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运灵师》 第一章 校草头上有朵花 尖厉的刹车声突然响起。 刚刚走下路阶的魏朝阳,就发觉自己打着滚飞上半空。 整个世界在视野中不停旋转。 撞飞他的火红跑车失去了控制,正向着路边的绿化带冲去。 开车的女人满脸惊恐嘴巴张成了O形,瞪着飞上半空的自己,两手松开方向盘,正准备去捂自己的眼睛。 路两旁的行人纷纷扭头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脸上的表情还处在调整的僵硬状态。 校门口处的保安和几个正出门的男女同学已经摆出了奔跑的姿势。 奶茶杯、练习册、高数书、文具袋和自己新花一百大元买的那双莆田鞋,一起在身侧飞舞旋转。 一个外表与他一模一样的散发着黑气的透明人形正向空中飞去,同时在朝他慢慢地挥着手,似乎是在告别。 天空中厚重的乌云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间,有一颗金光闪闪的大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偷窥着人间,很带着些鬼作大叔般的猥琐气质。 目光与那颗土豪气实足的大金眼珠子撞在一处的瞬间,脑海中duang的一声巨响,眼睛便好像被烫到了一般,火辣辣的刺痛起来。 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脑子里,像水。 视野中的世界旋即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金光BUFF加持之下,突然就有许多奇形怪态不可名状的东西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 人头顶,树枝间,楼顶上……这些奇怪的东西,无处不在,与万物共存。 一团奇怪的灰影自空中快速掠过。 看起来,仿佛某种乌贼般的生物,偏却有着鲸鱼样的身材,块头非常大,至少能顶个后八轮的重卡。 身体两侧有八对眼睛,血红,暴虐。 四对看着魏朝阳,四对看着那个长得与魏朝阳一模一样的黑色透明人形。 这东西飞快地追上黑色透明人形,张开大嘴一口就将其吞了下去。 魏朝阳啊啊惨叫着呱叽一声结结实实地拍到了地面上。 轰,咣,尖叫,呼喊,各种乱七八糟的声响一股脑涌进耳朵。 他躺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身体虽然不听使唤,却奇怪的没有痛楚。 自家的两只鞋子一前一后落到脸侧的地上。 这算是倒霉到家了吗? 魏朝阳迷迷糊糊地想。 最近他真的很倒霉啊,喝水呛着,吃饭噎着,走路崴脚脖子,考试还能挂科——不是不会,是他落下半张卷没答! 如今倒好,过马路都能挨车撞了! 简直就是老天爷不给活路! “同学,同学,你怎么样?” 急促地呼喊声从头顶传来。 一张帅到晃眼的脸从上方伸过来,正无比关心地看着他。 彭连城,天南科技大学校草,号称天科大有史以来最帅的男人,下任学生会主/席的最有力竞争者,全校雌性生物(母猫见了都一路尾行不肯离开)的暗恋对象。 等下,校草的头上怎么有朵花? 魏朝阳惊异地看到,彭连城的脑袋顶上有一束闪着微光的鲜艳的紫色蝴蝶兰。 半透明状,光晕浮动,不时有一团紫色小心心状的光点自蝴蝶兰上飞出来。 一点小红心落到了魏朝阳头上。 魏朝阳瞬间觉得对彭校草的好感度+1,对蝴蝶兰的好感度+10。 这蝴蝶兰好漂亮好迷人啊,顶着蝴蝶兰的校草也好帅好迷人啊! 真的好想摸一把! 摸一把,就摸一把! 魏朝阳双眼迷离地注视着蝴蝶兰,全部心神都被吸引过去,不听使唤的身体突然就恢复了正常,一股子力气升起,一个人噌地原地弹起,一把紧紧搂住正弯腰看着他的彭连城,抬手就握住了那束蝴蝶兰。 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感觉顺着手心直抵心头又冲上头顶。 整个人都好像泡在温泉中般暖洋洋的,舒服得控制不住的呻吟出来。 校草彭连城同学受到了二十年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惊吓,以至于脸都白了,尖叫一声,一把将紧紧搂着他的魏朝阳推开。 天科大那么多美丽热情可爱的师姐师妹,他不想搞基啊! 魏朝阳重重摔回到地上,脸上露出痴汉般心满意足的表情,“好舒服啊……” 手里还紧紧攥着校草头上那束盛开的漂亮蝴蝶兰。 蝴蝶兰在手,暖流心中流,脑海中跳出信息,魏朝阳突然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运灵:蝴蝶翩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运灵是啥玩意? 运气吗?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明显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运气了! 他居然把校草的好运气给一把摘了下来! 这是撞出精神病了,还是撞出特异功能了? 魏朝阳有点害怕,以他最近的倒霉程度,似乎撞出精神病的概率比较高! “啊啊,你不要死啊!” 一个穿着波希米亚风吊带花点裙的年轻美女斜次里冲上来,一把揪住魏朝阳,拼命摇晃。 手中的蝴蝶兰跟着一起晃啊晃的,不停地打在女人的头脸上,溅起一蓬蓬的紫色光点,全都溅到了美女身上。 魏朝阳被晃得直翻白眼,干脆利索的昏了过去。 最后的视野中,全身都在散发着诱人淡粉色微光的校草同学正焦急大呼,“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一直在不停的下坠。 魏朝阳感觉说不出的恐慌。 难不成是死了正在下地狱? 他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我不想死啊啊啊……” 黑暗突然就消失了。 强烈的金色光芒铺天盖地。 光芒的中心,是一颗巨大圆球,无数的光焰如同触须般微微颤动着。 当魏朝阳看向圆球的时候,圆球似乎有所感觉,骨碌一下翻了个身。 它是如此巨大,突然做了个如此激烈的翻转,使魏朝阳有种整个天地都在视野中翻了个个的错觉。 下一刻,翻转过来的圆球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大眼珠子,布满了蠕动的血丝,直勾勾地盯着他。 “卧了个大槽!” 魏朝阳吓得惊叫了一声,猛得翻身而起。 金光、眼珠子,全都消失不见。 他发觉自己正在一间单人病房里,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头缠着纱布。 随身物品整齐地摆在床头。 原来只是一场幻觉。 就说嘛,只是被车撞飞了,又不是被雷劈了,怎么可能就有特异功能了。 魏朝阳松了口气,下意识低头看了手里一眼。 然后他楞住了。 手中,一束微光闪烁的蝴蝶兰,正轻轻摇曳着,骚气实足。 魏朝阳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居然不是幻觉。 他想起在空中看到的好多人头顶上都有个奇怪东西的情景,立刻跳下床来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头上是什么。 可这么一照,却楞住了。 自家的头顶上什么都没有,整个脑门还都散发着淡淡的黑气,一看就很衰的样子。 突然,黑气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 血光从窗外射进来的。 笼罩了整个病房。 魏朝阳扭头往窗口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一颗巨大的血红色眼睛,正紧贴在窗户玻璃上,向屋里窥视着。 妈蛋,这是撞进恐怖片里了吗? 魏朝阳不由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想要后退。 可刚要迈步,就听有人道:“别动,动了就会死!” 第二章 以为是英雄,结果是微商 魏朝阳立马就不敢动了,转着脖子往声音来处看。 一个人正从病房门缝里慢慢挤进来。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护工的衣服,个头不高,肚子挺圆,脑门闪着油光,手中拎着个老式的帆布包。 但最吸引魏朝阳注意的,是他的脑袋顶上趴着只清晰度不是高的老鼠,斑斑点点的马赛克闪着微微的白光,两只前抓抱着个又圆又白的馒头,小脑袋转来转去,看一眼窗外的红眼睛,再看一眼魏朝阳,身子微微发抖,显得相当害怕。 老头低声对魏朝阳说:“小伙子,千万别动,那是噬运兽,专门吃将死之人逃逸的运和孤立的命宫,你身上无运,想是已经被噬运兽给吃了,现在只剩下命宫,如果再被噬运兽吃掉,你就死定了。这东西是动态视觉,你只要不动,它就注意不到你。” 魏朝阳一脑门子问号,“大爷,你说的这都是些啥?什么运,命宫,噬运兽?” 老头解释道:“运,就是大家常说的运气嘛。老话说得好,一个人的命运啊,既要靠个人奋斗,也要看历史进程。什么是命运啊?命运就是命宫和运气!个人奋斗就是命宫,历史进程那就是运气,这么说你懂了吗?” 魏朝阳点头,“懂了,大爷你是算命的!” “你才是算命的呢!”老头不高兴了,一拍胸口,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赶紧往窗口瞄了一眼,确认趴在窗上的眼睛没有动弹,这才松了口气,瞪着魏朝阳道,“小伙子,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是再乱说,侮辱我的职业,那我可不救你了!” 魏朝阳道:“这哪能是乱说呢,我知道的,天天把命啊运啊什么的挂在嘴边的,也就算命先生了。你要不是算命先生,那是干什么的?” 老头一挺胸膛,“算命那是封建迷信。我是运数猎人!专门猎取无主运数的高人异士。能碰上我,是你命好。人没了运气,就会被噬运兽当成死人。这些怪物以死人的命宫为食。正常人哪能没命宫啊,命宫一没,这命也就到头了,立马真的死了,懂不懂?”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怀疑地看着老头,“你刚还说运是运气,这会儿又说自己是什么运数猎人,几句话的工夫,就变设定,纯属张口就来,你不是骗我呢。” 老头大怒,却又不敢高声说话,脸涨得通红,哼道:“我做了一辈子的运数猎人,谁敢说我是骗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还敢质疑我的能耐?我跟你说啊,这运呢分三阶,运气、运数和运灵!一般人也就调理一下运气,可我能直接给你配种运数!能耐大着呢。” 魏朝阳一听运灵两个字,不由一喜。 这和自己手上那蝴蝶兰的名称对上了! 这老头至少真知道运灵这东西是什么! 他正想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好好了解一下这其中的情况,但突然发觉房间中的红色变得特别浓,仿佛有血在缓缓流动,便往窗口瞄了一眼。 这一瞄,差点没把他吓到叫出来。 那只血红色的眼睛依旧顶在窗户上,边缘处却有好些红色的触手蠕动着伸了进来,正顺着墙壁往自己这边爬。 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爬满了半个房间的墙壁,猛不丁看上去,好像墙壁表面浮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管。 妈蛋的,这是神特么的克系怪物,非常让人掉SAN值啊。 魏朝阳赶紧问:“大爷,你这进来,不光是为了给我科谱命运定义和分类的,窗外还趴着个眼珠子呢,你有话是不是等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说?” “没问题,我先造个伪运帮你伪装一下,骗过噬运兽,解了你这一劫!” 老头说完,就从小包里掏出一叠黄色的纸条来。 纸条一巴掌大小,上面写着各式各样复杂的符纹。 他一边翻着纸条,一边不停瞅着魏朝阳,嘴里继续低声说:“命权如福,贵厄孤秘……” 魏朝阳又扭头往窗户方向瞧了一眼。 沿着墙壁爬过来的红色触手已经布满了大半个房间。 可老头还在翻那叠符,已经翻两遍了,依旧拿不定主意。 头上的老鼠吓到缩成一团,兀自紧紧抱着馒头不撒手。 魏朝阳忍无可忍,指着其中一张符说:“我看这张就行,赶紧用。” 不是瞎指的,而是这张符在他眼中闪着淡淡的绿光,属性相当活跃,绝不是其他白板一样啥颜色没有的符能比的。 老头瞧了这符一眼,不由一拍大腿,“哎呦,对啊,命宫定衰,以斗其冲,我怎么没想到呢。啧,小伙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着它比较顺眼。”魏朝阳诚恳地道,“大爷,能快点吗?” 那些红触手眼瞅已经顺着地面爬到他脚下了。 “不急,种运入宫可是个精细活,就算是只能用一阵子的伪运数,也不是那么好种的。” 老头把其它符塞回包里,将那张符朝着魏朝阳晃了晃,“诚惠,一份五百,先款后货。” 魏朝阳震惊了,“啊?大爷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老头嗤笑道:“我不正在救你嘛。五百块钱,可以保你三天之内不受噬运兽侵害!如果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得重新给命宫种运。我这里有相关套餐,小伙子你可以挑一挑!” 说着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张图片,边给魏朝阳看,边低声介绍。 “基础运气种入,一万,包六个月售后服务,虽然可选运气种类有限,不过胜在便宜稳定。 A级套餐,五万,可选远气种类增多一倍,必保有两种好运,享受三年售后服务…… S级套餐,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按生辰八字推定命宫优配最适合你的运数,终生售后服务……你可以加我/好友,朋友圈看更多套餐选择。” 说完,一翻手机,亮出个二维码名片来。 魏朝阳扫了二维码,加上老头,打开他的朋友圈,头一条配了照片的最新消息闯入视野。 一位整容脸美女摆了个妖娆的姿势,站在一辆玛莎拉蒂面前。 “恭喜ANTINA女士喜提爱车玛莎拉蒂一台。购买了S级套餐之后,在李顶大师的精心调教之下,ANTINA女士运如长虹,无往不利,从此走上人生快车道,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妈蛋,原以为老头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哪知道却是个微商! 第三章 这就被绿了 魏朝阳还是想问运灵的事情,瞄了眼满地的血红触手,见离自己还有点距离,便问:“你这套餐里怎么没有运灵?不说运灵比运数厉害吗?” 老头嗤笑道:“想什么美事儿呢?运灵那就不是能种进命宫的东西,要么靠本体命宫孵化,要么靠命宫配型做移植。前一个只有炼运师能做,后一个就运灵公司有这个技术!一般人别说种运灵了,连拿都拿不起来!” 魏朝阳不禁一挑眉头,把右手赚着的蝴蝶兰拿到老头面前晃了晃,“一般人拿不起运灵?” 老头啪地把他的手打掉,“瞎晃什么呢!” 这老头看不到蝴蝶兰! 魏朝阳心里就有点犯嘀咕,试探着问:“那我要是从你这买了套餐什么的,我怎么能知道你真给我种上了?你能使法术让我看到吗?” 老头不耐烦地道:“你哪那么多问题啊!运这种东西,无形无质,怎么可能看得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运数被种入命宫的时候,会有一个磨合期。 在这个磨合期内,命数的影响力量堪比运灵,你很快就能感受到这运数给你人生带来的不同影响。 打个比方说啊,我要是给你种个伸手见财的超级好运数,那你在磨合期内,肯定能天天捡到钱,可能几块几毛不是很多,但肯定会有!” 魏朝阳一脸惊喜,“还有这种好运数,那快给我来一个,这得是什么套餐?” 老头嗤笑道:“你这小伙子能挺想美事儿啊。这种好运数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运数不像运灵那么稳定。 运数种入命宫,度过磨合期之后,会受到命宫和你性格、环境、关系的多重因素影响,不是一呈不变的。 还有啊,真要有这种好运数,那得是SSS级套餐,少说八百八十八万八千八起步。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肯定买不起! 哎,我都说这么多了,你是买还不买啊!要是不买,再问问题得收费了啊!” 这老头简直是钻钱眼儿里了! 魏朝阳又瞄了瞄密密麻麻的血红触手,最近的一小片距离脚边不过米许之遥,便赶紧说:“先给我种个伪运数,争取点时间慢慢挑选套餐。” “妥了,五百块,先款后货!小本经营,概不讲价啊!” 老头又是一抖手中符,调出收款码,冲着魏朝阳一亮。 魏朝阳本来是真想侃侃价,毕竟做为一个家境一般的穷学生,五百块不是小钱。 可老头却提前堵死了侃价的路子,他就只好老老实实地摸出手机付了钱。 随着一声“微信到账500元”的提示响起,老头立马使劲一晃手中符纸。 那符呼一下冒出一溜火光,烧得连渣都不剩。 空中原位多出一丛青草,闪着微光,有些发虚,仿佛3D投影。 老头双手托着那丛青草,仿佛在拿什么重物一般,万分吃力地向着魏朝阳头上移动,速度之慢堪比蜗牛搬家。 魏朝阳又瞧了瞧四周,比较了一下老头双手移动的速度和红色触手移动的速度,然后一把抓起那丛青草,反手种到自己头上。 运数:青草茵茵,绿野无穷尽,暗情应日发。 这是什么鬼运数,感觉好衰的样子。 移动的红色触手停了下来。 老头一脸震惊,“你干了什么?” 老鼠直接站了起来,手里的馒头都惊掉了,但它马上又捡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继续震惊地看着魏朝阳。 红色触手如同潮水般退去。 魏朝阳松了口气,道:“你不是想把那个什么伪运搁我头上吗?我帮你一把。” 老头持续震惊。 “你怎么能直接抓住运数?这不科学!靠,你也是运数猎手? 不对,运数猎手也不能直接抓运数啊! 难道你是炼运师?看着不像,哪个炼运师会没运灵? 难道……你是委员会的监察员!没错,你肯定是监察员,你是在钓鱼执法! 我,我就是在医院猎取些死人散逸的运数,合理合法,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老头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手一哆嗦,连包带符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捡,掉头拉门就跑。 魏朝阳还有话要问呢,哪肯让他跑了,赶紧出门去追,可这出门一瞧,好嘛,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老头已经狂奔到走廊尽头。 这速度,正常人应该追不上。 魏朝阳果断放弃,回到病房,先瞄了窗户一眼。 窗外的红色眼睛正在缓缓离开。 魏朝阳壮着胆子走过去向外张望。 一只后八轮重卡大小的鲸鱼状怪物在空中无声滑远,满身的触手微微浮动,身体侧的八只血红眼睛胡乱转动着。 魏朝阳的视线随着这怪物向上移动,当看向天空的时候,不由屏住了呼吸。 天空中竟然有好多这样的怪物,漫无目的的在城市上空游动着。 魏朝阳毛骨悚然,不敢多看,回到房间,先照了照镜子。 头上一小丛绿草,虽然有些虚,却冒着绿光,把整个脑袋都映得发绿。 看着很不吉利的样子。 幸好没有女朋友,不用担心被绿。 魏朝阳自我安慰。 可下一刻,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瞧,居然是自家老妈。 该不会是老妈知道自己被车撞了。 魏朝阳立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妈,什么事?” “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老妈喜气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听这情绪,应该是不知道他出了车祸,而是有什么好事想告诉他。 魏朝阳松了口气,“哪有,你不是一般没事儿不给我打电话吗?” 老妈笑道:“行啊,还真有个好事儿要跟你说,哎,算了,老王你说。” 手机那边换了个浑厚的声音,“小林子,我是你王叔叔啊,有这么个事儿想跟你说啊,我跟你妈妈啊,决定去登记结婚啦,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魏朝阳,“啊?” 王叔叔是父亲生前的工友,一辈子没结婚,在父亲事故去世后,就一直很照顾他和老妈,和他处得也特别好,标准的忘年交。 这么多年下来,老妈和王叔叔之间有点情况他也能看出来,可是这突然就要登记结婚,也未免让人太没有心理准备了。 “小林子,小林子?”王叔叔没听到魏朝阳回话,叫了两声,就有些心虚了,“老许,小林子不说话了,他是不是不高兴啊。” 魏朝阳回过头来,赶紧说:“没有,我挺高兴的,你们两个记得给我寄喜糖,我这边马上要考试了,有话晚上细说啊。” 说完赶紧挂了。 还是很茫然。 这算什么?我拿你当忘年交,你却想当我爹? 第四章 你不要过来呀 魏朝阳又照了照镜子。 头顶上的那丛青草似乎更绿了。 该不会是头顶上被种了这草的原因。 可这玩意不是伪造的命数吗?难道也能像真正的命数一样产生效果? 魏朝阳摸了摸那丛草,想到空中那些怪物,倒底没敢揪下来,过去把老头掉下的帆布包捡起来,翻看查找。 厚厚一叠的符纸,一半已经画上了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另一半还是空白的。 包里另有符笔红墨砚台。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本已经被翻得卷了边的厚书。 书名:伪运数符纹大全。 翻开来瞧了瞧,里面全是鬼画符一样的内容,完全看不懂。 倒是书后面夹着张名片。 “李顶命理事务所,主营修运改命,避难化厄。地址:福春路圣光大厦8013室。” 连个联络方式都没有。 魏朝阳把东西都收好,坐回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整理着车祸之后发生的这一切。 首先可以确定,他确实是被撞出了特异功能,能看到名为运灵和运数的东西,这东西很可能就是大家平时所说的运气,只是不知道运灵和运数有什么区别。 其次,他不仅可以看到运灵运数,还可以随意抓取,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别的事情。从老头的反应来看,就算是他这样的专业人士,也不能直接看到和抓取运数。所以他这个本事肯定不是什么常见的大路货,在弄清楚之前必须得保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三,他的运灵不见了,应该是在车祸的时候被撞飞了。而人如果没有运,就很危险,会引来名为噬运兽的怪物! 想到这里,魏朝阳就是一楞,低头看了看还在自己手中抓着的蝴蝶兰。 妈蛋,这是他从校草头上抓过来的! 那校草的性命不是危在旦夕! 早知道这样,就不乱揪了! 魏朝阳吓得一激灵再也坐不住了,噌地站起来,拎着背包就往外跑,出医院打车直奔学校。 校草同学在天科大是标准的名人,到学校随便拽了几个人,就打听到人正在小礼堂排练,为天科大一百周年大庆做准备。 魏朝阳赶紧直扑话剧社,到地方冲进小礼堂,一眼就看到校草同学正站在舞台中央的高架子上,满脸的痛不欲生,一副准备跳楼自杀的架势,身上粉光闪烁,头顶空空如也,只见隐约的粉色雾气在盘旋。 架子下边聚了好大一群人,正仰头看着校草同学,头上千奇百怪,什么玩意都有,但全是虚影,模糊不清,完全不像校草同学的蝴蝶兰那么真实清晰,甚至比自家种的那个伪运数还要模糊,想来应该是老头口中所说的最低等的运气! 架子上的校草同学仰天长叹,“啊,我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去死……” 魏朝阳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大叫道:“彭同学,不要想不开啊……” 他好像猛虎入羊群般拨拉开聚集的人群,沿着梯子一口气窜上台子。 彭连城一脸震惊地看着魏朝阳,“你,你是谁?” 好嘛,校草同学没记住他。 魏朝阳只好解释,“我,校门口抱你那个。” 彭连城一下想起来了,大惊失色,“你,你不要过来,你想干什么?” 魏朝阳劝道:“彭同学,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以后我都不会那样做了,你不要这么想不开,快点过来……” 彭连城脸都白了,“你说什么呢,我们在排戏,啊,不对,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乱说话啊。” 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想离这个家伙远一点。 魏朝阳一看他马上就要退到台子边上了,不由大急,猛扑上去拉他,“小心……” 彭连城吓得往后一躲,一脚踩空,倒翻下台子。 魏朝阳扑得太用力,一时没收住,也跟着一起冲了下去。 两人咣咣就摔到了舞台上。 好在这架子才两米多高,虽然摔得浑身生痛,却还要不了命。 魏朝阳顾不得全身疼痛,挣扎爬向彭连城,想把蝴蝶兰还给他。 彭连城鬼哭狼嚎地往前爬着躲避,“你不要过来啊,我不喜欢男人,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我喜欢穆冰冰学姐,她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 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围观人群中,一个披肩长发的女生啊地叫了一声,下意识捂住了通红的脸颊。 女生头顶上的兰花虚影轻轻摇摆,香艳欲滴。 魏朝阳一心只想把蝴蝶兰还回去,根本没听校草同学说什么,爬着追着,大喊:“彭同学,你放心,我这就把一切都还给你……哎?” 他突然发现,校草同学的脑袋上居然又有了一朵花! 水灵灵的一朵小红花,微微闪动,还不时可见一片片粉色的光点凭空落到花上,仿佛是在浇水。 这小红花不是很大,跟幼苗一样,但论骚气程度,比之前的蝴蝶兰还要更强三分。 更重要的是,这小红花不是虚影,要不是在闪光,也就跟真花没什么区别了。 按他从老头那里得来的说法和这一阵子的经验来判断,这玩意应该是运灵,而不是运气或者运数! 魏朝阳不由就是一呆。 刚刚明明还没有呢! 难道这头上的运灵还属韭菜的,拔了一茬儿就能再长一茬儿? 可这长出来的为什么不是蝴蝶兰,而是串红? 人群中的学姐终于反应过来,振臂高呼,“大家上啊,拯救彭同学!” 一帮人如梦初醒,一拥而上,男的全来按魏朝阳,女的全去救校草。 学姐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上去,抱住吓到脸色惨白的校草同学,“彭同学不要害怕,我来保护你!” 校草同学紧紧抱住学姐,大声说:“学姐,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啊。” 学姐脸孔通红,激动大喊,“我也喜欢你……” 这一波狗粮喂得实在是太猝不及防。 正冲上来的众人都呆住了。 女同学中有个齐耳短发的女生突然捂着脸,大哭着跑了出去。 其他人这才缓过神来。 女生们迟疑着,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上。 男生们却毫不犹豫地挽着袖子,就奔魏朝阳来了,都是满脸的苦大仇深。 魏朝阳一看不妙,急中生智,噌地跳起来,叉腰哈哈大笑,“各位,我早就看出彭同学和穆学姐心心相印,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所以今天特意来帮他们两个一臂之力,也给大家节省点心情,就不要搞暗恋当舔狗,各自追求自己的幸福去……” 他突然卡住了,不是没词了,而是发现一个问题,太过震惊,以至于一时忘记往下说了。 第五章 老师你不要这样 眼前的每个男生们,头上顶着的东西虽然都不一样,但在此刻,却不约而同地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绿光! 好家伙,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蒙古大草原啊! 而且这绿光的色彩光泽,怎么看都好像跟自己头上那丛草有点像。 妈蛋的,难道这丛草不光会影响自己,还有AOE效果? “揍他!” 一位格外绿的眼镜兄怒气冲冲振臂高呼。 做为穆学姐的资深舔狗之一,他天天鞍前马后地围着学姐打圈,出钱出力出人头,苦巴巴地舔了一年多,结果在这一刻,什么梦想都破灭了! 他舔得再怎么用力,也不如校草同学一张脸! 都是这个可恶的家伙! 如果不是这家伙捅开了校草和学姐间的这层窗户纸,他依旧还可以抱有一丝幻想,不对,是希望! 可现在,希望破灭了! 都是这个不速之客的罪过! 眼镜男两眼冒出仇恨的烈焰,嗷嗷叫着,奋勇当先,第一个冲向魏朝阳。 所有舔狗,啊,不对,是所有男生立马群起响应,嗷嗷叫着,一拥而上。 魏朝阳二话不说,一脚踹倒奋勇当先的眼镜男,掉头就跑。 幸好他因小时候身体多病,便一直习武健身,最近一段时间又天天送外卖兼差,别的不说,这跑起来别管是速度还是持久度,都不是一群话剧社的文艺小青年能比得了的。 冲出小礼堂,一口气跑过走廊,把后面的文艺绿光男们甩出老远,旋即一转身,藏进了旁边的储藏间。 满头绿光的文艺男们气喘吁吁地从门前冲过,没人多看储藏间一眼。 趴在门缝上观察情况的魏朝阳松了口气,没敢立即出去,老实多藏了一会儿。 没多大会儿工夫,就见话剧社的女生们三三两两地顺着走廊离开。 嗯,头上也有绿光笼罩,表情也都挺忧伤的。 魏朝阳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感觉,那丛草好像比原先大了不少。 魏朝阳感觉有些不妙,从储藏间出来,就近在卫生间找了面镜子。 这照镜子一瞧,他不由大吃一惊。 头上那丛青草居然大变了样。 原本只是一小丛,而且虚影很重。 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大丛,就跟真的青草没什么区别,绿油油,光闪闪,把他整个脑袋连脸都映成了绿色。 就这一张绿脸,搁恐怖片里都不用化妆,就可以直接演恶鬼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类都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脑袋这么绿! 死也不行! 魏朝阳二话不说,把那丛青草拔下来。 运灵:绿荫成冠,满园春色关不住,映得江山万里青。 神特么的绿荫成冠,那不就是绿帽子吗? 不过,这玩意刚种到头上的时候,还是运数,怎么这么会儿工夫就变成运灵了? 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 但无论如何,他是肯定不会把这绿帽子再戴头上了。 翻了翻包里的伪运符,完全看不懂,也不敢乱给自己用,最后思来想去,看到手中的蝴蝶兰,登时有了主意,反手插在了脑袋上。 反正校草已经有了新的串红运,想来不需要这蝴蝶兰了。 对着镜子晃了晃脑袋,还挺稳当。 魏朝阳却又有些不放心校草,怕自己这么操作会对校草有什么不良影响,便悄悄转回小礼堂。 这回他没直接进去,而是爬到侧边的小窗上往里偷窥。 小礼堂里就剩下彭校草和穆学姐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俩人居然没动地方,还在那搂搂抱抱呢。 恋爱的酸臭味简直弥漫了整个小礼堂,怪不得其他人都跑了呢! 魏朝阳也一刻不想多呆。 确定校草没事儿,他便立刻打算闪人。 可还没等起身离开,舞台上的彭校草和穆学姐突然一不声吭的齐齐歪倒。 这一变故,看得魏朝阳差点没当场叫出来。 难道被拔了运会猝死不成? 自己竟然害死了校草! 魏朝阳正胡思乱想着,却见从舞台后面的黑暗中跑出好几个人来。 都穿着黑色套装,戴着黑头套,眼睛上还挂着夜视仪一样的东西。 几人围在校草和学姐身边半蹲下,取出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仪器,对着校草和学姐就开始鼓捣起来。 魏朝阳看得莫名其妙,不由小怕嘀咕,“这是搞什么玩意呢?”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耳侧有人轻声说:“他们在检验彭连城的运灵!” 声音脆又甜,只是来得太突然。 把魏朝阳吓得一激灵,差点没当场叫唤出来。 一只软软的暖暖的还香香的手掌按在他的嘴上,把他蓄势待发的嚎叫直接给堵了回去。 魏朝阳被噎得直翻白眼,扭头一瞧,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个美女来,正攀着他的肩膀,踮脚歪头瞧着他。 这美女肤白鼻挺,眼睛虽然不大,但却媚气得能拉出丝来,就特勾人。 她的头上闪着一颗亮晶晶的星星,缓缓旋转着,闪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魏朝阳一怔。 这美女他认识,名叫明心桐,教他们线性代数的副教授,本校四大名捕之一,每年在她这门课上挂科的,没有一半也得有五成! 明心桐笑咪咪地看着魏朝阳,竖起一根指头,轻轻嘘了一声,慢慢挪开手,小声问:“运数猎人?炼运师?噩运骑士……” 妈蛋,又一个上来就摆设定的,简直让人不能容忍! 魏朝阳立刻打断她,“美女,你说啥玩意,我咋听不懂捏?” 别管怎么样,先伪装个口音再说。 这位明老师虽然长得娇怯怯的,还媚气实足,但只凭这神出鬼没的劲儿,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自打自家老爹出事故没了之后,他受到的最主要教育就是万事安全第一! 情况不明,绝不能暴露身份底细,更不能暴露自己那撞来的特异功能! 以自己平平无奇的相貌,上课藏墙角睡觉的好习惯,想来明心桐不可能认识自己,滑过今天这一关,大不了以后线性代数不上啦! 明心桐看着魏朝阳,嘴角挑起一抹淡淡地笑容,“魏朝阳同学,你家不是天南本地的吗?什么时候变关东人了?还有啊,正经关东人,才不像你这么说话呢!” 魏朝阳满脸惊恐。 这老师什么鬼! 线性代数可是上百人的大课! 她怎么能一眼认得出来自己! “美女,你认错人了……” 魏朝阳还想抢救一下。 明心桐微笑,“魏朝阳同学,你这学期的线性代数平时成绩零蛋了呦!” 魏朝阳,“……” 上来就拿成绩威胁人,哪有这样为人师表的。 魏朝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声,果断开口,“明老师,我错了,别挂我啊,你这门课我已经补一次了!”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向美女低头不算丢脸,大不了以后推倒她,把场子找回来! 明心桐依旧弯着那双媚气十足的眼睛,笑咪咪地看着魏朝阳,“魏同学,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福喜运气服务公司重点关注的目标都敢劫胡!上一个敢抢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东西的运数猎人被他们大卸八块了呢!” 第六章 运数猎人 神特么的大卸八块! 魏朝阳毛骨悚然。 法治社会,光天华日,居然就敢提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 魏朝阳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老师,你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 明心桐轻哼了一声,“随身带着那么一大叠伪造灵数符,不是运数猎人是什么?” 魏朝阳低头一瞧,老头那包的包盖歪了,厚厚一叠黄符露了半边在外面。 他赶紧把那叠符纸往包里仔细塞了塞,苦着脸对明心桐说:“明老师,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捡的,不是我的……” 明心桐不客气地打断了魏朝阳,“正常人身上也不会同时有两种运力波动反应。你劫走了彭连城身上生成的运灵,而之前的伪装运数还没有消散! 这是运数猎人才会出现的情况,你居然还敢说自己不是运数猎人,你这是在侮辱我做为监管委员会专业监察员的职业素养! 魏朝阳同学,做为运数猎人,你应该很清楚,非法捕猎生人运数是重罪,更何况是运灵?不要想着挣扎逃脱,乖乖投降,我给你个痛快!” 魏朝阳不由一呆,“明老师,乖乖投降不应该可以从轻发落吗?什么叫给我个痛快!” 明心桐白了魏朝阳一眼,“违返监管委员会的禁止非法捕猎生人运数法令,还想着从轻发落,你作梦,最多给你个痛快,不让你受其他的惩罚折磨! 你就老实认命,就算不落在我手里,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也不会放过你,无论哪一边,都不是你这种运数猎人能够抗衡! 同时得罪了监管委员会和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就算你能拥有传说中的天品运灵位面之子,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什么就死路一条啊! 魏朝阳再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先解决这位张口闭口要他去死的美女老师! “明老师!”魏朝阳直视着明心桐的双眼,“其实有句话,从打第一次见到你,我一直想对你说!一直没有勇气,只能藏在心里,现在既然要死了,那临死之前,我一定要说出来!” 头顶上的蝴蝶兰晃啊晃,光点如雨,同时笼罩了近在咫尺的两人。 明心桐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慌,下意识歪了歪头。 这个学生其实挺不错的。 他大概忘记刚上大一时,帮自己搬东西的事情了。 虽然长得只能算是小帅,可那一身肌肉,尤其是八块腹肌,真是让人想忘都忘不掉呢。 其实只是违法猎运,要是诚恳认罚的话,也不用直接上最严厉的惩罚。 但现在不能这么说,不然的话,不足以对这个胆大包天到连福喜运气服务公司的东西都敢抢的家伙形成足够的震慑! 再多吓一吓他,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好! 明心桐正想着,魏朝阳果断地发动了第二轮心理攻势。 “老师,我喜欢你啊!” 干脆利索地说了出来,然后果断地张开双臂,一把搂住明心桐。 明心桐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了一跳,一面无力挣扎,一面赶紧劝说:“魏同学,你冷静一下,我是你的老师,师生恋是三观不正,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不过,她这话没能说完。 魏朝阳把她抱起来后,干脆利索地摔到地上。 虽然没怎么用力,但还是摔得她眼前一阵发黑,腰背剧痛。 她缓了一下,跳起来再看,魏朝阳高大的身影正好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里。 “啊啊啊,你个口蜜腹剑的渣男,我要杀了你啊!” 明心桐气得尖叫起来。 这个无耻之徒,居然拿表白当武器来扰乱她! 最可气的是,她还着道了! “他一定用了彭连城的运灵,强行使用运灵的影响力,提升我对他的好感度,我才中了他的招!真是不知死活,别人的运灵是能随便用的吗?” 明心桐想到这个问题,脸色就是大变,立刻追了出去。 只她这一嗓子,动静太大,直接惊动了舞台上正围着校草和师姐忙活的几个黑衣人。 立刻有两个人快步向声音传来方向跑过去。 而剩余的人加紧动作。 组装成的怪异仪器,小心翼翼地贴进校草和师姐的头顶。 下一刻,就有人低声叫了出来,“不对,不是蝴蝶翩翩,这是新生的红花出墙,还没有完全成熟!彭连城的运灵被人提前收割过了!” 另一人低声道:“刚才闯进来的那个小子明显有古怪,应该跟他有关系!他很可能是运数猎人,立即上报拦截,不能让他把蝴蝶翩翩卖出去!” 又有人低声道:“不是蝴蝶翩翩的问题,他很可能会发现彭连城的命宫是九养之属,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让他漏出去,必须尽快灭口!” 出来查看情况的两个黑衣人,跑出门,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犹豫了一下,便折返小礼堂。 抱摔突袭成功的魏朝阳一口气跑出教学楼,没敢再在学校多呆,干脆直接逃出学校,先就近找了家网,寻了个最角落的隐蔽位置坐下。 遇事不要急,先发个朋友圈……不对,是先冷静思索一下。 在被撞出特别功能之后,他就卷进了一个以运气为核心概念的隐蔽且神奇的世界。 被卷进入之个世界之后,他面临的问题还真不少。 比如摸索清楚自己的能力范围,解决自己没有运气所面临的被噬运兽吃掉命宫的危险,逃出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可能的追杀,摆脱明心桐的追捕等等。 但事情有轻重缓急。 想把这些一团乱麻般问题妥善解决掉,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隐蔽世界的大背景摸清楚,搞明白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和监管委员会这些势力都是怎么回事,只有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做到知己知彼,才能找到最妥善的解决办法。 魏朝阳立刻以福喜运气服务公司、运灵、监管委员会、运数猎人这些关键词展开搜索。 嗯,出来的结果还真不少,可惜全都是各种擦边广告,一个真正有用的都没有。 既然网上搜不到,那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找知情的内部人士来现场咨询了。 而魏朝阳现在认识的内部人士只有两个。 明心桐和医院里的老头。 明心桐正对他喊打喊杀,肯定不能问,那就没别的选择,只剩下医院里逃走的那个老头了。 魏朝阳立刻叫车直奔福春路圣光大厦。 福春路圣光大厦是个老旧的综合写字楼。 8013室位于8层最角落里,小小的一扇门,旧得不像样子,两侧墙上贴满了开锁、送餐、办/证的小广告。 门上贴着一行红字:李顶命理事务所。 字是纸剪的,大概贴得太多,褪了色不说,还缺胳膊少腿。 反正整个门面都透着股子穷酸味儿。 魏朝阳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了听。 隐约可以听到屋里有轻微的响动! 有人在! 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后退,看准房门,斜着膀子猛得撞上去。 轰的一声大响,破旧的房门直接被魏明阳撞倒。 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头看到跟着门板一起倒进来的魏明阳,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往窗台上爬。 没办法,这房间太小,总共十平米,没处躲,没处藏,除了门,就只有跳窗逃跑一条路可走了。 魏明阳从门板上爬起来,一眼看到老头爬上窗台,赶紧叫了一嗓子,“站住!” 老头扶着窗框,叫道:“你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魏明阳没好气地道:“你爱跳不跳,干我屁事!” 老头就是一呆,试探着问:“你难道不是来捉我回去?我要是死了的话,你做监察员也是失职,回去不好交待。” “交待个屁啊,我不是什么监察员!”魏明阳急吼吼地道,“你想死我也不拦着,不过你先跟我说说,监察员,福喜运气服务公司,都什么鬼东西!” 老头瞪大了眼睛,头上抱着馒头的老鼠也很震惊地看着魏明阳,“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这些?难道你不是圈里人?不对啊,你能徒手捉运数,怎么可能不是圈里人?” 第七章 我师傅会飞 我那是被车撞出来的特异功能! 这话当然不可能对李老头这种根底都不清楚的家伙说! 魏朝阳眼睛一转,张口就来,“我那本事是师傅教的,他说是修仙的法子,来天南上大学之前,也没接触过别的会这些的人。” 还有什么比一个隐世高人弟子出师下山的故事更能合理解释一个凭空冒出来的高手的存在吗? 网上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年轻弱智高手奉师傅之命下山完婚,被人各种看不起之后,靠着更弱智配角的傻叉操作各种装逼打脸震惊吃瓜路人! 从现在起,我小魏同学就是这个高手下山的人设啦! 李老头怀疑地看着魏朝阳,“师傅教的?能徒手捉运数的,我就知道有些炼运师能做到,难道你师傅是炼运师?” 魏朝阳一脸真诚地道:“他没说过啊,炼运师有什么本事?” 李老头却道:“你先说你师傅有什么本事!” 魏朝想不假思索地说:“大概就是随便什么运都能随手捉下来,还能随便给人按脑袋顶上,呃,对了,他还能看到那些运,说是有花花草草猪狗老鼠什么的,对了,他还能飞!一言不合,就嗖一下飞走了,好些天都不回来。” 除了会飞,都是按自己这新得来能力说的。 “能看到运?能随手捉?还能随便种?还会飞!”李老头一脸的不相信,“你这顺嘴胡扯,哪有人类能做到这些事情!” 现在到了下山高手小露一手来震惊NPC的环节啦! 魏朝阳把那看似青草实际叫做绿帽子的运拿到李老头面前,“你看这是什么运?” 李老头当然看不到这绿帽子运,从兜里掏出个盘子大小的罗盘来,小心翼翼地平放到手上。 这罗盘面上分内外两圈,都是密密麻麻的芝麻小字,少说也得有好几千,还有长短两针,长针指外圈,短针指内圈。 但在魏朝阳的眼里,这罗盘中间还有一汪浅金色的淡淡的雾气,一接触那绿帽子运,就分出一条线触动长指针。 罗盘指针转动到某个位置,就会停顿两秒,然后继续转动。 “绿,荫,成,冠,真,玄,灵,范围,衰。” “玄品运灵!”李老头震惊到嘴巴都合不拢了,“你这是从哪里抓来的?” 魏朝阳指了指自己头顶,“就刚才你给我种上去的那个伪造运数嘛,我看着不错,就随便搞了一下下。” “啊啊啊……”李老头有点失控,“这怎么可能!这不科学,完全没有道理,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搞能把伪造运数搞成运灵?” 我要是知道怎么搞成这样子就好了! 魏朝阳一笑,露出八颗牙齿,“你问得够多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要不,你先从窗台上下来?” 李老头爬下窗台,喘了两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看着魏朝阳,就有些怀疑,“你这么急吼吼地跑来问这些干什么?” 魏朝阳叹气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刚才我回学校嘛,碰上个女人自称是监察员,误把我认为是运数猎人,说我非法猎运要惩罚我,对,还说我劫胡了福喜运气服务公司重点关注的运灵……哎,哎,你这是干什么?” 李老头又爬窗台上了,哭丧着脸说:“小伙子,你得罪了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和监管委员会,就老实赶紧跑路啊,为什么要来我这里!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就是卖你个伪运数,你至于要把我往死里坑吗?” 魏朝阳干笑道:“我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想找个业内人士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嘛,除了你,别人我也不认识,不找你找谁啊?哎,你先下来,我就是顺手摘了个运灵,大不了还给那个什么运灵公司嘛……” 李老头不肯下来,抱着窗框边说:“你说的轻巧啊!知道上一个得罪福喜运气服务公司的运数猎人是什么下场吗?被大卸八块啊,还挂起来示众啊!全世界所有的经营运气的公司里,就属福喜最凶残,最杀人不眨眼!我,我倒不如现在就跳下去摔死了,也省得以后遭这份罪……” 魏朝阳道:“你先别急着要死要活的,做为业内人士,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好好想一想,现在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啊!” 李老头道:“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你真是传说中的炼运师!” 魏朝阳说:“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炼运师都有什么本事!” 李老头说:“传说中的炼运师可以直接徒手捉运,能无视命格与运的适配性,想把运种给谁,就能种给谁。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还有秘法能把最普通的运气炼化成强大的运灵!” 魏朝阳想了想,又问:“为什么是炼运师就不用怕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和监管委员会了?” 李老头道:“因为只有炼运师才掌握把运数快速炼化成运灵的秘法,别管是监管委员会还是福喜运气服务公司见了炼运师,只会讨好巴结,绝对不会得罪! 尤其是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如果能够得到炼运师的支持,就可以不用到处捕捉运灵,靠炼运师炼制就可以了!不过炼运师行事神秘,几乎从不公开身份,平时大家想巴结也没有巴结的机会!” 魏朝阳却有些怀疑,“就这?” 李老头干咳了一声,“还因为炼运师这个群体,很团结,还很小气,你懂的哈。如果得罪了其中一个,就等于得罪了背后的整个群体。 再也得不到炼运师的支持还是小事,更何怕的是,还会遭到炼运师毫不留情的报复!只要是圈里的,谁都没有底气能接得下来自炼运师的报复手段! 真要论起凶残和强大,福喜运气服务公司给炼运师提鞋都不配。”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 神秘,强大,凶残,背后势力还特抱团,最妙的是很少公开露面,大家都没有见过,如果冒充一下下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只要能把眼前面临的最紧迫追杀缉捕危机解决,别的都不重要。 魏朝阳当即果断做出决定,“没错,我就是炼运师!” 从现在起,我小魏同学的人设就是下山高手炼运师,只差个婚约小姐姐,就可以去网文里当主角啦! 李老头一脸震惊,“哈?” 魏朝阳一抬手,把自己脑袋顶上的蝴蝶兰揪下来,又把青草样的绿帽子种回到头顶,跟着再把绿帽子揪下来,把蝴蝶兰重新种回去,然后冲着李老头一挑眉头,“看到了?随便抓,随便种,还能把伪造运数炼成运灵!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炼运师没错!” 李老头眨了眨眼睛,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你这光是在自己身上种来种去,不作数的,足够强大的运数猎人,给自己换运数也跟玩一样,这不能证明你就是炼运师,除非你能随便给别人换运……” 魏朝阳二话不说,一抬手就把李老头脑袋顶上的抱馒头的老鼠给揪下来,反手把绿帽子给他栽了上去。 运数:瑞鼠呈祥,瑞气护命,福祸相依。 老鼠紧紧抱着馒头,在魏朝阳手里扭来扭去。 魏朝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扭动的力量,劲儿还挺大! 不过,魏朝阳顾不上理会这老鼠,全部注意力都被李老头给吸引了。 被栽了绿帽运的李老头整个脑袋都绿得锃亮,光芒甚至把半个屋子都给映得绿幽幽! 妈蛋,这李老头是什么情况? 魏朝阳吓了一跳,感觉要是把这绿帽运搁李老头脑袋上怕是要出大事,赶紧又把老鼠给换了回去。 只是这一回往下拔这绿帽运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费力气。 就好像在拔一丛根扎得很深的草一样。 回到原位的老鼠抱着馒头蜷成一团,满是畏惧地看着魏朝阳。 李老头满脸震惊,“还,还真是能随随便便就给人换运……” 魏朝阳催捉道:“现在相信了。” 李老头从震惊中缓过来,哈哈大笑,“哈哈哈,信了,我信了,哈哈,想不到我李顶居然有遭一日能遇见炼运师,这是合该我发达啊,什么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什么监管委员会那就都是个屁……” 第八章 福祸相依 李老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在窗台上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几分钟之前那种恐惧担忧。 结果笑得太大劲儿,一不留意,就从窗台上掉了下来。 “小心!”魏朝阳惊叫了一声,却见李老头脑袋上的抱馒头老鼠原地翻了个跟斗,怀里的馒头闪闪发亮。 李老头咣一家伙摔下来,撞到了窗旁的桌子,桌子被撞开足有半米远,露出满是积尘的地面。 地面上,居然有一本厚厚的旧书。 书面上四个板板正正的大字,“化运阵图”。 李老头脑袋撞了个大包,却顾不上去揉,一把抓起那书,快速地翻看了一下,突然又仰天哈哈大笑,“哈哈哈,这瑞鼠呈祥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有劫果然就有福。这么大的福份……哈?呃?大劫!” 他笑到半截突然就卡住了,扭头看向魏朝阳,脸色又变了,“大劫?” 眼神直勾勾的,就挺吓人。 魏朝阳心里有点发毛,“什么大劫?” 再看李老头脑袋上的老鼠,脑袋也肿了个包,精神萎靡,无精打彩地坐着,怀里的馒头居然缺了半边! “没事儿,我有瑞鼠呈祥护身,我……”李老头扑楞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结果脚下一滑,没站稳,咣一家伙又摔了个屁股墩,痛得呲牙咧嘴。 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毛毛楞楞的。 魏朝阳就想过去扶他一把。 李老头却冲他一摆手,叫道:“你别过来!” 说着,又掏出他那罗盘,往手上一托,就开始念咒。 罗盘中央的红光分出一条线,顺着他的胳膊爬到头顶,与老鼠连在一起。 短指针旋即快速转动。 “福,凶,九一,大!” 李老头登时脸色惨白,手都哆嗦了,“这,这可怎么办!” 魏朝阳莫名其妙,心想这老头莫不是摔个跟头把脑袋撞出毛病了,没事儿乱抽什么疯啊,就问:“你这是怎么了?” 李老头抬头看了魏朝阳一眼,便又激动起来,“都是你,都是你带来的,这下你可坑死我了!” 魏朝阳不高兴地说:“什么我就坑死你了,我从打进门就站这儿没动过,还能怎么坑你?” 李老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的运数,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叫瑞鼠呈祥,对应的是福祸相依,有一祸必有一福,有一福必有一祸。 小福小祸,大福大祸。我找到了师傅去世之后下落不明十几年的化运阵图,这就是大福降身,那么接下来就必然有大祸临头,弄不好就应在你得罪的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和监察员身上了……” 合着这位十几年都没收拾过桌子底下,可也够懒的了! 魏朝阳打断他道:“你不是说我是炼运师的话,什么监察员、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就都不是个事儿吗?” 李老头就是一呆,“对啊,你是炼运师!可别人不知道有什么用,你先得让别人知道你是炼运师,这样就没人敢惹你了!”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我得怎么让人知道我是炼运师呢?” 李老头挠了挠头,道:“要不,也向那监察员现场表演一下摘运种运这本事?你那一手,不是一般的厉害,绝对能镇住场面!” 魏朝阳当即道:“成,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万一这老头说谎骗他,就把他推出去顶灾,就说他是幕后黑手,全都是他安排策划的。 就算不能借此逃命,也得拉着他当垫背的! 李老头就是一呆,“什么我们?你自己去不就得了?我跟你又不熟,总共才见过两次面……” “现在才撇清关系未免有点晚了!” 苹果般脆甜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扭头,就见明心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虽然一脸笑容,可那弯弯的媚气双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就说他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抢福喜公司的运,果然是背后有人指使啊。” 明心桐走进房间,虽然没做任何动作,却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压迫随之而来。 李老头脸都白了,看向魏朝阳,“她是哪边的?” 魏朝阳道:“监察员!” 李老头吞了吞口水,向着魏朝阳疯狂使眼色! 魏朝阳秒懂,立刻转身,迎着明心桐走过去。 明心桐尖喝道:“你想干什么?还敢反抗吗?站住,再往前来一步,我就出手了!” 就有点慌,暗暗下定决心,他要是再敢来刚才那套,就一定要先发制人,撩阴、插眼、过肩摔,全都给他安排上! 魏朝阳赶紧停在她身前不足两米远的地方,使紧瞪着眼睛,一抬手,摘下蝴蝶兰,换上绿草帽,然后满怀期待地道:“明老师,你看到了吗?” 然后再抬手换上蝴蝶兰,再换上绿草帽。 正换得HAPPY,突然,轰隆一声大响。 有白色的光凭空闪现。 正打在魏朝阳身上。 下一刻,魏朝阳发现自己螺旋升天了。 快速向高空飞去。 他下意识向下看去,却是大吃一惊。 下方正远去的视野中,自己依旧站在房间当中,保持着一只手握着绿草帽的状态,周身闪着密密麻麻的细碎电花,头根根竖立,还有缕缕青烟冒出。 只是不论他自己的动作,还是电花青烟,都仿佛视频画面被暂停定格了般一动不动。 站在他对面的明心桐,脸上明显有怒气涌起,一边张口中要说话,一边把手伸进衣兜里似乎要掏什么东西,动作同样定格。 仿佛,那里的时间完全停止。 不过,这不是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既然下面有一个定格的自己,那么正在螺旋升天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念头闪电般在脑海中滑过。 灵魂出窍! 妈蛋的,灵魂出窍那不就死了吗? 难道他没有死在突如其来的车祸上,却死在了莫名其妙的电击下? 倒底哪个神经病在电他啊! 没等魏朝阳想明白,上升的速度突然加快。 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但这不合理的黑也仅仅是一刹那闪过消失。 眼前再次光明大作。 魏朝阳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巨大的废墟前。 残垣断壁、碎石瓦块,汇积成大大小小的山包般的残骸,延延绵绵,直铺出视线的尽头。 仿佛一座被战争完全摧毁成瓦砾场的城市。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浓重刺鼻的焦糊硝烟味儿。 而在魏朝阳的面前最近处,是整个废墟中唯一可见的还算完好的建筑。 这是一座特古香古色的庙宇式大厅,飞檐斗拱,雕料画栋,虽然千疮百孔,但却整体结构完好,勉强维持不倒。 这是什么鬼地方? 为什么灵魂出窍之后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魏朝阳实在想不通,左右观察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便小心翼翼地迈步走向大厅。 突然一道光束从大厅正上方射落,正罩在魏朝阳身上。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忙停步后退。 可光束却没有消失。 一个温柔的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奉运童子,既至真都三官洞天宝地,何不速速入内交领差事!” 第九章 收割者 神特么的洞天宝地! 就这一地断壁残垣的样儿,也好意思自称洞天宝地?脸可真大。 奉运童子又是什么鬼?听起来就是一股子玄幻小说里炮灰配角的衰气。 魏朝阳立刻后退。 光束却没有消失,只停在原地。 他仔细观察片刻,没发现有什么危险,这才再次上前,谨慎地绕开光束往里走。 可一接近大厅,那光束就跟着移动过来,再次罩定他。 这回魏朝阳没有躲。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也没有其他任何事情发生。 魏朝阳向大厅内走,光束就安静地跟着他一起移动。 大厅转圈摆了好些低矮案几,模样制式也特有古典味道,看起来就跟电视里那些秦汉时的桌子似的。 那时候没椅子,人都是跪坐在地上的,所以用的桌子都是这般低矮的长条案几。 每条案几正中,都摆着一卷竹简。 魏朝阳就近去拿门边上一条案几上的竹简。 可他的手却直接穿透那竹简,落到到案几面上。 手,接触不到竹简,却可能按到案几。 所以,拿不到竹简,应该不是因为他现在是灵魂状态,而是竹简本身的缘故。 魏朝阳便沿着走过去,试着去拿每一卷竹简。 当他试到第五卷竹简的时候,一下子就把那竹简给拿了起来。 魏朝阳呆了一呆,小心翼翼地拂去竹简上的灰土,缓缓打开。 嗯,有字,还挺多! 魏朝阳立刻打起精神仔细观看。 妈蛋,一个字都看不懂! 哪怕是小纂,多少也能认识两三个。 可这竹简上的文字却很甲骨文范儿,跟天书一样,完全看不懂! 魏朝阳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来都来了,敢不敢给我整点喜闻乐见能看懂的?” 说完正想放下竹简,眼前却是一花。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大厅外面。 光束落下,罩定,机械的AI电子音响起,“欢迎报到,初级收割者,请进入基地!” 再看那大厅,已经大变了模样。 从古香古色,变成了科幻味儿特浓的极简样式。 当然,还是千疮百孔,破破烂烂! 魏朝阳目瞪口呆,震惊莫名。 就因为他嘟囔一句,就从玄幻设定直接跳到科幻设定,是不是太没原则了? 他呆立片刻,定了定神,这才再次小心翼翼地走进大厅。 这回,大厅里不是靠边转圈摆矮几了,而是在正中央摆张特现代化的大长圆会议桌。 会议桌边摆了一圈高靠背的大椅子。 每把椅子面前的桌面上,都摆着一本厚厚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黑皮本子。 本子旧到封皮褪色,页边发黄,还积满了灰土,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沧桑感。 当然,比起竹简的沧桑感,还是差那么一丢丢的。 魏朝阳直奔第五个本子,重新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拂去本子封面上的灰土。 这回,封面上有字了。 “生产职位体系规制。” 这转科幻设定还转得挺彻底的! 魏朝阳盯着封面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翻开封皮。 有一张折叠起来纸掉出来。 他捡起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很标准的世界地图。 有此起彼伏的光点在闪烁,有明有暗,散布在地图上的各个位置。 他试探着点了其中一个最亮的光点。 便有一道光束自光点上射出展开。 一座城市的立体地图呈现在眼前。 光点在地图上移动,上方还有字迹在闪动。 “编号7852364185,达到成熟标准,待收割。” 魏朝阳又点了一个最暗淡的光点。 再次有光束射出,形成新的城市立体地图。 光点上的字迹闪动,“编号325648971,初步结灵,距离自然成熟还有359天。” 魏朝阳看不明白,把这地图放到桌上,接着看那本子翻开的第一页。 “初级收割者。 权限:培育及收割运灵(请及时领取收割工具,配备运质测定罗盘)。 基本工作目标,每年度收割并上交成熟运灵十个。 基本待遇,每上交一个成熟运灵,得报酬50点运力。 奖励待遇,完成基本工作目标后,每成功收割并上交五个运灵,可得奖励50点运力。 升级条件:收割并上交三十运灵,通过验收评价后,按要求组织进行一次批量运数培育,完成培育收割即可升任中级收割者。 未完成基本工作目标惩罚:每年底前,少上交一个运灵,罚缴50点运力。 未来上升目标,完成中级收割者任务,可升级为高级收割者。完成高级收割者任务可晋级为掌控者。下步晋升路径,可以晋级为掌控者后查看。 新任初级收割者预支50点运力值,并可获得收割者装备套装一套,请点击领取。” 下面便有个圆圈,里面一行闪亮的小字,“点击领取套装”。 看完这些,脑子里就多出些内容了。 是关于收割后如何上交运灵的。 不过,魏朝阳现在没心情细了解这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书面内容上。 这看起来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考核指标。 不过什么样的人才能设置这样一个收割运灵的考核指标? 还有运力是什么玩意,有什么用处? 当然,更关键的问题是,他怎么就成了什么初级收割者了? 魏朝阳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偶然被撞出了特异功能。 可现在一看,这哪是撞出特异功能了,分明是一家伙给提前撞成社畜了! 职业,薪酬,奖惩,职业发展空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算原本的玄幻设定,名称不同,也改变不了社畜的本质! 有阴谋!这里肯定有阴谋! 再看那张地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显然是给收割者用的,上面的光点都是一个个运灵,最亮的就是成熟的,可以去收割了! 可问题是,他上学上的好好的,谁想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打工人啊! 如今的资本家都已经黑到这种程度,开始强行抓人打工了吗? 魏朝阳正在肚子里疯狂吐槽,却突然觉得手上的本子一沉。 点击领取套装的按扭旁,冒出一颗金灿灿的眼珠子。 魏朝阳就是一怔。 这眼珠子有点眼熟! 跟他被撞飞到空中是,看到的躲在云层后面的那只不能说十分相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金眼珠子在书页上转了转,又好像融化般变成一片金光铺散在书页上。 金光中便有视频般的影像闪出。 影像中,一个看不清脸面的男人在狼狈奔跑。 头顶上不时冒起“-50”的字样。 连续冒了三次之后,男人满身黑气缭绕。 突然一道雪亮的电光从天而降,正劈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当场被劈成一堆灰渣。 影像接着一变。 还是一个看不清脸面的男人,头顶上冒出“+50”的字样。 冒了两次之后,男人满身金光闪烁。 突然一道雪亮的电光从天而降,正劈在男人身上。 男人毫无发伤,叉腰大笑。 魏朝阳,“……” 所以,这表示运力能够豁免雷劈伤害? 可这人得多倒霉才会总挨雷劈啊! “喂,有没有人?我不想当这个收割者,不想打这个工,可不可以辞职啊!” 魏朝阳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吼。 金色的眼珠子又从书页上冒了出来,瞅着魏朝阳,贼兮兮的感觉。 魏朝阳看着这眼珠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指头对着它就狠狠戳了一下。 感觉,好像戳到了果冻里一般,软软的,湿湿的,粘粘的。 下一刻,身周的整个世界都扭曲变形。 他猛得就掉了下去。 耳边最后响起那个机械的电子音,“报到完成,任职开始,请按考核要求完成工作,新任初级收割者!完不成工作任务将被扣除运力!” 妈蛋,我还是个学生,不想提前当社畜! 而且,就算强行安排,至少让我把什么收割套装都领了啊! 魏朝阳内心狂吼! 可惜卵用没有。 坠过一片五彩斑斓的黑之后,再次看到了李老头那个小房间,以及还保持在定格状态的自己和明心桐,哦,还有后面的李老头,也定着呢! 没等反应过来,他就哎呀一下子掉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轰隆炸响,余音未绝。 魏朝阳一张嘴,吐出一口青烟,只觉得全身上下跟被针扎了个遍一样,又痛又痒,还麻酥酥的。 明心桐的怒容变成了震惊,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跟我示威?哈哈哈,招雷劈了!你不知道换运超过十次会招来雷劫?” 换运超过十次会招雷劫? 魏朝阳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收割者需要运力来豁免雷劈伤害了! 做了这个职业,注定要天打雷劈! 妈蛋的,这也太惨了! 明心桐笑了一气,脸色再次一变,“当着监察员的面还敢换运示威,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你这是在赤裸裸的藐视委员会的权威!你被逮捕了!”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紧叫道:“等一下,我不是……” 明心桐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从后腰拔出面黄色的小旗一晃,喝了一声,“锁命!” 魏朝阳就见那小旗上居然射出一条金色的锁链,奔着自家的脑门就扎了过来,赶忙往旁边一跳。 哪知道那条锁链居然在空中转了个弯,追着他扎了过来。 李老头目瞪口呆,“锁命旗攻击还能这么躲吗?这炼运师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顶级存在!厉害,太厉害了!” 明心桐眉头一挑,连连晃动小旗,指使锁链追击。 魏朝阳连蹦带跳,接边闪避。 锁链不停转折追踪,竟然快速地织成一张大网,渐渐占满了整个房间。 魏朝阳一看不妙,再这么下去,可就没地方能躲了,当即一咬牙,看准锁链来的方向,猛得往地上一扑一滚,便滚到了明心桐脚下,伸手就去抱她的小腿。 明心桐大吃一惊。 她当监察员也好些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胆大包天的运数猎人,面对监察员不束手就擒不说,还敢反抗抓捕! 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她轻轻向旁边踏出一步。 步子不大,但足够用了。 她拥有黄品运灵吉星高照,主随心如意遇难呈祥,随便一个动作,就可以躲过一切攻击,避开任何危险! 可是,她却不知道,魏朝阳脑袋上的绿草帽散发出来的绿光已经笼罩了整个房间,把她头顶上那颗金色的吉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翠绿。 第十章 身份的证明 当明心桐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头顶的金星突然一闪,爆起好大一片碎光,全都落到了魏朝阳头顶绿草帽上。 那丛绿草轻轻晃动,越发茁壮,绿光灿然。 魏朝阳一把就抱住明心桐的小腿,奋力往怀里一拉。 明心桐惊叫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五个字。 “这怎么可能!” 黄品运灵是人类能够种入命宫的最强运灵之一,作用范围内,可以排斥其他任何运的干扰。 也就是说,在吉星高照之下,无论对方有什么运,她都可以躲过攻击! 除非,这里拥有玄黄两品之上的天地两品运灵,才有可能影响到黄品运灵的运力作用,导致出现失误! 可是,她在进来之前,明明已经做过检测,这里没有任何天地品级的运灵! 没等想明白,她便摔进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扭头一看,竟然是魏朝阳扑上来,抱住了她,没让她直接摔到地上! 魏朝阳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一直追在后面的金色锁链瞬间赶上来,毫不留情地射穿了他的额头,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明心桐的额头。 魏朝阳便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自额头快速扩散,充满全身,整个身体立时僵硬,无法动弹。 明心桐也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两人直接摔出门,在走廊里抱成一团,姿势好暧昧。 明心桐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又有力,心跳当时就有些加快,对魏朝阳的好感度飙升,心想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人,放过他这一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个念头不对劲! 