚微微用力，绫人下意识想撑起身体，他刚站起身就一头栽倒在病床上。 “喂！” 明日香把手伸向绫人。 “叮——！” 猩红色光幕拦在眼前。 “你” 明日香怔怔地抚摸着绫人的心之壁。 “扒了你那身皮” 绫人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让我感到恶心——” 明日香下意识就要发作，目光触及绫人不断渗血的身体后，她恨恨地闭上了嘴。 “如你所愿。” 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笑意，棕红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色泽，逐渐变成富有光泽的银白色。 鲜血涌入湛蓝眼眸，给瞳孔镀上一层捉摸不透的酒红。 胸口微微隆起，银发少女甩甩头发侧过身体，酒红色眼眸玩味地注视着濒死的绫人。 “啊啦啊啦，你是良心发现了么？” 【零】似笑非笑道。 “砰——！” 染血的拳头砸在身侧，绫人把脑袋埋在臂弯中，身体轻轻颤抖着。 “能把我当晚餐的神明大人居然也会有打偏的一天呢~” 【零】脸上笑意更甚，她蘸了些绫人手上的血渍，随后塞入口中贪婪地吮吸着。 “一如既往的美味呢。” 拳头向前探了探，似乎是在提示着什么。 【零】眉头微蹙。 “你有东西要给我——？” “如果是明日香就不会问” 绫人虚弱地嘲讽道，【零】神色陡变，她嘴角微微抽搐，纤细五指强行掰开绫人的手。 “——！！！” 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即便心情极差，【零】还是脸红了。 “这是？” 巴掌大小的蓝色八面体静静躺在掌心。 “你之前的神核已经没用了” 身体猛地一颤，【零】屈起膝盖，她倔强地瞥向窗外。 “你还要继续轮回吗？” 轻轻摩挲一阵神核后，【零】再度把自己的核心搁在绫人身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她冷漠道。 绫人攥着被单的手握紧了些。 “我已经放弃了神位，所以，根本没必要拿你命换我命——” 纤细五指轻抚缠在身上的绷带，【零】重新躺回血迹斑斑的病床，后背的潮湿感让她难受地皱起眉头。 “来——” 【零】背过双手压在身下，弓起的身体勾勒出极富诱惑力的身材曲线，她转头对绫人淡淡道。 “做你该做的事，我不怨你。” “我已经不想再吃了” 绫人轻声拒绝道，他侧过脑袋，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庞疲态尽显。 酒红色眼眸微微缩小。 “你说什么？” 【零】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个世界只有过去，现在，没有未来，一切都会在几小时内结束” 绫人语气里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零】偏过头，她定定地注视着精疲力竭的他。 “我回不去，也离不开，更逃避不了” 翠绿色眼眸吃力地眯起，保持半跪姿势的绫人扶着床帮站起身。 “你——” 看到绫人身上不断渗血的绷带后，【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噗噜——” 绫人把滑出体外的肠子推回腹腔，他捻着粘腻手指落寞道。 “只有这间小小的病房，才是我的容身之处啊。” 第二章 昨日神明 “嗡—嗡—” 【零】懒洋洋地靠在床架上，纤细五指不断摆弄着悬浮在面前的蓝紫色八面体。 “容身之处？” 酒红色眼眸玩味地瞥向窗台。 绫人背着双手立在窗前，翠绿色瞳孔倒映出一片黑压压的阴影。 “怎么，那个世界已经完蛋了？还是说——” 银发少女轻抚缠在腹部的厚厚绷带。 其实有了绫人神核的【零】，身体早已愈合，但她并不想褪去绫人亲手为她缠上的纱布。 “你想在我这里寻求安慰？” 【零】停下了摆弄神核的动作。 “做梦——” 绫人冷哼一声，他转过身体，敞开的制服下，满是被鲜血浸透的绷带。 和【零】身上的整齐纱布相比，显得凌乱不堪。 “这段时间，我感情退化的很厉害。” 绫人冷漠道。 “生或死，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惣流也好，你【零】也罢，现在即便横死在我面前，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零】继续若无其事地摆弄着八面体神核。 只不过这次，她手指略微有些颤抖。 “心率上升，血流速度加快，瞳孔扩大。” 绫人推开窗户，热浪扑面而来，一同涌入室内的还有烦扰的蝉鸣声。 “怎么，是想听我说好话吗？” “你说不出的好话，我可以替你说啊。” 【零】拉开抽屉，她取出一件宽大的病号服盖在身上。 “洗耳恭听。” 身体被热气熏得微微冒汗，瞥见【零】身上的病号服后，绫人不禁皱起眉头。 “我喜欢你——” 【零】捏住病号服一侧慢慢揉搓着。 蝉鸣声停止了。 “很喜欢很喜欢，我愿意为你变成她——” 【零】像个羞涩的少女般支支吾吾地告白道。 “” 绫人故作轻松地理了下内翻的衣领，翠绿色眼眸不自在地瞥向窗外。 “你之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那没有关系，我更希望你不要告诉我答案。” 【零】淡淡地笑着，俏脸泛起一抹红晕。 “把你救活，是想你继续为我卖命，懂了吗？” 绫人冷冷道，他脸上掠过一抹厌恶的神色。 “亏你也曾经是神，说话分不清场合——” 羞涩的笑颜凝固在脸上，【零】别过脑袋，她失落地揪着病号服朝脸上拉去。 “果然我准备衣服的决定没有错” 病号服下传出【零】的自嘲。 “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会把你送回去” “我不需要。” 【零】一把掀开病号服，她恢复了生人勿近的面容，酒红色眼眸没有任何感情。 “带你来这里是我的决定。” 她平举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抹猩红。 “谢谢你救我的命——” 【零】冷漠道，她张开五指，红芒大盛的神核飞过房间，最后悬浮在绫人头顶。 “作为回报——” 沉默片刻后，【零】夹起自己的八面体核心，指尖泛出一抹幽蓝光辉。 “早在我们谈话时，我就把时间回溯到她战死前了，现在的她，就躺在隔壁。” 【零】张口吞下神核，她边吮手指边嘲讽。 “嘬~，现在你去的话，或许还能逮到碇那小子。” “我不去见她。” 绫人斩钉截铁道。 “我救不了她，不管轮回几次，我都救不了她——” 酒红色眼眸微微瞪大，【零】露出一抹虚伪的笑容。 “很有自知之明啊，看来我没白教你，不过之前轮回的债务你必须偿还。” 绫人很罕见地没有反驳。 “在这个世界，你总共轮回了三次——” 【零】掰着手指头数道。 “第一次的九台eva系列，第二次的九台eva系列，再加上这次尚未出现的九台eva系列。” “啪—啪—啪——” 病房上空回荡着稀稀拉拉的掌声，【零】以主持人开奖的喜悦语气说道。 “恭喜你，绫人君，你为惣流·明日香·兰格雷一次带来了二十七台量产机。” 垂荡在绫人身侧的右手猛地握紧，些许红芒露出指缝。 “先别急着动手” 【零】摇头道。 “你反转前的那九台eva系列，作为报答，我已经流放了他们。” 绫人蓦地来了火气，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病床前，一把掐住【零】的脖颈把她提了起来。 手指用力抠入白皙脖颈，绫人强压怒火问道。 “你觉得这很好玩对吗？” “咳咳呵” 鲜血从嘴角汨汨流下，【零】坦然笑道。 “你就不打算问问我是怎么流放那九台eva系列的吗？” 充血的翠绿眼眸微微眯起。 “说。” 【零】低下头，她把脸颊靠在绫人手腕上小心地蹭了蹭。 绫人立刻扬起了手。 “我咳咳我用自己剩下的寿命封印了那九台eva系列” “扑通——！” 绫人悻悻地松开了手，【零】跌坐在床上大口喘息着，酒红色眼眸戏谑地瞥向身侧少年。 “怎么样给你打了个七五折很划算” “你还能活多久？” 【零】没有回答，她以鸭子坐的姿势杵在病床上，右手漫不经心地遮掩小腹，宽大的病号服滑落香肩，加上散开的绷带，房间内的气氛登时暧昧不已。 “” 绫人立刻按住制服下摆，波澜不惊的面庞微微抽搐。 “啊啦啊啦，绫人君，是不是按捺不住了呢~” 【零】妩媚地笑道，她抬起右手朝绫人虚勾一指。 “再有一会，隔壁的碇就要” “释~放~啦~” “噗叽——！” 鲜血溅上面庞，绫人神色狰狞地瞪视着【零】。 “啪嗒——！” 一截小指落在地上。 “——！！！” 酒红眼眸骤然缩小，【零】畏惧地捂紧身体，她怔怔地看着绫人渗血的左手。 “回答问题——” 绫人脸色灰败地命令道，冷冷瞥了【零】一眼后他抬手幻化出一截绷带捂住断指。 “这个世界终结后，我就会死去。” 【零】穿上病号服，她撩起沾在侧脸的汗湿发丝拢至耳后。 “我开启了这个轮回，就应该由我来结束它。” 绫人不由分说地举起右手，悬浮在头顶的神核登时剧烈震动。 “把nerv，你和我的时间调整到正常流速的十分之一，能量我来补充——” “嗡——” 一股凝缩的猩红光流渗出神核表面，在绫人引导下涌入【零】胸口。 “唔” 猩红光粒子环绕在身体周围，【零】默默感受着周身涌起的暖意，酒红色眼眸犯困地眨巴了一下。 “快点——” 绫人咬牙道，他依旧保持输送能量的动作，然而悬在头顶的神核却一闪一闪地跳动了起来。 就像快要枯竭的泉水。 “——！” 【零】一激灵，她抬手幻化出自己的八面体神核，沾染绫人能量的右手轻抚核心表面。 “嗡——” 伴随能量的注入，生命检测仪上的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去。 “滴—滴————滴————” 【10：22：04】 直到十秒后，【04】才“咯噔”一下跳到【05】。 “还记得惣流死的时间吗？” “十六时四十八分二十九秒。” 绫人下意识脱口而出，【零】默默收回神核，她苦涩地笑道。 “那将会成为我的死亡时间。” “还剩六十小时，也就是两天半——” 绫人撞开生命检测仪，他一屁股坐在【零】身边，翠绿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你要干什么” 【零】慌乱地捂住身体。 “呲啦——” 宽大的病号服被绫人撕了个粉碎，露出下方裹在绷带中的曼妙酮体。 “咕” 【零】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杵在地上的脚趾抠入地板，她侧过身体，拉开了和绫人的距离。 “我还没准备好” 裹在红芒中的手指戳在香肩上。 “唔——！” 【零】毫无防备地仰面栽倒在床上。 不等她反应，绫人抓着她的手高举过头顶，翠绿色眼眸微微眯起。 “要我变成她的样子吗？” 银发少女怯生生地问道，她紧紧并拢双腿，白皙酮体上布满了粘腻的汗水。 “这是你想要的——” 绫人附在【零】耳边轻声道。 “唔嗯” 热气送入耳中，酒红色眼眸虚虚地睁着，【零】侧过脑袋，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从来没有男人像你这样碰过我” 【零】喘息道，她看上去就像只受惊的白兔，身体一颤一颤地抖着。 “——” 猩红光幕强行分开布满汗水的白皙长腿。 “不不要会很痛” 绫人凶狠地眯起眼睛，他不顾【零】的挣扎，强行抵住了她的下腹部。 “不要不要求求你” 【零】轻声哀求道，泪水不住地滚落脸颊。 “这是最后警告——” 绫人翻身下床，他冷漠地注视着病床上抱膝哭泣的银发少女。 “给你一分钟收拾心情。” “不不用” 【零】擦干泪水后跳下病床，虽然脸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神情，但她依然冲绫人勉强笑了下。 “抱歉等我做好准备我会给你” 绫人没有接话，他扭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最后环顾了下一片狼藉的病房，【零】尾随绫人走出房间，她轻轻带上了门。 “咯噔——” 伴随锁臼的搭扣声，304号病房彻底陷入死寂。 【303号病房】 “噗叽——” 伴随着急促的低喘声，黑发少年踉跄地后退几步，他张开粘腻的五指，目光落在那抹浓稠污秽上。 “我真是最差劲的那个” 近处，棕发少女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她身前敞开，宽大的病号服滑落肩膀，露出两抹粉色。 “” 良久，她发出一声无意识的轻叹。 第三章 给我做个男人啊混蛋！！！ “约定的时刻已经到了。” 黑暗中浮现出一张由彩虹色线条构成的耶和华面具。左三右四共计七只眼睛鬼魅般的同时眨动了一下。 “失去朗基努斯之枪的此刻，已无法透过莉莉丝进行补完。” 浑厚男声回荡在耳边。 “哗——” 黑幕被掀开，露出藏匿在下方的黑色石板。 和以往不同，这块长方形石碑上的文字十分粗糙，只标有【seele-01】和【und only】（仅音频）的血红字样。 “咯噔——” 黑暗中打下一束聚光灯，照亮了直径三米的一处空地。 碇源堂端坐在一张简陋的写字台旁，纵使他纹丝不动，身下的破旧办公椅依旧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恼人噪音。 镜片笼罩在瘆人的白光中，碇源堂手肘拄在台面上，裹在白手套中的十指交叉着撑在鼻梁下端。 他眉头微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唯有籍由身为莉莉丝分身的eva初号机遂行愿望。” seele-02意有所指道。 “尽管这与seele的剧本有所不同。” 碇源堂低沉道，领口镶有酒红宝石的漆黑制服微微摆动。 “为了孕育出eva，才有人类这一存在。” 一身褐色制服的冬月立在碇源堂身旁，他背负双手，始终眯起的眼睛“倏”地睁大。 “人类必须要向崭新的世界迈进，为此而有eva量产机。” 无视其余seele成员的碇源堂目光直指视野正中的石板。 seele-01没有回应。 “我等并非为了搭上名为eva的方舟，而甘愿放弃人类的形态。” seele-09接过话头，石碑表面的文字就像是被凹面镜照过般，两头粗中间细。 “那只不过是为了让闭塞的人类再生，所进行的通过礼仪。” seele-12话语中流露出一股趾高气昂的优越感。 “” 碇源堂没有接话，冬月也保持着冷眼相待的模样。 “毁灭的宿命中也包含了新生的喜悦。” 似乎是不想让场面太过难看，seele-08对同僚的话语做了一番模棱两可的解释。 “为了让神、人类及所有的生命，终能透过‘死’合而为一。” “死是无法孕育出任何事物的。” 碇源堂语气十分笃定，像是为这个胎死腹中的会议盖棺定论。 “死，就给予你们。” seele-01斩钉截铁道，他似乎又是在为碇源堂的话语盖棺论定。 十三位seele成员同时隐没于黑暗中。 只留下碇源堂和冬月二人。 “人类，正因抱着希望之意，才算真的存在。” “窣—窣—” 空气中突然响起细窣的布料摩擦声。 “又发作了吗，碇？” 冬月斜眼瞥向碇源堂微微耸动的白手套。 “啊，正如老人们所说，约定的时刻就要到了。” 碇源堂摊开右掌，左手拽住手套根部往外翻去，触目惊心的青色筋脉登时映入眼帘。 “嗡——” 手套逐渐褪下，露出了一截蜷曲的白色尾状物。 四对并排的小足遍布手心，白尾上方还有一截截突起的脊椎骨。 “使徒的生命之源。” 冬月淡漠道，似乎对这个瘆人的生物早已习以为常。 “第一使徒。” 镜片倒映出掌心的巨大眼球，充斥着大片眼白的红色瞳孔虚虚地睁着。 “ada（亚当）。” 发散的瞳孔骤然缩小，还原成胚胎状的亚当挪动了一下，点状的暗红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碇源堂。 “本部内混入了两个使徒。” “不可能——” 冬月伸开五指按在桌上，他俯身对着碇源堂辞色俱厉道。 “按照死海文书，所有使徒都被消灭了，只剩下身为第十八使徒的lil。” “亚当感应到了同类的存在，因此苏醒。” 碇源堂冷冷道，他重新戴上手套。 “会不会是老人们隐去了剧本内容，就像第十七使徒那样，直到最后才送进来——” 冬月摸着下巴猜测道，苍老面庞罕见地露出了一抹迷茫神情。 “朗基努斯枪已经丢失，老人们很清楚我们的底牌——” 碇源堂一脸淡漠地摩挲着右手掌心，似乎是在和亚当做某种交流。 “你是说，这两名使徒是冲eva而来——？” 碇源堂突然站起身，破旧的办公椅随惯性滑入黑暗，消失不见。 “从现在起，全面禁止出入总部设施，警戒级别维持在二级。” 裹在白手套中的手指扶了下眼镜。 “通知谍报部，把所有适任者关入禁闭室，每隔一小时转移一次。” 碇源堂命令道。 “后一批次的人员在交接时，必须处死前一批次。” 他声调十分平缓，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冰冷事实。 “直到死完为止。” “咯吱——” 左手颤抖着拧开龙头，水流喷涌而出。 “簌————————” 冲掉那抹粘稠污秽后，真嗣往手上不断打着肥皂，直到将香皂磨平一角后他才开始揉搓双手。 “咳咳——” 刺鼻香气扑面而来，真嗣忍不住咳嗽一声，他双手绞在一起，拼命搓洗着右手掌心和指间。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内心的些许负罪感。 “簌————————” 冲掉手上泡沫后，真嗣下意识把湿漉漉的手杵到眼前。 “——” 腹部微微收缩，真嗣竭力吸气闻向自己的右手，似乎想嗅出那一丝残存的腥味。 “哒—哒—哒—哒——” 病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真嗣登时吓得一激灵，他从盥洗室战战兢兢地探出半个脑袋，乌黑眼眸瞪得大大的。 “嘟——嘟——嘟——” 近乎赤身裸体的明日香依旧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 她双目紧闭，眉头扭成一簇，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累，圆形电极黏在微微起伏的胸口，衬出两抹粉晕。 胸口蓦地揪紧，真嗣悔恨地攥紧长裤，他下意识就要迈出盥洗室。 “哒！” 门底缝隙露出皮鞋一脚，紧接着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砰——！” 伴随一声清脆的枪响，门锁当啷落地。 “唔！” 真嗣吓得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湿冷的地砖上，屁股和手掌间传来的疼痛迫使他呜咽出声。 “咣——！” 房门被猛地撞开，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墨镜男子走入屋内。 真嗣吓得急忙捂住嘴巴，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发现目标，现在开始身份校核。” 为首的墨镜男拿起床头的病历夹，匆匆翻了几页后他按住领口通讯器。 “身份确认，第二适任者，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 通讯器那头传来含糊不清的指示。 “了解。” 墨镜男瞥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明日香。 “带走。” 真嗣畏缩地缩回脑袋，他背靠墙壁紧紧抱住膝盖，嘴里轻声呜咽着。 “明日香” “哗——” 裹着黑手套的宽大手掌攥住床单四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特工们就把明日香连人带床单一同拎了起来。 “呲啦——” 先前的墨镜男掏出小刀割断电极线，生命检测仪立刻发出“嘟—嘟—”的警报声。 “走。” 特工拖着明日香走出房门。 “咚——！” 拽动中，明日香额角重重磕在门框上，少女无意识地呻吟着。 “麻醉剂。” 似乎是担心明日香会醒来，左侧墨镜男掏出一支针管狠狠扎入明日香的纤细脖颈，伴随液体的注入，棕发少女睡得愈发昏沉。 “明日香呜明日香” 真嗣蜷缩在盥洗室内无助地抹着眼泪。 “明日香” “居然敢这么对惣流，我宰了你们——！！！”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咆哮，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真嗣身体猛地一颤，他抱着脑袋躲进淋浴房卷帘后，甚至都不敢呼吸。 “砰—砰—！” 几声沉闷的枪响后，打斗声登时停止。 “咯吱—” 淋浴喷头忽然开启，浇了真嗣一头冷水。 “呜哇！” “你瞧绫人君，我就知道他肯定在里面——” 耳边传来少女幸灾乐祸的声音。 真嗣心里一咯噔，他呆坐在冷水中，大脑彻底宕机。 “出来——” 冷酷的少年嗓音敲击在胸口，震慑得真嗣四肢麻木，他下意识拢紧湿透的衬衣。 求求你，饶了我。 他在心里哀求道。 “滚出来——！” 先前的暴怒吼声炸响在耳边，听上去声音主人的耐心已经濒临极限。 “呜” 真嗣抽泣着挪动手指，他佝偻身体慢慢爬出盥洗室，乌黑眼眸瞥向敞开的病房。 一抹猩红映入眼帘，溅满血渍的皮鞋不断踩踏血泊。 “杀人明日香” 眼前晃过明日香死不瞑目的尸体。 身体登时一软，真嗣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啊啦啊啦，没想到堂堂第三适任者，我们的神之子居然会被区区尸体吓倒~” 眼前浮现出银发少女的甜美笑颜，真嗣抬起头怔怔地注视着她。 “我和门外的第二适任者比起来，谁更好看呢？” 【零】笑意更甚，酒红色眼眸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我唔” 在【零】极富诱惑力的煽动下，宕机的大脑像着了魔般把明日香和面前少女放在一起比较了起来。 纤细五指捏住湿透衣领，【零】像抓小鸡仔般拎起真嗣。 “抱歉，门外那位耐心有限。” 她随手一抛，真嗣只觉得视线一阵模糊，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咚——！” 鞋底传来极为粘稠的触感，真嗣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充满杀气的翠绿眼眸出现在视线内。 和初号机暴走时的翠绿色，一模一样。 “——！” 乌黑眼眸登时缩成两个小点，真嗣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机械地挪动视线，却发现先前的四位谍报部特工都以极为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没有脑袋。 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钻入鼻腔。 “呕——！” 真嗣登时跪倒在地上，他不顾一切地呕吐了起来。 “怎么？刚对明日香做完那种事，现在你又想吐她身上？” 绫人摆动手指，红色光幕斜竖在真嗣和明日香之间，土黄色呕吐液顺着光幕全部洒在白衬衫上。 “呕—呕——” 臭气上涌，真嗣吐得愈发厉害。 “咳——唔——” 堆满光幕的呕吐液倒灌入嘴中，再呛入气管，真嗣拼命抓挠着喉咙，他面色铁青，乌黑眼眸渐渐失去焦点。 “唉——” 眼看真嗣要被自己的胆汁呛死，【零】叹息着挥了一下手。 “咳咳—咳咳——！” 身体瞬间被清理一新，真嗣扑倒在血泊中剧烈咳嗽着，泪水不断渗出眼眶，再滴入血池中。 “碇真嗣。” 绫人一把掐住真嗣把他狠狠甩在墙上。 “咚——” 走廊登时震动了一下。 “唔啊——！” 后背砸在装甲壁上，嘴里登时充满咸腥味，真嗣弓起身体，他神情痛苦地喘息着。 “你眼睁睁看着明日香被那帮渣滓这样粗暴对待——” 绫人手上不禁用力几分，他伸手指向躺在床单中的棕发少女，指尖颤抖不停。 先前被磕破的额角流下一缕鲜血，明日香面色苍白地急促呼吸着。 “啪——！” 绫人一耳光抽在真嗣脸上，翠绿色眼眸微微湿润。 “难道你愿意看自卫队那帮人渣在你眼前糟蹋她，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真嗣捂着被扇红的脸颊，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明日香。 她就这么无助地躺在地上，就连身下床单被鲜血浸湿都不自知。 病服下的曼妙酮体敞露在空气中，她就像个任人宰割的玩偶。 “说话——！！！” 绫人咆哮道，猩红色能量涌出胸口，灌注进不断颤抖的双臂。 “我不知道我累了就这样和明日香一起死去也挺好的” 真嗣低垂眼眸，他脸上没有一点生气。 “给我做个男人啊混蛋——！！！” 绫人暴怒地拎起真嗣，把他用力砸在明日香身侧。 “啪嗒——！” 鲜血登时四溅。 “咳咳” 嘴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郁，真嗣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难受地抱紧身体，把后背露给绫人。 “” 逐渐远去的意识中，真嗣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了起来。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感觉不是太难受 就这样 死了也好 掌心突然传来触电般的温暖触感。 “——？” 皮肤摸上去十分细腻光滑，五指很是纤细，感觉比自己的手还要再小一些。 “——！” 心中怦然一动，真嗣下意识轻轻摩挲着那只略显冰凉的小手，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逐渐在心里蔓延开来。 “握着她的手，告诉我，什么感觉？” 真嗣猛地睁开眼睛，失去焦点的乌黑眼眸定格在自己右手，他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赫然抓着明日香的手！ “唔” 真嗣下意识想撒开手掌，但绫人强行把他的手和明日香的手牵在一起。 “告诉我” 翠绿色瞳孔眸光闪动。 “她的手摸上去，什么感觉？” “” 真嗣无言地牵着明日香，眼前逐渐浮现出自己和少女的过往点滴。 【你是笨蛋吗？】 【看我看我，笨蛋真嗣——！】 【讨厌！讨厌！我讨厌你们！我最讨厌你们了！】 【笨蛋真嗣，我们来接吻~】 “呜” 真嗣捂着脸，泪水渗出指缝，一点一点落入血泊。 “明日香对不起对不起” 绫人放开了手，他抬起手腕印了印眼睛，翠绿眼眸倒映出牵在一起的两只手。 “你已经失去她两次了还想再失去她第三次吗？” 真嗣牵着明日香的手，他跪在她身边不断抽泣着。 “不要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 绫人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 “现在，唯一能骂醒你，打醒你的人就在你面前——” 绫人从一名特工尸体口袋中取出一支手枪，随后塞进真嗣手里。 “咯噔——” 真嗣一个没握住，手枪落入血泊，他手指颤抖着，似乎不敢去捡。 “我不会杀人” “杀人是杀，杀使徒就不是杀了吗？” 始终没有开口的【零】冷哼道。 “你们lil就是这样虚伪。非我族类，不惜一切也要斩草除根” 绫人一言不发地拾起手枪搁在真嗣膝盖上。 “听好了碇。” 修长五指轻轻拔掉黏在明日香胸口的电极贴，绫人挥动手指，明日香身上衣物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烈焰般鲜红的战斗服。 “拿着这把枪，用你的双手，去给我保护她。” 第四章 三人目 “嘁——嘁——” 窗外响起略显刺耳的蝉鸣声，皎洁月光射入屋内，勾勒出薄被下些许耸动的酮体轮廓。 被月光照亮的蓝白色短发下，是一张冷漠空灵的面庞，她就这么静静睡着。 屋内十分冷清，由简陋铁架构成的行军床占据了房间四分之一的面积，半身高的储物柜立在床尾，抽屉缝中还漏出一截暗白色绷带。 “” 富有节奏的安静呼吸戛然而止，绫波缓缓睁开眼睛，紧抿的嘴唇张开些许，她屈起双膝坐直身体，血色眼眸瞥向窗外。 原本还在飘动的云层突然静止，天空登时变得一片黑暗。 “呲啦——” 就像有人用手撕开幕布般，天空被一分为二。 刺目阳光直射入室内，将一切染上惨白的光影。 “” 绫波脱下淡色睡衣，她掀开被子，径直下床来到储物柜前。 “咯噔——” 最顶层的抽屉被拉开了，从布满灰尘的屉盒中，绫波拾起一个长条形收纳盒。 似乎是时常擦拭的缘故，黑色收纳盒表面显得十分光滑干净。 “咔嗒！” 绫波打开收纳盒，纤细五指探入盒中，摸出一副灰框眼镜。 “咯吱——” 左半边镜片上有一条由上至下的粗大裂缝，看上去稍微用力便可轻易捏碎。 “滴答—滴答—” 晶莹水珠一颗接一颗地滴落在镜片上，绫波下意识瞥向墙上挂镜。 “” 镜中倒映出赤身裸体的自己，冷漠面庞上，水珠正不断渗出眼眶，滑落脸颊后滴落在手中眼镜上。 “这是眼泪？” 绫波用手接起泪滴，她并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然而眼泪却流个不停。 就像是有别的灵魂借用自己躯壳哭泣一般。 “我在哭吗？” 绫波怔怔地注视着镜中流泪的自己。 酒红色眼眸登时失去焦点。 【atfield全开，赶快救出丽！】 【是。】 熟悉的声音。 【不行如果我不在atfield就会消失所以不行】 自己的声音。 【ode d operation】 眼前浮现出eva零号机爆炸的场景，以及 呆立在火光中的紫色eva。 eva初号机。 “二人目另一个我和第十六使徒战斗” “明明该是第一次看到” “却觉得好像不是第一次” 绫波仰起头，她轻轻咽下一口苦涩的泪水。 “为什么我会哭” 脑海中划过黑发少年的身影。 血色眼眸骤然缩小。 “碇君” “咔——咔——” 纤细五指突然握紧，灰框眼镜在外力作用下发出“咯吱”的悲鸣。 “咔—咔—咔—” 绫波眉头微蹙，她攥紧眼镜，十指用力挤压金属边框，血色眼眸倒映出不断颤抖的白皙双手。 “咔——咵嚓——！”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咯吱，咚——” 穿上校服后，蓝发少女消失在了门外。 “——” 地上，多了一副完全破碎的眼镜。 “啊~啊~，这就是人间吗？真是太棒了~” 【零】踩着小碎步轻快地走在大街上，飘逸的银色长发在空气中甩出星星点点的洁白光晕。 她依旧穿着从病房带出的宽大病号服，伴随身体的大幅摆动，极富诱惑力的曼妙酮体透过蓬松衣料暴露在往来人流中。 “——” 翠绿色眼眸射出两束鬼魅般的彩虹光辉，随即被【零】抬手挡下。 “我都没多久可以活了~” 【零】转过脑袋，她有意拉低领口，把沾满晶莹汗珠的白皙锁骨露给绫人看。 “总得让我享受下众星捧月的感觉！” 瞥到绫人极度阴贽的眼神后，她畏缩地吐了吐舌头。 “小妹妹~” 身侧突然传来阴笑声，【零】下意识转过脑袋，她立刻满面笑魇道。 “怎么啦，大~哥~哥~” 酒红眼眸倒映出一张骨瘦嶙峋的猥琐面庞，他五官还算端正，鼻子以及耳朵上镶了数枚金属钉，黑色短袖上映着一颗无比巨大的骷髅头。 “病人可是不能——” “噗叽——！” 指尖轻易穿透胸口，径直扎入心脏。 “好好回家睡一觉。” 绫人捻了捻染血手指后漫不经心道。 青年只看见稍纵即逝的模糊光影，以及胸口传来的如蚊虫叮咬般的刺痛。 “喂——” 再一回头，那个有着惊天容颜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昨晚嗨过头了是该回家睡一觉了” 青年踉跄着迈开步伐，全然无视白色球鞋上的醒目血渍。 “你这是干什么——！” 【零】大声嚷嚷道，猩红光幕瞬间封住了她的嘴。 “唔” 还没等【零】做出反应，她四肢就被猩红光镣牢牢铐在墙上，伴随光铐的移动，银发少女的曼妙身体也被不由自主地扯成了【大】字形。 “唔——！！！” 绫人抱着双手靠在湿冷墙壁上，翠绿色眼眸环顾四周，确认小巷周边没人后，他神情阴贽地开口道。 “还想反抗吗？” “唔——唔——！！！” 【零】恶狠狠地瞪视着绫人，她拼命挣扎着，俏脸上满是仇恨的怒意。 “那你就呆在这里，直到生命最后，运气好的话——” 翠绿色眼眸微微眯起，绫人一蹬墙面，他双手插袋，闲庭信步地迈向小巷出口。 “没准还会有几个醉醺醺的男人会来光顾你，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在某些人眼里用起来都一样。” “唔呜” 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就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不要丢下我】 “变得挺快啊——” 绫人戏谑道，他抬手遮断了【零】的精神交流。 “看来不给你一点刻骨铭心的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一袭白衣很快就消失在小巷口，只留下满脸绝望的银发少女无助抽泣着。 “这次绝对不会再饶过你” 绫人裹紧制服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路上行人瞥见那双如野兽般凶恶的翠绿瞳孔后，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插入兜中的手指突然碰到一个尖锐物体。 “——？！” 绫人登时脚步一滞，他机械地掏出裤兜凝神望去。 “这是——？” 蓝紫色八面体静静躺在掌心，神核周围泛出幽幽蓝光。 【零】的核心。 “究竟是什么时候？” 翠绿瞳孔微微伸缩，眼前登时浮现出银发少女的哭泣面庞。 【不要丢下我】 绫人狠狠捋了一把头发，五指抠入手掌，勒出道道血丝，他猛地转身，白色身影登时消失在原地。 “呜呜” 泪水划过脸颊，【零】依旧在默默抽泣着，她疲惫地靠在墙上，纤细手臂被猩红光镣勒出条条血痕，被绫人用光镣强行分开的大腿尽力往中间并拢。 “哒—哒—哒——” 耳边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巷子。 【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在某些人眼里用起来都是一样的。】 绫人的怨毒话语回响在脑海中。 身体登时一颤，【零】胸口蓦地揪紧，绝望，后悔，悲伤，痛苦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呜” 【零】尽力并拢双腿，她竭力挪动身体隐藏在堆积如山的垃圾袋后。 失去神核的她，此时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而已。 “哈啊~哈啊~哈啊~” 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到【零】身边，他拄着大腿拼命喘息着，翠绿色眼眸装作漠不关心地瞥向银发少女。 “呜——！” 【零】蓦地瞪大眼睛，她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没料到绫人会折返回来 “听好。” 确认【零】平安无事后，绫人竭力调匀气息后开口道。 “接下来一切行动，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 【零】满脸是泪地点了点头。 “别忙着点头。” 绫人竖起一根手指冷漠道。 “我如果叫你去死，你必须立刻就死。” “嗯” 【零】发出短促的应和声。 绫人见状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同样，如果我让你快走，你必须离开，即便我要死了——” 酒红色眼眸骤然缩小。 “听懂了吗——？” 绫人辞色俱厉道，他握紧拳头，翠绿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零】。 “如果我在你眼前被分尸，你也必须逃跑，哪怕你只剩一分钟可以活。” “呜” 泪水渗出眼眶，仿佛知晓什么的【零】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她低下头默默抽泣着。 “呋——” 眼见【零】哭得厉害，绫人暗自神伤地叹出一口气，他背过身去悲怆道。 “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去让惣流面对这二十七台eva系列我种下的因必须由我来结果” 瞥了一眼手表后，绫人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他转过脑袋，却发现【零】竖起了右手食指，她神情凄然，似乎有话想说。 “——” 翠绿眼眸微微一闪，包覆在【零】嘴上的猩红光幕登时解除。 “说我赶时间——” 绫人以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我只有一个条件。” 【零】以同样决绝的口吻回敬道，她身体前倾，很快就被勒在四肢的光镣摁了回去。 “我不接受反驳。” 绫人闭上眼睛，猩红色光能量从胸口涌向四肢，再从肢体末端回流至胸口。 “唔” 胸口隐隐作痛，绫人面庞涌上一股病态的红，须臾间带伤之躯就恢复到近乎巅峰的身姿。 “我提的条件，和你要赴死无关。” 眼睛“倏”地睁开，充盈着红色光芒的瞳孔狐疑地瞥向银发少女的湿润面庞。 “说。” 脸颊染上一抹红晕，【零】扬起嘴角，她冲绫人甜甜一笑。 “要了我。” 绫人先是一愣，但他很快皱眉道。 “之前我不是给过你答复了吗？别再提这件事了。” “抱歉哦绫人君，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零】落寞地笑道。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活了多久了，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并且想发生关系的异性” 脸红到耳根的银发少女轻轻喘了口气。 “我知道这很过分绫人君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我就只有这一个条件你就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尽力争取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爱” 【零】语无伦次地说道，绫人立在一旁静静听着，插入袋中的右手攥紧了八面体神核。 这一次，他脸上再也没有了冷漠和戏谑。 “我” 沉默良久，绫人抬手解除了对【零】的束缚。 “答应你。” 第五章 绫人和【零】 “这就是lil的文明吗——？” 【零】望着琳琅满目的橱窗赞叹道，酒红色眼眸瞪得大大的，她神采焕发，看上去丝毫不像是会在几十小时后死去的“人”。 “第二东京市，原长野县松本市。” 绫人语气依旧冷漠，但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敌意，翠绿眼眸瞥了一眼【零】身上的漆黑和服。 丧服。 “于2001年动工、2003年执行首都机能，算是目前最能展现lil繁荣文明的媒介。” “知道啦，大导游不过话说” 银发少女扯了扯被汗水濡湿的领口，她小心翼翼地望向绫人，确认他没有动怒后才开口道。 “这件衣服勒得我好难受” 正专注于路牌的绫人漫不经心地瞟了【零】一眼，目光在被礼带勒紧的丰满胸口停留片刻后，绫人才摆了摆手指。 “倏——” 裹紧胸口的礼服缎带稍微松了松。 “呼~” 【零】轻轻喘了口气，她撩起垂荡的银色发丝拢至耳后，玉足夹紧木屐在地上“咯噔咯噔”走着。 “lil可真是奇怪的种群，就连掩盖身体的遮羞布都能设计出不同花样来。” “和神明的身体构造不同，lil走的是父母遗传” 绫人淡漠地解释道。 “人分高矮胖丑，所以有时候需要衣服来衬托” “是这样吗？” 【零】若有所思地轻抚胸口，迟疑片刻后她还是扎紧了礼带。 酒红眼眸环顾四周，来往的男女老少脸上都带有不同程度的疲累神态。 “嗯lil活得很辛苦。” 两神就这么在人群中逆流而行，黑白服饰在色泽斑斓的奇装异服中显得无比醒目。 在常人眼中，【零】只不过是一位跟着长辈去奔丧的少女罢了。 “喂你走慢一点” 【零】轻嗔道，夹紧木屐的脚趾因为长时间用力而隐隐作痛，紧裹双腿的礼服长裙更是束缚住了她的步伐。 绫人停下脚步，他冷漠地转过身，把右手袖口伸给【零】。 “——！” 酒红眼眸微微瞪大，【零】难掩喜悦的神情，把汗湿的手在丧服上仔细揩了揩后，她怯生生地抓住绫人递来的衣袖。 “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第二新东京？” “杀人。” 绫人言简意赅地回道。 “你要把这里的人全杀光？” 【零】蓦地瞪大眼睛，她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念头。 “怎么和lil打了几百万年的交道，你现在反倒生出了恻隐之心？” 绫人轻蔑地撇了撇嘴。 【零】不吭声了。 “光救惣流是不够的，我必须要确保nerv全员存活，只有nerv顶住所有攻击，这个世界才有可能会被保住。” “难道” 酒红眼眸转动几下后，【零】惊讶地挑眉道。 “你要拯救这个行将就木的世界——？！” 绫人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翠绿眼眸怔怔地望着霞光万丈的天空。 “如果计划顺利，只需要死十六个人，我就能阻止补完。” 【零】在身后定定地注视着他。 “我算是明白第二适任者为什么会抱怨你了她眼里是你但你眼里放着整个世界啊” “你说什么？” 被打断思考的绫人转过头，他阴贽地盯着银发少女。 “没没什么你要杀哪十六个人？” 【零】急中生智地扯开话题。 “seele，日本首相，碇源堂。” 绫人脱口而出，瞥见【零】的困惑神情后，他极不耐烦地解释道。 “要保住nerv，首先要阻止战略自卫队对本部的占领，能下达这一级命令的只有位于第二东京的日本政府。” “切~我还以为你善心大发，带我来这里逛街呢~” 【零】哀怨地顿了顿木屐，但她依旧牢牢抓着绫人的衣袖。 “你觉得我从刚才到现在都在干什么？” 绫人用力抽回手，【零】登时一个趔趄，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等等等” “绫人君——！” 【零】急切地喊道。 “让我帮你杀他们——！” 周遭行人纷纷为之侧目。 “——” 翠绿眼眸蒙上暴虐的光芒，绫人一时间气得停下了脚步，他咬紧牙齿，竭力忍下想宰了银发少女的冲动。 “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杀人不能在” 翠绿色眼眸泛出鬼魅般的彩虹光芒，绫人借用精神解析强行催眠了自己。 “对不起都怪我” 【零】不顾一切地抱紧了绫人的胳膊。 “不要丢下我” 右手肘上传来不同于以往的轻柔触感，望着那抹盛满泪水的酒红双眸，绫人恨恨地叹了口气。 “放手。” “对不起” 【零】哽咽着撒开了手。 “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不要口无遮拦。” 眼见【零】哭得伤心，绫人没再多加斥责，他拽着【零】的一侧衣袖慢慢走入闹市区。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闪烁着霓虹灯的广告牌，以及来来往往的人流。 “蛊惑日本政府的元凶是seele，我必须要杀死所有的委员会成员，才能瘫痪它们的机能” 绫人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他装作不经意地瞥向身后。 “！” 正拿袖口偷偷抹眼泪的【零】立刻低下了头，隐没在刘海下的酒红眼眸畏缩地迎上绫人目光，确认绫人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后，她冲他甜甜一笑。 翠绿色眼眸微微晃荡，绫人别过脑袋，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润。 从第一次轮回开始，这个恶魔般的神明少女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时而斥责，时而讥讽，时而诱惑，时而 哭泣 虽然反转后的绫人性情大变，但他内心依旧还残留着些许人性。 “我或许做得太过了” 绫人咽下一口苦涩的泪水，攥着【零】衣袖的手也不由得揪紧了些。 “我现在先去给你找个住处，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到处走走，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这是钱lil间用来交易的筹码” 不等【零】反应，绫人抓起她的手，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身体轻颤了一下。 “这是一百万円。” 绫人幻化出一沓厚厚的纸币塞进【零】的衣袖。 “你——！” 【零】立刻攥紧了绫人的冰冷手掌。 “这是我和你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有” 绫人从兜中摸出蓝紫色八面体一并交给了银发少女。 “神核还给你如果十小时后我还没回来你就” “我就去找你至死方休” 八面体发出幽蓝色光芒，从自己神核中汲取些许能量后，【零】默默把自己的核心递还给绫人。 “这点就够了其实，你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了” 绫人默然。 【零】笑了，她轻轻摩挲着绫人冰凉的右手，尽力把热量传导至绫人身体。 “这个世界的白之月早在第二次冲击就被毁掉了所以，你撒不了谎” 翠绿眼眸低垂着，绫人任由【零】抚摸自己的手掌。 “你的前路比我危险太多，拿着它——” 【零】替绫人合起右手五指。 “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到处乱跑，逛一圈后我就回住所等你回来” 俏脸染上一抹红晕，【零】缩回双手叠放在胸前，她仰起脸轻声呢喃道。 “吃了我” 微风拂过，吹起了绫人的制服领口，遮住他微红的帅气面庞。 “嗯，答应过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绫人收起核心，他牵起【零】的手，银发少女脸红地走在他身侧。 “咯噔—咯噔—” 木屐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绫人微微眯起眼睛。 “吵到你了吗？” 【零】放慢脚步，她关切地问道。 “要我脱掉吗？” 绫人摇了摇头。 “我喜欢听，这身丧服穿在你身上，很合适。” 酒红眼眸骤然缩小，愣神片刻后【零】淡淡地笑了，她特意拽起裙摆在绫人面前舞动一番。 “喂，绫人君，要是我们能早点这样该多好” 绫人没有立刻接话，他掏出一方手帕，【零】见状羞涩地侧过脸颊，她任由绫人一点一点擦去自己脸上和脖颈上的汗水。 “即便是神有很多事我们也不能决定” 绫人正要抽回手，【零】却攥住了手帕一角。 “这个我可以留下吗？” “嗯，随你。” 酒红眼眸弯成两朵月牙，【零】笑得眯起了眼睛，她看上去十分开心。 “对了” 【零】突然收敛笑颜，她语气沉重地问道。 “你真放心把第二适任者交给那个不成器的神之子吗？” 脑海里滑过黑发少年的颓废模样，绫人眉头紧蹙，思考片刻后他回道。 “我在惣流身边设下了结界，无论有他没他，我都会保护惣流。” “是么我还挺羡慕她的” 【零】下意识牵紧了绫人的手，似乎想寻求些许慰藉。 “虽然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绫人带着【零】走到一家名为【浅羽】的温泉旅馆，翠绿眼眸泛出些许彩虹色光晕。 “但是” 裹在制服中的修长五指推开大门，绫人朝【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颜。 “别对我太动情不然，到时候我们都会死的很难看。” 第六章 父与子 【第六网域无法通讯。】 【强罗防卫线直通线路无法接通。】 “簌啦——” 绑在单马尾上的橡皮筋被用力扯断，几根深紫色长发从指间飘然落下。 【b楼层的非战斗人员请立即撤离。】 “状况呢？” 听着广播中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美里下意识加快步伐，攥着卫星电话的手也不由得握紧了些。 “早安。” 即便处于紧急状态，日向依旧不忘送上私人问候。 “哒—哒—哒—”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急促脚步声。 “不久前第二东京已下达a-801号训令。” 夹杂着键盘敲击声的报告传入耳中，美里脚步登时一滞。 “a-801？” “废除特务机关nerv基于特权所获得的法律保障，以及将其指挥权移交日本政府。” “咯噔——” id卡滑过卡槽，升降平台绞索瞬间收紧。 “下最后通牒了啊。” 美里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她反而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现在agi正遭到入侵。” “嘟——” 伴随短促的警报声，一袭红色制服从地下缓缓升起。 不等平台停稳美里就按掉了电话机，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日向身旁。 “状况——？” 耳畔突然传来严厉的苍老嗓音，美里瞳孔因为震惊而缩小些许。 “副司令？” 美里转过脑袋，一身褐色制服的冬月正在青叶身边专注地察看电脑屏幕。 “连副司令都下来了看来这次是碰到硬茬了啊——” 镜片倒映出大片红色警示符，处理大量讯息之余日向还不忘在旁边火上浇油。 “第四防火墙已被突破。” 青叶朗声道。 “连接外部的所有网络数据线路均被单方面截断。” “入侵者是松代的agi二号机吗？” 冬月挺起腰杆，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不至少有五组agi型机种可以确定有来自德国，俄罗斯与美国支部的入侵。” “seele算是全力出击了。” 冬月眯起眼睛，神态无比严峻。 “敌我兵力差距为一比五，形势极恶。” 美里焦急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并没有律子身影。 “封闭主数据库。” 虽然没有技术部背景，美里依旧试探性地下达了命令。 “不行——！无法阻止入侵！” 日向束手无策地看着一众在漆黑屏幕上急速扩大的红点，按在键盘上的修长手指微微颤抖。 一旁的青叶，摩耶也是如此。 “不妙啊，占领了agi就等于占领本部。” 美里下意识抬起头，大屏幕上到处都是被红点突破的防火墙，即便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agi被占领只是时间问题。 “咯噔——” 挂断电话后，摩耶一脸兴奋地凑到日向身边轻声道。 “赤木前辈正在赶来的路上。” “律子？！” 美里瞳孔微微缩小。 “她不是在被关禁闭吗？” 瞥见日向和摩耶脸上的茫然神情后，美里下意识转身望向最高处的司令台。 “” 冬月在一旁神色不善地盯着美里。 司令台周边空无一人。 本该坐镇发令所的碇源堂，此刻却并不在岗位上。 他究竟去哪里了？美里无法克制地想着。 “葛城三佐——” 冬月缓缓开口道，他负手而立，苍老面庞笼罩在大屏幕的红光内。 “agi只是前哨战，seele是否会有物理入侵的可能性？” “很高。” 美里微微欠身，做足了礼数。 “具体该怎么做，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冬月按下升降平台开关，离开了美里所在楼层。 “全员” 黄色肩章微微晃动，红色衣袖下的十指蓦地握紧。 “就第一战斗位置。” 摩耶“倏”地瞪大眼睛，迟疑片刻后她举起了手。 “可是我们并没有接到物理入侵的报告而且日本政府应该会派人来接洽的” “真有诚意谈判的话，我们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青叶接过话头，字里行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悲凉感。 “等讯号恢复后，通知本部所有直属部队，以及驻扎在强罗防线的第三部队，如有擅入者” 美里咬牙命令道。 “可以不经通报直接开枪击毙。” 【d级工作者火速各就各位。】 【b楼层的非战斗人员请立即撤离！】 听着嘈杂无比的各路通讯，美里稍稍安心了些，她转身一屁股坐在操纵台上，两腿岔开，丝毫不顾忌紧身衣下漏出的单薄布料。 “明日香呢，应该还在病房里？” 美里接过摩耶泡的咖啡小啜一口，混有醇香的苦涩味在口中慢慢化开。 “303号病房所在的47号通路情况不明，主电路，备用电路，以及应急电路全部无法接通。” 日向盯着标有【303】和【047】的雪花屏幕报告道。 “简直就像是事先谋划好的我去看一眼。” 美里拉开抽屉，掏出一支格洛克手枪后，她小心地侧过脑袋。 “——！” 棕色眼眸倒映出冬月的冷酷面容。 “看来我是去不了了” 美里恨恨地关上抽屉，她转身把手枪拍在操作台上，随即夸张地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没有离开的意思。 “葛城三佐没有异动。” 冬月不露声色地挂断了电话。 【47号通道】 “明日香明日香你醒一醒” 真嗣跪坐在棕发少女身边，漆黑裤管被鲜血浸泡得满是褶皱，他伸手板住明日香肩膀无力地摇晃着。 铺满血泊的棕红色长发下，是一张无比疲惫的苍白面庞。 似乎是麻醉时效很长，亦或是被精神负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任凭真嗣怎么折腾，明日香依旧昏睡不醒。 “救救我” “明日香” 真嗣弯下腰，他把脑袋枕在明日香肩膀上轻声抽泣着。 “” 而这，也是昏迷中的明日香唯一能给真嗣的慰藉。 “啪嗒——” 一只铮亮的皮鞋踏入血泊。 “碇真嗣，是吗？” 还没等真嗣回答，走廊尽头再度传来低沉的脚步声。 “咚——咚——” 催命般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在真嗣心头，震得他手脚冰凉，无法动弹。 “司令——” “砰！” 伴随一声枪响，眉心冒出一朵血花。 在倒下前，这位作战部特工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扑通——！” 高大身躯重重砸入血泊，溅了真嗣一脸血，腥臭味涌入鼻腔，他条件反射地干呕几声。 “哗——” 荡漾开来的涟漪染红了明日香的棕色长发。 “咚——咚——” 漆黑皮鞋无所顾忌地踏入血泊，在明日香头发上碾了几下。 “砰！” 鞋底狠狠蹬向明日香面庞。 “叮——！” 八角形红色立场拦住去路，和皮鞋僵持在半空中。 “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碇源堂右手提枪，左手揪住真嗣衣领把他拎到面前。 【现已宣布进入一级战备。】 “爸爸” 乌黑眼眸登时缩成两枚小点，真嗣无比震惊地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一时间竟忘记了逃避。 “没听到命令吗？” 碇源堂冷漠道，和真嗣相仿的乌黑眼眸没有丝毫感情。 “什么命令？” 真嗣茫然地问道。 “咣——！” 握枪的右手突然剧烈颤抖，碇源堂甩手把真嗣扔到墙壁上，他把转轮手枪揣入衣袋，随即抬手撕掉了裹住右掌的白手套。 “咔——咔——” 漆黑皮鞋一点一点吃进猩红立场，真嗣瘫软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笼罩在明日香头顶的阴影愈发浓重。 “爸爸你要对明日香做什么？” “咯噔——” 微微发烫的枪口抵住下颚，真嗣呼吸登时停止。 “那两个使徒和你说了什么？” 碇源堂手指扣在扳机上，他整张脸笼罩在阴影中，只能勉强看清胡子拉碴的嘴巴。 “什使徒？” 真嗣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 “少给我装蒜。” 碇源堂张开右手五指杵到真嗣眼前。 “噗噜——” 蜷缩在掌心的亚当眼珠晃荡几下后，定格在了真嗣萎靡的脸上。 “——！” 乌黑眼眸骤然缩小。 “这是亚当，来自白之月的生命之源，它在你身上探查到了使徒的气息。” 双手在半空中无力地挥动了几下，真嗣急忙辩解道。 “爸爸，使徒不是应该全部消灭完了吗？您都看到了我亲手杀死了最后一个使徒” 喉头突然一哽，真嗣低垂眼眸，声音也低了八度。 “薰君” “咯噔——” 下颚的紧迫压力登时解除，真嗣跪倒在地上，他捂住胸口后怕地喘息着。 碇源堂收起枪，他缓缓放下左脚。 “啪——！” 不等真嗣反应，碇源堂回身一掌摁在猩红立场上。 “嗡——” 蜷缩在右掌心的亚当眼珠骤然缩小，白光溢出指缝，直至笼罩碇源堂的整条手臂。 “爸爸，你要对明日香做什么——？” “能发动at field，就说明她是使徒。” 碇源堂露出一抹阴狠的神情，掌中亚当呈顺时针缓缓蠕动着。 “你说什么——？！” 真嗣失声喊道。 “明日香她，怎么可能是使徒啊？” “噗叽——！” 眼珠中喷出一股白浆，被白浆触碰到的红色光幕纷纷溶解，露出了明日香的昏睡面庞。 “咚！” 破除绝对领域后，碇源堂一脚蹬在焰红色身躯上，他掏出手枪对准明日香眉心。 “不要——！” “砰！” 真嗣拼命抱住碇源堂右臂，子弹擦过明日香脸颊，留下一条血痕。 “爸爸不要杀明日香我只有她了” 皮鞋肆意碾过明日香身体，碇源堂就像一只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他伸手指向脚下昏睡的明日香冷漠道。 “你觉得这样的人，能拯救你？” “求求你不要杀明日香呜” 真嗣哭着哀求道，碇源堂挣脱真嗣束缚后揽过了他的脖子。 “那么告诉我” 碇源堂语气柔和地问道，他松开踏在明日香身上的右脚，左轮手枪虚虚地垂在身侧。 “那两个使徒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唔” 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的真嗣神情痛苦地开口道。 “他他让我承担责任保护好明日香” 茶色镜片下的乌黑眼眸微微眯起，碇源堂很快露出一抹不寒而栗的笑容。 “看来他很在乎第二适任者——” “爸你要做什么？” 碇源堂放开了真嗣，他抬脚踩在明日香手掌上慢慢碾压。 “唔” 睡梦中的明日香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听好了真嗣——” 碇源堂捧起真嗣脸庞，他用极富煽动性的语气教唆道。 “我和你一样，曾经把唯当作我的唯一救赎，精神支柱，我的希望” 明日香的手因为缺血而变得青紫。 “她就是神赐给我的唯一光明但是这道光却在某一瞬间被夺走了被莉莉丝复制体的初号机活活吞噬就在我面前” 真嗣怔怔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父亲，混沌的大脑一点一点消化着传入耳中的话语。 “我质问神，既然要从我身边夺走唯，当初为什么要把她赐给我既然赐给我又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夺走她？” 说到这里碇源堂神色已经变得无比狰狞，他一脚踹在明日香腹部，把她踢飞了出去。 “真嗣，就像我踢开第二适任者那样，神也会把她从你身边夺走——” “爸爸” 瞥见真嗣的动摇神色，碇源堂淡漠道。 “seele想向神赎罪，但我不想” 他猛地握紧藏有亚当的手掌。 “我想向神复仇，让它们跪在我脚下求饶——” “爸爸我可是明日香她” 真嗣侧过脑袋。 明日香侧卧在五六米开外，焰红色身躯微微颤抖，她无助地躺在那里，任人宰割。 “她看上去好可怜” 碇源堂脸上掠过一抹轻蔑的神色，他站起身，漆黑制服随风摆动。 “真嗣，使徒是必须要消灭的，舍掉第二适任者这个废人。” “啪嗒——！” 路过明日香时，碇源堂弯腰粗暴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右手插袋，左手拖着明日香一步一步迈向走廊尽头。 “喀噔——” 双手不停颤抖，真嗣跪在地上，他捡起绫人留下的手枪对准碇源堂后背。 “真嗣——” 碇源堂停下脚步。 “我和你打赌，你不敢朝我开枪。” “呜”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明日香，真嗣放下枪，他捂着脸痛哭失声，泪水顺着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爸爸！求求你放了明日香我做什么都行” 布满胡茬的嘴角微微扬起。 “如果你想她活——” 碇源堂拎着明日香胳膊晃了晃。 “把那两个使徒引到中央教条区，我或许会考虑留第二适任者一条命——” 说完他拖拽着明日香消失在通道尽头。 “呜明日香呜对不起” 真嗣一头撞在地上。 “呜” 整片走廊回荡着少年极为压抑的号哭声。 第七章 挂钟上的神明 【第二东京市·首相官邸·第三执务室】 “嘟————” 电话那头传来大片忙音，攥着话筒的手在桌上轻轻顿了几下。 “打不通啊。” 竹下把话筒往桌上一搁，他靠坐在软椅内舒展身体，深邃目光悠悠瞥向窗外。 阳光射入三面高达四层楼的落地窗，把足有礼堂那么大的执务室内照得一片惨白。 身为日本首相，竹下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建首相官邸，所有建筑规格比起nerv本部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他现在所处的第三执务室，便是仿照nerv第一发令所建成。 占地上千平方的诺大房间，只摆放着一张由高级红木制成的书桌。 “噔-噔-噔-噔-” 一道弧形阴影从房间左端缓缓滑至竹下头顶，停顿两秒后再度滑向右方落地窗。 听着耳畔清脆的挂钟走字声，竹下再度拿起话筒。 “人老了打个电话都那么费劲” 竹下深吸一口气，他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角。 “首相，您着实辛苦了，一直都在为本州列岛的生灵谋福祉——” 身材窈窕的女秘书手捧文件，她恭敬地侍立在桌前三米的黄线后方，神情看上去颇为恳切。 “哎——” 竹下摆摆手，他挪动手指，按下了电话机上标有【nerv】字样的红键。 “都是为了民众。” 他清清嗓子，有意放慢语速。 “如果，nerv能遵命并解除武装，和本届政府化干戈为玉帛，那这将会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协定——” “嘟————” 电话那头依旧一片忙音。 “咚！” 竹下猛地挂断了电话，布满皱纹的面庞掠过一丝怒意，但他很快就虚伪地笑道。 “很可惜nerv方似乎不愿与我们对话” “沙—沙—沙——” 女秘书打开文件夹，她卖力地记录着首相的发言。 “本届政府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向nerv方传达出和解意愿，只可惜事与愿违” 竹下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他摆摆手示意女秘书停止记录。 “接下来的话，不必记录在案。” “啪嗒——！” 女秘书合上文件夹，她故作伤心地揉揉眼睛。 “既然电话接通不了” 竹下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那就让它永远忙音下去，通知——” “这就是lil所谓的政府吗？” 竹下的自信声音戛然而止。 “噔—噔—” 挂钟依旧单调地走着，只不过这次，传入耳畔的钟声内多了一段阴沉的少年音。 “谁——？” 竹下神色陡变，他一面调匀气息，粗短手指不动声色地探向桌底按钮。 “滴答！” 一滴殷红色液体落在膝盖上，紧接着是两滴，三滴。 “这是” 竹下蘸了一点红色液体放在鼻前，刺鼻腥味登时充斥整个鼻腔。 “为了不浪费时间，我稍微清理了一下你的府邸，可真是杂草丛生啊——” 摸到桌沿突起物的竹下猛地摁住按钮。 “咯噔——” 余光瞥见一抹红影。 “噗叽——！” 摁响按钮的瞬间，脸上突然传来湿漉漉的触感，竹下狐疑地转过脑袋，和一旁的女秘书四目相对。 “——！” 竹下脸上的褶皱面皮剧烈抽动着，他口歪眼斜地指着秘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首相——？” “你你的头，你的头啊——！！！” 竹下失声吼道。 原本还一脸困惑的女秘书登时失去表情，脖子上的细密血线瞬间崩开。 “咣唧——！” 长发覆面的人头落在地上，一直滚到竹下的铮亮皮鞋边才堪堪停止。 女秘书依旧保持手捧文件夹的姿势侍立在书桌前。 只不过，她已经没有了脑袋。 “这是给你的最后警告，下一个——” “就是你。” “当——当——！” 耳边传来报时的钟声，竹下神情痛苦地捂住胸口，他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罐，用牙齿叩开盖子后他往嘴里倒了十多粒棕黄滴丸。 “哈啊~哈啊~哈啊~” 足足喘了半刻钟，竹下才一脸灰白地枕在椅背上，浑身上下早已冷汗涔涔。 “——” 微微扩散的瞳孔突然缩小，就像是被操控的人偶般，竹下不由自主地扬起脑袋，白衣登时出现在视野中。 绫人双手插袋，他一脸冷漠地立在挂钟顶部，沾满鲜血的皮鞋立在光滑发亮的钟面上，没有丝毫打滑。 “看见了吗？” 如野兽般狰狞的翠绿眼眸映入眼帘，竹下登时两眼一翻，他身体再度剧烈抽搐了起来。 “勉为其难地帮你搭个桥——” 绫人摆动手指，猩红色丝线射入竹下左胸，须臾间他就完成了手术。 “知道为什么不宰了你吗？” 竹下面色惨白地摇了摇头，虽然生理上的病痛已经修复，但心理上的损伤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了。 “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毕业后凭履历当了几年大阪府知事，东京毁灭后，调任第二东京担任官房长官长达十八年，十五年前被推选为首相，始终提倡与nerv在紧张关系下和平共处。” 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脸震惊的日本首相，他颇为轻蔑地撇了撇嘴。 “听说你还算个鸽派，怎么nerv还健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做seele的走狗？” 翠绿色眼眸微微眯起，绫人双手抱胸戏谑道。 “活了一把年纪，打两通电话就好意思说自己‘尽了最大努力’，合着这六七十年吃下去的饭全长脸上了？” 面对绫人辛辣的讽刺，竹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竭力调匀气息后他才咬牙开口道。 “能请您下来一谈吗？” “我拒绝。” 绫人很干脆地回道。 “神不与lil同列。” “那么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您为何要留我一条命呢？” 捕捉到绫人话中漏洞的竹下敏锐地问道。 “因为你的年龄和阅历能让你听懂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而且你的后继人选都正值壮年，我懒得和这帮过度自信的lil多废话——” 绫人不耐烦地甩了一下手，几颗血滴落在桌上，震得竹下哑口无言。 “当然，如果你像他们一样给我扯什么‘谈判要本钱’的鬼话，你会死得很难看——” 翠绿眼眸闪烁出暴虐的光芒，绫人舔舔嘴角，执务室的空气为之一滞。 “看来我别无选择。” 竹下苦笑道，他整理下凌乱的衣冠，把扶手椅转了个角度正对绫人。 “我姑且把你当作来自nerv的大使好了，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那就请贵方开条件——” “撤回你的军队。” 绫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裹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很抱歉，即使你今天把我杀死在这里，这个条件我也无法答应。” 竹下很干脆地拒绝道，他双臂拄在扶手上，十指对碰在一起。 “即便你不杀我，委员会那些人也饶不了我。” 竹下长叹一声。 “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只是委员会的工具，就连我的首相之位，也是经过无数妥协才得来的。” “如果我把它们全宰了呢？” 绫人一语惊人，他目光灼灼地瞪视着竹下，翠绿眼眸盯得竹下心里发毛。 “说实话年轻人，我并不相信你能动摇这个世界的根基。” 老人瞥向窗外，忧深目光投向蓝灰色天空。 “” 汗水沿着绫人侧脸缓缓淌下，他尽力挺直腰杆，默默等待竹下的回应。 “两小时，是我能给出的极限。” 竹下蓦地握紧拳头，他第一次主动迎上绫人的视线。 “我会用任何可以想到的理由替你争取两小时。两小时后，如果我没有收到seele的命令，就说明你成功了。” “两小时是么？” 绫人淡淡道。 “希望你，到时候不会食言，不然我死后也会来找你索命。” 咽下已到嘴边的鲜血后，绫人身体缓缓逸散在空气中。 “委员会成员遍布六大洲，即便你是神明，估计也回天乏术。” 竹下拎起电话。 “接第十三师团指挥所。” “要开始吗，竹下长官？” “让你的师团回到出发阵地待命，等我电话。” “可是长官这样一来一去部队很有可能会暴露行踪” “nerv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执行命令。” 竹下挂断电话，他怔怔地注视着头顶挂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身侧的无头身躯静静侍立着，宛若一座雕像。 “哗——哗——” 淡黄色液体从最顶端的蓄水池中溢出，顺着深不见底的凹槽一路向下，途径数个同样大小的过滤池后，液体沿三处管道注入最底层的封闭水箱，呈卡巴拉生命树图案的循环水阵散发出极为阴沉的气息。 “” 绫波赤身裸体地浸泡在水箱中，她双手自然垂荡在身侧，从管路中流出的lcl不断冲刷在她身上，把她完全放松的身体托举至水箱最上端。 “呋” 微微张开的嘴巴冒出一串微小气泡，绫波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挥之不去的哀伤，在暖黄色灯光的衬托下，澄澈空灵的面容显得愈发圣洁。 “丽。” 耳边传来饱含沧桑的男声。 “” 绫波眉头微蹙，她缓缓睁开眼睛，被灯光染成浅紫色的眼眸茫然地眨了眨。 视野里倒映出一黑一红两抹身影。 碇源堂右手插袋，他左手猛地发力把棕发少女甩至身前。 绫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瘫在地上的明日香。 “呼—哈—呼—” 隔着水箱，绫波都能听见空气中回荡着明日香的痛苦喘息声。 明日香肩膀不自主地颤抖者，被碇源堂拖拽的右手无力地荡在半空中，修长五指微微抽搐。 似乎是由于承受着身体的全部重量，明日香右臂被碇源堂硬生生拽脱臼了。 大腿外侧的战斗服几乎被磨损殆尽，露出一片发青的皮肤，乌青上遍布血丝，看上去像是被台阶磕伤的。 “咚——！” 碇源堂松开手，明日香脑袋砸在水泥上，她面色苍白地侧卧着，薄唇青紫，鲜血从前额缓缓淌下，一头引以为傲的棕红长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丽。” 绫波目光从明日香身体移至碇源堂脸上。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咚——！” 沉重皮鞋狠狠蹬在明日香背上，把她身体踢得翻滚一周。 “咔噔——” 碇源堂掏出手枪对准明日香脑袋，他“咯吱”一声打开保险，作势就要开枪。 绫波无比冷漠地注视着碇源堂。 似乎是感觉到了绫波的冰冷视线，碇源堂收起手枪淡淡道。 “丽，杀了她。” 说完后碇源堂背过身，漆黑制服一晃一晃地消失在黑暗中。 “哗啦——” 一身水汽的绫波走出水箱，淡黄色lcl不断滚落曼妙酮体，在地上积起几汪小水泊。 “” 她拾起脚边毛巾静静擦拭身体，血色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明日香。 “嗡——” 撩起黏在脸颊上的湿透发丝后，绫波右手缠上一层淡白色光幕，她迈开步伐来到明日香身边。 “咯吱！” 脱臼的右臂被at立场掰回原处，明日香痛苦地闷哼一声，她下意识蜷缩起身体。 然而她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 瞥见明日香颤抖的身体后，绫波回头捡起自己的蓝白校服，抖开衣物后她侧过脑袋，脸上罕见地浮现出迷惘神色。 “——” 绫波跪坐在明日香身边，她抬起明日香脑袋，把折成四方形的校服塞在明日香右脸下方，好让她睡得舒服些。 “簌——”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绫波拿过自己的乳白色战斗服轻轻盖在明日香身上。 “噗叽——！” 包覆在淡白色光芒的右掌割开手腕，绫波痛苦地皱起眉头，她颤抖着把染血手腕凑到明日香嘴边。 歪歪扭扭地在明日香脸上抹下血渍后，绫波恢复了空灵的表情。 “” 她缓缓站起身，垂荡在身侧的右手汨汨地渗着血，投向黑暗中的冰冷目光多了一分愠怒。 第八章 绫子的忧郁 【浅羽酒店·总统套房】 “哗啦——” 修长的白皙美腿探出水面，慢慢弯曲成【7】的形状，暖黄色灯光打在沾满水珠的滑腻皮肤上，蒸腾起一股朦胧的水汽。 “——” 水雾弥漫，依稀可见岔开双腿下，常人难以想象的诱惑光景。 “簌—簌——” 攥着洁白浴巾的纤细五指从脚踝一点一点搓洗至大腿外侧，力度之大，每当毛巾向上挪动一些，都会露出被搓洗得微微泛红的肌肤。 “ayato（绫人）~ayako（绫子）~?????” 绫子惬意地枕在石壁上，她抖开发烫的毛巾，对叠两次后敷住额头，湿热水珠从俏脸上滚落，再沿着银色发丝重新和泉水融为一体。 “真好听” 酒红色眼眸完成两抹月牙，【零】转头瞥向岸边的小桌板，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着标有【绫子】字样的铭牌，一旁还有解暑用的各种水果，看上去甚是精致。 绫子，是绫人在酒店前台临时为【零】取的名字，毕竟【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姓名，只能证明她的第零号使徒身份而已。 “第二适任者怎么称呼你的来着？” 绫子支起身体，她伸展双臂搭在石壁上，酒红双眸怔怔地注视着天花板。 “笨蛋绫人？” “哗啦——” 暴露在空气中的浑圆酮体登时缩入水中。 “扑通！” 敷在额头上的毛巾落入温泉，吓得绫子一激灵，她抱紧身体，神色惊恐地环顾四周，生怕从哪块人造假石后会冒出一双翠绿色眼眸。 “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 绫子畏缩地低下了头。 “哗啦——” 纤细五指掬起一捧泉水，绫子俯身小心地啜饮一口，润了润因为极度害怕而发干的嘴巴。 “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绫人君” 酒红色眼眸微微湿润，绫子轻抚湿漉漉的胸口，她抬手在空中虚抓一把，湿润的水汽纷纷避开手指朝两侧逸散出去。 “我好想你” “呲—呲啦——” 耳畔突然响起结冰的“呲呲”声，绫子狐疑地皱起眉头，她下意识环顾四周。 环形水池雾霭缭绕，冒着热气的滚烫泉水依旧不断涌出镀金水槽，根本没有半点降温的迹象。 “唔” 指尖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绫子低头望去，酒红眼眸骤然缩小。 原本微微泛红的肌肤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紫色，呈蛛网形状的青色脉络正从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向四肢。 “好好冷” 绫子面露痛苦之色，她深吸一口气，双腿蹬在石壁上，整个人猛地扎入水中。 “咕噜—咕噜—” 寒气不断侵彻身体，即便全身都浸泡在温泉中，绫子依旧感觉无比寒冷，她在水底费劲地睁开眼睛，酒红眼眸微微闪烁。 稍纵即逝的画面上，她只来得及看清覆盖着白雪的大地，以及一栋大到望不着边际的三角形建筑。 “绫人君” 周身覆上一层淡白色光辉，绫子闭上眼睛，她默默汲取着温泉中的磅礴热能，原本冒着大股热汽的水池登时冷却。 “要记得用我神核里的能量啊” 绫子举起烧灼得通红的手臂，她张开十指按住胸口，将积聚在体内的热量全部传导至数千公里的小小八面体上。 “扑通——” 脱力的身体倒在温冷泉水中，绫子慢慢游到岸边，她精疲力竭地把脑袋靠在石壁上。 “哈啊~哈啊~，这是我的温暖哦” 绫子疲惫地笑着，飘荡在水里的手臂不经意间掠过下腹。 “唔嗯” 情难自抑的绫子缓缓探入小腹，在即将触碰到的一刹那她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唔不行这是留给绫人君的” 绫子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她颤抖着从小桌板上拿过一枚葡萄塞入嘴中，轻轻咬开，甘甜汁水登时溢满口腔。 “咚—咚—咚——” 耳边传来三记叩门声，紧接着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少女音。 “绫子小姐，很抱歉打扰您了，我是负责服侍您的” “有事吗？” 绫子冷漠地问道。 “对对不起打扰您的雅兴我的上司他他让我来问下您” 门外的女服务生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来看一眼？” 绫子眉头微蹙，她侧过脑袋，酒红眼眸中倒映出鞠躬成九十度的娇小身影。 “我不吃，等我男朋友他回来后再说。” 俏脸染上一抹红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绫子再度开口问道。 “我泡了多久？” “六小时三十九分钟十七秒绫子小姐您如果不舒服的话，还请和我说” 女服务生战战兢兢地答道。 绫子扬起嘴角，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你是叫伊织对？” 酒红眼眸微微眯起，绫子抬起修长双腿，她轻轻拍打着水花。 “是是的” “客厅桌上还有几十万円，就算作是我给你的小费，别再来打扰我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门外才响起机械的脚步声。 “洗完澡哪怕只过了几分钟皮肤也会出汗变脏” 绫子撩起及腰的银色长发，她往手上打了些洗发露后仔细揉搓起发梢，俏脸上满是温柔的爱意。 “我会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完整地交给你绫人君” 【俄罗斯·西伯利亚】 冰天雪地。 “噗—噗——” 裹在猩红光幕中的皮鞋踏入雪堆，等到再拔出时，光幕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实冰锥。 “呼—哈—” 呼出的白气刚离嘴就凝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和冰雪融为一体的洁白身影下，仅能分辨出一对布满血丝的翠绿色眼眸。 “咣唧——！” 绫人费劲地抬起右手，再度凝结起一面光幕后，他把先前被冰雪塑成固态的绝对领域用力抛出。 “咵嚓！” 耳边传来光幕被砸碎的声音。 “哗——” 凛冽寒风呼啸着刮过身体，撞得光幕“咣咣”直响。 “咳咳” at立场能抵御冰雪，却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北风，浸入骨髓的寒意让绫人十分难受，他下意识捂紧制服。 身为神明，绫人从不怕高温，所以他能使出白之月的禁术。 照理来说，他应该也不惧严寒，然而屡次轮回产生的能量消耗得不到补充，外加这个世界的白之月已经毁灭，极端低温降低了神核活性，导致绫人进入能量低下的艰难境地。 “唔” 得不到休息的重伤身躯发出隐隐悲鸣，绫人神情痛苦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昏昏地望着脚下被染红的雪地。 “俄罗斯支部必须杀掉seele” 眼前浮现出棕发少女的昏睡面庞，绫人蓦地咬紧牙齿，他竭力催动体内神核。 “嗡——” 焰红色能量从胸口传导至四肢，登时驱散了周身寒意。 雪白制服燃起些许猩红烈焰，绫人甩掉愈发沉重的光幕，他微微俯身，漫过小腿的雪地被烈焰融化成一汪水池。 “嘭——！” 黑夜中，一颗黯淡流星冉冉升起，在空中滑过一条浅显的轨迹后坠入地平线，消失不见。 不知飞了多久，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盏红色导航灯。 紧接着是第二盏。 第三盏。 “就是这里——” 由无数夜航灯簇拥在内的青色金字塔映入眼帘，这一切在绫人看来再熟悉不过了。 nerv俄罗斯支部。 金字塔地基旁建有一座半埋入式地下机场，灯火通明的停机坪上赫然停放着两架编号为【5】和【6】的漆黑运输机。 望着似曾相识的扁平机身，绫人下意识握紧拳头。 “一定要全部消灭。” 大气中的光能量呈点线状缓缓凝聚在翠绿眼眸四周，逐渐凝聚成两枚菱形光辉。 不等蓄力完毕，绫人就焦躁地轰出眼部射线。 “——” 似乎是由于能量不足的缘故，射线以光球的形式掠过夜空，最后精准地没入停机坪，在宽阔机翼上撕开一个大洞，直达地下。 “咣——” 大地瞬间剧烈震动了起来，停机坪四周的跑道纷纷隆起，开裂的地表下方冒出滚滚浓烟。 “轰隆——！” 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埋在冻土下方的机场被整个掀上了天，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席卷四周，硬生生将nerv金字塔轰塌了一角。 先前的两架扁平运输机，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哈啊~哈啊~哈啊~” 绫人捂住胸口痛苦地喘息着，他抹了把眼眶周围的血渍，背后伸出一对光之翼，绫人扇动翅膀径直飞入塌陷缺口。 “奇怪” 进入俄罗斯支部后，绫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按理说，自己闹出那么大动静，警报早就应该响了才对，然而行进半天，非但没听到半点声音，就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整座本部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绫人行进在某条没有编号的走廊上，借助出色的夜视能力，他很快就发现了装有缆线的电算室。 “咣当——” 徒手撬开闸门后，绫人摸索着找到应急开关，触碰到开关的一刹那他神色微变。 “关了？” 开关是朝下的方向。 有人故意拉掉了本部的电闸。 “哗——” 耳边阴风阵阵，空气中还混杂着不知名的血腥味，即便是神明，绫人也不由得汗毛直竖，他不再多想，抬手用力推动电闸。 “咯吱—咯吱——” 伴随电缆充能的沉闷声响，走廊中的日光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什——！！！” 墨绿廊桥上，到处都是死不瞑目的尸体，他们都穿着nerv特有的米黄色制服，尸体上布满弹孔，方才的血腥味正是来源于此。 冷风倒灌入开口，脚下血泊登时凝结，几乎就在同时，尸体也都裹上了一层冰霜。 “” 片刻后，绫人接受了俄罗斯支部全灭的现实。 “nerv俄罗斯，使命就是建造eva系列五号机和六号机。” 廊桥另一端的阴影中突然响起鬼魅般的苍老声音。 “你是seele的成员？” 绫人淡淡地问道，衣袖下的拳头握得喀喀作响。 “编号十一。” “噗叽——！” 不等seele-11开口，绫人足下一点，他掠入阴影，并拢的五指戳进西装，刺破皮肤，斩断肋骨，直至握住不断跳动的鲜活心脏。 “死亡也是生命得以延续的方式。” 苍老声音十分淡然，语调甚至没有一丝变化，seele-11似乎早已丧失了感觉器官。 “那你就先去地狱报道——” 手指猛地用力，猩红光幕瞬间挤爆心脏。 “噗噜——！” 机油混合着鲜血喷溅在脸上，绫人仇恨地搅碎所有内脏后才堪堪收手。 “即便吾等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 “砰呲——！” 绫人暴怒地拔出一截脊椎，苍老声音戛然而止。 “咯噔——咯噔——” 伴随机械开合的声音，脚下突然毫无征兆地震荡了起来。 “怎么回事？” 本部应该没有活物了才对 “唧——” “唧——” 恶寒流遍全身，绫人机械地低下脑袋，帅气面庞微微抽搐，翠绿眼眸登时缩成两个小点。 “eva系列” “咣当——！” 廊桥登时坍塌，一只足有数米宽的乳白色手掌接住绫人的下坠身姿，张开的五指瞬间收紧。 “唔咳咳” 全身被挤入指缝，绫人痛苦地呕出一大口血，他费劲地睁开眼睛。 “唧——！” 写有【05】字样的黑色线条映入眼帘，鲸鱼造型的狭窄头部十分光滑，涂满红色的肌肉唇微微咧开，露出裹藏在嘴唇下方的大量金属牙齿，散发出浓重恶臭的涎水从嘴边汨汨淌下。 质地粗糙的加固装甲覆盖全身，量产五号机从墙壁中抽出一柄双刃剑，它拄着剑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绫人。 “唧——！” 量产六号机撞破装甲壁来到五号机前方，它双手持剑，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剑尖直指绫人后脑。 “咳” 绫人吐掉嘴里的淤血，他目露凶光地迎向量产机。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翠绿眼眸蒙上一层暴虐的白光。 “只要能为nerv多争取一点时间让惣流少留一点血” 绫人冲量产五号机神色狰狞地咆哮道。 “我死在这里都可以啊——！！！” 量产六号机随即挥剑斩下。 “轰——————” 这一夜，亚洲大陆上出现了一对从未有过的白色巨翼。 第九章 人不为者，神为之 “第二东京方面发来急电，要求暂缓两小时进攻。” seele-05阴沉道。 “于五分钟前失去与俄罗斯支部的联络。” 标有血红色【seele-06】字样的石板缓缓浮现，语气中隐含不祥的担忧。 “我们安插在首相官邸的眼线也都没了消息。” 阴阳怪气的声调回荡在空气中，seele-04以水平形式出现在【05】身边，平躺的石碑流露出一股悠哉悠哉的怪诞气息。 “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竹下在发出急电前见过一个人” 不等seele-07说完，seele-02抢先打断道。 “你是说，有人能在消灭首相官邸所有防卫力量后，还有余力进到办公室和竹下密谈？” “关键是这个‘人’似乎还说动了竹下。” 似乎是由于信号不良，seele-07声音听上去有些断断续续。 “真是天方夜谭。” seele-03对同僚的推测嗤之以鼻。 “砰——！” 听到敲桌声的seele成员登时停止争吵。 “够了。” seele-01从空位处缓缓飘至中心，随后突兀地消失。 原本呈水平状漂浮在空中的seele-04瞬间摆正姿态，与其它到会的成员纷纷组成一个封闭的圆环。 “嗡——” 黑暗中出现了一张类似于餐台的长条形石桌，聚光灯从空中打下，照亮了身穿深绿色制服的壮硕身影。 一直以seele-01形象示人的基路·洛伦兹弯曲手肘杵在桌上，布满褐色老年斑的苍健五指紧握成拳。 “第二东京方面给出的理由是什么？” 空无一物的会议桌边，登时出现四个鬼魅般的人影。 再看周围，编号【02】到【05】的石碑已经消失不见。 “nerv本部已经有了防备，需要调度攻坚用的重武器，而这，需要时间。” 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沓文件摔在桌上。 “咳——咳——” 坐在会议桌下首的矮小男子清清嗓子，隐藏在墨镜后方的死鱼眼不怀好意地瞥向八字胡。 “不是已经批准使用n2武器了吗？” 眼看在座成员又要争执起来，基路议长的僵硬面庞微微抽动，他抬起右臂，示意八字胡把文件交给自己。 “咯噔——” 基路摁下桌边按钮，原本的大理石台面瞬间向两边打开，露出一张标注有nerv各支部位置的世界地图。 “军队能做的事情，eva系列也能做。” 基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强硬道，他支起身体，深绿色制服下传出机械元件“咯吱-咯吱”的制动声。 “俄罗斯支部还没有消息吗？” 质地粗糙的灰白目镜闪出点点红芒。 “嗡——” 电子地图瞬间定位到了标有【nerv rsia】的三角形图标。 和其他支部跳动的鲜红图标不同，【nerv rsia】的图标一片灰暗，没有丝毫动静。 “死亡也是生命得以延续的方式。” 离会议桌五六米处的seele-11突然开口道。 基路抬起头，攥着报告的手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 “那你就先去地狱报道——” “砰呲——！” 石板表面瞬间开裂，夹杂着碎屑的石块飞速弹向四周，伴随少年的咆哮，漆黑石碑慢慢变成了干枯的灰白色。 “即便吾等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 苍老声音戛然而止。 面对同僚的死，基路没有任何表情，他就像是预设好程序的机器人，按部就班地启动了下一预案。 “装载插入栓，启动eva五，六号机。” 电子地图上，俄罗斯支部的灰暗图标旁，登时出现了两枚闪烁的红色光点。 “看来传言是真的” 八字胡声音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eva系列，能挡住这个所谓的‘人’吗？” seele-04化身的矮小男子扶了扶眼镜，阴冷目光定格在基路脸上。 “eva系列拥有永恒的生命，是人类所能创造出的，真正意义上的神。” 基路笃定道。 “嗡——” 电子地图突然震动了一下，标有【05】和【06】字样的红点登时停止闪烁，紧接着从原俄罗斯支部的图标上拉出了一条亮白色直线。 “” 即便是经历过第二次冲击的老人，基路以及在座同僚脸颊不断抽搐着，但他们都很配合地保持沉默，目光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地图上不断拉长的直线。 飞过白俄罗斯以及波兰后，亮白直线停在了德国汉堡支部上，随即消失不见。 “砰呲——！” 标有【seele-08】字样的石碑突然破碎一角，石碑内部随即传出令人不安的“咔—咔—”声。 脖子被扭断的声音。 “启动eva七号机让位于柏林的八号机也待命。” 仅仅片刻功夫，nerv汉堡支部的图标就变成了灰白色，比先前稍显黯淡的直线以光点形式横跨德国，在即将抵达柏林支部时一头撞在量产八号机的图标上。 “通知柏林支部，准备自爆。” 基路默默关掉地图，周遭成员低下脑袋，静静等待死亡的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激活所有eva系列，完成阻击任务后，按预设程序在第三新东京上空集结，进行仪式。” “唧——！！！” 乳白色身躯蒙上一层淡淡血雾，紧紧握拳的指缝间漏出狰狞红光。 量产八号机一脚踏在四散逃命的人群中，它低下头，把脑袋凑到自己右手边。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一声惊天怒吼，沥血的翅膀破开量产机手背，尖锐羽翼尽力朝两侧一撕。 “呲啦——！” 量产机八号机的整条右臂被蛮力硬生生撕成两半！ “噗——” 一道血影窜入鲸鱼般狭长的丑陋脑袋，量产机身体登时抽搐不止，涎水从嘴角甩飞至空中，再像雨点一般落入人群，有好几个人当场被粘稠的液体砸中，然后活活闷死。 “噗叽——！” 脑袋破开一个烂糊状血洞，绫人浑身是血地钻出量产机大脑，双腿借力一蹬，他扇动翅膀飞向勃兰登堡门。 “唧~” 量产八号机晃了晃淌满鲜血的脑袋，抽搐几下后庞大身躯砸入居民区，溅起一阵冲天烟柱。 “哈啊~哈啊~哈啊~” 绫人立在门顶的胜利女神像上，他脑袋靠在王冠旁，胸口剧烈起伏着，有好几次绫人都要因为换气过度而失去意识，他把手掌钉穿在王冠尖端，硬生生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滴答—滴答—” 雪白制服早已被鲜血浸透，喘息之余，绫人自嘲地扬起嘴角。 “真脏呢神血和这种肮脏东西的血混在了一起” “噗叽——！” 咬牙拔出手掌后，绫人伸开五指按住胸口，从濒临停跳的神核中汲取出些微能量后，他扇动翅膀掠向隐藏在水泥森林中的紫色金字塔。 nerv柏林支部。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训练的地方。 “砰-砰-砰-砰——” 隐藏在建筑中的高射炮纷纷开火，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由钢雨构成的铁幕。 “唔” 炮弹打在身上没有大碍，但绫人还是被冲击波震得晕头转向。 “少给我垂死挣扎啊——！” 翠绿瞳孔微微发光，绫人嘶吼着轰出一发眼部射线。 “轰——————” 猩红光柱扫过弹药库，登时引发剧烈爆炸，武装大楼一幢接一幢爆碎成四散的钢筋碎片。 “疼” 眼球表面像是被蒸干水分般一阵涩痛，绫人呻吟着侧过脑袋，他竭力把射线引导至柏林本部。 “呲——！” 厚实装甲在光柱的炙烤下逐渐融化，不等破口冷却的绫人纵深一跃，径直飞入金字塔。 “咚——咚——咚——” 撞破沿途的所有装甲闸门后，绫人浑身浴血地冲进发令所，他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一眼就望见了立在司令台边上的瘦削身影。 以及那块标有【seele-10】字样的石碑投影。 “guten tag！”(下午好） 高台上，满脸皱纹的清瘦老者笑盈盈地朝绫人招了招手。 绫人犹疑地停下脚步。 认知里，他很难把这样一位慈祥老者和杀人不眨眼的seele成员联系起来。 “死前，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柏林支部司令以不标准的日语开口道，他咧开嘴，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知道惣流·今日子·齐柏林吗？” 绫人沉默地点了下头。 “二号机启动实验中，她的灵魂被撕裂，爱的那部分留在了二号机内，精神失常的她曾试图掐死第二适任者。” seele-10以一种洋洋自得的口吻陈述道。 “有了eva初号机的前车之鉴，这种事理应不会发生才对。” 胃里蓦地流窜起一股恶寒，绫人有些支持不住地靠在操纵台上。 “其实当时，我已经注意到了她发出的求救信号——”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但为了折磨第二适任者的内心，让她成为我麾下最强的eva驾驶员” 身着灰色制服的老人捂住额头病态地大笑了起来。 “我故意关掉了应答机，眼睁睁看着她的灵魂一点一点被暴走的二号机吸收——” “是你” 血液全部涌入大脑，视野变得一片猩红。 “是你毁掉了惣流的人生” “no-no-no，她从小就渴望有人能看着她，我只不过随手在她的人生中添了几笔而已——” “噗叽——！” 绫人一拳轰在seele-10脸上，凌空打爆了他的脑袋，帅气面庞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抽动。 “簌——” 染血五指伸入衣兜，摸出一枚蓝紫色八面体。 “一定要宰了你” 绫人魔怔地拨弄着绫子的神核。 “一百次不一万次” “啪嗒——” 无力垂下的右手拍在红色按钮上，绫人神色狰狞地转过头。 “自爆？！” 脚底突然传来无与伦比的热量，就像有人在地下做烧烤。 只不过食材是n2地雷。 “噗叽—噗叽——！” 暴虐地肢解了seele-10的尸体后，绫人握紧手中神核，他愤恨地一拳砸塌了司令台。 “伦敦支部——” 掌心传出极为温暖的触感，紫色八面体释放出一片蓝色光幕裹住绫人身体，带他离开了发令所。 “轰——————” 一枚鲜红色十字从欧洲中部冉冉升起。 以柏林为圆心，半径八十九公里的一切设施统统化作飞灰。 “咯噔—咯噔—咯噔——” 周遭的石板接连熄灭。 每熄灭一块石碑，都代表着一个nerv支部的毁灭。 以及eva系列的苏醒。 基路议长和四名seele高级成员端坐在长条形餐桌边，他们脑袋微微低垂，脸上是一副麻木至极的表情。 “砰呲——！” 标有【seele-13】字样的石碑轰然倒塌。 “哒——哒——” 被鲜血染红的皮鞋踏在碎石上，将其碾作一堆粉末。 “——” 黑暗中亮起一双翠绿色眼眸。 “最先要消灭的nerv本部，到现在居然还毫发无损，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矮小男子发出一声尖细的感叹。 “噗叽——” 手术刀刺入咽喉，终结了seele-04的发言。 甩去手上血渍后，绫人平静地走向下一个座位。 “神罚，终究还是提前于补完计划到来了吗？” “噗叽——” 刀刃刺穿颅骨，扎入脑中，八字胡两眼目光涣散，身体抽搐一番后才停住不动了。 “仅仅为了一个女——” “噗叽——” “你觉得凭你的重伤身躯，能杀死九台eva系列？” “噗叽——” 送出四把手术刀后，绫人来到身穿绿色制服，眼戴目镜的基路议长身旁。 “为何要帮助这些逃不开死亡命运的人类？” 基路语气沉稳地问道，他身体不动，一副完全不在意生死的模样。 “死了，身体和灵魂便会永远定格于当下，只能存在于昨天，今天。” 绫人淡淡道。 “只有活着，才能见到明天，未来。lil正是因为遵循了自然规律，才会兴盛至此。” “砰——！” 基路议长一拳砸在桌上，僵硬面庞因为愤怒而不断抽搐着。 “神明难道不应该坐在伊甸园内，高高在上地接受人类的赎罪吗？” 绫人松开纽扣，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 “因为你们是错的，既然做了错事，就要由神来惩罚施暴者，拯救被压迫者，而这，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冰冷枪口抵在白发苍苍的后脑。 “人不为者神为之吗？” 基路垂下双手，他坐直身体，不再说话。 “悟的很快，但我相信直到现在，你都没有一丝一毫忏悔的意愿。毕竟，在nerv的信条中，只有【神不为者，人为之】这句话。” 绫人拨开手枪保险，翠绿眼眸微微眯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已经不再是神了。现在的我，估计只比使徒要强上一些，这都是拜你们所赐。” “就用lil的方式送你上路。” 绫人扣下扳机。 “砰——” 伴随一声枪响，人类补完计划委员会，简称seele，全灭。 从开始到结束，绫人不顾重伤之躯，强行奔袭万里，以放弃神明资格为代价，独自一人摧毁了nerv遍布世界的七大支部。 总用时，一小时五十九分四十四秒。 第十章 不响的电话 “处在强罗绝对防卫线正前方的军队已探明，现在把画面传输至大屏幕。” 日向按下一个键，修长五指在空格下方的滚轮上来回摩挲。 “呲——呲——” 伴随一阵通讯杂音，横跨发令所的巨大荧幕闪烁几下，反射出了明晃晃的外部景象。 “咕咚——” 美里咽下一口微凉的咖啡，淡淡瞥了一眼大屏幕后，她顺手把咖啡搁在操纵台上。 日向目光在马克杯杯沿的口红印上停留了一下。 “连对付使徒的臼炮都用上了啊。” 美里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青叶在一旁插嘴道。 “看来第二东京这次是铁了心想攻占本部。” 大屏幕左上角标注着【第十二光学观测所】的白色字样，一辆足足有新干线那么长的装甲履带车缓缓驶出山脚。 “——” 伪装用车厢向两边打开，喷涂着墨绿色迷彩的炮塔缓缓升起，粗短炮管旋转一百八十度后对准镜头。 “” 黑洞洞的炮管看得摩耶心里一阵发毛，她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粉色靠垫。 “兵力目测有一个大队。” 美里无动于衷地注视着屏幕中的往来车流，一头亮紫色长发微微耸动。 “给大队配备如此程度的攻坚武器” 青叶一边接收着观测所发来的情报，嘴上还不忘唠叨几句。 “本部的装甲应该能抵御臼炮的直接轰击。” 摩耶不无担忧地问道，包裹在米色制服下的胸脯不断起伏着。 “本部地面设施理论上可以抵挡n2的直接轰击，可事实上又有谁知道呢？当初防卫预算被砍了那么多，没准就是为今天准备的。” 青叶摘下耳机，他甩甩披肩长发，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内部人员”做派，仿佛nerv本部是他监督建造的一般。 摩耶听到这话，立刻面色难看地捂紧了肚子。 “少吓唬人——” 日向斜了青叶一眼。 “别忘了我们还有eva，战自脑筋再不济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美里仰头喝干咖啡，她把马克杯往桌上一搁。 “杀人和杀使徒是两回事，更何况——” 棕色眼眸微微眯起。 “我们需要防备的不只是战自。” 连续切换数个监控画面后，日向面露凝重道。 “驹之岳防卫线发现数量不明的敌人，配备有步兵战车等重武器，估计有两个大队——” “想要夹击吗？” 美里烦躁地捋了捋头发。 “等等” 日向把汇总到的部队番号以光点形式投射在地图上。 分布在【第三新东京市】东西两侧的扇形光点正以慢速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他们在撤退？！” 美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跳下操纵台，目光死死盯着逐渐淡出视野的光点。 “兵力对比为十比一，我方只能被动死守，他们为什么要放弃那么好的战机？” “也许是委员会暗中阻挠，觉得我们还有些利用价值。” 日向自嘲道。 “不，seele绝不会收回已经颁布的命令，一定是有什么人开出了足以能让第二东京动心的价码” 美里抱着双手沉吟道。 “究竟是谁？” “发起攻击。” 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沧桑男音。 “欸——？！” 嘴里下意识脱口而出，美里错愕地转过脑袋。 “噔——————咚！” 伴随滑轨摩擦的金属音，空荡荡的司令台后方突然升起一个黑色人影。 “命令部队，发起攻击。” 碇源堂双手交叉托住下巴，他衣领敞开，眼神看上去无比瘆人。 “目前敌军并无进一步行动，反而还有撤退的趋势。” 似乎是要纠正碇源堂的认知，美里朗声回道。 “我认为应该命令前沿先保持观察，不要给日本政府落下口实。” “没听到我的命令么？” 碇源堂加重了语气。 “葛城三佐。” 肩上压力陡增，裹在黑色紧身裙下的修长双腿微微颤抖。 踌躇片刻后，美里咬牙迎上碇源堂的冰冷视线。 “是否应该知会第二东京方面？” “不用，命令部队自行发动攻击。” 碇源堂干脆地回道。 “可是如此轻启战端” 灰框眼镜下的面部肌肉微微颤抖。 “砰——！” 裹在白手套内的手掌狠狠拍在桌上，碇源堂“倏”地起身，他两手撑在司令台上，身体微微前倾，周身散发出一股狰狞气息。 发令所的空气登时凝固。 美里屏住呼吸，她被突如其来的威压震慑得无法动弹。 “取消葛城三佐的发令资格，现在由我来进行指挥。” 碇源堂扶了下眼镜。 “命令第三部队，按战自撤退路线进行炮击——！” “可是对方可是和我们一样的” 摩耶抖抖索索地站起身，她左手按着键盘，右手攥着粉色靠垫，清秀脸庞面露难色。 “人类” “人类的敌人，终究是人类。” 碇源堂严厉地训斥道，他伸手指向大屏幕。 “不杀掉他们，本部里的所有人都会死，执行命令——！” “咔” 拳头握得喀喀作响，红色制服剧烈颤动，美里手脚冰凉，她难抑愤怒地开口道。 “希望您能明白这么做可能产生的后果” 碇源堂报以嗤之以鼻的冷笑。 “葛城三佐，战争不是过家家的游戏，贻误战机的罪名，我想你担不起——” 冬月目光斜向青叶。 “没听到命令吗？” “啊是” 青叶抓起耳机，他调匀气息开始传达命令，攥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调中央教条区监控。” 碇源堂坐回位置，他气定神闲地命令道。 “f-2区，投影至左侧。” 担忧地瞥了美里一眼后，日向慢吞吞地敲打起键盘。 “画面有了” 屏幕左侧，棕发少女满脸是血地躺倒在地上，她面色惨白，四肢以极为别扭的姿势摆在地上，身上还盖着一件乳白色胶质战斗服。 “明日香” 大脑一片空白的美里喃喃念道。 碇源堂目光冷峻地在明日香胸口来回逡巡，稍顷他命令道。 “查下第二适任者的脉搏。” 日向不明所以地按下扫描键，望着浮动的绿色直线，他立刻转头喊道。 “脉冲确认，她还活着，需要联络救护班吗？” “咔——” 白色手套骤然握紧，碇源堂没有回答，他猛地拉开抽屉，沧桑面庞上竟多了几分怒意。 “咯噔—喀噔—” 金属弹壳被一发发压入转轮，装填完子弹后碇源堂把手枪塞入口袋。 “冬月老师——” 碇源堂站起身，他特地用上了敬语。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替我向唯问好。” 冬月简短地回道。 正当碇源堂打算转身离开时，美里叫住了他。 “碇司令，容我问一句，你要去哪里？” 面对美里的冷酷质问，碇源堂轻描淡写道。 “处理私事而已。” 目送漆黑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美里拿起手枪，确认弹夹已满后，她拉开枪机，头也不回地走向装甲闸门。 “葛城三佐。” 冬月眼镜微微眯起，他别有用心地问道。 “你又要去哪里——？” 美里毫不畏惧地迎上冬月的凌厉目光，她嘴边泛起一抹冷笑。 “巧了，我也要去处理一点私事。” “咯噔——” 身穿nerv米色制服的指挥官挂掉电话，他对着身边的同僚点了下头。 “开始——！” “咣——” 风景盎然的翠绿山脉毫无征兆地震颤了起来，山体正中赫然出现了一条刺目的分割线。 “轰——” 裂开的山体分向两边，露出隐藏在山脉深处的六十四联装导弹发射井。 “咯噔—咯噔—咯噔——” 高压电塔下方的装甲闸门缓缓开启，数台伪装成供电箱的机关炮沿塔身一路输送至电缆。 “咚—咚—” 地底湖上，停泊在岸边的巡洋舰主炮纷纷转向，漆黑炮口在人造日光的洗礼下泛出狰狞寒光。 沉寂许久的第三新东京市，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开火——” 一声令下，无数巡航导弹拖着尾焰掠出发射井。 “砰———砰———砰————” 漆黑舰身猛地一颤，三座三联装主炮轰出一轮惊天动地的齐射。 “探测到不明热源——” 雷达员话音未落，头顶就传来了撞破耳膜的呼啸声。 “轰—轰———” 数发大口径炮弹从天而降，把尚未集结完成的战自士兵连人带阵地炸了个粉碎。 同时陷入火海的还有无数同等规模的阵地。 “呼————” 一枚八百公斤炸弹不偏不倚，正好命中尚未完成隐蔽的臼炮炮台，弹头撕开装甲后没入车体。 “滴—滴—滴—滴——” 延时引信被瞬间触发。 “——！！！” 轰然一声巨响，震垮了整片强罗地区，数千吨重的履带车体被掀至半空，带着无数残肢断臂落入百米开外的芦之湖中，溅起的冲天水柱给强罗地区来了一场强降雨。 “竹下长官——！！！” 师团长握着电话，他满脸是血地嘶吼道。 “部队部队我的部队”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呼。 “nerv主动发起了进攻？这绝对不可能——” 竹下斩钉截铁道。 少年的坚毅面庞还历历在目，竹下不相信绫人会做出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 “我的指挥部被一发舰炮直接命中” 师团长悲愤道，他转头望向溅满鲜血的帐篷，地上倒毙着十多个已经辨认不出模样的尸体，一截不知是谁的肠子挂在台灯上，滴落的鲜血糊住了地图。 “伤亡情况如何——？” 竹下攥着听筒的手不停颤抖着。 “我不知道不知——” “轰——————” “嘟——嘟——” 伴随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电话彻底忙音。 “喂——喂——？第十三师团回答我——！！！” “扑通——！” 听筒砸在桌上，顺着桌沿滚下，无力地垂荡在半空中。 “nervnervnerv” 竹下坐在靠椅内，他魔怔地重复着【nerv】的单词，苍老面庞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 “第三新东京我的师团” 【我会用任何可以想到的理由替你争取两小时。】 “你骗了我” 充血的眼睛怒睁到了极限。 “还我师团——！！！” 竹下暴怒地起身，瘦弱身躯突然爆发惊人的力量，他飞起一脚踹在靠椅上。 “咵嚓——！” 扶手椅滑过执务室，撞碎落地窗后坠下了楼，很快楼下就传来一声闷响。 “咯噔！” 竹下抓起听筒，按下重置键后他迅速拨通一串号码。 “颁布总动员令，四小时内我要看到五个满员师团进入第三新东京，别给我提什么困难——” “要是到点我看不见部队，我亲手毙了你——！！！” 挂断电话后，竹下再度拨通一串号码。 “给我接厚木基地——” “启动核按钮，密码【希望】，把轰炸机上的炸弹全部撤下，改装n2，现在就给我去干——！” 竹下面色涨成了酱紫色，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今天过后，只有在地狱里才能听见【nerv】这个字——！！！” “砰——！” 竹下砸掉话筒，他捂住胸口，竭力调匀气息后他按下了最后一串数字。 “是nhk吗？四小时内我要发表电视讲话。” “咣——！” 挂断电话后，竹下抄起电话机狠狠掼向地面，他拉开西装领口，身体撑在桌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现在，就算你真的履行了诺言——” 竹下双目通红地嘶吼道。 “我也和你不死不休——！” “ayato（绫人）~ayako（绫子）~?????” 浸泡了近十个小时后，绫子才恋恋不舍地走出浴池，她拿起搁在椅背上的柔软浴巾，一点一点擦拭着富有曲线的曼妙酮体。 在温泉的浸润下，绫子本就白皙的肌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就像吸饱水的海绵般，变得愈发吹弹可破。 “呋——” 绫子甩甩头发，银色发丝黏在湿漉漉的胸口，既妩媚又性感。 酒红色眼眸微微眯起，绫子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她岔开双腿，摆出一个极富诱惑力的造型。 “嘻嘻，绫人君应该会满意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绫子的心跳得愈发快速，她脸红红的，一颦一笑都显得娇羞无比。 “嗡—嗡—” 耳边突然传来莫名的振动声，绫子不悦地皱起眉头。 “嗡——” 正当绫子准备发作时，余光瞥到了一抹红色。 “这是——？” 擦拭身体的手僵在半空中，绫子转过脑袋，她错愕地注视着床边的电话。 灰色电话机左上角，标有【録音】的灯罩不断闪烁着红光。 “咯噔——” 绫子披上浴巾，她来到床边，布满水珠的手指鬼神使差地按下了播放键。 “咚—咚—咚——” 微弱的跳动声传入耳中。 酒红眼眸骤然缩小，绫子捂住胸口，身体随即共振到了和跳动声一样的频率。 “——” 脑中响起了清朗的少年音，声音极度虚弱，但语气却充斥着久违的快乐。 “我做到了哈啊哈啊” “呜” 绫子蓦地揪紧胸口，她心疼地呜咽出声。 “我宰了seele完成了约定” “竹下也不会再派兵攻打nerv了惣流的命也能保住” “我第一次觉得我能拯救这个世界”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现在就在那条小巷里” “绫子” 绫人声音戛然而止。 “呜” 电话这头的绫子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等我我现在就来接你啊绫人君” 第十一章 我爱你．．．绫人君．．． “哒-哒-哒-哒-哒——” 死气沉沉的第二东京街头，路人纷纷停下脚步，作驻足观望状。 身穿丧服的银发少女赤着脚在街上疯狂地奔跑着，她边跑边抹眼泪，人群停顿片刻后便又重新流动了起来。 在他们眼里，眼前只是一个过度伤心的奔丧少女罢了。 “啪嗒——！” 绫子一脚踩进水坑，白皙玉足立刻溅上一抹恶臭不堪的污泥。 “哈啊—哈啊——” 汗水沿着侧脸滚入衣领间，绫子扶着电线杆大口喘息着。 “唔” 俏脸掠过一抹痛苦神色，绫子按了按胀痛的肋间，她拢起衣袖拭去脸上汗珠，蹭蹭脚背后绫子再度撒腿奔跑了起来。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脑海中回响着绫人的微弱声音，久久难以消散。 绫子知道，绫人一向喜欢硬撑，当他说自己撑不下去了，他也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呜” 泪水再度涌出眼眶，绫子跌跌撞撞地转过街角，她顾不得披散的头发，夺路冲进邮局后方的幽深小巷。 “绫人君绫人君” 绫子边哭边拨弄着成堆的垃圾，夹带着眼泪的汗水滑入嘴角。 尝起来又苦又咸。 “绫人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苍蝇钻出垃圾袋，叮在绫子的一头银发上，显得分外扎眼。 “喂” 就在绫子打算撕开垃圾袋翻找时，耳畔传来一声短促的呻吟。 “你翻垃圾袋做什么” 哭肿的酒红眼眸剧烈震荡，绫子怔怔地转过脑袋。 “——！” 排水管边上，靠坐着一个佝偻人影。 雪白制服上满是暗红色血渍，左手无力地垂在管道口，不时有土黄色污水从管道流出，打在血迹斑斑的手掌上。 “咳咳” 弯曲的右手五指攥住制服下摆，指尖微微用力。 “呲啦——” 绫人撕下一块勉强发白的布料，他攥着布料慢慢擦去脸上的血污。 “唔” 布料触及脸颊伤口，翠绿色眼眸痛苦地眯起。 “绫人君” 听到自己名字的绫人身体一震，他侧过脑袋，神情淡漠地瞥向绫子。 翠绿眼眸转动片刻后，定格在了绫子肮脏不堪的双脚上。 “怎么不穿鞋子？” 绫人皱眉问道。 “呜” 绫子不说话，她委屈得直抹眼泪，攥着垃圾袋的手不断颤抖着。 帅气面庞浮现出隐隐怒意，绫人恼火地质问道。 “哭什么——？” “我高兴能看到绫人君” 绫子流着泪语无伦次道。 “我真的好高兴”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绫人神情一滞，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了衣服残片。 “绫人君我能过来吗？” 绫子擦去眼泪，她双手紧紧攥着丧服下摆，畏缩地问道。 “我很脏” 绫人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他眼眸低垂着，身体微微晃荡，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哒—哒—” “啪唧——” 绫子小心翼翼地跪坐在绫人身边，她定定地注视着身边痛苦喘息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神色。 “你想抱就抱” 翠绿眼眸费劲地瞥向银发少女，绫人淡淡道。 “只要你不嫌脏。” 酒红眼眸微微缩小，绫子把手在丧服裙摆上来回揩了数遍后，才堪堪伸向绫人。 “嗯。” 指尖触及制服的刹那，绫子像触电般地缩回手，她眼眶再次湿润了。 “怎么又哭了？” 绫人有气无力地责问道。 “我很高兴能这样满怀爱意地触碰绫人君我真的好高兴” “簌—” 裹在白色制服中的手轻轻搁在绫子膝盖上，绫人别过脑袋轻声道。 “抱” 绫子胡乱抹去眼泪，她拢起银发，颤抖着握紧绫人递来的手，冰凉触感涌入掌心，冻得绫子一个激灵。 “俄罗斯” 酒红眼眸微微低垂，绫子心疼地抚摸绫人冻僵的手指。 “很冷吗？” “让神核烧起来就不冷了” 用身体热量捂热绫人手指后，绫子解开腰间系带，她敞开裙摆铺在地上，双手穿过绫人肋下，把他抱离了肮脏的排水沟。 “簌————” 污水冲上丧服，绫子强忍恶臭，她让绫人靠在自己胸前，手指轻轻捋过他的乌黑秀发。 “现在我们一样脏了” 绫子温柔地笑道。 “我从没想过你能找到我” 绫人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我说过” 绫子脸上笑意更浓。 “如果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至死方休” 似乎是记起了什么，绫人抓着绫子的手伸入胸口衣袋，摸出一颗蓝紫色八面体。 “回房间，我想洗个澡。” 俏脸染上一抹红晕，绫子弯曲手指，和绫人十指紧扣。 “嗯。” 八面体神核释放出璀璨的蓝色光辉。 “嗡——” 刺目闪光过后，小巷内只留下了一件带血的丧服。 “嗡——” 天花板浮现出两团模糊人影，望着距离自己身下两三米的浴池，绫子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 她下意识抱紧绫人身体。 “扑通——！！！” 绫子带着绫人坠入浴池，溅起两团硕大水花，整间套房猛然一震。 “咳咳” 绫人浮出水面，剧烈咳出几口淤血后他揉揉眼睛，翠绿眼眸狐疑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哪里？” “簌—簌—” 纽扣被一颗接一颗接下，直到制服滑落肩膀，绫人才后知后觉地望向身侧。 “这是你给我订的房间” 绫子边搓洗制服边回道，丧服脱下后的她身上仅有一件单薄浴衣。 朦胧水汽中，湿透的浴衣黏在身上，把绫子本就曼妙的身体勾勒得淋漓尽致，似乎是从没和人类打过交道，绫子并不懂得收紧衣领，绫人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领口内侧的阴影 “你身体好些了吗？” 绫子轻声问道，她畏缩地瞥了绫人一眼，却发现翠绿眼眸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即便没有和人类打过交道，绫子也能感觉到绫人的焦灼视线。 以及目光背后的含义。 “等一下哦，让我洗完衣服，把我们都弄得干干净净才可以” 绫人默不作声地枕在石壁上，他放松紧绷的身体，任由热气腾腾的泉水洗去身上污秽。 很快，他就疲惫地睡熟了。 “簌—簌—” 绫子依旧不知疲倦地搓洗着绫人的制服。 只不过这次，她脸上多了一抹恬淡的笑容。 “咯噔——” 皮带扣被解开了。 “唔” 睡梦中的绫人发出一声闷哼，绫子小心翼翼地抽出皮带，她脸红着望向绫人轮廓分明的腹肌。 绞起一块热毛巾后，绫子把毛巾敷在绫人额头上。 “咕——”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双手颤抖着抚上绫人裤子搭扣。 “唔” 绫人警觉地睁开眼睛，翠绿眼眸“倏”地望向自己下腹。 “你——！” 正费劲褪裤子的绫子登时一颤，她跪坐在绫人腿边，双手不知所措地搁在膝盖上，一副极度害怕的模样。 沉默片刻后，绫人别过脑袋。 “你不用看我脸色。” 翠绿眼眸倒映出天花板的涌动光影。 “和你在一起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我已经丧失太多情感了为保持理智我唯有放大自己的愤怒情绪” 绫人把膝盖往绫子身边靠了靠，他脸色微红，不知是否是水太热的缘故。 “继续。” “没关系” 绫子轻轻褪下绫人长裤，她往手上打了些肥皂，一下一下搓洗着沾满血污的裤子。 “我已经很满足了。” 酒红眼眸完成两抹月牙，望见绫子的温柔笑颜，绫人微微舒展眉头，呼出了一口气。 “簌——” “这个也可以吗？” “” 绫人破天荒地脸红了，他抬起一条胳膊遮住眼睛。 “那我默认你同意了哦——” 绫子坏笑道，似乎有意要让绫人害羞，她特意拽得很慢。 “唔别这样” 单薄布料和皮肤一阵摩擦，传出难以形容的麻痒触感，绫人条件反射地蜷缩起身体。 “我看到了。” 绫子笑着坐在水中，她双手撑在身体后侧，白皙玉足轻轻拍打水花。 “” 绫子低垂眼眸，她默默抚摸自己的光洁腹部。 “哗————”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淌水声，还没等绫子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公主抱了起来。 “欸，等等等” 绫子慌乱地指向漂浮在浴池中的衣物。 “衣服——” “你可以明天洗。” 绫人淡淡道，翠绿眼眸一眨不眨地和怀中的银发少女对视着，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簌——” 单薄浴衣被整个解开，绫子主动环住绫人脖颈，她仰头在绫人耳边呜咽道。 “我害怕” 翠绿眼眸微微眯起。 “你在担心我不会负责吗？” “我害怕不能让你舒服” 绫子双手缩在胸前，她紧咬嘴唇，酒红眼眸蓄满了泪水。 “别咬嘴唇，会破皮——” 粉色薄唇抿了一下后局促地张开，绫人趁势低头吻住绫子。 “唔” 唇齿间传来少女特有的淡淡香味，是类似于玫瑰的清幽芳香。 “啵啵” 绫子有好几次都想躲闪，然而在绫人怀中，身不由己，轻轻挣扎几次后绫子认命地窝在绫人怀里。 酒红色眼眸一点一点失去焦距，少女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 不知过了多久，绫人才放开了绫子，他轻轻把少女娇躯平放在床上。 “现在到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绫人轻轻抚上绫子胸口。 “嗯。” 酒红瞳孔眸光闪动，绫子含着泪笑道。 “我爱你绫人君” 第十二章 我．．．活不久了．．． “这就是第三新东京吗？” 一身戎装的竹下风尘仆仆地走下飞机，他拄着手杖，精神矍铄地立于箱根山顶端。 “竹下长官。” 身边侍从抖开地图，恭敬地递给竹下。 “当—当—” 竹下接过地图，胸前各色勋章碰撞在一起，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 “簌————” 裹在白手套内的粗短食指在标注着【tokyo-3】的网格状地形图上敲了两下，竹下从怀里掏出指南针，确认方向后他把地图撇在侍从身上。 “第三新东京的位置，应该在芦之湖东北。” “是的。” 竹下眯起眼睛，视野内并没有宣传片中的白色宏伟建筑群，相反，本该是城市的地方被两座相连的巨型堰塞湖所代替。 目光所及，尽是荒凉的景色。 在一旁察言观色的侍从上前两步，他附在竹下耳边轻声道。 “先前eva零号机在和第十六使徒的战斗过程中自爆，第三新东京市被摧毁超过百分之九十。” 竹下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nerv那帮人只知道伸手要钱，要是我们能得到同等程度的重视，ja计划也不至于半途而废。” 他举起手杖，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指点道。 “nerv导弹难不成是从湖里飞出来的？” 侍从伸出大拇指比向芦之湖两侧，竹下侧过脑袋，接过递来的望远镜后他睁眼远眺。 “———” 湖水最南端不断升起爆炸产生的巨大烟柱，拖着夺目尾焰的导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弧线，随后没入地平线，化作绚丽的黄色烟花。 “咔—咔——” 联想到第十三师团的惨状，竹下咬紧牙齿，把手中望远镜攥得喀喀作响。 “根据情报，南面是nerv设立的强罗绝对防线，往北则是驹之岳防线，用于拱卫本部的两翼。” “听说nerv本部” 竹下抬腿往地上蹬了蹬。 “就在芦之湖正下方。” “您说的不错，眼下渡边支队和山岸分队正和nerv卫戍部队鏖战，短时间内无法突入地下空间。” 侍从按住耳中的蓝牙终端一边听信一边报告。 “渡边大佐请求派一支突击队炸开通往下层的闸门。” “让渡边和山岸撤退。” 竹下轻描淡写道，他拎着手杖在地上漫不经心地圈画着。 “可是渡边大佐已经推进了五公里，而且伤亡还在可控范围” 瞥见首相阴贽眼神的侍从不吭声了，他按住耳机传达了竹下的命令。 “嗡——嗡——” 头顶传来刺耳的轰鸣声，竹下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中，赫然掠过几个小黑点，每个黑点身后抖拖拽着醒目的白色尾迹。 “既然nerv本部就躲在芦之糊下方。” 竹下迈开步伐走向机舱，侍从默默收起地图尾随其后。 “那就把整片地区都蒸发了。” “投放——！” “了解。” “喀噔——！” 厚实云层转瞬间被撕得连渣都不剩，空气中充斥着极为怪异的尖啸声。 “咣—咣—” 地面上，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的高压电塔像筛糠般剧烈晃荡了起来。 “呲砰——呲砰——” 高压电缆一根接一根绷断，连接在电缆上的机关枪纷纷坠在地上，从烧红炮口飞出的流弹打死了好几名nerv士兵。 “云爆弹——？” nerv指挥官一把摘下红色贝雷帽，他屏住呼吸，凝神听着流窜在空气中的尖锐呼啸。 “报告，位于我军正面的战自部队已经撤退。” 一旁监听无线电的操作员难掩欣喜地回道。 “撤退——？！” 指挥官扶了下半框眼镜，他小心翼翼地从掩体内探出半个脑袋。 视野中，身穿带有【jssdf】字样制服的黑衣士兵果然交替着撤出了战斗位置，临走前他们还不忘带上同伴的尸体。 “奇怪” 指挥官面露疑色，他慢慢掸去贝雷帽上的沙土。 “明明兵力占优，为什么却三番五次地停止攻击？” “——————” 天地间突然一片寂静。 “啪嗒——” 红色贝雷帽落在脚边，指挥官的震惊神情登时凝固在脸上。 “嗡——” 鲜血渗出耳朵，滴落在米色制服上，显得分外扎眼。 缩成小点的瞳孔中，倒映出一颗闪烁着耀眼白光的十字星。 “是n2——！！！！！” 十字星以雷霆之势砸入芦之湖，随后突兀地消失。 “咣——！” 剧烈震荡的湖面爆出一团粉色闪光，短短一瞬间冲击波就扩散到整片箱根地区。 “轰——————” 百万吨湖水，连同箱根山山体被毁灭性光波硬生生掀上了天，在空中被数万度高温蒸发成一朵环状蘑菇云。 “和诸位战斗到最后一刻，是我的荣幸。” 望着从地平线冉冉升起的另一个“太阳“，被灼瞎双眼的指挥官摸索着捡起贝雷帽，他正了正军服，微胖的面庞上满是决绝的神色。 “哗——” 扑面而来的热浪熏得他难以呼吸，仅仅是皱眉的动作，脸上就崩落了一块皮肤。 烤焦的五指抖抖索索地伸入裤袋，摸出一根雪茄。 “呋——” 指挥官张开嘴，咬住雪茄的同时，呼吸道也被炽热高温所灼伤。 “真、敢、玩、” 生命最后，这位nerv指挥官艰难地抬起右臂，他一点一点弯曲指关节，对着迫近的粒子风暴竖起一个中指。 灰蒙蒙的混沌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清晰的蓝白身影。 血色眼眸不经意地眨了一下。 “你是” “轰——————” 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座箱根地区化为一片飞灰。 “——！” 熟睡中的绫人突然惊醒，他支起身体大口喘息着，浑身上下冷汗涔涔。 “哈啊~哈啊~哈啊~” 翠绿眼眸杀气腾腾地望向窗台。 和煦的阳光射入屋内，照得绫人很不适应，他下意识掀开被子。 “唔” 大腿根部传来的酸麻感让他不禁闷哼出声，他下意识攥紧床单，湿漉漉的触感涌入掌心。 床单，湿透了。 “绫人君” 身侧传来低低的呜咽声，绫人轻叹一声，犹豫片刻后他还是躺回到枕头上。 “我在” 没有回应。 绫人枕着双手，他侧过脑袋，帅气面庞浮现出一抹复杂神色。 “呼哈呼哈” 绚丽的银色长发铺满枕头，在阳光照拂下泛出朦胧的七彩光晕，伴随银发少女的轻鼾，玫瑰的清幽芳香涌入鼻腔，甚是好闻。 虽然同床共枕，但绫子始终牢牢睡在属于她的半区，白皙双手十指紧扣着叠放在脸侧。 “绫人君” 即便在睡梦中，绫子依旧无意识地呢喃着绫人的名字，她面色苍白，精致到天怒人怨的神颜露出一抹痛苦神色。 “我在” 每当绫子念叨自己的名字，绫人都会淡淡回上一句。 “嗡——” 修长五指在空中虚抓一把，指尖登时浮现出一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八面体。 绫子的神核。 “簌——” 绫人伸出三根手指捏住神核，他掀开盖在绫子身上的薄被。 “唔” 绫子痛苦地闷哼一声，她缓缓睁开眼睛，湿润的酒红眼眸茫然地眨了几下。 “早安绫人君” “——！！” 身体突然一激灵，绫子条件反射地拉开了和绫人间的距离。 绫人抽回手，他拉起被褥盖在绫子身上，神情坦然地回道。 “我把神核还给你。” 绫人神情复杂地注视着绫子面庞。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似乎是看出绫人心事，绫子撑起身体，把被子拢到胸口后她靠在床架上，俏脸浮现出温暖笑意。 “说实话真的好痛” 绫子羞涩地撇开视线，酒红色瞳孔眸光闪动。 “但是我却觉得很幸福千万年的空白内心突然就变得充实了起来” “嗯” 绫人应了一声。 “绫人君你真的好坏” 绫子勉强挪动了下身体，她轻声道。 “还说你不是神明哪有人能像你这样” 俏脸染上一抹红晕。 “都不带休息的” “我只想让你不留下任何遗憾” 绫人掀开被子，他从床沿拉起餐板横放在绫子面前。 “我去弄点吃的，你身体还有伤，呆着不要动——” 绫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修长手指按住菜单，翻了几翻后绫人对着一张照片点了下头。 “法式鹅肝怎么样？可以补血。” 酒红眼眸微微瞪大，绫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绫人君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翻菜单的手突兀地止住了。 绫人眉头微蹙，他扶住额头，似乎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 翠绿眼眸微微缩小，绫人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想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情绪。 “咯噔——”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十五分钟前航空自卫队在箱根地区投下一枚n2航空爆雷，成功消灭了nerv布设在强罗以及驹之岳防线的卫戍部队。” “——” 遥控器“咣当”一声落在桌上。 “绫人君——！” 耳畔传来绫子的呼唤，然而绫人已经听不见了，缩成小点的翠绿眼眸死死瞪着电视屏幕上的滚动字幕。 “以下内容转自竹下首相——” 一身戎装的竹下意气风发地屹立在镜头前，身后是大片纷扬的蘑菇云。 “诸位：我们的国家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某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殊机关妄想利用新式武器动摇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竹下举起拐杖用力顿了顿地面，苍老面庞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世界各地的nerv支部均已被所在国家接收，而运作在国联背后的人类补完计划委员会，也被由本人领导的政府一网打尽——” “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书桌上，打湿了菜单上的鹅肝料理图。 “第一次冲击导致恐龙灭绝，第二次冲击导致全球人口骤减，而现在nerv妄想引发足以毁灭全人类的第三次冲击。其行为已经泯灭了人类的良知——” “咳啊—咳啊—” 绫人紧紧捂住嘴巴，他竭力攥住书桌一角不让自己倒下。 鲜血顺着指缝汨汨流下。 “原本内阁打算通过和平手段与nerv缔结停战协议，但是两小时前nerv方悍然撕毁【情人节条约】，主动向驻扎在箱根地区的第十三师团发动偷袭” 说到此处，竹下眼眶微微湿润，他掏出一方手帕印印眼睛。 “多少本该为祖国发光发热的人才，都葬身在nerv的背后一剑下他们中年龄最小的只有十六岁啊” 攥着桌角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本届政府对于nerv的无耻行径，一贯采取容忍的态度，但是今天，在蒙受沉重损失后我谨代表内阁全员，以及战略自卫队司令部，参谋本部，向nerv本部颁布战争公告——” “一等战犯共有十四人——” 竹下接过一份报告。 “司令：碇源堂，副司令：冬月耕造” 先前积累的所有伤痛，在同一时间回馈给身体，绫人踉跄地趴在桌子上，他摸索着拿起遥控器，嘴里不住溢出鲜血。 “第二适任者：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竹下神情扭曲地报出了明日香的名字。 “以上所有人员，可以无条件就地处决——” 翠绿眼眸登时缩至最小，绫人“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身体晃荡几下后随惯性往后倒去。 “绫人君——！” 绫子不顾一切地翻下床，她强忍大腿处传来的剧烈痛楚，抢在绫人倒地前接住了他。 “你怎么了，绫人君——” 酒红色眼眸蓄满泪水，绫子手忙脚乱地捧起绫人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胸口。 “咳咳咳咳咳” 绫人攥着绫子右手，他借力坐直身体，鲜血大滴大滴地从口中落下。 “我的计划我的计划” 翠绿眼眸无神地睁着，绫子难掩悲伤地抱住绫人。 她听得见，绫人内心正在一点一点崩坏。 “我陪着你啊绫人君别难受了好不好？” 眼角落下一滴浊泪，绫人无力地呕着血，翠绿眼眸怔怔地注视着同样在哭泣的绫子。 “我活不久了” 第十三章 谎言与沉默 【nerv本部，南馆中继站】 腰间横跨冲锋枪的nerv安保员独自一人立于闸机前，他神情警觉地环顾四周，身后是六扇紧紧闭锁的金属卷帘门。 “这里是西区五号运输通道，收到请回复。” 安保员拉下耳机话筒，左右张望一番后，他才压低声音报告道。 “南馆入口没有异常。” 听到同伴平安无事后，安保员放心地松了口气，他抬起左腕看了眼时间。 “——” 金属表面倒映出一双防风镜。 “唔——！” 眼前突然掠过一抹黑影，还没等安保员反应过来，嘴巴就被黑手套死死捂住。 “噗叽——！” 黑色制服下，左手肘弯曲蓄力，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击扎进后心。 “唔——唔——！” 脊椎被截断的前一秒，安保员竭力伸手朝后抓去，自卫队士兵老练地搅动刀刃，借力托起安保员身体。 “滴答—滴答—” 大滴鲜血滴落在黑色皮靴上。 “呋————” 剧烈抽搐数下后，安保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腰间冲锋枪无力地荡在身侧。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警铃声突然大作，标注着【1】字样的金属闸门缓缓升起，露出大片同样的黑色皮靴。 紧接着是【2】，【3】，【4】。 “哒—哒—哒——” 还没等卷帘门完全升起，大批身穿黑色防弹衣的战自士兵佝偻身体，如潮水般涌入第一层。 “喂？怎么了——，喂？” 听见警铃声的nerv士兵跳下先导车，他们拉开枪机，警觉地环顾四周。 “是南馆出状况了吗？” “咔嗒——” 手指扣下扳机，两发火箭弹拖着尾焰轰入先导车车头。 “——！” “轰————” “西侧五号运输通道发生火警——！” “台岳隧道无法使用——！” “入侵部队已攻破第一层——！” 潮水般的急报传至日向和青叶手中，两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最高层。 “咯噔——” id卡划过卡槽，冬月干练地抄起电话命令道。 “西馆的部队只是幌子，战自肯定是冲eva来的，把到第七停机舱的闸门全部封死——” “了解！” 青叶朝日向点下头后便拉下话筒。 “请战斗人员将入侵部队诱导至第八停机舱。” 望见左半屏不断扩散的红点后，冬月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第二层发现入侵部队，在407警备室，人数20！” 攥着听筒的苍老手指瞬间一紧。 “消灭这股敌人，把中央教条区内二层以下所有隔墙全部关闭——！” “了解——！” “咯噔———” “咯噔——” “咯噔————” 大中央垂直沟的金属壁内，极为厚实的装甲闸门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缓缓伸出，交叠在一起后锯齿开口互相嵌合，直至锁死。 “咯——” 编号【e-4】的装甲闸门刚刚合起，就被一发突如其来的大口径穿甲弹炸个粉碎。 “第二层遭到入侵——！” “第七警备队无法阻止——！” “303区域全灭——！” 标有【level-2】的平面图上，呈三角形状的黄色区域正以高频率不断翻红，顷刻间三分之二的区域就转换成了沦陷的深红状态。 “先是想抢夺agi，然后是n2，现在又动用部队进行物理入侵。” 冬月把话筒搁在肩膀上，沧桑面容疲态尽显。 “seele和第二东京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似乎不想让下属看见失态的自己，冬月深吸一口气，他挺直腰杆道。 “第二层以下全部放弃，从通道803开始注入酚醛树脂。” 日向正打算按下启动键时，余光突然瞥到一抹人影，确认来者后他转头吼道。 “不行——！在47号通道发现第三适任者，距离最近的入侵部队已经不到五百米——！！！” “嗡——” 酒红眼眸发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辉，门口的两名战自士兵登时放下枪，他们眼神涣散地靠在门边，身体慢慢滑坐到地上。 原本空荡荡的【0】号闸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曼妙身影。 “——” 一身戎装的绫子威风凛凛地立在门前，她穿着一件银白色双排扣军大衣，八颗镀金纽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两肩下方，绷紧军扣勾勒出银发少女的丰满胸膛。 军服下摆由一件质地高级的法兰绒及膝短裙构成，裹在白色丝袜内的修长双腿微微颤抖。 绫子冷漠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只有一具后心被捅穿的安保员尸体。 血泊很快就淹没了nerv的无花果标志。 “看来安全了” 绫子拍拍脸颊，她立刻换上一张天真烂漫的笑脸。 “来绫人君” 酒红瞳孔微微一闪，绫子伸手抱向身侧空气。 “呲啦——” 用于伪装的神之领域登时崩碎，露出藏匿在下方的白色人影。 “身体好些了吗？” 绫子温柔地抱住身前少年，她把脸颊埋在绫人胸口来回摩挲着。 “咕嘟——” 联想到竹下和碇源堂的背刺，绫人胸口登时气血翻滚，咬牙咽下一口鲜血后他淡淡回道。 “我很好。” “你一点都不好——！” 绫子用力箍紧了绫人的腰，她抬起脑袋，酒红眼眸早已蓄满泪水。 “来的路上，你一直都在昏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翠绿眼眸微微缩小，绫人无言地俯视着绫子。 稍顷，他屈起手臂，破天荒地替绫子拭去泪水。 “呜你从来都不会求助别人总是一个人默默扛下所有责任” 绫子窝在绫人胸前压抑地抽泣着。 “之前我恨你假扮成惣流的模样接近我但我没有意识到” 绫人伸手替绫子拢了拢披散的银发。 “其实你一直都想把我拉出来对不对？” 绫子哭着点了点头，她抓住绫人的冰凉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但是啊看到惣流在这个世界过得那么悲惨却依旧到死都不服输我想为她做些什么不是以恋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认可她的长辈身份” 绫人目光昏耗地望向不断闪烁的红色警灯。 “只有这份心意我一定要传达给她” 绫子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绫人的心里话就像是闷锤，一点一点砸开她的心壳，让她积蓄已久的感情奔涌而出。 “走” 绫人牵起绫子的手，苍白面颊泛起一丝笑意。 “带你去本部逛一逛。” “嗯。” 绫子胡乱抹去泪水，她挽住绫人胳膊，和他十指紧扣地在布满尸体的走廊上穿行着。 “什么人——” 话音未落，翠绿眼眸释放出黯淡的彩虹光辉。 “噗叽—噗叽—” 两名战自士兵机械地掏出匕首扎向自己脖子，喷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墨绿墙壁。 “刚才我们走过的是南馆中继站，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难道你进本部不需要刷id卡吗？” 似乎是察觉出绫人在硬撑，绫子体贴地环住了他的腰。 “可能因为我职阶比较高进本部不需要这些手续。另外，必要时我还能越过碇源堂直接指挥战斗——” 绫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绫人君” 酒红眼眸忽闪忽闪的，绫子脸上满是崇拜的神采。 “你真的好厉害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中校了人又帅而且还很有责任感我活了千万年你这样优秀的前lil，我还是第一次见。” 绫人脚步登时一滞，他脸上有些发烧，翠绿眼眸不自在地瞥向别处。 “嗯谢谢你绫子” “就没有人这样表扬过你吗？” 绫子心疼地攥紧绫人的手，在她的轻抚下，冰凉手掌渐渐变得温暖了些。 “可能大家觉得我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是理所应当的” 绫人带着绫子走过转角，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呜我们投降——” “砰——！” 脑袋冒出一朵血花，娇弱身躯软绵绵地倒在尸堆中，脸上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惊讶神情。 周遭跪在地上的nerv人员面如死灰地举起了手。 “嗡——” 绫人挥了下手，橙黄色光幕推动着他和绫子来到下一处走廊。 身后传来数声枪响，片刻后，一切重归寂静。 “为什么不救他们？” 绫子不解地问道，酒红色眼眸困惑地眨了眨。 “即便我救下这些nerv战斗人员，他们依旧会在下个，下下个走廊被杀死。不要站在制高点上随意主宰他人生死” 绫人似笑非笑道。 “这不是你身为【零】的时候，教给过我的话吗？” “你还真的听进去了啊——” 银发少女视线逐渐变得阴贽。 “但你现在已经不是【零】了。” “切~” 绫子不爽地吐吐舌头，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重新变成了那个睥睨天地的白之月冷酷神明。 “不论我是谁，爱你的心情始终不会改变。” 绫子把脑袋靠在绫人肩上。 “我们到了。” 绫人瞥了眼标注着【47号通道】字样的显示屏。 “咯噔——” 显示屏亮起绿灯，布满弹孔的装甲闸门朝两边缓缓分开，露出了藏匿在门后的黑洞洞枪口。 “在你们开枪前，我想问下——” 绫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第三适任——” “砰-砰-砰-砰——” 话音未落，耳边就回响起爆豆般的枪声，把本就千疮百孔的走廊打得愈发残破不堪。 “——” “不会沟通的话，就去死——” 绫人斜了眼手上溅满鲜血的橙黄色光幕，身后的战自士兵纷纷像倒塌的积木般崩碎一地，就连枪支都被切成了不规则的数段。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内。 “太逞强了” 来到绫人身边的绫子哀怨地瞥了他一眼，但她还是下意识扶住绫人孱弱的身体。 “还没死吗？”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白衫少年，绫人鄙夷地嘲讽道。 “看来我该晚点来——” “呜明日香” 真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他把脑袋埋在臂弯内无助地哭泣着。 “救救我明日香” “咚——” 绫人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地抬脚蹬翻了真嗣。 “都这种时候还想着让女孩子来救你——” 翠绿眼眸环顾四周，视野中并没有出现熟悉的焰红色身影，绫人身体登时剧烈颤抖了起来。 “绫人君振作些我在我在你旁边啊” “闪开——！” 绫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把甩开绫子，单手掐着真嗣脖颈把他提到自己面前。 “惣流她” 翠绿眼眸瞪大到极限，绫人神色狰狞地吼道。 “在—哪—里——！！！” “呜” 【把那两个使徒引到中央教条区，我或许会考虑留第二适任者一条命。】 耳边回响起父亲的冷漠话语，碇真嗣身体一个激灵，他低垂眼眸，声若蚊吟地回道。 “外面太危险救护班把明日香转移到了中央教条区” “——” 脸颊突然溅上温热的液体，真嗣下意识抬手一抹，望着满手殷红，乌黑眼眸骤然缩小。 “咳咳咳咳咳咳” 本就虚弱的身体登时不堪重负，加上失去明日香后的急火攻心，绫人一边跪地呕血，右拳拼命捶打着装甲壁。 绫子在一旁委屈地抹着眼泪。 “碇源堂碇源堂都是你咳啊——” 第十四章 吻别 “哈啊~哈啊~哈啊~” 绫人无力地靠在装甲壁上，他右手紧紧攥住胸口，神情痛苦地剧烈喘息着。 “滴答—滴答——” 每一次呼吸，鲜血都会溢出嘴角，像断线的珠子般落在制服以及拄着膝盖的手背上。 “哈啊——” 绫人侧过脸，翠绿眼眸死死瞪着对墙上的黑发少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唾沫星子喷溅在白衬衫上，真嗣呆愣愣地看着血渍在自己衣服上一点一点化开。 “惣流在哪里！” “是爸爸——！！！” 真嗣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爸爸他，他说你们是使徒，他要我把你们引到下面，不然，不然” 话还没说完，绫人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抬起袖口抹掉嘴角血渍，目光鄙夷地斜了一眼真嗣。 “不然，他就杀了惣流，对吗？” 真嗣呜咽着点了点头。 “咕嘟——” 喉结微微蠕动，绫人费劲地咽下口中淤血，他扶着冰冷的装甲壁缓缓撑起身体。 “我这就去。” “——！” 身后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绫人伸出一根血迹斑斑的手指摇了摇。 “呜” 绫子使劲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走之前，我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还没等真嗣开口，裹挟着劲风的手刀狠狠砸在他后颈上。 “咳——！” 一声闷哼后，真嗣不省人事地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喀噔——” 绫人俯身拾起落在脚边的手枪，他拉开制服把枪别在腰间，嘴里不断轻声咳嗽着。 “来” 染血手掌伸到银发少女身前，绫人勉强笑道。 “陪我再走一段，好吗？” 绫子没有回答，她一个劲地抹着眼泪，白色军服下的身体一抽一抽地颤抖着。 “之前我吼你了。” 绫人替绫子轻轻拢起发丝。 “对不起——” 掰开遮住酒红色眼眸的白皙手掌，绫人主动和绫子十指紧扣。 “——” 牵紧绫子后，绫人粗暴地拎起真嗣手腕，把他当尸体般拖行在走廊里。 于是nerv本部第二层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浑身染血的少年一手牵着哭泣的银发少女，另一只手拖拽着失去意识的黑发少年，两神一人就这么静静地穿行在走廊间。 似乎第二层已被完全肃清，直到电梯口绫人都没发现战自士兵的踪影。 “应该就是这里。” 绫人抬起脑袋，翠绿眼眸倒映出【非常用直通升降机第六番入口】的字样，此时闸门紧闭，显示屏布满红色的【error】字样。 “封死了吗？” 绫人呼出一口带有血腥味的气息，他无法再凝聚起突破闸门的能量了。 “——” 酒红眼眸轻轻眨了眨。 “呲——” 厚实的装甲闸门登时融成一滩金属溶液，扑面而来的热气让绫人感觉好受不少。 “呜” 静静射出一发高热光柱后，绫子再度轻声抽泣了起来。 “咣当——” 绫人甩开右手，他冷漠地把真嗣丢在一边。 “咯噔——” 食指摁下电梯按钮。 “pg——” 标注有【r-17】字样的装甲闸门竖直打开，露出藏匿在内部的金属护栏。 “太好了还有电” 瞥了眼红色的运行字符后，绫人拉过银发少女把她摔在护栏上。 “唔——！” 没等绫子反应，绫人伸出双手攀住护栏两侧，把她牢牢禁锢在一臂宽的狭小范围内。 晦暗的灯光洒在绫人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洁白光晕。 “还在生我气吗？” 绫人捧起绫子面庞，缕缕银发下，是一张布满泪水的绝美神颜。 “他他在撒谎” 绫子抬手攥住绫人胸口制服，她轻轻摇晃着他。 “我知道。” “你明明知道那是针对你设下的圈套” 绫子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她死死攥着绫人衣服，妄想就这样留下他。 “我知道。” 绫人抬起袖口，他小心翼翼地替绫子拭去泪水。 “难道那个女人在你眼里，就那么的重要吗——！” 翠绿眼眸微微缩小。 绫子抓着绫人手臂放在自己胸口，她不顾一切地哭吼道。 “那你杀了我，拿着我的神核去救她，去啊——！” “咳啊——” 胸中一阵气血翻涌，绫人扭头咳出了几口血，他一巴掌拍在金属护栏上，翠绿眼眸狰狞地瞪视着绫子。 “哗啦——” 绫子被震慑住了。 “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绫人悲愤地吼道。 “为什么我自始至终都一个人行动，你真的有好好想过吗？” 酒红眼眸登时缩成小点。 “因为我觉得你已经背负的够多了，剩下的时间里，你应该感受下lil的生活，而不是和我白白送死——” 说着绫人一把抱住绫子，力度之大，勒得绫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段时间，一直陪伴我的人是你，不是惣流” 白皙手指颤抖着抚上绫人后背，绫子泪流满面地闭上眼睛。 “我可以允许惣流战死，为保护他人而死，甚至自杀，但是——” 绫人颤抖道。 “我不能让她因我而死，绝对不能——” 他把脑袋搁在绫子肩膀上，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必须去。” “真是个绝情的男人呢。” 绫子突然轻笑出声，她揉揉眼睛，轻轻推开了绫人。 “但我爱的就是这样绝情的你呀——” 突然其来的告白让绫人猝不及防，他慌乱地抹去嘴角血渍，翠绿眼眸目光躲闪着不敢看绫子。 “死都不怕，还怕我告白吗？” 绫子含着泪笑了，她拉开衣领，从胸口掏出一管银色小瓶。 “我在商场逛了很久，最后挑中了这支小香水瓶。” 绫人破天荒地脸红了。 “来——” “还是别了” 绫子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低——头——” 拗不过绫子的绫人只好低下了头，他拽开领口，任由绫子把香水瓶系在自己脖子上。 “我帮你捂热了。” 绫子调皮地笑道，在绫人锁骨上轻轻留下一吻后，她替他整理好衣冠，手指所经之处，血渍全都消失了踪影。 “谢谢我很喜欢” 绫人局促道，他拍了拍大腿，双手插进衣袋翻找了起来，片刻后他尴尬地撇开视线。 似乎是看出了绫人心事，绫子温柔地笑道。 “没关系哦，绫人君你——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过来。” 绫人突然命令道，绫子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前凑了凑。 “噔——” 翠绿眼眸泛起些许光芒，绫人抓着绫子双手高举过头顶，他把她按在金属护栏上。 “啵~” 绫人侧过脑袋，他用力吻住了银发少女。 “呋——” 温热的鼻息打在脸上，绫子身体登时一软，绫人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滑落到地上。 “” 唇齿间传来淡淡的清幽芳香，绫子的温润身体靠在胸口，她闭着眼睛，挂着泪珠的长长睫毛微微抖动。 “啵啵” 绫人撬开绫子嘴唇和她温柔地对吻着。 “唔” 被吻得有些昏昏沉沉的绫子下意识挺起胸口迎向绫人。 “啵——” 喉头突然一紧，绫人喘息着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听好了，绫子。” 绫人抚摸着绫子的脸庞温柔道。 “你是第一个夸我的人，一直到死，我都不会忘记你。” “哗啦——！” 金属护栏毫无征兆地开启。 “——！！！” 绫子脚下一滑，她踉跄着跌入电梯。 “咯噔！” 绫人攀住电梯门，他决绝地按下【关闭】键。 “绫人——！！！” 指尖仅仅触及到冰冷的金属栅栏。 “到第七格纳库，惣流之后会去那里，代我向她问好。” 绫人左手叉腰，他捋捋头发，对电梯内的绫子露出一个无比帅气的笑容。 “永别了。” “咯噔——！” 装甲闸门极速闭合，头顶的电梯标尺飞速走动着，周身传来一股难以言表的失重感。 “绫人君” 绫子靠在墙壁上，她喃喃念叨着绫人的名字。 嘴角似乎有液体流下，绫子下意识伸手一抹，瞥见指尖殷红后，酒红眼眸剧烈震荡了起来。 口腔中登时充满了陌生的血腥味。 “——” 绫人的血。 脑海中划过微微发光的翠绿眼眸。 绫子全都明白了。 其实绫人一直都在吐血，方才接吻时他强行使用精神解析，修改了自己的认知。 “呕————” 闻到绫人血味的绫子条件反射地干呕了起来。 “呜” 她弯着腰，一边呕一边抽泣，直至哭得昏倒在地上。 “咯噔——” 绫人机械地摁下【r-18】号电梯按钮，他扶着金属护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滴答—滴答—滴答—” 有什么东西混合着鲜血一同落在地上。 “这是” 绫人印了印眼睛。 “泪？” 望着手上被冲淡的血渍，绫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在哭吗？” 尘封已久的情感如潮水般涌入胸膛。 和绫子牵手的愉悦——快乐。 绫子不听话时的恼火——愤怒。 和绫子分别的惆怅——悲伤。 对绫子事事遵从自己的怜悯——同情。 被绫子告白的不知所措——害羞。 “心不会骗人” 绫人背靠墙壁，他两眼望天，怔怔地哭道。 “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吗？” “绫子” “哗啦——” 金属栅栏很快开启，重获情感的绫人无暇停顿，他抓起真嗣右脚把他甩进电梯，自己随后跟了进去。 “咯噔—咯噔—咯噔—” 电梯标尺单调地走着，擦干泪水绫人默默掏出手枪，做了简单检查后他拉开枪机，把枪口对准昏迷的真嗣。 “嗡——” 翠绿眼眸发出鬼魅般的彩虹光辉。 “唔” 在绫人的精神刺激下，真嗣悠悠睁开眼睛，揉揉疼痛的脖颈后他环顾四周，望见绫人时他神情一滞。 “我现在带你去中央教条区。” 绫人冷漠道。 “是要去见爸爸吗？” 真嗣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他双眸低垂，脸上是一副畏缩的神情。 “不，是要去救惣流。” 绫人弯下腰，他拿枪敲了敲墙壁。 “光靠我一个人救不了她，我需要你的帮助。” 乌黑眼眸瞬间一亮，但真嗣很快就颓丧地低下了头。 “可是我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劲啊” “不用你使劲，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一定能救出惣流——” 绫人特地在【一定能】这几个字上下了重音。 “——！” 真嗣突然暴起，他牢牢抱住绫人裤脚哭求道。 “拜托你救救明日香救救她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再也不要有人死了” 说到这里，真嗣已然泣不成声。 绫人脸上浮现出不知是厌恶还是同情的神色，他抬脚轻轻踢开真嗣。 “我尽力而为。” 抬手拎起真嗣，绫人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第十五章 绫人绝体绝命 【中央教条区】 暖黄灯光倾泻而下，把钉在暗红十字架上的莉莉丝照得一片惨白。 “滴答—滴答—” 从莉莉丝身体分泌出的淡黄液体滚落十字架，经过长年累月汇集成充满lcl的海洋。 “哗——” 橙黄色海浪拍在装甲壁上，哗哗作响。 “丽，约定的时刻已经到了。” 黑暗中走出碇源堂，他缓步走到赤身裸体的蓝发少女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立在明日香身边的绫波侧过脑袋，血色眼眸冷漠地瞥向碇源堂。 “簌——” 碇源堂撕掉手套，垂下的右手像是有生命般自行抬起。 “噗噜！” 掌心中的亚当胚胎睁开眼睛，感应到莉莉丝的它瞳孔瞬间一缩。 和亚当对视片刻后，绫波重新把视线转回棕发少女。 明日香静静地躺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她胸口有些许起伏，双手无力地垂荡在身侧。 “为什么不杀了她？” 碇源堂低沉地问道，茶色镜片泛起寒光。 绫波无动于衷地立在原地。 “噗—叽—” 惨白左臂突然断裂，肌肉纤维一层层剥离体表，直至露出白森森的肱骨。 “啪嗒——” 断臂落在绫波脚边，没有流出一滴血，只有散落四周的零碎肉块。 “” 绫波面容平静如水，血色眼眸一眨不眨。 碇源堂皱起眉头，波澜不惊的面庞流露出隐隐担忧。 “没时间了。” 掌心中，亚当急躁地蠕动着四对小足，它迫切想离开碇源堂，投入莉莉丝怀抱。 “at field已经无法维持你的形体。” 血色眼眸虚睁着，绫波以一种诡异的淡漠目光注视着碇源堂。 “亚当已经和我同在，为与唯重逢只能如此，让亚当和莉莉丝进行禁断之融合。” 绫波缓缓闭上眼睛，暖黄灯光打在酮体上，勾勒出两抹粉晕。 “要开始了，丽。” 碇源堂举起右手，稍作停留后，弯曲成馒头形状的五指径直伸向绫波胸口。 “叮——” 黑色制服突然一抖！ “丽——” 绫波睁开眼睛，血色眼眸倒映出不断闪烁的橙黄立场。 “——！” 绝对领域把碇源堂右手牢牢拦在外侧，亚当瞳孔骤然缩小，它弓起身体，急切想突破心之壁。 “丽！为什么要抗拒我？” 碇源堂撑在at立场上，他牙关紧咬，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神情。 “我不是你的人偶。” 绫波淡淡道，澄澈空灵的面庞没有丝毫波澜。 “丽——！” “碇——源——堂———！！！” 暴吼声炸裂在耳侧，深深望了一眼绫波后，碇源堂恢复了冷漠神情。 “丽，到我身后。” 绫波点了下头。 碇源堂来到明日香身侧，漆黑皮鞋狠狠踏向明日香腰肢。 “唔” 明日香皱起眉头，她轻轻闷哼着。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狂暴威压登时席卷核心区，一向风平浪静的lcl之海在怒吼声中剧烈翻滚。 “出来。” 碇源堂冷冷道，他作势抬起右脚。 “咯吱——” 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的天国之扉裂开一条缝。 “喀噔！” 枪口戳在白衬衫上，碇真嗣举着双手迈进大门，身后跟着一脸狰狞的绫人。 “爸爸爸——” 真嗣刚想抬头，绫人立刻一枪托砸在他脑门上，疼得他叫出了声。 “我把他带来了。” “喀噔——” 碇源堂拉开衣领，他掏出左轮手枪，枪口朝下直指明日香。 “真嗣，你做得很好。” 听到父亲夸奖的真嗣身体登时一凛。 瞥见真嗣脸上露出动摇的神情，碇源堂轻蔑地撇了撇嘴，他满不在乎地蹬了一脚明日香后背。 “咳咳——” 看着被碇源堂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明日香，绫人顿时心如刀割，即便胸口气血翻涌，他还是竭力维持着冷漠的神情。 就好像明日香的死活，和他无关。 “爸爸” 真嗣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他胆怯地开口道。 “放了明日香你答应过的” 碇源堂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枪。 “真嗣，如果你现在夺下他的枪，我立刻释放第二适任者。” 为表示诚意，碇源堂挪开了踩在明日香身上的脚。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爸爸——！” 真嗣举着手嘶吼道。 “你还想就这样逃避——” “砰——！” 一声枪响子弹擦着真嗣耳朵飞过，他登时吓得两腿一软。 “废物！” 兴许是泄愤，绫人抄起手枪狠狠砸在真嗣头上。 “哇呜——” 真嗣惨叫一声，他捂着脑袋跪倒在地，指缝间渗出些许殷红。 绫人一脚蹬在真嗣身上，翠绿眼眸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拿枪抵住真嗣后背，雪白制服狂乱地甩动着。 “再废话，我先毙了他，再宰了你！” 似乎没料到【使徒】是人类少年的模样，碇源堂握紧枪把，太阳穴青筋有力地搏动着。 “我不相信你是使徒。” 碇源堂低沉道。 “嗡——” 绫人一咬牙关，他竭力催动枯竭的神核，周身发出洁白光辉，淡淡的六翼天使虚影浮现在头顶。 “现在信了么？” 拿枪的手微微颤抖，绫人神色扭曲道。 “再耍花招，他得死——” 碇源堂一手拿枪，他保持和绫人对视的姿势，俯身拎起明日香手腕。 “走——！” 绫人拉开枪机，翠绿眼眸微微眯起。 真嗣畏缩地支起身体，他眼眸低垂，双手绞在身前，尽力缩小自己的体积。 “咯噔——” 绫人拿枪戳着真嗣，逼他一步步向前走。 “咳咳” 鲜血溢出嘴角，绫人捂紧嘴巴，把鲜血小口地吐在掌心，随后把手塞进口袋。 “咚—咚—” 漆黑皮鞋踏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碇源堂拖拽着明日香，他右手横在身侧，枪口插进明日香柔顺的棕发，食指紧紧搭在扳机上。 “哈啊~哈啊~” 身体上的痛楚，加上对明日香的极度忧虑，使绫人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他把身体压在手枪上，全靠真嗣来让自己前进。 距离在一点一点缩短，绫人强撑着抬起脑袋，翠绿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昏迷的明日香。 “喀—噔！” 双方距离五米的时候，碇源堂和绫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 气氛登时到达临界点。 碇源堂提起明日香右臂，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棕红色刘海下，是一张布满血污的苍白面庞，明日香双目紧闭，吃力地呼吸着。 她就像个任人宰割玩偶。 “惣惣流” 绫人轻声呼唤道。 明日香毫无反应。 真嗣抬起头，乌黑眼眸正对上虚睁着的血色瞳孔。 “绫波——！” “碇君” 白衬衫突然远离枪口，绫人蓦地瞪大眼睛。 “绫波，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赤身裸体的蓝发少女就立在自己眼前，她面无表情，左臂从肩膀以下断裂，露出布满干涸血迹的森森白骨。 血色瞳孔微微缩放，绫波不知所措地撇开了视线。 “爸爸，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真嗣爆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啸。 碇源堂微不可察地扬起嘴角。 “给我回来！” 绫人上前紧紧勒住真嗣，然而真嗣力气出奇的大，他奋力掰开绫人的手跑向绫波。 “混蛋——” 眼看碇源堂就要举起手枪，绫人急中生智，他飞起一脚爆踹在真嗣后腰。 “呜哇！” 真嗣脚下一个趔趄，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碇源堂。 抓着明日香的手猛地一松，碇源堂身体不动，他脸色难看地接下真嗣，把他丢在身侧。 “——” 趁碇源堂放开明日香的间隙，绫人双眸一闪，他踩上at立场，双手抱膝在空中翻滚一周，稳稳落在明日香身边。 “惣流——！” 绫人俯身一把抱起明日香，触碰到怀中温润娇躯的瞬间，他畅快地呼出一口气。 “砰！” 耳边传来一声枪响，绫人抱着明日香，无所畏惧地走向天国之扉。 “噗——！” 视线稍稍模糊了一下，绫人停下脚步。 他转过脑袋，确认at立场还在后，他紧了紧手臂，托住明日香脖子和大腿。 “咚—咚——”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惣流，等我会。” 绫人轻声道，他吃力地弯下腰，把明日香平放在地上。 “既然你找死——” 翠绿眼眸充斥着极怒杀意，绫人转过身，他缓缓举起右手，凝神蓄力。 “——” 预料中的橙色光芒并没有缠上手腕。 “怎么——” 胸口传来一股湿润触感，绫人低下头，他怔怔地望向自己胸前。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雪白制服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浸透，胸口正中有一处几公分宽的布料破损。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损伤。 绫人伸出两根手指探入胸口，他顺着布料缺损处一路向内摸去。 神核上多了一个小洞。 望着满手鲜血，绫人呆立在原地，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砰——！” 第二发子弹穿胸而过。 “噔—噔——” 绫人踉跄着跌向后方，一只有力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碇源堂扶住绫人，他把左轮手枪稳稳地抵在绫人胸口。 “嗡——” 亚当眼中流出些许白色液体，攀上枪身后化作光芒没入弹仓。 “砰——砰——砰——砰——！” 食指扣下扳机，子弹一发接着一发射入绫人胸口，雪白制服冒出朵朵血花。 “咳唔咳” 身体剧烈抽搐，绫人挣扎着想抽离身体，然而碇源堂的手指像钢筋般紧紧嵌入肩膀，不让他挪动半分。 起先绫人还拼命抬脚踹向碇源堂，随着弹夹被打空，他无力地垂下脑袋，呼吸也变得愈发微弱。 “啪嗒！” 碇源堂扔掉手枪，他掐住绫人脖子把他拎到面前。 “噗叽——！” 右手弯曲成爪，碇源堂以迅雷之势抬手捅进绫人胸口。 “住手” 翠绿眼眸痛苦地眯起，绫人蹬着双腿，他无力地推搡着碇源堂。 “我的核心” 碇源堂在绫人身体里肆意搅动着，雪白制服到处溅满了鲜血。 “唔呃” “嗡——” 没入绫人体内的亚当突然瞪大眼睛，它引导着碇源堂手掌攥住绫人核心。 “噗————” “住手，住手——” 失去意识的绫人被硬生生疼醒，他绝望地承受着神核逐渐被拽走的钻心痛楚。 “神，就该好好呆在伊甸园里——” 碇源堂露出一抹鬼魅般的笑容，他朝地上不省人事的明日香努努嘴。 “为了这种废人，何必搭上自己的命？” “唔” “噗叽——！！！” 碇源堂抽出手掌，从绫人胸口挖出一颗血淋淋的核心。 “丽。” 茶色镜片倒映出蓝发少女的冷漠面庞，碇源堂随手把神核抛给绫波。 “吃了它。” 红色神核在空中滑过一条曲线后落入绫波手中。 “见到唯前，你必须活下去。” 绫波默默打量着布满弹孔的温热核心，她捧起绫人神核，缓缓塞进自己腹部。 “唔”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绫波尽力把神核吞入体内。 “噗噜——” 红色光能量涌出左肩，断面顷刻间就长出一只白皙手臂。 “扑通——！” 绫人身体随惯性砸向地面，他以脸朝下的姿势栽倒在明日香身边，翠绿眼眸无神地睁着，胸腹间破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 “喀噔——” 碇源堂从口袋中掏出一发子弹，塞入弹仓后，他掰开手枪撞针。 “惣流” 血泊中的身体动了一下。 “惣流” 翠绿色眼眸依旧无神地睁着，绫人机械地抬起沾满鲜血的下巴，他依靠下颚，一点一点把身体挪向身边的棕发少女。 “惣流” 似乎要反复提醒自己般，绫人不断从喉咙里拼出明日香的姓氏。 碇源堂默不作声地立在一边。 “啪——” 僵硬的手臂搭在明日香腹部。 “惣流” 下巴被磨出了血，绫人慢慢把明日香拉向自己。 “来” 绫人用尽最后力气把自己甩上明日香身体，把她牢牢护在身下。 “我不想死” 发散的翠绿眼眸登时缩成小点。 “我不想死” 明日香闭着眼睛呢喃道。 “我不想死” 碇源俯下身，他把手枪插进绫人破开的胸口。 “我不想死” “砰——！” 子弹擦过右臂，碇源堂动作登时一滞，他面色阴沉地抬起头。 “砰——！” 右掌亚当瞳孔一缩，在碇源堂身前构建出一面at立场。 “哒—哒—哒—哒——” 一道红影窜入天国之扉，直奔碇源堂面门。 “砰——砰——！” 子弹如爆豆般炸裂在at立场四周，还没等碇源堂反应，红影已至身前。 “——” 裹在紧身裙下的长腿一脚踹在碇源堂身侧。 at立场掠过层层波澜，无法卸除全部冲击的亚当把部分力道转移给碇源堂，后者身体一晃，踉跄着朝外迈出几步。 一身血污的美里扔掉冲锋枪，她张开双臂拦在明日香和绫人身前。 “加持猜得不错——” 棕色眼眸倒映出绫波的酮体，美里从腰间掏出一支格洛克对准碇源堂。 “你果然打算促成亚当和莉莉丝的禁断融合，让自己成神。” “葛城三佐——” 碇源堂举起手枪对准美里。 “你身后的，可是使徒，难道你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吗？” “我没看见什么使徒。” 美里握紧拳头，她厉声喊道。 “我看见的，只有拼命想救明日香的少年，以及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砰——！” 碇源堂立刻扣下扳机，子弹擦过美里侧腰，留下一条宽两指的血口。 “喂，你——！” 美里捂着腰扭头吼道。 “我是明日香的监护人，叫葛城美里——！” 她一边朝碇源堂开枪一边命令道。 “现在，我把明日香的监护权转交给你，给我把她安全护送到【r-17】号电梯——” 翠绿眼眸眨了一下。 “我不管你是人类还是使徒，想要守护的人就给我守护到底——！” 僵硬五指艰难地弯曲成拳。 “答应我——” 美里扔掉枪，她掏出一把匕首冲向碇源堂。 “再也不要让明日香受伤了——！！！” “啪——！” 拳头砸入血泊，已经失去神核的绫人抽搐着支起身体，翠绿眼眸溅满鲜血。 “惣流” 绫人托起明日香身体。 “我不想死” 左手拉过明日香手臂，右手揽过她的腰肢，绫人搀扶着明日香，一步一步迈向天国之扉。 “惣流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嗯” 虽然依旧处于失能状态，明日香的潜意识还是回应了绫人。 “你不会死” “因为我会保护你” 绫人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死去的身体就连走路都十分辛苦。 “即便不驾驶eva你也能获得幸福” “喀噔——！” 手指敲下电梯开关，装甲闸门登时开启。 “我会一直看着你所以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冰冷的僵硬小指勾在明日香小指上。 “这是我们间的约定” 绫人拉开金属栅栏，把明日香轻轻推入电梯。 “唔” 后背撞在墙壁上，明日香悠悠睁开眼睛，周身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我还活着吗？” 湛蓝眼眸费劲地眨了眨。 “记得回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唤，明日香循声望去。 “喀噔——” 还没等她看清声音来源，电梯门就已经合上了。 “簌——” 紧贴闸门的身体缓缓滑落，露出一片歪斜的扭曲血迹。 “嗒———嗒———嗒——嗒—” 听着不断加速的走字声，绫人靠坐在电梯门上，他用身体封死通道，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 “真想” “和你再多说一会话” 第十六章 绫子的决意 “咯噔—” 电梯标尺越走越慢，最终停在了【b-7】处。 “咣——” 紧密相嵌的两半闸门登时开启，金属栅栏缩入右侧门缝，露出靠坐在墙边的银发少女。 “绫人君” 嘴角还残留着些许血渍，绫子呆坐在地上，酒红眼眸虚虚地睁着，雪白制服上布满星星点点的淡黄色污迹。 【你是第一个夸我的人，一直到死，我都不会忘记你。】 自己明明应该感到高兴，但绫子此时却只想抱住身体大哭一场。 “为什么直到最后才告诉我这些” 眼前浮现出绫人的帅气面庞，虽然明知是幻觉，绫子还是抬手虚抓了一把。 “即便是神明，也躲不过生离死别吗？” 绫子伸出食指塞入口中，她咬破指尖轻轻吮吸着，甘冽的神血涌进口腔，泛起丝丝清甜。 “砰—砰—砰——！” 耳边传来一阵枪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绫子停下手头动作，她捂住胀痛的腹部，背靠墙面撑起身体。 “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第七格纳库了？” 白光覆上身体，制服上的污迹瞬间消失不见，绫子甩甩头发，她攀住金属栅栏，从电梯边探出半个脑袋。 “砰——！” 一发子弹精准地打在俏脸上，随后自行粉碎解体。 “把我打伤了，你们赔得起吗？” 绫子懒洋洋地走出电梯，她十指交叉举过头顶，军服下的曼妙腰臀大幅晃动，像是在做热身运动。 酒红眼眸漫不经心地瞥向廊桥。 大约一个班的战自士兵挤在炸烂的闸门前，他们龟缩在防暴盾后，突击步枪伸出枪眼疯狂扫射着。 “砰—砰—砰—” “喀噔——” 食指扣下扳机，一发拖着尾焰的火箭弹从烟雾中窜向绫子。 “绫人君，让我在这里等第二适任者。” 绫子歪了歪头，悬停在身前的弹头登时停止，随后化为雪片般的飞灰，飘落在地上。 “嗡——” 酒红眼眸微微闪烁，战自士兵身体登时抽搐了起来，枪械和盾牌纷纷落在地上，乒乓作响。 “喂！怎么回事？” 对讲机中传出一声叫喊。 “第七格纳库已确保。” 为首的中尉摘下耳机，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身后的十多名士兵也是如此，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麻木至极的神情。 “立刻开始酚醛树脂的灌入作业！” “是。” 中尉机械地摁掉开关。 “现在，转过身，看住这扇大门。” 下达完命令后，绫子看也不看整队的战自士兵，她独自穿过廊桥，走向标注有【e-2】字样的停机坪。 和绫人的精神解析不同，只要绫子愿意，任何人和她对视一眼便会被摧毁意识，永远成为神明的玩物。 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eva二号机，亚当的复制品，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躲不过被摧毁的命运。” 绫子手扶栏杆，她和眼前散发出阴森气息的红色eva静静对视着。 “哗——” 液态酚醛树脂拍在布满拘束装甲的壮硕身躯上，瞬间被劈成漫天的红色水滴。 “唔——” 被拘束器封得密不透风的口部微微翕动，二号机发出一声浑厚的低吟。 “绫人君在救你女儿。” 绫子拍着栏杆回道，四盏翠绿色光学眼齐齐反射出自己脸上的淡漠神情。 “说实话，我不觉得她这次会活下来。” 无视二号机散发出的阴冷气息，绫子无动于衷地耸了耸肩。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 被固定螺栓束缚的庞大身躯轻轻颤抖，廊桥顿时一阵晃荡。 “直到现在，你才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 绫子挑起一根眉毛，她轻蔑地笑了。 二号机挣扎得愈发剧烈，悬挂在天花板的日光灯来回剧烈摆动，照得廊桥一片晦暗不明。 “威吓对我没用。” 绫子作势就要离开廊桥。 “哒——哒——” 【到第七格纳库，惣流之后会去那里，代我向她问好。】 耳边回荡着绫人的嘱托，走出几步后，她终究还是回过了头。 二号机也在这时停止挣扎。 “听着。” 绫子解开军服，她褪下所有衣衫，富有曲线的曼妙酮体登时暴露在空气中。 “我是为绫人君，不是为了你。” 留下这句自欺欺人的话后，绫子轻踮脚尖，身体登时浮空。 “嗡——” 白皙肌肤逐渐透明化，转换为灵魂状态的绫子飘入二号机胸口，消失不见。 “咚——” 微微亮起的翠绿色光学眼也随之熄灭。 【惣流·今日子·齐柏林，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呢~】 耳边突然传来极度慵懒的男声。 “唔” 绫子费劲地睁开眼睛，酒红眼眸骤然缩小。 一个相貌帅气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碧蓝色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死，怎么样，要不要就在这里做——？】 男子脱下西装，脸上堆满曲意逢迎的笑容。 “不要——” 绫子下意识捂住一丝不挂的身体。 “我是属于绫人君的。” 【别慌嘛，她现在只会抱着洋娃娃，一个人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 修长双腿竭力并拢，绫子下意识想构筑精神壁障，但混沌的大脑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不要过来——！” 弯曲成爪的五指顺势探向绫子胸口。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粗壮手臂穿过绫子身体，抓住了另一边的护士制服。 “——！” 绫子转过脑袋，视野里赫然出现了一名医生模样的女性，她头戴护士帽，衣冠楚楚，看上去十分年轻漂亮。 【你就不怕被惣流博士听见？】 女医生摘下听诊器放入口袋，男子顺势把她拉入怀中。 【与其被那个女人听见，我倒是担心被明日香发现呢。】 【哈哈，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 房间里登时充斥着暧昧的笑声。 注视着在办公桌上宽衣解带的男女，绫子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恶心。 “——” 视线登时模糊起来，就像是从自己神核复刻出的空间转换般，眼前景物飞速变幻着，绫子难受地攥紧腹部。 指间传来一跳一跳的触感，绫子登时弯腰干呕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绫子难受地眯起眼睛。 【明日香，来，妈妈喂你。】 盛满食物的饭勺杵进洋娃娃口中，被布料封死的嘴巴自然不能咽下任何东西，于是食物撒了一床。 【哎呀，怎么吃得到处都是，妈妈替你擦擦。】 油腻腻的手指拉起床单一角，轻轻擦去洋娃娃身上的食物残渣。 “欸——？” 绫子皱起眉头。 即便是神明，面对眼前的景象她还是有些理解不能。 确切来说，是无法接受。 身穿带有【02】字样病服的年轻女性倚靠在病床上，她吃着病号餐，一边喂着手中的洋娃娃，一边呢喃着“明日香”的名字。 有着蓬松红发的人偶静静躺在女子怀中，两枚由纽扣缝制的眼睛几乎要脱离布料，人偶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笑容。 就像是在嘲笑喂自己的“母亲”。 “惣流·今日子·齐柏林” 绫子瞥了眼悬挂在床架上的发黄病历，酒红眼眸微微眯起。 棕红长发纠缠在胸前，虽然面容消瘦，但那双和明日香相仿的湛蓝眼眸依旧极为亮丽。 【????~】 今日子手抱洋娃娃轻声哼唱着，右手五指不停抚摸娃娃的脑袋。 【嗯唔】 不堪入耳的声音回荡在身边，望着隔壁不断耸动的人影，绫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空气突然变得扭曲，鬼魅般的高挑人影缓缓浮现在绫子身侧。 “其实我都知道。” 今日子赤身裸体地立在病床前，湛蓝眼眸悲悯地注视着手抱洋娃娃的“自己”。 她看上去几乎就是明日香的翻版，只不过面孔要更偏西化，亮丽的棕红长发垂至腰间，她身材十分匀称高挑，给人一种干练的气质。 “我精神失常后不久，他就看上了我的主治医生。” 今日子面色如常，似乎已经接受了丈夫出轨的残酷事实。 “这部分的我上吊自杀后，他就和她结婚了。” “嗯，挺像是lil会做的事情。” 绫子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明日香，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我就在这台二号机里一直陪她，看着她和使徒战斗。” 今日子如数家珍地说着，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自豪之情。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第二适任者所取得的所有成就，都和你这个做母亲的无关吗？” 绫子不屑地冷笑道。 “你，说什么——？” 今日子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阴沉。 “但凡你发发慈悲，让第二适任者感受到你的存在。哪怕就一次，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精神失常。” “我只是不想让她记起那个残酷的童年。” 今日子双手抱胸道。 “我看你是在逃避，你不去见第二适任者，因为你怕从她身上看到你自己，看到你前夫和医生缠绵的情景——” 绫子漫不经心地敲着床架，酒红眼眸倒映出洋娃娃脸上的诡异笑容。 “你给我闭嘴！！！” 今日子突然暴怒，右半边身体登时笼罩在阴影中。 “你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咚——！” 焰红色战靴踏在地上，地板登时开裂。 “有种——” 今日子神色狰狞地凑到绫子面前，她的右半边身体已经被二号机侵蚀，两台翠绿色光学眼闪出瘆人的白芒。 “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 她示威地举起橙黄色右臂。 绫子不退反进，她挺起胸膛迎向今日子，酒红眼眸因为愤怒而震颤不已。 “睁大你的光学眼，给我看好了——！” 右手覆上一抹白光，在今日子讶异的目光下，绫子一拳砸向身后玻璃。 “咵嚓——！” 四分五裂的玻璃下，立着一个身穿暗红礼裙的女孩，她头上别着一对樱桃发卡，湛蓝眼眸盛满了泪水。 即便只有四岁，明日香的样貌就已经超过了所有同龄女孩。 【妈妈】 明日香立在单面玻璃外哭道。 【求求你看看我】 【那只是个人偶，真正的我就在这里啊呜】 面对满脸是泪的女儿，今日子踉跄着朝后退去，她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要再看吗——？” 绫子厉声喝道，她再度挥了下手。 【你是谁？】 病床上的【今日子】侧过脑袋，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妈妈我太想你了求求你不要不当我的妈妈】 明日香跪在床边，她不住地哭着。 【咔—咔——】 纤细五指紧紧锁住明日香咽喉，【今日子】神情极度扭曲地吼道。 【你不是我的女儿——！】 小小的手不断抓挠着【今日子】手背，明日香流着泪嘶吼道。 【妈妈——妈妈——，我好难受求求你不要杀我】 “就算你之前精神失常——” 绫子按住胸口，竭力压下心中怒火。 “那现在呢？” “不要再说了” 被侵蚀的右半身体逐渐复原，今日子无力地垂下脑袋，不敢再去看明日香。 “自己做出来的事，就给我看完——！” 【咯吱——咯吱——】 苍白脚掌踩在椅子上，粗实的麻绳绕过房梁，【今日子】把细绳轻轻绕过洋娃娃脖颈，她在娃娃额头温柔地印下一吻。 【明日香，和我一起死。】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今日子抱着脑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要给我看这些啊——！” 【明日香，求求你和妈妈一起死】 【好，我跟妈妈一起死，所以请不要不当我的妈妈。】 【咣当——！】 凳子被踢翻了，脚趾抽搐几下后便无力地垂下，不再动了。 【妈妈，我被选上eva驾驶员了！】 明日香攥着通知书在走廊上欢快地奔跑着，娇小面庞上是止不住的喜悦神情。 【妈妈——！] 【咯吱——】 悬在房梁上的尸体转过身子，明日香的喜悦神情登时凝固在脸上。 “明日香” 今日子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即便你曾经试图掐死她，她依旧拿你当母亲，可你最后选择自杀，摒弃了身为人母的责任。” 绫子咬紧牙齿，她面色苍白地训斥道。 “第二适任者一个人，十四岁前读完了大学，和使徒拼死战斗，最后还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你不懂” 今日子抬起头，她抹着泪水哭诉道。 “你根本就不懂做一个母亲是多么的艰难” “我当然懂——” 绫子低下头，她伸出手，面带笑意地轻抚腹部。 “直到刚才我才意识到这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啊。” 今日子蓦地瞪大眼睛。 “你——” “嗯。” 绫子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她捂紧腹部朗声道。 “只要活着，就一定有能做的事情。” 沉默片刻后，今日子坐直身体，她擦去泪水，湛蓝眼眸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采。 “我想见明日香。” 绫子点了下头，她把手递给今日子。 “嗡——————” “噗噜——！” 伴随一阵激流声，一具有着棕红长发的女性身躯被冲上廊桥，她双目紧闭，沉沉睡着。 “希望这次，你们母女俩能互相敞开心之壁。” 绫子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她抬手幻化出一件白大褂搁放在今日子身边。 “——” 指尖泛出白光，今日子皮肤上的水珠登时蒸发干净。 “差不多了。” 绫子点了下头，她缓缓飘到【r-17】号电梯前，摁下开关。 “现在” 手指轻轻拍打着沾满水汽的光洁腹部，酒红色眼眸弯成两抹月牙。 绫子展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暖笑颜。 “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好吗？” 第十七章 夺核 “咣——” 电梯闸门并没有如预想中立刻开启，相反还在标注着【cd】字样的楼层停留了一会。 “cdcentraldoga” 绫子瞥了眼电梯旁的简示图，酒红色眼眸微微缩小。 “中央教条区——？！” 捂着腹部的手指突然攥紧，绫子按住胸口，薄唇微微张开，她深呼吸数次才平复下狂喜的心情。 直觉告诉她，来的一定是绫人。 “噔—噔—噔——” 绿色的楼层字样不断闪烁，听着愈发临近的绞缆声，绫子猛地扶住闸门。 “唔” 下腹部一阵坠痛，绫子面色苍白，额头霎时布满冷汗。 “哈啊待会在爸爸面前你要乖一些” 绫子喘息着挪开手指，她抹去汗水，拢了拢及腰银发，尽力站直身体。 “叮——！” 清脆的提示音传入耳中。 “咯噔——” 分离的装甲闸门在绫子看来是那么的慢。 “哗——” 金属栅栏机械地滑向右侧，露出了电梯内部的敞亮环境。 不待电梯停稳，绫子一个箭步上前钻进电梯。 “绫——！” 呼唤声戛然而止，绫子的欣喜神情登时凝固在脸上。 “——！！！”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绫子咬紧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倒下。 “咚！” 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寒气透入肌肤，让她顿时清醒不少。 “你来这里做什么？” 绫子抱着双手，她眼神无比阴冷，周身扩散出的无形威压震得电梯咣咣作响。 “我不想死” 视野中，有着棕红长发的少女正抱着双膝，她靠坐在正对电梯门的墙壁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大腿和胳膊外侧的战斗服都被磨破，露出布满淤青的皮肤。 “绫人君，在哪里——” 绫子挥拳砸在墙壁上，日光灯管登时一阵闪烁。 “不要杀我，我不知道，我不想死！” 明日香身体像筛糠般剧烈颤抖，她把脑袋埋进臂弯，脚趾紧抠地面。 “最后一次警告——” 酒红眼眸泛出鬼魅般的彩虹光辉。 “绫人君，在哪里——” 绫子揪住明日香头发把她提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明日香闭着眼睛嘶吼道，她一手抓着自己头发，另一只手胡乱甩动。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慌乱间，胡乱甩动的手打在绫子腹部。 “啪！” 绫子吃痛地松开了手，望着微微发红的腹侧，她登时起了杀心。 “妈妈妈妈” 明日香捂着脸，她以鸭子坐的姿势跌落在地上。 她没有哭，只是凄惨地呢喃，就像在做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你真的不要自己女儿了吗？” 右手光晕渐渐消散，想起绫人嘱托的绫子恨恨地叹了口气。 “你啊——” 她一把拽起明日香手腕，把她拖出电梯。 “和第三适任者，真是臭味相投。” 绫子立在电梯正中，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门外的明日香。 “到你平时去的地方，有人在等你。” “我不想死” 明日香捂着脸，她头摇得像拨浪鼓，棕红长发在空中不断飞舞着。 “砰——！” 一声枪响，半截棕红发梢飘散在地上，明日香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绫子举着手枪冷漠道。 “不起来，你会死。不走路，你也会死。让我听到‘我不想死’，‘不要杀我’以及和‘妈妈’ 有关的字眼，你一样得死。” “呜——” 嘴里发出细微的哀鸣，明日香畏缩地睁开眼睛，手掌颤抖着撑在地上，她踉跄地站起身，修长双腿止不住地打着颤。 “咯噔——” 绫子摁下楼层按钮，她攀住电梯门，和靠在栏杆上的棕发少女静静对视着。 蓬乱的棕红长发下，是一张忧郁憔悴的面容，虽然遍体鳞伤，但明日香依旧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和那个废物比，你还算有药可救。” 低垂的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现在，滚——！！！” 绫子暴喝道，她对着明日香脚下连开数枪，逼她往停机坪方向走。 “哗——” 金属栅栏滑过指尖。 “咯噔——” 装甲闸门再度闭合。 “呜” 绫子攀着栅栏俯下身体，她手捂腹部无助地哭泣着。 “绫人君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胎动愈发剧烈，绫子跪坐在地上，她头靠栅栏，曼妙酮体布满细密的汗珠。 “滴答—滴答—” 眼泪混合着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光洁大腿上。 “疼” 绫子闷哼不已，攥着栅栏的纤细五指勒出道道血丝。 “咿~” 腹中的小小神明正肆意汲取着绫子神核的能量，下腹正中逐渐浮现出一抹浅黄色轮廓。 “啊啦” 绫子咬紧牙齿，她竭力忍下几乎要撕裂腹腔的剧痛，嘴边泛起些许苍白笑意。 “这是你的神核吗” 胎动停止了，绫子扶住额头剧烈喘息了起来。 “绫人君这孩子像你一样” “尽喜欢折腾人” “咚——” 轻微晃荡后，电梯停住了。 “咯吱—咯吱—” 铰链发出哀鸣声，装甲闸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升不起来。 心中蓦地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绫子往后膝行几步，呈线状的彩虹光芒从四周凝聚在酒红眼眸前端。 “扑通——！” “唔啊！” zi宫突然被狠狠顶了一下，绫子疼得惨叫出声，聚拢在眼前的菱形光芒登时消失。 “哈啊~哈啊~” 面对腹中暴怒的胎儿，绫子只得咬牙徒手拽开金属栅栏。 “呲—” 纤细五指嵌入闸门间隙。 “咔——咔——” 指尖溢出白光，重达数百公斤的装甲闸门被一点一点分隔开来。 “——” 一头熟悉的乌黑秀发映入眼帘，绫子突然捂住了嘴巴。 “滴答—滴答—” 闸门咬合处不断落下血珠，滴在发丛中。 “绫绫” 绫子颤抖着伸手抚向黑发下的面庞，指尖接触脸颊的瞬间，身体登时一个激灵。 “好冰——！” 洁白光幕分开闸门，绫子抽泣着来到少年身边。 “绫人君绫人君” 翠绿色眼眸无神地睁着，没有了装甲闸门的依靠，僵硬身体随惯性倒向左侧。 “呜——” 绫子拽住绫人手臂把他抱入怀中，她把他的冰凉面颊贴在自己脸上不断摩挲着。 “你怎么了绫人君你到底怎么了” 不断落下的泪水打湿了绫人面庞。 “呜” 绫子恸哭失声，她一手环住绫人肩膀，纤细五指不断抚摸绫人身体。 “簌——” 手指摸到一处凹陷，酒红眼眸瞬间剧烈收缩。 胸口正中的组织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圆形的血窟窿，触目惊心的锥形伤口从胸椎一路蔓延至下腹。 就像是有人刻意捣碎绫人身体，再强行挖走了他的神核。 “呜谁把你伤成这样” 即便知道神核健在，绫人不会彻底死亡，但看到心爱男人支离破碎的模样，绫子还是痛哭不止。 “我知道心脏被挖走有多疼” 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中落下。 “因为你曾经就像这样拿走过我的心” “簌——” 绫子轻轻拉开绫人衣领，她取过缚在绫人颈侧的香水瓶。 “嘣——” 细绳被拉断，绫子抬起膝盖托住绫人身体，她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 瓶中的金色液体泛出点点光晕。 神明之泪。 “咕嘟——” 绫子仰头将瓶中神泪灌入口中，她抿了抿嘴，舌尖传来微微发苦的浓厚醇香。 “——” 纤细五指轻轻撬开绫人紧闭的嘴巴，绫子费劲地弯下腰，她吻住绫人嘴唇，把积聚在嘴里的神泪一点一点送进绫人口中。 “咕嘟” 喉结微微耸动，绫人顺从地咽下了神明之泪。 “嗡——” 淡金色光晕裹住绫人胸口，临时构建出了一枚淡色核心。 “唔” 半睁的翠绿眼眸瞬间闭合，绫人条件反射地弓起身体，绫子立刻心疼地抱紧了他。 “咳啊——！” 绫人侧过脑袋，吐了好一阵血后他才勉强恢复了神智。 “好闻” 翠绿眼眸微微睁开，绫人冲银发少女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你这个笨蛋——！” 绫子哭骂道，她不住地抚摸绫人面庞。 “我不是没死吗？” 绫人费劲地抬起左臂，他握住绫子的手，想借力让自己站起来，但死去多时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不要动——” “我的核心” 酒红眼眸泛出淡淡的彩虹光辉，翠绿瞳孔惊讶地瞪大，绫人身体登时一紧，但他很快就舒展身躯，沉沉睡着了。 “啵~” 在绫人额前印下一吻后，绫子决绝地站起身，她摸着下腹，嘴里轻声呢喃道。 “爸爸已经尽力了现在轮到妈妈去战斗了” “砰呲——！” 匕首刺在at立场上，刮出一阵耀眼的火花。 “你眼中的补完计划，就是让自己成神，然后见到初号机里的她——” 美里双手握住刀柄，她竭力把军刺送进身前的八角形橙色壁障。 “那我们这些人，一路努力，牺牲到现在——” 劲风刮过脸颊，红色制服飘逸地舞动着，美里隔着绝对领域声嘶力竭地吼道。 “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了永恒且平静的死亡。” 碇源堂站在立场另一端冷笑道。 “葛城三佐，你还不明白吗？” “杀了你，一切就都明白了——！！！” 匕首尖端在立场作用下逐渐粉碎，长靴在地上拉出两道焦黑印迹。 “现在即便杀了我，战自也不会善罢甘休。” 碇源堂轻描淡写地挥了下手，身前绝对领域自行向前推进。 棕色眼眸骤然缩小。 “原来你一直都在为这一切做准备” 美里失神地呢喃道。 “砰唧——！” 立场弹开匕首，刀尖反刺入美里侧腹。 “咳啊——！” 美里捂着左肋，她神情痛苦地咳出一口血，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就被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掐住。 “唔” 美里紧紧攥住碇源堂手腕，她面色铁青，双腿拼命踢打着身前立场。 “只有让我变成神，人类才有未来——” 碇源堂说着收拢手指，他拔出插在美里腹部的刀刃，反手就要扎向她胸口。 “嗡——” 手掌心的亚当瞳孔突然缩小。 “哗！” 耳边突然刮来一阵猛烈的暴风。 “啪——！” 碇源堂一巴掌扇飞美里，周身裹上橙色光幕，在亚当保护下，他遁入中央教条区的巨大阴影中，不见了踪影。 “是你——！！！” 伴随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啸，从天而降的白色流星轰然砸在蓝发少女面前。 “咣——！” 雪白烈焰中，露出一双魔神般的酒红眼眸。 “——” 神明的恐怖威压笼罩在整座中央教条区，立在绫波身边的碇真嗣瞬间就被压得趴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是你，夺走了绫人君的核心——！！！” 虚睁的血色瞳孔动了一下，绫波面无表情地迎上绫子的暴怒目光。 “嗡——” 似乎不想伤及绫人神核，绫子双眸射出两道彩虹色光柱。 “把核心，交出来——！” 绫波赤身裸体地立在原地，她一动不动，澄澈空灵的面庞没有丝毫波澜。 “毫无意识的灵魂莉莉丝？” 绫子错愕道，但她很快就神色狰狞地举起拳头。 “噗叽——！” 裹挟着炽热烈焰的拳头瞬间破开at立场，一击轰入绫波腹部。 “呲—呲—” 伴随阵阵腥臭难闻的刺鼻焦味，体内的肠胃组织登时被蒸发干净。 “咯噔——” 指尖传来温热触感，绫子神色狰狞地剖开绫波腹部。 “让你尝尝绫人君经受的痛苦——” 绫波没有流露出丝毫痛苦的神情，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癫狂的绫子。 “绫波——！” 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真嗣大声吼道。 “快逃啊！” “给我闭嘴，lil——！” 绫子转过头，她狂怒地轰出一发眼部射线。 “碇君” 血色瞳孔眨了一下，粒子光流砸在橙色立场上，席卷的气流瞬间吹飞了真嗣。 “给我——” 左手洞穿绫波胸口，绫子抬脚蹬在白色光幕上，她抓住神核竭力向外扯去。 “死！！！” “噗噜——！” 淡粉色膜状物质被撕扯出体外，紧接着是血红色核心。 “唔” 绫波微微低头，神情痛苦地喘息着，但她依旧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 胃部突然一阵坠痛，四肢登时脱力，绫子被迫停下动作，她恨恨地喘息道。 “居然在这个时候” 察觉到异常的绫波缓缓抬起脑袋，瞥见绫子腹部的黄色光点后，血色瞳孔微微缩小。 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噗叽——！！！” 耳边传来皮肉破开的声音，绫波下意识望向自己身体，却发现插进自己胸口的手指已经缩了回去。 拽着自己zi宫和神核的染血手臂无力地耷拉在半空中。 视线上移，血色瞳孔骤然缩小。 “——！” 碇源堂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银发少女身后，他左手插袋，右手整个贯穿了绫子的胸口。 “咳” 鲜血溢出嘴角，绫子颤抖着身体转过脑袋，狰狞神情登时凝固在脸上。 “果然你只能探测到核心波动。” 碇源堂轻蔑地笑道，插入绫子胸口的右手缓缓下移。 “我的孩子” 危急时刻，绫子身上的母性爆发了，她强忍剧痛，回身一脚爆踹在碇源堂右腹，左掌作刀劈向碇源堂右臂。 “嗡——” 探明神核位置的亚当突然从掌心探出两对小足，一下抱住了蓝紫色八面体。 “ada？！” 绫子神色陡变。 “噗——噗——” 整个人被踹成>字形的碇源堂握紧拳头。 “——！” 酒红色眼眸惊惧地缩小。 “噗叽——！！！” 血淋淋的拳头抽出胸口，碇源堂右手握住八面体神核，亚当张开眼球下方的裂口，将神核塞入口中，肆意汲取着八面体核心内磅礴的能量。 “咔嗒——” 被踹断的脊椎瞬间复位，正想结果绫子的碇源堂定眼望去。 “” 地上只剩下了一滩浓稠血迹。 “嗡——” 酒红眼眸释放出黯淡的彩虹光辉。 “唔” 绫人缓缓睁开眼睛，望见一身血污的银发少女后，他立刻挣扎着坐起身体。 “绫子——？” “嗯，绫人君。” 绫子朝绫人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迈开步伐，跌跌撞撞地来到绫人身边，坐下。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闻到浓重血腥味的绫人皱眉问道。 “” 绫子没有说话，她侧过脑袋靠在绫人肩上，一头银发倾泻在绫人膝头。 “我失败了。” 见绫子沉默不语，绫人揽过她的肩膀开口道。 “核心被碇源堂拿走，交给了第一适任者，你要特别小心那个男人，他手里有亚当。” “嗯，我知道。” 绫子拿开了捂着胸口的手，白皙胸膛正中，赫然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血洞。 “你——！！！” 翠绿眼眸缩到最小，绫人的呼吸登时停止。 “绫子你” 纤细五指摸索着攀上绫人右手，和他十指紧扣。 “我也失败了。” 他们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沉默片刻后，绫子拎起绫人右手搁放在自己腹部，她身子随即一软，倒在绫人怀中。 “绫人君” 酒红眼眸缓缓合起。 “你就要当爸爸了” 第十八章 沉睡者的暴走 “噔—噔—噔——” 子弹打在地上，摩擦产生的炽热火花溅在脚后跟。 “唔——！” 明日香吃痛地抱住身体，她挪动脚步，沿栏杆跌跌撞撞地走着。 “咣当——” 身侧电梯门重重闭合，一切陷入沉寂。 “哈啊~” 明日香轻抚胸脯，她惊魂未定地转过头，脚下是一排整整齐齐的焦黑弹孔。 兴许是被绫子打醒，明日香拢起长发，她扶住栏杆环顾四周，打量起周遭环境。 “这里是” 湛蓝眼眸倒映出大片墨绿色装甲壁，明日香轻声道。 “格纳库？” 被碇源堂踢伤的身体隐隐作痛，明日香按住腰部，她轻轻倒抽一口凉气。 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是那么真实。 “我还活着啊。” “呲呲——呲呲——” 耳边传来一阵通讯杂音，明日香循声望去，她顿时神情陡变。 闸门处，一队黑衣士兵正神情阴冷地注视着自己，手枪，冲锋枪，防爆盾等装备一应俱全，染血的皮靴边还躺着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酚醛树脂的灌注作业完成了没有——？” “正在肃清残余敌人。” 中尉突然抬头，护目镜下的阴贽目光“嗖”地定格在明日香脸上，他缓缓伸向手枪套筒。 “——！” 脑海中掠过一具布满蛆虫的红衣尸体，焰红色战斗服上布满大大小小的血窟窿。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吼道，她捂紧耳朵，撒腿就跑。 “” 望着远去的红色身影，中尉机械地垂下手，恢复了行尸走肉的模样。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明日香一边奔跑，嘴里不停念叨着逃避的话语。 极度惊恐间，鸟天使污染过的创伤记忆被再度唤醒。 【你是谁？】 极为冷漠的成熟女声。 【我不认识你——】 【你不是我的女儿——】 冰冷话语如锥子般扎进明日香心口，疼得她无法呼吸。 “哒—哒—哒—哒——” 来到一处t字型岔道，左侧墙壁上喷涂着【e-2】的漆黑标识，明日香想都不想就奔入停机坪。 “——” 视野里出现四只无比狰狞的光学眼，明日香登时停下脚步。 “啊——！” 血液全部涌进大脑，仅存的理智灰飞烟灭，记忆中飘出一句极度哀怨凄惨的垂死女声。 【明日香，和妈妈一起去死~】 “我不想——” 身体后仰至极限，弯曲成爪的手掌在空中胡乱甩动，明日香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凄绝惨叫。 “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不会死。】 【因为我会保护你】 清朗的少年音破开闪回画面，重新将明日香带回现实。 【记得回来——】 翠绿眼眸一闪而过，明日香猛地睁开眼睛。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棕红色，明日香呆愣愣地后退两步，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簌——” 惣流·今日子·齐柏林正立在二号机下方，湛蓝眼眸微微眯起，她朝明日香灿烂地笑着。 “妈妈” 明日香拒绝地捂住耳朵。 自己的妈妈，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在自己获得驾驶员资格的当天，她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的妈妈已经死了” 明日香倔强地背过身体，她咬紧牙齿，竭力忍下胸中剧烈翻涌的情感洪流。 “我要一个人活下去。” 但刚才的女性，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息和记忆中实在太像了。 “明日香” 望着女儿痛苦挣扎的模样，今日子鼻子登时一酸，眼泪“簌簌”地落下。 “妈妈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低低的哭声回荡在耳畔，明日香错愕地转头，湛蓝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哭泣的棕发女性。 “在二号机里，我一直看着明日香拼命地战斗，但我却不敢和自己女儿相认” 泪水不断滚落面颊，但今日子却没有去擦，她扶着栏杆，满脸是泪地凝望着明日香。 “因为，我不配当明日香的妈妈” 眼泪夺眶而出，明日香用力抹了把脸，她眼睛红红的，表情看不真切。 “我答应过自己绝不能哭” 明日香紧紧盯着今日子，强迫自己抽离回忆。 “即便明日香不认我，也没有关系能见到明日香并且说上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今日子印了印眼睛，她拢紧白大褂，强颜欢笑道。 “第二适任者的资格，是明日香一个人努力打拼来的，我不会拖你后腿” 眼看面前的棕发女性就要离开自己，明日香下意识喊道。 “等，等一下！” 今日子停下了脚步。 “你在二号机里真的看见我战斗了吗？” 明日香揪紧胸口，她面色绯红，语气急切地问道。 “嗯，明日香和使徒战斗的英姿” 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今日子背影。 “我都看见了。” 身为母亲的今日子知道，自己女儿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明日香” 今日子转过身，她腰部一沉，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那天我没能听见你的好消息现在你能再对我说一次吗？”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双手拄在膝盖上，她不住地呜咽着。 那扇记忆中的门，是自己一生的遗憾。 今日子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一动不动，她温柔地笑着，脸上尽是明日香从未见过的爱意。 “好。” 明日香站直身体，她甩了甩及腰长发，小声对自己鼓劲道。 “要上了，明日香。” 眉头微蹙，嘴角微微上扬，湛蓝眼眸焕发出凌厉的光芒，明日香高傲地迈开步伐，她摆动双臂冲向廊桥另一端的今日子。 “妈妈——！” 明日香一边跑，嘴里一边欢快地高呼。 一如十年前的模样。 “妈妈，我被选上做eva驾驶员了——！妈妈，你听见了吗？” 泪水渗出眼眶，这一次，明日香没有再遮掩自己的面庞，她任由眼泪洒向四周。 “妈妈——！” 焰红色身躯扑进白大褂，明日香紧紧抱住今日子，她一脸希冀地仰望着母亲。 “明日香我的好女儿” 今日子轻抚明日香头发，她含泪笑道。 “你真的长大了。” 明日香先是一愣，听到母亲表扬的她终于释然地笑了。 “你还会再离开我吗，妈妈？” 今日子轻轻抬起明日香下巴，思考片刻后，她无比认真地回答道。 “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好的童年，但妈妈答应你，会在余下的时光里一直看着明日香。” “一定要看着我哦！” 用力抱了一下今日子后明日香站起身，凌厉目光“嗖”地望向一边的焰红色eva。 “我要去战斗了。” 今日子点点头，她识趣地放开了手。 “记忆中的声音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救了我，我一定要回去。” 明日香按了下别在头上的神经联结器。 “咯噔——” 伴随机械盖的开合声，二号机的巨大头颅瞬间垂下，后背弹出一根乳白色插入栓。 “待会见，妈妈。” 明日香灵巧地跳上二号机脑袋，焰红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插入栓内。 今日子目送明日香登上二号机，脸上尽是自豪的神色。 “lcl注入，思考语言切换为德语——” 明日香坐进操纵席，环抱式显示屏立刻掠过数道虹芒，数秒后反射出外部景象，望着立在廊桥上的母亲，明日香笑着挥了下手。 “evanlion二号机——” 明日香拉起操纵杆，她高傲地喊道。 “启动——！” “——！” 身下eva没有丁点反应，就像是死了一样。 “同步率明明已经恢复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明日香大惊失色道，她使劲推了下操纵杆，d字形扳手僵硬无比。 “可恶！” 湛蓝眼眸“倏”地瞪大，明日香弓起身体，她咬牙拼命扳动操纵杆。 “妈妈在看着我啊绝对不能丢脸——”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今日子突然神色微变，她抬头喊道。 “明日香，现在二号机里面没有我的灵魂，你启动不了它——！” “不行——！我绝对绝对” 翠绿色光学眼闪烁出狰狞红光，高达十多层楼的庞大身躯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 “再这样下去，你的灵魂会被吸收的——！” 今日子焦急地吼道。 “咣——！” “轰隆隆——！！！” 格纳库像是被导弹命中般急剧震颤，从天花板落下的大块金属钢梁瞬间砸断数座廊桥，掉落的桥梁落入酚醛树脂中，溅起大片猩红水花。 “是地震——？” 今日子攀住栏杆，脸色惊疑不定。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伴随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拳头呼啸着打爆二号机身侧的装甲壁，扭曲五指撕开钢板，露出一对瘆人的白色眼珠。 “砰呲——！” 紫色身躯撞破闸门，黑紫色手臂轻易粉碎数米厚的复合装甲，嘴部拘束器微微崩开，唇齿间不断传出怨恨的低吟。 eva初号机趟过酚醛树脂，来到二号机身旁。 “咯噔！” 初号机一手掐住二号机脖颈，另一只手粗暴地撕开机械盖。 “你要做什么——” 今日子登时神色陡变。 “啪嗒——！” 无视抽动的二号机，初号机猛地抽出嵌进脊椎的插入栓。 “唔噢————” 嘴里发出狂暴的吼叫，初号机右手攥紧插入栓中段，瞪圆的白色眼珠微微眯起。 “那是什么？” 插入栓内传出明日香的慌乱声音。 紫色手指骤然握紧。 “咯吱————” 插入栓在初号机的惊人握力下逐渐内凹，乳白色装甲裂开无数细密裂缝。 “咯吱————” “住手” 明日香的声音，她无比惊恐地看着插入栓护壁一点一点挤向操纵席。 “住手” 今日子的声音。 “噗叽——！！！” 初号机猛地收拢拳头，她一把捏爆了插入栓。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明日香的凄厉惨叫，猩红色液体喷出插入栓，洒在布满v形装甲的紫色身躯上，染红了初号机的白色眼珠。 第十九章 诸神黄昏 （5．3k超大章） “你就要当爸爸了” 酒红眼眸缓缓闭合，银发少女随惯性栽倒在绫人怀里，再也没了动静。 “” 翠绿瞳孔登时失去焦点，处于极度震惊中的绫人甚至顾不上去扶绫子，他嘴唇微微翕动，喃喃念叨着绫子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话语。 “我要当爸爸了” 念出“爸爸”二字时绫人身体猛地一颤。 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而成的语句他也都理解，但脑海深处总有一个声音拒绝接受现实。 “扑通——” 搭在绫子腹部的手指毫无征兆地跳动了起来。 “扑通——扑通——” 每隔两秒便会律动一下。 就像是心跳。 “扑通——扑通——” 绫人错愕地低下头，胸膛的血洞正中，由神明之泪构成的临时核心正以相同的频率跳动着。 “簌——” 绫人拿开手，他低垂眼眸，似是不敢去看绫子的光洁腹部。 “扑通—扑通—” 律动声愈发强烈，绫人被迫转过脑袋，直面那个小小的暴躁神魂。 惨白皮肤下，赫然跳动着一颗黄色圆核，只有巴掌大小的核心正不断撞击着绫子的宫\/壁，试图破腹而出。 “嘘——” 绫人鬼神使差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边。 似乎是对自己父亲有些畏惧，核心不再横冲直撞，它隐匿光芒沉入绫子腹部，消失不见了。 视线上移，绫人怔怔地注视着绫子胸口。 能容纳一个拳头的血洞正汨汨地向外渗着血，透过洞口，绫人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苍白手掌。 “绫子” 绫人颤抖着伸手环住了银发少女的软糯身躯，她身体十分冰凉，只有腹部尚还温热。 她把自己仅剩的能量都用来维持腹中胎儿的生命。 “你醒醒绫子” 联想到自己之前对绫子的种种粗暴行径，绫人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呜对不起” 泪水簌簌地落下，打湿了绫子的脸。 “是我害了你啊” 绫人捏住绫子的手，他俯下身，不断亲吻她的手背。 “你哭了。” 耳边传来悠悠轻唤，绫人睁开糊满泪水的眼睛，他抬眼望去。 酒红眼眸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俏脸上是痛苦，悲伤，还有一丝困惑。 “为什么要哭？” 绫子不解地问道。 她抽出手，和绫人十指紧扣。 “在我印象里，无论是第二适任者战死，还是我死了，你都没有哭。” 绫人正要抬起胳膊抹泪，绫子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她靠在绫人胸前，任性地要求道。 “不准擦，让我看着你哭。” 翠绿眼眸微微睁大，绫人侧过脸，无声地哭泣着。 “你哭起来，也好帅。” 绫子轻声笑道，她抬起手，费劲地替绫人抹去泪水。 “你醒过来就好” 绫子抚摸着绫人面庞，苍白面颊染上一抹红晕。 “你是为了我哭吗，绫人君？” 绫人点了下头，绫子先是一怔，她捂住嘴巴，酒红眼眸泪光闪动。 “我很高兴能爱上你我真的好高兴” 还没等绫人回答，视线突然一暗。 “咚—咚—咚——” 催命般的沉重脚步声传入耳中，绫子和绫人相扣的十指猛地一紧。 “咚——！” 漆黑皮鞋踏在地上，溅起一阵纷扬的尘土。 碇源堂带着绫波走出天国之扉，他脸上带着大局已定的淡傲神情，右掌心的亚当正忙着吞吃紫色八面体，硕大眼珠上溅满了口水。 “他明明已经拿到了核心，为什么” 绫子蜷缩起身体，死死捂住自己腹部。 “——” 翠绿眼眸深深地望了眼银发少女，绫人神情决绝地抽出手，他扶住墙壁，颤抖地支起身体。 “不要去——” 伸出的白皙手指只触及到衣服一角便颓然垂下。 “哗————” 寒风吹过，刮起了少年敞开的雪白制服，卷动的衣领拂过帅气面庞，替他捋干了尚未干透的泪痕。 绫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伴随脚步声的临近，眼中光芒愈发犀利。 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一袭白衣，绫子紧抠脚趾，她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保护好妈妈。” 留下这句话后，绫人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胸口核心。 “呲啦——呲啦——” 泪滴状核心瞬间燃尽，涌动的金色能量化作烈焰攀附在绫人皮肤上，将他包裹其中。 “还剩一颗神明的核心。” 碇源堂在距离绫人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抬起左手，示意身侧的蓝发少女躲到自己身后。 “” 绫波身体隐入碇源堂背后，只露出一双猫儿般的血色眼眸。 “把那个使徒肚子里的核心交出来。” 碇源堂摊开右手，亚当蠕动小足，它抬起由硕大眼球构成的头部，目光透过绫人胸口，直勾勾地盯着绫子腹部。 “你觉得一个父亲会把他的孩子交出来吗？” 绫人轻蔑道，翠绿眼眸尽是不屑。 “交出来，我会考虑饶你们一命。” 碇源堂示威地举起手中八面体，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神核，眼神无比阴贽。 “现在你即便捏碎神核，她也不会死——” “砰呲——！” 手指骤然握紧，碇源堂毫不留情地碾碎了绫子神核，他摊开手掌，把掌中的蓝色碎片给绫人看。 “——” 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出现，碇源堂皱起了眉头。 “嗡——” 缠绕在绫人身上的金色烈焰光芒更盛。 “一个母亲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做任何事，甚至是延缓自己的死亡，lil把这称之为母爱。” 碇源堂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而你，根本就不懂爱——” “闭上嘴——” 碇源堂神色狰狞道。 “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唯，我对真嗣产生不了任何怜悯的情绪，因为他夺走了唯的爱，而我，要把唯从他手中夺回来——！” “你算哪门子父亲？” 即便身体已经站不直，绫人依旧辞色俱厉地怒斥道。 “因为在唯那里，你可以找到逃避的理由，你面对不了真嗣，因为你害怕在他身上看到你自己，所以你像对一条狗一样对待他——” 绫人咽下一口鲜血。 “作为丈夫，你辜负了妻子的嘱托。作为父亲，你没尽到教育儿子的责任。作为nerv司令，你没尽到保护人类的义务。” 周身迸发出夺目光芒，绫人足下一点，他右手握爪，以迅雷之势直扑碇源堂。 “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做这个父亲的——！！！” 眨眼功夫，绫人已至身前。 亚当瞳孔骤然缩小，它驱动碇源堂右手挡在身前。 “叮——！” 拳头砸在璀璨的蓝紫色光屏上，溅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涟漪。 “神之领域？！” 半空中的绫人神色陡变。 “噗噜——” 耳边传来恶心至极的褪皮声，碇源堂右手探出光屏，一把揪住绫人领口。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你改变不了什么——” 碇源堂咧开嘴，他丑恶地笑道。 “我现在就干掉你，然后从她肚子里挖出最后一枚核心——”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噗叽——！” 四对小足剧烈蠕动，掌心中立起亚当，和绫人三目相对。 “——！！！” 硕大眼球突然闪出菱形光芒。 “轰——” 蔚蓝色光柱爆砸在绫人胸口，引发剧烈爆炸。 “砰呲——！” 烟雾中飞出大股破碎内脏，其中还夹杂着两截手臂。 “” 血色眼眸没有任何波澜，绫波面无表情地跨过染血肠道，她尾随碇源堂来到绫子面前。 “绫子快跑” 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后，绫人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绫人君——！！！” 银发少女声嘶力竭地惨叫着。 转眼间，碇源堂已至眼前。 “不会让你得逞——” 绫子支起身体，她仇恨地迎上碇源堂视线，酒红眼眸猛地一闪。 “——” 亚当以迅雷之势遮挡住碇源堂脸庞，彩虹色光柱打在惨白眼球上，撞得粉碎。 “怎么可能” 绫子喃喃道。 “轮到我了。” 碇源堂狞笑道，裹在蔚蓝光幕下的漆黑皮鞋狠狠踏在绫子大腿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 “唔啊！” 绫子短促地惨叫一声，她手捂腹部，另一手紧紧掰住皮鞋，试图挪开碇源堂左脚。 “咔——咔——” 碇源堂加大力量，鞋跟碾过绫子断腿，直至腿骨分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边回荡着绫子的惨叫声，绫人猛地抬头，翠绿眼眸心痛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住手，快住手啊——！” “哈啊~哈啊~” 绫子抱住断裂的右腿轻声呜咽着，她双手护住腹部，脑袋抵在地上，把雪白后背暴露给碇源堂。 “咚——咚——” 皮鞋一下一下蹬在绫子背上，碇源堂脸上充斥着扭曲的快意。 “唔” 绫子咬碎了牙齿，她对着腹中不断闪烁的淡黄神核轻声笑道。 “乖妈妈忍得住” “住手啊——！” 白皙后背被踏得满是淤青，碇源堂用力踹了一脚绫子脑袋才停了下来。 “差不多了。” 左手一把掐住绫子后颈，碇源堂把她拎到跟前，随后狠狠砸在墙上。 “咳啊——！” 绫子呕出一大口血，饶是如此，她依旧死死护着腹部，酒红眼眸仇恨地瞪视着碇源堂。 “叮——” 碇源堂左手掐着绫子，右手缠上蓝紫色光幕，他漫不经心地拨开绫子捂着腹部的双手。 “住手” 绫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是我的孩子啊” 五指“嗖”地握紧，碇源堂手肘后拉至极限，他一拳砸向绫子孕肚。 “——！” 淡黄色五边形立场从腹中张开，稳稳接下了裹挟着劲风的拳头。 “唔” 绫子只觉得腹中一热，她睁开眼睛，发现那颗小小神核正剧烈跳动着，淡黄色立场和蓝紫色领域势如水火般僵持不下。 “扑通-扑通-扑通-” 神核跳动得愈发剧烈，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绫子明白，腹中胎儿正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妈妈。 “对不起妈妈和爸爸对不起你” 眼眸汨汨渗出，绫子无助地恸哭着。 “噗噜——” 故技重施的亚当破开淡黄色立场，硕大眼珠眯成一跳细缝，它伸出两对小足，足的末端伸出无比锋利的镰刀。 亚当挥舞着镰刀直戳绫子孕肚，刀尖剖开惨白皮肤。 “噗叽——！” 耳边响起皮肉破开的声响。 绫子知道，自己的肚子被划开了。 “已经够了。” 澄澈空灵的声响敲击在心头，绫子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酒红眼眸骤然缩小。 “——” 并拢五指捅穿漆黑制服，鲜血沿白皙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丽——！” 碇源堂艰难地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冰冷的绝美面庞。 蓝白色短发随风飘荡，酒红眼眸扭曲成了倒三角形状。 “为什么要背叛我，丽——！” 绫波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神情，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允许你杀死新生命。” “噗叽——！” 绫波抽出贯穿碇源堂胸口的右手。 “呃——” 受到波及的亚当收起镰刀，它重新缩回碇源堂右手，硕大眼珠虚虚地睁着。 绫波飘到绫子身边，她用力掰开掐着绫子脖颈的手，抱起银发少女轻轻搁放在地上。 绫子依旧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丽，你——” 碇源堂踉跄着后退几步，他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震惊，不甘，以及遭到背叛后的愤懑。 “他们不是坏人。” 绫波张开双臂护在绫子身前。 “嗡——” 碇源堂不死心地伸出右手，蓝紫色光幕缠上手腕。 “咔！” 余光瞥到一抹绿色，碇源堂微微转头，茶色镜片猛地一震。 溅满鲜血的翠绿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 绫人神色狰狞地张开嘴巴，一口咬住碇源堂手肘。 “咔—咔—” 牙齿嵌进皮肉，触及肱骨末端。 由于失去双手和腹侧肌肉的缘故，绫人大幅度甩动脑袋，他奋力撕扯着碇源堂右臂，瞪大至极限的翠绿眼眸几乎要涨破眼眶。 “噗——咵嚓——！！！” “呸——！” 绫人挪动身体，他把碇源堂右臂连带着制服一齐撕下，随后张口吐在地上。 “呃” 碇源堂抱住断臂，鲜血不断从创口喷涌而出，染红了绫人面庞。 “噗噜—噗噜——” 右掌中，失去养分供应的亚当眼珠瞬间涨大，身体颜色也变得青紫，不多时便奄奄一息。 “终于” 体力早已超越极限的绫人身体一软，他无力地栽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噗叽——！” 笼罩在白芒中的手掌将绫子断腿拼接在一起。 “唔啊！” 绫子仰起脸，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扑通————扑通————” 淡黄神核跳动得愈发缓慢，绫波见状立刻伸手插入腹腔。 “唔” 鲜血从指尖汨汨渗出，绫波颤抖着从腹中掏出一颗血淋淋的红色核心，她手捧核心，搁放在绫子胸口。 “——” 神核缓缓没入身体，大股猩红能量从胸口传导至zi宫，在得到能量补充后，濒临死亡的小小神魂重新跳动了起来。 眼见绫子身体渐渐恢复生气，绫波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绫子拉住了蓝发少女的手。 “救救绫人君” 绫波点了下头，正要抽手，血色眼眸骤然缩小。 “咕嘟——” 森森利齿咬在右手掌心，亚当的硕大眼球登时爆出一团白浆，茶色眼镜已经不知去向，碇源堂趴在自己的断臂前，他脸上充斥着极度瘆人的表情，浓密胡茬上溅满了鲜血和碎肉。 “咕嘟——咕嘟——” 四对尚还抽搐的小足被叼在嘴里，碇源堂阴笑数声，将亚当胚胎整个吞入腹中。 “噗噜——” 胸口和肱骨冒出大量乳白色泡沫，身体顷刻间就复原完毕。 “约定时刻已至——” 碇源堂背对众人念道，他两腿并拢，双臂张开，摆出一个十字造型。 “以吾之魂魄，替代亚当灵魂——” 周身发出足以和太阳媲美的洁白光芒。 “借由亚当之肉体，吾将重获新生——” “嗡——！！！” 头顶出现一枚光环，璀璨光柱涨破碇源堂头颅，把他身体撕碎得连渣都不剩。 “轰——” 白色龙卷拔地而起，绫人身体随惯性逐渐卷向风暴内部。 “咚！” 绫波不顾伤势，她足下一点，身体轻飘飘地掠向绫人，抓住他手臂后，绫波用力把绫人掷回给银发少女。 “嗡——” 猩红光幕接下绫人软绵绵的身体，绫子用力把他抱入怀中，再也没放开手。 绫波冷漠地注视着眼前龙卷。 白色飓风中，赫然亮起一对空洞的黑色眼睛，被光芒笼罩的闪耀战靴踏在地上，中央教条区登时震颤不已。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刺破耳膜的巨啸回荡在地下都市上空，声波碰撞在一起，将nerv本部的坚实金字塔轰了个对穿。 “轰——” 中央教条区中，缓缓升起一个周身被光芒笼罩的巨大人影。 第一使徒，亚当。 它看上去和eva别无二致，一对巨大的吸附翼破开肩膀耸立在头颅两侧，胸口充斥着大片圆形阴影，它双手垂荡在身前，空洞的黑色眼眸不断环视四周。 “虽然还不完善——” 巨人胸腔中传出碇源堂的扭曲声音。 “但已经足够了。” 第一使徒转过身，仅仅是转身的动作，辐射出的汹涌能量就掀开了天国之扉的一半大门。 “丽——” 亚当一把握住绫波。 血色眼眸静静注视着眼前散发出恐怖威压的第一使徒。 “与我合为一体，然后去找唯。” “我拒绝。” 不顾绫波反抗，亚当强行握住她朝自己胸口送去。 “事到如今，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碇——源——堂——！！！”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亚当下意识抬起头，黑洞般的双眼直视头顶紧紧闭合的装甲闸门。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伴随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闸门瞬间被惊人重压轰得四分五裂。 “咯噔——！” 混身染血的棕发少女放开操纵杆，她神色狰狞地举起拳头，狠狠砸向显示屏中央的白色头颅。 “砰——！！！” 裹挟着劲风的紫色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亚当面门，把他揍得连退好几步。 “咣——！” 庞大的紫色身躯在空中连翻数个跟头后轰然落地，将方圆数十米内的装甲壁震得粉碎。 “碇源堂——！！！” 湛蓝色眼眸瞪大到极限。 “所有的仇——” 明日香暴怒地咆哮道。 “今日，定让你血债血偿——！！！！！” 第二十章 我欠你一命 “喂——” 侍从抄起卫星电话吼道。 “酚醛树脂还没灌注完毕吗？” 他甩甩衣袖，瞥了眼手表。 “都已经比预定计划晚三刻钟了——” “嘟——嘟——” 电话被再度挂断。 每次信号接通，对面只会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听完质询后信号便会被手动切断。 “怎么回事？” 竹下走进指挥室，他望着一脸窝火神情的侍从道。 “两台eva还没确保吗？” 侍从摇了摇头，他拨开桌上铅笔，食指在nerv平面图上重重敲了好几下。 竹下眯起眼睛，目光定格在【第七格纳库】的字样上，文字旁还有红笔加粗的【12小队】番号。 “这支小队我听说过，人人都是老手——” “问题就出在这里。” 侍从再度拨通电话，他捧起话筒递给一脸不明所以的首相。 “喂，我是竹下，eva两机确保了吗——” “——” 话筒那头静悄悄的。 “喂——！” 竹下把住话筒，他对侍从低声道。 “让渡边支队去看一下，没用的话就——” 竹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侍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朝竹下微微欠身，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会议桌。 “嘟—嘟——” 等到竹下再拿起话筒，电话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忙音。 “沙——沙——” 伸手扫开桌上的灰尘，竹下背过双手，他默默打量起桌上的军用地图。 三张本部构造图中，标注着【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两张灰色图片已经全部被涂红，每处房间都插着一面占领部队的番号旗。 竹下闭上眼睛，苍老面庞略过一丝挣扎的神情，经历过第二次冲击的他，深知战争是多么残酷，更何况这次占领行动根本就是单方面屠杀。 “哗————” 一股夹杂着浓重腥臭味的冷风突然吹入帐篷，竹下抽抽鼻子，他不禁皱起眉头。 两张全红的平面图被吹得翻落桌面，露出了下方的第三张图片。 【nerv第一发令所】以及【第二发令所】。 第一发令所已经被叉掉，斜上方还标注着【爆破完成】的字样，而第二发令所以及第七格纳库还是灰色的不明状态。 “咳咳！” 腥臭味愈发浓重，竹下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他快步走出指挥室所在的帐篷。 “砰呲——！” 刚迈出帐篷，耳边就传来巨响，竹下赶忙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乘坐的旋翼机天线被莫名其妙折断，弯成了九十度。 出征未胜，旌旗已断。 脑海里飘出不祥的话语，竹下登时心里一沉，他顿觉手脚冰凉。 “叮铃铃——！” 身后突然响起催命般的电话铃，内心的不祥感愈发强烈，揩了把鼻涕后竹下转身返回帐篷。 蔚蓝天空中，不知何时多出九条发白的飞行尾迹。 “喂，我是指挥所——” “动了——它动了——！！！” 耳边传来语无伦次的凄厉叫喊，竹下登时心口一紧，他佯装镇定地问道。 “渡边支队长，发生了什么事？” “那台紫色的，动了——！！！” 电话“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咣——！” 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兽吼，声音听上去满含怨恨。 “我这里联系不上渡边支队——” 侍从风尘仆仆地走入帐篷，却望见竹下无力地坐倒在靠椅内。 “长官？” 苍老面庞疲态尽显，竹下无力地指了指搁放在桌上的话筒。 “渡边完了” “之前在大垂直沟探测到的巨大信号源，应该就是eva初号机——” 虽然情况紧急，但侍从依然叠好报告，端正地搁在桌上。 “哗——————” 伴随阵阵腥风，帐篷外突然飘进一股紫雾，能见度瞬间下降到几米。 “毒气？” 侍从神色微变，他抬起衣袖捂住口鼻，弯腰跑到标有红十字的药柜前，一巴掌拍碎了玻璃。 “咯吱——” 戴好过滤面罩后，他拿起另一个面罩丢给竹下。 “呼—哈—” 竹下手忙脚乱地拉开面罩，一把套在头上，尚未调整的帽带差点把他勒死。 “呋—呋——” 周遭瞬间变得静悄悄的，呼出的白气糊在面罩上，凝结成水滴落入底端棉花，经过层层过滤的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尾随侍从冲出帐篷后，竹下瞬间瞪圆了眼睛。 “——！” 氧气面罩笼罩上一层白色，如天使般纯洁的三角形翅膀翱翔在天空中，九名“天使”首尾相交，在空中组成一个流动的发光圆环。 “神迹，是神迹——！” 面罩下发出病态笑声，要不是侍从在场，竹下真想跪下五体投地。 “快！” 竹下一把扯住侍从胳膊，他像个神经病般挥舞双手，比划出开枪的模样。 “喀噔——” 侍从拉开西装，从怀中掏出一支粗短的信号枪。 “砰——！” “邦——邦——邦——” 一发信号弹飞上天空，炸开后发出红，蓝，绿三束耀芒。 “唧——！” 沾满涎水的鲜红肌肉唇咧至耳根，一台量产机脱离队列飞向信号发源地。 眼见“天使”回应自己的召唤，竹下激动得两腿一软，在侍从搀扶下他才勉强站直。 “唧——唧——” 天空的庞然大物愈来愈近，竹下的神情从欣喜，慢慢变成了疑惑，最后他目瞪口呆地张开嘴巴，震惊神情登时凝固在脸上。 “轰——轰——” 乳白色战靴踏在盘山公路上，顷刻间将排列整齐的数辆坦克踩成一堆废铁，被压扁的车身闪出团团火光，引发剧烈爆炸，殉爆的弹药硬生生将山丘削去一半。 量产机扑打着翅膀，它将笨重的灰色双刃剑横放在胸前，刀刃轻飘飘地刮过导弹阵地，火星落入切开的弹药。 “轰——————” 高速飞行的量产机身后，留下一条布满火光的破坏轨迹，烟雾中不时传出震耳欲聋的弹药爆炸声。 仅仅一台量产机，就废掉了战自半个师团的重武器装备。 “我的部队” 发软的膝盖终究还是跪在了地上，侍从急忙扑倒竹下，把他护在身下。 “唧————！” 声波穿透耳膜，直达竹下内心，仅仅是量产机的无形威压，就让竹下全身气血为之一滞，这种直击灵魂最深处的罪恶洗礼，让他禁不住泪流满面。 “呲——！” 刹那间，有什么很美好的东西被生生打碎，再也回不来了。 “pg——” 剑刃轻飘飘挑开帐篷，散落在桌上的纸张如天女散花般洒向四周。 “簌——” 其中一张纸不偏不倚地落在竹下眼前。 【战犯名单：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纸上，有着绝美容颜的校服少女正淡淡地笑着。 天空中，先前驰骋战场的量产机在空中拐过一个大弯，乳白身躯径直没入本部缺口，消失不见。 “咣——！” 被初号机拳头糊脸的亚当仰面倒在装甲壁上，还没等他起身，深紫色战靴裹挟着劲风踏在胸口。 “给我死——” 明日香从操纵席中支起身体，她神色狰狞地扳动操纵杆。 “唔噢！” 初号机口中发出低沉的怒吟，垂荡在身侧的五指骤然握紧，她举起n2暴雷那么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向亚当脑门。 “砰——砰——！” 每轰出一拳，发光身体都会不自主地向上弹起，亚当的凸形脑袋也在同时更深地陷进装甲壁，直至消失不见。 “砰呲——” 深紫十指抠入装甲壁，纤细腰肢微微颤动，明日香奋力将推至最底端的操纵杆拉回身边。 “咣——！” 重达数百吨的墨绿装甲壁被初号机硬生生扯塌，碎裂的装甲呼啸着砸在亚当身上，把他彻底封死在废墟内，只露出一双不停抽搐的发光战靴。 “哈啊~哈啊~哈啊~” 明日香抹去额头汗水，她拄着膝盖吃力地喘息着，俏脸一片苍白。 “果然之前麻醉剂打得太多了” 精神崩溃的那段时间，医护人员天天往自己身体里注射麻醉剂，这不仅影响了明日香的认知，还极大削弱了她的作战能力。 修长五指握住操纵杆，明日香拉起初号机，她侧过身体，湛蓝眼眸定格在电梯前的两个渺小人影上。 “咔——” 食指拨动滚轮，初号机眼部微微闪烁，将视野放到最大后，明日香摆出一副高傲的神情，她甩甩头发，伸开五指按住胸口朗声道。 “我叫惣流·明日香·兰格雷，第二适任者，是被选中的人，最优秀的驾驶员——” 绫人靠在绫子怀里，他朝初号机无力地挥了下手。 “惣流，你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湛蓝眼眸微微瞪大，明日香先是一怔，她从操纵席中站起身，双手叉腰教训道。 “你是笨蛋吗？” 她歪过脑袋，一脸不爽的模样。 “我怎么可能会死？还有，叫我明日香！” 余光瞥见绫人的翠绿眼眸，明日香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你叫什么？” 伴随明日香的动作，初号机俯下身，一对淡黄色眼眸玩味地打量着绫人。 “绫人，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 “就是你救帮了我？” 明日香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绫人闭着眼睛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多提这件事，绫子在一旁醋意大发地搂住了他，酒红眼眸阴贽地蹬着初号机。 “我欠你一条命。” 明日香干脆道，她伸出大拇指比向身后。 “拯救你们，是我作为精英的职责，第一使徒，就交给我来——” “滴答——！” 一滴粘稠液体从空中落下，落在初号机的宽大吸附翼上。 “噫！” 肩膀传来粘腻触感，明日香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恶心。 “唧——！”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鸟鸣声。 “什么声音？” 明日香神色微变，她仰起脸，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pg——” 漆黑的大垂至沟中，一柄双刃巨剑正朝自己脑门直直坠下！ “快躲开——” 明日香咬牙扳动操纵杆，初号机双眸一闪，她并没有躲闪，在双刃剑即将劈开脑袋时，暴涨的紫色手臂拍向头顶，以一个空手入白刃的姿势接下了双刃剑。 “——” 焰红色战斗服下的胸脯剧烈起伏，明日香呆坐在操纵席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唧——！” 黑暗中亮出一对乳白色三角翼，趁明日香不注意，从天而降的量产机轰然落在身后，粗实的手臂穿过初号机肋下勾上肩膀，牢牢锁住了初号机的双手。 “唔放开我——” 明日香挣扎着转过脑袋，丑陋的鲸鱼脑袋充斥在侧后方视野，沾满涎水的灰色舌头舔舔嘴唇，露出藏匿在唇下的一片雪白利齿。 “砰呲——！” 废墟下突然伸出一只发光的手，蓝发少女神情痛苦地喘息着，澄澈空灵的面庞上布满了灰尘和汗水。 “唯，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低沉浑厚的男声回荡在中央教条区上空。 “轰——” 亚当从废墟中站起身体，闪烁着白芒的高大身躯毫发无损。 “唔噢——！” 被量产机牢牢钳制住的初号机突然停止活动，淡黄双眼微微眯起，她神色不善地盯着屹立在废墟中的他。 “只要吞噬莉莉丝的灵魂，我就能变成神，我们就能再度重逢，唯。” 亚当举起绫波，他突然伸出右手，指尖射出一道粘腻光束，直奔初号机面门。 “唔啊！” 明日香下意识举起双手护在身前。 粒子光流来到初号机跟前后，突然改变轨迹径直飞入量产机背后机械盖。 “嘎——” 量产机身体微微抽搐，压制初号机的胳膊突然涨大一圈。 “eva系列，本就诞生自这具身体。” 亚当走出废墟，他一步一步来到动弹不得的初号机面前，闪烁着光芒的五指缓缓抚向初号机的尖锐头部。 “不要碰我——！” 明日香脑袋后仰，她一脸厌恶地盯着亚当。 “唔噢！” 初号机也发出了一声示威的低吟，似乎在警告碇源堂不要碰她。 “看来，我得先去掉你体内的蛀虫。” “唧——！” 量产机掰住初号机双臂，强行下压她腰部。 亚当抬手伸向初号机后背机械盖。 “明日香——！！！” 金属栅栏突然开启，今日子奔出电梯，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战场中心。 “不要去——” 绫子抬起手，却抓了个空。 “妈妈——！” 瞥见屏幕左下方的娇小人影，明日香无比焦急地吼道。 “不要过来，危险——！” “不准你伤害我的女儿——！！！” 今日子张开双臂拦在初号机身前，即便被亚当的周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她依旧一脸决绝地迎向身高数十米的第一使徒。 “快走啊，妈妈！” 明日香弓起身体咆哮道，今日子以同样的音量吼道。 “我已经错过很多了，但今天，妈妈一定要和明日香并肩作战——” 亚当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脚。 “——！！！” 脑海中闪过母亲的凄惨死样。 除了母亲，没有第二个人会摸着自己的头，夸奖自己。 “我再也不要这样了” 湛蓝眼眸缩小至极限，明日香强行挪动被掰向后背的双臂，她弓起身体，骨头在压力作用下“喀喀”作响。 “——” 环抱式显示屏突然变得一片猩红。 “杀死你——” 明日香缓缓抬起脑袋，染血右手竭力伸向眼前的发光巨人。 “杀死你——” 初号机低垂的头颅也不由得抬起，呈菱形状的淡黄眼眸瞪得滚圆，口部装甲分向上下端，露出一嘴的尖利牙齿。 “给——我——” “动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初号机突然伸长脖颈，口部拘束器完全崩碎，她张开上下颚，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暴怒呼喊。 “砰——！” 两肩吸附翼炸成碎片，露出限制在拘束器下方的虬结肌肉。 初号机夹紧两肋，暴涨的紫色臂膀瞬间将量产机胳膊夹成一滩2d肉泥。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 明日香两眼通红地瞪视着亚当，她身体后仰，初号机顺势把全身重量压在量产机胸口。 “唧——！” 双腿猛地发力，初号机屈起膝盖，紫色战靴腾空而起，爆踹在亚当胸口。 “咔嚓！” 承受不住惊人重力的量产机脊椎断裂，瘫在了地上。 “——！” 倒飞出去的同时，亚当左手一松，蓝发少女身体在空中滑过一道亮丽曲线后，径直砸向地面。 “簌——” 初号机一个箭步，宽大手掌稳稳接住了绫波。 “我们两清了，第一适任者。” 明日香冷漠道，她俯下身，初号机把赤身裸体的绫波送到绫子身旁。 “走——” 鲜红臂膀推动操纵杆，初号机迈开步伐，身后是一地的拘束器碎片。 “绫人，你带着优等生和她，走。” 明日香平静道。 “我来断后。” 绫子扶起绫波，绫人坐在地上，他怔怔地注视着初号机背影。 “走啊——！不要管我！” 明日香暴喝道。 深知明日香已下必死决心，绫人只得带着绫子和绫波奔入电梯。 “丽——” 亚当不死心地伸手抓去，半路上被一只紫色胳膊牢牢拧住。 “碇君——” 进入电梯前的一刹那，绫波停下了脚步。 “我会料理那个废物——！！！” 明日香心一横，她扳动操纵杆，初号机揪着亚当，和他一同砸入天国之扉。 “轰隆隆——！” 在中央教条区屹立了十四年的巨大门扉，今日，被初号机和亚当硬生生砸垮！ “你真的长大了” 目送初号机的潇洒身影，今日子立在深坑内，她含泪笑道。 “明日香” 第二十一章 魂之座 “咯噔——咯噔——” 白底黑字的标尺刮过撞针，每翻过一个数字，电梯便会上升一层。 “啪——！” 血迹斑斑的五指猛地攥住金属栅栏，摇得电梯门咣咣作响。 “扑通——” 绫人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他低垂脑袋，苍白面庞笼罩在阴影内，身体正不断颤抖着。 脑海中不断闪回明日香被分尸的零碎片段，在这个世界，前一秒还在怒骂【笨蛋】的人，可能下一秒就会变成恶臭的尸体。 “簌——” 环在腰间的手臂放开了。 “你去找她。” 绫子扶住隆起的孕肚，白皙五指被金属丝勒出道道血丝，她银牙紧咬，硬是一个人撑起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绫人错愕地抬起头，他怔怔地注视着靠在墙边的银发少女。 “去。” 绫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冷酷模样，恍惚间，绫人觉得那个睥睨一切的白之月神明又回来了。 “孩子我会在死前生下，你如果真的在乎过我，就保护好它。” “我——” 绫人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他呆坐在地上，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胸口一阵绞痛，轻轻喘息片刻后，绫子才开口，先前的软糯女声此时就像穿过洞穴的冷风。 “从回来到现在，你都表现得很温柔，可我不要那种温柔——！” 绫子握紧拳头，体内溢出些许红芒。 “我要你像挂念第二适任者那样挂念我，而不是把我扔在那里，不闻不问，用责任遮掩你的内心——！” 说到这里，绫子已然红了眼睛，她捂住胸口，一个人靠在墙上，委屈地抹着眼泪。 “咳咳——！” 胸口疼痛愈发剧烈，绫子捂住嘴巴，指缝间渗出一抹殷红。 “绫子！” 绫人急忙站起身，他一把托住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 “别碰我” 纤细五指无力地推搡着绫人臂膀，在雪白制服上留下点点斑驳的血手印。 “呲——” 周身流窜过一股触电般的痛楚，绫子下意识抓住绫人衣服闷哼了起来。 “唔！哈啊哈啊” 似乎是想让绫人痛苦，绫子特地把满是鲜血的手杵到绫人眼前。 “哈啊看着我看着我啊” 翠绿眼眸低垂着，绫人咬住嘴唇，直到将下唇磨出血。 看着眼前无比自责的绫人，绫子微微扬起嘴角，内心充斥着复仇的快感。 “他喜欢你。” 立在电梯后方，始终一言不发的蓝发少女突然开口道。 酒红眼眸骤然缩小。 “你说什么？” 绫子猛地转头，她死死盯着神情淡然的绫波。 “只是你把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 空灵的少女音回荡在耳边，绫波身体不动，血色瞳孔瞥向一脸震惊的绫子。 “我绝对不信——！” 绫子窝在绫人怀里，她像个孩子一样，朝绫波示威地举起拳头。 “你懂什么啊？他一直都对第二适任者有意思，刚才就在我眼皮底下，两个人眉来眼去的！” 面对绫子的质问，绫波不为所动，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 “绫人君，你看看她，太嚣张——！”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搞错了生气对象，绫子鼓起脸颊，她两手缩在胸前，气呼呼地别过了头。 “核心，痛吗？” 绫波轻声问道。 “显而易见——” 绫子恼火地嘀咕道，隐藏在银发下的酒红眼眸偷偷打量绫人，后者依旧自责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蓝白短发轻轻摇晃，绫波慢慢转过头，她抬手轻抚自己左胸，脸上浮现出茫然费解的神色。 “但是，那不是你的核心。” “啊——” 绫子下意识惊呼出声，她慌乱地支起身体，绫人配合地托着绫子后背。 “扑通—扑通—” 惨白皮肤下，如晚霞般鲜艳的圆核正一跳一跳地闪烁着。 刚才从心口传来的疼痛 “难道是你？！” 绫子凝望着身前少年，她嘴巴半张，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人和eva一样，都有心。” 绫波把目光移向绫人，似是在对他说话。 “把自己的灵魂封闭起来，是无法向他人敞开心扉的。” 她闭上眼睛，周身浮现出淡淡的洁白光晕，含有治愈能量的光粒子缓缓涌入绫人体内。 “唔” 绫人痛苦地皱起眉头，绫子见状立刻挪动身体，双手环住了绫人脖颈。 身体传来麻痒的痛感，被碇源堂剖开的胸膛四周冒出一股褐色泡沫。 “噗噜——” 各个方向上的泡沫逐渐聚拢，抚平后形成一层湿漉漉的新皮肤。 “叮——！” 伴随一阵轻微晃动，装甲闸门适时开启，绫波拉开金属栅栏，自顾自地飘出了电梯，留下面面相觑的男女。 “唔绫子” 绫人喘息道，他面色发白，被绫子双臂勒得有些难受。 “你抱的有些紧” 胳膊稍微松了松，绫子戳了下绫人脸颊，她娇嗔道。 “再不抱紧的话，有些人的心就要飞到中央教条区了。” “噗——” 修长食指点在绫子的丰满胸膛上，绫人笑吟吟道。 “我的心，在你体内啊。” 绫子蓦地脸红了，她慌乱地挪开绫人手指，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 “别这样孩子看着呢” 走出几步后，绫波侧过脑袋，血色瞳孔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身处暧昧氛围中的男女。 “我们还是出去。” 绫人尴尬地刮了下鼻梁，他扶起绫子，两人十指相扣地迈出电梯。 “” 绫波这才转过头，她飘过地上残缺不齐的尸体，周身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亮白色立场。 “噗叽——噗叽——” 被反at立场触碰到的尸体登时崩解，只留下一滩橙黄色液体，以及漂浮的带血衣物。 “哒！” 皮鞋踏入lcl，十指紧扣的手登时一紧，绫人立刻心领神会地笑了。 “来——” 他伸出右臂揽住绫子的纤细腰肢，左手托起一双修长美腿，身体一沉，绫人稳稳地抱起银发少女。 “算你有些良心。” 嘴上这么说着，绫子面带笑意地一手环住绫人脖颈，一手轻轻拍着孕肚。 “” 绫波立在廊桥分叉处，她呆呆地注视着搂抱在一起的男女，纤细五指轻轻抚摸自己线条分明的腹部。 “新生命吗？” 绫人抱着绫子脚步匆匆地来到绫波面前。 “第一适任者，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绫波没有答话，她抬起手臂，指向【e-2】停机坪里的红色eva。 “二号机？！” 硕大头颅垂在廊桥上，几乎把钢制桥梁砸成两截，一侧光学眼晦暗不明，壮硕的橙黄手臂在酚醛树脂中无力地飘荡着。 “这台eva没有心——” 绫波指了指绫子胸口。 “如果是你们的话，就能开动。” “开什么玩笑——！！！” 绫人突然怒气冲冲地吼道，抱着绫子的手臂登时一紧。 “你知道和eva融合的后果是什么吗？” “它们要来了——” 绫波微微皱眉，她加重语气道。 “只有呆在eva里，你们才有可能活下来。” “咣——！”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震得格纳库晃荡不已。 “砰——！” “唧——！” 二号机右方的墨绿装甲壁突然被一只拳头打穿，乳白色五指轻易撕开钢板，露出量产机的一侧嘴巴。 “嘟——嘟——嘟——”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eva系列突破最终防线——！” “有一只已突入第七格纳库，请相关人员立即撤离，本部将进行自爆，再重复一次——” 手脚登时冰凉无比，绫人只觉得喘不过气，眼前景物突然变得十分模糊。 “绫人君——！” 绫子急忙从怀中跳下，她一脸焦急地扶住绫人。 “唔” 翠绿眼眸痛苦地眯起，绫人扶着额头大口喘息了起来。 “唧——！” 片刻功夫，量产机已经在装甲壁上撕出一个大洞，它咧开嘴，把上半身送进洞口，乳白色双臂胡乱地抓向二号机。 “咯噔——” 绫波快步走到二号机身旁，她摁下吸附翼上的一个小小按钮，方形的装甲区域登时凹陷，升起一部电话。 绫波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拿起电话，拨下一串键。 “喂，我是冬月——” 话筒那端立刻传来低沉的沧桑嗓音。 “冬月老师，请向第七格纳库投放一枚插入栓。” 血色瞳孔倒映出被初号机捏成《形状的乳白色长条体。 “丽？” 话筒那头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碇呢？” 绫波眉头微蹙，望了一眼互相搀扶的少男少女后，她咬紧牙根开口道。 “他命令我先驾驶二号机迎战eva系列。” 声音微微颤抖，但绫波依旧竭力维持自己的淡漠语调。 “我知道了。”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绫波靠在栏杆上轻声喘息了起来，白皙后背上遍布因紧张产生的汗水。 方才，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撒谎。 “簌——” 扭曲五指刮得二号机吸附翼沙沙作响，量产机大半身体已经穿过了装甲壁。 “唧—唧—！” 粘稠涎水滚落肌肉唇，落在酚醛树脂中，溅起一阵肉色水花。 “绫人君，绫人君——！” 眼看面前的翠绿瞳孔愈发黯淡，绫子不顾一切地抱住了绫人，她左手轻轻扶住绫人后脑，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隆起的孕肚轻轻顶着绫人下腹。 “我不能不能让你去” 绫人语无伦次道，他下意识用力回抱绫子身体，修长五指按在后背，勒出几条鲜红指印。 “绫人君，你听——” 绫子附在绫人耳边温柔道。 “扑通——扑通——扑通——” 耳边传来腹中胎儿的心跳声，一股暖意登时传遍全身。 “我们的孩子也想和我们并肩战斗呢”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绫人不顾一切地哭喊道。 “我想让你平平安安地，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力量，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你啊——” “你终于说出来了” 绫子温柔地抚摸着绫人的发丛，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 “那就换我来保护你啊，傻瓜——” “轰隆——” 量产机砸开装甲壁，裹挟着腥风血雨的拳头呼啸着砸向二号机低垂的头颅。 “叮——” 血色瞳孔骤然一闪，巨大的橙黄色八角形立场拦下拳头，绫波含怒迎上量产机。 “绝不让你前进一步。” “别哭了，绫人君” 绫子捧起绫人面庞，在漫天火光中，她吻住了绫人的嘴唇。 “噗叽！” 红芒大盛的神核破开皮肤，缓缓没入对面的雪白制服。 【好好活下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最后。】 “唔——” 白皙玉足抠入地面，绫波拼力维持着身前的at立场，量产机咧开嘴，它狞笑着咬在绝对领域上。 “啵~” 纤细五指猛地拍在绫人肩上，把他推了出去。 “绫子——！！！” “我走了，绫人君。” 深深凝望绫人一眼后，银发少女腾空而起，在空中滑过一条洒满金色光辉的曲线后，她化作虚体没入二号机胸口，消失不见。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噔——噔——噔——噔——” 光学眼一盏接一盏亮起，二号机缓缓抬起头颅，阴影中的内眼部分红芒大盛。 “咣当——！” 一截插入栓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绫人面前。 “扑通！” 橙黄手臂搁在廊桥上，二号机朝绫人缓缓点了下头。 “咯吱——咯吱——” 绫人咬牙扳动闸门握把，一如先前模样，他连滚带爬地进入座舱。 “咯噔——” 背后机械盖瞬间开启，二号机手抓插入栓塞进自己脊椎空隙处。 “我回来了。” 绫人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欢迎回来，绫人君。” 耳边响起温润的少女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lcl注入，思考语言不限，插入栓定深设定为负无穷——” 一袭白衣的少年拉起操纵杆，他双眼通红地盯着显示屏中的丑恶头颅。 “我们上，绫子——！！！” 猩红内眼瞬间光芒大盛，二号机支起身体，她伸开五指，一巴掌摁在量产机头顶。 “嘎~” 狭长的鲸鱼状头颅不自主地向下凹陷。 “咔——咔——” 绫人神色狰狞地推动操纵杆，右侧显示屏不断闪烁着【出力上升】的字样。 “噗叽——！！！” 暴涨的橙黄手臂猛地发力，二号机一巴掌把量产机脑袋拍进胸腔，鲜血混合着粉色组织泼洒在装甲壁上。 “比我想象的要软~” 绫子轻笑道，二号机以掌作刀，右手从量产机脖颈一路劈到胯部，力度之大，就连酚醛树脂构成的海洋都被短暂地一分为二。 “砰呲——！” 胸腔内的核心登时粉碎，被劈成两半的量产机倒入海中，很快便沉没了。 “怎么样，绫人君？” 耳边响起绫子的得意声音，绫人扳动操作杆一步一步走出格纳库，苍白面颊泛起些许笑意。 无需多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哈啊~哈啊~” 绫波跪倒在地上，她神情痛苦地喘息着，血色瞳孔倒映出拖拽在二号机身后的黑色缆线。 “保护好电缆” 第二十二章 笨蛋！废物！畜生！色狼！ “咣——！！！” 一声巨响，由四层超高张力素材构成的天国之扉轰然倒塌。 “噗呲——” 裹有锋利冰刀的膝盖死死抵住发光躯体，初号机弯曲手肘，宽达数米的拳头裹上一层淡白光幕。 “咯噔！” 明日香拉回操纵杆，她身体左倾，右臂拉至最高点，伴随一声娇喝，明日香绷紧手臂，将操纵杆一口气推到最底端。 “砰——！” 初号机双眸光芒大盛，蓄力至极限的拳头呼啸着砸在亚当胸口。 “咚！” 亚当纹丝不动，身下装甲墙被冲击波震得粉碎。 “唯。” 黑洞般的深邃双眸微微眯起，亚当保持四脚朝天的姿势仰望初号机。 “唔噢——” 初号机挪动下颚，发出一声低吟，似是在回应自己的丈夫。 “你一定要阻止我吗？” 淡黄眼眸眯成一条细缝，初号机保持压制的姿势，她支起身体，把忧深目光投向一眼望不到边的大中央垂直沟。 呈筒状的垂至沟就像是一口井，而初号机和亚当此时就像坐井观天的两只青蛙。 “源堂君——” 空灵温柔，却又富含活力的成年女声回荡在中央教条区上空。 “——！” 明日香蓦地捂住嘴巴，她身体一阵恶寒，湛蓝眼眸缩成两个黑色小点。 方才这句无比深情的话，竟出自自己口中。 【很快，就好了。】 虽然内心极度不情愿，但明日香还是勉强放下手，她冷着脸点了点头。 【谢谢你——】 “唯——！” 亚当拼命支起身体，发光五指伸向初号机胸口。 “叮——” 指尖撞上淡白色光幕，初号机抗拒地别过脑袋。 “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唯——！” 面对亚当的愤怒质问，初号机轻轻摇了摇头。 “人类只能在这颗星球上生存——” 明日香难受地清了清嗓子，她感觉自己的声带被强行调成了碇唯的共振频率。 “但eva可以无限地生存下去，和寄宿于其中的人的心灵一起，即便只有一个人活下来，虽然会非常孤寂，但只要继续活下去的话人类曾存在过的证据就会永远留存下去。” 碇唯借明日香之口继续柔声说道。 “源堂君，你没有完成和我的约定，真嗣的心，还牢牢地封闭着，所以——” 心中突然涌上股不知名的情绪，有愤怒，痛苦，惋惜，还有一丝对人间的眷恋。 “我无法见你，很抱歉。” “永别了，源堂君。” 亚当双眼登时涨大，直到充斥整张空洞面庞。 “唯，不要走——” “唯——！！！” 始终遮掩内心情感，燃尽自己生命，只为见唯一面的碇源堂终于崩溃了，亚当全身剧烈抽搐，大有挣脱束缚之势。 “唯—唯—唯—唯——” 恐怖至极的呼唤声充斥在耳边，即便勇敢如明日香也不由得暗自心惊，她下意识想拉开和亚当的距离，然而操纵杆却像黏住一般没有动弹分毫。 【把他当第一使徒就好，我会尽全力配合你。】 脑海里传来碇唯的温柔声音，狂跳不止的心脏慢慢静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请救救真嗣。】 俏脸浮现出极度厌恶的神情，明日香看上去就像是吃了只苍蝇，她恨恨地挥拳砸在操纵杆上。 “砰——砰——！” 以此往返数次。 初号机只是钳制着愈发狂暴的亚当，她默默等待明日香的回应。 “说好了，我只是在还欠你的人情。” 明日香冷漠道，她面无表情地举起右臂，初号机抬手伸向肩膀，紫色五指虚抓了几下。 “粒子刀呢？” 湛蓝眼眸微微瞪大，明日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粒子刀已经伴随拘束器一起炸开了。 “啧！就算没了武器——” 明日香放开操纵杆，她挺起胸膛，裹在艳红战斗服下的双手十指紧扣，高举过头顶。 “——” 壮硕的紫色肌肉爆出条条青筋，失去拘束器的初号机动作明显流畅许多，她学着明日香的样子双手高举过头，大气中的白色光能量呈点现状举起在掌心，形成一颗亮白色光球。 “呋——” 身体因兴奋而微微颤抖，明日香尽力呼出肺中所有空气，她身体下沉，薄唇张开些许，开始吸气蓄力。 “这一击，定叫你避无可避——” 明日香神色狰狞道。 “嘻——” 身下亚当突然发出一声阴笑，明日香神色陡变。 “嗡——” 趁明日香蓄力时，亚当突然暴起，他拦腰一拳轰向初号机腹部，发光拳头轻易削开at立场，重重砸在布满v形装甲的紫色腹部。 这个距离上，就连初号机也来不及避让。 “砰——————” 明日香一口气上不来，俏脸登时一片煞白。 亚当收回手臂，他再度出拳轰在初号机腹部。 “——！” 初号机被这记普通直拳砸得倒飞了出去，紫色战靴在地上拉出两条深深的轨迹，收刹不住的庞大身躯轰入装甲壁，溅起大片纷扬的尘土和碎片。 “咳啊——咳啊——！！！” 明日香蜷缩在操纵席内，她伸开五指死死捂住腹部，嘴里不断呕出暗红色鲜血。 “畜生” 插入栓登时一阵摇晃，随后翻转了约六十度。 “咚！” 强撑数秒后，初号机还是跪在了地上，她左手紧紧捂住被砸碎的腹部装甲，淡黄眼眸不停闪烁。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初号机，遭遇突然袭击后也是措手不及。 “滴答—滴答—” 鲜血从嘴里流出，淌满下颚，染红了一口白牙。 “ada，是处在生命之树顶端，一切雄性生物的进化终点。” 浑身发光的亚当缓缓起身，他瞥了一眼坐倒在废墟中的初号机，默默转过身体。 “虽然计划有些许偏差——” 亚当双手背在身后，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超大型碇源堂。 “但只要吞噬莉莉丝肉体，我就能成为神——” 说着亚当一脚踹翻了鲜红十字架，他俯下身体，空洞的漆黑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钉在十字架上的第二使徒。 仿佛她是什么可口的食物。 “那时，我们就会再度重逢，唯。” “咳啊——” 回应碇源堂的只有刺耳的吐血声，大片血污透出战斗服，明日香意识稍稍模糊了一下。 “唔” 内脏全被亚当震伤，明日香全凭顽强的意志力苦撑到现在。 自己倒在这里的话，一切都完了。 “噗叽——！” 发光手臂插入莉莉丝腹部，紫色耶和华面具上，左三右四七只眼睛骤然缩小，洁白光能量不断被榨进亚当身体。 “簌落——簌落——” 就像是用吸管汲取汁水般，莉莉丝的臃肿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扁平化。 “一定要阻止他” 棕红长发在鲜血的浸染下愈发鲜艳，明日香单手挪动操纵杆，初号机强行抬起头，她双膝抵在地上，右手抠进地表，一点一点爬向亚当。 “打开通讯频道” 明日香咽下口中鲜血，她抹抹嘴角，把手伸向屏幕旁的【eva-02】标识。 “不是求援绝对不是求援” 她嘴里不住呢喃着。 “我只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明日香自欺欺人地拍上显示屏，一个巴掌大小的窗口登时出现在眼前。 “你找我家绫人做什么？” 冷酷女声登时回荡在耳边，明日香恼火地皱紧眉头。 “你别误会，我只是看看你们有没有在偷懒——！” 她双手叉腰高傲道。 “我们已经肃清本部里的所有eva系列，现在正向发射轨靠拢，这个回答您还满意吗？” 绫子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回敬道。 “啪——！” 明日香愤怒地一拳砸在显示屏上，中断了通话。 “咳咳” 装出来的高傲气势荡然无存，明日香再度倒在操纵席内咳起了血。 “以为有男人了不起吗？” 湛蓝眼眸仇恨地瞪视着亚当背影，明日香不顾伤势猛推操纵杆，初号机挪动身体，伸长至极限的紫色五指抠入地缝，一点一点拽动庞大身躯。 “嘟—嘟—嘟——” 伴随阵阵尖锐的警报声，眼前突然一阵模糊，正当明日香以为生命维持系统发生故障时，显示屏突然反射出右下角的小小人影。 身着白衫黑裤的少年正颓丧地坐在地上，他双手环抱膝盖，对眼前吞噬莉莉丝的亚当无动于衷，脸上是一副麻木到极点的表情。 “——” 看到眼前景象，明日香一时气结。 “唔噢！” 初号机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吟，听到熟悉声响的真嗣怔怔地抬起头，乌黑眼眸骤然缩小。 “妈妈” 真嗣喃喃念道。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这个不孝子——” 初号机内传出满怀愤怒的少女腔。 一如既往的高傲激烈。 “明日香” 麻木神情登时凝滞，真嗣像是大梦初醒般喊出了声。 “明日香——！” 紧锁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听到明日香声音的真嗣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明日香” “是啊，看到你这副怂样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明日香抱着双手嘲讽道，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俏脸登时变得无比扭曲。 “碇真嗣，我真的好恨你——” 嘴角溢出些许殷红，明日香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她咬牙切齿道。 “你居然敢在我昏迷时，对我的身体做那种龌龊的事情——” 真嗣立刻逃避地低下了头。 “你什么都不做，不来抱我，不来吻我，不来救我，看着碇源堂把我打个半死——” 湛蓝眼眸蒙上一抹猩红。 “难道我的身体，在你眼里就是可以随意发泄的贡品吗——！！！” 血液全部涌进大脑，明日香暴怒地吼道。 “多少次，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说啊——！！！” 面对震怒的明日香，真嗣只会低头道歉。 “对不起” “不要给我提那三个字！！！你这个没用的废物！畜生！变态！色狼！敢做不敢当的懦弱男人——！” 明日香狂怒地咒骂道，她攥紧拳头，恨不得把眼前的少年生吞活剥了。 “你有胆子对着我发泄，为什么没种直接做到底，把我上了啊——！！！” 明日香振聋发聩的质问回荡在真嗣耳边，他吓得抱住了脑袋。 “我不能我不能对明日香做这种事” “然而你还是做了。” 苍白面颊泛起一抹轻蔑神色，明日香不屑道。 “我给过你机会，笨蛋真嗣。现在，我们结束了。” “明日香对不起我” 真嗣语无伦次地道着歉，明日香却连这个台阶都不想给他。 “你又想说你做错了？拜托，你不是真的想承认错误，你只是想把道歉当借口，希望我同情你，怜悯你，对你说几句好话，顺便再叫叫你‘baka shji’，咳咳——” 正说到激动处，明日香登时喉头一梗，她扶住显示屏痛苦地咳着血。 “你受伤了，明日香？” “不要关心我！我死了也和你没关系，滚。” 明日香神色狰狞地咆哮道。 “滚啊，从我眼前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你就当我死了——” 她扳动操纵杆，初号机扬起手掌，真嗣头顶登时笼上一层恐怖阴影。 “再不走，我就直接宰了你——” 明日香冷冷道，抬起的右手微微颤抖，似是不愿挥下。 “呜” 泪水渗出眼眶，真嗣摇晃地支起身体，他抹着眼泪，独自一人走向倒塌的天国之扉。 “啪！” 手掌打在脸上，发出清脆声响，明日香恨恨地甩了自己一耳光。 “我真的受不了他了” 骂走真嗣后，明日香只觉得身体沉重了许多，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渐渐麻木。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皮肉破开的声音。 “嗡——” 身体登时冰凉无比，就像是有人抽走了本部的所有热量，明日香下意识抱住身体，湛蓝眼眸装作不经意地瞥向真嗣远去的方向。 “砰呲——” 白色龙卷平地而起，只剩一具空壳的莉莉丝尸体登时灰飞烟灭。 “——” 两对，共计四只白色巨翼破开飓风，高达数百米的巨翼沿大垂至沟一路向天空升去，即将抵达沟顶时折叠的骨翼向外翻开，露出隐匿在内部的洁白翅膀。 “唯。” 白色飓风中响起一个低沉的男音，声音虽轻，但格外清晰有力。 “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呜哇——！” 瘦弱身躯抵挡不住飓风引力，真嗣只觉得周身一轻，他和一堆装甲残片被凌空吹起，随惯性飞向不断膨胀的白色龙卷。 “砰——！” 脑袋撞上硬邦邦的物体，真嗣费劲地睁开眼睛，视野里充斥着一片紫色。 “这是最后一次了。” 明日香幽幽叹息道，她拉起操纵杆，初号机带着真嗣走向倒塌的天国之扉。 “——” 宽大手掌稳稳落在地上，初号机朝搀扶着美里的今日子微微颔首。 “妈妈，带这个废物一起走。” 今日子笑着朝初号机点了下头。 “要加油哦明日香，妈妈会一直看着你。” 腹部传来的绞痛轻了几分，明日香舒展眉头，她朝母亲淡淡笑道。 “绫二号机那里，替我留意下。” 初号机转过身体，直面已经成神的第一使徒，淡黄眼眸没有任何动摇，染血身躯屹立在大地上。 “碇——” 明日香第一次称呼了真嗣的姓氏。 “咯吱——” 初号机举起天国之扉，堵死中央教条区前，明日香转头最后望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真嗣，她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曾经在乎过我，记得来我葬礼看一看。” “再见，再也不见。” 第二十三章 战斗进行时 “嘟——嘟———” 伴随急促的警示音，左手边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 以为是来自发令所的绫人下意识就想切断通讯，但谨慎起见，他还是转头瞥向显示屏，翠绿瞳孔登时缩成小点。 “什——！” 充斥着马赛克的窗口上方，赫然显示着【eva-01】的橙色字样。 “初号机惣流——！！！” 绫人瞬间惊呼出声，他身体一抖，裹在白色制服下的手臂顺势拍向显示屏。 “你敢动——！” 耳边传来绫子愠怒的声音，伸向显示屏的手登时一滞。 “绫子可是惣流她” “张口闭口都是她，我怎么没见你那么深情款款地叫过我，除了在床上——！” 绫人不说话了，他一脸担忧地靠坐在操纵席内，两手紧紧攥着操纵杆。 “咯噔——” 焰红色战靴踏在弹射器上，二号机身体前倾，不让吸附翼搭上发射轨。 “嗯”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绫子幽幽道。 “让我和她聊，你在旁边听着。” “谢谢你——” 不等绫人说完，绫子立刻打开通讯频道，她刻意把窗口调成【und only】模式，借此隐去绫人身影。 “你找我家绫人做什么？” 听到绫子别扭声音的绫人不经扶额苦笑。 “呼——哈——呼——！” 明日香的粗重喘息登时停止，过了几秒，她才以被惹恼的口吻回敬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看看你们有没有在偷懒——” 带有浓重鼻音的少女腔一如既往地高傲自信，绫人放心地松了口气。 看来明日香是没事了。 “我们已经肃清本部里的所有eva系列，现在正向发射轨靠拢，这个回答您还满意吗？” 绫人有些忍俊不禁地刮了刮鼻梁。 “嘟——！” 明日香气得直接切断了通讯。 “看，她健康得很。” 绫子得意道，呈电离态的lcl环在绫人胸前，似是想抱他。 “记得保护好孩子——” 二号机抬手轻抚腹部，指缝溢出橙黄色光芒，绫子不厌其烦地在二号机腹部裹上一层又一层at立场。 “放心，哪怕是死唔” 由lcl幻化而出的透明手臂捧起绫人面庞，绫子的模糊面容一闪而过。 “不要说生死，能和绫人君并肩作战，是我活到现在最快乐的事。” “咯噔——” 宽大的吸附翼靠上发射轨，伴随电源接通，绫人两肩流窜过一股难以言表的麻痒感。 “旧型号，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绫子柔声道，二号机双手自然垂荡在身侧，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四只闪烁着狰狞红芒的内眼杀意尽显。 “人也是如此——” 绫人淡淡笑道。 “旧的用起来，贴心。” “嗡——” 焰红色战靴下方溢出些许橙光，绫人拉起操纵杆，二号机一脚踢断弹射器。 “噔—呼———” 发射轨掠过红紫相间的电光，焰红身躯瞬间掠出视野，消失不见。 “唔” 仅仅一秒后，弹射中的二号机就逼近音速，呈电离状态的lcl积压在绫人胸口，迫使他咬紧牙关。 视野由昏暗逐渐变得敞亮，红色应急用灯光很快被白色导航灯所替代。 “喀噔—喀噔—喀噔—” 轻薄闸门一道接一道分开。 “嘟——嘟——嘟——” 伴随凄厉的警报声，沉重的装甲闸门缓缓开启，两条金属钢轨窜出地面，二号机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来到本部正前方。 “咔—咔—” 最终固定器脱离吸附翼，二号机壮硕的上半身随惯性前倾，很快就被绫人修正姿势。 “pg——pg——” 还没站稳，耳边就传来金铁交加的破空之声。 “咚——！” 绫人扳动操纵杆，二号机足下一点，焰红色身躯瞬间腾空而起。 “咵嚓——！” 交织成x形的双刃剑把金属轨道斩作数段，两台量产机呆呆地对望彼此，躯体登时停滞。 二号机伸展双臂，在空中翻滚一周后稳稳落在两台量产机后方。 “嗡——” 修长双腿覆上橙色光芒，二号机弯曲左膝，她飞起一脚踹在量产机胸口。 “噗呲——！” 乳白色身体登时破开一个血洞，量产机咧开嘴，倒下的身体戳在一截金属轨上，飙出的血花溅在二号机头上，染红了大片显示屏。 “绫子，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绫人侧身避开来袭的双刃剑，他轻拉操纵杆，二号机回身一脚，如法炮制地把另一台量产机踹入钢轨，钉死在地上。 “讨厌啦，不要在战斗时说什么奇怪的话——” 耳边传来绫子的轻喘，即便是简单的踢腿动作，也让有孕在身的她感到无比吃力。 “你不怕脏，也从不会多事。” 视野登时颠倒，二号机轻扭腰肢，左腿率先离地，她以侧空翻的动作躲过双刃剑的拦腰斩击。 “砰——！” 为不伤及胎儿，壮硕的橙色手臂杵在马路上，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 “唔” 血液涌上大脑，视野染上一抹猩红，帅气面庞略显扭曲，绫人咬牙忍下翻滚带来的巨大负荷。 “咚——！” 双脚踏地，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绫人立刻推下右侧操纵杆，二号机凌空飞踹，一脚踢断量产机紧握双刃剑的右臂。 “咵嚓——！” 失去支撑的双刃剑呼啸斩下，轻易斩断丑陋的鲸鱼状头颅。 眨眼功夫，战场上就少了三台eva系列。 “唧——！” 一台恼羞成怒的量产机丢开双刃剑，它弯曲手肘，迈开步伐，大剌剌地撞向二号机腹部。 “嘟—嘟—嘟——” 右方传来凄厉的警报声，绫人眯起眼睛，他从操纵席内站起身体，一脚蹬在操纵杆上。 “——” 四只内眼骤然一闪，二号机欺身而上，冰刀状膝盖不偏不倚，正好戳在量产机肘关节上。 “唧！” “砰呲——” 粉碎的手肘连带右臂戳入胸口，高速行进中的量产机被自己拳头硬生生洞穿核心，乳白色身躯登时弯了下去。 “还没完！” 绫人一身怒喝，二号机按住量产机脑袋，覆盖at立场的焰红身躯滚过乳白色后背。 “死——！” 落地后，二号机左手揪住量产机脑壳，右手流畅地抽出吸附翼内的粒子刀。 “噗呲——” 刀刃划过身体，带出阵阵血花。 只一刀，绫人就分离了量产机的上下身。 鲜血泼洒在焰红身躯上，给本就狰狞的二号机增添了几分暴力色彩，在阳光照耀下，二号机周身腾起淡淡的血雾。 “哈啊~哈啊~哈啊~” 耳边充斥着绫子的痛苦喘息声，一心沉浸在战斗中的绫人却浑然不觉。 “来——” 绫人轻蔑地笑道，他伸出右臂，二号机举刀指向呆立在远处的四台eva系列。 “战个痛快！” “啪嗒——！” 后背伸出三角形机械翼，两台量产机腾空而起，乳白手指轻点双刃剑背面，笨重的刀刃瞬间向内翻折，转换成灰色的螺旋形二叉戟。 伪·朗基努斯长枪。 两台量产机挥舞剑刃，他们在空中同伴的配合下，朝二号机发起夹击。 “不自量力——” 绫人扳动操纵杆，掌心传来的巨大阻力令他神色微变。 “pg——” 未及反应，一台量产机已至身前，绫人只得交叉双臂，用at立场拦下量产机的突袭。 “叮——！” 沉重的剑刃砸在八角形立场上，震得绫人两臂酸麻，二号机保持身体不动，焰红色战靴在地上拉出两道深壑。 “绫人君绫人君” 耳边传来绫子的急促呼唤，绫人神色陡变，翠绿眼眸蓦地瞪大。 “对不起我我” 插入栓灯光一阵闪烁，二号机的四只内眼登时熄灭一对。 “到极限了吗？” 绫人嘴上说着，他用力甩出右臂，二号机勉强伸手穿过绝对领域，一把擒住量产机的硕大头颅。 “噗噜——！” 五指抠进头盖骨，拽出一堆遍布沟壑的肉色组织。 “嘎~~~” 量产机怪叫一声，砸倒在同伴身上，绫人眼疾手快地抓过悬停在半空的双刃剑，二号机反手一剑捅穿了两台eva系列。 “哗————” 一支朗基努斯枪裹挟着破空之声从天而降，轻易捅穿at立场后擦过二号机腹部，随后钉入右脚掌。 腹部装甲登时被撕开一道破口。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子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二号机弯曲手肘捂住腹部，仅剩的一对内眼登时熄灭。 “——” 电子元件纷纷停止运转，内部环境转换成应急用蓝色。 “绫子——！” 绫人焦急地呼唤道，他抬起头，无比仇恨地仰望空中自由翱翔的量产机。 “剩下的，就让我来解决——” 翠绿眼眸瞪大到极限，扩散的瞳孔强行亮起菱形光辉。 “咿——” 本就能量不足的神核发出巨大的悲鸣声，绫人不服输地握紧拳头，他微微摆动脑袋，尽力将两台eva系列全部纳入视野。 “唧——！” 量产机发出一阵高昂的鸟鸣声，两台乳白eva从天空急速俯冲而下，嘴角流下大量涎水，随风化成恶臭的阵雨。 “绫子” 绫人轻声唤道。 “绫人君” 绫子微弱地应道，她咳嗽不止。 嘴里涌起一股血腥味，绫人明白那不是自己的血，而是和自己保持神经联结的，绫子的血。 “你能抬起头吗？” “绫人君我实在是动不了了对不起” 绫子的话语已然带上了哭腔，二号机身体一颤一颤地，破开一条口子的腹部登时膨胀到原来两倍大小，虬结的肠胃组织泛出点点淡黄光芒。 “哗啦——” 破空之声愈发临近，隔着插入栓，绫人甚至能闻到量产机的腐臭吐息。 “辛苦了，绫子。” 留下这句话后，绫人掰开机械盖，他转动握把，弹射出了插入栓。 “砰呲！” 乳白色长条体登时炸得粉碎，由lcl构成的橙黄烟雾中，赫然亮起一对翠绿眼眸。 “咚——” 裹在白芒内的双脚踏在地上，溅起纷扬的冲天烟尘。 “接下来” 和亚当几乎有着相同模样的绫人挡在二号机身前，他徒手接下一柄伪·朗基努斯枪，鲜红色粒子从指缝间汨汨渗出，逸散在空气中。 绫人一把拽过朗枪，收刹不住身体的量产机一头撞入绫人胸膛。 “咔嚓——！” 森森利齿咬在量产机后颈，绫人挪动下颚，他竭力撕扯着量产机身体。 “噗呲——！” 褐红色脖颈登时偏折，绫人一口咬断量产机后颈，他啐了口血，把手中软绵绵的乳白色尸体扔在一边。 “嗡——” 翠绿眼眸射出一发短光线，轰在最后一台量产机胸口。 “轰——！” 剧烈爆炸过后，量产机的头颅，双臂，以及腹部以下从绫人头顶飞过，散落在身后不远处。 “我会保护你，绫子——” 绫人拿过一柄双刃剑，他左手持剑，右手护住二号机身体，眼神看上去无比决绝。 就像是保护妻儿的丈夫。 第二十四章 “他”的告白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 伴随一声怒喝，明日香无所畏惧地冲入飓风，踏入龙卷的那刻，视野登时变成白茫茫一片。 “哗————” 猛烈的暴风如刀片般打在身上，撕裂初号机皮肉的同时，也在明日香身上留下不计其数的细密伤口。 “呸——！” 明日香抹了把脸，她顶着巨大的阻力推动操纵杆，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驾驶座内。 “给我进去啊” 右腕刚向前挪动几分，就被亚当的狂暴能量硬生生推回原位。 “咕嘟——” 前额流下的鲜血糊住了眼睛，明日香闭上左眼，她咽下一口鲜血，慢慢放开了攥着操纵杆的左手。 “——” 笼罩在初号机左臂的at立场登时瓦解，黑紫色皮肤在飓风的侵蚀下逐渐剥离胳膊。 “呜啊——！” 明日香仰起头，短促地惨叫了一声，她咬牙屈起染血左臂，血肉模糊的手指死死攥住右手腕。 “送你一只手！” 焰红娇躯全部压在右侧操纵杆，勾勒出战斗服下的盈盈翘臀，明日香屈起膝盖，她两腿蹬动靠椅后背，死命把操纵杆推向前方。 “唔噢噢噢噢——！！！” 初号机爆发出一声低吼，裹在耀眼橙芒内的右臂颤抖着插进风眼，她举起只剩白骨的左手，抠入风眼外壁拼命向两边撕扯。 “噗呲——！” 淡黄双眸光芒大盛，紫色双臂爆出条条青筋，初号机用蛮力强行撕开了亚当的护体屏障。 “咚——” 紫色战靴踏进风眼，砭人肌骨的剧痛登时缓解大半。 “唯。” 亚当立在飓风中央，吞噬了莉莉丝肉体的他，比初号机看上去还要再高一截。 “这就是神的身姿。” 破开背部的四扇巨翼在白光照拂下熠熠生辉，亚当双手垂荡在身侧，他身体前倾，膝盖微微弯曲，空洞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浑身浴血的初号机。 “哼——” 明日香嗤之以鼻地冷哼道，她伸出舌头，一点点舔去从手腕上淌下的鲜血。 “即便你是神，有些事你也做不到。” 不等明日香反应，初号机立刻欺身而上，锐利的膝盖冰刀直戳亚当胸口。 “什——？” 明日香神色陡变，她怔怔地看着血污冒出战斗服，而紫色冰刀前方，只有一根发光的食指。 “唯，即便获得s2机关，你依旧无法脱离生物体的束缚。” 指尖发出夺目的十字光辉。 “砰呲——” 亚当轻轻一戳，初号机膝盖应声断裂。 “咔——” 肌肉无法承受断骨带来的惊人重压，血红色韧带一点一点撕裂，直至从初号机右腿生生剥离。 “扑通！” 一截紫色腿部落在地上，森森白骨露出不规则的伤口断面。 “——！” 湛蓝眼眸登时缩成小点。 “呀啊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亚当再度抬手射穿了初号机的另一侧膝盖。 “扑通！” 两条断腿交叠在一起，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紫色战靴。 “我的腿我的腿啊” 耳边传来生命维持系统的故障音，明日香呆呆地抚摸着失去知觉的修长双腿，她痛得已经没力气叫喊，眼前景物慢慢呈像素化分解，变成无数蠕动的黑点。 就像是有人调节座舱亮度般，敞亮视野逐渐变暗，变红。 “啪嗒——” 亚当伸出三根手指掐住初号机脖子，把她拎到自己面前。 “唯。” 