做为专业的监察员,制止一切随意捕运行为,将这些运数猎人捉拿归案,是她的使命和职责! 她不可能动摇! 一定是这家伙又使运灵影响她了! 明心桐当即怒视魏朝阳,“不许用运灵影响我对你的感观!你这是罪上加罪!” 魏朝阳很无辜地说:“我现在种的是个会让人戴绿帽子的运灵,叫绿荫成冠,不是在学校里的蝴蝶翩翩,一个绿帽子运怎么影响你对我的感观?难道你一个当老师的,还能给我个学生戴绿帽子?” 明心桐大怒,“你也知道我是你老师?赶紧放开我!” 魏朝阳道:“我动不了,你先把链子收了。” 明心桐道:“我的命宫也被锁住了动不了,摇不了令旗。” 她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她就是要为难一下这个混小子! 魏朝阳果断地转头对李老头道:“大爷,过来帮个忙啊,你也不想过后还被她追杀。这事儿咱们得跟她解释清楚。” 李老头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蹭到两人身边,伸手去拿明心桐手里的小旗,但想了想,又把手缩回来了,对明心桐道:“先说啊,我虽然是运数猎人,但只在医院猎取死人散逸的运气和运数,从来没有猎取过生人运。至于这小子做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他是炼运师,我哪有资格做炼运师的黑后台?” 明心桐一听,怀疑地看向魏朝阳,“炼运师?你?” 魏朝阳干脆地道:“没错,正是在下!”又用眼睛一斜李老头,“这是我的助理,著名运数猎人李顶。” 别管怎么样,都得把李老头捆一块! 李老头一听,如丧考妣,当着监察员的面说他是著名运数猎人,是生怕他不死啊! 好在明心桐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是问魏朝阳:“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炼运师?” 魏朝阳道:“我刚才徒手换运灵还证明不了?” 明心桐不禁翻了个白眼,“你白痴吗?谁能直接看到运灵啊!我还以为你在更换运数,向我示威,公然挑衅委员会权威呢!再说了,徒手换运这个证明不了你是炼运师!除非,你现在能炼个运灵出来给我瞧瞧!” 魏朝阳就有点傻眼。 没人能直接看到运灵?那为什么他可以看到?是因为有那个收割者的职位身份吗? 算了,这不是眼前的重点。 眼前的紧急问题是,他哪会炼什么运灵啊! 李老头说了句公道话,“美女,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小伙子嘛,我虽然不懂,可也听说过,炼运师想炼出个运灵,少说也得一年,还得是提前做好准备才行。你要真心的,那得给小伙子点准备时间才行不是。” 明心桐白了李老头一眼,转而对魏朝阳说:“行啊,给你三个月时间,到放暑假前,也不用炼出运灵,炼出个真正的运数,我就承认你是炼运师。你私自劫运的事情,在我这儿就算过去了!” 魏朝阳心说,别说三个月,你给我三年我也炼不出来啊,神特么的炼运师,那是装的好不好!可却也不敢不答应,别管怎么样,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回头再琢磨别的解决办法。“成,三个月就三个月!” 李老头这才拿过小旗,按着明心桐的指点,念咒晃旗,将锁链收回旗中。 但魏朝阳却发觉个问题。 有一段锁链从密密麻麻的锁链网中脱离出来,虽然从额头上撤了出去,一端又转头钻进了他的心口,而另一端则钻进了明心桐的胸口。 他就往明心桐胸口瞄了瞄。 明心桐瞪了他一眼,“乱看什么!有你这种学生吗?你等着,这事儿没完,回学校之后再算!” 魏朝阳一听,不由急了,“你不说给我三个月时间……” 明心桐得意洋洋地道:“刚才是以监察员的身份说非法猎运,现在是以老师的身份说你不尊师重道!” 妈蛋,马甲多了不起吗? 魏朝阳正要怼她两句,却见隔壁房间门一开,出来一对男女,搂搂抱抱着往外走。 女的一张网红锥子脸,穿着吊带小短裙,特风骚。 男的却是金丝眼镜小白脸,妥妥一斯文禽兽。 看到那男人,明心桐就是一呆,叫道:“齐正道?” 男人听到这一声,扭头一看,见是明心桐,脸当时就白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小桐,你在这儿干什么?” 锥子脸瞟了明心桐一眼,“正道,这就是你前女友啊,啧,长得挺媚气,就是胸小了点,想要勾住男人,先去隆个胸!” 说完还挺了挺自己那明显带有工业化操作痕迹的双峰,看样还挺自豪。 明心桐咬牙切齿地叫道:“齐正道,你个渣男,我什么时候成你前女友了!” 飞起一脚就踹在男人肚子上。 齐正道哎哟一声,被踹得连退几步,重重撞到墙上,捂着肚子,艰难地道:“小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个屁啊!我打死你个渣男!”明心桐直接暴走,扑上去就要接着打。 齐正道见势不妙,弯腰捂着肚子,顺着墙根狂奔。 明心桐紧追不舍。 锥子脸哎哎叫了两声,也踩着小高跟,一扭一扭地跟了下去。 魏朝阳目瞪口呆,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当明心桐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那根连着两人的金色锁链就消失不见了。 李老头惊叹,“这玄品的范围运灵还真是厉害,被罩到了立马就发现自己被绿了。要是没有这运力影响,她可能被骗到结婚都发现不了!” 魏朝阳看着李老头被映得绿到发亮的脑门,赶紧把头顶的绿草帽换回蝴蝶翩翩,转头问,“我师傅没教过我怎么炼运啊,现在怎么办?” 李老头就是一呆,“没教过?那你是怎么把我伪造的运数变成真正运灵的?照着这手段,再弄一个不就得了?你需要用什么运数,我现在给你写道运数符!” “你都能写什么运数?”魏朝阳正准备细问,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来,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女人声音传出来,“你是魏朝阳吗?” 第十一章 命与运 护士打来电话让魏朝阳赶紧回病房。 完全没有听过的陌生声音,而且还带着隐隐的威压。 魏朝阳就有些警惕,试探着回了一句,“我是,你哪位?” “我是医院护士,你不在病房跑哪去了?不知道你被车撞到有骨裂和轻微脑震荡,正处在观察期吗?都撞成这样了还乱跑,不要命吗?赶紧回来!” 对面立刻暴走开喷。 魏朝阳被喷到一头冷汗,讷讷应了,挂掉电话,对李老头说:“我得赶紧回医院,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我们在病房里商量一下接下来得怎么办?” 李老头眼睛一转,“你先回去,我把房门收拾一下就去找你。” 魏朝阳看李老头那语气神态,就觉得他很可能会开溜。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到的帮手,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溜了。 于是魏朝阳果断出手,一把就将他手里抱着的那本化运阵图给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这是我师门秘籍,赶紧还给我!” 李老头急了就去抢, 魏朝阳往旁边一闪,躲过李老头的扑击,又窜进屋里,把行礼箱给拎了起来。 这行礼箱是李老头准备跑路收拾的东西,想来对他很重要。 “想要的话,就来医院找我!” 魏朝阳提前东西就往外跑。 李老头嗖嗖就追了上来,速度快如闪电,上手就抢。 可惜他虽然速度够快,但力量不行。 魏朝阳一米八一,身高体阔,论块头能装下李老头。 李老头使劲抢了好几回都没能把东西抢回来,被魏朝阳一甩膀子,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没一头撞到窗台角上来个头破血流,把头上的老鼠急得乱转。 魏朝阳得意洋洋地带着东西下楼。 别的不说,只看李老头对那本化运阵图的重视,就不怕他不来医院! 回到医院,又急又气的大眼睛小护士劈头就训他,“你这也太不知道死活了,这种状况出去乱跑,万一并发症发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朝阳可怜巴巴地说:“护士姐姐,我也没办法,学校说我线性代数要挂科,我没办法只能回去找老师帮忙,我们线性代数那老师可凶狠啦,四大名捕之一,我要是再挂一次可就惨了……” 头上的蝴蝶兰随着他的可怜哀求晃啊晃。 小护士语气就软了下去,“那也不能就这么跑出去,太危险了,赶紧回病床去。你看你,这跑的一身一头的汗,好好擦擦别着凉。对了,你吃晚饭没有,也没个人在身边,怪可怜的,我帮你打一份。” 其实魏朝阳这身上的汗是跟明心桐撕巴的时候出的。 不过,他当然不会解释这个了,对着护士千恩万谢,便赶紧回到病房。 在病房里坐下来,回想刚刚这段经历,真是离奇又刺激,情绪依旧相当激动。 稍稍平复了一下后,他整理了一下思路。 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一团乱麻,必须得先可着急的先来。 被强行安排的打工人身份倒是不急,反正一年交十个运灵就可以解决。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先种个运数出来,证明自己这个炼运师如假包括。 李老头要是没说假话的话,只要证明自己是炼运师,那明心桐和运灵公司的麻烦就都可以迎刃而解,然后就可以再慢慢探索,想办法解决被社畜的问题。 魏朝阳静下心来,又把李老头的伪运数符纹大全拿出来翻看。 嗯,满篇鬼画符,还是看不懂。 再翻那本化运阵图,什么天地人,什么阴阳平,什么衰胜和,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甘心,又去翻李老头的行礼箱,果然从里面翻出一叠书来,挨本看下来,都是讲怎么辨运猎运和种运的,而其中一本叫做运数入门真解的,讲的就是最基础的知识。 魏朝阳不由精神一振,赶紧细细翻看起来。 这本书完全是给新人准备的基础教材,先从命宫和运的概念和关系讲起,由浅入深再讲到怎么辩运识命,怎么顺势推动命运相互影响。 草草翻看下来,魏朝阳总算是初步有了个大概的整体认识。 按书上说,命宫是天生的,由人生下来时的生辰八字、周边环境、祖上遗传等诸多因素有关系。 而运则是后天生成的,与人的际遇、性格、人际关系这些社会性互动有关系。 命宫完全决定人初生头几年的人生际遇,而当人开始能够独立行动,产生思考能力后,运就会聚集。 最初的时候,命宫只会产生与自己相似的运,从而凝成运气。运气凝成之后,又会受到人的行为思想际遇影响产生变化,再返过来影响命宫产生变化。 运气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或是能在命宫中茁壮成长,或者会离开命宫。 活人的命宫失去运气之后,多数会被野生离主的运气给侵占。 所以有的人会在短时间内运气发生天翻地覆的地变。 如果一种运气能够在命宫中凝聚停留较长时间,那么就会进化成运数。 运数相对于运气,对人的命宫和际遇影响更强,而且更加稳定,不会轻易离散。 而运数更进一步就会进化成运灵。 运灵就是运这种东西的最顶级形态,大概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自然形成,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级。 天品运灵只能自然生成,孕于天道大势,势成化灵,可以影响一地一国甚至一个大洲内所有生物的发展变化。 地品运灵因地势而生,积累成灵,可以与人的行为相互影响,有点类似风水地脉的作用力量。 玄黄两品运灵则是人的运数化生而成,玄品为范围性运灵,可以影响到覆盖范围内的所有人的运势,而黄品运灵则是机率性运灵,可以无限提高某种结果的发生机率。 无论运气运数还是运灵,与人的命宫都是相互影响和融合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如果不能成功融合,运也会离开。 打个比方说。 现在魏朝阳顶着蝴蝶翩翩,人人一见到他,都会自动找到他身上令自己顺眼的优点,不自觉地产生一定好感,但如果魏朝阳自己不能努力做到将这种好感发挥壮大,而是在接触中令对方厌烦,令最初的这丝好感全无,那么从命宫反作用回运上,就会令运的力量被削弱。 这样几回下来,稍弱的运气就会消散,强大的运灵就会跑路! 当然,这里面的互相作用的原理和方法不可能这么简单。 而且运还分成好、噩、霉、烂、普五种类型,每种类型作用原理也不尽相同,猎取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各有分别。 更详细复杂的内容一时也记不下来,只能以后慢慢了解。 魏朝阳只挑可能对自己有用的跳着看,很快就看到了运数猎人的相关法门。 运数猎人捕猎运数的方法相当简单粗暴,就是以无运命宫为诱饵,吸引游离运气运数过来,再使用工具施法捕捉。 所以运数猎人自己一般没有运在身,只用伪造的运数占据命宫,防止被噬运兽盯上,捕猎的时候,就取掉伪造运数,诱惑游离运数。 但他们的这个无运不是真的无运,而是把自己的运数藏起来,需要的话,还可以再种回去。不像魏朝阳,自己的运是真没了! 至于运数猎人冒着被噬运兽伤害的风险来捕捉运数的目的,很简单也很俗套,卖钱! 运气买卖虽然隐藏于普通世界之下,不见任何传说记载,但却是个延绵了千百年的古老生意,尤其是有钱人最喜欢购买各种吉佳福贵的运,以加强自身的富贵权势。 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也是做运气买卖的,只不过他们是大型公司,只做有钱人生意,专门倒卖出租运灵,不做运数这种低端产品。 无论是实力范围,还是产品逼格,都不是李老头这种散户能相提并论的。 两者的对比,大概就相当于世界五百强和乡镇小作坊。 李老头是运数猎人,手头的书也以运数猎人的法门为主。 魏朝阳挨本翻下来,从基础入手了解,看过一圈后,再看伪运数符纹大全,就不是一脑子雾水了。 画符来伪造运数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画出的符来伪造运宫格式,吸引性质相似的游离运气附着凝聚生成运数。 严格来说,这也是真正的运数。 只不过符纹效果有时限,一旦失效,凝聚其上的运气失去可以寄宿的命宫,就会自动离散,所以才把这用符造出来的运数称为伪运数。 画伪运数符需要特制的符纸、药墨,画符里要默念引气咒,只要做到神意行三合而为一,一气呵成,就能画出伪运数符。这么做有什么原理没有讲,大概写书的也不明白,所以就搞机械降神,照搬照抄就是了。 魏朝阳看着这画符方法似乎不是很难,正好李老头的家伙式齐全,便干脆在床头柜上铺开阵势,随便选了个符纹图式,对着画起来。 这一画才发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里面最难的其实是画符的时候要一气呵成,不能中断。 这就要求对符纹记得滚瓜乱熟,不能总抬头去看书上的图式。 那些符纹全都杂乱且没有任何规律,想要靠死记硬背记到提笔就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画符的同时,还要默念引气咒,对于符纹的熟悉要求那就更高了。 魏朝阳摸着下巴,盯着书上的图式看了一会儿,看得眼疼脖子酸,正要抬头活动脖子,一眼瞄到自己的手机,突然间灵机一动! 有办法了! 第十二章 一书烂运 魏朝阳在床头桌上的包里翻了翻,果然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几天前刚刚网购到手的,小学生画画神器,学绘画临摹投影板! 某位老乡学姐下个月要过生日,别的都不想要,只想要一张他亲手画的素描画像。 刚来学校的时候,学姐对他相当照顾,这么点小小心愿当然得满足。 这投影版就是他练习画学姐素描的工具,天天带在身上,对着学姐照片画来画去。 没办法,不会素描,只能想办法学。 如今倒是正好用来画符。 比起人像素描,区区一个符纹,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魏朝阳随意选了张符纹拍进手机,架起临摹神器,把符纹投影到黄纸上,然后又念了一遍引气咒录下来,戴上耳机,放了几遍,熟悉节奏内容后,提笔沾墨,平心静气,全神贯注。 跟着录音默念,按着投影开描。 一气呵成,溜得不能再溜了。 眨眼工夫,一符画成,标准无比,便有隐隐莹光闪动。 魏朝阳拿起符,默念动符咒,使劲一抖,呼啦一溜火光冒出来。 符烬运生。 空中多出一团有些发虚的拳头影子。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伸手捉住。 运数:一步之遥,千里之行无挂碍,方寸之间如天堑。 这什么鬼运数?看起来就很不吉利的样子。 魏朝阳把这团运数放在一边,接着照书临摹。 画什么运数不重要,重要的是练习手法,加强熟练度。 没大会儿工夫,他就连画了十几道。 画一道,烧一道,生成一个运数。 堆了满满一床。 居无定所,万中有失,一眼错过,冤大头,良人无缘…… 就楞是没一个像样点儿的。 魏朝阳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随便选一个就会是绿帽子运了。 敢情李老头这一本书上,全都是烂运气! 魏朝阳正准备再翻翻书,找两个合眼缘的画出来看看,就见李老头进来了,算不上是前后脚,也能算是尾行而至,估计他那破门都没顾得上收拾。 看到自家的秘籍被乱七八糟地扔了一病床,李老头心疼得脸都抽抽了,“小子,这些可是不传秘本,你看就看呗,怎么还乱扔啊!” 上手就来收拾,一边收拾翻看,一边连连摇头。 魏朝阳就道:“别找了,那个什么化运阵图我藏起来啦,什么时候跟我把问题一起解决了,我再还给你!” 李老头苦着脸说:“我就是个运数猎人,炼运的事情我不懂,实在是帮不上忙,你要是需要我帮你伪造运数的话,我那包里有现成的,随便用,不行的话,我可以现画,只要我会的,画哪个都没问题。书在你那,你随便挑。” 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这里已经堆了满满一床的运数。 魏朝阳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明心桐虽然看不到,但却能够感觉到多重运气,可这老头却是运在跟前也感觉不到。 显而易见,李老头这水平有点洼。 魏朝阳就没急着让李老头画符,“就算你不会炼运,但在运气这事儿上,也比我经验丰富,你帮我总结总结,看看我刚才做的事情里,哪个步骤能把那绿帽子运从伪运数变成运灵。” 也不等李老头表态,就自顾自地把带着绿帽子运去学校之后做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李老头摸着没剩几根毛的脑门,琢磨着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揭开了你们校草跟师姐的感情内幕,打击到了那些暗恋他们两个的男生女生,让他们从广义心理感受上有了集体被绿的情绪,与这个运数相合,反过来快速促进了运数的成长? 运气这东西,从诞生到成长,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命宫只是培育运气的基础,想让运气成长为运数甚至运灵,都必须得有类似的环境事件做为养分不断强化运气。 不过,也没道理一下子就能把运数炼成运灵啊。我虽然没见过,可也听说过,这玩意一般都是最快一年才能炼成,而且成功率还特别低。 德意志那边有个特别有名气的大炼运师叫塞巴斯蒂安的,是这个世界上少有公开表明身份的炼运师,去年曾在汉堡只花了六个月时间就炼成了一个运灵,号称史上最快,那还是做了相当大量的准备,用了极品运数做基础,才做到的。 你这随随便便拿个伪运数,做件相合的事情就能搞成运灵,从来没听说过。” 李老头陷入了自我怀疑。 但魏朝阳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毕竟在那中间也没有别的能促进这伪运数成长的事情发生了。 至于说他能这么短时间把伪运数炼成运灵,很有可能跟他那个被撞出的社畜身份有关系。 在这里干想是不可能得出结论的,还是得实践出真知。 魏朝阳果断地说:“那就再弄个运数,我去做些与运数相合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搞成运灵,不就知道这个猜测对不对了!” 李老头挽了挽袖子,就去抓笔,“行啊,我给你画个符。” “你先跟我说个实话。”魏朝阳把那本伪运数符纹大全冲着李老头晃了晃,“你这书里有好点的运数吗?” 李老头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也没有特别不好的噩运。” 魏朝阳忍不住吐槽道:“一个好运都没有?你这传承有点洼啊,难不成你出身这门派叫烂运门?” 李老头就不乐意了,“什么叫烂运门,你当好运气那么容易弄呢?这伪运符的原理是仿造命宫格局,引气生运。 可测命宫格局的法门几百年前就失传了,原有的命宫格局符图也失散得七七八八,现在能生好运的命宫格局,都是各家的不传之秘,谁也不会拿出来卖……” 魏朝阳一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敢情,你这书是买来的啊。” 李老头受不得魏朝阳这态度,脸红脖子粗地道:“你别瞧不起人,我们传承也是深厚的,就那化运阵图,不需要命宫格局,可以借地势摆阵生运,你把阵图给我,我研究明白了,什么运都可以给你生出来。” 魏朝阳当然不会把书给李老头。 拿到书,跑了怎么办! 虽然老头水平洼了点,但却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圈内人,没了老头,他更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办了。 “等你研究明白,黄瓜菜都凉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弄点好的运气了?你看你年纪这么一大把,经验想来挺丰富,再好好想想,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来。 比如说,你手头就没有现成的好运气吗?咱们不能陷入思维误区,非得用伪运数来炼,有现成的运气炼成运数,不是也行吗?” 反正魏朝阳不想顶着个烂运气去做烂事,那不成烂人了嘛。 这老头既然是运数猎人,没道理手头连个现成的好运气都没有。 李老头叹气说:“你当运气是大萝卜呢,还能没事儿多存几个?这东西没有命宫护佑,就会快速消散,一人一运,这是铁律。 我们猎到运,都是临时种入自己命宫,几天之内就必须出手,然后把自己的本命运换回来养几天,再去猎取下一个运。” 但他紧接着话峰一转,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弄个好运气,但这事儿完了,咱们就两清,你得把化运阵图还给我,以后不准再纠缠我了。” 魏朝阳眼睛一转,不假思索地说:“没问题,这事儿两清!” “这医院里有个病人身上的运气不错,我已经盯十几天了,只要他一咽气,就可以猎给你。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魏朝阳就有些担心,“明老师说不让非法捕猎运气。再说了,我们就这么去猎运,会不会又惹到那个什么福喜运气服务公司?” 李老头失笑道:“你还真是什么也不懂的外行了。随便夺生人运气,那是违法的,可我们在医院猎取死人散逸的运气,这就是合法的。跟你说,这家医院是我的地盘,在这里我随便猎运,合理合法。 至于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人家是专做运灵的高大上企业。 人一到年纪,就养不住运,就算原本的运再好,快要死的时候,多半也会散淡成普通运气。福喜这种大公司,根本看不上这些的。” 虽然李老头说得信誓旦旦,但魏朝阳还是有些怀疑。 他在这里猎运真要合理合法的话,至于一听到监察员的名头就吓在那样吗? 明显有鬼啊! 魏朝阳就打定主意,猎运的时候,他绝不动手,就让李老头给他弄,到时候真要有问题,他就一推六二五。 运是李老头猎的,跟他这个买运的有什么关系? 魏朝阳当即就跟李老头去看那运。 李老头给魏朝阳弄了套护工的衣服穿上,推着台装满清洁工具的小车,带着魏朝阳大摇大摆地直奔重症病区。 李老头这个护工身份可不是假的,而是正经跟医院签了用工合同的,每月还有好几千工资领呢。 当然,工资都是次要的,有了护工身份,才可以随时在医院各种乱窜不被人怀疑。 李老头对这家医院熟得简直跟自己家一样,尤其是对那些病危的,更是了如指掌。 谁身上有什么运,大概还能活几天,全都一清二楚。 而且他每天都会去病房查看情况。 因为重症病人命宫萎缩,运留不牢靠,随时可能会脱离命宫,也随时可能会被游离的无主之运进驻,必须得盯紧了才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老头才会及时发现魏朝阳被噬运兽给盯上。 他是听说有个被撞得挺严重的学生被送来,所以特意赶过来查看情况。 万一人没抢救过来,当场嗝屁了,他好第一时间猎取运气。 魏朝阳就怀疑地问:“我这都被车撞了,想来运气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噩运缠身,这噩运难道还会有人要?” 李老头笑道:“这你就肤浅了不是?好运有好运的用处,烂运有烂运的用处,噩运同样有噩运的用处,别管啥运,都有人收购,就算我自己用不上,也可以拿去卖。真要说起来,噩运比烂运价钱还高呢。” 魏朝阳心说这噩运正常人躲还来不及呢,谁那么傻会去买? 说话的工夫,两人来到一间病房外。 李老头边走边说:“这里面这病人,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他身上带的是一等一的好运有惊无险,虽然散得七七八八,品相差了点,不能直接移种给别人,但拿去出手,少说也能卖五万块钱,我一年多才遇上这么一个好运,真是便宜你……卧槽,人呢?” 病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两个护工在清理房间。 魏朝阳道:“不会是死了。” “不能够,他命宫没有完全萎缩,至少还能再活两天!” 李老头断然否定了魏朝阳的猜测,推门进去,跟那两个护工唠了两句,转身急匆匆跑出来,“快走,边走边说!” 魏朝阳紧跑着跟住老头,“什么情况?这是去哪儿?” 李老头气鼓鼓地道:“病人家属刚办了出院,我们赶紧点,还能追上!” 魏朝阳道:“出院了?这是治好了?那就别追了,猎取生人运违法啊。” “好个屁!”李老头恼火地说,“家属说老人最后的心愿是要死在这里,医生今天刚下了病危通知,他们就立马办了出院,,要把人拉回家! 这不对劲儿!之前没见他们提过这茬儿,突然这么说,分明是中间有人搞鬼! 弄不好是有人盯上老头这运气,不好在我这地盘出手,就蛊惑家属把人拉回家去!特么的,这运老子盯半个多月了,想截胡,门都没有!” 第十三章 谁猎到算谁的 李老头情绪很激动,撸胳膊挽袖子的叫嚣,别管这事儿是谁做的,都必然要让他好看,让他们知道知道他老李也不是吃素的! 魏朝阳就仿佛看到了怀旧服里被群殴时高喊着“老狗也有几颗牙”的埃兰。 总感觉气势汹汹的表面之下透着股子虚。 两人一路小跑,总算在医院停车场追上了病人。 家属弄了个辆面包车,正把只剩一口气的病人往车上抬。 这是个年纪很大的干瘦老人,头顶上隐约可见一团模糊散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影子,剧烈晃动不休,似乎随时都会从脑袋顶上掉下来。 人还没死,那就不能动手猎运,只能盯着等时机。 李老头开了辆三轮小电动过来,拉上魏朝阳,紧紧跟在车后面。 好在这个点正是晚上堵车的高峰期,小面包在车流里走走停停,速度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电动小三轮倒也能跟得上。 磨蹭了足两个多点,车才下了主道,拐进一个老旧的小区,停在一幢楼前。 一帮家属闹闹哄哄地下了车,正要把老人往楼上抬,却忽听有人尖叫了一声,“哎呀,快看,有点不对,是不是咽气了!” 正远远跟在后面的李老头一听,当即一拧把手,电动车蹭一下就窜了上去。 可他快,还有人比他更快。 一条身影猛得从楼旁的黑暗角落里冲出来,几步就来到车旁,沉声喝道:“都别慌,让我看一下。” 家属中就有一人挺身而出,挡住这冲出来的身影,以更高的声音的喝道:“想看可以,先给钱,之前说好了的,老头子活着抬回来,你给我们五万!” 这一耽搁,李老头已经骑着电动车冲到近前,吱嘎一声,把车刹在人群近前,猛得站起来,一脚踩地,一脚踏板,叉腰怒喝:“住手,想劫胡是,先问问我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说着话,就从电动车的座位底下掏出一把沉甸甸的大号短柄防爆紫铜八角锤,拎在手里,跳下电动车,奔着那身影就过去了。 坐在后座上的魏朝阳赶忙跳下车跟上去。 “呦,这不是老李叔嘛,你不在你那三院守着,怎么跑出来了?” 那劫胡的,赫然是个年轻女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鹅蛋脸杏核眼,身高腿长腰还细,一条粗大乌黑的麻花辫子斜搭在肩上,头上顶着一团清晰度约等于480P的影子,隐约可以看出好像是个锤子在不停地砸着什么东西,也不知是个什么运。 她笑吟吟地看着李老头,把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甩到那带头的家属手里。 那家属打开信封一瞧,立马冲着一众亲戚一挥手,“大家先歇一歇,一会儿直接去火葬场。” 那帮亲戚却是不好糊弄的,“歇啥歇啊,赶紧分钱,你别想独吞啊。” 一帮人闹闹哄哄去一边分钱,老人的尸体就扔在那里不闻不问了。 麻花辫明明只做了这一件事情,对李老头也是笑脸相迎,可原先气势汹汹的李老头却明显萎了,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疑,最终停在了麻花辫身前足有四五米远的位置,毫无底气可言地道:“秋月影,你们秋家就算势力再大,也得讲规矩,这是我的运!你要是敢抢,我就告到联盟去!” 秋月影笑吟吟地道:“老李叔,这里不是三院,散逸的无主之运,谁都能猎……” 她话没说完,突然抬手亮出道符,轻轻一晃,呼啦冒出道火光,就化为一道淡淡的亮线,一端在手中,一端飞快地向老人头顶的运气延去。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你叫它两声,看它答不答应!” “臭丫头,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李老头大怒,立刻也亮符烧出一道银线。 两道银线一前一后伸过去,围着那运气转了一圈,绑得结实,旋即绷得溜直,向着各自方向拉扯。 那运气在老头脑袋上本就不怎么牢靠,被两根线一扯,登时脱离下来,悬在空中。 本来圆圆一团,被扯成了长条形,而且还在不断变长变细。 李老头和秋月影两人也不说话了,各自扯着银线,全神贯注地往自己这边拉扯。 魏朝阳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李老头那根银线明显淡一些细一些,拉扯起来也更加吃力,只来回来扯几下,额头上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倒是秋明心神情轻松,还有余力往这边瞟,脸上尽是挑衅的表情。 李老头看了,就更加恼火,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魏朝阳就有点担心。 老头这么大年纪了,再被气出好歹来,万一犯了心梗神马的,直接过去,那自己可就没着落了。 他就低声劝道:“大叔啊,不就是个运气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好东西,犯不着置这么大气,给她得了,我们回头再找呗。” 李老头哼了一声,一边竭尽全力扯着银线,一边艰难地说:“我,平均,三年多,才能猎到,一个类似的,好运……好运难得,你要能再等三年,我就松手……” 魏朝阳一听,立马不劝李老头了,改对秋月影说:“这位秋姐姐,这人原本是在三院那边住院的,运气也应该属于李大叔,你拿钱让家属把人拉出来,这么做不地道啊。” 秋月影虽然面上轻松,可说起话来也特别吃力,“小弟弟,无主好运,人人可猎,大家各使本事,谁猎到算谁的,讲什么地道不地道……这运,今天我要定了!” 魏朝阳一听,哦,谁猎到算谁的啊,那还废什么话,上去伸手抓住那快被两人拽成面条的运气。 运气:有惊无险,诸事身侧过,无伤亦无害。 果然是很好的运气,只是捏在手里,感觉特别脆弱,似乎稍一运力就会碎掉。 魏朝阳不敢耽搁,赶紧揉一揉,团一团,让这玩意凝实点,顺便把两条银线都解开了。 李老头知道魏朝阳能空手捉运,一看他上手,立马就松开银线。 可秋月影不知道啊,还使劲往回拽呢,这线一解开,力气使空,一家伙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却也顾不得叫痛,瞪眼看着魏朝阳,一脸都是见鬼的表情,失声叫了出来,“徒手捉运!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装了逼就跑,不对,是事了拂衣去才是王道。 魏朝阳微微一笑,就要转身开溜。 突然,身后有雄壮的乐曲声响起,节奏感超强。 激昂的声音随之响起,铿锵有力,还带着浓浓咖喱味儿。 “这位就是,传说中,能够炼运成灵,掌控天地玄黄,实力超强超团结的……”李老头举着手机,音量开到震耳朵,走到魏朝阳身旁,“炼运师……” 妈蛋,做旁白介绍还犯得着自配个BGM吗? 魏朝阳目瞪口呆。 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壮实的三哥在浑身烈焰中现形,啊不,是现出盔甲,旁边的气氛组老头以浓浓的咖喱味抑扬顿挫地介绍着! 妈蛋,巴霍巴利王的大巴是悲剧啊! 这老头会不会挑BGM! 太特么不吉利了。 魏朝阳一时间槽多无口,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老头介绍完毕,叉腰冲着秋月影哈哈大笑,“秋丫头,你们秋家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炼运师吗?哈哈哈……”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低调,低调,大叔,你能先把音响关了吗?” 那面那边家属都顾不上数钱了,全都往这边看呢,这也太羞耻了。 李老头赶紧把手机音乐关掉,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寻思烘托一下气氛嘛。” 魏朝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转对头秋月影道:“秋姐姐,你说的啊,谁猎到算谁的,这运气现在是我的了!你也别争别抢了,就回。” 秋月影立马从地上跳起来,“不行,这是我的,我花了五万块,已经买下来了,你不能抢走!” 李老头哈哈大笑,“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两声,看它答不答应!” 满满一副小人得志。 这回轮到秋月影气到满脸通红了。 魏朝阳扯了李老头一把,对秋月影强调道:“谁猎到算谁的,难道你还想抢我?” 秋月影不敢肯定魏朝阳就是传说中的炼运师,但徒手捉运这本事在传说里也确实是只有炼运师才能够做到。 秋家虽然势力够大,但那只是在运数猎人的圈子里,对上炼运师这种连监管委员会都要捧着的强梁,那是远远不够看。 可要就这么让魏朝阳把运气带走,她又实在是不甘心。 “大家出来混的,当然要讲江湖规矩!”秋月影豪气干云的道,“猎运没争过,我自然要认的。不过刚才我正在跟老李头比拼,你是突然出手偷袭抢运,我输得不服,我要再跟你比一场。” 魏朝阳不明所以,“这运气都到我手里了,我为什么要同意跟你再比一场?你看我像是那么傻吗?” 秋月影一指自己头顶,道:“我用自己的本命运数千锤百炼做赌注,如果我这次再输了,我就把自己的本命运数给你!” 李老头一听,立马捅了魏朝阳一把,小声说:“这运数,前年在巴黎拍过一个,成交价三十万,美元!” 魏朝阳却根本不听他的,认真的对秋月影说:“秋姐姐,你斗不过我,平白丢了自己的运数,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吃,这虽然是个好运,可肯定不能跟你的运数比,你这是何必呢?” 运气和运数差着级别呢,拿命数来赌运气,这不缺心眼儿吗? 刚才解线的时候,他试过银线上的力道,简直弱到不值一提,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能累到活不起的样子,但秋月影想靠银线把运从他手里抢过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魏朝阳虽然穷学生一个,兜比脸干净,但从来认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钱他不稀得挣。 说完,也不理一个劲捅自己的李老头,转身就要走。 哪知道,秋月影却突然大喝一声,“站住!” 喊完了,噌地从后腰拔出柄雪亮的匕首来了。 魏朝阳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诚恳地说:“大姐,我身高一米八二,体重161斤,体脂率18%,学过散打,重拳能打出二百九十二公斤,上大学前在省级比赛拿过名次,正经的国家二级武士,半夜大排档撸串曾经一个打八个,你确定要跟我动手?” 说着就上前一步。 魏朝阳身高体阔,脚步沉稳,此时又阴着脸,再加上炼运师身份的加成,这一步迈上来,压力如同山洪扑面,令秋月影几乎窒息,身不由己地连退六七步才勉强站稳。 雄壮强劲的音乐声音突然响起,越发衬得高大威猛的魏朝阳如同天神下凡般气概非凡。 妈蛋,还没完了是。 魏朝阳扭头瞪了李老头一眼,有点想打人。 “是有电话!”李老头赶紧把手机给按了,跑一边去接电话。 魏朝阳再回头看秋月影,却不由一呆。 第十四章 就问你们怕不怕 秋月影把匕首架自己脖子上了,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你要不答应我就杀了自己给你看的架势。 魏朝阳心想这位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无奈地说:“大姐,我们不认不识的,你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好像没什么用处。” 秋月影眼圈通红,眼泪打转。 “你是炼运师,了不起的大人物,今天这事儿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件不起眼的小事,可对于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这是我的家族试炼任务,关系到我以后一辈子的事情。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要是再输了,我也就死心了。” 魏朝阳这人吃软不吃硬,秋月影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倒让他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了,想了想,便问:“运数猎人都会画符造伪运,可市面上流传的符造出来的都烂运,你手头有能造好运的符吗?要是有的话,加上这个,我给你个机会!没有的话,就算了。” 其实还是想让秋月影知难而退。 李老头说过,这造好运的符,在各家都是不传之秘,想来秋月影不可能押上来。 哪知道秋月影却干脆地道:“有!”说完,从腰间的小包里翻出张符来亮给魏朝阳,“这符可以伪造出一类好运百发百中,我们秋家独门秘符!” 魏朝阳震惊了,“独门秘符,就这么压上来了?会不会太草率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李老头从旁边窜上来,急不可耐地说:“我看不用考虑了,就给她一个机会,小女孩子家家的,挺不容易的。” 秋月影也说:“不用考虑了,难道你想反悔?” 刚说过的话,自然是不能反悔的。 魏朝阳举着那团有惊无险,说:“我就举在这里,给你十分钟时间,只要你能从我手里夺走,就算你赢了。” 秋月影也不废话,立刻又燃了一道符,放出银线,缠住有惊无险,就往回拽。 她可是真卖力气了,整个身子都绷得溜走向后倾斜,可以清楚地看到肱二头肌因为发力而隆起。 一会儿工夫,就累到大汗淋漓,头上衣服湿得跟水打得一样,嘴巴张得跟只缺氧的大胖鱼似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响亮异常。 可魏朝阳这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准确的说,可以感觉到有力量在往外扯有惊无险,可这拉扯的力量大概跟微风吹没大差别。 李老头在旁边叉腰嘲笑,“加油,使劲,秋丫头,你们秋家不是号称一索夺运无往不利吗?哈哈哈……” 秋月影怒视李老头,尖叫道:“这是你逼我的!” 叫完了,左手拽着银线不放,右手却从兜里摸出块巴掌大的牌牌来,高高举起,大喝:“奉真都三官勅命,书符取一切生运,急急如律令!” 小牌牌就是一亮。 那根细细的银线瞬间变粗变大到缆绳一般。 拉扯的力量快速增强。 天空中传来隐隐雷鸣。 魏朝阳下意识抬头一看,却不由吃了一惊。 天空中乌云卷集,却是层次分明,下半截墨黑墨黑,上半截却光明大作。 那座千疮百孔的极简科幻样式大厅,居然隐约间浮现在乌云上方,闪着微光,就挺打眼的。 游弋在天空中的噬运兽快速聚集过来,乌泱乌泱的,身侧的小眼睛闪着血红色的微光,一时间红点满天,情形骇人至极。 李老头脸色大变,叫道:“秋丫头,你不要命了!” 秋月影疯了一样大笑,“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今天我就算死了,也要拿到这运!我要向家里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我也有资格成为运数猎人!哈哈哈,看到没有,为了这命,我敢豁出命去,就问你们怕不怕,哈哈哈,急急如律令啊……” 轰隆一声大响。 一道雪亮的闪电自乌云中落下,正正打中秋月影。 准确的说,是打在她高举的那块小牌牌上。 电光瞬间弥漫全身,把秋月影电到全身焦黑,青烟直冒。 下一刻,乌云散去,大厅随之消失。 噬运兽仿佛失去了目标,停止聚集,四散离去。 秋月影身子摇了摇,张嘴吐出一缕青烟,直挺挺摔倒在地。 粗如缆绳的银线随之消散。 魏朝阳莫名其妙,看着李老头问:“她这是什么意思?抢不过就引雷自杀了?” “不是引雷自杀。”李老头也一脸的懵逼,“她举的那牌子是真都三官取运令,激发可以强取任何运气,人间所有法门都不能阻止。” 魏朝阳就问:“那你为什么说她不要命了?这玩意是用生命值激发的吗?” 李老头道:“那倒不是。不过这令牌三百多年前就出了问题,用它取运之后,必然会引来噬运兽,会把使用者的命宫吃掉。人没了命宫,那就必死无疑嘛。秋家有什么毛病,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个毛丫头随身带着!” 魏朝阳指了指焦黑冒烟的秋月影,“那她这被雷劈正常吗?” 李老头连连摇头,“没听说过,会不会是这牌牌放得太久,过期变质了?她不会被劈死了。要不,咱们溜,别赖咱们身上,秋家可不好惹。” 魏朝阳没听他的话,走过去一看,秋月影虽然躺在地上挺尸不动,可眼睛睁得老大,眼泪哗哗地往下淌,把黑漆的眼角冲出两道白晰的小沟沟来。 哭得这么厉害,却一声不发,就挺伤心欲绝的。 “不至于这样。”魏朝阳就看得挺不落忍的,“虽然是个好运气,可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犯不着这样,改天再猎一个不就得了。” “来不及了,再有三天试炼时限就到了。”秋月影喃喃地道,“我花了半年时间才找到这样一个纯粹的好运,剩下三天,怎么可能再找到类似的?我失败了,彻底失败了。真让老祖宗说中了,我的命不好,不适合当运数猎人,乖乖回去嫁人生孩子,哈哈哈……也挺好的,做个安分守己的贵妇人,也挺好的,哈哈哈……” “纯粹的好运确实挺难得的。我也是三年多才发现这么一个。”李老头凑过来道,“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这能不能猎到得看缘法,你啊,还是跟这运没缘法,这谁也怨不着不是。” 说完,还瞄了魏朝阳一眼。 心想这小伙看起来优柔寡断,有点圣母心的意思,可别一时心软,把这好运送人。 就又叮了一句,“再找可不好找了,三个月啊三个月……当然,我无所谓,你想顶个烂运用也没啥嘛。” 魏朝阳却问:“什么就完不成试炼就得回去嫁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这么封建古典的人生安排吗?” 秋月影没答理他,只是自己默默流泪,一副弃疗躺尸样儿。 魏朝阳只好看向李老头,“你知道吗?” 李老头真心不想说,可见魏朝阳挺认真地盯着自己,只好说:“几大运数猎人世家有联姻的传统,这秋丫头和司家的司南凌打小召定的娃娃亲,都公告了嘛,下个月会完婚,请柬都派出来。关系秋司两家的脸面呢,她就算是能完成试炼,拿这运回去,也不可以更改。” 秋月影却突然来了一句,“老祖宗答应我了,只要我完成试炼,就可以取消婚约,让我做运数猎人。老祖宗答应我了的,他最疼我了,不会骗我。” 李老头嗤笑道:“幼稚了不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由着你的小性子来?你们家老祖宗是算定了你天生命宫与猎运这活不合,给你机会也猎不到运,是想让你甘心情愿地出嫁!” “你胡说,老祖宗才不会这样!”秋月影扑楞一下坐了起来,一抹眼泪,爬起来就走。 魏朝阳心想这姑娘一惊一咋的什么毛病,赶紧叫住她,“你干什么去?别想不开啊!” “你才想不开呢!”秋月影回头瞪了魏朝阳一眼,“还有三天时间,我抓紧点,没准还能再找到个好运,没工夫在这儿跟你们磨叽。” 说完,又要走,结果魏朝阳又喊了一句,“等一下。” “还要干什么?” 秋月影回头怒视魏朝阳,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期待。 难道这傻大个终于圣母心发作,想把这运气让给自己了? 真要这样的话,那可太好了。 当然,也不能亏待了这傻大个,就按市价一倍给他钱! 只要能把运带回去,谁知道她是买的还是猎的! 李老头也紧张起来了,拉了魏朝阳一把,念经般嘀咕,“三个月啊三个月……” 魏朝阳甩开李老头,冲着秋月影咧嘴一笑,“秋姐姐,愿赌服输,说好的,百发百中符和你的千锤百炼运呢?” 秋月影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好意思要我的本命运?” 正常逻辑不应该是心软如割,不仅不要自家的本命运数,还要把各种好运双手奉上吗? 她都把惨卖得这么明白了,居然还逃不过要付赌注,这惨不是白卖了? 魏朝阳道:“你惨不惨的,跟赌约没有关系啊。之前我就劝过你不要赌,你非要赌这一把。愿赌服输啊,姐姐!拿来,拿来!” 秋月影一挺胸,一昂脖子,就想赖账,可话还没说出来,李老头做为合格的气氛组就阴恻恻地插了一句,“想好了,他可是炼运师哦。上一个跟炼运师放横的,是法国的热拉尔家,什么下场大家都知道。” 其实很想再放个应景的BGM加强一下气氛,考虑到魏朝阳不是很喜欢的样子才没放。 秋月影立刻就泄了气,先把符交给魏朝阳,又去取自己头上的本命运数。 取自己的本命运数却不是用银线,而是取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照。 小镜背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符咒,轻轻一敲,符纹微亮,她头顶上的运数就消失不见了。 秋月影把镜子扔给魏朝阳,垂头丧气地转头就走。 魏朝阳往镜子里瞧了一眼。 镜中赫然还残留着秋月影的影子。 影子头上顶着那团运数。 这是运数猎人藏取本命运数的秘法。 可以暂时将本命运数寄存在镜中倒影上,空出命宫用以存取猎到的新运。 魏朝阳伸手摸了摸镜面,感受到了运数的存在。 运数:千锤百炼,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击爆起千层力。 这是增加爆击率的运数吗? 李老头凑上来拿罗盘一测,啧啧赞叹:“好运,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运,增加爆率,事半功倍,也就是秋家这种猎人世家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个给自家子弟了。这世家啊,真拿好东西不当玩意啊。” 魏朝阳就问:“很珍稀吗?” 李老头道:“类似的运数,市价三百万打底,一般的运数猎人,能当传家宝了,也就这种不知轻重的大小姐才会随随便便拿出来当赌注啊。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她马上就要嫁给司家小公子了,为了自家脸面,秋家也肯定会再给她种个好运数。” 魏朝阳看着秋月影落寞的背影,琢磨了一下,叫道:“秋姐姐,你等一下。” 秋月影这次没回头,只挥了挥手,还继续往前走。 魏朝阳补了一句,“我手头有多余的运,想要不?” 秋月影停步,转身,噌一家伙就窜了回来,堆起笑脸,“什么运?多少钱?我只要好运啊。” 魏朝阳把绿帽子运托在手上,示意她自己检测。 秋月影掏出罗盘开测。 “衰运啊,你拿我寻开心呢,衰运我要有什么……呃?玄品,运灵?哈?运灵!” 秋月影手都哆嗦了,拿着罗盘又测了两遍,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要把这运灵给我?” 李老头也急了,使劲扯了魏朝阳一把,“小子,你疯了,运灵啊,福喜这样的大公司都只租不卖,你要送人?” 魏朝阳摆手道:“你们俩想什么呢?我看着像冤大头吗?怎么可能送,当然是卖了。秋姐姐,你应该挺有钱,有没有兴趣买下来这个?” 秋月影登时好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般蔫了,“我哪买得起运灵?” 魏朝阳道:“也不是非得用钱,可以拿东西来换,特别就行。你可以列一列身上有什么东西,我要是觉得值,就换给你。” 第十五章 交换 秋月影立马就把身上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摆在地上,一样样介绍给魏朝阳。 先是运数猎人的标准装备。 厚厚一叠伪运数符,符笔、黄纸、朱砂,测运罗盘以及可以化出拉运银线的索运符。 接下来是刚才她拔出来架脖子的匕首,有个名堂叫护身法器,不仅能扎人,还能碎运。 猎运的时候,无主之运和无运命宫容易引来噬运兽,这个护身法器经过特别手法泡制,可以在危险的时候,粉碎没有猎到手的运,用来吸引噬运兽的注意力,给自己制造脱身的机会。 当然,跟别的运数猎人起冲突的时候,自然也能当武器用。 李老头的八角锤就是他的护身法器,年轻时也抡着跟人拼过命的。 再有就是那块真都三官取运令,虽然被雷劈得焦黑不成样子,却还是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这是秋月影身上全部与猎运有关的东西了。 剩下的都是女孩子随身的零碎,也被她拿出来铺了一地。 高人的口味说不定的,万一够变态,就喜欢女孩子的随身物品呢。 李老头嘿嘿笑道:“得了,秋丫头,给你机会把握不住也是没办法,你自己看看这有哪样东西顶得上运灵?我看你们家说得没错,你就是跟运无缘,做不了运数猎人。” 秋月影咬了咬牙,一挺胸膛,“36C,24,36!” 为了运灵,她豁出去了! 魏朝阳一脸茫然,“什么?” 李老头就是一呆,捅了魏朝阳一把,“小子,千万稳住,不能中美人计,她是司家小公子的未婚妻,你要跟她搞一块,司家能放过你?前面得罪了福喜公司,中间得罪了监察员,你现在要是再得罪司家,那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魏朝阳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位大姐是在自爆三围,准备卖身换运灵。 可惜,做为一个钢铁小直男,他对这个真是一点都不懂,秋月影这跟媚眼抛给瞎子看没什么区别。 魏朝阳仔细想了想,拿起那块真都三官取运令。 这玩意明显跟那个古怪的破烂大厅有关系,拿过来研究一下倒也不错。 牌子一入手,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相关的内容。 真都三官取运令:奉运童子敕令,执此可合天地人三才,强取气数灵三运。 就跟抓到运,就知道是什么性质一样一样的。 这让魏朝阳想起了自己刚刚被撞飞时的感觉。 感觉什么东西流进了脑子。 像进水一样。 现在看来,当时明显不是脑子进了水,而是与运相关的一应知识。 很可能都是来自那个破烂大厅。 令牌这个解说风格,跟刚见到大厅的风格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特古典的赶脚。 只是如今大厅已经因为他的一个念头把风格变成了极简科幻风,这令牌却没跟着同步变化。 他刚这么一想,脑海中浮现的解说内容突然就变了。 强制拾运器:收割者可凭此任命外围辅助工作人员,外围辅助工作人员凭此拾运器可以突破环境束缚,强行取运,不受干扰打断。备注:强制拾取可能会对目标运造成深度破坏。 妈蛋,这是同步更新了? 魏朝阳心里一跳,下意识抬头往天空中看了一眼。 乌云散尽,大厅无终,一只栈恋不去的噬运兽在高空中缓缓游荡着。 “就这个。”魏朝阳定了定神,收起小牌子,把绿帽子运反手按在了秋月影头上。 这绿帽子运一种上,立马映得秋月影整个脑袋都绿油油的。 魏朝阳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这怎么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绿油油的,真真是世风日下,相比起来,他带着这运灵的时候,居然是绿色最浅的。 “这就给我了?真给我了?” 秋月影满脸不敢相信,拿着罗盘测了又测。 “换的,真都三官取运令也是好东西嘛。”魏朝阳道,“秋姐姐,咱们两清了啊。” 说完,也不再多说,扯李老头一把,转身就走。 李老头恋恋不舍地往秋月影脑袋上看了一眼。 虽然看不到什么,可他依旧舍不得挪开眼睛。 那可是运灵啊,有价无市的好东西,这小子居然随随便便就送人了,简直就是个傻缺。 可再怎么舍不得,那也不是他的东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小跑跟上。 秋月影呆呆看着魏朝阳的背影,突然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魏朝阳没回头,只挥了挥手,坐上李老头的电动小三轮,扬长而去。 秋月影咬了咬嘴唇,哼了一声,自语道:“不告诉我也不要紧,回头我问李老头!” 她又小心翼翼地用罗盘对着绿帽子运测了又测,一时间感觉好像作梦一样。 居然能够拿到一只运灵! 虽然不是好运,但这可是运灵啊! 秋月影欢喜得几乎想要当场就高歌一曲,强行按捺住满心的雀跃,急急忙忙返回家中。 秋家位于海城东郊,依湖傍山的一座庄园。 做为传承悠久的运数猎人世家,如今的秋家已经传到第六十九代,光月字辈儿就有三十多人,除了个别人外,全都聚居在庄园,并不分家。 秋月影驱车返回庄园,却见各处都是冷冷清清,往常满庄园的秋家子弟多半都不见人影,只剩下些不接触猎运事宜的亲戚和佣人,抓人一打听才知道老祖宗突然召集全部秋家子弟开会。 至于会议的具体内容,非核心子弟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能让秋家老祖宗这么郑重其事召开大会的,想来应该与猎运脱不了关系。 秋月影一听秋家所有运数猎人都在开会,不由更加高兴,只要当众把这运灵亮出来,谁敢再说她不能猎运? 整个秋家传承小七十辈儿,这是第一回猎到运灵! 就凭这样,她秋月影就可以称为秋家第一人! 秋月影立刻直奔会堂。 只是在会堂门口,她就被守卫拦下了。 看门的守卫也是秋家子弟,还没有出徒,只能算是预备役运数猎人,没资格进去开会,只能看大门。 而秋月影虽然是长房嫡亲的大小姐,但没有运数猎人的资格,也不被允许参加会议。 秋家家规森严,犯者必罚,要放以前秋月影只能乖乖回去,等会议结束再来找老祖宗。 可如今她有运灵在身,底气壮得不得了,哪还管这规矩,推开两个守卫,便直接闯了进去。 会堂前方主/席台上并排坐着七个人,正是如今执掌秋家的七大家老。 其中居于C位正在讲话的,是个满头银色的蓬松微卷短发的老太,虽然已经暮色爬满发丝,但气质却依旧优雅从容。 她就是秋家的老祖宗,秋见霜,如今秋家的家主。 “这次泰国的机会千载难逢,既可以充实我们秋家的运数库,又可以向世人展示我秋家子弟的风彩,更能借机实战练兵,一举三得,所以经家老会议商议,决定选拔五十名优秀子弟前往泰国……” 说到这里,她便停住了。 秋月影与两个守卫拉拉扯扯地闯进来,动静闹得挺大,不禁打断了老太的讲话,还引得满场人都齐刷刷看过来。 两个守卫不敢跟秋月影拉扯了,其中一个赶紧抢先报告 ,“大姐非要进来,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其实两个男人,不是拦不住,而是不敢硬拉。 秋月影不仅是长房嫡女,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秋家大小姐,下个月更是会成为司家小公子的妻子。 司家小公子司南凌号称五百年一出的天才运数猎人,自三年前出徒,连连猎取各种好运数,出手从不落空,一个月猎的好运,比普通运数猎人一辈子能猎到的好运都多。 世家出手,又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过不了几年必定就能以盟主身份主掌运数猎人联盟的一应事务。 运数猎人联盟,是运数猎人的自助联合组织,成立凡一百四十二年,已经网络了世界各地主要运数猎人势力,无论组织规模和声势都不比监管委员会差多少,要不然也不可能给李老头这样的运数猎人争取到医院做为猎运的自留地。 没错,全世界所有的医院都是运数猎人联盟的专属猎运地点,这是运数猎人联盟经过艰苦斗争,才从监管委员会那里争取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联盟才会被全世界的运数猎人所认可。 如今各家出身的运数猎人出徒后都得先在联盟考试,考试合格后领取执业资格证,才能正式开始上岗猎运。 这样一个未来大人物的未婚妻,只要不是傻缺,谁都不会真得罪。 所以,两个守卫只是做做样子拉扯,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敢用。 秋见霜一眼就看穿了两个守卫的小伎俩,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两个先出去,把秋月影单独留了下来,然后往左边瞟了一眼。 坐在主/席台最左侧的,是个留着平头的精干男人,五十左右岁的年纪,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正是秋月影的父亲,秋家长房长子,预订的下一任家主,秋鹏程! 他收到老祖宗的信号,立马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怒斥道:“放肆,秋月影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敢闯进家族重要会议,真当家规治不了你吗?给我把她抓起来!” 秋月影却是不怕自家老爹,梗着脖子说:“家规是说非猎人身份不能参与相关会议!可我已经完成了老祖宗的试炼任务,猎到了运,按之前的约定,现在就是正式猎人了,凭什么不能来参加会议?” “你猎到运了?胡扯什么!” 秋鹏程却是压根不相信秋月影的话。 做运数猎人也是要讲天赋的。 自家女儿自家知,她天生命宫格局狭窄,兼容性过低。 而运数猎人猎运是以自身命宫为陷阱吸引捕捉目标运数,命宫的兼容性是至关重要的指标,兼容性过低,便只能吸引特定类型的运,做不得运数猎人。 之前老祖宗肯定答应她,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任她怎么胡闹,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秋月影昂然挺胸道:“没错,我猎到的运,就在我的命宫里,不信你可以现场测试!” 秋见霜又瞟了秋鹏程一眼。 目光中的含义很明显,是让他尽快把秋月影弄走,不要影响会议进程。 这次的秋家全体运数猎人会议可是关系到秋家未来命运和发展,怎么可以让秋月影在这里随意拖延捣蛋。 秋鹏程又拍了一下桌子,本想直接吼人把秋月影拉下去,但一眼看到秋月影的目光。 虽然面上表现得很自信,但目光中却充满了忐忑与期待。 看到这目光,秋鹏程心中一软,便没理会老祖宗的目光,冷哼了一声,“好,我就测一下,看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直接跳下主/席台,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秋月影面前,一面掏罗盘,一面低声呵斥,“你失心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再着急不能等回头再说?” 秋月影道:“我等不及了,万一私下说你们不认怎么办?” 秋鹏程叹了口气,道:“难道现在你就能让我们认了?你天生命宫狭窄,猎不了运,就算勉强猎回来一两个,也不会有什么太好……卧槽,这是……?” 说话的工夫,他也没耽误拿罗盘做测试。 可这测试结果太令他震惊了,以至于差点没脱口叫出来。 幸好及时警醒,把到嘴边的“运灵”两个字又咽了回去,重新拿着罗盘仔细测了又测。 确定没有测错后,他看着秋月影的表情,极为复杂。 秋月影心中大定,昂头看着自家老爹。 事实胜于雄辩,这一个运灵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了。 司家小公子司南凌号称五百年一出的天才运数猎人,可也没猎到过哪怕一个运灵! “你,这可真是……”秋鹏程欲言又止,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主/席台上,来到秋见霜身边,低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秋见霜眉头一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不亏是我秋家的女儿,既然这样,那就也坐下来参会,具体的事情,会议结束之后再说。” 秋月影美滋滋地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秋见霜浑若无事的继续讲了起来。 秋月影听了几耳朵,就听明白了。 秋见霜正说的是泰国的事情。 老泰王大限将至,命不矣。 他在世界大势的动荡纷乱中执掌泰国七十年,命强运旺,必然催生出运灵,如今生命到了尽头,这强大的运灵就会脱离命宫束缚,得脱自由。 世界各地顶级的运气公司、运数猎人纷纷前往泰国,准备猎运取灵! 当然了,运灵肯定没有他们这些运数猎人的份儿。 运灵是国际上那些大型运气公司的禁脔,比如福喜这样的狠角色,早就已经组建队伍进入曼谷,再不开眼的运数猎人也不敢打运灵的主意。 像这样蕴养了几十年的强大运灵脱离原主命宫后,必然会产生大量散逸,从而引发周边运气和运数的非正常变化,产生大量珍贵的运气和运数。 这些都无主之运,谁能抢到就算谁的。 运数猎人的目标就是这个! 不仅秋家准备派出队伍前往抢运,其他几大猎运世家也都准备派出人马,抢运是一方面,锻炼新人也是一方面。 秋家的这次会议就是公布队伍人选和具体行动方案的。 本来会议是预订要开两个小时,几位家老都要发表相关讲话。 可是秋见霜惦记着秋月影带回来的运灵,实在没心思再开会了,悄悄跟其他几位家老通了气后,便草草宣布会议结束。 散会之后,秋见霜便迫不及待地把秋月影带回自己的书房。 七位家老,包括秋鹏程,都齐齐到位,一眨不眨地看着秋月影。 秋见霜亲自出手,重新检测了秋月影带回来的绿帽子运。 三测之后,秋见霜不禁叹息,“果然是玄品运灵,真是不同寻常,不同寻常!大家都上上手,感受一下,哈哈哈,我秋家如今也有了可以传家的运灵,这底蕴从此便是四大家之首,就算是司家也比不得我们了!哈哈哈,月影真是好样的,可以说是我秋家从此更上一层楼的大功臣。” 其他五个家老纷纷上前检测,亲身感受运灵带来的微妙感觉。 秋月影迫不及待问:“老祖宗,那你答应我的事情!” 秋见霜哈哈大笑,“放心,你老祖宗我是什么人,别说你猎到了运灵,就算只是猎回了一个普通的好运气,我也会说到做到,司家的婚事你不愿意就这样算了,我会亲自去跟司家讲。” 秋月影心中大定,想起魏朝阳,便越发感激。 比起这运灵来,魏朝阳拿走的真都三官取运令、百发百中伪运符和千锤百炼,真就不算什么! 几位家老都上手感受过之后,秋见霜便迫不及待地启动仪式,亲自出手取下绿帽子运供入家中祠堂,这运灵从此就是秋家的传家宝了。 祠堂供奉先人,与整个家族成员的运气都息息相关,这绿帽子运一供奉进去,整个秋家的所有成员头上的运都带上了一抹绿色。 受此影响,以后秋家人的婚姻大概率都不会太好。 但相比起运灵来,这点小小的问题,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完成供奉仪式后,秋见霜当着其他家老和祖宗牌位的面,再一次确认取消秋月影与司南凌的婚事,同时赏功秋月影,将她的名字列入家族信托基金受益人名单,族长继承位置排序第十八,候补家老,运数捕猎事务副专员。 秋月影靠着绿帽子运,一步就从一个无人重视的大小姐跃升为秋家的核心权力掌握者之一。 只是等相应仪式结束,其他家老离开后,秋见霜却把秋鹏程和秋月影单独留下来,劈头就问:“月影,这运灵真是你猎来的吗?别对我撒谎,你天生命宫狭窄,别说运灵,普通好运都不容易猎取,怎么可能猎到一个运灵!这事儿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哪跟我说实话。” 秋月影犹豫了一下,迟疑开口,“我遇到了一个炼运师……” “炼运师”三个字刚一出口,秋见霜立马脸色大变,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先出门左右观察片刻,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窗,又在祖宗牌位前上了三柱长香,这才低声说,“继续。” 秋月影莫名其妙,但还是把遇到魏朝阳的经过讲了一遍。 当听到魏朝阳可以徒手捉运随意换运,秋见霜的眼皮不禁轻轻颤动,等秋月影说完,这才道:“有这等本事的,那就一定是炼运师无疑了。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机缘,等回头你一定要尽快弄清楚这位炼运师的身份,借这个机缘跟他攀交,要是能够交好他,无论是你还是我们整个秋家,未来都是不可限量。” 顿了顿,她又道:“福喜公司当年也不过就是个三流的小运气公司,连运数都没资格猎运,就是因为帮到了一位炼运师,得到指点帮助,才能够扶摇而上,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传说,监管委员会最高的十二位委员中,就有好几位是炼运师!” 秋月影本来就想着再联系到魏朝阳,听秋见霜这么一说,倒是正中下怀,当即连连答应。 秋见霜也不再说什么,让秋月影先回去休息。 秋鹏程本来一肚子话,但之前受到秋见霜的示意,一直没敢插话,好容易等秋月影走了,这才道:“老祖宗,传说中炼运师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角色,平白无故的送月影一个运灵,只怕是另有企图,不能不防啊。” 秋见霜瞟了秋鹏程一眼,方才缓缓说:“炼运师行事阴狠,每一次现身都是所图极大,既然能把玄品运灵随意送出,图谋的目标必定远不是一个玄品运灵能够相比。 我们秋家只不过是个运数猎人世家,根本不会放在炼运师眼里。我猜测,他接下来做事可能需要运数猎人配合协助,所以才会借着由子接近月影,如果我所料不错,等月影再去接近他,他一定会趁机提出要求。” 秋鹏程满腹疑虑,“炼运师是炼运的,我们运数猎人是猎运的,根本不是一个路子,他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 秋见霜嘿嘿冷笑了两声,“你以为炼运师是怎么炼运的?我当年可是亲眼见过的!一次炼地运成灵收割,就导致滇西整个小镇覆灭,数万人因此丧生!炼运师,都是没有人性的怪物!” 秋鹏程不由大惊,“老祖宗,那你还让月影去接近那个炼运师?” 秋见霜眯起眼睛注视着祠堂中一排排的祖宗牌位,低声道:“刚才我对月影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能够得到炼运师的支持,我们秋家必然会一飞冲天。为此就算秋家人死掉一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赔进去,也值得!” 她抬手轻轻抚过最前方一排牌位,“不如此,何年何月才能报了当年的血海深仇!” 混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带着血色的精光。 只要活得够久够老,就足以拥有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广博见识。 对于普通运数猎人来说只是传说的炼运师,却是他经历过的现实存在。 每一次炼运师的现身,都会引起倾天的可怖灾难。 他们在人们的传说中很少出现,不是因为真的现身少,而是见过他们现身的人多数都死了! 秋见霜突然反手推开窗户,夏日酷热的夜风吹进阴冷的祠堂。 “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遇!这一局,我们秋家赌了!” 第十六章 一锤砸出大祸事 “小子,你倒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运灵送给秋丫头?你不是真看上她了。就算是看上了,也犯不着上来就送运灵。那可是运灵啊!” 回医院的路上,李老头碎碎念不停,实在想不明白魏朝阳这么做的原因,想来想去就能归结为这小年轻一时被美色冲昏头脑。 魏朝阳实在受不了李老头的磨叽,道:“大叔你能不能认真开车?我送她自然有我的想法,你就别问了。再说了,那玩意只是伪运数造出来的,等我弄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理,还会缺运灵吗?随随便便造它几十个出来玩啊!” 李老头一想也是,立马不再纠结,转而道:“那等你弄明白了,也送我个运灵。” 魏朝阳斜眼瞟着李老头,“你不是有瑞鼠呈祥吗?” 李老头道:“瑞鼠呈祥只是运数圆满,跟运灵比不了说,还和我的命宫匹配度不高,每次带来好事,必定就会带来坏事,而且带来的坏事还都不小,把那点子好事都给冲没了。你要是能给我弄个匹配度高的运灵,这个瑞鼠呈祥我送你了。” 魏朝阳撇了撇嘴,无可无不可地说:“看你表现。” 心里却在想,这个匹配度得怎么测? 可惜现在是伪装的高人人设,不能随随便便瞎问,否则很容易塌房。 李老头立刻毫不犹豫地道:“这事儿办完之前,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天天跟着你,给你保驾护航出主意,绝对让你稳稳当当的把运灵炼出来。对了,你这一出手,就拿到了两个吉运,准备炼哪个?”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问:“你什么意见?” 李老头热心地帮忙分析道:“把运气炼成运数应该比较容易,而且你跟监察员约定的也是三个月炼出新运数,不如就炼那个有惊无险。明天你就联系监察员,把这运给她看了做个认证,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 魏朝阳只是认真听着,心里却自有想法。 自家事自家知,他可真不是什么炼运师。 现在能不能把这运搞升级还不知道呢,哪能就把明心桐叫过来? 万一尝试失败,连换道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这个有惊无险,虽然是好运,但看这名就知道,这玩意想按养成绿帽子运的路数来尝试培养,那就得多与危险的事情擦身而过才行。 没有危险,怎么能叫有惊无险?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运稀薄得都快要散架子了,按李老头那堆书里介绍的基本常识来说,这样的运发挥作用的机率较低。 万一自己去搞事情,没能触发这个运气的作用,一不小心把自己搞死了上哪儿说理去? 万事安全第一,傻子才会没任何把握去做危险的事情。 反正不能听李老头瞎参谋就是了。 可李老头兴致很高,念叨了一路,仿佛明天就能直接炼运成功,从此大把运灵随便用了。 魏朝阳嗯嗯应着,也不打消他的积极性,直到了医院外才叫停,在附近的奶茶甜品店买了奶茶和小甜点。 李老头不明白,心说这小伙子怎么爱吃小姑娘家家吃的东西,爱好挺特别嘛。 可回到疗区,他就知道魏朝阳为这么做的目的了。 经过护士工作站的时候,之前打电话把魏朝阳叫回来的大眼睛小护士立马就窜了出来,叉着腰,横眉立目,满脸怒气,就要喷人。 李老头吓得一缩脖子,知道这是魏朝阳这个病人偷溜出去又被发现了。 可没等小护士开喷,魏朝阳立刻堆起笑脸,把手里的奶茶甜点递上去,“护士姐姐,你辛苦了,我特意给你买的,外面最火那家店的,你快尝尝喜不喜欢。” 大眼睛小护士就是一楞,还想再坚持一下,板着脸说:“你别想用这点东西讨好我,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处在观察期,不能随便乱跑,你倒好,一眼看不到就跑没影了,你这真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 语气却是软了很多,不像训人,更像在劝说。 魏朝阳嘿嘿笑着说:“护士姐姐,你说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尝尝,大家都说好喝呢。” 把奶茶硬塞到小护士手里。 大眼睛小护士就有点绷不住了,勉强坚持立场,“可不能再跑了,总共就观察三天,还剩两天了,好好呆着,有什么事情要办跟我说,我可以帮忙的。现在头晕不晕,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老头目瞪口呆。 这特么也行? 这小年轻好会啊。 可他这么会,为什么对面秋月影自报三围的时候,一点表示都没有? 魏朝阳连连应着,却不停地悄悄瞄着大眼睛小护士的头顶。 大眼睛小护士注意到他的眼神飘来飘去,就说了一句,“乱看什么呢,赶紧回病房休息。” 板着脸,抱着奶茶甜点往回走,一转身终于完全绷不住了,眉开眼笑。 魏朝阳头上的蝴蝶兰闪过一抹碎光,竟然又开出一朵小花,鲜艳欲滴。 可魏朝阳看着小护士的背影,却微微皱起眉头。 大眼睛小护士头上原本有一团清晰度不高的运,隐约能看到是颗长得极好的向日葵。 这几个小时不见,她头上那颗向日葵却明显有些发蔫,叶子还少了好几片。 看着就很不吉利的样子。 魏朝阳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转头悄悄问李老头,“一个人的运,突然发生了不好的变化,比如原本是颗特新鲜的向日葵,可却突然像缺水严重,这是代表运气变坏吗?” 李老头却一脸茫然,“什么新鲜的向日葵,什么像缺水严重,哪有这么形容的,运又看不到,怎么能知道新鲜还是缺水?而且运气性质是固定的,不可能好运直接变成坏运。要说人的运气突然由好变坏,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的运因为某种原因换掉了。” 魏朝阳便确定了一件事情。 看不到运在李老头这里应该是一种常识。 可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运,而且形象各异不说,像李老头自己那个瑞鼠呈祥,甚至看起来还像真正的活物一般有各种反应呢? 难道是名为收割者社畜的特殊工作技能? 魏朝阳没在这个暂时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上多纠结,转而问:“一个人身上的运,难道就一点变化也不会有?运气变坏了,只可能是换了运?” “也不是这么说。”李老头倒是挺专业,很耐心地给魏朝阳解释,“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的命宫与运出现了偏差,导致本运衰败,力量覆盖范围和发挥作用能力快速降低。” 魏朝阳一想,那向日葵变蔫,可不就是明显的衰败了吗? “那会是什么原因导致出现这种偏差以至于影响到了……等一下!” 这会儿工夫,两人已经回到病房外,魏朝阳正要伸手去推门,可隔着门的窗子往里一看,却不由得一惊,一把拉住李老头。 李老头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发问,却见魏朝阳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唇前比划了一下,便没敢出声,也把脑袋挤到门窗子前往病房里看。 病房里看起来一切正常。 李老头摸不着头脑,转头再看向魏朝阳,却见他死死盯着病房,神情明显有些紧张,便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魏朝阳也同样压着声音回答:“里面有个东西!” 声音中透着一丝恐惧。 在李老头眼中毫无异样的病房,在魏朝阳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成人大小的怪物正趴在病床上。 这玩意身体细长,长了八只昆虫样的肢节。 扁圆的脑袋两侧各有一对血红的小眼睛,齐中裂开一张血红的大嘴,几乎把整个脑袋分成两半。 乱糟糟的触须自大嘴中伸老长,正卷起一团模糊的运数往大嘴里塞。 看起来吃得还挺香,混浊的粘液顺着嘴角哗哗直淌,流得满床都是。 那运数就是之前魏朝阳炼手画的伪运之一。 他原本画了十几道符,全都激活化为了伪运。 因为都是烂运,也就没放在心上,随意扔在了床上。 按照书上说法,这些伪运得不到真正命宫的庇护,最多一个小时就会自动消散。 可他跟李老头折腾这么一个来回,足有三个多小时,病床上的伪运不仅依旧在,而且跟刚画出来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只八足大嘴怪十有七八是被这一床的伪运给吸引来的。 它不仅在用触手往嘴里卷运数,还用八只肢节各按了一团运数,一副吃碗里看盘里还惦记着锅里的馋样。 听魏朝阳说病房里有东西,李老头便使劲往窗里又看了看,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只好问:“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到?” “一只怪物!”魏朝阳把怪物的样子简单描述了一下。 李老头听了不禁脸色大变,失声叫道:“幼兽?” 叫出声来,立马捂住了嘴,神情惊恐地看着魏朝阳。 病床上的怪物被这一声惊动,猛然回头看向门口。 正与魏朝阳看进去的目光撞到一处。 那眼神,凶残,暴虐,贪婪,仿佛猛兽在看猎物。 魏朝阳毛骨悚然,不错眼神的紧盯着怪物,低声问:“它在看我,怎么办?” 李老头便哆嗦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这玩意惹不得,赶紧跑。” 他这话音未落,病床上的怪物突然闪了一下。 就好像正常的电影画面卡顿跳播一般。 这一闪之后,怪物便离开了病床,出现在距门不过两步远的地面上。 依旧死死盯着魏朝阳,身子却向下低伏,做出蓄力的准备。 妈蛋,瞬间移动! 这要能跑得掉才见鬼了。 魏朝阳依旧紧盯着怪物,深吸了口气,狂跳的心脏快速稳定下来,“大叔,你的锤子呢?” 却不等李老头反应,直接伸手把他藏在袖子里的八角锤给抢了过去。 李老头道:“不能打……” 魏朝阳拉开门,就把李老头推了进去。 李老头甚至都来不及叫一声,就满脸惊恐地一头栽向怪物。 比他更惊恐的,是他头顶上的老鼠,吓到全身毛都炸了起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怀里的馒头直掉渣。 怪物张开大嘴,奔着老鼠就咬了过去,涎水满天乱飞。 就在这一刻,魏朝阳闪身上前,抡起锤子,狠狠砸在怪物头上。 就在锤子落到怪物头上的同时,蝴蝶兰突然爆起一团淡金色的碎光,瞬间没入魏朝阳头顶。 魏朝阳全身都随之泛起一层淡淡金光,如同水流般顺着胳膊汇到锤子上。 八角锤瞬间光芒大作,宛如一百瓦的大灯泡,将怪物映得纤毫毕现。 魏朝阳注意到这怪物的皮肤表面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裂口,宛如蜂巢,每个裂口内都有小小的虫子般的黑点在蠕动。 简直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直接暴毙当场。 锤落,砸了个结结实实。 砰的一声闷响,怪物的脑袋被砸得稀碎,碎块溅得满天乱飞。 有些碎块落到老鼠身上。 老鼠眼睛猛得瞪得老大,抓着碎块就往嘴里塞,毛也不炸了,身子也不抖了,缺了半边的馒头快速还原完整。 咣的一声,李老头重重摔到地上。 他啊的尖叫一声,以跟年龄全不相符的敏捷跳起来,就往外跑。 魏朝阳一把抓住他,“别害怕,已经打死了。” “啊?啊!”李老头惊魂未定,看着魏朝阳,好一个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却更坏了,“你把幼兽打死了?怎么可能?不对,是你怎么敢?坏菜了。” 一边念叨着,一边拔腿就跑。 魏朝阳眼疾手快,一把就揪住他,“你跑什么?” 李老头挣扎道:“你放开我,现在跑还能多活一会儿,要是不跑,马上就得嗝屁。那是噬运兽的幼兽,跟成兽之间有心电感应之类的联系。你这边把幼兽打死,那边成兽就知道了,马上就得过来干我们。唉,这大劫果然应在你身上,我就不该贪心那化运阵图,就该离你远远的才对。” 魏朝阳不由吃了一惊,“那玩意是噬运兽的幼兽?看着不像啊,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不是说了那玩意惹不得吗?你倒好,不等我说明白,就把我推……特么的,你拿我当诱饵?” 李老头总算是反过味儿来,当即怒视魏朝阳。 这小子心够黑的啊。 魏朝阳道:“大叔,你这话说得,我是那样人吗?我是想拉你一起进去跟那玩意斗啊,谁知道你这进去就摔了,亏得我眼疾手快,要不然你头上这运灵可就要喂了怪物了。你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还说我拿你当诱饵,还有没有良心了?” “算了,先别说这事儿了,赶紧跑,一会儿成兽就要来了!” 李老头这回也没工夫计较这事儿,一门心思只想逃跑。 一想到那诡异恐怖的巨大噬运兽,魏朝阳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但遇事儿不想着解决,光琢磨逃跑也不是办法,便紧抓着李老头不放,道:“现在跑了藏起来,噬运兽就找不到我们了吗?” 李老头没好气儿地说:“想什么美事儿呢?噬运兽能远隔千里锁运定位。幼兽死之前会把凶手运的特征直接传给成兽,所有成兽之间共享信息,现在离得最近的噬运兽肯定已经锁定我们的位置过来了。” 魏朝阳一听,不由松了口气,“原来是靠锁定运气来抓人啊,那换个运不就得了?” 李老头当场开喷,“就你聪明,就你会换运,真要这么简单,我至于这么紧张吗?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就知道瞎动手,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惹祸精来,我可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运入命宫,就会受到命宫的影响,会带上命宫特征,噬运兽锁定的是这种带着命宫特征的运!想要摆脱噬运兽的追杀,除非找到传说中的改命秘法,修改命宫。不然的话,就等着一辈子都被噬运兽追杀! 就算靠频繁改运来逃避追杀也没用,换运十次就会引来雷劫,每次雷劫的威力都是翻倍增长,换运换得多了,就算不死在噬运兽手下,也得被雷劈死!再说了,只要换过的运就会沾上命宫特征,不能再用,谁能搞那么多运三天就一换,还不重样!你别抓着我了,赶紧跑。” “先换个运,把眼前这局面划过去再说。” 魏朝阳二话不说,就去捉李老头脑袋上的老鼠。 这一伸手,他却不由惊咦了一声,动作就是一顿。 这么一会儿工夫,老鼠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巅峰状态,油光水滑毛顺不说,抱着的馒头又圆又白又大,似乎还有缕缕热乎气在往外冒。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老鼠的表情神态。 老鼠正紧盯着地上怪物尸体,满脸满眼都是垂涎。 这么一会儿工夫,怪物尸体就变成了一大坨粘糊糊的东西,还有莹莹点点的绿光从其中飘起,向着空中不停飞去。 魏朝阳就想到刚才看到的,老鼠吃怪物脑袋碎块的情景。 这玩意对运难道是大补的不成? 魏朝阳就把手里那团淡得快要散架子的有惊无险扔到糊糊上。 冒出来的绿莹莹光点立马全都渗进了有惊无险里。 薄淡到快要消失的运气几乎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厚实起来,只是依旧很模糊,仿佛一堆马赛克。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还真是大补啊。 会不会直接把这运气给补成运数甚至是运灵? 一时还真是满怀期待,就忘了换运,只顾着盯着看了。 李老头被魏朝阳一提醒,倒是醒悟过来了。 只有换上运,才能逃脱噬运兽的锁定,有时间跑得更远一些。 不过要他自己换运的话,得起坛做法,还得提前两天做准备工作,不是一般的麻烦。 要是三天一换运的话,那就不是在准备换运,就是在忙着换运,别的事情什么都不用干了。 所以说,要是被噬运兽锁定的话,基本也就没跑了。 可魏朝阳能够随随便便的徒手换运,什么都不需要准备,这就比别人强得多。 而且这货一锤子就干死了幼兽,简直强得离谱。 反正李老头干了运数猎人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人物。 在这种强力人物身边,面对噬运兽,存活的机率肯定远胜自己一个人东躲西藏。 更何况他还有个更牛逼的师傅,万一可以把师傅召唤过来,没准儿一招就能秒了噬运兽呢? 李老头再看向魏朝阳,就觉得两条腿又粗又大,还金光闪烁! 这么粗的大金腿,必须抱住! 李老对就伸着脖子,等着魏朝阳给自己换运。 哪知道,等了半天,魏朝阳也不动,就看着地上发呆,还露出痴汉一般的傻笑。 李老头只好问:“不是要给我换运吗?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问题,没问题!” 魏朝阳缓过神来,把有惊无险又捡了起来。 这么一会儿工夫,有惊无险已经变得异常饱满。 幼兽尸体冒出来的绿光已经不再往运里渗,恢复了刚才的散发状态。 想是这运吸不下了。 依旧还是运气,没能变成运数。 但这样已经很惊喜了。 按李老头在路上的说法,这种死人散逸的运气,得在匹配命宫里至少养半年才能恢复正常状态。 可现在,扔尸体上不到一分钟,就复原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钱啊! 恢复正常状态的这种好运,至少能卖上十万! 原本说只能卖五万,是因为李老头没有本钱和精力找人匹配命宫养运,所以只能挣个辛苦钱,由着上层收购商压榨,干了一辈子还是穷逼一个。 可现在,有了这修补方法,手握正常运气,不管是卖给更上一级的大收购商,还是直接给人种运收费,都可以卖上正价,不用再受中间商剥皮啦! 魏朝阳突然觉得自己被撞出来的这个社畜身份也挺好的。 有了这本事,光靠倒卖运气,就能实现财务自由,走上人生巅峰啦! 等到毕业的时候,别的同学到处辛苦奔波投档求职,而他小魏同学就可以香车美女走起,自由享受生活! 魏朝阳没忍住,叉腰哈哈大笑。 刚笑了两声,就有红光突然自窗外射了进来。 巨大的血红眼睛紧紧贴在窗户上。 密密麻麻的触须顺着眼睛钻出来,刷刷就奔着俩人过来了,速度快得离谱。 “来了,来了!” 李老头紧张得声调都变了。 魏朝阳吃了一惊,顾不上笑了,干脆利索地把李老头脑袋上的老鼠揪下来,换上有惊无险,再把自己脑袋上的蝴蝶兰换成千锤百炼。 触须刚到两人近前,猛得停住了,犹豫地晃动着。 还有好几根试探着往魏朝阳手里捏着的蝴蝶兰和老鼠晃来晃去。 魏朝阳果断松手,把蝴蝶兰和老鼠扔到地上。 一堆触手凑过去,对着蝴蝶兰和老鼠戳戳戳戳戳。 可怜的老鼠吓到抖个不停,怀里的馒头都要抱不住了。 好在触手戳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慢慢地撤了回去。 待触手撤尽,紧贴在窗前的血红眼睛同样缓缓离开。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来到窗前向外张望,不由吃了一惊。 第十七章 爆击 窗外飘着好些噬运兽,有的在楼顶四处观察,有的贴在楼壁上,用眼睛往窗子里看。 还有一只趴在住院部楼前的空地上,不时可见匆匆来往的人从它身体中穿过。 看起来好像是幻影一般。 而更高的空中,还有更多的噬运兽在飞来飞去。 整个医院都被数量庞大的噬运兽给包围了。 幸好普通人既看不到噬运兽,也感受不到噬运兽。 不然的话,这仿佛异兽入侵般的末日场景,早就引起恐惶了。 怪不得李老头说幼兽惹不得,这打死一只,居然就引来了一堆成兽! 简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魏朝阳就感觉挺有压力的。 李老头也凑了过来,往窗外瞅了一眼,立马就不敢再看了,赶紧扭回头,说:“看到了,都是来杀我们给幼兽报仇的。我们现在得怎么办啊?” “先换运躲着,九次就能挺一个月。有这一个月时间,怎么也能找出解决办法。” 魏朝阳倒是不太担心,反正有一手随意换运的本事,三天一换,九次就能坚持一个月,等他五十点运力的工资发下来,什么雷劈都不用怕了。 倒是李老头有些麻烦,看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弄不好挨一次雷劈就得当场报销了。 “除了改命,根本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李老头愁眉苦脸地看着魏朝阳,希望这位大腿同学能给出点有用的建议,“而且就算你能快速换运,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运可用。” 魏朝阳道:“你不说医院是你的地盘吗?这地方每天死那么多人,难道三天连两个运都猎不到?” 李老头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死人运太薄,不能直接用。所谓运薄命浅,总是种这种死人运,命宫萎缩,会加大吸引噩运的机率,还会减寿。” 魏朝阳一笑,道:“你现在的运是刚猎的有惊无险,你可以测一下。” 李老头拿着罗盘一测,立时惊诧莫名,看着魏朝阳的眼神跟看神仙一样,“满运?你怎么这么短时间把运补满的?这是炼运师的秘法吗?” 魏朝阳指了指地面,“幼兽的尸体可以快速把运补满。” 李老头往地上瞧了瞧,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喃喃道:“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用这种法子补运。当然也有可能知道的人都被成兽给弄死了。” 魏朝阳道:“先别想这些了,我们还是先干点正事儿。” 李老头道:“对,我们赶紧订张机票开溜,人少的地方噬运兽也少,我听说太平洋上有个叫加巴加的岛国,全国只有一万多人,人少运稀,不如去那里避一避。” 说话掏出手机就准备订机票。 魏朝阳抢下他的手机,道:“跑什么跑,我们先扫个楼,把医院里的死人运都弄来,用幼兽的尸体补满备用,剩下一个月时间再慢慢从长计议,实在没办法,再跑路也不迟。” 李老头一想也对,带些运备用安全性更高,便同意魏朝阳的提议,先把自家的老鼠运用秘术藏到镜子里,然后领着魏朝阳扫楼猎运。 一圈转下来,猎到手的八个运气,都是稀薄的烂运,李老头一绳子就能套过来。 正常运数猎人是不能一次性猎这么多运的。 他们只能用命宫存运,一次猎一个,卖掉之后才能再猎新的。 可有魏朝阳跟着,就没这些限制了,捉来一个就给魏朝阳拎着。 回到病房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虽然一晚上没睡,但魏朝阳却依旧精神头实足,把新到手的八个烂运扔到幼兽尸体上,再转头往床上一看,却见没被吃掉的那些伪运居然还在! 他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却不敢随便问,索性也都抓起来扔到幼兽尸体上,打算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李老头看不到具体情况,便抱着罗不停地测,没大会儿工夫,猎到的那八个运就全部补满。 李老头又惊又喜,叹气道:“早知道有这么简单的补运法子,我还至于猎了一辈子运都挣不到钱吗?只要是满运,哪怕是烂运,也最少可以卖上五万块,一天八个,就是四十万,日赚四十万,一年就是一亿多啊,哈哈哈……” 魏朝阳凉凉地说:“你得先打死足够的幼兽才行。这尸体快没了。” 那一坨粘糊糊的东西已经只剩下薄薄一层,被满的运气一个个滚瓜溜圆,便是那几个伪运也变得满晰完满,跟之前大不一样。 李老头便又蔫了,“这才八个运,也顶不了几天啊。” 魏朝阳道:“本来就是应急顶一顶的,难道你还真指望着靠换运躲噬运兽一辈子?快好好想想,以前听没听说过解决的办法?还有啊,这些运虽然补满了,但就这么放着也不行,得想办法存起来。” 脱离了命宫庇护的运气会持续消散,最多十天就会完全消失。 只有进化成运数,才能保持长期脱离命宫而不消散。 李老头皱眉想了一会儿道:“要说起来,或许监管委员会能有办法。要是监管委员会都没办法的话,那就真没办法了。还有存运这事儿,监管委员应该也有法子。” 监管委员会的全称是人间运气监督管理委员会。 具体是谁发起成立的,已经没人知道,但这个委员会的强大却是毋庸置疑。 全球各大城市都有委员会的分枝机构,所有城市都有委员会任命的监察员。 监管委员会的宗旨是,保护人间运道平衡,禁止非法猎运,防范涉运违法犯罪,监测天地品运引发的大规范事件等等。 反正涉及运的事情,他们都管。 福喜运气服务公司霸道,独占整个天南省最高端的运灵生意,敢把抢收他们运灵的猎人大卸八块,可想做运灵生意,一样得在监管委员会那边申请经营许可牌照,每年定额缴纳牌照费。 据毫无可信度的八手小道消息,每年福喜运气服务公司要交给监管委员会的牌照费打底九位数! 当然,福喜公司也不亏,光是天南一省的运灵出租生意,一年就少说能赚十位数以上。 别看魏朝阳这样的普通吃瓜群众对运灵运数这些东西一无所知,可在有钱人行当里,租买运灵运数,那都是公开的秘密! 李老头这样的运数猎人,也是要在监管委员会那边考取执照才能从业,而且每年要在线学习,学习时长不足的取消执照,三年重考一次,考试不合格的取消执照,平时猎取运数有违规的取消执照。 要不李老头一听说监管委员会就吓到腿软,见了监察员就跟猫见了老鼠一样呢,实在是身家性命都握在人家手里呢,不怕不行! 干运数猎人的,哪有不违规操作的。 看到个好运,薄到不行,真要等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肯定得一离开命宫就消散,哪个运数猎人能老实儿看着,必然会在人咽气之前动手。 虽说咽气跟猎运也就前后脚的事情,可只要没咽气那就是违规! 对于李老头这样的从业人员来说,监管委员会那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既敬又怕,如今遇到难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监管委员会。 可让李老头去找监管委员会,那他是宁可被雷劈也不去。 他就怂恿魏朝阳说:“不如你去找找那个美女监察员,我看她对你挺不一般的,要是换成一般情况,哪会给你三个月这么长时间证明自己的身份,早就上手抓人了。你好好上心哄哄她,准能帮你想办法解决。” 魏朝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她这人阴险着呢,上百人的大课,我回回趴墙角睡觉,从来不在课上发言,她居然能一眼就认出我来,说明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只是没机会整我,如今得着机会了,肯定不会轻饶了我。何况我这还带着嫌疑呢,要是现在去救她,那不等于是送羊入虎口?我不去!你就没有认识的监管委员会的人吗?” 李老头道:“我认识的都是管考核的,那帮人才心黑手狠呢,要过去找他们,那就是真送羊入虎口了。你那个再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师,师生情谊在儿呢,不比一般,就去试试。” 魏朝阳仔细想了半天,才道:“要去也行,先把运数运灵炼出来,证明我是炼运师,在她那摆脱嫌疑,然后再问,这样我理直气壮不怕她拿捏!” 李老头无奈地说:“你什么时候能炼成还不一定呢,这些运不存起来可就都散掉,太浪费了。” 魏朝阳道:“这样,我们先去验证先前的想法,要是行得通,我就去找她,让她看一看这个要炼的运,告诉她我要开始炼了,到时候先把存运这事儿提一提。” 李老头劝不动主意正的魏朝阳,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 魏朝阳早就盘算好了,准备炼千锤百炼。 这个运的效用是增加爆击率。 按照之前绿帽子运的变化套路,魏朝阳只要找些事情不断搞出爆击效果,就能把加强运数,最终变成运灵。 当然主要的原因是,炼有惊无险得搞危险的事情,太不安全。 魏朝阳就提议去打拳靶。 这事儿他轻车熟路,比较有经验。 中城商超五楼的搏击俱乐部新上了一台智能拳靶击,可以统计爆击效果。 魏朝阳前两天刚试过,大概八拳能打出一次爆击,他要是拼一拼,一口气总能打出十几次爆击。 李老头心里就有些犯嘀咕,炼运能这么简单?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跟着魏朝阳溜出医院,直奔中城商超。 至于那些运,就先扔病房里,反正都是些烂运,没了也不可惜,只把蝴蝶兰带上。 这回不是搁手里拎着,而是用了运数猎人的藏运秘法,也把这蝴蝶兰藏进了镜子里。 两人到了地头,正好商超开门,俱乐部除了教练,一个学员都没有。 教练们有的在做热身运动,有的在换衣服收拾,还有的在电话勾搭学员,看到魏朝阳过来,纷纷热情无比的打招呼。 原来这里的主教练跟魏朝阳是老乡,都在县上武校学过拳,只不过魏朝阳参加的假期兴趣班,人主教练当年是正经的武校学员。 但有这么一层关系,出门在外,那就是老乡加师兄弟,魏朝阳平时无事就会来这边练拳。 他这一身肌肉和可以打出二百多公斤的重拳,可都是苦练出来的。 新上的那台拳靶就摆在入口附近。 魏朝阳也不磨叽,换好短裤,戴上拳套,来到拳靶旁,输了自己的信息,抡起拳头就咣咣开锤。 这拳靶有每个人的击打记录,超出常规力道一定数值,就会触发爆击音乐效果。 魏朝阳已经打过好些次了,平均记录是一百八十三公斤,只要超过二百三十公斤就可以触发爆击。 李老头在旁边看着,好家伙,这一拳拳就没有下过一百八十公斤的时候,太特么凶残了,不由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刚刚种上的千锤百炼效果强劲,魏朝阳第三拳就打出了爆击,足二百三十八斤。 拳靶响起欢快的音乐,向魏朝阳表示恭喜,并请他再接再厉。 魏朝阳咣咣再打,千锤百炼护佑之下,平均三拳就准能打出一次爆击,庆祝音乐响个不停。 这动静闹得有点大,散在四周的教练、外面路过的客人,全都被吸引惊动过来围观,在俱乐部门口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看到魏朝阳每打出一次爆击,就引发一次小小的惊呼。 不过魏朝阳的却毫无自得之意,反而有些焦躁上火。 拳靶旁边就有镜子。 从镜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家头上的运气。 他已经打出快二十计爆击了,满身流汗,肌肉闪亮,可千锤百炼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原本啥样还啥样。 这让魏朝阳有些失望。 这说明这个打拳爆击的办法,要么不好使,要么效果太慢,反正都不适用。 在打出第三十计重拳,千锤百炼依旧毫无变化后,魏朝阳停下来,决定不试下去了。 他这一停下来,旁边的围观群众们齐刷刷鼓掌。 教练们是在冲着他这爆击率。 女围观群众们是冲着他那身闪亮的肌肉。 男围观群众们保持冷静,没鼓掌,还想迫不及待地拉着女朋友、老婆、女儿离开。 魏朝阳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向着围观群众们举拳回礼,咧嘴开笑,露出八颗雪白整齐的牙齿。 旁边突然有人高声道:“各位,这是我们俱乐部的特聘教练,天南科大的学子,国家二级武士,专业精英,有兴趣找他做私教的,可以进来了解!当然,我们俱乐部还有更多精英教练……” 围观的教练们呼啦一下闪身上前,在魏朝阳四周围出一个完美的圆圈,举拳的,抬胳膊的,别管怎么样,先把肌肉亮出来,POSE摆起来。 一时间肌霸成群,油光闪亮。 其实肌肉大不见得能打。 但吃瓜群众不知道啊,一般都认为有肌肉才有力够强。 所以博击俱乐部的教练们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为了拉生意,还是先把自己练成了油光锃亮的大小肌霸。 高声介绍的那位最后出场,穿着兜裆滚裤,赤着上身,肌肉块块分明,黝黑锃亮,往C位那一站,露齿一笑,正要说话,围观人群中的一位小姐姐便尖叫起来,“闪开点,你挡住小哥哥了!” 一众围观的吃瓜女群众纷纷跟着叫了起来,“起开,起开,你们全都起开,我们要看小哥哥打拳,谁要看你们这帮油腻老渣男啊!” 正信心实足展示自己的教练们遭到如此无情痛击,全部僵在当场,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魏朝阳也是大吃一惊。 随便打打拳就能这么受欢迎的吗? 他现在带的是千锤百炼,不是蝴蝶翩翩啊! 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教练们遭到美女们无情爆击的那一刹那,头顶的千锤百炼突然闪起一片金光,清晰度从480P增加到了720P,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锤子正在不停锤打着一块红通通的金属块。 第十八章 精英教练 最先叫起来的那位小姐姐,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噌地就窜了上来,左边肩膀一顶,右边身子一撞,把碍事的两位肌霸教练撞到一边,硬挤到魏朝阳身旁,昂着头星星眼地看着他,“小哥哥,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魏朝阳还没等回应,其他胆子够大的女吃瓜群众们已经尖叫着一拥而上,把围在四周的教练全都给挤到了一边。 有要合影的,有要拥抱的,还有想摸摸肌肉的,场面混乱激烈,简直跟私生饭追星一样一样的。 俱乐部的教练们灰溜溜地退回到俱乐部里,看着魏朝阳被围攻乱摸的场面,就都很心塞,各种酸话直往外冒。 刚站到C位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赶下去的光头肌肉男却没有羡慕嫉妒恨,而是看着热闹场面若有所思。 他就是俱乐部的主教练,国家一级武士,在全运会上拿过名次,在天南搏击俱乐部联赛连胜三十场的高手,花名铁背苍龙,大号柳大林。 也是魏朝阳的老乡师兄。 人长得又高又帅,还有八块腹肌,平时向来是俱乐部的核心焦点之一。 可现在,却被一帮狂热的围观女群众给挤到一边。 俱乐部最近的经营到了瓶颈期。 做为主教练兼股东,柳大林一直在思考新的增长点。 好些天了,都没想出个名堂来。 万万想不到,自家小师弟居然就把点子送到自己面前了。 大学生,有肌肉有颜值,还有粉嫩的年纪,这要是在俱乐部里搞上一群,肯定比现在这些油腻掉渣的中年教练要吸睛得多,别的不说,至少女学员肯定能招来一大批。 女人的消费能力可远不是男人能比的。 要是能拉住大批女客户女学员,俱乐部这钱得翻着番的挣! 谁说搏击俱乐部就一定要以男客户为主了? 爱武之心,人皆有之,不能歧视女客户! 魏朝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从疯狂的女人们中间挣脱出来,逃难般溜掉。 女人们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跟着就呼啦啦往俱乐部里追。 其他教练一看,立马拥上去,想再搏一把,给自己拉几个新客户。 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又被无情暴击之后,灰溜溜的缩回到角落里舔舐伤口去了。 大家都是冲着年轻小帅哥来的,谁要搭理那些油腻老渣男啊! 可是魏朝阳躲进更衣室,反锁了门,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柳大志这才施施然,带着亲切的微笑出场,“各位女士,我是俱乐部的主教练柳大志……” 最狂热的那个小姐姐毫不留情地说:“谁管你是哪根葱啊,赶紧闪一边去,别耽误我们跟小哥哥沟通啊。” 柳大志也不以为意,脸皮不厚,这种俱乐部的主教练也干不下去,他只当没听着这话,微笑着说:“小魏教练是我们俱乐部的金牌教练,无论是合影、私教、陪练,都要严格遵守俱乐部的规定,你们想来白嫖,那是绝对不行的。这样让小魏教练没法干了。” 狂热小姐姐个头只有一米五多点,站在身高体壮的柳大志面前,简直跟个娃娃一样,可气势上却毫不输阵,跳脚道:“不就是要钱吗?给我报名办卡,我要刚才的小哥哥做我的私教!” 后面一帮子新生小魏同学女粉跟着纷纷叫了起来。 “给我办一张,我要跟小哥哥做,那个练习。” “哎呀,我也要办一张,这两天肩膀脖子疼得厉害,必须得练练。” “为了小哥哥!给我办八张,我要把寝室的姐妹儿全都带来给小哥哥捧场!” 柳大林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好,全都没问题,现在麻烦各位到前台办手续,等办完手续,依照先后顺续,会给大家安排小魏教练的教导课程……” 一听按先后顺续安排,矮个小姐姐嗤溜一下就没了人影。 她都消失好一会儿,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乱哄哄的都要去办卡。 魏朝阳心惊胆战的探头出来观察情况,见人都走光了,这才松了口气,“大林哥,还是你有办法,我先从后门走了。” 美女人人都爱,可这太狂热了,也实在让人吃不消。 “不能走!”柳大林一把抓住魏朝阳,“她们都是冲你来的,要是知道你不是这的教练现,非得炸锅不可。” 魏朝阳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就是打打拳靶,哪知道会惹来这么多人。” 柳大林道:“这样,你在我这里办个兼/职手续,我给你挂墙上,告诉她们你回去上课了,先把她们打发过去。” 魏朝阳立刻问:“做兼/职教练有钱吗?用不用天天来?” “放心,亏不了你个小财迷。”柳大林笑道:“不用按点上班,每周过来两三次就行,不耽误你上课学习,能把这帮女人交待过去就行,待遇按两千五底薪加提成,怎么样?” “行,成交。”魏朝阳一听能挣钱,立马同意。 柳大林大喜,果断的拉着魏朝阳先照了张相,在一众女客户办完手续之前,挂到了介绍殿示墙正中央,头衔特聘精英教练,价格比别的教练高出两成。 整个介绍墙上,精英教练原本只有两个,一个是柳大林自己,另一个则是俱乐部当前的顶梁柱,明星教练,闻峻,不仅长得年轻帅气八块腹肌,而且实力雄厚,是天南博击俱乐部联赛最近六个月的连冠王。 搞博击俱乐部,想要立足站稳,不仅仅花头多,还得有实力。 天南省的所有搏击武道类会馆俱乐部有个联赛,每月一次月赛,每年一次年赛。 联赛的成绩,关系到俱乐部的级别,而俱乐部的级别关系到更多实实在在的利益,每个俱乐部都会竭尽全力争取。 闻峻六个月前加入柳大林的俱乐部后,连续参赛,豪取六连冠 ,不仅个人提前夺取了年底的年赛资格,拿到二十万的奖金,还为俱乐部赢得了半年免赛以及跨区宣传的待遇。 本来只有柳大林和闻峻在介绍展示墙的C位。 可现在柳大林特意把魏朝阳放在自己和闻峻头像的中间,标准的第一C位。 魏朝阳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俱乐部的C位头牌,照完相就奔着后门开溜。 躲在一旁的李老头凑过来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魏朝阳摊手说:“看不出效果,看起来这路子不太行,得想别的办法。”转头又问:“现场这么疯狂,这帮人都对我这么感兴趣,跟蝴蝶翩翩有没有关系?” 李老头说:“肯定有关系啊。运要是跟命宫匹配度高的话,哪怕移走了,残留的力量也会有一个效应递减期,一般运气大概两个小时,运数的话能坚持一天,运灵就更长了,少说也有两天,要是条件适合的话,甚至还能在命宫里催生出类似的好运。” 魏朝阳不由想起校草同学脑袋上突然冒出来的小红花,摸着下巴琢磨道:“那我要是连续多换几个运,不就等于是叠buff了!” 李老头无语,“正常人谁能说换运就换运?我们这种专业人士还得准备三天!就不说换运超十次挨雷劈这事儿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惊喜尖叫,“哎呀,魏教练!” 热情的矮个小姐姐如风般冲上来,“魏教练,我已经办完卡了,还选了你做私教,赶紧带我去做训练,我对运动的热情已经快要爆炸啦。” 话音未落,后面一群年纪参差不一的女人已经纷纷尖叫着冲上来,再次把魏朝阳给严严实实的围住。 李老头被挤得里倒外斜,差点没摔跟斗,好容易逃出来,惊魂未定地躲得远远的,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运灵虽然比运数和运气的影响力量要强,但发挥的作用如何,归根结底还得看命宫。 与命宫匹配度越高,发挥的作用就越强,与命宫匹配度越低,发挥的作用就越低。 以魏朝阳现在受欢迎的情况来看,他的命宫几乎算得上是蝴蝶翩翩完美契合匹配,要不然也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人见人爱的水准。 随随便便猎了个运灵,就与个人的命宫高度匹配契合,怎么看都不是很科学的样子。 李老头猎运三十多年,一次与自己命宫匹配的运气都没有猎到过! 难道这就是炼运师的强大之处? 魏朝阳被热情的大小女士们挤得快要喘不气来了,一眼瞅到柳大林远远走过来,赶紧大声呼救。 柳大林小跑着过来,高声道:“大家散一散,让小魏教练出来。大家想要接受小魏教练辅导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都是订的一对一私人教学,小魏教练又不会分身术,不可能立刻就给大家都上私教。不如让小魏教练给大家上一节大课,等今天完事儿了,再按报名顺序排班上课!要不然,这乱糟糟的,谁都接受不了小魏教练的辅导了!” 这番话有理有据有安排,一下就打动了热情如疯魔的美女粉丝们。 她们总算是不围着魏朝阳乱叫了,而是雄纠纠气昂昂地拥着魏朝阳往里走。 魏朝阳想不去都不行,前后左右都是人,挤着推着他往前走。 柳大林在后面得意微笑。 这帮新注册的女客户,是他故意放过来的。 为的就是堵住魏朝阳,让他给她们上一堂课。 这样才能进一步加深她们的印象,初步培养起她们对俱乐部的忠诚度。 至于魏朝阳能不能给她们个深刻印象,这一点柳大志一点也不担心。 自家这位老乡小师弟长得高大阳光,青春荷尔蒙爆棚,而且在自由搏击上功夫精深,专业素养极高,唬弄住这些对自由搏击一点认识都没有女客户,简直不要太简单。 果然不出柳大林所料,虽然魏朝阳是被赶鸭子上架,满心的不情愿,但为了尽早能脱身,还是诚意实足地迈了力气。 花架子实足的旋风连环腿踢木板来一趟。 虎虎生风看着好看实际打起来没卵用的套路拳法来一趟。 现场连续空翻、跳跃空翻、火轮空翻……反正能翻出来的花样,全都演示了一遍。 引得一众女学员发出的惊呼一浪高过一浪,看着魏朝阳的目光,一水的星星眼。 整个俱乐部所有的雌性生物全都被吸引到了魏朝阳这边。 其余的地方,只余下一帮满脸懵逼不爽的教练和男学员,什么训练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那眼神各种瞟过去瞟过来,恨不得长在魏朝阳那边。 正嫉妒着呢,忽见一人推门而入。 这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剃着锅盖头,穿着紧身运动小背心,胸大肌快要把小背心撑爆了,胳膊肩背露出大片青黑花绿的纹身,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良善之辈。 其他教练见到这人,纷纷主动起身打招呼。 “闻教练过来啦。” “闻前辈,今天这么闲能来单位啦?” “小闻,昨天的拳赛太精彩了,你那一计肘击,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这年轻人就是原本在俱乐部中与柳大林并列C位的精英教练闻峻。 闻峻注意到练习区那边乱糟糟的,就问:“里面什么情况?” 教练们纷纷酸溜溜地回答。 “柳总的那个小老乡魏朝阳,今天不知发什么神经,在拳靶那打了好一气,结果引来一大堆花痴,全都办了卡,要找他一对一教学,结果人太多,柳总就安排她们先上次大课。魏朝阳在那边耍把戏,逗她们开心呢。” “不好好教人打拳练基本功,在那边耍把戏,什么空翻连环腿一字马,一点都不专业,传出去要把俱乐部的脸丢光了。” “柳总还把这小子的照片放在你和他的中间,列到C位。他有什么本事啊,能占C位。” 闻峻笑了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柳总这也是为了俱乐部的生意嘛。对了,今天许总要过来,贵宾训练区给我留下来啊。” 闻峻所说的许总,叫许芳馨,天南著名的女强人企业家,也是俱乐部的天字第一号大客户。 这位女企业家酷爱搏击运动,据说走遍了海城所有著名的拳馆、道场、俱乐部,最终在这里被闻峻折服,豪爽地办了八十八万的顶级训练套餐,每星期固定来两次,每次都由闻峻一对一教学。 所以闻峻根本不把那帮子发花痴的女学员放在心上。 别看她们人多,可加起来也不如许芳馨一个在俱乐部花的钱多! 肯花钱的才是优良客户。 闻峻这两个月来基本只服务许芳馨一个,可绩效却一直是俱乐部最高。 原因无它,许芳馨肯花钱! 闻峻换好衣服,又亲自仔细检查了一遍贵宾区的设备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赶到门口迎接许芳馨。 许芳馨有个特点,约好了的时间从来不迟到,也最讨厌别人迟到。 之前几个俱乐部没有留下来她,就是因为负责她的教练不守时,还吊二郎当不像样子,不好好教拳,总想跟她发生点超线关系。 闻峻刚在门口站好,许芳馨就进来了。 虽然是整个天南都数得着的豪富,可许芳馨才不过三十岁,面容精致娇美,一头精干的茶色男式短发,身材苗条,走路带风,英气逼人,又飒又靓,引得一众人等目眩神迷。 闻峻也同样惊叹于许芳馨的美貌与英姿,但却能保持理智清醒,克制自己的眼神,赶紧迎上去招呼。 许芳馨微笑回应,却也不多废话,直接就熟门熟路地往贵宾区走,甚至都没有往闹哄哄的训练区那边多瞟一眼。 只是经过介绍展示墙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歪头看了一会儿,指着刚占到C位的魏朝阳照片问:“这是新来的教练?他比你能打吗?” 闻峻道:“也不算是新来的,我们柳总的小老乡,天南科大的学生,长得挺不错,能打两手,不过离实战水平差远了。” 言下之意,和我这个实战王者根本没法比。 可许芳馨又盯着魏朝阳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后,却说:“既然能摆在最中央重点介绍,还说是特聘精英教练,一定有些本事,他现在在俱乐部吗?” 第十九章 先叠个BUFF再说 “就在那边训练区,给新来的学员展示动作,最热闹的就是。” 闻峻不动声色地指给许芳馨看。 暗地里,却握了握拳头,眼中闪过晦涩不明的光芒 魏朝阳这边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许芳馨走过来却根本挤不进去。 闻峻贴心地提了个箱子给她垫脚。 许芳馨站上去,伸着脖子往里瞧,就看到人群中央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在空中翻转着连续踢出三脚,每一脚都啪啪有声,气势实足。 三脚踢完,稳稳落地,汗水把有棱有块的肌肉润得闪亮,将浓浓的荷尔蒙气息喷向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围观的女学员们爆发出控制不住的尖叫欢呼。 年轻人转圈挥手示意,目光却歪头落到了许芳馨身上,露出一抹好奇与探究,眼神清澈天真,好像不是在看一个绝色美女,完全没有一般男人那种克制不住的欲望。 许芳馨不由心弦微动,暗暗赞叹,“这小子有点意思!” 注意到许芳馨的魏朝阳也正在心中惊叹。 “卧槽,好肥一只猫!” 辣个在人群后面露出个头的女人,脑袋上坐着一只从毛色到体形都很疑似大橘的肥猫,肚皮溜圆,全身闪着淡白色的微光,头上不停有金色的圆形方孔铜钱落下。 这堪比4K的清晰度,毛发细节跟真猫没区别,一看就是个运灵! 至于那顶猫的女人长什么样,完全没注意到。 这也很正常。 毕竟正经人看到猫的时候,谁会注意铲屎官的样子,难道咪咪它不好看吗? 魏朝阳正看着呢,那只懒洋洋亮着肚皮的肥猫突然看了过来,目光正与魏朝阳撞了个正着。 肥猫似乎有些疑惑,吃力地翻身变成正经的蹲坐,抬起一只爪子冲着魏朝阳挥了挥。 卧了个大槽! 它这是在打招呼吗? 魏朝阳震惊莫名。 运灵这玩意难道还能有智商? 可李老头那只老鼠也是运灵,却从来没跟自己互动过。 魏朝阳下意识冲着肥猫挥手示意,露出一个和蔼亲近人畜无害的笑容。 肥猫立时瞪圆了眼睛,尾巴竖起,胡须抖动,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不过没等魏朝阳再跟肥猫打招呼,那个顶着肥猫的女人就把脑袋缩回到了人群后面。 魏朝阳不由一急。 这么有趣神妙还带智商的运灵,怎么也不能让它跑了,必须得想办法交流交流。 他立刻分开人群冲出去。 正看到那个顶着肥猫的女人在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 年轻男人健壮凶悍,脑袋上还顶着一柄竖直细长的银色针状物,针上还串着团模糊的东西,隐约有点点滴滴顺着针尖落下。 从清晰度来看,这应该是个运数。 这男人魏朝阳认识。 俱乐部现在的当红炸子鸡闻峻。 哦,应该说是前当红炸子鸡了,现在的最红炸子鸡是魏朝阳自己。 当魏朝阳看过去的时候,闻峻似有所觉,猛得转头看了魏朝阳一眼。 眼中凶光毕露,杀气腾腾。 魏朝阳不由莫名其妙,心想自己没招惹这位大佬啊,干嘛直接就上死亡凝视? 而且,自己还有蝴蝶翩翩的残留影响,不应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 但下一刻,闻峻所有的凶相全都收敛,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冲着魏朝阳招了招手,“小魏,快过来,许总想要见见你!” 本来看到魏朝阳冲着许芳馨傻笑,许芳馨立马就不再观看,闻峻心里还颇为高兴,以为是魏朝阳轻浮的举动惹到了许芳馨。 圈子里人人都知道,许芳馨最烦的就是轻浮浪荡的教练乱放电。 曾经有个顶尖的教练,就因为自以为帅气迷人的冲着许芳馨微笑撩情,就被二话不说给直接开了,如今哪家俱乐部都不敢收,只能跑外省打工。 可让闻峻万万没想到的是,许芳馨下来第一句话却是,“那个小伙子不错,把他叫过来,我问几句话。” 妈蛋的,什么叫双标啊! 这显然是见异思迁,准备移情别恋了。 眼见着自己的大金主很有可能被魏朝阳拐走,闻峻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如何能够不怒,看着魏朝阳不自觉地就露出一丝恶意。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招呼魏朝阳过去。 别管心理怎么想,绝对不能在许芳馨面前表现出来,以免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大不了过后找柳大林,让他把魏朝阳赶走就是了。 如果必须二选一的话,真正的精英教练和一个外行大学生,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闻峻对自己在俱乐部的实力地位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柳大林身体有暗伤,现在只能做些花架子,不能打了,全靠他闻峻在联赛上撑场面,没了他闻峻,俱乐部的级别肯定会掉下来。 这么一想,闻峻心态就平和了,看着过来的魏朝阳,再次充满了自信。 这小子就算再能撩,难道还能见一面就把著名难侍候的许芳馨给撩走了不成? 魏朝阳走到近前,控制自己不看那肥猫,先跟闻峻打招呼,“峻哥,什么事?” 闻峻就介绍道:“这位是俱乐部的贵宾客户许总,想要见一见你。” 魏朝阳微笑着向许芳馨打招呼,“许总好。” 许芳馨矜持地伸出手,与魏朝阳轻轻握了一下,“佳佳商贸,许芳馨。” “佳佳超市?”魏朝阳不由吃了一惊,这才把目光从肥猫身上移过来,仔细打量了许芳馨几眼。 佳佳超市是海城本地的联锁超市,物美价廉东西全,五十起送免运费,在海城把几家大型的全国联锁打得生意惨淡。 天南科大校内就有佳佳的联锁超市,魏朝阳也是其中常客,买得最多的三样就是泡面,泡面和泡面。 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能够认识佳佳超市的老板娘。 只是她虽然很好看很有实力,但还是没有肥猫对魏朝阳的吸引力大。 肥猫已经确认魏朝阳能够看到自己,兴奋地站了起来,又翻跟斗又招手,可惜无论怎么折腾,都离不开许芳馨的脑袋顶,不由急得团团乱转。 这猫,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撸一把啊! 许芳馨与魏朝阳轻轻握了下手,感受到了这年轻手掌的坚实厚重,以及对面年轻人的……心不在焉? 她不由挑了挑眉头。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与自己见面握手时心不在焉的人了。 无论是从相貌出身,还是从身份地位,都没有人敢不重视她。 如果她真的只是想找个搏击教练的话,肯定不会答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过,她另有目的,小小的细节,也就暂时忽略掉,微笑道:“刚刚那几下挺不错的,练几年了?” 魏朝阳回答:“从小练的,有十多年了,高三那年太忙就撂下了,上了大学刚重新捡起来,还没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许芳馨目光微微一闪,“哦?倒是挺不错的,打过拳赛吗?” 魏朝阳摇头,“只参加过正式比赛。” 许芳馨不由有些失望。 拳赛跟拳赛是不一样的。 她所说的拳赛肯定不是正式比赛。 这一点魏朝阳也清楚,所以才会摇头。 闻峻插话道:“小魏是天南科大的高材生,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打拳赛可不适合他。” 许芳馨没答理闻峻,又仔细打量了魏朝阳两眼,说:“我看你功底不错,又从小练到大,为什么不想打拳赛?” 练武之人总会忍不住想把所学用于实战。 许芳馨不相信魏朝阳不想打拳赛证明自己所学。 魏朝阳笑了笑,回答:“我拳太重,怕打坏人,从来不打野拳。” 这句话口气就有点大了。 但魏朝阳说的却是实话。 接近三百公斤的重拳,在职业拳手中也属于顶尖的水平。 野拳没什么防护,真要一时收不住手,很容易把人打坏。 别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里的老妈,他都不会去打那些不正规的野拳。 可闻峻却不爱听了。 许芳馨选了他做教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能打,而不是他指导的有多好。 如果让魏朝阳把牛皮吹成了,许芳馨很可就会让魏朝阳来当教练。 这可就要坏了闻峻的大事了。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证自己在许芳馨心目中最能打的印象。 如此才能保证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 他这么强的拳手,要不是另有目的,怎么了可能心甘情愿给人做搏击教练?这都是退役过气的老家伙才做的! “小魏,看不出你还挺能吹的啊。”闻峻嗤笑道,“多重的拳算重啊,来,来,我们两个对两手试试。” 说完,他却不等魏朝阳回话,猛得踏一上步,一拳就打向魏朝阳下颌位置。 看到闻峻出手,魏朝阳就是一皱眉,下颌是人的脆弱要害之一,如果被打中,当场晕迷都是轻的,重的甚至可能会被直接打死。 闻峻是打俱乐部联赛的职业拳手,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这一拳的威力。 那么他上来就打要害,而且没有留手,分明就是想下杀手! 魏朝阳双臂交叉,挡住闻峻这一拳,微退半步卸掉力道,左拳虚抬以备格挡反击,右拳借左拳掩护,呼地一击打向闻峻。 就在他这一拳击出的瞬间,头顶上那锤子突然重重落下,结结实实砸在那通红铁块上,迸起大片的火星。 拳头破风,竟然打出空的一声闷响。 第一拳就直接出爆击了!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听到这破空拳声,闻峻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错步向旁一闪,跟着连退了三步,与魏朝阳拉开距离,反手一拳打出,正与魏朝阳的拳头打在一处。 他又退了两步,吐出一口浊气,将手背在身后,沉声道:“好拳法!” 这话音未落,就听一片喝彩声爆起。 “小魏教练,好厉害啊!” “好帅啊!” “小魏教练这一拳都打出响了,太猛了。” 所有跟在魏朝阳身后围过来的女学员们七嘴八舌纷纷赞叹,忠实履行气氛组职责,比只会加BGM的李老头可靠谱多了。 魏朝阳一拳逼退闻峻,却没有趁胜追击,而是收拳说:“峻哥,想打的话,上台带护具。” 练武之人都有一口气,被这样打到脸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退缩畏战,否则心气一毁,以后都别想再跟人对打了。 闻峻转头看向许芳馨,“许总,您看呢?” 许芳馨微微一笑,“我给你们加个彩头,谁赢了,三万奖金,外加做我一年的一对一私人教练。” 魏朝阳不喜欢许芳馨那种拿他们当把戏来耍弄的态度。 但是他真的很想接触一下那只肥猫。 而给许芳馨当私教显然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不动声色地问:“峻哥,怎么论局?” 闻峻眯着有些狭长的眼睛,看着魏朝阳,如同盯着猎物的恶狼,“一局定输赢,要么下台,要么倒下。” 魏朝阳微微一笑,“好,一局定输赢!” 柳大林接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整个俱乐部的人都已经被吸引到擂台这边。 魏朝阳和闻峻各在擂台一侧做着准备活动。 刚刚硬碰碰交手一拳,让他们都清楚的意识到对方是硬手,所以在对手之前,要把准备动作做足,活动开身体,以保证能百分之百发挥实力。 围观群众则是泾渭分明。 在闻峻一侧的,全都是俱乐部的教练和男学员。 在魏朝阳一侧的,则是全部的女学员,百分之九十都是今天刚交费的。 那个最热情火爆的矮个小姐姐更是不知从哪淘来了一堆手捧花,跟几个一起的朋友站成一排,整齐划一地呼喊助威,“小魏教练加油,小魏教练最棒!” 李老头也混在人群中,只是有些懵逼。 他实在搞不明白,好端端来打拳靶,怎么事态就发展到上台打拳了? 能不能赢无关紧要,关键是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 现在的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关系性命异常宝贵好不好。 打个什么拳嘛! 而引起这场争端的许芳馨则大模大样地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看闻峻,又看看魏朝阳,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有深意。 柳大林先上来跟许芳馨打了个招呼,却也不敢说魏朝阳/根本不是教练,他要敢把这事儿漏出去,那边正疯狂给魏朝阳助威的女学员们非得把他这个俱乐部拆了不可。 更何况,气氛已经到这儿了,他要是强行不让两人对手,别管是对俱乐部的名声,还是对两人的名声都有影响。 至少闻峻肯定不会同意就此住手。 柳大林打过招呼,便先去了闻峻那边,“峻子,小魏还只是个学生,没什么实战经验,你悠着点,别把人打坏了。” 闻峻把右手握成拳递到柳大林眼前。 指背红肿一片。 “我刚才跟他对了一拳。” 柳大林不由愕然。 他从来不知道魏朝阳的拳力居然可以这么沉重。 闻峻又道:“这一战关系到我的名声,我绝对不可能收手,你可以跟他说,害怕的话,就现在投降认输,要是等上了擂台,哪怕是跪着哭求,我也不会饶过他。” 柳大林只好又转到魏朝阳这边,劝道:“小魏,闻峻是正经的职业拳手,来海城之前,在泰国打过铁笼格斗,手重心狠,出招不留情,你还是不要跟他打了。” 魏朝阳道:“大林哥,这是他先挑事儿的,咱们习武之人,要是这口心气都没有,那还练什么拳?今天这一战,我必然要打。你放心,我有分寸,要是实在不妙,我就跳下擂台宣布认输。” 柳大林叹气道:“我就怕你没机会逃走。闻峻有个花名叫伸手阎罗,与人对手,以游击试探为主,轻则不出手,一旦出手就必然决定胜负。” 魏朝阳不由看了闻峻一眼。 闻峻是这半年天南格斗圈里最红的拳手。 做为搏击爱好者,闻峻的六场月赛魏朝阳全都看过。 虽然没什么硬手,闻峻也赢得很轻松,但依然能看出他的风格来。 出手很辣刁钻,毫不留情,而且出手必中! 但魏朝阳之前可看不到闻峻头上的运。 闻峻头上那根长针,正闪着微光,针上穿着的那团模糊物是微微蠕动。 怎么看都很凶险的样子。 看到魏朝阳看过来,闻峻将双拳在眼前撞了一下,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大林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魏朝阳说什么不肯松口放弃。 柳大林无可奈何,只好宣布自己亲自做裁判。 这样真要有什么危险可以及时出手解决。 魏朝阳却把李老头叫到身边,抬手就把自己头上的千锤百炼和李老头的有惊无险换了个。 安全第一,先叠个BUFF以防测再说。 有惊无险傍身,至少可以多重保障。 对于魏朝阳换运这事儿,周边众人毫无所觉,只有李老头有些感受。 可许芳馨头上的那只肥猫却是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吃惊之后,便越发焦躁了,不停在许芳馨脑袋上转圈。 可无论怎么折腾,也离不开那方寸之地。 做完准备活动的两人戴上拳套,各自翻上擂台。 柳大林习惯性讲了一下比赛规则后,便即挥手开赛。 魏朝阳和闻峻都不急于进攻,挪着寸步,围着擂台边际,一边绕圈,一边寻找着对方可能存在的破绽。 几圈绕下来,识货的教练们都紧张起来。 柳大林更是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两人要是上来就挥拳得得噼哩啪啦热闹无比,大家就不担心了,因为那都是带有表演性质的耍把戏,专给外行人看热闹的。 可现在这样只绕圈不动手,那就真正在全力以赴对决,一旦出手必然石破天惊,弄不好既要决胜负,也得分生死了。 女学员们却不知这里的紧要,助威呼喝声一浪高过一浪。 两人正绕着圈子,突然台下有手机音乐铃声响起,二手月季的独特唱腔响起,“哎呀我说命运呐……” 是魏朝阳的手机响了。 李老头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按静音。 魏朝阳下意识看了手机一眼,心里还琢磨会是谁给自己打电话。 闻峻趁机上前,呼的一拳打向魏朝阳面门,拳风呼啸,猛恶无比。 魏朝阳刚要格挡反击。 不想这凶恶无比的一拳到半路就撤了回去,跟着一拳从另一个角度打上来。 闻峻既然出招,便不再停歇,左一拳右一拳,上一脚,下一脚,不停变幻位置,围着魏朝阳快速转圈,所有进攻的招法都是试探用的虚招。 只是他的拳脚力道都沉重异常,根本看不出上虚招还是实招,甚至有可能虚实随心转化。 所以魏朝阳便只能全当实招来应对,顺便反击一两手。 如此你来我往的对了十几个回合,两人的拳脚竟然没有交击过一次。 可魏朝阳却注意到一件事情。 第二十章 有惊无险 闻峻头顶上的那根长针,在对战一开始就亮了起来。 有光芒自针尾处亮起,顺着针身缓慢无比地向下流淌。 光芒流过的位置,针身光芒四射,锋锐无比。 十几个照面下来,光芒笼罩整个针身。 整根针仿佛化作了绝地武士的光剑,抢眼得一匹。 虽然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魏朝阳还是在针身全部亮起的刹那,提高了戒备。 也就是在这一刻,闻峻感觉到了熟悉的躁热充斥全身。 心跳加速,精神高度集中。 他不仅能清楚地看出魏朝阳动作的每一个轨迹,甚至还注意到魏朝阳有一半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头顶上方的空中。 仿佛预知能力般的感觉涌上心头,无数的动作轨迹交织的防卫网中出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空档。 就是现在。 只要出拳,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这感觉没有任何根由,可闻峻却没有一点怀疑。 三年来,他能够战无不胜,靠的就是这有如神助的感觉! 只要这感觉一出现,出手必胜! 闻峻毫不犹豫地踏步上前,跟随这感觉挥出了开战以来第一个实拳。 这一拳看起来没有什么章法,可却离奇地自魏朝阳防守的双臂间穿过,无视了他躲闪的步伐,重重打在胸口上。 魏朝阳踉跄后退。 擂台下方的一众女学员齐声发出惊呼,全都替魏朝阳担心不已。 他头顶上有惊无险的清晰度突然间直线上升,迅速从一堆模糊的马赛克进化为720P的清晰度。 一直模糊不清的形象也终于现出真容。 那是一座小房子,看起来仿佛是个小小的庙宇。 庙宇上方不停有一道道闪电落下。 可每一道闪电都跟庙宇擦身而过,不能伤到庙宇分毫。 有惊无险! 闻峻一招占了上风,立刻紧追上前,双拳如同暴风骤雨般向着魏朝阳连环打过去。 魏朝阳用双手护住要害,左遮右挡,连连后退,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擂台下方担心的尖叫声连绵不绝。 尤其是那个矮个火爆小姐姐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上擂台拯救魏朝阳。 好在身边的同伴还有理智,死死抓住她。 李老头担心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要是魏朝阳出点什么事儿,那他可就死定了! 魏朝阳头上的有惊无险越加清晰。 许芳馨却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神情,心想看着挺不错,结果只是个样子货,真是浪费时间。 柳大林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人,只等魏朝阳露出败像就上前分隔终止比赛。 可魏朝阳虽然陷入困境,却依旧防守严密,节节后退,脚步丝毫不乱。 刚刚闻峻那一拳虽然打在了他的胸口上,但在落拳的那一刻,他及时挪动身体,避开心脏要害,用胸口侧方位置接下这一拳,并顺势泄掉了相当一部分力道。 现在虽然中拳处隐隐作痛,但却没有太大影响。 他借着防守,依旧在观察闻峻头顶上的运。 在打出那神来一拳之后,那针的光芒便慢慢消失。 而随着光芒的消失,闻峻的攻击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犀利刁钻。 光芒终于全部消失。 有新的光亮在针尾处重新聚集亮起,微弱却醒目。 就是现在! 没来由的,产生这个感觉。 这就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魏朝阳果断格开闻峻攻击,一拳打了过去。 这是开战以来,他打出的第一个攻击。 一拳打出,原本密不透风的防守立刻出现空档,将他的要害完全暴露在闻峻的攻击范围之下。 柳大林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摇头。 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魏朝阳沉不住气强行反击,结果却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出来。 以闻峻的老道经验,怎么可能会放任这个机会溜走! 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柳大林做好上前准备,以防闻峻获胜后不肯罢手,伤到魏朝阳。 闻峻已经果断出手。 以攻对攻! 看似凶险,但闻峻却算计得清楚。 他这一拳可以打中魏朝阳的要害,而魏朝阳的攻击却是偏向肩膀位置,两者造成的伤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他,赢定了! 闻峻忍不住发出胜利的咆哮。 可就在这一刻,李老头脑袋上的千锤百炼再次爆起纷扬的火星。 几乎同时,魏朝阳脑袋上的有惊无险突的一震,闪电消失踪,只余下小庙,灼灼发光,显得异常神圣。 许芳馨头顶的肥猫站起了身体,嘴巴张大到合不拢。 空的一声破空闷响。 魏朝阳第一次攻击,就打出了更胜以往的重拳,重重打在闻峻的左肩上。 闻峻的拳头堪堪来到魏朝阳的下巴处,还没能接触发力,便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肩膀处涌来,在咔脆响声中,斜斜飞了出去,左臂在空中飞起一个奇怪的角度。 肩膀被打错位了。 好重的一拳! 闻峻堪堪想明白,身子已经重重摔到地上。 四下里响起一片惊呼,还掺杂着势头更盛的欢呼。 教练们全都惊得合不拢嘴巴。 打在肩膀这种不易受力的位置也能把人打飞,这得多大力? 而女学员们已经兴奋的跳了起来,全都欢呼不停。 刚才受到多大惊吓,现在兴奋度就有多高。 整个俱乐部都沸腾起来。 闻峻身子一着地,但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想要防备魏朝阳接下来的进攻。 可是刚一站起来,他却不由得愣住了。 他没有在擂台上,而是在擂台下。 魏朝阳一拳,就把他从擂台上给打了下来! 柳大林已经举起了魏朝阳的右手,大声宣布:“本次切磋,魏朝阳获胜!” 女学员们兴奋得控制不住地连声尖叫。 矮个火爆小姐姐干脆地翻身冲上擂台,把手里的手捧花塞给魏朝阳,顺便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大力的热情实足的拥抱,还抱住了就不肯撒手,把脸贴在结实的胸肌上,蹭了一脸汗水也不嫌弃。 许芳馨兴奋地站了起来,眼中异彩连连。 好漂亮的一拳! 她看过那么多场拳赛,却没有哪个拳手能够一拳就把对手打飞下擂台的。 华丽得简直好像漫画场景! 魏朝阳一点也没有吹牛,他的拳头真不是一般的重! 而且技巧也足够强。 与闻峻以攻对攻,还能赢下来。 这绝对是个超强的高手。 也正是她眼下最需要的! 可实际上,被视为超强高手的魏朝阳现在也有点懵逼。 能把闻峻这么个壮汉打飞的一拳,远超过他平时的最高水平,平时连想都不敢想能打出这样凶猛强悍的一拳。 这就是千锤百炼的效果吗? 这就是运气加成的效果吗? 可他已经把千锤百炼换成了有惊无险,难道残留影响会更强? 魏朝阳下意识往头顶摸了一把。 可这一摸,他却愣住了。 运数:有惊无险! 居然,从运气变成了运数! 只是一场有些惊险的拳赛,就能把运气升级为运数? 这么草率的吗? 真能这么容易的话,那还不得运灵满地跑,运数不如狗? 这里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魏朝阳正要仔细想想刚才的全部细节,许芳馨已经笑吟吟地跳上擂台,“小魏教练,恭喜你获得了胜利,刚才说好的奖金我会打到俱乐部账上,柳师傅记得转给小魏教练。” 柳大林嘿嘿干笑道:“一定,一定。” 却又往擂台下瞟了一眼。 闻峻还站在原地没动,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魏朝阳一拳击败,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头上的长针运变得暗淡无光,甚至还隐约看到针身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柳大林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安慰一下闻峻。 毕竟这是自家俱乐部的门面,年底的联赛还指望着他呢! 可不能让他就此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魏朝阳虽然强,但终究只是业余选手,还是学生,不可能定期代表俱乐部参加联赛。 许芳馨又说:“小魏教练,你现在是我的私教了,不如今天就开始教学。” 还没等魏朝阳回话,矮个火爆小姐姐立马不干了,“这位阿姨,凡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是我先约的小魏教练,我后面还有这么些姐妹呢,你想请小魏教练指导,老实排队!” 擂台下的女学员们纷纷应和,“没错,老实排队,小魏教练是大家的,别以为有钱就可以独享独占!” 矮个火爆小姐姐得意洋洋地抱住魏朝阳的胳膊,示威般向许芳馨昂起笑脸。 魏朝阳不自在地连抽了好几下,楞是没把胳膊抽出来。 抱得太紧啦! 许芳馨见此情景,便微笑道:“那好,我就改天,柳师傅,帮我排下,回头把时间传给我。小魏教练我们改天见。” 说完,跳下擂台,径直离开,却是没有理会失魂落魄的闻峻。 私教指导只是个单独接触的借口,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没必要跟那些上脑的女学员争这个。 魏朝阳现在也没心思撸猫了,只想安静地复盘刚才的全部经过,找出有惊无险升级成运数的原因。 只要能找到这原因,他就可以炼运给明心桐看了。 看到许芳馨自动退让离开,矮个火爆小姐姐欢呼一声,摇着魏朝阳的胳膊道:“小魏教练,我是第一个,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啊。” 说着话,还冲着魏朝阳直眨眼睛。 这位矮个火爆小姐姐有一双又圆又大眼的漂亮眼睛,个头虽然矮,但身材一点也不含糊,该大的地方那是相当大,该细的地方也不是一般的细。 这样一位性感热情的美女,娇声嗲气的求私教指导,哪个正常男人能受得了? 好在魏朝阳现在不正常,所有心思都在运这个东西上呢,根本不受这小姐姐的迷惑。 他又抽了两下胳膊,还是没能抽出来,只好商量,“小姐姐,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矮个火爆小姐姐不肯松手,热情地说:“什么小姐姐,叫我名字就可以。我叫慕云香,你叫我香香。我可不能松手,要是松手的话,你跑了怎么办?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这身小力弱的,哪抢得过别人?反正除非开始训练指导,不然的话,别想让我松开。” “放心,我不跑,也不让别人抢走。”魏朝阳承诺道,“我保证指导你。” 擂台下的女学员们纷纷出声,“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热情得不要不要的。 魏朝阳现在觉得蝴蝶翩翩这运灵的作用是负担了,也不知道这残留效应什么时候能全部散掉,只好先使缓兵之计,“各位,我还在上学,不是全天在这里做教练,一会儿就得回学校上课了。今天只能指导一个人。大家不如去找柳教练,让他按顺序排一下时间。请大家多谅解啊。” 好在这些女学员们都比较听魏朝阳的话,立马去找柳大林。 魏朝阳赶紧趁机冲着李老头使了个眼神,挎着跟树袋熊一样的慕云香跳下擂台,就往新手练习区去。 心领神会的李老头赶紧跟在后面,不过得不着机会说话。 慕云香紧贴着魏朝阳寸步不离! 魏朝阳只好认真、专心而且严格地指导慕云香开始练习。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慕云香就受不了,大汗淋漓,直个劲地喊累叫疼,说什么也不肯再练了。 俱乐部的标准私教课四十分钟一节,慕云香不想练习,却也不肯浪费,就缠着魏朝阳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等到四十分钟下课的时候,慕云香已经主动交待了自己的学历工作家庭情况喜好爱好不良嗜好等等一切内容,甚至连三围数都干脆利索地报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粘粘糊糊,非得加了魏朝阳的微信才肯走。 这要换个意志不坚定的,没准儿都要准备跟慕云香去见家长了。 好容易打发走了慕云香,魏朝阳不敢耽搁,小跑着换了衣服,顺后门就溜了出去。 不赶紧溜不行,还有好些女学员不死心的等着呢,这要是被缠住,估计这一天都别想出俱乐部了。 李老头紧跟其后,也溜了出去。 闻峻缓缓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盯盯看着后门的方向,两眼血红。 许芳馨在离开俱乐部前,正式解除了对他的雇佣。 闻峻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苦心经营,才接近许芳馨,眼看成功在际,结果却因为魏朝阳的出现而功亏一溃。 他绝对不能接受! 而且他也绝对不能失败! 失败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现在挽回局面的机会只有一个。 击败魏朝阳,打伤或者打死他,让他没有机会替许芳馨去做事! 这样的话,许芳馨就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替代者,只能还用自己。 只是,他能够击败魏朝阳吗? 闻峻下意识按了按肩膀。 错位的关切已经复位,却依旧还隐隐作痛。 那有如神来的惊天一拳,打碎了他全部的自信与骄傲。 他需要更强的底气来帮助自己重建信心。 闻峻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只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传出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闻峻?” “你说过,可以让我战无不胜,现在条件还有效吗?” “当然,我一直等着你,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只要能让我赢,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但我需要在三天内就能得到这能力!” “没问题!