碇源堂轻唤道，初号机自行抬手攥住亚当手腕，似是想挣脱钳制，一对淡黄眼眸瞪得滚圆。 “很抱歉，为了不让你反抗，我只有这样做。” “喀噔！” 发光手臂越过初号机吻部长角，径直掰开了她背上的机械盖。 “簌——” 手指划过脊椎，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沙沙”声响，预料中插入栓的平滑触感并没有传来。 “唯，你把那个蛀虫藏到哪里去了——？” 光之翼微微晃动，亚当手上不由加力。 “唔啊唔” 纤细脖颈登时凹陷下去，皮肤表面被勒出手指的印迹，明日香坐倒在操纵席内，她面色铁青，眼睛瞪得大大的，双臂在空中无力地挥舞着。 “把她藏进核心了吗？” 亚当凑到初号机面前，他竭力想从初号机眼神中看出些许端倪。 “这样做，同步率至少要达到一百，那么——” 掐着初号机的手指骤然握紧。 “在外面掐死她，结局也能接受。” 亚当作势伸出另一只手。 “滴答—滴答—” 鲜血不断溢出初号机嘴巴，滴落在发光手腕上，蒸腾起淡淡的血雾。 “喀——” 伴随亚当收紧手掌，初号机的眼睛剧烈闪烁，大有熄灭之势。 “” 眼看掐不死明日香，碇唯就有可能先被自己杀死，犹豫片刻后，亚当松开了手，他提着初号机长角侧过身体，露出踩在脚下的红色十字架。 “咣——” 从lcl海中扶起十字架后，亚当把初号机砸在红色平面上，他抓起初号机左臂，撑开五指后往她掌心打入一枚光钉。 “唯，你说过，eva拥有无限生命，神也一样。” 亚当后退一步，他歪过头，似是在欣赏钉在十字架上的碇唯。 “唔噢——” 初号机低垂着头，失去双腿的身躯汨汨流着血，血线沿十字架落入lcl之海，逐渐和橙黄色大洋融为一体。 “那个蛀虫估计过几十年就死了，我可以等。” 周身腾起闪耀光芒，洁白战靴逐渐离地，亚当扇动巨翼，缓缓升向大垂直沟。 “希望我归来前，你能做出选择，唯。” 亚当抬起手指，伴随一道十字光芒，堵死出入口的天国之扉被轰得四分五裂，落下的金属残片中，赫然露出一个丑陋的鲸鱼脑袋。 “看住她。” “唧——！” 量产机走入中央教条区，乳白身躯正中的染血脊椎暴露在外，它朝亚当微微颔首，嘴角咧到了耳根。 “eva系列，全灭了吗？” 正处于昏迷边缘的明日香瞬间睁开了眼睛。 eva系列全灭？ 谁干的 “妄图螳臂当车的神明，这次，一定会剿灭你们——” “连同未出世的世界意识一起——” 亚当身体突然急速膨胀，直至涨破整个大垂直沟。 “轰——” 伴随一声巨响，整座大垂直沟登时坍塌，下落的巨量混凝土登时封死了上升的唯一通道。 “哈啊~哈啊~” 明日香颤抖着举起双手，左右掌心各多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 只属于补完祭品的圣痕。 碇源堂的冷酷话语回荡在耳边，明日香拖着重伤的身躯，沾满鲜血的左手按在显示屏上。 “一定要告诉他” 显示屏上立刻反射出【通讯请求中】的字样，标注着【eva-02】的漆黑窗口很快浮现在眼前。 “喂？听得到吗——” 明日香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她此刻只想把碇源堂的计划传达给外面的绫人。 “——” 窗口一片漆黑，没有丁点波澜。 “听到就说句话，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绫人。” “——” 没有回应。 “砰——！” 染血拳头砸在显示屏上，留下几个鲜红指印。 “给我接通啊！！！” 明日香怒吼道，她整个人趴在显示屏上，湛蓝瞳孔望眼欲穿。 “我不会和你抢他，我眼里只有只有加持先生而且他已经去世了——！” 显示屏被砸得哐哐作响，伴随一声超出时限的提示音，窗口登时消失不见。 “嘟——嘟——” 明日香不死心地再度打开通讯频道。 “给我接通，接通，接通啊——！！！” “滴————” 耳边突然传来接通声，明日香狂喜地抬起头，却发现母亲出现在了另一个窗口中。 “明日香。” 今日子一脸担忧地注视着屏幕。 “妈妈” 明日香喃喃念道，她下意识想抹去脸上的血污，但掌心剧痛疼得她龇牙咧嘴，迫于无奈，明日香只得甩甩头发，把脸蛋隐匿在刘海后方。 “妈妈——！”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急切地喊道。 “你能联系上绫人吗？他有危险——！” 今日子先是一怔，她抿抿嘴唇，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似是想隐瞒什么。 “快告诉我，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啊！” “他还活着” 眼见母亲支支吾吾的样子，明日香心里登时一沉，她瘫坐在操纵席内，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明日香听妈妈说——” 大脑下达了【切断通讯】的命令，今日子声音戛然而止。 “对不起妈妈我不想听——” 明日香无力地靠在肩枕上，视野里充斥着量产机的丑恶头颅，她试图挪动手腕，但被光钉撕裂的手掌根本不听使唤。 “动不了我的身体根本就动不了啊——！！！” 初号机双眸闪出微弱光芒。 “唧——！” 眼看初号机有苏醒迹象，量产机舔舔嘴唇，它趟过lcl之海，五指弯曲着抓向初号机腹部。 “——” 视野中的乳白色头颅越来越大，明日香下意识把身体缩进操纵席后方。 【这样就可以了吗？】 耳边突然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明日香身形登时一滞。 【逃避就能救他吗？】 眼前掠过一双棕黄眼眸，望着这对平静如水的眼睛，明日香顿觉身体一轻，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也散掉大半。 【只要你不放弃，他就不会死。】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她仔细回味着少年的话语，完全无视近在咫尺的量产机。 【第一使徒的能量已经撕裂了这个世界的时空，我得以和你建立联系。】 好熟悉的声音 【他为你轮回三次，耗尽了生命，只为改变你死去的事实。】 “你说什么？” 【要杀死第一使徒，必须动用弑神之枪，只有让这台初号机觉醒，你才有胜算。】 “觉醒？！” 大脑被超出认知的信息填满，明日香呆坐在操纵席内，湛蓝眼眸虚虚地睁着。 【有句话，他一直都想对你说，但始终都没机会说出口。】 【现在的他不能，也不会再说出这句话了。】 “什么话” 明日香条件反射般问道，她伸手捂住面庞，娇躯本能地颤抖着，似是料到了什么。 【我喜欢过你，惣流。】 第二十五章 莉莉丝之魂 【我喜欢过你，惣流。】 “骗人” 明日香捂着脸拼命摇头，棕红色长发狂乱地甩动着。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 鲜血混合着口水喷出嘴巴，明日香拒绝地向后退去，操纵席靠垫被摩擦得嘎嘎作响。 “我绝对——绝对——不相信你啊啊啊啊啊！！！”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伴随明日香歇斯底里的绝叫，深受绝望情绪浸染的初号机也张口咆哮了起来。 “砰呲——” 胸口装甲登时崩裂成无数碎片。 “噗叽——！” 伴随四溅的血花，大片褐色生体组织被挤向两边，露出藏匿在深处的红色核心。 “初号机驾驶员，心理曲线信号下降——！” 日向转头吼道。 “自我破坏逐渐实体化——！” “时间对不上啊，第三适任者急待补完，但eva系列一时脱不开身。” 背在身后的双手登时一紧，冬月神情严峻地注视着大屏幕上和量产机奋力拼杀的白色光影。 “难道使徒真的想阻止补完仪式吗？” “唧——！” 量产机一拳砸在初号机下巴，强行停止了她的吼叫。 “唔噗——！” 惨叫声戛然而止，明日香喉头一紧，她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唧！” 听到鸟鸣声后，明日香怔怔地抬起头，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左，中，右三大块环抱式显示屏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个白色头颅，由有色金属组成的大板牙在唾液浸润下发出粘腻的闪光，荡出艳红肌肉唇的灰色厚舌几乎就要舔到自己的脸。 “不要过来——！” 明日香崩溃地抓了把头发，她握住操纵杆反复推搡。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啊！” 掌中阻力越来越大，明日香心情愈是绝望，初号机双眼光芒就越是黯淡，不多时，双眸就只剩下了眼底的些许浅黄。 “唧——” 量产机张开血盆大口，利齿一口咬住初号机肩膀撕扯起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惨叫着捂住肩膀，鲜血汨汨地渗出指缝，再沿手背滚落到身上。 “呲啦——” 从初号机肩上撕下一大块肉后，量产机叼着肉块心满意足地啃噬了起来，它吃得满嘴是血。 “唔啊” 左臂传来凉飕飕的触感，明日香一下子瘫坐在操纵席内，她目光呆滞地两眼望天，耳边充斥着恶心至极的咀嚼声。 “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眼眶微微湿润，明日香笑了，只不过那抹笑容是那样的无力，痛苦，充满愤懑与怨恨。 “哈哈真是讽刺啊” 【就这样结束一生，其实也挺好的呢。】 戏谑的少年音回荡在脑海中，明日香的笑容登时凝固。 【想死就直接去做啊，自爆开关就在驾驶座旁边，还要我教你怎么用吗？】 身体抗拒地挪动了一下。 【难道说，你怕死？】 蓝红双眸微微眯起。 “死就死——！” 明日香心一横，她捂住左肩，别扭地转过身体，右手缓缓拨开机械盖，纤细五指颤抖着攥紧握把。 “喀——” 力道灌注进右手，明日香却迟迟拉不开自爆栓。 【再用一点力，你就会被炸得尸骨无存啦——！】 他听上去比明日香还兴奋。 【加油——加油——】 听到耳边传来鼓励自己去死的助威声，明日香咬牙拽动握把，刚往外拉了两公分，她再度停下动作，湛蓝眼眸逃避般地闭紧。 “啪——！” 握住自爆栓的手指猛地一松，明日香跌坐回操纵席，她扶住额头大口喘息起来，浑身上下冷汗涔涔。 【不想死了？】 “你就尽管嘲笑我——” 明日香自暴自弃道。 “我就是个自私，懦弱，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笨蛋真嗣对我做那样的事情纯属我活该——” 【你比他好上那么一点，至少你还有活下去的意愿。】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原本我不想出来的，只不过我那个没出息的本体拜托我来“帮帮”你。】 “谁要你帮了——” 明日香不满地嘀咕道。 【你自始至终都想有人一直看着你，我倒是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只可惜——】 “可惜什么？” 【我已经死了。】 “死——？” 大脑登时宕机，过了好一会明日香才反应过来。 【嗯，和你差不多，如果不能全部属于我，那我宁可什么也不要，抱着这样心态的我如愿死在了她手上——】 “死，是什么感觉？” 明日香喃喃问道，她屈起膝盖抵住胸口，下意识露出脆弱的模样。 【刚开始会很疼，走马灯过后，意识就消失了，就连灵魂也会飘散。】 他言语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哀伤，但这却给明日香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安心感，眼前的量产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瘆人了。 【活着，就会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爱而不得的痛苦，错过彼此的窒息感——】 明日香心脏登时“咯噔”了一下，胸口传来难以忍受的撕裂痛楚，她轻抚胸部，默默体会着这股揪疼。 【虽然每次轮回，你都会被清空记忆，但你的灵魂你的心记得这种无力感。】 【那是他不顾性命，也要拯救你的决意。】 垂荡在身体两侧，被烙下圣痕的双手握紧拳头。 “嘟—嘟—嘟—嘟—” 操纵席侧后方的频率图不断发出能量增幅的声响，明日香的同步率很快就突破了150关口。 这一切，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你，碇真嗣，还有他，都不是会好好说话的人。】 明日香咧嘴一笑。 不别扭的自己，那还是自己吗？ 【救与不救，这都是你的选择。我只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他为你，为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 “你这可是明摆着让我当第三者啊~” 【哼，用另一个‘你’的话来说，我本性可是相当顽劣——】 “喂！” 明日香刚想开口，少年的声音已经远去了。 “滴——！” 眼前蓦地出现一副影像图，绫人正和大批量产机激烈搏杀着，他浑身浴血，帅气面庞看上去无比狰狞。 刚挥剑劈开一架量产机脑壳后，三支朗基努斯长枪就从不同方向射进了他的身体。 “绫人——！” 明日香下意识惊呼出声。 “——” 翠绿眼眸杀意尽显，绫人刚拔出插入腹部的长枪，立刻就有更多的二叉戟射中了他，直到把他扎成一个刺猬。 饶是如此，他依旧挥拳揍飞了一台量产机。 【我喜欢过你，惣流。】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啊” 直到这一刻，明日香才理解了何为错过。 眼看绫人身陷险境，自己却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被蜂拥而上的量产机撕扯身体。 “给我去救他啊——！” 明日香暴喝出声，她咬紧牙关，战斗服下的曼妙酮体瞬间绷紧。 “噔——噔——” 初号机双眼迸发出从未有过的闪耀光芒，紫色身躯剧烈抽搐，被光钉钉死的右手逐渐有了松动迹象。 “唧——！” 量产机咧开嘴，它晃荡着丑恶头颅来到初号机面前，带血利齿咬向初号机颈侧。 “at立场反转展开！！！” 说时迟，那时快，明日香立刻按下了操纵杆的侧边按钮，初号机周身登时刮起一股白色旋风。 “唧！” 乳白色身躯不自主地被扯向初号机嘴边。 “咚——！” 明日香四肢着地，她倒趴在操纵席上，右手在前，左手在后，翘臀微微抬起，修长双腿并拢在一起，摆出一个无比妩媚的雌豹姿势。 “——” 湛蓝眼眸微微眯起，明日香张开嘴，对准显示屏中的白色身躯一口咬下！ “噗叽——！” 初号机张开下颚，尖锐利齿瞬间插入量产机腹部。 “啊唔—” 嘴里传来极为咸腥的口感，明日香神色狰狞地摇晃脑袋，尽力撕扯着量产机的肠道。 “咕嘟—咕嘟—” 淡黄双眸登时变成和绫人相仿的翠绿色，咽下一截青紫色肠子后，初号机再度张口咬在量产机脊椎上。 “咔嚓——！” 脊椎被轻松咬断，初号机把整个脑袋埋进乳白身躯尽力啃食着。 “咕嘟—咕嘟—” 明日香一边做出【吃】的动作，身体一边挪向前方，似是要将量产机吞吃干净。 “唧！” 乳白色双臂胡乱舞动，初号机一口将量产机胳膊从肩部撕下，骨头和肉块在嘴里摩擦，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 “簌——！！！” 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初号机脑袋上，染红一对瘆人的翠绿眼珠，本就狰狞无比的锐利头部看上去更加恐怖了。 “喀！” 虎牙处传来坚硬的触感，正进食到一半的明日香不满地啐了口血。 “呸——！” 初号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她从量产机胸腔中衔起一枚红色原核。 “嗡——” 红色虚影出现在明日香身前，她张开嘴，作势就要咬下。 “等一下，第二适任者。” 耳边突然传来澄澈空灵的女声，明日香先是神情一滞，看清来者后，她立刻不爽地撇了下嘴。 “你来做什么？” 蓝发少女赤身裸体地飘过量产机的中空胸腔，她径直来到初号机核心前，血色瞳孔与核心内部的明日香四目相对。 “eva系列是亚当的复制体，以你现在的灵魂，无法承载——” “少废话，直接说结论。” 明日香示威地张开了满是鲜血的嘴。 “不然我吃了你——！” 绫波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了，她薄唇微张，丰满胸膛微微起伏，似是松了口气。 “吃了我。” “什——？！” 明日香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她立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有吃了我，你才能承载第一使徒的肉体。” 绫波笃定道，她缓缓闭上眼睛，双臂垂荡在身体两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优等生，你——” 明日香呆呆地注视着眼前引颈就戮的绫波，初号机的翠绿眼眸微微眯起，叼着量产机核心的嘴巴轻轻抖动了下。 “我做不到” 半晌，明日香轻声拒绝道。 “虽然我很讨厌，甚至恨你，但我无法对我的战友做那种事。” 绫波“嗖”地睁开眼睛，她挑起眉毛，脸上露出了愠怒的神情。 “目前只有你能抗衡碇司令——” “我知道！” 明日香暴躁地打断道，她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但我不能杀了你啊，绫绫波——！” 她第一次喊出了丽的姓氏。 血色眼眸蓦地缩小，绫波神情先是一滞，但她很快舒展眉头，嘴角微微扬起，朝明日香淡淡笑道。 “我还以为，惣流你，永远不会称呼我的名字。” “感觉过去几小时发生的事情比我们三个在一起的经历都要多啊。” 明日香扯开话题，她发出了一声感慨，绫波保持着微笑的面庞点了下头。 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在此刻，终于和解了。 “我的躯体内有第二使徒的灵魂，加上作为莉莉丝复制体的eva初号机，以及作为亚当复制体的eva系列，可以让你成为神。” “我才不要当什么神，我只想大家都活下来” 这是明日香第一次直接说出了心声。 “这就够了。” 绫波轻声道，澄澈面庞浮现出决绝的神情。 “如果能牺牲我，换来大家的生命，这就够了。” “可是你才获得生为人的情感，还有很多很多没能做的事啊——” 明日香按住显示屏，似是想挽留绫波。 “没关系” 泪水渗出眼眶，绫波抬手印了印眼睛，她哽咽道。 “本来我只是个人偶，只是用来执行补完仪式的牺牲品。” 丽含着泪笑道。 “但在最近，我学会了生气，撒谎，笑，哭泣——” 她轻轻触摸富有线条的腹部。 “我很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孩子，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学会喜、怒、哀、乐。” “绫波——” 明日香轻唤道，她眼眶也湿润了。 “你才不是什么人偶，你是我的战友，我的朋友啊。” 丽抹去泪水，她最后朝明日香笑了一下。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惣流。祝你在新世界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璀璨白光包覆上少女的曼妙酮体，绫波化作一颗晶莹光点没入初号机核心。 “滴答——” 泪水滑过面颊，滴落在操纵席上。 明日香捧起量产机核心，光洁核心表面倒映出一张满脸是泪的绝美面庞。 “再见了，请允许我称呼你为明日香。” “呜唔呜呜绫波” 呈液态状的白色脉络流窜在初号机下半身，逐渐凝聚出一双发光的双腿，光芒更甚亚当。 “绫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漫天的凄厉尖啸中，明日香一口咬碎了量产机核心。 “嗡——” 亚当和莉莉丝的灵与肉交织在一起，庞大的资讯洪流登时吞噬了明日香的身体。 在超量的记忆资讯中，明日香看到了过去，未来，甚至是不同世界，不同时间上的自己。 【我爱你，笨蛋绫人——！】 【曾不知何时吃的你做的便当，很好吃。那个时候，我想我曾经喜欢过真嗣，但我已经先长大了，就这样——】 【把绫人，还给我——！】 【我睡着了吗？笨蛋真嗣~】 【我喜欢你，笨蛋真嗣——！】 不堪重负的大脑压垮了明日香，她竭力捂住头疼欲裂的脑袋，身体几乎弯成了u字形。 “给我哈啊哈啊” “动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战斗服登时崩碎，伤痕累累的身体在一瞬间恢复，高高弓起的后背突然破开数条裂口，从裂口中窜出数对橙黄色羽翼，撑破插入栓后裹住了明日香酮体。 “咯噔——” 初号机双眸登时熄灭，庞大的紫色身躯瞬间变成了亮白色，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更加女性化。 “噗噜——” 一头亮丽的白色长发倾泻而下，洒在线条分明的腰际，手掌微微用力，光钉登时灰飞烟灭。 “呼——哈——” 白皙玉足落入lcl海中，溅起一阵冲天水花，巨大化的明日香立于水中，身后是六对迎风招展的橙色巨翼。 “绫人，我来了。” “唔” 血色眼眸缓缓睁开，绫波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长椅上，身上套着熟悉无比的蓝白色校服。 “我睡着了吗？” 绫波扶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她支起身体，目光昏耗地环顾四周。 “——” 一颗散发出朦胧光晕的参天大树映入眼帘，远处是波光粼粼的蔚蓝色湖面，绫波凝神望去，发现湖边立着一男一女。 “是男孩的话，叫真嗣。” “是女孩的话，就叫丽。” 绫波蓦地瞪大眼睛。 “丽” “你来了。” 身穿淡蓝色休闲服的女子挨着绫波坐下了，她有着一头栗发，翡翠色眼眸微微眯起，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蓝发少女。 “你是” 绫波轻声道，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性温柔地笑了。 “碇唯，亦或是” “eva初号机。” 第二十六章 我们的约定，还在那里吗？ “砰——！” 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掰开早已变形的坦克后舱。 “竹下长官，你没事——！” 破碎头盔倒映出一个歪坐在驾驶座内的青年，制服表面到处都是机油和血迹，四方形座舱内部就像是个被捏扁的易拉罐，让本就不富裕的空间被挤压得几乎贴在了一起。 青年依旧斜躺在驾驶座内，他右手紧紧攥着变速杆，头盔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啪嗒——！” 战自士兵步履蹒跚地来到竹下面前，他捂住受伤的侧腹，抬手掀开了竹下的头盔前沿。 “长官，醒一醒啊！！！” 有着和老竹下相仿面容的青年悠悠睁开眼睛，他松开变速杆，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配枪。 士兵急忙举起双手，侧腹汨汨渗出血花，他疼得龇牙咧嘴道。 “我是水野，职介曹长，部队番号五零九。” 正在拽手枪套筒的竹下停止了动作，转头确认是熟面孔后，他才扶住额头，大口喘息了起来。 “唔阿嚏——！” 浓重的腥臭味涌进鼻腔，竹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伴随身体抖动，左小腿处传来了钻心的痛楚。 “我的腿——！” 竹下惨叫一声，他双手抱住左腿，在水野的搀扶下，他从被压成夹心饼干状的座椅中支起身体。 “噗叽！” 脚下一滑，竹下本能地扶住舱壁，掌心传来的粘腻触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对了，自己的战友们呢？ 这样想着，竹下佝偻身体，漆黑眼眸仔细搜寻着坦克座舱。 “呲——呲啦——” 耳边不时传来电路元件的烧糊声，借助短路产生的火花，竹下得以看清脚边的黏滑物体。 那是一坨呈黑白色的浆糊，被踩爆的眼珠后方，还牵拉着一根粉色肉筋，鲜血不断渗出被压扁的隔舱，染红了脚下地面。 漆黑眼眸骤然缩小，竹下僵硬地转过脑袋。 “——！” 一截带血的手掌倒插在舱壁上，随风晃荡的五指似乎是在挥手致意，而刚才，竹下的手正好按在断掌的手腕上。 “平井前田” 竹下喃喃道，他望着屠宰场般的座舱，久久无法释怀。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水野见状立刻拽住竹下，两人互相搀扶着爬出了铁棺材般的坦克。 “呼——哈——” 清冽的空气呛入气管，竹下不禁打了个寒战，由于左腿长时间失血，他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我们的部队呢？” 望着散落在周围的冒烟废铁，竹下立刻明白了七八分，想到幸存的自己可能会因此升职，而代价是不幸战死的同僚，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 “我们营只有我和竹下长官你活了下来” “三百号人，就活下来两个，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想到这里，竹下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倔强地推开水野，兀自一瘸一拐地走向荒野。 “唧——！” 鸟鸣声炸响在耳畔，竹下捂着脑袋，硬生生被音波震趴在地上。 “咣——轰——” 乳白色战靴踏在前方不远处，辐射出的震动把竹下，水野连同无数坦克和尸体掀上半空。 “嘭——！” 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竹下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翻了一遍，他抱住身体，口中鲜血喷在头盔前沿，视野登时一红。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呼啸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竹下死死捂住头盔，内心祈求着有人来结束这一切。 “竹下长官，救我，救我啊啊啊——！” 凄吼声回荡在耳边，竹下本能地抬起头，他瞬间惊呼出声。 遮天蔽日的白色手指间，赫然是水野惊恐无比的面庞，他全身倒吊在空中，双手无力地摆动着。 “唧——！” 令人头皮发麻的鸟鸣声再度响起，这次，竹下看清了这个生物的真面目。 就像是凝聚了造物主的全部恶意般，这台白色人形物体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扭曲的怪诞感觉，它没有眼睛，头部就像鲸鱼般扁平流畅，恶臭涎水溢出嘴角，一滴一滴落在身体上。 “竹下长官，呃——” 惨叫声戛然而止，量产机一口咬断水野身体，结束了他的生命。 “咯吱—咯吱—” 咀嚼一番后，量产机心满意足地咽下水野，它俯下身体，即便没有眼睛，竹下也能感受到这台量产机的粘腻目光。 完了。 即便自己的父亲是日本首相，这回也救不了自己了。 扪心自问，竹下能做到少校的职阶，从来没有沾自己父亲一丝一毫的光，他始终对战自内部的糜烂生活嗤之以鼻，这也成为了他被派上战场的直接原因。 “啪嗒——” 手指叩开套筒，竹下抽出手枪，他拉开保险，把枪口杵进嘴里。 “给我死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 笼罩在周身的窒息感突然缓解大半，眼前笼罩上一层耀眼白芒，刺得竹下睁不开眼睛。 “噗叽——！” 双刃剑呼啸着劈砍在量产机的柔软腹部，绫人暴喝出声，他拦腰一刀把刚刚复原的量产机斩成两段。 “嘎~~~” 上半身飞出的同时，量产机还不忘咧开嘴朝绫人露出一抹瘆人笑容。 “簌——簌——” 立在原地的下半身喷射出大片血花，蒙蒙血雨落在洁白身躯上，蒸腾出大片红色雾气。 “哈啊~哈啊~哈啊~” 烟雾中，探出一双眯起的翠绿眼眸，绫人拄剑痛苦地喘息着，余光不断瞥向七八步开外的红色eva。 方才这台量产机，已经是第四次被绫人斩杀。 “唧——！” 身后传来异动，绫人双眸一闪，他转身把双刃剑掷飞了出去。 “咵嚓——！” 宽大剑刃在空中划过一条明亮轨迹后，削断了量产机脖子，刚站起的乳白色身躯再度倒下，带歪了一大片树林。 “唔咳咳——” 绫人神情痛苦地捂住嘴巴，他前额遍布汗水，维持在身体四周的洁白立场忽明忽暗，不等他喘息，四周又响起了森森鸟鸣。 “——” 刚想迈开步伐，心中蓦地一动，绫人眯起眼睛，他快速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坦克边的小小人影上。 竹下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留在那里等死吗？” 绫人俯下身体，他抬手拨开坦克残骸，翠绿眼眸凶狠地瞪着青年。 竹下重新把手枪塞入口中，他麻木地迎上绫人目光，食指颤抖着把住扳机。 沉默片刻后，绫人开口道。 “你父亲老来得子，如果知道你还活着，应该会很高兴。” 竹下身体剧烈一颤。 “从我身后走——” 绫人幽幽道，他伸手指向二号机身旁的小土丘，上面聚集着好些人。 “这些是我在战斗中发现的幸存者，去和他们汇合。” “为什么——？” 竹下条件反射般问道，他重新把手枪塞入套筒。 “为什么？” 绫人轻蔑地笑道，淡红色血丝溢出嘴角。 “保护lil是神明的职责。” 说罢，他偏过脑袋，五指抻开朝身后甩去，将一杆来袭的灰色二叉戟稳稳接下。 “没完没了了是吗？” 周身覆上洁白光晕，绫人足下一点，璀璨身躯在空中翻滚数周后落在二号机身侧。 “唧——！”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就咬牙挥动伪·朗基努斯枪，螺旋形长枪在半空中扩展成双刃剑，随后斩开一台量产机胸口。 “噗呲——！” 绫人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并拢五指，瞬间捅穿量产机核心。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洁白身躯。 “喂，绫子——” 绫人甩开量产机的粘腻身体，他把双刃剑插入地下，只身来到二号机面前。 “你感觉好些了吗？” “呜绫人君” 二号机挪动了下手臂，绫人体贴地抬起她的手腕，和她十指紧扣。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绫人摇了摇头，虽然力量在慢慢流逝，但他依旧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乖——” 染血手指揉了揉二号机脑袋。 “为了你和孩子，即便是杀一千次，一万次eva系列，我也会去做。” “哗————” 脑后传来呼啸的风声，绫人身体不动，他本能地抬手甩出一面白色光幕。 “噗叽——！” 眼前一片殷红。 耳边充斥着人群的惊叫，以及绫子的哭喊声，声音越来越远，与此同时，身体也愈发变得轻盈。 “是什么” 绫人费劲地睁开眼睛，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嗡——” 原本还是一整块的地表顷刻间四分五裂，三只近百米的白色巨翼穿出裂隙，如怒放的花朵般盛开在天空中，螺旋形气流环绕在巨翼四周，形成核爆般的环状云层。 “只有三只翅膀” 右手突然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绫人抬手捂住肩膀，他神情痛苦地转头望去。 “原来在这里——” 第四只翅膀早已洞穿手臂，光翼尖端从掌心射入，再从手肘末端刺出，鲜血浸透了整条手臂。 巨翼在空中划过一条椭圆形轨迹后重重拍向地面。 “咣——！” 直到在落地前的一刹那，绫人才惊觉，自己原来被翅膀甩上了天。 “咳啊——！！！” 胸口重重砸在地上，喉头登时一甜，绫人痛苦地呕出大片淤血，还没等他喘上气，巨翼再度腾空而起。 “咣——！” “咣——！” “咣——！” 身体最后一次砸在地上，绫人再也没有多余力气吐血了，从中间断裂的右臂顺势脱离翅膀，重重砸在身侧。 极度模糊的视野中倒映出一位渺小的鹤发老者，绫人辛苦地眯起眼睛，极度扩散的翠绿瞳孔缓缓凝聚到眼眶中心。 即便戴着过滤面罩，绫人依旧能看清竹下脸上的惊惧神情。 “嗨” 绫人从血泊中微微抬起头，他朝眼前只有米粒大小的日本首相打了个招呼。 震惊之余，竹下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你的儿子” 口鼻间渗出大量血沫，绫人眯起眼睛，他含糊不清道。 “还活着” “你说什么？” 竹下一把甩开侍从的手，他发疯般拨开血沫，跌跌撞撞地来到绫人面前，望着那抹比自己人还高的翠绿眼眸，竹下抬起头，他怔怔地问道。 “我的儿子，他还活着吗？” 竹下猛地掀掉面罩，苍老面庞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真的还活着吗？！” 此刻，竹下眼里已经没有了责任和职务，他只是在以一个老父亲的身份质问绫人。 绫人闭着眼睛，他吃力地点了下头。 “不止你的孩子还有很多人的孩子都活着” 重伤之躯发出苍蓝色光芒，那是神核蕴含的最后能量。 望着和先前判若两人的神明，竹下茫然了，自己游刃有余的话术，和nerv一较高下的心境，以及虚伪的政治把戏，似乎都在绫人面前撞了个粉碎。 “seele全员遭到暗杀。” 竹下沉吟道。 “是你做的？” 绫人点了下头，他抬起一条胳膊撑在地上，似乎想支起身体，溅起的血花拍在竹下身上，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为什么要这样帮人类？” 竹下不为所动，他背着双手，任由血液滴落面庞，深邃眼眸竭力想从绫人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因为我也是父亲” 一滴浊泪滑过脸颊，落入血泊，溅起道道涟漪。 “可是我现在只能看着她和孩子死在我眼前” 绫人翻了个身，翠绿眼眸倒映出充斥天空的四对光翼。 背在身后的双手骤然握紧，竹下朗声道。 “我们的约定，还在那里吗？” “——！”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绫人背过身，他像个孩子般轻声呜咽着。 “在你恢复之前，eva二号机——” 竹下接过侍从递来的头盔，他扣紧系带，整整衣冠后朝绫人深鞠一躬。 “就由我们来保护。” 第二十七章 以为这样就轻松了？ “各单位注意——” 竹下从座舱顶部拽下话筒，他踏动脚舵，战斗机两翼底部喷出灼热火光。 “瞄准eva系列脚下——” 银色指挥机在空中大范围机动一周后，来到和量产机视野齐平的高度，竹下扳动操纵杆稳住机身，大拇指放在击发钮上。 “嘟—嘟—嘟——” 雷达自动锁定了量产机的扁平后脑，乳白色身躯大剌剌地拦在竹下面前，望着视野里布满猩红脓水的崎岖后背，饶是身经百战的竹下，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反胃。 “唧——！” 量产机肆无忌惮地提起双刃剑，它大剌剌地走向静止不动的eva二号机。 “发射——！” 竹下率先按下击发钮，机腹的多管火箭巢射出一发曳光弹，在量产机头顶“轰”地炸开。 “簌落——” 炮弹内的红色药剂洒在量产机头顶，染红了光秃秃的白色脑壳。 “咯噔——” 望着量产机周身的红色记号，竹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拉起座机，数发火箭弹贴着机翼飞过，喷吐的尾焰照亮了竹下的苍老面庞。 以及他胸口的闪亮勋章。 “咣——咣——咣——” 乳白色战靴边缘爆出数团明亮火光。 “唧——” 量产机转过身，它朝头顶的数架黑色战机咧嘴一笑，抻开的五指呼啸着扫向来不及避让的战机群。 “咯吱——” 地面突然凹陷，战靴猛地下沉，在空中虚抓一把后量产机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入坑内。 “唧？” 量产机低下头，它甩动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 “准备对eva武器——” 眼见部队得手，竹下立刻按下击发钮。 “砰——砰——砰——” 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发出红，蓝，绿三色光芒。 “装填钨制钢镖。” 万米高空中，接收到竹下命令的中校大手一挥，身边尉官立刻转动液压阀。 “咚——咣——” 一枚闪烁着黑芒的螺旋形长钉在机械传导下，被送入弹舱。 “虽然只是试作型，而且数量稀少——” 中校嘀咕道，他小心翼翼地将各项数据输入雷达。 “但至少能派上用场。” “咯噔——” 六引擎轰炸机的机腹瞬间开启，一台金属制的弓形发射器被缓缓推出弹舱，在阳光照拂下，钢镖尖端闪烁出细小的十字光芒。 “用两个人的命，换来eva系列的毁灭——” 尉官惨笑道，他从衣领里掏出一枚怀表，手指按动顶部开关，打开的表盘中，赫然是一名年轻女子的头像。 “怎么看，都很划算。” 望着照片中朝自己露齿微笑的未婚妻，攥着怀表的手不由得握紧。 “嘟—嘟—嘟——” 耳边传来催命般的警示音，尉官朝中校点了下头，两人毅然按下了击发钮。 “咯噔—咯噔—” 发射器内轨立刻高速转动，红紫相间的闪电流窜在钢镖四周，机身顿时开裂。 “轰——————” 蓄力至极限的发射器炮口一闪，惊人的后坐力瞬间炸穿机背，在钢镖发射的瞬间，整架轰炸机当即解体，发生剧烈爆炸，很快化为一颗火球坠向大地。 “咵嚓！” 万里无云的清朗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唧——” 在及腰深坑内挣扎的量产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它不明所以地抬起脑袋。 “噗————叽————” 裹挟着紫红雷光的流星从天而降，就像热刀切黄油般，钨制钢镖轻易穿撕开量产机的at立场，一路从头顶劈到胯部，随后再深深地没入地下。 “砰呲——！” 由于速度过快，直到几秒后，量产机胸口核心才开裂，破碎成无数细小的红色光粒。 “嘎~~~~” 像个西瓜般被剖成两半的量产机怪叫一声，左右两部分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随重力落入坑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真的干掉了” 竹下难掩兴奋地驾机飞向深坑，握着操纵杆的手禁不住地颤抖。 人类居然有一天，能凭自己的力量消灭eva，如此成就，怎能让竹下不激动，欣喜。 “按照先前命令，由战机部队迟滞eva系列，再由指定轰炸机发射钢镖——” 竹下挂上话筒，银色战机缓缓飞入浓重血雾，目光所及，皆是散落的特大号内脏，以及盘根错节的青紫色肠道。 看来这架量产机是死透了。 “咔嚓—咔嚓——” 照相枪灯光大作，竹下轻拉操纵杆，让战机脱离深坑。 “两位，你们的牺牲没有——” “嘎~” 轻叹声戛然而止，竹下先是神情一滞，苍老面庞登时抽搐不止，他蓦地瞪大眼睛，脸上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 “不可能” 垂荡在战机下方的乳白色五指突然握紧，被劈成两半的量产机朝战机头部挥拳砸去。 “什——？！” 视野眸顿时被乳白色填满。 “咣——————” 望着交织在二号机身前的火力网，躺坐在地上的绫人不禁心潮澎湃，翠绿眼眸微微湿润。 “砰—砰—砰——” 胸腔内，趋于静止的神核重新跳动了起来。 “哗——” 脑后传来尖啸声，绫人下意识就地一滚，白色巨翼擦过后背，把染血土地轰得四分五裂。 借助翻滚带来的惯性，绫人腰腹用力一抬，他两手撑住身体，以起跑的姿势半跪在地上，翠绿眼眸阴狠地瞪视着隐匿于白光中的擎天人影。 “lil，死海文书上记载的最后一个使徒——” 饱经沧桑的中年男音回荡在耳边，仅是这平静的话语，就让绫人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手指抠紧地缝，竭力抵挡这从未有过的窒息感。 “总是妄图螳臂当车。” “别忘了——” 绫人抬手抹去嘴角血渍，他恶狠狠地回道。 “你曾经也是lil的一员！” “咚——” 发光战靴踏在大地上，扩散出的无形威压瞬间摧毁了数架距离过近的战斗机。 “神，从不拘泥于过去。” 光翼拔地而起，像是有生命般自行回到亚当身后，空洞双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绫人。 “说什么大话——！” 绫人支起身体，他挥拳砸在身前空气上。 “砰呲——” 被震碎的空间化作一道冲击波轰向亚当胸口。 “——” 亚当双手自然垂荡在身侧，他身体不动，洁白光翼挥至身前，漫不经心地弹开弩形光波。 “有种，杀了我。” 绫人咬牙切齿道，帅气面庞怒意尽显。 “神，无需亲自动手，自有仆从扫清障碍——” 亚当轻描淡写道，他身体前倾，背后的四对光翼发出璀璨光芒，完全展开的翅膀末端射出无数道白芒，漫天雷光如秋风扫落叶般摧毁了战自所有的空中力量。 “噗呲—噗呲—” 无数燃烧的金属残骸从高空直坠地面，好似下起了一阵流星雨。 “唧——” “唧——” “唧——” 原本被绫人击败的，几乎还原成零件状态的量产机残骸纷纷拼接在一起，重新复原成了九台手持双刃剑的eva系列。 他们围拢成一个大包围圈，把绫人，二号机，本部以及战自部队困在其中。 “大不了” 绫人无所畏惧地站起身，拳头覆上一层橙色光辉。 “再杀一次。” “哗啦————” 亚当突然举起双臂交叉在胸前，仅仅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天地间一片飞沙走石，绫人本能地抬起手臂护住面庞。 “无需我亲自动手，这个世界的因果自会报应你——” “砰呲——” “砰呲——” 双臂发出堪比太阳的炽热光芒，亚当挥拳砸在两侧，空气中登时充斥着刺耳的碎裂声，大片树枝状裂隙以拳头为中心飞速扩散。 “咵嚓——！咵嚓——！” 现实空间登时崩碎，露出两处深不见底的红色空洞。 “啪嗒——！” 空洞中突然飞出一件物体，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绫人前额。 “唔” 翠绿眼眸微微眯起，绫人轻抚磕破渗血的额头，他低头望向脚边的不明物体。 “——” 那是一个沾满粘稠涎水的红色头颅，四颗橙黄色眼珠荡出眼眶，扩散瞳孔死不瞑目地仰望天空，肉色舌头伸出唇齿，就连突起的下巴也被啃得露出了绿色表皮。 “惣惣流” 眼泪夺眶而出，绫人颤抖着捧起二号机首级，他跪在地上，魔怔地擦去红色头颅上的点点污迹。 他都记得，这是尚未轮回时，被eva系列分尸的二号机。 “滴答—滴答—” 泪水一滴滴落在二号机首级上，绫人含泪拨开松软地表，他颤抖着把红色头颅放入小坑中，然后掩上土。 “唧——唧——！” 红色空洞中响此起彼伏的鸟鸣声。 “唧~” 一台头上还插着粒子刀刃的乳白色脑袋探出洞口，望见远处静止不动的火红色eva后，这台量产机咧开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簌噜——簌噜——” 旧世界的量产机纷纷张开翅膀，从虚无空间中鱼贯而出，它们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手上握着沾满二号机鲜血的双刃剑。 共计一十八台。 “咯吱——咯吱——” 耳边传来金属的咬合声。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什么声音？” 绫人猛地抬起头，三台量产机正捧着一截乳白色插入栓，灰色舌头正不住舔舐着插入栓外墙。 明日香的插入栓。 “不要——” 白色利齿咬在插入栓中段，金属崩裂，一抹模糊至极的红色人影瞬间消失在量产机的唇齿间。 “咕嘟—咕嘟—” 似乎是要羞辱绫人般，量产机咧着嘴，有意放慢了咀嚼的节奏。 “唔呃” 脑袋砸在地上，绫人弓起身体，他痛苦地抓挠着胸口，眼前尽是明日香惨死的景象。 “嗡——” 已经反转的神核再度迸发出耀眼红芒，绫人缓缓抬起脑袋，翠绿眼眸布满了蛛网状血丝。 “噗叽——！” 背后破开一对褐色骨翼，尖锐翅膀上布满了破洞。 “杀死——杀死——杀死——杀死——” 利爪刺穿指甲，鲜血淋漓地探出指缝，绫人低下头，他不断舔舐着手腕上，被自己抓破的伤口。 “咕嘟——” 量产十二号机心满意足地咽下插入栓，它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似在回味二号机的味道。 “噗叽——” 沥血五爪戳进头顶的【12】编号，量产机动作登时一滞，周遭的鸟鸣声戛然而止。 “呲啦——！” 利爪一路下拉，捣烂量产机所有内脏后，绫人拽出一具肉色胃袋，他神色狰狞地咬住牵拉在胃袋上的青紫色肠子，仰起头奋力一撕。 “嘎~~~” 量产十二号机怪叫着从空中坠下。 “噗呲——噗呲——” 两支朗基努斯枪呼啸着刺穿骨翼，失去升力的绫人一手攥着胃袋，他轻舒手臂，死死夹住两台量产机的脑袋。 “唧—唧—” 量产机奋力扑打翅膀，乳白色拳头不断砸在绫人胸腹。 “叮——” 绫人抻开五爪，他凝起一面红色光幕，毫不犹豫地把量产机连带自己的翅膀统统斩断。 “——”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绫人面无惧色地看着视野中急速逼近的地面。 “咣当——” 轰然一声巨响，坠落的冲击力在地下都市引发了一场小规模地震。 “咚——” 绫人摇摇晃晃地支起身体，他带着肉色胃袋一瘸一拐地走向二号机，身后是两台被夹扁脑袋的eva系列。 “噗叽——！” 裹挟着劲风的双刃剑捅穿右肩，乳白色战靴一脚蹬在绫人后背，想迫使他跪下。 “——” 绫人回过头，翠绿眼眸泛出瘆人的光芒。 “唧” 量产机畏缩地后退几步，绫人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在白色头颅上，利齿穿透表皮，咬爆大脑。 “呲啦——” 绫人甩甩脑袋，硬生生撕掉了量产机上颚，漫天血花中，量产机的无头尸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噗叽！” 沥血五指拔出双刃剑，绫人反手一刀，把行进到自己身侧的量产机脑袋劈成两半。 “唧！唧！唧！” 三台呈品字形排列的量产机狞笑着掷出手中长枪。 “噗叽——” “噗叽——” “噗叽——” 三支灰色螺旋形二叉戟从前，中，后不同方向扎进身体。 “扑通。” 攥着胃袋的手登时一松，绫人握住腹腔内的朗基努斯枪，染血右手缓缓挪动，他将长枪连同被刺穿的肠胃组织一同拔出，翠绿眼眸没有任何波澜。 正要掷出手中长枪时，斜刺里飞出一支朗枪，将绫人右手连同身体一同钉穿。 “唧——！” 伴随一声嘹亮的鸟鸣声，剩余的二十多台量产机纷纷扔出手中朗枪。 “——” 锋利枪尖扎入身体，鲜血喷溅而出，化作豪雨洒在地下都市。 一袭白衣被鲜血染得通红，淌下的血液汇集成河流，一直留到二号机脚下。 绫人保持着投掷的姿势立在原地，他浑身上下戳满长枪，左眼被一支二叉戟洞穿，帅气面庞没有任何表情。 “唧——！” 一台量产机试探性地来到绫人身边，它张开嘴，开始啃食绫人荡出体外的肠子。 “——” 尚还完好的右眼中，翠绿瞳孔“倏”地剜向量产机，绫人抬起被两支长枪刺穿的左臂。 “唧！”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向乳白色头颅，绫人把这台量产机揍得趴在地上。 “唧——唧——” 量产机捂着脑袋，发出恼怒的鸟鸣声。 “我种下的因果——” 绫人平静地开口道，他转动右眼，轻蔑地扫了眼周遭饥肠辘辘的eva系列。 “由我一人来承受。” “冲我来——” 话音未落，量产机便蜂拥而上，它们不顾被朗枪刺出的血窟窿，争相撕扯着绫人的洁白躯体。 【绫子，我可能只能为你和孩子做到这里了】 强忍下钻心的揪痛，绫人挣扎着回头，他昏昏地望向完好无损的二号机，嘴角无力地扯了下。 “唧——！” 一台抢不到食物的量产机恼火地退出队列，它左右环顾，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焰红色身躯上。 它咧开嘴，拔出双刃剑后闲庭信步地走向二号机，涎水不断从口中滴下。 “住手——” 绫人抬起被啃咬得面目全非的右手，竭力伸向二号机方向。 “喀——” 立刻就有数张大嘴咬住绫人右臂。 “哗——” 量产机举起双刃剑，趁势就要朝二号机头顶劈下。 “以为这样就轻松了？” 烟雾中飞出一架银色战斗机，左侧机翼几乎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右侧烧得通红的垂直翼。 “咯吱——” 血迹斑斑的左手将操纵杆压至最底，竹下右手捂着心脏部位，鲜血汨汨渗出指缝。 “先前你给我做的搭桥手术，效果不错——” 竹下靠在驾驶座内，他下半身已经不见踪影，一截锋利的钢板把他拦腰斩作两截。 惨白面容没有任何痛苦神色，竹下甚至还有余力朝绫人狡黠一笑。 “看好了——” 拇指按下击发钮，多管火箭巢喷出火舌，把量产机身体打得火星四溅。 “唧？” 举着双刃剑的乳白身躯登时一滞，量产机转过脑袋，它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面前飞得歪歪斜斜的战机。 “我们的约定——” 竹下深吸一口气，他拉下话筒咆哮道。 “还在那里吗——！！！” “保护eva二号机——” 云层中降下数架冒着黑烟的轰炸机，机身到处都是被雷光命中的焦黑印迹。 “这是最后的命令。” 苍老面容焕发出傲人的神采，竹下抄起话筒朗声道。 “请诸君随我，撞击eva系列——！” 操纵杆压至最低，发动机发出过载的隆隆声，银色战机呼啸着撞在量产机左手肘。 “轰——————” 天空中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 “砰——砰——砰——” 战机前赴后继地撞在量产机肘关节，硬生生将乳白色手肘轰出一道裂口。 “轰隆——！” 聚拢在量产机四周的坦克纷纷自爆，形成一道壮观的火墙，量产机怪叫着跌入深坑，半天没有爬出来。 “你们——” “唧！唧！” 量产机各自叼起一根青紫色肠子，它们扑打着翅膀腾空而起，把绫人从坐倒的姿势硬是拉成站立姿态。 “唔呃呃” 绫人捂着左眼，嘴里克制不住地发出惨叫。 “——” 他心一横，以掌作刀，砍断了绷直的肠道。 “咣——” 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尚在高空的量产机群面面相觑。 “是什么” 濒死的绫人费劲地抬起眼皮，翠绿眼眸无力地瞪着。 “咣————” 远处，nerv本部后方突然升起一道冲天光柱，紫色金字塔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建筑残骸连同地表被齐齐掀上天空，把蔚蓝色天空染得晦暗无光。 “呼—————” 本部原来位置腾起一股漆黑飓风，位于风眼的光柱耸入云霄，在最高处分叉成一个白色十字。 “嗡——嗡——” 十字闪耀片刻后从中间裂开，分成两半的光柱随即倒下，没入地平线后消失不见。 “唔噢——” 空气中掠过女性的愤怒低吼，言语间充斥着浓重的鼻音腔。 “惣惣流” 绫人失神地念道。 “轰——————” 六对，共计十二片橙色巨翼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漆黑飓风中，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眼眸一眨不眨地和绫人对视着。 “因为是最后了，所以再问你一次——” 明日香声音很轻，但在绫人听来却格外清晰。 “当初，你为什么要轮回那么多次救我？” “因为，那时候的我无法自拔地喜欢着你。” 绫人坦然笑道。 “可是，每次我想拯救你，冥冥中总有一双手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可能我喜欢你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所以这次我不再想【只】救你了” 明日香没有答话。 “” 良久，耳边传来一声少女的轻叹。 第二十八章 ASUKA STRIKES Ver．III【真心为你篇】 “唯——” “是你吗，唯——” 亚当的呼唤声如滚滚雷鸣，横跨整座地下都市后炸响在明日香耳畔，把她背后的十二片巨翼震得沙沙作响。 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情，明日香知道，那是属于初号机，碇唯的复杂情愫。 “能量形态过高，把你脑子烧坏掉了吗？” 明日香咧开嘴，她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极为高傲的姿态。 即便已经和lil之母的莉莉丝同化，明日香心里还是把自己当作十四岁的天才少女，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环顾四周。 除了遮天蔽日的飞沙走石和漆黑龙卷外，就是立于天地间，赤身裸体的自己。 “真是的——” 明日香扭动身体，她望着自己标志性的高腰身以及雪白翘臀，俏脸飞起一抹红晕。 “神就不会遮遮丑吗？” 抱怨一通后，明日香眨了眨眼睛，浅红光晕笼罩身体，隐去曼妙酮体上的女性特征，她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件特大号战斗服。 “莉莉丝，只要与你融合，我就能见到唯——” “什么莉莉丝，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明日香暴躁地撕开飓风，她从风眼中探出脑袋，湛蓝双眸冷冷地迎上亚当目光。 “我是被你当工具般随意舍弃的” 说到这里，明日香已是极为震怒，她咬紧牙关，一头及腰白发狂乱地飞舞着。 “第二适任者，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怒吼声层层扩散，把路径上的量产机群掀了个人仰马翻，有几台eva系列经受不住惊人威压，纷纷怪叫着从空中坠下。 “第二适任者也好，eva也罢——” 亚当抬起手臂，璀璨的光能量溢出胸口，沿手臂传导至掌心。 “与莉莉丝融合，是我身为神的使命。” 蓄力完毕的手肘微微抬起，亚当侧过身体，他伸展双臂，并拢的手掌摆成花萼形状。 “轰——” 璀璨光柱从掌心轰出，路径上所有事物登时变得模糊不已，高压电塔顷刻间湮灭在炽热光流中。 “唔” 虽然光柱距离自己很远，但明日香依旧被亚当的狂暴能量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是属于雄性生物顶点的王者气息。 “惣流，快逃——” 耳边传来绫人气息奄奄的呼唤，明日香不屑地撇了撇嘴。 “亏你还想救我。” 玉足踏碎带有【nerv】字样的建筑残骸，明日香不退反进，她挺起胸膛，迎向视野中如太阳般耀眼的粒子光流。 “你难道不明白，哪个世界的我都不会逃吗？” 说着，明日香抬起一条胳膊，她抻开五指，稳稳接下了射向自己的夺目光柱。 “噗呲——！” 磅礴能量灌入掌心，随即被一面绯红光壁拦截在外，逃逸的光粒子渗出指缝，分叉成更多光柱轰击在明日香面部，身体，以及翅膀。 “咣——咣——咣——” 外泄的巨量威能如子母弹般砸在明日香身体四周，引发一连串剧烈爆炸，腾起的滚滚黑烟瞬间遮蔽明日香身体，只留出模糊不清的翅膀轮廓。 “即便拥有神的力量，不会运用——” “还真是烫手~” 烟雾中传来明日香的抱怨。 “——” 黑洞般的深邃双眸瞬间瞪圆，亚当动作一滞，面瘫般的扁平面孔似乎有些费解。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 “咚——咚——” 笼罩在白光中的玉足踏在地上，明日香轻轻扇动翅膀，她秀眉微蹙，俏脸上尽是冰冷杀意。 “唧——！” 一台量产机突然降落在绫人身边，它狞笑着拽出扎入绫人左眼的灰色二叉戟。 “唔呃” 绫人抬起被啃得只剩骨架的右臂，他死死捂住眼睛，不让量产机连带着拉出眼珠。 “唧——” 乳白躯体猛地转身，量产机助跑两步，他咧开嘴，用力掷出手中的伪·朗基努斯枪。 “哗啦————” “窣——” 明日香依旧保持着行进的姿势，在她眼里，朗枪的飞行速度实在过于缓慢，等长枪呼啸着掠至身前，她才单手接下带血的二叉戟。 “喀锵—喀锵—喀锵——” 浅红手臂轻易拗断螺旋枪身，明日香不解气地把朗基努斯枪掰成几十截才善罢甘休。 “你丢的？” 湛蓝眼眸“倏”地剜向量产十一号机，明日香舒展手臂，把四十米高的量产机像拎娃娃般提到面前，她双臂微微用力，像绞毛巾般拧动乳白身躯。 “喀锵—喀锵—喀锵——” 每转一周，暗红内脏和浅黄浓浆就会飙出装甲缝隙，喷溅在明日香的浅红外衣上。 “噗噜——” 直到将量产机揉成一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肉球后，明日香才堪堪停手，她把肉球随手掷在地上，神情淡傲地瞥向绫人。 “喀——喀——” 绫人无力地笑了下，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臂，被啃噬得只剩白骨的右手五指微微弯曲，朝明日香比出一个大拇指。 “惣流，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 湛蓝双眸微微缩小，明日香呆立在原地，她怔怔地注视着眼前浑身插满朗枪，被开膛破肚的少年。 方圆数十米，洒满了绫人的破碎内脏，以及堆积成山的青紫色肠胃，浓重的腥臭味飘入鼻腔，明日香下意识皱起眉头。 “我没事” 似乎不想让明日香受到惊吓，绫人紧紧捂住左眼，他低垂脑袋，右手不断收拢荡出体外的残余内脏。 “和绫波融合的过程，我看到了很多” 明日香轻声道，背后的六对巨翼随风摆动，散发出少女特有的向日葵花香。 “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到头来，你自己也快没命了——” 湛蓝双眸责备地斜了绫人一眼。 “惣流，是在感谢我吗？” 明日香神情一滞，她眉头紧蹙，有些恼火地训斥道。 “自作聪明的男人。” “不仅是自作聪明，还喜欢自欺欺人——”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眼见绫人的惨样，明日香还是硬着头皮劝慰道。 “你啊，就别说话了，等下我帮你叫救护班。” 绫人摇了摇头，他指指被开膛破肚的身体，露出一抹惨笑。 “这具身体已经没用了。” “砰——” 抬手挡下亚当的眼部射线后，明日香挑眉问道。 “难不成，还要我和你融合吗？” 绫人哑然失笑，眼前的明日香虽然和式波除发色外一模一样，但两人的性格可谓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式波是跳动在冰川下的烈焰，那明日香就是火焰下的裂冰。 永远无法完全接近的存在。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明日香娇嗔道，她颇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真受不了，为什么男孩子都是又蠢又色的——” “惣流。” 绫人轻唤道，明日香机警地转过头，湛蓝眼眸瞬间寒芒毕露。 “这个世界的因果律，我已经破除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真的很讨厌欠人人情，尤其还欠了你一条命。” 明日香叹了口气，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可能我永远无法理解你把自己当祭品的行为，但在我眼里，你算是个和加持先生一样有担当的男人。” 呈菱形的橙色巨翼盖在绫人身上，替他挡下了量产机的拳头。 “噗叽——噗叽——” 无需明日香动手，后背的十二片翅膀仅靠强光就驱散了eva系列。 “说，要我怎么做。” “咳——咳——” 呕出一大口淤血后，绫人挣扎着抓住了明日香的翅膀，湛蓝眼眸蓦地瞪大。 “讨厌，你在摸我哪里？！” 翅膀末端传来的麻痒触感沿后背传导至胸口，明日香不由得轻吟出声，她恨恨地剜了绫人一眼。 “味道还是一样” 绫人嗅着翅膀散发出的向日葵体香，他朝明日香淡淡笑道。 “替我拖住eva系列和亚当，我需要时间复原——” 明日香粗暴地拽回翅膀，她不耐烦地回敬道。 “你不说我也会去做，就你那副样子，还能怎么复原？” “这具躯体已经没用了——” 绫人放开捂住眼睛的左手，他的左眼部分已经变成了一个血流如注的空洞，无视明日香的惊愕目光，绫人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力挥向左右侧。 “——” 原本被开膛破肚的身体登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带血的灰色二叉戟。 “嗡——” 一枚表面布满裂纹的红色核心从朗枪丛中缓缓升起，随后摇摇晃晃地飞入明日香手掌。 “把我的神核塞进二号机” “切，要求真多~” 掌心传来滚烫的触感，明日香抱怨着将神核搁在二号机胸口，她目送着绫人的核心没入红色eva。 “你可别弄坏了我的二号机！” 明日香挥舞拳头威胁道，确认绫人消失后，娇嗔的微红面庞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她转过身，把杀人般的目光投向地平线。 “唧！唧！” 一十八台量产机分成两队排列在亚当身侧，洁白光能量丛eva系列胸口溢出，注入进亚当双臂，空洞眼眸骤然一闪，亚当头顶登时出现一颗规模堪比陨石的巨形光球。 “呲——” 仅仅是光球辐射出的炽热能量，就让明日香身体微微冒汗。 “谁会输给你！” 明日香咬紧牙关，她神色狰狞地催动体内能量。 “嗡——” 背后的六对，共计十二片橙色巨翼登时脱离身体，菱形翅膀呈水平状围绕明日香的纤细腰肢缓缓旋转着。 “哗————” 明日香顺势举起右手，她掌心朝上升向天空。 “————” 橙色巨翼纷纷发出璀璨光芒，每片翅膀都朝天空中射出一道耀眼的十字光柱，磅礴能量交汇在明日香头顶，逐渐凝聚成一颗太阳般耀眼的米字形新星。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亚当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暴吼着挥下右手，她身体后仰，左脚猛地踏在地上，奋力掷出蓄力至极限的超新星。 “咣————” 两股开天辟地的能量轰然对撞在一起，爆发出的光能霎时吞没了明日香和亚当的身影。 日本列岛上空，绽放出一枚亮白色十字。 【月球表面】 一支长达数百米的暗红色长枪静静插在千疮百孔的荒漠中，枪尖的二叉戟部分深深没入土中，在地表投射出指针般的诡异黑影。 螺旋形结构紧密排列在一起，宛如盘根错节的根须般，勾勒出坚不可摧的狭长枪身。 代表【死亡】的弑神之枪。 真正的朗基努斯长枪。 自从消灭第十五使徒后，这支长枪就一直虎踞于月球轨道，似有自我意识般沉睡于太空中。 它似乎在等待什么。 “——！” 三十八万公里开外的蔚蓝色星球突然迸发出耀眼白芒，浓密的粒子光流穿透大气层，一路呼啸着扩散在深空中。 “——” 些许衰退的能量涌入锥形枪尾，朗基努斯长枪周身登时变得无比模糊，就像展开了一面偏光镜。 “———” 没入地表的二叉戟自行抬起，一点一点拔出荒漠，长达数百米的弑神之枪突然红芒大盛，枪身瞬间调转一百八十度。 正对地球的二叉戟枪尖闪烁出狰狞寒光。 就像是垂坐于幕帘后的冷酷帝王，随时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第二十九章 沙罗双树园 “哗————” 波光粼粼的猩红浪潮拍在雪白酮体上，随后退回海中，吹弹可破的软腻肌肤登时布满血色水滴。 “——” 毫无光泽的酒红眼眸倒映出两颗参天大树，浓密树冠上，散开的枝叶都以朝上的方向生长着，直达一望无际的深蓝色虚空。 一头及腰银发散乱地铺在沙滩上，发丛间尽是被海风吹落的沙砾，冰冷海水打在高高隆起的惨白孕肚上，瞬间被内部张开的淡黄色立场蒸发殆尽。 “咿——咿——” 尚在腹中的小小神魂暴躁地撞击着宫壁，把孕肚顶得青一块紫一块，似是在提醒母亲自己即将诞生。 “窣——” 垂荡在身侧的手臂无力地动了下。 绫子面无表情地转过脑袋，绝美神颜充斥着浓浓的绝望，她双目红肿，充血眼眸瞥向深蓝天空。 “咯噔—” 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面屏幕，就像是eva的计时面板，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赫然出现在方框内。 【16：30：29】 过了足足十秒，计时面板上的【29】才“咯噔”一声跳到【30】。 六十小时前，在nerv本部的三零四号病房中，绫人要求自己把时间流速调整至原来的十分之一，借此来延缓自己的死亡。 现在，距离约定的【16：48】还剩下十八分钟，换算一下 便是不到三小时。 再怎么延缓时间，自己都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我就是个没用的女人” 绫子哽咽道，泪水渗出眼眶，沿侧脸滴落在沙地上，她就这么无声地哭泣着。 “咿——” 腹中胎儿再度发出尖啸声，绫子条件反射地弓起身体，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忍下天崩地裂般的胎动。 “唔啊——！” 充血眼眸瞪大到极限，绫子抬起头，她死死盯着不断震荡的孕肚，纤细双臂抠入地下，攥紧了一把沙子。 “咵嚓——” 静谧天空突然雷光大作，数道紫红相间的闪电从天而降，呼啸着砸在绫子身上。 “嗡——” 淡黄色光壁呈五角形状展开，将巨量落雷一点不剩地全部吃干抹净。 由于绫子已经失去神核，欲求不满的胎儿神魂开始汲取二号机核心中的生物能量，不仅如此，就连储存在脐带式电缆中的电能也被它吸食掉大半。 而这惊人的消耗，都由绫子以自己身体为媒介默默承担着。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被腹中胎儿折磨得昏死过去，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息。 “疼” 泪水糊住了眼睛，绫子吃力地抹了把汗，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孕肚。 “叮——” 淡黄色立场毫不留情地弹开了她的手指，似乎是不想让母亲打扰自己，神魂释放出一面光膜封住了绫子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呜” 生理上的剧痛，以及思念绫人的迫切心情，让绫子情绪登时崩溃，她躺在沙滩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绫人君” “你不用道歉。” 耳边传来极度嘶哑的少年音，盛满泪水的酒红眼眸骤然缩小，绫子用尽全身力气转过脑袋，视野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摇曳白影。 “绫人君” 满身疮痍的绫人一瘸一拐地来到绫子身边重重坐下，被手兜着的青紫色肠子瞬间滑出腹腔，在雪白制服上留下刺目的褐色污迹。 “嗯，我回来了，绫子。” 翠绿眼眸微微眯起，绫人目光“倏”地瞥向绫子青肿的孕肚，他很快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俏脸掠过一抹惊慌的神色，似乎是怕绫人担心，绫子急忙开口道。 “没事我自己摔的” “你撒谎。” 绫人一针见血地戳穿了绫子的蹩脚谎话。 银发少女脸红了，绫人神情登时变得无比阴贽。 “咿——” 腹中的小小神魂发出响亮的颤鸣声，似乎在向父亲抱怨养分不够。 “嘘——” 绫人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边，他神情严厉地摇了摇头。 “” 似乎是对绫人有些畏惧，神魂不再奋力挣扎，它蠕动身体，把脑袋贴在宫壁表面，好奇地和绫人对视着。 被拉扯成透明状的腹膜下，赫然是一双湿漉漉的翠绿眼眸。 绫人的眼睛。 “砰—砰—砰——” 胸口神核狂乱地跳动着，绫人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抿抿嘴唇，强行酝酿出些许口水咽下。 平心而论，绫人很讨厌自己的瞳色，实在和野兽的眼睛太像。 现在孩子遗传了自己的瞳色，绫人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他默默叹了口气，朝腹中胎儿勉强一笑。 “咿！” 小小的翠绿瞳孔没好气地白了绫人一眼，随即缓缓闭合。 等来父亲的它，安心睡着了。 “呼——” 料理完了孩子，绫人顺势躺在绫子身旁，他伸出左手在衣服上揩了揩，随即揽过银发少女的软糯香肩。 “这孩子的脾气，真像你——” 绫子脑袋枕在绫人肩窝，她轻声笑道。 “不光是脾气啊。” 绫人幽幽叹道，他转头在绫子湿漉漉的前额印下一吻。 酒红眼眸弯成两朵月牙，绫子羞涩地笑了。 “小家伙很磨人，见不到爸爸，就一个劲地折腾妈妈。” 绫子伸手轻抚绫人面庞，眉宇间尽是温柔的爱意。 “和你一样，救不下第二适任者，就大吵大闹，讨厌死了——” 面对绫子的抱怨，绫人破天荒地脸红了，他抓住绫子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着。 “放手啦，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讨厌男人。” 绫子眯起眼睛，从手背上传来的轻柔触感让她身体一阵颤栗。 “你没发现，我一直称呼她为‘惣流’吗？” 绫人握住绫子的冰凉小手轻轻摩挲着，始终紧绷的面庞难得露出一抹温柔之色。 “那我姑且把你的话当作表白啦——” 俏脸浮现出一抹温暖笑颜，绫子捂住腹部，她吃力地转过身，伸手环在绫人腰间，用力抱住了他。 “我很脏” 绫人下意识想躲闪，但绫子不由分说地箍紧手臂，不让他挣脱。 “我不怕脏，更何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绫子怔怔地抬起头，却发现绫人侧过了脑袋，拂过脸颊的修长手指沾着些许水珠。 “我不想你死” 绫人用力抓了把沙子，他无力地看着松软白沙从指缝中汨汨落下。 “傻瓜别哭了” 酒红瞳孔眸光闪动，绫子掰过绫人脑袋让他面朝自己，她一点一点擦去翠绿眼眸四周的泪水。 “你不是已经救下第二适任者了吗？” “可我没能救下你我只想要一个所有人都能平安活着的世界” 绫人像个孩子般痛哭失声，绫子流着泪，她轻轻拍打绫人后背，嘴里轻声念道。 “绫人君你救了我的命让我多活那么久还满足了我任性的愿望我知足了” 纵然内心有万般无奈，绫子依旧尽力安慰着自己的心爱之人。 “就在刚才，你又救了我一次呢——” 绫人抬起头，顺着银发少女的手指，他看见了那两颗犹如门扉般的参天大树，微风吹过，飘下几片落叶。 绫子抬手一招，树叶如有生命般飞入掌心。 “呋——” 转瞬间，绿叶就变成了桃花般的淡红色。 “这两棵是沙罗双树，我们脚下的这座孤岛，就是名副其实的沙罗双树园啊——” “沙罗双树” 绫人喃喃念道。 “嗯。” 绫子点了下头，酒红双眸倒映出参天古树后的静谧虚空。 “这里是神明死去的地方，如果你没来找我的话我可能就会带着孩子一起赴死——” 翠绿双眸骤然缩小。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绫人君” 绫子疲惫地笑道，她指了指耸动的孕肚。 “我打不破这孩子的神之领域，无论给我多少时间，我都生不下它但是啊” 纤细五指摩挲着扣紧了绫人手腕。 “我愿意为绫人君再努力一次我想让你见到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绫人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他把脑袋靠在绫子胸口，淡淡的玫瑰体香涌入鼻腔，甚是好闻。 “因为绫人君教会了我很多我开始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神孤单度过了数不清的漫长岁月，像两情相悦的恋人因为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分开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 绫子落寞地笑了。 “与其说我不相信爱，倒不如说我拒绝相信有一天我会爱上别人，要知道” “啪嗒——” 绫子打了个响指。 “lil的命，对我来说，只有短短一瞬。” 绫人沉默着点了点头，对绫子这样不老不死的神明来说，爱情的确是奢望。 “但是，有一天我注意到了你，和我一样，你被封印了爱，而且拥有和使徒结合的体质，我对你产生了兴趣，只可惜，你选择了第二适任者——” 俏脸泛起些许怒意，绫子看上去依旧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真的好恨她，明明这是我唯一能获得爱的机会啊” “这就是你制造出叹月之兽的原因？” 绫人皱眉问道，虽然两人心情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干扰，但紧扣的十指却没有放开。 “嗯。” 绫子吐吐舌头，她冲绫人调皮一笑。 “这也是我带你来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我想让你看着喜欢的人惨死在面前，然后狠狠地嘲笑你。” 不知为何，绫人并没有生气，相反，内心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悲伤情绪。 就像没有得到猫咪做礼物的小女孩，转而把怒火全发泄在了邻居家的猫身上。 “但是啊我陷进去了看到你为惣流那么拼命的模样我后悔了我不想你就这么死掉” 绫子轻声呜咽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 “现在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当初的自己挺不知好歹的——” 绫人一句话说得绫子破涕为笑，她转过身，布满泪痕的面庞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知道碇源堂为什么这么想杀这个孩子吗？” 绫子拍了拍孕肚，睡梦中的胎儿发出一声恼怒的梦呓。 “他觉得你肚中的是使徒？” 绫人下意识猜道，绫子摇了摇头，一头亮丽的银发如波浪般上下浮动，发出点点星光。 “它不仅仅是神，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新生意识，是能够把死寂的红色世界，转换成蔚蓝生机的钥匙——” “——！！！” 翠绿眼眸缩成两个小点，绫人像是被雷击中般，脸色变得无比惨白。 “绫子这难道就是你想要我的原因？” 绫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顽劣笑容。 “一方面是我爱你，另一方面，我如果直接说出这个计划，你肯定不会要我，所以” 雪白酮体贴上染血手臂，绫子附在绫人耳边轻声笑道。 “那一晚，在你每次要释放的时候，我都用自己的神之领域中和你的立场——” 绫人依旧沉浸在震惊情绪中，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绫子幽怨地白了他一眼。 “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当爸爸？” 第三十章 【伪】情侣式争吵 “轰————”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余波才堪堪散去。 “嗡——” 呈x形交叉的白色巨翼缓缓向外张开，露出亚当的伟岸身姿，他抖落翅膀上的沙砾，深邃双眸射出两束白光，如手电般驱散了笼罩周身的灰色迷雾。 “唧！唧！” 隐匿于翅膀下的eva系列鱼贯而出，九台量产机呈4-1-4的阵型分布于亚当身后供给能量，另外十八台分两队突入浓雾。 “嗡——” 对岸，如玉蕊般含苞待放的六对橙色巨翼一层接一层展开，隐匿于中心的白发少女睁开眼睛，湛蓝双眸“倏”地剜向雾中白影。 “哗————” 早在量产机抵达前，探入浓雾的羽翼就感知到了不祥气息，明日香足下一点，庞大身躯登时爆发出不相匹配的惊人速度。 “噗呲—噗呲—噗呲——” 两秒后，明日香先前站立处，插满了长短不一的灰色二叉戟。 “只知道偷袭——” 明日香弓起身体，背后巨翼延展至极限，灰蒙蒙的天空登时铺满橙色光辉，她隔着烟雾怒喝道。 “你算什么男人！！！” 借助翅膀产生的巨大升力，明日香极速掠至亚当背后，她咬牙稳住下坠的身形，右腿后收至臀部，脚掌覆上一层绯红光芒。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 怒吼声生生驱散烟雾，明日香扭动腰肢，红芒大盛的右足爆踹在亚当前额。 “砰——！” 亚当身形顿时一滞，被白光覆盖的脑袋崩开数条蛛网状裂缝，明日香双手握拳，她摆动手臂，神色狰狞地挪动右足，一脚把亚当踹旋转半周，轰然砸倒在地上。 “咣——” 明日香重重落在亚当身后，她顿了顿发红的脚掌，高傲神情一览无余。 “砰呲——！” 还没等明日香喘口气，亚当挥拳砸开地表，从土层中拔出了脑袋。 “啧！” 明日香愤愤地啐了一口，方才的踢击用出了她近七成的力量，原本打算直接踢爆亚当脑袋，但第一使徒展现出的身体强度，让明日香不由得暗自心惊。 “那样的话——” 湛蓝双眸猛地一闪，垂荡于天空中的巨翼末端瞬间捅穿一台量产机胸口，明日香接住下坠的双刃剑，顺势砍向亚当颈侧。 “啪——！” 刀刃即将砍中白光之际，亚当突然转身一巴掌摁在明日香脸上，抻开的五指登时占据整片视野。 “唔！” 发光五指骤然握紧，白芒一点一点吃进绯红光壁，大有把明日香头颅握碎之势。 畜生！ 明日香在心里咒骂道，她把住亚当的粗壮手臂，修长双腿拼命向前蹬动，在地上刨出深达数米的大坑。 “给我——” 手臂摸索着拼命箍住亚当脖颈，明日香侧身用膝盖抵住亚当后背，她抄起双刃剑勒在亚当前颈，右臂猛地一撕。 “死啊——！！！” “咵嚓——” 断成两截的灰色大剑脱手飞出，明日香踉跄着丢下亚当，她单膝跪地，右手撑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喘息着。 “唧——！” 斜上方视野覆上一层阴影，明日香咬紧牙关，她神色狰狞地转头望去。 “哗——” 一台量产机高举双刃剑，它收起翅膀，身体成大字形径直撞向明日香腰部。 “谁会输给你——” 右臂覆上一层红芒，不等量产机落地，明日香欺身而上，她挥拳砸向量产机胸口。 “咣当！” 冰凉剑锋划过面颊，在明日香侧脸留下一条狭长伤口，她从量产机胸腔内抽回拳头，随手捏碎核心。 “噗叽——！” 僵在半空中的乳白色身躯登时爆作一团血雾。 “嗡——” 量产机崩碎的地方，绽开了一枚白色逆十字。 “哈啊~哈啊~哈啊~” 无暇顾及被消灭的eva系列，明日香扶住额头，她立在半空中剧烈喘息着，及腰白发湿漉漉地黏在身上，让她心情颇为不爽。 “哗——哗——” 耳边传来阵阵阴风，明日香下意识绷紧后背，想扇动翅膀，从羽翼末端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几乎难以忍受。 “怎么回——” 声音戛然而止，明日香的愤怒神情登时凝固在脸上，她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嘎——嘎——嘎——” 沾满口水的丑陋大嘴咬在橙色巨翼上，成透明状的翅膀表面被撕裂成糊状，鲜血沿伤口汨汨流下。 “啪嗒——！” 洁白酮体登时染上一抹污秽的红，明日香机械地抹去脸上血迹。 “唧——唧——” 足足有二十四台eva系列盘踞在六对羽翼上，每片翅膀都挂着两台量产机，它们狞笑着扇动机械翼，把明日香缓缓拉向高空。 “——！！！” 湛蓝双眸骤然缩小，明日香痛苦地呜咽出声，她挣扎着捂住被生生撕裂的后背，俏脸尽是惊愕神色。 “唧——唧——” 两台量产机掠至身后，其中就有被明日香揉成球状的那只。 “——” 乳白手指轻点剑刃，双刃剑登时翻转成灰色长矛。 “噗叽！噗叽！” 螺旋形长矛“嗖”地拉长，呼啸着捅穿明日香双臂，量产机扇动翅膀飞到左右侧，把她拉成一个十字造型。 “唧——” “唧——” “唧——” 刺耳的耻笑声一下一下撞击着明日香内心，重新唤醒了她最痛苦的记忆。 “——” 屈辱，痛苦，不甘，愤怒，这些负面情绪一股涌上心头，吞没了明日香的最后理智。 “你们” 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飘荡的白发间，露出一对瘆人的淡蓝眼珠，明日香强行抬头，她仇恨地转过脑袋，缩成小点的瞳孔死死瞪向叼着自己的量产机。 “以为自己赢了吗？” 明日香咬牙切齿道，她挪动被长矛洞穿的手臂，纤细五指抓住枪身。 “噗叽——！” 暴涨的染血手臂爆出条条青筋，鲜血涌出伤口，喷溅在明日香充满杀意的面庞上，她抬起双臂，把量产机朝反方向甩去。 “砰——！” 半空传来一声闷响，高速撞击下，两台量产机头部登时粉碎，无头尸体随惯性淡出视野，消失不见。 嘴角淌下鲜血，明日香用力拔出洞穿手臂的长枪，她弓起后背，嘴里不住嘶吼道。 “杀死你们——” “杀死你们——” “杀死你们——” 紧绷的雪白后背涌出大片血花，鲜红能量撕裂羽翼根部，明日香“咯噔”一声咬碎牙齿，硬生生摒碎了自己的翅膀。 “咿——” 失去养分供应后，遮天蔽日的十二只橙色巨翼发出绝望的悲鸣声，翅膀表面很快向内凹陷，逐渐萎缩，碳化，最后消失在了量产机口中。 “莉莉丝失去了翅膀——” 亚当注视着从高空中飞速坠下的曼妙酮体，深洞般的双眸发出夺目光芒。 “是时候发动冲击，清算lil的罪恶了。” 四只长达百米的光之翼在eva系列帮扶下耸入云霄，收拢在一起的巨翼缓缓向外展开。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伴随亚当惊天动地的长啸，eva系列以四个六机分队立于四方，其余两台手持伪·朗枪在外围盘旋警戒。 “唧——唧——” 量产机咧开嘴，和亚当共鸣的身躯光芒大盛，东、南、西、北四角各发出一道菱形闪光，磅礴能量化作璀璨光柱灌入亚当胸口。 “哗啦——” 脚下坚实地表登时解体，化成一片汪洋血海。 “翅膀” 美里躺在担架上喃喃念道，棕色双眸倒映出由红色lcl构成的海啸，以及四面屹立于天地间的光之翼。 “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 “是要还原第二次冲击吗？” 即便天崩地裂就在眼前，今日子依旧面不改色地替美里包扎着伤口，她始终穿着绫子留下的白大褂，内部一片真空。 美里望着那头和明日香相仿的棕红长发，她不无担忧地问道。 “你就不担心你女儿吗？” 今日子动作一滞，沉思片刻后她淡淡笑道。 “明日香，已经有人替我照顾了。” “借由生命果实，以及lil灵魂中的智慧果实，吾将重新净化世界，成为唯一的神——” 亚当傲立于血海中，背后光翼有节奏地律动着，他满意地看着逐渐失去颜色的天空。 十五年前，碇源堂目睹了第二次冲击；十五年后的今天，他得以用自己的意志来主导人类命运。 “弱者，本就该服从——” “我和你拼了——！！！！！” 少女的呼喝声打断了碇源堂的宣告。 “咣当——！”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径直砸在亚当背上，伟岸身姿登时一颤。 “唔——” 明日香浑身浴血，她不顾摔断的脚踝，双手抓住亚当的翅膀根部，胡乱地狂撕一通。 “绝不能让你得逞” “呲啦——” 手掌被高温烫得满是血泡，纵使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明日香死死攥住亚当的一只翅膀，绯红能量沿胸口灌入手臂。 “喀——” 掌心传出松动感，明日香左手抠入亚当后背，右手拽紧发光羽翼，她身体后仰至极限，俏脸尽是狰狞神色。 “啪唧——啪唧——” 两台量产机从空中降下，一口咬在明日香肩头，锋利板牙捅破光壁，扎入雪白肌肤，鲜血立刻汨汨地冒出伤口。 “唔啊——！” 明日香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她噙着眼泪，湛蓝双眸瞪得大大的，脸上是一副死不认输的神情。 “真是难缠，那个笨蛋绫人根本靠不住啊——！” “噗叽——！” 一条橙色手臂瞬间轰穿乳白色脑壳！ 耳畔突然传来皮肉绽开的声音，肩膀登时一轻，明日香挣扎着回过头，蓄满泪水的湛蓝双眸蓦地瞪大。 四只闪出狰狞红芒的菱形内眼出现在视野中，暴涨的橙色双臂分别洞穿咬住自己肩膀的量产机脑门。 “——！” 焰红色身躯散发出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望着眼前的eva二号机，明日香鼻子登时一酸，她噙泪骂道。 “什么嘛——！现在才来是想抢风头吗？” “抱歉，惣流。” 二号机内传出绫人的清朗嗓音，他甩掉串在手臂上的量产机，帮明日香一同抓住了亚当的光之翼。 “我来晚了，你没事？” “怎么可能” 明日香眨眨眼睛，她褪去裹在后背的绯红光壁，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 “没事啊” 把二号机作为新身体的绫人微微颔首，四只内眼配合地闪烁了下。 “真是迟钝死了” 绝处逢生的明日香难得流露出了真情，她冲绫人微微扬起嘴角。 “既然要来救我就应该早点过来啊。” “笨蛋绫人~” 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复杂情绪，绫人别无他法，只得以沉默对之。 “——” 似乎察觉到绫人的抵触情绪，明日香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她转过脑袋，展开光壁重新裹住受伤的后背。 “你体内有第二使徒的能量，可以抵消亚当引发的冲击，但是你心里必须要有【爱】的感情——” “谁要那种东西——！” 明日香受不了地大吼道，她尽力撕扯亚当翅膀，眼看灼伤的双手就要溶解在光之翼内。 “放手。” 绫人命令道。 “我不。” 明日香倔强地吼道。 “砰——！” 转身揍飞一台量产机后，绫人再度开口道，语气比之前还要再严厉几分。 “放手——” 明日香倔脾气也上来了，在绫人面前示弱，比让她死还痛苦。 “我不——！” “呲—呲—” 在堪比太阳的高温炙烤下，护体光壁登时溶解，掌心蓦地冒出一股黑烟。 “呜啊——” “快放手——” 绫人握拳吼道。 “我不放，死都不——！！！” 橙色双臂穿过明日香肋下，绫人以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把明日香抱离光翼，无视怀中少女的激烈挣扎，绫人足下一点，他带着明日香飞离了亚当背部。 “快放我下来——！” 明日香任性地要求道，湛蓝双眸杀气腾腾地迎向二号机的狰狞面容。 绫人摇了摇头，他立在沙罗双树园门口，身边是捧着孕肚，一脸醋意的绫子。 “我不。” 第三十一章 跨越两个世界的约定 “哗————” 御空飞行一段后，焰红色战靴踏在橙黄光幕上，足尖微微用力，绫人踏碎立场，他依旧保持手臂穿过明日香肋下的擒拿姿势，抓着她一同掠向已是废墟的nerv本部。 “呲——呲——” 身后七八米远，是一面由血花构成的奔腾海啸，些许水汽蒙上二号机的庞大身躯，顷刻间融化了吸附翼一角。 “快放我下来啦——！！！” 明日香转头吼道，她不安分地扭动身体，处于烈风中的飘逸白发“沙沙”地打在二号机脸上。 “惣流——” 二号机头颅下传出绫人的恼火声音，猩红内眼登时眯成四条缝。 “你应该知道我快死了？” 视野一片模糊，大段血腥画面从眼前闪过。 “唔” 胸膛被剖开，淌血核心被硬生生拽出体外，还有即便死到临头，也要把自己牢牢护在身下的少年。 【你不会死】 【因为我会保护你】 这是，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 明日香蓦地瞪大眼睛，她转过脑袋，怔怔地注视着保护自己的二号机。 “想起来了？” 绫人淡漠道，明日香机械地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执拗神色逐渐变得迷茫，她舒出一口气，身体放松地靠在二号机怀中。 虽然后背被装甲烙得生疼，但明日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没必要觉得亏欠我——” 娇躯猛地一颤，绫人凝视着深空中明日香的诧异面容，他不温不火地开口道。 “惣流，我欠你三条命，这是我还你的第一条。” “还有两条，难不成你打算下辈子还吗？” 明日香瞪眼问道。 绫人摆动手指，二号机在at立场的牵引下徐徐落向本部。 “嗯，下一世，我来还给你。” “绫人君，两条命中的一条，你已经还掉了哦——”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 周身突然掠过电光火石般的颤栗触感，绫人登时惊觉，他无视明日香的抱怨，翠绿眼眸“倏”地望向银发少女。 “嘻嘻——” 绫子轻轻拍打着孕肚，她一脸坏笑地凑到绫人身旁，朝他耳朵吹了口热气。 “你是说——？” 绫人双手紧紧攥住衣摆，二号机无意识地勒紧了明日香身体，疼得她闷哼不已。 “叹、月、之、兽。” 酒红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欣赏一番绫人的震惊面庞后，绫子才意犹未尽地开口道。 “忘了吗？我可是司职时空的天使，这个世界，本就是你原来世界的前身，换句话说——” “现在的我，其实是我的前世？” 绫人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汇集庞大信息素的时间洪流，这些承载着因果机缘的冥冥定数，正以各种巧合的形式降临于不同世界。 “聪——明——” 绫子点点头，她冲绫人灿烂一笑。 “你从另一个世界回来后，你就不再是原来的你了，而是独立于【绫人】人格外的存在，现在的你，只是貌似他而已。” 纤弱五指扯了扯制服一角，绫子牵起绫人的手覆在自己孕肚上。 “这一世，你没能和她在一起，但缘会指引你们，在下一个世界相遇。”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眼角微微湿润，绫人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颜，他揽过绫子腰肢，轻轻抱住了她。 “对不起，在两个世界，你都没能有一个好归宿——” “不对哦。” 绫子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绫人唇边。 “如果重新来过，我也会选择短暂的，随时可能终结的幸福，而不是孤独的永生，死或者是生，对我来说都是等价的，唔——” 还没说完，绫人就已经俯身吻住了她。 身后绿意盎然的沙罗双树，顷刻间被染成了如桃花般的粉色，本该是死去之地的双树园，此刻却见证了神明的凄婉爱情。 绫子情不自禁地环住了绫人脖颈，她踮起脚尖，把孕肚贴在绫人身上，湿润薄唇微微张开。 绫子的温润身体靠在胸口，一对眸光闪动的酒红色瞳孔虚虚睁着，在这个距离，绫人甚至能看见她略微翘起的长长睫毛。 “——” 急促的鼻息打在脸上，绫人弯下腰，把绫子的娇软身体平放在沙滩上，他刚想起身，绫子却用力拉住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两神才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咿——” 腹腔发出一声轻鸣，淡黄色神之领域轻轻裹住绫人，似是不愿他走。 “乖。” 绫人笑着拍了拍淡黄立场。 “爸爸妈妈不在的日子，你要学会一个人活下去——” 翠绿眼眸微微湿润，绫人哽咽道。 “想爸爸妈妈了就去和明日香姐姐说知道吗” 绫人说不下去了。 “啪嗒—啪嗒—” 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立场上。 透明腹膜下，翠绿瞳孔好奇地注视着默默哭泣的父亲。 “嗡——” 神之领域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状，小小神魂懂事地替绫人擦去泪水。 “呜” 一旁的绫子早已泣不成声。 翠绿瞳孔闪烁出柔和的彩虹光晕，绫人先在孕肚上印下一吻，他膝行到绫子身边轻声道。 “孩子就拜托你了，我们待会见，好吗？” 绫子呜咽着点了点头，她挣扎着抬起脑袋迎向绫人，蓄满泪水的酒红双眸忽闪忽闪地眨着。 “都老大不小了，还想要晚安吻。” 绫人笑着刮了下绫子鼻梁，替她拢拢长发后，绫人轻轻啄了下绫子额头。 少女羞涩地笑了。 “咯噔——” 二号机下方的一对内眼登时熄灭。 “抱歉——” “又想说你来晚了吗？” 明日香高傲道，她转过身拦腰抱住二号机，带着他稳稳落到地上。 “不要老想着道歉，只要关键时刻不迟到，我就原谅你。” 绫人先是一怔，他释然地笑了。 “惣流——” 明日香漫不经心地撩拨着头发，嘴里下意识应道。 “怎么了，笨蛋绫人？” “你相信来世吗？” 撩拨头发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明日香皱起眉头，她警觉道。 “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二号机双手叉腰，绫人以颇为确信的语调开口道。 “如果有来生，我想把欠你的两条命一并还给你” 橙黄手臂伸到明日香面前，二号机收拢四指，只留下一截小拇指露在外侧。 “你是笨蛋吗？” 明日香抱着双臂，她板起面孔，有模有样地教训道。 “我可是大学毕业，先不提‘来世’这个概念，即便灵魂能轮回到下一个世界，失去记忆的你，又怎么可能在几亿人里，找到同样失去记忆的我？” 望着神情无比认真的明日香，绫人“扑哧”一声笑了。 “这种事——” 二号机抬手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就交给神明来定夺好了。” 明日香先是一怔，她刚想出声训斥，却听见二号机内传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就像是做噩梦的孩童，这声呜咽唤醒了明日香的童年。 “真拿你没办法~” 湛蓝眼眸不自主地瞥向别处，明日香叹息一声，她伸手勾住了二号机小指。 “像你说的，欠下的两条命，就还给下一个世界的我。” “明日香——！” 脚下传来鼻音浓重的女声，明日香低头望去，她立刻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小指。 “妈妈你怎么会来这里？” 湛蓝眼眸微微缩小，明日香急忙屈膝跪在地上，膝盖落地的瞬间，登时溅起一片纷扬烟尘。 “咳咳” 今日子拢了拢白大褂，她朝足有十层楼高的女儿展颜笑道。 “明日香你真的长大了呢” 俏脸染上一抹红晕，明日香匍匐在地上，臀部高高拱起。 “刚刚我一个人和二十七台eva系列打——” 明日香像是邀功的小孩子般眉飞色舞道。 “咯吱——” 望着视野里的雪白翘臀，二号机有些尴尬地转过头，他抬手挥出一面at立场，拦下百米外势不可挡的血色海啸。 “这段时间——” 今日子转向自己曾经寄宿在内的焰红色eva，她面露感激道。 “小香她，多亏你照顾了。” 说着今日子朝二号机深鞠一躬，几滴晶莹泪花落入脚边阴影。 “小香？！” 绫人闻言一怔，小腿处随即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敢说出去，我先宰了你，不管在哪一世，你都不准叫我这个名字——” 明日香咬牙切齿道，她埋怨地瞥了一眼今日子。 “妈妈，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在陌生人面前叫我小名？” “陌生人——？” 今日子惊诧道。 “他难道不是你男友吗？刚刚还看到你们牵手来着——” “——！！！” 湛蓝眼眸蓦地瞪大，明日香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她恨恨地剜了绫人一眼娇嗔道。 “才没有的事！谁想和这个白痴在一起，天天在那里说些自作聪明的话，喂，你说话啊——！” 明日香不爽地踹了二号机一脚，正专注防御的绫人无奈地转过头。 “帮我挡一下，惣流。” “切~还真的发号施令了起来——” 虽然嘴上抱怨不停，但明日香还是起身挡住了摇摇欲坠的at立场。 “今日子小姐——” 绫人屈起一侧膝盖半跪在今日子面前，今日子整了整飘散的棕发，她疑惑地开口道。 “我们见过吗？” 眼前浮现出向日葵丛中的温柔身影，绫人心怀感激地点了点头。 “我们见过哦，今日子小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惣流的照顾——” 今日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摆手道。 “请您别这么说，没有您和绫子小姐，我和明日香也不可能团聚” 正在抵挡冲击的明日香转过头，她神情复杂地瞥了二号机一眼，目光中有不解，埋怨，恼怒以及 一丝温柔。 沉默片刻后，绫人开口道。 “今日子小姐，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咣——” 身体重重砸进扶手椅中，帅气面庞布满难以置信的神色，绫人扶住额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零】的话。 【这个世界，本就是你原来世界的前身。】 那个神核反转的，就是前世的自己吗？ “怎么了——？” 正在一旁整理文件的剑介听到声响，他抬头扶了扶眼镜，瞥见绫人的不适模样后，他立刻抓起挂在墙壁上的话筒。 “嘟——” 指尖射出白光，绫人按掉通话键，他装作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借机揩去眼角泪水。 “我没事” 第三十二章 蓝天下的决战 “咯吱——” 二号机半跪在地上，他手臂紧绷，一双猩红内眼闪烁不定。 “” 绫人立在沙罗双树间，他踌躇地绞着双手，翠绿眼眸不住瞥向处于昏迷的绫子，以及时刻耸动的惨白孕肚。 今日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保持肃穆的面容，湛蓝双眸平静如水地和二号机对视着。 “啧~” 几步开外，明日香正竭力阻挡着海啸的进逼，不断后退的at立场对面呈现出一番末日般的景象。 “哗啦————” 由血花构成的惊涛骇浪拍上云霄，把灰蒙蒙的天空染成一片狰狞的暗红色，血色天空投射出雪崩般的猩红浪潮，即便是明日香，面对眼前水天一色的骇人景象，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嗡——” 血海中心，屹立着一个白色的发光人影，他身体前倾，双手自然垂荡在身侧，如黑洞般深邃的漆黑双眸一眨不眨。 “唧——唧——” 磅礴能量由东、南、西、北四角轰入亚当胸口，再传导至背部的四面遮天巨翼，片刻功夫，长到数万公里的白色巨翼就笼罩了四分之一个地球。 “呲——” 炽热海啸拍在立场上，掌中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感，明日香被迫后退一小步，借此卸掉部分压力，但奔涌的血浪很快就得寸进尺，把明日香使劲压向身后的二号机。 “——” 绫人担忧地转过头，正思考要不要先去帮明日香时，今日子却喊住了他。 “你走了，明日香她也要活下去，你无法时时刻刻都出现在她身边。” 今日子声音很轻，但听上去却掷地有声。 “可是” “妈妈她说得对” 明日香语气急促地打断道，她右脚在前，左脚掌呈水平状插入土中，两手死死撑着摇摇欲坠的橙黄立场，绯红色能量不断沿双臂灌入立场，和亚当的血色海啸拼力相抗。 “我要做好” 脸上掠过一抹倔强的神采，手腕爆出条条青筋，明日香咬牙切齿道。 “一个人活下去的准备。” 今日子扬起嘴角，她朝明日香的执拗背影淡淡笑了一下，湛蓝眼眸随即转向二号机。 “所以，有什么事，还请尽管麻烦我们——！” 被今日子笑颜感染的绫人默默点了下头，他深吸一口气，揪紧胸口道。 “绫子她，怀孕了，而且很快就要生产。” “怀怀孕——？！” 明日香瞬间惊掉了下巴，她僵硬地转头，湛蓝眼眸“倏”地望向二号机后背。 “你可真会见缝插针啊，变态绫人。” 听着耳边传来的辛辣讽刺，绫人顿时觉得如芒在背，今日子朝明日香摇头示意，后者恶狠狠地剜了绫人一眼，不情愿地闭上嘴。 “这么说的话” 今日子托着下巴沉吟道。 “你需要帮忙接生吗？” “咯吱——” 二号机摇了摇头，绫人抬手幻化出一面雪白毛毯，轻轻盖在绫子身上，毛毯下的孕肚一阵耸动，似乎是不适应被遮蔽的视野。 “亚当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绫人幽幽叹息道。 “所以，我需要你把绫子藏到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然后保护好她。” 心头涌起一股沉重压力，面对二号机的灼灼目光，今日子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砰——！” 脚跟撞上后背，绫人立刻皱紧眉头，他知道，明日香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我只是脚麻了。” 明日香故作轻松地甩甩头发，但从后背传来的惊人重压却提醒绫人，明日香能说出几个字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答应你。” 正在进退两难间，今日子开口了，她目光灼灼地迎向绫人，秀丽面容露出一抹和明日香相仿的坚毅神色。 “但我不能保证，百分百保护好绫子小姐——” 今日子上前一步，她迎向二号机的猩红眼眸，白大褂飘向后吹起，露出隐匿在衣领中的两抹粉色。 “真被第一使徒找到，我会死在绫子小姐前面。” 绫人先是一怔，他很快就释然地笑了。 “谢谢你，今日子小姐。” 二号机抬起手臂，暴涨的橙黄色胳膊抠入胸口，在两臂的掰扯下，焰红色v形装甲被撕开一道裂口。 “唔” 嘴角溢出鲜血，绫人踉跄地后退两步，他抬手在虚空中尽力一撕。 “咵嚓——！” 伴随一声巨响，两臂猛地发力，二号机一把撕掉了胸部装甲。 “扑通！扑通！” 两截带血装甲轰然落地，溅起一大片烟尘。 “——” 一颗暗红色核心端端正正地镶嵌在胸口正中，周遭遍布褐黄色有机组织，鲜血渗出器官，淌满了二号机的伟岸身躯。 “噗叽——！” 手指戳进核心。 “咳啊！” 绫人呕出一口血，他抹去嘴角血渍，俯身抱起了绫子。 “咣——” 耳畔响起一道炸雷，深蓝色虚空被生生撕开，染血手掌划过天空，重重砸入红之海中，绫人背过身，替绫子挡下四溅的海水。 “我等你回来。” 绫人趟过及膝深的冰冷海水，他小心翼翼地把绫子平放在二号机手掌正中。 “咿——” 毛毯下突然传出一声长啸，声音之凄厉，让绫人登时泪目。 手指颤抖着摸向孕肚，即将触碰到毛毯的一刹那，绫人生生止住手，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决绝地背过身。 “走啊——！！！” 绫人哭吼道，庞大手掌瞬间收拢，快速抽离了核心。 “簌——” 二号机屈起手臂，他以极不相称的温柔动作把手轻轻搁在今日子身前，手掌平摊，露出睡在掌心中的银发少女。 “噔——” 今日子麻利地爬上二号机手掌，压好毛毯四周后，她俯身托住绫子身体，将她抱入怀中。 “砰呲！” 二号机抬手抓住核心，用力向外拽去。 “噗叽——” 一大团生体组织伴随着破损原核被扯出体外！ “用我的核心” 绫人闭上眼睛，周身覆上猩红光辉，以他身体为中心逐渐凝聚起一枚新的圆核，将他包裹其中。 “砰呲！” 二号机镂空的胸口正中，突然又冒出一颗红色核心，和先前被扯出的暗红原核不同，这枚核心表面布满细微裂纹，内部隐约有跳动的白色光影。 “啪嗒——！” 今日子抱着绫子跳下手掌，她一路小跑至本部所在洞口，转头朝二号机灿烂一笑。 “小香，就拜托你了——” 绫人无言地点了下头。 “滴答滴答” 鲜血滑落嘴角，滴在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灰色大地上，明日香屈起一条胳膊，她拱起右肩抵在橙黄立场上，侧倾的身体几乎要贴在地上。 饶是如此，身体依旧被海啸以压倒性的力量一点一点推向后方。 “唔呃” 积满鲜血的喉咙只能发出几个扭曲音符，明日香把身体死死按在宽达数公里的屏障上，她牙关紧咬，眉头扭成一簇，俏脸看上去无比狰狞。 现在的明日香，根本不能挪动分毫，她的自尊，荣誉，甚至是遍布身体的晶莹汗珠，都赌在了身前这面屏障上。 甚至是舒展眉头这个无比简单的动作，都有可能导致屏障崩溃。 “——” 左腿擦过二号机侧腹，直觉告诉明日香，再往后十多米，自己就会落入本部的大垂直沟。 那样的话，就全完了。 【每次都是如此找到要保护的人寻获了幸福，还没享受过这一切，就要面临死亡——】 眼眶微微湿润，苦撑至极限的明日香，甚至无法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水。 【我再也不要这样了。】 “已经够了吗？” 耳边传来空灵温柔的女声，听上去和丽的清冷嗓音很像，但言语间却多了几分活力。 【——！！！] 湛蓝双眸骤然缩小。 “是吗？那太好了。” 紧紧撑住屏障的苍白手臂登时一松。 “咵嚓——！” 血色海啸以摧枯拉朽之势冲破橙色立场，从各个方向呼啸着扑向低头侍立的女性酮体。 “哗——” 洁白身躯瞬间被海啸吞没，奔腾浪花涌向本部所在的大中央垂直沟。 “把一切都毁掉，就可以了吗？” 荒芜血海中，突然升起两对璀璨的光之翼，和亚当呈现出攻击性的尖锐羽翼不同，眼前的发光巨翼呈弧形，翼面十分宽阔，散发出一股包容的温柔气息。 “哗——” 海面突然隆起一段，伴随浪花的喷涌声，一颗白色头颅破开海面，及腰长发在上升过程中逐渐脱落，缩短成披在下颚线周围的白色短发。 “源堂君。” 巨翼微微扇动，势不可挡的血色浪潮被无形力量硬生生劈成两半，白地间露出一抹朦胧的白色人影。 隐匿于刘海下的翡翠色眼眸一眨不眨地平视前方，暴露在空气中的纤细酮体逐渐丰满化。 不同于明日香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碇唯身材显得十分匀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成熟的知性气息。 那是让人见之安心的母性光辉。 “十五年前，这里是人工进化研究所，hirn。” “滴答——滴答——” 说话间，碇唯双腿间流下大片粘稠的橙黄液体，翠绿眼眸微微低垂，背后的白色巨翼环绕在身前，遮住了她的湿润下腹。 lcl，孕育天地万物的生命原汤。 “呲——呲——” lcl和代表死亡的血色浪潮一接触，海面登时气化，了无生机的光秃秃地面登时长出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 “唯——！” 地平线传来一声夹带腥风血雨的长啸，亚当无比震怒地咆哮道。 “lil生来就有原罪，唯有红色的死寂世界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别忘了，源堂君。” 碇唯不温不火道。 “你，我，曾经都是人类的一员。” 腿间流下更多橙黄液体，在第二使徒的lcl洗礼下，猩红浪潮逐渐退回地平线，橙黄海洋所经之处，荒芜的灰色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 蔚蓝色湖面反射出粼粼波光，岸边森林呈现出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藏有武器装备的战斗用大楼林立于地下湖旁。 “唯，你真的打算站在lil这边吗——” 亚当抬手一挥，立于四周的量产机登时停止充能，它们转过身体，寒光闪闪的双刃剑纷纷指向立于本部前的碇唯。 “虽然人类因为at立场太弱而分裂成无数个体，但每个人都有他们存在的价值和可能性。” 碇唯看都不看量产机，她扇动翅膀擦去腿间污迹，温柔面庞绽放出摄人心魄的笑颜。 “eva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不是威慑，不是统治，而是要在宇宙中留下人类活过的证明，即便那是无比孤单的，所以源堂君——” 翡翠色眼眸迎向亚当的空洞面容，碇唯悲悯地注视着屹立于天地间的亚当。 “我不能让你发动冲击，消灭人类存在的证明。” “唯，相信我，我会利用eva系列创造出一个只有你我的世界，即便是我们两人，也足够了。” 面对亚当的恳切言语，碇唯轻轻摇了摇头。 “只有通过和他人交往，从中获得快乐，亦或是悲伤的情绪，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这是我想教给真嗣的一点，现在看来” 碇唯轻叹一声，背后巨翼轻轻扇动。 “你也不明白——” “无所谓，只要能和你最后在一起，杀多少人都可以。” 亚当一脚踏上修复如初的地下都市，地面登时剧烈震颤了起来，剧烈扰动传导至尚未干涸的lcl湖泊中。 “噗噜——噗噜——” 橙黄湖面下，突然冒出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先前在战斗中被无辜牵连的战自队员纷纷浮出水面，他们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 碇唯面带笑意地注视着湖泊中赤身裸体的人群，她缓缓闭上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呢喃道。 “只要活着，哪里都是天堂。” 白色巨翼缓缓缩回背中，白色短发“倏”地变长，垂荡到腰间才堪堪停止，匀称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纤细化，最后勾勒出少女的曼妙酮体。 “唔——” 明日香费劲地睁开眼睛，刺目阳光倾泻而下，迫使她抬手遮住前额。 “好黏啊！” 明日香扭动身体，她下意识抬手探向腿间，望着一手滑腻的橙黄后，她蓦地瞪大眼睛。 “呋—呋—” 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明日香立刻就嗅出了lcl的特殊气味，她甩了甩手，湛蓝双眸杀气腾腾地剜向立于河对岸的发光人影。 “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绯红色光辉笼罩周身，明日香正要起跑，一条橙黄色手臂拉住了她。 “这次，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平安地活下来。” 绫人来到明日香身边，和她并肩而立，二号机胸口核心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切！” 白发少女抽回手臂，她不满地嘀咕道。 “多管闲事的家伙——” “咯噔——” 明日香掰开二号机左吸附翼，抽出粒子刀后她按动刀柄开关，闪烁着紫光的高振动刀刃瞬间弹出，和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哨声。 “说好了，你负责掩护，我负责主攻——” 绫人点了下头，他拽了拽身后电缆，确认无误后，他朝明日香竖起大拇指。 “我们上——” 在同一片蓝天下，少男少女并肩向亚当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第三十三章 绫流 相比于略显笨重的二号机，赤身裸体的明日香身形无比矫健，助跑两步后她轻易超过绫人，湛蓝眼眸瞬间锁定一台东张西望的量产机。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少女的惊天怒吼，明日香足下一点，双臂登时覆上绯红光晕，瞳孔因兴奋而微微缩小，她神情狰狞地扑倒量产机，嘴里还不忘高声叫道。 “快看快看，笨蛋绫人——！” “巨人跨步式入水——！！！” “扑通——！” 洁白酮体和乳白身躯一同砸入地底湖中，溅起大片冲天水柱，绫人以手扶额，他转过身，朝一台持剑偷袭的量产机哭笑不得道。 “你见过这样战斗的人吗？” “唧——？” 二号机突然转身，面对那瘆人的猩红内眼，量产机张着大嘴呆立在原地，淌下的涎水流了一身。 “没见过么？” 绫人拔腿走向量产机，他以近乎温柔的动作把右肩吸附翼抵在量产机下颚，替它合上嘴巴。 “真是可惜了呢。” 翠绿眼眸骤然一闪。 “噌——！” 吸附翼上端突然开启，六枚漆黑钉刺以零距离贯穿量产机头颅。 “嘎！” 灼热弹壳飞上天空，量产机一声怪叫，头部喷出大股血花，它带着满头尖刺重重摔在地上，不动了。 “哗啦——” 冰冷海水淹没身体，腿间传来的粘腻触感登时消失不见，明日香眯起眼睛，捕捉到量产机的模糊身影后，她抄起粒子刀，凭感觉捅了下去。 “pg！” 耳边传来皮肉破开的声音，明日香抓着刀柄朝下奋力一撕。 “咵嚓——” 刀刃登时断裂，喷涌而出的血柱染红了视野，掌心内奋力挣扎的乳白身躯，渐渐停止了扭动。 “唧！” 两台量产机立在岸边，望着水下冒出的大片血污，它们不约而同地掷出手中长枪。 “噗叽——噗叽——” 灰色二叉戟洞穿水面，只留出两截螺旋形枪尾。 “惣流——！” 绫人让过一台莽撞的量产机，他抬起右臂缠在量产机颈侧，把它死死夹在肋下。 “噗——你真的很吵闹欸。” 明日香吐出一大口水，她托举量产机尸体浮出水面，乳白身躯被两支伪·朗基努斯枪刺穿，二叉戟枪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湿润额头。 “没人教过你战斗时不能分心吗？” 湛蓝眼眸不满地斜向二号机，明日香一手抠进量产机后颈，一手拽住量产机胯部，湿漉漉的白皙手臂爆出数条青筋。 “咔——咔——咵嚓——！！！” 伴随一声脆响，脊椎断裂，量产机的柔韧身躯登时粉碎，四分五裂的乳白色装甲散落在湖内，爆裂的脏器以及扭曲成团的青紫色肠子喷溅开来，洒了明日香一头一脸。 “呸——！” 借助血雾掩护，明日香拔出谐振刀，拇指按动刀柄，断裂刀刃瞬间被替换成崭新的粒子刀。 “唧——” 失去武器的两台量产机面面相觑，丝毫没有顾及血雾中亮起的瘆人蓝芒。 “——” 寒光一闪，左侧量产机头上多了截刀片，直到鲜血流满脑袋后，这台eva系列才踉跄着向扑倒在地。 “唧！” 不等右侧量产机反应，沾满水汽的洁白酮体从天而降，明日香手握伪·朗枪一矛戳进量产机天灵盖。 “噗叽—噗叽—” 扎破所有内脏后，二叉戟枪尖刺出胯部，深埋入地下，把量产机死死钉在岸边。 “嘎~” 灰色舌头伸出嘴巴，竭力舔向螺旋形枪身，刚舔到头顶，柔软肥舌顿时一僵，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咯吱—咯吱—” 右腰突然传来湿漉漉的触感，绫人低头望去，却发现一直夹在肋下的量产机已经口吐鲜血，乳白色手臂无力地拍在二号机身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 “咚—咚—咚——” 焰红色战靴踏得大地咣咣作响，绫人带着量产机来到一栋白色大楼前。 “咯噔——” 标注有【武装用大楼】字样的金属卷帘分向两边，露出藏匿在楼体内的漆黑来福枪。 “喜欢吃是么？” 绫人取出来福枪，他掰开量产机下颚，强行把枪口杵进量产机喉咙。 “嘎~嘎~” 灰色手指扣下扳机，枪口喷出火舌，大量炮弹沿食道一路打进尾部。 “嘭—嘭—嘭—嘭—” 布满乳白装甲的扁平腹部突然鼓出一大片，量产机身体像抽风般剧烈抽搐，鲜血喷出装甲缝隙，洒在庞大的焰红色身躯上。 脑海滑过量产机盘旋撕咬二号机的画面，绫人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怒火，他一手揪住量产机头颅，橙色手臂下压枪身，打空弹夹后，二号机把整支来福枪全部塞进量产机口腔。 “哗——” 脑后传来呼啸声，绫人丢下严重变形的量产机，他本能地转头挥出一面at立场。 “唧~” 编号为【07】的量产机踏在黑色电缆上，它朝绫人咧嘴一笑，举着双刃剑的胳膊猛地发力。 “pg——！” 量产七号机狞笑着一剑切断脐带式电缆。 “砰呲！” 身后的银色插头瞬间脱落，缆线断口冒出噼啪作响的橙色火花，翠绿眼眸倒映出【04：59：59】的倒计时字样，绫人眼疾手快地抓住缆线，帅气面庞掠过一丝扭曲神采。 “——” 无视被电到麻痹的右半身，绫人反手撕开量产机胸甲，将电缆插进红色核心。 “唧————” 红紫相间的高压电流流窜在乳白身躯表面，被电到生活不能自理的量产机在原地手舞足蹈，绫人捂住发抖的右臂，他扬起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报复的快意。 “你战斗还真是不计本钱啊~” 明日香趟过及腰身的湖水，她把磨损殆尽的刀柄扔在二号机脚下，双手撑在岸边，湿润的曼妙酮体蒸腾出大片水汽。 “砰——！” 量产机七号机像截木头般栽倒在地上，张成o形的大嘴冒出一缕青烟，插在核心上的电缆不时还冒出几缕火花。 “你没事，惣流——” 绫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背着手在沙罗双树间来回踱步。 “只是些挫伤而已。” 明日香低头舔舐手腕上的伤口，她微微皱眉，湛蓝眼眸不经意地瞥向二号机，望见光秃秃的后背时她神情一滞。 “电缆呢？” 明日香皱眉问道，绫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用在意，四分钟内解决亚当和剩余的eva系列，应该够了。” “随你。” 似乎是不想浪费时间，明日香束起及腰白发，她从武装用大楼内抽出两支伸缩式标枪，递给绫人一支后，她张口叼起剩下一支，立在二号机身旁。 “我曾经和笨蛋真嗣一起配合过。” 明日香含糊不清道，湿润面庞浮现出一抹淡淡笑容，阳光洒在沾满水珠的曼妙酮体上，勾勒出令人窒息的腰臀曲线。 “嗯。” 绫人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明日香闭上眼睛，大股绯红能量沿胸口传导至四肢，逐渐变成包覆在皮肤表面的护体屏障。 “即便失去了电缆——” 翠绿眼眸微微眯起，绫人温颜笑道。 “我还有一万两千片特殊装甲和at立场呢。” “是吗？” 白皙玉足顿在地上，明日香闭着眼睛，她脑袋有节奏地前后摆动着，似乎是在找寻并不存在的音乐节拍。 “扑通——扑通——” “嘟——嘟——” 心跳声和二号机的计数声逐渐重叠在一起，明日香睁开眼睛，湛蓝双眸闪烁出和二号机相仿的猩红光辉。 无需交流，无需接触，心灵在瞬间重合。 “咚——” 焰红战靴和白皙玉足同时起跳，在空中划过两道优美弧线后，绫人和明日香在同一时间掷出手中标枪。 “哗——” “哗——” 仅有巴掌大小的标枪在空中迅速膨胀成锐利的音速矛，矛尖呼啸着戳向亚当的空洞双眼。 “唧！唧！” 发光手臂擒住两台量产机身体，亚当把eva系列当作挡箭牌拦在身前，眼睛前方聚起一束菱形光辉。 “噗叽——噗叽——” 胸口绽出血花，亚当将量产机像垃圾般随手丢弃，他以迅雷之势轰出一发眼部射线。 “哒——！” 绫人和明日香重重落在地上，粒子光流到达前的刹那，两人足下一点，他们弓起身体，双臂甩向身后地面，做出数个凌空后翻。 “轰——轰——轰——” 夺目光柱擦过足尖，随后撞在一面橙黄光幕上。 “咵嚓——！” 立场被射线轰得粉碎，余威未减的光柱炸开地面，腾起一股黑色浓烟。 “惣流——！” 绫人怒吼道，二号机头顶登时浮现出一枚天使光环。 “笨蛋绫人——！” 周身发出璀璨红芒，明日香一脚蹬在地上，她和二号机几乎在同一时间腾空而起。 “嗡——”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破开烟雾，径直掠向高空，厚厚云层登时被撕碎成无数片。 “——” 蔚蓝色天空中，绫人和明日香双臂交叉高举过头顶，矫健身姿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分立于朝阳两侧的少男少女呈螺旋状肆意旋转着，流窜的气旋环绕周身，形成红白相间的烈风。 “咚——” 橙黄手臂和白皙肌肤贴在一起，绫人和明日香背贴背，修长双腿近乎于平行地并拢在一起，两人各自收拢外侧大腿，以雷霆万钧之势从空中极速降下。 “唧——” 剩余量产机全部聚拢在亚当身前，乳白身躯光芒大盛。 “嗡——” 眼前登时出现一面同心圆模样的绝对领域，绫人和明日香毫无惧色，他们默默将体内的能量密度提升至最高。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 暴喝声融为一体，焰红战靴和白皙足尖轻易踢穿eva系列的复合领域。 “噗叽——噗叽——” 耳边不断传来皮肉绽开，以及骨头断裂的声音，击灭所有量产机后，绫人和明日香以摧枯拉朽之势轰向亚当头部。 “哗啦————” 视野突然覆上一片白芒，遍布周身的朦胧白色令明日香和绫人神色微变。 “——！”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开，绫人踹向白芒左侧，明日香踢向白芒右侧。 “咵嚓——！” “咵嚓——！” 踢击产生的冲击力顿时撕裂整片天空，一红一白两颗流星轰隆隆地坠入地平线，消失了踪影。 “” 亚当无言地立在原地，空洞双眸倒映出散落一地的量产机零部件。 “簌——簌——” 身后，遮蔽四分之一个地球的两对白色巨翼从空中落下，失去能量供应的翅膀和大气层摩擦燃烧，逐渐消耗殆尽。 第一使徒借以发动冲击的媒介，被绫人和明日香联手击破。 第三十四章 使徒新生 “咳咳！呸——” 吐出积在口中的泥沙后，明日香抬起手腕，恨恨地抹了把嘴。 因为视野受限的缘故，她无法估算降落轨迹，等亚当翅膀消失后，自己的脑袋几乎已经贴在地上，即便有at立场保护，明日香依旧不可避免地啃了一嘴泥。 “真硌牙——！” 明日香啐了口唾沫，她抖落泥土，从数米深的大坑中摇晃着站起身，足下一点，轻盈身躯瞬间跃出坑外。 “哒——” 明日香揉了揉发酸的右足，原地跑跳几下后，她满意地点头道。 “第二使徒的身体强度也不赖嘛！” 空气中飘过淡淡的血腥味，明日香抽了抽鼻子，她转头环顾四周，目光很快就被一道血迹线吸引。 “不是eva系列的血” 顺着歪歪斜斜的血线，明日香瞥到一双静止的红色战靴，她神情一滞，湛蓝眼眸蓦地瞪大。 “咯吱——” 几十米开外，二号机立在同样规模的深坑边，坑的边缘明显有攀爬过的痕迹，洞口淌满了紫色鲜血。 “你没事，惣流——” 绫人淡淡地问道，二号机微微转头，一对猩红内眼晦暗无光，橙色手臂捂着侧腹，鲜血汨汨地渗出指缝，把焰红右腿染成了紫色。 明日香摇了摇头，她伸手指了指二号机血流不止的腹部。 “反倒是你” “我没事——” 绫人故作镇定地回道，他挪开手掌，露出下方深可见骨的骇人伤口，那是亚当巨翼消失前的杰作。 “” 猩红海面倒映出自己的惨白面庞，五感正一点一点麻痹，望着手掌四周的模糊轮廓，绫人不由得握紧拳头，翠绿眼眸微微缩小。 “喀噔——” 二号机突然弯腰摆出助跑姿势，伤口四周的肌肉登时绷紧，鲜血渗出的速率稍稍放缓。 “等等一下！” 不等明日香反应，二号机猛踩地面，焰红身躯呼啸着冲向百米开外的白色人影。 “和使徒一样，eva自吾体内生出。” 亚当不紧不慢地转过身体，即便失去翅膀，他周身依旧辐射出极为浓重的恐怖威压。 那是身为第一使徒，足以开天辟地的力量。 “唔” 四周传来难以想象的巨大阻力，绫人神情痛苦地皱起眉头，二号机奔跑的身躯也为之一滞。 “笨蛋，二号机是亚当的复制体啊——” 生怕绫人有什么闪失，明日香焦躁地迈开步伐，紧跟在二号机背后。 “不自量力。” 亚当冷哼一声，空洞双眸微微眯起，他抬起右臂，掌心亮起一抹妖艳的紫芒。 “pg——！” “啧！” 长达十多米的紫色光枪呼啸着捅向二号机胸口，绫人牙关紧咬，他挪动腰肌，奋力侧过身体。 “噗呲！” 收刹不住的焰红战靴陷入土中，二号机笨拙地向右避让，炽热光枪堪堪擦过左肋。 “——” 胳膊猛地夹住掌中枪，右手覆上一层猩红光芒，绫人竭力忍下左半身的烧灼感，他五指并拢，劈出一记手刀。 “咵嚓——！” 二号机揪住长枪，红芒大盛的右掌劈在紫色光芒边缘，将掌中枪一斩两段。 “呲——” 仅仅片刻功夫，二号机的手部装甲便被高温炙烤得纷纷脱落，露出下方暗肉色的细嫩皮肤。 失去能量供应的光枪顿时逸散在空气中，绫人喘了口气，正要拖动二号机时，左肩突然传来触电般的疼痛。 “呜哇——！” 绫人仰头惨叫一声，亚当甩动手腕，断裂的光枪截面冒出大团白色光雾，和空气接触后瞬间凝结成一条光鞭。 “怎么可能第四使徒的” 明日香呆立在原地，她怔怔地注视着飞舞在空中的光鞭一下一下鞭挞在绫人身上。 “啪——啪——啪——” “咳咳——” 焰红身躯登时多了几条焦黑鞭痕，每一次抽打，流窜在光鞭表面的高压电流便会涌入核心，迫使绫人口吐鲜血。 “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洁白酮体在空中翻滚两周后急速降下，红芒大盛的玉足削过亚当右掌，将光鞭连同粘连的掌中枪踹了个粉碎。 “咚——” 身体重重砸在地上，不等停稳，明日香回身一脚，绯红左足以迅雷之势轰在亚当胸口，把他生生踢出数十米远。 “咔——！” 脚踝传出骨头开裂的声音，明日香痛苦地呜咽出声，她喘息着踮起左脚尖，一瘸一拐地来到二号机身边。 “当—当—” 食指敲在核心表面，片刻后，二号机的晦暗双眼亮起一束微弱红光。 “我没事惣流” 翠绿双眸昏昏地瞥了明日香一眼，绫人抬手推开温软娇躯，他本能地驱动二号机朝亚当走去。 “你——！” 明日香一时气结，她抱住双手，气鼓鼓地瞪着远去的焰红身影。 “你就一个人死在那里好了。” 心里涌起不知是心疼还是厌恶的情感，似乎是在绫人的倔强背影中看见了自己，明日香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咚—咚—” 焰红战靴踏入森林，所经之处，树木纷纷倒塌，绫人机械地挪动身体，视野中的发光人影变得愈发清晰。 “只要能替绫子争取时间” 绫人举起右手，二号机的橙黄手臂覆上一层白芒，掌心上空的气流顷刻间变得无比湍急。 “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二号机挥下右臂，奋力掷出一面白色光幕，锋利的八角形光幕裹挟着劲风轰向亚当头部，在路径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破坏轨迹。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面对势不可挡的冲击波，亚当抱着双手立在原地，以身体硬接绫人的攻击。 “轰————” 光幕轰然砸在身上，引发剧烈爆炸，以亚当为圆心，半径十米内的大地登时垮塌，腾起的黑色浓烟涌上蔚蓝天空，把周遭环境染上蒙蒙灰色。 “簌——簌——” 耳边传来类似布料摩擦的不明声音，绫人抹去嘴角血渍，他狐疑地皱起眉头，翠绿眼眸闪烁不定。 “什么声音？”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咣唧—咣唧——” 黑烟中突然窜出两截发光的带状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二号机咽喉，试图一击斩下绫人脑袋。 “——！！！” 绫人心叫不好，这个距离上，自己根本来不及躲开亚当的突袭。 “小心——！” 身侧传来一声娇喝，还没等绫人反应，明日香纵身一跃，白皙双臂拍在二号机腰际，用力推开了他。 “惣流——！” “簌——簌——” 坚硬的带状物质突然变软，在空中转过一周后，紧紧缠绕在明日香手腕上，即便身体被束缚，明日香依旧挣扎着望向被自己推开的绫人。 “咣——呲啦——呲啦——” 二号机身体重重砸在高压电塔上，带出大片紫红色电弧，焰红身躯摔入一片低矮洼地，溅起好一阵土黄色烟雾，再也看不见了。 “就呆在那里，等我回来。” 明日香温柔地呢喃道，湛蓝眼眸深深望了一眼烟雾中的朦胧红影。 “——” 缠在手上的带状物登时收紧，雪白酮体被不受控制地拉向雾中。 “唔，放开我——！！” 明日香咬紧牙关，修长双腿覆上绯红光晕，她握紧拳头，竭力挪动身体朝相反方向退去。 “我知道你会救他。” 发光战靴踏在地上，震得明日香一阵心悸，亚当气定神闲地走出烟雾，两肩吸附翼已经变成第十四使徒的带状手臂。 “你这个恶趣味的混蛋！” 明日香大声咒骂道，她拼命扭动身体，双腿在地上划出大片凌乱凹痕，白皙酮体很快就遍布晶莹汗珠。 欣赏一番明日香的挣扎姿态后，亚当摆动手指，肩部再度飞出数截带状物质。 “滚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暴吼道，她神色狰狞地抬脚踢断来袭光带。 “——” 大气中的能量呈点线状凝聚在空洞双眸前。 “眼部射线——？！” 明日香一分神，双腿登时被钻了空子的光带紧紧缚住，带状物抬起白皙脚踝，把明日香整个人拎到半空中。 亚当眼前浮现出一只朦胧的鸟状虚影，向左右两端延展的羽翼布满尖锐突起，彩虹般的鬼魅光辉登时亮起。 “不可能” 湛蓝眼眸映照出鸟形发光身姿，那是排在第十五位的使徒，导致明日香精神崩溃的罪魁祸首。 鸟天使，阿拉尔。 “砰呲——！” 光柱突破绯红光壁，把明日香罩在梦幻般的彩虹隧道中。 “唔！好痛——” 就像有人强行撬开脑袋般，明日香拼命屈起双臂，妄图拦下射入心中的解析光束。 “簌——” 柔韧的带状物质登时绷紧，强行分开了明日香交叉在脸上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慢慢拉成大字形。 “畜生畜生畜生” 内心涌起难以启齿的羞辱感，明日香一面竭力抵挡来自第十五使徒的精神攻击，一面拼命弓起身体，试图并拢岔开的双腿。 “唯，很快我们就能融为一体。” “嗡——” 伴随一阵空灵之声，亚当头顶缓缓浮现出一枚天使光环，转动几周后光环突然闭合，形成一条直径达一公里的环状光带。 “这是——？！” 瞥到光带的一刹那，明日香脸上浮现出无比惊恐的神色。 第十六使徒，司职zi宫之天使，阿米沙尔。 “啵——” 伴随类似于亲吻的声音，光带从中间分成两段，第十六使徒抬起头，似是在打量明日香。 “不要死都不要” 在第十五使徒的高密度攻击下，明日香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和你这种畜生我死都不要” 俏脸浮现出一抹扭曲神色，明日香缩起身体，她胡乱挥动四肢，然而第十四使徒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紧绷的发光带状物很快重新把她拉成大字形。 “借由天使的力量，吾将重与莉莉丝融为一体，成为地球唯一的主宰。” 亚当伸手握住第十六使徒一端，他抬起手指在空中虚舞几下。 “妈妈” “加持先生” “美里” 明日香目光呆滞地注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第十六使徒，她嘴里语无伦次地念道。 “笨蛋真嗣” “谁能来救救我——” “叮——！” “呲——呲——” “呜” 泪水渗出眼眶，明日香像个小孩子般无助地哭了起来。 “我不要了我不要这种东西” “求求你们来个人救救我啊” “砰呲——！” 光壁登时崩碎，明日香的惊恐神情登时凝固在脸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叽——！” “——” “砰呲——！！！” 耳边传来玻璃破碎的尖锐声音，明日香怔怔地抬起脑袋。 “——” “你” 青色脉络沿胸口扩散到后背，二号机缓缓转过脑袋，猩红内眼眯起一条缝。 “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呢~” 绫人他落寞地笑了下，制服上布满了侵蚀状纹路，青色筋脉从胸口一直蔓延至下颚线。 “抱歉，以防万一，我用手帮你挡了下。” “呜” 吓到浑身痉挛的明日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不得避嫌的她，在绫人面前抽抽噎噎地哭着。 “放心” 绫人颤抖着伸出尚未被侵蚀的右手，他笑着摸了摸明日香脑袋。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没人能伤害你。” 二号机转过身体，用自己后背替挡下鸟天使的精神攻击，发光的手刀斩断缠绕在明日香四肢的带状物质。 “扑通——！” 明日香以鸭子坐的姿势坠到地上，她捂着脸无法抑制地大哭起来。 “你能没事，真的太好了呢，惣流。” 二号机无言地俯视着不住哭泣的白发少女，绫人像父亲般朝明日香露出一抹温暖笑颜。 “咯吱——” 布满青色脉络的橙黄手臂无力地垂下。 绫人的生命之源，镶嵌在二号机胸口的猩红神核，被第十六使徒完全贯穿。 “噗叽——噗叽——” 发光部发疯般地侵蚀着二号机内脏，核心碎片被搅得散落一地，身体不自主地瘫软，绫人驱动千疮百孔的eva滚入山谷间，他嘴里轻声呢喃道。 “不知道” “这算不算第二条命呢~” 第三十五章 不要过来 【304号病房】 “呼——哈——呼——哈——” 病床上，银发少女正无比艰难地呼吸着，她手指死死攥着床单，汗水沿胸脯顶端汨汨流下，濡湿床单的同时，也使粘在胸口的红白电极逐渐失去黏性。 “簌——簌——” 裹住身体的白毯紧贴肌肤，勾勒出高高隆起的孕肚轮廓，半透明腹膜下，赫然是一颗急速跳动的淡黄色原核。 “嘟——嘟——嘟——嘟——” 电极滑落汗湿胸口，生命监测仪登时发出高分贝鸣叫。 “哒—哒—哒—” 今日子步履匆匆走出卫生间，她肋下夹着一个装满热水的脸盆，把脸盆搁在床头柜上后，她“喀噔”一下按掉了监测仪。 “——” 湛蓝眼眸微微眯起，今日子绞起毛巾，她撩开绫子的一头银发，细心替她印去脸颊和前额的汗珠。 “啪！”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银发少女突然扣上今日子手腕。 “——！！！” 即便绫子临近生产，今日子依然被拽了个趔趄，她把耳朵凑到绫子嘴边，用毛巾慢慢擦拭着绫子的丰满胸脯。 “绫人君” 绫子微微睁开眼睛，积在眼眶中的泪水簌簌落下，酒红瞳孔在泪水映衬下发出梦幻般的光辉。 “有小香帮他，你不要太担心了。” 今日子柔声劝道，她剥开几片新的电极，轻轻贴在绫子胸口，指尖传来如同象牙般细腻润泽的触感，今日子动作登时一僵。 “我能感觉到” 绫子转过脑袋背向窗外，泪水划过面庞，打湿了枕头，她轻声呜咽道。 “他现在很痛苦。” “咯噔——” 脑海中闪过丈夫和女医生偷情的片段，今日子撇过脑袋，她抿了下嘴唇，用力扳动监测仪开关。 “滴——滴———” 显示屏上的心率一会从【96】飙升至【468】，再从近【500】一下坠至【30】，浮动之大，看得今日子一阵心惊肉跳。 “我唤起你不好的回忆了吗？” 绫子回过头，酒红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床边的棕发女性，深呼吸数下后，绫子轻拍腹部，暂时压制住了胎动。 “我——” 今日子刚想开口辩解，望着那对平静如水的酒红色瞳孔，她周身流窜过一阵微弱颤栗。 “这就是神明的威压吗？” 绫子笑而不语。 “我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爱意，从怀上明日香，再到我参加二号机启动试验当天。” 今日子低垂眼眸，她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从来，都没有过。” “是吗？” 湛蓝双眸突然一亮，今日子反手扣住绫子手腕，她目光灼灼地迎上绫子视线。 “你家那位，好像对你也挺冷淡的，不是吗？” “他对谁都那样~” 绫子撇开视线，她漫不经心地扯了扯毯子，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可不一定，我看他对我家明日香，态度可好了——” 攥着床单的苍白手掌蓦地一紧，捕捉到绫子情绪变化的今日子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 “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被男人抛弃的” “我们不一样——” 绫子斩钉截铁道，她甩开今日子手腕，俏脸浮现出冰冷怒意。 “呲——呲——” 监测仪的报警声戛然而止，室内气温骤然下降，脸盆中的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上一层薄冰。 “——” 口中呼出一阵白气，今日子哆嗦着拢紧白大褂，被冻成青紫色的薄唇微微蠕动。 神明一怒，即便是炎炎夏日，转瞬间也会变成凛冽寒冬。 “——” 眼看今日子已经冻得眼神涣散，绫子这才收起威压，酒红眼眸微微一闪，覆在今日子体表的冰霜瞬间融化。 “我和绫人君的关系，用不着lil说三道四。” “哈啊~哈啊~哈啊~” 今日子离开床帮，她跪在地上，像离水的金鱼般大口喘息着，方才绫子的怒意几乎冰封了她的内脏。 “神明还真如传说中那样喜怒无常啊” “我脸皮薄——” 绫子不置可否道，她神色担忧地瞥了眼窗外，由于反光的缘故，她只能看见一片刺目白芒。 “是我不该妄加揣测” 今日子捶了捶后腰，她立在落地窗前，湛蓝双眸落寞地瞥向猩红色地底湖。 “二号机里呆的时间太长了，这些糟糕的回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 “——” 似乎是为了照顾今日子的情绪，酝酿一番后，绫子才不情愿地开口道。 “但你有个好女儿。” 今日子先是神情一滞，她转头和绫子对视片刻，释然地笑了。 “你说得对，明日香她，就是我的全部。” “嗯，绫人君也是我的全部——” 绫子轻抚孕肚，她摸摸感受着胎儿的灼热体温。 “我想，在这点上，我们很像。” 望着和亚当缠斗的明日香，今日子突然问道。 “你，害怕吗？” 这次，少女的温软声音没有再响起。 今日子猛地转身，病床上的绫子已经失去了意识，她双目紧闭，嘴角溢出些许血丝。 “——！！！” 湛蓝双眸“倏”地瞥向顶起白毯的耸动孕肚，目光下移，床单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淡红色血渍。 “哗啦——” 今日子一把掀开白毯，从托盘里抄起手术刀后，她调匀呼吸，一手按在绫子孕肚上，五指以捏笔的姿势攥住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朝下腹划去。 “叮——” 只听见一声脆响，由高碳钢组成的刀刃撞在淡黄领域上，登时粉碎成渣。 “怎么可能” 望着手中的半截刀柄，以及立场表面亮晶晶的铁屑，今日子呆立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枪枪” 鲜血沿嘴角淌下，绫子无意识地呢喃道。 “枪” “使徒，和二号机融合度超过百分之八——！” 日向转头吼道。 “嘟——” 升降平台突然从地下升起，红色制服上布满大片血渍，美里趴在栏杆上，她手捂侧腹，鲜血渗出绷带，染红了她的手指。 “发射排出讯号！” 顾不得伤势的美里大声命令道。 “不行，二号机根本没有搭载插入栓——” 望着屏幕上的【未命名】字样，摩耶敲击键盘的手不由得一滞。 “怎么会？” 美里跌跌撞撞地来到控制台，温软娇躯无意间靠在日向肩头，闻着从美里身上飘出的体香，日向默默撇开了视线。 “真嗣在哪里——” “位置不明！” 青叶连续切换几个监控，【第三适任者】栏目永远是一片红色惊叹号。 “明日香呢？初号机呢？” 日向和青叶，摩耶立刻交换了下眼神，三人都默契地不吭声了。 察觉出些许端倪的美里一把揪住日向衣领，她神色近乎狰狞地咆哮道。 “明日香，在哪里——！！！” 日向低声报告道。 “因为冬月副司令的缘故，我们瞒下了第二适任者的行踪。” 美里下意识转头望去，正好迎上冬月的阴贽目光，他负手而立，就像是碇源堂的替身，忠诚地监视着整个发令所。 “咯噔——” 日向拉开制服拉链，从怀里掏出一面平板电脑，拨弄几下后他把平板递给美里。 “啧！” 重伤在身的美里无暇细看报告，她咽下一口鲜血，烦躁地把窗口拉到最下端。 【第二适任者：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血样：蓝色】 【agi结论：第二使徒】 “咣当——！” 手一松，平板电脑重重砸在地上，屏幕登时开裂，美里身体一软，她背靠日向，缓缓滑坐在地上。 “明日香怎么可能” 棕色眼眸暗淡无光，美里怔怔地念道。 “是使徒？” “似乎由于和莉莉丝以及二号机融合的缘故，但她依旧保有相当的自我意识——” 日向飞速敲下几个键，他拿过话筒线拽到美里身旁。 “用初号机的线路，应该能联络到第二适任者。” 美里颤抖着接过话筒，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她对着话筒呼唤道。 “明日香，听得见吗？” “呲——呲——，呜笨蛋” 话筒另一端传来明日香的低沉抽泣，美里顿觉自己心跳一阵加速，疲态尽显的面庞露出久违的喜悦神情。 “明日香” 泪水渗出眼眶，美里像抱救命稻草般捧着日向的手，她对着话筒哽咽道。 “明日香，我是美里，你听得见吗？” 由于被十五使徒遮断电波的缘故，明日香只能依稀听见“美里”二字，她迅速擦干眼泪，连续咽了几次口水后，明日香才带着轻微哭腔回道。 “美里——？” “你能没事，真的太好了，明日香。” 耳边传来和绫人如出一辙的话语，明日香几乎又要落下泪来，鸟天使的精神攻击更是加剧了她内心的不安感。 “听好了，明日香——” 眼前景物渐渐模糊，美里狠狠掐了把侧腰伤口，温热的鲜血喷在掌心，俏脸因为剧痛而变得无比扭曲。 “哈啊~哈啊~，二号机有危险”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僵硬地转过脑袋。 “噗噜——噗噜——” 视野里，二号机正倒在人造假山上苦苦挣扎着，zi宫天使的一头深深插入胸口的猩红核心，布满青色脉络的橙黄双臂死死拧住使徒的光带状身体、 “目标进一步侵蚀，已经超过百分之十——！” “二号机展开at立场，不行，立场被侵蚀——！” 坏消息接踵而至，明日香呆坐在彩虹色光柱中，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光带沿二号机手掌慢慢滑入肿胀核心。 “立场即将到达极限——！” 染血五指紧紧攥住日向手掌，美里竭力撑起身体，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一字一句道。 “明日香，at立场全开，赶快救出他！” 听到命令后，身体条件反射地绷紧，半圆形绯红光壁展开在身前，明日香咬牙撑起身体，她眉头紧蹙，泪迹未干的面庞浮现出一抹坚定神色。 “是。” 明日香足下一点，洁白酮体腾空而起，在空中翻滚几周后她稳稳落在二号机身旁。 “嗡——” 掌心覆上红芒，明日香伸手就要去抓光带。 “不要过来” 耳边传来绫人的虚弱声音，胸口蓦地一紧，明日香抻开五指，绯红光壁刚和光带接触，就被侵蚀了两三分。 “啪！” 橙黄手臂拍在光壁上，打掉了明日香的手，二号机揪住zi宫天使靠近明日香的部分，他带着光带一同滚下山丘。 明日香下意识就要追去，绫人的暴喝声却把她硬生生钉在原地。 “不要过来——！！！” 第三十六章 自由天使的洗礼 “噗嘶——噗嘶——” 被撕裂的深蓝虚空中，充斥着实体化的扭曲光带，盘踞于天空的第十六使徒分泌出一截一米多高的棍状发光部，小型光带来回晃荡，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侵蚀对象。 “at哈啊~哈啊~” 绫人一手揪紧胸口，他喘息着抬起右臂，布满青色脉络的掌心泛起些许红芒。 “嗡——” 捕捉到绝对领域的发光部瞬间转头。 “噗叽——！” 光带一击刺穿绝对领域，呼啸着扎进绫人胸口，雪白制服登时染上一抹血花。 “扑通！” 身体重重地砸在沙滩上，绫人下意识攥住光带，淡去的手臂青筋在侵蚀作用下再度暴起。 “噗噜——噗噜——” 没入胸口的发光部在体内来回搅动，绫人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翻了个遍。 “唔呃” 翠绿眼眸瞪大到极限，面前无比清晰的天空和红之海，瞬间解体成无数狂乱跳动的小像素点，这些如蚯蚓般扭动的黑点，把视野染成一片暗绿色。 “看不清了” 极度侵蚀的手指和发光部逐渐融为一体，虎踞于空中的zi宫天使身体从中间分开，交叉，转换成dna状光带。 “咚——咚——” 身体突然一震，耳边传来两下用力关抽屉的声音，以及at立场展开的独有鸣调。 是明日香。 “唔” 绫人屈起膝盖，身体蜷缩成s形，攥着光带的双手用力掰向身侧，试图把使徒拽离亚当手中。 “不要过来” 绫人嘶语道，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嗡——” 周身压力突然一轻，插入身体的光带莫名退出了一部分，白色发光部末端上早已沾满鲜血。 翠绿眼眸昏昏地瞥向外界，却发现明日香徒手抓住了第十六使徒，眼看光带边缘逐渐吃进绯红光壁，离白皙手指只有寥寥数米。 “——” 绫人一手攥住发光部，他咬牙挪动不听使唤的右臂，对准明日香的手重重拍了下去。 “啪！” 手被推走了，绫人支起身体，他神色狰狞地抓住光带，用力送入自己体内。 “砰——！” 双腿猛地一蹬，绫人以侧滚翻的姿势生生拽动使徒，带着它一同滚向山脚。 “簌——” 沙罗双树下的平整沙滩突然凹陷，勾勒出和外界相仿的地形。 “砰—砰—砰—” 脑袋和后背不断撞击着松软沙地，涎水混合鲜血从口中喷出，眼前一切呈三百六十度不断翻滚着，恶心得绫人直想吐。 “咣——”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才堪堪停止滚动，绫人随惯性翻了个身，他机械地抬起左手，摸索着握住插入胸口的光带后，用力往外一扯。 “呜哇！” 大脑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绫人身体一紧，嘴里抑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噗噜——” 转眼功夫，第十六使徒就已经侵蚀了大脑，眼前蒙上一层五颜六色的梦幻光晕，在走马灯般的记忆洪流中，绫人只能依稀分辨出明日香，以及绫子的面容。 “呼” 意识逐渐远去，攥着光带的手慢慢松开。 “很辛苦啊，绫人君~” 水滴溅入嘴中，尝起来涩涩的。 “——” 即将闭合的眼睛“倏”地睁开，绫人怔怔地转过脑袋，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湖滩。 “唧——唧——唧——” 嘈杂的蝉鸣声回荡在耳边，橙红色夕阳照在脸上，刺得绫人睁不开眼睛，足足过了好一会，他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似曾相识的无头雕像上，立着一抹熟悉身影。 “薰君？！” 绫人惊道。 “bgo~” 一身黑衫白裤的少年转过头，他眯起眼睛，笑吟吟地凝望绫人。 “唔” 绫人费劲地撑起身体，他瞥向霞光万道的天空，第十六使徒依旧盘踞在云端，光带缓缓自转，就像是睡着了般，插入自己胸口的发光部也不再移动。 “这里是哪里？” “当然是你的内心世界啊，笨蛋绫人~”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明日香——” 身穿红色战斗服的少女浮在渚薰身边，金色斜阳洒在一头及腰长发上，绫人一时分辨不清眼前的究竟是式波还是惣流。 “我是谁，这根本就不重要，我只不过是你心中的明日香而已——” 明日香双手抱胸道，她晃晃脑袋，头发顿时呈现出白，金，红三色。 “现在，你相信了？” 绫人下意识瞅了眼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他捂住胸口，就要背过身去。 “真是的——” 湛蓝眼眸微微眯起，不等绫人反应，明日香率先侧过身体，俏脸浮现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死到临头了，还那么矫情~” 夕阳打在少女侧脸，勾勒出富有曲线的绝美容颜，绫人就这么屈膝坐在湖边，定定地注视着她。 “啊啦啊啦，真没想到，我居然也会在绫人君心里~” 一截湿漉漉的白皙手臂破开水面，【零】掩住胸口，她扭动腰肢，以一个极度妩媚的姿势跃出水面，濡湿银发黏在吹弹可破的肌肤表面，她看上去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切~” 明日香立刻不满地哼了一声。 “笨蛋绫人，你怎么会让这个讨人厌的女人进到心里？” “说起讨厌——” 【零】掸去水珠，她抬起食指放入嘴中，一脸陶醉地打量着绫人。 “你这个连eva系列都解决不了的家伙，又怎么配得上绫人君呢？” 眼见【零】和明日香隔着渚薰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揭老底，绫人只觉得脑袋一阵发胀，他按着太阳穴使劲揉了揉。 “你知不知道，笨蛋绫人的第一次是我的！” 明日香手指绫人，高傲神情一览无余。 “哦？” 【零】一边吮吸手指，她先瞥了一眼自己胸口，然后抬头望向绫人下腹。 “我能一晚上让绫人君高\/\/潮三十多次，你能吗？” “你——！！！！！” 明日香一时气结，杀人般的眼神“倏”地剜向绫人，她神色狰狞地捂住左眼，嘴里不住嘶吼道。 “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 翠绿眼眸登时缩成两个小点。 “咳啊——！” 绫人蓦地呕出一大口血，他急忙把求助目光投向带着一脸不明笑意的薰。 “绫人君——” 薰清了清嗓子，正在对峙的【零】和明日香把头歪向两边，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架势。 “如你所见，这是你深层意识内最恐惧的投影。” 绫人沉默了。 “你把在另一个世界对式波的期许，以及愧疚移情到了惣流身上。” 在薰的揭示下，明日香重新恢复了平静，白、金、红三色长发逐渐融合，呈现出耀眼的棕红色，她抱着双手轻叹一声，神情复杂地瞥向绫人。 “你始终不愿意正面回应【零】的爱——” 薰淡淡道，酒红眼眸平静如水地审视着绫人，后者眼眸低垂，逃避般地撇开了【零】的目光。 “你不愿意，或是不敢问自己，究竟对【零】持有什么感情？” “这个问题难道很重要吗？” 绫人抗拒地抱住脑袋。 “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 翠绿眼眸微微瞪大，绫人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却发现明日香已经站在面前，湛蓝眼眸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己。 “看着我，笨蛋绫人。” 明日香俯下身，她无所畏惧地揪住绫人衣领。 “小心！” 绫人惊呼出声。 “闭上嘴，听我说——” 明日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绫人的话。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但你必须要搞清楚，这段时间，究竟是谁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计回报地照顾你——” 绫人面色一僵，透过明日香发丝，他看见了背对自己，偷抹眼泪的银发少女。 “每个世界，都有我被量产机虐杀的事情，你只不过碰巧救了这个世界的我而已，为此，你要搭上自己和她的命。” 明日香神情严厉地训斥道。 “难道你想像原来世界的我一样，死前都不能好好和那个女人袒露心扉吗？” 【那个笨蛋真嗣根本靠不住啊！】 “我” 明日香放开了绫人，她背过身，一步步走入湖水中。 “这些话对她去说，我不想听。” 湖水很快就淹到胸口，明日香停下脚步，她侧过脑袋，夕阳照在她布满泪痕的侧颜，一闪一闪的。 “这个世界的我，不会喜欢你，死心——” 明日香神情痛苦地捂住胸口，似是要斩断一切羁绊般，她头也不回地潜入湖中，再也消失不见了。 “惣流” 绫人喃喃念道，片刻后，他转向薰右手边的【零】。 “绫子，对不起，我逃避了对你的感情，所以同时伤害到了你和惣流，我欠下的债——” 翠绿眼眸涌现出紫色光芒。 “就由我来偿还。” 【零】没有转身，她竖起两根手指，比出一个v形的胜利手势后，酮体也缓缓沉入湖中，消失不见了。 “勇于接受失败，这也是一种补完。” 薰保持两手插袋的姿势，他欣慰地笑道。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制定作战计划了。” 绫人不明所以地歪过头，他指了指自己布满侵蚀脉络的身体。 “使徒从来就不是敌人——” 薰竖起手指提醒道。 “现在的我，刚才的【零】以及第二适任者，都是第十六使徒通过你内心投射出的场景。” 酒红眼眸玩味地打量着绫人，似是在欣赏他的震惊面容。 停顿片刻后，薰正色道。 “亚当对我等使徒来说，是父亲的存在，是排名第一的使徒，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如果想要杀死神——” “朗基努斯枪——？！” 绫人失声喊道，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起此等神器？ “不错，弑神之枪，足以终结神明，不过这把枪目前在月球轨道，是你我都无法触及到的彼方——” 欣喜面容顿时蒙上一层阴影，绫人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撒入湖中，薰静静望着他自暴自弃的举动。 稍顷，他开口道。 “我会从内部将亚当的能量提升至极限，那样的话，朗基努斯枪就会回来——” “可你——” 酒红眼眸弯成两朵月牙，薰扬起嘴角，朝绫人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生和死对我来说是等价的，更何况——” “我要先去下一个世界，替你和那里的第二适任者牵线搭桥，不是吗？” 薰笑得很是开心。 第三十七章 反击的号角 “砰呲——！” 山脚下，身体扭作一团的二号机后背突然爆裂，红色头颅被使徒挤得来回晃荡，攥着光带的橙黄双臂下压至极限，随后无力地垂在膝间。 “噗噜——噗噜——” 存放插入栓的机械盖被一股褐色泡沫顶飞，布满青色脉络的红色滑盖“咚”的一声坠在明日香脚边。 “这究竟是什么” 明日香本能地后退一步，她呆立在山脊上，俏脸慢慢笼罩上一团漆黑阴影。 “咣——！！！” 身体被压迫至c形的二号机，后背喷出大团褐色泡沫，和空气一接触，泡沫瞬间凝固，就像从海底隆起的火山般螺旋上升，直到和海拔1500米的箱根山山顶齐平。 “——” 模糊不清的山壁上，缓缓浮现出一张空洞的鸟嘴面具，湿润长喙微微蠕动，看得明日香直犯恶心。 “噗叽—噗叽—噗叽——” 每响起一声破裂音，压在二号机后背的山柱上，就会对应浮现出一只使徒的面貌。 除去这些使徒外，褐色山脊上还出现几枚从未见过的图案，有着长长獠牙的海象首级，布设在核心中的独眼，以及一只有着六片羽翼，全身布满眼睛的古怪人影。 “使徒们都” 明日香半张着嘴，她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遍布使徒肉体的褐色山柱，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也只能这样了——” 远在地底湖对岸的亚当低沉道，攥着子\/\/宫天使另外半截身体的手指蓦地一松。 “籍由与吾等同的第十六天使，替吾与莉莉丝完成禁断的融合。” “嗡——” 光带脱手飞出，以迅雷之势扑向明日香胸口。 脑后传来阵阵劲风，及腰长发飘荡在空中，明日香本能地侧过身，她足下一点，洁白酮体向后跃至七八米开外。 “哗啦——” 呈w形的光带几乎贴着腹部擦过，还未接触，明日香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异样的麻痒感。 “——” 湛蓝双眸微微闪烁，明日香凝神展开立场，绯红光壁迎上光带，登时中和第十六使徒的绝对领域。 “噗叽—噗叽—” 光带末端突然喷出一大团乳白色泡沫，遇到空气后幻化出透明状的飘渺虚影。 “明日香——” 白发少年面带笑意地伸出双臂，他下半身驱动光带，赤身裸体地飘向明日香。 “我喜欢你，要不要与我合为一体，这可是十分舒服地哦~” 酒红色眼眸发出魅惑光芒，【绫人】扬起一侧嘴角，露出计谋得逞的诡诈笑容。 “咣唧——” 白皙五指死死绞住光带，明日香扭动腰肢，把掠向自己的【绫人】牢牢钳制在身前五六米处。 “簌——簌——” 青色脉络沿掌心攀上手腕，一路蔓上前臂，手肘。 “咿——！” 【绫人】克制不住地发出尖啸声，他神情陡然扭曲，发光双臂在空中胡乱摆动，指尖拼命刮向明日香面庞。 “他比你有分寸多了——” 明日香高傲道，她神情无比轻松，然而侵蚀脉络噬人心骨的剧痛已经传导到了两肩。 “只会称呼我的姓。” “滴答——” 汗水从额头滚落，明日香后撤两步，她瞪大眼睛，毫不示弱地迎上【绫人】目光。 “这就把你拽出来——” 胸口涌出绯红能量，沿两肩灌入臂上青筋，破坏性能量轰进使徒体内，光带登时像蛇一样剧烈抽搐。 “住手啊！” 【绫人】双手掐住自己喉咙，嘴里止不住地高声惨叫着。 “好痛，好痛，好痛，明日香我好痛” 帅气面庞充斥着极度狰狞的痛苦神色，【绫人】身体燃起火苗，一对酒红眼眸逐渐失去光采。 “——” 眼见【绫人】眼里的光慢慢消散，明日香突然停下了手，俏脸浮现出一抹不忍神色。 在她犹豫的当口，第十六使徒快被撑爆的身体如泄气皮球般火速扁平化，重新恢复成弹性十足的光带。 “嘻——” 望着离自己愈来愈近的怪诞笑脸，明日香抿起嘴角，她苦涩地笑道。 “我真是个虚伪的人” 光带即将触碰到明日香脸颊的刹那，【绫人】身形猛地一滞，他惊恐地转头，望向另一头的褐色山柱。 “at立场反转——！” “侵蚀速率急剧上升——！”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他想把使徒困住吗？用自己的身体” “呲啦——” 褐色山柱突然剧烈晃动，环绕在使徒肉身周围的稀薄云层登时消散，耸入云霄的高瘦山体急速缩入二号机后背，消失不见。 “呀啊啊啊——！！！” 【绫人】惨叫一声，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开明日香，绝望地在空中虚抓一把后，盘踞于天空的光带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吸入二号机胸口。 “哈啊~哈啊~哈啊~” 周身压力瞬间一轻，明日香弯下腰，她扶住膝盖吃力地喘息着，手臂上隆起的侵蚀性筋脉缓缓没入皮肤下方，看不见了。 “咣！” 外面再也没有第十六使徒的踪迹，二号机倒坐在山脚下，猩红内眼若有所思地平视前方。 “噗——呲呲呲——” 原本平常大小的核心涨破装甲，第十六使徒连同山柱的所有质量，一股脑全都压在了猩红神核上。 大片橙黄色lcl液体渗出体表，不堪重负的核心足足膨胀到原来的十倍大小，怪异的粉色筋肉爆出核心，远远望去，二号机就像捧着一个巨大的肉色皮球。 “立场到达极限，核心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判决书般的报告瞬间把明日香震在原地，她面色惨白，整个人如遭雷击，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再不能维持” “也要继续维持下去啊” 绫人颤颤巍巍地支起身体，他外表并没有发生显着变化，但脸上几乎失去血色，整个人散发出油尽灯枯的垂死气息。 “咯吱——” 布满筋络的灰色手指撑在地上，留下一滩乳白色侵蚀溶液，失去养分的溶液很快就风干，变成五个手指印。 二号机驱动着近乎报废的身体，他扶着山脊，一步一步来到明日香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嗨——” 绫人无力地动了下胳膊，他轻描淡写道。 “不要碰我，我现在是侵蚀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明日香瞥了眼二号机胸口沉甸甸的肉球，她幽幽叹息道。 “我只是随口提一句，不管怎么样，下一世的我，也要像你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救你一次。” 湛蓝眼眸凌厉地瞪向湖对岸的亚当。 “不然我会睡不好觉。” “区区第二使徒，和一台行将就木的eva——” 空洞双眸微微眯起，亚当双手抱胸，虎踞于眼前的第15使徒发出一声高昂鸟鸣。 “嗡——” 湖对岸登时亮起一束璀璨的十字闪光。 “让我来！” 明日香示意绫人退下，她两手叉腰，修长双腿微微岔开，俏脸洋溢着从未有过的自信神采。 “——” 雪白酮体顷刻间笼罩在彩虹光柱内。 “这种隔靴搔痒的奇怪触感，还真是无比熟悉呢~” 明日香大手一挥，身前登时出现一面扇形绯红立场，她高傲地笑道。 “我不会输，因为——” 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子，美里，丽，真嗣以及绫人的面庞，明日香挥拳砸在绯红光壁上。 “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立场顿时粉碎，带有鼻音腔的女声穿透彩虹光柱，化作层层音波轰在第15天使身体正中，呈尖锐姿态的鸟形身躯瞬间瓦解，露出隐匿在后方的漆黑眼眸。 “——” 吸附翼微微耸动，亚当似乎懒得回应明日香，他双手摆成菱形，交织在胸口阴影前方，被光芒包裹的伟岸身姿掠过数道黑白相间的数据光流。 “目标内部能量急剧增幅——！” “不好——” 美里一手捂腰，她冲话筒大声吼道。 “是第五使徒的加粒子炮，快带二号机闪开——！！！” “走啊——！” 明日香率先纵身跃入湖中，她狼狈地探出脑袋，转头冲绫人咆哮道。 “快下来啊，笨蛋绫人——！！！” 绫人一脸云淡风轻地立在原地，被青色脉络侵蚀的嘴角微微扬起。 “——————” 凝聚至极限的光粒子迸发出耀眼十字，亚当双眸一闪，伟岸身躯剧烈颤动，发光战靴被冲击力压迫得连连后退，在地上拉出两条深达数米的坑道。 “轰——————” 呼啸的粒子光流以摧枯拉朽之势掠过地下糊，水位被炽热高温硬生生烤去三分之二，露出潜在水里的明日香，以及头上插着粒子刀的量产机尸体。 绫人身体不动，脸上笑意更甚。 “当—当—当—” 耳边响起三声报时的钟鸣，浓密的粒子光流忽然停止，突兀地僵在半空中，辐射出的磅礴热量霎时引燃湖边森林。 “来得真是时候啊——” 绫人轻声赞道。 “薰君。” 漫天火光中，粒子光流突然飞速倒退，承载惊人能量的加粒子炮像时光倒流般，全部反向灌入亚当胸口。 “咣————！” 处于爆心的伟岸身姿迸发出夺目白芒，亚当条件反射地展开双臂，试图排出体内流窜的汹涌威能，但传导至手掌末端的能量非但没有外泄，反而一股脑地涌向核心。 “怎么可能——？” 碇源堂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亚当，吾等母亲般的存在——” 一身白衫黑裤的银发少年浮现在亚当眼前，他双手插袋，对着空洞眼眸淡淡笑道。 “自亚当而生万物，则必回归于亚当体内。” “是你最后的使徒——” 亚当突然暴怒，他伸出光芒外溢的手臂，他狠狠拢起双手，像拍苍蝇般轰向浮在空中的薰。 “别太得意忘形了！” 布满青筋的橙黄手臂穿过亚当肋下，手肘呈九十度弯曲勾上肩膀，牢牢锁住第一使徒双手。 “呲啦——” 仅仅是亚当周身辐射出的热量，就烤化了二号机的装甲，胸前隆起的肉块冒出丝丝黑烟，绫人嘴角立刻流下一缕鲜血。 “你早该” “死了？” 啐了一口血后，绫人狞笑道。 “就当是我从地狱给你捎来的问候。” “那你就再死一次——！” 光芒大盛的白色战靴正要抬起，视野突然覆上一层阴影，亚当急待抬头，却被薰牢牢钉在原地。 “轰隆——！” 洁白酮体从天而降，裹在绯红光辉中的玉足踩在战靴上，把亚当双脚踏入土中。 “第二适任者，你竟敢——？！” 明日香双手握拳，她一脸狰狞地凑到亚当面前，湛蓝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违背神的旨意么？” 望着昔日威风无限，如今却动弹不得的亚当，明日香扬起一侧嘴角。 “需要我提醒你吗？前nerv司令官，如今的人类公敌，碇源堂——” 她以颇为戏谑的口吻回敬道。 “消灭使徒，是我们eva驾驶员的义务。” 第三十八章 驾临的弑神之枪 【月球】 荒芜的地平线上，突然升起一颗造型极为锋锐的十字星，阳光掠过地球一侧，点亮了十字星的四角。 “——” 暗红色枪身以二叉戟为中心缓缓自转，螺旋枪尾不时刮过月球表面，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上刻下深达数米的凹槽。 自转的同时，朗基努斯长枪还在引力作用下沿月球赤道进行公转，就像树木横断面的年轮般，弑神之枪也为月球刻下大片侵蚀纹路。 呈水平状的暗红色凹槽顷刻间盛满鲜血，无视所有物理定律，暗红色血液漫出槽口，和临近凹面融合在一起。 月球表面，登时出现一条宽数十米，长达三千多公里的醒目血线，就像是礼盒上的缎带，横跨整条月球赤道。 “————！” 远在数十万公里外的蔚蓝星球，突然射出一道璀璨的十字光柱，大气层被激荡而出的环形冲击波生生撕碎，笼罩在地球上空的浓密云团瞬间瓦解，留下一轮和月球相仿的环形缺口。 绕月公转的朗基努斯枪瞬间一滞，无视月球引力，螺旋形枪身“倏”地转向，二叉戟直指地球上空的云团缺损处。 “嗡——！！！” 朗基努斯枪覆上一层朦胧光晕，在立场阻隔下，长枪在静寂的深空中爆发出一阵嘹亮尖啸，几乎就在同时，弑神之枪自行脱离月球轨道，如有生命般向地球飞驰而去。 “大气层外发现有高速接近的物体——！！！” 即便美里就在身边，日向依旧下意识喊出了声。 “明日香——！” 忧心如焚的美里一时拼不出【朗基努斯枪】几个字，她只得对着话筒大声呼唤明日香的名字。 “了解。” 酮体登时笼罩在绯红光芒内，明日香踏住亚当两脚，白皙双臂奋力伸向天空。 “哗啦啦————” 劲风打在脸上，刮得明日香脸颊生疼，嘴角传来一股咸涩味，不用去想，明日香也知道那是血。 先前亚当引燃的森林大火竟在这烈烈阴风下，被生生扑灭。 “砰呲—砰呲—” 焦枯数木拔地而起，连同底下土壤一同被吹上云霄，本还一片蔚蓝色的天空，登时被飞沙走石染成死灰色。 “咯吱——咯吱——” 烤成焦炭的枯瘦手臂死死勒住亚当肩周，猩红内眼急速闪烁，二号机胸口的凸起肉块像花朵枯萎般干瘪下去。 脑后传来的呼啸声愈发临近，绫人只觉得自己身体如坠冰窟，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只有能将【死亡】具象化的弑神之枪才能带来此等威压。 “呼——哈——” 呼吸停止多时，直到视野因为缺氧而模糊不清时，绫人才张开嘴，大口喘息了起来。 “弑神之枪朗基努斯。” 即便是云淡风轻的薰，面对朗枪疾风骤雨般的高压，也不由得面露凝色。 “吾等使徒的天敌。” 在这当口上，亚当突然停止挣扎，空洞双眸缓缓闭合，流窜于体表的外溢能量全部聚集到两臂上。 他仿佛在等待什么。 “嗡————” 正对太阳的西北角，赫然出现了另一颗“太阳”，两颗太阳分立于东、西两方，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第二适任者——” “我知道了！” 脚踝亮起绯红光辉，明日香足下一点，她借力踩在亚当头顶，纵身掠向悬停在空中的炫目光点。 “咣——咣——” 发光战靴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一面十多米高的橙色立场压入土中。 “哒——！” 白皙玉足踩在深红领域上，明日香牙关紧咬，无视炙烤周身的滚烫能量，她伸出手，暴出条条青筋的双臂搭上螺旋枪身。 “呜哇！” 耳边响起烧烤的“呲呲”声，明日香嘴唇咬出血，她攥紧长枪，神情扭曲地挪动手指，把二叉戟枪尖掉了个头。 “啪嗒——” 手指离开枪身，登时被撕下一块皮，鲜红真皮渗出汨汨血丝，明日香拽动长枪横在身侧，她腰肢下压，摆出一副突刺的姿势。 “嗡——” 螺旋枪身微微颤抖，嗜血的朗枪发出阵阵低啸，二叉戟覆上一抹狰狞寒光，明日香被迫收紧长枪，不让其脱手飞出。 “给我老实点啊——” 脚下浮现出两面绯红光壁，明日香蹬在立场上，她后拉身体，湛蓝眼眸闪出凌厉杀意。 “嘟——————” 耳边突然响起一长串警示音，明日香登时神色陡变。 “什么声音？！” “内藏电源耗尽” 摩耶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她眉头紧蹙，清秀面庞尽是意难平的忧郁神色。 “到活动极限了” “eva二号机沉默”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酒红双眸微微瞪大。 翠绿眼眸登时失去焦距。 “居然在这个时候” 动弹不得的绫人强行转头，深蓝虚空瞬间变暗，无边阴影中，只有不断闪动的红色【00：00：00】字样。 “砰——！” 一直毫无反应的亚当突然暴起，光芒大盛的白色头颅猛地后仰，伴随一声清脆声响，墨绿色光学眼豁开一道裂口。 “砰——！” 二号机头顶的弧形装甲被撞得粉碎。 “砰——！” 粉色浆糊从裂隙中四散溅出，灰暗双臂软绵绵地垂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人死死捂住左半边脑袋，暗红色鲜血淌了一身，他身子一歪，整个人瘫在地上，嘴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咣当——” 二号机砸倒在地上，焰红身躯随惯性翻滚几周后，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趴倒，静止不动了。 “砰呲——砰呲——” 束缚双脚的八角形立场瞬间粉碎，亚当“倏”地睁开眼睛，他屈起胳膊，以双手抱拳的姿势将银发少年一把攥入掌中。 “自己的死——” 薰一脸平静地迎上亚当目光，他嘴角微扬，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那是唯一且绝对的自由。” 酒红眼眸瞥向地上被撞碎头颅的二号机。 “我先走一步，绫人君。” 磅礴光能量溢出手掌，顷刻间吞没银发少年的朦胧身姿。 “噗叽——！！！” “扑通！” 一颗人头坠入地底湖，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叛徒——” 亚当转过身，发光战靴径直踏向二号机胸口。 “永远只有一个下场。” “——？” 周身空气突然凝固，察觉到危险迫近的亚当收回右脚，空洞双眸警觉地缩小一圈。 “噗叽——！” 二叉戟轻易刺穿护体光壁，亚当以迅雷之势抬起胳膊，抻开至极限的右手五指堪堪拦下朗基努斯枪。 “以为这样就轻松了么？” 眼看薰和绫人在刹那间一死一伤，明日香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她把滚烫枪身夹在肋下，绯红能量沿胸口灌入枪身。 “看好了！” 明日香怒喝着推动朗枪，光芒大盛的弑神之枪一点一点抠入亚当手掌，在白色掌面留下一抹醒目的红色。 “砰呲——！” 一红一白两股能量宛如水火般僵持不下，亚当脚边地面不堪重负，布满蛛网状缝隙的土地突然开裂，失去平衡的伟岸身姿登时陷入坑中。 “当！” 明日香揪准机会，她飞起一脚踹在朗枪上，螺旋枪身瞬间脱手飞出，在空中呈三百六十度急速旋转。 “pg——！” 湛蓝双眸骤然一闪，明日香借力蹬在绯红光壁上，洁白酮体在空中翻滚数周后，手臂重新攥紧枪身。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双臂交叉举过头顶，她抄起朗基努斯枪，整个人呈自由落体状态扑向下方的发光身影。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坑中传出亚当暴怒的咆哮，先前加粒子炮灌入体内的能量突然反流，无数呈点线状的粒子光芒呈扇形扫向地下都市。 “——！！！” 明日香神色陡变，她本能地抱住朗枪，身体紧贴枪身，在漫天光雨中来回穿梭。 “噗叽—噗叽—噗叽—” 身体各处飙出血花，明日香咽下一口血，她左手握拳，攥着朗枪的右手猛然发力。 “哗————” 两人距离不到十米时，明日香率先递出一枪，裹在红芒中的左拳狠狠轰向亚当面部。 “砰！” “噗叽——！” 从双手传回的坚实触感让明日香心中一喜，她神情扭曲地搅动长枪，仿佛要将所受屈辱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没用的。” 烟雾中传出低沉嗓音，明日香身体顿时一僵。 “——” 手掌扫开烟雾，露出被打歪的空洞面容，方才明日香一拳，直接把亚当脑门打得偏转九十度，黑洞般的深邃双眸直勾勾地瞪着明日香，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毛。 “还没死么——” 明日香正要转动朗枪，却发现枪身纹丝不动，视线下移，白发少女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噗噜——噗噜——” 弑神之枪擦过胸口阴影，斜插入亚当左肋，喷射而出的鲜红血液浸入大地，呈分叉状涌向散落四周的量产机残骸。 “咯吱——” 发光手臂缠上枪身，亚当左手攥枪，如太阳般耀眼的右臂呼啸着劈在暗红色枪身上。 “咵嚓——！！！！！” dna螺旋结构沿中线断裂，亚当一击把弑神之枪斩作两段。 “咳啊——！” 喉头一甜，明日香蓦地呕出一大口血，她攥着半截枪身，正要挥拳反击时，下方的亚当以迅雷之势踹出一脚。 “砰呲！” 发光冰刀戳入柔软腹部，明日香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咬紧牙关，顾不得擦去淌满下巴的鲜血，白发少女凭感觉挥枪劈向发光人影。 “噗叽——” 亚当侧过脑袋，螺旋枪身斩在左肩，一路下拉到胸口才堪堪停止。 “砰——！” 身体猛地发力，亚当一脚把明日香踹得倒飞出去。 “呲啦——！” 即便零距离遭受第一使徒的重击，明日香还不忘带走半截枪身，洁白酮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带血弧线后重重砸在本部前方。 “明日香——！！！” 望着平板上不住颤抖的后背，美里无比焦急地呼喊道。 “你没事？” “呵~~~~” 明日香擤了把血，她趴在地上，啐了几口淤血后，她拨过泥土盖住血渍。 “美里——” 白发少女一手捂着腹部，右手将半截长枪插入地下，明日香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白牙。 “你对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能有多高期待呢？” 第三十九章 人类的力量 “明日香” 美里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碎裂平板，层层蛛网状裂纹下，赫然是抽搐不止的乳白色酮体。 “美里” 明日香没有回头，她攥着只剩半截的朗基努斯枪，左手紧紧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她屈起右膝半跪在地上。 “我的影像现在在大屏幕上么？” “不在，不在啊——” 美里抬起血迹斑斑的手掌捂脸哭道，身旁日向捧着话筒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下。 “我可不想笨蛋真嗣” 刚刚抹去血迹的嘴角再度溢出一抹殷红，明日香转过头，她朝本部旁的一台监控仪咧开嘴，露出一抹高傲的笑容。 “看见我现在的狼狈模样啊” “呜明日香” 美里以鸭子坐的姿势跪倒在地上，泪水不断从指缝间涌出，化开干涸血迹后，一滴一滴落在红色制服上。 “都多大的人了——” 攥着枪身的手猛地用力，明日香手拄膝盖，她牙关紧咬，玉足紧抠地面，硬是站了起来。 “唔” 由于静止太久，明日香撑起身体的时候，眼前明显黑了一下，她双眉紧皱，左手掐住腹部伤口，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噗呲——” 明日香拔出朗枪横在身前，她“倏”地瞪大眼睛，湛蓝双眸杀气腾腾地迎向湖对岸的发光人影。 “噗叽！” 发光手臂勒紧枪身，亚当一把拽出插在自己体内的二叉戟枪头，空洞面庞竟是发出一声低沉呜咽，鲜血沿发光身躯淌入地下湖，染得澄澈湖水一片猩红。 “你也知道痛——？” 明日香单手叉腰，她无所顾忌地转过身体，露出自己被踹烂的腹部。 肚脐上方，尽是血肉模糊的骇人景象，溃烂皮肤和青紫色肠道交织在一起，呈现出红不红、绿不绿的滑腻光景。 “为何不用莉莉丝的力量？” 亚当抬起右臂，他扶住被明日香拼死斩裂的左肩，用力掰向自己躯干。 “咔嚓——” 裂成y形的身体登时闭合，复原。 “嗡——” 左腕笼罩在一片绯红光芒内，明日香握紧拳头，默默积蓄能量，脸上却是一副轻蔑神色。 “因为我是人，不是使徒。” “就让你——” 话音刚落，亚当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层淡淡血雾。 “死个痛快。” 耳边传来阴恻恻的低沉嗓音。 “——！！！” 明日香神色陡变，湛蓝双眸微微闪烁，她本能地构建出一面绯红光壁。 “砰呲——！” 发光拳头砸穿立场，几乎是贴着明日香脸上擦过。 “咵嚓！” 眼前掠过大片血花，右耳瞬间失聪，明日香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被大铁锤砸中般，鲜血沿动脉涌入左脑，右眼顷刻间蒙上红影，失去了大半视力。 “畜生——” 凭借体型娇小的优势，明日香侧过脑袋，她扭动腰肢钻过亚当肋下，以一招以形换位来到亚当身后。 “死死啊——！” 口中呼喝出声，明日香双手攥紧枪身，右眼渗出鲜血，她血流满面地眯起眼睛，一矛扎向亚当后心。 “唔噢噢噢噢噢噢——！！！” 枪尖即将戳进发光身体的刹那，亚当脑袋突然反转一百八十度。 “——！！！”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面对照亮视野的菱形光辉，明日香急中生智地搭住枪身，双手猛地下压，以杠杆作用一枪挑起亚当下巴。 “呲啦——” 几乎就在同时，一发眼部射线贴着头皮划过，炽热高温瞬间烤焦了明日香的长发。 “咯噔！” 还没等她喘口气，亚当扭转一百八十度的身体顷刻间自行恢复成形，他以迅雷之势对着明日香胸口连击三拳。 “砰—砰—砰——！” 空气中掠过打沙袋的闷响，伴随清脆的骨裂声，胸膛登时凹陷，森森白骨戳破皮肤，血淋淋地透出体外，暴露在空气中。 “噗——！” 口中不自主地喷出鲜血，明日香强忍锥心剧痛，她拨过枪杆，水平扫向亚当面庞。 “啪——！” 笼罩的白光中的空洞面容浮现出一条血痕，这已经是明日香能做到的极限了。 “能伤害神的身体，击败神的使者们——” 亚当不紧不慢地从明日香手中夺过朗枪，和自己手中的半截拼接在一起。 “嗡————” dna螺旋裂口顷刻间愈合，枪身覆上一层朦胧光晕，不断震动的二叉戟发出阵阵嗜血低鸣。 “足以证明你的优秀，可惜” 亚当一手揪住明日香头发，右手举起弑神之枪。 “到此为止了。” 红芒大盛的二叉戟枪头呼啸着戳向明日香头顶，后者双目怒睁，她依旧不断抬脚踢打亚当躯体。 “请你住手。” 澄澈空灵的少女音忽然划过天际，重重砸在亚当胸口，把他撞得连退两步。 “——” 明日香身体突然一僵，湛蓝双眸瞬间转变为血红色，大片矢形光箭透出浓密发丛，呈扇形射穿了亚当手掌。 “哗——” 偏离方向的弑神之枪呼啸着扎入绫波颈侧，再从右腹穿出，寒芒闪烁的二叉戟枪尖还挂着一截u形肠胃。 “唔啊” 绫波仰起脑袋，俏脸因剧痛布满汗水，她薄唇微张，嘴里抑制不住地发出细微惨叫。 “丽，为什么？” 漆黑双眸瞪大到极限，紧绷的空洞面容被勒出道道血丝，亚当近乎暴怒地咆哮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展开at立场——！！！” “因为” “因为” 绫波喘息着扬起嘴角，她竟是笑了。 “我和碇君和惣流都一样是人类” 亚当失控地抱住脑袋，他右手搅动长枪，把串在螺旋枪身上的绫波硬生生甩至半空中。 “既唯之后，你也居然——” 暴涨的发光手臂划过一个扇形。 “噗叽——！” 长枪透体而出，白发少女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曲线后坠入本部所在空洞，消失了踪影。 “噗叽——噗叽——” 一路上，随处可见破碎脏器和分不出形状的糊状物。 “只有没有原罪的红色世界，才是lil的最终归宿。” 亚当抖去枪尖血渍，他迈开步伐，魔怔地走向本部大垂直沟，嘴里不住念道。 “唯—唯—唯—唯——” “咚！” 发光战靴踏在大中央垂直沟边缘，亚当手持朗枪，他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警觉地探出小半个脑袋望向洞口。 目光所及，尽是整齐排列的墨绿装甲壁，除去墙壁上的凌乱血渍外，宽敞的筒状空间内，没有一个活物。 看来已经坠下去了。 亚当默默收回长枪，他转过身，目光“倏”地斜向地上毫无动静的二号机。 似乎懒得动用弑神之枪，亚当眯起眼睛，空洞双眸覆上大片白光。 “啪唧——！” 一只染血手掌突然攀出洞口，死死扣住亚当左脚踝！ “嘻~~~~~~” 明日香抬起沾满鲜血的面庞，她冲亚当露出一抹惨笑。 “——！” 空洞面庞登时白了两个色调，亚当仓狂转头，他死死瞪着紧抓自己不放，浑身浴血的白发少女。 “和我一起——” 明日香举起左臂，乳白色拳头呼啸着轰入亚当脚下，她口含鲜血咆哮道。 “下来！！！” “轰隆——！” 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亚当眼疾手快地把朗基努斯枪插入地下，以此为支点，伸展至极限的五指拼命抠入地表。 “别和你儿子一样，婆婆妈妈的啊！！！” 明日香心一横，她抬起右腿，奋力踹向摇摇欲坠的装甲防壁。 一下。 两下。 “咵嚓——！！！！” 再也承受不住两人重量的壁垒登时垮塌，下坠的刹那，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明日香错愕地转过脑袋，湛蓝双眸因为极度震惊而缩成两个小点。 “” 洞口边缘，坐着同样一脸错愕的碇真嗣，他双手抱膝，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明日香。 “滚啊，笨蛋真嗣——！” 明日香一把攥住朗基努斯枪，把朝向真嗣的二叉戟用力掰向自己，强忍浸入骨髓的剧痛，她扭动腰肢，用自己身体替真嗣挡住飞溅的碎石。 “滚啊，你想死在这里吗？！” 一愣神的功夫，胸口被暴怒的亚当用手肘轰中，身体撞入第三层的同时，明日香还不忘冲真嗣嘶吼道。 “快给我走啊，笨蛋——！！！” “给我一个人活下去——” “听见了没有！” 第四十章 再一次，站起来 自己就要死了。 确切来说，自己早就该死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 绫人趴在沙滩上，面朝lcl之海的左半边脸糊满鲜血，翠绿双眸一眨不眨，眼神中的凌厉杀意早已消失，只剩下眼底的些许微光。 和沙滩接触的侧脸感觉一阵麻痒，但就连抬头这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绫人来说，都犹如登天般困难。 送走绫子后，绫人用自己神核替换二号机核心，借此抵消亚当对其复制体的影响，带来近乎无限大同步率的同时，也把绫人和二号机的命运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惣流” 即便电池耗尽，绫人依旧察觉到了明日香和亚当的激烈缠斗，每一拳，每一脚，都直奔对方命门。 打斗造成的外泄能量一波接一波轰在胸口，就像是铁锤撞击般，绫人立刻抽搐着呕出几口血。 “——” 片刻之后，明日香的能量反应率先消失。 “惣流” 虽然料到明日香不会是碇源堂的对手，但绫人没想到，明日香会败得这样快，这样惨。 “滴答——” 泪水渗出眼眶，把满脸鲜血冲出一条淡淡的水渍。 “明明大家已经都那么努力了” 绫人悔恨地闭上眼睛，早知如此，或许自己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心中执念而轮回。 “嗡——” 后脑突然传来冷风，身体本能地一阵颤抖，绫人明白，那是来自第一使徒的，宛若神明般的磅礴威压。 “绫子” 绫人泪流满面道。 “对不起我” 积压许久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之际，笼罩周身的高压却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 消失许久后，明日香的能量反应再度回归，虽然比之前弱了不少，但绫人从亚当的气息中，察觉到了一丝惊慌。 “咣——！！！” 伴随一阵地表崩裂的惊天巨响，明日香和亚当的能量反应双双消失，似是同归于尽了。 “唔” 绫人脸颊紧贴沙砾，他以自己脑袋为支点，手掌平摊，竭力想撑起身体，然而被烤焦的双臂却根本不听使唤。 “让我去救绫子帮惣流啊” 翠绿双眸很快因为过度用力而充血，绫人强行挪起身体一侧，仅仅几秒后，整个人就再度落回沙滩上，再也动不了了。 沙砾溅入眼睛，疼得绫人闷哼出声。 “呜” 心情跌落至谷底，绫人终于抑制不住地轻声抽泣了起来。 “已经到极限了吗？” 一束光打在脸上，绫人立刻不适应地眯起眼睛，翠绿眼眸来回缩放后，才在白芒尽头捕捉到了一个模糊身影。 “谁？” 绫人警觉地问道。 “你。” 白影给出了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回答。 “是你——？！” 瞥见白芒中的一对棕黄眼眸后，绫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那是自己眼睛曾经的颜色。 “对，是我。” 白影抬手揉揉眼睛，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之前在帮明日香洗澡，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洗澡？！” 绫人惊愕道。 “是啊，她现在长得可大了，洗一次澡要用掉五六百吨水，哎” 说着白影又打了个哈欠。 “这个月的用水量又要超标了，回头问问剑介，能不能帮我再向那帮老家伙通融一下——” “” 由于自己对另一世界的记忆还停留在极权绫人时期，绫人根本不能对白影的话作出任何反应。 沉默片刻后，绫人开口问道。 “明日香她，还好吗？” “嗯，有我在，这点你不必担心，来之前，她倒是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白影微微闪烁，像老式留声机般从内部播放出沙哑女声。 【我已经有人照顾了，你安心去，救不下【零】和孩子，我亲自来这个世界宰了你。】 “可是我根本就动不了啊” 绫人撇开视线，他无奈苦笑道。 “需要我帮你吗？” 白影轻描淡写道。 “绝对不要——” 绫人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疲惫至极的面容浮现出一抹狠厉神色。 “这是我的选择，不论成败，所有的因与果，都必须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白影轻笑了一声。 “就这点来说，你我确实很像。” “你我——？” 面对绫人的疑问，白影报以极为柔和的光芒。 “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你和我是同一人？” 绫人沉默了。 “不错，你曾经是我的一部分，是我人格反转后的具象化产物，然而——” 停顿片刻后，白影朗声道。 “自从你离开后，我便彻底失去了对你的控制，要不是第一使徒觉醒，我根本无法探查到你和【零】。” “控制？” 绫人脸上浮现出隐隐怒意。 “你想让我放弃拯救惣流，放弃拯救这个世界吗？” “当然不是——” 白影大幅晃动了下身体，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蜡烛。 “恰恰相反，我很感激你能对惣流不离不弃，不像我” 不知为何，绫人从白影话中听到一丝落寞。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眼前掠过银发少女的绝美神颜，绫人扬起嘴角，他淡淡笑道。 “是啊，至少这次，我能和她好好说上话。” “时间差不多了。” 白影逐渐淡出视野，走前他留下一句话。 “我曾经没有插手这个世界的事务，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无论结局是好是坏，我都会看着你和【零】走到最后——” 视野重新变得昏暗，绫人轻声纠正道。 “她叫绫子。” “喀噔——喀噔——” 正当绫人在回味刚才对话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机械音，其中还夹杂着数声咆哮。 “状况怎么样——？” “电源损坏严重！” “能不能开一条应急通路？” “在做了！” “嘟——嘟——” 后背蓦地涌起一股暖流，视野登时变得无比敞亮。 “唔” 绫人下意识抬手遮住刺目白芒，就在抬手的一刹那，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自己的手，能动了？ 而且不止是手，就连饱受摧残的身体也隐隐有了复苏迹象。 “动起来了！” “别急着欢呼，第二组，把无线电打进去，第三组，准备应急修复——” 手臂传来一阵麻痒感，绫人眯起眼睛，他尽力忍下抓挠的念头，静静等待无线电接通。 “喂——，听得见吗？” 绫人点了点头。 “我是第503重装甲营少校营长，竹下——” 翠绿眼眸微微瞪大。 “是你？” 听出绫人声音的竹下错愕地后退一步，他怔怔地重复道。 “是你？” 翠绿眼眸倒映出标有【88：88：88】的计时面板，绫人幽幽叹息道。 “对于令尊的死，我感到很抱歉。” “还请神明大人，不要这样说——” 竹下动容地摇了摇头，他竭力维持自己的镇定语气，缓缓道。 “战死沙场，一直是家父的愿望，更何况，已经有数不清的将士死在了第三新东京市” 绫人没有接话，他屈起膝盖，两肘撑在沙滩上，仅仅是起身的动作，就耗费了他大量体力。 “哈啊~哈啊~” 混合着鲜血的汗珠滴在沙滩上，留下一滴滴褐红色污渍。 “应急处理，还有多久完成？” “还要十分钟——” 原本瘦弱的胳膊蓦地变硬，绫人好奇地转过脑袋，把目光投向外界。 被亚当烤成焦炭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米黄色外甲，护甲表面还涂有尚未干涸的【eva-02】字样。 似乎看出了绫人的心思，竹下温颜笑道。 “这是ja的外壳，足以承载核熔炉的高温，是之前为了抗衡eva所研究的超高张力素材，用在这里正合适。” 不等绫人回应，竹下再度指挥道。 “钻孔光束准备好了吗？” “地下通路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射。” “咯噔——咯噔——” 两具坦克履带被装上二号机胫骨和手肘，履带前方还连接着寒光闪烁的高振动刀刃。 “我们已经锁定了第一使徒的位置，从我们开辟的通路，可以直达第三层。” 绫人点了下头。 “钻孔光束准备——” 笼罩在二号机的龙门吊微微颤抖，x形状的激光发射器被牵引至二号机前方，炮口闪烁出狰狞蓝芒。 “等一下。” 正当竹下要喊出“发射”二字时，绫人突然叫住了他。 “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竹下。” 面对黑衣青年的困惑面庞，绫人平静道。 “把全日本的n2都集中到这里。” 第四十一章 超越生死的告白 “目标正从最终教条第七层开始下降——！” “初号机讯号丢失——！” “初号机？！” 由于失血过多，意识模糊的美里一时没听出青叶的话外之音，她下意识瞥向身旁的日向，后者朝司令台上的冬月歪了歪头。 “目前第二适任者的讯号暂定为初号机。” 对于日向和青叶的掩人耳目之举，美里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她微微扬起嘴角，冲日向感激地笑了下。 日向急忙把视线投回大屏幕。 “目标已经通过第七层——！” “咚——” 青叶话音刚落，整间发令所像被导弹击中般，突然震颤不已，原本灯火通明的室内一下子笼罩在晦暗的备用光照下。 “要来这里了” 美里深吸一口气，她按住侧腰，在日向搀扶下摇晃地撑起身体。 “非战斗人员，撤离——” 青叶立刻按下手边红键，他拽过话筒，在凄厉的警报声中大喊道。 “非战斗人员马上撤离，重复，非战斗人员马上撤离——！” “嘟——嘟——” 同一时间，大屏幕上的图像竟全部变为雪花状马赛克，呈列在半空中的七彩三维投影也在震动中消失不见。 “砰呲——” 屏幕左上角突然裂开一道直径数米的蛛网状裂缝，炫目白芒透过缝隙射入室内，照得美里眯起了眼睛。 “砰——咣当——！！！” 坚实的大屏幕转瞬间被一只发光拳头砸得稀碎，飞溅的金属残渣落在操纵台四周，其中最小的也足足有数十公斤重。 面对此番愕人景象，美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呲啦——！” 暗红色二叉戟扫过牵拉在空中的电缆，带出一阵橙色火花，巨大的发光人影佝偻着探入发令所，他一手持枪，一手攀住操纵台边缘，空洞双眸冷冷注视着立于面前的红衣女性。 “喀噔——” “喀噔——” “喀噔——” 日向，青叶，摩耶不约而同地踢开办公椅，朝后连退数步，几人脸上都带有不同程度的惊恐神色。 “你终于成为神了，碇。” 冬月负手立于司令台后方，他眯着眼睛，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啊。” 亚当点了下头，他抬手指向侧脸，那里赫然有一条醒目血痕。 “葛城三佐，这是第二适任者留下的。” 碇源堂语气十分淡漠，就像是平日里发号施令那样，只不过说话间，大气中的光能量呈点线状缓缓凝聚在眼部。 “现在，你可以瞑目了。” 双眼闪出菱形光芒，就在亚当准备轰出眼部射线时，一道小得不能再小的光粒砸在了他胸口。 “——” 手掌摊开，亚当顺势一接，他低头望去，充盈着白芒的空洞眼眸微微眯起。 那是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十字架坠饰，发白的坠饰表面还沾有不少血渍。 “来而不往，非礼也。” 美里毫无惧色地撑在操纵台上，她捋捋深紫色长发，眉宇间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潇洒神态。 “说得好啊，美里——！” “咣当——！！！” 耳边响起少女疾风般的呼喝声，还没等美里反应，右侧显示屏突然崩得粉碎。 “砰——！” 裹在绯红光芒内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亚当侧脸，几乎把他脑袋揍得凹进去一块，踉跄着用朗枪稳住身形后，亚当才堪堪抬起脑袋。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 一身是血的明日香冲入发令所，及腰白发在空中狂乱地飞舞，她一手攥住弑神之枪，对着亚当脑袋挥拳便打。 “哗——” 拳风呼啸着刮过亚当面颊，把身后装甲壁轰出一个大窟窿。 “啧！” 眼见一拳未中，明日香拽动朗基努斯枪，把亚当扯向自己，她把左拳收拢在腰侧，默默积蓄能量。 “嗡——” 趁明日香蓄力时，亚当突然把脑袋凑到明日香收起的左臂前，双眸闪出夺目的菱形光辉。 “——！” “噗叽——！！！” 高热光柱轰入绷紧的二头肌，顷刻间把骨肉蒸发殆尽，在高温作用下，伤口并没有流出一滴血，只留下触目惊心的焦黑创面。 “咣当——！” 白皙手臂随惯性飞过司令台，撞破装甲闸门后消失了踪影。 “——” 断臂喷射出的鲜血浇了美里一身，她没有丝毫退缩，目光始终聚焦在明日香脸上。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和怒吼声混杂在一起，强忍下左臂断裂的剧痛，明日香飞起一脚爆踹在亚当胯部。 “咳——” 从未示过弱的亚当，竟是发出一声低沉闷哼。 “拿过来！” 趁亚当分神的功夫，明日香举起左手断臂，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莉莉丝的修复能力。 “噗噜——噗噜——” 大股粘腻的乳白色泡沫溢出创口，勾勒出布满气泡的长条状虚影，湛蓝双眸微微一闪，气泡登时全部崩裂，再生出一条湿漉漉的白皙胳膊。 似乎是没料到明日香会突然动用使徒能力，亚当身形顿时一滞，明日香顺势左手攥住朗枪，右手以掌作刀，一刀劈在螺旋枪身上。 “砰呲——！” dna螺旋登时解体，弑神之枪再度分为两截。 “这次——” 借由体型娇小的优势，明日香化作一道红芒撞入亚当怀中，她神情狰狞的双手握枪，寒芒大盛的二叉戟枪尖径直戳向亚当胸口阴影。 “一定要杀死你！” “噗叽——！” 长枪刺破护体光壁，呼啸着扎进亚当胸口，空洞双眸瞪大至极限，身体剧烈抽搐数下后，发光身躯随惯性向后倒去。 “我” 明日香喘息着撩起额前发丝，她看着倒在废墟中的发光身躯，嘴里轻声念道。 “赢了？” “啪嗒——” 插在亚当胸口的二叉戟突然开裂，枪身的暗红层层剥落，露出了裹藏在下方的灰色涂装。 “这是什么啊——？！” 明日香对着伪·朗基努斯枪失声喊道，她魔怔地伸腿插入亚当尸体下方，把他翻了个面。 “啊——！” 湛蓝双眸骤然缩小。 发光身躯内空无一物。 被明日香杀死的，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罢了。 【304号病室】 “嘟——嘟——嘟——” “哈啊~哈啊~哈啊~” 嘈杂的机鸣声和少女痛苦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给本就压抑的病房镀上了几分绝望色彩。 “簌——” 绞干毛巾后，今日子俯身替绫子擦去脸上和身上的汗珠，每当她试图下移手腕时，绫子孕肚内的小小神魂都会展开立场，把今日子的触摸阻隔在外。 “我生明日香的时候，她可没你会折腾~” 今日子幽怨地瞥了眼手边的淡黄色八边形领域，回应她的是腹中神魂的拳打脚踢。 “唔” 绫子无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和刚昏迷时相比，她脸色更苍白了，而且意识也似乎正变得模糊不清。 “绫绫人君不要再吃了我真的好痛” 泪水渗出眼眶，沿侧脸汨汨流下，顾不得绞毛巾的今日子直接抬手替绫子拭去泪水，如象牙般细腻的触感再次让她艳羡地抿起嘴唇。 “真是的你那个所谓的丈夫究竟会不会来看你——” “轰——”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音之响，震得今日子失聪了足足半分钟。 “是谁啊——？” 今日子捂紧耳朵，她大声抱怨道。 “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吗！” 温热的液体从耳中流出，今日子下意识一抹，瞥见满手殷红后，湛蓝双眸骤然缩小。 仅仅是扩散出的音波，就震破了自己的耳膜，今日子下意识搭住床架，把绫子朝远离房门的窗台移了移。 “喀噔——” 确认绫子没有在音啸中受到任何伤害后，今日子拿出藏在床底的冲锋枪，她“啪嗒”一声拉开枪栓，把枪口对准房门，随时准备给入侵者予以迎头痛击。 “呼——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去自己慌乱的呼吸声外，今日子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动。 “咯吱——” 正当今日子准备放下枪口时，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 “砰砰砰砰砰！！！” 只瞥见一抹黑色后，今日子便条件反射地扣下扳机，冲锋枪喷出火舌，顿时把墙壁和房门打得千疮百孔。 “簌—簌—” 层层剥落的墙灰掉在地上，溅起一股刺鼻烟尘，今日子用袖子捂住口鼻，她从白大褂中摸出一个氧气面罩，转身扣在了绫子脸上。 “约定的时刻到了。” 发光手指轻飘飘撕开墙面，瞥见指缝间的空洞眼神后，今日子捂紧胸口，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只要杀死还未现世的神明，就够了。” “你不要过来。” 今日子下意识拦在病床前，她再度抄起冲锋枪，打出一串子弹，然而金属弹壳刚出膛就被亚当的护体光壁所吞噬。 “你的女儿，和你一样，都是自作聪明的女人。” “嗡——” 空洞双眸闪出鬼魅般的彩虹光芒，投影在地上后，勾勒出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 “——！！！” 瞥见今日子震惊到扭曲的面容，碇源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抬起右臂，掌心平摊向上。 “噔！” 一支通体火红的螺旋二叉戟登时出现在手心。 “第二适任者，估计还在和我的外壳战斗。” 碇源堂冷笑道，他紧了紧手套，手持弑神之枪，步履轻松地走向病床。 “不要过来——！” 滚烫的枪口抵在碇源堂眉心，今日子颤抖着扣住扳机。 “没用的。” 茶色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感情，只用了一根手指，碇源堂便将冲锋枪还原成零件状态，他挪动杆把今日子打到一旁，径直来到绫子床前。 “哗——” 没有多余废话，碇源堂单手持枪，二叉戟呼啸着戳向绫子的白皙胸脯。 “叮——！” 似乎察觉到母亲有危险，原本只在孕肚附近的神之领域瞬间延展，直至覆盖绫子全身。 “喀——喀——” 二叉戟枪尖一点一点吃进淡黄色光壁，看似无坚不摧的神之领域，在弑神之枪的威压下，登时崩裂出大片蛛网状裂纹。 “咿” 高高隆起的孕肚中，神魂发出一声吃力的喘息，和绫人相仿的翠绿色眼眸隔着腹膜，死死瞪向碇源堂。 “很快——” 碇源堂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他抽回长枪，双手攀上枪身，把朗枪举过头顶，茶色镜片覆上一层锐利寒芒。 “你的父母就会和你团聚。” 裹在白光中的二叉戟“倏”地刺下！ “钻孔光束，发射——！” 伴随一声沉闷的雷鸣，二叉戟枪尖在离绫子胸口数公分的距离上，慢慢停了下来。 “第一发光束，命中！” 广播里传来竹下的兴奋声调。 “兹——兹——” 眼前尽是跳动的红色离子，碇源堂挑起一根眉毛，他阴冷地注视着麻痹自己的电弧。 “咚——！” 红色闪电再度降下，精准轰在亚当头顶，再沿白光传导至碇源堂身体。 对于第一使徒来说，钻孔光束的威胁为零，然而和亚当分离的碇源堂，却被这高密度电流生生瘫痪了身体。 “——” 皮肤突然流窜过一股颤栗感，碇源堂保持握枪的姿势，他强行扭动脖颈，转过了脑袋。 “把你的臭手——” 浑身浴血的绫人立在门口，他撸起袖子，神色无比狰狞地走向碇源堂。 “从我的绫子身上拿开！” “哗——” 说着绫人挥出一记再平常不过的右勾拳，拳头以慢动作划破空气，随后结结实实地砸在碇源堂下颚。 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绝对领域的支持。 “砰——！” 然而这一拳，却把碇源堂打得一个趔趄，他像截木头般，踉跄着倒在一堆医疗器械中，半天没爬起来。 “居然敢咳咳” 碇源堂擦去嘴角血渍，他目露凶光道。 “亵渎神明——” 无视碇源堂的威胁，绫人走到病床边，他俯身用力抱住绫子的冰冷身体，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道。 “喂，绫子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已经有些晚了” 绫人用力嗅了嗅绫子脖颈，他近乎贪婪地贴紧少女身体，似乎是怕再也触碰不到她。 “但我还是想把我的心意传递给你” “嗯” 昏迷中的绫子无意识地呓语了一声。 “绫子。” 帅气面庞浮现出一抹红晕，绫人有些害羞地开口道。 “我爱你。” 一张带血的请假条 我是怀着无比沉重郁结的心情打下这几百个字的。 大约是这周二，我起床时，莫名感到胸口很痛，就像有人用钝刀子割肉一样，最疼时，人甚至都不能躺着，只能侧过身体喘气。 熬了一两个小时后，人稍稍好些，我才敢起来穿衣下床。 大多数读过我书的朋友都知道，我目前一个人独自在海外留学，读的又是临床医学硕士，身体好时，还能在读书之余，一天更新五六千字。 但最近几天晚上，我几乎是强撑在桌边码完这几章的，群里有很多朋友都劝我休息，但接下了几章是外传的最高潮，我想一口气写完再尝试休息。 因为我既是作者，又是读者，明白剧情连贯的重要性。 大约是前天，我去药房买了些针对流感症状的止疼片，倒不是只为了写书，更是为了学业，和日常生活家务。 但今早起床，头两个小时人感觉还好，但从一小时前，胸口疼痛简直愈演愈烈，人几乎都站不稳。 过去三百一十天，我只请过不到五次假，不说呕心沥血，我觉得我对这本书已经是鞠躬尽瘁 所以，在我拨打急救电话前，我觉得有必要花点时间来写一张请假条。 看着手头2000多收藏，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今晚码字，给大家看 我很害怕因为两三周不更新大家就都走了就像噩梦一样 真的很害怕。 可能是我抓的太紧了。 差不多了。 祝大家一切安好。 我会持续在这里更新我的身体状态。 这本书，我肯定会完结，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现在，我可能需要几个医生（笑），以及一罐lcl。 先，就这样 希望待我归来之时，大家还能一如既往地来看我的书。 文章语序很乱，我已经无力审稿了，谢谢大家在过去三百多天对我的支持与照顾。 jia（加持电话录音时的语气） 等我回来 报晓知更鸟 写于2021年6月4日 第四十二章 第三层的攻防 “哗啦——” 大手扫过地面，所经之处，电线，监测仪全部化作一片白色飞灰。 碇源堂缓缓起身，他整了整翘起的衣领，随后侧目瞥向病床，茶色镜片下的双眼，充盈着和亚当相仿的白色光辉。 “我的手上，早已沾满鲜血。” 他一脚踢散灰尘，朝护在病床前的绫人伸出手，如苍鹰般锐利的五爪深深抠入绫人左肩。 “咔嚓—！” 鲜血漫过指尖，沿肩膀汨汨滚下，再度浸湿了被染成鲜红的制服。 “扑通！” 正抚摸绫子面庞的左手“啪嗒”一声，无力地砸在地上。 “碇源堂。” 绫人淡淡道，他依旧趴在绫子身上，右手紧紧搂着银发少女的光滑香肩。 “噗叽。” 碇源堂默默抽出鲜血淋漓的手指，布满胡渣的沧桑面庞没有任何表情。 “这个世界上。” 绫人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撑起身体，积聚在脚边的血泊于无形中被蒸发殆尽，化作一片浓密血雾缠绕在绫人右腕。 “我只有绫子一人。” 他声音很轻，极度充血的翠绿眼眸在空中划过两道红色残影，最后定格在碇源堂脸上。 “” 裹在黑色西装内的右手悚然一抖，面对绫人煞气逼人的双眼，碇源堂神色微变，他竟朝后挪了一小步。 “你知不知道——” 沥血五指划破空气，一把揪住碇源堂衣领。 “我只剩下绫子了啊，混蛋——！！！” 右臂猛地收紧，绫人用力把碇源堂拉到身前，他脑袋后仰，把自己的头狠狠甩向碇源堂面门。 “咵嚓——！！！” 脑袋撞在一起，发出恐怖的脆响。 “——” 温热的鲜血洒在绫子脸上，她眼皮轻轻颤抖，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嘁嘁—嘁嘁嘁嘁—！” 满脸是血的绫人咧开嘴，发出数声尖利怪笑，好似撞人的不是他。 “” 碇源堂没有接话，他脸上也溅满了鲜血，不过那都是绫人的血。 “带你熟悉熟悉本部构造——” 绫人狂笑着踏出一步，他抡起碇源堂，狠狠掼向前方墙壁。 “咣——！！！” 脑袋高速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碇源堂半张脸都被砸进了墙壁，茶色镜片立刻粉碎。 “咔嗒—” 绫人轻喘一口气，他抬起右臂，一个肘击把碇源堂砸翻在地。 “喀—喀—” 暴涨的手臂绕过碇源堂后颈，把他牢牢箍在肋下。 “嗡—” 周身覆上狰狞红芒，绫人足下一点，他夹着碇源堂脑袋突进墙壁。 “砰—砰—砰—砰—！” 一面。 两面。 一口气撞碎十二面复合墙壁后，绫人才喘息着放开了手。 “哈啊～哈啊～哈啊～” 翠绿眼眸“倏”地斜向身下，碇源堂一脸不知生死地趴在地上，右手还紧紧攥着朗基努斯枪。 绫人一脚踏在碇源堂背上，他俯下身，右手紧紧攥住暗红色枪身，尽力往外拔去。 “簌—簌—” 黑色西装下的身体突然一颤，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绫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夺回了弑神之枪。 “看来” 发光手指撕开墙壁，亚当举起拳头，朝绫人所在位置重重砸下。 “得先杀了你。” “———” 烟雾中窜出一束红芒，越过亚当肩膀后，没入数米开外的焰红身躯。 “唰——！” 米黄色护手突然向两边打开，内部弹出一支足有七八米长的高振动粒子刀，呈美工刀状的利刃和空气摩擦，发出阵阵尖啸。 “唔噢噢噢噢！！！” 口中爆发出一阵刺耳咆哮，亚当侧过身体，光芒大盛的亮白色战靴拦腰踹向二号机，大有一脚把他踹成两截之势。 “喝啊！” 绫人一声断喝，二号机双脚起跳，躲过踢击的同时，绫人左手持刀，右手抄起朗枪，双管齐下轰向亚当脑袋和胸口。 “呲—呲—呲—！” 亚当身体不动，以护体光屏硬抗粒子刀，寒光闪闪的刀刃劈在发光头颅上，瞬间摩擦出一阵耀眼火花。 “咯吱—咯吱—” 白色手臂死死绞住螺旋枪身，由于绫人是两路出击，力量本就处于下风的他立刻体力不支地滑向后方。 “嗡——” 趁绫人无力反击之时，亚当扭转脑袋，正对病房的空洞双眸亮起一抹菱形光辉。 “唔！” 绫人咬牙拽动手臂，把粒子刀刀背拍在亚当脸上，以此阻拦他的视线。 “———” 炙热高温很快就将金属刀刃熔出两个冒烟的红色大洞。 “畜生畜生” 绫人神色狰狞地迎向亚当，却被一脚蹬在墙上，动弹不得。 “弱小的家伙就在一边好好看着。” 语毕，亚当转过脑袋，菱形光束呈雾状粒子流轰入墙壁，就像超大威力霰弹般，把第三层长数十米的装甲壁打成一堆粉末。 “绫子———！”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 “咣当！” 烟雾散尽，一只布满血洞的白皙手掌逐渐映入眼帘。 “婆婆妈妈的，算什么男人？” 明日香哆嗦着抽回手掌，隐匿在白光下的湛蓝双眸迸发出凌厉光辉，她颇为不屑地瞥了二号机一眼，随即把脑袋伸进废墟般的第三层。 “妈妈，你还好吗！” “啪！” 肩膀登时一沉，明日香还没看清什么，身体就被硬生生掰转了一百八十度。 “干什么——？！” 望着搭在自己肩上的灰色五指，明日香又惊又怒，她一掌拍掉了绫人的手。 “因为你的疏忽” 绫人粗暴地将朗基努斯枪杵进明日香怀里，解放了双手的他转身一把擒住亚当手腕。 “砰呲—砰呲—！” 装备于两肘的粒子军刀顺势下压，和亚当的护体光壁摩擦得火星四溅。 “绫子和今日子，差一点就死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绫人已然是红了眼睛，他一面保持压制姿势，嘴里不住嘶吼道。 “来的这样晚，你是疯了吗！！！” 面对绫人突如其来的指责，明日香气得面色铁青，强忍下一枪戳死绫人的想法，她怒气冲冲地争辩道。 “谁知道亚当有第七使徒的能力？！” 绫人怒极反笑。 “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教你？” 焰红色足尖插入地下，二号机周身腾起一股红色电火花。 “喀！” 手腕猛地发力，绫人咬牙抬起双臂，把亚当一口气推出七八米远，他转过头，余怒未消地训斥道。 “你身为eva驾驶员的判断力呢？” “你不就是想抱怨么？” 明日香把朗基努斯枪往地里一插，她大踏步地来到二号机身边，腰肢一扭，雪白翘臀撞在绫人侧腹，把他一下子顶到旁边。 “大不了——” 明日香赌气地一脚蹬在亚当胸口，把他踹入钢轨横陈的发射区。 “我一个人和亚当同归于尽！” “你给我回来！” 不顾绫人劝阻，明日香拨开摇摇欲坠的墙壁，兀自一人突入了发射区。 “哗——！！！” 威势极强的烈风突然破开墙壁，生生割开了明日香的右耳。 “怎么——” 明日香捂住渗血的耳朵，她竭力睁大眼睛望向身侧，惊怒神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 被自己踢飞的亚当不知何时已经立在自己身前，漆黑双眸如水波般泛起层层涟漪，具象化的愤怒霎时吞没了明日香的心智。 动动不了了 这是明日香的第一反应。 亚当仅仅流露出的愤怒气息就把明日香震慑到动弹不得。 “咕” 嘴唇微微蠕动，明日香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她额头早已冷汗密布。 “” 亚当无言地举起拳头，乳白色飓风云集在指节周围，瞬间吞没了数十米高的伟岸身躯。 和朗基努斯长枪带有的【绝望】相同，亚当利用第一使徒的身份将【死亡】的概念灌注进拳头。 “扑通—扑通—” 狂跳不止的心脏突然慢了下来，明日香眼前一黑，她竭力瞪大眼睛，才勉强看清几步开外的亚当。 “嗡——” 亚当的肃杀气息覆上胸口，明日香本还温热软腻的肌肤逐渐失去温度，变得僵硬。 “我原来，一直在重复这无聊的空欢喜啊。” 明日香挺起胸膛，垂放在身侧的双手蓦地一动，僵硬五指强行收拢握拳。 “噗叽！” 掌心崩出一朵血花，明日香举起沥血的拳头，她扭动腰肢，不退反进的冲亚当面门轰出一拳。 “咵嚓—！！！” 绯红光壁刚进入风暴就被生生扯碎，右臂从指关节开始变得无比麻木，就像把手伸入高速旋转的榨汁机般，混有肉渣的血沫从飓风中飞出，洒在明日香脸上，身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甩了甩沾满鲜血的脑袋，她神情狰狞地举起左手，一掌砍断右臂。 “再生快点再生啊！” 白色泡沫涌出伤口，不等明日香恢复，席卷本部的风暴毫无征兆地崩散。 “噗叽-噗叽-噗叽-” 扩散风压化作无数光箭，瞬间刺穿了明日香身体，透体而过的矢状光箭在洁白酮体上留下无数触目惊心的血洞。 “唔呃呃” 声带被贯穿的明日香只能发出几个破碎音节，沐浴在箭雨中的身体微微后仰，随惯性激烈抽搐。 “噗” 湛蓝双眸登时上翻，留下大片眼白，趁明日香失去意识的刹那，亚当挥舞右臂，轰出蓄力已久的绝杀。 “———” 没有任何声音，带着【死亡】的拳头直奔明日香血肉模糊的胸部。 “哗——哗——” 惊威风压把一整排装甲钢轨生生剥离墙面，在能量侵蚀下，墨绿色装甲壁像饼干般四分五裂。 “噗叽！噗叽！” 金属尖角扎入后腰，明日香张嘴喷出一大口血，上翻的湛蓝眼眸瞬间消失。 “咔嗒！“ 如铁钳般的灰色五指揪住后颈，二号机拎起明日香，一把将她甩到身后。 “所谓成长，就是在原地反复踏步啊，惣流。” 象征【死亡】的拳头砸在二号机交叉的双臂上，轰鸣的白色雷光一股脑全部灌入绫人体内。 “轰隆隆——！！！” 由钛合金构成的护甲当场气化，露出内部呈灰色的枯槁手臂。 密密麻麻的白色裂隙沿手肘向外扩散，焰火红色身躯登时布满裂纹，看上去就像是个即将碎裂的花瓶。 “咕咚—咕咚—” 雷光摧毁沿途的所有内脏后汇集在绫人胸口正中。 “咳啊——！！！” 绫人口喷鲜血，他双脚不由自主地离开沙滩，千疮百孔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撞在沙罗树上。 “沙——沙——” 粉色树叶纷纷落下，沾在身上后慢慢变红，绫人昏昏地瞥了眼身后，染血嘴角无力地翘起。 他竟是笑了。 “” 明日香皱起眉头，她轻咬嘴唇，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倒在自己胸口上的二号机。 趁绫人替自己挡枪的功夫，明日香动用莉莉丝能力迅速修复了身体。 一人一eva呈九十度靠坐在装甲壁边缘，重达数千吨的二号机压在身上，让伤病在身的明日香有些力不从心。 “你要在我身上坐多久？” 明日香生硬道，她下意识推了二号机一把。 “咔———！” 掌心传来的的不连续硬感令明日香神色微变。 “什——？” “你还是自己下来。” 绫人轻声笑道，他尝试摆动手指，关节处瞬间传出不妙的“咔嗒”声。 “我全身骨头都碎掉了。” 第四十三章 搅局者 “——！！！” 推搡二号机后背的手掌放开了，明日香一脸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眼前的红色身躯，从大腿处传来的不连续感愈发强烈，面前的二号机就像是一坨摇摇欲坠的积木。 随时都会垮塌。 “惣流。” 绫人轻唤一声。 “干嘛？” 明日香没好气道，她岔开两腿，二号机“扑通”一声滑落在地。 “咔擦——！” “嘶~” 耳边传来绫人倒吸凉气的声音，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明日香这才抻开右手五指，扶住了二号机后背。 “哗——” 手掌驱散烟雾，亚当大步上前，周遭坠落的水泥板落在发光身躯上，瞬间蒸发殆尽。 “糟糕，朗基努斯枪！” “去拖住亚当，我一分钟后到——” 绫人竭力撑起散架的身体，二号机身子一歪，焰红身躯翻过碎石堆，落到丘堆背面，暂时消失了踪影。 “切，还真会发号施令。” 尽管嘴上抱怨，明日香还是一个鲤鱼打挺，径直跳到二叉戟前，她轻舒腰肢，拔起朗枪握在手中，湛蓝双眸凌厉地剜向亚当。 “砰——！” 无需思考，绫人也知晓明日香和亚当再度打作了一团，靠在沙罗树下的他抿嘴笑道。 “只要活着，就还有一定能做的事情对吗，绫子？” 翠绿眼眸转向左侧的参天大树，树荫下，一个有着银色长发的朦胧身影朝自己点了点头。 “at立场” 绫人抬起骨头全碎的手臂，到处都是凸起的青色胳膊无力地荡在空中。 “全开——” “嗡——！！！” 眼前登时笼罩上一层刺目白芒，空气中不断传来瘆人的“沙沙”声。 “噗叽——” 一条白色光带窜出胸口，缠上绫人身体。 方才被绫人封印在体内的第十六使徒，被再度解放了出来。 “咳啊！” 绫人蓦地呕出一大口血，他喘息着仰起脑袋，痛苦地忍受着子\/宫天使对自己的侵蚀。 “噗噜——噗噜——” 光带所经之处，在惨白皮肤上留下无数粘稠的青色脉络，侵蚀经脉渗入皮下，将碎裂的骨头黏合在了一起。 “哈啊~哈啊~哈啊~” 绫人抬起手臂，费劲地擦去额头汗水，他摸了摸下巴，触及到侵蚀物的刹那，他苦笑道。 “粮食管饱哦。” 翠绿双眸蒙上一层白影。 “让我看看你的侵蚀本领——！” 绫人一声断喝，二号机的四只内眼迸发出夺目红芒，瘫在装甲壁边的身体居然自行挪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站起。 “咣——！！！” 一声闷响，明日香带着朗基努斯枪飞出烟雾，她整个人呈大字形重重砸在钢轨上，随后以侧卧姿势落入碎石堆。 “很辛苦啊，惣流~” 绫人眯眼笑道。 “才没有——！” 明日香撞碎石堆，她恶狠狠地瞪了二号机一眼，目露凶光道。 “我根本一点伤都没有，咳！” 鲜血溢出嘴角，明日香拄着长枪，她按住血流不止的侧脥，作势就要去掰二号机吸附翼。 “别碰我——” 绫人手掌外翻，把隐匿在掌心的侵蚀脉络伸到明日香眼前。 “喝啊！” 不等她开口，绫人欺身而上，一把接下亚当的拳头。 两团白光撞在一起，能量波动宛若水火相接般，蒸腾出大片炽热的水汽，远在七八米开外的明日香一时间汗如雨下。 “简直比桑拿还热！” 明日香恼火地以掌作扇，朝自己胸口不停扇风，汗水沿纤细腰肢滚下，转瞬间就被蒸发殆尽。 “咔——咔——！” 手臂被下压近九十度，二号机被迫屈起一侧膝盖半跪在地上，借以卸力。 “咵嚓——” 脚下装甲板破开数条蛛网状裂纹。 “唔” 凭着第十六使徒的躯体韧性，绫人竟生生扛下了亚当的拳头，但他也只能做到勉强招架，根本无力反击。 “嗡——” 亚当眯起眼睛，他右手锁住二号机两臂，左手后拉到腰侧，开始默默积蓄能量。 “啧！” 望着亚当左半身愈发明亮的光辉，绫人心里登时凉了半截，但他根本无暇考虑生死，只能咬牙和亚当右拳并力相持。 “哗——” 两秒后，亚当挥出左拳，强劲风压轰在绫人侧腰，刮出大片血花。 “仅仅是拳风” 绫人屏住呼吸，他眼睁睁看着破开空气的拳头离自己右肋越来越近。 “砰呲——！” 一道红影闪过，发光拳头轰碎绯红光壁后，不偏不倚地砸在螺旋枪身上。 “咵嚓——！！！” 周身掠过触电般的颤栗感，明日香只觉得脸颊一阵麻痛，下巴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不停地打着颤。 “滴答——滴答——” 涎水混合着鲜血从口中落下，明日香使劲咽下一口血，她抬手拿出衔在嘴里的朗枪，转头“哇”的一声吐出四颗牙。 “打女孩子的脸我呸——！” 酝酿片刻后，明日香张开鲜血淋漓的嘴巴，喷了亚当一脸血。 “竟敢玷污神的身体。” 空洞双眸微微缩小，亚当急待抽出左手，却发现从掌心传来的触感十分模糊。 自己的左臂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论侵蚀，我可比你拿手的多。” 绫人咧开嘴，露出一抹恐怖笑容，须臾间，侵蚀性脉络就从二号机手臂蔓延至亚当的发光手掌，把三只手掌融合在了一起。 远远望去，二号机就像是长在亚当手臂末端的一颗异样毒瘤。 “惣流，趁现在——！” 重新叼起弑神之枪的明日香甩甩白发，她神色狰狞地抬起胳膊，绯红双臂箍住亚当左手，牢牢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到发射口——！” 一白一红两条长腿呈x形交错，明日香和绫人默契地拦腰暴踹在亚当胯部。 “——！” 趁亚当弯腰的功夫，绫人扭动腰肢，把全身重量压在两臂，二号机的冰刀状膝盖抵在亚当腹部，把他强行推向钢轨。 “嗡——” 亚当见势不妙，他立刻积蓄能量，眼部闪出菱形双芒。 “啪嗒——！” 焰红色枪身打在下巴上，把亚当拨得脑袋后仰，口衔长枪的明日香撞入亚当怀中，用螺旋枪身死死勒住亚当躯干。 “咣当——！” 发光吸附翼装上钢轨，摩擦出一阵耀眼火花，维持不住压力的装甲板纷纷垮塌。 “美里——！！！” 绫人对着监控怒吼道。 “解除所有固定装置——！” 日向一个滑铲来到操作台边，右手食指用力摁向红色回车键。 “砰呲——！” 弹射器瞬间炸裂，身体一沉，明日香和绫人不由得同时闷哼出声。 “呲啦！” 发射轨掠过数道紫红相间的交错雷光，明日香一头槌砸在亚当下巴，把他后脑用力顶在了轨道上。 “砰——砰——！” 膝盖杵上亚当腹部，绫人和明日香擒住亚当，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向地面。 “嘟——嘟——” 地面上，闪烁着红光的装甲闸门缓缓开启。 “咣当——！！！” 伴随一声震天巨响，厚实闸门连带周遭地皮一同被掀上天空。 “稳住——！” “唔&——” 被朗枪堵住嘴巴的明日香恼怒地蹬了二号机一眼，她松开左手，甩了甩布满汗水的手掌，冷风刮过湿漉漉的身体，让她顿时舒服不少。 “区区lil！” 亚当嘴里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伟岸身躯突然光芒大盛，轻易弹开了绫人和明日香的双腿。 “咣当——！” 发光战靴稳稳落在地上，亚当转过脑袋，空洞眼眸滑过二号机胸口，然后定格在明日香脸上。 “噗噜——噗噜——” 发光身躯突然渗出无数橙色溶液，沿手臂分两路滑向明日香和绫人。 “第九使徒？！” 明日香神色微变，她咬住朗枪，把脑袋抽离亚当下巴，溶解液滴在长发上，瞬间蒸发了一截发梢。 “呜啊——！” 橙色溶解液灌入手臂，疼得绫人连声惨叫，他噙着眼泪，丝毫不顾冒烟双臂，死死缠住亚当右手。 “可恶” 湛蓝双眸一闪，纤细手臂覆上绯红立场，将溶解液堪堪挡在外部。 “咚——！” “咚——！” 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突然变暗，半空中缓缓浮现出一只巨大的黄色眼球，红绿相间的瞳孔周围不断勾勒出对称的，包有眼球的掌状物体。 “第十使徒？！” “蓝天天使” 发令所内传出两声惊呼。 “砰嚓——砰嚓——” 红绿瞳孔一闪，以亚当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土地登时凹陷，随惊人重力缓缓下沉。 “咳啊——！” “噗——！” 明日香和绫人同时跪倒在地，噬人肌骨的重压砸在两肩，沿皮肤一寸一寸挤压内脏，最后传导至脚底。 “唔” 相比于有二号机保护的绫人，几乎赤身裸体的明日香要更为痛苦，鲜血不断溢出她的口鼻，在白皙皮肤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血渍。 “哈啊~哈啊~” 大脑一片空白，在愈发狂暴的重压下，明日香甚至没有余力眨眼睛，身体只要稍稍一动，便会立刻粉身碎骨。 “——” 亚当身体不动，空洞双眸微微瞪大，点线状彩虹色能量聚集在眼眶四周。 “呸！” 明日香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口中朗枪，螺旋枪身砸在亚当脸上，中断了他的蓄力。 “唔咳” 鲜血渗出眼眶，耳朵，沿脸颊汨汨流下，被压得七窍流血的明日香难受地合上眼睛，但她依旧牢牢攥住亚当手臂不放。 笨蛋真嗣 “爸爸，快住手啊——！！！！！”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呼喊声，一刹那明日香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臂。 “明日香，你没事？！” “——！” 明日香“倏”地睁开眼睛，她不顾一切地转过脑袋，瞥见地上狂奔的小小人影后，被鲜血糊住的湛蓝双眸骤然缩小。 “真嗣，不要过来——！” 第四十四章 明日香战死之时 “哈啊~哈啊~哈啊~” 真嗣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路过一片西瓜田时，他没看清脚下，被青绿色藤蔓绊得一个趔趄，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咯噔——” 慌乱中，手指不小心按到了walkan的播放键，悠扬的音乐声回荡在耳边，那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曲子。 曲风凄婉哀凉，就像是哀乐。 “——” 真嗣不由得拉紧耳机线，他低头瞥向walkan上的小小显示屏，上面赫然显示着一串意义不明的黑色字符。 【-8 tb\/ad】 “不要过来——” 眼见真嗣还在继续奔跑，明日香神情焦急地呼喊道。 “笨蛋真嗣——！” “对不起，明日香。” 运动鞋上溅满烂泥，真嗣摆动双臂，他一头突入重力圈。 “爸爸的心之壁，只有我能突破。” “扑通——！” 话音刚落，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无形威压须臾间碾过每一寸肌肤。 “呼——哈——” 真嗣整个人呈大字形趴在地上，埋入土层的嘴巴一开一合地喘息着，汗水渗出肌肤，濡湿了白色衬衫。 “咳咳，咳咳咳咳——！” 泥土呛入肺中，真嗣被土腥气硬生生熏出了眼泪，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视野突然覆上一层绯红光芒。 “呸咳咳” 势若千钧的重担一扫而空，真嗣咳出嘴里的泥土，抹了把嘴后他抬起头，把视线投向斜上方的亮白色人影。 “滴答——滴答——” 遍布青筋的修长双腿呈▲形跪在地上，白皙玉足抠入地下，被压得通红的脚趾表面不断渗出点点血丝。 白色长发倾泻而下，恰好遮住了少女的雪白翘臀。 “明日香” 呆坐在地上的真嗣喃喃念道，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笨蛋不是叫你咳咳！” 明日香神情痛苦地呕出一大口血，为保护真嗣，她被迫从所剩无几的体力中分出一部分，在亚当愈发狂暴的拳压面前，纤细双臂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爸爸——！” 眼看明日香即将支撑不住，真嗣一路小跑来到亚当脚下。 “啪嗒——啪嗒——！” 运动鞋踩在由明日香鲜血汇成的血泊中，登时浸湿了真嗣的裤管，他冲摩天大楼般的伟岸身姿挥舞着手臂，竭力想引起亚当的注意。 “爸爸——！” 真嗣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难道想连妈妈也一起杀死吗？” 亚当保持着压制明日香和绫人的姿势，空洞双眸“倏”地扫向脚下，瞥见真嗣面庞的刹那，亚当身体竟是微不可察地摇晃了下。 “大人的事——” 足有数米高的发光战靴突然抬起，以迅雷之势扫向真嗣。 “呜哇——！” 真嗣本能地抱住脑袋，下一秒他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千斤大铁锤砸中，身体不自主地腾空而起，和一堆带血泥土往后飞去。 “真嗣！” 不顾自身伤势，明日香强行抬起左腿，用膝盖拦下了在半空中飞舞的真嗣。 “咔嚓——” 分神之际，明日香手劲一松，亚当趁势绷紧手臂，他抻开五指，发光的大拇指和小指分别扎进明日香双臂，割开静脉后，沿手腕一路豁至手肘，生生挑断了明日香的手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仰起脑袋，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咚——！” 失去重心的她重重栽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手臂无力地耷拉在身侧，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白皙酮体。 “我的手我的手啊” 即便神情痛到扭曲，身体剧烈抽搐，明日香依旧挣扎着想要避开真嗣所在位置，渗血的湛蓝眼眸不住瞥向呆愣在原地的黑发少年。 “真嗣，做的好。” 碇源堂语气难掩得意，甩去手上血渍后，他并拢五指，指尖涌出的白光渐渐勾勒出一柄三角状光刃。 空洞双眸“嗖”地转向二号机，亚当以掌作刀，光刃在空中划过数道残影，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在与二号机融合的左臂上。 “咵嚓——！！！” 空气中充斥着皮肉绽开的脆响，如热刀切黄油般，亚当将自己左手连同二号机双臂齐齐斩下。 “咣当——” 一截看不出模样的发光肉块坠在地上，片刻后便烟消云散了。 “” 先是和明日香联手压制住亚当，如今又目睹少女倒地濒死的景象，明日香的哀嚎逐渐和轮回前的惨叫声重叠在一起，苦撑到现在的绫人彻底崩溃了。 “扑通——” 后背重重撞在沙罗树上，绫人一屁股坐倒在地。 “呜绫子我该怎么办” 他抬起沾满鲜血的空荡袖管，掩着脸轻声抽泣了起来。 “明日香，明日香——！” 修长五指抠进血迹斑斑的肌肤，真嗣沿明日香侧腰一路向上攀爬着。 即便明日香身体已经变得无比巨大，但传入真嗣手心的触感依旧是那么温暖，柔嫩。 这就是明日香摸起来的感觉吗？ 我在想些什么啊！ 把这些不相干的想法剔除出脑海后，真嗣不由得手上加力，指尖抠入白皙皮肤，刮出数道红印。 “唔” 侧腰突然一阵麻痒，明日香喘息着抬起脑袋，视线恰好对上攀附在自己腹部的小小人影。 “笨蛋真嗣——？！” 瞥见那双乌黑眼眸，明日香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她无比慌乱地扭过脑袋，不让真嗣看见自己满脸是血的狼狈模样。 “明日香，你能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真嗣识趣地背过身，他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踩在明日香右腹上。 “呼——哈——呼——哈——” 双臂自行开始修复，经脉缝合时的撕裂痛感迫使明日香弓起身体，剧烈喘息着。 “呜哇——！” 真嗣禁不住明日香呼吸时的身体摆动，他两腿一软，整个人如青蛙般趴在了明日香身上。 “现在来，是想抢我风头吗？” 明日香抹了一把脸上血渍，她颇为冷淡地斜了真嗣一眼，湛蓝双眸尽是冰冷怒意。 “不是的，对不起，明日香，我是想劝爸爸停手——” 真嗣跪坐在明日香肚皮上，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啰嗦。” 明日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真嗣，她颇为嘲讽地竖起中指，比向正在再生左臂的亚当。 “你那位满脑子只想成神的父亲，刚才差点就宰了你呢，无敌的真嗣大人~” “我会和他再谈一次。” 真嗣握紧拳头，他缓缓支起身体，阴柔面庞浮现出一抹罕见的坚定神色。 “切，在那里装什么英雄——” 明日香颇为恼恨地剜了真嗣一眼，她微微屈起左腿，青肿的膝盖正中，赫然是为救真嗣留下的瘀伤。 “真嗣。” 寒风迎面而来，吹得真嗣一个趔趄，明日香本能地抬起右手轻轻裹住了他。 “谢谢你，明日香。” 回应他的只是明日香的一对白眼。 “听说你想和我谈谈。” 亚当拨弄着手中的朗基努斯枪，他眯起眼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爸爸——！” 真嗣急切道。 “你想见到妈妈对吗？” 亚当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太好了。” 真嗣舒展了紧蹙的眉头，他攀住明日香手指，踮脚对亚当喊道。 “你放了明日香，我会去劝妈妈，让她和你见一面。” “傻瓜谁要你求情了——” 明日香扭头嘀咕道，不知为何，她语气听上去似乎轻松了许多。 “嗡——” 空洞双眸闪烁不定，亚当放下朗基努斯枪，他右肘撑在左臂上，摆出一副思考模样。 真嗣屏住呼吸，他靠在明日香手指上，静静等待父亲的回应。 “的确，唯可能会听你的话。” 亚当沉吟道，真嗣难掩欣喜地转头望向明日香，后者依旧一副警觉的模样。 “但是啊，真嗣——” 碇源堂话锋一转。 “如果你在几小时前对我说这番话，我可能会答应你。” 亚当举起右手，从胸口流出的彩虹色光能凝聚在指尖，形成一个如太阳般闪耀的光球。 “——！”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 “即便你能突破我的心之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话音未落，亚当手臂上扬至极限，将右手光球对着真嗣脑袋呼啸砸下。 “——！！！” 乌黑眼眸缩成两抹小点，没料到父亲会对自己下死手，真嗣本能地抱住脑袋，把身体蜷成一团。 “真嗣——！！！” 耳畔掠过一阵刀割般的寒风，其中夹杂着模糊的凄厉尖叫。 “噗叽——！” 红色。 这是睁开眼睛后，真嗣看见的第一个颜色。 鲜艳的红。 猩红。 妖艳的红。 咸腥得有点发苦的红。 “是血” 真嗣咽下一口口水，口腔里传来的腥味让他一阵反胃。 “咳啊！咳啊！” 用力吐出鼻腔里的鲜血后，真嗣这才抬头望向四周。 “好暗” 自己就像被关在一个密室内，真嗣下意识抬手戳了戳凹凸不平的墙壁，指尖传来陌生而又熟悉的温暖触感。 “咯吱——” 密室突然反转九十度，真嗣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伴随四声脆响，密室打开了。 “——” 阳光射入室内，真嗣有些难受地眯起眼睛，过了很久他才试探地迈出一步。 “啊——！” 视野突然被类似于窗帘的物体遮挡，真嗣拨开湿润的白色帘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了出去。 “扑通——” 身体毫无防备地坠入血泊，望着足足淹到胸口的血池，真嗣突然惊觉。 根本就没有什么密室，那是一只握拳的手。 根本就没什么窗帘，那是少女的及腰白发，完全是因为亚当开天辟地的攻击，扭曲了自己对事物的认知。 “明日香” 真嗣几乎本能地转过脑袋。 “不准回头。” 耳边传来一串呛水的浓重鼻音，听起来十分滑稽。 真嗣并没有听明日香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倔强地转过了头。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望见眼前景象，真嗣立刻抱着脑袋绝望地惨叫了起来。 “叫你不要回头” 明日香跪坐在地上，布满血丝的湛蓝双眸瞪得大大的，她头颅低垂，脸色看上去无比狰狞，鲜血溢出紧闭的牙齿，不断滴在大腿上，再滚落至身下血泊中。 “嗡——” 笼罩在白皙胸口的彩虹色光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鲜血淋漓的发光拳头。 “” 亚当沉默地立在明日香身后，他微微弯腰，发光右臂整条没入眼前的白皙酮体。 “走” 被亚当洞穿胸口后，明日香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神色，她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真嗣身上，把他朝反方向推去。 “走真嗣走” 明日香一手撑在地上，她竭力推搡真嗣，直至自己手臂伸展到不能再伸展为止。 “妈妈就交给你了。” 真嗣依旧是一副神情呆滞的模样，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从嘴角淌下的涎水。 “走啊——！！” 明日香用尽全身力气攥住洞穿自己胸口的亚当拳头，她口含鲜血，发疯般地冲真嗣咆哮道。 “快走啊混蛋——！” 亚当举起左手的朗基努斯枪，二叉戟枪尖寒芒大盛。 “让我死得有价值，走——” “噗叽——！” 明日香的呼喊声戛然而止。 二叉戟洞穿脖颈，湛蓝双眸登时失去光采，悲愤神情凝固在脸上，紧绷身体在一瞬间松弛，随惯性坠向地面。 在倒下前，明日香就已经死了。 “咣当！” 遍体鳞伤的身体重重砸在血泊中。 “噗呲——” 冲天血柱溅在亚当脸上，似是明日香的最后反击。 第四十五章 神明诞生之日 “第二适任者沉默。” “血压，心跳无法监测。” 日向和摩耶的沉闷播报沿通讯频道分成两路，一路传进二号机核心，另一路回荡在死去明日香的耳边。 “不要说了，惣流她，不可能死” 倒坐在沙罗树下的绫人抬起袖管擦了擦眼睛，他脑袋低垂，嘴里轻声抱怨道。 “发令所怎么可能有我看得清楚，惣流她，刚才还在和碇拌嘴啊。” “扑通——！” 踩水声回荡在耳边，身下沙滩轻轻晃了一下，就像是对绫人的话语做了无声的否定。 “喂，我说得对吗？惣流~” 绫人费劲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浮现出一轮亮白色轮廓。 “我就说嘛，惣流不还活得好好的——” 翠绿眼眸微微眯起，绫人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绫人君” 美里抽泣道，她无力地靠在日向臂膀上，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红色制服上。 “你” 绫人颇为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要哭？” “明日香她明日香她” 美里右手握拳，一下下锤击着绞痛的胸口，她终于按捺不住地放声哭道。 “她死了啊——！！！” 翠绿眼眸骤然缩小，绫人不假思索地怒斥道。 “混蛋——！” 他怒气冲天地撩起衣袖，空荡荡的袖管刮在脸上，他使劲睁大红肿的眼睛，急切地搜寻着明日香的身影。 “你看得清楚还是我看得清楚，惣流她——” 怒斥声戛然而止。 “——” 目光对上血泊中的湛蓝眼眸，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澄澈眼睛，无论多久，绫人都看不厌。 只不过今天，这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对劲。 炯炯有神的瞳孔扩散至眼白处，就像是滴入水中，尚未完全化开的蓝色墨汁，几根干枯的白发杵进眼睛，看得绫人一阵发怵。 “喂，惣流，你头发落进眼睛了。” 说出这话时，绫人自觉有些多管闲事，他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来自明日香的不满训斥。 “” 回应绫人的，只有从明日香嘴里淌出的淤血。 “惣流？” 视线下移，明日香整个人呈倒【y】形趴在血泊中，白皙颈侧插着一支暗红色螺旋长枪，布满粉色伤痕的右臂贴在身侧，她两腿微微岔开，脚掌搁在亚当的发光战靴上。 “呲——” 洁白玉足很快就被护体光壁烤成了焦炭色。 “快把腿挪开啊，惣流——！” 绫人焦急地呼唤道，然而明日香只是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 大脑彻底宕机，内心深处传出一个绫人死都不愿听到的声音。 【明日香她，已经死了。】 “绝对不可能” 绫人执拗地摇了摇头。 “我和绫子，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拯救惣流啊，她怎么能说死就死” 【明日香她，已经死了。】 “我拒绝相信，你等着——” 焦灼目光在明日香身上来回逡巡，很快绫人的注意力就被明日香摊开的手掌所吸引。 染血手掌的中心，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发光物件。 “唔” 绫人使劲眯起眼睛，二号机的翠绿色光学眼缩放几下后，聚焦在明日香右手掌心。 “————” 那是一双沾满烂泥和血迹的运动鞋，鞋带呈蝴蝶结状交叠在一起。 碇真嗣的运动鞋。 直到最后一刻，明日香都还在好好保护着真嗣。 “啊” 神情麻木的面庞泛起一丝波澜，面对明日香尸体不为所动的绫人，却被一双小小的运动鞋，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 “呜啊惣流” 泪水滑过面庞，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白雾。 雾中，明日香身穿干净清爽的校服，笑吟吟地朝自己挥着手。 【你是笨蛋吗？不要为我哭啊。】 “呜呜” 泪水不停地滚落，绫人抬起袖管狠狠地擦去眼泪，但根本没用，新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眼眶，重伤身躯剧烈地颤抖，内心淤积的情感在同一时间涌上胸口，勒得绫人喘不过气来。 “呜” 牙齿咬住衣领，绫人发疯般地撕扯着被血浸透的制服，直到胸膛暴露在海风中。 “嘣——！” 大脑某根弦彻底崩断，绫人终于扯开嗓子哀嚎道。 “我求求你了，惣流，你醒醒啊——” 他魔怔般地踢打着身下沙滩，扬得自己满身都是沙子。 “我胸口好疼，疼死我了，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了，你怎么能死在这里啊——” 自打记事起，绫人从未哭得这样撕心裂肺，他几乎要把自己的肠胃都呕出来。 “砰——！” 双腿猛地用力，失去双臂的绫人突然站了起来，翠绿眼眸涨破眼眶，他暴怒地冲天空咆哮道。 “明日香，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这就和他拼了——！！！！!” “咔嗒——” 发光战靴碾在炭化的玉足上，明日香右小腿登时化作飞灰。 “无用的lil，总是重复着无意义的人生。” 亚当阴毒地瞥了二号机一眼，目光中尽是不屑，他抬起右臂，作势就要毁掉明日香的尸体。 “就用这具尸体，来见证我的成神之路。” “ode d operation。” 下一秒，二号机体表腾起一股冲天烈焰，焰红色光柱瞬间将方圆数米内的事物蒸发得干干净净。 “t 60 秒。” “咚——” 焰红战靴踏在地上，掀起一阵灼热气浪，绫人任由肆虐的白色烈焰吞噬身体，翠绿眼眸死死锁定前方的发光人影。 “闭上你的狗嘴。” 皮肤逐渐剥离身体，化作补充烈焰的燃料，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充盈着暴怒和杀意的翠绿眼眸。 “第二适任者，只是个忤逆神明的废物——” “不准在我面前侮辱明日香啊——！！！” 伴随绫人的怒啸，亚当脚下地面突然隆起一座高达十多米的山丘。 “滴答——滴答——” 血泪落入烈焰中。 “咯吱——咯吱——” 两株幼苗窜出地面，细小枝蔓顷刻间膨胀至原来的数十倍，在亚当面前变成两颗无比巨大的参天古树。 “沙——沙——沙——” 粉红色树冠迎风招展，似是在欢迎逝者的光临。 “明日香她，是我值得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碇源堂——” 周身裹上一层红色旋风，几乎燃烧殆尽的二号机化作红色彗星，一头轰入亚当胸口。 “今天，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要拖你下地狱啊——！！！” “咚——咚——” 经受不住绫人摧枯拉朽的自爆攻击，亚当被撞得连连后退，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沙罗双树园。 “砰呲——” 亚当抬手掰断朗基努斯枪，他抄起枪尾，狠狠扎进二号机头颅。 “噗叽——！” 翠绿眼眸瞬间黯淡大半，绫人本能地挪动身体，把亚当逼入沙罗双树间，他嘴里无意识地念道。 “绫子对不起” “惣流我替你报仇了” 眼角落下一颗浊泪，绫人最后深吸一口气，他转过脑袋，望向明日香尸体，目光在她胸口血洞停留片刻后，绫人平静道。 “引爆。” “叮————————” 灵魂迸裂的前一秒，周遭一切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什——？” 残留最后一丝意识的绫人动了动嘴唇。 “谁” “噗叽——！” 插在明日香颈侧的二叉戟突然自行拔出，和亚当手中的半截枪身拼接在了一起。 “噗呲——” 弑神之枪脱离二号机头颅，带出一大片粉色血花。 “啊” 绫人下意识就要惨叫，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 亚当蓦地瞪大眼睛，动弹不得的他眼睁睁看着朗基努斯枪一点一点划过自己手掌，随后化作一颗红色流星没入本部，消失不见。 还在飞行时，朗基努斯枪突然变作从未有过的【x】形，急剧缩小的枪身在穿过一面标注着【level 3】的墙壁后，被一只惨白的手接下。 “呵” 银发少女把长枪搁在隆起的肚皮上，她无力地扬起嘴角。 “我可是司职时间的天使啊” “嗡——” 笼罩在孕肚上的神之领域在朗枪威压下自行崩解。 “不哭绫人君” 绫子噙着泪道。 “或许，第二适任者，已经转世了啊” 手指颤抖着攀上暗红色枪身，绫子握紧长枪，把寒光闪闪的二叉戟枪尖对准自己腹部。 “嗒嗒” 汗水濡湿手掌，沿枪身一滴一滴落在惨白孕肚上。 “我能做的就是生下这个孩子” 绫子缓缓闭上眼睛，握枪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然后和你一同赴死。” “呼——哈——呼——哈——” 绝美神颜渐渐变得扭曲，绫子张开嘴，大口呼吸着，隆起孕肚随喘息声一阵一阵有节奏地收缩着。 “给我” 俏脸登时变得无比狰狞，绫子用尽全身力气暴吼道。 “出来啊——！” 她心一横，手上发力，将朗基努斯枪扎进胸口下方，再朝下腹拼力一揦。 “噗——！” 空气中掠过一阵类似于拉拉链的皮肉绽开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子弓起身体，嘴里止不住地高声惨叫着，鲜血如瀑布般流出剖成两半的孕肚，淌满了床单和病房地板。 “出来啊” 酒红双眸因为疼痛瞪大到极限，绫子颤抖着抬起手，一把抠入开膛破肚的腹部。 “噗噜——噗噜——” 鲜血溢出嘴角，绫子抬手撕开子\/宫，奋力挖出了隐匿在深处的坚硬神核。 “咵嚓——！！！” 一道黄色光影窜出子\/宫，带着大股鲜血撞上天花板，把坚硬装甲壁轰成一堆齑粉后缓缓落下，悬停在绫子床边。 “嘻——嘻——” 淡黄圆核发出一阵可怖的怪笑声，似是在庆祝自己的诞生。 “呜哈啊哈啊哈啊” 刚刚生产完的绫子近乎虚脱地躺在床上，被血浸染的床单就像是一朵妖艳玫瑰，现在的她，就连抬眼皮这样的简单动作都无法做到。 “———” 淡黄神核突然迸发出一道炫目光芒。 “嗡——” 冲天光柱窜入云霄，升入大气后化作无数金色光雨洒向地球，每滴光雨宣泄出的磅礴能量，都仿佛有自我意识般改造着这颗蔚蓝色星球。 “大气中检测到难以想象的能量反应——！” “海岸观测站发来报告，海平面正在迅速降低——！” “南极南极的血海正在变蓝——！！！” 听着耳边这些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报告，还沉浸在明日香死讯中的美里喃喃念道。 “神神迹” 一头和绫子相仿的梦幻银发倾泻而下，在玲珑翘臀附近缓缓垂荡着。 翠绿眼眸充斥着赤，橙，黑，白的不同光粒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卷色彩斑斓的万花筒。 淡黄原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精致的沙漏形坠饰，金色链条绕过纤细脖颈，沿湿润锁骨垂荡在胸前。 出生仅仅一分钟，她就已经拥有了超过神明的完美身材，尤其是那张吸收了绫人和绫子各自优点的，几乎可以称得上人神共愤的绝美容颜。 “替我咳咳维持结界” 绫子虚抓了一把空气，染血五指徒劳地伸向立在床边的女儿。 “啊啦啊啦——” 有着银发绿瞳的少女难掩笑意地俯下身子，她卷起发梢末端，以一种颇为散漫的语调回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翠绿眼眸蒙上一层暴虐的黑色光芒。 “我现在可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你要做的就只有寿终正寝这一件事哦，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前任~” “你只会拖爸爸的后腿~” “我真不明白——” 白皙手指夹住绫子下巴，把她强行掰向自己。 “像你这样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得到爸爸的欢心~” “呜不要说了” 被自己女儿一通讽刺的绫子委屈得直掉眼泪，她捧着鲜血淋漓的肚子，强忍下来自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羞辱。 “活了几百亿年，还像个孩子一样哭哭啼啼——” “樱姬——” 清朗男声打断了少女的发言，充斥暴虐黑芒的翠绿眼眸登时焕发出璀璨白光。 “爸爸——！” 樱姬立刻换上一副笑魇如花的天真表情，她乖巧地抽回手指，面色绯红地问道。 “这是我的名字吗？”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 绫人厉声训斥道。 “就给我跪下——！” 第四十六章 爸，我喜欢她 “爸爸” 樱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绫人第一句话居然是让自己“跪下”，然而来自父亲的强大气场逼得她不得不微微屈膝。 “您是想让我跪这个女人吗？” 眼中充盈的白芒再度转为黑光，樱姬直起身体，一头及臀长发化作道道皎洁银箭，每一缕飘扬发丝都闪烁着狂暴的十字星芒。 “抱歉，爸爸——” 樱姬歪过脑袋，一束拧成螺旋钻头的银色发梢悬在绫子身体上方，她神情颇为阴狠，仿佛和绫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代替旧的执行者，履行主宰世界的职责。相信爸爸您也明白，使徒诞生也只有一个目的，替代作为母亲的——” “我们家没有那种规矩——！！！” 绫人暴躁地打断道，他脸色看上去比樱姬还要再狰狞几分。 “哈啊~哈啊~哈啊~” 听着父亲近乎濒死的喘息声，樱姬沉默了。 “” 犹豫片刻后她抬手拂过头发，呈攻击姿态的银箭瞬间软化，柔顺地垂荡在胸前。 “不要在我面前提使徒那一套，使徒没有自我意识，但你有，这是我和绫子共同赋予你的人性，或许你还小，还不懂——” 樱姬下意识就要张口辩解，如雪花般冰洁的薄唇张了张，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你知道么？” 绫人抬起衣袖，轻轻擦去嘴角血渍，他瞥了眼跟前毫无反应的亚当，缓缓开口道。 “没有绫子的坚持，就没有你。” 【我一定要尽力争取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爱】 耳边回荡着银发少女的肺腑之言，绫人苦涩地扬起嘴角。 “绫子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忍的女人，她是个了不起的神明，同样也是伟大的母亲。” 听了绫人一席话，樱姬收敛了阴贽面容，但她依旧倔强地侧着脸，不愿看向病榻上的母亲。 “既然是你的母亲，你就得给我认。” “爸爸，您真的爱她吗？” 樱姬轻抚小有规模的胸口，淡淡问道。 这下，就连痛苦喘息的绫子也不由得攥紧床单，她一手兜住肚破肠流的腹部，挣扎着起身望向窗外。 “爱恨交织——” 绫人轻声笑道。 “算是爱吗？” “啧~” 樱姬咂着嘴，似是在品味父亲的话语。 “啪嗒——！” 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扣上樱姬手腕，周身本能地笼上一层淡黄光辉，将来袭的手臂齐齐斩下。 “咣——” 断臂落在血泊中，发出清脆声响，樱姬面色不善地注视着绫子。 “啊” 喉咙里已经几乎发不出任何形式的惨叫，绫子用仅剩的左手拾起朗基努斯枪，颤抖着递给樱姬。 “你不认我没有关系即便杀了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绫子噙着泪，把朗枪朝樱姬身前杵了杵，语气里满是哀求。 樱姬神情复杂地注视着病床上不成人样的母亲，眼中的暴虐黑芒慢慢收了，转而变成一抹混沌不清的灰色。 “但求你去帮帮你爸爸他比我更需要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死不会抢你的位置” “扑通——！” 娇嫩膝盖直直弯下，跪倒在血泊中，樱姬抬起双臂，接过绫子手中的朗基努斯枪，她抿了抿嘴唇，很不情愿地开口唤道。 “我答应你” “妈妈” 绫子脸上先是掠过一抹惊疑神色，泪水流下的同时，她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地笑了。 “你终于肯认我了樱姬” “你可别搞错了，妈妈——” 樱姬缓缓起身，她抄起x形的朗基努斯枪，以迅雷之势斩向绫子颈侧。 “哗——” 直到离布满汗水的白皙脖颈仅有咫尺之余，樱姬才堪堪停下手，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颇为扭曲的笑容。 “我只是不想让爸爸不认我这个女儿罢了，嘻嘻——” “真是个磨人的小家伙。” 绫人止不住地咳血，脸上却颇为满足地笑道。 “咳咳没想到我居然会在死前做一回父亲咳咳咳” “那么，你现在也该瞑目了。” 发光手掌插进二号机下巴，五指抠入棕红色下巴，将肌肉一点一点扯离骨头。 “——！！！” 面部轮廓线裂开一条小口，绫人惊惧地瞪大眼睛，面对不知何时挣脱束缚的亚当，他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让你的女儿，看看你这个父亲的真面目。” 抠入二号机面庞的五指猛地发力。 “呲啦——！！！” 伴随一声撕裂的脆响，亚当抬手将二号机的整张面皮都撕了下来。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红真皮登时暴露在空气中，绫人捂着脸在地上来回翻滚，嘴里止不住地爆发出高分贝惨叫。 “我的脸我的脸啊” 鲜血杂乱无序地溅洒在沙滩上，隔着黏在脸上的袖管，只能看见一片无比狰狞的血肉。 “咵嚓——” 发光手掌轻轻握拳，粗糙的棕色脸皮瞬间灰飞烟灭，二号机的四颗橙黄眼珠无力地荡出眼眶，惨白牙床以及肉色牙龈一同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分外可憎。 “你和第二适任者不同，你就像条养不熟的狗，随时都想反咬主人一口。” 亚当漫不经心地撕掉二号机身上的v形装甲，五指插入核心肆意搅动着。 “咵嚓——！” 紫色虚空登时破裂，如同太阳般耀眼的手指戳入世界，像踩蚂蚁般碾过绫人身体。 “呃噗————” 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挤入沙层，四肢关节一同喷出血花，翠绿眼眸几乎要涨破眼眶，被压成u形的绫人几乎就要咽气死去。 “你敢打我爸——！！！！！” 地平线上突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尖啸，汹涌音波呈螺旋形一股脑砸在亚当后背，把伟岸身躯轻易轰飞到空中。 “嗡——” 还未落地，空洞双眸就闪烁出瘆人的菱形光芒。 “哗啦————” 威力远超阳电子炮的高热粒子流呈正弦曲线状呼啸着轰入地平线。 “轰————” 伴随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地平线上登时腾起一朵双层蘑菇云，污染性光能量将蔚蓝天空生生镀上一层恐怖的黑。 “——” 万籁俱寂。 亚当的惊人威压顷刻间席卷大地，如同降世的神明般，向世人宣告着自己不可撼动的存在。 “这世间，只有吾，才是唯一的神。” “现在什么臭鱼烂虾，都能自称神明了？” 二号机身后转出樱姬，她一边打着哈欠，手指漫不经心地朝地平线挥了挥。 “嗡——” 方才还笼罩半个天空的可怖阴霾刹那间被清扫一空，腾起的双层蘑菇云就像是倒带般迅速聚拢，化作一股黑烟遁入地平线，彻底消失踪影。 “神居于天，天下太平。” 樱姬冲亚当懒洋洋道。 “lil——！！！！！” 亚当突然暴怒，七彩光芒呈密集点线状聚拢在右手，周遭一切不受控制地被扯入光球。 “——” 就连樱姬也不由得往前踉跄了一步。 “这一击杀死过第二使徒。” 亚当朝地上的明日香尸体轻蔑道。 “呲——呲——” 右臂掠过紫红色闪电，亚当挥动光球，以摧枯拉朽之势越过樱姬，径直轰向二号机胸口。 “lil总是喜欢重复失败的道路，是自保，还是用命换你父亲的命，让我好好看——” 亚当的得意语调登时中断。 “这不可能” 空洞双眸“倏”地瞪大，伟岸身躯经受不住地剧烈颤抖。 “簌——簌——” 如太阳般耀眼的光球毫无征兆地向中心急剧塌缩，直至化作一颗微小的光粒子，消失在白皙指尖。 “你竟敢” 仅用一根手指接下亚当杀招的樱姬，冲亚当怒目道。 “竟敢打我爸——？” 纤弱五指猛地握紧，樱姬侧过身体，她挥舞柴火棍般的细长手臂，以一记标准的右勾拳打在亚当脸上。 “轰隆隆——！！！！！” 半空中传来一声核爆般的巨响，紧接着是刺目的淡黄光芒，所有人的视野就像是被遮断般，突然致盲。 等发令所内的众人缓过神时，虎踞在地下都市的恐怖身姿已经没了，地上只剩下一滩散乱的光屑。 “樱樱姬” 绫人顾不得去遮被面目全非的脸庞，他半张着嘴，目光呆滞地瞥向和绫子有几分相似的小小人影。 “怎么啦，爸爸？” 樱姬转过脑袋，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笑脸。 “亚当呢？” “被我一拳揍飞了。” 不知为何，听到碇源堂没死的消息，绫人居然松了口气。 “让我看看——” 樱姬踮起小脚，她手搭凉棚，充盈着白色光芒的翠绿双眸微微眯起，几秒后她才开口道。 “用lil的话说，这个叫亚当的东西，现在正在好望角呢。” “好望角” 绫人听得直吐舌头。 自己女儿居然把比肩神明的亚当从东京一拳打到了非洲大陆？ “你手不疼吗？” 樱姬歪过脑袋，她瞥了眼自己的手，很奇怪地问道。 “不啊，打完人，难道手会疼吗？” “嗯，你做得很好，樱姬。” 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脸皮已经被撕掉了，他慌乱地拢起衣袖遮住脑袋，翠绿眼眸倔强地望向别处。 “爸爸，和自己女儿还那么生分吗？” 樱姬两手叉腰，她嘟着嘴，颇有些不满地训斥道。 “我爸爸可是全宇宙第一帅气哦。” “呜” 脸被撕掉时的剧痛没让绫人落泪，樱姬几句天真的话就让他哭了出来。 “好女儿我的好女儿” “啊——” 樱姬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她乖巧地坐在二号机膝头，冲核心内的父亲甜甜笑道。 “看来我的时间快到了呢。” 心脏“咯噔”地跳了下，绫人登时神情陡变。 “樱姬，你” 樱姬赶忙摆摆手道。 “哎呀不是啦，就是体力耗费的有点严重，再过一会我就要退回婴儿状态了。在那之前，爸爸有什么要我做的事吗？” 似乎早就准备好台词般，绫人支起身体，不假思索道。 “救活惣流。” “哈哈哈哈——” 端坐在二号机膝盖上的樱姬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直到笑出眼泪她才堪堪摆了摆手。 “爸爸不愧是爸爸！不过——” 樱姬突然严肃了面容，她托着下巴，语气骤然转冷。 “如果我看她不顺眼，我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哦。” 绫人却坦然笑道。 “她就在那里。” 两双翠绿眼眸“倏”地望向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尸体，樱姬站起身，她抱着双手，一脸冷漠地飘向死去多时的明日香。 白发少女依旧静静躺在血泊中，湛蓝眼眸死不瞑目地紧盯着某处，樱姬俯下身，追寻着明日香生前的目光，闪烁着白芒的翠绿眼眸很快定格在一个佝偻人影上。 真嗣一个人呆坐在地上，泪水和涎水淌满脸颊，了无生气的面庞宛若行尸走肉般垂荡着，他两腿岔开，双臂无力地落在腿间。 他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原来是这样~” 樱姬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她立在明日香身边，仔细打量着她的脸。 “——！” 黯淡的湛蓝双眸，虽然干枯却依旧无比飘逸的白色长发，俏脸尽是不服输的决然神色，干涸血迹糊满紧闭的牙齿，直到死前，她依旧不顾一切地战斗着。 视线下移，除去胸口触目惊心的大洞外，侧腰，大腿，腹部，脖颈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纤细手臂明显有被打断的痕迹，尚未恢复，手臂的主人便再度驱动伤痕累累的身体，保护心中的他。 “即便结局早已注定也要拼命吼出自己的心声吗？还真是幼稚呢。” “扑通——！” 樱姬跪倒在明日香身旁，她小心翼翼地抬手替明日香合上眼睛，动作幅度之轻，似乎害怕吵醒明日香睡觉一般。 “爸。” 樱姬转过头，金色泪水滑过绝美面庞，她颤抖着扬起嘴角，朝绫人露出一抹悲伤笑容。 “我喜欢她。” 第四十七章 我欠下的债，由我自己来还 “喜欢？！” 绫人蓦地一惊，他刚想出声反驳，却发现樱姬脸上淌满了神明之泪，望着自己女儿的澄澈面庞，绫人柔声问道。 “樱姬，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啪嗒——” 纤弱手指轻轻探入血泊，樱姬一手托住明日香后背，她小心翼翼地把尸体翻了个身，让明日香枕在自己臂弯内。 “温暖，黏稠得有点恶心，想起她，好像会被掐紧胸口一般” 樱姬轻轻把玩着胸前的沙漏状坠饰，翠绿瞳孔眸光闪动。 “想要彼此触碰，一直看着她，和她永远在一起——” “这就是你对惣流的心意吗？” 听到樱姬这番话后，即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绫人，也不由得感叹自己女儿的心思细腻。 莫非自己对明日香的感情也一并遗传到了女儿身上吗？ “如果，我和你接吻” 樱姬羞涩道，她慢慢张开如白雪般湿润冰洁的薄唇。 “你会醒来吗？” 在绫人极度惊愕的注视下，樱姬撩开额前发丝，她面色绯红地俯下身，作势就要吻上明日香干枯的皴裂嘴唇。 “你在做什么啊樱姬？” “欸？” 薄唇在距离明日香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樱姬转过脑袋，她一脸好奇地迎上绫人视线。 “童话书上不都那么写的吗？要用吻来唤醒睡美人~” “” 绫人顿时哭笑不得，但面对认知状态不明的女儿，他只得拉下面孔凶道。 “你就不能用些正常点的办法吗？” 听了父亲的话，樱姬把手肘杵在膝盖上，她托起下巴，摆出一副沉思模样，似乎真的有在思考绫人的话。 “也不是没有啦，我就是想亲她而已。” 樱姬调皮一笑，瞥见父亲阴云密布的神情，她急忙吐吐舌头，抬手摘下胸前的沙漏坠饰，搁放在明日香胸口血洞内。 “虽然肉体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摘下坠饰的一刹那，樱姬身形登时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但好在灵魂还算完整。” 樱姬站起身，交叠在胸前的双手组成菱形，明日香身体上方逐渐冒出一颗呈逆时针方向缓缓旋转的青色十字星。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银发少女轻启薄唇，她神情恬然，口中庄严地念道。 “我看到了你的英姿，并且为你奋不顾身救人的行为所感动。” 眼前掠过无数走马灯般的片段，每一帧画面都静静诉说着明日香对使徒的战斗，内心郁结的情感纠葛，以及舍身挡下亚当攻击的决绝神色。 沉默片刻后，樱姬再度开口道。 “我已经不能在人间多作停留了，所以我要把自己的生命及力量分享给你。” 话音未落，樱姬的飘渺身姿已经来到明日香脚边，她足下一点，整个人悬浮在明日香脚尖上，和躺在地上的明日香呈九十度交错。 “爸爸和妈妈，就都托付给你了。” 说着樱姬闭上眼睛，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虚无身形随重力往下扑倒，化作层层残影没入明日香体内。 “嗡————” 青色十字星逐渐生出两对斜角，光芒大盛的米字星顷刻间吞没明日香尸体，就连地上几米深的血泊都在瞬间被吸入光内。 “yg——” 冲天光柱拔地而起，内部依稀暴露出四个头顶光环的白色人影。 密集的浅黄色光粒子由内而外逐渐构建出血管，内脏以及如雪花般晶莹的白皙皮肤。 “咣——咣——” 洁白玉足踏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蔽体之物的白发少女睁开眼睛，充盈的圣洁光芒下，赫然是一对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眼眸。 “我睡着了？” 明日香两眼望天，俏脸浮现出一抹犹疑神色。 【确切来说，你死了一会。】 耳畔传来从未有过的澄澈少女音，就像是真嗣，绫人，今日子混搭而成的嗓音，诱惑却又不失庄重。 【看看你的胸口。】 虽然心中有些烦躁，但明日香还是耐着性子低下头，丰满胸膛正中，赫然是一道浅黄色的沙漏状疤痕。 “唔” 手指轻摇，一丝不挂的身体登时覆上炫目的黄色光晕，远看就像是一件裹在身上的紧身战斗服。 “如果是红色的就好了。” 明日香双手抱胸，颇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毕竟是我喜欢的人，满足你好了。】 “嗡——” 黄色光晕顷刻间转红，颈部出现v形绿纹，两臂对应部分渐渐变黑，在樱姬的精神感应下，她替明日香“披”上了一件超大号战斗服。 “咯吱——” 明日香向后勾起右腿，左掌轻轻搭在翘臀上，摆出一副极为妩媚的试衣姿势，湛蓝眼眸悄无声息地定格在一处空地上。 “喂，笨蛋真嗣，你还要在那里一个人傻坐多久？” 望着黑发少年涕泪横流的阴柔面庞，明日香颇为鄙夷地撇了撇嘴，她双手叉腰讥讽道。 “真是煞风景~” “哇啊——！！！！！” 视线对上明日香的刹那，真嗣不由得惊叫出声，身体条件反射地绷紧，乌黑双眸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两腿不停打着颤，差点就尿了裤子。 “见到我，也用不着那么激动？” 明日香对真嗣的反应感到颇为意外，她挑眉不满道。 “好歹也住一起那么久了。” “明明日香，真的真的是你吗？” 泪水渗出眼眶，绫人抬起手臂擤了把鼻涕，他克制不住地朝明日香泪流满面道。 “能再见到明日香真的呜真的是太好了” “嗯” 面对痛哭流涕的真嗣，明日香心里莫名感到一丝温暖，她暗自叹了口气，但嘴上还是极为刻薄地挖苦道。 “你还是没能来救我啊，无敌的真嗣大人。” 【是啊，是啊，救明日香姐姐的，可是我哦！】 胸前的沙漏坠饰发出淡淡黄光，似是在提醒。 “你究竟是谁，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很烦人知道吗？” 明日香颇有些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她拍了拍脑袋，试图把脑海里回荡的声音驱赶出来。 【呜】 耳边突然响起低沉的抽噎声，听上去无比委屈，明日香一愣，她眉头紧蹙，俏脸浮现出一抹复杂神情。 “她是我女儿。” 脑后传来清朗的少年音。 “女儿？！” 明日香错愕地转过身，瞥见二号机血淋淋的恐怖面容后，她差点就叫出了声。 “我的二号机，怎么成这样了？” 绫人操纵二号机侧过身体，他遮着脸，摇头叹息道。 “说来话长，不过你只要知道，是樱姬救了你，就够了。” 沉默片刻后，绫人再度开口道。 “她很喜欢你，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还请你多包涵。” 听到“喜欢”二字时，明日香本能地斜了真嗣一眼，望见后者依旧是哭哭啼啼的模样后，她心头莫名火起，深吸好几口气后，她才换上一副“温柔”笑脸。 “你是叫樱姬对吗？谢谢你对我的” 正当明日香打算以平日拒绝学校男生的口吻那样回应樱姬时，心里蓦地一动。 就像是有人抽刀剖开自己心脏般，一股热流登时涌遍全身。 粘稠得有点恶心，但却又无比温暖，真实的感觉。 “嗯” 明日香顿时改变了主意，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高傲笑容。 “既然喜欢我，就要做到最优秀，听到了吗，樱~姬~” 一边说着，明日香一边朝二号机恶狠狠地竖起一根中指，她张开嘴巴，用唇语愤怒地咒骂道。 “你可真是个会见缝插针的混蛋——！” “见缝插针吗？” 绫人闭上眼睛，他淡淡笑道。 “形容得再贴切不过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就像有人打开大范围监测仪般，周遭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心跳声，随时间流逝，心跳声也变得愈发激烈刺耳。 “怎么可能” 摩耶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嘴，目光死死盯着坐标图上不断飙升的信号曲线。 “本该被击倒的eva系列” “噗叽——！” “噗叽——！” “噗叽——！” 腐败的白色尸首中，缓缓升起数颗通体红色的圆核，这些表面千疮百孔的核心以三上，三中，四下的姿态摆出一副晦涩难懂的阵型。 “这是——？” 绫人登时神色陡变。 “生命之树。” 半空传来一声雷鸣般的低沉男音。 “还真是死不安生啊。” 明日香冷漠道。 “嗡——” 散落的量产机尸骸中，再度飞出七颗红色核心，耀眼红核分两路环绕在已经成形的生命之树下半周。 “别无他法，唯有牺牲吾之仆从。” 云层中降下磅礴的白色粒子流，附在生命之树上勾勒出一副令人窒息的景象。 先前的伟岸身姿被樱姬一拳打得支离破碎，就像是被抓烂的油画般，亚当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部位，有着空洞双眸的脑袋垂到了胯下，仅有一根亮白色丝线在空中牵拉着。 四分五裂的躯干黏在核心上，肆意汲取着来自量产机的无限能源，分裂身体顷刻间复原。 “咔嗒——！” 无头身躯舒展两臂，捧起垂荡在胯下的发光头颅，在众人的惊愕目光下，亚当把自己头颅重新按回颈腔。 “噗呲——噗呲——噗呲——” 共计十七颗量产机核心全部没入亚当身体，地面上的对应量产机尸骸全部崩解，化作血红色十字耸入云霄。 “轰隆——！！！” 在林立的漫天血色十字丛间，亚当张开光翼重重落在地上，像是要宣告自己归来般，光芒大盛的伟岸身躯辐射出一阵白色冲击波，如海啸般汹涌的光之浪呈排山倒海般扑向明日香。 “哗——” 仅仅是辐射出的光晕，就让绫人一阵头皮发麻，寒气丛脚底一路涌升至天灵盖。 “惣流，危险，快退下——！” 明日香懒得再理绫人，她迈开双腿，一个箭步挡在二号机和真嗣前方，由炽热光粒子构成的磅礴海啸突然炸开，无数尖锐光矢就像鸟笼般洒入高空，随后化作豪雨降下。 大有把地下都市每一寸土地都捅穿之势。 “还真挤啊~” 望着漫天光雨，明日香突然迸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一具身体承载着四个灵魂，当然很挤。】 听到樱姬和自己心意相通，明日香颇为满意地点了下头，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嘴里朗声道。 “那就——” 胸口坠饰迸发出夺目光芒，明日香摆动双臂奋力甩向身体两侧。 “分离——！！！” 话音刚落，明日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传来一阵痛到无法呼吸的撕裂感，就像是有人拿刀把自己灵魂强行一分为三。 “唔啊——！” 明日香克制不住地惨叫着，右半视野登时笼罩上一层暴虐紫光。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伴随一阵震破耳膜的怒啸，一根锐利尖角捅穿明日香右掌，布满金属铁板的手指“噌”的一声撕裂明日香右腹，浑身是血的初号机从体内探出脑袋，硕大的白色眼珠阴狠地环顾四周。 “咳啊，你倒是出来啊——！” 明日香难受地咳出一口血，视线渐渐模糊，她几乎要疼得昏死过去，湛蓝眼眸死死盯着初号机的凶恶面庞。 “唔噢——” 初号机短促地应了一声，她不再扭动，而是颇为小心地爬出明日香右腹，顺便带出了一大截染血的肠胃组织。 【明日香姐姐，我会一直看着你的，要加油啊——】 面对樱姬的鼓劲，明日香恨恨地啐了口血，她把脑袋往手臂上蹭了蹭，借机揩掉额头密布的汗水。 刚和初号机分离，左边身体再度传来一阵异样触感，明日香捂住血流不止的右腹破洞，她咬牙转过头。 “惣流同学。” 手臂蒙上一团白雾，雾中浮现出一张澄澈空灵的面庞，蓝发少女眨巴眼睛，她微微扬起嘴角，冲明日香露出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 那是人世间最原始、最纯洁的笑容。 “辛苦了。” “你该不会也会像唯那样乱钻——” 明日香瞪眼问道，她吃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已经分离好了。” 绫波静静侍立在二号机身侧，原本还飘渺虚无的身姿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洁白脚掌在地上踩出两个浅浅的脚印。 眨眼功夫，光雨已到眼前。 “完了吗？” 重伤在身，来不及避让的明日香眼睁睁看着布满倒刺的锐利光矢离自己越来越近。 “at立场全开——！！！” 眼前掠过一道紫色光影，视野登时笼罩在阴影中，望着拦在身前，布满紫色鳞甲的壮硕身躯，明日香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叮—叮—叮—叮——” 如雨点般密集的光矢撞在橙黄色立场上，瞬间留下无数凹陷的小点。 “咣——！” 紫色战靴陷入坑内，初号机被亚当的磅礴气息压得几乎跪倒在地，饶是如此，布满青筋的黑紫色手臂依旧死死撑在八角形立场上，不让光雨靠近明日香。 “嗡——” 就在立场即将破碎的刹那，一扇白色巨翼裹挟着劲风遮在初号机和明日香头顶，腾起的白色飓风登时将密集光雨扬得无影无踪。 “你不会死。” 绫波背对明日香，她张开另一扇翅膀横在二号机头顶。 “因为，我会保护你。” 湛蓝双眸骤然缩小，积压的所有情感如汹涌潮水般全部汇集在心头，明日香捂住嘴巴，她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明日香，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真嗣猛地推动操纵杆，初号机足下一点，紫色战靴踏在白色巨翼上，矫健身躯化作一颗紫色流星直扑向立在湖对岸的亚当。 “我欠下的债——” 乌黑双眸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狂暴红芒，真嗣暴怒地抬起右手，一下子掐住亚当脖颈。 “由我自己来还。” “谢天谢地” 绫人坐在沙罗树下，他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好靠的舒服些。 “你终于掐对人了。” 第四十八章 真嗣的决意 “这里是neopan992，确认前方畅通，收到请回复。” “啪嚓——啪嚓——” 裹在米黄色制服内的手扫开玻璃渣，日向拉起听筒，他朝身边的摩耶点了下头，后者立刻埋头敲打起键盘。 “这里是hq-02，请确认身份。” “空中自卫队第一师团，奉命将现存的九百九十二枚n2爆雷全部运送至第三新东京市。” 拿着话筒的手剧烈抽搐了一下，日向条件反射地把目光投向美里。 “谁下的命令？” 美里拢了拢制服衣领，她语气十分平淡，脸上看不出惊讶或是愤怒的表情。 “neopan992，是谁下达的命令？” “哗啦——” 听筒另一侧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此项命令由已故首相竹下半兵卫，以及绫人共同下达。” 听到“绫人”名字的美里先是一怔，棕色瞳孔微微瞪大，她很快就捻着下巴急速思索了起来。 “绫人君为什么要集中如此多的n2爆雷？” 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青叶摘下耳机吐槽道。 “那可是足以把本周列岛炸成两半的量啊——” “真是乌鸦嘴。” 日向扶了扶眼镜，他扬起一侧嘴角自嘲道。 “看来抚恤金有着落了。” 听了日向的话，青叶忙不迭地重新戴上耳机，嘴里还不忘嘀咕道。 “也不知道谁是乌鸦嘴——”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显示屏上再度升起数根歪歪斜斜的信号曲线，只不过这次比前一次要稀疏很多，摩耶屏住呼吸，手指在坐标轴上划了几划后，她随即转头喊道。 “检测到九台eva系列的活动信号——！” “neopan992请求进入我方领空——！” 腰腹伤口隐隐作痛，美里本能地佝下身子，她捂住渗血伤口，借长发作掩护，瞟向上方的司令台。 身穿深棕色制服的瘦削老人依旧忠实地立在司令台旁，冬月背着双手，他静静地平视前方，全然不顾周遭喧嚣，苍老面庞没有一丝波澜。 “还真是祸不单行呢~” 美里轻声道，她抓着日向座椅扶手，颤颤巍巍地撑起身体。 “只要他们三个活着，就够了。” 俏脸浮现出一抹释然笑容，美里步伐轻快地走到日向身边，她一把抄起听筒。 “这里是nerv本部战术作战局第一课，作战部部长葛城美里。” 停顿片刻后，她以极为清晰的语调朗声道。 “特准许贵部进入第三新东京市领空——” “咔嚓——咔嚓——” 死死抵住咽喉的大拇指抠入光壁，初号机低吼着举起亚当，硕大的白色眼珠瞪出大片瘆人血丝。 “绝不会放你过去。” 攥着操纵杆的双手“呲—呲—”地冒出白烟，真嗣紧咬牙关，发光红眸毫不畏惧地迎上亚当的空洞面容。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嘴里暴喝出声，黑紫色双臂爆出数条青筋，初号机拎起亚当，以一个抱摔姿势把他头朝下狠狠掼在地上。 “轰隆——！” 亚当坠地的刹那，在地下都市引发一场小型地震，四散开裂的沟壑从不同方向窜入地底湖，掀起数道透明的冲天水柱。 不到片刻功夫，满涨的湖面就生生降低了三分之一的水位。 “真嗣” 明日香呆立在原地，她左手紧紧捂着血流不止的侧腹，湛蓝双眸失神地注视着初号机的潇洒背影。 “哗——” 手部装甲被护体光壁烧灼殆尽，只留下通红的薄薄皮肤，真嗣握紧拳头，初号机左臂横在胸前，右手顺势收拢至腰间。 “嗡——” 整条手臂裹在炫目的金色光辉中，真嗣从操纵席间支起身体，阴柔面庞浮现出一抹狰狞杀意，辅助瞄准的十字星随狂暴红眸定格在亚当脸上。 “lock——lock——”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 紫色战靴踏上亚当腹部，初号机暴吼着冲亚当脑袋轰出蓄势待发的一拳。 “yg——！” 出拳刹那，亚当突然抬起脑袋，空洞双眸亮起叉形光芒，直径达数米的白色光柱不偏不倚，几乎以零距离爆轰在初号机胸口。 “噗呲——！” 炽热光柱轻易突破橙黄立场，扫断初号机左臂后威力不减地射入胸部装甲内层，引发剧烈爆炸。 与此同时，初号机的拳头破开粒子流，以摧枯拉朽之势砸在亚当面部，将发光头颅生生捶入地下。 “噗叽——啪——！” 环抱式显示屏溅上一抹鲜血，正前方屏幕登时化作一片马赛克，伴随类似于冰雹的撞击声，液晶显示屏突然崩裂，尖锐玻璃渣裹挟着冷风扎入白衫，黑裤。 “咳咳” 嘴里不住地咳血，真嗣颤抖着抬起右手，抹掉嘴角淌下的血渍，他瞥了一眼耷拉在滑轨上的左臂，机械地在脑海中下达【再生】指令。 被光柱命中的装甲“哗啦”碎了一地，露出下方盘根错节的黄色生体组织，以及镶嵌在胸膛正中，向外凸起的暗红色核心。 “真” 在湖对岸，目睹初号机和亚当互出杀招的明日香，不顾自身伤势拔腿冲入湖中，慌乱中她不小心牵拉到了尚未恢复完毕的伤口，疼得她一个踉跄，摔入湖中。 “咳啊，真真嗣——！！！” “不要过来，明日香。” 真嗣没有回头，他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扣住操纵杆，五指扣住按键，猛地向前一推。 “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恩怨。” 金色光辉覆上五指，初号机抻开手掌，她从土坑中拎起亚当身首分家的头颅，放在面前仔细端详着。 “咔——咔嗒——！” 惨白眼珠眯成两条细缝，初号机张开血盆大口，上下颚几乎要拉成九十度，梯形利齿对着亚当脑袋张口就咬。 “唯。” 无头身躯中传出碇源堂的低沉嗓音，初号机身形一滞，她合上嘴巴，面色不善地剜向手中头颅。 “你觉得，进化到如此程度的我，会怕被吃吗？” “咣唧——” 躺在地上的亚当身躯突然就地翻滚，把宽阔后背暴露在初号机眼前。 “什——？” 真嗣狐疑地皱起眉头，眼中红芒闪烁不定。 “嗡——” 水平摊放在地上的发光巨翼突然内翻，呈九十度角的锐利翼尖直刺初号机胸口！ “——！！！” 真嗣神色陡变，他拉回操纵杆，闪身急躲已到眼前的发光翅膀，然而已经太迟了。 “噗叽——噗叽——！” 巨翼堪堪擦过核心，呼啸着交叉捅入初号机两肋，在磅礴的能量威压下，紫色身躯不受控制地被挑上天空。 “唔啊——！” 鲜血浸透白衫，真嗣顿觉喉头一甜，他“哇”的喷出一大口血，脸色登时灰败到极点。 “真嗣” 温热的鲜血从空中落下，滴在明日香脸上，再滑落进嘴里，苦涩腥味霎时充斥整个口腔。 明明不是砍在自己身上，却让明日香内心比刀割还痛苦，她被迫弯下腰，才能缓解些许来自胸口的绞痛。 混乱中，脑海里突然掠过一支x形长枪的图案。 “对了，朗基努斯枪——” 明日香急忙闭上眼睛，周身辐射出柔和的淡黄色光芒，将感知扩散到极限后，明日香却没有探查到朗枪的位置。 “奇怪明明就在附近” 【嘻嘻——】 耳边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都这个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明日香瞬间瞪圆眼睛，盛怒之下，她竟以掌作刀，捅向自己胸口的沙漏状伤痕。 【杀了我，你也找不到弑神之枪哦，明日香姐姐，因为——】 探向胸口的手掌登时一滞。 【我已经吃掉了生命之树的根须。】 “你说什么？”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脸上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 【嘛，其实是我饿了，不过呢，作为因果律产物，弑神之枪依旧存在，而且——】 【就在这副身体里。】 “簌——簌——” 被初号机捏在手中的发光头颅顷刻间化作大片光粒子，逃出紧闭的紫色指缝后，粒子流汇集在伟岸身躯上，再度凝结成一颗完整的脑袋。 “是时候告别了，唯。” 亚当扇动翅膀，他保持贯穿初号机的姿势抬起右臂，抻开的拇指和食指放出数道白色闪光，呈糊状的粘腻光线分作数股涌入外围的量产机尸骸间。 “唧——唧——” 四分五裂的尸块逐渐拼接在一起，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瘆人鸟鸣，声音满怀怨恨，愤怒，以及重获新生的庆贺。 “咣—咣—咣——” 乳白色战靴踏入森林，九台eva系列手持灰色双刃剑并肩而立，鲸鱼状丑恶头颅微微晃荡，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量产机再也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它们咬紧牙齿，上下颚磨得咔咔作响。 空气中霎时蒙上一层暴戾气息。 “把eva系列交给我——” 蓝发少女决绝地站起身，血色眼眸缓缓闭合，曼妙酮体覆上一层璀璨白芒，排布在身后的五对白色巨翼反向张开，呈花苞状伸向地下都市左右侧。 “咣——” 巨翼像白茧般遮蔽了明日香所处的一面，将战场分割成两处。 “没用的。” 亚当对着由绫波翅膀构成的白色堡垒冷声道，密集的光粒子呈点线状汇集在空洞双眸周围。 “休想——” 溅满鲜血的插入栓中，真嗣竭力催动重伤之躯，他左臂无力地垂在膝盖上，被血濡湿的白衬衫黏在两肋，勾勒出横向排列的肋骨轮廓。 “伤害绫波。” 染血右拳“砰”地砸在操纵杆上。 “唔噢——唔噢——” 初号机突然痛苦地弓起身体，她右手紧紧扶着脑袋，紫色身躯在半空剧烈抽搐。 “砰呲——砰呲——！” 背部装甲承受不住惊人压力瞬间炸裂，一对足有数百米长的橙色光翼破开后背，把环绕地下都市的承重墙戳了两个大窟窿。 “不可能” 亚当绷不住地后退几步，他对着天空轰出一发眼部射线。 “你明明已经到了极限” “我再也不要，有人在我面前受伤，死掉了。” 膝盖杵在操纵席中间的突起物上，真嗣右手撑住椅背，借力强行站起身。 “爸爸——” 真嗣口含鲜血，他抬手拧住插入肋下的炽热羽翼，奋力向外一撕，被搅碎的翅膀登时化作光粒子消失在指缝中。 “这就是初号机驾驶员，碇真嗣的决意。” 第四十九章 Voyager “真嗣。” 空洞双眸闪烁出怨毒光芒，亚当抬起胳膊，他颇为挑衅地指向初号机鲜血淋漓的面孔。 “就像面对第十四使徒那样——” 碇源堂声音依旧沉稳，在他看来，初号机张开光翼的举动无疑是垂死挣扎。 “还是想依靠唯的力量来对抗我吗？” “哈啊~哈啊~我原本以为，爸爸实行补完计划，是想见到妈妈” 真嗣擤了把血，他面色发青，下眼脸的黑眼圈显得愈发浓重，拄着操纵杆的右手不自主地颤抖着。 “但爸爸却想通过毁灭世界的方式，让自己成为神，不觉得很过分吗？” 亚当捻了捻手指，他漫不经心地掸去初号机的血渍。 “见到唯和成为神并不冲突，同时拥有智慧之果和生命之果的我，早已是你无法撼动的存在。” 发光手掌向外摊开，亚当做出一个“索要”的手势。 “真嗣，把初号机交给我。” 言语间再也没有缓和余地，阴森语气犹如从岩洞中吹出的海风，一下一下拍在真嗣心头。 “滴答——滴答——” 银色操纵席上淌满鲜血，由于失血过多，眼前的亚当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个体。 “不不对” 真嗣摇了摇头，他眯起眼睛，片刻后，模糊的视野才逐渐清晰。 握着操纵杆的手指愈发麻木，即便有过击败使徒的经验，但面对与第一使徒融合的父亲，真嗣依旧心里没底，性格中隐藏的优柔寡断再度占据上风，原本果决的面庞浮现出一抹犹豫神色。 “噗噜——噗噜——” 初号机咬紧牙齿，只剩些许碎肉的左肘断面顷刻间涌出大量泡沫，粘连在一起的黏稠泡沫幻化出一条造型颇为原始的深褐色手臂。 “” 大脑昏昏欲睡，就在真嗣即将失去意识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冲我来啊，你这个懦夫——！” 明日香站在及膝深的湖水中，俏脸布满狰狞怒意，她腰肢一沉，扎起马步，挥动手臂一拳震裂大气。 “砰呲——” 空气登时开裂，四散的树枝状裂痕不断向外蔓延，金红相间的球罩形冲击波隔空轰击在亚当腹部。 “呲啦——！” 伟岸身姿瞬间四分五裂，亚当身体就像是一块碎掉的玻璃般，被明日香打得七零八落。 “这就是所谓的神明之怒？” 裂成三瓣的头颅飞上天空，嘴里还在发出含糊不清的怪诞声音。 “比之前，弱了不少啊。” 支离破碎的发光身体在某种引力作用下，重新凝聚在一起，空洞双眸闪烁出鬼魅般的彩虹光辉，碎裂身躯顷刻间拼接完成，除了体表的浅红疤痕外，几乎看不出其他受伤痕迹。 【我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和他抗衡了。】 耳畔响起樱姬的疲累语调，声音随时间推移变得愈发稚嫩，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樱姬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咿呀学语的幼儿。 “只靠我自己就行。” 明日香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她本就没指望樱姬的帮忙。 “那就先从你开始。” 亚当抬起手臂，如苍鹰般锐利的手指虚空一握。 “咔嗒——！” 明日香猝不及防地被亚当隔空一把掐住，布满水珠的白皙脖颈瞬间多出左一右四五道鲜红指印。 “唔呃” 她嘴巴微张，湛蓝眼眸瞪得大大的，洁白酮体竭力后仰，想借此摆脱亚当的铁腕。 “嗡——” 指尖蒙上一层暴虐黑芒，亚当眯起眼睛，如钢钉般的手指呈圆筒状一点一点收紧。 “呃呃” 修长双腿拼了命地踢打水花，明日香本能地抬起手臂，她死死扣住脖颈上的红色印迹，涎水溢出嘴巴，很快便淌满了下巴。 “咔嗒——咔嗒——” 颈椎骨在巨大的外力压迫下逐渐收窄，气管两侧几乎被挤得要贴在一起。 “真真” 两腿抽搐着蹬了几下水面，湛蓝眼珠向上翻去，留出大片眼白，纤细双臂无力地垂荡在身侧，仅有小指还微微动弹。 仅仅数秒功夫，明日香就被亚当掐得失去意识，嘴里流出的涎水也被鲜血所代替，胸口的沙漏状伤疤急速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真嗣” “明日香” “明日香——！！！” 听见明日香呼唤的真嗣奋力扳动操纵杆，然而由于失血过多，大脑已经到了缺氧的危险境况，初号机仅仅是动了一下胳膊，便再无任何反应。 “动啊，动啊，快动啊——” 真嗣发了疯似的来回拽动护手，他弓起身体，一边呕血，嘴里一边嘶吼道。 “再不动的话，明日香她，明日香她就要” 颈骨的掰折声愈发清脆，真嗣急得流出了眼泪。 “我再也不要这样了，我不能没有明日香，我答应过要保护她——” “砰——砰——！” 脑袋撞在操纵席中间的突起物上，真嗣直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停下来，绝望中，他崩溃地大叫道。 “快给我动起来啊——！” “妈妈——！！！” “————” 核心发出一阵类似引擎回火的声音，黯淡的白色眼珠蒙上一抹翠绿，初号机弓起后背，长达数百米的橙色光翼刮过承重墙，发出瘆人的“沙沙”声。 “啪嚓——” 光翼突然反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两面拍向亚当。 “——？” 察觉到不妙声响的亚当仓促抬头，下一秒，重达数万吨的菱形巨翼砸在发光身躯两侧。 “咣————” 光翼瞬间合拢，把亚当整个人拍成一堆发光的2d肉堆。 “咔嗒！” 始终压迫脖颈的窒息怪力登时消失，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明日香随惯性向后栽倒。 “簌——” 后背撞在尖角上，疼得明日香闷哼一声，身体还未恢复供血的她，脱力地倒在一只紫色臂弯内。 “明日香” 真嗣靠在操纵席内，他抹了把脸，嘴里轻声唤道。 “你没事——” “嗯哼” 明日香微微睁开眼睛，瞥见初号机后，她侧过脑袋，把脖子上深可见骨的紫红色勒痕扒拉给真嗣看。 “怎么可能，没事呢，咳咳！” 身体猛地颤抖，明日香用力抓住初号机手肘，口中咳出大片黑色淤血。 “呋” 初号机眯起眼睛，她闭合下颚，始终凶狠的面庞流露出一丝柔和神情，身处插入栓中的真嗣，也放心地松了口气。 “以后要救我就早点来啊” 明日香体贴地抬起手，抹去初号机嘴边血渍，她罕见地露出一抹温柔神色。 “笨蛋真嗣~” “咕嘟——” 真嗣费劲地咽下一口鲜血，他只是无言地注视着怀中少女，明日香身体的温润触感让他不由得红了脸。 “你怎么那么烫，发烧了？” “没才没有” 真嗣急忙摇头否认，他有些难为情地避开了明日香目光。 “那么——” 明日香坏笑着挺起胸膛，朝初号机脑门凑近了些，望着充斥在破碎显示屏内的两抹粉色圆晕，真嗣脸色登时涨得通红。 “是看到我的身体，所以害羞了？” “唔” 面对真嗣支支吾吾的模样，明日香脸色一沉，她不耐烦地教训道。 “真是个不坦率的男人——” “嗯明日香的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湛蓝眼眸蓦地瞪大，苍白脸颊涌上一抹潮红，沾血薄唇微微张开，明日香正要出声时，初号机身体突然剧烈颤抖。 “咯吱——咯吱——” 紧紧闭合的橙色光翼突然被掰开一条缝，缝隙中充斥着狂暴闪光。 “” 抱着明日香的手猛地一紧。 “听着，真嗣” 明日香面色绯红地转动初号机下巴，让真嗣看向自己。 “我的我的体内有朗基努斯枪” 她仰起脸轻声喘息道，胸口的浅黄伤疤一闪一闪，似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纤细五指抓住壮硕的紫色手腕，径直往自己胸口探去，明日香撩起长发，把脑袋靠在初号机核心上。 “只准这一次哦，把朗基努斯枪——” 明日香静静闭上眼睛，她声音细到几乎听不见。 “从我体内拔出来” “明日香” 乌黑眼眸再度焕发出决绝的红色光芒，真嗣不再迟疑，他左手托住明日香身体，抻开的右掌五指用力插进少女的湿润胸脯。 “唔啊——！” 手指没入胸口的瞬间，明日香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她眉头紧蹙成一团，嘴巴一开一合地喘息着。 “真嗣疼” “噗叽——噗叽——” 初号机双眸微闪，没入明日香体内的手掌来回搅动，汗水滚落面颊，真嗣无比焦急地探寻着朗基努斯枪的踪迹。 “明日香” 望着眼前神情无比痛苦的少女，一道神圣的意念突然滑过脑海，真嗣俯下身体，附在明日香耳边轻声道。 “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呵——” 白皙手臂搭上初号机肩头，明日香眯起眼睛，她虚弱地笑道。 “这话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见” “啪嗒——！” 指尖突然滑过一阵坚硬触感，真嗣屏气凝神，他收拢五指，一把攥住朗基努斯枪。 “咔嚓——咔嚓——” 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揪痛，温热的液体涌出背部汨汨淌下，不用去想，真嗣也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抱歉，明日香——” 低吼声越来越近，真嗣握紧拳头，胳膊爆出数条青筋，他平举右手，摆出一副拔剑姿态。 “唔唔啊” 伴随节奏加快，明日香呼吸愈发急促，她本能地抓住初号机左臂，指甲抠入皮肉。 “嗡——” 胸口的浅黄色伤疤突然转红，沾满鲜血的二叉戟枪尖穿出薄如蝉翼的肌肤，沥血枪尖缓缓升向天空。 “没用的！” 扭曲光能覆在掌间，亚当收拳至脸侧，伟岸身姿“砰”的一声在原地。 “给我出来啊啊啊啊啊啊——！！！”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初号机和真嗣的怒啸重叠在一起，紫黑色手臂突然膨胀至原来两倍大小，虬结的青筋看上去分外瘆人。 “噗叽——！！” 暴涨手臂攥紧枪身，向上奋力一挑，血淋淋的螺旋形长枪呈x形破开明日香胸膛，随惯性甩向身后。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蓦地呕出一大口血，她紧紧捂住胸口，嘴里克制不住地惨叫着。 “嗡——” 亚当闪烁至初号机身侧，他挥动拳头，由汹涌能量构成的光球呼啸着砸向明日香脑袋。 “你敢——！！！！！” 双眸红芒大盛，真嗣暴怒地一拳砸在显示屏上。 “唔噢噢噢噢哦噢噢噢噢——！！！” 初号机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她单手抡起朗基努斯枪，枪刃在空中滑过一道华丽曲线，呼啸着斩开光球，沿亚当拳头中段一路劈至右肩吸附翼。 “——” 断成两截的右臂喷射出大片血色粒子，亚当吃痛地捂住右肩，发光身躯化作一片红白相间的粒子流蹿过地底湖，重新遁回对岸。 “我们” 真嗣一手抱住明日香，他怔怔地望着显示屏中不断滴血的朗基努斯枪。 “赢了？” “要是能这么轻松地赢，就好了。” 在一旁沉寂许久的绫人幽幽道。 第五十章 唯的心愿 “你说什么？” 抱着明日香身体的手猛然一颤，真嗣失神地瞥向七八米开外，立于湖边的eva二号机。 “咯吱——” 四颗荡在半空中的橙黄眼珠缓缓转向初号机。 “唔” 就连明日香也挣扎着把脑袋搁在初号机肩头，湛蓝眼眸昏昏地注视着位于核心中的绫人。 “可是我已经拿到了朗基努斯枪啊——” 真嗣挥了挥手上寒光闪闪的弑神之枪，话语间对朗枪寄予了很大希望。 “吞噬了十七颗eva系列核心的亚当，已经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再生能力。” 连接在二号机背部的紧急电缆“呲呲”地冒着火光，绫人每呼吸一下，后背都会传来一阵刺痛，他曲起右腿，用脚后跟拨掉了受损的缆线。 “我怀疑，朗基努斯枪已经不足以杀死他了。” “咵嚓——！” 话音刚落，湖对岸传来响亮的皮肉绽开之声。 真嗣循声望去，疲惫面庞立刻浮现出一抹惊疑神色。 亚当挥动左臂，裹在亮白光芒中的手刀如电锯般劈在右肩，被朗枪砍断的手臂喷洒出大片血花，不多时如扫帚般分叉的右臂便被整条切下，化为光屑逸散在空气中。 “嗡——” 空无一物的右肩突然冒出四颗鲜红核心。 “唧——唧——” 半空中传来量产机若有若无的窃笑声，并列圆核很快就从内而外构建出一条崭新手臂。 “到底怎样才能杀死他，杀死亚当？” 明日香揪紧胸口，湛蓝双眸目光灼灼地瞪向二号机。 “” 绫人却在这时沉默了，他侧过脑袋，翠绿色瞳孔倒映出一座隆起的山丘。 “快告诉我啊——！” “看见那扇门了吗？” 绫人抬起袖管，翠绿双眸辐射出淡淡的彩虹色光辉。 “当——当——” 山丘上，两株顶天立地的沙罗双树突然向彼此伸出一枝长满桃红叶瓣的枝桠，伴随悠扬的钟声，左右相接的枝桠顷刻间构建出一道金色拱门。 “簌————” 朦胧的浅蓝色薄纱覆上拱门，那是只属于神明的安息之地。 “把亚当送进这扇门，就能彻底消灭他。” 绫人淡淡道。 “真的吗？” 真嗣立刻舒展了面容，他瞥了一眼大门，右手握拳，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是笨蛋吗——！” 明日香一巴掌拍在初号机脑袋上，她瞪着双眼斥责道。 “你指望你爸自己乖乖进那道门吗？这可是要搭上你自己的命啊——！” 红色双眸黯淡了些许，真嗣垂下头，他默默扳动操纵杆，初号机抱着明日香的手更用力了些。 “不要去，笨蛋——” 明日香一手捂胸，她紧紧勾住初号机脖颈，死都不愿放手，湛蓝双眸满是殷切的光采。 “让我来，我至少还有樱姬的保护，就这样决定了” 末了，明日香第一次加上了询问的语句。 “好吗？” “明日香” 真嗣轻轻摩挲操纵杆，他闭上眼睛，尽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 “碇。” 绫人不合时宜地开口道。 “亚当的绝对领域，只有你一个人能破除——” “给我闭嘴啊混蛋！！！” 明日香怒不可遏地打断道，她绷紧身体，脸色陡然间狰狞无比，胸前尚未恢复完全的伤口再度迸裂。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真嗣会死——” “你究竟知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狂怒地咆哮着，她不顾胸口喷洒出的血花，充血双眸死死盯着背对自己的二号机。 “为什么偏偏是真嗣，你为什么不能死，说啊——！” 绫人只是沉默地望着红之海，并没有选择接明日香的话，翠绿眼眸竟渗出猩红血丝。 “明日香” 除了看着自己怀中张牙舞爪的愤怒少女，真嗣别无他法，只得眼睁睁看着湖对岸的亚当舒展双臂，默默积蓄能量。 “哈哈哈哈哈哈我算是知道了” 明日香咧开嘴，疯狂地笑了起来，鲜血不断溢出嘴角，滴得洁白酮体满是斑驳血痕。 “你想让笨蛋真嗣替你送死” 她继续以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讥讽道。 “然后你可以乘虚而入，借樱姬之手占有我，逼我和你在一起——” 不顾真嗣阻拦，明日香肆无忌惮地以最大恶意嘲讽着绫人。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瘟神大人~” “滴答——滴答——” 血泪滑过脸庞，滴落在光洁沙滩上，留下几点触目惊心的污迹。 “明日香，发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美里从日向手里一把夺过话筒，她神情扭曲，以近乎癫狂的语气怒吼道。 “你难道不知道，这一路绫人君究竟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明日香的怒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他已经试过把亚当推进去了啊，在你死亡的时候，绫人君他一直在哭，你的命是他救下的——” 美里揪着胸口哭吼道。 “你这样骂他，你究竟还有没有心啊——！！！” 湛蓝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一时间哑口无言，心头蓦地涌上一股愧疚感，但她与生俱来的傲气，此刻却把道歉话语死死堵在了嗓子眼。 “美里，多说无益。” 绫人沙哑道，他转向初号机，目光瞬间变得冷漠无比。 “樱姬，和惣流分离，让她睡到四点半，接下来的战斗，没有她的位置。” 【那么爸爸，永别了哦——】 来自女儿的精神感应敲击在心头，绫人竭力扬起嘴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脸。 “啊，永别了，樱姬。” 明日香“倏”地瞪圆了眼睛，她冲绫人大声道。 “住手，我还没答应，我还要还要” 倦意说来就来，话音未落，明日香就软绵绵地倒在初号机臂弯内，湛蓝双眸缓缓闭合，她就这样睡着了。 “嗡————” 浅黄色光芒覆上身体，高达四十米的白色人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缩下去，最后化作初号机掌心的一抹亮点。 “呼——哈——呼——哈——” 棕发少女赤身裸体地躺在紫色手掌内，即便是在酣睡中，她依旧紧蹙眉头，面露不满之色。 “呋——呋——” 明日香略显丰满的胸脯正中，赫然躺着一个之前还未有过的婴儿，同样是赤身裸体的她，枕在明日香胸口呼呼大睡着，长长的迷人睫毛沾满水珠，一副刚哭过的模样。 “美里小姐，明日香和樱她就拜托给你了” 初号机趟过地底湖，她稳步来到本部所在空洞前，手掌平摊将明日香和樱姬轻轻搁放在松软土地上。 趁美里还未到达地面之际，真嗣背对绫人轻声道。 “谢谢你之前，对我的激励。” 绫人耸耸肩，不冷不热道。 “你能自己醒悟，自然是再好不过。” 犹豫片刻后，真嗣再度支支吾吾地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绫人君替我向明日香转达一句话——” “我拒绝。” 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真嗣的话。 “我很快也要死了，更何况，惣流估计恨我恨得要死。” “是吗？” 真嗣落寞道，最后凝望一眼明日香后，他毅然决然地扳动操纵杆，拉起初号机。 “唔噢——” 嘴里发出低沉的兽吼声，初号机手握朗基努斯枪，她足下一点，紫色战靴缓缓离开地面，在橙色光翼的牵引下，健硕身躯飘上天空。 “真嗣，对神明来说，lil的生命不过短短一瞬——” 亚当张开双臂，对天空中的初号机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加入我，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这同样也是唯所愿意看到的。” “咵唧——！” 呈x形的朗基努斯长枪瞬间翻卷，重新恢复成先前的螺旋形二叉戟模样。 “答案是不吗？” 空洞双眸亮起一抹闪光，亚当以迅雷之势朝背对自己的初号机轰出一发炽热光球。 “爸爸——” 眼中红光瞬间转紫，真嗣身体不动，初号机挥起一侧光翼挡下来袭光球，健硕身躯猛地发力，生生将亚当攻击照原路反弹了回去。 “让我们了结这一切。” “噗叽——噗叽——！” 铺满天空的橙色巨翼突然消失，初号机后背豁开四道裂口，比先前略小但更为尖锐的橙色翅膀轰开背部拘束器，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朝周遭急速蔓延。 天空登时亮起一抹明亮的橙色十字。 “喀——” 亚当抬起手臂，他一把捏住光球，五指微微用力，轻易掐灭了高达数千度的粒子凝缩体。 “砰——！” 只听见一声爆响，视野里登时失去初号机的踪影。 “——” 空洞双眸微微缩小，周身裹上一层闪亮光壁，亚当静立在原地，坐等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 “哗啦————” 脑后传来一阵阴风，亚当侧过身体，朝后方顺手轰出一发肘击。 “砰呲——！！！” 手肘呼啸着戳进鲜红色圆核，毁掉所有显示屏后隔空砸在真嗣胸口。 “咳啊——咳咳咳咳——！” 胸口登时凹陷，真嗣双目怒睁，嘴里蓦地咳出一大口混有些许不明组织的鲜血，整件衬衫再也看不见一点白色。 “喀——喀——” 亚当奋力挪动手臂，却发现胳膊卡在初号机胸口，拔不出来了。 “我知道咳咳无论我多努力” 真嗣抬起右手，他搀起早已折断的左手，“咔嚓”一声向外甩去，初号机抬起再生完毕的褐色胳膊，奋力勒住亚当脖颈。 “都比不上爸爸。” “呲啦——” 护体屏障迸发出耀眼光芒，须臾间将初号机手臂烤得糊在了亚当身上，真嗣一边呕血，右手摸索着伸向操纵席边上的金属滑盖。 “我曾经眼睁睁看着绫波在我面前消失” 橙黄光翼缠上亚当手脚，把他四肢竭力掰向后方。 “我看着爸爸当着我的面折磨明日香” 右手“咔嚓”一声翻开滑盖，真嗣咽下一口鲜血，染血五指摸索着攥住金属握把。 “这次，轮到我来保护她们——” “喀噔！” 真嗣决绝地转动握把，向外猛地一拽，座椅后方，原本呈顺时针旋转的飞轮，速度不减地朝逆时针方向急速旋转。 “ode d operation。” “真嗣，你想死吗——！！！” 美里立在本部门口绝望地呼喊道。 “对不起，明日香；对不起，绫波；对不起，美里小姐；对不起，妈妈——” 真嗣举起朗基努斯长枪，初号机右臂前伸，将弑神之枪对准亚当胸口阴影，翠绿眼珠缓缓没入眼眶，取而代之的是往常的淡黄双眸。 “——” 双眸一闪，发光身躯突然冒出无数白色钉刺，把亚当全身装点得如同一个刺猬。 “——！！！” 紫色瞳孔骤然缩小。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空气中的皮肉破裂声不绝于耳，初号机猝不及防地被无数尖刺洞穿身体，布满窟窿的紫色身躯登时血流如注。 “噗————” 伤害借由神经联结反馈至大脑，真嗣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摔在操纵席后部，四肢关节纷纷冒出血花。 “簌—簌—簌——” 鲜血不断溢出眼睛，耳朵，鼻子以及嘴巴，平举的右臂顿时僵在半空中。 “杀” 瞳孔中紫芒不减反增，真嗣靠在椅背上，他瞪着渗血的眼睛，嘴里喃喃念道。 “死” 右手肘机械地向内弯曲。 “你——” 握拳右手一点一点杵向胸口。 “喀——喀——” 初号机挪动插满尖刺的右手，把弑神之枪一寸一寸移向亚当胸口。 “yg—yg—” 呈逆时针旋转的飞轮越转越快，伴随阵阵电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这是核心过载的前兆。 “什——？！” 周身掠过一股颤栗感，亚当的伟岸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他身体本能地蜷缩，始终波澜不惊的面容第一次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当——当——” 催命般的钟声回响在头顶，亚当抬眼一看，空洞双眸骤然缩小。 “——” 覆盖着浅蓝色薄纱的金色拱门就在眼前！ “这就是沙罗双树园的奥妙之处。” 绫人笑着解释道。 “当一个神明察觉到死亡时，安息之门便会自动来到他面前，恭喜啊，碇源堂阁下，你是官方承认的神明了——” 正在亚当进退两难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夹杂着鲜血的暴吼。 “和我，一起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初号机仰起头，她张开布满尖刺的下颚，朝天空爆发出最后一次嘶声力竭的凄吼。 暴涨的右臂缠上一抹紫光，真嗣一拳爆砸在自己胸口。 “砰呲——！” “噗叽——！！！” 暗红色二叉戟呼啸着刺入光壁，撕开立场后以摧枯拉朽之势捅进胸口阴影，穿出后背，再度扎入初号机胸口。 “唯——！” “唯——！” 亚当蓦地喷出一大口血，鲜血直将淡蓝色薄纱染得分外污浊。 “为什么——” 垂死身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惊人力量，亚当挣脱光翼束缚，他双手伸向后背，握住朗基努斯枪后，双拳猛地发力，“咔嗒”一声将弑神之枪一拗两断。 “你就给我先去死——！” 碇源堂心一横，他举起串着初号机的半截朗基努斯枪，发光战靴猛地踩在地上，他以一个掷铁饼的姿势将初号机抛入安息之门。 “哗——” 紫色身躯在空中滑过一抹亮丽曲线后，撞破浅蓝薄纱摔进门里。 “真嗣~” “真嗣~” “唔” 真嗣悠悠睁开眼睛，他本能地抬起手臂，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 “哗——” 视野一片猩红，浸泡在海水中的身体正不由自主地向上升去。 “已经没有问题了~” 耳畔传来和绫波相仿的澄澈女声，不过，空灵声音里却蕴含着绫波所没有的坚定。 眼前浮现出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性，她面色平静如水，碧绿色眼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真嗣。 和上浮的真嗣不同，她正沉向无边无际的漆黑深渊。 “妈妈” “嗯。” 唯平静地应道。 “我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没关系，真嗣就是真嗣——” 唯的声音逐渐远去，就像是夏日午后的一抹呓语。 “只要按照你心中所想去做，总能收获些什么，哪怕是悲伤，痛苦，这都是独属于你的经历。” “可是，爸爸他——” 话音刚落，脑袋突然变得昏昏沉沉，真嗣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只要活着，哪里都是天堂。” “源堂那里，交给我就好。” “好好活下去，真嗣。” “永别了。” “砰呲——！” 后背机械盖突然崩开，在摔入安息之门的刹那，初号机拔出插入栓，奋力投向天空。 “噗叽——” 淡黄双眸登时光芒大盛，初号机一把拔掉插在胸口的朗基努斯枪，染血枪身瞬间化作一柄螺旋长剑。 “——！” “不可能——！” 空洞双眸骤然缩小。 “永别了，源堂君。” 初号机蠕动下颚，她挥舞朗基努斯剑，一刀割开发光脖颈，斩掉了亚当的头颅。 “呲啦——咣——！！！” 空洞面容顿时凝滞，在空中翻滚几周后，发光头颅爆碎成漫天光粒子。 与此同时，落入安息之门的初号机也消失了踪影。 无头身躯晃了几晃后也随之坠入门扉，消失不见。 “哗——哗——” 黑色制服随风飘荡，露出内部的红色针织棉衣，碇源堂静静立在土丘上，面前是如宇宙般深邃的金色拱门。 他依旧保持着双手插袋的姿势，只不过 衣领往上，只剩下一节染血的颈椎骨。 第五十一章 新生的喜悦，同样也是死亡的宿命 “咣呲——！” 乳白色插入栓飞出浅蓝薄纱，在空中连续翻转数周后，直挺挺地坠向大地。 “插入栓自身动力呢？” 美里焦急地吼道，尾随而来的日向赶忙掏出破碎平板，他调出一张压力表，忙不迭地敲击着虚拟键盘。 “液压液压” 食指按住表盘指针拖拽至最右端。 “噗呲——噗呲——” 尾部喷出几束断断续续的黄色火焰，本就头朝下的插入栓，坠速更快了。 “不行，没有反应——！” 日向抹了把汗，即便是久经战阵的他，脸上也不免流露出一抹惶恐神色。 “照这个速度下去，真嗣君恐怕” 凶多吉少。 “你说什么？” 给明日香披床单的手“倏”地僵在半空，闻知噩耗后，美里顿时神色陡变，她两眼望天，嘴里喃喃念道。 “真嗣君” “砰呲——！” 地面突然一震，美里两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焰红身躯腾空而起，失去双臂的二号机在空中滑过一道亮丽曲线，狰狞面容直迎向直线下坠的插入栓。 “咔嗒——” 外露牙床突然打开，带出一阵鲜黄色涎水，咧开的上下颚像夹子般恰到好处地卡在圆柱体两侧，将插入栓牢牢衔在口中。 “真是” 绫人半张着嘴巴，他下巴淌满带血的口水，脸上满是嫌恶神色。 “咣当——！！！” 焰红战靴轰然落地，带起一阵猛烈的沙尘暴，美里本能地扑倒在明日香和樱姬身上，拼命抱紧了熟睡的两人。 “咚——” 石块砸在侧腰伤口，疼得美里一声闷哼，汗水滚落前额，滴在床单下，留下几抹醒目污渍。 “噔—噔—噔—噔——” 烟雾中亮起四盏摇摆不定的橙黄光芒，冰刀状膝盖杵在地上，二号机膝行几步，他俯下身体，胸口贴地，颤抖着把脑袋凑到美里身旁。 “真嗣——！” 紫发狂乱地飘荡在空中，美里站起身，连滚带爬地冲入二号机嘴中，她强忍恶臭，挥拳拨开覆盖在插入栓上的粘稠唾液，双手紧紧握住滚烫的“i”字形闸门把手。 “唔啊！！！” 掌心“呲呲”地冒着烟，美里神色狰狞地攥紧握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转动近乎焊死的门把。 “咣当——” 闸门轰然向外弹开。 “真嗣——！真嗣——！” 蜷缩在操纵席内的少年慢慢松开手臂，他抬起头，怔怔地注视着眼前浑身是血的紫发女性。 “美里小姐” “呜啊” 眼泪夺眶而出，美里张开双臂一把将真嗣拥入怀中，她脑袋紧贴真嗣胸口。 “呜真嗣君真嗣君” 嘴里不住唤着“真嗣”的名字，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情感的美里，趴在真嗣身上嚎啕大哭。 “美里小姐” 真嗣呆呆地望着插入栓天花板，他嘴里轻声念道。 “妈妈她代替我死了。” “你能回来就好” 美里不管不顾地抱着真嗣，她只是不停哭着。 愣神片刻后，真嗣抬起一条胳膊环在美里背上，手指轻轻抚过不停颤抖的娇躯。 “要诉衷情的话能不能出去再说” 绫人侧过脑袋，把口水吐在沙滩上。 “我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巴了” 说罢，他抖抖下颚，二号机眼珠微闪，鲜红舌头抵住插入栓，往口腔外一推。 “咣——” 嘴里压力登时减轻，趴在地上啐了几口血后，绫人摇晃地支起身体。 “没有手，可真是麻烦啊——” 绫人抬起袖管擦了擦嘴巴，他操纵二号机转过身，把目光投向金色拱门前的无头尸体。 “碇源堂。” 就像是盖棺论定一般，绫人语气庄严地念诵道。 “即便拥有神的力量，你依旧不被安息之门所承认，至死也只能以lil的身份立于门外，与唯阴阳两隔。说到底，你也只是在逃避而已。” “拜托了” 耳边突然响起真嗣的虚弱声音。 “救救绫波” 听到【绫波】名字时，绫人心里蓦地一动，他止住话头，转向本部背侧由白色巨翼构成的屏障。 “——！” 原本洁白无暇的屏障不知何时已经血迹斑斑，屏障表面尽是豁开的刀痕，以及如喷枪般随意泼洒的血迹，看上去分外扎眼。 “砰——！” 大口径子弹轰在鲸鱼状头颅上，冲击力瞬间炸碎大半个脑壳，混合着粉色浆糊的鲜血飙出后脑，在空中爆成一团粉色血雾，飘落的鲜血给森林镀上一层狰狞赤色。 “嘎~~~~~” 编号为【10】的量产机怪叫着栽倒在地，倒地瞬间，炸烂的头颅便已经愈合大半。 “唧！” 仅仅数秒后，量产机便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回地面，它晃了晃沾满鲜血的大脑袋，咧嘴露出一抹狞笑。 “呼——哈——” 蓝发少女背靠白墙，她脸色几乎就和身后翅膀一样苍白，澄澈空灵的面庞疲态尽显。 这是她击倒的第三轮eva系列了。 “咔嗒——” 手指机械地拉动枪栓，绫波屈起一侧膝盖，把两脚架杵在磨破的膝关节上，她眯起发青的眼睛，把一台挥舞双刃剑冲锋的量产机纳入准星后，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再度扣下扳机。 “砰——！” 子弹穿膛而出，轰击在双刃剑上，撞了个粉碎。 “唧~” 量产机挪开火星四溅的双刃剑，它冲绫波得意地咧开大嘴，发出一声刺耳的短促鸟鸣，似是在嘲笑。 血色瞳孔因愤怒而瞪大，绫波一脚蹬在由巨翼构成的围墙上。 “咵嚓——！！！” 牵拉在后背的翅膀根部被生生撕裂，登时飙出大片血花。 “唧——！” 还在大笑的量产机头上突然覆上一抹阴影，它抬起头颅四下张望，却发现正前方的曼妙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咣当！！！” 发红的灼热枪管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乳白色脑袋上。 “啪唧——” 上下颚瞬间闭合，金属牙齿顿时将舌头咬得粉碎。 鲜血喷出口腔，量产机扔下双刃剑，它捂着喉咙趴倒在地上，乳白色身躯不断抽搐。 “” 绫波瞥了眼脚边口吐血沫的量产机，她面无表情地把枪口杵在量产机脑门上，布满血茧的手指搭上扳机，使劲一扣。 “砰——！！！” 子弹轰入大脑，肥硕脑袋登时炸裂，溅了绫波一身血。 “刚才我是在生气吗？” 绫波轻抚胸口，似在回味先前昙花一现的情绪波动。 “哗————” 脑后传来阵阵阴风，绫波来不及多加思考，她抛下狙击枪就地一滚，翻滚途中还不忘拔下一支双刃剑。 “咔嚓——！” 飞舞的双刃剑将狙击步枪一分为二，随后掉头飞回量产机手中。 “唔” 绫波摇晃着站起身，她双手攥住剑身中段的握把，布满汗水的纤细腰肢霎时绷紧。 “唧——！” 还没来得及举起双刃剑，一台张开翅膀的量产机已到眼前。 “！” 血色瞳孔微微缩小，绫波侧身闪过量产机的拳头，她收起膝盖，凭感觉踢出一脚。 “啪嚓——” 玉足擦过剑刃，蹬在量产机腹部，高举双刃剑的白色eva被踹得下盘不稳，嚎叫着向后倒去，绫波趁机挥剑，将在半空中晃荡的乳白战靴连同小腿齐齐斩下。 “噗呲——！” 鲜血喷在脸上，糊住了绫波视线，她本能地抬手抹了把脸，却发现地下的影子正急速扩大着。 “愤怒，会使人冲动。” 血色瞳孔闪过一抹狰狞杀意，绫波岔开双腿，猛地踩入地下，她摆动胳膊，将沉重的双刃剑收拢在左侧腰间。 “唧——！” 量产机怪叫着从天而降，它双臂高举过头顶，将双刃剑当作断头刀，对准绫波脑门狠狠铡下。 “将目标放入中心” 绫波身体不动，她腰腹一沉，双刃剑呼啸着擦过头顶，一刀落空的量产机手刹不住身体，布满v形装甲的乳白身躯顿时暴露在绫波眼前。 蓝色发梢以极慢的速度滑过眼前，下一秒，视野充满层层叠叠的v形白甲。 “——” 杀意顿起，绫波怒睁双目，她揪准空隙挥出蓄力已久的一刀。 “噗叽——喇——！！！” 寒光闪闪的剑刃斩开单薄立场，精准切入装甲缝隙，一路剖过内脏组织后再透出体外。 “唧~~~” 被斩为两段的量产机残骸呼啸着飞过头顶，轰然落在身后，掀起一股土黄色烟雾。 “这就是战斗吗？” 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再流入嘴中，口腔内顿时充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咸腥味道。 血的味道。 “哈啊~哈啊~哈啊~” 绫波喘息着望向被剑柄勒出血丝的手掌，不知为何，她内心涌起了一股愉悦的充实感。 “和平时作战很像，却又并不一样” 并不是非要完成不可的任务，但只要稍有疏忽，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哼哧——哼哧——” 耳边充斥着怪异的抓挠声，绫波拄着双刃剑，她困惑地转过脑袋，染血面容瞬间蒙上一抹惊讶神色。 “墙” 数台量产机齐刷刷地趴在围墙上，它们或用刀砍，或用嘴咬，很快便将由翅膀构成的白色围墙啃得面目全非，墙体有些部分已被咬穿，露出了地下都市一角。 “碇君和惣流——” 血色眼眸骤然缩小，绫波举起双刃剑，不顾一切地冲向距离最近的一台eva系列。 “不能让你们靠近。” “唧！” 草丛中突然窜出一截白色手臂，牢牢握住了绫波的左脚踝。 “啊——” 绫波轻呼一声，她身形一个趔趄，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倒在地。 “咔——咔——” 攥着脚踝的乳白色手指骤然握紧，藏匿在草丛中的量产机狞笑着抬起头，它张开大嘴，布满倒刺的金属利齿一口咬在苍白脚腕上。 “呲啦——呲啦——” 似是觉得不过瘾，量产机松开嘴，它转动脑袋，对准绫波小腿肚再度咬下，利齿猛烈撕扯着带血皮肉。 “唔——！” 纤细手指抠入地下，绫波神情无比痛苦地抓起一把泥土，使劲捏着，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碇君” 尚还完好的右腿猛地发力，绫波咬紧嘴唇，竭力忍下腿肚子传来的钻心剧痛，她摆出攀岩姿势，带着半截量产机一同爬向白色围墙。 “咕嘟—咕嘟—” 仅仅片刻功夫，量产机就把绫波小腿啃成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不要拦着我” 血色瞳孔猛地瞪大，绫波心一横，她愤怒地举起双刃剑，狠狠斩向自己小腿。 “咵嚓——！！！” 剑刃剖开骨髓，将量产机脑袋连同胫骨全部截断。 “唔啊——————” 嘴里压抑不住地发出惨叫，绫波把双刃剑丢在一边，她翻过身，仰面朝天地吃力喘息着。 “啪嗒——！” 粘稠液体滴在脸上，绫波下意识抹了下脸，闻到指尖恶臭的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是” 量产机的口水。 “——！” 视野突然变暗，胳膊传来一阵十分滑腻的触感，绫波转头望去，她克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呀！” 一台量产机捧起自己的手臂，它咧着嘴，沾满唾液的灰色舌头正不断舔舐着皮肤。 【恶心。】 身边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饥肠辘辘的量产机，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森森利齿，绫波眼睛瞪得大大的。 自己要被吃了吗？ 【可是我才学会人类的感情。】 【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噗叽——！” 剑刃捅进腹部，剧烈痛楚刹那间传遍全身，绫波条件反射地弓起身体，澄澈面庞痛苦到几乎扭曲。 “碇君” 绫波挣扎着抬起沾满涎水的右臂，竭力伸过量产机攒动的头颅，似是想再感受下人世间的新鲜空气。 “喝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咆哮。 “碇君——！” 绫波条件反射地喊道，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 不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 “给我滚开啊，你们这帮畜生——！！！！” 裹在狰狞红芒内的战靴踹在肥硕头颅上，瞬间削掉大半脑袋。 “唧——！” “唧——！” 两台量产机猝不及防地被踢出进食队列。 “咚——！” “唔噢噢噢噢——！” 并不算尖锐的头部和量产机对撞在一起，二号机嘴里爆发出阵阵兽吼，绫人咬牙甩动身体，竭力驱散围拢在绫波周围的eva系列。 “簌噜——簌噜——” 面对凶神恶煞的二号机，受到惊扰的量产机纷纷张开机械翼，一股脑地飞上天空。 “第一适任者，你没事。” 绫人背对绫波，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淡漠道。 “唧——” 一台盘踞在天空中的量产机发出暴躁鸟鸣，似是为失去进食机会而恼怒，它暴躁地朝冲二号机后脑掷出一支伪·朗基努斯枪。 “危险——！” 绫波竭力撑起身体，她咽下已到嘴边的鲜血，张开双臂扑向二号机后背。 “叮！” 手掌拍在橙黄色立场上，绫波蓦地瞪大眼睛。 “绫子，停住时间，只留下我和第一适任者。” 话音刚落，呈环形的淡蓝色光波就已经扩散至整座地下都市。 “簌———簌——簌—” 急速降下的灰色二叉戟逐渐减慢速度，趋于停滞，悬停在绫波后颈上方数米处，量产机纷纷以张牙舞爪的怪异姿势定格在空中，再也无法动弹一下。 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绫人罕见地开口夸奖道。 “好女人。” “绫人君是在称赞我吗？” 绫子立在床边，本还赤身裸体的她已经穿上了漆黑丧服，她拢了拢银发，酒红双眸开心地眯成两抹月牙。 “一句普通的夸奖，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今日子在一旁以手扶额，她已经恢复了意识，即便被停住时间，她依旧可以凭二号机宿主的身份在结界中自由行动。 “你不懂。” 脸上泛起些许红晕，绫子紧了紧胸口的系带，包裹身体的丧服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 性感却又不失庄重。 “这可是来自绫人君的夸奖，一生只有这一回哦。” “你为他，闹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却只换来这一句话” 似乎是怕再度触怒绫子，今日子撇开视线，把目光转向病床，床单上赫然躺着一名和绫子面容相仿的银发少女。 她面容枯槁，酒红双眸无神地睁着，隆起的孕肚裂成两半。 就连生命监测仪也仿佛放弃般，不再发出警示音，只是象征性地显示出一条毫无波动的绿色直线。 一句话，绫子已经死了。 “那又怎样？” 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病床上自己的“尸体”，她伸出大拇指比了比自己肠穿肚烂的腹部。 “能为绫人君流尽鲜血，诞下后代，比让我永生，可要刺激太多。” 今日子无言地注视着绫子的飘渺灵魂，银发少女只是满足地笑着，丝毫不顾及自己慢慢淡去的身姿。 沉默良久，今日子抬手指向床头柜。 桌面上，抽屉里，甚至是地上，都堆放着密密麻麻的奶瓶，每一瓶都盛满了闪烁着星光的猩红色液体。 神明之血。 “那些，都是要喂给樱姬的吗？” 今日子点了下头，她挥动手指，快速清点了一遍后，她才开口道。 “每天分三次，一天喂半瓶，我给你多留了三瓶，随你处置。” “你流尽一身鲜血，只为了不让孩子饿着” 今日子哽咽道，她倔强地瞪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流下。 “嘻嘻——” 绫子没有回应，她笑着竖起大拇指，比向今日子脚边的奶瓶。 “只要一滴就能永葆青春哦——” 银发少女风情万种地笑着，她抬起近似于透明的手臂，隔空替今日子擦去泪水。 “怎么样，要不要留一瓶给你？” 第五十二章 丽，最后一道命令 “时间停止了” 绫波转过头，她怔怔地注视着悬停在数米开外的伪·朗基努斯枪，灰色二叉戟上沾满暗红色血迹，枪尖寒芒刺得绫波不适地眯起眼睛。 “嗡——” at立场“倏”地消失，还没反应过来的绫波一个踉跄，身体随惯性“咚”的一声撞在焰红色后背上。 “唔” “我拜托绫子豁免了对你的束缚，现在，我建议你还是坐下比较好。” 绫人以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他并没有转身，把面目可憎的二号机正面暴露给绫波。 “建议——？” 血色瞳孔微微缩小，绫波把身体挪离发烫的二号机，她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目光迷茫地呆视着布满天空的白色eva。 “嗯，既不是命令，也不是问候。” 绫人淡淡地解释道。 “你可以选择坐下，也可以选择就这么站着——” 洁白酮体“扑通”一声跌在地上，绫波神情痛苦地捂着肚子，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淌在交叠成侧v形的双腿上。 “你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 绫人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口带血白牙。 “肾上腺素能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这也就是你为什么能在受伤情况下，做出‘站起’的动作。” 绫波懵懂地听着这些闻所未闻的术语，她右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左肘杵在地上，血色瞳孔虚虚地睁着。 “现在大脑觉得你已经安全，身体自然就松弛了下来，你现在应该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是。” 绫波轻声应道，她拢起碎发，使劲眯了下眼睛。 “啪嗒——！” 二号机突然转身，鲜血淋漓的恐怖面容登时暴露在蓝发少女面前，四颗硕大眼珠迎风飘荡，鲜黄色涎水不断渗出外露牙床，虬结在脸部的绿色表皮无意识地抽搐着。 “——！” 望见二号机可憎面容的绫波，身体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躺下。” 绫人简短地命令道。 “簌落——” 没有多加思考，绫波舒展身体，重新躺回到森林中，面无表情地和二号机对视几秒后，绫波抬起左手，轻轻掩住了丰满胸脯。 “你比我那个世界的第一适任者有人情味。” 想起绫波因遵照碇源堂命令，一枪射死自己的情景，绫人顿觉寒心不已，他张开嘴，面色发狠地一口咬住插在绫波腹部的双刃剑，用力向外拽去。 “唔——！” 绫波条件反射地弓起身体，她一把攥住剑刃，血色瞳孔因疼痛而极度扩大。 “不要” 手掌和剑刃摩擦出血，被汗水濡湿的蓝发黏在脸上，绫波抗拒地绷紧身体，二号机竟一时拔不出双刃剑。 “给我忍着点啊——” 绫人咬牙切齿道，为了不扩大伤口，给绫波造成二次伤害，他特意用舌尖固定剑刃，布满红色真皮的额头落下几滴血汗。 “唔啊” 深入腹部的剑刃被缓缓拉出，带出一阵喷洒的血花，绫波颤抖着抬起手臂，她张开五指，径直伸到二号机面前。 “” 望着掌心正中的一滩猩红血迹，绫人下意识撇开视线，二号机叼着剑刃的嘴巴也慢慢渗出血丝，红黄相间的液体汨汨落下，有些滴在绫波身上，有些落入森林中。 “噗呲——噗呲——” 视野染上一抹猩红，翠绿瞳孔剧烈震荡，绫人踮起脚尖，能量沿下颚传导至地下，方圆五米内的沙滩登时凹陷了十多公分。 “嗡——” 橙色立场攀上颈部，口衔剑刃的二号机猛地伸长头颈，把脑袋往相反方向甩去。 “呲啦——！！！” 嵌入伤口的染血剑尖生生抽离腹部，在空中滑过几道弧线后轰然落地，搅碎了一大片森林。 “哈啊~哈啊~哈啊~” 二号机“咣当”一声跪倒在地，绫人倒坐在沙滩上，和绫波一同大口喘息着。 “——” 剑刃离体的瞬间，白光覆上身体，绫波只觉得胸口一暖，伴随细窣声响，腹部传出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 “别动。” 啐了几口血后，绫人厉声命令道。 “嗯，莉莉丝的修复机能。” “我倒忘了，你就是苟活到现在的第二使徒，怪不得那帮eva系列迟迟不肯动手，作为亚当复制体的它们，都想和你融合，成为继碇源堂后的神啊。” 绫人戏谑地扬起嘴角，言语间嘲讽之意尽显。 “碇司令他” 犹豫片刻后，绫波迎上了二号机视线。 “被唯宰了，有问题吗？” 血色瞳孔蓦地瞪大，原本还想坐直身体的绫波，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扑通”一声躺回到地上，她以微不可察的动作抽了抽鼻子，冰雪澄澈的脸庞有些动容。 但她并没有哭。 “我不知道，没有命令的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绫人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环顾四周后，他才耸肩开口道。 “既然安息之门没有出现，那就表明你没有死亡的意愿，换言之——” 二号机迈开步伐，围绕绫波走过一圈后，焰红色身躯静静停在蓝发少女头顶，似是在审视她。 “你可以选择活下去。” “可是，除了eva外，我一无所有。” 绫波屈起双腿，把手掌搭在膝盖上，血色瞳孔毫无感情地平视前方。 “当——” 伴随一声轻微钟响，空气中掠过数抹金色光晕，逐渐勾勒出一道拱形轮廓。 “啧~” 绫人愤愤地啐了口血，他明白，这是为安息之门为呼应绫波的迷茫内心，呈现出的一种选项。 死亡。 “你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吗？” “嗯。” 虽然内心无比焦急，绫人表面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冷酷模样。 “那还真是可惜了呢，碇还拜托我救你，现在看来，他可真是——” “碇君——？！” 洁白酮体猛地一颤，不等绫人说完，绫波“倏”地转过头，她隔着二号机和绫人对视着，澄澈面容布满难以置信的神色。 “别搞错了，我可没救你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还碇一个人情而已。” 绫人“违心”地摆出一副冷漠姿态。 “碇君拜托你来救我” 绫波张开薄唇，她瞪大眼睛，露出十分可爱的呆愣模样。 眼见安息之门没有继续显现的迹象，绫人稍稍缓和了语气。 “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并不觉得你一无所有，至少碇和惣流还在乎你，不是吗” “碇君和惣流” 【你才不是什么人偶，你是我的战友，我的朋友啊。】 【绫波——！】 眼前浮现出棕发少女和黑发少年的和煦面庞。 曾几何时，三人一同结伴上学，一同吵吵嚷嚷地迎击使徒，可是自从第十五，十六，十七使徒来袭后，三人就再没有团聚过。 “滴答——滴答——” 泪水不断渗出眼眶，滚落脸颊，滴在身上，大腿上。 “碇君惣流” 绫波哽咽着用手接起泪水，望着手心里被冲淡的血污，她压抑地呜咽道。 “我真的，很想念你们。” 纤细手指伸展数下后，骤然握紧，绫波仰起脸，她含泪道。 “我不想死。” “我想活下去，和大家见面。” 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咧开嘴，露出一抹狰狞笑容。 “那么，接下来，就是今天的压轴节目。” “咔嗒——” 二号机猛地张开嘴巴，上下颚长大到极限，布满口腔的森森利齿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 盛满泪水的血色瞳孔骤然缩小。 “接下来，我要把你体内的莉莉丝之魂吸出来，可能会有点小疼” 绫人狞笑道。 “算是让你提前感受下，做人的辛苦。” 虽然有些害怕，但绫波还是顺从地点了下头，她撩起一侧蓝发，把肩膀露给二号机。 “嗡——” 望着视野中富有光泽的白皙香肩，绫人想都没想，他张开包覆着at立场的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丽的肩胛骨上。 “噗叽——！！！” “唔啊——！！！” 绫波本能地抓住二号机牙齿，指尖溅上一抹温热，鲜血如同瀑布般淌下肩膀，染红了一侧胸脯。 “莉莉丝是吗？我正好有些账想和你算算。” 二号机口中突然亮起一抹蓝色星芒，这是极权绫人残留在【兽】，也就是绫人体内的第九使徒粒子。 “来，带我去找你最爱的莉莉丝——” “簌落——簌落——” 天蓝色液体渗出嘴角，树枝状的青色脉络就像是集束光缆般越过绫波胸口，径直伸入酮体中心。 “唔嗯” 手指紧紧抠入地下，把大块泥土抓得粉碎。 不断蔓延的蓝色树突忽然触及到一道壁障，绫人心里蓦地一动，翠绿双眸覆上蓝光，鼻翼大幅度翕动，绫人深吸一口气，嘴里含糊不清地嘶吼道。 “莉莉丝，下一世的仇，我今日提前和你清算了——！” 【居然敢对身为lil之母的吾动手——】 耳边传来一声暴怒的女声咆哮，震得绫人眼睛汨汨往外冒血。 面对莉莉丝来自灵魂层面的威压，绫人竟是笑了，他闭上眼睛嘲讽道。 “你就只有这点程度的威胁吗，莉莉丝？” “砰呲——！” 侵蚀脉络轻易突破屏障，蓝色树突犹如吸盘般牢牢攀附在含有莉莉丝之魂的光核上。 【住手——！】 星芒闪烁，呈集束状的蓝色脉络连拖带拽的将光核扯向二号机口部。 “很可惜，这一世没有你的藏身之处了。” “当——当——当——” 耳畔响起三声悠扬钟鸣，右侧身体传来一阵难以言表的麻木感，绫人不用看也知道，安息之门已经在静候莉莉丝的灵魂。 【住手——住手——住手——】 “噗叽——！” 光核破开胸口，像是要逃逸般奔向天空，攀附在核心表面的蓝色树突顿时发出不妙的“喀喀”声。 “给我老实点啊” 体力正在飞速流失，绫人感觉体内的第九使徒已经力不从心，事到如此，他也只能凭一口气苦苦支撑着。 “啪——！” 沾满晶莹泪花的纤弱手掌拍在光核上，绫波睁开布满泪水的眼睛，她双手攥紧核心，强行固定住莉莉丝的灵魂。 “趁现在” 绫人不再犹豫，他身体后仰，二号机松开嘴巴，猛地收紧口中侵蚀脉络。 【第一适任者，你居然敢用你的脏手打我，下一世，我一定要像拍苍蝇那样狠狠拍死你——】 “还真是苍白的威胁呢~” 绫人嘲讽道。 “哗——” 含有莉莉丝灵魂的光核在空中滑过一道绚丽曲线，光球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二号机上下颚间。 “有什么话，等着下一世，再说。” 绫人甩动脑袋，二号机扭头“噗”地一口吐出光核。 【阻碍补完仪式的你，第一适任者，第二适任者，我绝不会饶过你们！！！】 光球呼啸着坠入浅蓝薄纱，连带安息之门一同消失不见。 “啊，我随时奉陪。” 绫人随口应道，弑完神的他顿觉一阵头昏眼花。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蓝发少女死死抵住莉莉丝手掌的景象。 【那天，你的寿司，很好吃。】 【永别了。】 “只是幻象” 绫人摇了摇头，把这些残影清出脑海。 “唔结束了吗？” 绫波捂着渗血的肩膀，她右手撑地，慢慢支起身体，沾满泪痕的脸庞在阳光下泛起些许光亮。 “咔——咔——” 空气中突然掠过隐隐波动，定格在半空中的量产机以极慢的速度挥动翅膀，一点一点缩短和绫波的距离。 “绫子快撑不下去了吗？” 绫人面露凝色，他催动二号机挡在绫波身前，狰狞面庞迎向不断逼近的灰色二叉戟。 “丽——” 绫波先是一愣，但她很快就回应了绫人的呼唤。 “是。” 绫人背对绫波，留给她一个无比潇洒的身影。 “我在你体内留了一点能量，应该能让你走过那道墙——” “呜” 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绫人释然地笑了。 “过了那道墙，你就是真正的人类了，丽。” “扑通——” 终于明白绫人良苦用心的绫波跪坐在森林间，她双手呈内八字，身体前倾，蓝发下的脑袋甩过一道弧线，重重磕在地上。 “谢谢” 绫波抬起头，她泪流满面地站起身，血色瞳孔深深凝望着二号机的背影。 “谢谢你。” “你是个好孩子。” 绫人眼眶也不由得微微湿润，但他竭力保持淡漠的语气。 “好好活下去，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道命令。” “呜啊” “是。” 绫波抹了把泪，她不再犹豫，转身直冲过白色围墙，伴随一声轻微爆响，曼妙酮体崩碎成漫天光粒子，逸散在了墙对侧。 “永别了，丽。” 话音刚落，笼罩在地下都市上空的蓝色防护罩轰然垮塌。 “噗叽——！” 急速降下的伪·朗基努斯枪捅进二号机左侧眼球，再呼啸着穿出后脑，径直插入地下。 “——” 左边视野就像是黑屏般突然消失，绫人身体随惯性向后倒去，随后在长枪作用下，无力地荡在半空中。 “哗——哗——” “唧——！” “唧——！” 耳边掠过数阵阴风，以及量产机为失去美餐的暴怒鸟鸣。 “呵~” 绫人睁开右眼，面对布满天空的尖牙利齿，他从容地扬起嘴角，朝九台eva系列露出一抹戏谑笑意。 “那么，最后一次了。” “来——！” “做你们该做的事。” 第五十三章 I love you more than you＆＃39；ll ever know “这里是【大舰队】杰利科，目前高度维持在两万英尺——” “玛丽皇后收到，将高度维持在两万英尺，开始最后一次弹药检查作业——” “【狮】收到——” “【不倦】收到——” “【虎】收到——” 面对频道内高达62条之多的“收到”音频，竹下嘴角微微抽搐，他挂上话筒，把目光投向屹立在本部对面的城墙状壁垒。 “——” 百米高墙巍然不动，蓬松的光洁羽毛如波浪般一阵接一阵地迎风耸动，除却几处明显刀痕外，由白色巨翼构成的墙体犹如结界般将对侧景色遮盖得严严实实。 “呋——” 一簇足有几十公分长的尾羽突然脱离墙面，在空中来回打着转，迟迟不肯飘落。 “是想说什么吗？” 竹下眯起眼睛，目光顺着羽毛尖端望向地面，漆黑瞳孔“倏”地缩小。 “那是” 他一把从身边侍从手中夺过望远镜，扣在自己脸上，双筒镜片重合在一起，将放大后的图像送入视野。 墙脚下，赫然是一名赤身裸体的蓝发少女。 她浑身就像是白雪一般透澈，纤细左臂紧紧掩住胸脯，右手五指张开捂着下腹，只能用“绝美”二字形容的澄澈面庞布满泪水，她一边走，一边不时还回头望向白墙。 “咔嗒——” 竹下本能地摘下望远镜，用力往草丛中一丢，他随即手掌，“啪”地甩了自己一耳光，脸上满是自责神色。 自己刚才的偷窥行为，就像是亵渎了神明一般。 “怎么了，长官——？” 侍从俯身捡起望远镜，正要察看时，竹下立刻严厉地打断道。 “不准看——！快去通知nerv，让它们派人来回收第一适任者，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竹下骂骂咧咧地一脚蹬在士官屁股上，把他踹向发报机。 “长长官您看那里” 屁股上中了一脚的士官两腿一软，像只蛤蟆般趴跪在地上，他五官拧作一团，脸上的震惊神色几乎无以复加。 “亏你小子还是军人——” 竹下恨铁不成钢地转过头。 “咳——！” “咣当！” 心头登时一梗，话筒砸在桌上，随惯性滚落边缘，在空中无力地垂荡着。 “——” 白墙后方不知何时腾起一股紫色浓雾，几乎液化的雾气蔓过墙体，急速向四周扩散。 须臾间，铺天盖地的紫色雾气就吞没了竹下和他的随从们。 “唔呕——！！！” 难以想象的腐臭随紫色颗粒灌入鼻腔，肚皮一阵痉挛，食物残渣和胃酸沿食道一路上涌，伴随压力从口中喷射而出。 “扑通！” 踉跄几步后，竹下终究还是倒在地上，和周遭士兵一同掐着喉咙，弓起身体，声嘶力竭地呕吐了起来。 “呕噗——呕——呕” 胃中再也无物可吐，只有汨汨流出的深绿色胆汁，口腔里弥漫着咸辣气息，即便是体格健壮的竹下，在连续呕吐十多分钟后，也抱着肚子，虚脱到快要失去意识。 “唔” 清醒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飞舞在墙体上方的九根青紫色肉柱。 “嘟——嘟——” 垂荡在行军桌边，一直忙音的话筒突然接通。 “这里是杰利科，【大舰队】已完成弹药检查，共计可用n2总数为777枚——” “将于东京时间十六时三十分整进行投放——” “投放地点，第三新东京·地下都市a区，特此通告——” “咔呲——咔呲——” 金属牙齿捅进虬结的棕黄色生体组织，穿透层层皮肉，扒开环绕胸腔的肋骨后，一口咬碎核心左半侧。 “咯吱——” 庞大身躯随惯性凸向右侧，被伪·朗基努斯枪贯穿的面部登时撕裂，深黄色浆液流出头骨裂隙，“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咕嘟——” 三台量产机肩并肩地立在二号机左侧，肥硕脑袋犹如猫崽喝奶般没入二号机左腹，在焰红身躯里乱撕乱咬。 不是为了进食，只是单纯为了破坏。 “唧！” 沾满紫色血浆的粘腻手指抚上橙黄眼球，指尖刮过湿润眼珠，发出不寒而栗的“沙沙”声。 “嘻——” 量产机咧开嘴，露出一抹阴险笑容。 “——” 被捏在手里的橙黄眼珠微微颤抖，缩成点状的黑色瞳孔死死瞪着越来越近的雪白利齿。 “簌——” 布满涎水的灰色舌头卷起眼珠，压入口腔，量产机并没有一口咬爆眼球，而是用舌头抵住，口腔肌肉不断挤压眼球表面。 “呃呃” 翠绿眼眸登时血水迷津，本还是椭圆体的眼珠在高压下被挤得发扁，眼脸被迫张开，露出瞳仁一角。 “咔——咔——” 量产机似是玩够了，他合上嘴巴，壮硕舌头猛地一挤。 “噗叽——！” 橙黄眼珠登时爆碎成一团浆糊。 “眼睛我的眼睛” “唔噢噢噢噢噢——” 二号机张开下颚，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绝望咆哮，紫色鲜血喷出口腔，浇灌在量产机脑门上。 “唔噢——唔——咧——” 吼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怪异的，犹如被勒紧脖子般的窒息音节。 “呲啦——” 一台量产机掰开二号机下颚，另一台揪住口腔内的粉色舌头拽出体外，寒光闪闪的剑刃斩在舌根上，径直剜开布满绿色表皮的吻部。 量产机握着半截血淋淋的舌头随手一丢。 “噗叽——咣当——！” 数米长的猩红色糊状物重重落在地上，瞬间就被一台低空飞行的量产机衔走，嚼碎并吞下。 “———” 嘴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除去耳边丑恶至极的咀嚼声，就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啪——啪——！” 脚掌杵进沙地，紧抠的脚趾几乎要将鞋底磨穿，什么都看不见的绫人，此刻痛得几乎要死去。 【绫子惣流明日香】 脑海里浮现出银发少女的温婉笑颜，想到绫子为自己付出的一切，绫人只觉得无比痛心，体内四处流窜的剧痛仿佛也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这就是对我的报应吗？】 和普通的神经联结不同，绫人和二号机共用一副身体，所有伤害都会百分百回馈至体表。 “噗呲——噗呲——” 剑刃插入身体间隙，像开瓶器般撬开密实的v形装甲。 “喇——” 伴随一阵拉拉链的声音，二号机肚子被一剖为二，腹腔内瞬间飙出一股血柱，量产十号机张嘴迎上血柱，就像品尝佳酿般大口啜饮。 “唧——唧——” 闻到血腥味的量产机纷纷丢下双刃剑，乳白色臂膀胡乱地插入二号机腹腔，肆意搅动。 “咕嘟——咕嘟——” 它们或啃，或拽，不过更多的是直接两手抄起青紫色肠胃大口吞吃。 “唔呕——” 摩耶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口鼻，她从电脑前退开身子，竭力忍下想要呕吐的欲望。 “怎么回事？” 日向放下平板，他一脸不明所以地来到摩耶身边，瞥到屏幕上从未有过的红光时，他顿时神色陡变。 “这这是” “嚓——嚓——嚓——嚓——” 伴随瘆人的剪切声，标注有二号机人体组织的图像登时覆上大片阴影，从舌头到大腿几乎全部断裂，重要器官旁，标注【运作】的蓝色字符纷纷切换为红色的【破坏】字样。 不仅如此，就连驾驶员的脊椎和神经信号都转变成了【不可视】的状态。 “二号机——？！” “嘎~嘎~嘎~” 进食的eva系列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般，它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各自叼起一根肉色肠道，扑打着机械翼飞上高空。 “咔嚓———！！！” 脊椎承受不住惊人拉力，应声断裂，九根粗细不一，表面布满沟壑的粉色肠道被拖拉至百米高空，分崩离析的焰红身躯在eva系列的拉扯下不自觉地向上抬起。 阳光射入空荡荡的腹腔，白森森的腿骨岔成八字形，二号机就像是游街示众的犯人般，脑袋砸入土中，身体倒吊着被拉向天空。 地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脏器，和碎裂装甲，在eva系列近乎毁灭性的打击下，二号机被还原成了几块大型零件，再也无法反击。 “簌——簌——” 绫人不成人样地躺在沙滩上，鲜血糊满脸颊，虬结的肠道滚出腹腔，像一碗溢出的米线般，堆积在沙滩上，就连能发出傲人踢技的双腿，也被啃得白骨累累。 【又醒了吗？】 痛得生生失去意识后，绫人再度被量产机的尖利笑声惊醒。 “唧——唧——！” 就像是做完一场噩梦醒来后，却被告知余生的每个晚上都会重复做相同的噩梦。 “嗡——” 一抹杂音盖过鸟鸣，虽然不甚明显，但足以引起注意。 【什么声音】 “呼——呼——” 响亮的引擎轰鸣声穿透层层空气，炸响在耳边，绫人心头蓦地一震，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 “嗡——嗡——嗡——” “唧——？！” 轰炸机飞行产生的巨大噪音惊扰到了量产机，望着头顶遮天蔽日的机队，叼着肠子的eva系列顿时愣在半空中。 “——！！！” 【就是现在——】 神圣的意念滑过脑海，绫人“倏”地睁开眼睛，血目蒙上一层淡洁白芒。 “砰——！” 残破不堪的身体瞬间炸裂，崩解成一片橙黄色lcl。 “第十六天使——！” 肉体毁灭的绫人怒吼道。 “嗡——！！” 飘荡在空中的九根肉色肠道表面登时溶解，露出下方发光的带状物质。 “噗叽——噗叽——噗叽——噗叽——！” 光带呼啸着刺透量产机胸腔，蔓延的侵蚀经脉锁住核心，牢牢困住eva系列的行动。 “就用我的身体困住你们” 身体呈透明状的绫人飞出二号机残躯，他伸出胳膊，抻开的五指紧紧握住从自己腹部延伸出去的光带源头。 “唧！” “唧！” 量产机终于发出了慌乱的鸟鸣，它们乱作一团，乳白色身体剧烈颤抖，拼命想挣脱来自子\/宫天使的束缚，金属利齿咬住光带拼命撕扯，然而却被侵蚀得愈发厉害。 “唔啊” 指尖传来难以想象的巨大阻力，绫人虽然能用第十六使徒的能力牵制住eva系列，但失去肉体的他，根本无法在力量上与亚当复制品相抗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带向天空。 “轰隆隆——” 焰红身躯湮灭在彩虹色闪光中，二号机残躯突然剧烈爆炸，爆炸中心冉冉升起一束白色十字。 “就连你也要先一步离我而去吗？” 绫人难掩悲伤地转过头，绫子不在身边的他，终于尝到了孤家寡人的味道。 “可是我必须要完成约定啊——” “咚——！” 十字内突然升起一道人影。 “哗啦——” 银白色手掌探出光柱，一把揪住飘荡在空中的飘渺光带。 “咯吱——” 手腕后收，轻松将绫人拉回原地。 “你你是” 翠绿眼眸登时剧烈震动。 “——” 光柱中，探出一具狭窄的银白色头颅，伸出眼眶的翼状眼闪烁着狰狞红光，它的吻部竖着一支尖锐突角，四肢关节部位都带有锋利的冰刀状突起物，竖在肩膀两侧的吸附翼上涂有eva-10的字样。 “eva-10” 眼泪夺眶而出，绫人克制不住地抽泣道。 “真的是你吗？” 猩红色翼状眼微微闪烁，和绫人对视片刻后，十号机缓缓点了点头，覆盖着v形装甲的伟岸身躯有些颤抖，似是为与主人重逢而喜悦。 “咯吱——” 银白色手掌向外摊开，轻轻伸到绫人跟前。 眼前浮现出金发少女每天灵巧地翻过栏杆，跳上十号机手掌的矫健身姿，触景生情的绫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和明日香在旧城区的点点滴滴，直到死前，他都无法忘记。 “啪嗒！” 绫人站上十号机手掌，他抹去泪水，深吸一口气后朗声道。 “模式切换：立场制御模式，代码一零一。” 十号机的翼状眼瞬间光芒大盛，胸口处的环形护甲泛起一抹彩虹光芒，五彩能量不断从核心传导至修长四肢。 “飞得越高——” 绫人伸出右手高举过头顶。 “只为摔得更惨。” “嗡——” 五指“倏”地握拳，每架量产机脑门上登时出现一面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at立场。 “啪——！” 握拳右手猛地砸在左手掌心。 “咚——！！！” 立场轰然砸下，威压十足的磅礴领域瞬间砸扁肥硕脑袋，十号机恰到好处地收紧手中绞索，九台eva系列如断线的风筝般直挺挺地坠向大地。 “咣当——！” 乳白色身体一只接一只砸入土层，震得天顶都市一阵天摇地动。 “哗——” 绫人向外甩出右臂，他面色决绝，朝天空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快投弹——！！！！” “各单位注意，这里是杰利科，投弹，再重复一次，投弹，然后以最大速度撤离战场——” “咯噔——” “簌——簌——簌——” 标注有【n2】字样的银色爆雷从机腹鱼贯而出，下坠到千米高度时，爆雷尾端张开一朵白色降落伞，所有爆雷纷纷从水平姿势切换至弹头朝下的垂直姿态。 “真美啊。” 望着遮天蔽日的白色“花朵”，绫人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释然笑容。 “哗——” 右手慢慢拂过空气，淡金色粒子从掌心向外扩散，逐渐构建出一面半圆形防护罩。 “来得真慢啊。” 绫人转过脑袋，翠绿双眸无言地注视着百米之外的白色围墙。 “绫子。” “你是在叫我吗？” 眼睛被温润滑腻的手指捂住，银发少女凑到绫人耳边，留下一串铃音般的笑声。 “猜~猜~我~是~谁~” “胸大” “好女人～” 俏脸飞上一抹红晕，绫子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绫人身后。 “你是自动忽略我说的后三个字了吗？” 绫人面色一沉，他转过身，故作凶狠地抬起绫子下巴，强行让她面朝自己。 “对对不起绫人君你能夸我我真的很开心” 绫子语无伦次地说着，她眼眶有些湿润，不敢对上绫人的灼灼目光。 “簌——” “欸——！” 胳膊用力环住黑色丧服，几乎要把绫子勒得喘不过气来，绫人抬手轻轻抚摸柔顺的银色发丝，他附在绫子耳边轻声道。 “长此以往，谢谢你，绫子。” 纤细五指颤抖着抚上绫人肩头，绫子竭力忍住哭泣的冲动，她哽咽着张开嘴巴，在绫人锁骨上印下一吻。 “能和绫人君在一起我很幸福” “是吗？” 话音刚落，第一颗n2爆雷带着降落伞缓缓触地，引信弹开，弹体“倏”地炸裂，爆雷中心登时闪出比太阳还要亮万倍的光芒。 “轰——————” 量产机，绫人，绫子以及十号机的身姿瞬间湮灭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扩散的冲击波撞上防护罩，再呈弩形如波浪般反弹回中心。 烟雾中，依稀能看见量产机被高温炙烤得发焦的身躯。 “啪嗒——！” 绫人一手抱着绫子，他冲周遭进行自我修复的eva系列露出一抹狞笑，右手猛地打下响指。 “一颗不够，七百七十六颗呢？”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空气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引信断开声，绫人猛地握紧拳头，翠绿双眸“倏”地瞪大，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两个字。 “引爆。” 汇集七百七十六颗n2爆雷的超新星轰然落下，足足有数公里宽的通天光柱瞬间吞没地下都市半区，如摧枯拉朽般灌入地表，轰穿深达数十公里的地壳后，和上地幔的岩浆接触。 “轰————————！！！！！” 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地表喷出数股粘稠岩浆，和爆炸产生的惊人能量交织，在防护罩内引发连锁反应，直把半座地下都市炸成一堆看不清模样的碎屑。 “所有数值均已突破极限” “光波声纳雷达生命监测仪均已无效化” “防护罩压强已经濒临极限，这样下去的话” 听着耳畔的连篇噩耗，美里已经不敢再想，一旦防护罩破裂，积压在内部的狂暴能量很有可能直接把半座本州岛从地图上永远抹去。 “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 在场的数双眼睛“倏”地聚焦在明日香胸口的小小身影上。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小樱姬突然歇斯底里地号哭了起来，仅有两三个拳头大小的脑袋拼命撞击着明日香胸口。 “唔” 明日香依旧安静地睡着，她本能地兜起手臂，环住了小樱姬一丝不挂的身体，白皙手指一下一下拍着樱姬后背。 “呜呜哇呜” 金色泪水渗出眼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嗡——————” 防护罩内，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大陆突然重新拼接在了一起，恢复了原貌，高高喷射的岩浆柱如时间倒带般缩回地下，由777颗n2爆雷引发的激荡能量在一瞬间平息，化作一张没有宽度的2d薄纸逸散在空气中。 “——” 空无一物的焦黑地表上，赫然是九台eva系列，它们静静跪坐在地上，两手垂荡在膝间，穿透胸口的光带滑过数百米，牢牢攥在银白色手掌中。 “当——当——当——” 耳边响起三声庄严的钟鸣，翠绿眼眸和酒红瞳孔不约而同地转向身侧。 “——” 覆盖着蓝色薄纱的金色拱门近在眼前，那是转为神明准备的安息之地。 “终于” “结束了。” 伴随绫人的呢喃，九台跪坐的eva系列从战靴开始，逐渐化作光粒子，慢慢消散。 “唧。” 上半身即将消失之际，量产机们纷纷朝中心的绫人和绫子举起右臂，比出一个大拇指，随后便融入空气，再也消失不见了。 “我们也该走了，绫子。” 绫人笑着牵起银发少女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咚——” 银白色战靴踏在地上，十号机带着两位神明缓步走向安息之门。 “等一下。” 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环顾四周的焦黑大地，酒红色双眸释放出柔和彩虹色光辉。 光芒所及之处，绿草如茵，鲜花漫地，就像是人为铸造的极乐净土，两颗参天的沙罗双树屹立在中心，微微耸动的树冠似是在给绫人和绫子送别。 “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绫子抬手示意十号机继续行进。 “你问。” 绫人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 “之前在昏迷中，我听到你对我告白了。” 绫子轻抚胸口，她面色绯红地迎上绫人视线，薄唇微张，她有些害羞地问道。 “你对我的爱，有百分之二十吗，绫人君？” 绫人笑而不语，他伸出食指刮了刮绫子的小巧鼻梁，随后用力搂住了她。 “咚——！” 银白色战靴踏入安息之门，就在两神即将进入轮回之际，绫人俯身在绫子额前“啵”地印下一吻，他红着脸，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轻声道。 “我对你的爱，超乎你所想。” 第53？章 短章 “eva系列蒸发” 日向单膝跪地，米黄色制服下的身体不住颤抖，他机械地拨下几个键后，调出了二号机的状况图。 【eva-02】 【signal lost】 “eva二号机信号咕嘟” 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后，日向艰难地开口道。 “消失。” “生命探测仪” 摩耶捂住嘴巴，她望着屏幕上平行的绿色直线，轻声哽咽道。 “没有波动。” “簌——” 染血的红色制服滑落在地，露出下方的黑色紧身服。 美里一手捂着腰腹伤口，她并拢右掌，手心呈四十五度角微微向内，抵在眉梢上。 “为战死的绫人君以及” 庄严面容登时凝滞，反复在脑海中搜寻半天，美里也无法回忆起银发少女的名字。 “她叫绫子。” 身后响起有着浓重鼻音腔的成年女声，美里保持着敬礼姿势，她错愕地回过头，却发现披着白大褂的橘发女性就立在自己半米远的地方。 “簌——簌——” 干枯的银发随风拍打在脸上，绫子嘴巴半张，失去光泽的酒红双眸虚虚地睁着，她浑身上下缠满绷带，伤痕累累的躯体躺倒在今日子怀中，看不出任何动静。 “——！” 美里下意识就要去探绫子的鼻息，然而今日子却摇了摇头。 “她已经死了。” “有神明在——” 美里朝明日香胸前的小樱姬偏了偏头，她笃定道。 “复活绫子不是问题。” 今日子俯下身，她把绫子尸体轻轻搁在地上。 “没用的。” 五指拂过银发少女的长长睫毛，替她合上眼睛，今日子撇开视线，把目光投向风雨飘渺的白色围墙。 “她的灵魂已经消失，现在躺着的，只是一具虚有其表的空壳罢了。” “砰——！” 话音刚落，由莉莉丝巨翼化成的白色壁障轰然垮塌，崩解成无数橙黄色液态十字，由lcl构成的巨量十字架飘上天空，将青山绿水的地下都市一角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究竟是——？！” 美里蓦地瞪大眼睛，她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点缀得如伊甸园般神圣的a区，身旁的今日子和真嗣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悲伤神色。 “哗————” 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涌入鼻腔，如绿毯般的草地在微风吹拂下，犹如波浪般一阵一阵地飘动，黑，白，红三色玫瑰迎风招展，被吹落的透亮花瓣飘落在绫子胸前，掩住了胸口的干涸血洞。 “这是” 深蓝双眸突然瞪大，今日子的目光被右前方的一抹耀眼黄色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片盛开的向日葵花田，虽然规模不大，但紧密排列的向日葵却长得颇为繁盛，四周带有金色花瓣的硕大花盘追逐着太阳，将一派艳丽景象呈现在今日子眼前。 “你自始至终都忘不了这片花海吗？” 今日子噙着泪水，她捂住面庞，止不住地呜咽着，美里伸出手，她无言地揉着今日子后颈，嘴里轻声念道。 “我们不能白白挥霍掉他们留下的未来，不是吗？” “呜呜哇” 趴在明日香胸口的小樱姬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掰开明日香的手臂，闭着眼睛大声号哭了起来。 “来~” 一双苍白手臂轻轻穿过樱姬肋下，把她稳稳地托举到半空中。 “呜呜” 在空中无力地挥舞几下小拳头后，樱姬慢慢睁开蓄满泪水的翠绿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眼前如冰雪般沉静的蓝发少女。 “乖。” 临时穿上米色制服的绫波一颗接一颗扭开扣子，她拉动金属拉链，敞开自己领口，丰满的白皙半球渐渐暴露在空气中。 “簌——” 众目睽睽之下，绫波轻轻捧起樱姬，把她肥嘟嘟的小身体塞进领口，米色制服瞬间凸起，勾勒出小樱姬的屁股轮廓。 “唔！啊！唔！” 小樱姬张开小手，趴在绫波身上咿咿呀呀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口水很快就把绫波胸前抹得湿漉漉的。 似乎是害怕自己弄伤小樱姬，丽保持着立正姿势呆在原地，她微微扬起嘴角，血色瞳孔充满爱意地凝望着怀中婴儿。 “啊呜——！” 白色薄唇用力含住粉晕。 “唔” 澄澈面庞染上一抹痛苦神色，绫波攥紧裤腿，她咬紧牙齿，默默忍下樱姬的蛮横撕咬。 “真嗣君——” 今日子把手伸进大褂口袋，掏出一个充满红色液体的奶瓶，随手丢给身旁少年。 “交给你了。” 接住奶瓶的瞬间，真嗣脸上掠过一抹惊慌神色，但他很快就稳住身形，朝今日子点了下头后，他攥着奶瓶慢慢走到蓝发少女身旁。 美里在一旁笑吟吟地作观望状。 “绫波你能没事，真的太好了。” 真嗣手捧奶瓶，和绫波并肩而立，两人默契地平视前方，没有看向彼此。 “碇君，能没事，我也很高兴。” 绫波以一贯冷淡的口吻说道。 犹豫片刻后，她朝真嗣伸出了手，真嗣先是一惊，他后退一小步，拉开了和绫波的距离。 “咕嘟” 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后，真嗣战战兢兢地伸出胳膊，握住了绫波递来的手。 “——！” 血色瞳孔蓦地缩小，绫波默默感受着真嗣手掌间传来的温暖触感，空灵面庞涌上一抹淡淡红晕。 “碇君，能把那个，给我吗？” “啊——！抱歉” 慌乱中，真嗣想抽回胳膊，但绫波却没有放手，她把身体往真嗣靠了靠，让小樱姬面朝真嗣。 “绫波” 望着绫波布满鲜红咬痕的胸脯，真嗣不敢多想，他拧开瓶盖，把奶瓶轻轻送到樱姬嘴边。 “咕嘟——咕嘟——咕嘟——” 闻到神血气味的樱姬立刻来了精神，她张开小手，捧着奶瓶大口啜饮，仿佛那是什么佳酿一般。 “唔——” 望着面色绯红，温柔呵护樱姬的蓝发少女，真嗣下意识脱口而出。 “绫波，很有当妈妈的潜质呢。” “欸——？！” 本来脸只有两三分红的丽，羞涩地别过了脑袋，清澈面容一下红到了耳根。 “碇君我” 薄唇微张，绫波脸红着迎上真嗣视线。 “咳咳——！！！” 睡梦中的明日香，突然响亮地清了清嗓子。 绫波登时止住话头，她躲闪着把目光转回喝血的小樱姬身上，真嗣心领神会地笑了。 “樱姬她，就拜托给你了，丽。” 他第一次称呼了绫波的名字，随后转向躺在地上的棕发少女。 “呼——哈——呼——哈——” 明日香依旧静静睡着，她秀眉微蹙，即便在睡觉，她依旧是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 真嗣嘴唇蠕动了几下，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你们先回本部，把冬月副司令看管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真嗣难以开口，美里给日向和摩耶使了一个眼色。 “是。” 收拾完电脑平板后，两人步履匆匆地走入应急通道，本部四周的装甲闸门“喀噔”一下应声合起。 洁白床单褪到腰部以下，胸口两抹粉晕恰到好处地暴露在真嗣面前，面对再一次赤身裸体躺在自己眼前的棕发少女，真嗣不禁感慨万千。 手指颤抖着拎起床单，离明日香下腹若隐若现的三角区域只有一步之遥。 “簌——” 真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床单拉到明日香锁骨处。 “啪嗒！” 明日香打掉了真嗣的手，她用力一蹬双腿，把床单整个踢飞到空中。 “呋——呋——” 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真嗣面前后，明日香平复下呼吸，继续打起了轻鼾。 “簌落——” 真嗣见状，立刻背过身去，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背对着明日香坐下。 “明日香。” 棕发少女的眼皮抖动了下，但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之前，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在爸爸折磨你，你最痛苦的时候，我只是在旁边无动于衷地看着。” 回应真嗣的，只有明日香的烦乱呼吸。 “直到你在我面前死掉的时候，我才明白” 泪水渗出眼眶，真嗣抹了把泪哽咽道。 “你究竟对我有多么重要。” 明日香呼吸登时一滞。 “即便我最后救下了你，还是无法弥补我犯下的过错，说到底，我就是个无耻，懦弱，好色，只会用【对不起】当借口逃避的废物罢了——！” “啪——！” 说到最后几个字，真嗣已是自责至极，他恨恨地甩了自己一耳光，阴柔面庞瞬间攀上五个鲜红指印。 美里和今日子默契地撇开视线，两人都没有出声。 “明日香。” 深呼吸几下后，真嗣再度开口道。 “可能现阶段的我，和你在一起，两个人都会受伤。” 真嗣落寞地笑了。 “你14岁就大学毕业，是eva二号机驾驶员，是被选中的，最特别的天才少女，可我除了会做饭外，勉强会照顾人外，什么也不是。” “我可能很难再赶上你了——” 垂荡在膝盖上的右手缓缓打开，随后慢慢收拢，如此往复数下。 “咯吱——” 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真嗣猛地握紧拳头。 “但我愿意尽我所能去努力——” “直到再和你见面的那一天。” “簌——簌——” 手指探入黑裤口袋，摸出一个缠着耳机线，标有【s-dat】字样的walkan。 “啵——” 真嗣鼓起勇气，他缓缓伸出左手，第一次牵起明日香的手，指尖传来十分温润的细腻触感，让他脸上有些发烧。 “这是爸爸留给我的，我想把它送给明日香。” 说着，真嗣把陪伴自己十多年的walkan塞进明日香手心。 “我不会道歉，也不会说永别了这种话” 真嗣缓缓起身，他朝美里和今日子深鞠一躬，随后拎起地上的行军包裹，跨过明日香身体，走入霞光万道的夕阳中。 “因为，我们还会再见面。” 不一会，身穿白衫黑裤的背影就融入地平线，再也望不着了。 “妈妈” 一直装睡的明日香转过头，她睁开眼睛，朝今日子泪流满面道。 “他走了” “我” “好难受” 第五十四章 秋色の回忆 【第三东京市·改 nervjpn新址】 “哗——哗——哗——” 高架铁道上，一辆深蓝色雷诺alpe a310正以远超一百二十码的时速飞驰着。 “啊~啊~，比起首相座驾，我还是更喜欢美里的小车呀——” 明日香枕着双手，她身穿一件黑色针织毛衣，揉成团的西装制服丢在身侧，她翘着双腿，以一个颇为放松的姿势靠坐在后排上。 象征eva驾驶员身份的红色三角状a10神经联结器依旧别在头顶两侧，在橘色长发的衬托下，显得分外亮眼。 “没想到做事讲究排场的惣流首相，也会有坐小车的一天呀~” 美里把着方向盘笑道，她依旧穿着耀眼的红色制服，内套一件黑色紧身衣，紫色长发披散在肩上，除却眼角的些许鱼尾纹，她全身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的别样韵味。 “还是叫我明日香，惣流首相听上去，怪怪的。” 美里从后视镜里朝明日香灿烂一笑，后者却朝车顶翻了个白眼。 “整天对着议会里那些色迷迷的老脸，我都快吐了。” 明日香放下腿，同样是黑色的紧身长裤微微松弛，勾勒出左大腿外侧的一个长方形物件。 “不过话说回来，由美里前首相担任防卫大臣，再由优等生担任总务大臣，怎么看我都有任人唯亲的嫌疑啊~” “实在不行的话，我辞职就好。” 坐在副驾驶的绫波轻声开口道，她拢起及颚蓝发，转头征询似地望向明日香。 “你啊。” 湛蓝双眸对上血色瞳孔，明日香抱起双手，她板着脸训斥道。 “就是太把别人的话当一回事了。前些天，法务大臣请你去他家里作客，说是讨论政务，你都不和我通声气，就一个人自说自话去了，要不是樱姬多留了个心眼，你早就成远藤夫人了——” “我带着枪的。” 面对明日香的训斥，绫波拉开西装，掏出一支小巧的左轮枪。 “切~” 明日香一脸不爽地瞥向窗外。 “话说回来，从那天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远藤大臣。” “我灭了他满门哦~” 本还空无一人的左后座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赤身裸体的银发少女，她先是冲绫波甜甜一笑，随后自顾自地掰开明日香臂膀，把脑袋埋进她怀里使劲蹭着。 “你这家伙，倒是穿件衣服啊——！” 温暖的光能量钻入毛衣，把明日香烘得满脸通红，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脱掉上衣，凉快凉快。 “几分钟没见明日香姐姐，我就好想好想你~” 樱姬抬起头，翠绿眼眸顷刻间蓄满泪水。 不知为何，一看见这双眼睛，明日香总会想起那个昙花一现般的潇洒少年，想到这里，推开樱姬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我都没给过他这样的待遇” 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后，明日香撩开濡湿的发丝，轻轻搂住了樱姬的温润身体。 “远藤大臣死了吗？” 阅读完手机上关于【灭门】的定义后，绫波后知后觉地皱起眉头。 “对啊，原本我只想宰了他一个人。” 樱姬躺在明日香怀里，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淡粉色指甲。 “但是——” 少女语气骤然转冷，车厢内的气温瞬间跌至冰点，樱姬和绫子不相上下的神颜极度扭曲，语气也变得病态了起来 “但他的两个儿子，居然敢对明日香姐姐大放厥词——” “那可是我的，我的明日香姐姐啊——！！！” “当——！” 明日香呼出一口冷气，抬手就给樱姬脑袋来了个爆栗。 “哎哟~~~” 樱姬毫无防备，她一把抱住脑袋，冲明日香眼泪汪汪地吼道。 “你知道，我从不对你展开神之领域的——！” “你让我冻着了。” 明日香轻描淡写道，周遭气温在一瞬间恢复正常，车厢内登时充斥着绫波和美里的咳嗽声。 “刚刚那一下，算是对你杀人的惩罚。” 说罢，明日香把手插进口袋，确认物件没有受损后，她才借打哈欠，缓缓吐出一口气。 “议会有什么新闻吗？” “让我想想——” 樱姬捧起明日香丢在一边的西装，一把套在头上，然而不合尺寸的服装反倒勾勒出了她的魔鬼身材。 和绫子不同，樱姬有着如水蛇般婀娜的腰肢，细嫩腹部恰当好处地展现出些许浅浅的腹肌轮廓，略显丰满的胸脯已小有规模，如两条银鱼般修长的双腿，再加上遗传自父母，帅气又靓丽的神颜。 比红颜祸水还要红颜祸水。 “前nerv副司令，冬月耕造于昨夜病故，享年七十三岁，议会在讨论要不要借他的死，追究所有前nerv人员的责任。” “呵——” 明日香冷笑一声。 “这摆明了是冲我来的，知道我是前nerv的驾驶员，还想逼我通过提案，真是用心险恶啊。” “要不要把他们全宰了？” 樱姬摩拳擦掌，翠绿双眸蒙上一层暴虐的光。 “不。” 伸出食指轻轻敲击车窗片刻后，明日香带着一丝狠厉表情开口道。 “吩咐下去，我要为冬月副司令，以及所有在和使徒战斗中牺牲的将士，举行国葬，所有议员必须携家属参加。” “是。” 明日香说完后，绫波就已经写完了草令，快速浏览一遍后，她捧起墨迹未干的纸张，转身递给樱姬。 “真是一箭双雕呢，明日香。” 美里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明日香却不为所动。 “还有吗？” 樱姬故作老成地系上西装纽扣。 “我看了一眼今年的财政报告，赤字达到了gdp的百分之五百，突破了两千万亿日元的关口。” 胸口一梗，触及心事的明日香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即便高傲如她，也不免为国家财政的情况发愁。 “美里阿姨执政的五年，明日香姐姐执政的九年以来，平民生活比冲击前要好上太多，大宗商品的价格也维持在合理区间，纯粹是前几个不务正业的首相留下的烂摊子罢了。” 樱姬倒是客观地肯定了明日香和美里的政绩。 “好话，可换不出真金白银啊。” 明日香揉了揉了发胀的太阳穴，已是二十八岁的她，虽然容貌依旧维持在二十岁的鼎盛时期，但由于日夜操劳国事，明日香也不免落下了头痛的毛病。 “再发行国债，财政很可能会崩溃。” 绫波以一种颇为笃定的语气淡淡道。 “把今年的军事预算砍掉一半，能救回多少？” 望着后视镜里明日香忧心忡忡的模样，美里也不由得紧锁眉头，脸上阴云密布。 “即使把军费全砍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那帮天天叫嚣着扩大自卫权的老家伙，肯定不会让我好过。” 明日香扶额苦笑，她一脸悲悯地瞥向窗外天空，蔚蓝色的晴朗天空在她眼里是那样黯淡。 当首相，虽然满足了明日香的虚荣心，以及被关注的愿望，但她更想回到nerv，当她那个不愁吃穿，无忧无虑的第二适任者。 回到那个天天和他耍脾气吵架，骂他笨蛋的日常生活。 “也不知道那个笨蛋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白皙手指抚过裤袋，按下了一个键。 “???????~~~” 悠扬的音乐声顿时充斥车内空间。 头疼时，明日香总会拿出真嗣留下的walkan，静静听上一两首曲子，随后再干劲满满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咯噔——” 曲声毫无征兆地中断。 “啊——！” 明日香慌乱地掏出s-dat，望着狭小显示屏上的一堆乱码，她竟是笑了。 “终于坏掉了么？” “明日香姐姐” 察觉到不对劲的樱姬，朝明日香伸出了手，却被一把挡开。 “十四年来我一直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见他就站在沙罗树下，叫我的名字” 明日香轻抚手中捂得温热的walkan，湛蓝眼眸盛满爱意。 “要不要问问bsj集团，我记得它们每年都会给你寄捐款单，只不过都被你退了回去，十年来，也积攒了有几百万亿了。” 思考半天，美里也只能想到一种办法。 “bsj集团，纯属民间的非盈利性组织，专为帮助而诞生的【天使】机构，无论是资产，人员数量，都不明。” “那种来历不明的钱，我绝不会收——” 明日香斩钉截铁道，她脸上重新焕发出一副不服输的气势。 “先把我的薪金捐了，再做打算。” “我追随首相的决定。” 绫波举手赞成道。 “我可不行，毕竟，我还得指望我的工资养你们两个。” 美里吐吐舌头，明日香和绫波相视一笑。 “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国会答辩了——” 全身覆上一层夺目红芒，樱姬脱下西装，化作明日香的模样消失前，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个世界也是十四年吗？” “碇，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女人~” “滴答——滴答——” 刀片割破手掌，落下两滴星光璀璨的神血。 “嗡——” 下落的血滴逐渐化作飘散的光粒子，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银白色的拱形门扉。 “今晚，我就不回去吃饭了，让妈妈少做点菜。” 得到美里的点头回应后，明日香瞥了眼身旁的【a区】路牌，和绫波肩并肩地走入大门内，不一会便消失了踪影。 “每一年来，这里总会呈现出不同的模样。” 明日香整了整黑色毛衣，绫波也褪下了灰色西装，露出内部的黑色和服。 丧服。 “虽然是扫墓，我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哀伤的情绪。” 绫波脱下皮鞋，踩上了布满青苔的木屐，脚底传来的湿润触感让她不禁抽了抽鼻子。 “因为他们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微笑的啊。” 明日香把鞋子拎在手中，白皙玉足踏在草丛中，她晃晃脑袋，似是想忘记充满墨水味的大堆公文。 沿着绿草成茵的幽深小径，明日香和绫波一前一后地来到四座墓碑前。 标有【碇源堂】字样的墓碑由nerv地基的混凝土构成，外表是一座深灰色金字塔。 标有【碇唯】字样的墓碑以地下湖的倒三角水池姿态陪伴在金字塔边。 “丽。” 明日香轻唤道。 “老样子，你负责他们的清扫作业。” “是。” 蓝发少女俯下身，她聚拢手掌，从水池中齁起一瓢水后，径直浇在金字塔上，冲去积攒了一年的尘土。 “你们俩，还真是让人省心呢。” 湛蓝双眸蒙上一层白影，明日香静静注视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抹发光十字，左侧的十字光柱要稍微大些，恰好盖过右侧十字的头顶。 “都死了，还靠那么紧。” 明日香不爽地吐槽道，她瞥了眼几米开外的丽，确认蓝发少女有在好好清扫后，明日香蹲下身，大剌剌地盘腿坐在绫子和绫人墓前。 “你们知道吗？nerv被重建了，是我特批的计划，作为全世界七大支部之一的nervjpn，是专为人类福祉设立的科研机构。” 随手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后，明日香手拄膝盖，托着下巴淡淡道。 “国会一直催着我给nervjpn任命司令，但我从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松过口，这一搁置，就是十年。” 明日香衔着草，她细细品味着流窜在口腔内的苦涩根茎味。 “期间铃原冬治，相田剑介，甚至是小光都来信劝我，让我早点任命司令，不要太累着了，哈哈——”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明日香嚼着草根，忧深目光瞥向远方土丘。 “可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配得上那个职位。” “我等啊等，都等不到他回来，有时候，我真的想一拍脑袋直接嫁人，让他气死。” 泪水渗出眼眶，明日香哭着笑道。 “喂，你们说，我当了首相，他就能在电视上看到我，知道我还活着，对不对？” 十字光柱无言地闪烁着。 “这些年，我拼命工作，不让自己停下来，就是为了不想起他，但今天，他留给我的walkan坏掉了。” 明日香掏出随身听，抚摸一番后恋恋不舍地搁在绫人十字架旁。 “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死了。” 抹干泪水后，明日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失魂落魄地最后瞥了眼远方土丘。 “——” 两颗顶天立地的沙罗双树静静立在土丘上，象征神明安息之地的金色拱门，已经有十四年没开过了。 “要走了吗？” 丽踩着木屐，来到明日香身边，她关切地注视着眼前无比坚强的橘发少女。 “嗯，走。” 明日香插着口袋，和绫波并肩走向出口。 “哗啦——哗啦——” 原本静寂的伊甸园，突然毫无征兆地刮起一阵狂风。 “哇——！” 狂风吹起黑，白，红三色玫瑰，漫天飞舞的花瓣瞬间迷住了明日香和丽的眼睛。 “唔怎么回事——？！” “砰——！！！” 前额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意识一阵模糊，明日香两腿一软，整个人呈大字形倒在了草地上。 “呜哇——！！！” 小腹传来无与伦比的压力，就像是有一台eva从天而降，砸在自己身上一般，要不是有樱姬的神血加持，明日香觉得自己肯定就被压扁了。 “优等生，够了啦——” 明日香扯开嗓子吼道，却发现一身丧服的丽就站在自己身旁，她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目瞪口呆神情。 “——？！” 湛蓝双眸骤然缩小，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明日香兀自强撑着不让自己转过头。 “真疼啊，好久不见，绫波。” 青年男性笑着朝丽打了个招呼，他穿着一件领口标有【bsj】字样的黑色西装，完全褪去稚气的面庞看上去无比英俊。 “多亏了樱姬，我才能掐着点赶到，她真是个好孩子。” 丽捂着嘴巴用力点了点头，血色双眸顷刻间蓄满泪水。 “咦——？” 真嗣转过脑袋扫视了一圈，剑眉微微皱起，他困惑地问道。 “明日香呢，她没跟着一起来吗？” “她已经死了，在十四年前的今天，被你亲手杀死。” 身下传来冷漠无比的声音，真嗣神情一滞，他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却正迎上明日香的冰冷面容。 “过去十四年，我从没有想过你，一秒都没有，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虽然胸口很疼很疼，但明日香还是竭力使自己的谎话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小孩已经十四岁了，是个女儿。” 真嗣脸上掠过一抹夹杂着痛苦，惊讶，无奈的复杂神情，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打算开口送上祝福时，却发现绫波在一旁用口型比出【no】的字符。 “小孩十四岁那岂不是” 真嗣失声喊道。 “明日香，你十四岁就结婚了吗？” “给老娘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暴怒地吼道，她举起右臂，轰出了蓄力已久的一拳。 “砰——！” 真嗣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中了一拳，身体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弧线后，重重落入花丛。 “唔” 尽管脸被打得生疼，真嗣还是挣扎着支起身体，他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冲橘发少女灿烂一笑。 “明日香，我回来了。” “bsj——” 绫人立在窗前，他闭上眼睛，收回延展至另一个时空的感知，帅气面庞浮现出一抹淡淡笑容。 “baka shji。” “真有你的，碇。” （外传，完。） （正传，未完待续。） 外传感想＋第五卷前奏＋你的选择 先通报下健康情况，目前我在家静养，要吃九个月的药，每天随意弄点吃的，过一段时间出去买点菜，之后就是在家学习，学习，再学习医科生的烦恼+ 接下来，是正题。 外传终于完结了。 原本想把外传写成类似于哥特式的，支离破碎的剧情，再搭配一个犹如玫瑰刺般的黑色结局。 但是 没想到最后手一滑，写成了开放式的true end加happy end的结局。 哎哟——！！！（捶胸顿足中） 为了展示我的温柔以及仁慈，我就把原来的结局章节章纲发出来给大家过下目。 （并不存在的be——真嗣从头到尾没有参加过战斗，丽被亚当吞噬，由明日香亲自斩杀亚当后的剧情） 【惣流首相 明日香知道 这只是两个空荡荡的墓穴 坟墓的主人早就已经尸骨无存 樱姬：爸爸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日香：你爸爸，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有担当的男人，而你的妈妈，是十分温柔的人。 转向真嗣：孩子我会一个人把她抚养大 不需要你，真嗣 因为你是凶手你直接害死了这个孩子的父母 我会恨你一辈子】 这是原定的外传结局，编辑于5月底。 是不是一下子就气氛沉重了呢？ 好了，那么air\/真心为你的世界线就这样结束了，我一共给出了两个结局，封闭了这处时间线。 接下来，就是正传第五卷，wille篇。 由于身体欠佳，外传拖拖沓沓地请了几天假，所以外传结束后，我准备休息一阵子。 顺便攒点（误）。 看过我书的朋友都知道，即便我不更新，也会手痒，随便发点短篇，有趣的请假条之类。 但这次，我把这个选择权交给看书的你。 在wille篇，我替【本卷】将会有大量戏份的角色一人定制了一句富含极大信息量的“名言”，或是话语。 作为读者的各位，可以在以下名单里选择想听到名言的角色，并在角色名字旁扣【1】，得票最多的角色，我将在后一天公布他们的名言。 所有角色说完属于他们的名言时，我将正式开始第五卷的写作。 以下为主要角色名单。 【碇源堂】 【绫波丽】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 【渚薰】 【绫人】 【银莲·叶卡捷琳娜】 【飞鹰隼人】 【铃原樱】 【相田剑介】 【葛城美里】 【式波系列000号】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再次，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角色名言集第一弹 【碇源堂】 “现将装有第七适任者遗传物质的血液注入旧世代机，作为代表吾之意志的白马骑士开始，丽。将大地，还原成没有原罪的红色，就以顽抗的第二支部为，把那些带有污秽的lil，一个不剩的全部清除掉。” 角色名言集第二弹 【绫人】 “明日香是我的底线，这点你们心知肚明，却还三番五次利用她来要挟我，甚至逼我亲手伤害她美里，我们从这儿，就开始了。” “看到我失势了，就都急着想和我划清界限？那本少将也只好叫自家人了银莲，回来。没必要再替这帮lil卖命了。” “怎么，你真甘愿把处女之身交给那个看上去随时都会翘辫子的老头？我真替你感到恶心。不过，既然是你自己作出的决定，我也懒得再多一句废话，就祝你今宵愉快。” 角色语录第三弹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儿时记忆也好，无效率的lil情感也罢，都是可以舍弃的东西但是，唯有对笨蛋绫人的爱，和那小鬼的恨，我死都不会忘记。就用这把莫比乌斯椅，再加上我自己，开启死海文书外典——！！！” 角色语录第四弹 【式波系列000号】 “我身后，是他呕心沥血打造的基地，是我的居场所，是我誓死要守护的地方就算你是神，哪怕你从未败过，我也要把你拖死在这里模式切换，密码000，兽化模式强力型尽管放马过来，因为，我非赢不可——” 角色语录第五弹 【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 “啊啦啊啦，公主殿下，已经有无畏君作伴的你，面对前第一适任者的嘱托，又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小狗君呢？毕竟无畏君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的强哦，喵~” 角色语录第六弹 【飞鹰隼人】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嫁给我。” 角色语录第七弹 【渚薰】 “我们已经有几年没见面了，绫人君。对lil来说，数年时光或许很漫长，但对你我，那只不过是短短一瞬。记得之前分别的时候我说过，希望我们有一天不要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但眼下，你代表wille，而我隶属nerv所以，还请你给我个面子，交出希望之枪。” 角色语录第八弹 【银莲·叶卡捷琳娜】 “不就是嫁人么？睡谁不是睡呢~绫人我真的好累，像我这样的货色，是不配得到救赎的。现在不嫁给他，我就会被处死；但我必须要完成叹月之兽的遗愿，即便身体被玷污，我也要活下去啊。在你心里，我可能就是个下贱的牺牲品，事到如今，哪怕让我张开双腿去当妓女，我也会去做，只要有口饭吃，就够了。” 角色语录第九弹 【绫波丽】 “绫波丽？是我的名字，那并不重要。我只为执行命令而存在，对反抗军全部镇压，全部消灭。现在执行对nerv第二支部的扫荡任务，攻击——开始——” 角色语录第十弹 【相田剑介】 “式波，请留步——这几天在元帅殿下面前，你没少夸我，对此我想说声谢谢。不过，你之所以称呼我为‘剑剑’，恐怕只是个幌子？” 角色语录第十一弹 【葛城美里】 “现褫夺绫人的元帅军衔，摘去双剑饰，元帅权杖，加装dss-choker，收回官员任免权，核心区通行权，降为将官候补，署幕僚总长之职予以保留，并作为战斗人员编入一番队，受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管辖，该命令即时生效——！！！” 角色语录第十二弹 【铃原樱】 “绫人哥哥——！！！求求你别再责罚明式波和叶卡捷琳娜姐姐了，没救下xxxx，她们心里一定也很痛苦呜说到底说到底是我们这些不能战斗的累赘，拖累了绫人哥哥的计划要罚就罚我们——！” 角色语录第十四弹 【冬月耕造】 “听说wille目前由你的旧日好友掌控，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啊，看来我们这些老人也该退场了，就按照委员会说的，把nerv交付给你使用，第一少年。” 角色语录第十五弹 【赤木律子】 “核心同步率到达9000，数值全部突破极限，这这不可能！她明明应该动不了才对——！！！” 角色语录第十六弹 【伊势牧屿】 “命令长门，大和，陆奥，武藏号提供火力掩护，无需计较炮管损耗，奇迹号主炮仰角四十五度，坐标【10，02】，装填能量曲射弹四发，目标：evaneglion第十号机核心。预备，开火——！！！” 角色语录第十七弹 【雾岛真名】 “让我驾驶【虎】号出击，我知道我给式波小姐和神明殿下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这份罪孽，哪怕过去万年我也无法赎清，但至少请让我死在战场上。拜托您，神明殿下，我的命，请随意使用——！” 角色语录第十八弹 【铃原冬治】 “别人都把你当神明供着，我可不吃这套，既然你有超能力，那你该知道我妹她对你的感情，我先不和你谈式波，作为男人，你难道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角色语录第十九弹 【洞木光】 “式波同学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只知道吃的热血笨蛋，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结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对绫人君和式波来说，明天甚至是下一个小时，指不定就会见不到彼此，至少要让他们之间的爱得到大家的见证啊——” 角色语录第二十弹 【碇真嗣】 “明日香，你真的和这个使徒在一起了吗？我绝对绝对不相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角色语录第二十一弹 【绫波丽】 “过去十四年，我一直都在驾驶eva初号机。我没能给碇君不驾驶eva的幸福，我能做的，只有呆在这里，保护他。你能给予碇君幸福吗？” 角色语录第二十二弹 【第九使徒】 “终于到了，让我来看看车上都有些什么人，唔一个改进版人偶，万年不变的废物。没意思，再去下节绫人？！你也死了吗？啊啦啊啦，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萝莉是谁，不会是你为替代宿主大人造出来的玩具~啧，居然还没穿衣服，弄得像脱衣舞俱乐部一样，死也没点死样——” 角色语录第二十三弹 【白发明日香】 “绫——人——，都是你，害我死得那样惨，和我一起下地狱混账，拿命来——！！！” 角色语录第二十四弹 【明日香·成长期】 “你还是没能来救我呢，绫人哥哥~” 人物语录第二十五弹 【报晓知更鸟】 “把摄像机挪过去点，对对，就放那里，不能让别人看见我的嘴巴，因为我一直都在电脑前疯狂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开始录了吗？” “大家好，各位读者好，由于本人身体欠佳，前前后后休息了约二十五天，最近考完试，身体才稍见好转，角色语录就此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第五卷】，用某位书友的话说，【第四卷】反而是最甜的一卷，下一卷才是刀山血海，那么这个下一卷，应该、可能、大概、也许就是本卷了。” “自信点，在【刀山血海】后，再加上【肠】字。” “接下来，就是属于我的台词了呢。” “绫人，明日香，这一卷也要好好加油哦~” 七夕限定 EVANGELION 3．0＋1．01 Re－cast 真嗣：谢谢你对我说‘喜欢你’，我也喜欢过明日香哦。 明日香（脸颊慢慢泛红，交叠双腿，转过身体）：啊唔嗯 真嗣（微微一愣）：永别了，明日香，代我—— “呲啦——！！！” （玻璃破碎之声） 绫人（面带笑意，鼓掌）：恭喜—— 绫子（酒红眼眸玩味地眯起，鼓掌）：啊啦啊啦，算是赶上了呢，恭喜二位—— 樱姬（盯着明日香的曼妙身体，翠绿眼眸盛满泪水）：明日香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呜恭恭喜 真嗣（吃惊）：你们是谁？ 绫人（转向绫子）：从遥远彼方来的三贤人？ 绫子（叉腰大笑）：哈哈哈哈，说得好啊，绫人君。 樱姬（双手抱胸）：明日香姐姐看上去好大啊。 绫子（叹息）：毕竟已经二十八岁了。 绫人：式波，真嗣就要死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明日香（瞳孔骤然缩小，她捂着胸口转过身）：你你说什么？！ 樱姬（轻舞手指，抽出真嗣手中的盖乌斯长枪）：从没见过的长枪，这个世界的lil真能干呀。 绫子：解释一下，碇。 真嗣（撇过脑袋）：我想让明日香，和大家生活在一个没有eva的世界，用这支可以改变现实与虚拟的长枪。 明日香（失神地喘息）：那你 绫人：真嗣已经下定决心要赎罪，以自身为祭品，消灭所有eva。 绫子（赞许）：在所有世界中，你是成长最快的一个哦，碇。 明日香：笨蛋真嗣，你想死？ 真嗣（落寞地笑道）：明日香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居场所了，只是还没注意到。 樱姬：啧啧，真是绝情的男人~ 明日香（瞪眼）：那只是你以为，你觉得我会放任你一个人去死吗？ 真嗣（坚定）：明日香，我必须负起责任，替爸爸赎罪。 绫人（抬手一招）：你们有一个好儿子。 十三号机携手初号机从天而降。 碇源堂：真嗣。 真嗣：爸爸—！ 碇唯：只要活着，哪里都是天堂。 碇源堂：象征希望的初号机，与象征绝望的十三号机，消灭掉后，便会剪断所有因果。 碇唯：创造出lil的未来。 绫子：这便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牺牲】。 明日香（支起身体）：牺牲 绫人（笑）：你的笨蛋真嗣就算逃过一劫了。 真嗣：可是，薰和绫波 薰（笑着朝真嗣伸出左手）：补完有补完的幸福，不补完，自然也有不补完的幸福。只要真嗣君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安宁，就够了。 绫波（嘴角微微扬起，朝真嗣伸出右手）:这是能让关系变好的方式，碇君，谢谢你。 真嗣（释然地笑了，握住绫波和薰递来的手）：永别了，薰。谢谢你喜欢我，绫波。 樱姬：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回忆】。 明日香：这样的话 少女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迟疑片刻后，明日香主动牵起了真嗣的手。 真嗣（惊慌）：明日香我只是十四岁的身姿 明日香（温柔笑道）：你真的成长了，笨蛋真嗣。我不在乎你的外表，你的心，已经追上我了。 望着一大一小相交的两只手，绫子和樱姬相视一笑。 绫人（环顾四周，棕黄眼眸闪烁出十字星芒）：玛丽，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日香和真嗣交叠的手掌上，凭空出现一只包裹着粉色布料的手。 真希波：啊啦啊啦，还是被发现了吗？ 绫人（早有准备）：如果是你，一定有办法的。 真希波（凑近闻了闻明日香，再闻了闻真嗣）：味道简直一模一样呢。 “咯吱————” 撑破的战斗服下，是颇为匀称的肌肉，略显阴柔的面庞变得愈发帅气，富有男人味。 明日香（瞪大眼睛）：啊 真嗣（轻轻抬起明日香下巴）：明日香，这次，我救到你了哦。 明日香（脸红着点了点头）：长得不赖嘛，笨蛋真嗣~ 绫人（爽朗地笑道）：这便是我要送你们的最后礼物，【新生】。 绫子（打了个哈欠）：我该回去了，我老公还在等我呢，贵安。 樱姬（转身）：我也要回去了，明日香姐姐估计快醒了。那么永别了，妈妈，代我向爸爸问好。 绫人（扶住额头）：我也该走了，我的世界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明日香（轻启薄唇）：笨蛋真嗣~ 真嗣：明日香~ 在白之月的见证下，明日香和真嗣脸红着缓缓靠近，拥吻在了一起。 【aaawunder号·指挥室】 “真好啊，不论是lil，还是神明，都在庆祝七夕。” 绫人疲惫地坐回王座内，偌大指挥室内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笨蛋绫人~” 正当绫人准备打盹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明日香~” 绫人脱口而出，他抬起头，急切地环顾四周。 “你在哪里——” 门边，有着耀眼金发的少女冲绫人灿烂一笑，湛蓝色瞳孔眸光闪动。 “我放心不下，特地来看你一眼。” 身形逐渐变淡，一身雪白的明日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会再见面的，很快。” “嗯，我们会再见面的，明日香。” 绫人点头笑道。 “我会亲自接你回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怠政”的神明 “嗡——” 堆积如山的文件中，颤颤巍巍地探出一根手指，朦胧白芒缠上指尖，辐射出的浓密光粒子幻化出一位赤身裸体的天使。 “簌——” 仅有巴掌大小的天使扇动翅膀，她嬉笑着飞到位于房门正上方，一台造型古朴的银色吊钟前，酒红色眼眸玩味地打量着不停走动的镀金秒针。 “——” 手指呈顺时针轻轻摆动，天使抬起右脚，光洁无暇的修长白腿抵住分针，逆时针向上挪动，不多时，刚走过“6”的分针被重新拨回到“xii”。 “咯吱——咯吱——” 挂钟内部传出发条拧紧的“锵锵”声，片刻过后，绫人才从半米高的文件山中缓缓抬起脑袋。 “唔” 令人目眩神迷的午后阳光射入舷窗，给绫人慵懒帅气的面庞镀上一层梦幻般的金色光晕，他轻舞手指，将吊钟前的天使虚影重新收回体内。 “是春困吗？” 绫人揉揉眼睛，棕黄双眸辐射出点点白芒，不到两秒，身体就恢复至巅峰状态。 “哒哒” 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绫人眯起眼睛，他弯曲食指敲击在王座扶手上，杂乱不堪的文件立刻分成两大摞，端正落在司令台两侧的绯红色地毯上。 “簌——” 目光在左胸的蓝色【w】上停顿片刻后，绫人拉了拉睡得皱巴巴的元帅制服下摆，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幅挥动左臂，将指挥室一角隐藏在白色光幕下。 “咚—咚—咚——” 耳畔响起三下敲门声，随即陷入沉寂。 绫人并没有急着答话，他屈起手肘，十指交叉搁在鼻翼下方，摆出一副和碇源堂颇有几分相似的姿势。 “沙—沙—” 理顺肩章四周的金黄色麦穗后，绫人才以不冷不热的口吻应道。 “进来。” “咯吱——” 房门应声开启，露出一双布满黄褐色污泥的胶靴，紧接着是一件破旧不堪的橙色连体工作服，面罩部分依稀可见几个蛛网状裂隙。 “抱歉，我来晚了，在下层耽搁了些时间。” 面罩下传出瓮声瓮气的青年嗓音，来者手提一只红色真空袋，膝盖微屈地立在门口，靴尖离红毯约有十多公分。 他看上去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地毯脏了可以再擦。” 绫人一语道破青年心中顾虑，他对齐指尖，身体微微后仰，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眼前的臃肿人影。 “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那我就失礼了，元帅殿下。” 嘴上这么说着，青年还是俯身脱下肮脏不堪的厚重胶靴，把真空袋搁在地毯上后，他屈起手肘，摸索着拉开了防护服背部的拉链。 “原nerv本部遗址核心化已达百分之九十，那里的信号基站已经不能用了。” 绫人靠在王座内，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喇————” 防护服被整个扒开，露出一头湿漉漉的浓密黑发，剑介摘下眼镜，用袖管抹了把脸上汗水。 已是青年的他，再也没有了少年时期的活泼稚气，下巴稀稀拉拉的胡渣似乎也印证了他的大人身份。 “辛苦了。” 绫人对剑介报以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路上还太平吗？” 正修补防护服破损处的剑介立刻停下手头动作，他整整墨绿色夹克，恭敬地朝绫人欠身道。 “多亏元帅殿下布设的结界，我这一路上才没遇到什么大麻烦。” “保护弱小的lil是eva驾驶员的职责。” 绫人转头瞥向窗外，棕黄眼眸倒映出一望无际的红色大地，以及东倒西歪，早已分辨不出本来模样的各色残骸。 “这是明日香教会我的。” 今天是她离开的第一百三十二天。 由于战力空缺的缘故，梦魇化的明日香和真希波被一同派往nerv第二支部执行援护作战，随行的还有美里，律子等一干核心人员。 而作为最高战力的绫人，则被委托驻守wunder，临时出任wille的最高负责人。 “——” 剑介拉开真空袋，抽出一沓纸，他面容和煦地立在门口，静静注视着司令台边，陷入深思的绫人。 “议你的事。” 绫人并没有回头，他弯曲手指，在司令台的大理石桌面上反复敲击着，似乎只有这清朗之音，才能舒缓他心中的烦闷情绪。 “是。” 即便脱离和绫人的视线接触，剑介依旧朝司令台后方的白色人影欠了欠身，他抖开纸张，快速浏览一遍标题后朗声回道。 “共有三份急报。” “有和明日香有关的吗？” 明知信号几乎被完全遮断，绫人每天依旧不忘问上一遍。 “两份无关，一份有关。” 敲击声戛然而止。 错愕神情一闪而过，等绫人转头再度面对剑介时，他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面孔。 “就按你事先想好的，先说和明日香无关的那两份。” 现到如今，已是神明的绫人无需多想，便能随意探查出任何人的心思。 面对剑介不优先汇报明日香状况的举动，绫人不悦地皱起眉头，他语带讽刺地挖苦道。 “毕竟，全舰lil的吃喝拉撒可是‘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啊。” 【各单位注意，由于不明原因，全舰气温下降零点七度；再重复一遍——】 仅是不愉快情绪，绫人体内辐射出的能量就让奇迹号气温陡然降低。 “嗡——” 空气逐渐变得扭曲，模糊了绫人身形，先前的宁静氛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暴虐气息的多边形诡异立场。 那是独属于神明的空间——神之领域。 “呼——哈——” 如同野兽苏醒般，光雾中传出粗重的呼吸声，如浪花般一波接一波撞在剑介身上，震得他胸口气血一滞，身体更是动弹不了分毫。 “哗——” 修长五指拨开光雾，绫人双手插袋，他抬脚踩在司令台上，身体前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神情慌乱的黑发青年。 “需要我再说明白点吗？” 绫人咧开嘴，冲剑介露出一个鬼魅般的笑脸，红蓝双眸掠过数道紫色雷光。 “扑通——！” 眼见自己触及到了逆鳞，剑介赶忙屈膝跪倒在地，快速将标有【远征军】字样的纸张换到最上方后，他低头高举双臂，将报告呈到绫人眼前。 然而绫人并没有要接的意思，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跪在地下的剑介，眼神就像是在打量死刑犯。 “如果没有式波的拼死保护，我们早就曝尸荒野了——” 汗水淌下鬓角，划过脸颊，沿下巴一滴一滴落在红色的天鹅绒地毯上，剑介保持着跪姿一动不动，就连滑落到鼻尖的眼镜也顾不上扶。 “还请神明殿下原谅我的失礼举动。” “身为lil，要有敬畏之心。” 绫人抽回踏在司令台上的脚，他勾勾手指，报告最上端应声飞至眼前，红蓝双眸斜了剑介一眼后，绫人冷冰冰地问道。 “关于明日香的部分，你事先看过没有？” “带有【式波】字眼的全部资料，必须交由神明殿下亲启，这是必须遵守的准则。” 红蓝双眸辐射出点点彩虹色光晕，确认剑介说的是真话后，绫人才抓过悬浮在空中的报告，细细品读了起来。 “起来，柜子里有纯净水，把你的脸洗洗去。” “是。” 剑介颤抖着点了点头，他踉跄地站起身，来到司令台右前方的红木立柜边，把汗湿的手在夹克上来回搓了数下后，他才迟钝地拉开柜门。 “哗——” 镀金的盥洗盆中，赫然盛放着满满的海蓝色清水，盆边还搁放着烘得热气腾腾的洁白面巾。 “这” 漆黑瞳孔骤然缩小，望着澄澈透亮的净水，剑介竟一时间手足无措。 受近·第三次以及旧世纪冲击影响，全世界的净水设施几乎都被破坏殆尽，只剩下奇迹号上的一座超大型蒸馏装置还能运行，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剑介，也只能使用纯度仅有百分之六十的轻度污染水。 至于百分百纯度的淡水，他已经有近一年没见过了。 “我每周都能领到一两百升纯净水，身为神明，我根本用不着这些——” 正阅览报告的绫人斜了剑介一眼，见后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再度开口道。 “我把用不了的净水寄存在执法委员会那里，现在也该有几十吨了。” “簌——咕嘟——” 剑介弯下腰，他小心翼翼地掬起一瓢水，放在嘴边轻轻啜饮着，丝丝甘甜落入咽喉，滋润了早已渴得冒烟的嗓子。 “神明殿下存如此多的水，打算如何使用？” 绫人眯起眼睛，他一反常态地淡淡笑道。 “等明日香回来后，我想让她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琴座 漆黑利爪掏进胸腔，抓烂所有内脏后“噗呲”一声轰出体外。 “噗呲——！！！” 沥血五指骤然握紧，将掌中的光洁红核一把捏爆。 鲜血从指缝中喷溅而出，染红了象牙色的厚实面甲，粘稠血浆下，空洞的深绿色眼眸一眨不眨，只是直勾勾地瞪着手中傀儡机的扭曲尸体。 “哗啦———” 呼啸而至的冷风吹起深金色长发，焰红色身躯以极不相称的速度左转避让，轻松躲过来袭的十字长枪。 “——” 五爪猛地握拳，橙色手臂爆出条条虬结青筋，涌出体表的光能汇集在掌心，凝聚成一个直径达数米的黑色光球。 “呲——呲——” 周遭空气承受不住惊人力量而崩裂，露出一片扭曲的紫色虚空。 【不能让她打出这一拳，让ark44a出动。】 “嘭呲——！” 数百米开外的深红山脉突然崩解，碎裂成无数白色的多边形光斑，漫天飞舞的伪装茧后方，浩浩荡荡地涌出数量庞大的蓝色机队。 它们都有着统一造型，外表看上去就像是放大版的四旋翼无人机，只不过螺旋桨部分被三枚一组的吸附翼所替代。 应是机头的位置由一正一反两块鸟嘴面具组成，红色麻绳探出镂空眼部，将面具牢牢捆扎在一起，看上去质地颇为粗糙。 空战自律特化型eva——ark44a。 “咔噔——！” 鸟嘴面具纷纷开启，从结合部中伸出一支寒光闪闪的火红色螺旋二叉戟，枪尖直指傲立在平原之上的焰红色人影。 “公主殿下，快——” 漆黑足刃挥出一记光刀，月牙状光刃呼啸着撞进ark44a机队，瞬间将排列整齐的机队割得七零八落。 “轰隆——” 伴随剧烈的爆炸，深蓝色天空登时迸发出数十枚交叠的粉红十字。 【不用在意战损，发射。】 “簌—簌—簌—簌——” 得到指令后，ark44b的镂空眼部闪出狰狞红芒，载有朗基努斯枪的尾部喷射出数层彩虹色八角形立场。 借由at立场带来的动力，朗枪纷纷脱离机身，化作万千离弦之箭，如暴雨般泼向荒原之上的孤单身影。 “——” 隐匿在金色发丛中的粉嫩耳朵警觉竖起，明日香挥动右臂，将胸口洞穿的傀儡机躯体甩至身前，当作一面人肉盾牌。 “哗————” 在at立场助推下，突破两倍音速的朗枪群从高空呼啸降落，瞬间洞穿傀儡机的灰色身躯。 “噗呲—噗呲—噗呲—” 二叉戟轻易斩碎骨头，将早已死透的傀儡机分成一众看不出模样的尸块。 “——” 手上尸块土崩瓦解，未及明日香反应，数支漏网的朗基努斯枪以迅雷之势斜插进身体，附有倒刺的枪尖扎进皮肉，只留出一截光滑枪身杵在体表。 “噗叽——噗叽——！” 焰红色身躯飙出大片血花，颈部、胸口、侧腹以及大腿多处中枪，直将明日香右半身体扎得如同刺猬一般。 “呋——” 覆盖口鼻的二号机吻部微微开启，喷出一团血色蒸汽。 与此同时，覆盖在明日香左手的黑色光球已经膨胀到原来的三倍大小，浓雾萦绕在球体四周，不时传出雷电交加的恐怖声响，震慑得周遭傀儡机不敢上前。 【丽。】 “呲啦——！！！” 离明日香最近的一台傀儡机突然暴起，它抬起灰色手臂，揪住v形眼罩前的吻部长角拼力一扯，将整张面皮生生撕下。 血淋淋的肌肉组织下，赫然是一只闪烁着红光的独眼。 “ark09？！居然藏在这种地方公主，小心——！” “咯噔——” 土黄色吸附翼瞬间向外弹开，分别射出镰刀以及金属握柄，九号机屈起手臂，抓住两肩组件后，它挪动手臂，将刀头以及握柄拼接在一起。 “咚——！” 九号机足下一点，等身大小的死神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轨迹，不偏不倚地斩在明日香左肩。 “咵嚓——” 寒光闪闪的巨大镰刃陷进装甲，剖开皮肉，九号机独眼一闪，骤然发力的手臂拽动死神镰刀从明日香左肩一路豁至右腹。 染血面甲缓缓转动，明日香以极慢的速度转过脑袋，空洞的深绿色眼眸定格在九号机脸上。 面对明日香的瘆人目光，九号机竟是畏缩地朝后退了一步，就连嵌入明日香身体的镰刀都无暇去拔。 “咯吱——咯吱——” 左肩骨头咔咔作响，无视遭到重创的身体，明日香强行抬起左臂，将蓄力至极限的漆黑光球高举过头顶。 “哗啦——哗啦——” 【丽，回来。】 “嗡——” 数条黄白色光带飘出九号机后背，幻化成助推火箭的模样。 “砰！” 吸附翼后部瞬间点火，土黄色身躯登时腾空而起，掠过明日香头顶后，九号机化作一颗流星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轰隆——” 明日香猛地挥下左掌，暴涨至原来两倍大小的橙色手臂呼啸着砸进红土中，将直径达数十米的漆黑光球全部掼入地下。 “呲——呲——” 承受不住惊人威压的地表纷纷崩开，以明日香所在位置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出无数条宽达十多米的沟壑，大量来不及躲避的傀儡机纷纷跌入无底深渊，再也不见了踪影。 “轰—轰—轰——” 冲天黑炎涌出裂隙，吞没了方圆十公里内的一切事物，深紫色炎柱窜入云霄，将天地烧成一片火海。 被烤焦的ark44a如同断线风筝般成批摔落，坠入黑炎中，化为灰烬。 【让第二支部自爆。】 “——————” 烈焰中不断传出凄厉的惨呼声，那是被迫变成傀儡机的lil，所发出的怨念之音。 不知过了多久，席卷整片平原的黑焰才堪堪熄灭。 “呋————” 布满血丝的深绿色眼眸微微眯起，明日香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焦土，来回扫视数次，确认周边没有活物后，明日香才张开严密缝合的口器，将积蓄在嘴里的淤血尽数呕出。 “啊啦，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场景呢，公主殿下~” 头顶突然传出极富活力的女声，明日香立刻抬手拢起金发，掩住尚未来得及关闭的狰狞口器。 “啪嗒——” 一台由两架太空梭拼接而成的简易火箭从天空中徐徐降下，还没到达地面，粉色战靴就一击踹开舱门，露出隐匿在火箭内的粉白身躯。 “我是玛丽，【梦魇】已经完成预定作战任务，比计划要提前二十二分钟，不过” 栗发少女身穿同样是粉白色的战斗服，她高翘二郎腿，以一个颇为慵懒的姿势倒卧在操纵席内，浑圆胸部随重力一上一下地弹跳，呈现出波澜壮阔的景象。 瞥了一眼地图上不停闪烁的红点后，真希波扶了扶眼镜，她略带惋惜地开口道。 “nerv方面似乎打算过河拆桥了~” “了解。我们这里的人员收容工作也即将结束，回收【梦魇】后，请到预定地点汇合。” 关闭通讯后，真希波拨动操纵杆，八号机一蹬太空梭，在空中华丽地翻过数周后，稳稳落在明日香跟前。 “作战辛苦了，公主殿下。” 真希波轻声唤道，蓝绿色双眸调皮地眨了眨。 “呲啦——” 漆黑利爪抠进右腹，撕裂伤口后，明日香攥住刀柄，将深入体内的镰刀用力拔出。 “咣当！” 沾满血浆的镰刀砸在地上，明日香自顾自地将荡出体外的青紫色肠子重新塞回腹腔，深绿色瞳孔因为极度痛楚而眯起。 鲜血涌出伤口，很快就在脚下积起一汪红色湖泊。 “咯噔——” 粉色吸附翼向外弹开，露出滚筒状的白色纸状物，八号机扯出一截绷带，双手捧着送到明日香身前。 “公主殿下” 真希波面色不忍地将绷带探向明日香左肩。 “叮——！” 漆黑立场将八号机双手拦截在外，明日香背过身，喘息片刻后她握住右半身的一截朗枪枪杆，奋力向外拽去。 “噗呲——噗呲——” 二叉戟每挪动一分，布满枪尖的倒刺都会更深地扎进皮肉，撕裂周遭组织。 “公主殿下，你——” “咵嚓——！！！” 明日香攥紧枪杆，深绿色瞳孔猛地瞪大，无视右臂传来的钻心剧痛，她狂怒地把朗基努斯枪连带一大块肉生生拽出体外。 “呋—呋—呋———” 吻部喷出大团血渍，饶是如此，明日香依旧颤抖着抬起手，握住了插在右颈的枪把。 眼见明日香还要再度拔出第二支长枪，真希波不顾一切地喊道。 “至少要为绫人君考虑一下啊——！！！” 深绿色眼眸骤然缩小，焰红身躯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震颤了一下。 “如果绫人君他看到你这样对待自己，他该有多痛苦啊。” “呋——” 握枪的利爪松开了，明日香轻轻理了理头顶的蓬乱金发，她抬起头，深绿色瞳孔倒映出群星璀璨的夜空。 她就这么静静站着，宛如一座雕像。 “——” 漆黑立场逐渐消失，八号机缓步来到明日香身边，迟疑片刻后，真希波拉出一截绷带，轻轻敷在明日香左肩，绕过右腹后打了个结。 “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 真希波拨动操纵杆，八号机抬手指向天边的一颗亮白色星星。 明日香僵硬地转动脑袋，将面甲对准星星。 “那是天琴座，传说中的织女就住在那里哦~” 真希波一边说，一边从八号机右侧吸附翼掏出一柄金属钳，手指按动板钮，铁钳前端立刻变红，和空气摩擦冒出大量炽热蒸汽。 明日香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她怔怔地瞪着织女星，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觉得自己和绫人君像牛郎织女吗？” 八号机挪动手臂，稳稳钳住了明日香右颈的长枪，高热能量沿枪身传导至二叉戟枪尖，烤化倒刺的同时，还顺带止住外溢的鲜血。 迟疑片刻后，明日香轻轻点了下头。 “不对哦~” 真希波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容。 “牛郎织女每年只能相会一次，而你和绫人君，可是永远不会分开的哦~” 深绿色瞳孔微微缩小，随后不经意地弯成一抹小月牙。 “啪嗒——” 朗枪被轻松拔出体外，枪身没有沾到丝毫鲜血。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来自天鹰座的咆哮 “一群废物——！” “饭桶——！！！” 还没浏览完报告，绫人就怒不可遏地抄起纸张狠狠砸向司令台。 【各单位注意，由于不明原因，本舰气温下降一点五摄氏度，请关闭农业舱通路；再重复一次——】 “给我把武备部那帮吃干饭的畜生抓起来，全部处死——！” 红蓝双眸迸发出夺目白芒，绫人大手一挥，把报告扫落在地，似是还不解气，他站起身，对着纸上的【wille】标志连跺数脚，直将指挥室踩得地动山摇。 【各单位注意，由于不明原因，本舰正经历里氏四级地震，请做好防冲击准备——】 “滴答——滴答——” 纯净水荡出脸盆，溅得柜中一片泥泞，立在柜前洗脸的剑介默默叹了口气。 不洗，水都快洒完了，接着洗的话，自己没准还会有生命危险。 无奈之下，剑介只得放下手中面巾，他拉上柜门，随意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后，他重新屈膝跪在地毯上。 “亏我再三叮嘱律子，让她整饬武备部，出发前千万要维护好武器装备，面对nerv，这些都是关键时能救命的东西，不光是八号机，就连明日香可能也会用到——” 绫人眉头紧蹙，他敲着司令台，愤怒地训斥道。 “结果你猜怎么样？” 不等剑介回答，绫人闭上眼睛，眼前顿时浮现出白底黑字的冰冷日志。 “出发第二天，所有阳电子武器全部核心化；当天夜里，傀儡机偷袭，明日香一个人就用断了四十四把粒子刀，还都是特战型——！” 面对怒火中烧的绫人，剑介只得眯起眼睛，放空大脑，尽力不让眼前的神明大人探查到自己内心想法。 “八号机，还号称什么交叠对应型机体，我看没了枪，连量产六号机都打不过——” 绫人背着双手，他神情阴沉地在司令台前来回踱步，肩章上的金黄麦穗条饰和元帅服来回摩擦，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沙沙”声。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僵硬氛围，剑介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他踉跄着站起身，发麻的脚掌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向红木柜。 “咚——！” 沉闷回音飘荡在指挥室上空，周遭空气骤然转冷，剑介揪住胸口马甲，他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接电话。” 顾不得撞疼的脑袋，剑介一手攀住柜门，他摘下墙上红光闪烁的电话，深吸一口气后，剑介朗声道。 “指挥室，我是剑介。” “绫人哥哥在吗？我找他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颇为清澈的少女音，只不过她语气听上去相当暴躁。 “咕嘟——” 剑介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他把住话筒，慢慢从柜后探出小半个脑袋。 瞥见绫人正背对自己后，剑介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压低声音劝慰道。 “铃原，现在元帅殿下不方便说话——” “我必须和绫人哥哥说话——！” 电话里的樱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电话还没打完吗？” 前有樱，后有绫人，进退两难的剑介心一横，他放下话筒，自暴自弃地摁下了免提键。 “喂？你倒是说话啊——！” 正扩散感知的绫人身形一滞，他错愕地转过身，红蓝双眸微微缩小。 “樱？！” “绫人哥哥，你是不是又在极权模式了？” 面对来自樱的质问，绫人罕见地露出一抹慌乱神色，他附身捡起被踩得皱巴巴的报告，指尖溢出些微白芒，将满是褶皱的纸张清理一新。 “你怎么不说话？喂——喂——！” 沉默片刻后，绫人开口应道。 “我在，樱。” “又是降温，又是地震的，绫人哥哥你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医护人员活了？本来病人就多，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发怒，我们真的很伤脑筋诶——” 绫人默然，他一手搭住王座，五指在王座背部的漆黑剑柄上来回摩挲，眼中的红蓝光芒逐渐淡去。 “——” 再睁眼，瞳孔已经恢复了柔和的棕黄色彩。 【请各单位注意，本舰气温已恢复正常，请开放农业舱通路——】 “这样才对嘛，绫人哥哥~” 听着电话里樱略带沙哑的嗓音，绫人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吃过饭了吗，樱？” “吃过啦，野菜汤配黑面包。怎么样，很不错~” 绫人抬起头，和剑介对视一眼后，他扬起嘴角，勉强笑道。 “你还在长个子，伙食应该——” “绫人哥哥，你就不用担心我啦，我身体好得很呢，洞木姐姐都说我最近长胖了好啦，我还有事，绫人哥哥你可不准再生气了，不然回头我肯定给梦魇姐姐告状，让她好好收拾你——！” 红光闪烁两下后悄然熄灭，愣了几秒后，绫人才堪堪挥了下手，把听筒搁回原处。 “其实，我只是不想明日香受伤而已” 绫人叹息道，他重新坐回王座，把目光投向桌上报告。 “元帅殿下的心情，我和铃原都能理解。” 剑介拉开上衣拉链，他摸索着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蓝色水袋，转身拉开柜门后，他扒拉开瓶盖，把水袋杵进脸盆，神色平静地汲起水来。 “咕嘟——咕嘟——” 留有些许红色残渣的干瘪水袋慢慢鼓起，绫人敲着桌子，他望向专注汲水的剑介，一脸好奇地问道。 “洗过脸的水，莫非还能喝？” “元帅殿下有所不知——” 剑介小心地抬起脸盆，把盆底最后一点水尽数倒入袋中，他拧紧瓶盖，用力甩动水袋，确认一滴水都不会流出后，剑介才转头朝绫人淡淡笑道。 “底舱黑市上，污染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工业用水，能换十块黑面包。即便是铃原兄妹和洞木，也只能用污染水兑雨水，才能让病人勉强活下去啊。” 光是看着剑介憔悴的面容，绫人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即便如此，绫人却依旧无动于衷，他淡漠地回道。 “现有的配给制度不会改变，lil是十分贪婪的生物，我一旦放开额度，他们迟早会要的更多，到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一线人员，还请你，樱以及铃原洞木理解。” “是。” 得知求助无望后，剑介默默收起水袋，不再说话。 指挥室气氛一时陷入低谷。 似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冷酷，绫人摘下白手套，棕黄双眸微微闪烁。 “嗡——” 司令台前方的单人沙发自行浮起，在室内转过一个大弯后飘到剑介身侧。 “哗——” 修长手指轻轻一弹，绫人隔空将剑介轻轻送入沙发。 “还没吃饭？” 剑介刚要起身，肩膀处适时传来一股阻力，绫人摇头笑道。 “不用回答，今天我请客，算是我的赔礼。放心，不是什么很昂贵的东西。” 说罢，绫人瞥了眼红木柜下方，足有一米多长的大抽屉。 “咯吱——” 抽屉缓缓开启，露出堆得满满当当的不明袋状物，还没等剑介看清，抽屉就已经关闭，只留下一袋绫人选中的，标有【13单兵自热食品】的包装。 “要说口感，这可比你口袋里的半截蛋白棒可要美味太多。” 绫人做出【撕】的动作，褐色包装顶部瞬间被整齐豁开，落出两大四小共计六个形状不一的袋子。 看到标有【速溶饮料】的扁平包装后，绫人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 “军用口粮里，应该没有防腐剂——” “元帅殿下，这是饮料冲剂，可以放心食用。” 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轻轻挥舞手指，将柜中残余水珠融合成一个巴掌大小的水球。 “吃到现在，也只有中国的军用口粮提供白米饭，你也有几年没吃上米饭了，【胡萝卜鸡丁炒饭】，还是【雪菜牛肉炒饭】？” “咕噜——” 听到绫人念出的菜名，剑介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他有些局促地摆手道。 “元帅殿下，不用——” “那就【雪菜牛肉炒饭】，毕竟我喜欢牛肉。” 说罢，绫人径自将水球塞入自热袋，仅仅过了十多秒，袋子顶端的小孔就冒出袅袅热气，袋中也不时传出“噗噜噗噜”的沸腾声响。 “剑介。” 绫人第一次念出了眼前青年的名字，正观察自热袋的剑介身体瞬间一凛，他急忙收回目光，低头等待绫人训示。 “洞木说樱胖了，但那根本不是胖，而是水肿。铃原没经验，你难道也看不出来吗？” 屋内静悄悄的，回荡在耳边的只有愈发微弱的沸腾声。 良久，剑介才开口回道。 “她拜托我不要告诉元帅殿下。” “樱不懂事，你也跟着一起犯糊涂？这么不分昼夜地工作，成年人都受不了，她才十多岁，身体垮了，你让我怎么向铃原交待？” 嘴上如此训斥，绫人还是摆动胳膊，把热完的食品袋送进剑介手里。 “是我考虑不周，这顿饭，我现在就去送给——” “不急这一时。” 绫人站起身，他拉了拉制服下摆，转头瞥向一望无垠的蓝色星空，棕黄眼眸盛满忧思。 “你在意全舰lil的安危，替他们说情，这无可厚非。但你不要忘了，做好事，他们不会褒扬你；一旦走错了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和明日香随时都能全身而退，你们能吗？” 背在身后的拳头骤然握紧，绫人望着天边发亮的星星，他面色阴沉地开口道。 “如果说这些年我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不要向他人随意献出真心，不然——” 握拳的手猛地松开。 “你会死的很难看。” 代表织女的明亮星星边，慢慢浮现出一颗稍显暗淡的亮星。 遥相辉映。 第二百八十五章 NERV的【新】司令 【格格塔基地】 “听说第二支部没有自爆成功。” 伴随富有磁性的青年嗓音，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墨绿色廊桥，赫然出现了一名银发青年。 他已经不再是白衫黑裤的潇洒打扮，而是穿上了象征nerv高级职位的漆黑制服，领口的倒三角宝石放射出幽冷的墨绿色光辉。 “炸掉的只是外层建筑。”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老人，即便年过七旬，冬月看上去依旧精神矍铄，他背着双手，腰杆挺得笔直，昏暗灯光照拂在深陷的眼窝上，勾勒出大片阴影，呈现出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第二支部的agi py，在执行自爆指令时，被人为中止了程序。” 渚薰保持两手插袋的姿势，他云淡风轻地点了下头，酒红色双眸一眨不眨。 “哗————” 廊桥前方的幽深空洞中刮出一阵凛冽寒风，烈烈地打在脸上，随风舞动的领口不停刮过薰的帅气面庞，发出“沙沙”声响。 良久，薰才开口道。 “是wille的内应。这一次，算是我们输了。” “丢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第二支部，得到两条重要讯息，这足以占得下一局的先机。年轻人，胜负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说着，冬月从裤袋中摸出一枚钟形棋子，把玩片刻后，他翻过棋子，露出藏匿于下方的【龙王】字样。 “希望之枪卡西乌斯，绝望之枪朗基努斯，目前都寄宿在【梦魇】体内，没有这两支枪，便无法发动fal ipact。” 冬月有意在【fal ipact】上下了重音，薰微微扬起嘴角，他心领神会地接过话头。 “仅凭ark06，ada的容器，以及半成品‘原罪’号，恐怕——是无法和神抗衡的。” “从纸面上看，的确如此——” 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拂过棋子，一眨眼功夫，棋上的【龙王】已经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深蓝色【金将】字样。 “即便是神，也无法逃脱lil发展了千百年的繁复体系，站在lil对立面的他者，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 薰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却必须通过多数人来推行吗？可真是讽刺啊——” “啪哒！” 标有深蓝色【金将】字样的棋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等薰回头看时，冬月已经没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听说wille目前由你的昔日好友掌控，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啊——” 黑暗中传出冬月苍老的嗓音。 “看来我们这些老人也该挪挪位置了，就按照委员会的命令，把nerv交付给你使用，第一少年。” “多谢指教，冬月老师。代我向碇司令问好。” 脚步声逐渐远去，薰俯身拾起钟形棋子，他伸出两指捏住【金将】，摆出落子的姿势。 “嘟——嘟——” 警报声突然大作，装甲闸门毫无征兆地开启，惨白月光沿空隙射入格纳库，给银发少年周身镀上一层淡白色光晕。 “咣——！！！” 沾满鲜血的暗黄色战靴从天而降，轰然踏入厚实的电木树脂中，溅起一阵冲天水柱，飞上大气的猩红液滴化为豪雨降下，将九号机的血色独眼烘染得分外狰狞。 “咯吱——” 墨绿色装甲壁向两边开启，伸出大批和eva手掌相仿的灰色义肢，海量扭曲五指抓住九号机体表尚未褪去的傀儡机皮囊，用力向外撕扯。 “呲啦——呲啦——” 耳边回响着瘆人的皮肉绽开之声，薰淡定地把玩着手中棋子，全然不顾丑恶外皮散发出的恶臭气味。 “咯噔——” 九号机低下头，后背机械盖瞬间开启，弹出一支通体紫色的插入栓，早已等候多时的机械臂张开双钳，抽出插入栓后缓缓搁放在廊桥上。 “咣当——！” i形门把逆时针转动两周后轰然向下弹开，望着内部攒动的漆黑人影，薰淡淡笑道。 “辛苦了。” 一头耀眼的湿润蓝发出现在舱口，身穿黑色战斗服的少女捂着渗血右手，她一瘸一拐地爬出插入栓，布满汗水的空灵面庞没有丝毫感情。 她抬起头，血色眼眸茫然地迎上渚薰视线。 “辛苦，是什么？” “这是出门归来后，用于扫去疲劳的咒语。” 绫波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她双手自然垂荡在身侧，紧裹胴体的战斗服勾勒出曼妙的细沙漏形身材，丰满胸脯上下耸动，和战斗服摩擦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由于受伤的缘故，绫波面色苍白，淡粉薄唇微微翕动，她略显急促地轻轻喘息着。 “医疗舱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那边。” 薰抬手一指。 “啪嗒——！” 空中打下一束聚光灯，露出藏匿于黑暗中的白色箱柜。 等身大的机械柜上，赫然刻着带有【nerv】字样的红色无花果图案，以及用马赛克标出的【dical】喷漆。 “我要离开一会，在我回来前，请好好休息。” “是。” 没有任何多余话语，绫波机械地迈步走向医疗舱，受伤右手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血线。 “咔哒——” 舱盖自行开启，绫波转过身，她合衣卧入松软的床垫中，血色瞳孔缓缓闭合。 “嘟——” 伴随一声警示音，舱门缓缓关闭，顶部的绿色指示灯瞬间转为红色。 “ark09进入自律模式，随时待命。” 九号机的血色独眼闪烁一下后瞬间熄灭，开启的墨绿色装甲壁喷出大股红色水流，将残留在暗黄色身躯上的血污肉渣逐一清洗干净。 “ark06启动。” “嗡——” v形眼罩闪烁出狰狞红光，黑暗中伸出一对深蓝色臂膀，虚握成拳的修长十指环绕在渚薰四周，将他包裹在内。 “去见一见这个基地的新司令。” 【中央司令室】 “式波” “好好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世界迟早会重塑等再见的时候我会说出兹——兹——” 一阵刺耳杂音过后，怀中的深紫色插入栓，再也没有了动静。 “兹——兹——兹——” 机械元件烧毁的刺鼻焦味涌入鼻腔，蜷缩在角落内的深蓝色人影，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颤抖了一下。 头顶光环已经消失不见，或许是许久无人维护的缘故，一头布满蛛网的及腰蓝发铺满了偌大的司令室地面。 昔日的曼妙胴体早已威风不再，骨瘦嶙峋的四肢以及干瘪胸膛布满灰尘，日积月累的尘土将惨白身躯生生侵蚀成了灰黑色。 奇怪的是，怀中插入栓却一尘不染，表面甚至还反射出幽幽的紫色光芒。 蓬乱长发下，是一张面目呆滞的失神脸庞。 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珠表面布满裂纹，似乎只要伸手轻轻一戳，眼睛就会碎裂成渣。 “” 颧骨高耸，血迹斑斑的面部微微抽动，皴裂薄唇蠕动几下，式波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任何话。 “咯吱——” 双腿机械地分向两边，露出布满血污的腿间。 自从【绫人】死后，式波就把自己关在司令室，她怀抱他遗留下的插入栓，一边听着模糊不清的遗言，一边不分昼夜地哭泣着。 直到哭瞎眼睛，撕裂声带，式波依旧无声哀痛着恋人的逝去。 她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度过了三年时光。 即便是机械，也有寿命耗尽的一天，猝然失去【绫人】声音的式波，仓惶地紧紧搂住插入栓，生怕恋人留下的唯一证据也会消失不见。 “啪嚓——！” 受环境侵蚀的插入栓再也承受不住外力，“啪”的一声从中间断裂，土崩瓦解的金属落在大腿，腹侧，再也无法修复。 “————” 双目失明的式波疯狂地捧起指间的剩余碎片，放在脸颊边用力蹭着，尖锐金属扎破皮肤，在脸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啵——啵——” 式波毫无知觉地用力亲吻着掌中碎片，直至将整张脸刮得鲜血淋漓。 “咣当——！” “咣当——！” 四十米高的司令室大门突然剧烈震颤，式波停下手中动作，她竖起耳朵，仔细追循声音来源。 “轰——！” 八角形橙色立场切入门缝，立场厚度骤然增大，将银色装甲闸门强行分向两边。 “咚！” 深蓝色战靴踏入室内，六号机一脚踩在式波长发上，v形眼罩闪烁出无比狰狞的红芒。 “打扰。” 薰两手插袋，他神色淡然地飘入司令室，酒红色眼眸扫视一番后，定格在式波的染血面庞上。 “谁” 式波以极度嘶哑的嗓音问道，她并拢五指，将拖拽在地上的长发一刀斩断，修长双腿紧紧并拢，布满灰尘的左臂顺势掩住干瘪胸脯。 “nerv新任司令，特来接收格格塔分部。” 悬浮在空中的渚薰平静回道。 “——” 抻开的五指骤然握紧，许久未活动的指关节劈啪作响。 “咔哒——！” 式波一把拧断不听使唤的小指，她两手拄膝，身体倚在装甲壁上，借力缓缓站起，大块有着肢体轮廓的灰尘从身上“簌簌”落下。 薰无言注视着眼前有四十米高的瘦削人影，恬淡面容浮现出一抹严肃神情。 “司令？” 式波傲然挺起胸膛，惨白胸口赫然印有一道【丰】字形的焦黑伤疤，四周密密麻麻的小疤痕几乎覆盖了整个腹部。 这是明日香留下的杰作。 “这个基地，永远只有一个司令。” 双目失明的式波嘶哑道，她猛地握紧拳头，些许黑芒溢出指缝，血肉模糊的面部浮现出一抹狰狞怒容。 “他的名字——” 式波足下一点，她身形不稳地冲向渚薰。 “叫绫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午夜漫谈 “噗噜——噗噜——” 沸腾的自热袋中，飘出令人垂涎三尺的袅袅白烟，夹带着米饭和人造牛肉的香气顷刻间溢满整座指挥室。 即便平日里以稳重姿态示人的剑介，也不由得伸长脖子，目光灼灼地凝望着半空中起起伏伏的包装袋。 “之前，我做给樱吃过一次。” 绫人撕下报告封面，他折起纸张四角，指尖溢出白芒，a4纸在光晕中逐渐硬化，转变成富有金属光泽的浅浅餐盘。 “呋——” 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绫人以一种被逗乐的口吻说道。 “在烹饪时长上，我和她起了一点小争执。” 听到“小争执”这几个字，剑介“倏”地抽回目光，他畏缩地收拢四肢，脸上的期待神情逐渐变得惊疑不定。 “最后她逼我把烧糊的牛肉饭一点不剩地吃了下去。” 剑介闻言蓦地瞪大眼睛，他脸颊微微抽动，竭力想维持严肃面容，然而疲惫不堪的大脑早已不听使唤。 居然还有人能逼迫神明做事？ “说实话，包装袋真的不好吃——” 绫人笑着轻舞手指，包装袋在空中自行分解，露出内部焦香四溢的长方体菜饭。 “应该不算太糊。” 嘟囔一句后，绫人动了下食指，夹杂着雪菜和牛肉丝的饭块自行落入锡纸盘。 “餐具” 绫人环顾四周，他抄起司令台上的两支金色钢笔，大喇喇地扎向纸盘，笔尖刚和饭菜接触，就变成了一双再普通不过的木质筷子。 “趁热吃——” 热气腾腾的纸盘徐徐降下，最后稳稳落在剑介膝头，然而后者脸色灰败，他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是太累了吗？” 棕黄双眸闪烁出点点白光，快速探查一遍剑介的身体状况后，绫人举起裹在元帅制服中的右臂。 “嗡——” 抻开的五指释放出一束青色十字星芒，剑介周身立刻裹上一层治愈用神之领域。 “嘟——嘟——” 位于指挥室四角的警示灯瞬间闪出狰狞红芒，伴随“咯吱咯吱”的齿轮传动音，被【wille】标志覆盖的漆黑天花板应声分向两边。 “yg————” 无与伦比的刺目强光轰入室内，登时将昏暗的指挥室照得如同白昼。 “扑通——扑通——” 强有力的跳动声回荡在耳边，逸散在大气中的浓密光雾呈漏斗状不断灌入绫人掌心，未经净化的狂暴能量涌进身体，然而绫人只是皱了下眉，就将所有能量照单全收。 【能量衰减百分之二，累计损耗百分之二十八点五。】 最初绫人吸收能量时总需要明日香代为过滤，但时至今日，面对能量已经衰减至七成的神核，绫人独自一人便可完成汲取作业。 “呋——” 绫人按了按有些酸胀的胸口，他靠在王座内，轻轻舒了口气。 “哈啊~哈啊~” 沙发内，累到虚脱的剑介也在同一时间大口喘息了起来。绫人见状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夹】的动作。 “——” 纸盒中的筷子自行舀起一簇白饭，稳稳送到剑介嘴边。 “元帅殿下唔” 剑介刚要出声阻止，绫人却瞅准机会，把米饭稳稳送入剑介口中。 “唔咕嘟” “全部吃完，身体才能好。这是樱对病人说过最多的一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剑介忙不迭地从沙发中支起身体，他咽下口中的香糯米饭，正要躬身道谢时，绫人却再度将一勺带牛肉的口粮塞进他嘴里。 在绫人和剑介的通力“协作”下，锡纸盒中的饭菜很快就少了一半。 “唔” 不知被喂了多少次后，剑介狼狈地抬手挡下筷子。 “防防卫官大人我已经好多了” 尚在半空中的手指登时一顿，绫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防卫官？” 漆黑眼眸骤然缩小，深知自己犯了称呼忌讳的剑介端起饭盒，眼看他就要再度跪倒在地。 “真是令人怀念啊——” 绫人抬起头，棕黄眼眸迎上炫丽的金色暖光，眼前慢慢浮现出自己和明日香在nerv供职时的点点滴滴。 “元帅殿下，是我一时失言，绝然没有通敌的意思。” 剑介紧紧抓着沙发两侧，指甲都抠进了扶手内，他神情紧张地望向四周，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蜂拥入内的士兵带走处决。 然而绫人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还是nerv的特等防卫官，怎么没有人来抓我？你不用担心——” 绫人屈起手指，轻轻敲击司令台的大理石桌面。 “既然你还保有nerv时期的记忆，我们今天就聊聊往事。” 听到自己性命无虞后，剑介面露感激，他跟随绫人视线，将目光定格在了天花板内层的金色球体上。 直径堪比一个篮球场的耀眼神核缓缓自转着，飘散在核心四周的金色粒子流互相吸附，形成一条环绕神核的美丽星环。 “如你所见，这是我的核心，aaawunder所需的一切能量，大到反应堆充能，小到战斗服充电，都来源于这颗神核。” “万一遭受攻击的话” 剑介面露凝重，他不无担忧地凝视着这颗主宰全舰人生死的小“行星”。 “我会死，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把指挥室设立在这里的缘故。” 沐浴在金色光晕中的绫人淡淡笑道。 “因为我想赎罪。” “赎罪？！” 绫人缓缓点头，他抬起手，终止了神核的自转。 正对剑介的核心表面，赫然是两个大小，直径完全相同的漆黑空洞。 “这枚核心，曾经被朗基努斯长枪刺穿过，因为我不仅拥有lil基因和使徒血肉，而且还是被白之月承认的神，所以这一枪没有杀死我。” 绫人摊了摊手，他以一种颇为惋惜的口吻说道。 “既为神明，一举一动自然代表这个世界的意志，但身体被刻下名为【绝望】的烙印，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未来。” 剑介靠在沙发上，他屏住呼吸，费心理解着绫人口中晦涩难懂的语句。 “当时，明日香为了救我，主动用长枪洞穿了自己胸口。” 棕黄眼眸眸光闪动，绫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咽下了一口苦涩的泪水。 “她本可以不用那么做” “我想，式波一定是抱着‘不管怎样，也要再见一面元帅殿下’的心态，才会那么努力的。” 剑介扶了下眼镜，他面容和煦地笑着。 “如果你把‘元帅殿下’换成‘那个笨蛋’，我没准会更高兴。” 绫人说着和剑介相视一笑，他随即严肃了面容。 “但无形中，朗基努斯枪也在明日香身上留下了【绝望】的印迹，更何况，她当时已经身处濒死边缘——” “一定有什么方法，能消去【绝望】印迹的。” 面对剑介的询问，绫人点了下头，他深吸一口气，吹散了萦绕周身的光粒子。 “只要用【希望】之枪卡西乌斯，便能重塑形体，当时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重塑我的形体，将世界恢复至冲击前的模样，但那样做，明日香就会永远死去。” 绫人从王座中站起身，理了理制服后，他背着双手，将忧深目光投向舷窗外，被月色笼罩的漆黑大地。 “或者重塑明日香的形体，代价是世界永远无法得到修复，因为我的躯体，再也经受不起朗基努斯枪的戳刺了。”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难以决断。” 剑介夹起一簇半冷的米饭送入口中。 绫人摇了摇头，他尽力压抑内心奔涌而出的情感，然而语气中还是难掩激动之情。 “对我来说异常简单，什么大义之道，全都见鬼去，只有眼前的她，和她为救我染上的一身伤口，才是真真切切的，那是我值得放弃整个世界去守护的东西——” 剑介愣住了，如此流露真情的绫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抱着这样的心情，我用卡西乌斯枪刺穿了明日香胸口。” 似是想起了什么，绫人苦笑道。 “但事与愿违，这个世界仿佛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重塑后的明日香，恢复了本来的【梦魇】姿态，而世界也到了毁灭的边缘，剑介——” 听到自己名字后，剑介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悲伤的笑脸。 “我做了个自私的选择，你恨我吗？说实话——” “没有碇，元帅殿下，以及式波的拼死战斗，我们早就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剑介面色十分平静，就连绫人也无法探查到他的内心波动。 “现在式波还活着，和元帅殿下依旧有着超越生死的羁绊，我们这些人也都手脚健全，在那一天来临前，要拼尽全力活下去啊，不是吗？” 棕黄眼眸微微缩小，帅气面庞露出一抹讶异神色，绫人重新转过身，他扬起嘴角，如释重负地笑道。 “这就是为什么要让你做我副手的原因，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当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去照顾那些拼尽全力战斗的适任者们。” “我——” 还没等剑介回应，头顶神核突然迸发出一束妖艳的血红色光柱，整颗核心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了起来。 “这个方向” 绫人望着光柱指向的方位，神色微变。 “明日香有危险——” “咚——！” 不等剑介反应，绫人飞起一脚，重重蹬在王座上，他眉头紧蹙，面露杀气地双手握住王座背部，杵在半空中的修长剑柄。 “呲——呲——呲啦——！！！” 在绫人的拉扯下，王座背部登时崩碎，露出藏匿在内部的螺旋形银白剑身。 “嗡——” 棕黄眼眸射出一发红色光束，奔腾的粒子光流化作螺旋波纹灌入剑刃，原本了无生气的苍白剑身瞬间如有生命般红芒大盛，和空气接触发出若有若无的颤鸣音。 “噗呲——！” 手指搭上剑刃，猛地一划，星光璀璨的温热鲜血沾上剑刃，在神血的滋养下，胜利之剑自行破开王座，呈水平状横在绫人身前。 绫人望着多年未出鞘的神剑，轻声念道。 “去帮她。” “yg——” 螺旋剑刃发出一声悦耳颤鸣，似是在安慰绫人。 “嗡——！” 剑尖迸射出一道狰狞红芒，轰碎舷窗后，胜利之剑化作暗红色流星窜入深空，转瞬即逝。 良久，剑介轻声叹道。 “该重配玻璃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SHIKINAMI STRIKES（上） 面对不断逼近的式波，渚薰身体不动，他保持双手插袋的姿势悬浮在空中，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 酒红眼眸微微眯起，六号机双目一闪，遍布装甲拘束器的细长腰身猛地往下一沉，深蓝手臂蓦然绷紧。 “咯吱—咯吱—” 在薰的授意下，六号机张开手掌，向前笔直甩出右臂，同时左肘弯曲收至肩部吸附翼外侧，摆出一副格斗姿势。 “去、死、” 久未活动的脚掌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式波踉跄几步，她摸索着搭住身边的宽大立柱，凭感觉朝渚薰所在位置挥出一拳。 “哗——” 裹挟着黑芒的拳头直奔渚薰面门，劲风吹起一头银发，露出少年含笑的迷人面庞。 “叮——！！！” 伴随金铁交加之声，拳头迎上多边形立场，一黑一橙两股能量呼啸着对撞在一起，激荡而出的冲击波瞬间震垮了整间发令所。 “不愧是原型机。” 渚薰点头赞许道，他大幅挥动右臂，驱散了遮蔽视野的漫天烟尘。 “哗啦———” 烟雾逐渐散去，视线中的飘逸蓝发却不见了踪影。 “障眼法吗？” 渚薰沉吟道。 “不必费心找了，我在这——” “咚——！” 左侧立柱突然爆裂，满身墙灰的式波窜出裂口，鲜血淋漓的玉足重重杵在地上，曼妙酮体自旋半周，式波回身一脚猛踹向半空中的小小人影。 面对蓝发少女鬼魅般的突袭，薰只是张开at field便轻松挡下式波的踢击。 “唔————” 预料中血肉横飞的光景并未出现，式波烦躁地抓抓头发，她左脚踩入地下，修长右腿覆上一层黑色光晕。 “给、我、死——” 每嘶吼出一个字，式波都会往脚掌多灌入一成力道，踹在八角形立场上的右腿发出“呲-呲-”的瘆人电磁音，就连六号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米。 位于橙黄色立场后方，一身黑衣的渚薰巍然不动，他脸上笑意更甚。 “咔——” 右腿传来的阻力越来越大，式波惊讶地皱起眉头，自己每增加一分力，眼前立场居然都会施加比自己更强的力量，再反馈到自己身上。 “哈啊~哈啊~” 长时间能量对拼中，式波率先败下阵来，饶是如此，她依旧倔强地重重踢了一脚at立场，才借力稳住身形，剧烈喘息了起来。 “明明只是普通型绝对领域，换作平时——” “你一拳就能打破是吗？” 渚薰轻声笑道，无视少女的狰狞怒容，他慢慢转身，把后背暴露在式波眼前。 “几年磨损，身为eva改造计划原型机的你，是不是也变得普通起来了呢？” 银发少年意味深长地笑道，然而他略显戏谑的语调，对式波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羞辱。 “一定要杀了你，一定——” 鲜血溢出嘴角，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式波摸索着抓住躺在废墟中的半截立柱，双臂猛地发力。 “咔——咔——” 无视身体关节发出的悲鸣声，式波抡起钢筋立柱，朝渚薰所在位置兜头砸下。 “杀死你——！” 立柱轰然砸在at立场上，八角形立场闪烁一下随即消失。 面对疾风骤雨的攻击，薰甚至懒得多耗费能量。 “咚——！” 掌中顿时一轻，式波抱着立柱末端，她依旧不依不饶地用钢柱轰炸着渚薰，丝毫不顾口鼻间渗出的鲜血。 “杀死你——” “杀死你——” “杀——” “让她冷静下。” 薰漫不经心地弹去肩上灰尘，等候已久的六号机挥臂轰出一记直拳。 “咣嚓——” 深蓝色手掌破开钢柱，一把掐住了式波的脖颈。 “咳——” 喉头瞬间一哽，式波丢下柱子，她以掌作刀，用力砍向六号机颈侧。 “叮——！” 手刀斩在立场上，顿时火星四溅，震得式波手臂一阵酸麻。 “这世间的纷争已经够多了。” 渚薰转过脑袋，酒红双眸冰冷地注视着不断扭动身体挣扎的蓝发少女。 “我从来就不喜欢战斗，因为那毫无意义。” “你不会明白我对他的感情” 式波嘶吼道，她伸出手臂拼命抓向渚薰，染血手指上的指甲几乎都已经脱落，露出下方的糜烂血肉。 “既然你能活到现在，那就让我看看，你和他之间的羁绊——” 薰轻舞手指，六号机手臂肌肉瞬间暴涨一圈，轻松提起式波骨瘦嶙峋的身体后，v形眼罩红芒大盛，六号机挥动手臂，原地旋转两周，以掷铁饼的姿势将式波甩飞出去。 “砰——砰——砰——” 蓝色身影接连撞碎三层装甲壁，满身是血的身躯坠入天井，消失不见。 “咚——————” 伴随一声沉闷的坠地声，耳边再也没了动静。 “ark06。” 六号机转过身，v形眼罩登时熄灭，露出内部的一对黄色眼睛。 “把格格塔分部夷为平地。” “嗡————” 庞大身躯猛地一颤，菱形双眼迸发出夺目光辉，六号机头顶缓缓浮现出一抹白色光环。 深蓝战靴拔地而起，六号机弯曲胳膊，手掌相对，形成一个不收口的椭圆空间。 “迪拉克之海——” 椭圆空间瞬间崩碎，露出扭曲深邃的虚空一角，紫色虚空中，飘荡着无数只有着长长睫毛的巨大眼睛，此时全部呈闭合状态。 薰悬浮在六号机头顶，他最后望了眼一片狼藉的司令室，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开启。” 虚数空间内，呈闭合状态的眼睛在同一时间全部睁开！ “扑通——！” 直径两米的石块滚落天井，坠落二十米后，重重砸在血肉模糊的指关节上。 “唔” 式波呻吟一声，她睁开毫无光泽的眼睛，鼻翼微微翕动，带有刺鼻气味的粉尘涌入鼻腔，立时呛得她透不过气来。 “咳咳——咳咳咳咳——！！！” 手指扳动压在胸口的混凝土板，胳膊刚一用力，式波就连声惨叫了起来。 “唔啊——！” 指尖摸索着伸入板材下，摸到两截硬物后，式波蓦地倒吸一口凉气，起伏胸脯再度牵动伤势，疼得她浑身冒汗。 下坠的混凝土板落在身上，钢筋探出后扎穿了身体。 后背湿漉漉的，不用去想，式波也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啪—啪—啪——” 头顶传来皮肉不断绽开的声音，阵阵阴风吹入天井，陡降的气温冻得式波一阵哆嗦。 “什么声音？” 失去视觉的三年里，式波无形中将自己的听觉磨炼得十分敏锐，刚才的战斗中，哪怕薰隐去声音，式波仍然能精确追踪到他的位置。 “——” 势若千钧的重压从天而降，不断侵蚀着式波的身体，仿佛要将她生生碾碎一般。 “唔这是” 肌肤掠过阵阵恶寒，吹干了遍布全身的汗水，地下血泊泛起道道涟漪，些许血珠甚至自行升起，擦过式波脸颊后蒸发殆尽。 “迪拉克之海——？！” 【就让我看看，你和他之间的羁绊——】 耳畔回响起渚薰的话语，式波顿时惊觉，她猛地抬手，抓住钉死身体的混凝土块，奋力拉扯起来。 “咳咳——！动起来噗——” 嘴里喷出血花，身体痛到不住痉挛，式波双目怒睁，后槽牙咬得“咔咔作响”，她攥紧扎入胸口的钢筋，发疯般地撕扯着。 “给我动起来” “动起来” 穿入地下的钢筋纹丝不动。 “不动的话基地基地咳咳——” “这可是他呕心沥血打造的基地啊” 式波双手撑地，她强行支起身体，把早已破烂不堪的脚趾抠入地下，以此借力。 “是我和他的家——” “咯吱——咯吱——” 耳朵，眼睛不住渗出鲜血，在式波搏命般的拉扯下，呈直线状的钢筋居然被生生掰弯，随后缓缓穿出地表，以两截铁棍的形式牢牢钉在式波背上。 “啪嗒—啪嗒—” 伤口深可见骨的脚掌踩在血泊中，式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一拳打碎胸前混凝土块，双手把住穿出后背的钢筋。 鲜血淌满身体，由于大量失血，式波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逐渐远去的意识中，浮现出自己和金发少女死斗的场景。 “那时候我吸干了她的血” 式波仰起头，龟裂的漆黑眼眸倒映出大片古怪的灰白色眼珠，以及一望无际的紫色虚空。 “但她还是能动，我百思不得其解——” “滴答——！” 鲜血滑落指尖，坠入布满天井底层的血池中。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SHIKINAMI STRIKES （下） 一轮新月悬挂在夜空中，月光倾泻而下，给荒芜的死寂红土披上一层惨白的“裹尸布”。 “啪嗒——啪嗒——” 伴随皮肉分离的绽开声，一双双有着长长睫毛的乳白色眼睛“倏”地睁开，血色瞳孔来回滚动，阴冷地打量眼前的陌生世界。 “咵嚓——！！！” 聚在六号机臂弯内的虚数之海崩碎周遭空间，顷刻间便铺满司令室上空，密密麻麻的乳白眼珠挤在天花板上，布满血丝的瞳孔直勾勾剜向房间中央的渚薰。 “先从隔壁开始。” 薰面无表情地甩出一面at立场，八角形橙黄立场贯入右侧装甲壁，引发剧烈爆炸。 “轰隆————” 硝烟弥漫，装甲壁轰然崩塌，所有眼珠在同一时间转向爆炸区域。 “轱辘——” 大堆充满质感的肉色手脚涌出缺口，顷刻间便堆满司令室一角。 “这些都是绫人系列opf型的备用零件。” 薰瞥了眼在寒风中无力飘荡的扭曲手指。 “所谓opf，即为opfer，祭品。作为已经献祭掉的祭品，这些残物无需保留，通通处理掉。” 话音刚落，遍布天花板的虚数之眼蓦地瞪大，海量泛出紫色光辉的眼珠沿开口涌入废弃多年的格纳库。 “咕嘟—咕嘟—咕嘟——” 霎时间，发令所到处都是瘆人的咀嚼声，就像是开宴会般喧哗吵闹。 “即便身为第一使徒，驾驭这种规模的迪拉克之海，也已经到了我的极限。” “滴答——滴答——” 耳畔突然传来大量意义不明的注水声，薰循声望去，酒红色眼眸登时缩小些许。 “——” 大股紫色像素粒子从缺口喷涌而出，所经之处，机械设施一个接一个湮灭在紫色虚空中。 不多时，半个司令室便成为迪拉克之海的食粮，彻底化作飞灰。 得到现实事物滋养的虚数空间陡然增大，隐隐有吞没整座基地的趋势。 “嘻——” 和eva等身高的眼珠从黑暗中探出一角，布满血丝的惨白眼珠直勾勾地瞪向薰，仿佛他是什么美味佳肴。 “eva四号机——” 薰不惊反笑。 “由于使用不成熟的s2机关，搭载试验时无意间开启迪拉克之海，与nerv内华达州分部一同消失。” 插入裤袋的手缓缓抽出，薰颇为淡定地紧了紧手套。 “当时足足蒸发半径八十九公里内的一切事物，虚数空间才自行崩毁，同样的事情，又要在这里重演一次吗？” 说罢薰严肃了面容，酒红色眼眸缓缓闭合。 “在我找到答案前，你们就先安分一会——” “嗡——” 嘴角微微扬起，薰周身激荡出无与伦比的璀璨光芒，亮白色弩形冲击波正撞上不断膨胀的紫色洪流。 没有任何声音，紫色像素光流瞬间被打回缺口，只留下一地的断壁残垣。 “看来数量比想象中要多啊——” 薰收起笑容，他拉开领口，轻轻呼出一口气。 “差不多到点了。” “咵嚓——！” 发令所前方的显示屏被一拳砸碎，土黄色战靴踏在地上，溅起好一阵烟雾。 九号机手持镰刀，走到六号机身边站定，猩红独眼缩放几下后定格在银发少年身上。 “要毁掉这里吗？” 梳洗完的几缕湿润蓝发黏在侧颊，绫波背靠操纵席，澄澈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她机械地扳动操纵杆，九号机举起镰刀，摆出一副攻击架势。 薰无言地点了下头。 “咔—咔—” 细微的开裂声传入耳中，未及绫波反应，身体突然一轻。 “——！” 绫波条件反射地屈起膝盖，她紧握操纵杆，戒备地环顾四周。 “咣嚓——！！！” 九号机脚下突然开裂，血肉模糊的五指窜出裂口，“啪嗒”一声扣住土黄色战靴。 “谁——？” 血色眼眸蓦地瞪大，绫波推动操纵杆，九号机瞳孔一闪，土黄色身躯瞬间绷紧，然而被血手缠住的右脚却纹丝不动。 “你就当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好了——” 碎石中传出极为嘶哑的女声，染血五指骤然收紧，肘部猛地发力，九号机右腿顷刻间被拽入地下。 “呲—呲—” 在重力作用下，地面不断崩开大片蛛网状裂痕，整座发令所隐隐有崩塌趋势。 “紧急脱出——” 剧烈震动中，绫波摸索着找到拉杆，朝外使劲一抽。 “噗呲——” 九号机后背机械盖轰然炸开，伴随大量火花，紫色插入栓上升一半后彻底卡死。 “这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 血手停顿了一秒。 “不过无所谓了。” 裂隙中迸发出大片混合着血花的深蓝光芒。 “轰隆——” 底部装甲壁再也承受不住九号机重压，轰然一声巨响，整座发令所断成三截，化作大块残骸坠入地下。 周遭登时腾起大片烟雾，掩去了薰和六号机的身影。 “嗡——” 九号机两脚腾空，头顶浮现出一抹椭圆形光环，和六号机并排悬浮在深坑上空。 “在后面。” 绫波转过头，空灵面庞没有任何表情。 环抱式显示屏呈现出一张血肉模糊的瘦削面孔，在这个距离上，九号机根本来不及规避。 “——” 脚下的黑色立场发出“呲—呲—”悲鸣，全身淋血的式波颤抖着举起双臂，她两手抱拳，狠狠夯在九号机头顶。 “咚——！” 眼前登时一阵模糊，和绫波断开联结的九号机如同一只断线风筝，直挺挺地坠入深坑中。 “咣———” 许久，洞底才传来一声闷响。 “erste。” 式波高傲地甩甩头发，全然无视因能量耗竭，从边缘开始慢慢消失的黑色立场。 “倏——” 领域即将消失之际，烟雾中窜出一只蓝色拳头，直奔式波面门。 “啧！” 式波举起拳头，她足下一点，近四十米高的身躯如同炮弹般，迎面撞向泛着红光的v形眼罩。 纤弱手臂迎上六号机蓄力已久的攻击，结局不言而喻。 “噗呲——！” 包裹在白芒内的拳头轻易破开手掌，壮硕臂膀吃进式波骨瘦嶙峋的胳膊，撕裂了整条前臂。 “啪叽——！” 六号机双眼一闪，高密度肌肉一节一节崩碎式波的左臂，直轰到式波肩头才堪堪停止。 “让你一只手。” 式波露出一抹痛苦到扭曲的诡异笑容，她仰起脑袋，一头槌砸向六号机面门。 “叮——！” v形眼罩辐射出彩虹色光晕，急速形成的立场刚好拦下式波的头槌。 “呲啦——！” 鲜血喷溅在立场上，模糊了六号机的狰狞面容。 “砰—砰—砰——！” 仿佛是要自杀般，式波不要命地以头撞绝对领域，每撞击一下，意识便会模糊一分。 “咔——” 垂荡在身侧的右手缓缓伸向后背，攥住透出体外的扭曲钢筋。 “噗噜——噗噜——” 式波用头抵住立场，她把全部力量灌入右臂，鲜血染红的钢筋被一点一点拧出体外。 “咯吱——” 六号机举起右手，白芒溢出指缝，凝聚成一个光球。 “嘻——” 身体因兴奋而颤抖不停，式波咧开嘴，布满裂纹的漆黑瞳孔“倏”地瞪大。 “咵嚓——！！！！！” 近乎弯曲成九十度的钢筋被生生拽出体外！ “哗——” 六号机几乎在同时轰出处刑一拳。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式波抄起钢筋，无视挂在末端的青色肠道，她爆吼着将钢筋戳进六号机的绝对领域。 “喇——” 右手猛地一豁，at立场瞬间破除。 “噗——” 裹挟着劲风的光球擦过右脸，轰掉了式波的一只耳朵。 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淌血，但式波知道，她已经赢了。 “嘻——！” 涎水淌出嘴角，式波张开嘴，一口咬在六号机颈侧，布满倒刺的利齿轻易撕开皮肉，割裂颈动脉。 “呲啦——！！！” 大股血花飚出脖颈，如决堤般喷溅在式波脸上。 “簌——簌——” 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布满裂纹的漆黑瞳孔顷刻间复原，原本血肉模糊的五官也在鲜血浸润下蜕皮，露出光滑细腻的新生肌肤。 “使徒之血，anl blood。” 薰立于高空之上，背后是大到有些恐怖的惨白月亮。 “目前只能从残存于世的第一，第九，第十二使徒身上获得。” “咯噔——” 六号机脑袋歪在一边，猩红色眼罩闪烁数下后“倏”地熄灭，深蓝色身躯逐渐向内凹陷，变得扁平干瘪。 “咕嘟——咕嘟——” 使徒之血涌入口中，式波脖颈暴起条条青筋，她贪婪地吸食着六号机血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了视力。 “咚——！” 白皙玉足踏在泛着黑气的八角立场上，式波随手抛飞只剩一具空壳的六号机，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微微眯起。 “嗯~” 式波揉了揉挺拔而又饱满的胸脯，发出一声娇柔低吟。 “吸溜~” 式波张开沾满鲜血的嘴巴，布满倒刺的粉色舌头来回攒动，将薄唇周边的血迹舔干抹净。 “砰！” 鬼魅般的身躯登时消失在空气中。 “咔哒——！！！” 坑底传来模糊不清的打斗声，仅仅片刻功夫，式波就重新出现在原处。 只不过，手上多了一台胸口被洞穿的九号机。 “我是个记仇的人。” “啪嗒——！” 式波抽出暴露在外的插入栓，漆黑眼眸微微闪烁，插入栓“咵嚓”一声被削去三分之一。 “三年前，在莉莉丝体内——” 式波憎恶地剜向插入栓，绫波气息奄奄地躺在操纵席内，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胸口血流如注。 “你背叛了委员会，背叛了绫人司令。” 薄唇“倏”地张开，露出一口布满倒刺的利齿，式波垂下脑袋，叼起躺坐在席内的绫波。 “你说的【绫波丽】个体。”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薰，这时才开口道。 “已经于三年前，死在旧世纪冲击中了。” 垂荡在式波嘴边的下半身，微微颤抖了下。 “咵嚓——！！！！！” 式波毫不犹豫地合拢嘴巴，把口中的绫波咬作两段。 “咕嘟—咕嘟—” 包着漆黑战斗服的半截身体坠入深渊，式波大肆咀嚼一番后，咽下口中碎肉。 “所有叛徒，都得死——” 式波神色狰狞道，她抄起手中的九号机，一手攥颈，一手抓胯，狠狠往膝盖上砸去。 “咔哒——！” “噗叽——！！！” 脊柱断裂的脆响回荡在空气中，九号机像是断成两截的春卷般弯曲成九十度。 肠子，胃袋，以及大片内脏窜入云霄，再如天女散花般洒向式波，直将少女前凸后翘的曼妙酮体染得泥泞不堪。 “作战不力者，必须处死——！” 沐浴在血雨中的式波狂吼道，被仇恨淹没的她，把脑袋没入九号机胸腔，发疯般地啃食着土黄色躯体。 “咕噜—咕噜—” 利齿撕下大块带血肌肉，式波连嚼都不嚼便囫囵咽下。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他” 利齿咬住九号机面部，使劲一撕，式波手提九号机的半张脸皮，塞入口中大肆咀嚼了起来。 “嗡——” 喉头突然一哽，式波停止进食，她抛下吃剩的九号机残骸，神情茫然地抬起脑袋。 “扑通—” 漆黑眼眸猛然瞪大，后背“腾”地凸起一块，残留在体内的钢筋瞬间爆裂。 “要” 式波神情痛苦地弓起身体，修长五指嵌进膝盖，抠出道道血丝。 “要哈啊~要出来了哈啊~” 璀璨黑芒从四肢逐渐传导至后背的环形凸起物，延展至极限的惨白肌肤逐渐崩裂，露出血淋淋的环形轮廓。 “呲啦—呲啦—” 伴随一阵噼啪声响，式波猛地张开四肢，她“倏”地睁开眼睛，全身放射出大量漆黑闪电。 “噗叽——！！！” 后背绽放出一朵妖艳血花，由鲜血化成的红雾中，缓缓升起一枚黑色光环。 这一日，式波再度觉醒。 “报仇——” 眼前浮现出身穿焰红甲胄的金发少女，以及那面自己怎么也打不破的彩虹色屏障。 神之领域。 “司令，我现在为你报仇，用她的脑袋，血祭你。” 式波平举右手，龟缩在格纳库内的乳白色巨眼纷纷涌出缺口，在式波面前汇聚成一座隧道。 “嗡——” 头顶光环发出大片黑色闪电，式波双眸一闪，曼妙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呢对不起” 即将踏入迪拉克之海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了【绫人】的声音。 漆黑眼眸骤然缩小。 “这是” 式波止住身形，她失魂落魄地转过头，却发现薰已经来到和自己视野齐平的位置。 身边，是一截崭新的插入栓，在月光照耀下，插入栓表面泛出柔和的银色光辉。 “我比较擅长修理机械。” 薰淡淡笑道，他抬手一招，把修复完毕的插入栓送进式波手中。 “式波” “好好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听着耳边的清朗嗓音，式波眼泪夺眶而出，她抱起插入栓，背过身。 薰也配合地飘远了些。 “司令” 式波把脸贴在插入栓的冰冷外壁上，晶莹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 “呲啦——” 手指撕开后颈，式波轻轻将插入栓塞进体内，她擦去泪水，踏在黑色光幕上的玉足向后翻转。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式波双手抱胸，冷冷问道。 “处置？” 薰依旧背对式波。 “我没有权力处置你，你完全可以留里，或者投降wille，我不会拦你。” 银发少年轻笑出声，他转过脸，酒红色眼眸弯成一抹月牙。 “我也拦不住你。” 式波愕然，片刻后，她恨恨地别过脑袋。 “我绝对不会投降，哪怕只剩我一人，也要守住这座基地。” 漆黑眼眸复杂地瞥了薰一眼，式波再度恢复了高傲面容。 “我欠你一个人情，靠at立场吃饭的总司令大人。” 式波戏谑道，她特地在“总”字上下了重音。 “自我介绍下，我叫薰，渚薰。” 薰两手插袋，平静道。 “第一使徒，同样也是第五适任者。” 式波蓦地瞪大眼睛。 “居然是使徒？！” “不仅如此——” 薰露出一副诡计得逞的玩味笑容。 “刚刚被你吸干血的ark06，是第十二使徒；被你吞噬的ark09，是ada的容器。第十二使徒的血肉，再加上核心化的容器，才是促成你觉醒的条件。” “难道” 式波失神地问道。 “你从一开始，就在计划让我觉醒吗？” 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我更愿意把这称为因果，用你和绫人系列的羁绊作为因，种出你觉醒的果。至于除掉冒牌的第一适任者，才是我的计划。” “扑通——！” 膝盖重重砸在漆黑光幕上，式波单膝跪地，右拳杵在光幕上，漆黑眼眸掠过数道白色光流。 稍顷，她轻启薄唇，沉着道。 “式波系列000号，愿效死命——” “派出去的冒牌货被识破了啊。” 冬月立在聚光灯下，惨白灯光勾勒出眼窝深陷的沧桑面容。 “就连桀骜不驯的原型机也被收服，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碇——” “啪——！” “啪——！” 空中打下两束聚光灯。 一束打在中年男子身上，他身穿黑色制服，左手插在袋中，目镜渗出点点红光。 “啊。” 另一束聚光灯射入黑暗，折射出橙黄色圆柱形轮廓。 培养槽中，赤身裸体的蓝发少女正静静飘浮在lcl内，她眉头微蹙，口鼻间不时冒出些许气泡。 “——————” 片刻后，一切重归黑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奴隶】 “嚓——” 漆黑足刃插进松软沙土，随后机械地拔出，在早已核心化的猩红大地上留下数米深的窟窿。 “啪——！” 表面布满沙石的足刃“咔哒”一声收回脚掌末端，焰红色战靴踏在红土上，将地表瞬间踩出蛛网形裂纹。 “呋~” 吻部喷出一团血雾，明日香疲惫地止住脚步，她抬起右手，延伸出指尖的漆黑利爪拢起深金色长发后，轻轻碰了碰左肩伤口。 经由真希波包扎的伤口已经化脓，灰黄色组织液将洁白绷带染得污浊不堪。 “噗叽——” 利爪戳进伤口，明日香痛苦地仰起脑袋，她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割开化脓伤口，把坏死的皮肉勾出体外。 黑色脓血渗出体表，沿身体一路淌至地下。 “叮—叮—叮—” 深绿色眼眸不停闪烁，似是在发出某种警告。 “轰隆————” 头顶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似是有一整支舰队在云雾中穿行。 “咔——咔——咔——” 伴随锁链震荡的金属音，浓密云层中射下数十支寒光闪闪的四爪铁锚，如疾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扑向明日香。 然而明日香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噗叽—！” “噗叽—！” “噗叽—！” 大量带有倒钩的铁锚呼啸着扎入皮肉，只有一截缆线露出体表。 全身冒出无数朵小血花，远远望去，明日香就像是一个超大型提线木偶。 “呋——” 疼得浑身发抖的明日香咽下一口鲜血，体力濒临极限的她，再也走不动了。 “给我走啊，你这个该死的奴隶——！！！” 半空中传来一个颇为粗暴的男声，紧接着是扩音话筒发出的尖锐“哔————”音。 “咯吱——” 深绿色瞳孔骤然缩小，明日香暴怒地握紧拳头，她不顾伤势，强行抬起脑袋，面甲下的绝美面庞充斥着仇恨神情。 “怎么，凭你那破破烂烂的躯体，也想和本代理司令抗衡？我可告诉你——” 云层中探下几门舰炮。 “耽误了葛城舰长的行程，我可有权处死——” “——！！！” 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的明日香抡起胳膊，焰红战靴尖端“腾”地弹出一截狭长剑刃，她两脚插入地下，淌血左手攥住右臂上方的大股缆线。 “呋—呋——” 明日香抻开双腿，她屈起膝盖，暴涨的橘色手臂向下猛地一拽。 “砰呲——！” 轰然一声巨响，云层瞬间爆碎，呈八边形的灰色伪装茧纷纷扬扬地洒向大地，一同下落的，还有重达万吨的巡洋舰。 “咔嚓——” 还未落地，布满铁锈的老旧舰体从中间开裂，庞大剑身断成三截，直挺挺地从空中坠下，大量炮弹掉出弹药库，在半空中摩擦起火，爆出数团耀眼火光。 “咔—咔——” 伴随伪装茧的崩溃，明日香周身也随之裂开七八道树状裂隙，深入肌肤的铁锚骤然绷紧，惊人拉力甚至将插进地表的足刃都拔出些许。 漫天飞舞的光屑下，明日香全身呈现出极为骇人的景象。 导管。 直径长达数米的圆柱形导管。 数十根通体透明的导管密密麻麻地插在焰红色后背，以及两肩，这些长达数公里的导管群，一端连接在明日香身上，另一端呈放射状散落天际。 “咕咚——咕咚——” 负压导管一开一合，明日香身体一阵颤抖，充满活性能量的黑色光流从体内被生生榨出，经由巨型导管一路输送至金属船底。 “————” 数万平方米的天空中，赫然是一支由航母，巡洋舰以及驱逐舰组成的超大型特混舰队。 “嗡——” 从明日香身上榨出的能量流入舰体，在船底形成厚实的黑色八角形立场，保持浮力的同时，各型舰船还能依靠自身动力航行。 整支舰队，百艘舰船，都靠明日香一人供能。 过去的五个月里，明日香每天都在输送能量，以及和nerv殊死搏斗中来回切换。 从没休息过一秒的她，只是默默接下来自wille的所有任务，一言不发地独自战斗着。 然而先前积累的战损，以及wille毫无底线的压榨，终究还是耗尽了明日香的体力。 “噗噜——噗噜——” 流窜在导管中的黑色光流逐渐凝滞，高密度粒子也开始稀薄化。 “扑通——！” 两腿一软，明日香单膝跪倒在地，她痛苦地捂着脑袋，吻部不断渗出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叮—叮—叮—叮—” 深绿色眼眸闪烁得愈发剧烈。 【神鹰号航空母舰·舰长室】 “那个狗娘养的婊——” 话音未落，广播里就传出一阵爆炸的杂音，片刻后，室内重归寂静。 只是雷达屏幕上，标注着【长良】字样的光点已经消失不见了。 “长良号沉默” 身着蓝白制服的日向扶了扶眼镜，他侧过脸，视野里充斥着被爆炸火光染红的夜空。 “确认没有救生艇弹出。” 青叶摘下耳机，掏了掏被噪音震麻的耳朵。 “即便弹射成功，在核心化环境中，lil也不可能活下来。” “咯噔——” 舰长室大门自动开启，律子干练地走入室内，似乎是刚锻炼完，她手上还沾着大量镁粉，额头冒出晶莹汗珠，黏在身上的蓝色紧身服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背部肌肉。 “是【梦魇】击沉了长良号吗？” 律子来到雷达监测平台旁的厨房岛台边，她摁下台面按钮，手边“咔嗒”一声弹出一个抽屉。 “是。” 离律子最近的摩耶朗声回道。 律子抽出热气腾腾的毛巾，擦完脸后往头上捋了捋，将紧贴头皮的金色寸发理得稍微柔顺了些。 “按照a2号条令，对【梦魇】施放高压电。” “可是” 日向指着眼前的计量表，满面忧心道。 “目前各舰的储备浮力即将见底，【梦魇】已经无法再为舰队——” “违反条令就必须受到惩罚——！” 不等律子开口，摩耶突然站起身，她快步走到日向身边，猛地握紧操纵杆。 “高压电，施放开始——” “咯噔——！” 指向【空】字样的沉重操纵杆，很快被推至【满】的位置。 “噼啪——噼啪——” 数万千伏的电流“噼里啪啦”地窜过钢缆，直将铁锚炙烤得冒出大量白烟。 “噗呲——！！！” 从天而降的高压电流畅通无阻地经由缆线，全数轰入明日香体内。 “呲啦——呲啦——” 深绿色眼眸登时剧烈震荡，辐射出道道血丝，明日香极度痛苦地弓起身体，焰红色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呋——呋——” 内脏过电受创，大股混合着焦黑残渣的鲜血喷出吻部，明日香举起右臂，她一边呕血，一边发疯般地拍击地面，直到砸塌一大片土地后，还没有停手。 “格纳库传来急电，第四适任者要求即刻停止对【梦魇】的电击。” 听着日向的焦急语调，律子漫不经心地来到灶台边，她掀开锅盖，盛出满满一碗鱼片粥后，她才以冷淡的口吻说道。 “停止电击，把负压通路开至最大，优先确保本舰回到wunder。” 日向和青叶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敢作出回应。 “咔噔——！” 还是摩耶，她神情严峻地敲击着键盘，把标有【神鹰】字样的能量表拉至最右端。 鄙夷地斜了眼身边的两位男性同僚后，摩耶侧脸嘀咕道。 “男人什么的，最不中用了——” 第二百九十章 “感谢贵部合作” 【eva机动改造系列，shikai series 【0】【0】【0】号，进入第二十三次启动试验。】 “呲啦——！” 伴随毫无感情的冰冷女声，空无一人的测试区上空瞬间崩裂，呈放射状的裂纹呈逆时针急速旋转，形成一幕颇为壮观的紫色漩涡。 “咵嚓——！！！” 白皙玉足探出漩涡，足弓微微用力，连通脚趾的青色筋脉绷露在脚背上，溅起大滴水珠，交叠在一起的湿润双腿和空气摩擦，放射出大量黑色闪电。 “嗡——” 扭曲虚空中，赫然是无数只瘆人的乳白色眼珠，“众目睽睽”下，式波赤身裸体地脱离迪拉克之海，稳稳落在测试区中心的红色方框内。 【项目：从nerv欧洲展开虚数空间，经由空间迁跃至格格塔山。】 【测试结果：通过】 【次数：3】 听着耳边的电子合成音，式波撩起蓝色长发，修长手指轻抚后颈，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高傲笑容。 “我就说嘛，有【绫人】司令引导，即便是从月球迁跃，我也能准确无误地落在预定区域。” 式波似是刚洗过澡，酮体布满晶莹水珠，从耳鬓垂下的及腰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胸脯上，恰好遮住两抹粉晕。 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式波才放心地岔开双腿，附身抹去腿间水珠，举止间柔媚无比。 “态势感知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身体猛地一颤，式波条件反射地抬手甩向脑后，先前还呈透明状的水珠，顷刻间化道道夹杂黑芒的光弹，掠向蛋白壁。 “叮—叮—叮—叮——” 漆黑光弹在橙色立场上撞得粉碎，一袭制服的薰立在领域后方，他背对式波，淡淡笑道。 “这是只能在战场上领悟——” “你是来看训练成果的吗？” 式波不耐烦地打断道，她左手托胸，右手挥出一片光幕，遮蔽了自己的身体。 “除了at立场外一无是处的总司令大人。” 面对式波的戏谑嘲讽，薰一笑而过，极富诱惑力的酒红眼眸微微睁大，澄澈瞳孔中，隐约闪过一艘老旧的平甲板航母。 “从格格塔到日本，坐飞机需要十一小时。” 薰意味深长道，他身体从头发开始，化作大量互相平行的简洁线条，逐渐逸散在空气中。 漆黑眼眸骤然缩小。 “限你二十分钟内赶到。” “战斗任务？！” 鲜血涌进大脑，苍白面颊泛起大片潮红，式波难掩激动地转过脑袋，却发现银发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坐标在中央数据库，到那里，你就明白了。” “切~” 式波两手叉腰，她颠了颠丰满胸脯，一脸不爽道。 “故作玄幻的家伙——” “嗡——” 头顶浮现出一抹漆黑光环，式波平举右手，她轻启薄唇，庄严道。 “模式切换，傀儡系统fity——” 漆黑眼眸掠过大股白色数据流，视线登时模糊不已，强忍下数据载入时的头疼感后，式波轻声念道。 “人格选择，【明日香】。” 大量战斗数据涌入脑海，式波屏住呼吸，她眼睛一眨不眨，逐帧分析金发少女的战斗场景。 转眼间，傀儡系统内置的计时系统就来到了【04 ：59 ：59】的橙黄色字样。 “呲啦——呲啦——” 头顶光环放射出大量漆黑闪电，高达两万摄氏度的弧形雷光把沿途空气炸得粉碎。 “冒牌货。” 式波咬牙切齿道，狰狞神色一览无余。 “拿命来——！！！！！” 【神鹰号航空母舰·舰长住舱】 昏暗的灯光下，美里肩披红色军大衣，她坐在陈旧的木椅上，左手托腰，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着。 墙上的圆形挂钟“滴答滴答”地走个不停，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搁放在桌案左侧的文件堆慢慢减少，同样减少的，还有马克杯中的咖啡。 作为舰上条件最为优渥的居所，美里现在身处的住舱，并非如绫人的指挥室那样奢华，相比之下，甚至可以用“简陋”二字来形容。 整间舱室仅有两节日光灯，一节位于天花板正中，另一节位于书桌正上方，冷白色灯光倾泻在美里肩头，将一头及腰黑发染成了灰色。 书桌旁，摆放着一张约有两米长的木板床，打有补丁的厚重被褥铺设在薄薄床垫上，加上一旁单调的沙发茶几，给整间住舱增添不少寒酸气息。 “咚—咚—” 耳畔响起两下敲门声，美里停下笔头，她把杯中咖啡一饮而尽，拢拢末端发白的鬓角后，美里抄起桌上的宽檐军帽，盖在略显干枯的黑发上。 “进来。” “咯吱——” 房门向内开启，律子抱着一件白大褂走入屋内，见到美里后她严肃了面容，脚跟一扣，“啪”地立正，口中朗声道。 “wunder副舰长，赤木律子，参见葛城舰长。” “呼——” 似是要将一肩重担全都放下般，美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背靠木椅，瞥了眼律子后，面色疲倦道。 “坐。” 然而律子却没有听令，她径直走到书桌边，拿起马克杯，望见杯底的咖啡渣后，律子立刻皱眉道。 “孕妇每天不能摄入超过二百毫克的咖啡因。” “放心，他会成长为加持那样的男人。” 美里抖开军大衣，黑色针织棉衣下，是已经颇具规模的高耸孕肚。 眼见美里不听劝，律子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即使不为自己，你也该为良酱想。” 说罢，不等美里反应，律子“嗖”地掀开裹在手肘上的白褂，露出了热气腾腾的鱼片粥一角。 “多少人都在等你发号施令，这个时候，你绝不能倒下。” “啪嗒——” 美里扣上笔盖，她攀住桌角，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在律子搀扶下，走到窗边站定。 褐色眼眸倒映出群星璀璨的漆黑夜空，美里凝望着一颗尤其明亮的蓝色十字星，冷淡道。 “第二支部自爆失败了。” 见美里没有进食的意思，律子也不强求，她把粥碗搁放在桌上，用外衣盖住碗口后，她才顺手拿起一张纸回道。 “据信是内部人员打算起义，和忠于nerv的卫兵发生交火，导致自爆没有完全成功。” “真可惜啊，已经突入到门口了，再差一点——” 律子立刻打断道。 “舰长阁下，战斗中并没有‘差一点’这个选项，考虑到我方物资不足，而nerv方能源源不断地调集部队，此种情况下，能全身而退，已经是我们的幸运，更何况——” 将手中纸张揉成一团后，律子冷漠道。 “根据agi py给出的提案，第二支部的起义人员，现在估计已经全员阵亡了。” “你啊——” 美里从领口拽出一根细线，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十字坠饰，无奈道。 “说话总是这么伤人。” “向舰长进言，分析战略态势是副舰长的职责。” 律子不留情面地回道。 “当务之急，是从【梦魇】身上提取出长枪，只有这样，才能在与nerv对抗中占得先机。” 握着十字坠饰的手猛地一颤！ “——” 美里无言地转过身，与律子擦肩而过，她端起粥碗搁在嘴边，轻口啜饮着微烫的白粥。 “簌——” 混合着鱼肉腥味的米香绽放在舌尖，进而充斥整个口腔。 “长达五个月的战斗，再加上为舰队供能，【梦魇】的体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刚才我对她施放了电击，只要进一步榨取能量，就能——” “咚——！” 美里把粥碗朝桌上猛地一搁，沉闷声响瞬间打断律子的发言。 裹藏在袖口下的五指蓦地握紧，美里咬紧牙齿，浑身上下如筛糠般“沙沙”地颤抖着。 律子撇过头，脸上没有丝毫怜悯。 良久，美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有想过他的意思吗？” 律子早有准备地裤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捋平后，她扶了扶眼镜，把目光落在抬头上。 【wille立法机关，执法委员会】 “执法委员会报告，神明执政期间，平民以及非战斗人员死亡增加近四成，其中大部为青年女性。数日前，武备部全员被发配底舱，目前已有数人入院，两人死亡。” “武备部？” 美里眉头紧蹙，她轻抚孕肚，出神地思索着。 “莫非是因为没有给明日【梦魇】配足武器的缘故？” “难道舰长忘记碇真嗣以及绫人抛弃世界的事了吗？” 律子面色不善地反问道。 褐色眼眸骤然缩小，眼前渐渐浮现出遮天蔽日的红色星环，以及加持在自己眼前被反复杀害的景象。 曾经被自己寄托全部希望的两名少年，都在最后一刻背叛了自己。 “咔——咔——” 拳头握得咔咔作响，积蓄多年的不甘，愤怒，怨恨一股脑涌上心头，美里仰起脑袋，像喝酒般“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粥。 自从成为wille最高负责人，她已经很多年没碰过酒了。 “只要分离完成，就可以用朗基努斯长枪和【梦魇】的命，迫使神明就范。” 律子毫不掩饰地把内心想法和盘托出。 “神，最终也不过是lil的工具。” “只要能把nerv的eva全部消灭，让世界重回蓝色，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美里踱步到床边，她拿起窗台上的高倍率望远镜，手指轻轻拨弄旋钮，把镜头对准平原上的焰红色身影。 镜头正对上面甲下的瘆人绿瞳，然而明日香只是白了美里一眼便重新闭上眼睛。 她跪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荡在身侧，寒风吹起深金色长发，露出被高压电炙烤得焦黑的皮肤。 胸口每起伏一下，半凝固的鲜血都会溢出吻部，滴落下巴，直流得明日香满身都是。 “咕咚——咕咚——” 单调的引擎声循环往复，明日香背部不再涌出漆黑光流，而是触目惊心的滚烫血液。 “——” 望着那只随时都会熄灭的深绿眼眸，美里不知为何，内心涌起一股报复性快感。 “嘟——嘟——” 裤袋嗡嗡作响，律子掏出便携式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这里是舰长室。” “赤木副舰长——” 电话中传出摩耶模糊不清的声音。 “【梦魇】体内的血液含量已经降低至百分之十。” 带有深深法令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神色，律子冲对讲机一字一句道。 “准—备—液—氮—” “轰隆————” 伴随刺耳的轰鸣声，通风管道涌出大股冷气，室内温度骤然降低不少，律子抓起白大褂走到窗边，披在美里肩上。 “葛城舰长。” 镜片反射出寒光，律子凑到美里耳边轻声问道。 “这是我们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美里转过脑袋，她望了眼律子，再望了眼平原上苦苦支撑的明日香，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周遭战舰舰体，充满白色冰冻气体的负压导管上。 “以分离长枪为最优先目标。” “释放液氮。”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呵——” 空无一人的书桌边，此刻赫然立着一位黑衣青年，他手中握钟形棋子，银发随风舞动。 棋面上，刻着深蓝色【式波】二字。 “感谢贵部合作。” 渚薰转过头，冲目瞪口呆的美里和律子咧嘴一笑。 “【梦魇】，就由我方代为接收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公主殿下，就由我来守护！ “快走——！！！” 律子一个箭步挡在美里身前，她手伸进后袋，对薰掏枪便射。 “砰—砰—砰—！” 子弹穿过渚薰眉心，打得墙粉四溅。 “虚体莫非是投影？” 律子眉头紧蹙，她双目紧盯渚薰的模糊面容，攥枪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咯吱—咯吱—” 掌中突然传来一股无形压力，手腕不由自主地偏离中线，左轮枪呈逆时针一点一点调转方向。 “律子——！” 美里惊呼道，她用力箍住律子手肘，右手以掌作刀，狠劈律子手腕。 “啪！” 律子吃痛地松开手，她揉揉酸疼的手腕，下意识抬起头。 “——” 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 薰依旧保持着和煦面容，他眯起眼睛，扫了眼美里的孕肚。 “是前负责人的孩子，状况很不好。” “不用你管——！” 美里恨恨地裹紧大衣，右手紧紧捂着腹部，她面色苍白，眼里满是对薰的仇恨。 “你动手！” 薰神情肃穆地摇了摇头，他摆动手指。 “咯噔——” 左轮枪自行旋开弹仓，从垂直于地面的枪身中，“叮叮当当”地落出三颗铜黄色子弹。 “我今天来只为一件事。” 薰把标有【式波】的棋子搁在桌上，他掷地有声地说道。 “接收【梦魇】。” “嘟——嘟——” 律子裤袋中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eva八号机启动，没有搭载电缆——！” 薰听后淡淡一笑，他拉开木椅坐下，把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晴朗夜空。 “有人将会看不到日出了啊。” “叮———叮———” 急剧闪烁的深绿眼眸逐渐隐去，熄灭，直到数秒后，才缓缓亮起。 “哗——” 寒风吹起一头耀眼金发，露出下方沾满鲜血肉渣的面甲。 “呋——” 即便被当作奴隶，战斗机器，明日香内心依旧把自己视作为人。 只不过别人是在驾驶eva，作为她阴暗面的自己 变成了eva而已。 过去五个月的浴血奋战中，除去新伤旧疤，明日香也逐渐觉醒了属于自己的情感。 从前，她只把绫人安危视为自己存在的意义。 但如今，她却发现自己愈发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焦虑感。 像被骂作“奴隶”这种事，放在平时，明日香肯定不会和lil计较，但昨天，自己居然按捺不住，冒失地击沉了旗舰。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咯吱——” 明日香平摊手掌，她屈起利爪，却发现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布满冰霜。 “呲—呲—” 冷气灌入体内，明日香只觉得胸口一滞，全身血液在低温作用下，逐渐凝结。 【冷。】 这是明日香的第一感觉。 巅峰时期的她，就连阳电子炮的粒子光流，都能用身体扛下，光是倒在明日香手上的ark4444c，就不下两位数。 毕竟，现在的明日香就是从烈焰中诞生的。 但不死之身的她，也有一个致命弱点。 那就是怕冷。 平时周身都有at立场保护，然而现如今，体力和血液双双耗竭的明日香，光是保持清醒，就已经相当费力。 “呲—呲—呲——” 液氮沿负压管道，源源不断地涌入明日香体内，血液瞬间在细胞层面冻结，进而侵蚀到所有内脏。 【绫——】 “呋—” 呼吸停止，一缕冰晶冒出吻部。 面甲下的深绿色瞳孔骤然熄灭，只剩下眼底的些许浅绿。 “呲—呲——” 即便明日香已经被冰冻，天空中的庞大舰队依旧不断输出液氮。 只为让舰体下方，由明日香血肉构筑而成的黑色立场更加牢固，借此保住全船人的性命。 “——” 八角形冰晶涌出青紫色肌肤，把跪坐在平原上的明日香，生生冻成一座人形冰雕。 在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的低温下，就连思维都被冰封禁制。 “兹——兹——兹——” 液氮输送已经停止，但诡异的“呲—呲”声却依旧飘荡在夜空中，而且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 “兹——咵嚓——！！！” 布满蛛网状裂纹的大气突然爆裂，鬼魅般的蓝色人影跃出裂隙，“砰”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 “嗡——” 天空中降下一记漆黑光刀，借夜色掩护，月牙状光刃呼啸轰在明日香左肩，斩下整条胳膊后威力不减地窜入地下。 “啪嚓——！” 冻成青紫色的断臂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失去左臂的明日香一动不动，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咚——！” 白皙玉足重重踏在地上，将方圆数百米的大地踩得地动山摇。 “唔噢噢噢噢——！！！” 口中发出暴怒的怨恨吼声，式波杀气腾腾地落在明日香前方。 “嗡——” 头顶光环一闪，黑芒缠上右腕，式波举起手臂，对准冰层下的明日香劈面一拳。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长啸，式波头顶空气突然破碎，通体粉色的八号机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骑在式波脖颈上。 “砰——！” 漆黑瞳孔骤然缩小，式波一个趔趄，拳头扫过冰层，轰了个空。 “轰——！！！” 拳风裹挟大地，凌空打爆wille一艘低空警戒的驱逐舰。 断成数截的舰体坠入地平线，火光四起，腾起大片烟雾。 “公主殿下——” 真希波娇喝道，她从驾驶席上支起身，四肢伸展，飞扑向右手操纵杆，呼之欲出的丰满胸脯把金属杆稳稳夹在沟中。 “就由我来守护——！！！” 剧烈震荡中，真希波咬紧牙关，她两手攀住i字形滑轨，粉色臀部高高翘起，利用胸部把操纵杆一点一点推向前方。 “唔啊——” 重达千吨的八号机压在背上，式波猝不及防地被扼住呼吸，她膝盖一弯，眼看就要跪倒在地。 “卑微的蝼蚁” 【傀儡系统，出力增大至128。】 下压至极限的膝盖迸发出耀眼火花，式波挥下右手，释放出一面漆黑立场。 “咔嗒——！！！” 式波猛地支起身体，她神色狰狞地抬起头，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卑微的蝼蚁！” “只要控制住脖子——” 真希波一手抓着操纵杆，她挥舞左拳，对准式波后颈狠狠砸去。 “你就动不了！” “叮！” 八号机一手刀斩在式波颈侧，反弹带来的应力震得真希波两臂酸麻。 【系统机能停止，维持体表防御。】 漆黑眼眸掠过数道数据光流，蓝发少女双手自然下垂，停止了行动。 “不愧是绝密机体，硬度真是令人吃惊——” 真希波扶了扶被撞歪的眼镜，她撩起汗湿栗发，摁动操纵杆板钮，八号机顺势从吸附翼中抽出一支粒子刀。 【检索主数据库——】 【检索完成，载具切换，eva十号机。】 【下辖栏目——】 【高温蒸汽】 “用at立场隐去身姿了吗？” 式波依旧保持宕机姿势，脑袋低垂的她咧开嘴，露出一抹瘆人笑容。 “嘟——嘟——嘟——” 耳边响起凄厉的警报声，望着显示屏中急剧上升的温度，真希波顿时神色陡变。 “这是？！” “呲啦——” 式波双眸一闪，皮肤下方顷刻间喷出大量蒸汽，呈弩形的高压气波瞬间吞没了八号机。 “哇呜呜呜呜，真是肮脏啊，seele的尖兵——！！！” 真希波高声惨叫道，她吃痛地松开手，脸上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咚——！” 粉色战靴踏在式波后背，八号机用力一蹬，在空中划过一道冒烟曲线后，稳稳落在冰雕前。 “来不及降温了，公主殿下，抱歉——” 真希波伸出右臂，布满水泡的手掌顺势探向冰层下方的明日香。 “呲————” 冒烟手掌抚上冰雕，顷刻间融化冰层一角，暴露出明日香的面甲。 “咦？” 视野里只有八号机千疮百孔的右臂，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的左手” 真希波怔怔地转过脑袋，望着耷拉在身侧的焦糊左臂，蓝绿色眼眸蓦地瞪大。 “咕嘟—咕嘟—” 式波从嘴里拉出一根剔得干干净净的白骨，随手丢在八号机脸上。 “脆弱的令人惊讶。” 说着式波叼起八号机剩余的半截前臂，大口吞吃了起来。 “嘻——” 瞳孔放射出野兽般的幽绿光辉，真希波学着式波模样，从领口处叼起起爆器，牙齿用力一咬。 “咔嗒——！” 手臂内的自爆装置登时启动。 “滴—滴—滴—滴—” “——！” 听着口中发出的警示音，式波脸色微变。 “轰隆——！！！！！” 一声巨响，有着及腰蓝发的脑袋，隐没在爆炸火光中，消失不见了。 “呵——” 真希波捂着左肩，她歪坐在操纵席内，“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为了防止被nerv抓住，我特地拜托律子，在八号机四肢以及躯干都铺设了aa弹。” 转头确认明日香安全后，真希波才放心地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用上了。” “的确咳——，让人有那么点惊讶。” 烟雾中甩出一截染血牙床，布满倒刺的利齿飞舞在天空中，银光闪闪。 【再生模式，下颚修复率727。】 【优先修复舌部组织。】 修长五指驱散烟雾，白皙玉足一脚踏在血泊中，式波撩起长发，让血肉模糊的面孔暴露在空气中。 “滴答——滴答——” 鲜血如断线的珠子般穿过嘴唇破洞，滴落在少女的软腻胸脯上。 森森牙龈赤露在外，透过被炸烂的皮肤，真希波甚至可以看见式波断成两截的舌骨，以及受创的韧带组织。 “原本还想饶你一命咔嚓——！” 式波咬碎错位的尖牙，朝地上啐了口血痰。 “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漆黑眼眸微微眯起，式波鬼魅般地消失在空气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什——？！” 真希波后知后觉地支起身体，她下意识把手伸向操纵杆，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动动不了了】 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皮肤竖起大片鸡皮疙瘩，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究竟怎么回事】 眼前掠过大片混合着马赛克的怪诞图像，在走马灯中，真希波看见了年轻的碇源堂，以及递给自己眼镜，面含笑意的年轻女性。 碇唯。 “学姐——” “吸溜~~~” 布满倒刺的粉色长舌舔在八号机脸侧，扯下一大块带血皮肉。 “夹杂了lil臭味的肉。” “真难吃~” 而这，也就是真希波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咚——！！！” 脚掌轰然落地，蓝发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冰雕后方百米的地方。 “滴答—滴答—” 鲜血溅落头颈，式波提起八号机头颅，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咯噔—咯噔—” 和身体分离后，散发着绿色光辉的菱形眼眸倔强地闪烁片刻，才堪堪熄灭。 “噗呲——” 八号机的无头身躯静止在原地，关节处齐齐飚出血花，在重力作用下分崩离析。 断成三截的插入栓斜插在尸堆中，内部模样已经看不真切。 “——！！！” 近乎熄灭的眼眸迸发出狰狞红芒，目睹好友惨死的明日香，狂怒地从冰层中挣脱出上半身，布满冰霜的利爪拼命伸向脚下插入栓。 “到你了。” 耳畔传来一声恶魔般的呢喃。 第二百九十二章 极权初现 “——” 布满冰晶的利爪蒸腾出大片血雾，滚烫鲜血涌出体表，浇灌在冰山上，挥发的海量蒸汽逐渐形成一抹雾状十字。 “咯吱——” 明日香强行抬头，猩红色瞳孔剧烈跳动，极度充血的眼球“呲啦”一声涨破面甲，辐射出数条蛛网状红色脉络。 【式波系列001号，血液含量不足5。】 “呲——呲——” 在血液冲刷下，束缚明日香身体的冰山逐渐融化，唯独双脚还包裹在冰块内。 “簌——” 染血利爪伸向断裂的插入栓，明日香以近乎轻柔的动作扒拉开座舱，从断壁残垣中拾起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掌中，栗发少女仅剩胸口的【08】勉强能辨认清楚，糜烂血肉、白色骨渣和粉色战斗服纠缠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 纤细脖颈处，有一道切口平整的血痕。 只有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咔——” 爪子慢慢合拢，明日香屈起手肘，收起真希波残破不堪的尸体。 【出力上升至208】 “哗————” 脑后传来呼啸阴风，肌肤掠过熟悉的颤栗感。 “——！” 隐匿在深金色发丛中的粉嫩耳朵“倏”地竖起，明日香条件反射地转过头。 带有三只尖角的粉色头颅迎面撞来！ “砰——！！！” 八号机脑袋轰然砸在明日香脸上，“咔嚓”一声，面甲登时崩开无数裂缝。 “噗叽——！” 尖角高速扎进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窝，拔出时，角上赫然串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珠。 “哗啦——” 鲜血溢出眼眶，沿面甲汨汨淌下。 “呋！” 疼到抽搐的明日香别无她法，只得咬紧牙关，用攥着真希波尸体的手背紧紧按住眼睛。 “咣当！” 八号机首级落入尸堆，式波伸出两指，从沥血尖角上取下肿胀的红色眼珠，放入嘴中，一口咬碎。 “噗叽——！” 口腔登时充斥满满的咸腥味，式波俯身凑到明日香面前，她咧开嘴，露出一口带血利齿。 “咯叽—咯叽—” 耳边回荡着瘆人的咀嚼声，明日香挪开浸满鲜血的爪子，龟裂面甲的空隙处，赫然是一个渗血的大洞。 【血液含量不足2】 “啪——！！！” 式波扬起左手，裹挟黑芒的五指扇在明日香脸上，顷刻间打碎半边面甲。 “哗啦——” 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焰红色身躯随惯性左倾，露出了明日香的右半张脸，翕动的口器上方，惨白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五条鲜红指印。 “啪——！！！” 式波反手又是一耳光，彻底打碎了覆盖在明日香脸上的面甲。 “噗！” 眼部血洞蓦地瞪大，明日香后仰身体，包裹在冰层中的右足“咔嚓”一声破开地表。 “——” 来不及蓄力，明日香飞起一脚，漆黑足刃拦腰踹向式波。 “当——！” 式波屈起手肘挡下飞踢，右手一击破开明日香的at立场，修长五指牢牢掐住口器下方的纤细脖颈。 “嗡——” 头顶光环黑芒大盛，两束冒着暗红火花的束带飞出光环，一束捆住明日香右手，一束攀上僵在空中的足刃，把明日香左右脚束缚在一起。 “——” 式波张开左手五指，一点一点向掌心收拢。 “咔—咔—” 布满电流的光带勒进皮肉，明日香的右手以及双脚骨骼，在惊人压力下逐渐扭曲，变形，直至粉碎。 右眼血洞痛苦地眯眼成一条缝，焰红色身躯朝各个方向剧烈挣扎，然而前有式波，后有百艘战舰的负压导管，身体被拉成反“卜”字的明日香根本动弹不得。 “总司令答应过我——” 久未开口的式波嘶哑道，漆黑眼眸贪婪地在明日香身上来回逡巡。 “只要取出那两支枪，我就能见到他。” 全身骨头“咔咔”作响，被式波死死掐住的明日香执拗地扭转脑袋，毫不畏惧地迎上式波目光。 “希望你待会，也能这样倔强。” 左手燃起黑色烈焰，式波提起明日香，她张开五指，以迅雷之势掏入明日香胸口。 “噗叽——！” 始终闭合的口器突然崩开，明日香鼓起红肿脸颊，她神色狰狞地喷了式波一脸血。 “看来，我找对地方了。” 式波舔舔嘴唇狞笑道。 【溶解液，全部注入。】 “——” 右臂暴起条条青筋，虬结手臂登时膨胀到原来两倍大小，探入明日香体内的手指尖，不断涌出浓度极高的腐蚀性液体。 “呲嘶———” 被溶解的脏器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几乎刀枪不入的坚硬身躯，在溶解液侵蚀下，逐渐发白，变软。 “唔咳——！！！” 口鼻不住渗血，脸色灰败的明日香蓦地呕出一滩青黄色液体。 “朗基努斯枪，卡西乌斯枪，是无视任何来自物理层面破坏的神器。” 左臂冒出呛人白烟，式波痛并快乐地狞笑道。 “只要把你溶成一滩脓水，我自然就能找到长枪。” “哈啊——哈啊——哈啊——” 焰红色身躯慢慢褪色，软化的漆黑足刃不断渗出组织液，受荼毒的肺脏已经不能再泵动氧气，明日香神情扭曲地大口喘息道。 “绫人” 明日香咽下一口血，润了润布满烧灼感的喉咙，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扭动头颈，凑到式波跟前咆哮道。 “绫人他，会替我报仇——！！！” 听着明日香言语不清的咒骂声，式波无比快意地大笑了起来，胸前白兔一跳一跳地耸动着。 “之前那个流尽鲜血，死战不退的你哪去了？” 式波松开掐住明日香脖颈的右手，一拳轰穿她褪尽颜色的胸甲。 “噗噜—噗噜—” 强忍下遍布手臂的恶心触感，式波摸索着伸向脊椎所在处。 “叮——！” 指尖传来冰冷触感，式波难掩惊喜神色，漆黑眼眸掠过一抹数据光流。 【脊椎构成，spear of long spear of cassi】 “簌——簌——” 束缚肢体的光带迅速抽回，收至头顶光环中。 【溶解液，注入停止。】 【出力上升】 “嗡——” 漆黑能量涌出胸口，沿躯干传导至双臂，式波咬紧牙关，左右手分别攥住冰冷枪杆，尽力向外拖拽。 “呲——” 脚下不知何时已经积起一汪冒着热气的不明液体。 那是明日香已经液化的内脏。 “咯吱——” 苦撑至最后一刻的明日香抬起尚还能动的右手，她摩挲着真希波的尸体，弯腰慢慢把栗发少女搁在地上。 “绫人——” 明日香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道。 “我想要你。” “溶解液威力太大，把你脑子也融化了吗？” 式波嗤笑道，她用力掰开紧紧咬合的长枪，试图借力把明日香掰成两段。 “咯吱——咯吱——” 密不透风的长枪间，终于出现了一丝空隙。 “就要成功了——” 话音刚落，空隙间突然迸射出一束猩红色光芒，把式波的苍白面颊照得通红。 “——！” 螺旋形剑刃穿过长枪间缝隙，破除护体光屏，正中蓝发少女胸口中央。 漆黑瞳孔骤然缩小。 “噗叽——！！！” 胜利之剑穿胸而过，在空中划过一道夺目轨迹后呈水平姿态急速下降。 “咵嚓——！！！” 式波只觉眼前寒芒一闪，双臂顿觉无比寒冷。 【左右臂b级损伤，140秒内无法再生】 “啪嗒——！” 脚边传来异样感觉，式波低下头，地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两截断臂。 足足十秒后，痛觉才经由神经传导至脑部。 “唔啊——！！！” 蓝发少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惨呼。 “噗呲—噗呲—” 【眼部b级损伤】 “噗呲——！” 【腹部b级损伤】 “咔嚓—咔嚓—” 【踝关节b级损伤】 损失报告如雪片般涌入脑海，在浏览完报告前，式波就已经像截木头般栽倒在地上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身关节齐齐喷出血花，式波蜷成一团，如脱水金鱼般满地打滚，嘴里止不住发出高分贝惨叫。 “嘁嘁嘁嘁嘁————” 天空中回荡着令人肝胆俱碎的狂妄笑声。 似是标志着某人的到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好女人 【别用at立场，记住杀死我的感觉那种把我捏死的触感】 “扑通——！” 人头坠入红海中，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满足笑容。 “——” 失去神采的双眼突然转向，红蓝双眸倒映出白发少女的震惊面容。 “啊——！！！” 沾有泪珠的长长睫毛猛然一抖，明日香“倏”地睁眼，蓝绿双瞳里尽是茫然与惊讶。 “咯吱——” 刚挪动身体，左手和脚踝就传来一阵钻心剧痛，疼得明日香咬牙切齿。 “唔我睡着了吗？” 此刻的明日香，正赤身裸体地倒坐在操纵席内。 明日香下意识举起右手，她甩动布满汗珠的胳膊，似是想快速晾干手臂。 “呲——呲——” 环抱式显示屏右半区，尽是不断闪烁的红色马赛克，刺目红芒照得明日香不禁眯起眼睛。 “呋~” 蓝绿双眸扫过浸泡得发白的四肢和身体，明日香面无表情地拉起操纵杆，用力推向前方。 “咔哒——” 庞大身躯毫无反应，漆黑利爪小幅抖动一番后，随即无力垂下。 “咔哒—咔哒—咔哒—” 反复拖拽数次后，操纵杆彻底卡死在滑轨正中。 “废物！” 明日香恨恨地啐了口唾沫，她抬起右手，作势插向左眼。 “唯有再度吞噬使徒” 蓝发少女的身影一晃而过。 “才能打败她。” “噗叽——！” 指尖抠入眼眶，眼前登时蒙上一层血光。 “呜啊啊啊啊啊啊！！！！” 鲜血如断线珠子般滚落脸颊，左眼几乎要涨破眼眶，明日香拼命蹬动双脚，嘴里克制不住地惨叫着。 外部，沥血五爪“噗呲”一声戳进深金色刘海下的海蓝色瞳孔。 “使徒之眼又要委屈你了” “唔嗯---呃---呃啊---” “噗叽—” “噗叽—” “简直” 鲜血滑入嘴角，明日香舔舔嘴唇，她强撑起身体，惨白面颊流露出一抹狰狞笑意。 “咵嚓——！” 话音刚落，前方显示屏突然爆裂，溅了明日香一身碎片。 蓝绿双瞳骤然缩小。 “呲啦——” 崩碎的显示屏后方，呈现出的并非是污浊天际，而是一派极为静谧的暖黄色虚空。 看似平和的虚景下，是远比迪拉克之海凶险的时空。 “不可能----” 即将掐断最后一条筋肉的手蓦地止住，明日香捂着眼睛，她失神地喘息道。 “我所在的是与现实相悖的负宇宙” “即便是神，也不可能找到。” “——” 一束寒芒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明日香身前。 “yg——” 螺旋形剑刃霎时扁平化，重新还原成长剑姿态，红芒大盛的剑身映照出明日香布满血污的面庞。 “兹——兹——” 垂直于膝盖的胜利之剑蒸腾出缕缕雾气，明日香的视线也变得愈发模糊。 鼻翼微微翕动，本来无色无味的迷雾中，隐隐透出一股海风的咸腥气。 “这个味道” 和那时，简直一模一样。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明日香讥讽道，她振臂一挥，驱散了遮蔽视野的迷雾。 迷雾散尽。 “哗啦——” 猩红色浪潮层层叠叠地拍在银白沙滩上，化作大股血色泡沫。 “这是哪里？” 海天相接的地平线上，同样是猩红色的一弯新月沿正逆时针缓缓自转。 “簇----” 足尖触碰到一处凸起，明日香机械地转动眼眸，瞥向脚边。 眼前赫然是一座苍白色的环形沙丘，目测可以勉强容纳下一个人，几根干枯树枝歪歪斜斜地插在沙丘旁，充作篱笆。 方才明日香碰到的，就是其中一截断枝。 望着被自己踢歪的枝条，明日香俯下身，把树枝重新插回原位，拢土过程中，余光突然瞥到一抹黑色。 “呋~” 薄唇微张，明日香撩开额前的湿润发丝，她眯起眼睛，凝神望去。 由碎石构成的方阵，看上去像是某种文字。 “ア——” 薄唇微微蠕动，明日香一点一点拼出墓穴主人的名字。 “ヤ—ト—” “绫人？！” “--------” 蓝绿双眸剧烈震荡，看到眼前这一幕，明日香张大嘴巴，顿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不可能——” 难道，自己又要直面他的死亡了吗？ 想到这里，明日香仓惶转头，却和来者撞了个满怀。 “唔啊！” “撞到陌生人，可是要道歉的哦~” 极权绫人低头笑道，一对红蓝眼眸微微闪烁。 “你我” 白发少女呼吸一滞，她猛地掐紧胸口。 “不不对你不是他” 明日香抱住脑袋，她发疯般地拉开和极权绫人间的距离。 “墓墓” 只言片语间，明日香急切地指向身后沙丘，似乎那就是绫人的克星。 “嘁嘁——” 回应她的只有极权绫人的口哨声。 原本呈半圆形的饱满土丘，不知何时坍塌了一角，从空荡墓穴中流出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自己身后。 极权绫人脚下。 也就是在这时，明日香才发现绫人身上满是沙粒。 “好—看—吗—？” 极权绫人阴恻恻地笑道。 “我最伟大的作品，梦——” “咔——！” 阴笑声戛然而止。 “咔——咔——” 纤细五指抠入布满沙粒的喉结，在脖颈上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明日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提起极权绫人，把他以脑袋朝下的姿势狠狠掼在沙滩上。 “砰——！” “杀死你——”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拇指交叉成x形，明日香死命扼住绫人脖颈，蓝绿双瞳下，绝美面庞扭曲到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 “既然爱我，为什么要逼我杀死你——！” 明日香癫狂地咆哮道。 “你说啊，说啊——！！！” 脸色因缺氧而变得铁青，极权绫人牙关紧咬，身体颤抖不停，一副忍受极大痛苦的模样。 “哈啊~我救了主人格的你，哈啊~” 明日香手又紧了几分，颈骨在蛮力下发出不妙的“咔咔”声。 “我本以为，这个你会出现，会夸奖我，抚摸我，甚至是亲我——” 红蓝双眸骤然缩小。 “但到头来，只有我被困在这个该死的负宇宙——” 白发狂乱地飞舞在空中，失去理智的明日香张开嘴，一口咬在极权绫人肩头。 牙齿咬穿皮肉，鲜血灌入嘴中，明日香噙着血，不依不饶地嘶吼道。 “今天，我本可以解脱，只要吞掉使徒之眼，我就能耗竭所有力量，永远死去，可你——” 明日香抬起头，狠狠撞在极权绫人胸口。 “砰——！” “既不让我活，又不让我死，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簌------” 布满沙粒的手掌轻轻抚过明日香脸颊，从右前额一直捋到下巴，在明日香的湿润面庞留下些许白色颗粒后，手掌无力地坠落在地。 “——！” 蓝绿双眸登时缩成两个小点。 铜墙铁壁般的内心，在绫人轻抚下，一点一点裂开，逐渐支离破碎。 “咔---” 扼住极权绫人咽喉的手，放开了。 明日香缩回手臂，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呜” 指缝间不断落下猩红色泪滴，在绫人胸口溅起朵朵血花。 “呋——” 极权绫人抬起左臂，把错位的颈骨和气管“咔哒”一声掰回原位，蓝红双眸缓缓下移，倒映出捂脸哭泣的白发少女。 “把手拿开。” 明日香捂着脸拼命摇头，她畏惧地缩起身体，似是不愿面对绫人。 “让我看着你哭。” 绫人抬起左臂，他擒住明日香手腕，无情地掰开她捂脸的手掌。 大颗血泪涌出眼眶，在绝美面庞留下两道污迹。 “只有哭泣的你，才最是美丽啊。” 绫人赞叹道，他挪动手指，和明日香十指相交，紧扣。 “呜呜” 冰冷指间传来陌生的触感，那是不属于自己的温暖体温。 胸口愈发抽痛。 “不要够了别对我那么温柔” 明日香低声哭道，她执拗地抽回右手，从绫人身上慢慢站起。 “咔——” 即将起身的一刹那，极权绫人突然暴起，他一把掐住明日香脖子，把她硬拽到自己身前。 “好女人。” 望着那双充斥着震惊的红肿眼眸，他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 “唔嗯” 红蓝双眸正对上蓝绿双瞳，极权绫人略显粗暴地索取着明日香的唇，后者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咸腥海风扑面而来，和嘴里的血腥味逐渐交融在一起，明日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闻到的，正是独属极权绫人的气味。 感觉有过了一个世纪，绫人才松开了手。 “你——！” 明日香慌乱地背过身，她一边抹嘴，一边怒嗔道。 “混蛋！” “这可是你说的。” 极权绫人窃笑道。 “别~对~我~那~么~温~柔~” 他几乎以唱歌的形式复述出明日香的话。 “------” 明日香一时气结。 “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接下来——” 极权绫人捋了捋头发，总是充斥着戏谑神情的帅气面庞刹那间变得无比严肃。 “明日香。” 他柔声唤道，白发少女身体蓦地一颤。 “虽然我不是本体，你也不是真正的你，但我对你的感情，远胜本体千倍，万倍。” “” 蓝绿双瞳闪出幽冷光辉，恢复理智的明日香拢拢白发，她以不带任何情感的口吻问道。 “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 红蓝双眸微微缩小，绫人扶住额头轻笑出声，温热触感徐徐传入掌心。 自己脸红了。 “如果是呢？” “嘻——” 明日香两手叉腰，她轻舒腰肢，以一个颇为诡异的角度后仰身体，直至和绫人的脸处于同一水平线。 光洁白发倾斜而下，毫无阻碍的曼妙双峰顷刻间暴露在绫人眼前。 肆意展露自己身体的同时，明日香咧开嘴，她学着极权绫人的口吻唱道。 “我~拒~绝~” “嘁——” 帅气面庞没有丝毫惊讶，极权绫人竖起拇指赞道。 “好女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真的爱过你，但．．．．．． “记载于死海文书外典中的【梦魇】，似乎张开了伪·神明之扉。” 黑暗中走出冬月，他身穿褐色副司令官服，左手垂荡在身侧，枯瘦右手提着一个蓝白相间的物体。 “咔噔——！” 暗红色聚光灯从空中射下，将本就光照不足的室内渲染得愈发晦暗不明。 “啊。” 立在镂空墙体前的碇源堂淡淡应道，他依旧佩戴黑红相间的特质目镜，鬓角和遍布沧桑面容的黑色胡茬接在一起，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称得上是表情的东西。 “门的另一端，是只存在于纸面上的 universe。” “葛城博士的确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遗产。” 冬月沿足有eva之高的镂空墙体缓缓踱步，无数六边形空间内，三三两两地堆放着类似于人头的艺术品。 近有三分之一的庞大墙体，已被这些蓝白相间的头颅所填满。 “神明大人似乎已经进入负宇宙。” “没用的。” 碇源堂平静道，声音低沉得有些可怕。 “被【爱】遮蔽视线的神，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抽出裤袋的右掌中，赫然出现了两支深红长枪的虚影。 一支呈三角状，一支呈二叉戟状。 “嗡——” 掌心上空的长枪虚影逐渐交融在一起，形成一支全新的x形长枪。 “我将弑神，把它和我连接在一起，将全人类引向无垢的天国。” 碇源堂缓缓抬起左手，和右手十指交叉，互相靠近的掌心逐渐将长枪压入黑暗中，直至合拢。 “在此之前，唯。” 目镜表面闪出一颗跳动的蓝色十字星。 “请再忍耐一下。” “啪嗒——！” 冬月松开五指，把掌中的蓝发头颅搁在编号为【201】的六边形方框内。 “轱辘—” 头颅随惯性转向，眼神涣散的血色瞳孔下，赫然是一抹古怪笑容。 “喂，你——” 耀眼白发散漫地飘荡在海面上，明日香枕着双手，她“噗”地一声吐出飘入口中的发丝，蓝绿双眸不经意间瞥向右前方。 “不下来洗个澡吗？” 红蓝双眸微微下移，视野里顿时出现赤身裸体的白发少女，猩红海水不断漫过明日香的曼妙酮体，在赤露的大腿，胸脯上留下点点晶莹水珠。 “——” 停顿片刻后，极权绫人再度把视线投向天边的红色新月。 立在无头雕像上的他，远看就像是米开朗基罗刻刀下的大卫般—— 刚毅俊美。 “切~不解风情的男人。” 小声嘟囔一句后，明日香捋过一瓢海水，全数淋在自己脸上，她张开手指，轻轻按在腰间，把僵硬的肌肤一点一点揉得松软。 “呋~” 或许是驾驶【梦魇】太久，明日香时常会无意识地吐气。 “真的是——” 眼见极权绫人入了迷，明日香压低声音，恨恨嗔道。 “月亮就那么好看吗？” 似是听到了明日香的不满，极权绫人侧过脸，和明日香四目相对。 “还记得我死的那天吗？” “——！” 突然和绫人对上视线，让明日香有些猝不及防，她双手抱胸，没好气地扭过脑袋，嘴里冷声道。 “这种事谁还记得，早就忘了！” 嘴上这么说，脑海却自动浮现出自己重创绫人后，把他紧紧攥在手中的景象。 那时，处于负宇宙插入栓中的明日香，只要挪动手指，就能轻易杀死失去战斗力的绫人。 但她却对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恨意。 “爱我，就快杀了我。” “哎？！” 明日香仓惶转头，无头雕像上，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咣当——！” 战靴重重踏入海中，冲天水柱下，屹立于天地间的焰红色身躯顷刻间充斥整片视野。 沥血黑爪间，赫然是垂死的极权绫人。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如果你还算有点爱我就实现它” 蓝绿双眸骤然缩小，就连呛入口中的海水，明日香也毫无知觉。 “别用at立场，记住杀死我的感觉那种把我捏死的触感” 不要。 海水灌入肺部，呛得明日香几乎透不过气，她瞪大眼睛，死死掐住自己喉咙，纤细脖颈青筋毕露。 “谢谢你明日香” “住唔咳” “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住手给我” 涨红脸的明日香几乎是憋着气喊出声。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将合拢的拇指顿时僵在半空中，极权绫人也仿佛是刚睡醒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咯吱—咯吱—咯吱—” 满身血污的绫人一根一根掰开漆黑利爪，他屈起身体，坐在【梦魇】小指末端，冲明日香调皮地眨了眨眼。 “看来，我得洗个澡咯！” “你究竟搞什么鬼——？！” 明日香按住胸口，强行压下喷涌而出的怒火。 “不是我在搞鬼，而是你的思想——” 绫人点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抬手指向浩瀚无垠的深蓝夜空。 “和这个负宇宙，在作崇。” “负宇宙？” 话音刚落，新月，红海，【梦魇】，以及绫人在同一时间统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大到恐怖的暖黄色虚空。 “怎么会——？” 明日香失神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只有单调的黄色，回荡在耳边的，只有自己慌乱的呼吸声。 “这不可能刚才我明明在海边” “啪嗒——！” 浮空的脚掌下方传来坚实触感，明日香定睛一看，自己再度回到了熟悉的红海边。 “是在负宇宙内的空间吗？” “咵嚓——！！！” 伴随明日香的跳跃思想，深蓝天空瞬间崩塌，露出暖黄色虚空一角。 “原来如此~” 明日香轻抚胸口，竭力压下内心悸动，望着逐渐覆盖暖黄色的猩红新月，她深吸一口气，满怀深情地唤出了思念许久的名字。 “绫人——” “学得很快啊，明日香。” 明日香下意识转过头，只不过这次，她往后小跳一步，拉开了和极权绫人的距离。 “看来你一直都想让我洗澡——” 红蓝双眸戏谑地眯起，极权绫人竖起两指，掸去脖颈间的猩红水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明日香的发问，极权绫人脸上也掠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迷茫。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 “具体机制我不了解，但这似乎是只有你才能操纵的假想世界。” “假想吗？” 蓝绿双眸微微瞪大，然而仅仅片刻后，明日香就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难怪——” 极权绫人咧开嘴，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掐不死我？因为——” “——！！！” 俏脸蓦地飞上一抹红晕，明日香挥舞双臂，她大步上前，急于想捂住绫人嘴巴。 “嘁嘁——！” 极权绫人眼疾手快地甩出一面神之领域，他隔着彩虹光屏，冲明日香一字一句念道。 “你心里，舍不得让我死。” 动作猛地一顿，明日香默默收回手臂，她昂着头，以颇为冷漠的语调回道。 “你想多了，我们已经错过了。” “错过了？” 极权绫人眯眼笑道，他驱散神之领域，一个箭步跨到明日香面前，和她鼻尖对鼻尖。 “嗯。” 面对绫人的戏谑神情，明日香挺起胸膛，不甘示弱地回以白眼。 “呼~” “呋~” 明日香的呼吸节奏率先变乱，极权绫人见状，立刻在少女的白皙前额，印下一吻。 “真的错过了？” “唔你这人，脸皮还真厚。” 蓝绿双眸缓缓闭合，只留下长长的湿润睫毛一跳一跳地抖动着，明日香咽下一口口水，她迟疑地张开了薄唇。 “这都是你记忆中的产物，可别陷太深了——” 身后传来极权绫人的清朗嗓音，内心被戳破的明日香，此刻羞愤得恨不能一头撞死在沙滩上。 然而再怎么羞愤，身为阴暗面的明日香也能轻易恢复理智。 “用不着你提醒——” 明日香两手叉腰，冷冰冰地回敬道。 “我分得清现实和虚幻。” 在沙滩上走过一圈后，极权绫人踱步到环形沙丘边，他举起左手，指向自己坟墓坍塌的一角。 “潜意识中，你认为我已经死了，所以特意为我准备了墓地。” 明日香沉默了。 “唔——” 眼见明日香没有回应，极权绫人再度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右肩。 “你瞧，在你记忆中，我甚至是失去右臂的形象。” “这样的话，我就都明白了。” 白发随风飘荡，明日香大幅挥了一下手臂，深蓝色夜空中瞬间多出一具庞大的焰红色躯体，狰狞外表和周遭的静谧环境格格不入。 “和你的多种人格不同，我只有两种人格，一正一负。” 明日香侧过身，露出腰肢一侧的曼妙马甲线，她抬手指向悬浮在空中的【梦魇】。 “处于负宇宙中的我，永远无法来到现实，所以——” 极权绫人若有所思道。 “【梦魇】，是你投射在现实中的产物。” “别看她很笨重，我和她的同步率，可是突破两万了呢——” 明日香抻开五指按住胸口，她踮脚抬起翘臀，看上去一副极为自豪的模样。 “即便是一根毛发落在她身上，我也能在负宇宙里轻松感知到。” “高压电和液氮呢？” 极权绫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阴鸷，他拳头紧握，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畜生-----畜生------” 无形威压经由空气传导，层层叠叠撞击在【梦魇】身上，顷刻间将庞大的焰红色身躯撕碎得连渣都不剩。 “哗啦——” 血雨浇灌在身上，化作崩腾的红色蒸汽。 “嗡——” 猩红色浓雾中，亮起一对红蓝眼眸，伴随极权绫人暴跳如雷的怒啸。 “lil——！！！！！” “一个不剩地，全部杀死，报仇——！！！” 明日香静静立在原地，她无言地注视着在血雾中横冲直撞，发泄滔天怒火的他。 “呋~” 她满足地扬起嘴角，笑了。 “再这样，我可就不想你啦——” 明日香以近乎温柔的语气嗔怪道。 “到时候，你消失了，我也不会伤心。” “咣——！” 极权绫人撞破空气，杀气腾腾地掠到明日香跟前，面对绫人压抑至极限的杀意，明日香面色不改，她“啪”地打了个响指。 “——” 杀意，愤怒，狂暴等负面情绪登时消失不见，极权绫人呆愣在原地，第一次露出了费解神情。 “报仇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明日香竖起一根食指。 “听好，我最近失去了和正体的联系，这意味着，她的人格正在消失，我的力量在增强。” “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极权绫人嘟囔道，他像是吃了败仗的帝王般，颓丧地靠在无头雕像脚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眼见绫人听不进话，明日香足下一点，她窜到雕像边，伸出双臂，一把拥住极权绫人。 “你——” 红蓝双眸骤然缩小。 “闭上嘴，听我说。” 及腰长发如有生命般攀上绫人身体，分成数股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明日香把身体压在绫人胸口，强行平复他的情绪。 少女的温润身躯扑面而来，从未被拥抱过的极权绫人，咬牙绷紧了身体。 “我知道，现在我抱着的，只是存在于我记忆中的你。” 明日香呼吸急促地把脸贴在绫人脸上，似是想再感受一次他的体温。 “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假想，但没有胜利之剑，没有我对你的执念，就不会有今天的重逢，所以——” 海蓝色眼珠闪烁得愈发剧烈，明日香在绫人耳边喘息道。 “我想拼一次，让你重新获得肉体，哪怕是一小会。” “——” 倔强到此刻的极权绫人，身体突然一松，他颤抖着抬起左臂，回应了明日香的拥抱。 “把这条消息，带给本体的你，另外——” 明日香拢起长发，她轻轻摩挲绫人后颈，绫人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求你一件事，复活玛丽，毕竟她算是救了我的命。” 极权绫人点了下头，他云淡风轻道。 “给我生五个孩子，都要是女儿。” “哎——？！” 明日香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身体一软，趴在绫人胸口，轻声道。 “为什么都是女儿？” “我就知道，你不反对前一项~” 极权绫人揽过明日香腰肢，他露出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毕竟是在负宇宙，特别允许你想象一下。” 闭眼思索片刻后，明日香放弃地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可能因为我还是第一次” 即便直率如她，明日香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明显减弱许多。 “好女人。” 极权绫人轻轻推开明日香，他扬起嘴角，冲眼前的白发少女温柔笑道。 “我走了。” 面对全身红芒大盛的极权绫人，明日香轻抚胸口，略显局促地开口问道。 “我们还会再见吗？” “yg————” 胜利之剑发出一声颤鸣，剑身微微前倾，寒光闪闪的剑尖直指明日香左胸，心脏处。 “我明白了。” 明日香歪过脑袋，她目送胜利之剑化作一颗红色流星，撞碎夜空，直掠向负宇宙最外层。 “我真的爱过你，但” 手指抠入左眼，明日香颤抖着弓起身体。 “我不死，你就永远见不到我的另一面。” 猩红色液滴不断淌落面颊。 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第二百九十五章 死前该做的事 “嗡————” 大到恐怖的月亮悬在夜空中，惨白光芒倾泻而下，照在布满铁锈的舰身上，再折射向大地。 怪诞扭曲的舰队怪影中，赫然是一片绵延数百米的模糊肉堆。 “——” 数米高的粉色肉堆边缘，依稀可见如花瓣般绽放的修长手指，骨头零零散散地碎落一地，青筋毕露的虬结肠胃如隧道般一路蔓延至粉白色战靴脚下。 “噗噜——” 肉堆突然拱起一角，遍布血浆的插入栓“啪叽”一声突破阻碍，暴露在凛冽寒风中。 “呲—呲—” 漆黑能量传导至插入栓顶端，形成一枚沥血的天使状圆环。 【损伤报告----】 【error 404------】 【肾上腺素，全部注入------】 金属表面亮起一抹幽蓝色光辉，大量渗出的液滴随重力流入肉堆。 “唔噗——” 伴随一声含糊不清的闷哼，呈躯干状的肉块翻了个面，纠缠郁结的深蓝长发下，瞪大到极限的漆黑瞳孔几乎就要破裂。 【寻找恢复路径------】 【全灭------】 【寻找可替代路径---】 【旧世代eva量产系列，数据载入------】 【傀儡人格搭载，渚薰----】 “我的傀儡系统？” 正和美里律子对峙的渚薰身形突然一僵，酒红色眼眸转瞬间掠过大片数据光流。 薰转向窗边，他剑眉微蹙，口中轻声念道。 “终止舾装作业，启动【原罪】号。” “嗡——” 天使光坏迸发出一道粗大光柱，由无数高温粒子构成的漆黑雷光轰入脖颈，准确无比地熔断血管，将头部和躯干完全分离。 浓密血雾中，缓缓升起一颗覆满血污的长发人头。 “唧——” 仅剩头部的式波悬浮在半空中，眼珠暴突的她，冲和自己视线齐平的胜利之剑咧嘴一笑。 【感知处理器损毁90---】 【情感素子100无法界定----】 【------暴走------】 “呲啦——呲啦——” 被鲜血浸染的腻滑躯干突然爆燃，熊熊燃烧的漆黑烈焰须臾间蒸发所有内脏。 “————————” 头颅下方连续闪出九颗辐射状明星，散布在百米范围内的窜动烈焰纷纷聚拢到式波首级下方，凝结成近六十米高的崭新身躯。 “呋————” 皴裂薄唇“啪叽”打开，式波蓦地喷出一股猩红色烟雾，将自身笼罩其中。 “唔噢—唔噢—唔噢噢噢噢噢噢——！！！” 雷光大作，红雾中不断传出毛骨悚然的兽吼。 声音饱含怨恨。 “怨念体吗？” 面对遮天蔽日的猩红浓雾，明日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呋~” 口中缓缓呼出一口气，明日香赤身裸体地跪坐在沙滩上，拖至腰间的长发挽成一簇高雅发髻，盘在头顶。 “被连杀四十次不死，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知为何，明日香再度中断了对使徒之眼的榨取。 “簌——簌——” 此时的她正带着满脸血污，把海水泥沙和在一起，慢慢搅拌，前凸后翘的曼妙酮体无意间沾染到了不少湿润沙粒。 “呼~差不多了。” 明日香挺起胸脯，她左手握拳，轻轻捶打酸痛腰肢。 “——” 映照出现实的夜空中，赫然是一柄红芒闪烁的利剑，覆满血污的狭长剑身直挺挺插在沟壑密布的肉色糊状物中。 那是式波的大脑。 “再等我一下。” 明日香抬手幻化出一个塑料桶，她把和好的泥沙一点一点挖出，投入桶中。 “yg——” 有着半月形锋利护手的剑柄前后晃动，似是在点头。 【怎么，嫌我的墓地不够寒碜，还想再扩建一下？】 “是啊，不修一下，怎么能躺下两个人呢？” 明日香淡淡笑道，她甩了把手上泥浆，摇晃着站起身。 “呋——” 或许是跪坐太久，明日香脚下一个趔趄。 “咚！” 慌乱中，她不小心踹翻了装满泥沙的塑料桶。 “哗——” 奔涌而出的浓稠泥浆漫过树枝构成的篱笆，眨眼间便冲毁了极权绫人的墓地。 “啊” 提桶“啪嗒”落入沙坑，明日香呆立在原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体力耗竭的你，必须留在负宇宙。】 眼前的胜利之剑逐渐模糊，白化。恍惚间，明日香似乎看见了极权绫人的俊俏身姿。 他神情焦急，左手抬至身前，似是想阻拦。 【再动用力量，你会死！】 “真是冷血的男人。” 明日香摸索着解开发髻，一头夺目白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柔顺地垂荡在腰间。 “无论正体，还是负人格，有一点我绝不会变。” 苍白肌肤涌上病态潮红，明日香抬头望天，垂荡在身侧的两手骤然握拳。 “心中执念，至死” “方休——” 全身迸发出和胜利之剑相仿的猩红光芒，喷涌而出的光粒子逐渐勾勒出紧身战斗服的轮廓。 “全限定” 背部传来无与伦比的重压，直将明日香生生压趴在沙滩上，纵使如此，她依旧倔强地昂起头，噙血嘶吼道。 “解除——！！！” “咣——” 红海，沙滩，墓地，新月，断头雕像在同一时间全部消失不见。 “咯噔！” 四肢重回生硬的操纵席中，一身焰红色战斗服的明日香弓起身体，无视遍布显示屏的红蓝十字，她屈起右臂，抻开成绽放花瓣状的五指“噗呲”一声抠入左眼。 “噗叽——！” 【住手，你真的会死！】 “滴答—滴答—” 鲜血淌落脸庞，把狰狞面容点缀得愈发暴戾，明日香挪动左手，她搭住操纵杆，借力挪动两膝，一点一点爬向插入栓尽头的闪烁光点。 “不入虎穴” “噗叽—” “噗叽—” 手指一勾，挑断联结眼球的神经末梢。 左眼视力登时消失。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切断神经的极度痛楚，迫使明日香爆发出迄今为止最凄厉的惨叫。 “咣当——！” 操纵杆在蛮力下被扯断，明日香拎起火星四溅的扳杆，怒吼着甩向脑后。 “焉得” 眼中鲜血流尽，取而代之的是幽蓝色液滴——使徒之血。 “虎子——！！！” 似是要斩去一切羁绊般，明日香猛地抬头，戳进眼眶的左手五指骤然握紧，牢牢掐住凝聚成束的筋肉。 “唔呃咳” 星光璀璨的使徒之血洒满全身，明日香一脚踏碎座椅靠背，顶着难以想象的剧痛收紧手指。 “噗叽—！” “噗叽—！” “噗叽—！” 筋肉束逐渐失去弹性，在明日香的蛮力撕扯下迸裂，直至破碎。 “给我” 左眼眶硬生生扩大一圈，明日香颤抖着举起左手，握住右腕，几近力竭的她，吐出了肺部积聚的所有空气，随后奋力吸气。 “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呲——啦——！！！” 右臂不受控制地向外甩出，伴随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爆响，一团牵连着筋肉的蓝色器官脱离明日香面部，径直没入手中。 “简直——” 明日香张开下颚，一口咬住牵拉在眼球后方的筋肉，洁白利齿来回摩擦，发出“咔哒咔哒”的恐怖声响。 “美味至极——！！！” “咵嚓——” 最后一根筋肉终于断裂，精疲力尽的明日香，重重栽倒在操纵席内。 向外摊开的手掌中，赫然是一颗蓝光闪烁的沥血眼珠。 【使徒之眼】 “呵” 白发下传出少女的微弱笑声。 “我啊真是直到最后一刻都忘不了” “簌—簌—” 遍布焰红战斗服的蓝色血液，如有生命般汇集到明日香后背肩胛骨位置。 【都到这一步了，想不想去现实转一圈，哪怕只看他一眼也好？】 【宿主大人~】 “哎？” 【就当你默认了。】 “——” 伴随两声轻微声响，明日香后背升起两朵蓝花，绽放花瓣中，“噗呲”一声伸出两支光之翼。 “嗡——” 光翼自行扇动，带着濒死的明日香一同飞往终点的十字光环。 “喂你说” 明日香歪着头，冲背后光翼无力笑道。 “我想和他一起吹吹海风他看到我这模样会答应吗？” 【都老夫老妻了，你就别这样矫情了。】 “不要乱说” 在第九使徒的引领下，明日香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伪·神明之扉对面，就是你所期许的现实。】 “呋——呋—” 回应第九使徒的，只有明日香毫无节奏的喘息声。 【只能在负宇宙存活的你，回到现实后，肉体也将很快化为lcl】 【吹海风还是等下辈子——】 “嗡——” 光翼瞬间反转一百八十度，互相靠拢的翼尖刺入彩虹色星环中，撕开一条能容人通过的小径。 【是时候醒来了。】 【梦魇——】 光翼奋力一推，将明日香送入guf门扉中。 “啊——！！！” 明日香猛地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冷汗涔涔。 “我睡着了？” 由于左眼视力缺失，明日香只得摆头打量身体，她几乎条件反射地张开右手利爪，瞥见使徒之眼完好无损后，她才放心地舒出一口气。 “呋~” 口中传来难以忍受的紧缚感，明日香下意识就要动用左臂，然而左肩传来的剧痛疼得她立刻颤抖不停。 左手，已经化成了一滩难闻的脓液。 “这就是现实中的我” 明日香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千疮百孔的“新”身体，当把目光移到四十米下的战靴时，她立刻觉得一阵头重脚轻。 “【梦魇】吗？” “簌落——簌落——” 耳畔传来真空泵的抽吸声，以及一股难以言表的疼痛感，明日香怔怔地转过脑袋，却发现自己被溶解的内脏正飞速通过负压导管，被抽送至头顶战舰的锅炉中。 “lil” 事到如今，明日香也不再打算去计较什么。 毕竟，她就要死了。 “咯吱—咯吱—” 软化骨架苦苦支撑重达万吨的躯体，手指末端不断渗出淡黄色液体，一点一点瓦解着细胞组织。 【回到现实后，你的肉体也将很快化为lcl】 想起第九使徒告诫的明日香，“倏”地转过脑袋。 “yg——” 距离自己数米处，胜利之剑正静静悬浮在空中，寒芒闪烁的剑尖直指前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 “咯吱——” 明日香默默伸出右臂，把手中的使徒之眼杵向剑柄。 “嘭呲——！” 斜上方百米处，大气突然崩碎，一颗酷似超大号眼球的紫色实心体浮出迪拉克之海。 “咔哒——” “眼珠”中心突然打开，轰出一发十字星芒。 “嗡————” 紫色星芒以近乎缓慢的速度掠过天际，拦腰斩断数艘护卫舰后，从明日香和胜利之剑间堪堪穿过。 “轰——” 由高浓度粒子构成的星芒滑行数公里后贯入地下，腾起的超高温十字顷刻间蒸发了一小座大陆。 “嘶————” 烟雾逐渐散去。 “” 明日香犹如一座雕塑般愣在原地，缩成小点的深绿瞳孔死死盯着冒烟右臂。 “使徒之眼” “没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DO YOU LOVE ME？ “咯噔—咯噔—” 眼球状实心体来回摆动，呈【?】形的内置炮膛缩放数下后，定格在明日香了无生气的脸上。 “——” 机械下颚僵在半空，明日香呆愣在原地，充血眼珠死死瞪着被烤成焦炭色的右臂。 “哗——” 冷风吹过，空无一物的手肘下方，没有半点蓝色光影。 “锵——！” 紫色内眼轰出一发十字星芒，高浓度粒子流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破坏轨迹后，突然遁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沙—沙—” 大气中掠过层层扰动，被隐匿在深金色发丛中的粉嫩耳朵全数捕捉，逸散而出的紫色颗粒附着在残躯上，经由数以百万计的感受器处理后，反馈至大脑。 危险已经很近了。 “——” 然而明日香却无动于衷，她只是简单地转过脑袋，让绿色瞳孔正对荒芜平原。 “咵嚓——！！！” 头顶大气轰然炸裂，规模堪比数台eva的十字星芒窜出迪拉克之海，呼啸着从空中砸下，顷刻间吞没了明日香的身体。 “轰隆——” 爆音如海啸般灌入耳朵，听觉登时消失。 周身传来异乎寻常的温暖触感，明日香合上眼睛，任凭身体湮灭在高温粒子构成的洪流中。 【这就是死吗？】 “呋~” 明日香长舒一口气，包覆在口器下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解脱笑容。 【喂，另一个我】 【他，就拜托你了——】 【能不能不要摆着一副傻脸，很丢我面子啊——】 明明已经丧失听觉，极权绫人那清朗却又无比戏谑的声音依旧直击明日香内心。 “——！” 明日香“倏”地睁开眼睛，下一秒，她就被强光照得近乎失明。 “簌—簌—” 大量液滴渗出眼眶，沿脸颊滚入嘴中，充斥口腔的咸腥味让明日香一时分不清是泪还是血。 但她终究恢复了视力。 “轰隆——————” 漫天飞舞的紫色星辰中，赫然是一柄有着半月形护手的银色长剑，闪烁着红蓝光芒的狭长剑刃镶满华丽纹饰。 “yg——” 胜利之剑呈竖直姿态悬停在明日香前方，在漫山遍野的粒子光幕冲击下，巍然不动。 “叮—叮—叮——” 势如雷火的紫色十字如冰雹般“叮叮当当”地砸在剑身上，每一颗都蕴含着eva出拳的力量，密度可与黄金匹敌的粒子光流被胜利之剑轻易斩碎，分作两股洪流擦过明日香身体，奔向绯红荒原。 湿润绿瞳骤然瞪圆。 “你——” 僵在半空中的机械下颚“咔嗒”抬起，明日香嘶哑地咆哮道。 “干什么——！！！！” “嗡——” 沿中线分布的红蓝光芒逐渐凝缩，在银色剑身上端形成一红一蓝两束明亮光点，无言地和明日香对视着。 【有很多事，你不懂。】 “别对我说教——！” 明日香态度恶劣地吼道，她屈起断臂，粗暴地杵到红蓝双芒跟前。 “滴答—滴答—” 大量lcl渗出手臂断面，随后被高温蒸发成一股带腥味的淡黄色烟雾。 “我这副丑陋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粒子光流从耳边呼啸划过，但这丝毫掩盖不了明日香的垂死之声。 “快杀了我让我安心去死啊，算我求你——” 全身液化愈发严重，软绵绵的肋骨突然垮塌，没有支撑的胸腔直直戳在朗基努斯枪上，疼得明日香惨叫连连。 【最后一个问题。】 胜利之剑转动剑锋，阻挡粒子洪流的同时，剑尖直指明日香吻部。 【你为什么想死？】 明日香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因为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心无旁骛地战——” 嘶吼声戛然而止。 “啊——” 瞳孔骤然缩小，甚至就连渗出体表的lcl都趋于停滞。 心里对极权绫人的怨恨、不满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一直留存在明日香心底里的执念，在这一刻，以超乎现实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之前你问过我——】 即便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极权绫人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无比轻松，仿佛是在举行茶话会一般。 “既然爱我” 明日香轻声道。 “为什么要逼我杀死你？” 【现在，你知道答案了。】 “讨厌的男人~” 机械下颚微微蠕动，即便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明日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对极权绫人的芥蒂，已经不复存在了。 “即便现在知道，也改变不了我死亡的事实。” 濒临死亡的明日香，在最后时刻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晃了晃血迹斑斑的深金色长发，开口道。 “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绫人。” 她第一次念出了他的名字。 【嘁嘁嘁————】 回应明日香的，是极权绫人特有的恼人笑声。 【死之前，要不要向我表个白？】 “你——” 明日香一时气结。 “混蛋！” 【哦~那你是不愿意表白了？】 被极权绫人这么一激，明日香立刻气得大声嚷嚷道。 “不然你以为我从负宇宙来这里干什么——！” 【你最好大点声，对面的攻击强度似乎更高了~】 “真是的！” 低声抱怨一句后，明日香抬起断臂，粗略地整理了下染血面容，捋到吻部的尖锐牙齿时，她心里蓦地一惊。 “唔” 望着眼前那抹蓝红光芒，明日香释然了。 “咚——” 被侵蚀成粉白色的战靴拔地而起，在原地留下一个沾满血肉的脚印后，重重踏向前方。 “我想和你一起吹海风——” 红白相间的二号机口器溶解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湿润薄唇。 “咚——” “我想你再摸摸我的头——” 战靴以及腿部拘束装甲瞬时瓦解，如银鱼般修长的双腿向前迈出一步。 “咚——” “你是第一个给予我温暖的人——” 泪水渗出眼眶，淌满光洁无暇的绝美面庞。 “咚——” “我想，我真的很爱你——” 飘荡在周围的深金长发蒙上一层白色，恢复原本身姿的明日香轻轻垂下头，她张开薄唇，在充斥着红蓝光芒的银色剑尖印下一吻。 “现在，我可以放心走了。” 蓄满泪水的蓝绿双眸中，如走马灯般掠过大片记忆片段。 【你给我说话，说话啊混蛋——！】 极权绫人落寞的咆哮。 【喂，明日香，我喜欢你。】 自己沉浸在梦魇意识中时，他的告白。 【我真是受够了——】 平时高高在上的他，居然也会哭泣？ “噗叽——” 身体蓦地一凛，疼痛将明日香重新拉回现实中，她本能地低下头，蓝绿双瞳倒映出一柄银色长剑。 剑刃正中胸口。 “偷看他人记忆，可是要道歉的哦~” 和先前的缥缈嗓音不同，此刻回荡在耳畔的清朗音色，听起来清晰有力。 “——” 明日香怔怔地抬起头，目光沿握剑五指缓缓上移，定格在极权绫人的帅气面庞上。 他身体呈半透明化，一袭洁白制服在粒子流中猎猎飘荡，右袖管中空无一物，飞扬的领口上，赫然镶嵌着一枚酒红色倒三角宝石。 “啊” 明日香内心已经无数次操演过和极权绫人在现实重逢的场景，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反倒不知所措了起来。 “神血，原本是在万不得已时，用于紧急重塑我的肉体。” 极权绫人松开剑柄，他把拇指送到明日香唇边。 “现在看来，你比我更需要它。来，张嘴——” “可你唔！” 明日香刚开口，极权绫人就把手指粗暴地杵进她嘴里，疼得她身体立时一凛。 “咬——” 心里蓦地涌起无名怒火，明日香赌气地咬破绫人指尖，她用舌头抵住创口，用力吮吸了起来。 预料中的浓重腥味并没有出现，微微发麻的舌尖反倒涌出一股沁人心脾的甘冽口感。 “真乖。” 极权绫人屈起剩余四指，轻轻摩挲明日香下巴。 “呋——” 蓝绿双眸微微瞪大，明日香有些不适应地缩起脑袋。 “这把剑里，有六号机，九号机，以及式波系列的血，我想，应该对你有帮助。” 绫人说着抽出手指，望着指尖渗血的晶莹液体，他毫不在意地把拇指放入口中止血。 “呋~” 俏脸飞上一抹红晕，明日香盘起白发，害羞地撇开了视线。 “只是间接接吻而已，你就脸那么红——” 极权绫人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剑柄，胜利之剑中线立刻浮现出一抹血迹，吸饱血的剑刃发出轻微颤鸣，奔腾的鲜血瞬间涌入明日香身体。 “唔” 伴随血液的注入，苍白肌肤逐渐染上一抹粉色，明日香神情痛苦地仰起脑袋，尽力忍受着干瘪血管一点一点扩张的痛楚。 “你的命，算是保住了。” 极权绫人舒展眉头，帅气面庞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欣慰神色。 “嗯” 内心蓦地涌起一股愧疚感，明日香摊开右掌，神情落寞道。 “我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使徒之眼” “你该不会觉得只凭区区使徒之眼，就能复活神明~” 极权绫人嫌弃地后退一步，拉开了和明日香的距离。 “在负宇宙呆久了，智商也变负数了吗？” 面对极权绫人的奚落，明日香登时变了脸色。 “真正解放我的——” 绫人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他抬手指向明日香胸口，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那抹摄人心魄的粉晕。 “是你的心，你的记忆。神是不死的，肉体毁灭后，我的部分人格回归了本体，另一部分，就寄宿在你的心里，直到刚才。” “如果我没有来到现实呢？” 明日香瞪眼反问道。 “呵——” 极权绫人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我就会和你一起死。当然，那也就证明，我对你的信任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蓝绿双眸微微缩小，直到此刻，自以为很了解绫人的明日香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正当明日香再想开口时，极权绫人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 “看来，我们有客人了。” “咔嗒——” 乳白色吻部猛然开启，布满利齿的口腔中，蓦地喷出高达数万摄氏度的青紫色烈焰。 “锵——！” 收缩至极限的内眼炮膛再度轰出一发十字星芒。 “轰————” 超高温烈焰和十字星芒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幕极富破坏性能量的海啸，闪烁着青紫星芒的光屏摧枯拉朽地将沿途战舰全部还原成原子态后，从极权绫人和明日香头顶呼啸砸下，其威能宛若开天辟地般。 “别管我——” 无视明日香的叫喊，极权绫人回过身，一拳把高达二十层楼的粒子海啸砸了个粉碎。 “徒弟不成器，也只有我这个当师傅的来挽回颜面了。” 漫天飞舞的爆碎光屑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下，极权绫人轻轻呼出口气，瞬间将光粒子吹散不见。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要这两支长枪——” 红蓝双眸戏谑地弯成两抹月牙。 “但很抱歉，背后这个女人——” “我要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极权时刻 纤细手指拎起茶壶，在空中富有节奏地沿顺时针轻晃三周后，将焖得滚烫的生姜红茶注入造型精致的钴蓝金孔雀茶杯中。 “簌——簌——” 朦胧热气徐徐上升，混合着辛辣姜味的茶香涌入鼻腔，让百无聊赖的绫人精神为之一振。 “呋——” 棕黄眼眸微微眯起，肺中浸满茶香的绫人不舍地吐出一口气，他从王座中支起身体，望着杯中红茶怔怔出神。 “都快凌晨两点了，不去歇一会吗？绫人哥哥~” 带有浓重关西口音的少女声回荡在耳边，然而绫人仿佛入了魔般，他只是盯着茶杯上方的缥缈热气，对外界充耳不闻。 “叮！” 茶勺敲在杯檐上，发出清脆声响，绫人这才抽回目光，他本能地整了整元帅制服，望向侍候在旁的栗发少女。 “叮！叮！” 又调皮地敲了两下杯檐后，铃原樱才把茶勺放入杯中轻轻搅拌起来。 “是铃原军曹啊——” 瞥了眼樱身上褐白相间的护士军服后，绫人漫不经心地举起左手，敷衍地行了一个军礼。 “咔噔——！” 即便没有穿鞋，樱依旧条件反射地并拢脚跟，摆出立正姿势，苍白浮肿的俏脸上，只有一双棕黑色眼眸还透着光亮。 “第一护士班班长，铃原樱，参见元帅殿下——！” 每当绫人对未来几近失去希望时，他都会想起樱的清澈眼神，似是在提醒自己，lil中也有很多像樱这样的好人。 “免礼，今晚是剑介值班，他人呢？” “大将他帮我去照顾病人了，所以” 苍白俏脸上展现出一抹恬淡笑容，樱托起茶杯，轻轻递到绫人手边。 “我想来看看绫人哥哥~” “这样，难为你还想着我——” 绫人淡淡笑道，他屈起食指穿过狭小握把，稳稳攥住茶杯，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了樱的手指。 “啊” 樱立刻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她故作镇定地摸了下鼻梁。 然而脸颊上的一抹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烫到了？” 绫人嘴挨着杯檐问道。 “没没有的事！” 樱慌乱地摆了摆手，停顿片刻后，她板起脸假装训斥道。 “这可是我花了半年工资买来的高级红茶，姜现在可是战略物资，绫人哥哥你可要一点不剩地全部喝完——！” “簌——” 回应樱的是绫人的啜饮声，混合着辛辣口感的茶涩味绽放在舌尖，喉咙和胸腔登时变得暖洋洋的。 “嗯~不愧是小樱，泡的茶连神都喜欢喝——” 樱蓦地脸红了，她踮起脚，两手交叠背在身后，军服胸口隐约衬起两抹不明显的隆起。 “绫人哥哥，我都已经快十六了哩，已经不小了~” “果然小樱就是小樱，几周不见，越来越好看了——” 绫人和煦笑道，他扒拉开壶盖，一股脑地把粗茶叶和生姜全部倒入杯中。 “哎—绫人哥哥，这些残渣是不能喝的！” 眼见樱手忙脚乱地就要拿起茶杯，绫人张开五指轻轻盖住杯口，他眯起眼睛，目光闪烁不定。 “我想，你那么晚来找我，一定有事？” 娇小手掌定格在了半空中，樱微微张开嘴巴，呆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讶。 “听说最近下层流言四起，很大一部分和我有关——” 棕黄眼眸扫向樱，后者神色陡变，身体瞬间如筛糠般剧烈颤抖了起来。 “呜” 膝盖登时一软，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她两手紧紧抓着司令台边缘，满脸是泪地哭道。 “绫人哥哥，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为了那帮人，气坏了身体——” “你说，小樱。” 绫人坐回王座内，他摆了摆手指，樱脸上的泪痕登时消失不见。 “我答应你，不生气。” “呜嗯” 樱呜咽几声才开口道。 “最近第二，第四安置区，时常传出女孩半夜失踪的消息，那些那些坏家伙编造谣言说是荒淫的神明大人每晚都要享用二十个处女天亮后就把她们全部杀掉” 棕黄眼眸析出一丝红芒。 绫人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指挥室里，只有堆积如山的文件，以及墙上布满褶皱的连体工作服。 “我说不过他们，还被说成是神明的 “玩物” 樱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着。 “已经有很多病人不想再让我看病了呜”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下层了，直接来当我的护理官。” 绫人平静道，他掏了掏上衣口袋，变戏法地摸出一颗瑞士糖，俯身递到樱跟前。 “来，吃糖。” 樱泪汪汪地接过糖果，轻声道谢后，她抹泪回道。 “可是绫人哥哥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绫人端起茶杯，把半凉的红茶一饮而尽，他嚼着生姜，默默品味浓烈的辛辣口感。 “谎话说一千遍，也就变成了真话，lil天生就是善妒的生物，这点你我都无法纠正。” 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樱狠狠抹了把脸，她作势就朝门边冲去。 “我一定要和他们理论明白！” “小樱——” 绫人敲了敲桌面，指挥室大门轰然关闭，立在门前的樱怔怔地转过头。 “绫人哥哥”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记住，你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避开就好——” 棕黄眼眸转向左侧墙面，呈拱形的卷帘门“啪嗒”升起，露出富丽堂皇的浴室一角。 “去泡个澡，离天亮还有三小时，努力睡一会，我会给你准备床铺。” “呜” 愧疚，感激，自责等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泪水不争气地涌出眼眶，沿面颊滑落进嘴角，涩得发苦。 樱摘下系在颈间的蓝色丝巾，她捂着脸，哭着冲进了浴室。 “呲啦——” 卷帘门重重关上了。 “啪嗒！” 手掌扫过桌面，钴蓝茶杯落在地上，“咵嚓”一声砸了个粉碎。 绫人靠在王座内，他屈起右臂搁在扶手上，右手握空心拳杵在鼻梁下端，隐藏于阴影中的面部轮廓，只能看见一双红得发亮的狰狞眼眸。 “这次出去的lil，我不需要有活着回来的——” “嘁——” 散落一地的茶杯碎片中，依稀可见弯成月牙的红蓝双眸。 “背后这个女人，我要了——” “切~” 听着极权绫人放肆的宣告，明日香顿觉脸上有些发烧，她扭过脑袋，把绯红脸庞隐藏在白发下，一边嘴里轻声嘀咕道。 “一个人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什么大话~” “大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畔回荡着不亚于极权绫人的癫狂笑声，伴随阵阵激荡而出的呼啸音波，青色月牙状光刃如浪潮般拍击在极权绫人身上。 “砰—砰—” 些许逸散的光粒子掠过极权绫人的空荡右肩，撞在明日香右胸上，震得她喉头一阵气血翻涌。 “——” 口中本能地呜咽出声，明日香猛地咬住嘴唇，她仰起脑袋，硬生生把鲜血和呻吟咽回肚里。 “咕嘟——” 明日香心知，自己恐怕永远都无法追上极权绫人，但自尊心极强的她，即便是死，也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这样逞强的你，才最能激起我的保护欲啊——” 早就感知到明日香异动的极权绫人淡然一笑，红蓝双眸微微闪烁，笼罩视线前方的漫天红雾登时消失。 “嘻嘻唧唧——” 夹杂着鸟鸣的尖锐笑声中，一头鲜血凝结的深蓝长发穿透空气，暴露在极权绫人眼前。 漆黑瞳孔缩成两条细缝，在眼眶中瘆人的旋转着，有时候瞳孔会转至背面，留出大块瘆人眼白。 “在无休止的死亡中，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式波抬起头，她面貌依旧，然而鼻梁以下却面目全非。 “咔嗒——” 和二号机相仿的乳白色下颚蓦地开启，布满金属利齿的口腔中，不时喷吐出青紫色火焰。 “作为lil兽性的具象化——” 乳白色战靴重重踏在地上，登时震垮了方圆百米的大地。 “我们生来，就该吞噬一切。” “我们？” 明日香狐疑地皱起眉头。 “唧——” “唧——” “唧——” 空气中隐隐掠过瘆人的鸟鸣，一身白甲的式波支起身体，她张开双臂伸向天空，吻部不断喷出高温烈焰。 “看好这弑神的力量——！！！” 漆黑夜空中，一颗接一颗亮起闪亮的白色十字星。 足有九颗。 “嗡——” 头顶浮现出比之前大数倍的漆黑光环，式波双脚离地，青芒闪烁的庞大身躯，瞬间展开一对宽达百米的乳白色机械翼。 “嗡————” 九颗发出哀怨鸟鸣的十字星从空中急速降下，穿过天使光环，落入式波臂弯中。 “咕。” 即便是久经战阵的明日香，也被式波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场震慑得寒毛直竖。 极权绫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懒洋洋地掸了掸制服，像是在驱赶什么烦人的小昆虫般。 “簌——” 明日香顿觉肩头一轻，笼罩周身的凛冽高压登时消失不见。 居然只靠理衣服，就化解了式波的立场威压吗？ “实体都没有的残废，居然忤逆身为神的我——？！” 头顶星环的式波，目露凶光地吼道，周身萦绕的九颗明星发出高昂鸟鸣，各自从核心中轰出一发十字光柱。 “轰——” 面对呼啸而来的光十字，极权绫人抬起左臂，做了个【抹】的动作。 “呲—呲—呲—” 就如同关灯般，光柱一盏接一盏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嘁——” 极权绫人扬起嘴角戏谑道。 “如果你连残废都打不过，岂不是很没面子？” 虎踞天空的式波不怒反笑，她竖起一根乳白色手指放在嘴角，眯眼嘲讽道。 “就凭你那副身体，能活多久？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唧~” “——！！！” 蓝绿双眸骤然缩小。 极权绫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似乎对式波的话不屑一顾。 “她说的——” 明日香忍着剧痛前倾身体，她竭力想看清极权绫人的神态。 “是不是真的？！” “是又怎样？” 极权绫人别过脑袋反问道。 “我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你——” 明日香迎上那对红蓝双眸，神色显得无比坚定。 “那就和我合为一体~” 极权绫人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哎？！” 明日香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但她并没有撇开视线，反而无比羞涩地和极权绫人对视着。 “这就送你们下地狱——” 心中蓦地一阵刺痛，式波暴跳如雷地举起右手。 “嘭呲——！” 空气瞬间开裂，一节规模堪比eva的骨节急速窜出迪拉克之海，飞入式波手中。 “ada的遗骸，弑神之利器——” 式波平举骨节，她深吸一口气，布满v形装甲的胸脯登时隆起，在乳白色吻部聚起极端高压。 “呋——！！！” 口中蓦地喷出一股烈焰，宽达数十米的骨节在高温炙烤下，迅速塌缩成一柄没有实体的青紫色光刃。 “告诉我，融为一体，你就能活下来吗？” 明日香摆动脑袋，尽力用白发遮住自己，扭捏姿态的她看上去无比妩媚动人。 “或许~” 极权绫人似笑非笑道，他伸出手，轻轻摩挲明日香面庞，明日香红着脸歪过脑袋，让极权绫人一路捋至脖颈，锁骨。 “呋~” 手指刮过颤栗肌肤，周身腾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宁静感，从未被人如此抚摸过的明日香，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 “唔” “告诉我——” 红蓝双眸微微闪烁，即将触碰到明日香胸脯的刹那，极权绫人抽回了手。 “你的答案。” 白发少女仰起脑袋，她红着脸，风情万种地笑道。 “都让你摸到这份上了，那就要了我啊，绫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Stay by Me 望着眼前如水般澄澈的蓝绿双眸，极权绫人不禁屈起食指，轻轻勾起明日香下巴。 “好女人~” 明日香纹丝不动，除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仿佛凝固了一般，眼中只剩下少年的帅气面庞。 “——” 极权绫人抬手一挥，驱散了遍布天空的漆黑乌云。 皎洁月光洒在明日香肩头，给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染上一层朦胧光晕，明日香任由绫人一点一点捋过柔顺白发，她面色绯红，前凸后翘的曼妙酮体散发出淡淡体香。 “啵~” 替明日香拢好头发后，极权绫人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动作之温柔，让白发少女全身一阵颤栗。 “不要这样看我” 在极权绫人的灼灼目光下，明日香顿觉腰间一软，要不是四肢无法动弹，她感觉自己就要融化在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红蓝瞳孔间了。 “会怎样？” 极权绫人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志性的戏谑笑容。 “会唔——” 明日香刚张嘴，湿润薄唇就被极权绫人一下吻住。 “嗯” 这就是真正的接吻吗？ 眼看自己就要站不住，明日香只得忍痛前倾身体，趴在极权绫人胸口，任由他对自己攻城略地。 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绫人抬起左臂，揽过明日香的温软腰肢，让她身体紧贴自己。 “嗯” 体力缓缓流失，但空无的内心也在同时，被一点一点填满。 “呋——” 些许海风的咸腥味涌入鼻腔，这是独属于极权绫人的气味。 也是明日香唯一喜欢的味道。 “啵~” 不知过了多久，极权绫人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留下一脸迷离，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明日香。 “我只会温柔这一次哦。” 极权绫人竖起一根手指，挑断了和明日香唇齿间相连的晶莹细线。 “还凑合——” 明日香羞涩地侧过脑袋，她甚至顾不得整理凌乱长发，只是略微抿了抿嘴。 “我就暂且当作是褒奖了~” 极权绫人把明日香轻轻推回原处，然而这次，他却没有松开手。 “唔” 明日香慌乱地别过脑袋。 不安，惶恐，以及对未知的一丝期待，种种纷繁情绪同一时间涌上心头，几乎要让明日香崩溃。 “明日香。” 极权绫人一声轻唤，把明日香重新拉回现实。 再抬头时，蓝绿双瞳已经蓄满了泪水。 “闭上眼睛。” 修长手指轻轻抚过少女面庞，替她拭去溢出眼眶的泪水。 “呜嗯。” 明日香呜咽几声，她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深深凝望一眼极权绫人后，明日香合上眼皮，轻轻点了下头。 “簌——” 僵硬指节传来些许温暖触感。 自己的右手，被握住了。 “咯吱——” 还未完全恢复供血的苍白右臂被缓缓拎起，骨头噼啪作响，疼得明日香用力咬紧了嘴唇。 不能叫出声绝对不能 “嗒——” 手指被按在了一处温暖之地，通过打在手腕上的温热鼻息，明日香隐约猜出，自己右手已经环在了极权绫人后颈。 嘛笨蛋还挺传统—— 挪动左手的时候，明日香明显察觉到极权绫人动作有些别扭。 毕竟，为了创造出【梦魇】，极权绫人斩断了自己的惯用手，在具象化时，也就将他记忆中的模样原原本本地投射进了现实中。 愧疚感蓦地涌上心头，明日香甚至希望极权绫人能对自己粗暴一点。 “嘁~” 耳畔传来极权绫人的轻笑，明日香娇嗔地“哼”了一声，矜持地抗拒一番后，她才恰到好处地放松了身体。 “哎——？”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温暖的摩挲触感。 “怎么” 明日香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极权绫人背上，双臂环在绫人颈侧。 “亏你还是【福音战士】。” 极权绫人驮起明日香，他嘴角上扬，帅气面庞尽是诡计得逞的快感。 “一具身体只能对应一个灵魂的简单道理都不懂？还是说，你真的在期待我——” “做~点~什~么~” 蓝绿双瞳骤然缩小。 此刻，羞愤到极点的明日香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极权绫人背上。 “你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混蛋我怎么怎么当初就没掐死你——” 明日香咬牙切齿道，她甩动脑袋，“砰—砰—”地撞在极权绫人后背，一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玩笑到此为止。” 极权绫人竖起一根手指，稳稳抵住明日香嘴唇，逼她闭上了嘴。 “时间不多了。” 红蓝双眸“倏”地闪出两束金色星芒，本还一片宁静的暗红色大地，瞬间如画布般流动了起来，进而撕得粉碎。 “呲啦——！！” 冲天火光照亮了明日香的苍白面庞，本还沉浸在羞恼中的她，在看到眼前景象时，瞬间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咕咚——咕咚——” 赤红岩浆扑溅而起，打在极权绫人身前，炸得粉碎。辐射而出的超高温蒸汽烧灼得明日香浑身冒汗，口腔内更是无比干燥，仿佛体内水分都被蒸干一般。 “啊” 明日香吃力地眯起眼睛，目光所及，苍茫大地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盛满滚烫岩浆的圆锥形洞窟，一眼望不到边。 “噗噜—噗噜—” 岩浆气泡不断翻涌，一点一点侵蚀，碾碎极权绫人脚下的苹果核状地壳。 “她破解不了我的幻境——” 极权绫人朝夜空努了努嘴，明日香拨开汗湿发丝，机械地抬起头。 一身白甲的蓝发少女傲然屹立在月亮前方，宽达百米的乳白色机械翼有节奏地上下扇动着，她右手攥着青色光刃，左手平摊，九颗耀眼明星围成一圈，在掌心上空缓缓自转。 “所以就选了最简单，也是最明智的做法，毁掉我们所在的大陆，逼我现身。” “嗡——” 漆黑光环骤然闪烁，白色胸甲猛地隆起，超高压凝聚在口腔中，形成炽热烈焰。 式波神色狰狞地低下头，缩成细缝的充血眼眸死死瞪着脚下，处于缥缈“小岛”上的两抹身影。 “咔锵——！” 乳白色吻部瞬间开启，喷出一股压缩至极限的青紫色烈焰，瞬间解放的焰柱横跨夜空，转眼来到极权绫人面前。 “如果你瞄准的是我脚下，我估计没什么办法——” 极权绫人伸出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咵——” 大气突然自行偏折，像一束棱镜般把焚天烈焰导向远方天际。 “——” 片刻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一颗“太阳”，迸发出的夺目光辉灼痛了明日香的双眼，她下意识垂下脑袋，趴在了极权绫人背上。 “臭虫——” 式波喷出一股红雾，笼罩身形的同时，她猛地张开手掌，释放了萦绕指尖的群星。 “抓紧。” “呀啊啊啊——！！！” 