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做了炼运的炉鼎,就与这炼运事绑定在了一起,要是你失败了的话,就会与未能炼成的运同陨,百死无生!”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些,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好,你来找老地方找我!对了,我能问一下,是什么让你下定了这个决心吗?” “我败给了一个人。他一拳就把我从擂台上打了下来。我的攻击,对他毫无效果。可是,我必须得赢过他,我没有任何退路!” “哦?有意思!你有强运一针见血傍身,就算不能保证一定赢,也不应该有这种攻击无效的情况发生,至少能伤到对方。除非……他身上有克制你的运数!他叫什么名字?” “魏朝阳!” 第二十一章 就挺让人同情的 从后门出来,魏朝阳一回头,就注意到李老头脑袋上的千锤百炼的清晰度大幅度提高。 他不禁吃了一惊,把千锤百炼换回自己头上,仔细摸了摸,虽然没有升级成运灵,但手感变得更好是无疑的,便问:“大叔,你刚才做什么了?千锤百炼怎么比原先效果强了?” “什么效果变强了?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做啊。”李老头莫名其妙,掏出罗盘对着魏朝阳脑袋一测,登时激动了,“居然达到了数足通灵的边界,只差一步就可以化成运灵!” 他想了想,又测了下自己脑袋上的有惊无险,更激动了,“演化成运数了!哎,哎,这也太离谱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居然就把两个运都给养起来了,这就是炼运师的手段吗?不对,不对,这是神仙的手段啊!太,太特么离谱了!” 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做了三十多年的运数猎人,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随随便便就能把运升级的事情! 不需要命宫匹配,不需要复杂的操作,不需要漫长的时间! 搞点事情就能升级! 要是有了这本事,还猎什么运啊,运数运数随便搞,想不发财都不行,全世界的业内人士,包括监管委员会都得捧着自己! 一时间看着魏朝阳,感觉他全身上下都在闪着金光,仿佛一颗人形金元宝! 用不着蝴蝶翩翩,都人见人爱啦! 魏朝阳就觉得有些离谱。 明明打靶机连续暴击的时候,千锤百炼还没有变化,怎么现在就只差一步就可以演化成运灵了? 这么干想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魏朝阳带着李老头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拿纸笔画了个表格,依次把绿帽子运、千锤百炼、有惊无险三个运在身上时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填进去。 有了表格内容的比对,登时一目了然。 魏朝阳拿笔把相类似的内容圈上。 做了与身上所带运性质相关的事情。 有多人在现场产生关联反应。 所以,导致这两个运发生变化的关键,就在于那场与闻峻的拳赛! 那么问题来了。 打拳赛的时候,千锤百炼不在自家身上,难道也可以受到影响吗? 李老头表示闻所未闻! 不过,这两天跟着魏朝阳混,闻所未闻的事情多去了,不差这一点,直接无视好了。 现在事情的关键就是,魏朝阳确确实实可以催运成熟演化! 而且想把千锤百炼催化成运灵也很简单,再打一场拳赛就好了。 魏朝阳心里却有些没底。 真要这么容易就能催运演化升级,福喜那样的顶尖大公司会总结不出来? 人家大公司有专门实验室的,一年投入好些钱搞研究,两个土鳖能总结出来的规律,大公司能总结不出来? 现实却是,除了传说中的炼运师,没有谁可以人为控制运的产生演化。 目前进入商业化运营的所有运,都是猎取而来。 可要说这么总结出来的没有道理,却也没法解释这两个运怎么就都演化加强了。 魏朝阳决定再做一次测试。 只是手头已经其他运了,便拉着李老头回医院,准备取个昨晚猎的烂运做测试。 回到病房,就见那堆扔在地上的烂运,一点也不见消散减弱,让李老头心里啧啧称奇。 似乎自打跟魏朝阳接触之后,原本熟知的世界规律都有些不正常了。 魏朝阳在那一堆烂运里拨拉了一通,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幸存下来的那堆伪运居然也还完好无损,就过去捡起一个,道:“用这个,比那些都强点。” 这也是个烂运,不过相对其它烂运来说,要好那么一点点,叫劳力微功,十力九无功,一成聊安慰。 烂运这东西就是,说好它不完全好,说坏它也不完全坏,坏里带着好,好里有着坏,就挺膈应人的。 按照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魏朝阳和李老头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金海广场摆摊。 金海广场是海城地标之一,最繁华的旅游景点,人不是一般的多,从早上能热闹到后半夜。 一般来说,摆摊大钱挣不到,但挣些辛苦小钱还是没问题的。 正可以应上这个劳力微功。 李老头打电话联系熟人,进了一批景点常卖的小纪念品。 只是来的晚了些,好地方都被人给占了,挑来挑去,最后只在广场边上找了个位置,不仅风大日头晒,还特么没遮没挡的,很容易被城管给逮住了。 李老头陪着魏朝阳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一会儿腰痛,一会头晕,一会全身不舒服,不到半个小时,就干脆找了个借口开溜,跑对面咖啡厅里享受冷气,顺便隔着玻璃监视魏朝阳的情况。 魏朝阳却是坐住了,真就认认真真地摆摊,认认真真的卖货。 别说,小半天的工夫,还真卖出去几十块钱。 魏朝阳还挺开心,坐着那哼上歌了,一边哼着歌,一边东张西望,看着路上人头上千奇百怪的运气解闷,一副吊二啷当,没心没肺的架势。 正哼得开心呢,有一群人聚到摊前,从打扮来看,是外地来的游客。 他赶忙招呼,“这边大件的三十一个,这边小件的十块钱两个,小本生意,概不讲……” 还没招呼完呢,就听对面人群里有人惊诧地叫道:“魏朝阳?” 魏朝阳不由就是一怔。 之所以选金海广场,就是因为这边跟学校离得够远,避免被同学看到,毕竟他现在还属于车祸住院期呢,被人看到摆摊实在不好。 哪曾想,躲这么老远,居然还能被人给认出来! 他抬头一看,就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瞪着自己。 呦,还真是巧了,居然是医院里的那个大眼睛小护士,没穿护士服,一身清凉的吊带长裙,戴着顶草编宽檐的凉帽,满身都透着清爽洒意。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宋姐姐,你怎么没上班?” 心里却在使劲想,这护士叫宋什么来着? “我今天轮休,陪外地亲戚来转一转……不对,这跟你没关系。”宋护士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要跟魏朝阳交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立刻瞪起圆圆的眼睛,“你到今天晚上才能结束观察期,怎么跑出来摆摊了?你一个大学生,昨天因为学习的事情回学校还情有可愿,今天跑出来摆摊,这可就不对了。” 一起来的那群人里就有问宋护士的,“悠然,你认识这小伙子?” 宋悠然简单说:“医院我负责的病人,昨天出车祸送来的,还在观察期呢,就跑出来摆摊,这也太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 魏朝阳解释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不摆这个摊不行……” “我明白了。”人群里一大妈一拍大腿,跟着又拍了宋悠然一巴掌,“悠然,你别说人家小伙子了,要是有办法谁会顶着病出来摆摊挣这份受罪钱?一看这小伙子就是家里不宽裕,出了车祸,更是雪上加霜,这是想挣点钱帮家里减轻点压力。对不对,小伙子?” 联想力好丰富的大妈啊。 能不要联想吗? 魏朝阳嘴角不由微微抽搐,干笑道:“其实不是的,我就是那个摆着玩,对,摆着玩,刚摆一小会儿……” “小伙子,你不用说了,我们都明白。”大妈根本不理会魏朝阳的解释,“唉,怪可怜的,多好的小伙子啊。来,大妈帮你一把,最大的那件,对,就是那个贝壳粘起来的那坨,三十是,给我装起来。” 被大妈这么一带动,这群人立马都感动了,纷纷掏兜,你一件我一件的,居然一家伙买了十多件。 连宋悠然也跟着买了一样,买完了还挺内疚地说:“小魏同学,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不过,你也别摆太久了,差不多就赶紧回去,今天你还有几个检查呢,不做的话,明天出不了院的。” 魏朝阳干笑着应道:“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就收摊回去,宋护士,你放心。”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这一宿加半天不见,宋悠然头顶上那顶向日葵蔫得更厉害了,不仅叶子掉了好几片,连花盘都耷拉下脑袋。 不仅如此,清晰度明显降低,还起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看着越发的不清楚了。 宋悠然看着魏朝阳欲言又止的样子,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柔声说:“你不要担心费用,撞你的那个女人已经交了足够的押金,而且也说了全部费用都由她来承担,快回去,别再摆摊了。对了,那女人还说今天要去医院看你呢,你要是不在病房,没准儿她就认为你没事儿,不肯再给你承担费用了。” 魏朝阳不知道她运气出现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虽然担心,却不敢乱说话。 给自己随便换运是一回事儿,干涉别人的运气又是另一回事儿。 书上说的清楚,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复杂交织的,不能轻意猎取干涉他人的命宫运气,否则会引发各种不可测的后果,严重的甚至会导致人送命。 之前他要是知道这个的话,也绝对不敢随意去动校草同学的蝴蝶翩翩。 宋悠然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在那群亲戚的催促招呼下,跟魏朝阳道别。 走出老远,还回头看了好几眼,摆手示意魏朝阳赶紧走。 魏朝阳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劳力微功,手感没什么变化,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 难道之前的总结出差错不成? 正嘀咕呢,两人站到摊前。 “这边大件的三十一个,这边小件的十块钱两个……”魏朝阳下意识介绍着,抬头往前一看,不禁傻了眼。 俩城管,板着脸看着他呢。 见魏朝阳抬头,其中一个就说:“没看到前面立的牌子吗?广场外围禁止摆摊,违返罚款二百。要摆摊去里面画好的摊位,来,二百块。” 魏朝阳一听,罚二百,那这一天不仅白干,还得倒赔进去钱,赶紧解释自己是天南科大的学生,出来摆摊是为了补贴学费,家里困难实在没办法。 反正就是顺着大妈联想的路子往下解释。 这么一说,俩城管也挺同情,松了口,罚款减半,只罚一百,赶紧收拾摊子走人。 魏朝阳乖乖交了罚款,一算剩下的钱,虽然把本赔进去,可也没什么赚头,白辛苦一场,这破烂运还真是发威了…… 想到这里,魏朝阳就是一怔,再伸手往头上一摸,劳力微功虽然没变成运灵,但手感变得瓷实光润。 他心里微动,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把握住了某种关键。 一时想不清楚,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仔细思考。 那个涉及到关键的念头就在脑海中飘来飘去,总差那么一点却抓不住。 正想着心烦意乱呢,肩膀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什么念头都给打没了。 魏朝阳大怒,转头一看,却是李老头过来,不禁生气地道:“你瞎拍什么,本来我已经悟到点什么了,让你这一拍,全都拍没了。” 李老头是在咖啡厅里看到这边的事情,所以才过来,见魏朝阳呆呆站在原地不动,还以为是年轻人受不了这社会的初步毒打,就拍了拍他。 原本是想开解两句的,哪知道他还没说呢,魏朝阳就先炸庙了。 李老头干笑道:“我看你在这里站着不动,情绪挺不高的,还以为你是因为……” 这话一出,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 情绪! 没错,就是情绪! 无论是催化绿帽子运变运灵,还是催化千锤百炼和有惊无险,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做了与这些运有关系的事情,还引起了自己和围观群众大范围的情绪反应! 这个也绝对是催运演化的关键! 魏朝阳忍不住拍了李老头一巴掌,也不恼火了,哈哈大笑,“大叔,你这提醒的还真是时候,我悟了,这炼运没有问题了!” 李老头一听,就知道事儿成了,赶紧掏出罗盘测试。 这一测,不禁大吃了一惊。 虽然这个伪运数没有像之前的绿帽子运那样变成运灵,但却转成了真正的运数,不再是伪运数了! 而且这个运数是圆满运数,只差一步积累,就可以达到数足通灵的要求,跨过关键门槛,化为运灵! 李老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原本以为已经很高估魏朝阳了,哪知道事实证明,还是大大的低估人家了。 能把伪运数演化成真实运数,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手段? 以后还猎什么运啊,直接在家画符造运就可以了,交到魏朝阳手上,简单一个操作,就能化伪成真。 真实的运数,不论是好噩霉烂普哪一种,都是各大公司、组织抢着收购的。 要是能有稍微好一点的运,那更是直接上门报价疯抢。 这下可真实发达了! 数钱数到手抽筋都是小事,就怕到时候把手指头数断了,也数不过来那! 这简直跟点石成金没什么区别了! 李老头再次看向魏朝阳的目光,就和看金山一样一样的。 有这么一手本事,哪怕别的能耐全都稀松甚至没有,也不耽误一辈子的富贵了。 这个金大腿,不对,是这个金山,他必须得抱得死死的,谁要敢不让他抱,那就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绝不对共存于人世间! 魏朝阳却没有在意李老头的情绪,自信满满地说:“我现在就联系明心桐,把证明身份这事儿解闷了。” 他说着,便掏出手机,准备给明心桐打电话。 可这手机一拿起来,他不禁大吃了一惊。 第二十二章 这人谁啊 手机上,好几十未接电话。 在俱乐部跟闻峻对手的时候,为了防止电话铃声影响他,李老头给手机设了无声,之后就忘记调过来了。 打开通信记录一看,好嘛,自家寝室兄弟的,老乡师姐的,辅导员的,还有好几个陌生号码。 每个号都打了好几遍。 老乡师姐打得次数最多,二十七遍。 魏朝阳顾不上别的,赶紧先回电话。 按次数来,第一个是老乡师姐。 几乎是刚一拨过去,立马就被接通了。 “魏魏?” 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带着期待与不安。 魏朝阳心想,哎哟,这是出事儿了,赶紧应了一声,“哎,是我,有什么事儿吗?” “哎呀,你可算是接电话了,吓死我了!”师姐的声音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隐隐带着焦急,“你人哪儿去了?怎么干打你电话也不接?你现在在哪儿呢?” 魏朝阳听得一脑门子雾水。 心想虽然大家关系好,但也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师姐大人这是抽哪门子疯啊,明明昨天,不对,是前天才见过一面,怎么才隔一天就急成这样了? 不过没等他再问,师姐已经迫不及待的巴拉巴拉说了起来。 原来,魏朝阳被车撞的事情已经传回学校,辅导员打算过来看看情况,可当时那个撞人的女司机把他拉走的时候,没带学校里的其他人,谁都不知道魏朝阳被拉哪儿去,当时也没人留女司机的电话,唯一的办法只有打魏朝阳的电话。 可是这一打,手机明明是通的,却一直没人接。 这下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了,以为撞得多重呢,辅导员已经去想别的办法找人了,并且准备通知家里。 魏朝阳一听,不禁急了,这要是告诉家里,不得把老妈急死才怪,赶紧哄着情绪有点崩溃的师姐挂了电话,然后给导员拨过去。 导员接了魏朝阳的电话,知道他没有事情,总算是松了口气,问清是哪个医院,就要过去瞧瞧。 魏朝阳哪还敢在广场上呆着,赶紧坐上李老头的电动车,返回医院。 回去的路上,挨个电话回了一遍,落了不少埋怨,尤其是那几个陌生电话,都是医院打的,这好端端一个病人就没影了,打电话还没人接,医院也着急,毕竟他没办出院呢,出了事儿医院也有责任。 到了医院外,魏朝阳没立刻就进去,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蝴蝶翩翩给自己换上了。 这蝴蝶翩翩一换上,附近的噬运兽立马就聚了过来,遮天蔽日,气势汹汹,差点没把李老头当场吓过去。 好在魏朝阳只是用了一下,就立刻又摘了下去,换上有惊无险。 噬运兽们失去目标,茫然地在空中游荡,仿佛一片片聚散不定的乌云。 李老头被魏朝阳的骚操作给吓到心怦怦直跳,实在看不明白,就问他搞什么。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说刚刚那么多电话没接,不知落了多少人埋怨,为了以防万一,他需要叠一下BUFF,加强一下人见人爱的运气,顺便再借点有惊无险,保佑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多方责难。 李老头就挺无语的。 用快速换运气的方式来叠加好运BUFF,也算一大发明了。 可惜这法子没有什么实用价值,毕竟正常人哪可能换运跟换衣服一样简单。 也就魏朝阳能这么做了。 魏朝阳叠完BUFF,自觉得信心底气都更足了一些,于是又买了一堆的奶茶和小点心,大提小包地上楼回疗区。 做为重点观察的病人,偷偷溜出去不说,还不接电话,少不得要被护士们给当面怼。 这可不是光靠叠BUF就能顶得过去的,必须得有配套武器才行。 果然上了楼,从护士站前面经过,就被眼尖的小护士给发现了,立马就通报了护士长。 护士长横眉立目的冲着魏朝阳就过来了。 虽说住院的病人偷摸往外乱跑的事情时有发生,但像这小子这样转头就没了影子还整天整天不回来的,真是头一回见,必须得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住院的规矩。 魏朝阳看到护士长杀过来,脸上不慌,心中不跳,先承认了个错误,“阿姨,我错了,我不该出去乱跑,可我也是没办法,本来家里就困难,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治疗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我寻思出去摆个摊挣点钱,能不让家里知道这事儿是最好的……” 反正宋护士的大妈亲戚已经帮他把背景补全了,不用一用实在太浪费了。 护士长本来板着脸是准备开喷的,但听到魏朝阳这话,脸上的表情就缓和下来,话出口也不是训斥的语气了,“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轻重呢?你现在是观察期,随时都有危险发生的,绝对不能乱跑。钱的事儿,你也不要担心,撞你的那个人已经承诺承担全部费用,而且预存住院押金……” 魏朝阳也不说别的,摆过正当理由之后,就是各种道歉认错,两三回下来,护士长反倒板不住脸了,让他赶紧病房,一会医生要过去查看情况,可能还要做些检查。 魏朝阳谢过护士长,又把买来的奶茶点心放到护士站,便什么埋怨批评都没有啦。 李老头在后面老远猫着,都不敢上来,毕竟那可是护士长,连医生在人家面前都跟老鼠见猫一样,他一个护工敢跟魏朝阳溜出去这事儿但凡挂上点边,那就死定了。 本以为魏朝阳会被护士长给喷到半身不遂,哪知道这小子居然轻松就把护士长以下所有护士都给拿下了,看得李老头啧啧称奇。 这里面固然有魏朝阳借了蝴蝶翩翩运势的原因,但要是自己的操作不行,运势也发挥不出最大作用。 看着五大三粗仿佛是个无脑小汉子,但这微操实在像个身经百战的老渣男。 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眼看着魏朝阳安然无恙的在两个小护士的护送下前往病房,感慨万千的李老头没敢跟上去,转头先溜了。 回到病房,魏朝阳就看到房间中坐着好些人。 为首的正是自家导员。 导员身后站着三位,正是自家四一三寝的三位兄弟。 粗眉大眼、戴着老式的黑框眼镜,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离得近了还能闻到香水味儿的,是老大郑玉龙,号骚虫。 大一男生,一般来说能把眼屎洗干净就是讲究人啦,收拾得这么细节的,那是相当凤骚麟浪。 长得圆圆胖胖,脑袋特大的,是老二袁永峻,号袁大头。这个外号不仅是因为他头特大,还因为他是个富二代,各种出去浪的时候,多数都会抢着买单。 第三人长得瘦瘦高高,往那一站跟戳了根杆子似的,便是老三方铭伟,号麻杆。 魏朝阳在寝室里最小,行四,外号老六,玩游戏各种蹲坑阴人,比较六。 这便是四一三寝四大害虫。 看到魏朝阳活蹦乱跳的样子,原本紧绷着脸的四个人都明显松了口气。 导员叮嘱了魏朝阳几句,也不多说,就先回了学校。 他这一走,三个兄弟立马扑上来。 郑玉龙狞笑道:“老实交待,你上哪去浪了?哼哼,干打电话也不接,不是开房,就是上床。” 袁永峻问:“开房和上床有什么区别?” 郑玉龙摆手道:“开了房也有可能不上床,万一鸳鸯戏水呢?” 袁永峻和方铭伟一听,登时肃然起敬,冲着郑玉龙齐齐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亏是骚气传全校的骚虫!” 魏朝阳哭笑不得,“你们扯什么呢,我有没有相好的,你们三个牲口能不知道?刚陪老家的在这边的远房亲戚出去了一趟……” 袁永峻晃着大脑袋凑过来,仔细打量魏朝阳,使劲闻了闻,“哎呀我去,香水味儿,老六,别解释了啊,解释就是掩饰,再掩饰也掩不住你这一身的香水味儿!我们为你担惊受怕,你借由子出去泡妞,简直禽兽不如!还真让骚虫给说中了,白日宣那个啥,堕落,太堕落了!” 魏朝阳道:“袁大头,你特么什么时候长了个狗鼻子,还香水呢味,你鼻子窜烟了。” 心里却有点发虚,还以为刚才跟小护士们太过接近,沾上了香水味儿,赶紧抬胳膊闻了闻。 袁永峻狞笑道:“哈哈,心虚了,让我一诈就诈出来了,看来今天不动手,这个老六他是不能老实交待了!兄弟们,上啊!” 三个害虫立马一拥而上,把魏朝阳拖进屋里,按在床上,各种严刑逼供,让他老实交待跟谁出去鬼混了。 正闹得欢实,医生来查房了,看到这场面,很是不客气地训了三人一顿。 三人这才算是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坐下来聊天。 魏朝阳一边聊着,一边借机仔细打量三个室友头上的运气。 都是清晰度极低的充满马赛克的普通运气,而且从形象上来看,也不是什么好运。 经过这么一天一夜的折腾,魏朝阳对怎么分辨运气好坏已经有一定心得。 好运亮丽,形象鲜明;普通运略能分辨出个大概,像一团白色的雾气;烂运低沉暗淡,形象模糊,看不出个数,像一团污染极重的黑烟。 医院里的病人,最多的就是烂运,跟他们生病有极大关系。 运是长在命宫里的,与命宫的关系极大,两者之间相互影响,不是简单哪个为主。 命虚宫弱,养不住运,好运多数会跑掉,普通运会慢慢变成烂运。 所以人死之后,能够散逸出来的好运非常少。 至于噩运,魏朝阳至今还没有遇到过,想来会比烂运更黑更难看。 好运和噩运相对数量都不大,普通人拥有的一般都是普通运和烂运。 普通运会带点好,但好也好不到哪去。烂运会带点坏,但坏也坏不了多少。 三大害虫都是普通运,也跟他们目前的人生状态相契合,天天沉迷游不能自拔,什么参加学校活动,积极提升自己,那都是别人家的大学生涯。 但让魏朝阳有些介意的是,三个兄弟头上的运都有些微微泛红,看起来有种不吉利的赶脚。 对于这种现象,魏朝阳不知道具体代表着什么,毕竟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他能够直接看到运气的形象,这些事儿想问都没处问去。 他正琢磨着呢,忽听有人敲了几下门,旋即一个响亮清脆的声音响起,“可以进来吗?” 四人齐齐扭头,就见来人已经直接推门进来。 这是个高挑的年轻女孩儿,穿着热裤背心,圆润的肩头、匀称的手臂、修长的大腿,凡是露在外面的,无一处不白得发光。 看得三个害虫牲口两眼发直。 而在魏朝阳的眼中,她还有另一个特异之处。 脑袋上趴着一只蛤蟆。 金灿灿的,两只大眼睛眨啊眨的,无辜地瞪着魏朝阳,居然还挺萌。 蛤蟆的头顶上有一张张的红色老人头大票不停飘落。 一只有钱的蛤蟆。 这清晰度,妥妥的运灵! 都说运灵罕见,可这么几天的工夫,他就见着第三个啦! 有没有这个所谓的罕见,其实是因为大家都看不到,所以不知道这些运灵的存在呢? 眼前这位,有这样一个明晃晃表示自己有钱的运灵在身,必定是个有钱人。 年轻女孩儿昂着头,以一种女王视察领地的气势大踏步走进来,镇得四大害虫都一时不敢吱声。 她一直走到魏朝阳身前,仔细打量了他好几眼,才满意地点头说:“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大问题。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想做什么检查,就跟医生说,不用怕花钱,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魏朝阳茫然地问:“美女,你是哪位?” 看着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还有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态度,说什么会对你负责,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没看那三大害虫虽然没吱声,但眼睛都瞪圆了吗? “哦,对了,你当时昏过去了。自我介绍一下,和佳瑶,就是我撞的你。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就算是撞傻了,也养你一辈子。”年轻女孩说着拍了拍魏朝阳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不用太感动。” 妈蛋,谁要感动啊,你把我撞飞了,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不成?你负责到底是应该的好不好! 魏朝阳道:“不用这么客气,直接赔钱,撞人不用赔偿吗?” “赔钱的事情有保险公司联系你。”和佳瑶豪气十足地一挥手,“我不讨论法律问题。明天你出院的时候 不要急着走,我过来接你,送你回去。对了,听说你是天南科大的学生,几年级了?跟哪位教授?我们和家在天南科大每年都捐款,还有挂名合作的实验室,需要的话,可以给你安排个导师。这些小事儿,都可以给你解决。” 一听这话,魏朝阳立马就说:“能让我们线性代数都及格吗?老师是明心桐。” 三大害虫感动得泪流满面。 还是自家兄弟好啊。 和佳遥听到一半,就已经叉腰要笑,可听到这里,赶紧又把手放下了,“当然不行,学生就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可以帮你联系导师收留,但不能帮你们作弊,提个别的要求。不用急,慢慢想,明天来接你的时候再说就可以。好好休息。” 说完,冲着魏朝阳一点头,又迈着女王般的步伐走出了病房。 被这女人气场压制住的三大害虫长长出了口气,然后兴奋起来。 “我看这女人眼熟,应该是在哪儿见过……” “得了麻杆,这样的美女你可着天科大捞都捞不着,还见过呢。” “哎,老六,这妞可以啊,赶紧上,一看就是有钱人,搞定了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去,去,人老六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吗?而且这种女人一看就不好侍候,大丈夫岂可久居这种人下?不过约一约,还是可以的。就咱们老六的这范儿,随便亮亮肌肉,不怕她不腿软。” “你们两个不要看到美女就兽性大发。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慰问老六啊。老六,为了防止你今晚在这里孤单寂寞冷,我决定陪你在这儿住一宿,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回去。” “呸,骚虫,你是想翘老六墙角……” 三只害虫都很兴奋啊。 这种级别的美女网上就很多,但在现实里就比较少见,毕竟没有镜头隔着她不能PS美颜啊。 难得见到一个比网上美颜过的网红还漂亮的真人,不兴奋那还是男人吗? 魏朝阳正想怼这三只害虫两句,房门却又被推开了,进来两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你好,魏先生,我们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 好家伙,保险公司这就上门来谈赔偿了。 保险公司两人坐下就唠,一点时间也不耽搁,唠完了起身就走,具体赔偿数额还得回去算,只留了魏朝阳的联系方式。 这两人刚出去,紧跟着又进来两个,一男一女,男的GAY里GAY气,女的妖妖艳艳,自称是什么服装定制公司的,受和小姐委托,来给他量尺寸做几套衣服,以赔偿他被撞时损坏的衣物。 说完,也不让魏朝阳反驳拒绝,上来就给他量尺寸。 魏朝阳一脸懵逼,但做衣服不是什么坏事儿,就由着两人折腾。 这两位一边量,一这啧啧称赞,说魏朝阳这身材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看那要流口水的样子,似乎很想再摸两把,把魏朝阳弄得好紧张。 好在两人职业素养不错,倒底忍住了,老老实实的给他量完衣服,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在走的时候,男人给魏朝阳留了个张名片,说他要是对做模特感兴趣的话,可以联系他。说完还给魏朝阳抛了个媚眼。 魏朝阳被这媚眼抛得一激灵,全身起了一堆鸡皮疙瘩,赶紧把名片扔垃圾筒了。 这两人走了,紧跟着又进来两个穿着职业装的中年女人,板着脸,挺着腰,高跟鞋踩得地面咣咣直响,进来就道:“你好,魏先生,我们是和小姐的公关顾问,关于你不小心撞到和小姐车子的事件,你在拿到赔偿后,不能在任何社交平台发布任何相关信息,侵害和小姐的名誉……” 魏朝阳听得一楞一楞的,等这个两个气势实足的中年女人说完走了,掐着两人留下的名片才反应过来,“神特么撞和小姐的车子,不是她撞的我吗?” 三大害虫齐齐点头,“对啊,刚才你怎么不吱声?” 魏朝阳摊手道:“被她们给唬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女人什么情况……” 方铭伟突然一拍巴掌,“哎呦,我去,我想起来了,她是和佳瑶啊!” 第二十三章 骄阳如我 魏明阳并两大害虫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方铭伟,“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她刚才报过名了,谁不知道她叫和佳瑶?” “不是,她是和佳瑶,不对,她是和乐儿,就是演后宫王者传那个剧的主演,演良妃那个。嗨,她这不戴墨镜口罩,没有几十个保镖前呼后拥的,一时没认出来是个明星。” 方铭伟掏出手机,调了几张剧张给三人看。 照片里的和佳瑶穿着古装华服,风情万种,气度跟刚刚完全不一样。 三人齐齐恍然,“原来是明星啊,怪不得屁事儿这么多呢。” 郑玉龙旋即怀疑地看着方铭伟,“麻杆,你还看后宫剧?你很危险啊。” 正经男大学生谁会看后宫剧? 方铭伟尴尬地道:“这不是小思喜欢嘛,我就随便看了看,多找点话题。” 魏朝阳三人恍然,齐齐呸了一声,“呸,舔狗不得大HOUSE!” “什么舔狗,这相处的事情,怎么能叫舔狗呢?你们三个大魔导士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房间里立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三人又陪着魏朝阳唠了一会儿,就起身反校,下午还有课呢,上课的是对点名有强烈爱好的四大名捕之一老乔,可不敢缺他的课。 魏朝阳把三人一直送到电梯,这才返回病房。 一进房门,先觉得房间似乎比刚才亮了许多,然后就瞧见屋里站着个高挑的女生,腰板挺得笔直,正抱着膀看着他。 她的个头真不是一般的高,比魏朝阳也就矮了半个脑袋,两条大长腿比照片里靠PS硬拉长的网红腿还长。 只凭这双大长腿,往那一站,让多少人一见就不自觉的自惭形秽。 看到这女生,魏朝阳不禁一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叫道:“颜颜?呃,师姐?” 顺便往女生脑袋上多瞟了两眼。 本来这女生是需要他全力以赴全神贯注来应对的,不应该分心关注别的,可实在是她脑袋上面的运太抢眼,没能忍住。 一颗太阳! 光芒四射,几可与窗外的真太阳争锋。 几乎要晃瞎魏朝阳的二十四氪钛合金狗眼。 为什么进门会觉得房间变亮了。 被这女生的太阳运给晃得! 这两天魏朝阳也见识过不少运灵了。 无论是校草的蝴蝶翩翩,明心桐的星星,和佳瑶的有钱蛤蟆,抑或者自己的绿帽子运,呸,是不小心催化出来的绿帽子运,最多也就是个活灵活现,可跟真正的实物比起来还是有区别的,大概就相当于3D动画效果跟实物相比一般。 可眼前这个太阳运,除了个头小点外,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假。 完全就是个小号的真太阳! 不仅仅是光芒映亮了整个房间,魏朝阳甚至还感觉到了无穷的热量。 让他从心往外的发热。 就有种小宇宙要爆发的感觉。 魏朝阳的心神完全被这颗太阳运给占据了,以至于一时呆住。 高个女生哼了一声,两步走到魏朝阳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还认我这个师姐啊,出了事儿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敢不接我电话!” 魏朝阳不敢再看那太阳,哎呦呦低叫,老老实实弯下腰,让师姐大人揪得更舒服一些,“师姐,师姐,饶命啊,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本来没什么大事儿,我想着在医院呆两天就回校,谁也不告诉的……” 高个女生冷笑,“哼,口是心非!你是老实在医院呆着了吗?昨晚为什么去骚扰彭连城?你去骚扰彭连城,都不去找我!怕我担心,我看你是怕我不担心!” 妈蛋,这个女人的消息太灵通了,传言说天科大连路边的石头都长着耳朵只为了给她通风报信,果然一点也不假! “师姐,我错了……” 魏朝阳果断放弃一切辩解的想法,直接认错。 大好男儿不跟小恶女子斗,我怂! 虽然名为师姐,而且研究生都马上毕业了,可实际上她比魏朝阳要小四岁。 没办法,正常人上学是一年一级往上升,她是一年好几级往上升,别说小初高了,本科也只念了两年! 妈蛋,想我魏朝阳无论武力智力都不算差,可老天为什么让这么一只妖孽托生到我身边来! 此妖孽名唤颜若凝,身兼魏朝阳老乡、同学、校友、邻居、发小多重身份,如今则因为比他早入天科大而成为他的师姐! 妈蛋,不叫师姐不行,她下手真掐啊! “你哪儿错了!” 魏朝阳百试百灵这招,在从小就熟悉他的师姐大人这里根本不好使。 颜若水缓缓贴近魏朝阳,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古神在低语,诱惑而危险。 “是被车撞了之后,还不忘去抱彭连城,还是刚一醒过来,就又迫不及待地去纠缠人家?难道这一场车祸,把你某种未开发的兴趣给撞出来了?哼哼,魏朝阳,你可以啊……” 越贴越近,呼吸相闻。 如兰吐气伴着炽热的光芒一并落到脸上。 魏朝阳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晕乎乎的,仿佛置身于夏日的花海之中,脑海中便有个小人忍不住想要载歌载舞。 初见校草头上的蝴蝶翩翩时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这太阳,太诱人了,实在是想摸一把啊! 摸一把,就摸一把! 魏朝阳就鬼使神差地向师姐头上伸出了罪恶的黑手。 只稍一触碰,便有灼热无比的力量涌来。 运灵:如日当空,火云烧空天欲裂,我如骄阳耀世间,光照穹宇千星隐,焰炽万里山低头。 妈蛋,这什么运,感觉好霸道的样子! 别的运就两句解释,这个四句! 再想想颜若凝的人生,还真真能当上这句骄阳如我耀世间。 从小到大,凡是她出现的地方,必然是全场同龄人中最瞩目最优秀的那个。 别的不说,抢镜头一流啊! 难道这运灵是她从小就养到大的? 魏朝阳光想着这个运灵的问题了,一时出神,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伸手摸头的举动有多暧昧。 在颜若凝眼里,就是他不说话,只是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满眼都是神魂颠倒的迷醉,还伸手想摸自己的头。 这是颜若凝从来没有见过的魏朝阳。 她心里不禁有些发慌,赶紧抬头后撤,想要拉开些距离,缓解下这越来越不对劲的气氛。 可是她这一抬头,魏朝阳的正摸着如日当空的手就落到了她的头顶上。 两人都是一怔。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老六,刚才忘跟你说了,文艺部的杨青芽约你明天晚上去排练……哎哟,我去!”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郑玉龙刚喊了一嗓子,就看到了病房里的局面,立马叫了起来,“大头,麻杆,快来,快来!” 一胖一瘦两个脑袋立刻在门缝里挤进来,四目圆睁,齐齐发出惊叹,“哦哦哦……” 颜若凝站直身子,板着脸看着门口的三个害虫,“你们哦什么?” 三人这才看到颜若凝的样子,不禁齐齐失声叫了出来,“颜学姐!” 颜若凝哼了一声,重重又问了一遍,“你们哦什么?” 在颜学姐强大的气场面前,三大害虫都变成了温驯的小绵羊,乖巧摇头。 郑玉龙做为寝室老大,这时责无旁贷地负责出头回答:“没什么,我们就是跟老六打招呼,让他留意刚才捎的话。那个,老六,我们走了啊!” 说完立刻掉头就跑,袁永峻和方铭伟也同样溜得飞快。 这个女人是当前天科大的校霸,可不是他们三个小虾米敢惹的。 魏朝阳看着三个兄弟的背景,不禁张了张嘴。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着一起跑。 颜若凝丝毫没把三大害虫放在心上,又瞪向魏朝阳,“说,给我个合理解释。” 魏朝阳不敢再看那小太阳,只看着颜若凝的脸,干笑道:“出车祸的时候,我被撞迷糊了,看到个人就想扯着他站起来,哪知道彭连城那么大反应,一下又把我推到地上了,结果我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有他落下的东西,就想着去还给他嘛……” 颜若凝哼了一声,心想这家伙还是一如即往的瞎话张口就来。 不过既然魏朝阳不想说,她也不会追问,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特特跑来,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为了确认魏朝阳身体情况的。 眼见着魏朝阳活蹦乱跳,生龙活虎,心底里大大松了口气,可面上却还是板着,“以后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没有?” 魏朝阳赶紧保证,“一定,一定!” “还有,我大后天生日,过来陪我,不准办别的事情。” “一定,一定。” “生日礼物准备好了。” “还差一点,到时候保准画好。” 魏朝阳是有问必定,有事必诺,老实乖顺,只希望赶紧把师姐大人打发走。 可颜若凝却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就这么一直在医院里呆到晚上,其间医生来探视情况,又安排魏朝阳做几项检查,颜若凝也全程陪同,并且在第一时间拿到检查结果,跟医生仔细问清楚情况,确认魏朝阳确实是安然无恙,这才在魏朝阳的再三催促下离开。 离开前特意叮嘱魏朝阳等着她,明天早上会来接他出院。 魏朝阳心说刚才明明都说了和佳瑶会来接送,怎么师姐大人还要来,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兼吃饱了撑的吗? 可看颜若凝郑重其事的样子,他就不敢吱声,只能诺诺应了,送她出门。 刚往外一走,却听到窗户方向传来一阵扑楞楞的声响,斜眼一瞧,就见一只五彩缤纷的鸟落到了窗台上。 这鸟有拳头大小,毛色鲜艳,头上还有三绺小呆毛,站在窗台上,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珠往病房里瞄着,见魏朝阳看过来,便一展翅膀飞走了。 好奇怪的鸟。 魏朝阳心里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在意,全身心投入地送师姐大人的工作中,一直殷勤地送到楼下,送出楼门,看着师姐大人骑上共享单车走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平时相处得挺轻松,不至于这么紧张,实在是这回有车祸的把握被人抓住了。 倒不是怕她,而是担心她向自家老妈告状。 当初离家来天科大的时候,是跟颜若凝一起走的,送行的时候,自家老妈很随便的说了一句“小凝,朝阳就托你照看了”。 本来只是句客气话嘛,难道老妈还真指望这个小他四岁的小女生照顾他不成? 哪知道颜若凝却拿了鸡毛当令箭,还真就见天盯着他,一有不顺她心思就举起跟老妈打小报告的大棒来威胁他! 幸好这种日子就快到头了。 颜若凝已经完成硕士论文,拿到了普林斯顿的OFFER,下半年准去那边读博,到时候他就可以得脱自由啦! 魏朝阳看着颜若凝的背影消失,一身轻松,正要转身返回,突然心有所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微暗的天空中,一个彩色的小点正在盘旋着慢慢飞远。 是那只奇怪的小鸟吗? 魏朝阳心里不禁又有些犯嘀咕, 回到病房,正想把那一地的烂运和床上的伪运数都收拾一下,李老头来了,进门就抱怨道:“你那女朋友也粘你太紧了,溜溜呆了一下午,又没什么大事儿,至于这么粘乎吗?”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忙说:“你别乱说,那是我老乡师姐,可不是我女朋友。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在天科大就不用混了。” 李老头便嗤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转而道:“行了,不说没用的,既然没什么事儿了,你就赶紧去找监察员。” 魏朝阳道:“明天出院再说呗,犯得着这么着急吗?” 李老头道:“夜长梦多,事迟则变,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 他下意识抬头往窗外望了一眼。 天空中游弋的噬运兽在医院上方聚聚散散,不时有降下来四处寻视,似乎正在全力寻找杀死幼兽的凶手。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道:“噬运兽一直在找我们,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儿。” 魏朝阳一想也有道理,至少得弄个存运的方法,把病房里这些烂运都存起来,要不然由着它们散掉也太浪费了。 这些都是钱啊! 他当即就把有惊无险还给李老头,重新带上千锤百炼。 按李老头的话来说,千锤百炼已经数足通灵,只需要再加一把劲,准备演化成运灵,比起刚刚演化成运数的有惊无险更容易炼化。 做好准备,魏朝阳就给明心桐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久明心桐才接起来,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似乎不太清醒的样子,说了几句之后,就不耐烦了,让魏朝阳到镜心湖边上去找她。 镜心湖是天科大校园里的一景,平时处对象的晚上都爱到那边去闲逛,像魏朝阳这样的大魔导士晚上一般都不往那边走,实在是受不了恋爱的酸臭味儿刺激。 骑着共享单车回到天科大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拐到约定的地点,就见明心桐正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水,身旁放了一堆空啤酒罐,瞧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也是,谁知道自己被绿了心情都不能好。 魏朝阳远远的停好单车,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招呼,“明老师,我来啦。” 好家伙,这酒味儿重的,顶风熏三里,这是没少喝啊! 明心桐回头瞟了他一眼,抄起身这边的一罐啤酒扔过来,“来点?” 舌头都大了。 魏朝阳赶紧接住,“明老师,我不是来喝酒的,那个不是约好了三个月炼个运出来给你看看吗?我这都准备好了,特意带了要炼的运数过来给你确认一下,然后就可以开炼啦。你先检查一下?” 明心桐“哦”了一声,就要从石头上下来,可一低头,却发现自己光着一只脚,嘟嘟囔囔地转头四处找鞋。 魏朝阳看她身子歪歪斜斜的,着实担心她掉湖里去,伸头四下一瞅,就见一只鞋正在湖面上飘着呢,已经离开好几米远,够是够不回来了。 “明老师,你鞋掉湖里啦。” 魏朝阳反复说了三遍,明心桐还是没听着,就低头在那找鞋,他无可奈何,只好上前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明心桐,强调道:“别找啦,你鞋掉湖里啦。” “啊?哦!”明心桐醉眼迷离地看着魏朝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扭头往湖面上看了看,突然把另一只脚上的鞋脱下来,抬手扔了出去,“一只太孤单了,好好的,在一起。” 这只鞋子便也顺着水飘走了。 魏朝阳,“……” 这是分手了? 这是失恋了! 失恋状态下的人都有些精神不正常,倒不是不可以理解,只是自己这正事儿怎么办? 正心里嘀咕呢,就见明心桐在身上摸了摸,迷迷糊糊地说:“你等一下啊,我罗盘在宿舍呢,我去拿啊。”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赤着脚就走。 魏朝阳赶忙上前,“明老师,我骑单车了,推你回去。” 明心桐呆呆地说了声“好”。 魏朝阳把单车推过去,试图让明心桐坐车座上,好把她推回去。 结果折腾了一溜十三着,都没法子让明心桐坐稳,不是东倒就是西歪,松手就往下掉。 他这忙得满头大汗,明心桐在那里呵呵傻笑,还越笑越厉害,最后笑到捂着肚子腰都挺不直了。 魏朝阳无奈,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光着脚走回去,只好背上她往回走。 好在明心桐身材娇小,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份量。 魏朝阳一路把她背回宿舍,连个大气都没出。 只是有点紧张。 好在趴到魏朝阳背上之后,明心桐就老实了,不再扭来扭去,倒让他轻松不少。 一气背到宿舍,开门进屋,把明心桐往床上一放,刚想问她东西放哪儿了,结果一看,好嘛,人已经睡过去了。 魏朝阳无奈,只好给她扯了被子盖好,歪头观察了一会儿,虽然翻来翻去的不怎么老实,但这一晚上大概都醒不过来了,只好放弃办正事的打算,准备回医院睡觉。 但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扭头看着睡得人事不知的明心桐,心中突然升想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就这么错过了,还能算是男人? 魏朝阳作贼心虚般往左右瞧了瞧,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小心翼翼伸手摸向明心桐头顶上的星星。 这么漂亮的运灵,近在眼中,无遮无挡,没有阻碍,怎么能不摸一把? 实在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哇! 手一触碰到星星,便有一股冷流顺着指尖流过来。 运灵:吉星高照,鸿运当头瑞气绕,千喜百福入怀来。 啧啧,当真是了不得的好运啊! 看着手前闪亮的小星星,魏朝阳不禁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能叠上这样一个好运BUFF,接下来的炼运一定会很顺利! 他也不用抢走,只需要短暂的换到自己头上,就可以借用这力量至少三天! 只要一切顺利,三天时间足够把千锤百炼化成运灵了! 魏朝阳那是果断之人,立刻拿定主意,就去抓那星星。 可是还没等抓到呢,就见那星星上蓦得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 这红光快速向着星星中央位置汇聚,化为浓浓的一点,顺着星星向下的尖端缓缓滴落。 鲜红若血! 第二十四章 一拳超人 妈蛋,怎么还淌血了? 只是要借用一下,又不是抢走了不还,要不要这么敏感? 魏朝阳毛骨悚然,忽见明心桐猛得睁开了双眼,哑着嗓子说:“要出事,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魏朝阳赶忙把手缩回来,“什么不祥预感?你就是喝多了!” 明心桐扑楞一下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魏朝阳,然后一言不发地扑通一声栽倒回原位。 魏朝阳吓了一跳,上去试了试她的呼吸。 还好,人还活着,只是又睡过去了。 只是这一惊一乍的实在太吓人了。 魏朝阳不敢再呆了,麻溜地返回医院。 李老头还在病房里等着呢,本来看到魏朝阳这么快回来,以为他办妥了,还挺高兴的,可等魏朝阳把经过一说,才知道自己高兴早了,只好叮嘱魏朝阳明天回学校一定把这事儿办了,这可是关系两人性命的大事,千千万万不能拖拉。 魏朝阳把李老头送走,回到病房,一头就栽到了床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从恢复意识睁眼,足足两天一宿,他就没着消停,而且昨晚一宿都没捞着觉睡,此时此刻终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立马再也坚持不住,什么运不运的都顾不上想,栽到床没一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好睡,连个像样点的梦都没做。 只是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感觉好像正被人盯着看。 魏朝阳猛得睁开眼睛,看到一对媚气的眼睛对着自己,而且还离得特别近。 他吓得一激灵,扑楞一家伙就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往后退到床头,这才紧张地问:“明老师,你要干什么?” 明心桐坐直了身子,干咳了一声,道:“我睡醒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就来问问你。” 魏朝阳赶紧说:“我可什么都没做。” 明心桐哼了一声,“什么都没做你心虚什么?” 魏朝阳道:“什么心虚,我是被你吓的,哪有一声不吭就在那看人的,亏得我心脏健康,不然的话非得让你吓出心梗不可。你刚才在看什么?” 明心桐就有些不自在地又干咳了一声,“你管我呢。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宿舍的?” 魏朝阳老实回答:“我把你背回去的。” 明心桐在床边挪动了下身子,“辛苦你了。” 魏朝阳赶紧摆手道:“不辛苦,你也没多少斤,不沉。” 心里却犯嘀咕,为了这点事儿,至于专程跑一趟吗? 明心桐却又说:“我刚才测了下你带的运,运数千锤百炼,到了数足通灵的地步,你是准备把它炼成运灵吗?” 魏朝阳不由惊喜,心想这明老师挺上道啊,昨天晚上没测成,今天就巴巴赶过来上床服务,不对,是上门服/务,就说:“对,这几天就炼,到时候再给你检测。” 明心桐道:“演化生成的时候,我需要在场见证,不然的话,你弄个现成的运灵来骗我怎么办?” 魏朝阳不由有些傻眼,心说我哪知道什么时候能演化生成运灵啊,就支吾说:“这个,我不敢保证一次就能成功,那个,我这刚出徒,本事其实挺一般的。” “不要紧,你可以多试几次,记得叫我就行。”明心桐摆了摆手,把这个话题岔过去,扭头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我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一提这事儿,魏朝阳就有点心虚,想占人家运势便宜差点被抓个现行,哪敢说实话,当即一脸诚恳地道:“明老师,你喝醉了之后的酒品非常好,在我背上就睡着了,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明心桐不禁皱起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样子。 魏朝阳稍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再提问,就问:“明老师,我跟你请教个问题啊。你们监管委员会有没有什么能够多存几样运的方法或者容器?我这两天在医院猎了几个运气没地方存。” 明心桐心不在焉地道:“想要随身携带两个以上的运,就得用专门的储运器,委员会的专卖店有卖,六格的二十万,九格的五十万,十二格的九十万,最多有三十六格的。。”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这个二十万五十万的,是日元吗?” 明心桐虽然有心事,却仍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正经的软妹币,还日元呢,亏你想得出来。而且这东西只对委员会员工出售,你要是想买的话,我可以帮你代买。” 魏朝阳遗憾的摊手,“我现在全部身家就只有两千块钱,分期付款也买不起。” 明心桐有些怀疑,道:“你一个炼运师能缺钱?随便炼几个运卖了不就挣出来了?” 魏朝阳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补救,“我这不刚出徒嘛,还没正式炼过运呢,只猎过几次运。” 一说到猎运,魏朝阳就想起李老头说过的话,就算是烂运也一样有人收购,完全可以把这一地的烂运拿出卖了换钱。 明心桐轻笑了一声,“哦?刚出徒就能猎到福喜公司预订的运灵,你挺厉害啊。” 魏朝阳不解地问:“这运灵也能预订猎取?跟谁预订?怎么预订?” 明心桐解释道:“当然是跟委员会预订了,世界上所有的运灵都归委员会管理,哪个运灵即将成熟,可以无害猎取,委员会就会公开拍卖。彭连城带的蝴蝶翩翩是福喜公司花了一个亿竞拍下来的。你上来就给偷走了,福喜公司还能跟你算完?” 听到一亿这个数字,魏朝阳眼皮就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一个运灵能值那么多钱?” 明心桐笑道:“运灵也分种类嘛,天运无价,地运连城,玄黄两类得看类型。像蝴蝶翩翩这种要是直接卖,不可能值这么多钱,不过像福喜公司竞下来猎取到手之后,是要做出租运营挣钱的,自然舍得下大本钱竞标。对了,福喜公司找你了,怎么跟你说的?听我一句劝,人家提什么要求,你答应就是了,道个歉赔点钱,总比丢了小命强。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的错。” 魏朝阳茫然道:“没什么公司的人来找提要求。” 明心桐就是一怔,刚刚放松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这都两天了,一直没有来找你?这可不好!上一个惹到福喜公司,没有联系过就直接被处理的家伙,可是被大卸八块了。” 咱能不提大卸八块这事儿嘛! 魏朝阳就说:“要不我去找福喜公司,把蝴蝶翩翩还给他们,再给他们道个歉,把这事儿圆下来?” 错了就认,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心桐却说:“你想得太简单了。要是直接上门的话,福喜公司肯定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反而会认为你这是在挑衅。” 魏朝阳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逻辑,上门道歉还成挑衅了?” “这可是价值上亿的大卖买,福喜公司关心不是被你劫走的运灵,而是你劫走运灵这件事情。要是道个歉就能轻描淡写的放过,那不是鼓励其他居心叵测的家伙都来劫运吗? 就算成熟的运灵,也是用一次就损耗一次,次数多了很可能就会掉回运数,甚至掉回运气,到时候就得重新匹配命宫来蕴养恢复,这重新蕴养不确定性大,时间也长,弄不好几十年都用不了。 被人半道劫了过去,谁知道还回来之前用过几次,损耗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要在根子上杜绝的!只要发生,就一定不会随随便便放过。 一般来说,福喜公司要是有了处理方案会主动来找你。不过要是这么多天不来找你,那没准儿就是在憋个大的,比如把你也大卸八块了示众,警示威吓其他宵小什么的。” 咱就不能不提大卸八块吗? 魏朝阳道:“我不能去找他们,他们不来找我,那我就只能在这儿等死?总能有个解决办法。” 明心桐道:“你想解决,得找威望足够重的前辈同行帮忙从中说和。你不是炼运师吗?你师门的前辈有没有跟福喜公司熟的,可以请来帮忙调节。” 魏朝阳心说我这师门都是捏出来的,从哪挖个跟福喜公司熟的前辈? 想来想去,还真就只有李老头建议的那一条路可以走。 证明自己是个炼运师! 只要炼运师像李老头说的那么牛逼,那福喜公司的事儿就根本不是事儿了。 魏朝阳正琢磨着呢,明心桐突然凑过来,脸几乎要贴到魏朝阳脸上,“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 魏朝阳一迷糊,好悬没直接说出来,好在关键时刻还是及时刹车,淡定坦然地回答:“至少我走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说。” 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直视明心桐,没有丝毫回避躲闪。 明心桐反被他这炯炯的直视目光给看得有些心跳加快,赶忙退回去,正想说话把这种不妙的感觉岔过去,却听门口有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各怀鬼胎的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明心桐扭头往门口望去,就见一个气势非凡的高个长腿女生正站在门口,满脸的好奇,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魏朝阳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师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问话的同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有点晃眼。 不仅是因为颜若凝头上那颗小太阳刺,还因为她今天的打扮。 半袖真丝小衬衫加牛仔包臀半裙,衬得纤细腰身盈盈一握不说,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可比那太阳还要晃眼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了高中以后,颜若凝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 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居然穿裙子了! 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 “没什么事儿就早点过来,帮你收拾收拾东西。”颜若凝以女王巡视地盘的气势,大踏步走进病房,来到魏朝阳身旁站定,这才向明心桐点头示意,“明老师,你好,我是颜若凝,大一时上过你的线性代数。” “我知道你,许老的得意门生嘛。”明心桐顺势站起来,“你跟魏朝阳认识?” 她又扭头瞄了魏朝阳一眼,心里就挺好奇的,想不通魏朝阳这个看起来除了高一点壮一点外平平无奇的家伙,怎么能跟这位天科大近几年最闪亮的人气新星搭上关系,居然大早上跑来帮他收拾东西! 出于职业本能,明心桐第一时间就怀疑魏朝阳乱用蝴蝶翩翩博取颜若凝好感,就像曾经对她那样。 但她马上就否认了这个猜想。 虽然做为监察员,她不能随意测运,但从颜若凝的经历现状来判断,必然身怀顶级大运。 顶级大运的主人,只有同等级别的大运才能够影响。 蝴蝶翩翩虽然是黄品运灵,但远远算不上顶级大运。 颜若凝坦然自若地道:“我跟魏朝阳是从小到大的邻居和同学。他这个家伙,从小到大就不会照顾自己,笨手笨脚,粗心大意,丢三落四,所以过来看着他点,别再出门让车撞了。明老师,你怎么会来看他?你们认识?” 魏朝阳干咳了几声,“师姐,我在上明老师的线性代数。” 明心桐板着脸说:“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期末别再挂科了啊。我先走了!” 说完,冲着颜若凝一点头,转身就走。 可从病房里出来,她心里的奇怪却是一点也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 顶级大运在身的人,能够同步影响带动身边人的运势,哪怕自身的运再烂,受到影响也会跟着有几分向上之势 颜若凝跟魏朝阳关系这么近,照理来说应该能带动魏朝阳的运势。 可看魏朝阳的样子,运势却是衰改得紧,要不然也不可能会先被车撞,再惹上福喜公司。 这里面有古怪! 不过明心桐也没有细想。 她的心思依旧在昨天晚上的感觉上。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记得自己昨晚曾经有过一个特别的预感,非常重要,可喝酒断篇,完全想不起是什么了。 对于拥有吉星高照的她来说,这种预感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而是某种对可以发生危机的提示! 可是,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 病房里,等明心桐完全消失在门外,颜若凝才挑着眉头,看向魏朝阳,“你刚才又说什么鬼话骗人呢?” 魏朝阳干笑道:“我一个学生还能有什么事情骗老师的,就是学习上的那些呗。” 颜若凝哼了一声,“明心桐有男朋友,而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上个月已经见过家长了。你就别乱想了。” “师姐,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对一个老师能有什么想法?我你是知道的,向来纯洁无害,从来没有坏心思。” 魏朝阳这样说着,心里却想,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伤心欲绝呢,敢情是谈婚论嫁的未婚夫,不是普通的男朋友。 但这事儿却是无论如何不会跟颜若凝说。 魏朝阳支应了几句,仗着颜若凝本来也没有认真追究的想法,总算是把明心桐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打混过去,赶紧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随身那点东西,几分钟就整理完毕,又趁颜若凝帮他跑出院手续的机会,把地上扔着的那些烂运和依旧没有消散的伪运数全都收拾着抓在手里。 不抓手里不行,别的东西都装不了这玩意,塞进去就会渗掉出来。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魏朝阳就接到了和佳瑶电话,说是已经在疗区前的停车场等着了,又说了开的是什么样个车子。 两人便即带齐东西下楼。 原本也没太在意,可来到停车场,远远看到站在一辆奔驰旁边的和佳瑶,穿着件嫩绿色的连衣裙,仿佛春日初生的叶芽般讨人喜欢。 魏朝阳刚挥手打了个招呼,没等过去呢,身边就呼啦啦涌上来好大一群人。 都是戴墨镜穿西装的精壮汉子,涌上来不由分说就伸手架人。 魏朝阳看到这帮人来势汹汹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明心桐之前说过的话,暗叫一声不好。 这是福喜公司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有可能会被大卸八块,他就不由得寒毛倒竖。 不小心拿了人家的运灵,这事儿他是理亏,需要道歉赔偿什么的理所应当,但面对着可能被大卸八块的危险,却是绝不能束手就擒等人安排,那就不是知错就改,而是纯粹傻缺了。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得把主动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心思一转也就秒秒钟的事情,瞬间拿定主意,他就出手了。 劈面一拳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西装给打翻在地。 其他黑西装都吃了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魏朝阳拳如闪电,接二连三地打翻了六个人。 这六人打的都是肚子,最柔软多肉的位置,抗冲击能力最强,不用担心会造成过重内伤。 可饶是如此,这六人倒地之后,全都禁不住哇哇开吐,吐得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啊。 魏朝阳也吃了一惊。 竟然是拳拳爆击! 一般来说,像千锤百炼这种运数,带来的是机率提高,也就是说以前可能十拳打出一计爆击,带了千锤百炼后三拳就能打出爆击。 当然千锤百炼也不是光指打拳出暴击,而是能影响到做事的方方面面。 可他现在爆率近乎百分之百! 这可是运灵都达不到的机率! 这可跟李老头说过的不一样。 难道变异了不成? 这不是没有可能。 运有可能会因为受到多重影响而产生变异。 这是行内人士的常识。 他不禁摸了摸头上的千锤百炼。 还是那个运数,没演化运灵,也没变异其他什么运。 没等想明白,剩下的黑西装已经一拥而上。 魏朝阳毫不客气,一拳一个全部放倒。 尤其是对于想趁机绕过他去对付颜若凝的几个,更是打在更加易痛的要害。 这几个倒在地上,翻滚惨叫,声音大得令人不寒而栗。 眨眼工夫,所有的黑西装都躺到了地上,吐的吐,叫的叫,场面凄惨。 稍后些的位置,一个穿着西服套裙的眼镜中年女人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魏朝阳认出这个女人,就是昨天来给警告自己不要乱传消息,还颠倒黑白说自己撞了和佳瑶车子的两人之一,立时明白这帮黑西装不是福喜公司的,而是和佳瑶的手下,或者说是这个中年西装女的手下。 毕竟做为一个明星,随身带着十几个保镖是很正常的操作,虽然没啥用,但没有这些保镖,谁知道这明星是明星啊。 只是魏朝阳有些想不明白,和佳瑶一方面说要送他回校,一方面又按排人埋伏他,这种智熄操作,没有二十年脑血栓搞不出来。 颜若凝上前一步,轻声问:“怎么回事儿?” 魏朝阳战斗的时候,她一直镇定自若。 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懂魏朝阳的战斗力,魏家亲妈都不行。 毕竟年少轻狂时一起打群架,两人共同干翻几十人,打穿一条胡同的黑历史,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各自亲妈知道的。 如今这种场面,洒洒水啦,已经不需要她出手助拳了。 毕竟今天她特意穿了裙子,不太方便动手动脚。 魏朝阳向着那个中年女人示意了一下,“和佳瑶的手下,大概是又想警告我点什么。” 远处车旁的和佳瑶啪啪地鼓起掌来,兴高彩烈的样子。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低声说:“我不喜欢她,再怎么说这些也是她的保镖,怎么能这样?” 说冷血有些重了,但至少也是不拿手下人当自己人看。 魏朝阳从来就不喜欢这样的人。 颜若凝喜笑颜开,赞扬道:“魏魏,干得漂亮!对于欠的人,就得打回去!” 魏朝阳不由瞟了颜若凝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开心,但还是叮了她一句,“别告诉我妈啊。” “放心,这种正义之战,我怎么可能会打小报告。”颜若凝冲着魏朝阳眨了下左眼,“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之一哦。” 类似的小秘密,得论打算,从来没有泄露出去过。 魏朝阳松了口气,没答理远处鼓掌的和佳瑶,走到那个依旧呆若木鸡的中年女人,沉声说:“这位女士,说,你又想怎么样?” 中年女人被魏朝阳一问,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突然发现魏朝阳近在咫尺,登时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 毕竟任谁被高自己两头的壮得跟堵墙般的家伙站到身前也会心慌,更何况这家伙还眨眼工夫就放倒了十几个职业保镖。 这些可不是市面上那些滥竽充数的保安公司的保镖,而是真正有功夫在身的好手,其中两人还是自家老板从缅甸带回来的,真正从地下拳赛打出来的,手上有人命的硬手。 可这两人在魏朝阳面前,也跟纸糊的一样,同样一拳没挡下来,也正躺地上吐呢! 这等战力,着实可怖可畏,越是识货的,越会觉得害怕。 中年女人真的被吓到了,尖叫一声,掉头就想跑。 魏朝阳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道:“想走,先把话说明白!” 中年女人扭头看着魏朝阳,颤声道:“ 和先生有话要我转告你!” 魏朝阳一听不禁脸色大变。 第二十五章 血光之灾 “和先生?和佳瑶是男人?” 魏朝阳向看靠在车上,风姿妖娆的和佳瑶,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虽说当今网上大/屌萌妹横行为害,但在现实里,他还真是头一回看到活的女装大佬。 而且,还是如此成功的女装大佬,都混成女明星啦! 中年女人被魏朝阳的反应都给吓结巴了,“你说什么呢?我说是的和先生,不是和小姐!晨风集团的和先生!” 话出这句话后,她底气足了些,哆嗦得不那么厉害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魏朝阳,期待着看到前倨后恭的经典场面。 毕竟,那可是和先生啊。 魏朝阳松了口气,不解地问:“这个和先生跟和佳瑶是一家的?什么亲戚?” 中年女人差点没当场吐出血来,“晨风集团的和先生啊,你不知道吗?” 魏朝阳茫然,“我应该知道吗?” “和晨光,天南首富,药业大亨。这种大佬,能有什么话要对魏朝阳个学生说?”颜若凝走到魏朝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把人放下,这么拎着不累啊。” 魏朝阳嘿嘿一笑,松开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落地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想站起来,却发觉双腿酸软,俨然是刚才吓得狠了,现在腿软到站不起来,只好仰头看着魏朝阳和颜若凝,“和先生说了,请魏同学规规矩矩的,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对和小姐有非分之想,更不要对她有什么不轨企图和行为!” 魏朝阳差点没气乐了,这家人都什么奇葩! 颜若凝脸色却有些不好看,轻轻地哼了一声,往魏朝阳身边挪了挪,肩膀都挨上魏朝阳的胳膊了。 魏朝阳也不在意,从小到大,总是这么站,尤其是共同对敌的时候。 “老和就是屁事多。”和佳瑶终于走了过来,无视一地的保镖,对中年女人说,“行了,我自己还没有分寸吗?用得着他多事?” 说完,转头又对魏朝阳笑吟吟地道:“你别在意,我老爹就是管得太宽。不过也可以理解嘛,毕竟我长得这么漂亮,身家又这么丰厚,些微好意就总是会被误认为其他意思,引得那些心里没数的家伙死缠烂打!” 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显然并不认为自家老爹做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嫌他管得太多罢了。 