绫人足下一点，正要起跳时，背上的明日香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怎么——” 极权绫人猛地回头，却发现鲜血正沿明日香肩膀汨汨淌下，少女额头冷汗密布，薄唇一开一合，神情痛苦地急剧喘息着。 “不用管我快走” 红蓝双眸骤然一闪。 “咵嚓——！！！” 八边形伪装茧登时爆碎，漫天光屑中，赫然是从云层中垂荡而下的巨型透明导管，负压导管末端列成数百处细小分支，深深扎入明日香后背，肆意汲取着她体内的新鲜血液。 导管的另一端，则连接在发出巨大轰鸣声的战舰底部。 方才明日香发出的惨叫，就是某一处导管撕裂所致。 “唔咳咳” 直到此刻，明日香还在用生命为wille的舰队供能。 “lil” 上千摄氏度的岩浆池瞬间冻结，冷却岩浆在低温作用下形成一片平坦的黑色土地。 “阿嚏——！” 明日香抹去泪水，眼见极权绫人没有动静，她悠悠抬起头，面容登时凝固。 “————” 帅气面庞充斥着极度仇恨，瞪大到极限的红蓝双眸中，赫然是布满璀璨星辰的宇宙。 眼眸微微缩放，左右瞳孔的宇宙急速塌缩，各自浮现出一颗蔚蓝星球，和一颗尺寸略小的死灰色星球。 明日香认出了，那是地球和月球。 眨眼功夫，两颗星球以惊人速度互相靠近，轰然撞击，迸发出诡谲的、无法形容的橘红光芒。 橘红光芒逐渐化作窜动的怒火，熊熊燃烧在极权绫人眼中。 “咕——” 原本燥热难耐的身体瞬间如坠冰窟，窥伺到世界末日一瞬的明日香反倒迅速冷静了下来。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明日香尽力挪动身体，靠在极权绫人下巴上，她用脸颊轻轻蹭着绫人脖颈。 “我已经习惯了你用不着和lil一般见识——” “谁说我生气了？” 极权绫人收敛眼中锋芒，他脚下轻轻一点，背着明日香陡然消失在空气中。 “嗡——” 环绕苹果核形地柱的九颗亮星各轰出一发十字光柱，向心轰击的粒子流对撞在一起，瞬间蒸发了方圆百米的土地。 “一帮废物——！” 式波气得吻部猛张，喷出一大口火，她抄起光刃，破口大骂道。 “追啊，等着我来喂你们吗——！！！！” “这里是哪里？” 脱离地面后，明日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极为陌生的空间。 在这里，时间仿佛具象化一般，宛如看不见但摸得着的奔腾洪流般不断撞在身上，扩散后迅速凝聚，再度生生不息地向前涌动，永不停止。 “超空间——” 极权绫人紧了紧托住明日香的手，他颇为云淡风轻地摆头道。 “或者神之通道。” 明日香“哦”了一声，她努力勾起手指，试图抓住一抹时间粒子，然而不管她怎么用力，时间总能从指缝间溜走。 “那我怎么还没有灰飞烟灭？” 极权绫人勉强扬起嘴角。 “身为神，我可以随意修改空间法则——”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明日香抬起头，她定定地注视着极权绫人的帅气侧脸。 “因为——” 极权绫人抽回手，他望着掌中的一抹殷红，轻声道。 “我不想让你疼，仅此而已。” “不要不要再说了——！” 富有鼻音的少女声已然带上哭腔，明日香把脸在绫人背上来回磨蹭，试图止住不断溢出的泪水。 “还记得我用胜利之剑自裁的那天，他们都觉得我输了——” 极权绫人接下一片时间粒子，放入掌心轻轻摩挲。 “但只要我把整座第三新东京都带入超空间，所有人都得死，嘁嘁嘁！” 蓄满泪水的蓝绿双眸骤然缩小。 “不过，那样做的话，就太便宜那些lil了——” 说罢，不等明日香反应，极权绫人打个响指，解除了超空间。 “抓紧——” 话刚说出口，就被呼啸寒风吞没。 目光所及，尽是黑压压一片暗影，失去重心的身体，在空中漂浮几秒后，如断线风筝般一头栽落。 “哗——哗——” 泪水飘离面庞，还在半空中就凝结成了冰渣，耳边尽是凄厉风啸，扑面而来的风压割在脸上，疼得明日香急忙把脑袋埋在绫人后背内。 视野中的小点越变越大，正当明日香打算伸头一探究竟时，眼前突然一花。 “喀锵——！！！” 银芒闪烁的双刃剑劈在极权绫人身侧，刺目刀锋瞬间切下一段白发。 “唧——” 急速掠至身边的十字星突然光芒大盛，逐渐凝聚成一个乳白色虚影，拥有鲸鱼般流畅头颅的量产机咧开红唇，冲明日香阴森一笑。 “啪——！” 极权绫人张开五指，一巴掌拍碎了量产机的半个头颅，他借力蹬在量产机胸口，一脚把十字星踹落天际。 “抓稳，我们要降落了——！” 耳边传来少年的吼叫，明日香本能地把脑袋靠在极权绫人背上，充斥内心的安宁感愈发强烈。 “我一直都在。” “先看看脚下——” 极权绫人阴笑道，不明所以的明日香低头一看，蓝绿双眸瞬间瞪圆。 先前还只是小点的黑影，顷刻间变成了一艘悬浮在空中的驱逐舰，隔着老远，明日香就看见了标有【h】字样的停机坪。 在高空向下看，停机坪仅有一块方糖大小。 “我们的目的地，不是停机坪~” 极权绫人换上一抹恶作剧般的诡诈笑脸。 “哎？！” “而是，舰首——” 双脚腾起炫丽的彩虹状光芒，一脚将来袭量产机踹作两截后，极权绫人驮着明日香，速度不减地朝【敷波】号驱逐舰急速降下。 “咚——” “轰隆——！！！” 透明脚掌重重砸在舰首，登时将主炮踩入甲板下方，爆裂冲击力将千吨级别的驱逐舰硬是踏得翻转了近九十度，陈旧舰体如即将破碎的花瓶般，顷刻间布满了蛛网状裂纹。 “咚——！” 极权绫人狞笑着一脚蹬在停机坪上，削掉了舰尾，即将倾倒的驱逐舰再度被掰回水平位置，停留在液氮化成的平台上静止不动了。 “快，开火还击——！” “舰舰长快看那里——！！！” 破碎舷窗外，赫然是一双大到恐怖的红蓝双眸，极权绫人凑到呆若木鸡的舰员面前，瘆人地笑道。 “晚上好，lil~” 第二百九十九章 In the Depths of Human Hearts “咚——” “咚——” 极权绫人抬起脚，“轰隆”一声踏穿舰首甲板，焕发彩虹光芒的脚掌直戳入休息区，将正抽烟闲聊的舰员碾作一团肉泥。 “第二休息区全灭——！！！” 大屏幕，标有【敷波】字样的舰体结构图上，飞剪式舰首区域已经全红，广播里到处都是沉闷的爆炸声。 “啪！” 口中雪茄落在军服前襟，立时烫出一个发黄的大洞，敷波号舰长狼狈地从躺椅上蹦起来，他揪着鼻梁下方的一撮毛，气急败坏地吼道。 “伤亡情况——” “让我来告诉你~” 极权绫人身体前倾，视线与司令塔处于同一高度，帅气面庞没有任何波澜。 “二百三十三只蝼蚁，碾死四十一只，还剩几只？” “——” 因享乐过度而松弛的面皮止不住颤抖，敷波号舰长登时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飞速运作的大脑立刻蹦出无数恶毒的咒骂语句。 “时间到。” 红蓝双眸“倏”地转向，定格在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脸上。 “砰——！” 伴随一声用力关抽屉的声响，敷波号舰长上身瞬间爆炸，混合着人体器官的粘稠血浆呈三百六十度泼洒在舰长室每一处角落，把室内装点得活像个屠宰场。 “呕——呕——” 难以言表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值班舰员一个个跪在地上，呕吐不止。 “培根鹌鹑蛋，外加南瓜汤——” 极权绫人阴笑着报出一串食谱。 “不愧是一舰之长啊~” “唔噗—” 本就头昏脑涨的明日香顿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把脑袋抵在极权绫人背上，薄唇紧闭，翕动鼻翼尽力嗅着绫人身上的海风气息。 “簌——” 手指捋过明日香肩头，恶心感顿时消失不见。 “你。” 极权绫人转向身处半截身体旁的炮术长。 “回答问题——” “一一百” 离舰长最近的炮术长，收到爆弹波及的影响也最大，他浑身上下洒满血浆，只露出一双畏惧到呆滞的眼睛，肩章上还挂着一根青紫色肠子，随风无力垂荡。 如此情况下，能说话已属实不易。 “放高压电的时候，没看见你这样结巴啊~” 极权绫人轻描淡写道。 “咯吱—咯吱—” 全身骨头登时“咔咔”作响，瘦削身体在某种不知名的引力下，被强行拉扯向身体中心，密度陡然的人体组织崩开皮肤，由内向外剧烈翻腾，“噗噜噗噜”地冒着血泡。 “咯叽——” 耳畔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绽开声，明日香撇开视线，不忍再看。 “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 极权绫人扫过半截身体旁的红色“方糖”，缓缓开口道。 “就是杀人。” “轰隆——轰隆——” 五英寸炮口迸发出明亮火光，数发大口径炮弹刚出膛就诡异地静滞在半空中。 “总算有个肯说话的了。” 极权绫人身体不动，垂荡在身侧的左手向后一甩，修长食指轻轻勾起。 “嗡——” 舰岛上空浮现出一抹淡淡光环，布满猩红铁锈的航空母舰调转船头，沉重舰体划过平台，发出粉笔刮擦黑板的尖锐噪音。 “哗——” 横跨夜空的神鹰号航母不多时便行驶到千疮百孔的敷波号侧方，空荡甲板上没有一架飞机。 “绫人” 明日香搂紧极权绫人的脖子，汗湿面庞隐隐流露出担忧神情，神鹰号行驶过程中，牵拉到了明日香后背的导管群，疼得她不住喘息。 “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帮蝼蚁而已~” 内心越是暴怒，极权绫人脸上笑意便愈发浓厚。 “薰君，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银发少年保持着两手插袋的姿势，薰扬起嘴角，冲极权绫人微微欠身。 “晚上好，极权君。” “真有趣——” 极权绫人抬头瞥了眼围拢在周围的九颗乳白十字星。 “你体内的能量密度提升了，你该不会想和神战斗？” 冷风刮过，漆黑衣领“簌簌”地打在下巴上，薰立在舷窗前，一脸云淡风轻地耸肩道。 “这世上，无人能与神明媲美。我只是惋惜不能取回长枪，拖延了seele进程，仅此而已。” “如果条件允许，我不介意分你一支枪，只可惜——” 极权绫人掂了掂背上的白发少女，红蓝双眸微微闪烁，替明日香盖上了一条遮蔽身体的光毯。 “比起长枪，我更喜欢我背上的女人。” 脖颈间力道瞬间一紧，极权绫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嘁~” 薰报以无言苦笑。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耳边传来一句厉声怒斥，瞬间打破了静谧的谈话氛围。 “隶属wille的绫人。” “哦？” 极权绫人眉头轻挑，他半开玩笑地问道。 “薰君，我的nerv特级防卫官，还没取缔？” 薰掏了掏口袋，摸出一枚倒三角酒红色宝石，宝石下端赫然刻着【绫人】的名字。 “nerv随时恭候神明大人的——” “够了——！！！” 美里一巴掌拍在书桌上，震得文件漫天飞舞，她轻抚隆起孕肚，竭力压下胸中怒气。 一旁的律子扶了扶眼镜，冷声道。 “在wille最高负责人面前，做出疑似通敌的行径，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咻——” 回应律子的是极权绫人的不屑哨声。 “各单位注意，主炮指向【敷波】号，装填高爆弹，目标如有异动，即刻开炮——” “咯噔——咯噔——” 停泊在平台上，目睹【敷波】号惨状的各船舰员，以极快速度调转炮口，对准夜空中的恢弘人影。 “绫人。” 极权绫人不紧不慢地转过目光，定格在书桌前的苍白面颊上。 美里戴上防风镜，她拢起红色军大衣，遮住了黑色毛衣下的孕肚，高高竖起的领口遮住面庞，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想错上加错吗？” 脖颈处传来轻微牵拉感，极权绫人侧过脑袋，明日香趴在他耳畔轻声道。 “美里说得对，你已经为我放弃过一次世界不能再走回头路我没事有你在” “就够了——” 红蓝双眸闪过一丝幻惑的光，极权绫人难掩怒意地瞥了一眼周遭虎视眈眈的战舰群。 “嗡——嗡——” 近乎凝滞的空气中，不断传出负压导管运作时特有的虹吸声。 不论明日香是在战斗，休息，重伤，昏迷状态，这些导管都会源源不断地从她体内榨取血肉，为舰队供能。 “所以为了能让你们高枕无忧地享受‘出差’生活，就要把明日香当奴隶来使用？” 极权绫人辛辣地讽刺道，背上的明日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都知道了 “——” 美里板着脸，不吭声了。 “没有问题。” 律子接过话头，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显示屏，飞速拨弄几下后她举起仪器。 【污染浓度 】 “wille有法令，对于污染生物，向来都是就地处死——” 听到【污染生物】这几个字，红色瞳孔突然涨大一圈，血色纹路呈辐射状溢出眼眶。 记忆片段如走马灯般闪回眼前。 被众人当众辱骂的明日香。 被迫戴上电子镣铐的明日香。 被污蔑作逃兵、婊子的明日香。 那抹永远挥之不去的痛苦彷徨神色，即便极权绫人那时还未产生意识，这些被埋在本体心底的，如同噩梦般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绫人你怎么了” 嗅到一丝不详气息的明日香不无担忧地问道。 “污染生物污染生物污染生物” 极权绫人两眼暴突，他魔怔般地不断重复着【污染生物】这几个字。 “绫人君——” 律子将仪器塞回白大褂，她以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冷漠道。 “相信你还记得初到wille的情形，如今，改组后的wille，对污染生物已经要比之前宽容太多。” 明日香不适地弓起身体，她别过脑袋忍下后背的刺痛感，一边默默承受着律子的贬损话语。 “宽容？” 极权绫人仰起脑袋，从喉咙中发出极度瘆人的“咯咯”笑声。 “宽容？” 他重复道。 “别忘了你今天来的目的，绫人。” 美里阴沉道。 由于长时间没有能量注入，航母舰身开始略微左倾，数万吨重的舰体缓缓向下坠落。 “咯噔——” 律子把手伸入白大褂，按下了一个键。 “嗡——嗡——” 沉寂许久的负压管路重新开始运作，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神血从明日香后背缓缓抽出，直注入导管开口。 透明状管路登时染上一抹刺目血渍。 “唔不要这是绫人的血” 明日香尽力挪动身体，她一边喘息，一边竭力想摆脱导管的榨取痛楚，仅有些许血色的绝美面庞很快便布满冷汗。 “b-02，不准动——” 律子声色俱厉地怒斥道，她拽过桌边话筒，大声命令道。 “摩耶，准备释放高压电——！” “lil——！！！！！” 暴吼声划破天际，瞬间把九颗亮星炸得粉碎。 放射出狰狞红芒的脚掌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轨迹，呼啸着踹在神鹰号舰岛根部。 “咵嚓——” 无与伦比的光能量灌入破口，一路肆无忌惮地撕裂装甲，把金属结构以及过路人员炸得稀烂，最后在舰尾螺旋桨处轰开一个大洞。 “——！！！” 嘴巴瞬间张成o形，律子和美里的表情登时凝固在脸上。 “咣当——！” 在身体失去平衡，撞向休息室内的各种物品前，耳畔传来神明阴暗面特有的“嘁嘁”阴笑。 “我说过，我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 只一脚，极权绫人就把排水量达四万吨的神鹰号踹得如乐高积木般，四分五裂。 “就是杀人。” 重达千吨的庞大舰岛被连根拔起，随惯性翻过左舷，直直坠向无垠的红色大地。 “嘭呲——！！” 四分五裂的舰体中段，赫然落出一截带有导管的圆柱形反应堆。 “呲啦—呲啦—呲啦——” 无数细小的导管破开细嫩后背，一段一段剥离表皮，扯碎皮肉的同时，夹带出大股飚射血花。 “唔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疼得一头撞在极权绫人背上，她仰起脑袋，口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泪水混合着汗水沿脸颊，汨汨淌下。 “簌——” 手指轻轻一勾，裹在明日香身上的光毯登时裹紧，缓缓没入少女剧烈颤抖的酮体，顷刻间便堵住了后背触目惊心的血洞。 “哈啊~哈啊~哈啊~” 耳畔回荡着明日香的痛苦喘息，极权绫人笑着松了松紧勒脖颈的手臂，他侧过身，替明日香一点一点抹去脸上汗水。 “没事了~” 极权绫人低下头，不断亲吻明日香的湿润面庞，直将哭泣的白发少女吻得直哼哼。 “唔嗯” “轰—轰—” 炮口冒出火光，在空中划过无数曲线后，口径不一的炮弹宛如铁雨般泼向立于敷岛号舰首的人影。 “轰隆——轰隆——！” 敷波号驱逐舰霎时发生大爆炸，所乘舰员无一幸免，全数葬身于火海中。 “lil。” 漫天火光中，极权绫人背着明日香，傲立于夜空中，他平举左手，掌心向上，修长五指如绽放花瓣般伸展在胸前。 “吸了明日香的血肉——” 帅气面庞顷刻间布满狰狞杀意，极权绫人张开五指，暴怒地咆哮道。 “给我拿命——” “还回来！！！！！” “舰舰长” 一名刚入行的新兵胆怯地举起了手。 “说——！” 正指挥射击的天龙号舰长不耐烦地转过头，镜片下的目光显得格外凶狠。 “你你的脸” 新兵紧紧揪住胸口，他面色惨白，一副随时都会昏倒的模样。 “混蛋！第一次上战场，吓出幻觉了—？” 富有中年气息的浑厚嗓音在接近末尾时陡然变哑，给人一种极为怪异的不协调感。 “怎—” 本还挺拔的身躯瞬间矮了一截，天龙号舰长刚想挺直身体，从脊椎传来的剧痛迫使他生生咬紧牙关。 “咔嗒！” 错位的牙齿撞在一起，戳入牙龈，疼得男子连连叫喊。 “哇呜—咳——！” 望着地上的带血牙齿，舰长连滚带爬地来到穿衣镜前，他眯起眼睛，竭力想看清自己的模样。 “——！！！！！” 镜中，本还富有光泽的面容瞬间如泄气皮球般下陷，如干旱大地般布满皴裂皱纹，一头黑色卷发顷刻间变得花白，成片地从头顶脱落。 “阿—阿——” 萎缩大脑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语言，本来四十出头的天龙号舰长，整个人仿佛一下衰老到了九十岁，合身军服也变得极为松垮。 “嗡——” 头顶发出银铃般的悦耳声音，老人抬头一看，一束散发着圣洁光辉的白色云团正静静悬挂在自己头顶上方。 即便近乎失去了视力，天龙号舰长也明白，那是自己的寿命。 青春。 “阿——阿——！” 枯瘦手指竭力伸向天花板，然而胳膊仅仅挪动寸许，便在一声“咔哒”脆响中迎来了骨折。 “阿——” 喉头涌上一股浓痰，登时噎得老人喘不过气，他张牙舞爪地趴跪在地上，干尸般的身躯抽搐不止。 “呕—咳—唔噗—” 哼出最后一口气后，老人翻了个身，两脚一蹬，气绝身死。 “——” 充血的浑浊眼球中，倒映出无数奇形怪状的干枯尸体。 每一艘战舰，皆是如此。 “轰—————” “轰——” “轰—” 炮声逐渐稀疏，直至完全停止，整支舰队如同死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再龌龊肮脏之人——” 极权绫人收紧手指，帅气面庞尽是肃杀之意。 “内心也有不容被玷污的无垢场所，我的职责，就是提前耗尽蝼蚁的生命，取回那一抹光点。” “绫人”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望着眼前无比肃穆的极权绫人，明日香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明日香越琢磨，就越迷茫，但自己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始终克制不住地想着他。 爱着他。 “不要试图猜神明的心思——” 似是察觉出了明日香的想法，极权绫人淡淡笑道。 “你会死的很难看。” “切~你舍得杀我？” 明日香揉了揉酸痛的手指，她窝在极权绫人背上，面容无比恬静。 “差不多了。” 极权绫人并拢手指，握成拳头。 “嗡——嗡——嗡——” 无数白到扎眼的光点冒出舰身，合成一股奔腾洪流，如有生命般汇集到极权绫人头顶，形成一颗规模堪比白之月的璀璨光球。 “这是——” 蓝绿双眸骤然缩小，明日香失神地注视着凝聚了上万人无垢内心的崭新行星。 “你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 “嗡——” 红蓝双眸射出磅礴的金色光柱，在极权绫人的能量灌注下，光球逐渐向内塌陷，幻化成一颗拥有十颗质点，二十二条路径的生命之树。 极权绫人闭上眼睛，帅气面庞浮现出一抹倦意。 “你只需要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就够了” 第三百章 我想，只要微笑就好 漆黑夜空中，赫然漂浮着一座规模惊人的十字形冰山。 “哗啦——” 裹挟着白色粒子的寒风呼啸着拍击在十字凸起上，瞬间碎成漫天光屑。 “咯噔——” 光洁无暇的冰层下方，突然亮起一双漆黑眼眸，缩成细缝的瞳孔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分外狰狞。 “咚！” 冰山内人影猛地一震，乳白色吻部强行挣开，喷出一股紫色烈焰。 “呲——呲——” 高达万度的烈焰顷刻间融化冰山一角，伴随阵阵诡异的紫色蒸汽，洞穿冰山外层的火舌撕裂天空，绽放出一束逆十字。 “咯吱——” 包覆白甲的手肘猛地屈起，锤击在半融化冰层上。 “嘭呲——！！！” 伴随一声震天巨响，足有六十米之高的冰山瞬间崩碎大半。 “哗——” 汽化紫雾中，窜出一只冻成青色的拳头。 “——” 口腔气压浓缩至极限，在立场作用下，形成不断跳跃的青紫色光粒子。 “咕嘟——” 遍布v形白甲的丰满胸脯登时下陷，式波合上下颚，一口咽下积蓄在嘴里的烈焰。 “呲啦—呲啦—” 吞入腹中的烈焰流经四肢，霎时遍布全身，烧得装甲缝隙内冒出滚滚紫烟。 缩成细缝的漆黑瞳孔陡然扩张，紧皱眉头几乎就要拧成一簇，扭曲到极限的俏脸将吻部装甲拉起出一个瘆人笑脸。 “噗噜—噗噜—” 烤成焦炭的内脏须臾间复原，一拳打碎剩余冰山后，式波弓起身体，杀气腾腾地张开翅膀。 “噗叽——” 翼展近百米的乳白色翅膀破开后背，呈三角状展开，远远望去就像是超大号滑翔翼。 “嗡——” 血雾弥漫的羽翼间，缓缓升起一枚漆黑光环。 “咔—咔—” 脱离冰山后，式波掰动骨节，把脖颈转得“咔咔”作响。仅仅数秒后，深受极寒影响的身体就迅速升温，恢复到巅峰状态。 “咯吱——” 吻部微微开合，式波嘶哑道。 “状况报告。” 【数据上载中------】 眼前掠过一片猩红色数据流，式波本能地抬手遮挡。 【eva系列载体，全灭-----】 “无所谓。” 漆黑瞳孔骤然闪烁，静止在头顶的天使光环发出一声颤鸣，呈逆时针急速旋转，放射出巨量闪电。 “呲啦——呲啦——” 不断跳跃的黑色电离子在空中互相碰撞，融合，逐渐幻化出和人类外形颇为接近的虚体。 “唧——” “唧——” 耳畔回荡着隐隐鸟鸣，九台由电弧构成的量产机幻影环绕在式波周围，它们齐刷刷弯腰鞠躬，恭敬地等候式波指令。 “只要生为母体的我不死——” 式波咧开嘴，露出一抹狰狞笑意，白甲下的胸脯剧烈起伏。 “你们无论被击碎成什么样，都能安然复活。” “簌——簌——” 先前被极权绫人咆哮击碎成渣的乳白色粒子纷纷聚拢，攀附在黑色量产机体表，给它们镀上一层黏腻无比的光影。 望着周遭逐渐亮起的十字星，式波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从虚空中抽出一支青色光刃。 “唧—唧—” 伴随式波的抽刀动作，隐没于十字星间的量产机纷纷平举右手，幻化出外形笨重的双刃剑。 “嗡——嗡——嗡——” 远方天际传出的圣洁颂乐准确无误地传入式波耳中，深蓝发丛中的粉嫩耳朵微微抖动，两秒后，漆黑眼眸“倏”地转向西方地平线。 强光直射入眼眶，转瞬间将眼球水分蒸发得一干二净。 “唔” 再生完毕后，式波在眼睛前方聚起一面黑色光幕，她张开下颚，吻部不时喷吐出火舌。 “谁会怕你——” 即便有立场作为缓冲，式波依然被强光刺激得眯起眼睛。 “——” 向外激荡的璀璨光芒中心，赫然是一颗头顶王冠的参天大树，向外延伸的四对，共计八株枝干末端，各有一颗如太阳般耀眼的质点，直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般。 树干根部，十片带有光泽翅膀的羽状根部一开一合地随风飘荡。 “这是——” 漆黑瞳孔骤然缩小，寻遍傀儡系统也没找到答案的式波喃喃念道。 “生命之树” 被照亮的苍白面颊掠过一丝疯狂神采，式波张开覆满白甲的手指，用力握拳。 “能全部吃掉的话吃掉的话” 脑海里浮现出极权绫人的红蓝双眸，仅仅是神明内心流露出的怒气，就能冰封世间万物，有过亲身经历的式波，克制不住地发出尖锐笑声。 “唧~只要吃掉这棵树我就能成为主宰世间真正的神——” 涎水沿嘴角淌落，漆黑瞳孔只剩下生命之树的伟岸身姿。 “简直就是盛宴~” 式波举起弑神之刃，头顶光环星芒大盛，她化作一股乳白色龙卷“砰”地消失在原地。 “美味至极——！！！” “咯吱——咯吱——” 无人操作的战舰随惯性滑落平台，受压不均的老旧舰体在半空中纷纷开裂，还未落地，便已然核心化，呈现出死寂的红。 一同缓缓下落的，还有驮着明日香的极权绫人。 “没想到肮脏的lil，竟能产生如此规模的无垢之所——” 红蓝双眸倒映出生命之树的宏伟轮廓，极权绫人扬起嘴角戏谑笑道。 “早知道，就该少杀点人~” 绫人转头迎向极度缩小的蓝绿双瞳，帅气面庞笑意更甚。 “我说的对吗——” “给我闭嘴啊——！！！” 突如其来的咆哮，让极权绫人微微一怔，他抬起左手，试图替明日香拢起被风吹散的白发。 “别碰我！” 明日香张开嘴，她凶狠地把虎牙抵在极权绫人指尖，喉咙里不住发出示威低吼。 “没有人能对我发号施令——” 极权绫人面不改色地上移手指，他一点一点把明日香炸毛的白发捋平、理顺，再轻轻拢至耳后。 “本体不行，你，也不行。”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力竭身死，你就开心了？！” 明日香厉声吼道，虽然语气无比暴躁，但她眉宇间却充斥着无比焦虑的神色，一双蓝绿眼眸不时瞥向身后的空旷夜空。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准啊~” 极权绫人竖起两根手指，做出【夹】的动作。 “噗呲—噗呲—” 伴随阵阵意义不明的爆响，周遭空气如同折纸般对叠，连折三四次后，重新归于寂静。 “呋——” 明日香只觉得空气密度顿时上升不少，除了呼吸需要更用力外，她并没有发现什么显着变化。 “我刚刚折叠了空间——” 极权绫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个纠缠不休的女人，估计要费些时间才能找到~” “你已经没有力气开启超空间了？” 明日香紧紧盯着极权绫人的面庞，似乎竭力想看出一丝疲惫神情，然而绫人却适时地别过脑袋，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回答问题——” 面对咄咄逼人的白发少女，极权绫人唯有以沉默对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仅仅是因为喜欢吗？” 明日香竭力抬头，她挪动僵硬手脚，把脑袋抵在极权绫人背上，一点一点挪向他的侧脸。 “——” 极权绫人张开手掌，伸向头顶渐行渐远的生命之树，璀璨白芒穿过指缝，照在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掩去了一切表情。 “你转头看着我” 再开口，明日香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她噙着泪，趴在极权绫人肩头，轻声啜泣道。 “我是你的恋人啊有什么话连我都不能告诉——” 听到【恋人】二字，极权绫人身体猛地一颤，上扬肩膀“啪嗒”磕在明日香下巴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良久，极权绫人才缓缓开口道。 “或许，我还想赎罪——” 正往绫人肩上抹眼泪的明日香动作瞬间一僵。 “赎罪？” “嗯。身为她的负面人格，你拥有她的全部记忆——” 极权绫人“倏”地转头，红蓝双眸焕发出柔和的彩虹光辉，直没入明日香双眼。 恍惚间，明日香似乎看见了极权绫人脸上的不忍神色。 【嘁嘁嘁嘁嘁嘁——】 刚和光芒接触，脑海中就充斥着极权绫人的癫狂笑声，直炸得明日香脑袋嗡嗡作响。 “唔” 【疯？我只是想彻底占有你而已。】 一袭白色制服瞬间被鲜血浸透，极权绫人立在尸堆中央，他举起胜利之剑，直指明日香胸膛。 【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画面一转，红蓝双眸仇恨地扫过所有人后定格在自己脸上，从那愤怒到近乎扭曲的面庞中，明日香似乎看到了挣扎、悔恨、以及 无尽的迷惘。 【我死后，一定会来取走属于我的东西。】 伴随“咔嚓”一声，画面顿时中断。 “哈啊~哈啊~” 被强迫在几秒内浏览完所有记忆的明日香登时张大嘴巴，趴在极权绫人背上剧烈喘息着。 绫人有意挪动肩膀，拉开和明日香的距离。 “看完我的过去了？” 极权绫人阴恻恻地转头，对处于震惊中的明日香咧嘴笑道。 “现在，你还敢爱我吗？” “唔——” 明日香甩了甩及腰白发，她垂下脑袋，秀眉紧蹙，蓝绿双瞳来回转动，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双手可是沾满了lil的鲜血，而且我还屠戮了本体的其余人格，差点把你的命也搭进去，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哦，还请你把这些因素也考虑进去——” “嗯~嗯~” 趴在背上的明日香欢快地点了点头。 戏谑神情流露出一丝困惑，即便身为神的极权绫人，此刻也不知道明日香内心在想些什么。 “我想好了！” 明日香舔舔嘴角，她抬起头，冲极权绫人灿烂一笑。 “决定不变，我依旧爱你~” “哪怕我杀了那么多无辜的lil？” “嗯——” “哪怕我为了一己私欲，杀死了其余人格？” “嗯——” “哪怕我伤害了你？” “嗯——” “哪怕我可能会灰飞烟灭，再也陪伴不了你？” “” 转动眼眸思考片刻后，明日香面色严肃地重重“嗯”了一声。 “为什么？” 极权绫人条件反射地问道。 “因为你做到了为我付出生命。” 明日香抬头瞥了眼枝繁叶茂的生命之树。 “身为她负面体的我，是个极度自私的人。自私的我，和占有欲极强的你，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白发少女嗒嗒地说着，极权绫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所以，自私的你，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来现实看我一眼？” 愣了两秒后，明日香才后知后觉地辩解道。 “为所爱的人付出生命，难道不正常吗？” “是啊~” 极权绫人轻描淡写道。 “和为lil无私供能比起来，的确是太正常了——” 被戳穿内心的明日香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她猛地别过脑袋，恨恨念道。 “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 “只要听到【恋人】两个字——” 极权绫人脚踏虚空，止住下坠身形，他扬起一侧嘴角，轻声笑道。 “就够了，明日香。” 红蓝双眸对上蓝绿双瞳，明日香窝在极权绫人锁骨处，她调皮地舔了一下绫人锁骨，随后紧贴在他胸前。 “听好，我只说一次——” 明日香环住极权绫人脖颈，她仰起脑袋，面颊羞得绯红。 “我的生命，我的心，我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全都独属于你一人；我的初吻甚至第一次都是你的，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是你该取回的，属于你的东西~” 即便是极权绫人，听到这一番话，也不免惊讶地挑起眉头。 话语间，每一个字，每一声语调，白发少女的一颦一笑，都准确无比地撞击在他内心最深处。 扭曲到变态的占有欲，竟在此刻，被一句话填满。 “这种时候，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你——” 极权绫人别过脑袋，语气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别扭感。 “我想只要微笑就好。” “嘭呲——！！！” 折叠空间突然崩碎一角。 “——” 未及明日香反应，极权绫人转过身，他先发制人地甩出左手，透明手掌迎面撞上一束青色光影。 “噗噜——” 五指牢牢掐住弑神之刃，红色光粒子从指缝间汨汨流下，滴在明日香脸上，身上，随即化作光屑逸散在大气中。 “血” 蓝绿双瞳骤然缩小。 “是血” 明日香喃喃念道。 “ada的遗骸吗？” 极权绫人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丝毫不顾飙血的左手，一副颇为轻松的模样。 “刚刚我要做什么来着？” 帅气面庞转向明日香，在生命之树光芒的照拂下，极权绫人眯起眼睛，他歪过脑袋，冲明日香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摄人心魄的温暖笑颜。 “微笑，对吗？” 第三百零一章 式波的逆袭 Ver．Ⅱ “能把ada的遗骸转化到如此程度——” 极权绫人收敛笑意，他神色淡然地转过头，帅气面庞染上几分肃杀。 “的确有两下子~” “呲—呲—” 和手掌相持的青色光影层层剥离，露出藏匿于下方的狭长骨节。 “咯吱—咯吱—” 宽数米的惨白骨椎呈螺旋形一开一合，仿佛有生命般律动着，伴随每次“呼吸”，椎间盘都会后缩释放，末端的矛形倒刺也会随之更深地扎入绫人掌心。 “——！” 瞥见骨节末端触目惊心的血迹，明日香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觉得很惊讶吗？” 耳畔传来一个扭曲女声。 极权绫人抬起头。 “——” “轰隆”一声巨响，折叠数次的密闭空间突然凹陷，像个被捏扁的易拉罐般“簌—簌—”地向外漏气。 “嘭呲！” 头顶的浓密大气登时崩碎，漫天光屑中，遮天蔽日的乳白色翅膀铺满了整片天空。 “更惊讶的在后面——！” 式波以头朝下的姿态跃过极权绫人头顶，乳白色吻部猛地开启，她对准趴在绫人背上的明日香喷出一口高温烈焰。 “哗——” 呈弩形的青紫色烈焰瞬间点燃空气，几乎以零距离浇灌在明日香脑袋上。 “呲啦——！” 伴随一声炸响，极权绫人后背顿时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望着烈焰中的窜动身影，式波似乎能听见明日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嘻————” 吻部不断冒出烈焰，式波脸上洋溢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还挺烫~” 不断跳动的烈焰中，赫然亮起一对红蓝双眸。 “呋————” 极权绫人挺起胸膛，像是吹蜡烛般一口气吹灭了高达数万摄氏度的烈焰，冷气甚至将火焰都冻成了造型诡异的冰锥。 “咔嚓！” 极权绫人抖动肩膀，轻松震碎环绕周身的冰锥，他依旧保持和ada骨节相抗的姿势，只是转身替明日香挡下了火焰。 “元素攻击对我不起作用——” 瞥了眼呆若木鸡的明日香后，极权绫人转向同样面容呆滞的式波，他朝斜上方的ada骨节努了努嘴，戏谑笑道。 “奉劝你动动脑子~” 末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 “那估计是你唯一还算正常的器官——” “你找死——！！！” 式波暴怒地咆哮道，她双眼暴突，下颚咬得咔咔作响，庞大身躯爆发出不相称的迅捷速度，蓝发少女“砰”地一声撞碎空间，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给你们看看神的力量——！” 式波的怨吼声从四面八方灌入明日香耳朵，她错愕地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尽是高速闪动的乳白色残影。 足足有数百个之多。 “嘻嘻嘻——” 听着回荡在空气中的癫狂笑声，明日香本能地搂紧极权绫人，一双蓝绿双瞳竭力捕捉着式波的行踪。 “咔锵——” 围绕极权绫人高速旋转的式波纷纷张开下颚，朝包围圈中心喷出数枚雷光闪烁的青色火球。 “不用怕。” 极权绫人云淡风轻地笑道。 “切~不就是神之领域吗？我又不是没打碎过——” 明日香娇嗔道，高温火球隔着屏障把热量传导至背上，汗水刚渗出体表就被蒸发一空，烧灼她得身体又麻又痛。 “利用迪拉克之海制造蜃景吗？” 极权绫人耸耸肩，周身辐射出的恐怖威压眨眼间将烈焰席卷一空。 “还没完呢！” 层层叠叠的蜃景登时消散，只剩下数个身形模糊的庞大人影分立于东、南、西、北四角。 “哈啊~哈啊~” 扭曲到极限的俏脸浮现出狰狞笑意，四个式波的声线逐渐重叠在一起。 “猜猜哪一个是本体，嘻——” “哦？” 极权绫人挑起眉头，他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嘴里“啧啧”赞道。 “有意思~” “砰——！” 伴随一声爆响，四个式波同一时间消失在原地。 “呼——哈——” 空气中只剩下明日香的粗重喘息，以及猎猎作响的呼啸风声。 “嗡——” 余光掠过一抹白影，海蓝色瞳孔“倏”地转向，明日香急吼道。 “下面——！！！” 然而极权绫人动作更快，他足下一点，透明脚掌拦腰踹碎迎面袭来的两支伪·朗基努斯枪。 “啪嗒——” 柔软的羽状物擦过脚底，明日香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截充当诱饵的机械翼。 “啊” 俏脸染上一抹红晕，明日香羞愧地把发烧脸颊贴在极权绫人后颈，她紧闭薄唇，不再吭声了。 “之前——” 四颗耀眼明星缠上左腕。 “我没能打破神之领域” 漆黑瞳孔倒映出流光溢彩的彩虹色屏障，式波举起右手，五颗满载eva系列能量的十字星掠过天际，没入右腕中。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眼前——” “咚——！” “咚——！” 乳白色战靴踏在彩虹立场上，随即反转，脚尖脚跟向下弓起，幻化成鸟爪形状抠入神之领域表面。 极权绫人神色一凛。 “曾经的你，甘愿为你的男人，流尽满身鲜血，死战不退——” 式波俯身凑到面容震惊的明日香面前，吻部空隙冒出些许火苗。 “但现在我看见的只是一个要受人保护的——” “弱者。” 蓝绿双瞳骤然缩小。 “尽管愤怒~” 式波双手十指紧扣抱拳，高举过头顶，夺目的乳白色光辉从手肘汇集至拳头顶端，凝起一颗直径百米的浓缩光球。 “这种东西——” 下颚蓦地崩碎。 “我现在就打碎给你看。” 式波张开血盆大口，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球中，九台量产机齐齐举起伪·朗枪，伴随式波急速落下的拳头，全数暴砸在神之领域上。 “轰——！！！！！” 轰然一声巨响，震碎了整片天空。 “呲啦——呲啦——” 彩虹光屏登时崩裂，光球威力不减地透过神之领域，径直轰向明日香脊椎。 “倏——！” 红蓝光芒一闪而过。 “当——！！！” 手掌根部传来无与伦比的阻力，就好像砸到了一块生铁般，式波狂怒地拍打翅膀，竭力下压身体。 “一根骨头，一个伪神，再加九台eva系列——” 极权绫人冷哼道，他挪动鲜血淋漓的左手，一面和骨节相持，一面抵挡来自式波不死不休的攻击。 “勉强入眼~” 一红一白两股能量对撞在一起，其势宛若水火，激荡而出的环形能量波登时将悬浮在空中的战舰残骸撕碎得无影无踪。 “——” 空无一物的右肩微微耸动，心细如水的明日香瞬间就捕捉到了极权绫人的小动作。 那是因为创造出【梦魇】，而牺牲掉的手臂。 也就在那时，现在的白发明日香被从永无止境的沉睡中解放了出来。 如果惯用的右手还在，你肯定不会那么吃力 蓝绿双瞳顷刻间蓄满泪水。 “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 极权绫人转头冲明日香淡淡笑道。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起死而已，只不过，我想再挣扎一下。” 明日香含泪重重“嗯”了一声，她趴在极权绫人肩头，与他一同迎向凶神恶煞的式波。 “和强者战斗，果然乐趣无穷——” 式波咧嘴笑道。 “按照你说的——” 她伸出布满倒刺的粉色长舌，舔了舔乳白色机械下颚。 “我这个伪神，再加九台eva系列，如果把能量全部注入弑神之刃，会发生什么呢？” 第三百零二章 弑神 “你的双手会因能量过载炸掉——” 极权绫人迎上式波的狰狞面容，他云淡风轻地伸展手臂，把蓝发少女连带ada骨节一同推出数米开外。 “嘻嘻嘻嘻！” 式波蠕动下颚，发出一阵瘆人笑声。 “只要能宰了你——” 式波猛地张开血盆大口，裹挟着青紫色烈焰的上下颚几乎错位到一百八十度，口腔内壁骤然伸缩，寒光闪闪的三排利齿朝极权绫人兜头便咬。 “死多少次都行！！！” “咚！” 极权绫人弯曲膝盖，一脚蹬在式波上颚，轻松止住了她的吞噬。 “我可没你那么重口味~” 背上的明日香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呲—” 喉咙口冒出一粒火星。 “呋——————” 下一秒，青紫色烈焰如海啸般吞没了绫人的上半身。 “我说了，元素攻击——” “嘭呲——！！！” 环绕手臂的乳白色护甲轰然炸裂，纤细手臂顷刻间暴涨至原来的十数倍。 “障眼法？” 极权绫人沉吟道，他转头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不断窜动的烈焰，遮蔽了整片视野。 “咯吱—咯吱—” 式波强行收起下颚，倒映出绫人面容的瞳孔霎时亮起一束十字光芒。 “叮！” 光炮呼啸着撞上神之领域，在立场表面轰出大片涟漪。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视逐渐粉碎的吻部，式波暴吼着压下身体，迸发出夺目光芒的双眼贴在彩虹光屏上，不间断喷出高温粒子光流。 “——” 头顶，右腿，以及左手的压力呈不同程度陡增，流窜体表的万度烈焰更是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极权绫人身体。 从现身开始，极权绫人就把一切能搜集到的能量都用来维持明日香形体，然而后者依旧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负宇宙身躯——” 极权绫人缓缓转头，背上明日香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无神的蓝绿双眸几乎就要合起。 但环住极权绫人脖颈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需要的能量，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看好了——！！！” 式波神色狰狞地咆哮道，她挥动和身材极不相称的粗大手臂，虬结肌肉涌出阵阵漆黑能量。 “啪——！” “啪——！” 足有量产机头颅那么大的手掌攀上惨白骨节，式波张开翼展百米的乳白色翅膀，从两侧扫向极权绫人身后，封死了他的退路。 “嗡——” 天使光环霎时黑芒大盛，大股能量从裹有v形装甲的丰满胸脯，化作两股乳白色奔腾洪流涌入手掌，再全数注入插在绫人掌心的ada遗骸。 “咿——！！！！！” 原本略显单薄的骨节突然急剧扩张，与式波体内涌出的能量遥相呼应。 “唧——！” “唧——！” 伴随极为高昂的鸟鸣声，式波头顶逐渐浮现出呈金字塔阵型排列的量产机群，位于底座的四台eva系列扇动翅膀，化作四颗流星撞入式波体内。 “轰隆————” 高达六十米的身躯顷刻间膨胀至原来两倍，式波一头锤撞开极权绫人右脚，仰天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漆黑瞳孔暴突出眼眶，眼球“唰”地一声爆开，幻化出与eva初号机相仿的菱形外眼。 “只有你——” 中层的三台量产机眨眼间没入式波的庞大躯体。 “唔啊——唔噢噢噢噢噢噢——！！！” 勒在体表的v形拘束装甲瞬间布满裂缝，已经膨胀到四十层楼规模的式波“咯噔”一声挣脱拘束器，前凸后翘的曼妙酮体逐渐虚化，在绫人头顶形成极为磅礴的乳白色虚影。 “噗呲——！” 式波一把抽出穿透绫人手掌的ada骨节，膨胀到数十米的遗骸中不断传出满怀怨恨的低吟。 “咚！” 望着蓝发少女屹立于天地间的巨型身姿，极权绫人面不改色，他屈起遭到重创的手臂，一拳砸在自己胸口。 “yg——” 插在明日香胸口的胜利之剑发出一声悦耳颤鸣，银白色剑身裹上狰狞红芒。 “带明日香去超空间。” 碎裂手掌溢出金色光芒，极权绫人回身一巴掌拍在剑柄上，胜利之剑载着昏迷不醒的明日香，穿过式波翅膀间空隙，陡然消失在空气中。 “只—有—你——” 极为浑厚的兽吼声炸裂在耳畔，震得极权绫人微微眯眼。 “唧——唧——” 最后两台量产机怪笑着没入天使光环，神化式波缓缓举起ada遗骸。 “我可没空和你过家家~” 极权绫人足下一点，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隐于大气中。 “叮——！” 骨节中段突然迸发出一束米字形闪光，顷刻间罩住绫人身形，本还虚无缥缈的身体顿时如石膏般僵硬无比。 “真是讽刺——” 极权绫人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式波宽大手掌中，已经十字化的闪光长枪。 “神的仆从，居然会有为屈服于lil的一天。” “就用我的双手——” 身形充斥整片天空的式波双臂上扬至极限，乳白色神化身躯剧烈闪烁。 “来实现弑神的壮举——！！！！！” 式波抡起十字光枪，暴吼着拉出一记绚烂刀光。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蕴含弑神之力的月牙状光刃排山倒海般撕裂天空，摧枯拉朽地斩在极权绫人身上。 “噗叽——！” ada遗骸劈开神明身躯，汹涌能量一股脑灌入体内，极权绫人身体登时湮灭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 “轰隆隆——！！！” 呈赤、蓝、黄三色的蘑菇云中，冉冉升起一枚安卡生命符的上半部，带柄十字不断向外喷涌出金红相间的∞形粒子光流。 “嗡——” 由ada遗骸幻化而成的弑神之枪霎时光芒散尽，还原成原本的白色椎骨模样。 “咵嚓——！！！” 攥着十字光枪的双臂一同爆炸，冲击波沿手肘一路传导至后背，形成一座隆起“山脉”。 “噗噜——！” 式波肿胀无比的后背如气球被戳破般轰然爆裂。 “唔啊！！！” 在蓝发少女的惨叫声中，化作十字星的eva系列一台接一台飞出体外，近二百米高的身躯如同泄气皮球般重新缩回六十米高度。 “啪叽——” 菱形双眼重新缩入眼眶，极度充血的双眸死死瞪着萦绕天际的安卡十字。 “滴答——滴答——” 鲜血沿下颚开口不断渗出，滴落，恢复原本身姿的式波在光环拖拽下，苟延残喘地立在半空中，她上下颚不住颤抖，“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哈啊~哈啊~哈啊~” 一丝不挂的曼妙酮体上，随处可见因过度耗力而隆起的青色血管，直接与ada遗骸接触的双臂更是如枯枝般焦黑。 【s2机关机能下降90------】 【出力下降418------】 【兽化模式，失效------】 【傀儡系统，更新至第八代-----】 【新增反转模式，代码666------】 “呵——” 式波举起干枯手臂擤了把血。 “和弑神比起来，这点损伤，实在是太宽容了——” 她拢起蓝发，抬头环顾四周，视野中的量产机虚影纷纷咧开嘴，冲自己瘆人地笑着。 “唧！” 不知为何，在看见肥大红唇下，涎水密布的板状利齿后，式波背上蓦地窜起一股恶寒，她故作镇定地转过脑袋，把目光投向遮蔽视野的雾状十字。 “不用看，肯定已经被切碎了——” 式波背靠光环，她双手抱胸，银鱼般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种规模的攻击” 似要盖棺论定般，式波神情淡然地加上一句。 “傀儡系统给出的生还可能，不足百分之00000000000001。” 说罢，式波清了清嗓子，她抹去淌满下颚的血迹，冲云层中的九台eva系列招了下手。 eva系列一动不动。 “——” 鲸鱼状头颅如雷达般齐刷刷扫向远方闪烁不定的安卡十字，它们各自弓起身体，手中双刃剑逐渐向内螺旋，一副戒备姿态。 “你们” 鼻梁渗出点点冷汗，寒气侵入肌肤，冻得式波一个激灵。 “唧——” 量产十三号机把双刃剑横在胸前，它伸出灰色舌头舔舔嘴唇，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 “——” 漆黑瞳孔微微缩小，从来只把eva系列当仆从的式波蓦地惊觉。 这些量产机，居然有自我意志？ “唧~” 一旁的量产十号机伸手比向式波身后，头顶【10】字样微微发光。 和其余量产机相比，它嘴角仿佛钉死般永远处于平角，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姿态。 “咯吱——咯吱——” 式波僵硬地转过脑袋，漆黑眼眸惊惧地望向烟雾深处的不规则倒影。 “哗——” 夹杂着红色粒子的凛冽寒风割过面庞，唇齿间瞬间充满海风的咸腥味，耳畔不断掠过呓语般的“嘁嘁”声。 像是有什么人在笑。 “嘁————” 三色光雾中的赤、蓝两色逐渐与黄色分离，幻化成分居左右的一蓝一红两束光点。 “——！” 望着那抹似曾相识的红蓝双芒，式波只觉得自己被猛地扼住了喉咙，氧气阻塞在气管中，进退不得，一张白皙俏脸很快就憋成了青紫色。 “以为这样就轻松了——？” 光雾中传来一声轻笑。 第三百零三章 Another Dimension “不” 轻笑声回荡在耳畔，式波蓦地瞪大眼睛，她屈起手臂紧紧揪住胸口，力道之大，把白皙胸脯拧出数道刺目血痕。 “不可能” “叮——” 脚底本能地生成一面漆黑光幕，式波捂住胸口，她踩着立场飞速退向后方。 “咚——！” 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一台量产机面门，把它撞得倒飞出去，排成4、1、4战斗队形的eva系列霎时作鸟兽散。 “唧！！！” 处于中心位置的量产十三号机立刻咧开嘴，发出示威性鸟鸣。 “不可能” 极度震惊中的式波，仿佛遇见天敌般，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急速逃窜，失去焦距的瞳孔间，始终倒映着两抹红蓝光点。 “嗒—” 乳白色手掌搭上肩膀，式波条件反射地回身一拳。 “咣——！” 量产十号机用刀背隔开式波拳头，它发出一声颇为沉闷的鸟鸣，似是在提醒式波稍安勿躁。 “可是，可是” 式波挣开量产机手掌，她颤抖着指向远方光雾。 “我亲手——” 蓝发少女把焦黑手臂粗暴地杵到量产十号机嘴边，后者本能地张开嘴，露出一口布满涎水的板状牙齿。 “杀了他啊！” “唧——” 阵阵难以言表的恶臭化作青黄色气雾，钻入式波鼻腔，熏得她睁不开眼睛。 “呕——！！！” 吻部装甲猛地开启，式波眼中噙泪，她用力掐紧喉咙，呕出几口胆汁后，才恨恨地抬起头。 量产十号机一脸无辜地立在原地。 “咳咳——！” 吐完后式波明显清醒许多，她抹了把下颚沉吟道。 “精神攻击吗？差点着了他的道~” 两臂残留的灼痛感依旧无比真实，望着自己枯瘦如柴的手指，式波脸上浮现出一抹困惑神情。 “但斩杀时的感觉却又无比真实” “用明日香的话说——” 不等式波回应，身边的量产机立刻扬起右手，灰色二叉戟对准闪耀天际的安卡十字。 “唧—” 还没等量产十号机掷出伪·朗枪，带圆环的十字“倏”地消失踪影，只留下一抹淡黄色尾迹。 “咵嚓——！” 耳边传来一声爆响，式波仓惶转头。 身边的量产十号机已经不翼而飞，就连伪·朗基努斯枪也被一分为二。 【eva-10，消灭------】 “嗡——” 头顶光环自行迸发出大量闪电，跳跃电弧重新在远处构建出一抹扭曲人影。 仅仅一瞬间，一台搭载第八代傀儡系统的量产机就灰飞烟灭。 “就是阴魂不散——” 式波登时神色陡变。 “———” 漂浮在天空中的战舰残骸，瞬间被一抹巨大阴影所笼罩，通过傀儡系统的态势分析，式波清楚地感知到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此刻就在自己身后。 “何不看看你的杰作？” 红蓝双眸放出鬼魅般的彩虹光芒，射入式波后脑。 “咯吱——” 双眸登时失去焦点，蓝发少女机械地转过身体，目光昏耗地迎上极权绫人视线。 皎洁月光倾泻而下，透过一处弯月状空洞，照在式波的僵硬面庞上。 “咯噔——” 机械下颚猛地崩开，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庞，逐渐浮现出困惑、痛苦、畏惧的表情。 当然，还有难以言表的震惊。 “嘁嘁嘁嘁——！！！！！” 极度癫狂的尖利笑声响彻天空，几乎要咧到耳朵的嘴角不断喷洒出大团鲜红色光粒子，极权绫人傲然立在式波面前，他下巴淌满鲜血，一副吐血三升的模样。 雪白制服下，仅凭拳头就能击破万物的左手已经不见踪影，虚无缥缈的身体从左肩为，被弑神光枪一路劈到右侧腰腹，切割齐整的创口宛如“<”符号的上半部。 躯体被撕裂后，光枪产生的爆发能量炸开胸腔，蒸发大部分肋骨，直把胸腹炸得支离破碎，透过形残躯，式波甚至能清楚看见地平线上的惨白月亮。 “哗啦——哗啦——” 失去血压后，猩红粒子如湍流般喷出残躯，在空中形成一枚安卡十字的上半部。 “嗡——” 猩红湍流中不断闪烁出金色光辉，这些金色粒子不断引导气雾状神血流重新回体内，以维持生命。 “能打碎神的身体——” 极权绫人歪过头，冲式波咧嘴笑道。 “你也能回去交差了~” 从最初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式波，同样咧开吻部，和极权绫人对着笑道。 “我要的不是打碎，而是打死——” 极权绫人不笑了。 被撕裂的左侧身躯仅有一小段和右侧腰腹相连，绫人必须时刻凝聚能量，把喷涌而出的神血重新引回体内，仅是这些，就让他本就捉襟见肘的体力流失得愈发快速。 再这样下去，别说救回明日香，就连自身形体，都难以维持。 “嘁~” 身体越是疼痛，极权绫人的意识就越是清醒，从来只会先发制人的他，面对此刻绝境，反倒冷静了下来。 “知道他为什么至死都不愿和你告白吗？” 极权绫人以极富煽动性的语气问道。 “——” 面对极权绫人冷不丁地发问，让式波一下子手足无措。 “因为——” 极权绫人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笑意，他有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 “难缠的女人，最惹人厌~” 【警报----警报-----】 【体表温度异常-------】 【感情素子97不明确------】 口中蓦地喷出一股红色烟雾，式波暴怒地弓起身体，上下颚磨得咔咔作响。 “只有你，只有你啊——！” 赤露四肢裹上狰狞光芒，视野变得一片通红，从诞生之初，式波从没像现在这般愤怒。 “咯噔！” 乳白色机械盖轰然开启，弹出一支红色插入栓。 “呲啦——呲啦——” 插入栓末端轰出雪白闪电，划过夜空，径直没入式波蓝发丛下的后颈。 “唔啊——！” 正在气头上的式波猛地仰起脸，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数据库解锁------】 【最优先目标，正在修改-----】 漆黑眼眸掠过数道乳白色数据光流。 【吞噬生命之树------】 数据流“倏”地停止，不断缩放的瞳孔中，赫然倒映出星光璀璨的十片羽状根部。 每一片，似乎都蕴含着无限可能。 “咯噔——” 红色插入栓重新滑入机械盖，量产十三号机掠至式波身旁，和新近复活的量产十号机交叉双刃剑，在蓝发少女和极权绫人间比出一个形符号。 “用不着你们提醒——！” 式波没好气地挡开双刃剑，剜了眼极权绫人后，她阴狠地笑道。 “你那副模样，已经不值得我动手了，等eva系列享受完盛宴，我会把你的剩余部分带给她，留作纪念——” 身形消失前，式波不忘抛下一句。 “如果还能剩下的话~” “唧——唧——” 空气中很快就只剩下翅膀的耸动声，以及似曾相识的阴森鸟鸣。 “对那个女人，我或许会礼让一分，至于你们——” 透明脚掌扫向量产十号以及十三号机，把鲸鱼状头颅踹得粉碎，两具无头尸体很快就逸散在空气中。 “根本不值一提。” “唧！” “唧！” 剩余七台量产机杂乱无章地冲极权绫人掷出手中二叉戟。 “区区仿制品~” 极权绫人冷哼一声，残破身躯鬼魅般地消散在空气中。 “唧——” 量产六号机张开大嘴，布满涎水的舌头来回扫动，不断捕捉着流动的信息素。 “叮！” 脚尖踹在二叉戟末端，绫人返身蹬出数脚，把失去目标、悬停空中的伪·朗枪一个不落地沿原路踹回。 “噗叽——！” “噗叽——！” “噗叽——！” 灰色二叉戟呼啸着捅穿量产机脑袋、胸口，乳白色身躯一个接一个爆成十字烟花。 “呋——” 红蓝双眸缓缓浮现在空气中，借助夜色掩护，极权绫人轻易击破九台量产机。 “该去夺回生命之树了~” 极权绫人足下一点，正要移动时，迎面突然射来一束无与伦比的强光。 “啧！” 眼前登时白花花一片，极权绫人不由得眯起眼睛。 “这是——” 双眸急剧闪烁片刻后，绫人恢复了些许视力。 望见夜空中排列成横竖两列的亮星后，极权绫人罕见地露出了凝重神色。 “神罚吗？” 横四、竖五共计九颗核心逐渐交融，形成一枚倒【?】符号。 “看来——” 极权绫人环顾四周，九支寒光闪闪的伪·朗基努斯枪萦绕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的灰色闭环封死了所有可脱离路径。 “今天不是我的幸运日啊~” “嗡——” 还没等绫人反应，【?】陡然发光，蕴含灭神能量的炽热光柱呼啸着从天而降，摧枯拉朽般吞没了极权绫人的残破躯体。 “轰隆————” 仅仅坚持了数秒，红蓝双眸就被轻易撕碎，连带金色粒子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将极权绫人所处空间轰到崩解，露出深层的迪拉克之海后，十字才堪堪停止照射。 “唧——！！！！！” 恢复原本身姿的eva系列迸发出极为高昂的鸟鸣声，它们伸出双刃剑互相碰撞，似是在庆祝弑神壮举。 金铁交加的“咔锵”声不绝于耳。 “呲啦——” 空无一物的漆黑夜空，不知何时布满了紫色的网格状光线。 每一条星辰之线都以近乎完美的角度互相垂直，发出炫丽的彩虹状光辉。 “啪嗒！” 战舰残骸，生命之树，夜空，核心化大地统统消失不见。 “——” 静寂得可怕的空间中，只剩下九台面面相觑的量产机。 “唧？” 量产十号机转向一旁的量产十三号机，似是在询问。 “唧——！” 量产十三号机举起灰色二叉戟，试探性地戳向头顶纵横交错的光网。 “簌！” 伪·朗基努斯枪刚触碰到星辰之线，就被吸入黑色虚空中，再也没了踪影。 “呲啦——” 不仅是头顶，就连脚下也出现了相同的网格状星线。 “对神明来说——” 虚空中，赫然出现了一蓝一红两颗星球，如同两只瘆人的大眼睛，从另一位面阴冷地窥伺着沙粒大小的eva系列。 “修改空间，就如同呼吸般简单。” 极权绫人每说出一个字，浩瀚虚空中便会出现一颗星球，它们各个不尽相同，有些星球周围还萦绕着璀璨星环。 “lil花了千百年才参悟到平行宇宙的存在，而神，可以随意将任何人流放至不同的未知世界。” 上下两层光网逐渐翻转，弯曲，直至形成一个抽象的类锥形漏斗。 “虽然不及超空间，但至少可以让你们的攻击无效化~” 一红一蓝两颗星球在引力作用下逐渐靠近。 “————” 九台量产机仿佛宕机般，一个个大张嘴巴，任由浓稠涎水淌出嘴角，汨汨流下。 “对于你们这种存在——” 两颗磅礴星球靠近得愈发快速。 “流放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轰——————” 红蓝星球对撞在一起，迸发出超越太阳万倍的夺目光辉，呈水平状放射的伽马射线暴中，赫然出现了一个黄金三角。 “去异次元里万劫不复——！” 各边长达数百万公里的黄金三角瞬间框柱eva系列所在的锥形光网。 “another dinsion！！！” 云集在光网周围的群星纷纷爆裂，释放出的惊人威压顷刻间将黄金三角压缩到不可见状态。 一同蒸发的，还有九台量产机。 第三百零四章 式波的梦幻乐园 “呲啦——” 漆黑立场在负压空间中轻易撕开一条通路，供六十米高的蓝发少女进行穿梭。 “呼——哈——” “呼——哈—咕嘟—” 胸口传来的挤压剧痛迫使式波咽下一口带血唾液。 每隔十三秒，式波才会呼吸一次。 在虚数空间内，任何多余动作都会对器官造成极大损伤，而s2机关对肺部以及气管的修复时限 恰好是十三秒。 时至今日，对空间感知愈发精进的式波来说，进出迪拉克之海仿佛喝水般简单。 “嚓——嚓——” 紫色通路内，无数双充血的乳白色眼珠“倏”地转向，死死定格在光幕中的曼妙酮体上，一副要把式波吃干抹净的饥渴模样。 【系统同调正常------】 漆黑瞳孔掠过数条红色数据光流。 【人格切换，明日香------】 “嗡——” 萦绕在脑海中的猎食感登时消失不见，极度麻痹的情感如开闸洪水般一股脑涌上心头，充斥内心的痛苦、愤怒、困惑以及憎恶情绪几乎要把式波吞没。 “唔” 乳白色下颚微微张开，式波眯起眼睛轻声道。 “感情素子降低” 【感情素子458不明确------】 “继续” 直到将自身感情压抑至20以下，式波才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她撩起汗湿发丝，手指轻舞地减缓了穿行速度。 为获得更强的力量，式波不惜与旧世代eva系列融合，企图打败极权绫人，成为新世纪的第一位弑神者。 “只有那样” 式波轻抚胸口白甲，俏脸尽是悲怆神色。 “我才能见到你，司令” 极为恶心的粘稠触感流窜全身，式波明白，那是eva系列独有的能量运作方式。 以血肉为动力的杀戮欲望。 “真是恶心——” 式波一脸嫌恶地扭过脑袋，试图远离黏腻的颈部护甲，然而她很快就冷笑道。 “使用这种恶心能量的我，恐怕才是更惹人厌的那个~” 【监测到高能量反应------】 “——！” 式波蓦地止住身形，她猛然抬头，瞳孔闪出红色米字形光芒。 如薄纱般的虚数空间最外层，赫然是垂荡至头顶的雪白羽状物。 “到了——” 瞥见那抹心神荡漾的白色，式波扬起吻部开角，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笑颜。 “噗叽——！” 她足下一点，十指作爪抠入头顶密密麻麻的眼球群，尽力向外一撕。 “咵嚓——！！！” 虚数空间顶端瞬间迸裂，惨白月光直射入迪拉克之海，不断眨动的乳白色巨眼纷纷闭合，逐渐透明化，直至消失不见。 “哗——哗——” 呼啸寒风拍在脸上，式波下颚大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啧——” 从脸颊两侧灌入嘴中的空气无比凛冽，甚至让式波觉得有些塞牙，然而从涌进口腔中心的空气却无比温暖。 甚至夹杂些许琼浆般的甜意。 “简直” 式波翕动鼻翼，她伸出湿润的粉色长舌，遍布舌苔的倒刺随风耸动，尽情捕捉着大气中逸散的信息素。 “比六号机的血还美味~” 如同进食前要先享受气味一般，闻了许久后式波才恋恋不舍地卷起舌头，满足地咽下一口口水。 “———” 眯成细缝的双眸“倏”地睁开，瞳孔大幅度缩放，将屹立于天地间的磅礴白色全部纳入视野后，式波才堪堪开始打量眼前的参天巨树。 “唰——唰——” 寒风打在十株足有半台eva那么高的羽状根部，经由无数天使羽翼的洗礼，吹到式波脸上已是温暖的香气，熏得她直打瞌睡。 根部往上，堪比盘虬卧龙的粗大躯干霎时闯入视野。 “哗——” 在一波又一波的寒风撞击下，由lil无垢内心组成的树干巍然不动。 不知为何，式波内心突然萌发出了用树干做武器的想法。 如此擎天巨物，打在神明身上，一定很不好受。 “嗡——嗡——” 树干的不同高度，各充斥着刻有不同象形文字的璀璨光球，每一颗质点，都散发出不尽相同的气息。 有的如天使般圣洁美好，有的则毫不掩饰与生俱来的暴虐威压。 “当——当——” 耳畔传来沉重的天国钟声，式波循声望去，漆黑瞳孔骤然缩小，她整个人宛如一尊雕塑般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接近树干中段的位置，向左延伸出一截树枝，亮白色枝条末端下压近九十度，似乎悬挂着什么东西。 “这是——！” 式波一声惊呼。 左侧枝丫上，赫然挂着一颗沉甸甸的红色圆核。 “生命之果” 在面对只有巴掌大小的红色核心时，式波不禁面色潮红，她直喘粗气，兴奋到近乎抽搐。 “或许” 后背张开乳白色机械翼，式波眼神空洞地飞到生命之果前，她伸出双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果实表面时蓦地缩回。 “哈哈” “哈哈哈哈——” 式波“嘭呲”一声撕掉下颚，她张开血淋淋的嘴巴，一个人立在空中，无比放肆地狂笑起来。 “或许eva系列是对的——” 修长手指轻点枝丫，饱含能量的生命之果“啪嗒”一声落入掌心。 “世间万物都逃不开被吃与被吃。” 式波把鲜红色核心举到嘴边，囫囵一口吞下。 “咕嘟——” 舌尖刚和果实表面接触，生命之果瞬间化作一股金色湍流涌入口腔，沿咽喉往下，充盈于曼妙酮体之间。 【出力上升5827------】 【躯体增幅------】 “嗡——！！！！！” 胸甲迸发出十字形金芒，位于头顶的天使光环“倏”地膨胀至原来数十倍大小，一同急速增大的还有式波身体。 漆黑能量不断涌出体表，层层强化四肢躯干。 “——” 仅仅片刻功夫，式波身高就突破两百米关口，在生命之果的洗礼下，屹立于云端之上的酮体甚至还有增幅趋势。 “简直美味至极——！！！” 式波甩甩如瀑布般宏伟的及腰蓝发，她按捺不住地伸出双手攥住树干，把散发出绚烂光芒的十枚羽状树根拽到嘴边。 “被lil讴歌为神迹的生命之树——” 式波一口咬住树根，布满倒刺的利齿迸发出阵阵血花，她蠕动下颚，尽情撕扯着如棉絮般柔软的羽翼，口中不住嘶语道。 “也不过如棉絮般软烂~” 【检测到陌生物质，解析中-----】 【纤维素-----】 “真是棉花——？！” 正大口吞咽天使羽翼的式波动作登时一僵，她茫然地抬起头，漆黑瞳孔倒映出生命之树的宏伟躯干。 “看来只能提前享用主菜了——” 囫囵咽下最后一口羽翼后，式波张开布满残渣的血盆大口，爆出条条青筋的虬结手臂攀上树干。 “咔嗒——！！！” 下颚猛地错位至锁骨，式波张开扭曲成一百八十度的嘴巴，口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长啸。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皙玉足踏在由漆黑立场构成的平台上，式波岔开双腿，双臂骤然用力，把生命之树的躯干末端全数塞入口腔。 “呲——呲——” 坚硬无比的质点划过口腔内壁，带出道道血花。 “噗呲—噗呲—噗呲——” 原本空荡荡的口腔中瞬间多出十多排尖牙利齿，在立场增幅下，一点一点挤压十数米宽的树干。 “滴答——滴答——” 鲜血喷涌出嘴巴，瞬间染红一袭白甲。 “唔唔啊” 式波眼中噙泪，她仰起脑袋，尽力蠕动酸疼的脸颊以及喉部肌肉，拼命吞咽长达数百米的生命之树。 【溶解液，全部注入------】 “呲啦————” 强力腐蚀液浇灌在树干表面，顷刻间软化生命之树下端，式波得以畅通无阻地把躯干送入咽喉。 【样本分析中------】 【铜、铁、银------】 “人造元素——？！” 漆黑瞳孔骤然缩小。 胃里蓦地腾起一股不祥预感，已经吞噬近一半生命之树的式波顿感进退两难。 “呋——” 她轻轻呼出一口带血气雾，龟裂白甲下，前凸后翘的曼妙酮体不知何时已经遍布汗水。 【探测到未知元素------】 “——！” 眼前掠过大片从未见过的乱码文字，式波顿时心中一喜，她抖擞精神，利齿嵌入溶解树干，撕下一枚质点，不经咀嚼直接咽下。 “好浓的铁锈味” 脑海里刚冒出的疑问，就被对力量的执着渴求驱散得无影无踪。 “只有这样——” 泪水溢出眼眶。 “唯有这样——” 带血喉咙一前一后奋力蠕动。 “我才能获得超越神明的力量” 无视被撕烂的口腔，式波直接把生命之树的最后部分生生杵入腹中，直塞得腹部涨得滚圆。 “见到司令” 恍惚中，式波似乎在生命之树的王冠顶端看见了一抹熟悉人影，他一席白衣，有着深邃的灰色眼眸，此刻正似笑非笑地和自己对视着。 “是是你吗？” 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司令——” “阁下的胃口——” 【绫人】勾起嘴角，怨毒地笑道。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 漆黑瞳孔缩成小点，式波瞬间如雷击般面色惨白，她颤抖着抬起手，轻轻伸向王冠上的翩翩少年。 “司令” “吃太多铁，脑子生锈了？” 在式波极度惊愕的目光下，灰色眼眸如风中烛焰般骤然熄灭。 再亮起时，已是无比狰狞的红蓝双色。 “喜欢吃？” 端坐王冠之上的极权绫人翘起二郎腿，他戏谑地俯下身，来到一个几乎能亲到式波的距离，与她四目相对。 “排水量四万吨的神鹰号够吃吗？” “唔呃” 式波又惊又怒地弓起身体，她从鲜血淋漓的口腔中“呲啦”一声拔出“生命之树”，暴涨双臂抡起树干，狠狠砸向极权绫人。 “幻境，是我最得意的能力~” 极权绫人咧开嘴，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红蓝双眸骤然闪烁，笼罩生命之树外层的璀璨光辉层层消散，露出被啃得只剩一小部分的老旧舰身。 “嘭呲——！” 式波手中的破铜烂铁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碎得四分五裂。 “噗叽——！” 金属碎片划过面颊，血花溅如眼眶，式波保持目瞪口呆的面容，愣是没眨一下眼睛。 “嘁嘁嘁嘁嘁嘁！！！” 立于舰首极权绫人癫狂大笑，他身体每颤抖一下，鲜红色粒子都会从缺损处喷涌而出。 “你真觉得，贵如神明的我，会让生命之树暴殄在天地之间？” 猩红色瞳孔迸发出比堪比太阳的夺目光辉，直把漆黑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咵嚓——！！！” “咵嚓——！！！” 滚滚雷鸣炸响在耳畔，震得式波身体一激灵。 本还晴朗无云的天空中，突然出现无数光彩夺目的拉丁文字，由白色闪电构成的生命树阵图中心，赫然是一颗呈倒立状态的嫩芽虚影。 “这可是我送给明日香的——” 极权绫人闭上右眼，他以极富挑逗的语气炫耀道。 “订~婚~礼~物~” 末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 “凭你，也配？” 【人格切换，渚薰------】 “只要宰了你——” 式波双眼暴突，她张牙舞爪，不顾一切地扑向极权绫人。 “我就能成为神——！！！！！” “你真该不会以为，你吃下去的只是一堆金属元素，外加几吨隔热棉~” 极权绫人轻描淡写道，海蓝色瞳孔不经意地眨了一下。 【检测到热核反应-------】 【展开666号舰式防壁------】 【第2600层被突破-------】 腹部不自主地隆起，在高温下逐渐溶解的v形白甲中，蓦地闪出一抹狰狞火光。 “你对我” 四肢冒火的式波顿觉腹痛难忍，她痛苦地弓起身体，艰难地抬脚踹向极权绫人。 “做了什么” “让我想想——” 极权绫人闲庭信步地飘到式波身旁，他歪过脑袋，附在蓝发少女耳边道。 “好像是核反应堆~” 漆黑瞳孔蓦地缩小。 “快点复活，我都等不及想杀你了~” 擦肩而过的刹那，极权绫人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字。 “引爆——” 第三百零五章 惣流宅邸 【第三东京市·惣流宅邸】 “哒—哒—哒—哒——！” 皮鞋踏在石阶上，溅起数朵大小不一的水花。 “呋——” 小跑一阵后，碇真嗣才堪堪放慢脚步，他呼出一口气，掸去肩上雨滴，扶着金属栏杆拾级而上。 从nervjpn出发，开车需要四十分钟才能抵达真嗣位于箱根山上的家。 十六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中，箱根山被一枚n2航空爆雷直接命中，三分之一的山体连同芦之湖当场蒸发，海拔也从近一千五百米缩水到了八百米。 这样一过，就是十五年。 直到半年前的某一天，真嗣所在的bsj组织收到一封措辞激烈的匿名信，这封信指名道姓地把真嗣骂作—— “无可救药的笨蛋、废物、畜生、色狼——！！！” 不仅如此，信中还要求真嗣重建整座箱根山，作为赔礼。 由于设计初衷就是为掩人耳目，所以没有建造可供车辆行驶的盘山公路，真嗣只得在每天办完工后，搭乘天顶都市唯一一班有轨电车，才能在饭点前赶到山脚下。 而他还要再翻越一千二百零四级石阶，才能摸到惣流宅邸的门框。 “咚——！” “唔” 脑袋冷不丁地撞在一面淡金色光幕上，疼得真嗣不禁闷哼出声。 “到了吗？” 真嗣揉揉额角，他抬起头，乌黑秀发下，略显阴柔的帅气面庞浮现出一抹温暖笑颜。 “我回来了~” “?——” 耳畔响起若有若无的天国奏乐，金色光幕自行分向两边，留出可供一人穿过的空隙。 无论是谁，工作时遇到多烦心的事，回到惣流宅邸，都必须笑着走进家门。 而这，也是樱姬的愿望。 “呲啦——” 刚穿过神之领域，湿透的西装衣裤瞬间变得如熨烫过般整洁干爽，空地上的泥泞脚印也在同时消失不见。 一同消失的，还有工作带来的疲惫感。 “真是体贴得有些奢侈啊~” 阳光洒在身上，真嗣本能地仰起脸，之前还乌云密布的天空转眼已是晴空万里，一草一木都仿佛在欢迎自己的到来。 “呋——” 鼻翼微微翕动，真嗣深吸一口气，向日葵花香登时沁入肺腑，他整整领带，迈着轻快步伐走向坐落在繁盛花海中的家。 惣流宅邸是一座三层高的欧式别墅，从造型精美的柯林斯立柱再到大气奢华的拱形落地窗，一砖一瓦无不强烈反映着别墅主人的张扬性格。 “咚——！” 耳畔突然传来一记响亮的关窗声。 真嗣猛然抬头，却发现二层最右侧的落地窗已经拉上了窗帘，匆忙中真嗣只瞥见一抹翩若惊鸿的橘色长发。 以及带有独特鼻音的不屑冷哼。 “还在生气吗？” 望着立在深红窗帘后方的迤逦人影，真嗣苦笑着握住了门把手。 “咯吱——” 手腕不自主地下压，等真嗣回过神来时，门已经向内打开了。 “欢迎回来，碇君。” 耳畔传来熟悉的空灵嗓音，相比之前的冷冽语调，这回声音中仿佛多了几分烟火气。 “啊——” 几缕发丝滑过下巴，一边还伴随若有若无的青柠体香，真嗣顿时一个激灵，他本能地把公文包横在身前，向后小跳了两步。 “绫绫波？！” 视线正对上血色瞳孔，不知为何，每当真嗣看见这双眼睛，内心总会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嗯。” 绫波轻轻点头，她左手拢紧和服衣领，慢慢蹲下身体，来到和真嗣膝盖齐平的高度。 “今天绫波没去总务省吗？” 真嗣侧身让过绫波，他扣了扣脚后跟，准备拖鞋进屋。 “惣流首相下午解散了议会——” 真嗣动作一僵。 趁此机会，蹲在地上的绫波伸出手，轻轻拽松了真嗣的鞋带。 “绫波” 丽没有理会真嗣的呼唤，她张开五指，按住泥泞皮鞋的两侧，默默等待真嗣拔出脚掌。 “咕” 真嗣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他绷紧小腿肌肉，尽力以小幅度抽出脚，踩在绫波身侧的大理石地面上。 “这已经是明日香第三次解散议会了” 绫波点点头，她捧起皮鞋，端正地摆放在一边的红色高跟鞋旁。 “战略自卫队不赞同迁都计划，军队高层发动议员弹劾防卫大臣，葛城小姐辞职后，惣流首相强行解散了国会。” 听完绫波汇报，真嗣若有所思道。 “果然是自卫队从中作梗吗？” “哟，小真回来了——！” 身材高挑的橘发女性笑吟吟走下台阶，她身穿一件质地高级的白色连衣裙，胸口别着浅黄色向日葵花饰，湛蓝眼眸玩味地打量着呆立在玄关内的青年。 “今今日子小姐，失礼了——” 真嗣忙不迭地鞠躬道。 “已经在给中意的男人摆拖鞋了吗？” 今日子没有立刻接话，而是转向了真嗣身旁的绫波。 或许是在二号机内呆了太久，年近四十的她，依旧遮不住脸上如孩童般顽劣的笑容。 “看来我家小香也要加把劲了哦~” 替真嗣摆完拖鞋后，绫波支起身体，她撩开额前蓝发，和真嗣并肩而立。 “惣流博士” 不知是害羞还是弯腰太久，她有些脸红地开口道。 “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让碇君——” 还没说完，肩膀处就传来蜻蜓点水的触感，绫波不明所以地转过头，血色瞳孔倒映出真嗣似笑非笑的面容。 “今日子小姐说得对——” 真嗣脱下西装外套，他拽松领带，淡然神情竟和加持有几分相似。 “绫波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苍白面颊蓦地染上一抹红晕，绫波低下头，两手交叠在腰间丝带处，她不知所措地绞着和服袖摆，薄唇紧抿，一时竟开不了口。 真嗣和今日子相视一笑。 许久，绫波才整了整和服，她红着脸从真嗣手中接过外套和公文包，嘴里轻声念道。 “辛苦了，碇君。” “帮我热下饭菜，我过会就吃——” 绫波抱着西装点了点头，走入餐厅前，她突然转头望向真嗣。 嘴角微扬，血色瞳孔弯成两抹月牙，绫波朝真嗣展颜一笑。 “——” 真嗣先是一愣，但他很快扬起嘴角，对丽回以微笑。 “很有当家庭主妇的潜质呢~” 今日子赞许地笑道。 “绫波都告诉我了——” 真嗣步履匆匆地走上楼梯，经过今日子时，他停下脚步，转身一屁股坐在木质扶手上。 “国会那帮家伙，又在刁难明日香了？” 今日子无言地点了下头。 和煦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漆黑眼眸转眼间蒙上一抹阴鸷神色，真嗣双手抱胸，贴身白衬衫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散发出的狠厉气息和之前判若两人。 “你出差的这段时间，小香她过得很难。” 今日子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第二和第三东京都已经不再适合执行首都机能，小香她想在静冈县重新划分出新首都，国会那帮老顽固弹劾小香叛国，每天都变着法给她出难题” “咯吱——” 坚实的木质扶手裂开一条缝。 “说下去。” 真嗣阴沉道。 “小真你也别太生气了，小香她一直瞒着我，只要回家，哪怕再累她都会冲我笑，和我说没关系——” 眼眶微微湿润，今日子侧过脸颊，她拭去眼泪哽咽道。 “美里已经辞职了，丽不懂人情世故，什么事都要靠小香她一个人苦苦支撑” “lil——” 真嗣暴怒地撸起袖子，他迈开步伐，作势就要冲上楼去，今日子赶忙伸出一条胳膊拦住他。 “小香她正在房间里，和那几个老顽固谈判，看能不能做什么让步——” “让步？” 漆黑眼眸“倏”地剜向今日子，真嗣一把打掉今日子手臂，他面露杀机，大步流星地走上二楼。 “那几个lil，也配？” 第三百零六章 三大恶人 淡红色天花板上垂下三面等身高的液晶显示屏，宛如穿衣镜般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围向房间中心。 “首相大人——” 最左侧显示屏上，赫然坐着一位满脸横肉的秃头男子，他身穿带有【jssdf】字样的黑色军装，肥硕身躯几乎就要崩断军装纽扣，宽达一米的显示屏竟无法全部容下他的肚腩。 他此刻端坐在超大号扶手椅内，脸上一副曲意逢迎的虚伪笑容，拄着手杖的指关节戴满质地粗糙的宝石戒指。 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形象。 “我们也有难处，还望您能体谅。” 虽然用词无比谦恭，但他语气里却没多少恭敬成分。 “难处？” 立在房间中央的橘发女性冷哼一声，她轻舞手指，把标有【少将·吉村】字样的显示屏降到比自己视线略低处。 “我看你是舍不得你的土地、房产——” 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大喇喇地走到屏幕前站定，她两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瞪着吉村。 “还有那些只看重你金钱和职位的情人。” 针织棉衣被不经意地撩起，吉村立刻眯起眼睛，他故作镇定地端坐椅内，猥琐目光早就瞟向明日香肌肤细腻的软糯腰肢。 以及牛仔裤内侧的一抹白影。 “呵——” 明日香冷笑一声。 吉村急忙抽回视线，他揉揉脖子，恼火地扭动屁股，把身下木椅压得吱吱作响。 “恕我直言——” 湛蓝眼眸扫过吉村标志性的大肚腩，明日香扬起一侧嘴角戏谑道。 “像你这种尸位素餐的人渣，怎么就没死在十四年前的冲击中呢？” “你——！” 似是从未被人如此教训，吉村的脸瞬间气成了猪肝色，紧握拐杖的手更是抖个不停，大肚腩如皮球般一上一下地弹跳着。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中间显示屏内的人影阴沉道。 “也敢叫板战略自卫队？” 明日香身体不动，她歪过脑袋，扫了眼屏幕中拄刀而立的瘦削男子后，明日香带着些许疑惑口吻问道。 “你谁啊？” “———” 满心期待明日香会被吓住的瘦削男子一愣，苍白面颊很快就涨得通红。 强忍下活劈明日香的冲动后，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荒木，战略自卫队参谋本——” “行了行了” 明日香用脚打着拍子，她颇为不耐烦地打断道。 “我没请你来。” 说着，明日香举起右手遮住投影仪，作势就要关闭荒木的全息影像。 “如果说，自卫队能遵循法案削减军队数量” 抵住按钮的手僵在半空中，明日香转过头，她第一次迎上荒木的阴森目光，脸上表情捉摸不定。 “不仅如此——” 见明日香没有要中止谈判的意思，吉村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插嘴道。 “自卫队或许会服从首相大人的迁都计划。” 眼看荒木和吉村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明日香有些烦躁地摸向别在头顶的红色三角形发饰。 这两枚a10神经联结器，她足足戴了二十六年，这是她曾经身为eva驾驶员的证明，也是不断鞭策她以精英身份保护平民的象征。 “啪——！” 明日香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掸了掸牛仔裤上的线头后，她冷冰冰地开口道。 “摊牌。” 和吉村交换过眼神后，荒木把军刀横放在膝盖上，他轻抚爱刀，不紧不慢道。 “首相大人在解散国会前，提出过要把军队数量削减百分之八十——” 荒木止住话头，似乎是在等明日香回应。 “不错，这是国联会议上，各国达成的共识。” 似乎是不想和荒木等人处于同一高度，明日香站起身，她一屁股坐到椅背上，以此维持压迫感。 “自卫队打算把这个数字提高到百分之一百——” 荒木轻轻敲击刀鞘，黝黑发丛下的阴冷面庞浮现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 明日香神情一滞，她紧紧盯着荒木，竭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簌——” 荒木从容地拉开军服衣襟，从怀中掏出一个u盘，插到靠椅扶手的接口中。 【战略自卫队解散草令】 望着眼前长达1847页的报告，即便有过十年执政经验的明日香，也顿觉棘手无比。 湛蓝眼眸扫过空荡荡的房间，明日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先前在窗口瞥见的真嗣，并没有进屋看望自己。 就连平日会敲门询问自己是否要用餐的绫波，今天不知为何，也没有摁响电铃。 “事关重大。” 孤立无援的明日香下意识就想结束谈判。 “身为首相，我必须和民间代表，以及总务大臣共同——” “首相大人——” 荒木阴恻恻地打断道。 “这份报告可是绝密，自卫队无法承受情报泄露的后果，如果您一心想要终止谈判，恐怕——” 头顶突然传来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不用去看，明日香也知道是空自的快速反应部队。 “我只能请您到敝府一叙了。” “叙旧好，叙旧好——” 吉村急不可耐地揉搓着肥大手掌，他目不转睛地在明日香身上来回逡巡，一副要把她吃干抹净的模样。 “你是在胁迫我？” 明日香目光一凛，湛蓝双眸如刀子般直剜向荒木面庞。 “首相大人言重了——” 荒木迎着明日香的杀人眼神，他从容不迫地拔出半截军刀，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起来。 “我们只想确保谈判能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顺利完成。” 平心而论，明日香并不觉得自卫队能打破樱姬留下的神之屏障，但毫无动静的宅邸，还是让她心生不详。 更何况，樱姬已经有两年没出现过了。 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神明，怎会因为一时喜欢，就与凡人为伍？ “呵——” 即便内心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但明日香还是双手抱胸，故作镇定地冷笑道。 “看来我是没别的选择了。” “不仅是自卫队全体士兵——” 掌控局势的荒木说话更有底气了。 “就连参谋本部也会一并解散，我和吉村少将会在同时辞职。” 明日香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她双手背过身后，修长手指轻轻捻动腕表，试图呼叫今日子。 荒木收剑入鞘，他如同一个等待猎物落网的猎人，毫不掩饰脸上的阴狠笑意。 “随后与政府机关一同迁往松代。” “松代？！” 明日香猝不及防，一张俏脸微微泛白，脑海里登时浮现出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第十三使徒，霰天使巴迪尔，寄生三号机后毁灭松代试验场，一击打倒二号机，送了明日香一场颜面尽失的战败。 “首相大人，谈判是要讲究交换条件的——” 眼见明日香的失态模样，荒木脸上笑意更甚。 “我们要的很简单” “什么？！” 连续呼叫无果后，明日香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荒木和吉村不约而同地举起右手，指向屏幕外，红外灯晃过明日香脸颊，定格在她不断起伏的胸口。 “——！” 明日香低下脑袋，错愕地望着黑色棉衣上的两抹红点。 “没错——” 吉村咧开嘴，露出一口斑驳黄牙。 “就是首相大人，你——” “公主殿下——” 明日香怔怔地抬起头，湛蓝眼眸随荒木指尖落在了一张相片上。 呈卡巴拉生命树排列的阵型上，每个象征不同质点的土坑中，各堆放着血淋淋的鲜红脏器，中央路径上，则赫然摆放着一根贯穿全阵的白色脊椎，脊椎四周还散落着干瘪的黑色肠胃组织。 尚还完好的四肢杵在东、南、西、北四角，如花朵般绽放的扭曲手指仿佛要伸出屏幕，把明日香一把抓走。 最顶点的王冠处，赫然盛放着一颗面目狰狞的黑色头颅，从两边装甲车上放出的耀眼红光，点亮了深陷眼窝，使得头颅仿佛有生命般环顾四周。 “不不可能明明所有的eva都” 明日香失神地念道。 “不是所有——” 荒木轻声纠正道，黯淡无光的面庞焕发出病态光彩。 “这台编号【03】的福音战士，自从被肢解后，就一直被nerv封存在这里，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才得以重见天日，哈哈哈哈——” 荒木突然张开双臂，爆发出一阵阴险至极的诡异笑声。 “现在，我只要获得你体内的神赐之力，就能启动这台三号机。” “你疯了。” 明日香跳下椅背，她果断地走到投影仪前，“啪嗒”一声按下关闭键。 然而吉村，荒木的图像并未消失。 “我清醒得很，至少比世间绝大多数懵懂无知的人类要清醒得多——” 荒木身体前倾，他眼珠暴突，布满胡茬的苍白面庞几乎就要伸出屏幕外。 “过去十六年，我一直在走访原nerv的赋闲人员，通过无休止的审讯与拷打，我终于得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明日香登时脊背一凉，她僵硬地转过脑袋。 “摩耶是你杀死的” “说起来——” 吉村接过话头，他舔舔嘴角，狞笑着指向鼻梁上的一块缺损处。 “那个小妞还真带劲，口口声声说有洁癖，最后还是死在了污秽之中~” 湛蓝双眸登时变得一片通红，手指嵌入椅背，在金属表面留下五个浅浅凹痕。 “是你们——” 明日香神色狰狞地嘶语道。 “没错。” 荒木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动力源，而这个动力源，就是你，nerv前第二适任者，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我没有你说的动力源。” 明日香冷漠道。 “首相大人也过三十了。” 明日香神色微变。 “可为什么——” 荒木刻意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您的外表看上去依旧是二十岁的巅峰状态呢？” 眼见是躲不过了，明日香索性叉腰戏谑道。 “我驻颜有术，算吗？” “少给我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荒木突然暴怒地抽出军刀，明晃晃的剑刃隔着屏幕，直指明日香胸口。 “不配合我，他就得死——！” 始终一片漆黑的第三面显示屏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呈虚线散布的十字架，这一枚小小圆环，不断扫过行人的木讷面孔。 “——” 明日香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是一枚准星。 内心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 来回扫动数下后，十字准星定格在一位年轻男子的眉心，他此刻正坐在会议室上席，手拿报告，神情颇为严肃地说着些什么。 “笨蛋真嗣——！！！” 明日香失声喊道，再也坐不住的她猛地踹翻椅子，足下一点，整个人轻盈地掠至门口。 “咯吱——！” 纤细手指扭开门把，明日香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冲门外吼道。 “笨蛋真嗣，上来啊——！！！！” 然而充斥在耳畔的，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声。 我明明，看见他回来的 “绫波——！！！” 没有回应。 “妈妈——！！！” 没有回应。 树影摇曳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活物。 家里，只剩下了明日香一人。 “手段凌厉的日本首相，在家里居然是个哭着喊妈妈的小鬼——” 明日香愤怒地转过身，却发现最右侧屏幕中的真嗣已经最小化到了左下角，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坐在写字台前，有着老鼠般鬼祟眼睛的矮个男子。 “容我介绍一下——” 荒木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朝日新闻社长，小镜先生，想必刚才的谈话，为贵社提供了极好的新闻素材。” “有劳荒木阁下——” 小镜扶了把金丝眼镜，恭敬地起身应道，他随即转向明日香，脸上早已换上一副讥讽模样。 “多亏自卫队，我得以发掘到惣流首相肮脏的政治交易手段——” “咣当——！！！” 房门被超乎寻常的蛮力重重闭合，震得墙粉四溅，明日香杀气腾腾地冲到荒木面前，头上的a10神经联结器因愤怒颤抖不停。 “你究竟想要什么——！！！” 吉村、荒木、小镜三人齐刷刷地指向明日香，仿佛是审讯犯人的法官般。 答案不言而喻。 “放了真嗣——” 面对抉择，明日香只用一瞬间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和你们走。” 说罢，明日香平静地走到衣架边，她取下西装，顺手从武装带上摸出一枚卵形手雷，拽开拉绳，把细线塞入领口，绕过肩带打了一个结，随后把手雷揣入兜中。 “——” 明日香镇定自若地转过身，她对着穿衣镜整理起蓬乱的橘色长发。 “明早新闻加上一条，惣流首相为实行迁都计划，竟不惜用身体诱惑军队高层——” 吉村拍着大肚腩，他擦去嘴角涎水，猥琐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明日香身上来回游走。 “榨取完能量后，直接送进军营，这样小镜就再也不用为新闻头疼了——” 荒木阴狠笑道。 “我有一个主意，把那个叫碇真嗣的从欧洲抓来，当面把他心爱的女人给——” 小镜特意留了半句，和荒木以及吉村交换一番眼神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笨蛋真嗣，等我——” 明日香毫不理会耳边下流至极的怪笑，她攥紧手雷，快步走到房门边，攥住门把的瞬间，她顿觉一阵头晕。 “呼—哈—呼—哈—” 为了不示弱，明日香生生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咯吱——” 刚扭开房门，明日香内心蓦地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楚，泪水涌出眼眶，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咚！” 恍惚中，脑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明日香睁开朦胧泪眼，湛蓝双眸骤然缩小。 “簌——” 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有力的臂膀就牢牢箍住了明日香，用力把她拥入怀中。 “对神来说，两年时光，连一瞬都算不上。” 真嗣用力搂紧哭泣的明日香，帅气面庞难掩心痛之意。 “但看见明日香姐姐你这样无助地哭泣——” 漆黑瞳孔“倏”地转成野兽般的翠绿色，“真嗣”眼含泪水，他把下巴抵在明日香的橘发丛中来回摩挲，尽力嗅着明日香身上的向日葵体香。 “却让我觉得两年时间，比千万年都要漫长啊~” 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荡而下，樱姬捧起明日香的脸，轻轻吻干她眼眶四周的泪痕。 “明日香姐姐——” 樱姬冲呆若木鸡的橘发女性甜甜一笑。 “看我灭他们满门哦~” 第三百零七章 【全家福】 “真真嗣” 湛蓝眼眸缩成两抹瘆人小点，明日香一把挣开束缚自己的手臂，她揪住眼前人的衣领，发疯般地撕扯着。 “真嗣——” “真嗣——！！！” 明日香两眼通红，大脑宕机的她蠕动嘴唇，嘴里不断重复“真嗣”二字。 “呲啦—呲啦—” 被扯碎的衬衣碎片如雪片般飞舞在空中，露出洋溢着朦胧白芒的粉晕。 “嗡——” 残余衣物登时瓦解，化作洁白烈焰环绕在明日香周围，窜动的火舌没入明日香后背，把她内心无以复加的焦躁感一点一点抚平，燃尽。 “明日香姐姐。” 男人的怪笑声，引擎轰鸣声，以及时钟与电子元件的运作声，在同一时间全部消失。 耳边只剩下清冷的呢喃，以及自己慌乱的呼吸声。 “咯噔——” 光洁无暇的修长手指伸入西装袋中，轻轻拉开金属插销。 “！” 明日香下意识就要叫喊，却被一根手指抵住薄唇。 “这是对你擅自行动的——” 掌心传来冰凉质感，不用想明日香也知道，那是即将爆炸的手雷。 “小小惩罚~” “噗叽——！” 脑后传来刺耳爆响，震得明日香浑身一激灵，她机械地摊开手，却发现卵形手雷已经不知去向。 “转头~” 身体不由自主地转向后方，湛蓝双眸瞬间蒙上一层红色。 “——！！！” 房间中央的三面环抱式显示屏，不知何时，全都洒满了血浆。 最左侧显示屏上，遍布缓缓下降的土黄色脂状物，和粘稠血液共同勾勒出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 相比之下，中间和右侧屏幕，土黄色并没有那么明显。 “——” 震惊之余，明日香甚至忘记了呕吐，她嘴巴半张，直愣愣地瞪着眼前屠宰场般的壮观景象。 “脂肪比重不同，引爆时的场景也不尽相同~” 食指在空中划过一个光圈，明日香身体也如木偶般反转一百八十度，强行面向门口。 “嘻——” 柔顺微卷的银发长发如波浪般倾泻而下，垂荡在盈盈一握的水蛇腰间，富有光泽的修长双腿半悬在空中，白皙玉足仅仅触碰到地板。 “樱” 视线上移，隐匿在银色发丛中的丰满胸脯呼之欲出，玲珑锁骨正中，赫然是一枚浅黄色泪滴形坠饰，端正镶嵌在白腻肌肤内。 璀璨天成的眉宇间，充斥着不输男性的英武之气，和淑女的知性美相衬，散发出一种两者兼有的中性气息。 然而这位美到几乎无可挑剔的神明少女，却有着一双恶魔般的翠绿眼眸。 “樱樱姬真的是你吗？” 明日香下意识就要搂抱少女，樱姬却扭过身体，避开了明日香的手。 “明日香姐姐，请原谅——” 樱姬轻启薄唇，翠绿瞳孔不自在地瞥向别处。 “神，不能与lil产生过多纠葛。” “嗯——” 明日香识趣地缩回手，她眨巴眼睛，不加掩饰地来回打量樱姬的曼妙酮体，直把银发少女看得满面羞惭。 “明日香姐姐” 樱姬交叠双腿，她掩住下腹，红着脸轻声抱怨道。 “别这样看我——” “你真的长大了，樱姬。” 明日香久违地笑了，神情宛如刚见到学成返乡的子女般，静谧安详。 “呜” 翠绿瞳孔登时蓄满泪水，樱姬再也克制不住内心冲动，她张开双臂，如同一颗炮弹般撞入明日香怀中，将她扑倒在地。 “砰——！” 尾骨重重砸在地毯上，疼得明日香立时弓起身体。 “唔” 即便如此，明日香依旧紧紧搂着怀中的温润娇躯，她把脑袋埋在樱姬丛中来回磨蹭，相互交织的银发和橘发，在血色映衬下，焕发出无可比拟的艳丽光辉。 “你已经长大了” 明日香轻抚樱姬后背，掌心传来如丝绸般滑腻的温润触感。 “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要我抱” “呜” 樱姬只是把脸埋在明日香锁骨间轻声啜泣。 “过去两年，你一点音讯都没有——” 明日香怔怔地盯着淡红色天花板，她咽下一口苦涩的泪水。 “我以为，你再也不想和人间有什么瓜葛了。” “嗡——” 温暖的光能量涌入领口，把明日香烘得满脸绯红，她本能地扯开领口，樱姬揪准空隙，把脸埋入明日香胸口使劲蹭着。 “嗯好了好了” 明日香撩开汗湿发丝，她捧起樱姬脸蛋，用力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逗得樱姬咯咯直笑。 “绫波和妈妈呢？” “她们都已经睡下了——” 樱姬轻飘飘地起身，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在两指间比出一个小小的空隙。 “我在她们脑海中植入了碇回家的幻象，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瑕疵” 听到“碇”的字眼时，明日香仿佛惊醒般急问道。 “那个笨蛋，在哪里？！” 翠绿双眸瞥向墙上二号机造型的猩红挂钟。 沉默好一会后，樱姬扭过脑袋，她抬手指向钟表，嘴里轻声念道。 “这是我来找明日香姐姐的原因之一，碇于几小时前，被战自埋伏在欧洲的狙击手——” “打死了。” 明日香仿佛遭到雷击般剧烈一颤，俏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她用力挪动双腿，使劲半天，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嗡——” 翠绿瞳孔焕发出柔和的彩虹光辉。 “啪！” 明日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巴掌打散了樱姬的解析光柱，她推开樱姬，连滚带爬地翻过显示屏，来到堆叠整齐的单人床边。 “簌——” 被子被粗暴地扒开，明日香随手甩飞了枕头，她从被窝中颤抖着捧起一个黑色方形物件。 “滴答—” 标有【s-dat】字样的白底标识，湿了。 “滴答—滴答—” 越来越多的泪珠落在缠绕整齐的耳机线上，明日香跪坐在一片狼藉的床边，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中渗出，划过面颊，滴落在手背、衬衣上。 “——” 不住颤抖的后背慢慢下压，明日香死命攥紧被单，她紧靠在随身听的冰冷外壳上，两腿在地毯上扒拉出一道又一道划痕。 “这就是没有补完的遗憾啊，爸爸” 樱姬立在房间门口，她无言地注视着趴在床上闷声痛哭的橘发女性。 “你一心扑在工作上，只为了逃避和碇接触——” 手指拂过空气，指尖所经之处，一切事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体，腐烂，直至消失。 “所有人都知道你爱他，甚至你也知道，可为什么你偏偏不愿向他敞开你的心扉，哪怕只有一次？” 樱姬悲悯道，她所处的房间一角，已经变成了充满星辰之线的紫色虚空。 “如果，我能改变因果——” 明日香身体猛地一颤！ “你愿意冒着被拒绝的痛苦，和他好好聊一聊吗？” 说着，樱姬双脚离地，她摆动手臂，将紫色星空推向尚未波及到的房间半角。 “呲啦——” 真嗣留下的随身听登时灰飞烟灭，失去支撑的明日香不受控制地坠入虚空之中，消失了踪影。 【男孩叫真嗣，女孩就叫丽——】 恍惚间，耳边传来婴儿“咿咿呀呀”的啼哭声。 明日香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目光所及，周身充斥着如拼图般不规则的零碎片段，海量记忆碎片如万花筒般绽放在眼前。 每一秒，眼前会晃过数以万计的人或事物，直灼得明日香大脑一阵剧痛。 “唔” 湛蓝双眸顷刻间布满血丝，纵使如此，明日香依旧不愿眨一下眼睛，她两手握拳，拼命追寻着记忆中的熟悉身影。 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双层光网逐渐向内翻转，互相交织，直到形成一串类似于dna的螺旋形漏斗。 “咵嚓——！” 漏斗轰然炸裂，向外放射出宛若宇宙大爆炸般开天辟地的辐射星辰，排山倒海地向明日香席卷而来。 “啊——！！！” 伴随一声惊呼，明日香猛地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冷汗涔涔。 “辛苦了。” 樱姬轻轻拭去明日香额角的晶莹汗珠，她咧开嘴角，似笑非笑道。 “如果碇知道，你记得所有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该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傻脸——” “我们” 明日香轻抚胸口，竭力忍下内心的抽疼感。 “成功了吗？” “不是我们，而是你——” 樱姬抬起右手，平摊向上的掌心中，赫然是一枚带血的尖锐弹头。 “通过你的最后记忆，我把碇的出差行程稍微调整了一下，这发本该取他性命的子弹，仅仅打穿了他的手掌，我该祝你以后的夫妻生活无虞吗？” “呋——” 明日香扶住额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咔嚓！” 樱姬随手粉碎了带血子弹，她撩起银发轻描淡写道。 “碇现在在你床上，估计睡得正香~” “我要回去——” 明日香直勾勾地盯着樱姬，没想到后者却摇了摇头。 “你改变了碇必死的因果，即便有我庇护，这个时空也饶不了你。” 湛蓝双眸微微缩小，仅仅愣了几秒后，明日香就神色坦然地迎上樱姬目光。 “动手。” 樱姬还是摇了摇头，她竖起右手食指，指向脚下一望无垠的深紫色虚空。 “去异次元里万劫不复——！” 有着红蓝双眸的诡异青年大声呼喝道。 “another dinsion！！！” 群星爆裂，瞬间释放的惊人威压顷刻间毁灭了宇宙一角。 “这是？” “比我们现在所处空间要低一等的时空，你瞧——” 樱姬抬手指向青年，明日香极目望去，发现青年的残破躯体内不断涌出奔腾的猩红粒子流，足足十数秒后，才堪堪停止，青年身形也随之消失不见。 “所谓的代价吗？” 樱姬赞许地点头道。 “低等时空要的只是神血而已，而我们现在所处的——” 明日香不由得屏住呼吸。 “可是能改变因果的神之通道。” 樱姬得意地笑道。 “哈——哈——” 脑子里仿佛有根弦彻底崩断了，明日香干笑道。 “那我恐怕是粉身碎骨也偿还不了了~” “至少这一世，你不用太过担心。” 樱姬有意略过话题，她偏头示意明日香远离自己，然后举起始终没有活动过的左手。 “你看着就好。” 从进入神之通道开始，樱姬就宛如换了个人般，变得冷酷而又理性。 透过不断飘扬的耀眼银发，明日香恍惚间觉得绫子再度复活了。 “咯吱——” 指节掰得啪啪作响，握成拳头的左手一点一点向外展开，樱姬面容也变得愈发扭曲暴虐。 “咿——” “咿——” “咿——” 伴随三声凄惨悲鸣，掌心逐渐浮现出一抹浑浊的灰色云团，在神之通道的磅礴威压下，瞬间被扯碎得连渣都不剩。 “嗡——” 翠绿瞳孔射出两束黑色光柱，重新在掌心聚起和之前相仿的云团。 “呲啦——” 刚恢复没一秒，云团再度被时间洪流吞没。 “他们是” 不等樱姬回答，明日香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荒木、吉村、小镜。” 樱姬神情淡然道，她轻舞手指，把手中云团分成一大两小三份。 “呋——” 薄唇轻启，樱姬吹出一口气，掌心瞬间多出三个透明人影，各个只有火柴棍大小。 “神明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 还没等吉村说完，樱姬合拢手掌，一把握碎了幻化而成的三人。 “呲啦——” 左掌覆上一层漆黑火焰，噼啪作响的炙烤声中，不断传出难以辨识的凄惨怨吼。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纯正的罪恶了——” 樱姬冲烈焰中上下窜动的人影露出一抹瘆人笑容。 “荒木对吗？” 手指捻出一个瘦削人影，明日香瞬间就辨认出了那张不成人样的阴暗面孔。 “要想提取出她体内的能量——” 樱姬朝明日香努了努嘴。 “你要造一台用飞轮供能的榨取装置，随后把获得的能量注入阳电子步枪，向零号废坑” 女声戛然而止，樱姬扶额大笑道。 “我在说些什么啊——” 樱姬大手一挥，半空中突然多出上百号人，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其中年龄最大的，是几个戴着氧气瓶续命的枯瘦老人，年龄最小的，还在襁褓阶段。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脸上都带有不同程度的惊恐。 “诸位的家眷，我都已经妥善安置好了。” 樱姬冲烈焰中不断挣扎的三人咧嘴笑道。 “你们犯下的罪行，即便由家属来抵命，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 翠绿眼眸放射出耀眼红芒，虚空深处瞬间亮起一对如蝙蝠般鬼祟的猩红双眼。 “唔噢——” 漆黑战靴踏在星辰之线上，震得神之通道微微晃动，浑身沥血的三号机低吼着来到人群上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吉村的第几号情人率先爆发出一声尖叫，乌压压的人群登时作鸟兽散，几个瘦弱老人躲避不及，瞬间被撞倒在地，随惯性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你你你是” 没等荒木说完，樱姬便再度捏碎了他的灵魂。 “你想说，神不能干涉人间对吗？” 樱姬“啪”地打了个响指，三号机脚下再度聚起相同规模的人群。 “很抱歉，我和爸爸信奉同样的教条——” 五指岔开按住胸口，樱姬声线逐渐瞬间变得极为清朗。 和绫人一模一样。 “人不为者，神为之。” 说罢，樱姬转过头，她扯开嘴角，冲惊恐到无以复加的人群灿烂一笑。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如来张全家福~” “3——” “2——” “咔噔——！” 口部拘束器瞬间崩碎，三号机嘴巴咧开到近一百八十度，淌满涎水的森森利齿张口咬下。 “1——” “say cheese~” “咕嘟——咕嘟——” 樱姬左手重新握拳，无视大口进食的三号机，她神情颇为严肃地冲明日香叮嘱道。 “下一世，千万不要和eva-03扯上关系。” 翠绿瞳孔放射出柔和的彩虹光辉，直射入明日香几近宕机的大脑，替她封印了这一段记忆。 只留下些许模糊片段。 “咚——” 双腿重新站上天鹅绒地毯。 “现在——” 樱姬满面笑魇地搭上明日香肩膀，把她推向床边。 “去和碇说话~” 第三百零八章 迟到十六年的告白 “别推我” 明日香转头凶道，不知为何，她声音比先前低了两个八度。 “这么快就变体贴了？” 翠绿眼眸玩味地打量着一脸紧张的明日香，樱姬咧开嘴，刻意发出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唔” 伴随一声低沉呢喃，单人床上的粉色被单微微隆起，明日香心脏也随之“咯噔”了一下。 “嘘——” 修长食指紧紧抵住薄唇，明日香黑着脸，湛蓝双眸狠狠剜向樱姬，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嘻嘻——” 樱姬不退反进，她踮起玉足，附在明日香耳边轻轻吹了口热气。 “呋~” 毫无防备的明日香两腿一软，她仰起下巴，手足无措地扶住床沿，急切想避开樱姬的挑逗。 “噗——” 慌乱中，她猝不及防地踩到了之前被甩飞的枕头。 “呜哇——！！！” 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明日香本能地朝樱姬伸出手，试图拽住她的胳膊以稳住身形。 “不~行~” 接触的瞬间，樱姬手臂突然透明化，让明日香抓了个空，她就这样以仰面朝天的姿势重重砸在床上。 “咣当——！” 巨响声响彻二楼，床帮在撞击瞬间发出“咯吱咯吱”的悲鸣。 “这床还挺结实啊~” 樱姬平躺在空中，她轻轻拢起瀑布般的银色长发，露出一抹毫无保留的坏笑。 “呃噗！！！！！” 后脑撞在一处平面上，还没等明日香叫出声，身下率先传出一声沉闷惨呼。 “啊！” 明日香急匆匆撑起身体，慌乱中，胯部似乎擦过了硬邦邦的棍状物体。 “这是——？” 翘臀微微弓起，明日香低下头，她两手撑床，把下巴靠在胸口，以半倒立的姿势望向床尾。 “——！！！” 湛蓝双眸骤然缩小。 “啊——！！！！！” “你这个变态——色狼——废物——懦夫——，亏我瞎了眼，救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凄厉的咒骂声回荡在惣流府邸上空，久久没有消散。 “簌——” 明日香一把掀开被单，她跨坐在昏迷中的青年身上，对准他的脸就是“啪啪”两耳光。 “没救了~” 樱姬捂着脸，连连摇头。 “唔” 睫毛轻轻颤抖，真嗣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几根橙色发丝落在脸上，让他顿觉奇痒无比。 裹在厚厚绷带中的受创右手勉强抬至颈侧，真嗣屈起五指，他抓起脸上发丝，向外用力一扯。 “嘶——” 耳边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真嗣费劲地转动眼眸，瞥见视野里的熟悉面容后，漆黑瞳孔骤然缩小。 “明日香——？！” 即便年近三十，见到明日香的瞬间，真嗣还是本能地屈起双腿，后缩身体。 “——” 明日香脱去西装外服，她两腿一夹，腰肢向下一沉，箍得真嗣动弹不得。 “和爸爸比起来——” 樱姬飘在空中，一脸扫兴地背过身体。 “你可真是差远了啊~” 夕阳射入落地窗，洒在明日香肩头，把一头橘发染成了极为耀眼的淡金色。 近乎透明的薄薄衬衣下，赫然是前凸后翘的曼妙酮体，明日香毫不避讳地拽松两颗衣扣，她身体前倾，双手撑在真嗣耳边，直勾勾地和他对视着。 气氛登时凝固。 “呼哈呼哈” 淡淡的向日葵体香涌入鼻腔，在极近的距离上，真嗣甚至能看清明日香的俏脸，正由内而外一点一点变得绯红。 此刻，真嗣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坦然迎上明日香的灼灼目光。 “感觉又被明日香救了呢。” “第十二使徒没能杀死你，第十四使徒没能取走你的命——” 明日香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无所谓。 “我只是绝不允许你死在那些鼠辈手里。” 真嗣轻轻“嗯”了一声，他费力地挪动右手，横在自己和明日香之间。 “咯吱——” 五指轻轻屈起，握拳，在肌肉拉伸下，被子弹打穿的伤口立刻汨汨地向外冒血，直至浸染纱布。 “我对明日香做了很过分的事，这些年，我一直想弥补自己的罪过。” 真嗣望着被鲜血浸透的纱布，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颜。 明日香定定地注视着他。 许久，她才张开薄唇，轻声道。 “如果你还这样想，说明你挨这发子弹，纯属活该。” 帅气面庞浮现出一抹困惑神色，真嗣征询地睁大眼睛，明日香却撇开了视线。 “翻译一下——” 空荡荡的淡红色天花板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曼妙身影，樱姬交叠双腿，冲真嗣不屑地笑道。 “就是老娘我，早就原谅了你十六年前干下的荒唐事，并且不打算再追究你。” 说罢，樱姬张开左手，露出指缝间的三个火柴棍人影，拍扁其中一个后，她把剩余两个抛入口中，像是嚼零食般细细咀嚼。 “柠檬味，我喜欢~” “樱姬” 漆黑眼眸“倏”地转回明日香身上。 不知为何，她的脸更红了。 “明日香——” 真嗣轻声唤道。 “干嘛！” 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然而真嗣敏锐地从她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动摇意味。 “去我上衣口袋，里面有东西” “你很烦诶——！” 鸭子坐的明日香恶狠狠地瞪了真嗣一眼，翻身下床时，她还不忘补上一句“讨厌的男人”。 “簌——” 寒芒一闪而过，等明日香反应过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折成四份的粉色信笺。 “不用谢~” 樱姬轻描淡写道，她挥动左手，掌心瞬间再度多出一团云雾，这次她直接合拢手掌，生生捏碎三个罪孽深重的灵魂。 “簌落——簌落——” 空气中回荡着纸张展开的悦耳声响。 从小到大，明日香收到过无数份情书，但她从未心动过哪怕一丝一毫。 大多时候她都以厌烦的态度去对待这些情书，回复时措辞自然颇为严厉，不留情面。 “咚——咚——咚——” 心脏砰砰直跳，即将目睹信件全貌的明日香不由得轻抚胸口，竭力平复情绪，她以极小幅度转过脑袋，透过刘海偷偷打量床上的他。 真嗣扬起嘴角，冲明日香露出一番温暖笑颜，眼神似是在鼓励她快点拆开信笺。 “切，不就是情书嘛，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 明日香心一横，她大喇喇地展开纸张，瞥到标题的瞬间，她瞬间瞪圆了眼睛，肩膀无可抑制地剧烈颤抖。 信件左上方，赫然标注着【婚姻届】三字。 “结婚申请书？” 这一刻，就连贵如神明的樱姬，也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 “”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明日香紧咬牙根，竭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婚书第一行的【夫】姓氏一栏，赫然是一行端端正正的手书。 【惣流·真嗣】 “在京都府档案馆里，我查到爸爸原来姓六分仪——” 真嗣靠在床架上，他舒展眉头，和煦笑道。 “他最后跟了妈妈的姓，很奇怪~” “笨蛋——” 明日香抬手使劲印了印眼睛，富有曲线的后背一颤一颤地抖着。 “我想，可能是爸爸，想证明他真的很爱妈妈。” 真嗣攥紧被角，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别再说了” 求求你，笨蛋真嗣 “所以——” 真嗣掀开被子，他冲飘在落地窗前的樱姬点点头，后者一脸受不了地在空中画了两个圈，幻化出一紫一红两枚钻戒。 “算你走运~” 樱姬冷哼一声，把钻戒“嗖”地掷进真嗣手心。 “滴答—滴答—滴答——” 晶莹泪水落在信笺上，瞬间打湿了纸张一角。 明日香止不住地轻声抽泣着，一双湛蓝眼眸很快就哭得通红。 “呜——呋——” 颤抖的双手再也拿不动薄薄婚书，纸张即将滑落指尖时，一双大手用力覆在明日香手背上，替她接下信笺。 “早在十六年前，当我站在明日香病床前时——” 真嗣轻轻拽过明日香的手，让她转身面向自己。 “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能让明日香重新回来。” 手指抚过明日香眼眶，替她拭去不断溢出的泪水，真嗣痛心地低下了头。 “但我却选择了最恶劣的做法，对明日香见死不救，害死了绫人君和绫子小姐——” 头顶传来樱姬的幽幽叹息，明日香反握住真嗣的手，她抬头凝望真嗣，轻声梗咽道。 “我也利用过笨蛋真嗣，博取加持先生的关注啊。” “其实明日香内心也很痛苦，不是吗？” 真嗣轻轻摩挲着明日香的冰凉小手，明日香低垂目光，羞得绯红的脸颊，和晶莹泪痕交相辉映。 “过去十多年，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但就像绫人君说的那样——” “握着她的手——” 翠绿瞳孔眸光闪动，樱姬借用绫人的清朗声线问道。 “告诉我，什么感觉？” 抬头瞥了眼樱姬后，真嗣屈起左腿，单膝跪倒在天鹅绒红毯上。 “这样说或许有些突然，又或许会被明日香拒绝，但我已经做好觉悟——” 真嗣神色坚定道，他抬起缠满绷带的右手，浸满鲜血的掌心中，赫然是一抹红得耀眼的钻戒。 “我爱你，明日香。” “嗯” 明日香抹掉泪水，轻轻揉了揉鼻梁后，她抬眼笑道。 “做我的男人，可是要承受很多流言蜚语的哦~” 这一次，真嗣不再逃避，他郑重地捏起钻戒，套向明日香的无名指。 “只要豪猪把肚皮朝向彼此，无论什么样的攻击，都能化解——” “看来你真的成长了不少呢，笨蛋真嗣~” 明日香屈起无名指，轻轻推开了指尖的红色钻戒。 她冲愣神的真嗣调皮一笑。 “给我戴紫色的，好吗？” 第三百零九章 来访者 “你已经可以摒弃自我，拥抱他人的想法了吗？” 玲珑玉足踏在天花板上，樱姬背着双手，她如同一只蝙蝠般在淡红色墙壁上来回踱步。 虽然整个人处于倒吊姿态，但及腰银发却一反地紧贴在雪白肌肤上，樱姬偏过头，翠绿眼眸倒映出一紫一红两枚发光戒指。 “你真的成长了，明日香——” 钻戒缓缓套入无名指节，明日香扬起左手，她张开五指，笑意盎然地打量着带有梦幻般紫色的立方晶体。 一缕斜阳射入指缝，“倏”地点亮了钻石内部。 湛蓝双眸微微缩小。 “这是？” 苍茫世界的一角，透过霞光万丈的落日余晖，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明日香眼前。 沐浴在血雨中的二号机、欺身而上的量产机群、溅满鲜血的插入栓、抱着“自己”尸体痛哭不止的绫人。 短短一瞬，如走马灯般闪烁的海量资讯如洪流般吞没了明日香的意识。 【你没救我】 “唔啊——！” 湛蓝双眸登时失去焦点，明日香身子一软，她像个坏掉的布娃娃般栽倒在真嗣怀里。 “明日香——！” 真嗣一把托住坠入怀中的软糯身躯，他慌乱地拨过明日香手背，正要向钻石内探视时，耳边传来一声悠悠轻唤。 “笨蛋哈啊哈啊” 明日香喘息着仰起脸，她费劲地抬起右手，覆住左手指节，把戒指隐藏在阴影下。 “不要看” “怨气深重啊~” 头顶传来樱姬的一声叹息，真嗣不顾受伤的右手，他咬牙托起明日香双腿，把她以公主抱的姿势轻放到床上。 “你对明日香做了什么？” 真嗣坐在明日香身边，用手背轻轻印去她额上的冷汗。 他没有回头，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怒意。 “你想杀我。” 樱姬轻飘飘落在床头，她岔开双腿，撩起及腰银发，俯身凑到真嗣面前，两朵淡粉色光晕毫无保留地敞露在视野中。 真嗣迎上樱姬视线，他一字一句道。 “回答问题。” “哒—哒—哒—哒——” 脚掌虚踏在空气中，所经之处，留下点点带有浅黄光芒的涟漪。 樱姬缓步走到床尾，她转过身，整个人悬浮在明日香脚尖上，和躺在床上的橘发女性呈九十度交错。 “借你身体一用。” 不等明日香回答，真嗣猛地起身拦在樱姬面前。 “绝对不行——！” “要她活下去，我就必须借用她的躯体。” 樱姬朗声道，她越过真嗣肩头，翠绿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明日香。 “不——” 左手小指被突然牵住，真嗣仿佛触电般一激灵，他瞪大眼睛，僵硬地转过头，目光定格在苍白俏脸上。 “樱姬她，不会害我。” 明日香点点头，她扬起嘴角，努力朝真嗣笑了一下，湛蓝眼眸缓缓闭合。 “一会见，笨蛋真嗣” “嗡——” 身体透明化的樱姬随重力向下扑倒，她穿过真嗣手臂，化作层层残影没入明日香体内。 “叮——” 伴随悦耳颤鸣，明日香的白皙脖颈正中，赫然多出一枚浅黄色泪滴形坠饰。 “啊~” 【明日香】坐起身子，她张开手指捂住嘴巴，噙着泪打了个哈欠。 “我又回来了。” 衬衣一角滑落香肩，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明日香】“啪”地拍掉真嗣的手，她足下一点，整个人轻飘飘地离开被窝，悬浮在房间上空。 橘色刘海下，左眼是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色，另一侧，则是如野兽般凶恶的翠绿色。 “这十六年，她几乎耗尽了体力。” 樱姬摊开手掌，床头柜应声开启，飞出一个沉甸甸的奶瓶。 望着瓶中星光璀璨的猩红色液体，樱姬大喇喇地拔掉塞盖，把奶瓶杵进嘴里猛灌。 “咕嘟—咕嘟—” 一瓶神血很快就见了底，樱姬抹抹沾血的嘴巴，她痛快地长啸一声，转头冲真嗣勾了勾手指。 “你不尝尝吗？” 不等真嗣开口，她再度拧开了第二瓶。 “咕嘟—咕——” 翠绿眼眸倒映出真嗣的阴鸷面容，樱姬放下嘴边奶瓶，她撕开身上衬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口吻说道。 “我在帮她补充寿命，给我心怀感激！” “寿命？” 真嗣眉头紧蹙，他狐疑地打量着樱姬手中的璀璨神血。 仿佛那是什么毒药一般。 “她本该死在十六年前，是妈妈的神血支撑她走到现在。” 樱姬咬紧奶嘴，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道。 “在我替明日香补充寿命的这段时间，有一个‘人’想见你——” 樱姬咧开染血嘴角，她特意在‘人’字上下了重音。 “谁？” 真嗣警觉地问道。 “你见到自然就明白了——” 樱姬冲紧闭的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来，你有一分钟。” “啪嗒——！” 耳边响起皮带抽东西的摩擦噪音，不时还夹杂着拉风箱般的瘆人喘鸣。 “啪嗒——！” 每当抽击声响起，真嗣的心都会随之“咯噔”地震颤一下，直觉告诉他，门外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冲自己而来。 “抱歉，我忘了，你应该没能力开门~” 樱姬轻描淡写地伸出手，修长五指顺时针转动半圈。 “咯吱——” 门，开了。 房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实质性的青色毒雾扑面而来。 “呕————” 胃里蓦地窜起一股热流，真嗣踉跄着跪倒在地，他交叠双手捂住嘴巴，竭力阻挡从口中溢出的呕吐物。 “你对这雾气倒是起反应了啊~” 樱姬振臂一挥，立时将烟雾驱散得干干净净。 “啪嗒！” 一截分辨不出模样的滑腻物体落在面前，瞥见肠状物内的深黄色时，刚缓过劲的真嗣再度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咚！” 浸满鲜血的暗红色脚掌碾过肠子。 “啪嗒—！” “啪嗒—！” 她每走一步，身上都会落下些东西，或是头发，或是剥落的带血皮肤。 “a——” 刚发出两个音节，她就像被血呛住般，剧烈地咳嗽起来。 “啪！” 半截舌头落在地上。 “她让你抬头。” 樱姬镇定自若地喝着神血，丝毫不顾眼前的恐怖景象。 “唔” 真嗣强忍下呕吐的冲动，他颤抖着撑起身体，缓缓抬起脑袋。 “——” 被啃噬得白骨累累的手指杵在眼前，真嗣瞳孔登时缩成两个小点。 棕发少女迎上真嗣目光，她一手捂住左眼，如扫帚般分叉的右臂背在身后，暗红色战斗服下，到处都是溃烂的皮肤，以及如保温瓶般大小的血洞。 整副肠胃穿肚而出，如钟乳石笋般大小不一地随重力垂荡在身侧。 面色惨白的惣流·明日香·兰格雷低下头，无言地和真嗣对视着。 透过残破战斗服，真嗣甚至能看清腐烂皮肤下的一节节环形颈椎。 不知为何，他对眼前少女根本生不出一丝害怕情绪。 “一分钟，到了。” 樱姬抬手打了个响指，棕发少女“倏”地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来过。 “现在，你可以做个明白鬼了~” 真嗣依旧呆愣在原地，他怔怔地瞪着敞开的房门，仿佛那是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第三百一十章 下一世，你还愿对他不离不弃吗？ “她就这样走了呢，碇~” 樱姬呷了口神血，她轻摇手指，带上房门，拥有精致五官的明日香面容泛起一丝戏谑笑意。 “你不觉得寂寞吗？” 真嗣依旧保持着趴跪的姿势，沉浸在巨大震惊中的他，如同一座雕塑般凝固在原地。 “——” 樱姬轻轻抬起真嗣下巴，让他面朝自己，等瞳孔对上视线时，附身明日香的樱姬张开五指，从左至右缓缓抹过自己脸颊。 指尖所经之处，本还红润的俏脸立时变得一片惨白，湛蓝眼珠落出眼眶，在一条筋肉的牵拉下，无力地飘荡着。 “——！” 手指紧紧攥住地毯，真嗣神情呆滞地张大嘴巴，喉咙中连续发出不成音调的细微惨叫。 “啊” 湛蓝瞳孔倏地掠过一抹寒光。 “咯吱——” 垂荡身侧的左手突然自行抬起，抻开的五指攀上锁骨，用力攥住胸前的浅黄物件。 拂过面庞的右手登时静止。 “咵嚓——！” 环绕颈间的银色细线被“啪嗒”扯断，明日香一把甩出手中的泪滴形坠饰。 “为什么要给笨蛋真嗣看这些——！” 明日香掩住胸腹，她扶起真嗣，仰头凄厉地咆哮道。 “回答我——！！！” 重新恢复人形的樱姬立在天花板上，她冷漠地瞥了明日香一眼，颇为轻描淡写地甩了甩手臂。 “因为这是另一个你的临终愿望~” 明日香一拳砸在被单上，震得床架咚咚直响，她目露凶光地吼道。 “这种事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为什么要把真嗣牵扯进来——！” “你打算瞒他一辈子？” 面对樱姬云淡风轻的质问，明日香一时气结。 “看好了———” 樱姬不再理睬明日香，她屈起手臂，张开十指，轻轻点在胸口正中的泪滴形神核上。 “这世界的真相。” 浅黄色核心登时光芒大盛，彩虹色能量溢出神核，窜过白腻肌肤，沿手肘层层叠叠地传导至樱姬双眼。 “————” 刺目闪光瞬间扩散到整个房间，真嗣下意识牵紧明日香，与她十指紧扣，指节上的红紫晶体在彩虹能量的诱导下，脱离戒指座，飞入樱姬的神核中。 “和爸爸妈妈管理的单一世界不同——” 虽然樱姬离真嗣和明日香只有几步之遥，但她的澄澈嗓音，仿佛远在千里之外。 “我被赋予了管理四个世界的职责。” 翠绿双眸放射出呈??形的红、紫、黑、白四色光柱，互相交融的璀璨光流接触空气，就“砰”地爆炸，分裂重组成四颗地球仪大小的透明光球。 “其中三个——” 樱姬眨眨眼睛，她拨开混沌不堪的黑、白、紫三颗光球，手头只留下一颗红色圆核。 “都已经没有了未来~” 明日香接过真嗣递来的白色衬衣，抖开披在肩上，她语气刻薄地挖苦道。 “你爸爸给你留下了不少烂摊子。” “明日香姐姐，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 俏脸登时蒙上一层阴影。 “爸爸他耗尽寿命，和妈妈一同轮回，创造出三条不同的时间线——” 樱姬一字一句地提醒道。 “只为了救你。” 见真嗣没有帮自己说话，明日香瞬间翻了个白眼，她恨铁不成钢地拽过真嗣右手，狠狠按在自己腰上，似是在宣誓主权。 掌心传来肌肤相亲的温润触感，回想起另一个明日香的惨状，真嗣内疚地低下了头。 “如果死亡是我的宿命——” 明日香平静道。 “我接受这样的结局。” 樱姬恼火地随手击出一拳，拳风透出落地窗，撕裂整片夜空，将整座本州列岛上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没有爸爸，就没有现在的你和碇——！” “对。” 明日香点点头，她干脆地承认道。 “所以我更应该努力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他的牺牲，不是吗？” 樱姬不吭声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真嗣突然开口道。 “另外三个世界，都没有了未来，是什么意思？” 樱姬哀怨地瞥了明日香一眼，她抬手指向毫无生气的黑色光球，幽幽道。 “这条时间线上的明日香，自爆与eva系列同归于尽，由于无法执行补完计划，身为神之子的你失去了生存价值，被送入疯人院，苟延残喘地活着。” 樱姬猛地张开双臂，手掌包覆黑色光球两侧。 “用碇源堂的话说——” 樱姬声线突然变得无比浑厚、低沉，就仿佛是碇源堂亲口在说话。 “错误的剧本，只有被终结的命运。” 明日香和真嗣身体同时一凛。 “来——” 后背“倏”地长出五对、共计十面雪白羽翼，樱姬俯身面向黑色光球，她就像对子女道晚安般慈笑道。 “甜蜜的死亡~” “嗡———” 光球两侧瞬间塌陷，海量米粒大小的幽红色人影飞出黑暗，化作两股漏斗形洪流，全数归入樱姬向内摊开的掌心。 在白光照拂下，将樱姬本就璀璨天成的绝美神颜衬托得愈发圣洁，她腰肢微弯，把烦躁不安的灵魂慢慢引入无边无际的夜之彼方。 “咕——” 胃里蓦地窜起一股恶寒，身体下意识想逃离房间，但明日香和真嗣就如同走火入魔般，双眼死死盯着汇集在光球四周的虚幻洪流。 “差不多了。” 樱姬并拢手掌，从两侧开始挤压黑色球体。 光球内部，位于中央的蔚蓝色星球突然爆出一团耀眼火光。 伴随地球的毁灭，相邻的行星如同倒塌的多米诺骨牌般纷纷炸裂，短短数秒间，整座太阳系就化作一片星屑。 就像是大面积停电般，由无数星系构成的浩瀚宇宙一处接一处消匿于无边黑暗中。 只留下一片死寂的时空。 “啪——！” 伴随一声爆响，黑色光球在樱姬的蛮力下灰飞烟灭。 “啊！” 明日香如梦初醒地发出一声短促叫喊，真嗣立刻搂紧了她的腰。 确认明日香无碍后，他才转过头，带着些许不确定的神情开口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不止见过，你还经历过——” 樱姬转过脑袋，一双翠绿眼眸登时变得无比猩红。 “记得这双眼睛吗？” 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血色瞳孔，以及飘荡在黑暗中的白色巨翼，真嗣失神地喃喃念道。 “丽” “笨蛋真嗣，你怎么了？” 明日香张开五指，在真嗣眼前甩了甩，后者依旧一副神情呆滞的模样。 “真是的——” 眼见真嗣没有任何反应，明日香心一横，她张开薄唇，捏住真嗣鼻梁，用力吻住了他。 “啵~” 樱姬两手托腮，兴致盎然地观察着接吻中的青年男女，雪白羽翼一上一下富有节奏地摆动着。 “啵~啵~” 明日香左臂环住真嗣脖颈，右手颇为豪横地捏住真嗣鼻梁，不让他的鼻息痒到自己。 要死了。 这是真嗣缓过神来的第一反应。 “噗——” 直到帅气面庞因缺氧而发青，明日香才恋恋不舍地抽离嘴唇，她退开一步，不想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拥住。 “也不过来抱我一下？” 真嗣扬起嘴角，他调皮地刮了一下明日香鼻梁。 “你” 湛蓝双眸骤然缩小。 “居然知道” “看来，你同步了补完的所有记忆——” 樱姬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接下来，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呢~” 真嗣无言地点了下头，他把明日香搂得更紧了。 “刚才你见到的明日香个体，就来自于这个世界——” 樱姬拍了拍悬浮在身侧的白色光球。 “这是爸爸最先到的地方，以第一次冲击为，到二号机插入栓被量产机咬碎为终点，如系统宕机般无限循环的世界——” “她就这样” 真嗣轻声问道。 “不断重复被杀死的命运吗？” “这都是拜你的不作为所赐啊，无敌的真嗣大人~” 樱姬举起白色光球，杵到真嗣面前。 厚实云层下，赫然是一台口衔插入栓的量产机，布满涎水的柱体表面印有【eva-02】的模糊字样。 “咔嚓——！” 量产机合起下颚，一口把插入栓咬成三截，焰红色身影转瞬即逝地消失在茫茫利齿间。 “第十万零二百次。” 樱姬冷冰冰地报出一串数字，明日香这才后知后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就这样死了十万多次吗？ 永远重复相同的残酷死法。 “只不过这次，她抽空来看了碇，一分钟哦~” 樱姬话音刚落，白色光球内部的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间万物仿佛倒带般在短短数秒内重新回到一片荒芜的原点。 “我一直看着那孩子——” 樱姬冲真嗣和明日香淡淡笑道。 “无论怎么重复来过，她总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明日香别过脑袋，似是不愿再看。真嗣蠕动几下嘴唇，欲言又止。 “和终点是早就定好的，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樱姬轻轻捧起光球，端放在神核前方。 “这次，她在死前，想看一眼未来的你，碇。” 伴随一阵炫目白芒，新生世界被吸入浅黄色核心，就此消失不见。 “和我真像呢~” 沉浸在回忆中的明日香轻叹一声，真嗣无言地低下头，似是在为死去的少女默哀。 “我该说你执着——” 樱姬冷笑着瞥了眼身旁，和自己视线齐平的紫色光球。 “还是该说你冥顽不灵呢？” “两者都有。” 明日香耸耸肩，她理了下橘色长发，手肘不经意地撞在真嗣下巴上，迫使他抬起头。 “呵——” 樱姬戏谑地举起右臂，掌心向外摊开，一如绫人的姿态。 “嘭呲！！！” 头顶空气毫无征兆地炸开，露出藏匿在内部的紫色虚空。 “咵嚓！！！” 迪拉克之海被轻易撕开一条口子，层层叠叠的网格状星辰之线中，赫然是一抹狰狞的红，就如同坐于幕帘后方的帝王般，阴冷地窥伺着现实。 “那么就请两者都有的你——” 樱姬从超空间中拔出一把剑，她抬手一拨，把剑连同紫色光球杵到明日香身前。 “替我毁掉这个世界~” “——！！！” 湛蓝双眸骤然缩成两个小点，明日香两手握拳，她眼睛瞪得如灯泡大，大片瘆人眼白下，是一张极度错愕的面庞。 “呋——” 真嗣轻抚明日香后背，他转向光球旁的螺旋长剑。 这柄锐刃并没有剑柄，剑尾仿佛被人拗断般布满崎岖不平的锯齿凹痕，猩红剑身还沾染着不知属于谁的干涸血迹。 “这把剑”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真嗣脑海。 “想起来了吗？” 樱姬笑着弹了一下剑尖，整柄剑向内一百八十度翻转，重新呈现出原本的猩红色二叉戟模样。 “初号机用它斩下了亚当，也就是你父亲的头颅，经由第一使徒的血洗礼，这把朗基努斯剑现在拥有了毁灭世界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 明日香下意识揪紧胸口衬衣，她轻扭腰肢，挣脱了真嗣的怀抱。 “必须是我？” “只能是你。” 樱姬罕见地露出了一抹肃穆神色。 “因为这个世界里，就存在着一个不肯屈服于命运，冥顽不灵的你，这些紫色——” 修长手指轻触光球表面，随即如触电般弹开。 “就是你的怨念，即便是我，也束手无策。” 等樱姬抽回手指，半截手掌已经变成了焦黑色。 “这个世界的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视线刚和实质性的紫色怨念接触，明日香就如受惊白兔般心脏狂跳不止。 “两个男人，本可以拯救她，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她死在eva系列手里——” 【你没救我】 “每个世界的我，难道不都重复着相同的命运吗，为什么偏偏她？” 面对神情激烈的明日香，樱姬神情淡然地反问道。 “和爸爸并肩作战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 “相当碍事的家伙——！” 明日香没好气地回道。 “我想——” 思考片刻后，真嗣迟疑地迎上樱姬视线。 “应该是一种安心感。” “看来你也不算是木头~” 樱姬嘟囔着点了点头，算是赞许，她转向明日香。 “即便那些世界的你感知不到爸爸的存在，但爸爸想拯救你的决心，依旧在冥冥中帮助了你，但在这个世界——” 这次，樱姬只是抬手虚指了一下紫色光球。 “爸爸选择袖手旁观，只在最后带走了你的尸体。” “我算是明白了——” 明日香若有所思道。 “在本可以活下来的战斗中，一个人凄惨死去，这可能是我最不能接受的结局~” “所以，只能由你，终结你自己的怨念——” 樱姬轻点二叉戟，重新将其转换成剑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不能永远封印这个世界？” 真嗣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不能，因为她的躯体在不同时空，一旦怨念外泄——” 樱姬瞥了眼明日香。 “无论是前世的你，还是后世的你，亦或是平行时空的你，都将不复存在。” “那就处理掉这个世界——” 明日香举起朗基努斯剑，寒光闪闪的剑尖直指紫色光球。 “永别了——” 下落剑尖在距离光球寸许之处“倏”地停住。 眼前浮现出浮现出抱着自己“尸体”痛哭的绫人，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在默默诉说着内心深处的强烈情感。 其实，你并不是一个人呢，“我”。 “——” 沉默良久，明日香挪开朗基努斯剑，她不再去看面前的紫色光球。 “我做不到。” “我知道。” 樱姬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这就是我给你们戒指的原因——” 神核焕发出梦幻般的彩虹光柱，璀璨光芒包裹紫、红光球，重新将其还原成立方晶体的模样。 “我们所处的世界，比爸爸原世界的时间流速要快约一百倍，也就是说，你们有一辈子考虑这个问题。” 紫色晶体重新回到戒指架中，明日香下意识把钻戒翻了个面。 “这个红色的” 樱姬接过真嗣话头。 “就是我们的时空，虽然有很多嗡嗡叫的苍蝇，但很漂亮，不是吗？” 两人一神默契地相视一笑。 “嘟——嘟——嘟——” 真嗣突然一个激灵，他猛地抬手，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戒指上的红色晶体像是发出警报般不断泛起十字白芒！ “啊啦，终究还是来了呢~” 樱姬像是早有准备般迈出一步，她搭上房门，攥住握把顺时针一拧。 “咯吱——” 开启的房门外，赫然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 “哗啦——” 呼啸北风灌入屋内，顷刻间给家具镀上一层皑皑冰霜。 “别慌，小场面~” 樱姬挥出一面黄色光幕罩住真嗣和明日香，她冲呆若木鸡的二人灿烂一笑。 “你们俩，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不断相遇，现在——” 翠绿瞳孔闪烁出鬼魅般的彩虹光辉，分两股射入明日香和真嗣眼中。 “我会把这段记忆放入你们的潜意识，只有在约定之时才会被记起。” 樱姬一脚踏入雪堆，带上门前，她对明日香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话。 “下一世，你还愿对他不离不弃吗？” 第三百十二章 EVA－10 【北极科考站·第十号中继站】 “喂，十号站，请核对口令——” 蓄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抿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地拿过听筒。 “口令【主教】。” “晚上好，竹下长官，极光好看吗？” 竹下一蹬转椅，他拖着电话线来到窗边，望着萦绕在寂朗夜空中的青色光幕，竹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啊，太平盛世，自然好看——” 自从那场大战后，竹下就看破了一切，刚回第二东京，他就迫不及待地向美里移交权力，挂着少将衔跑到北极做了科考站的长官。 这一做，就是十六年。 “长官，您今晚好像有点多愁善感啊~” 听着电话那头的揶揄语气，竹下把军靴往桌上一翘，他弹着电话线笑骂道。 “小子，才来几天，就这么和长官说话，信不信我现在让你脱光了去雪地里跑十圈？” “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十号站离本部最远，恐怕等长官您回来，我就已经换班回日本了哦。” 竹下也不动怒，他颇为惬意地把手搭在身后床架上，摇得转椅咔咔直响。 “那就先记你小子头上，对了——” 八字胡微微拱起，竹下换上了一副严肃口吻。 “本部周围，没有问题？” “有惣流首相提供的臼炮在，没人敢靠近——” 竹下仰起头，把杯中咖啡一饮而尽，他揩揩胡须上的咖啡沫，叮嘱道。 “要随时保持警惕。” “了解，长官，祝您晚安。” 电话那头随即陷入沉寂。 军队礼节中，下属必须先等长官挂电话，这是条不成文的规定。 “咯噔——” 等了几秒，竹下才满意地挂掉了听筒。他转手点起一支烟，猛吸半截后，眯眼冲天花板吐出一轮淡淡烟圈。 “呋~” 竹下解开领扣，用力拽松了领带。 “可能，我最近是有些多愁善感了，嘬~” 一根烟抽罢，竹下站起身，他拧灭烟头，“咯噔”一脚把座椅踹回原位。 “或许——” 竹下刮了刮鼻梁，他立在落地窗前，忧深目光正对上天边呈漏斗形的绚烂极光。 “是时候回去，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唧—” 耳畔传来一声低沉鸟鸣，像是表示赞同。 “什么声音？” 竹下本能地把拇指搭在手枪皮套上，他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周遭的细微声响。 “啪——啪——！” 凛冽寒风拍在防爆窗上，震得整座信号基站“咣咣”作响，然而除了呼啸北风外，竹下什么都听不到。 萦绕心头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 “嘟——” 竹下拔出手枪，他摁下免提键，两眼不经意地瞥向窗外。 “喇——！” 乳白翼尖轻飘飘扫过窗前，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渍。 竹下登时神色陡变。 “这是” 尘封多年的回忆如走马灯般掠过脑海。 “eva系列？！” 乳白色战靴重重踏在三角屋顶，瞬间把整座信号基站踩得粉碎，冲击波传入电算室，登时引发剧烈爆炸。 “唧——！” 冲天火光中，缓缓探出一个如鲸鱼般拥有流畅线条的硕大头颅，头顶的巨大【1 0】字样在烈焰映照下，显得无比狰狞。 “簌——簌——” 覆盖后背的三角形机械翼沿中线对折两次后，缩入简易收纳背包中消失不见。 “嘭呲——” 高温火舌流窜在乳白色体表，量产机熟视无睹地仰起脑袋，长条形嘴巴微微张开，红色肌肉唇下，赫然是排列整齐的板状金属牙。 “嗡——” 漏斗状青色极光逐渐湮灭在夜空中，一同消失的还有一枚金色三角。 “pg——！” 深灰色双面盾剑插入冰层，量产十号机把脑袋埋入废墟，布满涎水的舌头来回扫荡堆积如山的残砖断瓦。 “砰——！” 寂静夜空中，划过一声清脆枪响。 再抬头，量产机嘴里已经多出了两条晃动不停的人腿，军靴上的银星闪闪发光。 “咔嚓！” 板状牙齿瞬间闭合，量产机蠕动下颚，发出极为瘆人的咀嚼声，鲜血淌落嘴角，给雪地染上一抹醒目的红。 “轰————” 黑暗中亮起一束十字，粗大的紫色激光打在乳白色装甲上，留下一抹不大不小的焦洞。 “唧？” 量产十号机举起右臂，向外摊开的掌心上空，大气逐渐扭曲成一颗透明光球。 “哗——” 乳白色胳膊大幅甩动，极度凝缩的at立场掠过冰面，所经之处，冰盖纷纷开裂，坠入下方的北冰洋中。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回荡在北极洲上空，其中还夹杂着量产十号机的阴森怪笑。 “唧—唧—唧——” “咯吱——” 残余冰川上，突然开启了一扇门。 “祝明日香姐姐和真嗣哥哥结婚幸福，百年好合~” 奶声奶气的甜美嗓音划过夜空，说轻不轻，说响不响，却恰好掩过量产十号机的阴笑。 “eva系列？” “明日香姐姐你一定看走眼了。真嗣哥哥，麻烦你现在就和明日香姐姐洞房，毕竟等了你十六年，也怪委屈她的。嗯~嗯~，就这样——” “再见！” 樱姬满面笑魇地带上房门，她拢起银发，扎了一个干练的单马尾。 “没能力，就别乱用异次元。” 心头蓦地火起，樱姬面色阴沉地转过身，曼妙酮体也在瞬间膨胀至数十米高。 “真当我的世界是垃圾——” 话语戛然而止，面对眼前始料未及的一幕，樱姬瞬间一愣。 “唧——！！！” 右手后扬至极限，虬结的乳白色臂膀爆出条条青筋，量产十号机助跑两步，它大幅甩动右臂，奋力掷出手中的灰色二叉戟。 “嘭呲——！” 耳畔传来阵阵音爆，突破第一宇宙速度的伪·朗基努斯枪宛若流星般划过夜空，击碎层层空间，转瞬间激刺入樱姬左眼。 “咔—咔—” dna状螺旋迅速缠紧，减少长枪表面积的同时，给二叉戟枪尖提供更多冲击动能。 “——” 伪·朗枪戳入翠绿眼眸，比eva还略长一截的枪身威力不减地全速扎入翠绿眼眸，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没了？” 樱姬揉揉眼睛，仿佛对量产机的行为浑然不觉。 “唧” 傀儡系统当即短路，量产十号机保持着投掷姿势，它嘴巴大张，金属牙上还沾染着不少肉沫，一副“震惊”的模样。 “神，接受一切。” 樱姬抬起眼眸，瞥了一眼量产机头顶的【1 0】字样。 “我心情真的很不好，请不要刺激——” “唧！” 量产十号机突然弯下腰，它四肢插入冰川，拱起的后背上，乳白色机械盖向后“啪”地一声滑开。 “咯噔！” 猩红色插入栓滑出体外，柱体顶端轰然迸发出一道冲天雷柱，窜入高空后急剧分散，化作漫天闪电如排山倒海般扑向樱姬。 “哼！” 樱姬冷哼一声，她两手握拳搭在腰间，胸脯往外一挺。 “呲啦——！！！” 如树冠般密集的粒子光流轰然炸在樱姬胸口，跳跃的乳白色雷光在粉晕四周来回游走。 “——” 沐浴在千万伏电流中的樱姬没有任何表情，她懒洋洋地抬起手，把炙热的粒子光流拨到一边。 “比起按摩来，还差点意思。” 说罢，樱姬抬起脚，白皙玉足踏在冰川上，所经之处，沉入海中的冰架纷纷浮出水面，重新拼成一座完整的冰大陆。 量产十号机故技重施地举起右臂，在掌心上空凝聚起一颗由at立场构成的明亮光球。 樱姬依旧以正常步速逼近量产机，翠绿眼眸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唧——！！！” 伴随一声高昂鸟鸣，量产十号机咆哮着掷出蓄力至极限的绝对领域。 “哗——！！！” 在低温作用下，立场表面卷起一面锋利的锥形冰墙，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般朝樱姬兜头砸下。 “咵嚓——！” 樱姬的曼妙身形顷刻间湮灭在光墙中，只在立场上留下一个颇为沉静的人影。 “唧~” 异动渐渐停止，量产十号机咧开大嘴，它克制不住地爆发出一阵嘶哑怪笑。 “尽是些华而不实的招数~” 阴风吹过光秃秃的狭长头颅，乳白色身躯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唧！” 量产十号机屈起右臂，循声朝脑后轰出一记肘击。 “啪！” 说时迟，那时快，樱姬侧身让过屈成v形的乳白色胳膊，她一把擒住量产机上臂，单手拎起数千吨重的eva，举过头顶，猛砸在冰盖上。 “咣——！！！” 轰然一声巨响，震垮了半个北极圈。 “咔——” 还没等eva喘气，三指抠进v形装甲间隙，樱姬以拿保龄球的姿势再度抄起量产机，把它像杠铃般水平砸在脚下。 “噗呲——！！！” 落地瞬间，量产机下颚脱臼，喷了樱姬一脸血。 “” 樱姬神色淡傲地转过身，留下一片雪白后背，敞露在寒风中。 “唧—” 全身骨头粉碎的量产机艰难抬头，颤颤巍巍地撑起上半身。 “嗒！” 樱姬突然下蹲，她向后甩出胳膊，环过量产十号机的褐色脖颈，锁住了它的丑陋脑袋。 “咚——！” 白皙玉足猛地踏入冰川下方数米，樱姬“倏”地挺起腰肢，她弓起后背，两臂下压，把量产十号机举过头顶，以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姿势垂直砸在冰山上。 “轰隆——！！！！！” 高达近百米的冰山轰然垮塌，引发了一场规模浩大的雪崩。 “呲——” 下坠的冰晶落在白腻肌肤上，顷刻间化作袅袅升起的滚烫蒸汽，萦绕在樱姬的汗湿体表四周。 “不错的运动~” 樱姬左手叉腰，她抹了把带血汗水，翠绿眼眸微微发光，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噗呋——” 血肉模糊的躯体坠下冰堆，一路滑落到樱姬脚下。 “噗噜—噗噜—” 量产十号机口吐血沫，像条死鱼般躺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皮糙肉厚，砸起来才带劲。” 活活摔死量产十号机后，樱姬像个没事人般，面不改色心不跳。 “咚！” 玉足踏住量产机胸脯，樱姬揪住粗壮的褐色脖颈，顺时针一扭，再向外一抽，把鲸鱼状头颅连带脊椎一同剥离身体。 “噗叽——！” 右手直插入被摔得软烂的胸口，掏出一颗猩红色圆核。 “嗯。” 樱姬左手提着血淋淋的首级和脊椎，右手攥着核心，浑身浴血的她咧开嘴角，泛起一抹无比瘆人的狞笑。 “eva十号机，吗？” 第三百十三章 Childhood Memories Shut Away “咚——！” 玉足踏上冰山，猩红色鲜血“啪嗒啪嗒”地滴落指尖，在蜿蜒路径上留下一条冒着热气的血溪。 “喇——喇——” 脊椎和冰层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剐蹭声响，在寂静的冰雪中，显得格外刺耳。 “咔嚓！” 白皙玉足蹬进冰山山腰，除却嵌入冰层的修长双腿外，樱姬整个人悬在空中，一头梦幻银发在风雪照拂下，狂乱地飞舞着。 “咯吱——” 樱姬左手拎着量产十号机的染血头颅，右手举起象征生命力的鲜红核心，“咵嚓”一声砸在冰山表面。 “嘭呲——！” 核心撞入冰山，顷刻间引发剧烈震动，坚如磐石的山体登时崩裂，向外辐射出宽达数米的蛛网状裂纹。 “啪！” 丰满胸脯贴紧冰面，在冰山上留下两抹深达数米的凹陷。 樱姬轻扭水蛇腰，她张开五指按在核心上，把红色圆核推进冰山最深处。 “失去体温调节能力——” 樱姬抹去胸前凝结成冰霜的水珠，她弓起双腿，整个人后仰九十度，以一个近似于倒立的诡异姿势，瞥向山脚下的模糊白影。 “在零下二十度的冰山内，你能坚持多久？” “簇！” 翼尖“嘭呲”一声插入冰山根基，犹如翼龙前肢般一前一后地在冰面上穿行，乳白色机械翼下，赫然是一具飘荡的无头尸体。 颈部血洞中，不断跳动的鲜红脏器在低温作用下迅速冻结。 “咯叽——” 乳白色身躯从手指末端开始僵化，寒霜一路从四肢蔓延至身体中心，直将柔韧躯体冻成一块铁板。 “呲—呲—” 寒风渗透进背部，把冰雪带入飞行背包内的机械元件，本还动作流畅的机械翼也如短路般抽搐不停。 翠绿眼眸倒映出冰天雪地中的歪斜血印，樱姬抬起左臂，她冲手中冻得硬邦邦的量产机头颅咧嘴笑道。 “还挺顽强~” “唧” 量产十号机叩开金属牙，挤出一声微弱鸟鸣，血水淌落嘴角，还没流过下巴，就在寒风中化作一根冰锥。 “希望——” 樱姬一脚蹬在冰山上，她张开双臂，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银色弧形轨迹后，稳稳踩在半山腰上的量产机身躯上。 “下一世，你也能这样顽强。” “咵嚓——！！！” 冻得邦脆的无头身躯被樱姬一脚踏得粉碎，化作无数红白相间的肉块四散纷飞。 “差不多了。” 樱姬“啪”地打了个响指。 北极洲的时间登时静止，冰雪、海浪乃至于飞舞的肉块，都在同一时间诡异地停在半空中，宛如博物馆展出的藏品般，环绕在樱姬周身。 “咚——！” 樱姬屈起两膝，静静跪坐在雪地中，她提起量产机首级，连同脊椎一起，横放在膝头。 “簌——” 指尖轻拂长发，理散了气质干练的单马尾，抖落开来的及腰银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以及富有曲线的雪白美背。 “噔~” 白皙手指按在脊椎上，樱姬神色恬淡地捋过每一节椎骨，她闭上眼睛，十指弯曲敲击在骨头嵌合部，富有节奏地弹动着量产机的染血脊椎。 “啪！” “啪！” “啪！” 停滞在半空中的冰冻肉块一个接一个炸开，如烟雾弹般浓密的淡红色雾气很快就遮蔽了樱姬的身形。 “爸爸他，就要转世了。” 烟雾中传出樱姬略显哀伤的声音，和沉闷的骨节敲击声交织在一起，听上去分外凄婉。 如鲸鱼般粗短的脊椎在樱姬弹奏下急剧膨胀，“倏”地一声暴增到近三百米长。 “呲——呲——” 漫天红雾中，如雨点般窜出大量寒光闪闪的弯曲骨刺，这些骨刺仿佛有生命般井然有序地扎入脊椎空档，拼出一具横跨夜空的庞大骨架。 “嘭呲——！” 重达近万吨的蜿蜒脊柱如卧龙般虎踞北极一角，森森骸骨中，不时传出沉闷的凄惨低吼。 属于惨死在量产机手下，无辜lil的怨念。 而樱姬，也由原本的跪坐姿势，改为立于拱形骨架最顶点的站姿，她把手伸向半空，随手抓过一片白腻雪花。 “白色。” 望着手心中，和八角形雪花融为一体的乳白色皮肉，樱姬冷哼道。 “病床、eva系列，象征无垢内心的颜色——” 樱姬握紧了拳头。 “是我最讨厌的颜色。” 五指一收一放，樱姬摊开掌心，她朝被捏得密实牢固的菱形物件轻轻吹了口气。 “呋~” 黑色鳞片应声而起，随寒风飘荡至脊椎中段的一截骨节末端，轻轻吸附了上去。 “哒—哒—哒—” 玲珑玉足踩在粗糙的脊椎表面，樱姬每走一步，身后银发都会幻化出大雨滂沱般的黑色鳞片，海量鳞片如狂风般席卷整具脊椎，攀附在骨头表面，由内向外层层构筑出密度极高的厚实血肉。 “咚！” 樱姬跳下颈椎，她踩在光滑冰面上，翠绿双眸来回打量规模堪比航母的龙形身躯。 “——” 惨白月光照射在乌黑鳞甲上，反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锐利寒芒，仿佛只要有人轻轻触碰一下，就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然而这具气势宏伟的黑色龙身上，却长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蛆白色脑袋。 “噗叽！” 樱姬伸手抠入量产机头颅，“呲啦”撕下一大块血淋淋的头皮，她瞅着头皮上的【1 0】字样，不屑地冷笑道。 “就你，也配当eva-10？” “呲啦——！” “呲啦——！” 俏脸覆上一抹狠厉神色，樱姬十指如鹰爪般按住量产十号机脑腔，她手指上下翻飞地剥皮、抽筋、拔牙、剔骨，直将量产机肥肉密布的脑袋生生剥得只剩下布满孔洞的头骨。 “簌——” 沥血手指捋过如鲸鱼般扁平狭长的头骨，指尖所经，寸草不生的骨头表面自行长出薄薄血肉，在樱姬的塑形下，量产机头骨逐渐变成一具散发出幽深黑芒的雄伟龙首。 眉骨下，呈菱形状的眼部看上去无比空洞，毫无生命气息。 “嗡——” 翠绿瞳孔逐渐分化出赤、橙、白、黑四色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卷色彩斑斓的万花筒。 “名为【希望】的光芒，一如既往地照耀着人类——” 赤色逐渐填满整个瞳孔，樱姬眨了眨猩红色双眼，她把目光缓缓移向龙首的眼部。 “但lil也在沉沦，想要从神手里夺过【希望】，以促进全人类的进化，这种【希望】，便成了一种无可治愈的疾病。” 樱姬幽幽叹息道。 “就连爸爸，也曾被这种名为【希望】的疾病，遮蔽了双眼，拼了命想去救明日香姐姐——” 猩红色眼眸射出两束密集的粒子光流，全数注入进龙首的空洞眼窝中。 “簌——簌——” 伴随能量的进一步增幅，本还垂荡在冰面上的长长龙须突然狂乱地飘舞了起来！ “所以，爸爸——” 眼中猩红尽数褪去，樱姬双眼再度恢复了如野兽般瘆人的翠绿色。 “在下一世，我只能剥夺你的视力，你的【希望】，以及——” 翠绿眼眸顷刻间蓄满泪水，樱姬抬手印了印眼睛，她轻抚胸口哽咽道。 “你对她的爱。” 【蛮怪的】请假条 本周五有2000字论文要交，目前进度619\/2000。 周二演讲答辩圆满结束。 周三需接种乙肝疫苗，附带抽血。 下周二临床考试。 下周五另有2000字论文要交。 医院实习需提交五份病人报告，不得迟于10月20日。 这堪比打使徒的日常，就是你们作者这两周的工作事项。 时间又换到了夏令时，我被迫少睡一小时。 外加心肌炎天天吃药，真是心力交瘁啊（哀叹），恨不得一天48小时都不够。 在我看来，学习，工作与小说同样重要，都是必须要完成的事、职责。 这几天晚上睡不好，生怕有天一醒来，再没人来看书了。 闲话到此为止，透露一个信息。 接下来几章，杀伤力可是有点强的。 祝大家一切都好，身体健康。 另，迟来的国庆快乐！！！ 谢谢追随我到现在的各位，如果我有能力发动补完，一定把你们全部拉进书里，体会幸（爆）福（浆）的快感。xd 第三百十四章 天堂地狱一日游 “咯噔——” “咯噔——” 镂空骸骨中，黑洞洞的眼窝如通电般急剧闪烁，晦暗不明的猩红色光芒打在樱姬脸上，隐约照出两行金色泪痕。 “咔哒！” 紧密嵌合的上下颚蓦地开启，喷出一股青色烟雾。 “呲——呲——” 沉重的龙须拖过冰面，陷进冰层，生生扫出一堆数米厚的冰渣。 “嗡——” 漫天青雾中，隐隐传出浑厚低沉的龙鸣。 “唔噢-------” 伴随一声低吼，叶状龙尾“嘭呲”一声把探出海面的百米盐柱抽了个粉碎。 “醒了？” 耳畔传来慵懒女声，龙首急速做了个u形机动，富有光泽的空洞眼窝发出幽幽红芒，如探照灯般定格在几米外的娇小人影上。 “咔！” 面对近在咫尺的银发少女，超过三百米长的雄伟身躯竟是颤抖了一下。 “问你话。” 樱姬跪坐在雪地里，她拢拢及腰银发，连看都没看一眼卧在身边的黑色巨龙。 “是——” 原本高昂的巨大龙首缓缓垂下，一直降到比樱姬脑袋还低的位置才堪堪止住。 樱姬始终端坐在冰天雪地中，一动不动。 沉默片刻后，【龙】才低声回道。 “主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 樱姬云淡风轻地应道，无视垂得更低的龙首，她抬起右手，食指轻勾，在空中画出一个金色圆圈。 “啪！” 一个小小光影坠入樱姬手中，她伸出两指捻起物件，杵到【龙】面前朗声道。 “他才是你的主人。” “——” 【龙】稍稍抬起头部，目光落在樱姬指间，身着雪白制服的黑发少年身上。 他的相貌极为英武，面部轮廓甚至和樱姬有几分相似，更为奇特的是，他有着一双和【龙】相仿的猩红色眼眸，漆黑瞳仁如蛇吐的信子般狭窄。 “这是——？” 望着眼前这张富有生气的英俊面庞，【龙】一下子分不清那究竟是玩偶，还是活生生的人。 “绫人，是他的名字。” 樱姬收回西洋棋大小的绫人，她向前平伸出右臂，掌心向下，呈顺时针方向逐渐翻转。 “咯叽——” 伴随类似木板移动的“咯吱”声，【龙】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它晃动龙首，急切地环顾四周，却被眼前景象震慑得目瞪口呆。 “哗——” 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冰山正随樱姬动作，呈顺时针渐渐翻倒，最后转换成海面在上，冰山在下的诡异场景。 “嘭呲！” 布满鳞片的厚重龙尾如打桩机般戳入冰层深处，借以固定身体。 即便如此，【龙】质量惊人的身躯还是不可避免地受重力牵引，被缓缓扯向身下的未知深渊中。 “我们要去哪里？”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龙】已是难以支撑。 “南极。” 身旁樱姬鄙夷地斜了【龙】一眼，她双手抱胸，宛若一只银色狐蝠倒立在冰川上。 “呲啦——” 龙尾随重力一点一点退出冰层，下坠瞬间，【龙】屈起三百多米长的伟岸身躯，蜷缩成一团的它目光“倏”地扫向樱姬。 “就这样去？” 樱姬懒得理【龙】，她放松地张开两臂，整个人呈倒y形姿势笔直落向地球另一端。 “哗——哗——” 耳畔掠过阵阵劲风，即便拥有樱姬赐予的敏锐视力，在【龙】眼里，周遭景物就像是万花筒般在眼前连续绽放，渐变，最后化作一团虚无的黑影。 “还记得你的光辉战绩吗？” 樱姬枕着双手，她嘴角带笑，毫不介意地把曼妙酮体敞露在【龙】眼前。 “咕” 然而樱姬的纯真笑容，在【龙】眼里，却是另一幅光景。 在【龙】还是量产十号机时，它是九台eva系列中最不起眼的一架，与惣流·明日香·兰格雷战斗之初，就被早早钉穿了脑袋。 但又有谁知道，正是这台不起眼的量产机，投出了刺向明日香左眼的致命一枪。 此后，【龙】和其余eva系列穿梭于不同位面，给每个世界都带去了深重的灾难。 即便肉体毁灭，不死的灵魂依旧隐匿在虚妄中，虎视眈眈地窥伺着现实。 但连【龙】做梦都没想到，曾经所向披靡的自己，居然会败在平平无奇的格斗术下。 甚至都没来得及再生。 “问、你、话、” 樱姬一字一句道。 庞大身躯猛地一凛！ “呲啦—呲啦—” 漆黑鳞片条件反射地逆向竖起，假如有汗腺的话，【龙】此时早已经汗流浃背了。 “——” 无数纷繁血腥的场景涌入脑海，每一帧画面上的二号机，都如同被塞进绞肉机般糜烂不堪。 被樱姬洗礼后，量产十号机，亦或是【龙】，得以超脱本能的束缚，进行意识层面上的思考。 “唔” 望着眼前看似平常的进食景象，【龙】居然第一次感到莫名反胃。 “我” 覆满鳞片的喉咙微微蠕动，【龙】费了好大劲，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觉得很恶心。” 位于【龙】下方的樱姬挑起一根眉毛，她似是没料到【龙】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是二号机恶心，还是你自己恶心？” 空洞眼窝折射出幽深红芒，【龙】快速扫了眼神情淡然的银发少女，它张开下颚，颇为诚实地回道。 “我，我自己，很恶心。” “算你识趣。不然，我真就得摔死你了。” 樱姬立在冰原上面无表情道。 “——！！！” 龙头瞬间一僵，【龙】支起身体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极为厚实的坚硬冰盖，比北极的还要厚上数倍。 “这里是——？” 【龙】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南极大陆。 可是为什么身体感觉轻飘飘的？ “因为——” 樱姬左手叉腰，她仅靠右手，就轻松举起了长三百多米，重达十二万吨的【龙】。 在如迷宫般庞大可怖的威压下，樱姬身下的冰层根本没有一丝裂纹。 “我一直举着你。” “” 如果说【龙】先前还对樱姬有一丝不服，现在的它，只想匍匐在神明脚下，做一条不问世事的忠犬。 “我赋予了你新生——” 樱姬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抬起脑袋，飘荡的银色刘海下，翠绿瞳孔空洞地瞪着【龙】，绝美面庞难掩失望神色。 “你居然只想当我的一条狗？” 不等【龙】回答，樱姬咧开嘴角，发出一阵阴森怪笑。 “我改变主意了。” 纤细指尖“噗呲”一声抠入紧密嵌合的龙鳞，指尖溢出的破坏性白芒沿【龙】的身体中部一路蔓向龙头和龙尾。 流窜在庞大躯体内的毁灭能量逐渐溢出鳞片间隙，星星点点的荧光完美勾勒出【龙】宛如长城般延绵不绝的漆黑龙身。 早在樱姬起杀意的一刹那，【龙】就已经死了。 “我要的不是宠物。” 樱姬张开左手掌，她把西洋棋大小的绫人放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嘭呲——！” 右手猛地向外张开，规模堪比航母的龙形骸骨登时如核爆般呈环形向外爆散，逸散在空气中的光粒子如有生命般汇集在樱姬掌心上空，形成一股白色飓风。 “我要的——” 翠绿眼眸析出点点红芒，樱姬转手把【绫人】丢入飓风中，她面不改色地看着玩偶一点一点湮灭在粒子风暴中。 “是一个能代我时时刻刻约束爸爸的——” “替身。” 是夜，南极大陆冉冉升起一枚白色十字。 此刻，距离第二次冲击，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司命运之天使 【再坐上eva的话，你真的会死掉哦。】 “这个你管不着，安心配合我就好。” 身着银白战斗服的少年跪坐在地上，他脸上尽是斑驳血迹，猩红色瞳孔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你——咳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出口，他又再度俯下身，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在完全恢复前，你和十号机的同步率不会超过40。】 “谁来救救我？” 有着灰红色瞳孔的少年跪在黑暗中，他的左臂已经溶解，身下是一大滩橙黄色lcl，走投无路的他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肉体重组后，你会失去绝大部分情感。】 【你喜欢她，对不对？】 即便濒临死亡，他依旧别着脑袋，不愿意给出答复。 【唉。】 “是不是很伤脑筋呢？” 慵懒软糯的清朗女声打破了静谧氛围。 好熟悉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蓦然回首。 眼前，赫然是一双翠绿杏眼！ “啊——！！！” 绫人猛然惊醒，他条件反射地撑起身体，不想却和头顶少女撞了个满怀。 “咔！” 一声脆响，鼻梁骨瞬间折断，喷涌而出的鲜血漫过嘴角，滴的下巴、脖颈到处都是。 “该死！” 绫人瓮声瓮气地咒骂道，他捂住口鼻，如蛇信子般猩红的双眸怨毒地环视四周。 “会骂人了？” 软糯女声裹挟着呼啸寒风灌入耳中，绫人登时神色陡变。 “咕嘟”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身首分家后，绫人才咽下一口血，费劲地迎上悬浮在头顶的灼热视线。 “终于不做唯唯诺诺的狗了？” 樱姬两手搭在绫人耳边，岔开的长腿分跪在绫人腰侧，如星辰般耀眼的银发垂荡在绫人胸口，挠得绫人身体痒痒的。 “唔噗——” 绫人吐出淤积在嘴里的淤血，他挪动手臂，在有限的空间中支起身体。 “你就要碰到我的胸了。” 樱姬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 瞥见视野中的粉晕后，绫人被迫重新躺回冰冷的雪地中，他一边擦鼻血，一面没好气地回呛道。 “劳驾，挪一下你硬度超钢铁2000倍的胸——” “嘻！” 樱姬不怒反笑，她轻扭腰肢，隔空翻过绫人，四仰八叉地躺到了一边。 “我清楚地记得——” 绫人轻轻捋过鼻梁，修复了断骨。 “我死了。” “构成灵魂的物质比重不同，创造出来的产物自然也不径相同，eva系列都是只会遵从本能行事的榆木疙瘩，遇到绝对的强者便会卑躬屈膝，所以我做了个很危险的举动——” 樱姬扭头冲绫人咧嘴笑道。 “在你的灵魂中，掺了我的部分神格。” “——！！！” 恶寒瞬间窜遍绫人全身，他难以想象连神都觉得【危险】的举动，会是怎样光景？ “在反复杀死你的漫长过程中——” 樱姬翘起长腿，她枕着双手漫不经心道。 “我萃取出了eva系列的冷酷，与我的神格融合在一起，制作出了现在的你。” 不等绫人反应，樱姬挥手在空中写下了一串数字。 “一千四百三十七，是我杀死你的次数。” 猩红瞳孔骤然缩小。 然而对于绫人的震惊神情，樱姬根本置若罔闻。 “每一个你，都经历了刚才的梦，只有给出让我满意的答复，我才会解放你的意识，让你的自我复苏。” “呼——” 绫人捋去额头上的汗水，他把身体各处骨头掰得咔咔作响，一边适应新身体，一边自嘲道。 “我该恭喜我自己吗？” “虽然不是爸爸的身体，但如果被我发现你不好好珍惜这具躯壳——” 翠绿眼眸“倏”地剜向绫人，后者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樱姬伸出一根食指，缓缓抹过自己脖子。 “咕” 手指本能地抠进雪地，冰凉触感让绫人身体瞬间一凛，他赶忙抽出手掌，确认没冻伤后才挪动身体，拉开了和樱姬的距离。 “你不用怕——” 樱姬坐起身体，她两臂撑在身后，融化雪水沿着线条分明的白皙后背滴落在冰面上。 “我已经帮你预热好了位置，你只要一屁股坐上去，就万事大吉了。” 如蛇信子般猩红的裂瞳微微眯起，绫人盘起两腿，他托着下巴思考两秒后，摆出一副【谁信你】的表情。 “想不想听听你下一世的角色？” 樱姬撩拨开湿透的长发，她跪坐在冰面上，身体前倾，冲绫人妩媚地眨了眨眼睛。 “这可是绝密哦~” “哈—哈—” 绫人干笑出声，他耸动眉毛，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还真是荣~幸~呢。” “下一世——” 樱姬抬手一招，覆满极光的深蓝夜空顷刻间被蜷曲的漆黑巨龙所遮蔽。 “你将摒弃eva系列的职责，以第三天使的形象，与适任者们为敌。” “使徒？” 【绫人】瞬间得瞪圆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脑袋。 “那我会被消灭吗？” “这个自然~” 樱姬伸手探入发丛，用力按摩了几下，她看上去似是有些用脑过度。 “这一世，仅凭十七个使徒，就能维持到补完计划开始。你所处的世代，lil要远比现在聪明、狡猾、富有野心，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击败使徒，而是要操纵使徒，为自己所用——” 猩红瞳孔来回转了几周，【绫人】手杵膝盖，他试探性地猜测道。 “所以，你需要一个保险？” 樱姬轻蔑地斜了【绫人】一眼。 “神明岂会屈尊与lil计较，我所要做的，就是利用lil对使徒的渴求，确保爸爸活到成为神明的那一天。” 不详的预感登时笼罩在【绫人】心头。 “第四、五、六天使会被率先击败，作为第三使徒的你，将存活到那时。” 知晓自己命运的【绫人】反倒释然地笑了，他甚至还神色轻松地打趣道。 “可我为何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呢？” 樱姬抬眼望天，翠绿眼眸倒映出一具镂空的白色骨架，森森脊椎上胡乱涂抹着【eva-10】的字样。 “因为你也会像二号机一样，被开膛破肚——” “什——？！” 【绫人】的戏谑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樱姬云淡风轻地瞥了眼【绫人】的失神面庞。 “很奇怪吗？” “咚——！！！” 【绫人】突然暴起，他踏破冰面，跌跌撞撞地冲到樱姬身旁，居高临下地咆哮道。 “绝——对——不——行——！！！” “我的身体——” 第三使徒狂怒地抬手指向头顶巨龙，高亢声音中隐隐带出浑厚龙鸣。 “绝不能做lil的试验品！” 面对【绫人】的僭越举动，樱姬无动于衷，她依旧岔开双腿坐在地上，翠绿眼眸平静如水地凝视着暴跳如雷的第三使徒。 “你觉得很屈辱吗？” “岂止是屈辱——！” 【绫人】按住胸口，脸色铁青的他厉声喝道。 “我宁可死在和eva的战斗中，也绝不要像畜生一样任人宰割，死在lil自以为是的目光下——！！！” 说到最后几个字，【绫人】已然是怒极，他屈起右膝，“砰呲”一声暴踏在厚实冰面上，青色能量如同震荡波般四处延伸，顷刻间崩碎大陆一角。 面对铺天盖地的磅礴威压，位于爆心的樱姬分毫未动，她只是眨了下眼睛，【绫人】造成的一切破坏顷刻间化为乌有。 “哈啊~哈啊~哈啊~” 一怒之下用掉大半能量的第三使徒瞪着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发泄完了？” 樱姬扫去身上的冰渣，她神色平静道。 “当初，明日香也是这样想的。” “你说什么？” 【绫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跪下。” 樱姬竖起两指，做出一个【压】的动作，第三使徒只觉得肩头悚然一沉，膝盖不自觉下压，整个人“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樱姬面前。 “再多说一个字，你得死。” 本还云淡风轻的俏脸登时阴云密布，樱姬缓缓起身，迎上【绫人】的怨恨目光。 “在你说话的间隙，你的前身，量产十号机，再度投枪刺穿了明日香的左眼。” 樱姬屈起手臂，张开十指，轻轻点在胸口正中的泪滴形神核上。 “嗡——” 浅黄核心登时光芒大盛，彩虹色能量溢出神核，窜过白腻肌肤，沿手肘层层叠叠地传导至樱姬双眼。 “呲——！” 翠绿瞳孔辐射出两束璀璨光柱，在天空中形成一副诡异的画卷。 当【绫人】把目光投向画卷时，他恰好看见头顶标有【1 0】字样的肥硕脑袋扎入二号机腹腔 “她做好了死在战斗中的觉悟，用三分二十秒，倾尽全力团灭了你们。” 【绫人】撇开了视线。 “可你们把她当砧板上的死鱼，在光天化日下把她开膛破肚，让她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之下，最后嬉笑着肢解了她。” 话音刚落，画卷就仿佛像是重启般陷入一片虚无空白中。 而【绫人】，此时像一只焉了的公鸡般，惭愧地低下头，再也不发一言。 “你刚才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来——” 樱姬抬脚抵在【绫人】下巴上，强行抬起他的脑袋。 “告诉我，你配吗？” 【绫人】倔强地别过头，猩红瞳孔死死盯着天空中的空白画卷。 “既然我赋予了你新生，你前身的所作所为，必须在下一世受到报应。” 樱姬以毋容置疑的口吻训斥道。 “爸爸只在乎眼前，不顾一切强行拯救明日香，所以下一世要忍受失明之苦。而罪孽深重的你，毫不例外地要承受开膛破肚的屈辱。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切，以为自己是神就了不起吗？” 跪在地上的绫人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他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命运。 “抱歉——” 樱姬抬起左手，掌心赫然浮现出一位银发红瞳的曼妙女性。 “妈妈是司时间与空间之天使。” 樱姬再度抬起右手，掌心缓缓浮现出黑发绿瞳的帅气男性。 “爸爸司职愿望。” 胸口浅黄神核迸发出耀眼的彩虹色能量。 “而我——” 樱姬俯下身，她冲呆若木鸡的第三使徒得意笑道。 “是司职命运的天使，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第三百一十六章 延期通知 明日香（烦躁）：听说知更鸟今天刚打完第二剂新冠疫苗，嘛~这家伙已经好久没更新过了，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啊！ 绫人：稍安勿躁，明日香。在没把你救出来前，他是不敢不写的。我刚刚看了下他所在的世界，他正为考试忙得焦头烂额，五门课，十八天内考完，再加两个临床考试，没到“十一月二十日”他估计是没时间写的。 明日香（娇嗔）：笨蛋绫人就知道帮知更鸟说话！ 绫人：他是导演，是帮我们所有人发片酬的boss。 明日香：不管是在摄影棚里面，还是外面，我就是我，是决不可替代的存在！ 极权绫人：我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式波（肉糊状）：eva系列不死，吾魂不灭，吾必将弑神！ 极权绫人（一脚踏进肉糊，放肆地搅动几下）：弑神？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即便只剩一颗眼睛，我也能随手灭了你，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现在，就让我好好享受杀死你的快感。 第3章 ＋1．1本予告 终于考完试了，吾心甚安。 需要几天时间温习一下剧情，随后将恢复更新。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阖（血）家（雨）团（腥）圆（风）。 本卷前接乌托邦+外传，后接q前日谈，将会包括第三村的建立，绫人在重重阻力下与nerv的殊死搏杀，以及【终】内悬而未决的十四年间所有谜题的个人解读。 神对“神”，使徒对使徒，eva对eva，lil对lil，旧世纪对新世纪的对决。 在经历重要之人逝去、部下损失殆尽的惨痛打击后，绫人究竟还能再振作起来吗？ 对于在太空中进行沉睡的碇真嗣，绫人究竟是力排众议处决初号机，与碇源堂决一死战；亦或是放任【明日香】执行夺回作战，就此处于消沉之中？ 一切，就都交给我。 RE：十二月四日 “啊——！” 明日香蓦地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冷汗涔涔。 “我睡着了？” 举目四顾，明日香发现自己正靠坐在一张质地十分柔软的扶手椅内，身上依旧穿着黑红相间、黏满黄色胶带的旧式战斗服。 “似乎每次恢复意识，我都会说这样的话呢~” 裹挟着浓重鼻音的疾风拍击在脸上、身上，疼得明日香一声闷哼，她坐直身体，竭力睁大眼睛，循声捕捉着不明音源的本体。 “在你头顶。” 明日香撩拨开汗湿发丝，刚抬起头，湛蓝眼眸就剧烈地缩放了一下。 “终于见面了，我。” “——！！！” 有着一头耀眼白发的年轻女性正赤身裸体地立在扶手椅后方，她两手叉腰，闪烁着碧洁光辉的蓝绿双瞳一眨不眨地俯视着明日香。 望着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女性，明日香下意识脱口问道。 “你是谁——？” “你是笨蛋吗——？” 白发女性冷哼一声，她故作怜悯地摇了摇头，随后抬手幻化出一副鲜红色口器，重重扣在自己口鼻上。 “现在，你认识了吗？” 听着耳边瓮声瓮气的女音，明日香狐疑地皱起眉头。 “我的负面体？可是” “呲啦——！” 话音未落，周遭空气突然炸裂，海量肉眼无法察觉的碎片毫无规则地击向明日香身体。 “她也来了？” 白发香一挑眉，环绕周身的漆黑立场迅速扩大，将不明所以的明日香笼罩其中，碎片撞击在绝对领域上，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 “嘭呲——！” 一只散发着幽蓝光辉的手撕开空气，重重拍在明日香面前的大理石圆桌上，从布满瘆人眼珠的紫色虚空中，赫然爬出一位赤露的蓝发少女。 “呲——” 认出式波的明日香下意识就要抽身离开，不料早已听到动静的蓝发少女暴喝一声，张牙舞爪地撕开护体屏障，直扑明日香面门而来。 “你这个该死的——” “------” 椅背后方毫无征兆地转出一袭白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攀上式波后颈，把她像只野猫般轻易提溜了起来。 “绫” 望着眼前熟悉的亮白色，明日香揪紧胸口，湛蓝眼眸顷刻间湿润了。 “今日休战。” 身着防卫官制服的绫人转头冲明日香展颜一笑。 “放我下来！我要宰了这个婊——” “有孩子在，请注意用词。” 棕黄眼眸微微闪烁，式波的恶毒咒骂戛然而止，然而明日香从式波的狰狞神情中依旧读出了这个少女的滔天恨意。 “请坐。” 绫人轻飘飘地拎起式波，把她精准地投向圆桌另一侧的儿童椅中。 “啪嗒——！” 蓝发少女不受控制地落入狭小座椅内，丰满胸脯正好卡在桌板间，进退不能。 “式波姐姐童心未泯，想坐儿童椅——” 绫人笑吟吟地转向身侧的小小身影。 “你能坐大人椅吗？” “当然——！” 身穿暗红连衣裙、怀抱手偶的金发女孩不假思索道，绫人赞许地点点头，他牵着小明日香来到白发香身边的餐椅旁。 白发香酸溜溜地顿了顿脚后跟。 不等绫人放手，小明日香借力踮脚，自己一屁股坐上了自己半身高的成人椅上。 “好孩子。” 绫人话里有话地瞥了一眼桌对面的式波，后者屈起手肘，比出一个大大的中指。 “笨蛋绫人——！” 明日香再也按捺不住心头奔涌的情绪，她作势就要站起身，然而身下扶手椅却宛如磁铁般把她牢牢束缚在原地。 “抱歉，明日香——” 绫人转过身，防卫官制服忽明忽暗。 “我不是笨蛋绫人。” 话音刚落，一袭白色制服瞬间长出了无数双棕黄色眼睛。 明日香登时神色陡变。 “第十三使徒么？” 白发香抱着双手，若有所思道。 “确切来说，是防卫官人格的本体。” 绫人抖了抖身体，收去一身瘆人的眼睛，他扬起嘴角，冲在座的四位“明日香”温柔笑道。 “今天是明日香的二十六岁生日，我的本体祈愿，想让你们暂时聚在一起，开个简单的生日聚会。” “听起来像是笨蛋绫人会做的事——” 明日香不爽地嘀咕道。 “绫人哥哥~” 小明日香拉了拉绫人衣角，湛蓝色眼睛忽闪忽闪。 “不必担心。” 绫人轻轻抬手摸了摸幼年香的金色发髻，棕黄眼眸瞥向位于圆桌上首的一个空座。 “她会带蛋糕来的。” “唰啦——！！！！！” 本还昏暗的室内，突然燃起熊熊烈焰，呈环状排列的紫色火舌呈一圈顺时针、一圈逆时针的阵型从四面八方扑向在座的几位“明日香”。 “真是花哨。” 明日香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指，伸向不断迫近的深紫色烈焰。 “呲！” 指尖刚和火舌相接触，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一副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 一片洁白的冰棺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数颗大小不一的头颅，脖颈粘连的皮肉不断渗出鲜血，直将水晶棺染得污浊不堪。 每颗头颅的表情各不相同，有些面容震惊、有些布满扭曲的仇恨容貌、还有些保持着沉睡的模样，似是在睡梦中被屠宰。 这些神色各异的头颅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 湛蓝瞳孔、金色长发以及极为靓丽的面庞。 明日香的脸。 “呀啊——！！！” 不等明日香发出惨叫，白发香立刻眼疾手快地发动立场，分离了明日香和紫色烈焰，桌对面的式波也及时展开了护体光幕，而幼年香则被笼罩在绫人的圣洁光屏中。 “怎么回事——！” 明日香一边揉着被烫成焦黑色的食指，一边又惊又怒地瞪着环绕周身的深紫烈焰。 就连防卫官绫人也一时愣在原地，似乎对眼前的怪异景象迷惑不解。 “happy birthday to you~” 密不透风的烈焰突然从中间裂出条可容一人通过的走道。 “happy birthday to you~” 如风箱般沙哑嘶噪的歌声透过烈焰，一下一下撞击在众人的屏障上，直震得明日香头昏眼花，坐不住身子。 “happy birthday dear a~suka~” 浸满鲜血的紫色战靴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空位旁。 “happy birthday--” 嘴角咧开至极限，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森森利齿。 “to you~” 由烈焰构成的紫色长发下，赫然是一张扭曲怪诞的诡异面庞。 米粒大小的瞳仁落在眼眶正中，留出大片瘆人眼白，由于一直在笑的缘故，惨白皮肤被牵拉出一道道勾纹，呈现出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蒸腾出浓重紫雾的体表下，赫然是一件暗褐色战斗服，胸口的深绿色v领以及【02】字样看上去分外扎眼。 “如此重要的场合，怎么能没有主~角~呢~” 【明日香】仰起脑袋尖声大笑，颈部破损处的黄色软骨，动脉一跳一跳地耸动着。 瞥见【明日香】腋下血迹斑斑的盒子后，明日香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不已。 “你瞧~” 【明日香】郑重地双手托起盒子，小心翼翼地搁放在桌上，动作幅度之小，仿佛盒子里面睡着一个婴儿。 “我还为你带来了礼物~” “哒！” 盒子落下瞬间，从边缘露出了几根金色发丝。 “啊~抱歉！” 【明日香】突然受惊般地大幅度鞠躬道歉，她瞪大眼睛，病态地拢起散落在盒外的金发，随后用力往外一扯。 “呲啦——！” 一块血淋淋的头皮连同金发一同被拽出盒外。 棕黄眼眸放射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辉，把血盒照射一遍后，防卫官绫人厉声喝道。 “你把惣流怎么了——！” “我就是惣流——！！！” 【明日香】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她撕扯着自己的战斗服，直把【02】字样周围皮肤抠的鲜血淋漓。 “我才是真正的明日香，真正的本体——！！！” 伴随【明日香】的狂怒，充斥空间的紫色烈焰迸发出层出不穷的爆裂声。 “所有的你们，所有的我，所有的我们——” 【明日香】手指不断移过四位同伴的脸。 “你们都是傀儡，冒牌货，赝品，复制品，复制品————！！！” “是你——” 望着那截骨头刺出关节的食指，明日香猛地惊觉。 【明日香】几乎在同一时间也认出了明日香，她立刻换上一副充满恨意的笑脸。 “本部一别，我们又见面了——” “式波系列001号。” 明日香平静道。 “我就是我，不是什么001号。” “我之前说过——” 【明日香】以同样的语气回敬道。 “下次见面，不会那么愉快了。” 就在明日香和【自己】对峙时，白发香、幼年香、以及式波纷纷淡出了视野，只剩下防卫官绫人还留在明日香身边。 “维持世界线边界的屏障正在不断弱化——” 【明日香】“嘶嘶”地吐着气，一副快意十足的模样。 “我已经宰了‘白’世界的我，只要消灭上一世的我，现在的你，也就将不复存在。” 【明日香】用力捏紧手中头皮。 “eva系列是对的，作为‘我’分体的你们，必须被全部抹除，每一个时空，每一个地球，每一个第三新东京，都必须抹消，抹消，抹消——！！！” “明日香，时间到了——” 耳畔传来一声轻语，明日香机械地转过头，却是防卫官绫人。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些不愉快。” 不等回答，防卫官绫人一把推开明日香。 本还清晰无比的意识逐渐淡去，明日香知道，自己又会陷入漫长的沉睡，她挣扎着瞪大眼睛，却发现防卫官绫人已经没入了紫焰之中。 而另一个自己，在被白色烈焰吞没前，冲自己狞笑着送出一句唇语。 【生日快乐。】 暂假 知更鸟：最近实在忙，医院工作到连睡觉都没时间，都快圣诞了还没放假的意思。 绫人（静默） 明日香各种（静默） 知更鸟：难道你们也很忙吗？ 美里（静默） 律子（静默） 知更鸟：难道整本书里就没个闲人吗！！！ 银莲（笑眯眯）：啊啦啊啦，作者君，不知道我这具行尸走肉还算不算“人”呢？ 知更鸟（哽住）：哟，是小莲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银莲（笑意更甚）：是阴风哦作者君，阴风阵阵，愁云惨雾呐~ 知更鸟：咕绫人待你还好 银莲（假笑）：这一点，我想作者君比我清楚哟。 知更鸟：能不能把我脖子上的刀稍微移一移，刮的怪疼的 银莲（粒子刀往脖颈深处捅了捅）：不行哦我知道即便杀了现在的你，你依旧能重新复活，就和不死的我一样，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 知更鸟（笑）：一语就点穿了人生的无力感啊，不愧是你，【伯达尼的玛利亚君】。 银莲（手起刀落）：啊啦啊啦，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呀。 知更鸟，人头落地。 银莲（拭去刀刃血迹）：不过，我更愿意你称呼我祖上的姓氏，叶卡捷琳娜。 知更鸟（嘴角微扬）：啊，银莲·（玛丽）·叶卡捷琳娜吗？ 第三百一十六话 怨 【副标题：SORYU＆＃39；S RESENTMENT】 【白之月·核心遗址】 这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 由于体内堆积过多气体，被战斗服包裹的腹部高高隆起，犹如孕肚般鼓成球状。 覆满血污的暗色布料下，盘根错节的虬状肠胃如小山丘般膨胀到半米高的水晶棺顶部，在晶莹剔透的棺壁上留下道道粘稠的紫色污痕。 依然修长的双腿在肌肉牵拉下呈字形岔开，杵在水晶棺底部，远远望去，犹如即将临盆的孕妇。 “啵——啵——” 弥漫着腐臭腥气的紫色浆液在水晶棺底部积起约两厘米深的污沼，呈扇形散开的棕色长发静静飘荡在浆液之上，直到从浸泡得松软发白的头皮上，成片成片地脱落。 “啪——！” 一条肥大的蛆从眼窝中蠕动而出，在腐烂肉丛中划过一道亮丽的黏液线，最后“扑通”一声落入紫色污沼中，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细细望去，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乳白色蛆虫，在血肉滋养下，这些污秽生物各个长得硕大无比，和刺出皮肤的白骨融为一体，远看就像给尸体套上一件乳白色“胶衣”。 白之月内的活物都遵循一条铁律，死亡后，即便经历成千上万年的洗礼，尸体将始终保持原貌，永不腐烂。 然而这具少女尸体，即便有隔绝外界的水晶棺，仅过数年，便腐烂到如此不堪入目的模样。 简直像是白之月自动对她产生了排异反应一般。 “呲——呲——” 在污沼日日夜夜的侵蚀下，水晶棺终于不堪重负，经受重压的棺椁四角逐渐崩溃，由内向外辐射出道道蛛网状裂隙。 “嘶————” 找到突破口的腐臭污沼，如大坝泄洪般，裹挟着头发、蛆虫以及内脏残片从水晶棺四角喷涌而出，直浇灌在白之月的纯净大地上。 “砰呲——！！！” 刚与白之月地表接触，紫色浆液瞬即气化，向天空升腾，翻滚，与白之月富含光能的高温粒子纠缠在一起，宛如火星撞地球般，“呲啦”一声爆燃成冲天烈焰。 “哗啦————” 极富危险气息的紫色烈焰在白之月大气的滋养下，如洪水猛兽般蔓向四周，尽情汲取白之月的精华，所经之处，圣洁的白色均被象征怨念的深紫色替代。 不多时，以破损的水晶棺为中心，白之月近半的地表就已经火海一片。 “嗡————” 似乎是察觉到巨大威胁，白之月的日冕部分逐渐向内延伸，在奔腾的烈焰尽头构建出四面高达百万摄氏度的透明光墙，企图阻挡住怨焰的蔓延。 然而仅仅片刻后，裹挟着愤吼之声的紫色烈焰就突破白之月的高温光屏，进化出凌驾于百万度之上的雄厚威压。 “哗——哗——” 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奔腾的紫色焰龙如风卷残云般席卷白之月，最后在水晶棺背面的赤道中心会合，给这颗历经亿万岁月的神明之乡刻下一道死亡十字。 在水晶棺上空熊熊燃烧的紫色烈焰中，无数细小的光粒子跳跃着离散、组合再崩解，勾勒出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粗糙画面。 “哒、哒、哒、哒、哒——” 拥有一头棕红长发的迤逦少女在黑板上飒爽地写下【ryu asuka ngley】。 【我叫惣流·明日香·兰格雷，请多指教！】 身穿球形战斗服，在岩浆中等待死亡的棕发少女，眼含温情地轻声道。 【笨蛋，别逞强嘛~】 手搭洗漱盆，脸上难掩失望神色的少女，挂着水珠的湿润嘴角止不住下弯。 【也不来抱我一下~】 “全都去死——！！！！！” 伴随一声响彻天际的凄厉尖叫，这些由烈焰构成、带有日常琐事的平常画面登时统统化作飞灰。 和凶神恶煞的eva系列一对九地死命搏杀。 二号机的伟岸英姿。 白衣少年的袖手旁观、无助哭泣。 意识最后一刻，被开膛破肚的自己。 【杀死你们——】 【杀死你们——】 【杀死你们——】 【我恨你们——】 【我恨所有人——】 【我恨我自己——】 伸向蔚蓝天空、由烈焰所构的右臂逐渐实体化，海浪般的紫色烈焰从四面八方聚拢成人形，层层叠叠由内向外幻化出各种应有的身体部位。 “只剩下【恨】的我。” 重新复活的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平静道，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棕发少女荡坐在二号机的巨大头骨边缘，她左腿弯曲，膝盖杵在胸口，脑袋微侧，面无表情地盯着下方水晶棺中自己腐烂不堪的尸体。 “咔——” 惣流伸出右臂，包裹在烈焰中的修长五指猛地一张！ “嗡——” 正侵蚀白之月的紫色怨焰就像得到某种指令般，从焰丛中分出五道通天焰柱，宛如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般，渐渐攀上白之月，将规模堪比月球的星体牢牢攥在掌心。 “——”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怜悯，惣流云淡风轻地收拢五指，手握成拳。 “嘭呲——！！！” 虎踞在白之月表面的焰海陡然暴涨到原来的数十倍，顷刻间将存在亿万年之久的神明之乡吞噬殆尽。 火海之中，再也没有了纯净圣洁的白色星球，只留下一个烟雾缭绕，熊熊燃烧的深紫球体。 “以此作为基点——” 别在头顶两侧的a10神经联结器发出夺目紫芒，坐在镂空头骨上的惣流转瞬间就支配了白之月的残余星核。 “嘶——嘶——” 蕴含迄今为止全部使徒的信息素化作深紫色粒子光流从地壳中渗出，沿火海一路奔腾至惣流头顶，构建出各色奇形怪状的阴影。 “使徒。” 惣流懒得把目光投向身后虎视眈眈的阴影，她屈起双膝，紫红色战靴“咯噔”一声踏在二号机的惨白颅骨上。 周遭的焚天烈焰登时削弱到惣流腰线以下，就连使徒们的阴影也被迫齁下身体，仿佛高于惣流便是一种难以宽恕的罪过。 星紫色瞳孔扫过一众使徒的核心，无需惣流多言，【海象】使徒晃动一对垂荡至地面的厚重象牙，率先走入星火燎原的紫色焰丛，与怨念之焰融为一体。 剩余使徒很快鱼贯而入，钻入惣流周身的烈焰中，以实际行动表示对新主人的效忠。 随着阴影规模的不断缩水，惣流转过身，把目光投向黑暗深处的一个巨大身影。 “怪——” “————”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雷光从天而降，将惣流连人带二号机头骨轰杀得干干净净，连一点骨渣都没剩下。 “哗——” 三根铁钩似的鸟爪微微张开，与身材极不相称的宏伟翅膀刮出一股巨翼龙卷，将方圆百米熊熊燃烧的紫色烈焰吹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寸草不生的焦黑地表。 “代号【怪鸟】。” 裹挟着灼热焰风的细语声回荡在天空中，鸟喙下，鲜红核心中的独眼骤然缩小。、 远方燃烧的紫焰突然分出一丛，瞬即出现在【怪鸟】头顶，逐渐凝聚出一具曼妙酮体。 “和其它使徒不一样——” 惣流漫不经心地掸去肩上雷光。 “你、是特殊的。” “————” 没有任何迟疑，【怪鸟】扬起翅膀，寒芒闪闪的鸟爪朝惣流兜头劈下，干脆利落地将惣流从头顶为，一分为二。 “没必要再为他卖命了——” 裂成两半的惣流在重归烈焰前，还不忘蠕动嘴唇呓语道。 “向我，你的新主人，宣誓效——” “咿————” 鸟喙空洞闪出两道星芒，【怪鸟】咆哮着轰出一发眼部射线，灼热的粒子光流扫过焰丛，顷刻间就被温度更高的紫色烈焰吞没。 “——” 左侧焰丛中升起一道鬼魅人影，惣流冲对面焰丛中的自己点了下头。 “他已经不会再来这里了。” 另一侧的惣流张开五指按住胸口朗声道。 “使徒也好，白之月也罢，都只是他成神的工具。” 核心中的独眼慌乱地眨了眨，似是不愿相信惣流的话，扬起的双翼眼看就要砸在两个惣流头上。 “简直和你那位企图救我的主人一样——” 左右两位惣流各伸出右手食指，隔空抵住【怪鸟】重若千钧的巨翼。 “荒唐可笑。” “咿————！” 眼见力量不成正比，【怪鸟】故技重施地积蓄能量，水平伸出的鸟喙垂直下放盖在核心表面，构成一张鸟嘴面具，面具上的空洞内不断涌现出跳跃的闪电粒子。 “嗡——！！！” 还未积蓄完能量，一只堪比足球场规模的紫红色战靴裹挟着惊雷之势“轰隆”一声踏在【怪鸟】布满羽毛的坚实后背上。 没有at立场，没有觉醒光环，没有天使羽翼，仅仅是简单至极的暴虐力量，就把【怪鸟】一脚踏入地下，只留出半截羽翼末端。 “冥顽不灵。” 身高近万米的惣流屹立在焚天的紫色烈焰中，她两手叉腰，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凑到不断颤抖的羽翼边，缕缕紫色长发垂荡至地表，和怨焰交织在一起。 “再也没有白之月了。” 立在水晶棺上的惣流一挥手，位于翅膀两侧，以及高达万米的复制体瞬即消失。 “现在，只有我能赐予你们永生，因为——” 右眼的星紫色瞳孔从中间分出一道十字裂纹。 “我，就是白之月。” 第三百一十七话 【怪鸟】新主【副：量产再临】 “哗——” 裹在猩红战斗服中的修长五指轻轻一拂，呈烈火燎原之势的紫色焰海登时向四周退散，留出一片环形真空地带。 星紫瞳孔倒映出垂荡在尘埃中的巨翼，热浪拂过翅膀表面，把如麦田穗浪般齐整的金色羽毛丛烧灼得一片焦黑。 “站起来。” 惣流冷冽道，被火舌舔舐的俊美面庞看不出任何表情。 “嗡——！！！” 伴随一声响彻天地的爆音，平地骤然升起一对遮天蔽日的白色光翼，刺目光辉竟将周遭紫色焰墙生生削去十数米。 “哗啦——” 察觉到巨大威胁的怨焰迅速凝聚成一股庞大的紫色粒子流，如洪水般全数退入惣流身后，与她脚下的影子融为一体。 瞥了一眼自己的棺材后，惣流才把视线堪堪投向觉醒的使徒。 “你正踩在我母亲的尸骨上。” 惣流面无表情地抻开右手五指，缓缓做出【握】的姿势。 “噗呲——！” “噗呲——！” 凌厉的破空之声炸响在耳边，怪鸟脚下地面突然开裂，“轰隆”一声爆发出无数亮晶晶的碎屑，在空中汇聚成一颗灰白色核心。 “咯吱——咯吱——” 沾满肉渣的带血骨头杂乱无章地拼接在一起，幻化出五根和人类相仿的巨型手指，从空中朝【怪鸟】头顶直直抓下。 “咔——” 惣流抬起右手肘，五指缓缓握拳，高达十数米的惨白骨节如有生命般缠住【怪鸟】翅膀，随惣流动作把【怪鸟】连身体带翅膀勒作一团。 “叮——” 几乎在同时，【怪鸟】本能地在体表释放出一层at立场，试图和惣流的拳头角力。 “咯吱——咯吱——” 由二号机遗骸化作的“骨手”丝毫不顾掌内传出的层层彩虹色波动，把【怪鸟】牢牢抓在手心，大有不压碎不罢休之势。 “——” 惣流勾起食指，“骨手”的食指随即屈起一截，尖锐骨节如银针般抠入【怪鸟】头部的鸟嘴面具，划过核心，发出毛骨悚然的“呲呲”声。 “再动一下。” 惣流迎上鸟嘴下，核心深处的狂怒独眼，她大幅度挥动右臂，“骨手”蓦地一声撕掉鸟嘴面具。 “呲——————！！！” 【怪鸟】头部霎时喷射出大片血花，鲜血如喷泉般喷溅在惣流脸上，瞬间埋没了她的身形。 “咿————” 【怪鸟】独眼倏地瞪大到极限，在剧烈痛楚的侵袭下，她被迫回忆起绫人手撕自己的场景，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位凶神恶煞的少女比自己的主人要更加凶残。 喷溅而出的鲜血模糊了视线，【怪鸟】悻悻地转过眼睛，不想迎面撞上一对大到恐怖的星紫色瞳孔。 “你得死。” 阴风“嗖嗖”地拍打在独眼表面，震得【怪鸟】身体止不住地痉挛，外部的“骨手”更是不客气，一路碾碎全部绝对领域，把【怪鸟】身体勒得生生缩水三分之一。 “滴答——滴答——” 混合着肉渣骨头的鲜血如瀑布般沿骨手边缘飞流直下，喷溅在地上形成一片汪洋血泊。 “——” 无论【怪鸟】如何挪动眼球，视野里尽是瘆人的星紫色瞳孔。 和人等高的瞳孔内，赫然是一条宛如裂谷般崎岖的伤疤，从眼顶一直撕裂至眼底，只留些许眼白维系着两瓣眼珠。 “咿——” 在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压迫下，【怪鸟】终于停止挣扎，她闭上眼睛，解散at立场，任由惣流一点一点蚕食自己的躯体。 “咯吱——” 立场消失的刹那，蚀人肌骨的嗫咬之感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咿！” 身体顿觉一轻，【怪鸟】悠悠睁开眼睛，独眼瞳孔骤然缩小。 “——！！！” 自己的庞大身躯竟只剩下一滩散发着腥气的脓水，能一击打倒eva十号机的光辉羽翼则已被“骨手”生生扯碎，化作了怨焰的养料。 简而言之，自己只剩下一枚毫无战斗力的核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一口破破烂烂的棺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自己腐烂不堪的尸体。 “嘶————” 头顶的a10神经联结器闪出些许紫光，藏匿在惣流影子内的紫色烈焰顿时喷涌而出，汇集在惣流腰背部，构成一张造型精美、熊熊燃烧的“座椅”。 “咯吱——” 一身猩红战斗服的惣流面无表情地端坐在王座内，她右手杵着翅膀造型的扶手，锐利五指撑住下巴，一副睥睨万物的冷傲模样。 【怪鸟】核心十分自觉地降低高度，直到与惣流脚踝齐平的位置才堪堪停止。 “知道为什么不宰了你吗？” 惣流抬起右足，在自己棺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裹挟着火星的阴风吹砸在核心表面，吓得【怪鸟】一激灵，她慌乱地大幅摇摆眼睛，竭力做出【不】的回答。 始终目视别处的惣流抽回目光，星紫瞳孔正对上匍匐在脚下的鲜红核心。 “你和我，还算有那么点像。” 惣流如法炮制地伸出三指，不远处将卧的骨手随即伸向【怪鸟】，轻轻拎起核心后送到惣流面前。 穿过如纱幔般朦胧的紫色焰幕后，【怪鸟】终于见到了新主人的真面目。 “——” 深褐色及腰长发和椅背烈焰交织在一起，头顶的一对红色a10联结器不断散发出紫色光粒子，调控着白之月深不可测的星核能量。 飘逸的刘海下，是一张如玉石般冰澈冷艳的面庞，异化的紫色星瞳看不出任何焦点，但【怪鸟】知道，这双眼睛正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这个时空的信息。 “我的母亲，因为男人的背叛，最后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惣流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身世，仿佛那是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而【怪鸟】，则悬浮在骨手掌心上空，静静地聆听着。 “定远·绫人·德拉诺特——” 星紫瞳孔浮现出白衣少年的虚影，惣流抬手捋过左眼，指尖在触及到伤疤后激灵了一下。 “身为使徒，却和人类联手杀死了你的母亲，成为所谓的神后，再没有复活过她。” 视线下移，惣流把目光定格在棺材内，自己破败不堪的面庞上。 “他还大言不惭地在另一个时空，螂臂挡车般地企图救我，让我以不同方式死了三次——” 惣流说着说着突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那个可笑的男人，他最后居然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笑声逐渐转变成凄厉的怨吼。 “为什么是另一个我，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 惣流暴怒地一甩手，释放出的狂暴风压顷刻间将白之月推离原位，缓缓升入平流层。 “告诉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怒之后，惣流靠回王座，她吸气平复情绪后，才轻描淡写地盖棺论定道。 “最后假仁假义地带回我的尸体，任由我在这里腐烂。” 眼前逐渐浮现出当初自己与量产机血战的场景，惣流手托下巴，出神地思索着，直到手边传来一跳一跳的触感。 “——” 习惯高温的惣流身体蓦地抖了一下，她本能地抽回视线，却发现是【怪鸟】核心在蹭自己的手臂。 “我还是太像人类了。” 惣流捧起【怪鸟】核心，她撩起额前发丝，重新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模样。 “你是使徒——” 核心闪烁了一下，像在回答【是】。 “使徒的职责是与莉莉丝结合，消灭人类。” 【怪鸟】眼睛蓦地闪过一丝明亮光彩，但很快又萎靡了下去，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惣流尽收眼底。 “但你现在只剩灵魂，而我，则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怨灵，踏出这颗星球，我们就会灰飞烟灭。” 惣流说着瞥了一眼脚下的水晶棺材。 “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只要我意识尚存，就一定有要做的事情。” 棕发少女仰起脸，她眯起眼睛，翕动鼻翼，两手杵在王座扶手上，尽全力呼吸着这个世界的新鲜空气。 “呋————” 清甜冷冽的空气中，突然混入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腐臭气息。 【唧~】 惣流猛地睁开眼睛，紫色星瞳第一次流露出惊异的神采。 “你听到了吗？” 身旁的【怪鸟】核心困惑地眯起眼睛。 惣流猛然从王座上站起身，异化的右臂不经意间震颤了一下。 “虽然很远——” 话音刚落，星紫色瞳孔骤然缩小，惣流“倏”地转过脑袋。 弥漫着烈焰焦味的空气中，蕴含着腐臭味的信息素愈发浓烈。 “不，它们已经到了。” 惣流当机立断地把【怪鸟】核心掷入一旁由二号机残骸所化的骨手，然而骨手却没有立刻合起。 “——” 鲜红核心在骨手掌中来回蹦跳，似是想重回惣流身边。 “生与死——” 惣流背对母亲遗骸，她注视着天空中密布的阴云，神情丝毫不为所动。 “对我来说是等价的。” 包裹在暗红战斗服中的右手掌向下蓦地一挥，承载着惣流·明日香·兰格雷尸体的棺材，连同骨手以及【怪鸟】核心一同沉入地下。 “我心不死，怨念不止。” 惣流抬起右臂，用自身生成的焰云遮蔽了白之月大地。 “哗——！！！” 与此同时，第一支银光闪烁的伪·朗基努斯枪已裹挟着腐臭阴风，呼啸着扎穿了惣流的左半头颅，将她死死钉在地上。 “这回，你们找错了对手。” 头顶a10神经联结器焕发出妖艳紫芒，惣流的左侧身体突然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而失去支撑的伪·朗枪也随重力“咣当”一声落入尘埃中。 “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 一半身体为实体，一半身体由怨焰覆盖的惣流缓缓抬头，星紫色瞳孔骤然瞪大，露出旧世界的伤疤。 “还真是熟悉得让人牙痒痒。” 角色人物志——银莲·叶卡捷琳娜 姓名：银莲·叶卡捷琳娜 出生日期：二零零三年三月五日【享年：13岁、14岁】 出生地：俄罗斯·莫斯科州·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年龄：未知 血型：p型 血统：中、俄混血 曾用身份：备用适任者02号、格格塔基地试验适任者、傀儡之主【duy owner】、eva暂二号机量产型适配者、第七适任者【seventh children】、eva系列先导机 发色：粉色 瞳色：翠绿 肤色：白皙-->苍白-->病态白 胸围：80e（国际尺码）、36e（英式尺码） 所属组织：nerv、wille 爱好：不明（但有一点，会时刻憧憬绫人，无时无刻不想和绫人调情，渴望帮助他，但有时候会莫名毒舌。） 【能力概览】 再生能力： 由于血型及未知不可控因素，银莲体内充斥着极为强韧的细胞，有着难以想象的再生能力。 即便因某些不可抗力（例：大出血）死亡，暂时转入休眠的细胞也会以极低能耗维持器官最低限度运转，维持形体完整，保持“尸体”不腐。 eva形态下，即便身体四分五裂地死亡，也能在极短时间内重新活化，在绫人神血的加持下，甚至能将碎肉块重新组合为身躯后完成复活。 再生能力最出彩的时刻为，当成群结队的eva傀儡机不断啃噬银莲身体时，其细胞总能在极短时间内重构支离破碎的躯体。 感知气息： 银莲拥有无与伦比的感知气息，能感知到方圆五公里内的任何异动。 当暴走的兽化绫人毁坏海洋生态保存机构时，感受到异动的银莲及时出现阻止绫人的进一步破坏。 具象化： 在失去肉体的状态下，银莲总能以自身意志出现。 剑术天赋： 银莲自幼擅长芭蕾舞蹈，在格格塔基地没日没夜的训练下，银莲将芭蕾的柔韧与粒子刀的拼杀术相结合，创造出十分独特的击杀招数。 与绫人、明日香、及真嗣专属的粒子刀不同，银莲持有的是比常用粒子刀更加小巧的型号，每只手可容纳五把，使用时只有不断振动的刀刃会探出指缝。 如此使用武器，经常会导致银莲手指畸形出血，但拥有无可比拟再生能力的她，对疼痛早已习以为常了。 巨大化： 与eva量产机结合后，银莲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自身身高与体重，身高在162~60之间不等，体重从44kg~1000t不等。 使徒能力： 从兽化绫人处夺取了数位使徒能力的银莲曾一跃成为本作最大的反派，后来由于不再使用，目前无法得知银莲究竟是否还保有这些能力。 at立场： 作为实战经验极为丰富的老手，银莲精通各类立场的具象化，包括普通型绝对领域，集中型at立场，光幕形立场，在进攻和防御中施展自如 觉醒： 银莲可以暂时解放全部身体能力，最大限度强化身体形态。 然而银莲时常对自身充斥着悲伤、自责、犹疑等情绪，因此从未在实战中觉醒。 飞行能力： eva形态下，银莲能张开机械翅膀，以3马赫的速度进行高速飞行。 念力： 念力是不能变身的银莲唯一能使用的超能力，能控制住人类及动物的行动并使其精神恍惚，或让损毁的物体恢复，但是要消耗大量体力并会缩短自身寿命。 第三百一十八话 白月沦陷 地球最后之日 天地为之色变，鬼神为之惊颤。 奔腾的紫色火舌与白色光能交织在一起，迸发出一束束令人目眩神迷的七彩光芒。 炸裂的光粒子在空中划过无数大小各异的扭曲轨迹，在高达百万摄氏度的焚天烈焰中，白之月如浸入冰水的高温铁球般，不断向四周喷出裹挟着雷鸣的白色毒雾。 仅仅片刻后，地球受冲击塑成的霞红色天空就变得一片混沌，宛如被蒙上一层白到发齁的油腻画布。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惊天怒吼撕开了沉重的白幕，一紫一白的缠斗身影从天而降，直挺挺坠入白之月熊熊燃烧的地表中。 “嘎~” 一只标有【eva-11】字样的乳白臂膀窜出紫色烈焰，五指伸开拼了命地朝空中探去，好似要借手掌呼吸一般。 “死-死-死-死-死-” 由烈焰幻化而成的粒子刀摧枯拉朽般掠过手臂，豁开表皮，肌腱，切开骨头，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嚓-嚓”声。 “噗叽——！！！” 仅仅一瞬间，本还完整无缺的臂膀，从手腕开始崩解成四大块，伴随着漫天血花滚落入烈焰之中，化作一缕焦臭无比的黑烟。 “咔——！” 森森利齿咬在布满板状装甲的后颈，下颚猛地发力，尖锐牙齿顷刻间扎入神经中枢，咬穿一大截电子管线后大喇喇地向外撕扯。 “噗呲——！！” 口中冒出一阵噼啪作响的火花，一截淌血的插入栓被生生扯出后背，顺带拉出一截脊椎。 “咔呲——咔呲——咔呲——” 棕发少女挪动下颚，一口一口咀嚼着标有【kaworu】字样的鲜红色插入栓，直到最后一个【u】字被嚼成铁渣后才心满意足地咽下，让由火焰构成的胃部“慢慢”消化。 自始至终，少女脸上始终洋溢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神情。 “————” 后脑传来破空之声，惣流转过布满血肉残渣的扭曲面庞，没等目光对准来者，一排骨刺模样的有机体系导弹霎时便吞没了她的身影。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硝烟散尽，惣流由烈焰构成的身躯上多出了几束白色星芒，而她的左手，则死死掐着一台编号为【eva-05】的量产机。 “砰唧——！！！” 一脚碾碎尚在挣扎的量产十一号机头颅后，惣流一头槌砸爆了手中的量产五号机脑壳，俊美面庞瞬间糊上一层肉色浆糊。 “——” 覆满肉渣的脸皮瞬间瓦解，伴随“呲啦——呲啦——”的烧灼声，窜动的火焰立刻重新生成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 “渣滓——” 紫色星瞳转动几下后锁定在远端的一处云层上，惣流大幅挥动手臂，刮出的烈焰风暴驱散云层，露出了隐匿在下方的乳白色身影。 “唧——唧——” 灰色舌头划过红唇，留下大片星星点点的口水，量产七号机舔舔嘴唇，用双翅稳住身形后，它齁起身体，摆出一副谄媚的“跪姿”。 平坦的后背，瞬间“噗噜——噗噜——”爆开无数肉泡，炸裂的表皮下，竖起一支一支锐利的骨刺，在肌肉组织包裹下，形成一片有机导弹。 “嘻——” 嘴角高高扬起，捕捉到战机的惣流脸上流露出一抹恐怖至极的笑容，她右手握拳，任由紫色烈焰流过全身，汇集在尖锐的五指末端。 时至今日，惣流再也无须顾忌活动时限，她逐渐迷失在这种如神明般伟岸的力量中。 至于eva，eva算什么？ “噗呲——噗呲——” 噼啪作响的紫焰缠绕在右手，星紫色瞳孔迸发出一道十字星芒，惣流卯足力量，朝远方天际挥出一记【焰拳】。 高达百万度的紫色烈焰化作滚滚洪流冲入云霄，顷刻间吞没霞光万道的红色天空，直奔隐匿在云层中的量产七号机。 “唧————” 量产机急忙弓起后背，白色雷光流窜在体表，为有机导弹点火助燃。 然而已经太迟了。 “簌——” 第一波热浪瞬间烤化了包裹骨刺的肌肉组织，融化的导弹化作铁水浇灌凝固在量产机的扁平后背，形成一个个凸起的小“肉丘”。 “唧！” 硕大的鲸鱼头颅反转180度，这台量产机惊异地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被点燃的导弹一枚接一枚爆炸。 四分五裂的身体如天女散花般被抛撒入深空，还没等s2机关展开复原能力，尾随而至的烈焰瞬间将量产七号机蒸发得一干二净。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秒内。 “三只，二十秒。” 惣流深吸一口气，无视被导弹命中部位的抽疼感，她吹熄了缠绕在右腕上，紫得发黑的烈焰。 “仅仅是伪神，就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惣流抻开五指插入腰间，拔出一枚沾满白色肉沫的导弹，星紫色瞳孔因痛楚微微眯起，但脸上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神情。 “这个世界的eva适任者，还真不是一般的幸福。” “嗡————” 耳畔突然传来发动机的巨量轰鸣，距离自己似乎只有百米距离。 “——” 鼻翼微微翕动，闻到人类气息的惣流循声望去，却见一架红蓝相间的大型战斗机正悬停在自己胸口不远处。 一上一下两段式水平尾翼显得极为惹眼，宽大的机翼下方各悬挂着醒目的导弹发射巢，狭长的机头宛如鲸鱼吻部，五台矢量引擎即便在缺少氧气的焰丛中，也能为战机提供源源不断的升力。 “s-ky wh-al-e-” 惣流眯起眼睛，由于曾经在旧世界受伤的缘故，机身上喷涂的字样读起来颇为吃力。 “天鲸。” 虽然对这个闯入战场的不速之客十分不满，但对于这架战机悬停在自己视野下方的“恭敬”举动，惣流的憎恶内心还是稍稍平复了些许。 毕竟对于懂规矩的蝼蚁，她很乐意饶他们一命。 “我是wille宇宙科学警备队的荒垣，受神明大人嘱托，前来交涉，请报上你的名字。再重复一次，我是——” “咣唧——！” 不等荒垣重复完指令，惣流一个箭步上前，翻腾着烈焰的右手瞬间擒住天鲸号的狭长机头。 几乎在触碰到机身的瞬间，惣流顿觉手心一阵刺痛，一股白色光能经由掌心，流入自己熊熊燃烧的身躯，随后在耳边汇集成一句话语。 【注意eva系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惣流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周身烈焰也呼应地到处乱窜。 “你也配告诉我小心？” 望着机舱里穿着蓝红条纹制服，满脸写满惊恐的飞行员，惣流大笑着提起左手的量产机残骸。 “快滚回去告诉你们胆小如鼠的神~明~大~人~” 惣流特地在最后四字上用了极为贬损的语气，她狞笑着提起天鲸号，轻扭腰肢，以一个极为标准的掷铁饼姿势把重达五十吨的战机抛飞了出去。 “我来替不中用的他清理门户——！” 望着化作流星飞入地平线的天鲸号，惣流顿觉内心无比舒畅，她脚踏白之月，右手握拳，睥睨着脚下燃成一片火海的霞红星球。 “唧——” 左下方传来一声低低的鸟鸣，伴随轻微的嗫咬感。 惣流想都不想立刻攥紧拳头，周身烈焰瞬间汇集至左手，然而嗫咬感却愈发明显，甚至有种蚀入骨髓的抽疼触感。 “啧——” 惣流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杀人般的目光瞬即剜向左臂。 “——！！！” 星紫色瞳孔骤然缩小。 “唧—！” 先前被砸烂的量产五号机头颅，居然长在了自己左手上！ 第三百一十九话 时流（上）【副标题： 神之所见】 “嗒——嗒——嗒——” 布满污浊的深色帆布鞋踏在寒光闪烁的金属阶梯上，留下一抹刺目污迹。 “哈啊~” 身着墨绿工作服的剑介走过最后一级台阶，他侧过身体靠在狭小平台的一处金属栏杆上。 “咔——” 一阵“咯吱咯吱”的不妙声响后，生锈的栏杆终究还是扛住了青年的身姿。 “我们都已经不堪重负了呢~” 剑介苦笑着拽了下领口，布满胡渣的下巴刮过衣领，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似是在表示赞同。 伸手扶正歪在鼻梁一侧的眼镜后，剑介抬起头，目光审慎地环顾四周。 自己目前身处中央舰桥所在的地下p3层，由于美里率队远征的缘故，呈大【品】字形布局的舰员座位以及舰长席显得空空荡荡的，只有处于超长待机的全景屏幕偶尔闪烁出几抹微弱的红光。 战时这里一定会变得无比繁忙，剑介倚靠栏杆自忖道。 然而自从供职于aaawunder号以来，剑介还从没有见过美里宣布全员就第一战斗配置。 “资源分配方面始终维持在最低限度啊。” 望着舰员座椅下如蟒蛇般盘踞的电缆，剑介默默地叹了口气，但随即他又仿佛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把目光投向抵在胸前的沙盘。 这是一个造型异常精巧的双层沙盘，上层是由两座互为犄角的塑胶山脉，以及由纯度达9999纯净水填满的迷你湖泊。 为了填满这个深度不足十公分的小小土坑，剑介曾多次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据理力争。 从浓度八十的污染用水，再到浓度二十的合成用水，然而自始至终，剑介得到的回应只有寥寥数字。 必须用纯净水。 由于对方是神，剑介在一番争论过后，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为了不让人看见这耀眼的“圣物”，剑介被迫在凌晨戒严时偷偷溜进来。 “幸好有这个——” 剑介冲胸口佩戴的银色铭章哈出一口气，模糊了【防卫官·剑】的字样。 先前在电算室，被暗哨拦下的剑介多亏这块铭章，才得以蒙混过关。 毕竟被枪托砸头的感觉，真的十分不好受。 “唉——” 先前式波中校因为后脑结结实实挨了两枪托，导致神明大人一怒之下血洗了海洋生态研究机构。 大量机械设备因此遭毁，经过十多年东拼西凑，也无法让这艘名为【奇迹】的巨型飞船浮空过哪怕一次。 “呲——” 铭章处突然传来一阵阻力，就仿佛有块十公斤重的石块压在胸前，伴随一阵天旋地转，剑介顿觉整个人仿佛进入异世界般，双腿不由自主地迈开步伐，踏上了去往最高层的金属梯。 糟了！ 剑介内心大呼不好，自己一定是距离指挥室太近，加上联想到式波，被神明感知到了踪迹。 “唔——” 脚下步伐越来越快，沙盘上层的“湖水”掀起阵阵波澜，拍击在塑胶制成的山脉上，在耳边来回炸响。 事到如今，剑介根本顾不上心疼溅洒而出的纯净水，他尽力眯起眼睛，一边平复狂跳的心脏，一边竭力清空大脑。 然而无论他如何试图放空内心，记忆中那抹有着绿色眼眸，佩戴面甲的冷冽面容，始终无法淡出脑海。 “看来你的大脑封闭术，还掌握得不够火候啊，防卫官大人——” 清朗略带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耳边，瞬间把剑介惊出一声冷汗，先前“咚咚”乱跳的心脏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连走数百级楼梯的疲惫感如潮水般从脚底涌向身体四周。 “扑通——” 膝盖首先触地，在倒下的一刹那，剑介自嘲地想道，这回总算能把式波中校“请”出大脑了。 “簌——” 手肘处布料蓦地收紧，下落的惯性迫使眼镜脱离鼻梁，悬挂在半空中，导致视野一阵摇晃，目光所及，皆是茫茫白色。 “糟了，沙盘——！” 剑介话音刚落，头顶随即传来不温不火的一句。 “还是先顾顾自己，防卫官大~人~” 到【大人】二字时，来者声音已然变得有些戏谑。 “——” 裹在雪白制服中的双手猛一发力，已有成人体重的剑介被轻易从地上提起，随后像个玩偶般被“搁”在了地上。 “哈啊~哈啊~哈啊~” 由于承受了极大的精神压力，外加睡眠不足带来的体力耗竭，靠着沙发撑了一会后，剑介还是气力不支地沿沙发边缘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嗡——” 棕黄眼眸焕发出梦幻般的彩虹色光芒，涌动的光粒子化作一条薄薄的彩色光带送入剑介胸口。 “唔” 在治愈能量的洗礼下，恢复些许体力的剑介忙不迭地拄着沙发靠背站起身，却被一只手轻轻拦下。 “不急，我不像他，总是渴求更多的时间。” 听到【他】的刹那，剑介下意识地抬起头，瞥见那抹酒红的刹那，他整个人如同雷击般突然克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枚倒三角酒红色勋章，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几个字。 【nerv 特级防卫官】 “你是——” 尘封十多年的回忆在同一时间涌上胸口，被往事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剑介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节。 “好久不见——” 一袭防卫官制服的绫人双手把着拐杖，他有些吃力地屈起右脚，半跪在地上，让自己视线和剑介齐平。 仔细端详一番剑介后，绫人把目光落在青年胸口的铭章上，他舒展剑眉，释然地笑了。 “你终于做到了和我齐平的级别，真的很了不起，相田同学。” 听到“相田同学”这几个字后，剑介瞬间模糊了视线。 “防卫官大人。” 恍惚间，剑介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早上，自己大言不惭地向少年讨要eva九号机的驾驶权。 自己第一次驾驶eva，冒冒失失地和使徒【倪克斯】交战，差点死在战场上。 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而眼睁睁看着少年为了保护第三新东京市，义无反顾地牺牲在自己眼前。 时光荏苒，自己转眼间变成了大人，却依旧要被本已死去的【绫人】如此照顾。 “呜——” 泪水止不住地渗出眼眶，剑介顾不上去捡落在脚边的眼镜，他沙哑着嗓子，当着绫人的面捂脸痛哭起来。 “明明大家都在拼尽全力地活下去，我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大家为了忙不完的事一点一点消瘦，还要为了缥缈的希望，努力绽放笑容——” 耳畔回荡着剑介压抑的哭泣声，绫人踮起右腿，他伸开左手五指重新插入拐杖的套索中，借力缓缓起身。 “咯吱——咯吱——” 来到空荡荡的王座边，绫人挥手打开了一扇舷窗。 “哗————” 咸腥的微风涌入指挥室，吹起了绫人的一头秀发，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衣领处的酒红色勋章打在下巴上，随风“猎猎”作响。 良久，绫人转过脸，他对坐在地上，不断拭泪的剑介轻声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相田同学。” 第三百二十话 时流（中）【副标题：神の通路】 “这些年辛苦你了，相田同学。” 听到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暖心话语后，剑介身体“倏”地一激灵，他抬起遍布泪迹的憔悴面庞，怔怔地望着绫人。 望着眼前如孩童般哭泣的青年，绫人内心蓦地涌起一股不知是厌恶还是怜悯的情感。 “呋——” 绫人不满地皱起眉头。 “小樱可是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说着绫人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天鹅绒红毯立时被戳出一个浅浅的小坑，气流激荡而出，眨眼间风干了剑介脸上的泪迹。 裹在白色制服内的手“啪”地拍在司令台上。 “你那副模样是什么？那两行泪水又算什么？” 绫人板着脸，冲剑介居高临下地训斥道。 “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吗？你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变成碇源堂在剧本上的笔画！” “——！” 布满血丝的眼眶骤然瞪大，先前丢了魂的剑介这才记起自己的使命，先前绫人的嘱托还历历在目。 【当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去照顾那些拼尽全力战斗的适任者们。】 先前自己没能及时给绫人一个答复，但现在，剑介似乎又对自己胸前的【防卫官】铭牌又多了几分认识。 见剑介陷入沉思，绫人拄着手杖脚步一深一浅地来到青年身边，他伸手拍了拍剑介肩膀。 “能感受到自己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希望。对面的敌人们，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粉碎这种缥缈的精神信仰——” 绫人幽幽叹息一声，盖棺论定般总结道。 “它们依旧是我们的一分子，然而被剥夺了希望，只剩下原始本能，成为碇源堂的天然盟友，千方百计想摧毁它们曾经拥有的东西。” “啊——！” 眼前如倒影般掠过一排嵌满血肉的尖利牙齿，本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剑介身体猛然一颤，他如噩梦惊醒般慌忙环顾四周，看到指挥室熟悉的摆设后，他才心有余悸地按了按胸口。 绫人见状微微一笑。 “无须担心，它们来不了这里。” “真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持久战啊。” 剑介用袖口揩了揩鼻子，戴上眼镜后，他整整领口站起身，恢复了老成稳重的模样。 “我一定不会让防卫官大人失望。” 剑介抬起头，右手五指紧紧攥着金属铭章，他紧皱眉头，脸上一副决绝神色。 “过来。” 绫人用手杖轻轻顿了顿身侧的地面，剑介不明所以地迈开步伐，出于对前任防卫官的尊重，他刻意站在离绫人身侧达一寸的后方。 “看那里。” 绫人轻声道，他举起手杖，闪烁着银光的杖尖直指远方地平线。 充满紫红色朝霞的虚寂处，包裹在烈焰中的金色火球缓缓探出小半个圆顶，仅仅是这片刻光辉，便照亮了红色死寂大地上的一切事物，刺得剑介几乎睁不开眼。 “如果西边的夕阳是我的话——” 沐浴在日光中的绫人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他抬手指向剑介胸口。 “那充满日轮光辉的朝阳，就是你啊。” 一股暖流刹那间充斥全身，剑介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那并不是来自太阳的照耀，而是绫人充满期待的嘱托，更是两代防卫官之间的传承。 感动，惊喜，惶恐等情感如漩涡般抽走了一切消极情感，剑介百感交集地站直身体，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费劲地张开嘴巴。 “绫人君，我——” “嘟——嘟——嘟——嘟——”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瞬间吞没剑介的声音，伪装成大理石墙面的全息显示屏装甲瞬间开启，浮现出不断闪烁的红色【敌袭】字样，交替闪烁的红黑色彩给指挥室镀上一层恐怖氛围。 “13th anl？！” 费劲拼出【第十三使徒】后，剑介瞠目结舌地呆愣在原地，布满血丝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屏幕上的蓝血图纹。 “哒-哒-哒-哒----” 楼下立刻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期间还夹杂着枪械装备碰撞发出的“当当”声。 “【特殊生化作战部队】吗？” 绫人不理会一旁呆若木鸡的剑介，饶有兴致地用食指敲击着司令台。 “以滥杀无辜出名的执法委员会私家军，想捉我的把柄，可惜啊，你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绫防防卫官大人” 曾经的不愉快回忆随器械碰撞声涌上心头，听着愈发临近的脚步声，先前还稳稳当当的剑介瞬间慌了神，顾不得形象的他，佝偻身子缓步挪到司令台后方，一副随时准备钻到桌下当鸵鸟的模样。 棕黄色眼眸弯成两抹月牙，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调侃道。 “就目前来看，你只能算是三分之一半吊子防卫官。” 眼部“倏”地划过数道红色雷光，伴随涌动的神血，棕黄色瞳孔霎时充满晚霞般的红。 “嗡——” 伴随一声天国钟鸣，四对硕大的洁白羽翼破开制服后背，左侧四片宽厚的翅膀轻轻卷起爬向桌底的剑介，把他像小鸡仔一样抓到半空中。 “我好歹也算你的前辈，干脆倚老卖老一回。” 金属制手杖向外螺旋反转，化作一片雪白羽翼，融入绫人左肋，在光辉沐浴下，映照出绫人左腹一处呈淡粉色的锯齿状伤疤。 被塞了一嘴羽毛的剑介此时甚至都不敢呼吸。 “咚——咚——咚——！” 急促剧烈的敲门声如惊雷般炸响在耳畔，伴随一阵拉枪机的“咔咔”声。 不知为何，剑介极度惊悸恐惧的心情反倒一下子平复了下来。 “防卫官守则第一条——” 完全使徒化的绫人眨了眨遍布全身的酒红色眼眸，由于没有了发声器官，他的嗓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元帅大人——” 门外突兀地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尖利声调。 “在下特战二科小镜，很抱歉打扰大人就寝，就在刚才，我们捕捉到了一处污染物信号——” 听出油腻嗓音里难以掩饰的兴奋语气，剑介全身血都吓凉了一半。 “根据执法委员会第一号通令，我们有权进行搜查。” 第十三使徒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伸出一片翅膀，摁掉警报的同时，拨通了标有【卫戍】字样的通话键。 “我是竹下——” 听筒那侧传来一个沉稳男声。 “门外有苍蝇。” “是。” 挂断电话后，多达数十只的酒红色瞳孔齐刷刷转向剑介，瘆人的空灵目光几乎要把后者看得心脏骤停。 “防卫官守则第一条：不论何时，都要保持镇定。” 四对，共计八扇雪白羽翼由下而上依次合拢，饱满的羽毛自行翻转，互相嵌合，形成一个类似于胶囊的密闭空间。 眼见脱离了特殊生化作战部队的虎口，来不及庆幸的剑介，只觉得自己又会落入另一个未知的深渊中，然而好奇心终究还是迫使他开口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 四周寂寥无声，第十三使徒的酒红眼眸在同一时间都失去了神采，仿佛先前面对剑介的，只是一只提线木偶而已。 “咕——” 一股寒意从脚底漫过四肢，汇集在头顶化作冷汗从剑介脑门汨汨流下，就连咽下的唾液都凉飕飕的。 正当剑介的不安心态达到极点时，耳畔才响起一句冷淡嗓音，像是教师指导差生般，宣告了本次旅行的目的地。 “神之通道。” 第三百二十一话 时流（下）【副标题：人偶戏】 “什？！！！” 轰然一声巨响，眼前如电视短路般晃过大段黑白相间的马赛克。 “啊——！！！！！” 剑介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一下套住，还没来得及挣扎，惨叫声连同穿透灵魂的剧痛就被抛飞到无边的深空中。 “呲——呲——呲——” 电路板烧焦的呲呲声回荡在耳边，对剑介来说，这反倒像是负责感知的器官因为过载而急速充血着。 “哗————” dna螺旋状彩虹色飘带飞速掠入视野，又如浪潮般急速涌向身后，扑面而来的强劲风压顷刻间便褪去身体的一层皮。 “啊——” 惨叫来不及发出，原本呈自由落体的意识陡然间流于水平，只听“噗呲”一声爆响，眼球染上一抹妖艳的红。 【简直就像在插入栓中——】 刚萌生这个念头，剑介便惊异地发现自己已然倒坐在y字形驾驶座内，喷涌而出的红色浪花绕身而走。 “咯吱——” 驾驶座底部冒出些许火花。 “呲——呼————” 本应牢牢固定的座椅突然一震，随即如离弦之箭般窜向前方显示屏。 情急之下，剑介下意识扳动操纵杆，谁料身下座椅速度不降反升，周遭景物也由红色变成一群蠕动着的紫色诡异眼球。 “咿——” 伴随剑介的刺耳惨叫，本还微微睁开的眼球群突然“倏”地瞪大，怪异的开合声宛若一首壮丽的奏乐，直将剑介的皮肤从骨肉间生生抽离，只留下尚还完整的脑子，头皮和脸。 “嗡————” 迪拉克之海的尽头，矗立着一只足有eva高度、硕大无比的紫色眼睑，斑驳交错的鳞状凸起层层叠叠，守卫着虚数空间的唯一出口。 “嘭呲——！” 由于速度过快，驾驶座瞬间解体，四散而开的金属碎片如翅膀般为突破音速的剑介再助上一臂之力。 布满倒钩的鳞状物已经清晰可见，在这个距离上，剑介甚至能看见倒钩上的绒毛正富有节奏地律动着。 完了。 正当剑介以为自己会撞得粉身碎骨时，本该闭合的眼睑突然睁开，而加速到极致的剑介也在一瞬间停止，就这么和它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望着布满血丝的瘆人眼白，不知为何，剑介莫名有种打扰他人睡觉的愧疚感。 “噗叽——” 伴随一阵恶心的皮肉撞击声，眼白中心的小小瞳孔裂开一条渗血的缝隙，黑色瞳仁被无形的压力挤向两侧，不一会眼白上就布满了点点滴滴的血迹。 正当剑介思索该如何通过米粒大小的门缝时，巨眼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大片眼白如海浪般向外凸起，将气压聚焦在门扉中。 “嘶————” 一声爆响，剑介整个人被吸入眼球。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广阔空间，而是一堵结结实实的墙。 “砰——！！！” ———— ———— “啊啦啊啦~神明大人，你好像玩的很过瘾嘛~” 棕发少女枕着双手，漂浮在星辰之线间的她弓起身体，以极为妖娆的c形姿态避开一颗坑坑洼洼的长条形陨石。 【玛丽。】 脑海中传来一个低沉嗓音，声音之缥缈，仿佛没有实体，然而星辰之线却被震得嗡嗡乱颤，给人一种无所不在的错觉。 【建议你不要乱动的好。】 “都称呼我的教名了，神明大人不想趁此机会来一波杀必死吗~” 真希波扶了扶红色半框眼镜，弯成半月状的蓝绿双瞳倒映出交相辉映的满天繁星，她翘起富有线条的透明长腿，明晃晃地甩了几下，搭在一根星辰之线上。 “虽然没有公主殿下那样细腻，但可是相当紧实哦。” 【正因为如此，我特意帮你微调成了不合我意的样式。】 “切~” 眼见调戏不成，真希波心中又生一计，她抖了抖衣不蔽体的丰满胸脯，朝虚空娇嗔道。 “那也不帮我添件衣服，上面的风景，一定很美~妙~~” 【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滴血罢了。】 “切~真是个无聊的男人。” 真希波挪开大腿，她瞥了眼已经形成实体的上半身，没好气地问道。 “无畏君，你到底要把人家困在这里多久啊，好歹也是个神，重塑肉体难道不是基本功吗？” 【把一团血肉恢复成大活人，确实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 “呵~” 真希波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 “那把小剑剑从大活人变成一团烂肉，就是在无畏君的知识范围内了吗？” 气氛登时静止。 不仅是气氛，就连参悟宇宙规律运行的天体、四处乱撞的陨石、忙着‘进食’的黑洞都在瞬间停止轨迹。 此刻，还在兀自摆弄身体的真希波顿时成了宇宙焦点。 “啊啦~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真希波挠着单马尾讪讪笑道，俏脸不经意间掠过一丝慌乱。 “嗡————” 视线右上角突然闪过指引的光芒，真希波抬眼望去，蓝绿眼眸骤然缩小。 “这是——！！！” 万籁俱寂的深紫色虚空中，无数焕发着彩虹色光芒的星辰之线正汇集到一处，由内而外编织出有模有样的人体雕塑。 “人？” 【大约二十分钟前，代理防卫官向我宣誓了忠诚。】 “这就是你对待忠臣的方式？给他们剥皮、剔骨，然后轰得尸骨无存？” 真希波收敛笑容，她皱起眉头，语气顿时冰冷几分。 “这可不像你的处事方式啊，无畏君——” 【过去十三年的经历，教会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要对lil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在认人这件事上，明日香和我都错了。】 一股冰冷寒意从脚底流窜到脑门，一向自诩能找到任何突破口的真希波，在这时竟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滴答——” 万籁俱寂的虚空中，突然清晰地传出一记滴水声。 真希波机械地转过脑袋，却看见由星辰之线构成的漆黑人体模型上方，悬着一颗足有人头那么大的水滴形血珠。 “啧~” 望着星光璀璨的神血，真希波喉头竟控制不住地涌出丝丝甘甜。 【和律子手上渗有大量杂质的神血不同，这是处于神格化状态的我，所流下的血。即便是我的其他人格，要想行动，也必须持有神血。】 “咕——” 真希波咽下一口口水，她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我明白了，为什么受到弑神之枪攻击的极权君，还能确保灵魂不死，就是因为有神血的缘故。” 【弑神之枪？那只不过是个半成品——】 然而沉浸在思索中的真希波却手托下巴，嘴里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所谓的生命仪式吗？只不过由莉莉丝的经血，换成了神血。” 【进步很快，为保护明日香而死的你，是第一个接受此等仪式的lil。】 “嗯~” 真希波接过话头。 “因此，你设下考验，只有通过的人，才有资格得到神血。可是，现在难道没有优先级更高的事务吗？” 【如果你是指那个自称‘式波’的量产机母体。】 神之通道最深处传来一句平淡，却又让真希波不寒而栗的话语。 “她已经被我宰了。” 第三百二十二话 死亡，从来就不是终点 “轰隆————” 天地交接之处，轰然腾起一颗太阳般夺目的赤色光球，挡下两支从身后射来的光枪后，高速旋转的彗星拖着怪异的破空之声掠过天际，留下一条狭长的海蓝色尾迹。 “唧——” “唧——” “唧——” 地平线迸发出夺目白光，数颗闪烁着怪诞白芒的鸟状光影腾空而起，幻化成一只巨大无比的透明人手抓向来回腾挪躲闪的赤色彗星。 “嘁——” 伴随一声阴冷轻笑，即将被幻影之手覆盖的光球顷刻间爆散成无数红蓝相间的星屑，轻飘飘透出尚未合拢的指缝，在eva系列头顶凝聚成一个发光人影。 “唧？” 量产机不明所以地抬起淋满蓝色光屑的脑袋，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不翼而飞的猎物。 “哒——哒——哒——” 闪烁着彩虹光芒的脚掌踏在肥硕的鲸鱼头颅正中，如同蜻蜓点水般，每踩一脚，就有一台量产机的头颅爆出一团血光。 ”唧…” 无头尸体扑棱着翅膀，穿透银灰色云层，直挺挺坠向千疮百孔的血红大地。 “噗叽——” “噗叽——” “噗叽——” 一脚踩爆编号【05】的量产机头颅后，极权绫人轻飘飘落在了一根电线杆上，他转身回望一眼如阶梯般定格在空中，尚在张牙舞爪的无头尸群，轻蔑神色一览无余。 “听说过一句话吗——” 一团紫芒从天而降，漆黑双眸嗜血地狰望向电线杆上的神明。 “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嘁—” 极权绫人扬起嘴角，发出标志性的怪异笑声，他俯下身，环绕周身的蓝红色粒子组成一只巨大的手臂，直指他的后颈。 “傀儡系统还有语言功能？nerv的科研方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吃惊啊——” 【感情素子70不确定，释放干扰素——】 内心涌起的巨大愤怒慢慢淡化，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式波被极权绫人嘲讽到近乎暴走了。 “呋——” 布满血污的吻部微微张开，露出早已和机械紧密融合的模糊血肉，式波吐出一口浊焰，朝极权绫人狞笑道。 “瞧你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还剩三分钟就会嗝屁~” “哪怕只有三秒——” 极权绫人歪头躲过扑面而来的紫色烈焰，他呼出一口气，学着式波的口气嘲讽道。 “宰你也是绰绰有余呢~” 【干扰素蒸腾率98——】 “瞧不起人” 漆黑眼眸骤然缩小，式波张开利爪，她一把扯掉嘴边的口器，冲极权绫人声嘶力竭地痛吼道。 “也要有个限度啊——！！！！！” “唧——” 重重音波撞击在量产机尸首上，后者宛如被闹钟惊醒般抽搐身体，本能地飞到式波四周。 【机关开放——】 漆黑眼眸登时覆上一层白芒，紧接着是身上的乳白色生物装甲，本还只有四十米的式波身躯以极快速度膨胀到了百米以上。 “s2机关在眼部吗？” 极权绫人沉吟片刻，他足下一点，在冲击波毁灭一切前，高速遁入深空。 并非他无法抵挡式波的能量投射，而是为救明日香而硬抗弑神之刃，导致能量以不可抑制的速度飞速流失，残缺的身体也迟迟无法愈合。 对现在的极权绫人来说，必须要把握好每一分能量，不然遑论救出明日香，就连自身也会在式波的无限体力面前，被耗到灰飞烟灭。 “嗡——” 飘逸的黑色长发在空中狂乱飘舞，白芒溢出瞳孔，形成两道颇为帅气的光流，身形逐渐虚化的式波抬手张开臂膀，将蓄满的雪白色光粒子倾泻在环绕周身的eva系列身上。 “唧——” 死气沉沉的量产机尸群在接触光粒子的刹那，便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本还略显肥硕笨重的躯体在光流冲击下，趋于瘦削，甚至被压缩到了前凸后翘的s形身姿。 “唔是同化吗？” 远在超空间的真希波捋起发丝，虽说她观看的战斗场景已经是过去式，但内心还是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看来是受到某人的点拨，这种能颠覆任意时空的力量，必须要尽早消灭——】 “噗叽——噗叽——” 在与式波的共鸣下，量产机的头部缺损处，顷刻间涌出大量乳白色泡沫，沿v形装甲汨汨流下，与空气接触立刻形成一根根湿润的白色发丝。 “唧——唧——” 嘶哑的鸟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略有磁性的悦耳女声。 “咯吱——” 松弛的手臂瞬间绷紧，手指关节掰的“啪啪”作响，似是在适应新的身体。 “嘻——” 飘逸的乳白色长发下，赫然是一张意义不明的湿润笑脸。 酒红色眼珠毫无规律地在眼眶中四处乱撞，仿佛它从未有过眼睛，扭曲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分泌出的大量涎水“滴滴答答”地淌满下巴，脖颈，锁骨。 每台eva系列，都长着一张明日香的脸。 “还没完呢——” 式波伸开五指，“噗叽”一声插进自己胸甲间隙，死命向外一撕。 “嘭呲——！！” 沥血的手指插满装甲碎片，鲜血淋漓的胸脯正中，赫然镶嵌着一颗滚圆的暗红色核心。 “噗呲！” 【核心b级损伤——】 傀儡系统毫无征兆地给出一条冰冷提示，式波机械地低下头，核心正中插着一支闪烁着红光的粒子刀。 “咯吱——” 核心表面刹那间布满无数细密的蛛网裂隙，以刀尖为化作无数碎片。 “再不动手，我可是真要被你恶心死了。” 平静的夜空被一只脚轻飘飘撕开，极权绫人施施然从空中走下，帅气面庞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轰隆————” 幻化而成的粒子刀逸散在空气中，式波的身体随即堙灭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 “未免太轻松了。” 望着夜空中的一抹亮丽十字，极权绫人歪过脑袋，冲面前九台明日香模样的量产机阴恻恻笑道。 “想送死麻利点，我还等着和你们的本尊约会呢。” “嘻嘻——” 回应极权绫人的只有“明日香”们的怪异笑声。 “很抱歉——” 耳畔传来缥缈却又无比真切的女声，极权绫人这才发现头顶的发光十字迟迟没有散去。 “你可能要多等一会了。” 肉体完全毁灭的式波从十字光柱中探出脑袋，她的面容因承受巨大痛苦而扭曲，漆黑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她张开满嘴是血的吻部，冲极权绫人狞笑道。 ”我得感谢你毁灭了我的肉体，现在，只差一步，我就能蜕变成真正的神——” 在极权绫人满是轻蔑的目光下，式波似是想起了什么，狰狞面庞笑意更甚。 “记得当初我宰了你的另一个分身，那个有着灰红色眼睛的痴情笨蛋，咳咳哈哈哈哈——” 鲜血淌满下巴，式波像个疯子般大笑了起来。 “他的核心都被打碎了，还在那傻愣愣地站着，最后被我大卸八块，连粉末都没剩下哈哈哈哈——” “明日香”们适时咧开嘴巴，爆发出一阵讥笑，穿透灵魂的鬼魅笑声直达天际。 “那小子——” 眼前浮现出有着灰红色眼眸的自己，那个成天绕着明日香转，誓死也要保护心爱之人的校服绫人。 那个消灭了自己肉体的罪魁祸首。 不知为何，极权绫人对这个率真的分身，实在是恨不起来。 “哈哈——” 面对无情的嘲弄之声，极权绫人反而舒展身体，笑了起来。 “说起来，他才是第一个弑神者啊。” “你说什么？” 式波不笑了，鲜血淋漓的面庞阴晴不定。 “你居然没被我激怒？” ”呼———” 极权绫人抖抖残留在身上仅存的几片白色衣料，他满不在乎地反问道。 “你走在路上被蚂蚁咬了一口，你会生气吗？” 听出话外之音的式波登时脸色铁青。 “嘁——” 似是察觉到了式波的心态，极权绫人扬起嘴角，从唇齿间发出了特有的恼人笑声。 “那小子到底还是保护了心爱之人，算是死得其所~” 闪烁着彩虹光芒的蓝红双眸“倏”地剜向式波。 “——！！！” 恍惚间，大段支离破碎的片段闪回在眼前。 喷射着怒火的蓝绿瞳孔，怎么都打不破的神之屏障，下落的剑，四分五裂的尸体。 【他】的尸体。 萦绕内心三年的噩梦，顷刻间充斥了式波的大脑。 【情感波谱达到临界点——】 “不要——” 式波魔怔似地疯狂晃动脑袋，直到呕吐物从口中喷洒而出还不自知。 “而你——” 极权绫人挺起胸膛，充斥着红色粒子的幻化手臂向外张开，摆出一个极具讽刺的“欢迎”姿势。 “只是一个善于自欺欺人，依赖傀儡系统战斗的婴儿。” 红蓝双眸微微眯起。 “或许‘小丑’这个词更加适合你才对。像你这样的蝼蚁，理应饱受屈辱地死去，就像现在这样——” 铿锵有力的字句伴随鬼魅般的彩虹色粒子流一股脑灌入式波布满冷汗的额头。 ”式～波～” 眼前浮现出堆叠成小山那么高的绫人”尸堆 ”咕噜——” 一颗人头滚落到脚下，表皮腐烂不堪的面庞布满蠕动的肥硕蛆虫。 ”噗叽！” 灰蒙蒙的眼睛蓦地转向式波，干瘪的嘴角突然咧开，爬出一堆黑色蜘蛛。 ”式——波——” 漆黑瞳孔骤然缩小。 ”为什么不救我，式波？为什么——” 怨吼声不断冲击着式波摇摇欲坠的残破内心。 “不要——” 【a10神经断裂——】 “不要——” 【全拘束器解除——】 “不要——” 【机能停止，十，九，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灵魂和肉体的双重崩溃，本就极不稳定的发光十字登时向外爆碎，吞没了九位脸上挂着诡异笑脸的”明日香”。 …… …… 十字光柱上空，不知何时停泊着一艘双舰首暗色金属战舰。 ”哗——哗——” 遍地死寂的大地上，毫无征兆地下起一阵红色暴雨。 似是预示着某人的到来。 第三百二十三话 神·人造人间 【副标题：False Hope】 “真是惨不忍睹啊。” 黑暗中，冬月背负双手，立在一个仅有体重秤大小，泛着红色晦暗光芒的平台中央。 即便在这人类几乎灭绝的今天，已到古稀之年的冬月依旧穿着笔挺的nerv制服，苍茂白发一尘不染，就连胸口的倒三角宝石也熠熠生辉。 “碇。” 瞥了眼环绕显示屏给出的【shikai type 002 stat: vanished】(式波系列002号状态：消失），冬月把目光投向不远处背对自己的男人。 “虽然失去式波系列二号机，但获得了大量无可替代的实战数据，用于下一代ark07及nesis系列的开发，怎么看都是我们扳回了一局啊。” “——” 然而回应冬月的只有什么东西被掰碎的声音。 “碇。” 在距离冬月所站平台的三四米远，赫然是一片呈半圆形布局的草坪，局促的空间内，只摆放着一张一米多宽的长椅。 而原nerv日本支部司令官，现统御nerv八大支部，势力范围几乎囊括两个星球的碇源堂，正西装革履地端坐在长椅末端，环绕双眼的金属制目镜在脸上投射下一大片阴影，表情看不真切。 “崩嘎——” 裹着白手套的手指掰开一长条红色方糖，捻成一堆大小不一的碎粒，随后掌心向上，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碇，是时候离开了。” “簌——簌——” 正当冬月准备启动【原罪】号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琐的声音，冬月抬起头，凝神听去，似乎是鸟类拍动翅膀的声音。 在冬月记忆中，已经有十三年没见过任何一只活着的飞鸟了。即便有，也应该被严密储存在wille的种子舱中。 “簌——簌——哗——哗——” 然而翅膀拍打的扑棱声却越发清晰，而且听上去似乎有不止一只鸟类。 “嘎——嘎——” 伴随一阵略显凄惨的粗劣嘶哑鸟鸣，看不着边际的黑暗中，突然飞出一群白鸽。 “鸽子？” 共计九只白鸽杂乱无章地扑向碇源堂，还没等冬月出声，这些鸽子突然整齐划一地围在碇源堂头顶，呈逆时针缓缓飞行，远看就像是一个天使光环。 “嘟——嘟——嘟——嘟——” 手边显示屏突然爆出急促的警示音，然而冬月却无暇顾及，望着这些身形诡异的白鸽，一个恐怖的猜想在脑海中缓缓浮现。 ”莫非——” “哗啦——” 碇源堂一抖手腕，将掌中的红色碎块全部撒在身前草坪上。 “唧——！” 天使光环登时崩解，所有白鸽如饿虎扑食般从空中急速降下，疯狂啄食着草坪上的血色“鸟食”。 “eva系列？究竟是何时——” 面对大惊失色的冬月，碇源堂这才抬起头，金属制目镜散发出冷冽的寒光。 “灵魂和肉体被第六适任者剥离的旧世纪eva。” 在碇源堂给出解释的同时，正在嘈杂争抢食物的白鸽纷纷停下动作，洒满红色血粒的脑袋顺着碇源堂瞟向冬月。 光滑的头颅下端，是红得如同唇膏般鲜艳的鸟喙，虽然没有眼睛，但冬月仍然清楚地感知到，这些不明生物正阴鸷地打量着自己。 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来顿加餐。 “你想重新把eva系列的肉体与灵魂合二为一？” 回应冬月的只有碇源堂抛洒“鸟食”的窸窣声响。 略显尴尬的nerv副司令只好把目光投向手边屏幕，除却不断收缩的乳白色蘑菇云，屏幕下方的两行红色小字吸引了冬月的注意。 【shikai type 002 stat: alive】(式波系列002号状态：存活） 【reverse at field detected ~+00】 “反转绝对领域——？！” 望着屏幕上几乎要突破表格极限的数值，冬月立刻抬手砸碎身边的应急玻璃，握住红色脱出手柄就要转动。 “现在是观测试验的绝佳机会。” 碇源堂一股脑将红色长条物全部投向盘踞在地上嗷嗷待哺的白鸽们，他掀开制服一侧，抽出隐藏在夹层中的试管，用三指夹着扔到冬月面前。 “这是——” 冬月眯起眼睛看着试管中还残留的暗红色血块，目光移到试管表面的斑驳文字及编号后他猛地瞪大眼睛，神态之惊异甚至冲淡了脸上的皱纹。 【基因编号：006载体：绫人系列002号混合体：神の血】 冬月这才明白，原来碇源堂喂给白鸽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鸟食。 是【绫人】的血！ ”用人类基因与eva肉体结合，而且还是跨世代的融合，太乱来了，碇！” ”并非没有理论依据。” 碇源堂佩戴的目镜闪过一阵飘忽不定的蓝色星芒。 ”使徒与lil的基因高度相似，吞噬了第十使徒的初号机，拥有唯的基因与真嗣的灵魂。” 望着碇源堂周遭不断扑打翅膀，表现越发狂暴的白鸽，冬月皱起眉头，语调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那可是初号机，即便这些容器理论上具备了第六适任者的基因——” ”冬月老师——” 碇源堂”倏”地从长椅上站起，一瞬间散发出的威压逼得冬月生生咽下刚到嘴边的话语。 ”这是我们唯一能触碰到神的机会。eva系列是目前最为稳定的载体——” 碇源堂按下手边的红键，全息显示屏上立刻出现了一组类似于合成配方的数据。 ”式波系列的灵魂——” 伴随碇源堂的冷漠语调，显示屏上出现了蓝发少女赤身裸体的三维图像。 ”经过无休止的战斗，死亡，重生；已经与eva系列的灵魂高度融合。” 图像上的【式波】身体瞬间变得四分五裂，每片碎裂的肢体都被一台有着明日香脑袋的量产机吞吃着。 ”只要将带有第六适任者基因的eva系列容器从这里投下去——” 布满胡渣的嘴诡异地向上扬起，预见到未来的碇源堂熄灭了显示屏。 ”灵魂与带有神血的肉体互相吸引，融合，就会孵化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神。” ”融合必不可少的条件是肉体和灵魂的极高兼容性，碇——” 被碇源堂疯狂计划震慑到无以复加的冬月不禁后退半步，他抬起头，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自己辅佐了十多年的男人。 “莫非你想利用式波系列对第六适任者的爱，为你的剧本再添一笔吗？还是说——” 冬月神情犀利地指向黑幕。 ”第二适任者从诞生之初，就被设定为对第六适任者带有好感的存在——” 碇源堂不紧不慢地捧起一只白鸽，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轻轻捋过鸽首。 “和绫波系列相反，第二适任者的失败，恰恰在于过于丰富的情感。因此我设计出第六适任者，用于统御失败品。只可惜——” 碇源堂一把攥住白鸽脖颈，目镜表面扬起杀气腾腾的寒芒。 ”唧———” “身为机能最完备的系列，第六适任者爱上了一个失败品，进而成为吾等路上的最大阻碍。” 裹在白手套内的手猛地放开，碇源堂一把甩飞几乎被捏变形的白鸽，他踱步到冬月身边，单手在键盘上飞速敲下几个键后，碇源堂启动了【原罪】号上的主炮。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碇——” 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冬月只能报以一句苍白无力的诘问。 “用我自己的双手创造神迹——” 碇源堂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射】键。 第三百二十四话 群星【副标题：Asuka＆＃39；s La La Land】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漆黑利爪间，赫然是浑身染血的极权绫人。 【如果你还算有点爱我就实现它】 鲜血沿着手肘“滴滴答答”落入红海中，与海水融为一体，再被锋利战靴劈碎成带着白沫的浪花。 【别用at立场——】 青年温柔地把脸贴在冰冷的爪刃上，拭去脸上血污的同时，又再度割开新的伤口。 【记住杀死我的感觉那种把我捏死的触感】 “咵嚓——！！！” “滴答——滴答——” 血泪滚落面颊，落在青年头上，随着青年的脑袋一同滚落海中。 不住颤抖的利爪中，徒然剩下一具随风飘荡的无头尸体。 “绫人——！！！” 明日香“倏”地睁开眼睛，她下意识转过脑袋，却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处悬崖边上。 及腰白发湿漉漉地黏在身上，肌肤上传来的每一丝粗糙乃至发痒的触感，都仿佛在提醒自己那只是又一个噩梦罢了。 “呼————” 明日香撩拨开发丝，她本能地掩住胸腹，坐起身体，却忍受不了各处关节传来的酸疼感，又只能慢慢躺下，游走在胴体表面的沙粒让她恼火地皱起眉头。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梦中场景再次闪回在眼前，饱受压抑的情感如潮水般吞没了明日香的内心。 他怎么样了？ 还在与式波型交战吗？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知死活地顶在第一线。 想着极权绫人玩世不恭。却又仿佛随时会消失的背影，蓝绿双眸刹那间蒙上一层水汽，即便在这荒无人烟的悬崖之巅，明日香依旧倔强地屈起手臂，搭在脸上，隐去了自己的情绪。 只露出不断颤抖的薄唇。 “绫人” “随时为您效劳————” 悬崖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 蓝绿双眸骤然缩小。 “啪嗒——啪嗒——” 极权绫人倚在一根露出海面的弯曲骨指上，海风猎猎地拍打在雪白制服上，不断刮过他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 天边呈月牙状的红色核心倾泻下大量的幻惑光芒，飘忽不定的光粒子如同富有生命般跳跃在极权绫人周围，像是在招呼阔别已久的老友。 “扑通——” 黯淡到几乎褪色的猩红眼眸似是嗅到什么，蓦地剧烈闪烁了一下，散布在极权绫人四周的一部分光粒子瞬即没入绫人左眼。 “扑通——扑通——” 瞳孔如心脏般一下下跳动，极权绫人不断从自己神核中汲取能量，恢复早已枯竭的体力。 “啪嗒——” 见悬崖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极权绫人站起身，他飞起一脚将惨白骨指踹成o型，随后原地起跳，大喇喇地坐到了o的顶端。 “咯吱——” 身下骨架传来抗议的脆响，极权绫人毫不在意地眯起眼睛，尽情欣赏起悬崖那头的“迤逦风光”。 蓝绿双眸正对上猩红瞳孔。 “看什么看——！” 明日香俏脸微红，她张开胳膊，手肘杵在沙地上，绷紧的肌肉一寸一寸挪动身体。 “哈啊~哈啊~” 额头沁出些许汗珠，明日香喘息着咬牙撑起半个身子，只给极权绫人留下一片黏着发丝和沙粒的雪白后背。 “别介——” 极权绫人兴致勃勃地摸着下巴。 “沙地上凉快，多躺躺。” “变态——” 明日香啐了口嘴里的发丝，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生气的成分。 “嘁嘁嘁——” 极权绫人发出一串恼人笑声。 “我帮你宰了仇敌，连这点奖励都得不到吗？” “油嘴滑舌——！！！”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嗔，极权绫人皱起眉头，头都不回地训斥道。 “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回家找你无敌的真嗣大人去——！” “你说什么——！！！” 站在海滩上的惣流肺都要气炸了，独自来拾贻贝的她，被突然翻滚的海浪兜头浇了盆冰水，脑袋上挂满裙带菜的惣流，看上去就像个大号落汤鸡。 “你这个畜生——” 本就对极权绫人印象不佳的惣流顿时暴怒，她抄起一把贻贝，朝极权绫人头上砸去。 “我现在宰了你！！！” 贻贝穿身而过，极权绫人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惣流脚下突然生成一股气旋，混合着沙粒的强劲气流载着张牙舞爪的惣流和漫天飘散的贻贝，一路窜向远方的石头小屋。 “我讨厌小鬼——” 送走惣流后，极权绫人重新把目光投向悬崖上的雪白身影。 “你还是看死算了——” 明日香娇嗔道，酸疼的手肘恰到好处地泄了劲，明日香尽力扭动腰肢，让自己面朝红海中的神明。 一头湿漉漉的白色长发倾泻而下，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两抹粉晕，在神核光芒的照耀下，将明日香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完全暴露在极权绫人眼前。 银鱼般修长的双腿并拢在一起，明日香抬起下巴，她羞涩地迎上极权绫人目光。 “好女人。” 极权绫人赞叹道，似乎觉得这句话太过单薄，他一会又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不枉我回来一趟。” ”哼——” 听出极权绫人言外之意的明日香冷哼一声，立刻换上一副不爽的神情。 “也就是说，神明大人此行主要是给自己充能，顺带回来看看我的——” 明日香冷笑着撩起胸前发丝。 “身体，对？” ”呲—呲——” 身边气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下降，就连明日香自己也不曾察觉到，口中已经呼出了些许白气。 这是极权绫人特有的信号，警告意味十分浓厚。 “啪嚓——！” 白色发梢化作利剑，一击打碎了空气中的薄霜。 “不要妄图驯化我——！！！” 蓝绿双眸光芒大盛，明日香强行支起身体，她神色狰狞地张开嘴，露出一口带血利齿。 “我就是这样粗鲁，残暴！和你们这帮道貌岸然的人相比，我就是一只冥顽不灵的野兽，我没有心，根本就不需要你——” “那为什么你一直会梦见我？” 极权绫人笑吟吟地问道。 “什——” 明日香身体一凛，杀气密布的俏脸为之一滞，她堪堪收起发刺，咽下一口口水，失魂落魄地问道。 “你，全都知道？” “你的肉体——” 极权绫人竖起一根手指，深紫色夜空顿时破碎，露出一具曼妙的酮体。 明日香的身体。 “——！！！” 蓝绿双眸骤然缩小。 “被完好地保存在超空间。但相比身体，你的意识，精神，内心才是无价之宝——” 极权绫人像是孩子般朗声笑了起来。 明日香沉默了。 “现在这一切，都发生在你的大脑中，因为你想到了我，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 明日香闭上眼睛，她认命地叹了口气。 “我的一切都被你看透了。” “永远不要妄图和神明相争——” 极权绫人舒展身体“嘁嘁”笑道，仿佛打败明日香能让他获得无上的快感。 “你会输得很惨。” “但我也没完全输掉不是吗？” 明日香挺起胸膛，她翕动鼻翼，冲极权绫人展颜一笑。 “至少我没有在单相思，不是吗？”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予告 来历不明的记忆体突然袭击明日香，刚刚击败式波，还在恢复体力的极权绫人能否力挽狂澜，击败来自这个红色世界的意志？ “这是我的世界，用不着你来插手！” 极权绫人神色狰狞地咆哮道。 “你错了。” 【记忆体】抬手拂去扑面而来的狂暴威压，牠朝被战斗波及，正在半空中抱作一团的惣流真嗣努了努嘴。 “这里，从来就不是你的领地。” …… …… “你…” 明日香瞪大眼睛，失神地念道。 “究竟是谁？” 请看下一集！ 【神之怒·崭新的世界】 知更出品，必是精品！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从三九六到二二八五 谜底揭晓！ 三九六代表我码了三百九十六个字，现在已经增加到了二二八五字。 原本想今晚发表的，但不巧在一个病人那里耽搁了一小时四十分钟，精神力都耗光了。 而且本章要说的内容也比较多，本着慢工出细活的原则，要延迟一下发表。 噢对了，祝银莲四天前生日快乐嗷！ 感觉她就像我的理想型一样，但是玩坏了的那种。 敬请养精蓄锐！ 第三百二十五话 神之怒 （上）【副标题：故人】 “——” 极权绫人深吸一口气，将悬浮在周身，荧光闪烁的红色光粒子全数吸入体内。 “嗡——” 天边最后一抹红色如海水退潮般消失在夜空中，被抽干能量的月牙状神核呈现出一派熟悉的惨白色。 浅绿瞳孔映照出深蓝色的晴朗天空，明日香这才发现，原来记忆中的神核本源，竟是这个世界的月亮。 月有阴晴圆缺，而他却无时无刻不在保护自己。 “——” 明日香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神色，但她的内心，早已如海浪般狂乱了。 本体总有一天会苏醒，而到那时自己就会重新失去意识，对未来从无期待的白发明日香，内心竟萌生出了几分自私的想法。 “呋——” 极权绫人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他睁开眼睛，一对红到几乎可以滴出血的眸子如毒蛇信子般来回逡巡着这片死寂的红海沙滩。 “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空荡荡的左侧袖管，蓦地伸出一只手。 悬崖上的明日香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她背对极权绫人蜷缩在沙地上，左手不安地在沙子上画着圈圈。 “不是都结束了吗——？” 带有些许鼻音的语调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 “嗒——” 修长手指搭在软糯白皙的娇嫩皮肤上，留下五个浅浅的红晕。制服下摆耷拉在线条分明的柳腰间，荡遍周身的酥痒触感蹭得明日香一阵脸红心跳。 “哈啊——哈啊——” “呋——” 在明日香略显急促的喘息间，极权绫人俯到白发少女的耳边，徐徐吹入一股热气。 “冒牌货只是上半场，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不要——” 明日香猛地转过身，却和极权绫人的宽实胸膛撞个满怀。 蓝绿双眸不知所措地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青年的俊朗面庞上。 “——” 极权绫人侧躺在明日香不足十公分的沙地上，他左手托着脑袋，正弯成两抹月牙的晶莹红眸配上恰到好处的上扬嘴角，组成一副明日香从未见过的明亮笑脸。 与此同时，极权绫人的右手正轻轻捋过自己的及腰长发，沿着光滑，富有光泽的肩膀一路下滑到腰窝。 明日香顿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整个人几乎就要融化在极权绫人的神性光辉下。 “不要——” 蓝绿双眸顷刻间盛满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情感的明日香一头扑进极权绫人的胸膛，她抓着制服低声抽噎了起来。 “不要去——那个男人，肯定准备好诡计，陷阱，等着你——” “我那个没出息的本体——” 极权绫人脸上笑意更浓。 “提到碇源堂，就像老鼠见了猫，一副好牌打得稀烂。吃掉了得力干将，就连伤了我肉体的青梅竹马，现在也不能用了。” 明日香双手环上极权绫人后背，她用尽全身力气嗅着恋人的味道，哪怕只是脑中残影，她也一秒不愿离开极权绫人。 “既然本体下不了决心——” 帅气面庞浮现出阵阵杀意，极权绫人一把将明日香搂入怀中。 “就由我来宰了这个所谓的lil之王。” 怀中娇躯猛地颤抖了一下！ “你怕了？” “我当然怕——！” 明日香抬起头，布满泪痕的俏脸迎上极权绫人的阴狠目光。 “如果他用朗基努斯枪——” 极权绫人冷不丁地伸出食指戳了戳明日香的胸脯正中，无视后者的惊愕神情，他弹指捋走明日香的眼角泪滴。 “这世间仅有的两支枪，都在你体内啊——”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阻力，明日香抓着极权绫人右手覆在自己左胸脯上。 “啵——” 指间传来凹凸有致的滑嫩触感，这下极权绫人傻眼了。 不过明日香似乎并未察觉到恋人的情绪变化，她凑到极权绫人下巴跟前，语气急促道。 “两支枪你都取走，只要能帮到你，我都给你——” 极权绫人忍俊不禁，他脱下身上制服，轻轻披在明日香背上，随后缓缓起身，背对明日香立在悬崖上。 “等我回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等等——” 明日香挣扎着支起身体，她拢了拢极权绫人的白色外衣，语气急促地问道。 “我的本体，和你的本体，他们怎么办——” “嘁嘁嘁——” 海风打在衬衫衣领上，猎猎作响，极权绫人揉着下巴，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 “宰了碇源堂，我便可以坐上lil之王的宝座，和我那没出息的本体谈谈条件——” 蓝绿双眸微微缩小。 “那这个世界——” “哈哈哈哈哈——” 极权绫人放声大笑，他张开双臂朗声道。 “你以为这里只是你的训练场吗？实话告诉你，在我临死前——” 极权绫人弯曲手指做出一对【引号】。 “我就计划用神核将这个世界据为己有，等我扫清一切障碍，我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没有人能阻挡我——” “可是——” 听着极权绫人极富煽动性的露骨表白，明日香轻抚胸口，她有些动摇了。 就这样自私地斩断自己与本体的联系，真的可以吗？ “没有可是——” 在极权绫人激动的情绪下，本还平静的海面顷刻间风浪大作。 “你是我的，明日香。你永远都是我的，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你，哪怕你自己——” 血红瞳孔散发出无比狂热的光芒，极权绫人仿佛重新找回了原来的自己，他以掌作刀，一刀将眼前的红之海劈成两段。 “这次的计划，绝对不会有差错——” 作为和本体极性相反的明日香，非但没有被极权绫人的无礼话语激怒，她反而舒展眉头，盘起腿，一对蓝绿双眸弯成了两抹月牙，目光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极权绫人的爱慕。 “真是个爱说大话的神明呢——” “看来你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 明日香大脑还在过滤头几个字的讯息时，极权绫人已经动了。 “pg——！！！” 天边传来一声爆响，本还清朗的满天星空突然像被泼了墨般，霎时变得一片漆黑。 大团黑红相间的雷暴从地平线席卷而来，翻滚的滔天巨浪仅仅沾上些许跳跃电离子，就被劈成无数白色碎沫。 “真是的” 强劲的风压打在身上，割出无数道细密的口子，明日香本能地一手遮脸，一手借力戳进沙地，借此稳住身形。 “簌——” 右手抓了个空。 “欸？” 沙地，悬崖刹那间都不见了。 明日香眯起眼睛，目光所及，一切都仿佛被幕布蒙住了般，黑洞洞的，身体仿佛被抛入一个超大滚筒洗衣机，只能无力地随波逐流。 被风吹裂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着，明日香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薄薄外衣。 “哗——” 外衣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蓬松衣料突然收紧，如同滑翔翼般载着明日香一头窜入雷暴中心。 “哗——哗——哗——” 越往里冲，阻力越大，明日香只感觉自己紧抿的嘴被风硬生生吹得咧到了耳根，脸皮都不受控制地向后方牵拉。 自己这副模样现在肯定很好笑。 不知为何，明日香突然很怀念极权绫人的“嘁——嘁——”笑声。放在平时，她肯定会推开那张嚣张的臭脸。 但现在，明日香心里却蓦地涌上一股不祥预感。 他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红影，明日香眼疾手快地抬手一抓，她撩起外衣的两只袖管挡在面前，借此创造出一股无风的缓冲区。借此机会，明日香才得以摊开手掌一探究竟。 “啊——” 惊呼声瞬间被烈风吞没，白皙指间，赫然躺着两个浑身是血的小小人影。 蓝绿双眸微微闪烁，察觉到两人还有心跳后，明日香狂跳的心稍稍平复了些。 即便处于深度昏迷，身穿陈旧战斗服的惣流依旧牢牢把真嗣箍在自己怀里，及腰的红棕色长发间还夹杂着几片螺肉，似乎暴风来临时，两人正在吃饭。 反观被压在惣流怀里的真嗣，一手揽着惣流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里居然还端着一副碗筷，贝壳汤洒了惣流一背。 自己果然想的不错，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被卷了进来。 “呼——” 强忍下把真嗣丢入暴风自生自灭的想法后，明日香手握空心拳，她蜷缩身体，把两人牢牢护在自己身下。 “咯吱——” 脊椎在风压下发出不妙的声响，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暴露在黑色闪电的摧残之下，明日香每呼出一口气，肺部便会被压扁一分。 紧咬的牙关中，飚射出一股细小的血珠。 “咳——” 鲜血呛入气管，明日香俏脸一片惨白，淤积在嘴里的鲜血不知不觉溢出嘴角，淌满了白皙下巴。 “簌————” 正当明日香即将失去意识时，周身压力陡然减轻，原本昏暗的视野也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敞亮。 “哇————” 然而明日香却无暇顾及那么多，她伸手抠进嘴巴，强迫自己咳嗽干呕，吐掉了淤积在体内的污血。 “咳咳咳——” 长期受伤的经验居然在这里发挥起意想不到的作用，想到这里，明日香自嘲地撇了撇嘴。 “明日香？”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音，听到那声音的瞬间，明日香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捂住嘴巴，强忍已到嘴边的呕吐感。 “滴答——滴答——” 捂嘴的指尖突然湿润了，明日香震惊地望着手背上的斑驳泪迹。 “泪？” “我在哭？” 沉睡在体内的灵魂似乎突然苏醒了般，从胸口向外不断传出强有力的撞击声。 明日香轻抚胸口，竭力压下这不属于她的热烈情感。 “不，你不是她——” 笃定的声音传入脑海，不知为何，明日香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和那个人争辩的冲动。 “嘁——嘁——” 猩红眸子一闪而过，一同掠过的还有除之后快的疯狂神情。 “找——” “到——” “你——” “的——” “破——” “绽——” “了——” 每说出一个字节，裹在白芒中的右脚都会随之亮一分。 在这亿万分之一秒的空隙，极权绫人已然完成了杀招的准备。 “砰——！！！！！” 银色战靴从天而降，踏在极权绫人平扫的右腿上，强行截断了他的攻击。 “——” 映入眼帘的刹那，明日香还以为是一个即将升空的宇航员。 超大的银白色整流式面罩覆盖了来者的整个脑袋，光滑的头盔表面，只倒映出了明日香自己布满血污的脸。 同样是银色为主调的战斗服勾勒出这位不速之客的矫健身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战斗服左腹略有破损，似乎还带着一些血污。 “区区思念体——” 极权绫人收回右脚，虚空而立的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怪诞恐怖的笑脸。 “我可是把你的同伴都宰过一遍啊~” “多说无益——” 思念体竖起两根手指，冲极权绫人挑衅地勾了勾。 “尽管放马过来——” 与此同时，先前思念体与极权绫人拳脚相交时迸射出的磅礴能量，被天边的一处不起眼虫洞全数吸收。 “当——” 雷云密布的虫洞中，蓦地响起一声威严的钟鸣。 予告 · 神明之扉出现前 －46h 什么样的战斗能毁灭一个世界？ 能轻易杀死本体所有分身的极权绫人，居然会与一个不起眼的思念体打得不相上下，甚至隐隐有被压制的迹象。 相信各位也都猜到了，这位“宇航员”绫人正是与怪鸟第一次交战时的姿态，当时左腹受战自的不洁电子炮重创，在与十号机同步率不足50的情况下迎击怪鸟使徒，危急关头被明日香所救。 而两方交战的磅礴能量，显然无法被这个残破的世界所承载，全数进入了一个名为【虫洞】的扭曲时空中，无人知晓那里有着什么。 但很显然，只要有神明级别的战斗，嗅到死亡气息的神明之扉总会如约而至。 而且，从不失手。 敬请期待下一章 神之怒（中）【副标题：帝王色霸气】！ 悼念团时郎先生去世＋作者宣言 今天刷微信时突然刷到一条杰克奥特曼（又名：新曼，归来的奥特曼，奥特曼二世）人间体团时郎去世的消息，第一时间真的不敢相信，以为又是无良媒体乌龙。 后来上蓝鸟一看，雷欧奥特曼人间体真夏龙老先生的确发过这样一条讣告。 确认后，心里顿时空荡荡的，身体也抽不出力气。 归曼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奥特曼，当初特别迷恋片头叮叮当当的声音，既朦胧又梦幻。 作为一个资深奥迷，在写本书的时候我有专门搜索归曼每集标题，觉得好的直接引用在书里。 如： 第三十一章：夕阳下的决战 第八十二章：天使与恶魔 愿团时郎老先生（乡秀树队员）安息，奥特之星永远闪烁。 另外，我觉得有必要在此说明我的决意。 或许大家觉得的东西不值钱，但在我这样一个有着二十年eva龄的骨灰粉来说，写好我的故事，并分享给读者，是我最大的快乐。 因此，我承诺，本书直到完结，都一直会以形式向大家开放。 谨以此书献给我即将逝去的青春。 望周知。 祝大家周末愉快！ 知更鸟 写于2023年3月24日 Ayanami Rei Happy Birthday 虽然不是本书主角，但作为贯穿整个eva系列的女神级人物，以及在作者人生前14年最爱的女性角色，在这里要为丽送上最热烈的生日祝福。 【お诞生日おめでとう、レイ】 借用某章节标题来概括下丽在本书中的一生。 早安 对不起 谢谢 再见 最新章预计于本周六准时更新 第三百二十六话 神之怒（中）【副标题：帝王色霸气】 “放马过来——？嘁嘁嘁嘁嘁嘁！！！！” 极权绫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牙齿，阴云密布的天空瞬间浮现出无数张开裂的嘴，密密麻麻的红唇白齿看得明日香心头泛起一阵恶寒。 “别忘了。” 极权绫人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血红双眸交替闪烁着瘆人的光芒。 “这里，可是明日香的意识世界，即便本体都赢不了我——” “没错。” 思念体抱着双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银色头盔同样反射出大片狞笑的嘴。 就像是面镜子。 “倘若明日香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猩红双眸蓦地缩成两个小点。 “是啊——” 极权绫人身体突然一阵颤抖，他抚摸着下巴，极度病态的占有欲再次占据上风。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处于后方的明日香似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她捂住嘴，惊恐神情一览无余。 “明日香。”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明日香浑身登时一哆嗦，被冷汗浸湿的白发杂乱地黏在额头。 “咕——” 若不是仅存的理智制止了自己，明日香几乎就要原地尖叫，她迟疑地抬起眼眸，迎上那对鲜红的瞳孔。 极权绫人身体未动，只不过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吸了一口气，以近乎轻柔的语调问道。 “你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明日香呆若木鸡地点了下头。 “这就对了——！” 极权绫人大声赞道，他扬起右手，头顶的滚滚炸雷化作一道红黑光柱，径直落入掌中。 “是本体，把你这个臭虫送了进来。” 胜利之剑表面镀上一层瘆人红芒，极权绫人抬手举剑直劈眼前的银色头盔。 “哗——” 神剑所经之处，天空裂作两块巨大的幕布，缓缓退向地平线，留出一线深紫色舞台。 “哗啦——” 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头盔表面突然如有生命般流动了起来，思念体伸手插入液化的头盔中，缓缓抽出一柄黑色剑鞘。 “没有人——” 银色战斗服手臂覆上一层相同颜色的红芒，从掌中延伸至剑鞘末端。 “能从这残酷时代的洪流中全身而退。” 右臂猛地发力，剑鞘拉出一道泛着十字星芒的猩红色刀光，呈水平状与迎上胜利之剑。 “铿锵——” “唔——” 昏暗的视野突然大亮，刺得明日香眼睛止不住地分泌泪水。 短短几瞬，微微泛白的深紫色夜空，被毁灭得干干净净，就连大气层都失去了屏蔽作用。 “天空——” 望着头顶深深凹陷的“一线天”，明日香瞳孔极度缩小，口中喃喃念道。 “裂开了” 如核爆般夺目的白芒倾泻而下，将海洋蒸发得滴水不剩，山脉，沙滩如同落叶般被扫到世界边缘，撞碎在终焉的结界上。 磅礴的能量层层叠叠地来回激荡，毁灭着负隅顽抗的地壳，地幔，岩浆，地心。 而处于零地点的思念体与极权绫人，更是只剩下两尊简单的人体轮廓。 至于明日香，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 “说实话。” 伴随声带振动，流动的神血以咽喉为中心重新由内而外构建出本有的俊朗形体。 “我是带着轻松的心情来应付这场战斗的。” 极权绫人眨了眨深红色眼眸，戏谑神情平添几分肃杀。 “所以我说——” 另一边的思念体甚至复原的更快，银色战斗服搭配镜面头盔，外表根本看不出一点伤痕。 “还是当防卫官来得自由啊~” “pg——” 未及思念体反应，极权绫人伸剑一挑。 “——” 趁思念体分神望向半空中旋转的剑鞘时，极权绫人弯曲五指收在腰间，以迅雷之势轰出一拳。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思念体面门，扩散而出的震荡波瞬间轰烂头颅，摧毁脊椎，将战斗服内部的组织搅烂成糊状。 “噗叽——” 肠胃，肌肉组织仿佛被塞入香肠填充机般，肉酱挤爆战斗服，溢出体外。 “噗呲呲呲呲——！！！” 头盔表面细密的蛛网斑痕下，大量鲜血以细柱形式向四周喷溅。 “啊——” 望着被打烂的思念体，明日香不由得惊呼出声。 但她很快就瞪大眼睛，死死捂住嘴，仿佛刚才的声音不是她发出的一般。 “战斗终了。” 极权绫人收回血淋淋的拳头，他俯身凑近思念体歪斜的身体，迎上几乎要和身体分离的头盔。 四分五裂的头盔表面，赫然勾勒出极权绫人的扭曲面庞。 “现在，让我欣赏下你的死样。” 极权绫人狞笑着伸出五指，罩在头盔顶端，轻轻一拨。 “没了？” 极权绫人神色微变。 除却布满血渍肉泥的战斗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须臾间只剩下一副骨架。 明日香暗暗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极权绫人把玩着手中头盔，厉声大笑道。 “好一招金蝉脱壳。” “yg——” 猩红眼眸“倏”地剜向声音源头。 极权绫人眯起眼睛，只见头盔表面泛起一抹细小的光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周遭的毁灭性白光影响下，饶是极权绫人也无法看清光点的真面目。 “这是？” 极权绫人捧起头盔，将五指按在头盔两侧，默默探查内部动静。 “呲——呲啦——” 银白色头盔突然变暗，中心光点急速扩大，形成一支锐利的枪尖。 “嘭呲——！！！” 一声巨响，头盔登时爆碎，银白色长枪以摧枯拉朽之势贯穿极权绫人头部，宛如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飞入虚无的白色空间，不见踪影。 神明之躯瞬间瓦解，化作无数光粒子消散在大气中。 “绫人” 接二连三的愕人景象，早已超出了明日香的认知，脑海中总有个声音告诉她该阻止这一切，可她却根本连出声的力气都使不出。 “臭虫——” 极权绫人在思念体后方五米处恢复了人形，他捋了捋鼻梁，借此掩盖恼怒神情。 “永恒之枪吗？” 雪白制服的肩头，多出了几根亮丽黑发。 “正是如此。” 纤细手指拾起悬浮在白色大气中的粼粼碎片，猩红色十字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瞥向极权绫人的缺损刘海。 “这支枪曾经斩断过你的左手，有神血浇筑，杀你轻而易举。” “弑神？” 极权绫人伸手拂过额头，缺损的刘海瞬间修复一新，他咧开嘴，轻蔑神情溢于言表。 “你也配？” 眼眶四周蒸腾起淡淡血汽，无光的猩红色瞳孔表面，不知被谁刻下了象征诅咒的黑色十字。 血污遍布的思念体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鬼。 “自担任nerv本部特级防卫官伊始，倒在我手上的使徒就有六只，而战自的人员，装备更是不计其数。完职捐躯时，第三新东京市依然屹立在大地之上。” 虽然只是平常音量，但这赫赫战功在明日香听来却是振聋发聩，若不是极权绫人在场，她真的很想问问这位防卫官，身为人类，为何能做到如此地步？ 极权绫人这才注意到，布满血肉的战斗服左胸处，赫然是一枚倒三角勋章。 【nerv特级防卫官定远·绫人·德拉诺特】 “你和那些惹人厌的苍蝇果然不一样，或许就资历来说，你是我的前辈，但——” 极权绫人眯起眼睛。 “你的出现恰恰说明本体已经山穷水尽，胜利终将属于我。” 胜利之剑指向白色空间上方，一望无垠的宇宙内部，群星有条不紊地按照既定计划缓缓旋转着。 “自负，轻率，这就是你的弱点。” 思念体“呲啦”一声撕掉战斗服手套，他抬手指向虚无空间的一角。 虚无与实体世界交界处，隐约露出一座金色拱门的轮廓。 “即便没有视力，我依然能感知到它的存在，那就是你的——” “啊~啊~坟墓？克星？致命弱点？末日？” 面对严肃的思念体，极权绫人以一如既往的讥讽态度轻松对之。 “我都——” “懂——！！！！！” 血红眼眸中心突然爆发出一道凌厉气息，以极权绫人为原点急速向外扩散。 “——————” 红色气息所经之处，一切事物全部从现实震落，化为极简的黑白色。 蓝绿双眸，顷刻间还原成单调的黑瞳白眼底。 “哈啊——哈——” 身体，呼吸，甚至是奔腾血液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冲击中静止。 头顶的宇宙天体竟只剩下极简的几何图形。 “你瞧，前辈大人。” 极权绫人闲庭信步地踱到思念体身边，后者还半张着嘴，似是想开口反驳。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极权绫人优雅地行了个脱帽礼，扶正不存在的礼帽后，他侧身反握住剑柄，朝思念体划了几刀，随后一剑封喉。 抬手拿过刀鞘后，极权绫人收剑入鞘。 “我，是帝王。” “而你，只能做不得不死的忠臣。” 外出取材 最近我是真的究极忙碌，已经多达28个病人由我来治疗了（悲 最新一章已经处于“外出取材”的筹备阶段了，相信不日就能更新（手动狗头 特此告知，以防大家觉得我在背地里拖更 其他没什么了，就祝大家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