魏朝阳心想你再漂亮再有钱跟我也没有一毛钱关系,要不是因为你撞了我,谁稀得关心一个弱智后宫剧出来的女明星。 他就说:“既然这样,我就不麻烦和小姐……” 话还没说完,颜若凝突然拉他一把,往前一步,比魏朝阳多出半个身位,直面着和佳瑶,微笑道:“正好,我们家朝阳还只是个没踏上社会的纯真学生,长得又这么好,我还总担心他被那些自以为有些资本的女人借着由子勾引,听和小姐这么一说,那我就放心了。” 魏朝阳无语地看着颜若凝,虽然明白她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但这一副老母亲担心傻儿子的语气算怎么回事儿?这是在占他便宜! 和佳瑶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指桑骂槐,而是明晃晃指着鼻子点名了! “你是谁?敢这么对我说话?” 做为天南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谁不是捧着宠着,还是头一回遇到当面暗挫挫嘲讽她的! “你不认识我?居然就敢这么对我们家朝阳说三道四的?” 颜若凝微微一笑,再次上前半步,站到了和佳瑶身前。 她比和佳瑶足足高出一个脑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 和佳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就觉出不对,赶紧站住,“你以为你是谁,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 “至少和晨风肯定认识我。” 颜若凝昂然挺胸,一把后面的魏朝阳拽到身边,“我叫颜若凝,天科大在读硕士研究生,师从许归竹院士……” 随着自我介绍,她身上的气势越来越足,头顶上的小太阳越来越亮,在魏朝阳眼中几乎可以天空中的真太阳争辉。 和佳瑶头上那只蛤蟆现出惊恐的表情,不敢直视那轮小太阳,抬起前爪挡在眼前。 下一刻,它的前爪上冒出缕缕黑烟。 头上不停飘落的老人头大红票张张都出现出缺损。 蛤蟆痛苦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是在惨叫,可惜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低沉温柔的铃声突然响起。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我知他风雨兼程,途经日暮不赏,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也就在这一刻,颜若凝头上的太阳轻轻一颤,炽眼的光团正中,隐约现出一只漆黑的鸟形,似乎在引吭长鸣。 光焰大作,碎火如雨。 魏朝阳头上的千锤百炼被这爆起的光雨浇到,化起团团光晕,那被锤子一下下砸得直冒火星却始终没有具体形象的东西现出清晰的真身。 赫然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 重锤砸在剑身上,溅起的不再是火星,而是与光雨类似的斑斑细碎光点。 和佳瑶头上的蛤蟆痛苦地栽倒,全身都在不停地冒着黑烟,两只前爪死死捂住一双大眼,再痛苦也不敢松开。 这一幕看得魏朝阳心惊肉跳。 运还能相互直接伤害吗? 这可没听李老头提起过,也没在他的那堆书里见过! 颜若凝接起电话,兴奋的喊叫便迫不及待的冲出话筒,站在一旁的魏朝阳听得清清楚楚。 “若凝,快回来,我们捕捉到那个信号了!” 颜若凝应了一声,挂上电话,看着和佳瑶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们家朝阳是随便什么人什么车都能拉得起吗?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朝阳,去,把师姐的车开过来,我带你回学校!” 魏朝阳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没大会儿工夫,就骑了辆双人自行车过来。 这是天科大校园里的出租自行车,一路骑过来得四十分钟。 颜若凝跨上自行车,昂着下巴瞟了和佳瑶一眼,“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少打我男朋友的主意!” 说完,一拍车把,与魏朝阳无比默契地同步 蹬车开路。 和佳瑶被颜若凝的气势给镇得一楞一楞的,看着两人默契蹬车的背影,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睛,啐道:“什么东西啊,我好心好意来接人,还接出错来了!一个穷学生,跟我这儿装什么呢?” 她气哼哼地摸出电话,正要拨号,不想却有电话先打了进来。 来电话的是一档相当知名的综艺节目,本来自家老爹砸了钱说好让她上节目的,可这会儿打过电话来,却说什么出了点岔子,她暂时不能上节目了。 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让她上微博看看热搜。 和佳瑶莫名其妙,打开微博一瞧,娱乐榜第一的是自家那部正在热播的后宫剧男主角,也是她在戏里的CP,因为做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被京城正义的某区群众举报后抓了个现形,已经发了蓝底白字的公告,成了劣迹艺人! 受这个影响,别说上综艺了,正在热播的那剧都面临下架的危险! 和佳瑶大惊失色,顾不上置气了,赶紧联系自己家的经济人商量应对办法。 两人说了一堆也没什么好主意,事实上连出品公司现在都没头苍蝇一样的慌得不行呢。 说来说去,最后经济人给出的主意是,再看看拼爹有没有用。 和佳瑶再嫌老爹管得多,这会儿工夫也只能打过去求救。 哪知道刚打过去,还没等她说话呢,和晨光已经先发出提问,“你在三院?刚刚跟颜先生发生冲突了?” “颜先生?”和佳瑶呆了一呆,旋即大惊失色,“那个叫颜若凝的是个男人?” 这年头女装大佬都已经这么猖狂了吗? “什么男人?颜先生是女人!”和晨光呵斥道,“对颜先生尊敬些,别口无遮拦的!” 和佳瑶这个委屈啊,当即就带了哭腔,“爸,你说什么呢?刚才她莫名其妙地把我数落了一顿,还说我勾引她男朋友,你还说我?” 她这一生气,和晨光语气立马就软了下来,“好了,好了,乖宝,别生气啊,爸爸没说你,不过颜先生有一项研究成果,关系我们晨风的生死存亡,我们不好得罪她。这样,你先回来,细说说今天的事儿,别急啊,万事有爸爸呢,回来再说!” 和佳瑶气鼓鼓的挂了电话,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姓颜的女人不就是个研究生吗,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晨风集团生死存亡的研究成果? 晨风集团那可是市值百亿的大企业,天南的重要门面和支柱之一,真要有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天南省府上下也不会袖手旁观! 一个女研究生,就算腿再长,难道还能威胁到晨风集团的生存? 想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正事还没来得及说呢。 一时更加气恼,却无处无作,只能恨恨的一跺脚,转身上车往家里急奔。 这会儿工夫,魏朝阳和颜若凝已经骑着自行车走出老远了。 颜若凝心情极好,一边蹬着车,一边轻声哼着“世界那么大还是遇见你……” 魏朝阳不停地歪头瞄她,欲言又止。 颜若凝眼尾都没有扫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魏朝阳嘿嘿笑道:“颜颜,呃,师姐……” “行了,没外人你叫什么师姐。” “嘿嘿,颜颜 ,你今天够仗义啊,为了帮我出头,都愿意冒充我女朋友,啥也不说了,今天晚饭我请啊……” “嗨,咱们什么关系,这都是应该的,请吃饭就不必了,你要真是想感谢我的啊……先停下,停下!” 车停路边,魏朝阳按颜若凝的示意下车,正想不清楚她要干什么呢,就见颜若凝蹬起车子就走,“你自己走回去,魏同学!” “魏同学”三个字还特意加重,显得就挺生气。 “啊?” 魏朝阳莫名其妙,心说这家伙越大精神越不正常,刚才还乐得合不拢嘴呢,怎么两句话就又生气翻脸了? 实在搞不明白,只好揣着一肚子疑惑,徒步走回学校。 到了学校东侧门前的时候,都中午了。 这里也是他发生车祸的位置。 被和佳瑶撞歪的安全桩还没有修上呢。 路面上依旧可以看到浅浅的刹车痕迹。 魏朝阳忍不住抬头往天空中看。 一只噬运兽飘过。 没有大金眼珠子,但却有一抹隐隐的红色。 这抹红色,非云非雾,仿佛直接涂抹在天空,就那么若隐若现地压在天科大的上方。 这红色,艳中透着乌沉,如霞光截然不同,倒好似鲜血。 一眼看去,透着不祥。 魏朝阳皱起眉头,不禁想起了自家寝室三大害虫运上笼着的淡淡红光。 如出一辙。 他按着心里的不安,进校门直奔宿舍方向,一路走来,所有见到的天科大学生老师头上的运竟然全都笼着淡淡的红光。 魏朝阳忍不住了,给李老头打了个过去。 李老头那边立马就接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委员会有专门的储运器,最便宜的二十万,只对员工内部出售,不过明老师说可以帮忙代为购买。” “多钱?二十万?他们怎么不去抢!” “先别说这个,我问你个事情,如果运上带了红光,代表着什么?” “运上带红光?”李老头的语气变得古怪,“你看到了?” 魏朝阳还记着李老头他们都看不到运的事情呢,便道:“看不到,就是随便问问,你知道就赶紧说,不知道拉倒,我问别人去。” 李老头哼了一声,“你问谁能回答这个问题啊?运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还带红光呢,带坨屎你也不知道!不过,你这么一说,倒也不是没有合适的解释。常说的血光之灾,就是运出了问题,引发外邪侵扰,导致命宫有损,然后就拐带着人也容易出事儿受伤。照道理来说,这个血光之灾是落到运上的,要是能看到,可不就得是红色的?” 魏朝阳心里就是突突一跳,觉得李老头说得有道理,至少自己一看到那红光就觉得不吉利不舒服,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就又问:“要是一块地方很多人的运上都有红光,难道说这些人还都能有血光之灾?” 整个天科大教职工加起来近七万人,就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无人头上不带红,这得有多大的事儿才能让人人都有血光之灾? 而且这血光之灾的说法,也解释不了罩在天科大上空的那抹血光。 人能有血光之灾,学校难道也能有血光之灾?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李老头回答,“地震爆炸水火侵蚀,天灾人祸哪样不能要了一堆人的命?哎哎,你问这个倒底什么意思?” 魏朝阳眼睛一转,便道:“我也不瞒你,我在师傅那偷学了个法子,能够看到些特别的别人看不到的迹象,我这刚到天科大嘛,就看到整个天科大都笼罩在红光里,学校里人人头上都顶着一抹红。 这运不是在人的头顶上吗?那红色可不就是罩在运上了!我看着挺不吉利的,可我光能看到,却不懂是什么意思,听你这么说,我这心里就更不落底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确定一下天科大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万事不决,推给师傅,反正不存在,不怕证伪! “能看到红光?这是什么本事?难道是传说中的黄帝望气术?”李老头嘀咕了一句,对魏朝阳的这个师傅愈加好奇,却也不敢直接多问魏朝阳,只说,“要想测运有没有血光之灾,那得卜卦推算才行,这个我不懂。我倒是个认识懂这些的人,不过请他出手可是挺贵的,出现场三万打底,到了地头还要视情况另外加钱才行。” 居然又转到钱上来了。 魏朝阳看着一直抓在自己手里,哪怕打架都没松手的那些烂运,说:“我把医院里的烂运都带出来了,我记得你说过有人收这些烂运,还挺值钱的,我们都卖了换钱。到时候别管是买东西还是请人,就都不用愁了。” 李老头盘算了一下,也觉得这个计划靠谱。 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敢这么做。 还要靠着换这些运来保命呢。 可现在,有了魏朝阳这个大粗腿,烂运随便抓随便换,自然可以大卖特卖。 两人当即在电话里约了下午碰头去卖运。 李老头又叮嘱魏朝阳忙活别的事情也别把炼运的事情给耽误了,这才是解决目前一切困境的根本。 对于这点,魏朝阳心里有数,而且早就做好了计划。 按照之前总结出来的经验,想把千锤百炼从运数炼成运灵,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打一场拳赛,而且最好是规模足够大的拳赛,影响到越多的人,成功率应该就越大! 照这个推断,没有比天南搏击俱乐部联赛更适合的场所了。 俱乐部联赛都是正式的公开赛,不仅在天南本省热度极高,在全国范围内都名气极大,每次比赛都能吸引到以千计的观众。 最好妙的是,本月的月赛就在后天,时间上也合适。 魏朝阳便立即给柳大林打电话,表达了自己想要代替俱乐部参加联赛的想法。 对此,柳大柳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有这样一拳击败闻峻的强手代表出赛,必然可以更进一步打响俱乐部的名声,甚至争取年度总决赛冠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与魏朝阳在电话里把参赛的各种细节都敲定后,柳大林喜滋滋地挂了电话,就准备去给魏朝阳报名,可一转身却看到闻峻正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门口,显然听到了刚才的电话。 柳大林干笑着着解释道:“大峻,你别介意,小魏想参加联赛,对我们俱乐部也是好事,当然了你想参加也可,反正参赛名额足够……” “不必了。”闻峻冷冰冰地打断了柳大林的话,“既然让他代表俱乐部参赛,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我退出俱乐部。” 说完转身就走。 “哎,大峻,大峻,你等一下!”柳大林赶紧追,想再努力挽留一下他,毕竟一个搏击俱乐部好手越多越好,不能只靠一人打天下,更何况魏朝阳还不能完全算俱乐部的人。 闻峻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柳大林,一字一句地说:“帮我转告魏朝阳,我会在联赛场上跟他再对一次,到时候,既决高下,也分生死!这话我会放出去,而且会遍邀天南各大俱乐部来做见证,只要上台就没有任何退路。他要是怕死,就公告认输!” 这话一出,周身煞气勃然爆发,满是令人心底生寒的危险气息。 柳大林便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着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凶兽,一时间吓到全身僵直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闻峻扬长而去,直到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过来,这才注意到背上上竟然全都是冷汗! “特么的,真见鬼了,这小子的气势是怎么回事儿?明明被小魏一拳打败之后颓丧得紧,怎么突然间就又这么凶横了!既决高下,也分生死,他哪来的底气!” 他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安,便赶紧又给魏朝阳打了回去,把闻峻放的狠话原封转答之后,劝道:“小魏,闻峻这人邪性狠毒,本身是打泰国铁笼出身的,你是前途远大的天科大才子,犯不着跟他这种亡命之徒叫劲儿,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别出场了。俱乐部今年保级的积分已经够了,就算下半年不参赛也没问题。” “大林哥,他既然这样说了,我就更不可能退缩了。” 魏朝阳斩钉截铁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不仅仅是因为他要借此机会将千锤百炼炼化成运灵,更是因为做为习武之人,如果他这回退缩了,就将成为他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阴影,严重影响他对自己的信心,武技水平和决胜信念都会受到沉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这一战,必应,必赢! “他不是说要邀请全天南的俱乐部来做个见证吗?那就干脆把场面搞得更大些,我要跟他打一次公开擂台赛!” 既然没有退路,魏朝阳就要借势而行,提高一次性炼化千锤百炼的机率! 观众越多越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魏朝阳微微眯起了眼睛,凝视着校园上方的天空。 越加浓重的红光之中,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正盘旋飞舞。 第二十六章 鄙视链的最底层 这只彩色的怪鸟,已经是第三次出现在视野中。 著名哲学家金基巴彻旦曾经说过,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那就是有必然的因果。 魏朝阳觉得这已经不是偶然。 正看着,彩色怪鸟已经扑楞楞落了下去。 魏朝阳立刻向着怪鸟降落的方向跑过去。 很快,他就再次看到怪鸟。 它正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株梧桐树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生气的死物。 梧桐树前就是他已经住好几个月的天科大男寝三号楼的正门。 门前停着一辆双人自行车。 颜若凝一只脚踩着脚蹬,一脚撑着地面,雪白笔直的大长腿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看到魏朝阳小跑着过来,她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但马上就重新板起脸,抬头比了个手势,蹬起车子扬长而去。 梧桐树上的彩色小鸟展翅而起,紧追而去。 果然,是在跟着颜若凝。 魏朝阳早有准备,举起手机抓拍。 可拍完之后,回头翻看照片,他却不由楞住了。 照片里有房有树有天空,却没有彩色小鸟和铺满天空的红光! 那红光拍不下来可以理解,这玩意很可能是运气的一种表现形势,人眼都看不到呢,也没必要指望普通手机能拍下来。 可是这彩色小鸟为什么也没能拍下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一口气十连拍。 可所有的照片上,都没有这只形状古怪的彩色小鸟。 魏朝阳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难道那鸟也不是正常人有看到的普通鸟不成? 自打被撞出来这特异功能,他能看到的东西太多,就有些分不清哪里是正常人应该能看到的,哪些是正常人应该看不到的。 这么下去的话,迟早被认定成幻想型精神分裂症。 魏朝阳就有些担忧,决定以后无论看到什么,只要有旁人在,就一定保持慢一拍的反应,从旁人的反应来做出判断。 只是,他全部精神都用在想这怪鸟的问题上了,就把颜若凝走前比划的那个手势给忘到了脑后。 李老头赶到学校汇合的时候,就看到魏朝阳正坐在寝室楼前方的花坛边上,东张西望,跟显示器右下角正努力上线的企鹅似的,脸上挂清澈直白的忧伤,仿佛突然看到了世界真相的井底之蛙,就很困惑很忧虑。 “你看什么呢?” 李老头左看右看,四周除了蠢萌蠢萌的男大学生们,没看到其他的东西。 魏朝阳忧伤地说:“我在缅怀我曾经的大学生活……” 李老头震惊了,“你被开除了?难道你昨晚对你那女老师做了什么?不是我说你啊,这年轻人做事得三思而后行,不能太冲动了,你……” 魏朝阳,“你才被开除了,我就是觉得碰到你之后,这事儿就一样又一样的,接二连三没个停,以后平静幸福的大学生活大概要全都被你给搅和黄了。” 李老头,“……” 特么的,什么叫倒打一耙啊,什么叫颠倒黑白啊,真特么没天理了,好想打人怎么办! 看了看魏朝阳几乎赶上自己大腿粗的胳膊。 算了,打不过,忍,好歹也是条金大腿不是,不用打,抱着就好。 李老头果断转移放题,“我刚问了一下最近的行情,委员会那边呢,保护收购价格还是三万,只要圆满无缺就可以,最便宜,好处是,不挑类型,上门就收,货款一次结清。 几家运气公司价格从五万到十万不等,但要求运气圆满,不能缺损,还得分类型,一般来说好的成份占得多一些价格就会高一些。而且,他们要押一付三,做为运气来路的保证金,三个月后不出问题才结尾款。 这里面收购价格最高的是福喜公司,基础价格可以达到六万一个。” 魏朝阳就有些惊奇,“不是说福喜公司只运营运灵,连运数都看不上,怎么还高价收购运气?” 李老头道:“运灵租给命宫不匹配的客户会有损耗嘛,据说福喜公司有种秘术,可以用其他的运气来补充运灵损耗,延长运灵使用期限。毕竟随便拿一个运灵出来都上亿,要是租几次就得回炉修养,那不亏大了? 唉,你说你把那个运灵给秋家丫头干什么,这要是转手卖出去,现在干什么都不用仇钱了。不对,是什么都不用干,一下子就财务自由了。” 到现在他也不能理解魏朝阳的操作。 魏朝阳道:“行了,别磨叽这种过去的事情了,真要需要卖运灵,我还有蝴蝶翩翩呢,再不行,等千锤百炼成了运灵也可以卖嘛。走,我们先把手头这些烂运气卖了。” 李老头就问:“卖给谁?” “卖给委员会,价钱低点无所谓。我跟福喜公司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这些运气公司最好都先不接触。” 魏朝阳决定卖给委员会,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就是他跟李老头实质上不熟,这才认识两天,不可能李老头说什么就信什么,所以找委员会这种拥有管理监察权的官方机构是为了更可靠一些,不至于发生被人卖了还数钱的情况。 委员会负责收购运气的运营部位于东海区。 这是海城的老市区,随着城市发展而逐渐败落,街路狭窄,小区老旧,大白天的行人稀少,透着股子暮气沉沉的味道。 李老头开着电动三轮拉着魏朝阳来一幢位于街区巷深处的老式五层楼前。 老旧双开玻璃门侧挂着金都商贸公司字样的牌子。 门内是个面积足有数百多平的大厅。 一道高高的柜台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 柜台有十一个办事窗口,号牌还是老旧的木底圆牌,油漆都有些剥落。 每个窗口后面都坐着个老头,穿着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灰色长衫,戴着小圆眼镜,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大厅里办事的人不多,粗粗一数,连二十人都没有,除了正在窗口前办事的,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魏朝阳跟着李老头一进门,就见站在门侧同样穿着长衫的迎宾小伙迎上来问他们要办什么业务,语气冰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副进门就先欠他三百吊的架势。 反倒是做为客人的李老头居然对着近宾小伙客气地不得了,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先把腰塌了下来。 听李老头说要卖新捕到的运气,迎宾小伙便不耐烦地告诉他们去东侧门办理,大厅早就不办收购运气的业务了。 李老头陪着笑应了,赶紧带魏朝阳出来。 魏朝阳觉得这迎宾好莫名其妙,“他这态度也太差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上门的客人,哪有他这样迎宾接客的?” 李老头却是一脸的习以为常,“委员会的机构都这样,这还算态度好的呢。在人家眼里,买运的才是客户,我们这样卖运的,都跟上门乞讨的花子一样,肯收我们的运都是天大的恩德了。唉,我们这些运数猎人,从来都在行业歧视链的最底层啊。当然了,要是没有必要的话,也犯不着来这里受气,我都一年多没来过来了。” “难道委员会就不需要有人给他们猎运?凭什么看不起你们这些运数猎人?” “人家委员会是做大买卖的,全世界的运灵都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哪个运灵要成熟了,便安排拍卖使用权,像福喜那样的大公司立马就会抢着上去送钱。在委员会眼里,所有猎运的人都是没什么用还总是容易搞出事的渣子,恨不得我们立地全员毁灭。” “委员会能监控全世界所有的运灵?” 魏朝阳不由想到了那张光点遍布的地图。 这个神通广大的委员会该不会也有这样一张地图。 那么他们跟天上的那个变来变去的宫殿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里,魏朝阳又有些后悔自己手太欠,捅那个眼珠子干什么,结果光得了个社畜的身份,啥劳动保护都没能带下来。 李老头道:“对啊,要不是有这个本事,他们凭什么话事,凭什么让圈子里所有人都听他们的?任何一个运灵都逃不出他们的监控,只要接近成熟就会被委员会第一时间控制拍卖,没有例外。” 魏朝阳就觉得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 这念头来得太突然,闪过的太快,等反应过来,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也寻不回来了。 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念头似乎极为重要,与自己关系重大。 他使劲想了又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冥思苦想的工夫,便与李老头转到侧门处。 就见侧门上果然挂着块灰呛呛的小牌子,上书“收购站”三个字。 门也只是个单开的小门,还是铁皮的,大约是很久没有清理了,锈迹斑斑,与这楼与这老旧的小区十分的契合。 推门进去,就见迎门依旧是个高高的柜台,只有两个窗口,窗口后都同样坐着穿长衫戴小圆眼镜的老头。 此时有人正一个窗口前办业务。 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做工粗糙的民工迷彩,光头锃亮,站柜台前,仰着头,伸着脖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地道:“这可是十足完好的运气,您再给往上撩一点,再撩一点,我抓来实在是不容易,哪能才值一万五啊?你这么给价,坏规矩啊,再往上给我撩点,哪怕两万也行啊。” 坐在窗口后面的眼镜老头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从镜片底端俯视着光头男,“怎么着,要跟我讲委员会的规矩?好啊,那咱们就好好讲一讲,你这运气虽然圆满,但较正常运气稀薄得多,这种运只能来自于一种人身上,那就是垂死未死。老五,你是怎么猎到的这运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肯收你这运气,就是给你最大的照顾了,别给脸不要脸啊,还敢说我坏规矩?在这里,我说的话那就是规矩!你要是不服的话,好啊,出去告我啊,看看是你经得起查,还是我经得起查?嘿,人没死你就把运给拿下来了,这是什么行为?得受什么处罚?你告诉告诉我?” 听眼镜老头这么一说,光头男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没有半点脾气,垂头丧气地说:“您老话可不能乱说,我这运气可是规规矩矩从死人头上猎来的……算了,算了,一个烂运,一万五就一万五,给我转账。” 李老头拉了看热闹的魏朝阳一把,来到空着的窗口前,仰起头陪笑道:“我们来卖两个新猎到的运气。” 窗口后面的老头头不抬眼不睁,抬手推了个圆形的盒子过来。 这盒子也就巴掌大小,四壁里外刻满了复杂的符纹,纹路间微微闪着淡淡的银色光芒,猛一眼看过去,倒好像整个盒子都罩在银白色的光雾中一般。 魏朝阳就是一怔。 一看到这盒子上的符纹,他脑海中就冒出个名字来。 基础储运符阵。 随之而来的,是复杂细致的符纹拆解内容。 就好像以前学过却遗忘了的知识,稍有个由头一引就再次想了起来般。 而且不仅仅是这些。 紧跟着而来的,还有更多更丰富的内容。 比如常规储运十八法、运气日常温养小窍门、三天入门你也能当个收运能手、气数灵的存贮注意事项…… 好家伙,什么有的没有,蜂拥呼啸而来,简直跟发了泥石流一般,把魏朝阳当场冲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没倒地上。 他赶紧扶住柜台,使劲稳了稳神,才算缓过劲儿来。 只是这一把按得重了些,撞得柜台咣一声大响,把窗口后的老头吓了一跳,抬头盯着魏朝阳,不悦地说:“怎么着,想闹事儿啊?我看你以后是不想卖运了!老李,你这带的什么人来啊?” “没有,没有,他前天刚被车撞了,还没恢复好,不是故意的,您老多包涵啊。”李老头陪着笑说了两句,捅了魏朝阳一把,“赶紧把运放上去啊。” 魏朝阳这会儿已经从冲击中缓过来,晃了晃脑袋,就把手里的运往那盒子里放。 只放一个,便再也不能放第二个了,只好依旧把其他运捏在手里。 “徒手捉运?”柜台后的眼镜老头便有些惊异,终于拿正眼瞅着魏朝阳,仔仔细细的打量几个来回,这才从旁边拿起个放大镜般的物是,照着盒子里的运气瞧了瞧,便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稀薄弱散烂运一个,八千!” 魏朝阳脱口道:“八千?保护价不是三万吗?” 老头便发出一声跟身边同僚一模一样的嗤笑,“老李,你打哪儿带来的这么个楞头青?” 李老头赶紧拽了魏朝阳一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转头陪笑道:“年轻人,刚出来做这行,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这运气虽然品相差了点,但也算是圆满无缺,您老再给往上撩一撩,我们这儿还有好几个运呢,品相都是一般的,价钱合适,就一遭儿卖了。” 眼镜老头一听,便来了兴致,“呦,老李,你这长能耐了啊,还能一次猎到好几个运?来,来,都拿上来我瞧瞧,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给你个好价位。” 说完,推了好几个小盒过来。 李老头推了推魏朝阳,示意他把手里拎着的运都送上去。 魏朝阳憋着气,把剩下几个烂运都搁在盒子里。 眼镜老头逐一验过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虽然都是不值钱的烂运,但每一个都圆满气足,实在是前所未见。 委员会收购烂运自然是有用处的,所以收购的时候,不分类型,越是圆满的运气收购价格越高。 像这样的一点缺损也没有的运气,一般只会出现在命宫百分之百匹配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以命养运,以运滋命,相互成就,才能气足圆满,最终更进一步成为运数。 可命宫百分之百匹配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 能够拥有与命宫百分之百匹配运气的人,哪怕带的是个噩运,也一样能够成为百万人中最万人瞩目的成功人士! 这样人的运气可不是那么好猎的。 一来类似的人基本都在委员会的监控下,二来百分之百匹配的运在命宫中的根基极牢,以运数猎人的手段根本猎不下来。 就李老头这种运数猎人也就配猎一猎垂死之人将要散逸的运! 所以,这些圆满无损的运气,不可能是李老头猎来的。 那就一定是这个年轻人的手笔。 眼镜老头眯起眼睛,再次仔细打量魏朝阳,与记忆中那几个风头正盛的猎人世家出来的年轻猎人做比较。 只有依靠家族的庞大网络和力量,才能够猎到这种圆满级的运气。 司家号称天才的小公子,正是如此才能够屡屡猎到好运。 而李老头这种没家世没根脚的野猎人三年都猎不到一个好运,只能靠这些烂运维持收入,还要将收入的一大笔上交猎人联盟,做为独占一家医院的费用。 徒手捉运,能够一次捕捉多个运气,所有运气都是圆满级别的。 眼镜老头据此在心里初步给魏朝阳作了个侧写。 猎人世家出身,但不是重点培养的嫡系子弟,所以没资格猎好运,只能靠家族信息网多猎些烂运来充数刷名声。 卖运给委员会的时候,会生成一个专属记录。 委员会每月都将这些记录排名并公开发布。 不分卖的是好运噩运还是烂运,只按数量来论。 毕竟能不能猎到好运看的是自己的运气和背后势力,而能够猎到多少运才是真正看自己的实力。 因此,这个排名在运数猎人中具有极高的权威性。 所以初出道的年轻运数猎人宁可忍受极低的收购价格,也会把猎到的运卖给委员会来打榜。 只要打榜成功,名声就能传开,未来的职业方向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运数猎人出师之后,多数也要找工作,像李老头这样单打独斗的其实是少数。 排行榜的前几名可向来是各大运气公司重点招募的对象。 不想进公司,还可以投靠猎人世家,也可以自己开办猎运的工作室,组建团队。 如今全球知名的几大私人运数猎人团队的发起者,都是曾经榜上排名前列的运数猎人。 这个榜不仅各大运气公司、猎人世家会盯着看,对此有了解的富豪们也会盯着看,并且对有意独立组建团队的上榜者进行投资。 这里不仅涉及到资本运作,还可以获得好运的优先购买权,甚至还可以定制要求优先雇佣投资的团队帮自己猎运。 像这种猎人团队在委员会这边也有个排名,以猎取到的运气类型和质量为统计基数。 像李老头这种开了工作室的,想参与相关排名,就只能参加团队排名,不能参加个人排名。 不过李老头显然没能拉到投资,干了几十年,依旧是个皮包公司,全员老哥一个,靠当微商唬人骗钱。 对魏朝阳做出认定后,眼镜老头心里便有了计较。 像这样还需要靠自己猎烂运来刷排名的家伙,在猎人世家里也是无人理会的小透明,根本不需要在意,反倒是他们为了刷排名,什么样的低价都能忍受! 此时不压价,更待何时? 这些坐柜台的老头也是有KIP的,收购价压得越低,得的提成就越高。 保护价那种东西,只是挂出来给人看的底线。 而底线这玩意,一旦亮明了,那就是用来突破的。 “还真是一堆烂运!”眼镜老头轻蔑地敲了敲桌子,“行啊,给你老李个面子,,八千五一个,我这里全收了,看你们也不容易,给你个加急,这月就列进排名,把表填了!” 啪地扔过一张纸和一支笔来。 魏朝阳看着表,一脸莫名其妙,“卖个运还需要填表?” 排名的事儿李老头没说。 在李老头的认知里,魏朝阳可是高大上的炼运师,自然不需要参加运数猎人的排名。 李老头顾不上解释,对眼镜老头说:“您误会了,他不要排名,就是来换点钱应急,给再往上撩撩价。规矩我都懂,您再给撩撩!” “不参加排名?那辛苦猎这些烂运干什么?这不是有毛病吗?” 眼镜老头就有些诧异,看向魏朝阳,“你可想好了,因为泰国那边的事情,这个月的猎运数量都不太大,你要是能排进这个月,很大机率能上前三百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魏朝阳看向李老头,等待解释。 李老头道:“运数猎人有个排名榜,跟你没什么关系。” 魏朝阳还没怎么着呢,眼镜老头一的,不由来了兴致,“你不是运数猎人?那是什么职业的?配命医?补运先生?寄送员?” 李老头刷地掏出手机,清了清嗓子。 妈蛋,这死老头又要搞那种羞耻PLAY式的介绍!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魏明阳赶紧一把抢下李老头的手机,把人推一边去,对眼镜老头说:“我就是来卖个运,你管我干什么的呢,赶紧算账,到底多钱能收?” 眼镜老头不乐意了,往椅子靠背上一仰,“卖就八千五一个,提价是不可能提价的,最近行情不景气,你们可以去那些运气公司打听打听,看看我这儿给的价钱公不公道!” 在他这里问过价了还想去别家卖上价儿? 门都没有啊! 委员会有工作群,所有公司的收购人员都在群里,只要他把消息发出去,就没人敢越过这个价去! 谁敢得罪委员会,那是不想干了! 眼镜老头得意地瞟着李老头,心想这楞头青不懂,你老李头还不懂?既然 来了这里,还想去别家卖?别说这次卖不出去,以后都别想卖出去了! 李老头赶紧捅了魏朝阳一把,低声把这里的缘故简单讲了讲,劝道:“要不就卖了,大不了下次不来这里了。” 魏朝阳却来了脾气,“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大不了不卖了!” 眼镜老头哈哈一笑,“这运气离了命宫,能维持几天大家都知道,你不卖就只能看着它消散掉,到时候别后悔!” 看着魏朝阳,一脸吃定他的得意表情。 脱离命宫长期存储运气是委员会独自掌握的高级密术,世上只此一家,别无他号,全世界所有能够长期存储运气的设备都是从委员会这里卖出去的,数量极为稀少,就算是猎人世家也不会舍得拿来存这些烂运! 不卖,损失更大! 哪知,听到他这句话,魏朝阳哈地笑了一声,斜睨着眼镜老头,“你以为就你们能脱离命宫长期存储运气?” 第二十七章 装逼的时候到了 本来魏朝阳卖运是为了筹钱买储运器。 可现在完全用不着了! 他已经掌握了一百多种运气的存储方法。 没人比他更懂怎么脱离命宫储运!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卖运筹钱,更没必要受这种窝囊气! 所以,装逼的时刻到了! 魏朝阳冲着李老头一伸手,“来!” 所有装逼的高人,装逼之前说的话都是能少就少。 他就说一个字,比“剑来”还少一半,这个逼只要装出来,那必须得上天! 只出口一个字,就是气势足,仿佛马上就要王者降临! 眼镜老头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眯眼注视着魏朝阳。 从来没听说过委员会之外还有人能够掌握脱离命宫储运的方法。 如果属实的话,必然会震动委员会高层! 李老头却是一呆,“啥?” 妈蛋,一点默契都没有,让人装逼都不能顺利地装下来。 魏朝阳只好抖了下手掌,“纸笔!” 李老头“哦”了一声,掏出随身携带的符笔和黄纸,放到魏朝阳手中。 想了想,又拿出朱砂墨想要放到黄纸上。 魏朝阳瞪了他一眼。 又没三只手,难道要趴地上画符吗?那还装什么逼,不成纯傻缺了? 好在这回李老头福至心灵,赶紧托好墨盒,送到魏朝阳面前。 魏朝阳一手执笔,一手捏符,沾上朱砂,笔走龙蛇,刷刷刷地就画出一道符来。 要是搁以前,就算脑子里有,想画得这么完整标准,也不太容易。 可他已经用临摹投影板画了好一阵子,如今照着脑海中的符纹来画,跟用投影板临摹大差不差,因此一气呵成,倒很有些画符老手的架势。 一符画成,魏朝阳把笔扔给李老头,拿着符纸折了个方盒子。 也就火柴盒大小,还歪歪斜斜的,丑得一逼。 可魏朝阳把盒子往柜台上一放,旋即抓起那些圆盒里的烂运,一个接一个的塞进去,居然就全都塞下了! 圆盒只能装一个运,是因为上面的符纹有些问题。 可魏朝阳脑海中的符纹却是完整的,所以这一小纸盒就可以装下至少三十个运气! 眼镜老头拿着放大镜对着小纸盒一照,手就不由一哆嗦,差点没把那放大镜给卖了。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抓稳,这才长舒了口气。 不抓稳可不行,这玩意虽然看着像放大镜,但实际上不是放大镜,而是委员所制作的辨运仪,一个就好几万,要是摔碎了得个人赔! “墨氏储运术?”眼镜老头心思重回纸盒上,脱口叫了出来,“你倒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这种失传上千年的秘术!” 脱离命宫运气的存储一直都是个大问题。 尤其是各种运气相互之间还会渗透影响。 所以,委员会掌握的存储术只能一盒存一个。 可在以前,曾经有过一种能一盒装多运还能保证运气在其中不会相互渗透影响的储运术,名唤墨氏储运术。 传说这个墨氏储运术是由最后一代墨家钜子所创。 只是这一秘术的传人在唐时卷入了武周代唐的纷争,被武皇杀了个精光,秘术就此失传,只能从各种典籍中窥见一鳞半爪。 可现在,这种失传了上千年的储运术居然重现人间! 眼前的年轻人绝以不可能是运数猎人! “我是什么人?呵呵……” 魏朝阳还不知道自己露这一手将会造成何种震动,呵呵两声,斜眼瞟着李老头。 逼已经装完了,介绍身份的活当然得由气氛组来做啦! 李老头这会儿的脑电波已经能跟魏朝阳对上了,一接到魏朝阳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马上就掏出手机,二话不说地放出音乐。 激昂,雄壮,咖喱味量足! 妈蛋,怎么又放上BGM了! 这老头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吗? 魏朝阳真想打人,但考虑到现在需要气氛组,还是把已经硬了拳头又松开了。 李老头的声音伴着BGM的节奏,抑扬顿挫地响了起来。 “这位就是,传说中,能够炼运成灵,掌控天地玄黄,实力超强超团结的……炼运师,小魏大师!” 柜台后面的两个眼镜老头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脸色大变,“炼运师?他是炼运师?” 魏朝阳昂首挺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以后再也不来这种晦气地方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迈步的同时,又给李老头抛了个眼色。 高人得有脾气,但该赚的钱也没必要往外推,关键就是做为高人,不光得站着把钱赚了,还得让别人求着他赚钱,这样又高又硬,才能算真高人。 这个时候就看出气氛组的不可缺少了。 李老头笑呵呵地冲着眼镜老头说:“这几个烂运能够圆满气足,那是因为小魏大师小小的炼化了一下!只要小魏大师想,这样的运气要多少有多少!你们啊真是眼波子太浅了!啧啧,这事儿要是传到上面去,看你们怎么解释!” 炼运师啊,那可是传说中神出鬼没,不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强大存在! 就算是委员会也不会轻易得罪! 这个前台老家伙居然为了区区几万块钱压价而得罪了一个年轻气盛的炼运师,只要事情传出去,怎么可能不倒霉! 而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传不出去? 这一点,看看李老头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可以知道啦! 看着李老头转身要走,眼镜老头心里就是一突突,赶忙跳下椅子,从柜台旁边的通道练绕出来,三步半做两步追上去,一把拉住李老头,陪笑道:“老李,老哥,李老哥,误会,都是误会,刚才我说的是基础收购价,像这种圆满气足的运气,哪可能用这个价位?你们别急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刚才的冲天傲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只是不敢去拉魏朝阳。 不仅仅因为魏朝阳可能是传说中的炼运师,更因为这小年轻壮实得跟熊瞎子一般,实在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随随便便靠上去。 李老头斜眼瞟着眼镜老头,“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人家小魏大师不缺钱,也不是特意炼运来卖,就是练手炼出来没什么用处,扔了又觉得可惜,所以拿来卖掉也省得浪费。钱什么的,人家小魏大师根本就不在乎,就是想建立个稳定的出手渠道,以后炼出来的运气也不至于浪费掉!别说这卖运气的钱了。运灵又怎么样?他就因为看着顺眼,就随手送给秋家丫头一个……” 魏朝阳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听李老头把这事儿也说出来了,赶紧停下,冲他咳嗽了一声,“大叔,别跟他们磨叽没用的了,赶紧走,不是说还有好几家运气公司也收这些烂运吗?这就去看看。” 眼镜老头一听,更舍不得让魏朝阳走了。 他们做为前台,也是有收购任务的,别管什么价位,每月必须收购足够数量的运气,要是收不足当月考核就过不去,连续三个月考核不合格,那可就要被辞退了! 如果能够建立一个由炼运师支持的稳定渠道,别说对于眼镜老头,就是对他们整个海城运营分部都意义非凡! 而他没准儿可以借此更进一步,弄个分部副总之类当当。 别看他年纪大,可人老心不老,想要进步的心就从来没冷却过! 眼镜老头顾不得危险了,蹭的一个箭步窜到魏朝阳身边,一把抓住魏朝阳的手,“小魏大师,你别急啊,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像这种圆满的运气,都是按照保护收购价顶格收购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三万一个,有多少我这儿就收多少!要是有好运噩运的话,还可以一运一价。” 魏朝阳斜眼瞅着眼镜老头,“保护收购价不是最低价吗?你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呢?” 眼镜老头赶忙解释道:“这个保护收购价指的是我们收购的保护,不是卖运的保护,像这种烂运,我们这儿最高就是三万块一个,这点你可以随便打听。那些运气公司收得价是比我们这里高一些,但一来挑类型,不是什么运都收,二来还要押尾款,有时候尾款一拖好些年都不给,这麻烦事儿不是一般的多,不像我们委员会所属,事少稳定,一次付清绝对不会有别的首尾。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魏朝阳算是开眼界了,头一回听说保护价是保护收购方的。 这简直跟银行说自己是弱势群体一样不要脸! 一般来说,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嘴里十句有九句不带是真话。 这个价儿,还可以再讲一讲! 魏朝阳呵呵一笑,“这样啊,我懂了,我这里还有几个运,你再瞧瞧,是不是也够这三万的价!” 眼镜老头一听,好家伙,居然还有,这一遭就卖这么多运的,哪怕只是烂运也是前所未见,合该他要发达! 当时就笑得见牙不见眼,“没问题,没问题,只要都是类似品相的,一率按三万算……” 魏朝阳又向着李老头一伸手。 李老头赶紧奉上纸笔墨。 魏朝阳挥毫画符叠纸盒,再把运装进去,推给眼镜老头。 眼镜老头笑咪咪的接过盒子,拿着放大镜一照,脸色不由大变,颤声道:“这些是运数?” 好家伙,十多个运数,满满一盒子,个个数足圆满,全都是运数中的顶流。 当然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运数全都是烂运! 烂运这种东西在身,会让人事事憋屈不顺,所以是个人都不会喜欢这种运,哪怕不知道运气可以人为更换,从心理上也渴望改变这种运气。 而这种主观心理会影响到命宫趋势,加大命宫与运气的不匹配,加速运气的衰败和逃逸。 简单说,运能不能在命宫里长久存住,得看人喜欢不喜欢,心理作用相当重要。 没人喜欢烂运,所以烂运就不可能在命宫里长久呆住,能够从运气演化成运数的可能性就极低。 魏朝阳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烂运的运数,自然不会是从医院的死人身上猎到的,那唯一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这些运数都是他炼化的!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啊! 眼镜老头现在对魏朝阳的身份没有一点怀疑了。 除了传说中的炼运师,谁还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烂运运数? 魏朝阳淡淡一笑,站着赚钱的高人的王霸之气从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中散发出来,头顶的千锤百炼砸得宝剑火星四射,“都是随便炼着试手的,看着可还行?” “行,行,绝对行!”眼镜老头激动得嗓子都有点哑了,“这些运数,十万一个,我全都要了!” 运数跟运气不同。 运气变成运数,最多就是影响力加强,脱离命宫后的存在时间加长,但核心本质不会有变化。 可运数,尤其是这种数足圆满,只要满足条件,就可以一跃化为运灵! 无论是什么运,只要化为运灵,就会发生核心性质变化。 比如魏朝阳之前搞的那个绿帽子运,在运数的时候只能绿自己,但在变成运灵的过程中,被魏朝阳绿了一大片,那变成运灵之后,所到之处,力量覆盖范围内,人人皆绿,堪称行走的绿帽制造机。 也就是这些运数都是烂运,眼镜老头才敢直接开价十万一个,这要是好运或者噩运,就不敢直接开价了,都必须得走拍卖程序,他这个级别没权力直接收购。 “十万一个,真不错。” 魏朝阳哈哈一笑,把两个纸盒都拽了回来,往手里一托,冲着李老头一招手,转身就走。 眼镜老头当时就懵逼了,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一把拽住魏朝阳,“小魏大师,你这是上哪儿啊,这运还没过账呢。” 魏朝阳一甩手,冷哼一声,“我诚心诚意想卖,而且想建个稳定的销售渠道,可你却一点也不诚心。三万一个运气,真亏你有脸能叫得出这价。我现在随便找个运气公司,信不信五万我也能卖上?” 眼镜老头这回不敢说没人会收魏朝阳的运了,谁会为了他这么个小人物得罪传说中的炼运师呢? 他咬了咬牙,道:“那我就五万一个收了,以后同品相运气也按这个价,怎么样?” 魏朝阳瞟了李老头一眼。 李老头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有的运气公司有可能出八万,但相应限制和麻烦也多,过后很可能实际到手的都不足五万 五万这个价格,很可以了 魏朝阳这才矜持地道:“行啊,看你这么有诚意,那就这个价。” 眼镜老头大喜,生怕魏朝阳再反悔,赶忙转回柜台去,麻利无比地办手续转账,没超过五分钟,四十万就转给了魏朝阳。 转完账,便殷勤地提醒,“小魏大师,您看看账户,钱应该已经到了。” 这态度看得一直在旁边吃瓜的光头汉子目瞪口呆。 他跟委员会这帮子收购柜台打了十多年交道了,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帮子鼻孔朝天的家伙如此卑躬屈膝! 这就是传说中的炼运师吗? 当真是恐怖如厮啊! 魏朝阳掏出手机瞄了一眼,看到4后面那一串零,差点没当场乐出来,幸好及时把持住,勉强绷住了高人犯儿,很淡定地点头,“行啊,那就这样。” 说完,冲李老头一招手,转身又要走。 眼镜老头急了,赶忙从柜台里追同来,叫道:“小魏大师,您等会儿,运数还没卖呢!” 要不是为了收那些运数,他怎么可能主动把烂运气抬价到五万一个收? 魏朝阳一脸奇怪地说:“那些运数我只是拿出来给你看一看,什么时候 说要卖了?” “啊?你,你不卖?”眼镜老头都结巴了,“不卖你拿出来给我看干什么?”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就不能拿出来看了?”魏朝阳一脸奇怪,“难道有规矩说不能把运数拿出来给人看吗?” 合格气氛组李老头立刻补了一句,“没有!” “就是嘛,我炼出来的运数,想给谁看,就给谁看,你管得着嘛!行了,你就不用送了啊,好好工作。” 魏朝阳冲着眼镜老头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谁特么的要送你啊! 眼镜老头心都在滴血。 超出保护价的差额得个人补齐。 如果收了那些运数,他自然能从运数这边把亏损找回来了。 可现在魏朝阳虚晃一枪,不卖运数,他收这八个烂运气就净亏了十六万! “你,你敢骗我!” 眼镜老头噌地窜过去,张臂拦住魏朝阳的去路,两眼通红,恶狠狠地道:“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当我是什么人……” 李老头上前一步,厉声喝道:“起开,不知死活的老家伙,小魏大师可是炼运师,难道你想冒犯一位炼运师!问问你海城运营部的部长有没有这个胆量!” 眼镜老头表情扭曲纠结,死死盯着魏朝阳,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流下。 魏朝阳“哈”的一笑,也不打话,迈步就往前走。 眼镜老头被魏朝阳的气势压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终于还是让出了道路。 李老头得意洋洋地跟在魏朝阳身后,抬手点了点眼镜老头。 “你别不知足,能跟小魏大师拉上关系,收购他炼化的运气,那是你天大的福报啊,找地方偷着乐去。 放心,以后只要小魏大师再有炼完不要的运气,我一定提醒他来你这里卖啊。” 特么的,还来? 卖一个赔两万,要多来这么几回,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眼镜老头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魏朝阳和李老头的背影,恨得牙根直痒痒。 “特么的,想黑我没门!” 眼镜老头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转回柜台后面,简单收拾了一下,让那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儿的同事帮忙看一下窗口,转身便一溜烟地奔了后面。 他从后门出去,先转到监控室,把魏朝阳的画面拍下来,发了条信息出去,然后便那打了个电话。 “我是朴昌!”电话里的声音低沉浑厚,满满都是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威严感。 “朴总,我运营部胡实金啊。你不是让我盯着点,最近有没有特别的人来吗?刚就有一个姓魏的小子,一家伙卖了八个烂运,都是充足圆满的。监控的照片我发给你了。这小子是李顶那老小子来的,嚣张着呢,说什么手头还有更多类似的运气,想卖多少就卖多少……” “哦?充足圆满的运气想卖多少卖多少?有意思!还有别的情况吗?” “他手头还有些运数,虽然是烂运,可也全都是数足圆满,不过他没卖。” “哦……明白了。多谢你啊老/胡,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按老规矩算。嗯,这样,回头寄你张票,你注意收一下。” “哎,多谢朴总,多谢朴总,您放心啊,这边有我用您盯着,保证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那先这样!” “哎,哎,好,好,朴总再见,再见啊!” 眼镜老头挂了电话,嘿嘿低笑了两声,“小子,看你跟福喜公司对上,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福喜公司的消息是昨天才放出来的。 要求关系网上的各种神老虎狗帮忙注意特别的人和事,尤其是年轻的卖运的男人。 据小道消息,福喜公司花了两亿买的一个即将成熟的运灵被人给劫胡了! 哪怕那姓魏的是炼运师,别管是不是劫胡的罪魁祸首,以福喜公司的行事风格,只要被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两亿啊,那还只是买断的打底钱,要是算上以后的收益,那是十亿起跳,都足够在个小国策动政/变或者支持打场灭国之战了! 这么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炼运师都不够看! 在胡实金自觉得黑了魏朝阳一把,找回了场子和损失,正偷着乐的当口,发出去的照片已经被打开,并投射到了一块大屏幕上,占了半张屏幕。 另半张屏幕上,同样是有着魏朝阳的监控画面,正沿着走廊狂奔,身后一群义愤填膺的男学生正紧追不舍。 这是一间宽大的会议室。 长圆形的大会议桌两侧坐了足有三十多号男女,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满身的商业精英气质,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大屏幕上的正满脸傲然地举着纸盒的魏朝阳。 灰白色头发的老男人气势非凡地笔挺站在屏幕旁,抬手指了指画面里的魏朝阳。 “魏朝阳,二十岁,大二,天科大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在蝴蝶翩翩下落不明前,曾与彭连城发生近距离接触,毫无疑问具有最大嫌疑。 而就在刚刚,通过委员会方面的线报,魏朝阳与名为李顶的运数猎人前往委员会卖运,八个烂运全部充足圆满,而且手中还掌握着大量数足圆满的运数,也是都是烂运! 这说明什么?这充分说明,他不仅是一个手法高超的运数猎人,而且很可能掌握了以运灵滋补运气运气的秘法!所以才能够拿出大量圆满的运气运数!一个掌握着以灵反补气数秘法的运数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彭连城的命宫是九养之属!” 会议现场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坐得笔直的男男女女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还有人举手试图发言。 灰白头发的老男人没有同意任何的发言,把双手向下压了压,待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继续说下去。 “在开会之前,我与总公司方面进行了最后一次沟通,并向董事会就此次事件做了简报。董事会认为,无论从保持对运数猎人和竞争对手的震慑目的出发,还是从保住九养之属的机密目的出发,我们都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最坚决的手段来解决此次事件。 所以,按照董事会的指示,根据目前情况,我决意对其采取绞杀行动!劫取我公司竞标所得的运灵,罪不容赦,就算把官司打到委员会最高十二人面前,我们也稳赢不输!” 会议室中肃然沉默。 只有灰白头发老男人充满杀机的决绝声音在回荡。 “无论他是什么来头,无论他是因为什么目的卷进来的,皆杀无赦!我们要让所有人都清楚的认识到,我福喜公司的利益,不容侵犯!” 第二十八章 勇敢的光头 “哈哈哈,太特么爽了,太特么爽了。跟委员会打交道这么多年,头一回这么爽气,哈哈哈……” 李老头在楼里还能勉强憋住,可一出了楼,立马就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涨得通红,很让魏朝阳担心他再一下子过去。 “大叔,你这太夸张了,区区四十万,不至于,不至于……” 魏朝阳强压着一个劲儿想往上翘的嘴角,勉强维持着高人范儿。 他现在的人设可是有个神仙师傅的出山高人,超级强大的炼运师,运灵都可以随手送人毫不在乎,怎么可以因为区区四十万就欢呼雀跃喜翻了心呢? 人设! 人设不能塌! 什么是强者?那必须得视金钱如粪土啊! 为什么视金钱如粪土?因为本事大的强者,他就没有会缺钱的! 不仅不会为了这点小钱高兴到失态,还会看不起李老头这样眼皮子浅的! 虽然被说,但李老头依旧笑得合不拢嘴。 “哎,四十万哎,我从来没有一家伙挣这么多过。不过,我高兴,可不仅仅是因这钱,而是因为今天这事办得爽! 我们运数猎人不容易啊。辛辛苦苦地猎着运,还被歧视着,到哪儿去卖运都不招待见,态度不好就算了,砍价还砍得贼狠。 千辛万苦猎来的运,就是因为自己不会配命种运,猎到的运不能直接用,只能卖出去,受这帮子中间的压榨剥削。亏着本受着气,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写照!” 说到这里,李老头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四十五度角斜向上仰望天空,眼眶微湿,满脸都是明媚的忧伤。 特么的受了一辈子的气,终于在今天找回那么一点点场子了。 要不说,干得多好都不如抱住金大腿来得好呢! 魏朝阳一听,却有些奇怪,“等会儿,这不对。你不是开命理工作室,号称能修运改命,避难化厄吗?还有各种套餐,最贵的八十多万。微信朋友圈里不还有个什么小姐的宣传吗?你现在说你不会配命种运?” “啊?这个啊,微商的事情嘛,都是宣传,不用太在意的,哈哈哈哈……”李老头打着哈哈,立刻转移话题,“那个,我们接下来要干嘛?是去买储运器,还是去请人看事儿?如今钱不缺了,事儿得抓紧办。” “别介,你先把刚才的事儿说清楚。” 魏朝阳一把抓住李老头,根本不给他翻篇的机会。 妈蛋的,之前就感觉不妙,现在听起来,越发像水货了。 由一个水货帮忙指导带路,很容易被带沟里去啊! 李老头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见魏朝阳态度坚决,只好老实说:“我是运数猎人嘛,只会猎运,不懂配命种运,本来只能把猎到的运卖出去挣个辛苦钱。 可是去年,安命公司,咳,这是个比福喜公司还大的运气公司,世界十强排第三,出一款软件,只要输入生辰八字出生地址就可以初步测算命宫格局,给出适配运气的方向,只要一年交九百九十九块钱就可以随便运嘛。 配命种运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但普通人要求也不像有钱人那么高,只要能适当的改变一下运气,就会很开心很高兴的嘛。 所以有了这个软件后,所有运数猎人都尝试着自己去配命种运。这样就不用受中间商盘剥,能多挣点是点嘛。” 魏朝阳就无语了。 好嘛,这老头不光画伪运数的书是买的,配命种运也是靠买的,整一个靠赚差价挣钱的二道贩子。 这真纯净水货啊! 看到魏朝阳露出嫌弃的表情,李老头就有点着急,这么粗的金大腿,可不能让他跑了,便赶紧补充道:“不过这配命种运对于我们运数猎人来说,那都是外道小法,我们真正的本事还是在猎运上面。我做这行快三十年了,手法精熟……” 魏朝阳嘴角微微一抽,“你连秋月影都抢不过,还手法精熟。” 牛逼吹得这么响亮,也不怕吹破了。 李老头干咳了一声,继续道:“秋月影是出身的世家嘛,从小接受的都是最好的猎运手法教育,相应工具也不是我这种野猎人能比的。我挣不过她不是差在本事上,实在是差在工具上了。当然了,这手法精熟还是其次,我真正引以为傲的还是人脉精熟,整个天南无论走到哪里,谁不敬我一声顶叔,给我三分薄面。” 魏朝阳扭头往身后的楼门方向瞟了一眼。 似乎,刚才那眼镜老头就没顶他顶叔老人家面子。 不过,算了。 魏朝阳不打算深究这件事情。 目前他还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就着用李老头,大不了以后多加小心,别被他带沟里去就好。 “行了,以后好好用你的人脉,少用点你的技术。走,去见你的那朋友。”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天科大校园上空的红光弄清楚根,其实都是次要的。 李老头见魏朝阳不再刨根问底,大大松了口气,赶忙抢上两步,走在前面带路。 只是没等他们两个蹬上那台小电驴,就听有人在后面大喊:“小魏大师,李前辈,等一下,等一下啊。” 魏朝阳扭头一看,就见一颗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光头正急速奔跑过来,却是刚才在旁边窗口卖运的光头汉子。 光头汉子来得挺急,声音未落,人就已经到了近前,对着魏朝阳二话不说就鞠了躬,标准九十度的,“小魏大师你好,鄙人景春风,也是一名运数猎人。” 说完,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一张精致的名片。 魏朝阳接过名片一瞧,上面端端正正地印着“猛龙捕运队,专业承揽指定运数捕猎。队长景春风,一八年运数猎人委员会排行榜第八名,著名运数猎人杜贤关门弟子,手法精巧,成功率百分之百,失败可全额退款。” 列得挺全,可惜魏朝阳是个门外汉,勉强明白排行榜是什么意思,至于杜贤是哪根葱完全不知道。 他挑了挑眉头,把名片转手塞给李老头。 李老头一扫名片上的内容,就哈的笑了出来,“杜贤那老小子也能算是著名运数猎人,这牛吹得也太大了,他那点名气连海东区都没传出去,也敢称一声著名?有话就直说,别拿这些糊弄外行人的东西来浪费时间。” 就颇有点同行相轻的嘴脸。 景春风却也不着恼,陪笑道:“您说得是,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咱们同行中人用不着这些的。刚才我在旁边看着,小魏大师好手段,把姓胡的耍得团团转,实在是太解气了,替我们这些运数猎人着实出了口恶气,所以就想着追出来跟您结识一下……” 李老头立马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少来,你要不说实话,那我们可就走了。小魏大师日理万机,忙得脚打后脑勺,没工夫在这儿听你扯那些虚头巴脑的。” 魏朝阳冷眼旁观,也不插话,高人范儿保得足足的。 景春风嘿嘿笑道:“李前辈慧眼如炬,我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您。我确实是想跟小魏大师商量件事儿,要不,咱们那边咖啡厅坐下唠唠?” 魏朝阳这才出声,“有话就说,我们急着办其他的事情,不想浪费时间。” 景春风回头看了看运营部的大楼,确认距离足够安全后,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刚听李前辈介绍,您是传说中的炼运师,所以想跟您合作,一起猎个运。”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道:“没兴趣。” 说完转身就走。 不提自己一堆麻烦没解决,光是这家伙不认不识的,上来就谈什么合作,简直就是一副江湖骗子的作派,傻子才会答应搞什么合作呢。 李老头拿指头点了点景春风,“想跟炼运师合作,你哪来那么大的脸?” 不是嘲讽,只是说一个事实。 炼运师那可是连委员会都要恭敬对待的存在,一个连卖运都要受压榨的运数猎人,哪来的底气张嘴就要跟炼运师合作。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行了,走。” 虽然不想答理这个莫名其妙的景春风,可他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拉仇恨。 萍水相逢,各走各路就好。 可景春风却又上前一步,拦住魏朝阳的去路,急切地说:“小魏大师,您要是愿意帮我这一把的话,这运的收益分您一半,而且我还另有一个绝对与您有关的重要消息赠送。” 魏朝阳道:“我们总共认识才几分钟,你就能有个绝对与我有关系的重要消息赠送,这是当我傻吗?” 景春风道:“我这个消息,是与炼运师有关系的,只要您是炼运师,就一定与您有关系,而是是极大的关系。”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 自家现在扮演的就是炼运师这种角色,要是对景春风说的话无动于衷,显然不符合目前的人设。 他当即就道:“那你就先说这消息,听听能对我有多重要。” 也不说同不同意合作,直接就反客为主,让景春风先说消息。 景春风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想着是不是先讨价还价一番,比如让魏朝阳先同意跟他一起去猎取那个目标运气,然后再说别的,但一看虎视眈眈的李老头立刻就改了主意。 “我有个小道消息,虽然不能说来源,但可以保证准确。福喜公司有一支专业的精英收割小队三天前来到了海城。”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魏朝阳,就挺期待的。 如果魏朝阳是真正的炼运师,必然会重视这个消息。 圈内人都知道,福喜公司的收割小队是专门用来抢收无主成熟运灵的。 委员会虽然号称可以监控天下所有的运灵状态。 但地球人都知道,号称的事情一般其实是做不到的。 运灵虽然相对数量少,但世界辣么大,人口辣么多,真要算起来,能孕育的运灵绝对数量可不少,总有那么几个运灵会逃脱委员会的视线。 而这些未纳入监控的运灵,就是无主运灵,谁猎到算谁的! 因此各大公司旗下的都有专业的猎人队伍,用来抢夺这些无主运灵。 这些队伍被暗地里称为收割小队,背靠着资金雄厚的大型公司,为了抢收运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及,基本没有下限。 而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了。 炼运师炼出来的运灵,它不在委员会的监控范围之内,在委员会那里自然就属于无主运灵。 如果收割小队去抢,在委员会那里是不违反规定的,委员会不会插手去管,那就只能靠炼运师自己保卫自己的成果。 虽说炼运师神秘强大,大家都不愿意去招惹,但为了运灵,偶尔招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抢运灵的时候,直接把炼运师也给解决掉,来个死无对证,不就没事儿了? 这里的关键就是看炼运师炼出来的运灵值不值得冒这个险。 都是为了赚钱嘛。 炼运师为什么行踪诡秘,当然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为了减少麻烦。 知道炼运师的人为什么辣么少? 一部分是被炼运师干掉了,另一部分是把炼运师干掉了。 但别管谁干掉了谁,反正都不会声张就是了。 至于背地里怎么报复来报复去,那就是桌面下的事情了,只要不闹出天灾人祸,肯定不会有人特意关注。 至于一不小心闹出天灾人祸,只要掩饰得好,把热搜压住了,也没什么打紧。 毕竟这个世界不太平,天启四骑士到处的轮番瞎窜,各种热点层出不穷,让人吃瓜都吃不过来,只要不被刻意炒作,死多少人都不是个事儿。 景春风为什么肯定这个消息对魏朝阳极为重要,就是因为圈内人都知道,炼运师只要现身,就必然是为了炼运! 炼运的动静瞒不住有心人。 那么问题就了来。 这边炼运师出现在海城,那边福喜公司就派了收割小队过来,这难道会是巧合? 是个炼运师都得寻思寻思,再做点防范应对。 可问题是,魏朝阳这个炼运师,他是冒牌的,更不是圈内人,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听到景春风这话,就想歪路上去了。 魏朝阳心里想,专业的收割小队,是来收校草同学的蝴蝶翩翩的,那几个黑衣服的家伙打扮确实看起来挺专业的,比李老头这种野生水货猎人高到不知哪里去。再一想人家福喜公司为了收割蝴蝶翩翩,专门派了支队伍过来,结果被自己给劫胡了,将心比心,换自己也得生气。 想来想去,还是抓紧时间先证明自己炼运师的身份,有了足够的地位,再去找福喜公司谈判解决。 虽然说出来或许不好听,但这个世界就是辣么现实,没有足够的实力地位,别说给你公平谈判的机会,连正眼都不带瞟你一眼的。 所以想歪了的魏朝阳就没把景春风这消息当成是一回事儿,而是点头道:“哦,那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已经见过那支收割小队了,虽然发生了些误会,不小心抢了他们的运,但也不是不好解决。”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一下就把景春风给震住了。 他反复细品这句话,再一联系刚才的事情,越品越觉得这里面信息量大。 跟福喜公司的收割小队已经见过了?还抢了他们的要收割的运?还很好解决? 特么的,这位不仅不怕收割小队抢自己,还反过去抢了收割小队? 抢完之后不仅完好无损,还专门跑到委员会的运营部来刷存在感? 嚣张,太嚣张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位大佬在与福喜公司的争斗中大获全胜,所以才有闲心来委员会这边刷存在感。 他这样做肯定不会是随意而为,而是借机公开表明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的存在,让委员会知道之前的冲突! 而委员会为了维持稳定,确保这种冲突不会影响太大,必然会出面协调解决! 毕竟炼运师和福喜公司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真要闹大了,影响到整个地区的运势平衡和稳定,最终头痛的还是委员会。 他这是要借力打力! 景春风看着魏朝阳,不禁满是敬畏。 福喜公司恶名昭昭,没有运数猎人不怕的。 可这位不仅战而胜之,还要借委员会的力量,打压福喜公司,没有绝对的从实力出发的自信,怎么敢这么干! 这完全是不把福喜公司放在眼里啊!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 一想到自己居然想跟这样一位连福喜公司都不当回事的强梁搞什么合作,景春风就觉得自己简直太天真了。 这种连福喜公司都敢抢的大人物,会在乎他这点小打小闹吗? 怪不得李老头说自己脸大呢! 确实是脸太大了。 不仅脸大,而且胆也太大了。 脑补完毕,景春风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仅仅是畏惧于炼运师的强大,更怕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卷进炼运师与福喜公司的纷争。 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福喜公司治不了屌破天的炼运师,还捏不死他个小猎人? 更可怕的还是福喜公司要是最后不能拿这炼运师怎么样,十有八九要搞像他这样不知死活的小猎人来撒气!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冒昧了,那,那,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景春风说着就往后退,准备开溜。 可魏朝阳却突然道:“哎,先别走,你是有渠道能打听到福喜公司的情况,正好我这儿有点事儿,帮我个忙呗!” 景春风虎躯一振,光头上就有大颗汗珠往下掉。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魏大师,其实我也就是道听途说,不知道多少手的小道消息,没什么能打听福喜公司事情的渠道……” 魏朝阳“哦”了一声,“原来你刚才是拿八手小道消息戏弄我呢。” 景春风当时就汗如雨下了。 连福喜公司这种著名凶残公司都敢抢,能是良善角色吗? “不,不是戏弄您,也算是八手小道消息,那个消息真的很少有人知道……” “哦,所以你刚才说这是八手小道 消息是在骗我,其实是不故意帮我办事儿呗。” 魏朝阳不是霸道的人,不想强人所难,尤其是求人帮忙这种事情得两厢情愿,就大方的说:“不愿意帮我那就算了,你走。” “这就让我走?”景春风眨了眨眼睛,简直难以相信。 “不让你走,难道还要请你吃饭吗?走,走,大家都挺忙的。” 魏朝阳摆摆手,不再答理景春风,转身向李老头的小电驴走去。 李老头冲着景春风嘿嘿笑了笑,表示想跟我抢金大腿,门儿都没有啊。 景春风被李老头笑得毛骨悚然,越想越胆突的。 关于炼运师怎么可怖,怎么凶残,怎么睚眦必报,怎么顺昌逆亡的传说,突然间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特么的,好阔怕! 卷入与福喜公司的斗争固然可怕,可直接得罪了一个炼运师就不可怕了? 景春风赶忙追上去,道:“小魏大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个,我也没说不帮你,实在是这个,这个……” 一时“这个”不出来下文了。 也不能直接说害怕福喜公司啊,那不是等于当面怀疑小魏大师的本事吗? 魏朝阳看着支支吾吾的景春风突然明白过来了。 这是想要好处啊。 情报贩子也得赚钱嘛,不寒碜。 不过他现在虽然有四十万,却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不花钱,毕竟还有好多事儿要解决呢。 想来想去,不如出力顶钱。 “这样,要是消息有用,我就跟你去看看你要猎的那个运,到时候三七分,怎么样。” 我都只三成了,主动让出两成收益,这够大方了。 “啊?三七分?” “不行?那你说多少?” “行,行,三七就三七,那我加您个微信?您要我打听什么消息?” “你帮我打听一下,福喜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比如说要对付什么人之类的,你懂的!越详细越好,有消息了微我。” 安排完了,魏朝阳开心的走了,留下景春风呆在原地欲哭无泪。 都说炼运师不好惹,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去主动招惹呢。 现在好了,被卷进危机四伏的纷争不说,还白白丢了好大一笔收益。 三七啊,这姓魏的真敢要,一开口就要七成! 想来想去,越想越憋屈,最后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特么的,景春风你真是自己作死啊!” 第二十九章 水货的朋友还是水货 李老头的朋友大名叫吉德天,在东关区柳子巷街的综合楼开了个家起名社,营业范围包括但不限于起名改名风水面相摸骨算命卜吉测凶白事帮办等等一系封建迷信相关的活动,在东关区是个相当知名的神棍,平时业务是相当繁忙。 当然,这都是李老头自己说的。 魏朝阳对此表示持谨慎怀疑态度,然后到了地头,就怀疑就从三成变成了九成九。 小小一间房,连个窗房都没有。 锈迹斑斑的单扇防盗门,上方贴着张白纸,手写着一行大字,“德祥专业起名社”。 字倒是挺漂亮。 房门半掩,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赶紧还钱,要不然老娘今天就弄死你!什么狗屁大师,本来我就是有点不顺,让你给看完了,不顺变成倒霉了,走道崴脚,喝水直呛,买把菜都能烂一把!” “哎,哎,陆大嫂,你别急嘛,有话好说,大家邻里邻居的,犯不着这样。我再给你看一看,摆一摆,这次不收费,算售后服务,你看怎么样?” “滚你大爷的,我不用你服务,就你这狗屎水平,怎么服务老娘都不爽!赶紧还钱,今不还钱,我就跟你拼了……” “哎哟,哎哟,陆大嫂,你松开,松开啊,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魏朝阳就看了李老头一眼,“大叔,你这朋友行不行?” 妈蛋的,都被人找上门来了,这水货的朋友别也是水货。 “你就放心,老吉这人卜卦推算的本事要是自称天南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李老头信誓旦旦的说完,伸手就要去推门。 结果房门却猛得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头顶一团模糊运气、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抱头鼠窜而出,瞟了李老头一眼,却是话都没说一句,就顺着走廊狂奔而去。 后面一个壮得跟座肉山也似的大妈抡着条帚冲出来,看到魏朝阳和李老头,便抛下一句,“你们也是来算命的?赶紧走,别给这个死骗子送钱!” 说完,迈开大步就追,边追边喊,“有种你别跑,今天看老娘打不打死你!” 两人一逃一追,眨眼工夫,就全都消失在走廊尽头。 魏朝阳,“……” 李老头却是一脸的见怪不怪,“走,进屋等着,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房间不大,统共就十二三平的样子,对门的墙上有扇窗子。 窗前一张方桌,桌上摆着龟壳、铜钱、罗盘、签筒、笔墨纸砚,把桌面占得满满腾腾。 桌后侧方靠墙是个大书架,上面满满的各种风水命相的书本,看起来倒是蛮像那么一回事儿。 进了屋,李老头就反手把房门给关上了,跟进了自家一般,招呼魏朝阳坐,还给他倒了杯水。 魏朝阳端着水平,正打量着房间布局摆设呢,就见窗户那边传来笃笃的轻轻敲击声。 李老头立刻过去把窗户推开,又抬手摘下了防盗栏。 山羊胡子老头立刻翻窗进屋,然后就和李老头一起把防盗栏安回去,又仔细关好窗户。 忙活完了,山羊胡子老头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往桌后的椅子上一靠,“这种没见识的泼妇,不识好人心,就是我不稀得跟她一般见识,要不然一张符就咒到她直接上西天啊。” “知道你厉害,就不用当面跟我吹了。”李老头摆手道,“这位小魏大师想请你出个现场看看吉凶。” “小魏大师?”山羊胡子老头眉头一挑,瘫靠在椅子上,连动都没动,“这么年轻就敢称大师,哪家出来的?司南凌折腾了好几年,也就敢自称个天才猎人,没敢叫大师。” 李老头刷地掏出手机。 魏朝阳一看不妙,赶紧阻止,“行了,大叔,这BGM就算了。” 李老头讷讷地把手机揣了回去,嘴上却道:“你还年轻,不懂这气场的重要,如今这人都是看牌面下菜碟。”说完转头对山羊胡子老头道,“老吉,这位小魏大师不是运数猎人,是炼运师!” “不是运数猎人啊,那怎么跟你混……炼运师?”吉德天突然顿住了,眨了眨眼睛,猛得坐直了身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还觉得不妥,直接站起来,有些局捋了捋衣襟,这才笑道,“失礼,失礼了,不知小魏大师有什么差遣?” 魏朝阳心想这李老头看起来比较水,但在吉德天这里信用度挺高啊,说啥都信,也不质疑一下。 心里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把自己编那套说辞连同天科大上空有红光的现象讲了一遍。 吉德天听完,便皱眉道:“别管这红光是不是代表血光之灾,但红为凶兆,见之不祥,必然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咳,小魏大师,我这收费标准老李跟你说了,出现场三万,如果有其他情况,再另加钱。” 态度依旧很好很恭敬,但谈起钱来却是丝毫没有局促之意。 魏朝阳就问:“刚才那大妈你收了她多少钱?” 吉德天没有丝毫不自在,笑道:“陆大嫂那是日常的疑心生暗鬼,四处拜神求佛找先生只是为了求个心安,普通人的运气也就那么回事儿,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差也差不了多少,主要还是跟着大的天地运势随波逐流,所以糊弄糊弄就行了,区区两百块钱,难道还真能改命修运不成? 不过给小魏大师您办事那就不一样了,我这必须得拿出全部的真本事才行。卜卦测运风险大,一旦不小心窥测到天机,那是要伤命数的,所以要您三万那是一点都不贵。这是纯纯的卖命钱啊。不信您问老李,我绝对没有多要您的钱。” 魏朝阳心想我要是信得过他,还会拿话怼你吗? “这个价位倒不是问题,不过得先看场子后付钱,觉得行咱们就走,不行我再另找别家。” 这位虽然也有些水货的嫌疑,可目前魏朝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但从李老头这个真纯净水货的角度出发,也必须得先防上一手再说。 防水货坑人的最佳办法就是先不给钱啦。 网上购物还能货到验证后付款呢。 吉德天就看向李老头。 李老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但眼珠转来转去,明显给传信号。 两人眉来眼去也就几秒钟的工夫,吉德天就笑道:“要是别人那自然是不行的,做我们这行最怕卜算结果不如人意被赖钱,从来都是先收清再办事,不过小魏大师既然开了口,那我就破例一把。请稍等一会儿,我收拾些东西就走。” 他这一答应下来,头顶那团模模糊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运气就晃了晃,竟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色。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又看了李老头一眼,那有惊无险倒是毫无异样,心里不禁越发犯嘀咕。 吉德天也不磨叽,收拾了一挎包的家伙式,便即骑了个小电驴跟着李老头和魏朝阳回到天科大。 校园上空的红光倒是没什么变化,可天空中却多了一抹亮白色,长长一条,混在红光之中,好像水中钻出条奇形怪状的鱼来,分外抢眼。 这回魏朝阳有经验了,先掏手机拍了张照。 照片上果然没有那么形状奇怪的亮白色。 这是又发生什么变化了。 魏朝阳越发觉得不安,催着吉德天赶紧开始。 吉德天掏出罗盘托在手上,念念有辞的左看右看,又沿着校门反复进出。 如此折腾了九趟,魏朝阳就见那罗盘上突然有九道细细的白线腾空而起,分别奔向不同方向。 其中一道伸向天空,与红光混在一处,红白分明,丝毫不染。 另有一道没入地面,没大会儿工夫,就有一缕红色顺着线冒出来,眨眼工夫就把整根白线都染得鲜红欲滴,最终一路向上,把罗盘也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红光。 罗盘上的指针急速乱转。 他这个罗盘跟李老头的罗盘不一样,是很传统的那种格局,指来指去的,如魏朝阳这般的外行人也看不懂,就见吉德天脸色一变,沉声道:“地难!” 魏朝阳一看,哎呦,有点东西,不是水货,赶紧问:“什么地难?” 吉德天眉头紧锁,盯着罗盘看了一会儿,喃喃道:“恶煞南来,极凶之兆……” 猛得一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魏朝阳。 魏明阳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一个字。 却见吉德天神情凝重的缓缓开口,“得加钱!” 魏朝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闪到腰,“这就要加钱?” 吉德天道:“地难一般起于地运变动,想搞清原由,得测地运流脉源头。此时凶兆已经初步成形,要测地运就有引祸上身的可能,危险性太高,再看下去,那就是真正的卖命钱了,不加钱,您就另请高明。” 魏朝阳看了李老头一眼。 李老头干咳了一声,道:“老吉,能给小魏大师这样的炼运师帮忙的机会可不得,你可不能钻钱眼里去。” 吉德天正色道:“你光杆一个,想怎么卖命都行,我可不行,一大家子人呢,卖命可以,得卖上价儿,要不然一小心把命整没了,家里可就没着落了。” 李老头道:“老吉,小魏大师手头好几个运灵呢,而且马上就能再炼出新的运灵……” “你说得也对,能够给炼运师服务的机会确实难得。”吉德天口风立马就变了,“不过小魏天师你得给我个承诺,你在海城炼运得让我打下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师出东柳一脉,最擅观气望地,寻脉点穴。天地人三才,我占一个地,绝对能帮得上忙。” 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把魏朝阳听得一楞一楞。 妈蛋,这都什么说辞,不说炼运师行事神秘,别人都不懂炼运吗?这姓吉的怎么张嘴就上天地人,还什么占一个地,好像很懂的样子!李老头倒底哪句话有准啊! “没问题,我答应了!”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这就开算!” 吉德天干脆利索,一振双臂,刷地把就上衣给脱掉,打了个赤膊。 就见他的前胸后背尽是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纹身。 后背花纹繁复,一花一顿,成行成列,俨然是一篇经文。 前胸却是一只虎头独角的怪兽,两眼紧闭,尖尖的耳朵竖得老高。 吉德天把上衣往地上一扔,又从随身挎包里掏出面带着一圈铃铛的小圆鼓,举过头顶砰砰一拍,晃着身子左右横跳,扬声高唱,“哎,子午无边如海深,八方来神问清楚……” 一边唱,一边跳,一边晃脑袋。 跟抽疯了似的。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离着吉德天远远的,“大叔,他不是要卜卦吗?怎么跳起大神来了?” 李老头神情肃穆地道:“他这不是跳大神,是巫舞,属于卜卦正法,上古真传,混通天地人三才,去年刚被认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正经拿特殊津贴的。老吉这是真给你卖命了,一般都不会使巫舞卜卦,伤元气啊。” 这脑袋摇得跟磕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物质似的,让人都担心他那麻杆般的老脖子会不会断掉,可不是挺伤元气?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这里可是天科大校门外! 里外进出的都是精力旺盛到路边石头都要踢两脚的大学生啊! 这么两嗓子的工夫,就已经开始有人围观过来,还都在忙不叠的摸手机。 魏朝阳赶紧又往后退了点。 这要让人拍下来上了墙,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他这刚退了两步,忽见斜次里窜出三条矫健的身影,嗖的一下子就窜到吉德天身旁,左一个右一个,伸手架住吉德天的胳膊,制止了他继续跳下去,剩下一个站到面前,叉腰喝道:“哎,哎,干什么,在天科大门口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朝阳一看,好嘛,门卫室的保安。 吉德天大惊,赶紧解释,“我这不是乱七八糟,这是巫舞,沟通天地,卜算吉凶,很正经的。” 叉腰的保安大哥立马明白了过来,道:“哦,封建迷信!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跑到天科大门口来搞封建迷信活动,这是来砸场子的!你好大的胆子,走,去派出所!” 吉德天目瞪口呆,“我这刚开始跳,你也不问问为什么就报警?” 要不要这么杀伐果断啊大哥,万一我就是想搞个直播吸点粉呢? 保安大哥得意洋洋地道:“刚才看你托着个盘子进进出出我就盯上你了,就你那鬼鬼祟祟的狗头蛤蟆眼样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是正经人,是有人请我来的,小魏,老李,哎,哎……” 吉德天扭头往魏朝阳所在位置一瞧,好嘛,小魏大师他无影无踪。 嗯,李老头也跑了! 特么的,跑得好快! “别看了,不就刚才跟你说话的大个子和胖老头吗?早溜没影了!有话跟派出所去说。带走!” “你们不能这样,我在天科大校外,又没进校内,我有随便行动的自由,你们没权力抓我,放开我,放开我!” 吉德天挣着膀子梗着脖子大呼小叫。 可惜卵用没有,三个保安根本不答理他,跟架只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地地抬起来就走,扬长而去。 这会儿工夫,四下里才刚刚围上一小群人,大部分都才掏出手机,没开始录呢。 缩在不远处隐蔽角落里的魏朝阳不由后怕的缩了缩脖子,问:“他不会有事儿。” 草率了,实在是草率了。 这卜卦果然很危险,还没咋地呢,就先送了一把人头。 李老头倒是安稳得很,一副“这场面我经常见”的架势,“放心,老吉进派出所就跟回家一样,再说了他也没干什么,就是光着膀子当街跳个舞嘛,最多批评教育,没理由扣他。我跟过去看看,要是需要保人的话,就手办了。等晚上我们再在这儿汇合,重新来过。” 就吉德天这跳法,大白天显然没可能完成,只能选晚上,而且还得是后半夜。 送走了李老头,魏朝阳在校门口看着天空中的红光发了会儿呆,正准备返回寝室,就接到了柳大林打来的电话,让他尽快去俱乐部一趟,有些报名的手续需要他本人到场。 魏朝阳便刷了辆单车,骑着赶到俱乐部,签了一堆声明书、授权书、告知书之类的文书,又在电脑视频前录了自愿参赛报名的短视频。 俱乐部联赛虽然是民间行为,但也是在有关部门报备的,各种手续都是在有关部门的指导建立起来的,完备性和繁琐性堪与正规大赛相提并论。 完成这一套手续,就算报名成功,可以参加明天的月度赛了。 月度赛并不是所有俱乐部都必须参加,而且比赛对手是组委员根据报名条件匹配后,由机器自动盲筛的。 正常来说,只有在赛前十五分钟,才能拿到参赛对手的资料。 这样做是为了防备俱乐部之间串通作弊,打假拳。 可是等报完名,柳大林就对魏朝阳说:“我给你提起报名之后就接到了组委会通知,你这次的对手会是闻峻!” 魏朝阳倒也不意外,既然闻峻声称要跟他见高下分生死,要是连比赛都安排不上,那不成笑话了?“大林哥,你说了我要打公开赛的想法了吗?” 柳大林道:“我跟组委会那边提了,组委会同意了。” 魏朝阳不禁有些诧异,“这就同意了?” 俱乐部联赛一般来说只会通知到圈内人士,再多也就是些业余爱好者。 可要打公开赛,就要大张旗鼓的宣传,找公众赛场,甚至还要向有关部门报备,不仅举办需要报备,售票也得报备。 不仅麻烦,而且一旦出现意外,会对天南所有的俱乐部产生不好的影响。 所以组委会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搞公开赛。 柳大林叹气道:“闻峻那边也提了相同的要求,而且还表示如果组委会不同意,他会自行搞一次。闻峻这次代表出赛的明远国际,财大气粗,很乐意支持他搞公开赛扩大自家名声。” 顿了顿又说:“当然,这里面很可能还有别的说道,暂时就不知道了。不过闻峻刚离开我们这儿就能加入明远国际,还能代表明远国际参赛,要说这背后没有猫腻鬼都不相信。小魏,你可得千万小心。” 魏朝阳笑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闻峻的比赛视频我都看过,又有昨天的对手,只要他不出盘外的阴招,就绝对赢不了我!” 要是这点自信都没有,那干脆就别打了。 赢不了的话,怎么能把千锤百炼从运数搞成运灵? 柳大林摇了摇头,又说:“你要参赛这事儿,那些女学员已经知道了,她们准备组织个应援团到时候去给你鼓劲加油,就是那个慕云香张罗的,特别积极,对了,她还说要去庙里给你求个百战百胜的护身符……” 这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收到了条信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朝阳的手机也响了一下。 不,不仅是魏朝阳的手机,而是俱乐部里所有教练学员的手机都几乎不分先后的响了一下。 虽然只是小小的信息提示音,但如此集中的响起,还是造成了极大的动静。 所有人都掏出手机查看。 魏朝阳也不例外。 可一看信息,他不由就是一怔。 竟然是明天月度联赛的宣传! 不仅有他和闻峻的名字照片以及简单介绍,还附带了一小段视频。 视频内容赫然就是他一拳打飞闻峻的场景。 从角度、清晰度和稳定度来看,应该是有人在场下用手机拍下来的。 柳大林皱眉看完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打开某音。 果然第一条推送视频就是月度联赛宣传。 不仅有选手信息、流出录像,还有一个超醒目的背景。 海城工人体育场上挂着巨幅的宣传画。 画中主角赫然就是魏朝阳和闻峻! “这么快?”这是魏朝阳说的。 “这么大手笔?”这是柳大林说的。 身份经历不同,注意到的点也不同。 脱口而出之后,两人抬头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惊诧。 魏朝阳道:“这买量推广、租工人体育场可都要不少钱,组委会是疯了,这么搞稳赔不赚啊。” 搏击毕竟是小众运动,又是后天就开赛,时间上如此仓促,想靠卖票回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柳大林立刻换了个APP打开,只瞄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第三十章 魏朝阳的野心 这是一个体育彩票类的APP。 此时此刻,跳出的开屏弹窗,赫然就是魏朝阳和闻峻拳赛的宣传海报。 与挂在工人体育场外的那张一模一样。 点进去细看,下注人数正快速上涨,虽然有金额限制,但总盘子也已经超过百万。 这种本地的小众体育比赛,而且只是一次普通的月度联赛,能够加入这种体育竞彩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但对于圈内资深人士的柳大林来说,这却意味着一个更坏的消息。 “肯定有人开了盘口。公开的盘子都已经上了百万,外围暗盘必然金额更大!”柳大林说着拨了个只有特定群体才知道的号码,简单问了几句,便挂掉电话,又对魏朝阳道,“你们两个的赔率现在是3.5,押你赢的人多,但有大注押了闻峻。” 魏朝阳也明白过来,“有人要搞事情!” 柳大林忧心重重地道:“要不然,你弃赛认输,现在这水太深太混了,容易出事。” 一旦大注进场,为了赢钱,十有七八要出盘外的阴招。 魏朝阳终归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再能打也没可能应付这些,很容易会出事。 尤其是闻峻还明说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柳大林很担心魏朝阳上擂台容易下擂台难。 搏击比赛出点意外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魏朝阳却笑了起来,“大林哥,要是被这么一唬就退缩,我们还练什么拳?” 别管把这场比赛搞大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却是正中他的下怀。 场面越大,牵扯的人越多,在拳场上把千锤百炼搞成运灵的机率就越大!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没有退却的余地了。 千锤百炼和有惊无险再带两天就会染上了他和李老头的命宫特征,在解决被噬运兽盯上的问题之前,都不可能再带这两个运了! 见魏朝阳态度坚决,柳大林也不好多说什么。 劝魏朝阳退赛是出于良心,而从他俱乐部老板的角度来说,他很需要一个像魏朝阳这样的明星拳手,进可登台打赛,退可勾引学员。 连战连胜,是每个明星拳手必不可少的光环。 既然拿定主意,魏朝阳也不多想,完成全部手续,便跟柳大林告辞,径直离开俱乐部。 下楼出门,刚刷了共享单车跨上,路旁缓缓驶来一辆银灰色的SUV,停在单车旁。 驾驶位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被大墨镜遮去一半的脸,茶色的短发分外打眼。 “小魏教练,好巧啊。”许芳馨摘下墨镜,笑着打招呼。 魏朝阳一脚踩脚蹬,一脚撑地,歪头看着许芳馨,咧嘴一笑,“许总,你给大林哥钱了?” 听到这句话,许芳馨哈地笑了出来,“好,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打地方坐下聊聊?我知道有个茶室,环境不错。”微微一顿后,又说:“柳大林也是聪明人,不过是行个方便,怎么会收我钱?你未免太小瞧你这位老乡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头顶上的那只肥猫激动得站了起来,冲着魏朝阳使劲挥爪子,不停眨眼睛。 好,看在肥猫的面子上! 魏朝阳把单车归位,直接上了许芳馨的车子。 许芳馨所说的茶室位于海城新区的一条僻静街道,也不临街,而是在条小巷深处,小小的一个门面,挂着“新叶茶室”小牌子,从装潢到门面,带着股子小清新的文艺范儿,跟喝茶这么传统的活动项目其实不怎么搭。 老板娘是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头顶一片半透明的油绿叶子飘来飘去,乌黑的微卷长发用条格子手帕随意扎在脑后,素净的淡格子宽松褂子套在身上,却也难掩身姿的妖娆丰腴。 许芳馨跟老板娘大约是极熟的,上门简单打了个招呼,也没点茶,便熟门熟路地带着魏朝阳拐出后门,穿过一处精致的小小庭院,来到一间敞开式的房间。 房间正对着庭院的花树流水,没有凳子,只有一张矮几,放在地榻上。 许芳馨仔细地脱了鞋子,跪坐在茶几侧,冲着魏朝阳做了个请的手式。 魏朝阳别别扭扭地跪坐过去,只觉得全身哪哪都不舒服,便道:“这怎么还跪坐?喝个茶还搞日式风情吗?” “跪坐原本是源自我国的习俗。”许芳馨说了一句,却不再跪坐,而是改为盘膝而坐,“其实这里没那么多讲究,你想怎么坐都可以,甚至想躺着也没问题。来这里喝茶要的就是这份随意轻松。我在商海沉浮,每天勾心斗角不停算计,时时刻刻都紧绷如弓,只有到这里才能享受到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轻松。” 魏朝阳四下打量,虽然也承认这种小清范看起来逼格挺高,但他更喜欢大排档的环境,做为俗人一个,太小清新了,实在是有点遭不住。 “许总,既然到地头了,那咱就说正事儿?你这么大个老板,日理万机的,没必要跟我这么个学生兜圈子,开门见山。” 许芳馨微微一笑,“这里的环境好,茶更好,一般人可没机会来这里品茶。” 魏朝阳抓了抓头发,诚恳地道:“我更喜欢喝快乐水,没快乐水,啤酒也行,茶什么的,又苦又涩,实在享受不了。” 许芳馨便道:“好,那我先问个问题。为什么你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偷偷在往我头顶上看?是我的发型有什么不妥吗?” “呃……这个,其实是您这大老板气场太强,我不敢直视,所以才会目光游移。” 魏朝阳一边说,一边还是不停地往许芳馨头顶上的瞟。 没办法,那只肥猫太抢眼了。 它在原地转圈。 它在翻跟斗。 它甚至冲着魏朝阳一个劲儿地吐舌头。 焦躁,不是一般的焦躁。 躁得满脑袋毛都炸起来了。 要不是明显受到某种力量的束缚,这货没准早就从许芳馨脑袋顶上跳下来,直接扑向魏朝阳了。 魏朝阳也很想接触一下这只特殊的肥猫运灵,可是却找不到机会,总不能跟人家大老板说让我摸摸你头顶。 许芳馨微笑道:“你在说谎。不过,我不想计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萍水相逢,我没有刨根问底的立场。” 说话的工夫,老板娘已经端着托盘过来了。 许芳馨便不再说话。 老板娘跪坐在矮几旁,开始忙活着煮茶,称洗投煮点,一整套流程下来,优雅从容,带着股子令人心安的宁静味道。 不过,魏朝阳的注意力全都被她头顶的片叶子给吸引住了。 这清晰度,应该是运数。 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样子看起来挺好看的,肯定不是烂运。 真想摸一把,看看是什么运。 嗯,要是连那只肥猫能一起撸一把就更好了。 他这一个劲儿地盯着人家脑袋顶上看个不停,终于把老板娘给看得受不了。 就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 你哪怕盯着胸看都比盯着脑袋顶上看都正常好不好。 这让她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发型有问题,或是脑袋上落了什么东西。 只是手上正表演呢,也不可能抬起来摸头,那多不雅啊。 老板娘忍了又忍,但终究被看得心烦意乱,连流畅的动作都出现了些许变形,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发问:“客人,我脑袋顶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魏朝阳一本正经地回答:“呃,这个,其实是姐姐你太过耀眼,让我不敢直视,所以只敢往头顶上看。” 许芳馨哈哈大笑,毫不顾忌形象,“哈哈,阿楚,你也注意到了,这小子似乎很喜欢看人的头顶呢,对着我也一样,一问他为什么,就是满嘴鬼话,也不知道这头顶上有什么值得那他这么看个没完。” 老板娘的原本平稳的双手就是微微一颤,以至于有几点茶水溅出杯子。 但她马上就重新稳住了,暗暗吸了口气,屏蔽魏朝阳的目光干扰,认认真真的把最后步骤完成。 魏朝阳总算是把目光从头顶移开,却又落到了老板娘的双手上。 那双手洁白修长,肌肤紧绷。 随着如线滚水浇下,泌人心脾的清幽花香迅速弥漫开来。 哪怕是不爱喝茶的魏朝阳也被这香味儿所迷醉,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赞道:“好香,这位姐姐你好厉害啊,茶沏得漂亮,还沏得这么香。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喝茶,要是平时也能闻到这么香的茶,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我也爱喝茶,肯定经常来,不,是肯定天天来。” 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多半是油腻又无聊,充满了让人警惕的撩情味道。 可由魏朝阳说出来,那就是满满的真挚,清爽自然,毫无虚伪做作油腻粘乎。 阿楚便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许芳馨就有些诧异地看了阿楚一眼。 阿楚人长得好,气质也好,开的又是这种高端茶室,往来的都是有钱老板,其中也不乏英俊多金的钻石王老王对着她表示好感,但阿楚却从来不假辞色,像眼前这样微笑着回话,还主动提出以后常来的情况,还真是前所未见。 “挺贵,我一穷学生可来不起。”魏朝阳说得坦坦荡荡,毫无扭捏之意。 阿楚认真地看着魏朝阳,柔声道:“一壶茶不值几个钱,你来我便宜算你,保证你能喝得起。” 魏朝阳一听乐了,赶忙得寸进尺,“哎哟,真的啊,那我能带个人来不?我有一发小,也没喝过这么香的茶,有好事儿我不能落下她。” 阿楚微笑着应了声“好”,双手将茶杯奉前,“此时尽饮正正好。” 魏朝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热流由喉直入肺腑,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道:“我一定得带她来尝尝,许总,借你的光了啊,哈哈。” 许芳馨端起茶杯,慢慢饮下,道:“想以后带人来这里饮茶,得先过了眼前的这一劫才行。你同闻峻的拳赛有人设局作暗杠,现在的金额就已经接近一千万,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赢!你想上台跟闻峻公平一战,不可能!” 魏朝阳“哦”了一声,看着许芳馨,“然后呢?许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许芳馨慢慢饮下第二杯茶,“做个交易,我保证你可以与闻峻公平一战,不受庄家摆布谋算,你过后帮我打一场拳赛。这场拳赛对我十分重要,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高手。” 魏朝阳反问:“他们会不让我上台吗?” 许芳馨道:“不会,比赛必须得照常进行才能保证这一局完成。可对你来说,上台远比不上台要凶险得多。” 魏朝阳哈哈一笑,举起第二杯茶一饮而尽,赞一声“好茶”,旋即起身,道:“那就足够了,只要能上台,我就一定会赢!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他转头对着阿楚一笑,“我为什么这么说,阿楚姐姐一定理解!” 阿楚微微眯了下眼睛,后背微不可察的绷直,平放在腿上的双手猛得攥紧成拳,发出轻微的咯咯细响,但旋即松开,不动声色地冲着魏朝阳回笑。 魏朝阳就当没看到她这反应,又对许芳馨说:“许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个学生,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打这一场拳是不得已,下不为例,绝不会去打地下拳赛。多谢许总款待,多谢阿楚姐姐的好茶,告辞了,改天我一定带发小来尝尝” 魏朝阳冲着两人一点头,转身便走。 许芳馨头顶上的肥猫一看魏朝阳居然就走了,眼睛瞪得溜圆,急得直跳脚。 “等一下。”许芳馨扬声招呼。 魏朝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芳馨。 肥猫持续跳脚中。 “小魏教练,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条件随时有效。当然了,只要你愿意替我打这场拳赛,也可以用其他条件来换。” 许芳馨说话的同时,头顶那只肥猫突然安静下来,瞪着大眼睛看着魏朝阳,突然就抬起爪子接住一枚从头顶飘落的圆形方孔钱,猛得掷了过来。 金色的铜钱有如实物般直飞过来。 魏朝阳抬手一把抓住,顺势攥紧拳头。 运灵种子:未命名,此物非凡种,落地即生财。 卧槽,运灵种子是什么鬼?难道运灵还能种出来不成! 魏朝阳那是相当震撼,想撸猫的心思更强迫了,便冲着许芳馨一笑,“许总要是还需要我做私教的话,也可以联系我。” 把拳头在空中轻轻一挥,转身大踏步离开。 这次再没有回头。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许芳馨轻笑了一声,却也不着恼。 这个满身都是阳光气息的大男孩儿真的很让难让人生出恶感来。 阿楚轻声道:“没挨过社会的毒打,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靠着实力就可以横行天下。等撞了南墙就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了。” 许芳馨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说:“可是我却来不及了,要是他在这次拳赛上出了问题,我很难再找到一个类似水平的人了。闻峻虽然不错,可是照着那个人还差远了。而且,这人的心思太深,我不敢相信他。” 阿楚歪头问:“那你还是要帮他解决这个困难?” 许芳馨道:“至少要保他不受到太重伤害,可以及时恢复过来。” 她想得很清楚。 魏朝阳不直接答应交易也是好事。 等到他陷入困境,自己再以救星的身份降临,出手相助,可以加深双方的互信和感觉,比纯粹的交易更能让她放心。 阿楚没有接这话,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修长洁白,肤润肌圆,每个指甲都透着健康的粉红。 但真正的行家,依旧可以一眼看出这手的不同寻常这处。 练武人的手,哪怕后期再怎么精心修饰保养,肌肉的线条、骨节的形态依旧瞒不过人。 所以,只凭魏朝阳那一句话,她就可以断定,这确实是个真正的高手。 不过,正像许芳馨所说的,残酷的现实社会可不只是靠实力就能横行天下的。 一旦涉及到切实的利益,就会有数不清的大小黑幕等着前方。 一个一天就能卷起上千万盘子的局,能够填进去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希望这个大男孩儿好运,不会因此而付出太多。 被认为有些傻甜白的魏朝阳其实根本不像许芳馨和阿楚想的那么脑袋空空,真认为只凭一身勇气就能横行天下。 之所以表现出这么一意孤行,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野心。 危机嘛,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不主动在作死的边缘搞事,不代表遇事不可以顺势借力! 他要借此机会,把有惊无险也炼起来! 没错,他要一次炼两个运! 虽然有惊无险在李老头身上带着。 但是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判断只要自己临时更换一次,叠上BUFF,那么就可以与有惊无险双向影响! 真要能一次炼成两个运灵,身份能够证明不说,过后还可以直接卖掉一个实现财富自由。 从此以后,他小魏大师就不用努力,可以躺着享受人生啦! 当然,想要撸猫还是得继续努力才行。 魏朝阳低头看着手里的金色铜钱,一时搞不清楚这玩意得怎么用,琢磨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天空,再回一次那个大厅的想法越发强烈了。 只是这次不是单纯的想拿到工作套装,而是想更深入了解一些这个危险却又迷人的世界! 他返回学校,拿出从李老头那里A来的工具套装,裁了个纸条,画上符纹,然后叠了个扁星星,把金色铜钱塞进去,又翻出个老怀表样式的颈链,装了星星挂在脖子上。 这老怀表挂件还是颜若凝买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嫌戴着太傻太土,还晃来晃去的不方便,所以从来不戴。 这当口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东西,只能先将就带着。 处理完这运灵种子,魏朝阳又重新画了道符,叠成盒子,把那些伪运数仔细装好,准备好好观察一阵子。 他总觉得这些符造出来的运数跟李老头所说的情况不太一样。 按理说,这么长时间,这些伪运数早该消散了才对。 可直到现在依旧个个滚瓜溜圆。 不知是他画的手法的问题,还是喂它们幼兽尸体的问题。 正忙活着呢,三大害虫上完课回来了,看到魏朝阳成功出院,自然是有一番热闹,尤其重点逼供了颜若凝出现在病房,还特意去接他出院这事儿。 三大害虫本来早上都已经去医院了,想给魏朝阳个惊喜,哪知道却反被魏朝阳给了个惊喜——颜若凝居然亲自去接他出院! 嗯嗯嗯……是谁说只是普通老乡没什么特别关系让大家不要瞎想瞎猜瞎说的来着? 明明大家都是单身狗,该舔的正舔,该骚的正骚,结果你悄没声的自带解决了,绝对是对四一三寝的无耻背叛,必须得逞罚,必须得老实交待,少于五千字今天都过不去! 魏朝阳自是不堪欺压,奋起反抗,以一敌三不落下风,闹得整个寝室扑腾乱响。 便听隔壁咣咣砸墙,一暴躁老哥的怒吼声隔墙传来,“特么的大白天就搞基啊,咣咣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对于男大学生来说,大白天睡觉那是具有天然的正义性与合法性。 这一声吼便压制了四人的折腾。 但郑玉龙表示,今天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了,为了表示对老六的惩罚,必须得让他请大家伙,后巷大排摊烧烤的安排。 彭永峻和方铭伟一致赞同,表示自己的肚子早已饥渴难耐,就等着这顿饭啦。 魏朝阳说你们三个牲口简直太没人性,对一个刚车祸出院的病号,不说吁寒问暖请吃饭,居然还倒宰一刀,真是资本家看了都流泪,犹太人看了都要下跪。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怼,“没错啊,你都有异性没人性了,我们这人性也不要了,今天不宰你个痛快,都对不起我们这难得一次的兽性大发。” 说完都不给魏朝阳表态的机会,立刻一拥而上,硬架着他往外走。 今天这顿撸串必须得妥不过啦! 四个人拉拉扯扯的出了寝室,刚走到楼梯口,还没等下楼呢,就见一人从楼梯拐上来,迎面与四个害虫撞了个正着,微笑着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三十一章 地锁天南 一看到来人,三大害虫立马老实了,齐齐叫了一声“明老师。” 魏朝阳也赶紧站好,以示恭敬。 毕竟两层马甲的女人惹不起啊。 顺便瞟了明心桐头顶几眼。 那颗星星没有再滴血,而且也不发红,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光鲜亮丽。 魏朝阳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三大害虫的运依旧泛红,怎么明心桐的就不红了? 明心桐扫了四人一眼,也不多说话,点了点魏朝阳,“跟我来一趟。” 说完转身就走。 老师,点学生就是这么理直气壮,还不用任何解释。 哪怕是在大学,除了个别刺头,多数还得是乖乖响应招唤。 三大害虫就很疑惑,等明心桐稍走远了些,才悄悄问魏朝阳这明捕头找他干什么。 魏朝阳也莫名其妙,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又让三大害虫先占位点餐,自己去去就来。 出了宿舍楼,就近在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明心桐便直截了当的对魏朝阳说:“我接到了委员会的通知,明天要去参加集中学习,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魏朝阳一听,就有点急了,“什么时候走?我后天炼有惊无险了,刚还准备告诉你一声。” 明心桐道:“不要紧,有惊无险我已经验过,记录了核质特征,等我回来再验一遍,只要没问题就可以了。”说到这里,她看着魏朝阳,说:“其实,我见过的炼运师都是狂傲异常,目中无人,根本不会像你这样急着证明自己身份的。” 魏朝阳一听,不由吓了一跳,难不成这是露馅了?赶忙辩解:“我这刚出徒,对这些都不懂,之前也没接触过别的炼运师,我师傅那人脾气好,还低调,跟谁都笑呵呵的,可没见他目中无人过。明老师,你可不能两面堵我啊。不证明有罪,证明还有毛病。” 看着魏朝阳慌里慌张的样子,明心桐失笑道:“行了,慌什么,一看就是心里有鬼。放心,我就是提醒你一声,既然是炼运师,那就要有炼运师的气质,别让人一看就不对。但是,你对着我低调老实听话,那是应该的,我是你老师,你还搅黄了我的婚事,敢对着我嚣张,我就打死你。” 魏朝阳不服气地嘟囔道:“你那婚事怎么能说是我搅黄的……” 明明是她自家未婚夫劈腿,不能因为他恰好在场,又戴了个绿帽子运,就把锅栽给他背。 明心桐冷哼了一声,板着脸说:“如果不是受你运灵力量的影响,我又怎么可能会撞见齐正道劈腿,只要婚前没发现,结了婚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再出轨!到时候,我们两个正常结婚,大家都开开心心。可现在结不了婚,以后麻烦就多了。这都是因为你,你得对我负责!” 道理还能这么讲的吗? 魏朝阳大惊失色,“明老师,我还是个孩子,你放过我。” 这么大的责他哪能负得起? 真要乱负的话,会被颜若凝打死好不好! 明心桐瞟了瞟几乎能装下两个自己的魏朝阳,“你这不要脸的劲头可真是不一般,像你这么大只孩子我还是头回见。行了,我又没真让你负责,就是提醒你一声,既然想证明自己是炼运师,就得符合大家对炼运师的认识,这样以后麻烦也少些。还有,我不在这几天,除了炼化有惊无险之外,不要搞别的事情。等我回来证明了你的身份,向委员会方面做报备之后再说。记得不!” 魏朝阳连连点头,“记得,记得,我一定老老实实地等你回来。呃,不过,还有个挺麻烦的事情……” 明心桐皱眉道:“福喜公司找上你了?” 魏朝阳摇头否认:“不是福喜公司。他们一直没找我。” 明心桐微微松了口气,“不是就好。我帮你想想办法,联系一下福喜公司,争取协商解决,只要你真是炼运师,这点很容易争取。大不了炼个运灵赔给他们嘛。” 魏朝阳老实地说:“我在医院不小心打死了一只幼兽……” 明心桐,“……” 特么的,好想打死这个作死小能手。 魏朝阳就把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和李老头通过快速换运躲避噬运兽追杀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最后才问委员会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明心桐歪头想了好一会儿,说:“没听说过,毕竟好多年都没人敢杀幼兽了。回头我帮你打听一下,嗯……这样,我把吉星高照借你一次,我不在这几天,遗留的影响力量也能帮你顶一顶。” “明老师,太感谢你了!” 魏朝阳一听,喜出望外。 这两天破事儿太多,能叠个这样的好运BUFF,绝对可以帮上大忙。 当即也不客气,伸手就把自己的千锤百炼和吉星高照换了个位置。 明心桐叹道:“每次看你换运跟玩一样,就觉得不可思议。你师傅也是这么给自己换运的吗?” 魏朝阳张嘴就来,“我师傅不这么换,他身上好些个运呢,需要用哪个,脑袋一晃就能直接换上来用。” 明心桐震惊了,“你师傅能在身上同时带多个运?他带在哪儿?都种在命宫里吗?兼容性怎么解决?命宫的匹配怎么解决?” 魏朝阳就后悔了。 妈蛋的,就不能跟专业人士吹牛逼。 “这个我不懂啊,还没来得及学呢,他老人家就出门浪去了,不回来,也联系不上,要不然幼兽这事儿,我找他就行了,他肯定有办法解决。我师傅他无所不能。” 明心桐颇有些向往,“这样的高人,真想有机会认识一下。” 魏朝阳道:“等他老人家回来,我带他来见你。他是我师傅,你是我老师,辈分相当,平起平坐没问题。” 哪知道这句一出,明心桐却白了他一眼,“我不要跟你师傅平辈,那不把我给带老了吗?还有啊,记住了,我是你老师,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 魏朝阳,“……” 马屁拍马脚上了,就比较心塞。 明心桐又说:“我不在这几天,你自己小心些……” 魏朝阳道:“你刚说过了。” 明心桐瞪了他一眼,“嫌我磨叽?” 魏朝阳立马缩头,“不敢,不敢,老师请继续大力的教诲我,不要停。” “阴阳怪气的。”明心桐哼了一声,接着说,“我之前喝醉了,总觉得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这回突然接到总部的培训通知,必须得离开,说明天科大这边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指了指顶在魏朝阳头上的吉星高照,“我有吉星高照,能够避险躲灾,懂吗?你要是这两天没什么事儿的话,也最好不要回校。” 魏朝阳自然是懂。 而且也解了之前的疑惑。 之所以她运上的红色没了,是因为她要外出学习,离开天科大! 这是吉星高照起了作用,带她避险躲灾呢。 妈蛋的,天科大这是要出大事儿啊! 魏朝阳就问:“能出什么事儿?不能提醒学校一下?总不能就这么躲着看着。” 明心桐也有些无奈,摊手道:“连要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提醒学校?” 魏朝阳一想也是,啥都不知道,就跑去说学校要出大事儿啊,赶紧把人都疏散了跑,不进派出所,也得进精神病院! 明心桐看魏朝阳神情不是很好,就道:“小魏同学,你得明白,我们虽然可以操纵运气,但也是顺势而为,不可能真的逆天而行。运,只是这个世界底层运转规律的一部分,我们可以窃取这规律的一部分权限,但不可能影响控制这规矩!人力有时穷,先顾好自己,再想其他。” 魏朝阳也明白,可一想那罩在天科大上空和校园里每个人头上的红光,心里就沉甸甸的。 这种事情关键得靠自己想明白才行,明心桐也不多劝,等时间差不多,把吉星高照换回来,又叮嘱了魏朝阳几句,这才离开。 被这么一打岔,魏朝阳心情就不怎么好,好在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去后巷撸串,焦虚也就缓解了不少。 没什么忧愁是一顿串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撸一顿! 只是,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 仔细想了想,似乎颜若凝除了叮嘱后天给她过生日外,也没别要求,便就放心了。 这一顿串,一气儿撸到十二点多,四人喝得尽兴而归,里倒外斜的回到寝室,往床上一栽,没多会儿就全都睡了过去。 听到鼾声此起彼伏,魏朝阳赶紧睁眼起身,偷偷溜出寝室,直奔校门口。 李老头和吉德天已经在这儿等好一会儿了。 看到魏朝阳过来,吉德天兴奋地搓搓手,叫了一声“干”,一甩膀子,又把褂子给脱了,打着赤膊就要往校门正中位置窜。 魏朝阳赶紧一把拉住他,“等会儿,保安室里有值班的,不如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跳。” 吉德天“哈哈”一笑,指着保安室道:“放心,已经搞定了。” 魏朝阳将信将疑地往保安室一瞧,就见一保安叼着烟卷,笑咪咪地站在窗前往门口这边看着,见魏朝阳看过来,还摆了摆手,就很和善的样子。 吉德天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到校门中央开始又敲又舞了。 魏朝阳就问李老头,“你们怎么搞定的?” 李老头道:“塞了条烟,说我们准备拍点搞怪视频传抖音,看在烟的那份儿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魏朝阳说:“我是问你们是怎么搞定派出所的。” 李老头刷地掏出个小本本一亮。 就见封皮上端端正正地印着“残疾证”三个大字。 “精神二级残,别说在校门跳个舞了,就算是上了你们校长,也能无罪释放。” 魏朝阳不禁大吃一惊,“他有精神病?” 怪不得看着不正常呢。 “当然没有。”李老头却断然否认,“他跳这巫舞十次有九次会被人当成有毛病,一多半会报警抓人,所以就弄个了残疾证,这不就省了很多麻烦了吗?我到派出所这么一亮,警察那是二话不说,立刻就客客气气地把我们给送出来了。” 妈蛋的,坑蒙拐骗用得好溜,这两个老头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说话的工夫,吉德于在已经跳了好些姿势了,罗盘上延出一道白线没入地面,很快就变得通红。 吉德天头上运气的红色越发浓重。 他舞跳得越来越急,唱得越来越快,红线却越来越细。 蓦得,他一个高音没唱上去,直接破调。 细细的红线应声而断。 吉德天喝了一声“有阻力”,刷一家伙,把裤子脱了,只穿个三角短裤,接着在那跳。 却见他满是黑毛的两条大腿上,竟然也密密麻麻全都是花一样的咒符。 这回,随着他的唱跳,腿上的咒符竟然次第亮起。 微微光亮迅速铺满双腿,又沿着后背继续上升,最终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黄色蒙光之中。 胸前的独角虎头兽在黄光中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对血红的瞳仁。 便又有一道红线自罗盘中升起,没入地面。 下一刻,吉德天脚前的地面浮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色光亮,顺着大路穿过校门,直插向校园深处。 “有感应,走!” 吉德天大喝一声,托着罗盘,大踏步向校园内走去。 魏朝阳赶紧在后面跟上。 李老头也正要跟去,可那叼着烟的保安却冲了来,一把抓住他,“哎,老头,之前可说好的只在校门口录,你们怎么往学校里进?这无论如何不行,赶紧把他叫出来!” “哎,这多录点校园镜头,不是可以蹭热点吗?小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录任何不良不健康的内容。” 李老头好声劝着保安,顺手又掏了条烟塞给保安,“再尝尝这个,正经的外烟,味儿虽然冲了点,但回甘相当好,而且还不勾痰,好东西呢。” 保安摸了摸那条烟,勉强答应下来,却又警告李老头,千万不能录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坏了学校的名声,绝对不会放过他。 李老头连声应了,赶忙一路小跑追上魏朝阳,紧跟在吉德天身后。 吉德天一路跳唱,紧跟红光,横穿天科大校园,钻进研究生院,最后停在了一幢大楼前。 “就是这里!” 吉德天哑着嗓子吼了一句,停下脚步,剧烈喘息,满身大汗,连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天科大地运聚集所在,应该也是这地难诞生之处。小魏大师,小魏大师……” 吉德天连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却见魏朝阳正呆呆看着面前的大楼,脸上神情莫名幽深。 他便提了提嗓门,“小魏大师,这里就是问题所在,想解决天科大所面临的血光之灾,就得从这里着手……” 魏朝阳胡乱摆了下手,依旧紧盯着前方的大楼,声音宛如梦游,“我看到了。” 没错。 他看到了! 在视野里,红光浓得宛如水流,仿佛在空中流淌。 而那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楼,在他的眼中却被两株巨大的桑树夹在当中。 这两株桑树足有上百米高,枝叶如盖,遮天蔽日,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密密麻麻的红线捆绑着桑树的枝叶树干。 其中有九条尤为粗大的,自树冠上捆绑数圈后斜斜插入四周地面。 粗粗线线的红线缠缠绕绕,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将两株桑树和大楼全都装在里面的血红骷髅头。 那铺天盖地的红光,就来自于这些红线。 这些红线粗细不匀,斑斑驳驳,粘粘乎乎,仿佛血肉聚集而成,越发显得汇聚而成的骷髅头逼真血腥,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可怖与邪恶。 一道雪亮的白光自两树之间的大楼上冲天而起,直插苍穹,化为那道与红光绝不相容的白色,倒好似一柄将骷髅头牢牢扎在地面的巨大光剑! 这情景,如梦似幻,可怖可畏! 一时间,几乎让魏朝阳以为不小心穿越异域,身处魔怪之中! “你看到了?看到什么了?” 吉德天发出疑问。 魏朝阳回过神,赶紧解释了一句,“这是研究生院生物楼,我发小就在这里。你继续说,这里有什么问题,得怎么解决?” 吉德天从地上爬起来,摇头晃脑地道:“你看这格局,这地势,还有这方位,再加上周边这些树啊池子啊,就是一个天然无雕饰的鱼跃龙门的地运局。 天科大上百年的积累尽在于此,主飞龙在天,不日即要出一帝皇般的大人物,可将天科大带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啧啧,当年把校址选在这里的,必定是我辈中高人,选的是中厚生蕴之地福,再聚百年学生之英气才气,百年生聚,便可化鲤为龙。 我以前在外面一走一过,就觉得这里虎踞龙盘,气象万千,猜测必有百年王者出,如今一看,果然是不假,哈哈,我这观风望气的能耐真是又有长劲了。放眼天南无敌手哇,哈哈哈……” 魏朝阳脸就有点黑。 妈蛋的,等着你说正事儿呢,谁要听你在这里自吹自擂啊! 李老头悄悄捅了吉德天一把,“说正事,别扯用不着的。” “我这说的就是正事啊。”吉德天正色道,“不讲前因,哪能说得清后果,又怎么讲解除这因果的办法?” 李老头无奈地看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道:“那就继续往下说,我们听着。” 吉德天得意地瞟了李老头一眼,一边托着罗盘缓缓走动,一边继续说:“如今天科大地运积蕴已成,可谓参天之木华盖如庭,再观这地运之上,有王气浮动,显然是与地运相匹配的强运之人已经入位。 天地人三才,有二成势,只待天时,便必然可以一跃成龙。只要跃龙成功,那天科大的气运便合天地人三归为一,从此一飞冲天,不可阻挡,不出几年,最少也会成为国内顶级的强校,引领一方风云! 可是,现在这地运却出了问题!有人设阵锁住了地运,强行隔绝地运与人运的联系。可是地运大势已成,如果没有人运携同跃龙,待天时到来,必然喷发,导致不可想像的灾难后果! 这,就是天科大血光之灾的由来! 地发杀机,必有灾异!若要破此灾劫,必须得破锁阵,疏导积郁地运,与人运重新相联,护持天时到来,保证人地两运同跃龙门!要找这人运,需使另一舞,这个价钱嘛,咳咳,稍稍高了点。” 魏朝阳听得正入神呢,哪知道这位老司机转弯转得太急,还一点招呼都不打,一家伙差点没跟上他这车速。 李老头拍了吉德天一巴掌,“之前不是说好了价钱后算吗?你怎么又提加钱?” 吉德天尴尬地道:“抱歉,抱歉,职业习惯啊,小魏大师不要在意,我继续往下说了。要破这地难,得做三件事情。 第一,弄清楚幕后黑手锁这天科大地运的目的,只有弄清楚锁运目的,才能够有针对性的找到破解方法。 第二,破掉锁运阵,恢复地运与天人的联系,恢复地运正常。 第三,准备与幕后黑手一战。不惜搞出地灾,也要锁住天科大地运,那肯定是另有所图,而且这图谋的利益一定超级大,才能让人人不惜冒着被委员会发现的天大风险来来搞事。 小魏大师你要是破阵,那就是断人财路,必定要跟你没完!” 魏朝阳干脆地问:“非得弄清楚对方锁运的目的才能解阵吗?就不能直接动手?我看电影小说里,破什么阵都是摇够了人就直接上,哪还需要弄清楚布阵人的目的?就算到人,他不肯说也白搭不是。” 吉德天道:“锁运的方法千奇百怪,都是跟目的相结合的。不弄清楚目的,就不能找到对应正确的解阵方法,方法要是不正确,胡乱瞎解,就容易伤到地运,甚至提前引发地难!就拿眼前这锁运阵来说,我初步探测,有锁上万条,但真正关键的,只有其中九条,想解阵,找到这九条,按顺序解开。这九锁的脉路和解开顺序,都跟锁运的目的有关,不搞清楚目的,根本没法解!” 魏朝阳一听,再一对照看到的,立马就有了计较。 辣么粗九根红绳绳,简直就是在召告天下:我就是主锁链,来解我啊,来解我啊!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按什么顺序解开。 魏朝阳不再听吉德天在那磨叽,径直走到最近的一根红绳前,想要研究一下,可到了跟前仔细一看,不由乐了。 第三十二章 日出扶桑 红绳没入地面的位置上,有一个醒目的大红字,“6”。 大约是生怕人看不到,还特意加粗加大加亮,要不是在刚才的位置恰好有一颗树挡了视线,站老远就都瞧得清清楚楚。 吉德天已经跟了上来,还在那磨叽呢,“小魏大师,别浪费时间了,这么大个院区,想找到九个阵点位置,跟大海捞针也没有区别。而且就算找到了阵点,不知道解除顺序,也是白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这么大的锅运阵,必然得有人来时时查看维护,只要到时候看到半夜不睡的家伙在这里出没……”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楼门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声说:“赶紧抓 紧时间眯一会儿,三点的时候出二轮结果,都别错过了……” 随着声音,就见一大堆年轻的男男女女呼啦啦地从楼门里涌出来,足有十好几口子,个个哈欠连天黑眼圈老大,头发乱得跟杂草一样。 魏朝阳吓了一跳,一把揪住吉德天就躲到了一旁的树丛阴影中。 李老头也急忙藏了起来。 这帮子疲倦欲死的年轻男女也没有闲心四下瞎看,一窝蜂般跑去睡觉了。 魏朝阳道:“这里是天科大研究生院,实验室遍地,半夜三更不睡的研究僧多如牛毛。想要靠你说的办法,那怀疑对象不要太多。” 吉德天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进这种地方,哪知道有种名为研究僧写做夜猫子的生物,不由震惊莫名,“我以为只有酒KTV才有这样不怕猝死的熬夜狠人呢,想不到大学里居然也有。那我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魏朝阳道:“其实守株待兔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怎么守得转变观念,我们完全可以破坏掉这个锁运阵,然后等着布阵人感应到阵法被破找过来自投罗网。” 李老头一直安静地做个背景墙,但听到魏朝阳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布阵人能够感应到阵法被破?” 魏朝阳自信满满地说:“小说电影里都是这样的嘛,什么阵法与布阵人心血相联,一旦被破坏就会立刻感应到,马上就杀过来。” 他十多年网络小说的阅读量摆在那,这种套路几十年不变,经典着呢! 李老目瞪口呆,“小说电影里都是编的,哪能做准啊!” 吉德天道:“小魏大师,老李,你们两个搞清楚重点啊,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不找到布阵人,根本没法破阵吗?” 李老头正色道:“小魏大师可是炼运师,我们诸多运灵师职业中的最强存在,这么个小阵想破的话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考虑破阵之后的问题就可以啦。” 魏朝阳,“……” 我真是谢谢你啦,居然这么相信我! 吉德天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所谓术业有专攻,炼运师再强,那也只是强在炼运上,布阵锁运不是他们的强项……哎,哎,小魏大师,你干什么去,慎重,要慎重啊!” 魏朝阳哪有耐心听两个加起来得有一百岁的老头子在那里磨叽,干脆行动起来,围着生物楼转了一圈,把九条红绳插入的地面位置都看了一遍。 果然,每个位置都有一个清晰的血字。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是布阵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毕竟他这能看到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能力,很大可能是独一份儿。 没有道理会有人未卜先知的就为了坑他搞这么傻瓜式的陷阱! 想通了这件事情,魏朝阳便立刻动手,在标有“1”号字样的位置,开始挖掘。 挖地的短锹由吉德天提供——他随身带着的家伙式之一。 虽然他不相信魏朝阳真能这么随便走走就能找到阵点,也不相信魏朝阳这么随便看看就能找到破阵的阵点顺序,但当魏朝阳提出要找挖土工具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从包里拿出东西来提供给魏朝阳。 天知道一个靠跳巫舞来卜卦的家伙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个多功能工兵锹。 反正吉德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炼运师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充满了传说般的传奇色彩。 如果不是,他就准备好好嘲笑一下这个自信过头的年轻家伙。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无所不能,炼运师也能不例外啊! 魏朝阳在俩老头的注视下开挖,几铲子下去,便听咣的一声脆响,锹头撞到了什么硬实的东西上。 吉德天不禁瞟了李老头一眼,传达信息:哎哟 ,还真挖出东西来了。 李老头回以眼神信息:我还能骗你不成,他真是炼运师,本事大着呢,随随便便就能徒手换运! 吉德天不以为然地回视信息:先看看挖到的是什么,万一只是块石头,你不白吹了? 魏朝阳忍无可忍,两个糟老头子眉来眼去的,很令人毛骨悚然的好不好,“两位大叔,你们有话就说,别递眼神了,要是不想让我听,就走远点,我不介意的。” 李老头干笑道:“小魏大师你不要在意,这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的交流习惯,不用说话比较省事儿,不是特意针对你。你要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可以给你翻译翻译。” “翻土,不用翻译!” 三人一起上手,小心翼翼地把浮土拨拉开,就看到了埋在地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铜绿色的四方小鼎,人头大小,上面盖着盖,还贴着横竖交叉的两张封条,封条是写满了符纹的黄色符纸。 那条粗壮的红绳就没入鼎中。 小鼎表面也挂满了粘粘乎乎的血肉样东西,看着就挺邪加挺恶心的。 不过吉德天和李老头看不到,见魏朝阳看到鼎就不上手了,还以为这是高人范儿发作了,等着他们两个打下手呢,就一起伸手把小鼎从坑里抬出地面。 可把小鼎一抬出来,就见坑底下居然还有一样黑黝黝的扁圆形物是。 拿出来一瞧,竟然是面锈迹斑斑的铜镜。 吉德天不禁有些犯疑,“这鼎是封运阵的压点法器倒是没错,可这底下放面镜子是什么原理?” 魏朝阳也没瞧出镜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便小心翼翼地避地小鼎,把镜子拿起来细瞧。 镜子表面已经锈得没法照人了,隐约可以看到镜面底下似乎有一行行的蝇头小字。 刚一打眼,似乎还在游来游去,仿佛一堆小虫子,但转眼工夫,就各归各位一动不动了。 再看背面,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还有好几行模糊的小字,“青梁工艺品制造厂,联系电话**********,厂址:东梁省韩家湾市玉森街道738号”。 好嘛,现代工艺品。 对着镜背面看不出什么要领,便翻转过来接着看正面。 只是镜面锈得厉害,完全看不清镜底那些蝇头小字写的都是什么内容。 魏朝阳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随手给李老头研究,自己蹲在小鼎前,就挺纠结的。 虽然知道那些模糊的血肉样东西不是现实存在的,但看着实在恶心,伸手去碰,太考验人的勇气了。 吉德天盯着左看右看,还是劝魏朝阳,“虽然你找到了阵点,但不代表顺序对,不按顺序解除的话,会对天科大的地运造成严重伤害……哎,你怎么就动手了!” 做完心理建设的魏朝阳伸手揭开符纸封条,将盖子打开。 这盖子一打开,登时弥漫出一股子中人欲呕的恶臭。 就见鼎内装一团烂得不像样子的血肉污物,已经生了蛆虫,爬来爬去。 魏朝阳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起身跑到边上的草丛里哇哇开吐,之前撸的串喝的酒,全都倒出来了。 吉德天笑嘻嘻地道:“你看,我都告诉你小心点不要乱动了嘛。锁运得有污秽不净物,越是锁大运,秽得便越严重。天科大地运百年积累,想要牢牢锁住,少不得要用到紫河车、人中黄、月事带之类的物件,这紫河车呢就是……” 魏朝阳听了,又没能挺住,掉头接着哇哇开吐,这回吐得连酸水都出来了。 吉德天一脸坏笑。 哼,再怎么牛逼,也只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毛孩子罢了。 这点小意思都受不住,这要是见到锁天运的大阵,还不得直接过去? 李老头过来推了吉德天一把,“把东西拿出来,再使坏别说我跟你翻脸啊。” “靠,跟我翻脸?我们两个二十多年的交情,你为了个认识三天的毛头小子跟我说翻脸就翻脸?”吉德天一听,不乐意了。 李老头没得感情地道:“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吉德天争辩道:“我们一起出过生入过死!”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我们还一起那过啥,四大铁都两铁了!”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咱能不总提炼运师这事儿吗?”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吉德天服了,掏出个小瓶子塞给还在吐个不停的魏朝阳,“拔了瓶口放到鼻子前面使劲闻一闻。” 李老头也说:“这是老吉祖传的药粉,专门应对锁运阵用的,效果奇佳。” 魏朝阳赶紧抢过来放鼻子前面使劲闻了闻。 一股子辛辣刺鼻的味道冲鼻而入。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打完了,立马觉得不恶心了。 不仅不恶心了,而且神清气爽,从里到外泛着舒服,就好像刚刚睡足了三天三夜般,那就一个精神一个轻松。 魏朝阳不禁赞叹:“真是好东西,止恶心不说,还能提神啊。” 赞完就往兜里一揣,敢笑话他,必须得眜下不还。 吉德天赶紧提醒,“我的!” 魏朝阳道:“回头一起算钱。这破解阵点得怎么破,把这东西搬走就行了吗?” 立马转移话题,不给吉德于在继续纠缠的机会。 吉德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识趣地回答问题,“把鼎内东西倒出来就地掩埋。九个阵点全都这样操作,就算是把阵解了。这些污秽已经对地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污染,回头还得配药熬水,浇在阵点位置,化解污秽,这样才能算是完全解决。” 魏朝阳就让两人在原地等着,鬼鬼祟祟地摸进生物楼。 没多大会儿,他又出来了,脸上蒙了口罩,手上戴了一次性手套,还挺贴心地给吉德天和李老头一人带了一套。 装备齐全,魏朝阳便继续行动,带着李老头和吉德天逐次挖出九个阵点的小鼎,将鼎内那堆烂肉倒进阵点土坑掩埋。 只是除了第一个阵点有铜镜外,其他阵点都只有小鼎。 吉德天也说不清楚这铜镜是做什么用的,只能说这玩意跟锁运阵没有任何关系。 当把最后一个阵点的处理完,绑着桑树的九条粗大红绳立马断裂消失。 被红绳压到弯曲的枝叶全部伸展开来,树冠竟然又大了好几圈。 随着枝叶伸展,便有大量桑叶哗哗落下。 每片桑叶上都多少挂着些血肉般的污物。 而且那些细细的红线多半还没有消息,长短不一的挂在枝叉叶片上,猛一瞧去,倒好似桑树在流血。 笼罩着研究生院的血光虽然淡了些,却依旧还在。 魏朝阳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就问吉德天这天科大的血光之灾是不是就此解除了。 吉德天二话不说,甩开刚套上的衣服——这一路上都是李老头给捡过来带着的,光着膀子就开跳开唱。 可他刚唱了两句,魏朝阳就看到一团雪亮的光芒突然自生物楼上方升起。 仿佛旭日初升,光芒万丈,瞬间便把满院子的血光清得干干净净,便是桑树上的血丝也都在这光芒中迅速消融无踪。 两株大桑树完全恢复了清爽,每一根枝条,每一面叶片,似乎都透露出无比的愉悦。 那团光芒停在了右侧桑树最高的枝杈上,赫然是个太阳般的小火球。 其中隐约可见淡淡鸟状黑影伸颈昂头,仿佛在引吭鸣叫。 这太阳,看着有点眼熟啊! 魏朝阳摸着下巴一琢磨,立时醒悟过来。 妈蛋的,这不是颜若凝头顶上那颗吗? 为什么会跑到桑树上来? 颜若凝是不是出事儿了! 按照李老头的说法,人的运只能在头顶命宫呆着,要是跑出来,不是死了,就是出事了,反正跑运换运对正常人来说都是一劫! 生物实验室嘛,虽然没有化学实验室那么危险,但也是相当阔怕的。 当初颜若凝的爸妈就坚决反应她搞生物研究,可惜颜若凝属于主意特正那伙,但凡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一想到颜若凝可能要出事儿,魏朝阳一时间心都差点没直接停了,二话不说,跳起来就往生物楼里跑。 一口气就跑到了颜若凝的实验室外,趴窗上往里一瞧,他不由呆在当场。 实验室里,一堆捂得严严实实的白大褂正忙来忙去。 每个白大褂头上的运都清晰鲜明,显见得都是运数。 魏朝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有运数的人集中在一起。 就算是委员会运营部的员工,包括用鼻孔看人的迎宾、想黑钱反被黑的眼镜老头,脑袋上顶的也都只是普通清晰度的运气。 可现在,整个实验室,数一数,有十一个人,居然个个运数在身,而且看那色泽,看那鲜亮劲儿,十有七八都是好运! 简直就是好运集中营。 不仅全员好运,全员运数,而且每个人头上的好运数上方,居然都有一颗小小的太阳! 虽然只有拳头大小,还虚影很重,但毫无疑问,就是颜若凝头上那颗小太阳的缩小版。 那火焰伸缩的模样,那中间的鸟形阴影,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魏朝阳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呢,里面的白大褂注意到了他,便有人高声喝道:“老颜,你小老乡来找你啦。” 颜若凝就随声从里间走了出来,同样毫无特色的白大褂,却走出了一股子唯我独尊的王者范儿,恍然间,仿佛女王走出自己的王宫。 头上的小太阳越发的灿烂耀眼。 魏朝阳就困惑了。 她这运灵还在,那外面那颗大号的是什么来头? 还没想明白,颜若凝就已经出来了,不仅脱了白大褂,而且还摘了手套洗了手,顺便把随便卷得乱糟糟的头发放下来,用手捋了捋。 要是换个人,她根本不会捋头发。 在那无与伦与的强大气场面前,根本没人会在意她的头发和穿着。 不过,这是魏朝阳嘛,总归是不一样的。 “有事?” 虽然同样半夜加班不睡,但颜若凝的精神状态比刚刚出门那些研究僧强出一百倍,精神抖擞,毫无困倦疲乏,甚至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没事儿,突然睡不着觉,就跑来看看你在干嘛。” 魏朝阳随便胡掰了一句,真正理由当然不能说,但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无论他编什么理由颜若凝总能识破,干脆就顺嘴胡扯好了,反正她不会刨根问底。 再说了,心血来潮,半夜跑来看对方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干过,还不只一次。 “哦,你要怎么看?”颜若凝大大方方的展开双臂,还在魏朝阳身前转了个圈,“我在做实验,有个项目到了最紧要的时刻,要是不出意外,后天就能出结果,国际上最先进的成果!” 说到自己的工作,她的眼睛中闪着兴奋与憧憬的光芒。 “啊,好厉害,恭喜你了。”魏朝阳诚心诚意地替颜若凝开心,又瞟了瞟她头上的小太阳,琢磨着怎么上手摸一把确定一下。 “后天正好是我生日,到时候我也给你个惊喜。”颜若凝注意到魏朝阳的目光在往自己脑袋上方飘,赶紧又捋了捋头发,“我的头发乱得厉害吗?戴帽子压的,你说回头我剪个短发怎么样?” “短发啊,好像更怕帽子压。”魏朝阳突然找到摸头的理由了,“来来,我比一下看看,你还从来没剪过短发。” 颜若凝咳了一声,站好,昂头,“你比一下。” 魏朝阳像模像样地伸出罪恶的黑手,就快速的摸了那颗小太阳一把。 妈蛋,好烫! 一个运,它居然是烫的! 这科学吗?这合理吗?这根本没有逻辑好不好! 当然,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真特么的烫啊! 烫得魏朝阳手一抖,忙不叠的往回缩。 结果,这手抖得厉害了点,往回缩的时候高度就低了点,就不小心蹭着颜若凝的脸颊划了回来。 运灵:烈日当空,赤帜漫卷世无双,骄阳如我耀山河,光照人间十万里,千峰俯首天低头。 不是如日当空吗?怎么变成烈日当空了! 而且注解也变了,读起来更有霸道总裁范儿了。 这运灵还能随随便便变异的吗? 魏朝阳正懵逼呢,颜若凝啪地打了他的手一巴掌,“摸我脸干什么?” “啊?我摸你脸了吗?”魏朝阳全部心思都在那小太阳上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事儿,再说了大家这么熟了,摸一下有什么关系,当然了,话却是不能这么说,“当然是趁机占便宜了,你这眼瞅要当大科学家了,我这摸一次少一次了,不得借机多摸两次占占便宜,等将来我也可以跟孙子吹牛逼,你爷爷当年也是摸过大科学家那谁谁的脸呐,哈哈哈……” “满嘴瞎扯,没一句实话。”颜若凝白了他一眼,“你要真没事儿,我可回去接着作实验了。这两天最关键的时候,我就住实验室这边了,没时间管别的,手机应该没时间看,要是有特别急的事儿,就还过来找我。” 魏朝阳哈哈一笑,“你忙,我真没事儿,就是突然想来看看你,现在看到了,还占到了便宜,心满意足啊!” “呸,小渣男。”颜若凝轻唾了他一口,转身就往实验室里走,眼瞅走到门口已经伸手推门了,却突然停下来,转身对着仍站在原地目送她的魏朝阳道,“我很喜欢,下次大大方方的直接摸就好了,用不着找借口。” “啊?”魏朝阳就是一呆。 颜若凝伸出指头点了点魏朝阳,冲他皱了皱鼻子,转身走进了实验室。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魏朝阳反应过来了,心里突突的跳了一下,觉得颜若凝好不正常,想来想去,断定应该是实验快成功了太过开心所致。 有了这个成果,她去国外留学,路子会更广,未来会更不可限量。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会更加遥远。 在天科大这段时光,大概就是两人最后最近的距离了。 等颜若凝完成实验,出国留学,那就是一飞冲天,真像她的运灵批释所说一般,如烈日当空,不是他这个凡人可以触碰的了。 这么一想,未免就有些伤感。 好在对于这样的未来,魏朝阳一直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也就伤感了那么几秒钟,立刻就缓过来。 正事儿要紧,没时间悲秋伤春。 魏朝阳最后朝实验室里看了一眼,转身走出生物楼,回到刚才的地头。 可这一回来,却发现李老头和吉德天正排排站得笔直,跟站军姿似的。 一看到魏朝阳回来,两人立刻向着他挤眉弄眼,身子却依旧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魏朝阳停下脚步,捏紧了拳头。 “原来是你啊!” 低沉的声音在李老头和吉德天身后黑暗中响起。 第三十三章 变态之渣 这场景,这画面,搁在少年热血漫动里,怎么也得是个经典的重要反派出场的大环节啊。 此时如果有BGM,那必然应该是宏大的,阴森的,邪恶的,用来渲染反派强大可怖。 而这种只出声音不露形象的出场方式,更增加了对主角的压迫感,从而以主角视线竖立起反派的强大与神秘! 这个时候的主角应该是紧张的,激动的,甚至是有些恐慌的。 毕竟自家俩老头搁人手底下呢,一看就是被控了等待救援。 可是魏朝阳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直接破功笑场! 这一笑就哈哈的,止不住了。 笑得李老头和吉德天脸都有点发绿了。 有事好好说事,有话好好说话,你特么笑屁啊! 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笑很容易激怒敌人吗? 做为被扣押的人质,他们的小命可全在这强大的神秘人的一念之间。 就算为他们考虑,也不能这么笑不是。 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不用试图以这种方法来激怒我,影响我。” 魏朝阳摆了摆手,转过身,背对着俩老头,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把这大笑压回去,这才转身,却没有对着俩老头,而是对着左侧的方向说:“你认识我?” 黑暗中的声音惊异了,“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居然能一眼就识破我独家的蔽身法门!” “还好,还好,要不你出来说话?我都发现你了,就不用藏了!” 魏朝阳板着脸,但不停翘起又被压回去的嘴角,证明了他其实还想笑。 不是他不注意场合,不顾忌俩老头的性命,而是这场面实在太搞笑了。 一只肥嘟嘟的大白猪正努力地举着蹄子挠痒痒。 只不过这痒痒的地方位于后背,对于人类来说自挠后背都无比艰巨,对于猪来说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那大白猪急得整个猪头都通红,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开合不停,耳朵直呼扇,举着蹄子不停地原地转圈,就蠢萌蠢萌的。 这情况要是放在一般场合,其实也不至于让魏朝阳当场破防笑出来。 毕竟天天刷抖音看快手,各种宠物的蠢萌段子没少看,阀值比较高,一只猪转圈挠痒痒实在没什么可笑的。 可现在是反派BOSS出场重要时刻啊,人家大反派正努力营造恐怖邪恶神秘的气息,而且那么认真的把自己藏起来,可这只猪就在那转啊转的,可怜的反派大人所有的努力都因此而白废了。 这么强烈的反差对比,实在是让人没法不笑。 魏朝阳又没经过专业训练,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忍不住了。 “发现我了?呵呵呵,你太小瞧我了!呵呵呵……” 随着阴沉的笑声,黑暗快速扩散。 大白猪开始动了,先是快速地往左移动了几米,然后又往后移动了几米,再往右移动几米。 与之配套的,就是声音开始忽左忽右。 “现在,你还能确定我的位置吗?” “来啊,小魏大师,让我看看你这个所谓炼运师的本事!” “呵呵呵,现在是不是找不到我了?呵呵呵……” 李老头和吉德天都紧张起来,唔唔唔的晃着身子乱叫,只是发不出声音。 魏朝阳叹了口气,这么蠢的反派还以为只在搞笑动漫番里存在,想不到居然能在现实中碰见。 “我来了哦,呵呵呵……” 大白猪左移右移的逐渐向魏朝阳靠近。 魏朝阳一拳打在大白猪屁股底下。 黑暗中便响起啊的一声惨叫,短促而凄厉。 但声音马上就消息了,大白猪快速后退了十几米,然后再次左左右右的上来了。 只不过这回没有出声。 大概对方是认为魏朝阳能够听声辨位,所以只要自己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 魏朝阳不动声色,等大白猪靠近,咣的又是一拳打过去。 这一回加重了五分力道。 便听扑通一声,黑暗中一个身影跌落出来,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千锤百炼,触发爆击,直接干翻! 被魏朝阳两拳放躺的这位是个年轻男人,穿着非常有反派气息的黑袍子,呈大字型瘫在地上,满脸都是血,鼻子也塌了,看着就很惨的样子。 魏朝阳过去摸了摸鼻息,确认还活着,又瞧了瞧那只大白猪。 还在那奋力抓痒,团团乱转。 主人被干翻完全没有影响到它。 只能说,人与运灵的悲欢显见得是不相通的。 看着大白猪干伸蹄子也挠不到地方,都快憋成红烧猪头了,看着怪可怜的,魏朝阳心里挺不落忍,就伸手帮它挠了挠后背。 大白猪一下子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还主动调整姿势,方便魏朝阳挠得更省劲儿一些。 运灵:落福金猪,身福中不知福,万事顺遂如饮水。 呦,相当不错的好运。 可在魏朝阳这里还是吃了瘪。 这充分说明,带了好运也不是一定就真能一顺到底,也一样会有翻车的风险。 魏朝阳觉得这运气之间应该是有相互克制的关系。 比如叠了吉星高照、有惊无险和千锤百炼三重BUFF的自己,就比只带了只猪的兜帽兄要强得多。 所以,以后要是再遇到带着好运来为敌的对手,二话不说,先多叠几个BUFF才是正事。 但正常人命宫只能带一个运。 一命配一运,这是铁律,再强的人也不能一命配多运。 所以魏朝阳吹自己那个无中生有的师傅可以带多个运,才会让明心桐那么震惊。 但是,这不代表人就不能随身带多个运了。 只要有合适的储运装备就可以了。 从之前脑子里翻腾出来的相关记忆来看,储运方法千奇百怪,但总的归类起来,不外就是死存和活存。 死存,就是用画了符的盒子瓶子之类的东西装起来。 这种死存,学名为封运,要是封的时间太久,就会导致运失去活性,力量大幅衰退,甚至退化掉阶,从运灵掉回到运数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死存,只是临时存储方法。 而与死存相对的活存,则是用活物来当存运的容器。 只要有命宫的生灵,都可以用来存运。 但这涉及到一个命宫匹配的问题,也不是那么好解决。 命宫不匹配,会对运灵造成损伤,自然是不可以的。 可命宫要是匹配了的话,这就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人性问题了。 我千方百计弄来的好运,为毛要便宜你啊! 所以,运的存储在如今的运灵师界,是个相当大的难题,哪怕是委员会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委员会把成熟的运灵拿出来拍卖,给各大运气公司拿去经营,获利是一方面原因,运气长时间存储的难题又是另一方面原因。 可这个难题在魏朝阳这里就不算事儿了。 毕竟如今没人比他更懂怎么存运啦。 脑子里几百上千种存运方法呢。 其中就有一种方法,既可以解决多重存运,又可以满足他快速叠BUFF的需求。 这种方法叫做阴储法。 全称为阴性动物炼制多命宫储运快速搬转法。 阴性动物就是传说中可以跨跃阴阳的动物,包括但不限于猫科、蛇类、蝙蝠、青蛙、乌鸦、猫头鹰等等。 这些阴性动物身上都有多个命窍,经过炼制,就能化为命宫。 这种炼制的命宫与储运动物本命没有直接联系,也就没有任何属性,可以匹配任何性质类别的运。 而运存入这种无属性命宫,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可以借着动物的生命活性获得持续滋养,保持活性不减。 魏朝阳琢磨着回头弄只猫来当储运兽。 方法没问题,猫也好弄,唯一可虑的只有宿管——宿舍不让养宠物,上周隔壁食品工程一哥们养的鳄鱼因为咬了检查寝室卫生的老师一口而被抄了出来,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处分,连鳄鱼都给没收了。 要不然去校外租个房子住? 有了现在这本事,以后大概率不会缺钱了,租房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虑的是被老妈知道了,又该东想西想了,首先这租房子的钱的来路就不好解释。 所以想光明正大的租房,就得先解决钱的来路问题。 一想起来,真是千头万绪,要做的事情不要太多。 他这正琢磨着呢,突然觉得手底下有软软的东西在拱来拱去,低头一看,就见那只大白猪正在拿嘴拱他的手。 原来他想得太入神,挠痒痒就停下来了。 大白猪正爽着呢,魏朝阳突然停了,这弄得不上不下的,更难受了。 看到魏朝阳注意自己,大白猪就立刻摇头摆尾,还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 没错,这只猪在笑,在讨好魏朝阳。 魏朝阳震惊了。 难道这是又遇到一只跟那个肥猫类似的运灵? 必须得好好研究交流一下才行。 魏朝阳刚要动手,却一眼看到跟桩子一样立在原地的李老对和吉德天,便赶紧停下,拽着兜庙男的一条腿,就把他拖进了黑暗中。 为了让李老头和吉德天不要担心,还特意冲两人笑了笑,以示安慰。 李老头以眼神向吉德天传递信息:他笑得好恐怖,是要对那个男人做什么? 吉德天也是满眼惊惧:听说炼运师都很变态,他一定是要做变态的事情。 李老头:不能啊,这两天他挺正常的,没看出哪变态。 吉德天:越是顶级的变态越是深藏不露,可一露出真面目,就能吓死人。 李老头:你这是偏见。 吉德天:你不能为了抱大腿,就什么都不顾了,小心晚节不保。 李老头:可他真的很强啊,你也看到了,我们蹉跎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吉德天:倒也是那么回事,太强了,我头一次看到随便看一眼就能破了锁运阵的人。这个大腿,我也抱定了,再变态我也抱! 两人对视着,眼神坚定悲壮,充满了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魏朝阳把黑袍男一气拖进草丛后面,伸手握住大白猪的蹄子,很真诚地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大白猪摇头摆耳,嘴巴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起来有点弱智啊。 魏朝阳不死心,又试探着问:“你后面是不是很痒,需要我帮你解决一下吗?” 大白猪摇头摆耳,显然没听懂魏朝阳的话。 可是,黑袍男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魏朝阳,张嘴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男人的嘴。 惨叫就被憋了回去。 男人眼睛瞪得老大,满脸惊恐,唔唔叫着,拉命扭动挣扎,只是力气不够用,魏朝阳一只手就把他按得动弹不得。 只是他这么挣扎,让魏朝阳不能好好的跟大白猪交流,就很挠头。 魏朝阳想把他腰带解下来绑人,结果发现这货穿的居然是运动裤,松紧带的,没腰带,想解鞋带,却是没鞋带的一脚蹬! 万般无奈,魏朝阳只好把兜帽男的裤子扒下来做绳子。 兜帽男看不到啊,只觉得下身一凉,不由惊恐欲死,可在魏朝阳铁钳般的大手控制下,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只有夹紧双腿,保持最后的倔强。 魏朝阳又扯下兜帽男的袜子团了塞他嘴里,然后拿裤子将兜帽男扒肩头拢二背捆了个倒攒猪蹄式。 尽管强壮,但忙活完这些,还是把魏朝阳给累出一身碎汗,撩起衣襟来扇了扇,还是觉得热得厉害,一想反正左右无人,不用顾忌形象,干脆就把T恤脱了,转头看向仍在朝自己摇头晃耳的大白猪,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伸手去摸。 兜帽男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着打着赤膊的魏朝阳一脸淫笑的向自己伸出魔爪,当时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魏朝阳莫名其妙,心想这货心理这么脆弱怎么当反派BOSS,想来不过是个杂兵罢了。 便不去管兜帽男,专心逗猪,啊,不对,是专心与这只大白猪交流。 但多次尝试之后,魏朝阳基本可以确认,这只猪,它最多也就是一只猪,智商明显达不到那只肥猫的水平。 魏朝阳就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地给它把整个后背都挠了一遍。 大白猪舒服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老实地趴着一动也不动。 可等魏朝阳一抬手,它就立马又睁开了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魏朝阳。 “舒服舒服就行了,不能没完到了。” 魏朝阳冲着大白猪摆了摆手,转身一边套T恤,一边往草丛外走。 李老头和吉德天把所有的声音都听了个七七八八,看着边穿衣服边走出来的魏朝阳,那眼神儿叫一个敬畏啊,就跟看变态一样。 魏朝阳来到两人身前,转圈观察了一下,发现两人脖子上都扎着根细细的银针,抬手拔下来,两个老头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俩老头僵直了这么半天,一经解脱,都是浑身酸痛,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粗着喘气,一边揉胳膊按腿。 李老头抱怨道:“这小子太阴了,偷袭我一个快六十的老人家。” 吉德天也道:“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哪能什么话都不说,上来就搞偷袭呢,简直就是我运灵师界品德洼地,人类耻辱观的下限。对了,小魏大师,你问清楚他是什么来头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尽量忽略刚才听到和看到的。 魏朝阳道:“我还没问呢,想着你们两位年纪够大,经验丰富,所以大家一起去问嘛。” 李老头和吉德天震惊兼浮想联翩。 刚刚弄得人家又叫又唔的,结果居然还没问! 变态! 太变态了! 刚还说人家渣,我方这位明显更渣啊! 两位老人家看着那黑暗的草丛,只觉得凶险莫测,仿佛已经看到了其中不堪入目的悲惨画面,比如什么横陈啊,比如什么流血啊,比如什么花开啊,反正在这一瞬间,他们两个已经不再恨那个兜帽男了,反而有些同情他。 但不想进去也不行,魏朝阳在后面催呢。 两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草丛,就看到兜帽男光着两条大腿,四肢反绑,嘴里还塞着袜子。 还好,还好,裤衩多少还穿着呢。 来到兜帽男面前,李老头和吉德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李老头上手把袜子拽出来。 兜帽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都顾不上惨叫了。 李老头同情地看着他,“老实交待,省得再受二茬罪。” 兜帽男不答理李老头,只看着站在一旁的魏朝阳,“你是怎么识破我的暗影闪避法的?” “暗影闪避法?”魏朝阳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脑海里突然又蹦出好些内容,有什么暗影瞬移、阴影潜行、牵运闪避……乱糟糟的好大一堆,每一样都比兜帽男这种搞笑的暗影闪避法要高级好用。 “没错,暗影闪避法,委员会调查员专属法门。”兜帽男一脸傲然,完全不像个阶下囚,倒好似胜利者,看着魏朝阳,期待着他的崩溃。 吉德天失声叫道:“你是委员会的调查员?” 脸色刷的就惨白到没人色了。 李老头也有些紧张,不过却不像吉德天怕成那样子,一来他现在虱子多了不怕咬,二来这不天塌下来有魏朝阳这个高个的顶着嘛,当即就问:“你说你是调查员,有什么证据?我还说我是委员会的监察员呢!还调查员,你怎么不说你是最高十二人之一呢?这牛逼让你吹的,没边了!” “我兜里有工作证明!”兜帽男梗着脖子怒视两个老头,“赶紧给我松开,不然的话,你们洗干净屁股等死!” 可再凶,也终究不再如此这般对魏朝阳。 魏朝阳总算是从刚刚的记忆洪水中缓过来,一错神,就只听到屁股两个字,便呆呆地问:“屁股怎么了?痛吗?” 兜帽男大惊失色,赶紧挪了下身子,把屁股藏到身底下,看着魏朝阳颤声道:“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啊,侵犯调查员,就等同于侵犯委员会,委员会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朝阳干脆地道:“不怕,过后把你干掉灭口,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这一语一下子就点醒了两个心慌慌的老头。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兜帽男,不约而同地目露凶光。 被爆菊很可怕,可是要被灭口也一样很可怕啊! 兜帽男从俩老头的目光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机,越发吓得厉害,努力缩起身子,可怜巴巴地看向魏朝阳,“小魏大师,有话好说,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又没有违反委员会的规定,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的,犯不着杀人灭口,真犯不着。我们这是法治社会,得遵纪守法啊。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可不能就此走上犯罪的道路……” 魏朝阳打断他的磨叽,“你认识我?” 兜帽男道:“你下午不是去了趟委员会卖运嘛,胡实金把你的情况报了上去,监控截图已经发在了海城委员会的全员大群里,人人都被要求记住,随时关注你的行踪。毕竟炼运师很少出现,一旦出现就肯定跟炼运有关系,委员会肯定是要重点跟踪监控的。而且你要和闻峻打拳赛的消息还上了抖音推送,我这记得就更牢了。” 胡实金虽然向福喜公司卖了魏朝阳的行踪,但也不敢向委员会隐瞒。 炼运师现身是大事,不上报违反规定,当时在场的可不只是他自己,旁边还有位同事呢,他不报同事也肯定会报! 魏朝阳心里却是一动。 这样的话,明心桐应该也看到了才对。 可为什么下午来的时候,她没有提这件事情? 魏朝阳一面琢磨这件事情,一面不动声色地继续发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这里的锁运阵是委员会设的?” “当然不是,委员会怎么可能干涉地运,这是要出大事的。”兜帽男断然否认,“我们情报部发现天科大地运出了问题,所以加强了监控,准备弄清楚设阵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我们已经监控半个月了,今晚正好我值班,收到了锁运阵被解除的消息,就过来看看具体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得赶紧报送总部。 像天科大这种级别的地运一旦闹出事来,那就是地裂山崩的大事,什么时候都不能轻忽!结果我刚一过来,就看到他们两个在那里站着,还守着一堆设阵的青铜鼎,所以就下手把他们两个制住。 可刚制住他们,还没等细问呢,就看你出来了。原本是想把你一起拿下来再审问的。” “大胆!竟然对小魏大师图谋不轨!” “放肆!不得对小魏大师无礼!” 两个老头同时开口,简直比魏朝阳这个事主还要情绪激愤。 魏朝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吱声。 俩老头立马跟NPC一样乖乖归位,一句话也说了。 魏朝阳一言不发地看着兜帽男,然后缓缓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第三十四章 我需要你的承诺 这个动作太过刻意,让其他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到他的裤兜上,猜测魏朝阳想要干什么。 最紧张的要数兜帽男了,心里直个劲儿的念叨:要上家伙了,要动刑了,我要挺住,我要挺住,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魏朝阳从兜里掏出个手机,对着兜帽男啪地拍了张照片。 兜帽男一下子软在地上,发出似哭似笑的古怪动静。 看得李老头和吉德天脸皮一抽一抽的,心想这小子刚才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只一个动作就被吓成这样。 魏朝阳拍完照片发出去,然后就拨打了电话,“老师,你还没走,那太好了,我这里抓到一个自称是委员会调查员的家伙,说是负责监控天科大地运,就在研究生院,生物楼后面的草丛里。照片我传给你了。好,我等你。” 李老头震惊了。 这是在跟那个叫明心桐的监察员打电话吗? 什么时候他跟明心桐的关系变得这么近了,居然一个电话就能把人调过来! 就说那美女监察员对这小子的态度不一般。 两人很可能有一腿! 李老头又瞟了兜帽男一眼,再看魏朝阳一眼,在心里暗暗打了个男女通吃的标记号。 吉德天不明白啊,就悄悄用眼神问李老头,弄清楚之后,立时对魏朝阳肃然起敬。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连人人畏惧的监察员居然也能搞定! 怪不得李老头知道他这么变态,也还要紧抱不放。 这么粗的大腿,那是得抱住了不撒手。 之前刚刚下定的决心更加坚定。 魏朝阳打完电话,就没再提任何问题,只专心致志地观察大白猪。 大白猪依旧在摇头摆耳地向他献媚。 兜帽男好生迷惑,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小魏大师,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那可不可以放了我?你们的事情我保证不会传出去。” 魏朝阳“呵呵”了一声,回了三个字,“很天真!” 没大一会儿,明心桐就赶过来了。 兜帽男当时就失声叫了出来,“明监察?” 明心桐皱眉打量了兜帽男几眼,“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字?情报部哪一室的?监控天科大地运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通报监察部?” 兜帽男低下脑袋,一声不吱,但身体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发抖。 明心桐却也没有追问,反过来又问魏朝阳,“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跑研究生院来?” 魏朝阳就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一听有人锁了天科大的地运,导致将有地难发生。 明心桐神情就变得异常难看,“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做为委员会的监察员,而且就在天科大,这么大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还是在委员会其他部门已经介入的情况下,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有人在刻意瞒着她! 这意味着背后必然有更大的事情在运作发生。 意味着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委员会内部人员。 明心桐一时间有些犹豫。 她已经按到了集中培训的通知,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情,按照通知要求去参加培训,估计等培训回来,这边也就尘埃落定了。 很难说这次培训,不是特意为了把她从天科大调开。 而从自身所带运灵的特性来说,这也代表着她离开天科大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看了魏朝阳一眼后,她还是拿定了主意。 “这件事情你们先不要管了,我会带他回委员会,弄清楚倒底是怎么回事。” 魏朝阳就问:“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培训,来得及吗?” 明心桐叹了口气,拍了拍魏朝阳的肩膀,“出了这种事情,还培什么训啊。” 这句话一出,魏朝阳就见她头顶上的小星星闪了闪,似乎变得有些暗淡。 魏朝阳就说:“你不是说过……” 明心桐摆手打断了魏朝阳的话,认真地看着他,“我要出事的话,你得对我负责。” 这话是打哪儿说起。 你堂堂一个老师,居然动不动就让学生负责! 魏朝阳干笑道:“老师,要不你还是参加培训去。” 明心桐却说:“现在我是以监察员的身份在对你说话,别转移到师生关系上。” 妈蛋的,马甲多了不起啊。 魏朝阳只好说:“我能对你负什么责?” 明心桐认真地说:“记住了,你是个炼运师,这就是你能对我负的最大责任!我现在需要你的承诺。”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魏朝阳完全听不明白。 妈蛋,要什么承诺啊,可不可以不给! 这事儿千万不能让颜若凝知道。 会被打死的! “没问题,你要有事,随时呼我,我肯定上,咱俩这啥关系啊,那都必须的。” 魏朝阳这话一出,就见明心桐头顶的星星突然闪一下。 这一闪之后,整颗星星都变得明亮透澈,一扫之前的暗淡。 魏朝阳就是一怔。 这是一承诺就影响到了她的运气? 可没等他想明白,明心桐冲他嫣然一笑,没有再说别的,提起兜帽男就走。 魏朝阳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兜帽男块头不小,少说也得一百四五十斤,明心桐小小的个头,看着单薄轻软弱的,居然能一只手提起来就走,跟拎个小鸡仔一样轻松! 这武力值杠杠滴! 怪不得李老头对她怕成那样。 就算不提监察员的身份,怕不是一只手也能把李老头捏死! 那么问题来了。 前两次交锋的时候,她明明都是一推就倒,没表现出这样的武力值啊! 魏朝阳就挺不解的。 等明心桐拎着兜帽男走了,他就问李老头,“大叔,她什么意思?” 李老头一脸活不起的表情说:“她的意思是,你不用再做什么证明了,会帮你做正式认证,以后你在委员会那边的留档身份就是炼运师了。” 魏朝阳万分不解,“那不是好事儿吗?你干什么哭丧着脸。哎,吉大叔,你怎么也哭丧着脸。” 吉德天看了李老头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愁眉苦脸地说:“小魏大师,明监察的意思是,如果她在委员会那边出什么事儿,需要你这个炼运师来帮她撑腰。” 魏朝阳摸了摸头,“啊?我帮她撑腰?” 李老头叹气说:“她一个监察员,身在天科大,却不知道天科大地运出事,这说明什么?说明委员会内部出了问题。她这次带那人回去,要么掀出问题来,要么折起内斗。委员会的内斗很可怕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又道:“上次闹出动静来的内斗,是在巴黎,把整大半个法国的运数猎人、运气公司都卷了进去,死了好些人。” 魏朝阳就安慰他说:“不用怕,你现在带的是有惊无险,有事儿也没大关系的。” “可我只能带三天啊。”李老头这会儿真心有些后悔了,“噬运兽还在天上盯着我们呢。明监察要是忙着内斗,哪还有工夫帮我们打听解决这事儿?我们死定了!” 吉德天震惊了,“老李,你还被噬运兽盯上了?怎么没听你说!” 李老头道:“哎,这有什么打紧的,小魏大师还劫了福喜公司的运灵呢,我不也没四处张扬。” 吉德天,“……” 特么的,我可以不抱这个大腿了吗? 魏朝阳大模大样的说:“不用担心,从今天起,我就是委员会认证的炼运师啦,福喜公司再霸道,难道还能二话不说就来搞我?真当我们炼运师都是吃素的啊。他今天敢来搞我,明天就有一群炼运师去搞他们!” 别管怎么说,牛逼先得吹出去才行! 明老师说了,炼运师就得嚣张点才像样子。 吉德天就拿眼神问李老头:怎么感觉他底气不是很足的样子。 李老头回复:刚出道,没什么经验实操,底气不足很正常。 答复完吉德天,他便转过来问魏朝阳,“那明天的炼运还照旧吗?” 魏朝阳道:“当然照旧,炼成了,可就至少能到手一个运灵,拿去卖了,一下就财务自由啦,哈哈哈。” 想想就很开心。 一个运灵就上亿呢! 这要是一天炼一个,一年就是少说三百六十五亿到手,几年下来,世界首富不成问题! “小魏大师,你明天要炼运吗?”吉德天一听,立马啪地给魏朝阳来个九十度的鞠躬,“请务必让我参与进去,为您提供帮助和服务!” 魏朝阳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这次好像用不太上你了,要不下次?” 吉德天却不肯。 下次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可从来没听说哪个炼运师炼运跟计件似的,炼完一个又一个。 过了这个村,下个店什么时候有可就没准了! “我是诚心诚意想要帮助您啊。这一点老李可以作证,请您尽情随意大力的使用我,不用跟我客气,能够为您提供服务是我的荣幸!” 吉德天豁出去了。 就算这个变态足够变态对他提出非份之想,他也一定答应下来! 对于他们这种整个运灵师界最底层的从业者来说,能够接触到传说中位于整个业界食物链最顶端位置的炼运师,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卖个屁股有什么! 如果需要,他还可以把李老头拉来一起卖! 可魏朝阳却实在想不出这个算命的神棍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李老头便说:“不如我带老吉去明天的赛场看一看地运走势,再推算一下方位风水,看看能不能借地运布个借势阵什么的,增加一下你的运势?” 魏朝阳想说自己不信这些,但转念一想,以前不信是因为不知道人真的有运气在身,如今再说这些是封建迷信不可信,似乎也说不太过去了,便同意了李老头的提议。 得到出力机会的吉德天兴奋的摩拳擦掌,二话不说,扯上李老头,把那九个小鼎就地掩埋好后,立刻出发。 魏朝阳目送两人离开,最后抬头看了看那两株巨大的桑树,以及桑树上那颗光芒万丈的小太阳,转身正要离开,哪知还没迈步,就觉得有个软软的东西在拱自己的脚,低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第三十五章 这不是闹鬼 一只京巴大小的白猪正在拱他的脚。 看着挺眼熟。 魏朝阳蹲下一伸手,大白猪就欢天喜地过来,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然后迈着小短腿,晃着肥肚皮,爬到了他的手上。 运灵:落福金猪。 还真是兜帽男头上那只。 魏朝阳把大白猪抱到眼前,跟它大眼瞪小眼的对看。 大白猪冲着他咧嘴傻笑,透出清晰的讨好意思。 “你怎么跑下来了?” 如果跟宿主的命宫不匹配,或者宿主做了什么严重与运灵不符的事情,运灵就会跑掉,重新选择宿主栖身。 这是业内常识。 可大白猪这跑得也未免杀伐果断了些。 魏朝阳不禁替兜帽男默哀了三分钟。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什么叫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啊。 什么叫战术后仰啊……这个就算了,反正兜帽男很衰就是了。 “委员会不会因为这个找我麻烦。” 魏朝阳就有些担心。 人家嘴大,万一硬说这只猪是他偷猎来的,那他就百口莫辨了。 但魏朝阳也不会傻的把大白猪给送回去。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苦练内功,加强自己。 比如说先定个小目标,炼个运给大家伙看一看。 让暗中不怀好意的家伙都明白他是真正的不可以轻视的炼运师。 真正的强大,不是靠别人证明的,而是要靠自己用实力来证明! 魏朝阳给大白猪挠了挠后背。 大白猪开心得直接趴在他手上直哼哼。 身上闪烁的白光竟然透出一丝淡淡的金色。 这抹金色虽淡,但扩散的范围却比白光广,直接将魏朝阳整个人罩在其中。 连他头上的千锤百炼都不例外。 于是千锤百炼崩起的火星子上,就都挂上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锤下的利剑越发清晰完整,似乎眼看就要锤出成品了。 魏朝阳站起来,又看了桑树和小太阳一眼,突然间中二性致大发,一手托着大白猪,一手指着桑树上的小太阳,大声说:“我龙.朝阳.傲天誓死守护颜颜同学和她的树啊!” 啪嗒一声轻响,一颗小小的黑点正掉在魏朝阳指向桑树的手上。 魏朝阳接来一看,黑红黑红的一颗熟透了的桑果,小指头大小,闪着微微白光,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运灵种子:栖乌扶桑果,造化灵神秀。 魏朝阳看了看桑果,再看看大桑树,嘴角不由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算是表示感谢? 这树似乎比手里这只猪的智商要高那么一丢丢啊。 大白猪突然爬了起来,冲着桑果哼哼哼,转而又冲魏朝阳摇头摆尾。 魏朝阳试探着把桑果往近了递了递,问:“你想吃?” 大白猪兴奋地晃头摆耳朵,原地跳起小碎步,使劲朝桑果张嘴,一副急不可奈的样子。 魏朝阳想了想,把桑果收了起来,“不行,我还没弄明白这种运灵种子有什么用,不能给你吃。” 看到桑果没了,大白猪却也没有什么失望生气的表现,又重新趴下,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很逍遥的样子。 魏朝阳对它的智力水平又往下调了调,转头对大桑树说:“刚那是对我要顺道保护你表示感谢吗?那之前帮你解了锁运阵的感谢呢?再多来几颗,一颗不够吃嘛。” 桑树毫无反应。 魏朝阳觉得自己像个傻叉,撇了撇嘴,转身就往研究生院外走,刚走几步,他突然又停下了,歪头想了想,挪到一处阴影中,再次试探着迈出一步。 这一步迈出去,他瞬间就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至少十米远的另一处阴影当中。 暗影瞬移。 因为兜帽男一句话,从脑子里蹦出来的诸多神奇法门之一。 还真好使! 魏朝阳不由震惊了。 这么神奇的法门,不需要修炼,也不需要任何内力灵气之类高大上的不科学能量来源支持,随随便便就可以用的吗? 这可真不科学! 不过,不科学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魏朝阳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嗓子,迈步踏着阴影便开瞬。 身形在距离不等的大小阴影中忽闪忽现,大半夜的,都不用加特效,录了就可以直接当恐怖片用。 就这么闪啊闪的闪回到宿舍区,路过女寝楼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还有一个阴影潜行要不要尝试一下呢? 夜寝の女舍? 想想就很让人激动! 要不要试一下呢? 内心有个长着双角的恶魔版魏朝阳跳出业,挥舞着小叉子大吼:“试一下嘛,试一下又不会怀孕,反正谁都不知道!” 魏朝阳就忍不住往女寝方向迈了一步。 可还没等迈第二步,突然间就有个大长腿跳出来,一脚把小恶魔给踩死,叉腰怒吼:“不准禽兽不如!也不准做禽兽!老实回去睡觉!” 妈蛋的,随便想想也要管吗? 魏朝阳放弃了大胆的想法,老老实实返回寝室。 不过阴影潜行不试一试总归不开心。 于是他就用在了进入寝室楼上。 虽然楼门已锁,但使了阴影潜行,他却跟鬼一样直接从门缝就挤了过去。 这法子不是用阴影来遮掩身形,而是把自己化成了阴影的一部分。 妈蛋的,一点都不科学! 魏朝阳对此觉得很不靠谱,挤过门缝,赶紧就把自己从扁扁的阴影状态恢复正常。 寝管大爷正好起夜,迷迷糊糊间,一眼就看到楼门处的诡异一幕。 一片扁扁的人形黑影从门缝挤进来,然后忽一下就鼓了起来,还不是很稳定的晃了两下。 寝管大爷嗷的一声就尖叫了起来,“鬼……” 魏朝阳赶忙使了个阴影瞬移,刷地闪到大爷身后,抬手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大爷,别喊啊!” 大晚上的,容易炸楼好不好! 寝管大爷只冒了半声就被憋回去,喉咙里咯喽一声,干脆利索地两眼一翻,直接过去了。 魏朝阳吓了一跳,一把扶住直挺挺倒过去的寝管大爷,先摸了摸呼吸脉搏,确认没死,就拖回门卫室放回床上,再贴心的盖好被子,想了想,从门前的桌上摸了个记号笔,在窗上写了一行字,“昨晚没闹鬼,那都是作梦,不要害怕!” 这样一来,大爷醒过来就不会害怕了! 哈哈哈! 魏朝阳无声大笑三声,继续闪着回了自己的寝室。 三大害虫睡得呼噜此起彼伏,一屋子的酒臭汗臭脚丫子臭。 好在夏天开窗,才不至于把人熏过去。 魏朝阳弄了个装运的小盒子,把大白猪放进去。 大白猪在盒子里还挺开心,原地转了两圈,冲着魏朝阳晃了晃耳朵,就老老实实地趴下,眼睛一闭,睡上了。 活力这么充沛的运灵不能老用死存法封着,太伤活力值。 还是得尽快弄只猫来存运。 弄了猫就得解决住的问题,解决住的问题就得解决钱的来路问题…… 魏朝阳从早到晚没闲着,又困又累,再身强体壮也有点受不了了,躺床上胡思乱想不到一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 研究生院内,摆脱了束缚的大桑树轻快摇晃。 突然,密密层层的树叶间,钻出一只五彩斑澜的小鸟。 它贼头贼脑地四下望了望,扑楞楞飞出来,落到埋鼎的位置,歪头瞧了一会儿,又伸嘴啄了啄地面的泥土,然后展翅飞起,落到实验楼的窗台上。 窗内的实验室里,颜若凝正全神贯注地做着实验。 头顶上的小太阳不时爆出一条条的炽热火焰。 中心的鸟形阴影越发的清晰。 五彩斑斓的小鸟被太阳的光芒一照,便立刻受惊般展翅飞起,直冲蓝黑色的天空中,一圈圈的盘旋着。 笼罩在天科大上空的血光已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自研究生楼中冲天而起的一道白虹,正逐渐将光芒覆盖到整个天科大。 距离天科大直线约十多公里的位置,就是号称天南第一峰的玄女峰,据说民间传说,当年九天玄女曾在此修行得道飞升,所以就得名玄女峰。 此时玄女峰顶正对着海城的横崖上,站着个短胖的身影,正遥遥观望着天科大上空的这道白虹。 “啧,有点意思,还以为只是个欺世盗名的小辈,没想到还真有些能耐,八阴锁运居然也能直接破解。” 他的身后本来没人,可这话一出口,便有个尖厉的声音响了起来,“搞死他,搞死他,搞死他!” 矮胖身影,“不好,如果真是我辈中人,直接下黑手,怕是对方师门不肯算完,太过麻烦,还是堂堂正正的宣战,正面抗衡为好。” 尖厉声音,“你个糟老头子,真是坏的很,明知道他是假的,还搞事,会死很多人,死很多人。你真凶残,真凶残。没人味儿,不是人。” 矮胖身影被骂了,却毫不生气,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人嘛,不过都是韭菜,本来就是要被割的,早割晚割不都是割?我等牧运之属,手上血债累累,还要是讲什么人性,未免太可笑了。” 尖厉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矮胖身影长笑道:“我要死了,你就去跟那个小家伙嘛,他能胜得过我,就算是假的,那也是真的,不会亏待你的。” “我是那种没良心的家伙吗?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肯定会对你从一而终滴。哎,你明天见他的时候,记得加个微信,我先跟他网聊一下,增加一下感情,省得以后投奔显得太突兀了。” 第三十六章 连锁反应(上) 委员会海城分会下属监察部位于西城区的单独一幢大楼。 这也是委员会成立以来的传统习惯。 整个委员会的五部七中心四支队一共十六个下设机构,全都是各自独立行使业务,只对上负责,互不干扰。 只有在海城可能会发生涉运大事的时候,这十六个部门才会聚到一起商量解决办法,至于平时都是各行其是,甚至还会冲突打架。 很老旧的一幢楼,七层,外表低调,挂着块私人俱乐部的牌子。 平时正门是不开的,人员往来都只走后门和侧门。 只不过这里很少见到人。 一来是海城监察部的盘子比较少,虽然负责整个天南省的监察工作,总共也才一百出头的人。 这一百多人里,除去部长、行政、财务、后勤以及资格审查办在内的十多个内勤人员外,其余的一线监察人员虽然也在这里有办公桌,但平时都是不过来的。 他们要么长期派驻重点地区做区域监察员,比如明心桐这样的,就是专门负责整个海城南部的运气事务监察,正式职位名称为南部海城派驻监察员。 要么是在一般地区游走做机动监察员,比如整个天南,除了做为省城的海城和几个稍大些的城市有派驻监察员外,其他的小县乡镇一般都由机动监察员来管。 无论是派驻监察员还是机动监察员都另有一份世俗的工作做为身份掩护,平时都在外上班,同时负责开展监察,基本没时间到办公楼这边来上班。 事实上明心桐来海城三年了,除了报道的时候在这里呆了两天外,每年只在年末总结会的时候过来一趟。 对于监察部这边的人,她都不怎么熟悉。 当明心桐拎着兜帽男来到监察部的时候,天刚微微亮。 不过也不怕找不到人。 监察部的部长都是委员会总部派下来的,与当地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所以都住在监察部。 她拎着兜帽男径直闯到了部长在六楼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装得极为豪华,比五星酒店的顶级套房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平时一应家务也都是后勤雇来的员工负责。 委员会财大气粗,所有中层以上管理人员都是薪资高福利好,而像海城监察部部长这种级别,已经摸到了高管级别的边缘,再进一步,就算不能去亚洲区总部任职,也可以竞争一下天南省这一级别的委员会参事委员,掌管整个天南省的运气事务大权。 掌握着总委员会最高权力的,是最高十二人,而各洲区总部也效防总委员会设了洲区最高十二人。 洲区最高十二人则是从各省区级参事委员中选拔产生,每四年选一次。 而进入洲区级最高十二人队伍,就意味着拥有了竞争总委员会十六机构主管甚至是最高十二人的资格。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海城运气事务监管委员会系统内,监察部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而且前途不可限量,人人都是敬畏三分,至少如今这位名叫王京的监察部长在海城干了快八年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大早上直接闯进宿舍来说事儿的。 更何况手里还拎了个大活人。 王京本来是准备发火的。 他虽然外表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斯文人,但实际上脾气爆得很,一不顺心就要张嘴训人骂人。 不过在看清楚闯进来的人后,他还是立马把脾气压了下来,“是心桐啊,这大早上气呼呼的,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不要怕,跟王叔叔说,我给你出气。” 明心桐把兜帽男扔到地上,直截了当地说:“这个人是情报部的调查员,他们情报部锁了天科大的地运,而我近在咫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王监,你知道吗?” 监管部的一般监察员都叫某某监察,而做为头目的部长,而享受减一字待遇,称为某监。 明心桐平时是管王京叫叔叔的,但现在却直接叫王监,那就是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表明她要把这事一查到底。 天科大是她的工作范围,她这么表态也没有任何问题。 阴锁地运,尤其是天科大这种重点区域的地运,一个搞不好,就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而监察部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防止有人擅动大型地运引发次生灾害。 “什么?情报部锁了天科大的地运?他们想干什么?这么在的事情,怎么没有跟我们通气?你别急,先把人放下,顺顺气,把事情详细说一说。我得先具体了解一下,才能跟情报部掰扯这事儿。来,来,坐,喝点东西,咖啡怎么样?椰云拿铁,味道非常不错。” 王京亲自端了一杯热腾腾的椰云拿铁给明心桐,转头看着兜帽男,皱眉问:“你是情报部的调查员,叫什么?编号多少?对谁负责?你怎么不穿裤子?” 又瞟了眼气呼呼的明心桐,心想这货不是见色起意,结果被反杀了。 兜帽男他憋屈啊,“我的裤子被魏朝阳给扒了,他,他扒我裤子!” 王京就是一怔,“魏朝阳?怎么跟他还有关系了?” 明心桐就有些怀疑,“王监,你认识魏朝阳?” “不认识,不过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很火啊。” 王京掏出手机,打开抖音,结果第一条就是拳赛的广告。 魏朝阳和闻峻的大头照,配着一惯的魔性背景音,什么天南的世纪拳王之战,什么男人的终极对决,什么王者的末见……味儿就很冲。 明心桐没有看抖音的习惯,看了之后,目瞪口呆之余,也明白魏朝阳明天想怎么炼运了。 竟然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通过一场公开拳赛来炼千锤百炼! 炼运师的炼运法门千奇百怪,但就流传出来的几次著名炼运事件,搞这么大声势的,一般都是炼化地运,基本没有为了炼个人运弄得这么声势浩大的。 “是他?”王京微笑着说,“赔率很不错,我还买了几注。对了,他还去运营部那边卖了些圆满的烂运,坑得前面赔了好几万,据赔钱的那个前台说,这人自称是炼运师!我还准备发布通知,让海城的监察员都注意观察一下,他要真是炼运师的话,在海城期间的行动就要纳入情报部的监控才行。怎么,心桐,你认识他?” “他是我在天科大的学生,确实是一个炼运师,参加这场拳赛,就是为了炼运。这次天科大地运被锁,也是他发现的。” 明心桐就把这两天跟魏朝阳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这一讲,就讲了半个多小时,那杯咖啡却始终没有碰过。 王京一直在认真倾听,没有说话,等明心桐讲完,才说:“先喝点咖啡,这大半夜折腾一趟,可是不容易 。” “我不喝这个,热量太高了。” 明心桐明确拒绝了咖啡。 王京不由一挑眉头,“我记得你原先挺爱喝的。怎么突然改习惯了?” 明心桐面无表情地道:“齐正道劈腿那个女人说我身材不好,我决定好好管理一下自己。” “啊,这个啊……”王京有些尴尬地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这个事情你也不要太在意,齐家总归是要给你个说法的……” “算了,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齐正道。齐家也提出来换一个人来联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她那晚喝酒浇愁,不是因为那个叫齐正道的未婚夫劈腿,而是因为齐家马上就又推出一个人替换,虽然这桩婚姻本质只是为了家族联姻,她不过是个联姻工具,但齐家这种做法还是让她苦闷异常,感觉自己完全成了个配种的工具。 明心桐不想多说这事儿,“王监,说正事,个人的私事就不要聊了。” “好,好,说正事。”王京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对兜帽男说,“卢迁,这事儿你们情报部办得太不地道了,我非得跟你们鲁部长好好说道说道不可,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心桐,走,我们这就去情报部兴师问罪……” 他怎么知道兜帽男的名字了? 明心桐心中却突的一跳,起身道:“王监,这事儿我就不掺合了,你们领导之间沟通明白了,通报我一声就行,今天我还有课,先走了……” 王京笑了笑,“也行,那你走。” 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杯底与托碟撞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明心桐也不废话,立刻转身就走。 走到门前,推开门后,她犹豫了一下,停步转头,刚想对王京说话,就听到轰的一声大响。 一团浓浓的黑气砸落在门口的地面上。 如果她不是临时起意想要再跟王京说句话,而是直接出门,这一下准准就结结实实地砸在她身上了。 明心桐悚然惊惧,立刻毫不犹豫的转身,猛得扑向王京。 王京端着咖啡,一动不动,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砸在门口的黑气如同狂潮般顺着门口涌进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房间中的光线都因此而发生偏移。 一团浓黑的如同魔怪般的黑气冲进来,追向明心桐。 明心桐的脚下突的一绊,身子不由歪了一下,速度登时慢了下来。 只这么一慢,她就被那团浓黑的魔怪黑气追上。 一只黑气缭绕的大手抓向明心桐。 明心桐低头避过这一抓,如同猫般灵巧无比的在房间中跳跃闪避。 但时不时的,都会踩到什么东西,磕一下绊一下,令她的闪避不时出现迟滞。 可是黑气每次抓向她,都会被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 而随着躲避,明心桐依旧在坚持冲向王京。 王京摇头叹息,“真不愧是明家人,不仅能带顶级运灵,还有这本好身手,怪不得敢号称东南第一世家,啧啧……” 他抬起右手,没有对着明心桐,却对准了她身后的那团黑气,低喝了一声,“敕,五方分神!” 房间中弥散的黑气,蓦得化成无数丝线,紧紧缠住了明心桐头上的星星。 明心桐的动作失误越来越多,躲避却越来越困难,在连续九次失误之后,终于没能躲过去,被那缭绕着黑气的大手一掌打中后背,整个人都飞出去,重重摔在沙发上。 第三十七章 连锁反应(下) 本来按照黑手击打的方向,明心桐应该是摔在茶几上的。 纯玻璃的茶几会被砸碎,从而造成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吉星高照还是发挥了作用。 明心桐被打出去之前,不小心踩到了落到地上的咖啡杯,再次滑了一下。 这本来是受到影响的倒霉结果,可是叠加在受打击上,就形成了一次微妙的好运气。 宽大厚实的真皮沙发大大缓冲了撞击。 明心桐在沙发上一弹即起,借着这弹跳的力量,猛得斜冲出去,直接撞破玻璃,飞出窗外。 这里是六楼! 王京大吃一惊,急冲到窗前向下观察,生怕明心桐摔死。 借用集中培训把明心桐调开,就是他的手笔。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让明心桐死掉。 明家在委员会内势力庞大,曾出过两个最高十二人,至今明心桐的亲叔叔明见章还是总会行动部的部长,整个委员会中权力仅次于最高十二人的十六人之一。 明心桐会来海城做监察员,便是明家安排的路线。 因为她要联姻的齐正道所在的齐家,就是南方运灵师界豪强之一。 明家正积极运作,准备推动明见章上位最高十二人之一,齐家就是他们想要拉拢的最重要助力之一。 齐家现在有三人在亚洲区做到部长,还有重要姻亲是亚洲区最高十二人之一,对亚洲区的意向有着极大的影响。 所以,齐正道虽然是齐家的一个不成器子弟,可明家也舍得拿明心桐这样优秀的女儿去拉拢。 而齐家一直想要突破地域束缚,改变地方豪强的角色,明家伸过来的橄榄枝正合他们的心意,对于这场联姻,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所以,如果明心桐死在海城,就等于是同时得罪了明家和齐家,后患无穷。 王京探头伸出窗子,正看到明心桐重重摔在一辆停在楼下的中卡上。 车厢里装满了空纸箱,充当了绝佳的缓冲。 重重摔进去的明心桐稍稍躺了一下,便立刻起身,艰难地翻下车子,踉跄逃到街边,挥手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王京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犯愁,转头看到兜帽男,忍不住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会招惹到她?我们费这么大力气才瞒住她的,这下前功尽弃了。” 卢迁不爽地道:“我哪知道姓魏的跟她关系那么好啊,大半夜的一个电话就能把她调来!你是没看到啊,她跟姓魏的粘粘乎乎的,一看就不对劲,什么你要给我个承诺,什么我答应了,说齐正道劈腿,我看她也不甘寂寞!” 王京眉头一挑,道:“真的?她跟魏朝阳的关系真的那么好?” 卢迁撇嘴道:“关系不到一定份儿上,能大半夜的一个电话就把女孩子叫出来?” “有道理……”王京摸着下巴,慢慢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个。 卢迁又道:“舅舅,落福金猪丢了!” 王京就是一呆,当即大怒,“运灵在你身上怎么会丢?真是没用的东西!那是借出来给你傍身用的,你弄丢了,怎么还给回去?” 卢迁不高兴了,“今晚挨打受罪的是我,你冲我吼什么,要是早知道这事儿跟炼运师这种角色有联系,我才不来掺合呢!那运灵也不是我要的。丢了怎么样,赔点钱就是嘛,两三亿我们卢家又不是出不起!” “蠢材!”王京看着卢迁,要不是这是亲外甥,真恨不得打死他! 运灵珍贵,有价无市,委员会只卖两三亿,那是因为过段时间运力不足,还得还给委员会来温养维护,到时候委员会还可以再卖一遍。 可别人家哪有这个本事,谁不是把运灵当成传家宝来珍藏。 要不是这次事关重大,他也不可能借出落福金猪这种级别的运灵,为的就是护着自家这亲外甥在这次事情里捞一份功劳,以利于日后发展。 可万万没想到,自家外甥居然就废柴到这种地步! 王京强压下怒气,沉声问:“你好好想想,怎么会丢的,会不会是魏朝阳猎去了?” “那倒没有,我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运灵在呢,可出研究生院,那运灵就感觉不到了……哎,没准儿还真是他!他把我抓了之后,没有对我怎么样,反倒一直在对我脑袋顶上搞三搞四的,肯定是他下了手脚。对,准没错儿,肯定是他!” 卢迁一拍大腿,恨恨地说:“这小子真不地道,连生人运灵也敢猎,必须不能放过他!看我不弄死他!” 王京斜眼瞅着卢迁,“那你去弄死他,把运灵抢回来?” 卢迁当时就软了,嘿嘿干笑道:“舅舅,我要是能打得过他,还至于被他抓住吗?他这人邪性着呢,居然能看穿暗影闪避法。” 暗影闪避法是委员会情报部的开发的专用法门,一旦用起来,就算是最高十二人也不能轻易识破。 王京皱眉思忖了片刻,突然冒出一句,“他大半夜的,却研究生院干什么?炼运师向来是无运不现身,难道他也在打天科大地运的主意!” 越想越觉得可能! 要不然解释不了魏朝阳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去研究生院解除锁运阵。 这分明是看地运即将成熟,想要来摘挑子! 卢迁又一拍大腿,“对啊,舅舅,你这太睿智了,准准是为了天科大的地运。哎,这天科大的地运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运气啊,这两年出了好几个院士,前阵子省里还把这算成科学成绩好一通宣传呢。” 王京脸色阴晴不定。 天科大的事情,是绝对的机密,卢迁不学无术,不会测运,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可王京做为一手运作此事的人,却是一清二楚。 他沉默片刻,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没大一会儿,就有信息传回来。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中,拎着行礼箱的魏朝阳,正一脸憧憬走进天科大校门。 身边的颜若凝,正侧脸看着他,专注认真。 特么的,怕什么来什么! 真是见鬼了,之前他怎么没露出炼运师的身份? 偏偏在这个时候露出来了! 不对,这一定是刻意而为。 他一定是注意到了研究生院的地运被锁,所以才会表露身份。 他这是要用炼运师的身份来震慑各方觊觎者! 所以,他才会搞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拳赛,当着诸多人的面炼运! 王京越往深了想,就越觉得魏朝阳突然表露炼运师身份这事儿深不可测。 他正琢磨着这里面的深浅,却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信息内容是魏朝阳劫了福喜公司预订的运灵。 王京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明心桐与魏朝阳关系密切,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就发生在天科大,她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上报! 这里面,不仅水深,而且水混啊! 卢迁还不知道深浅呢,“舅舅,这个魏朝阳就算是炼运师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怕他不成?必须得干翻他,不然的话,落福金猪可就拿不回来了。难道到手的运灵,他还能自觉吐出来?” 虽然他口气大得很,不过几个亿卢家赔得起,可卢家又不是只有他自己,真要因为他造成的损失让卢家掏出几个亿去,家里那些人能生吃了他! 而自家舅舅再有权势,也不可能帮他掏几个亿去平事。 所以,魏朝阳必须死,落福金猪必须得拿回来! 王京本就心烦意乱,听着卢迁无知无畏的叫嚣,本来想斥他几句,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猛然警醒。 没错,卢迁虽蠢,但这句话却是极有道理。 从来只有炼运师为了炼运夺运搞得天翻地覆死伤狼籍,却没听说过哪个炼运师会把到手的运吐出来。 而他,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是炼运师,也要争上一争。 “行了,这事儿你不要管了,赶紧回情报部,把明心桐的事情跟老鲁说一下,尽快把她挖出来控制住,不能让她在外面惹事。” 卢迁却道:“她要是把事情告诉明家怎么办?控制她也没用了。” “她不会向明家求助的。”王京淡淡地说,“因为齐正道的事情,明家刚刚严厉斥责了她,认为是她不想跟齐正道结婚故意搞事情。在这个关节上,她对明家说这事儿,明家只会更怀疑她要继续搞事,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话!她在海城举目无亲,平时也不怎么跟外人亲近联络,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应该只有魏朝阳,只要盯紧魏朝阳,就一定能抓到他!” 卢迁一听自家舅舅如此胸有成竹,赶忙答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 王京等到卢迁走了,才沉声问:“你怎么看?” 便有一团浓浓的黑影出现在他身侧,幽幽的声音响起。 “我的任务只是把那运带回去,其他的你说了算!只是,如果我带不回去运的话,后果会怎么样,你也清楚。 最高十二人下半年就要换届,耽误了大公子的前途,别说你一个区区海城监察部长,就算是把卢家和王家全都搭上,也一样不够赔罪!” “我需要知道大公子的决心有多大。而且你是大公子的人,这事你也得出力!魏朝阳敢露面就挑衅福喜公司,说明至少在他自己认为,福喜不堪一击,可以做为他扬名震慑四方的垫脚石。等他当众炼运成功,把名声扬出去,就会正式与福喜开战!” 王京话说得很乱,似乎没头没尾,可是那黑影却明显听懂了,沉默片刻道:“与最高十二人所带来的权势和地位相比,同炼运师开战,不是不可接受!”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京便立刻拿起手机打出电话,“朴经理,我是王京,听说你们最近遇到了点小麻烦……” 第三十八章 突然咱就火成洪水猛兽了 魏朝阳是被一阵急过一阵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也没睁眼睛,摸起手机接通,刚“喂”了一声,劈头盖脸的训斥就冲出了话筒。 “你个小兔崽子,是想死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念大学,你不好好念书,你去打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你个小兔崽子,你要是敢去上场,我就去你宿舍门口吊死,死了就一百了了,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不用看你天天作死了……” 背景中隐约夹杂着劝说声。 “哎,你别急啊……有话好好跟小林子说……别上火……小林子多乖个孩子啊……肯定事出有因……” 妈蛋的,老妈跟王叔叔,不对,现在得叫王后爹啦。 魏朝阳睡意全无,扑楞一下坐起来,“妈,你说什么呢?怎么了我就想死了?王叔,王叔,倒底什么事儿?” “你还敢问我什么事儿!抖音上都刷出来了,世纪之王,天南拳王!拳王啊,你说你在海城背着我打了多少次拳?我送你去学武,是让你强身健体,少得点病,你倒好啊,作死去,打拳啊,那是正经人干的吗?你要气死我了……” 魏朝阳心想坏了,昨天后来忙活的太多,把上抖音宣传这事儿给忘脑后去了,当时要是提前解释一下就好了。 他立刻就开始解释,“妈,妈,你别急,听我说,这不是真打拳,是作戏,大林哥你还记得吗?他在海城现在跟人合伙开了个搏击俱乐部,我常去他那练嘛,正好他们俱乐部最近生意不太好,想搞点宣传,就请我帮忙演出戏。 不信你打听啊,跟我对打那个闻峻以前也是大林哥俱乐部的。我们就是搞个噱头,提升一下俱乐部的名声,给他拉点生意。我之前就在俱乐部跟闻峻演了场戏,然后录成视频做宣传。 对,对,就是一拳把他打飞那个,正常人哪可能一拳就把人打飞啊。你儿子我你还不了解,从小到大,我就没打过架!再说了,你不信我,还信不过颜若凝吗?她在这边看着我呢,我干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对哦,还有小颜呢,你个小兔崽子整天没一句真话,我问小颜去,看着点,你要是敢跟我撒谎的话,我就让小颜收拾你!” 好嘛,前面的解释一句没听进去,就听了最后一句。 早知道还废什么口舌,直接说最后一句就好了。 魏朝阳还想再说两句,可老妈已经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 他盯着电话发了会呆,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连老妈都知道了,怕不是整个天科大都要知道了。 那颜若凝能不知道?就算她不玩抖音,可架不住耳目遍地啊!随便哪个嘴欠的来一句“你那个小老乡厉害了,要争拳王”,那他可就死定了! 就算她现在闭关做实验,暂时得不到消息,可她明天晚上就出关了啊。 魏朝阳想了想,决定亡羊补牢一下,赶忙给颜若凝发了条信息,“颜颜,我帮大林哥的俱乐部演场公开拳赛,不是真打啊,你不要担心。” 刚把信息发过去,自家老妈电话就又过来了。 “哎,小颜怎么不接电话?她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快去看看,哎哟,这闺女天天就知道学习,也不晓得爱护自己的身体,这要是病倒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太可怜 了,你赶紧过去看看,要是出什么事的话,赶紧告诉我一声……” 妈,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好不好! 而且你还用得着担心颜若凝没人照顾? 她真要病倒了,别说门下那一群走狗了,她那院士老师都得亲自上阵照顾。 老头子如今把颜若凝当成关门弟子,重要场合必须带在身边炫耀,不仅学术流派的衣钵要靠她来传承,自家的身后名什么的也都指着她呢。 魏朝阳解释道:“颜若凝这两天实验项目到关键时刻,正在实验室里闭关,估计是做实验顾不上接电话,你放心,我昨天晚上刚去看过她,活蹦乱跳的,好着呢。你要想联系她,明天晚上再打就差不多了。” “明天晚上?那你拳赛不是打完了吗?”老妈尖叫起来,“怪不得你敢往她身上推呢,原来是拿准了她接不了我电话,所以可着劲儿用谎话来应付我是,你个小兔崽子,你是铁了心要去打拳……” 魏朝阳以无比诚实地语气说:“妈,我可是你亲儿子,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对你说过一句假话吗?王叔可以作证,颜若凝也可以作证。” 没错,他从小到大是没骗过自家老妈,颜若凝也没骗过,不方便说的假话都是交叉着话的,颜若凝负责骗魏朝阳老妈,魏朝阳负责骗颜若凝老爸老妈,各自保持对自家爸妈的忠诚。 所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妈总是认为自己没一句实话,这印象是怎么生成的? 这么一说,老妈态度才有些缓和,“那你这回也没骗我?” “没有,绝对没有!你要不相信,到时候可以看现场直播,看我们两个打得是真是假不就得了?”魏朝阳信誓旦旦,“而且这戏不白演,有钱拿呢,大林哥答应了给我两万块钱。” “不行,我要去看现场!”老妈立马做出决定,“老王,订车票,我要去海城,小林子这小子整天没一句实话,我要去现场盯着,他要是敢骗我,我就在拳赛场直接上吊死给他看!” “哎哟 ,你不要这么急嘛,小林子平时多老实,你怎么总说他一句实话都没有?” “你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跟小颜合伙演戏,相互打掩护,骗自家妈。人家小颜那是孝顺不忍心让自家妈担心,我们这个小兔崽子那是瞒着我出去作……” 不等魏朝阳说话,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妈蛋,老妈什么时候知道这事儿的。 而且都是做一样的事情,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双标啊! 魏朝阳赶忙给王叔叔打电话,让他帮忙劝劝自家老妈。 王叔叔满口答应,最后却还是语重心长地说:“小林子,你可是天科大的高材生,好好念书才是正道,出来之后,前途光明远大,可千万不能为了挣快钱走岔道啊。打拳,那不是好事儿,我这几十年,见过不知道多少拳手,几乎没有好下场。” 魏朝阳老家是著名的武术之乡,武风极盛,打拳是很多学业不成的年轻人的一条出路,不过这行也同样吃的是青春饭,一过三十,基本就不打动了,一身伤病,又没什么其他谋生技能,最好的也就是当个教练,不好的十有八九要当打手混社会,最后不是倒毙街头,就是扫进局子。 魏朝阳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王叔叔这才万般不放心的挂了电话。 看着电话发了会儿呆,魏朝阳觉得这两天大概不会消停了,赶紧起床洗漱,准备先去校外躲躲清静,顺便把储运兽的事情搞定。 正好他做为车祸受害者,已经在导员那里过了明路,可以光明正大的休一周不用上课,所以三大害虫去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叫他一起。 当然, 三大害虫也不是什么勤快人,实在是今天上午的课是著名课堂点名达人的,三大害虫不敢不去。 魏朝阳麻利的收拾停当,往外一走,好嘛,突然间就变成焦点热门人物了。 楼里来往的男生们但凡看到他,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赞他一句屌爆了,问一问拳赛的事情。 魏朝阳不敢多说,含糊应付,快速奔逃,可刚跑出宿舍,导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开口就问他拳赛是怎么回事儿。 魏朝阳以同样理由解释了一下,导员就说学校不会干涉学生的私生活,但他这个学生也得注意些影响,一个堂堂天科大学生跑去打拳,总归是对学校名声有影响的,系主任已经在抖音上注意到这件事情了,还特意传了话过来,要是学生有困难,系里可以帮忙想办法解决,不能逼得自家学生去打拳挣钱。 魏朝阳就小小的囧了一下。 自家系主任那是经济学的大拿,国内数得着的经济学家,正经给决策层做参考的国师级人物,万万没想到居然也刷抖音,这也太不务正……咳,是太接地气了。 魏朝阳再三表示,只此一次,绝不再干,同时又态度坚决的表示这次不干不行。 导员又叮嘱再三,绝不能在拳赛的时候出现什么严重问题,更不可以拿自己的天科大学生身份做宣传,这才挂了电话。 魏朝阳抹了一把冷汗,赶紧揣起手机就往校外跑,没跑出多远,就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追着叫他,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女生小跑着追在后面。 就跑得特迎风摆柳,让人一看就是柔弱小女子,柳腰易折,风情满满。 完全不像颜若凝,跑起来姿势特端正,大长腿一迈,胳膊一摆,专业跑步运动员都要赞一句动作规范标准。 一看到这女生,魏朝阳就立刻头痛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忘掉什么事情了。 “魏朝阳,你站住!”柳腰一握的女生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站住,双手叉腰,杏眼圆睁,“你居然敢放我鸽子!我真是看错你了,长这么大个子,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对我一点责任都不敢负吗?我以为你是受伤来不了,结果跑去打拳赛,分明就是对我始乱终弃……” 魏朝阳吓了一跳,心想这学校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什么虎狼之词都乱用,赶忙打断女生,“柳部长,有话好说,你别乱用成语啊,什么我叫对你始乱终弃了。” 这位就是系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柳青芽,之前让郑玉龙带话,约魏朝阳一起去排练学校百年大庆的演出节目,结果魏朝阳被天科大地难的事情一打岔就给忘脑后去了。 本来柳青芽就憋了一肚子气,结果一早上就从抖音上看到魏朝阳要去打拳赛的消息,当时就压不住火了,立马就杀过来要说法。 如今听到魏朝阳居然不承认错误,还有抵赖的嫌疑,当时她火就更大了,本就瞪得圆圆的眼睛又大了一圈,“那你说昨晚你为什么不去参加排练?” “我这有事儿没倒出工夫来,又没你电话微信,也没法通知你。你看我这一早起来不就打算去找你道个歉嘛。” 魏朝阳瞎话张嘴就来,说得时候还认真专注地看着柳青芽的圆眼睛,真诚得不要不要的。 柳青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了偏头,继续表示质疑,“你走这条路好像不对头。” 魏朝阳道:“这不没吃早饭,想先去校外对付一口再去找你嘛。要不你先忙,等我吃完饭再去找你?” 柳青芽立刻道:“我也没吃早饭呢。” 魏朝阳哈哈一笑,“哎呀,柳部长,我帮你在墙上呼一下,保证一堆人过来请你吃早饭,别急啊……” 掏手机就准备发贴。 柳青芽一把按住他的手机,“给你个请我吃早饭赔罪的机会。” 魏朝阳当机立断,“我兜里没钱,要不能去打拳吗?” “我先借你。”柳青芽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手机号告诉我,先加个微信,我转你早饭钱。” 之前两人既没留手机号,也没加微信,那是因为大家不熟嘛,只是为了排练校庆汇演,才聚到一起来,好几十号人呢,也没必要个个去加。 再说了,从来只有男生管柳部长要联系方式,柳部长怎么可能主动去要男生的联系方式! 第一次开会的时候,所有有幸参加汇演的男生,都抢着来管她要联系方式加微信的好不好! 可谁知道这个最打眼的傻大子居然开完会抬屁股就走了,居然没加她,而且以后几次排练,哪怕她把他提到了仅次于自己的重要位置,他也从来没有想要加她的想法。 要不是这样的话,昨天晚上她早就直接联系他了! 当然其他参加排练的同学应该有联系方式,但柳青芽怎么可能去要? 今天要是不加上,以后就不好找机会了。 魏朝阳,“……” 这是准备绑上链子硬拉去参加排练啊! 很好,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哪能让女士借钱请吃饭呢?要不等我打完拳有了钱再请你。到时候吃什么早饭啊,我请部长大人去坎子街吃西餐,听说那开了家正宗的髪国餐厅,牛排一流,我请你啊。” 柳青芽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当即点头,“行啊,那就定后天?” “一言为定!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魏朝阳刷地转身拔腿就跑,转进如风。 妈蛋,这阵子这么忙,哪有时间参加校庆排练,那么多人呢,随便抓个替补不就得了,非得拽自己干什么! 这两天必须得躲着点这女人走,省得麻烦上加麻烦。 柳青芽就是一呆,马上反应过来,“哎,哎,你先加我个微信啊,你别跑,你是不是又想放我鸽子,你敢不敢加我个微信……” 着急忙慌地就追。 可她这跑得柳腰易折的,好看归好看,它没速度啊,越追越远,不由急得直跺脚。 这一幕,被一侧校主楼办公室的两个老人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年轻学生的青春活力和飞舞的荷尔蒙总是让人看了那么心身愉乐啊。 但左侧的老人突然眉头一皱,语气沉了下去,“那个男生,是你们系那个叫魏朝阳。” 他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语气一变,就有股子慑人的威势。 旁边的另一个圆团脸的老头笑呵呵地说:“校长的眼神还是这么好啊,不像我眼都花得厉害了,根本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校长哼了一声,“老韩,你们系这男生都上抖音热门了,今天在海城,谁刷开都是第一条,真是能折腾。一个天科大的高材生,不好好学习,去找什么拳赛,还搞得满城风雨,简直不太像话了!” 圆团脸的老头就是魏朝阳的系主任韩高卓,从学术地位出发,那是一点也不虚自家校长,笑呵呵的开口道:“年轻人嘛,精力充沛无处发泄,搞出点事情来很正常,不要太出格就行,自由搏击也是国家认可的正当体育运动嘛,打拳赛总比打架强不是?那个学生我打听过了,非常不容易啊,自幼父亲早逝,是妈妈做小买卖供出来的,平时除了学习刻苦,还业余兼/职打工赚钱,做家教、送外卖什么都干,放得下身段,吃得了苦头,成绩也相当不错,我有几个在基金投行做事的学生已经在关注他了。” 校长一听,语气立即放缓,“还算是个不错的好孩子,那就更不能放纵了。生活上有困难,我们学校可以多关心些嘛,不能让他这么野蛮生长,长偏了怎么办?这个培养学生的标杆,要我说,还得跟颜若凝看齐。 老许这个学生不得了啊,我跟你说啊,她那个项目这两天就要出成果了,老许连会都不开了,连夜从挪威往回飞呢,这要是成了,啧啧,我这个校长腰杆子都得硬三分,以后我们天科大对着清北也能不低头了。” 韩高卓无奈地说:“知道她是你们的宝贝疙瘩,你当年亲自带队去抢人英明伟大正确总行了,犯不着次次说话都非得拐到她身上。” 心里却着实对这老家伙的狗屎运羡慕嫉妒恨。 理科状元年年有,可偏就颜若凝考上那年,这老家伙突然心血来潮,亲自带队上门抢人,一举击溃了以招生办主任为带队大将的清北两队,把人揽入天科大。 都说学生要靠学校,但那是指一般的学生。 可像颜若凝这种,在哪儿都是给学校添光的。 为什么清北这样不缺生源的,还要每年参与各种抢人大赛,就是希望能够抢到一两个这样的天才学生,把学校的名声实力再带上一个台阶! 只要十年能抢到一个,所有的付出那就都值! 被亲自抢来的颜若凝也不负校长的希望,从大一开始,发各种论文就跟喝水一样,而且都是实打实的干货,一点水份都没有。 两年本科生涯,就把天科大的生物系在全国的排名往上干窜一截! 连清北现在看着都眼睛发蓝呢! 这对天科大是好事。 可对韩高卓所带来的经贸系却不见得是好事,生物系眼瞅要因着颜若凝大火,来年分经费的时候,可就要抢占别家份额了! 韩高卓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决定给校长添添填,“说起来,倒是有个有趣的事情。就那个魏朝阳,跟颜若凝是老乡,他来报道的时候,是颜若凝陪着办的手续,两人来往挺密切的。” 校长哈哈笑道:“关照老乡学徒学妹,那是好事儿嘛,说明小颜重情重义啊,将来肯定不会忘记咱们学校的栽培之恩,哈哈哈……” 韩高卓也嘿嘿笑道:“是啊,是好事儿啊……” 校长笑得很自然,可等跟韩高卓一分手,立马就给许归竹打电话,“老许,小颜有个小老乡,叫魏朝阳的,你知不知道?对,就是那个要打公开拳赛的,这事儿你也知道了?听说两人关系很密切啊! 什么?青梅竹马!她为什么会有个青梅竹马! 别说什么哥们一样的关系。男男女女的,退一步哥们,进一步可就上床了! 你千万小心点,年轻人心性不定,情绪上来了,跟洪水猛兽一样,拦都拦不住。你可不能让这小子把小颜给带沟里去,那可是我们国内国际生物学界的重大损失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防水防盗防竹马,我可给你提醒了,到时候真出了事儿,你可别说哭都找不到庙门……” 此时被校长暗中定义为洪水猛兽的魏朝阳已经跑出校门,钻进附近的早餐店,点了二十个包子,一大碗韭花咸豆腐脑,外加两碟小菜,甩掉了想要蹭饭的小柳腰,这饭吃起来就是香,拳头大的包子,一口半个,咸豆腐脑一吸溜半碗! 正吃得香呢,忽有人坐到了桌对面。 魏朝阳抬头瞟了一眼,见是个穿着身板正西装的眼镜男,一脸卖保险的气质,只以为是来拼桌的,也没当回事儿。 可刚一低头,就见一张名片顺着桌面推了过来。 “魏朝阳先生是,谈谈?” 第三十九章 极品 “嘉思诚公司,业务经理,董光辉。” 泛着玉样光泽的名片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业务范围。 魏朝阳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看着眼前的保险男,顺便瞟了他头上的运气一眼。 嗯,从形态来看,挺普通的一个运气,只是不上手不知道是什么运。 “嘉思诚公司,没听过。” 董光辉微笑道:“鄙公司做些彩注方面的生意,名气不是很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过最近我们的承担一个项目,工人体育馆的拳王之战。” 魏朝阳恍然大悟,“哦,搞地下赌博的,盘口就是你们开的,现在赔率多少了?” “1:5.7。”董光辉坦诚地回答,“因为你们在俱乐部那段对手录像,闻峻现在的赔率比较高,很多业人资深专家也分析过了,认为闻峻与你根本不是一个水平档次的选手,再次约战,也一定会输。这个判断对赔率有严重影响。” “哦,那我压自己一注,多少赢点零花钱。”魏朝阳笑咪咪摸出手机,“得怎么才能在你们那里下注?” 董光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推过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一百万,密码六个零,如果闻峻能赢的话,还另外一百万。” 魏朝阳挑了挑眉头,“你们让我打假拳?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再上你们这里下注?” 董光辉微笑道:“魏先生,你这话说得严重了。这怎么能叫打假拳呢,只是适当的做一些娱乐大众的令各方都满意的表演,这是付你的演出费用。至于我们的信用问题,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本公司在天南承担各种类型的私盘已经有十三年,向来信誉卓著。” 魏朝阳伸手敲了敲银行卡,“这钱可真不少,可这次我不能打假拳,真是遗憾。” 董光辉不急不慢地说:“是考虑俱乐部方面的问题吗?我们可以保证,就算你输了,也不会影响你们俱乐部的排名晋级。而且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如果你收了这笔钱,你们俱乐部今年一定可以在年度联想里拿到十强排位。” 魏朝阳摊手说:“跟这些没关系,而是我因为一些不能告诉你的理由,一定要上台,而且一定要台上打赢闻峻。” 董光辉轻轻鼓了鼓掌,“魏先生很坦诚,并不跟我说什么拳手的荣耀之类的废话。上一次坚持在我们面前这么说的拳手你可能也听说过,他叫巴大为,东南拳王啊,可惜因为意外,死在了拳台上。既然魏先生这么坦诚,那我也坦诚一些,你尽管开个价。” 他说着,推过一张空白的支票,以鼓励地眼神看着魏朝阳,“价格你写!” 呦,居然真能在现实里碰上这种白痴一样的情节吗? 魏朝阳哈哈一笑,“行啊,写就不必了,两亿,拿来就可以。” 他这可不是乱开价,委员会卖运灵也是两亿一个嘛。 自家要是放弃拳赛,就等于是放弃一个甚至两个运灵,只收他们两亿,简直不要太良心。 董光辉脸色就是一沉,“魏先生,我是很有诚意的。” 魏朝阳认真地说:“我也很有诚意,一口价,两个亿,我一定认真考虑,你要是能拿四个亿,我就不考虑啦,到擂台上立马给闻峻认输投降。” “真是非常遗憾。看起来魏先生拒绝了我的提议,希望你不要后悔……” 魏朝阳摆手打断了董光辉的话,“这位董经理,你们穷,出不起钱,就不要说我没有诚意,我看小说电影的时候最烦你们这种角色了,牛吹得山响,逼装得闪亮,结果一到给钱的时候,啥也不是。 没钱你们出来得瑟个什么劲儿啊,还什么我拒绝,我没诚意,好嘛,敢情是我逼你们出别的阴招。想出阴招,那你们就尽管来嘛,不用找那么多借口,行啦,别妨碍我吃饭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儿要办呢。请!” 董光辉脸涨得通红,啪地一拍桌子,把银行卡、名片和支票都收回去,起身就走。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打定主意,找到储运阴兽就不回学校啦,在校外找个出租房住一宿,明天直接奔工人体育馆,看他们能出什么阴招。 把二十个包子和一碗豆腐脑外加两碟小菜和后添的两碗粥都干掉之后,吃了个八分饱的魏朝阳便即起身返回学校。 学校里有好些流浪猫,个个被养得滚瓜溜圆肥贼大胖,随便捉一个来,正好能用,而且平时身边带只猫也不显得奇怪。 可惜狗不是阴兽,不然的话,魏朝阳更想养只狗。 这些流浪猫一般都聚在固定那么几个地方,平时吃饱喝得就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由着路过的学生们,尤其是女生们随便撸。 魏朝阳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一只橘猫。 这猫不仅不怕人,还很懂讨好过来撸它的女生,由此换来鱼干肉干各种小食品不计其数,吃得肥头大耳,是所有流浪猫里最肥最大的。 当魏朝阳选中它的时候,它正享受着几个女生的侍候,一边趴在那里享受着玉手轻抚,一边嘴里嚼着赠送的肉干,那表情简直如同正享受着后宫服务的帝王。 魏朝阳去附近小超市买了袋鱼干,回来耐心地在草丛里蹲了一会儿,等到那几个女生离开,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大橘,摸出一根小鱼干晃了晃,“咪咪,想不想吃。” 懒洋洋趴在草坪上晒太阳的大橘瞟了魏朝阳一眼,弹了弹耳朵,很是勉为其难地站起来,走到近前,一口咬住鱼干,然后坦然地往魏朝阳脚边一趴,摆好姿势,一副任君随便撸的架势。 魏朝阳可不是想撸猫那么简单,看准它毫无防备,正要伸出魔爪揪它的后脖子,却忽听头顶传来扑楞楞的声响,一只猫头鹰随声落到了大橘身旁。 这只猫头鹰是真漂亮。 不是常见那种灰呛呛的毛色,而是白的! 通体羽毛白到发光那种白。 看起来就跟哈利波特里的魔宠猫头鹰似的。 它也不怕人,落到地上,就歪头瞧着魏朝阳,一副很认真在观察的样子。 魏朝阳就觉得这猫头鹰挺邪性的,也歪头瞧着它,打算看它准备干点什么。 可大橘却没那耐性,大约是很少见到这么胆大包天的鸟,一抬头伸爪子就想去打这猫头鹰。 说时迟,那时快,这白猫头鹰一探爪子,就按在大橘脑袋上。 一下就把大橘的脑袋踩到了地里。 大橘拼命挣扎,可猫头鹰的爪子却纹丝不动,站得稳稳当当。 瞧那气势,颇有些大高手的渊停岳峙之意。 魏朝阳指了指大橘,“这是我的。” 猫头鹰歪着脑袋瞧着魏朝阳,咕咕咕地轻声叫了起来,丝毫没有放开大橘的意思。 魏朝阳掏出手机查了一下。 猫头鹰不吃猫。 那这是什么意思? 魏朝阳跟猫头鹰大眼瞪小眼地互瞧了一会儿,决定不跟一只长翅膀的傻鸟计较。 校园里流浪猫多得是,换一只好了,这只大橘就留给它。 魏朝阳很快又选定了一只狸花猫,如法炮制,掏出鱼干勾上来就抓。 结果没等落手呢,就听扑楞楞声响,白猫头鹰它又来了。 这回特干脆,落地就抬爪子按住狸花猫,歪头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大怒,“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二级保护动物我就不敢揍你啊。没人看到,我揍了也是白揍。” 猫头鹰转了转头,往左上方瞧了瞧,又转回来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顺着看过去,妈蛋的,监控摄像头! 这只猫头鹰不对啊! 魏朝阳只好缓下语气,商量道:“兄弟,有什么事儿,你表示一下,总按着不让我抓算怎么回事儿?要不这鱼干给你吃?” 掏出只鱼干递过去。 猫头鹰一伸嘴把鱼干吃了,却没有放开狸花猫的意思,依旧目光囧囧的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没办法,只好再找别的猫。 结果,这猫头鹰居然跟他对上了,走到哪儿跟他哪儿,就是不让他抓猫! 魏朝阳这个气啊,可也不能真跟这货一般见识。 就算看出来这货智商不一般,可不能说话也没法交流不是。 算了,不让抓流浪猫,那去宠物店买一只好了。 反正卡里四十万躺着呢,咱小魏大师现在也是有钱人了,买只猫什么的,洒洒水啦。 魏朝阳干脆的转身就走。 就不信了,难道去宠物店买猫,这死鸟还能拦着他? 天科大附近很是有几家规模不小的宠物店。 颜若凝就养有一只布偶。 她住的单人间宿舍,养猫非常方便,而且平时她研究学习忙的话,自然有人帮她顾顾。 那只布偶就是魏朝阳陪她来买的,可惜跟他一点也不亲。 颜若凝可以随便抱随便撸,要是不抱,还会主动蹭上去撒娇求抱。 可魏朝阳要是敢伸手,必然爪子侍候,就算强行偷袭抱成,也是一脸的坚贞不屈,找机会就蹬腿开溜。 不过如今咱小魏同学也要有猫啦,回头抱去气气那破布偶! 魏朝阳选了最近最大的一家宠物店,进去就说要买猫。 店员给他介绍了一翻,什么布偶蓝短金渐层,暹罗蓝白安哥拉,尽挑着那些美貌如花的推荐,看得魏朝阳是眼花缭乱,觉得哪个都挺不错的,走了一圈也拿不定主意。 好在店员见多这种挑花眼的情况,便让魏朝阳自己再走一圈,买猫最重要的是看眼缘,一眼觉得哪个猫合眼缘,就买哪只。 魏朝阳正转着呢,忽听到扑楞楞响动,就见那白猫头鹰顺着上方的气窗飞了进来,落到了角落的一个笼子上方,歪头看着他。 笼子里关着只黑猫。 皮毛油光,眼睛油绿,懒洋洋的趴在那里,连落到上面的猫头鹰都没兴趣,一副相当佛性的姿态。 这只黑猫,店员刚才都没有介绍过。 大约是因为面相看起来有点凶。 大家买猫都喜欢买面相柔和貌美如花的,这种凶凶的黑炭头很少会有人喜欢。 猫头鹰,“咕咕咕……” 还冲着下面的笼子低了低头。 魏朝阳震惊了,“你让我买这只?” 白猫头鹰居然点了点头,然后在发现它的店员过来之前,展翅飞出气窗。 魏朝阳蹲到笼子前,打量着黑猫,沉默不语。 黑猫回看魏朝阳,打了个大大呵欠。 事反常即有妖。 这猫头鹰是打哪儿来的? 魏朝阳琢磨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干脆叫来店员,“就这只了。” “这只啊!”店员有些迟疑,“这猫的脾气不太好,之前卖出去过两回,都被人家给退了回来,您还是换一只。” “就这只。”魏朝阳想着猫头鹰的态度,决定试一试,不行也退回来嘛。 既然魏朝阳坚持,店员也不能不卖,给他办了手续,又赠送了笼子食盒砂盆等等一大堆东西。 魏朝阳拎着大包小包和黑猫出了宠物店,便按原定计划先就近找了个民宿出租屋住了下来。 这种民宿出租屋的好处就在于短时间租住,可以不看身份证,比快捷酒店更受青春荷尔蒙飞腾的大学生们欢迎。 而且为了招揽大学生们,房间收拾得都比较干净整齐,还很贴心的备有套套之类的必需物品。 魏朝阳到房间把东西都放下,将笼子拎到桌上。 黑猫对于环境发生改变居然一点不安都没有,依旧那么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歪头瞧着魏朝阳。 “先给你起个名字。”魏朝阳琢磨了一会儿,做了决定,“就叫棉花。” 黑猫,“???” 魏朝阳对一脸懵逼的黑猫解释,“我小时候养过一只仓鼠,白的,就叫棉花,可惜后来死了,我当时哭得老伤心了,发誓以后再养宠物就把它的名字给新宠物。” 黑猫,“???” 对于把老鼠的名字给只猫毫无良心不安的魏朝阳伸手打开笼子。 黑猫迟疑了一下,慢慢起身,钻出笼子,歪头看了魏朝阳一会儿,“喵”地叫了一声,然后走到魏朝阳的手掌前,低头用脑袋蹭他的掌心。 明明很乖嘛,为什么说它脾气不好? 魏朝阳被棉花给拱得手痒心也痒,干脆抱起来痛快地撸了一痛,顺便把剩下的小鱼也给了它。 当然,他买猫不是为了撸的,撸得再爽也不能忘记正事儿。 趁着棉花吃鱼干的工夫,他一边撸,一边摸索。 阴兽的命窍位置各不相同,而猫传说中有九条命,就是有九个命窍,往往因着体形和成长环境的不同分布于不同位置,需要逐一定位。 而且还得熟悉这些位置,一伸手就能按到,如此换运的时候才不会换错。 按脑子里的知识来说,最好的储运阴兽是命窍都位于背上,伸手可触。 但这种储运阴兽可以说是万中难遇一个。 所以退而求其次可以选择那些能够人立而起的阴兽,这样只需要转个身就能触到肚腑位置的命窍了。 说起来,猫头鹰就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它也有九个命窍,全身哪都能随手就按。 魏朝阳就怀疑那只猫头鹰也是某个人养的储运阴兽。 不过,他在这上面也没有多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然那猫头鹰已经露面了,背后的主人应该很快也会出场,有什么目的到时候也就知道了。 摸索一圈,定了九个命窍,魏朝阳震惊了。 九窍居然全在背上,分布参差错落,一旦熟悉,绝对不会按错地方! 这是最顶级的极品储运兽! 虽然有吉星高照的庇护,可这也未免运气太好了。 “是谁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魏朝阳捧着黑猫的脑袋,盯着它绿莹莹的眼睛,轻声发问。 黑猫,“喵……” 好温柔,而且一点也不凶了! 妈蛋,心都要化了。 “九漏之属,千载难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猫你要是错过了,可是要折福挫运的。” 声音突然从窗外响起。 魏朝阳猛得回头,就见窗台上蹲着个胖胖的老头,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头上一根长藤,缠绕弯转,青气缭绕。 仙儿得很! 妈蛋,六楼,怎么上来的?也不怕掉下去摔死! 魏朝阳就问:“这猫是你弄给我的?” 胖老头摆手道:“我可没这个本事,这是小白送给你的。” 话音未落,就见那只白猫头鹰扑楞楞落到老头肩膀上,歪着头神气地看着魏朝阳。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滕文彦,炼运师,圈内老少爷们抬爱,给了个行走天下的匪号,火神。” 他伸手点在白猫头鹰的肚子上。 头上的青藤刷一下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烈焰四周缭绕着一圈浓浓的黑气。 黑气不详,这是噩运! 魏朝阳还是头一回看到噩运! 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因无它,这玩意太邪门了,只一搭眼就能觉出满满的恶意,仿佛跟人间一切美好不能共存,那火焰仿佛焚烧世间一切般。 既凶,且邪! 随着这黑气火焰上头,滕文彦的额头都黑了三分,整个人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凶气。 “火,三凶之首也!” 腾文彦伸手在窗纱上轻轻一抹,便冒出一溜火焰,呼啦一家伙,将整个窗纱烧得干干净净,刺鼻的焦糊味儿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他旋即又轻轻一点猫头鹰的腑部,头上黑焰刹那间又换回青藤,整个人的气质同步变得神清气爽,那么几分仙儿气同步回归。 轻轻一跳,跃进房间,冲着魏朝阳一拱手,“听说小哥也是炼运师,不知道怎么称呼,师从哪门,号何?” 拱完手,十指如花般翻飞,做出一连串漂亮的手势动作,最后定在一个两个大拇指高高翘起向外伸展的架势。 十分认真地看着魏朝阳。 妈蛋,不说炼运师很罕见的吗?怎么随随便便就冒出来一个! 李鬼碰上李逵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魏朝阳有点方。 脑海中迅速划过数种方案。 装傻充楞不知他在说什么方案。 死鸭子嘴硬冒充到底方案。 直接倒打一耙反黑过去方案。 能动手别逼逼灭口方案……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师傅没教过我。”魏朝阳坦然回答,“以前我也没见过别的炼运师,你问的这些,我回答不了。” 滕文彦呵呵一笑,“不知道你师傅怎么称呼,炼运师的圈子就这么大,没准儿和我是老相识。” 魏朝阳认真地说:“我师傅说他叫满宝库。” 滕文彦,“……” 卧槽,炼运师这么高大尚的行业里,还有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吗? “他老人家从来没说过他是炼运师。”魏朝阳又说,“也没教过我炼运师的事情,大爷,你有事吗?” 滕文彦其实准备了好几套应对话术方案,可却全被满宝库这个名字和魏朝阳这坦率给噎回到肚子里去,无论是承认他是炼运师往下顺话题,还是斥责他是冒牌骗子往下接话题,都用不上了。 好在他人老成精,见多识广,什么把天聊死的局面都见过,当即微微一笑,亮出手机中的抖音,魏朝阳和闻峻的大头像配着魔性的背景音闪亮登场,“你要借这场拳赛炼运是吗?” 魏朝阳也不藏着掖着,“是啊,我带着的千锤百炼,要把它炼成运灵,向所有人证明我是个炼运师!” “巧了,我也要借这场拳赛炼一个运。”滕文彦哈哈一笑,“闻峻从我这里借了一个战无不胜的运数,已经数足圆满,正适合炼数成灵,所以我在工人体育馆布了个炼运阵,以合天地人三才,助力炼运!小子,我们犯向了!”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所以,大爷你是来让我不要去参加拳赛的吗?” 滕文彦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当然不是,炼运起了争执,我不能用前辈的身份压人,所以我们按规矩来,斗上一场,胜者通吃!你死了,所有的运数运灵都归我,我死了,所有的运数运灵连同小白都归你。我现在手上有长命百岁,烈火燎原和竖不可摧三个人运灵,以及一个地运灵万象更新,足够赌这一把了。” 妈蛋,这帮人都好凶残,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我一个青春年少前程无限至今没有女朋友的大学生,谁要跟你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赌命啊! 魏朝阳干笑道:“大爷,你这好东西太多了,我就是一个运灵蝴蝶翩翩,还是被噬运兽给盯上了的,你这么和我赌,实在太亏了,要不再想想?这做人不能太冲动啊。” 滕文彦嘿嘿笑了两声,“炼运撞局的机会可是很难得,平时哪有人肯跟我这么生死斗上一场?只要有斗上了,无论生死,我都不会亏!” 魏朝阳心想这老头有什么毛病,还斗上了不亏,难道是天生的斗鸡属性,就很诚恳地说:“我这怎么算你都很亏,大家出来混的嘛,讲究一个和气生财,犯不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要不然我退一步,这回我就不炼运了,这总行了。” 对着董光辉的时候,魏朝阳毫不在乎,但对着这个矮胖老头,魏朝阳却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危险,仿佛被噬血的猛兽盯上了一般,立马决定认怂。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回头找董光辉把那一百万拿了好了。 哪知道听到他这句话,滕文彦却伸指头点了点魏朝阳,沉声问:“小子,知道运是什么吗?知道为什么人头上顶着这么个玩意,就可以影响到权财势命吗?” 魏朝阳一听,不由来了兴趣。 他这两天偶尔也会想到这个问题。 头上顶了这么个玩意,就说有好事就有好事,说有坏事就有坏事,完全不科学嘛。 这玩意是怎么起作用的,原理是啥,怎么想都想不通。 万万没想到,居然这就碰上给解惑的了。 赶忙问:“不知道,大爷您知道?” “不知道!” 妈蛋,不知道你装哪门的逼啊! “但是,只要有了你,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滕文彦看着魏朝阳,双眼闪闪发亮,充满了狂热! 第四十章 奉运仙使 魏朝阳毛骨悚然,赶紧后退两步,离着滕文彦远一点,再远一点,顺便做出手准备,这老头要是敢做点什么不三不四不正经的事情,立马重拳侍候! 三百公斤的拳头,尝过没有? “大爷,有话好说啊,咱不兴打坏人主意的。” 滕文彦看着魏朝阳警惕的样子,哈哈大笑,“现在年轻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随便一句两句就能想歪到天边去。老头子我年纪虽大,但身强体壮,只喜欢美女,对男人没兴趣,你放心。” 魏朝阳更不放心了,对身体没兴趣,那就是对性命有兴趣啊,“大爷,你看啊,大家都是同行,你是前辈,我一个晚辈,什么都不懂,有话你说清楚,别让我猜,行不?我怎么想,你押上这么多跟我赌都亏得厉害,所以,你这是为什么啊。” 滕文彦颇有兴致地看着魏朝阳,“有意思,你觉得我亏得厉害,是因为你认为自己一定能赢是吗?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如果你师傅没对你说过炼运师的事情,你这必胜的信心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天上有挂,难道会告诉你?只说肉眼看运,徒手捉运,这么多天,除了我自己,都没见谁会过!就凭这独一份儿,咱天下无敌……呸,这个FLAG不能立。 魏朝阳肃然道:“我是习武之人,心头一口气,三分恶三分勇,另有四分是必胜之念,不抱必胜之念,哪来的勇气跟人对手?这跟是不是炼运师没关系。” 滕文彦却道:“你在说谎,你分明是有所恃,才会让你有这种必胜之念,哪怕是面对我这种名震天下的老牌炼运师,都毫不畏惧。你的依仗是什么?你师傅的独门秘传?还是你的天赋异禀?不论是什么,这很好,我需要的,正是这样一场充满挑战的对决,让我能够在生死战斗中,真正体味到运的力量根源,掌握这世界的真实……” 魏朝阳越听越不对味儿,赶紧打断滕文彦,“不是,你等会,大爷,我先问两个问题啊,你要跟我在炼运这事儿上对决生死,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比如说只有在战斗的生死边缘才能够感悟到运的真谛?” “你也听说了?那就更好了!”滕文彦大笑,“那就让我们各出全力,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魏朝阳试探着问:“大爷,你平时看小说不?老一点的,比如破碎虚空什么的?” 滕文彦傲然道:“不看啊,那种编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这数百年的经历,比小说要传奇到不知哪里去!” 卧槽,数百年? 正常人能活这么长? 这是要从都市异能的世界线一步跨进修仙世界线吗? 那现在要不要来一句:这千般法门万般大道我只问能长生否? 哦,他已经长生了! 魏朝阳决定先忽略这个问题。 凡事都要抓住主要矛盾,然后再提次要矛盾。 “那我问一个问题,你提到的这个说法,流传多久了?” 滕文彦迟疑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我听到这个说法也就二十多年的样子,怎么了?” 魏朝阳提示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再者,有没有听说过谁在这种生死对战中得到感悟了?” 滕文彦皱眉想了一会儿道:“你说这是假的?不可能,我是从古老头那里听来的。古老头那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说假话呢?绝对不可能,你不要以为拿这些话来绕我,就可以躲过与我的对决。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而是来通知你,并且向你正式下战书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的信封来,极为郑重地双手奉给滕文彦,“今有炼运师滕文彦,依规正式向魏朝阳提出挑战,各显神通,炼数成灵,败者虽死不悔,请接。” 魏朝阳试探着问:“我要是不接会怎么样?” 滕文彦神情严肃地道:“你要是不接,那就是对我的侮辱,从今而后,我和我这一脉的弟子传人,都与你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为了讨还这份公道,我现在就会与你一决生死!” 说话的工夫,他一点猫头鹰的肚皮,又把那火焰噩运给换上了。 满身凶气大作。 妈蛋,这特么不精神病嘛! 不行,今天要是就这么接了,不是让他把节奏给带走了! 炼运咱或许比不过,但论动手能力,难道会虚了这么个几百岁的老头? 魏朝阳突然伸手摸向滕文彦头顶火焰噩运。 滕文彦眼中蓦得凶光大作,沉喝道:“找死!” 右手在身上轻轻一抹,便听噼啪一声细响,有静电火花窜起,跟着便化为包裹了整个手掌的熊熊烈焰,猛得打向魏朝阳。 本来站在他肩头的小白扑楞一下飞了开去。 魏朝阳侧步闪身,躲过这扑面而来的熊熊烈焰,摸出的手掌轨迹不变,一把揪住那团烈焰的顶端。 运灵:烈火燎原,红霞赤气腾高宇,星点可化烧天海。 强烈的炽热感瞬间铺满整个掌心。 那团火焰中央突然露出眼睛嘴巴来,乌黑乌黑的。 嘴巴更是张得老大,露出两排尖牙,奔着魏朝阳掌心就咬。 妈蛋,这玩意居然还能咬人! 魏朝阳反手一巴掌就抽在那团烈焰上。 这一巴掌,直接触发爆击,抽得烈焰跟陀螺一样滴溜溜转了起来。 滕文彦只觉命宫一阵悸动,一时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不由暗叫不妙,刷地向后一跳,想要逃出战圈,重新来过。 可魏朝阳哪来给他机会,如影随形般上前,正手又是一巴掌,把烈焰抽得转了回来。 滕文彦脚步虚浮,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魏朝阳抬手就把烈焰给揪了下来。 揪的时候,感觉跟生了根似的,不是一般的结实,手上加了加劲才算成功薅下来。 那团烈焰已经被两巴掌抽得老老实实,别说张嘴咬了,直接把嘴眼又藏了起来,感觉很自闭的样子。 滕文彦觉出不妙,抬手往后脑勺一按,失声叫了出来,“徒手捉运,你是奉运仙使?” 魏朝阳心中便是怦怦一跳。 当初刚看到那破落大厅的时候,那个声音叫自己什么来着? 奉运童子! 虽说差了两个字,不过大差不差,约等于百分之五十,四舍五入一下,那就相当于全中! 这老头,肯定知道点什么! “大爷……”魏朝阳冲着滕文彦一笑,正想说几句场面话,镇一镇他,哪知道滕文彦一伸手喝了声,“运来!” 小白扑楞楞飞回来,把脑袋往前一伸,滕文彦伸出的手正点在它的额头上,刹时有一团运灵重新出现在脑袋上方。 那是一堵墙,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结实。 魏朝阳一看,哎哟,这是还要继续啊。 一伸手又去摸这个新运。 滕文彦抬手就挡住了魏朝阳的手掌,叫道:“别动手,有话好说!” 魏朝阳斜眼瞅着腾文彦,“刚才你怎么不肯跟我有话好说,这会输了就想好说了?” “什么输了!”滕文彦气鼓鼓地道,“我大意了,来之前没有布阵预防,谁知道你个年轻人不讲武德,说动手就动手,偷袭我一个三百六十七岁的老人家!” 魏朝阳诚恳地说:“大爷,这梗太老啦,换个新的。” 滕文彦不服气地说:“别以为我不上网,这才多久的事情,就是梗老?你是在嘲笑我跟不上时代吗?” 这老头怎么有点玻璃心的样子。 魏朝阳道:“网络时代,一个梗最多俩月也就过时啦,只有跟不上趟,还拼着命想显示自己没有落伍的老炉灰渣子才会不停用这些旧梗。当然,我不是说大爷你是老炉灰渣子,而是你说像你这样的都是老炉灰渣子。” 滕文彦被气到脸红脖子粗,腾的跳起来,“老子纵横天下几百年,没人敢这么当面嘲弄我,今天我跟你拼了!” 魏朝阳冷静地说:“你又打不过我,再说了,现在跟我拼了,还怎么和我斗运,来什么决生死感悟运之真谛?” 滕文彦,“……” 特么的,说得好有道理,可更想抽这混蛋小子了怎么办! “好,好,那你接我的挑战。你要是不接,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跟你拼了!” 滕文彦又把牛皮信封端起来,双手递给魏朝阳。 态度那是相当认真,一脸都是“你要不接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魏朝阳想了想,还是接过信封,却又道:“大爷,你说这事儿,我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这样啊,我给你推荐本小说,叫破碎虚空,没多少字,你看看,看完了再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儿,网上到处都是,一搜就能搜到。” 滕文彦肃然道:“任你如何巧言狡辩,也不能改我志向。我已经活了三百六十七岁,见过人间所有风浪,如今所求的,不过就是弄清这运气的本质真相,所谓所朝闻,夕可死,亦无憾!” 妈蛋,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谁要跟你个土埋到鼻子底下的老头子拼生死啊! 魏朝阳劝道:“就当打发时间了,回去看看,不就看本小说,还不收费,看不了吃亏,你也看不了上当,难道说你不敢看?” “少用这种激将法,老头子我这辈子什么没见识过,什么没经历过!” 滕文彦转身跳上窗台,就要闪人。 “等下!”魏朝阳叫住他,把那个烈火燎原递过去,“你的运灵,不要啦,值好几个亿呢。” 滕文彦震惊了,看着魏朝阳,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你,你要把烈焰燎原还给我?这可是极品噩运,有价无市!” “多新鲜啊,动手归动手,这又不是我的,拿了不还,那不成抢了?三观不正的事儿,那不能办。”魏朝阳不以为然地晃了晃,“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真拿去卖了啊。” 滕文彦赶忙掏出道符来,一晃烧着了,化出一条锁链,系住烈焰,拽回到自己手上,塞进小白体内。 呦,这炼运师也不会徒手捉运嘛,看来这本事果然是自己独一份的外挂啦! 妈蛋,好想回大厅把那套收割者的劳动保护领齐了。 拿回了烈火燎原,滕文彦的表情好了不少,冲着魏朝阳一拱手,作势要跳,却突然停下,扭头道:“你说的小说叫破碎虚空是,我回去会看的。” 说完,纵身一跃,便下了窗台。 魏朝阳凑到窗前一瞧,却发现滕文彦已经没了影子,不禁啧啧称奇。 大白天的跳楼不怕被发现,果然是有些仗持的本事。 魏朝阳感叹了一会儿,抱起棉花坐回到床上,慢慢摸索着黑猫背上的命窍,接着搞储运兽。 化窍为宫很简单,以对应手法按摩通窍,然后纳运温养十二小时,每隔四小时,按摩一次,完成上述手续后,就可以使用了。 用来温养命窍的运会在按摩中被完全消耗掉。 以手法按摩,必须得完全熟悉命窍位置,这样才能保证按摩时手法不出错。 一旦出错,就得全部重新来过。 错的次数多了,会对命窍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丧失储运功能,那就只能换只阴兽了。 魏朝阳虽然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架不住脑子里有现在的相关信息,如今一操作起来,所有的步骤手法就都在脑海中流过,最初时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就变得流畅熟练,按在黑猫背上的手指如同弹琴般快速滑过,轻重错落,缓急有序。 棉花被按得舒服得眼睛都闭上了,老老实实地趴在魏朝阳怀里,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低低声音。 突然扑楞楞一阵响动,猫头鹰小白顺着窗子飞进来,落到地上,迈着方步走到魏朝阳面前,歪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张嘴说道:“你这手法好熟练,不像是生手初哥,还敢说你是新人!” 声音尖厉,好像小孩子在高声说话。 魏朝阳吓了一跳,可按摩的手却依旧稳稳的,毫无差错,“你会说话?” “多新鲜呐,老滕活了三百多年了,头发都掉光了,我要是再不会说话,那得蠢成什么样子?” 人家头发掉不掉光跟你一只猫头鹰会不会说话好像没什么关系。 魏朝阳忍住当面吐槽的欲望,问:“那你这是成精了?” “应该算是成妖,花草树木会说话了才叫成精,像我们动物都叫成妖。所谓妖精,指的就是妖和精,两种不同的生物。” 小白很认真地回答魏朝阳的问题,然后又问:“你师傅身边有我这样的储运兽吗?” 魏朝阳一想自己的人设,觉得师傅应该也有一只才对,当即张口就来,“有啊,一只乌鸦,黑得透亮,特聪明,什么话都能听懂,但它不会说话,这一点不如你。” 小白歪了歪头,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了,这好几百年,除了自己之外,就一只会说话的储运兽都没有见过,我这绝对属于独一无二,老珍贵了,你以后得对我好点啊。” “啊?我为什么以后要对你好点?”魏朝阳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小白认真地道:“老滕活得腻歪了,整天就琢磨作死。这人啊,一琢磨作死,也就真离死不远了,长命百岁再强,也得宿主心思合拍才能发挥作用,这自己不想活了,别说长命百岁了,就算寿与天齐也救不了。他死了,可我还没活够呢,得赶紧给自己先找个下家,我看你挺不错的,等他死了就跟你混了啊。” 魏朝阳不解地问:“他都活三百多岁了,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要作死了?难道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他有长命百岁哎,活到九百九十九都没问题,只要不进一千岁,就没超过运力效用范围。不过这身体没问题只是一方面,他是精神出了问题,那就没办法了。他啊,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觉得就这么为了活着而活着毫无意义,就折腾呗。” 魏朝阳点了点头,“我懂了,吃饱了撑的!” 绝对属于吃饱了撑的,也就这活了三百多岁的老头能有这种想法,正常人谁不天天琢磨给自己续命多活几年啊。 “哎,你这个总结很到位。我看网上说这也是一种心理疾病,我劝他好几回了,去医院治治。我听说现在有种医生叫心理医生,对付这种毛病挺厉害的。可他就是不肯听我劝。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也没办法了,只能随他折腾。等他把自己折腾死了,我也就不用天天操心他了。” 小白以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每根羽毛都透着忧伤。 只是这语气,这态度,也不知道谁是老大。 忧伤了片刻之后,它又小声说:“我回来提醒你一声,回头你可得小心点老滕。” 顿了顿 ,又道:“我看过那小说,对你的说法非常认同,可老滕拿这玩意当精神寄托,突然发现这精神寄托是人编出来,一下子空虚了,很容易失控发飚。炼运师发飚,那是很可怕的,弄不好要天摇地动搞出大灾难。” 魏朝阳却有些不信,“我看他的本事也就那样,还能搞到天摇地动?” “炼运师的本事又不在贴身格斗上!再说了,你露了一手徒手捉运,把他给吓住了,不敢对你发飚,不然的话,你以为他能那么好说话?” 小白歪头对着魏朝阳左看右看,发出啧啧的声响,“奉运仙使啊,得有快两百年没见过了,你这出来想干点啥?我记得上回见到奉运仙使,还是顺治年间呢……” 魏朝阳一听,这不对啊,“哎,滕文彦不是才活了三百六十七岁吗?这顺治年间,他就能见到奉运仙使了?这对不上。” 小白冲着魏朝阳翻了个白眼,“是我见着的,又不是他见着的。我原来的主人死啦,我才跟的他。他知道奉运仙使这事儿,还是我跟他说的呢。要不然他能误以为你是奉运仙使?” 魏朝阳心想这鸟懂得挺多啊,“你认为我不是奉运天使?难道这奉运仙使一眼就能看出来?” “奉运仙使头上有字,那么老大一行,还闪着血光,老醒目了,瞎子才看不到呢。”小白舞着翅膀冲自己头上比比划划,“但凡牧运之属的,别管啥职业,都能看得到,要是看不到,那就不是真正的牧运之属!可你头上什么都没有,当然不可能是奉运仙使了。不过这事儿现在除了我没人知道啦,当年见过奉运天使的人都死光光了。” 魏朝阳说:“就算没人能活好几百年,难道不能把这事儿传给后代子孙?这个奉运仙使是不是很厉害很重要的角色?” “当场全都死光光了,哪来的机会传给儿孙。”小白抖了抖羽毛,就显得有些害怕,“重不重要不知道,凶可是老凶了,披着红通通的斗篷,拿着那么大一把长柄镰刀,随便一挥,好几百人就连脑袋带运全都给割走了。亏得我精明,装成一只普通的猫头鹰,没往前凑,这才逃过一劫。要不现在炼运师少见呢,当年一家伙就死得七七八八,好多传承都断了。” 魏朝阳心想,这不对啊,那大厅给的任务是收运灵,又不是收命宫,犯得着连脑袋一起割走吗?当年那个家伙莫不是个假货?要不就不是大厅派出来的收割者。就试探着问:“小白前辈,你见多识广,我问你个事儿呗。” 这一声小白前辈,叫得小白嘴角都禁不住直往上翘。 虽然活了几百年,但倒底是只猫头鹰,虽然都诧异于它会说话这事儿,但从来没人真把它当回事儿,更别提当面叫前辈了。 瞧瞧人家多有礼貌,当年滕文彦呢,刚见的时候,一门心思只想拔它毛拿去玩! 这小伙子,能处! “有问题你尽管问,跟你说我别的可能不行,但这论起见识来,一般人都比不过我,现在我天天晚上还上网看直播,还刷过好几个榜一大哥呢。也就我是只鸟,啥都不能干,要不然那些漂亮小姐姐,随随便便就能约出来,想干啥干啥!” 妈蛋,你一只鸟还想干啥? 魏朝阳突然觉得好心塞,堂堂大男人,居然不如一只鸟,自己看直播还一直白嫖呢,别说当榜一大哥了,连礼物都没刷过。 “小白前辈,你听说过真都三官洞天宝地吗?” 第四十一章 事情正在起变化 “啥宝地?在哪儿?好玩不?” 小白眨巴着眼睛,头一低,翅膀一展,拽出只手机来,放地上用膀尖点啊点,仔细一看,用高德地图搜真都三官宝地呢。 “没听过就算了。”魏朝阳有些失望。 鸟就是鸟,就算会说话,也只是只鸟,能知道多少东西呢? 小白毕竟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一看魏朝阳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对自己失望了,小眼睛一转,点了点棉花,“哎,年轻人,你不能这样,做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长者,我得传授你一点点人生经验。这神仙都不能做到无所不知呢,何况我一只猫头鹰?你不能求全责备,光看到我的缺点,还得看到我的优点。比如说,九漏之属,九养之属,你知道吗?不……” “九漏之属是指的九个命窍全在一手可及位置的储运兽,弹指间可换运,能够将换运所需时间缩至最短。九养之属是指命宫具有九重匹配性的人,能够兼容所有类型的运,是上好的养运炼 运炉鼎。” 魏朝阳张嘴,就啪啪抛两个名词。 抛完了,自己都震惊了。 这玩意一秒之前他还不知道呢,但小白一说,他立马就知道了。 所以,他现在是变成搜索引擎了吗? “啊,啊,你知道啊……”小白结巴了一下,但马上就重新抬起头,“那你知道运的九种炼制方法吗?” “人运三法,人鼎地炭,人鼎天炭,人鼎物炭;地运三法,穴鼎人炭,山鼎物炭,水鼎天炭;天运三法,阳鼎生炭,阴鼎死炭,空鼎时炭。” “啊,啊,这个你也知道啊。也对,你是炼运师嘛,怎么能不知道炼 运九法呢。是我问的方向不对。那你知道改命的九种奇术吗?” “一借,二替,三同,四破,五落山,六陷穴,七搭天门,八骑地龙,九承天之召!” 妈蛋,这不就是解决噬运兽追杀所需要的改命法门吗? 自己果然是变成搜索引擎了。 还是被动的那种,自己搜不好使,得别人来搜才行! 等等为什么李老头之前提这事儿的时候,脑子里就没有冒出来相应的内容呢? 对了,小白问的是准确的名词。 所以,自家搜索功能一般般,不能模糊联想,只能精准定位。 不过。精准定位也行,这不是有小白前辈吗? 魏朝阳不由兴奋地搓了搓手,对小白道:“你快问问我,什么叫真都三官洞天福地。” 小白呆了呆,突然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还一对一双的往下掉眼泪,“你,你什么都懂,什么还要这么戏弄我?虽然只是一只鸟,可也有自尊的,被你这么只活了才二十年的幼崽戏弄,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嘤嘤嘤,我不活了,我要跟老滕一起去死!” 展开翅膀,扑楞楞飞走了。 “哎,别……” 魏朝阳刚叫了半声,小白又扑楞楞飞回来了,划拉了一下地上的手机,“哎,差点忘了,来,加个微信,回头常联系啊,对了,你手机微信同号。” 魏朝阳,“……” 妈蛋,这伤心欲绝也是演的。 还是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一扫码,跳出来的是,“自由飞翔的大鸟”,头像居然就是它自己的自拍! 加完好友,小白把手机藏到翅膀底下,又扑楞楞往外飞,刚到飞窗口,又转回来,落到魏朝阳肩膀上,“嘤嘤嘤,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你个渣男……” 拿翅膀啪啪地拍了魏朝阳脑袋两下。 打得倒是不重。 魏朝阳道:“渣男是女人评男人的,你一只鸟不能这么用。” “鸟怎么了啦,鸟我也是母鸟,你说穿了就是看不起我们鸟,呸,你个渣人,别给我发微信啊,发了我也不回,回了也不会有好态度,有好态度也不会原谅你……” 小白又拿翅膀拍了魏朝阳两下,扑楞着飞出窗外。 魏朝阳盯着窗口好一会儿,确认这货不会再杀回来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对怀里一脸懵逼的棉花说:“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像它这样啊。” 棉花软萌的“喵”了一声,拿脑袋拱魏朝阳的手,示意他继续按,不要停。 魏朝阳又按了一气,把九窍全都按通,接下来就得找运气存入养窍,待养完窍,这只猫就是正经的储运兽了。 至于换运时的默契,那都得慢慢练习培养,不是着急的事。 魏朝阳就给李老头打电话,想让他再去三院猎几个烂运来用一用。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传出李老头有气无力,一副活不起的动静,“喂,小魏大师?” 魏朝阳不禁有些意外,明明昨天晚上分手的时候,还好不样的呢,怎么这一晚上不见,就这么一副要死的调调了,“大叔,你怎么了?不是一宿没睡。” 李老头叹气说:“让你说着了,我们两个真就一宿没睡,老吉现在还折腾呢,都快魔怔了,我说找你来看看,他又不肯,说什么第一次给你干活,要是干砸了,那不就没以后了吗?” 魏朝阳听得莫名其妙,“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两个不是去看地运走势,想给我布个阵加强一下运势吗?” 李老头说:“对啊,我们来了,结果老吉一看,发现已经有人先布下阵了,他就想研究一下这个阵是做什么用的,对你是吉是凶,结果越研究越迷糊,越研究越迷糊……”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吉德天恼火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李,你瞎说什么呢,我哪迷糊了?我看得清楚呢,这是一个借地运的阵势,而且肯定已经绑定了某个人的运上,如果没绑定小魏大师,那就一定是绑定了他的对手。 小魏大师这对手背后有高人啊,这是想借地运来压人运,形成强大的场势,再加上外围下注的背后庄家,合人地两才之力,到时候必然会压得小魏大师的运数抬不起头,发挥不了作用。我这是研究破解之法,而且就快要有眉目了! 小魏大师,你别听老李胡扯,我肯定没问题的,明天之前,一定把这个阵弄明白,拆解了他,保证不让这阵影响到你炼运的大事。” 魏朝阳鼓励道:“吉大叔,那你加油啊,那个阵,是另一个炼运师布的,他要借这次拳赛跟我斗一场,你要是能破解了这个阵,那可就帮我大忙啦。” “啊?这,这阵是炼运师布的?”吉德天的声音一下子就结巴了,“不是说天下炼运师是一家吗?怎么还有要跟你斗一场的?” 魏朝阳解释道:“那是个老前辈,想要借着这场比斗,在生死对决之中寻找命运的真谛,一举破碎虚空,得成正果。” 吉德天道:“小魏大师,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这不是网络小说的情节吗?” 魏朝阳叹气道:“可那位前辈不看书啊,认准这事儿不回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跟他比了。” 心里默默许愿,希望滕文彦看完书之后,能够浪子回头,改变主意。 “我说怎么想了一晚上带半天都一点头绪都没有,原来是炼运师布的阵。我这么个半桶水,哪能解得开这种高人的阵法呢?”吉德天突然就醒悟了,“小魏大师,要不你亲自来看一看,解决一下?” 魏朝阳回答:“我不能露面,打外围盘注的那家公司找我,让我打假拳输给闻峻,我没同意,他们就威胁我,让我小心点,在比赛之前,我不打算露面了,减少点麻烦。那边你们看着弄,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的,加油哦。对了,让李大叔接电话,我有事儿求他帮个忙。” 大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相信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神棍,骗吃骗喝骗点钱都没问题,解决炼运师的阵法,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吉德天欲哭无泪。 李老头接过电话,一听魏朝阳让他去医院猎几个烂运来用,不禁有些为难,“在医院猎烂运倒是容易,可我没有存储手段,只能用自己的命宫来存,一次就能存一个,你让我猎九个,这个不得折腾好几天?” 魏朝阳便道:“一会儿我画几个符给你拍过去,你就用平时画伪运数符的法子画到纸上,然后折成盒子,捉到的运放到里面就可以。” 李老头一听,登时就结巴了,“储运的符纹?就,就教给我了?这,这,这好吗?” 虽然预料到抱大腿会有好处,但这好处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啊。 储运秘术,那可是委员会的独门秘技,连福喜那种大公司,都只能向委员会购买,不能自己制造。 可如今,咱老李也能学储运秘术了。 只凭这一手,以后咱老李走哪儿也都是一号人物了。 唯一让他比较担心的是,这种不传秘术,是可以随随便便传给外人的吗?小魏大师这么年轻,不知轻重,可别回头师门不许,要往回追,到时候小魏大师不能有什么事儿,倒霉的可是他! 李老头就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这种秘技,你师门允许外传吗?要是不许的话,可千万不能传给我啊。” “这算什么秘技,我会一百多种呢,传你一种有什么大不的,你注意接收点,要是哪不明白可以问我。” 魏朝阳毫不在乎,挂了电话就掏出纸来,画下可以一盒装多运的墨氏储运术,拍照传给了李老头。 李老头看着接收到的照片,手也抖了,腿也哆嗦了,眼睛都合不拢了,扭头看着吉德天,颤声道:“老吉,你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作梦!” 吉德天毫不客气地狠狠拧了他一把。 李老头痛得一咧嘴,却是喜上眉梢,“不是作梦,不是作梦,哈哈哈,这下可发达了,储运秘术啊,小魏大师把储运秘术传给我了,哈哈哈……” “真的假的?让我瞧瞧!”吉德天凑过来就要看,李老头赶忙把手机收起来,“不能看,这可是不传秘技,小魏大师没说能给别人看。要是给你看,那是害你。” 吉德天撇了撇嘴,却也知道李老头说的是实情,转头盯着手里的罗盘,苦恼地抱头道:“这特么可怎么解啊,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这也太难了!” 李老头安慰道:“要是实在解不开,你也别太上火,这可是涉及到炼运师之间的斗争,我们插不上手是正常,插得上手才是奇迹。要不你也别在这儿研究了,跟我一起去给小魏大师猎运去。” 吉德天却来了脾气,“不行,跟你去打下手,这功劳都是你的,我有什么啊,最多一点苦劳,这样小魏大师怎么能看得上我?你去,我在这里再研究研究,我就不信这个劲儿了,天下阵法同出一源,大差不差,就是那么点技巧的事儿,我吉德天研究地运风水几十年了,我就不信破解不了了!” 吉德天来了犟劲儿,李老头也劝不动他,只能自己回三院,捉足九个烂运,按魏朝阳的吩咐,连盒子放在商场储物箱里,又把密码发过去。 魏朝阳便去商场取回烂运,顺便买了点吃的东西,然后就窝在出租屋也不出去,抱着棉花开炼,到了晚上,成功炼化九窍,棉花便正式从普通宠物晋级为储运兽。 这要是把棉花拿出去卖,多了不敢说,千八百万肯定能卖得上。 掌握技术,赚钱就是这么简单痛快爽。 魏朝阳把蝴蝶翩翩、落福金猪连那两颗运灵种子都存进炼好的命窍,便觉得棉花的毛色光泽都提亮了三分,整只猫仿佛在发光。 棉花似乎也觉得有些不一样,扭头看来看去,看不出自己哪里不一样,干脆坐下开始舔毛。 魏朝阳把它拎过来,放到肩膀上,伸了在猫背上摸了摸,九个命窍触手可及,棉花都不需要动,就可以随意换运,哪像滕文彦换运的时候,小白还得配合着转来转去。 只这一项,就省了默契磨合的工夫,只要棉花足够乖就可以了。 魏朝阳拍了拍棉花,喂了它一根小鱼干,然后开始练习快速导运换运。 想要把储运兽里存的运快速导换到自己身上,需要使用相应的导运术手法。 魏朝阳脑子里跟这相关的配套手法足有三十六种,仔细挑了一会儿,最终选定了最简单好学的一种,名叫九指导运术。 这九指导运术不像别的导运术,想要学会,还得学习配套的功法指法,又得配合命宫格局形势,只要能把十根指头摆弄明白,就可以开始导运啦。 这导运术讲究的是九指导运,一指定运,以右手大拇指定位命宫,其他九指各定一个命窍,需要导哪个命窍存的运,用哪根指头就可以。 魏朝阳足足练了半宿,总算是把指法练到精熟,试探着连续快速导换蝴蝶翩翩、千锤百炼和落福金猪好几次,顺畅丝滑,毫无阻碍。 不过他现在练得这熟其实没太大用处,快速导换命窍中的运数或者运灵,是为战斗作准备的,就像滕文彦那样,进攻可以换成烈火燎原,随意一个举动就可以触发火焰,攻起来凶猛异常,防守立马换成坚不可摧,封挡躲闪,密不透风。 利用运数或者运灵来作战,是门高深的学问,魏朝阳只是借着滕文彦当面快速换运的由头想了想,脑子里便冒出大量乱糟糟的信息,差点没直接把脑袋撑爆了。 想是没有精准对应的关键词,模糊搜索出来的内容着实太多了,根本想都想不过来,更别说看了。 大抵就相当于自己现在刚出新手村,平板小白一个,就算开了挂,提前拿到了各种高级技能和神装,在升到足够级别之前,也不能用。 更何况,神装还特么被自己手欠给搞得没到手! 魏朝阳就琢磨着等这次事了,就想办法好好整理一下脑子里这些东西,最好是能把小白给弄到手,这样就可以有个提供搜索精准关键词的活词典用啦。 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步一步办,先立个小目标,比如说把今年的运灵任务交齐了。 要给天上那大厅交任务,不是到手就可以随便交,得找个相应的地方,建起上交设施。 这玩意搁古代可以叫祭坛,有规制,有样式,有地点要求,有材质要求,还有使用要求,总之麻烦多多。 单是资金这一块,他虽然兜里揣了四十万,但也还差得远呢。 就脑子里那些材料,按自己的常识粗粗一估,也得上亿! 妈蛋,做个天选打工人,还得自己先垫钱,资本家看了都得流泪。 所以说来说去,第一要务其实还是得赚钱。 魏朝阳琢磨了半宿,眼瞅着把天都快亮了,把棉花这种夜猫子都给熬得要睁不开眼睛了,这才强迫自己躺下睡觉。 今天还有一场困难重重的战斗,必须得养足精神才行。 只是他这睡下了,在为他这场拳赛而来的种种连锁反应,却依旧在持续着。 许多人,彻夜未眠。 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总部。 朴昌正坐在办公椅内,遥望着窗外的夜景。 这里是海城最好的地段,透过窗外,就可以看到彻夜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金融区,标志性的双子金融大厦几乎近在眼前。 他慢慢品着杯中的红酒,耳机里持续传来各种汇总而来的消息。 行动队已经进入指定地点。 情报队已经侵入工人体育馆周边所有商铺的网络监控系统,展开无死角监测。 只要魏朝阳出现在体育馆周边,就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他。 对魏朝阳的绞杀,初步预定在体育馆周边的街道上,在他进入体育馆之前完成! 而且据可靠情报,想要对魏朝阳采取行动的,不仅仅是他们福喜公司,还有彩票外围承注公司。 魏朝阳拒绝了承注公司的收买,承注公司决定在他进入体育馆前,消耗掉他的体力,甚至是暗伤他,让他上台之后不能发挥全部实力。 除此之外,似乎还另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支持闻峻。 事实上,当他决心采取绞杀行动开始加大情报采集后,就发现围绕着这个年轻人和这场拳赛,背后有多种力量在暗中角力,所有信息混乱得不像样子。 而当他接到了王京的电话后,这种信息的混乱达到了一个顶峰。 连委员会的大人物居然都卷进来了。 这背后的水简直深不可测。 如果放在以前,他绝对会中止行动,不去掺和这种不知能淹死多少人的混水。 可是这次,他没有退路了! “咣”的一声大响,办公室门被重重推开。 一个男人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这是个刚刚迈进中年阶段的男人,三十出头,穿着笔挺的西装,雪白的衬衫干净得仿佛刚换上的一般。 可事实上,为了组织这次对魏朝阳的绞杀行动,他已经在公司两宿没回家了。 朴昌缓缓转动坐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闯进来的男人。 男人大踏步走到办公桌前,将一张纸条重重拍在桌上,沉声道:“朴总,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要指示信息科扣下来不交给我!”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魏朝阳可能是炼运师。” 朴昌淡淡地道:“姜总监,你的态度就是我这么做的原因。如果知道他是炼运师,怕是有人就要犹豫退缩,打着向上请示汇报的借口,拒绝对魏朝阳采取果断行动了!” “这是炼运师!”姜总监怒气冲冲注视着朴昌,“与炼运师开战,会对公司造成什么样不可挽回的后果,你知道吗?总经理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做!我会向总经理直接汇报你的越权行……” “好了,姜总监,你不用时时刻刻把你和总经理的特殊关系挂在嘴上。”朴昌有些厌烦地看着姜总监,自己苦熬了三十年才干到分公司经理的位置,可这个家伙什么经验都没有,只不过是总经理的亲侄子,就能空降到海城这种重要的地区枢纽来当行动总监,仅比自己低半级,而且据他自己的消息渠道,最多明年,这个家伙就会接替自己的位置,而自己会被调到总公司的闲职等待退休。 他才刚刚五十岁,就要为了给这种天龙人让路而被迫提前养老! 他不甘心,所以才要搏这一把。 成则更上一层楼,败也不外就是提前养老罢了。 姜总监怒道:“朴总,我这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你这样做,是要把公司往火坑里推,如果招来炼运师的报复,这个责任谁能来负?” “放心,总经理不会让你负这个责任,无论后果怎么样,结果最终都是由我来背负!” 朴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看着姜总监,缓缓说:“就算我不这样做,最多也只能干到年底了,对不对,明年的姜经理!” 姜总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不能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去职,就胡作非为,我一定会阻止你……” 朴昌缓缓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姜总监要高一个头,体格也魁梧,一站起来,便仿佛一堵墙般挡在姜总监面前,压迫得姜总监几乎喘不过气来。 姜总监忍不住连连退后了几步,有些惊恐地说:“朴昌,你要干什么,你别想乱来!” 朴昌微微一笑,嫌弃地道:“瞧你那点出息,还想掌控海城分公司?我要是你根本不会现在跑来搞什么当面摊牌。你大伯是总经理又怎么样?我这个海城经理,是董事会亲自任命的,所以他也只能一面给你刷履历,一面在董事会运作,图谋明年来抢我这个位置!光靠他总经理的身份,根本压不住我。可你却连这点都看不明白,还找我搞什么摊牌,这是第一蠢! 你只看到魏朝阳可能是炼运师,却根本没有想过这背后有什么,也没有利用自己的权力渠道做进一步的调查,就急不可耐地跑来找我兴师问罪,自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这第二蠢! 在来找我兴师问罪之前,越权下令中止行动,却不想想以你在公司的根底威望,谁会听从你这个命令,只以为有了位置一声令人就能人人服从,这是第三蠢! 就凭你这一蠢再蠢的样儿,还想拿到海城经理的位置,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回去问问,你那位在新加坡的总经理大伯都比你对这边的事情知道的多!” 朴昌伸出一个巴掌在姜总监面前晃了晃,吓得姜总监又后退几步,脸都白了。 朴昌不屑地笑了,“看没有,这事儿就好像手的五根指头,或许每个指对都有各自的盘算,但却因为目标的重合而汇聚到一起,成为了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看着不大,却可以遮住整个海城的天,只要挥下去,姓魏的就算是炼运师,也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要死,也正是因为他是炼运师! 他不该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身份,出现在错误的人身边! 你看到的是我要挥下这一巴掌,可事实上,决定挥下的,不是我! 在你跟我废话的时候,行动队已经按原计划行动了!而你擅自越权终止行动的行为,已经如实上报董事会。希望你的总经理大伯能给你找个合适的理由来解决这种董事会最忌讳的行为。 姜哲威一世英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不可及的侄子。滚!” 姜总监面如土色,狼狈不堪地逃出办公室。 朴昌看着桌上纸条,冷笑了两声。 不过是个小小的陷阱,就能借着姜总监的由子把姜哲威这个做了快二十年的总经理套进来,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他拿起纸条笑了笑,掏出打火机点燃,看着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边,目光越过插天而立的双子金融大厦,喃喃道:“这场大戏,要开锣喽。” 工人体育馆外的一家茶馆内,穿着练功服的壮硕中年男人,稳稳坐在桌旁,端茶缓饮。 他不像那些常年在健身房中锻练的肌肉男般条块分明,绸料的练功服软软地贴在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略有些凸起的圆肚子,仿佛中年发福一般。 身后左右站了十多个年轻人,都是膀大腰圆,神情精悍。 而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男人,眼镜西装斯斯文文,仿佛保险推销员,正是董光辉。 他陪着笑说:“这次麻烦廖师傅出手,实在是公司那边怕您几位弟子搞不定魏朝阳。倒不是说您几位弟子打不过他,实在是他也有几分本事,想恰到好处的伤到还不耽误他上台,非得您这样有碾压实力的大高手亲自来不可。” 仅仅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小山般沉实的廖师傅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道:“拿钱办事,这点口碑我还是有的,董经理就不用再解释了。我廖某人武夫一个,财自拳中取,富自武中得,练了这一身本事,自是要拿来卖的。既然贵公司出得起这个价钱,那我自然就要亲自出手,对得起你们的付出。毕竟,我们这种底下搏命的粗人,搭不上福喜运气公司的关系。” 董光辉扶了扶眼镜,微笑道:“要不说,这也是您的运势到了呢,办成了这事儿,保您能得个好运,这武馆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廖师傅没有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在一遍遍地过着看到的那段录像。 一拳打飞闻峻这样的高手,别的不说,只这份爆发力就令人生畏,想要达成目的,就不能正面硬抗,必须得游走缠斗,最好是有人能从旁边稍绊那么一下。 虽然有些不讲武德,但这又不是正经比武,达成上的第一,而且姓魏的注定不能活着下擂台,也不用担心这种阴谋算计被传出去。 他慢慢琢磨着,看向窗外,街上已经开始有稀稀落落的行人。 拳赛在九点半正式开始,现在姓魏的应该已经起身准备了。 王京也在同样看着窗外。 而且与廖师傅看的是同一条街道。 不过他的视野更广阔,可以看到包括工人体育馆全貌的数条街区。 这是体育馆附近的一家五星酒店的最顶层套房,从昨天晚上起,他就已经住了进来。 情报部的消息正源源不绝地传来。 他知道福喜公司的行动队已经出动;知道嘉思诚公司请的拳手已经在下方街道某处待命; 知道跟魏朝阳搭上关系的吉德天还在体育馆外破解阵法; 知道魏朝阳青梅竹马的老乡兼师姐颜若凝还在实验室里,甚至知道实验进度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可是,魏朝阳还没有露面。 逃走的明心桐,也依旧没有露面。 这让他不禁有些烦躁。 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对于魏朝阳,他并不关心,就算能过得了福喜和嘉思诚这两关,魏朝阳也不可能活着走出体育馆。 他关心的是,明心桐的动向。虽然预判明心桐不会向明家求助,而是会来找魏朝阳,可一刻不落到实处,就一刻不能真正安心。 毕竟一旦判断错误,这后面接踵而来的可就是倾天的大浪,足以把他这个海城监察部的部长直接拍死。 这种焦躁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不用担心,只要完成计划,就算惊动了明家也不要紧。” 角落里浮动不定的浓浓黑气发出低沉的声音,隐约间可以看到,黑气中模糊的高大身影。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唉,要是能拿下明心桐,用下她的吉星高归类就更好了。” 这次的事情发动得太急了。 本来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按计划进行,可自从魏朝阳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之后,所有的事情就都急剧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快速变化,直到压迫得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手忙脚乱。 为了能够解决这个变动带来的不可测,方方面面这一整夜都没有睡。 可魏朝阳却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任何的可见的应对安排。 这处镇定自若的沉着,对比起己方的慌乱,就更加让人怀疑这姓魏的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王京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更果断一些,在明心桐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把她拿下。 做大事,最忌讳心存幻想,可他却总是犯这样的错误,以至于这么多年位置挪来挪去,却始终不能更进一步。 而这次最高十二人换届,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能抓住,那就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到退休了。 谁也别想阻挡我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王京咬牙切齿等待着魏朝阳的露面。 体育馆附近小巷角落里,吉德天仰天悲叹,“这根本就解不出来啊,这也太难了,太难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个白色的大鸟正在头顶的空中快速掠过。 大鸟横过工人体育馆上空,落进不远处的一个小区民宿里。 靠在床头的滕文彦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手机,两眼里布满了血丝。 小白站在窗台上提醒,“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老滕,该出发啦。” “再等一会儿,我看完这段的。”滕文彦不耐烦地摆手说,“正看到要紧的地方呢,你别打岔。” 小白落到床头,探头张望,“破碎虚空没多长啊,你是看到结尾了吗?” “早看完了,我看覆雨翻云呢,真有意思,哎,你以前看过没有?怎么没向我推荐过,啧,写得真不错,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呢。哎,你该干啥干啥去,不用管我。” 滕文彦头也不抬,看得那叫一个认真。 小白忍不住道:“拳赛要开始了,你不是要跟小魏对决吗?赶紧去啊。” “那什么生死决斗悟真谛都是骗人的,我又不傻,明知有假,还去搞什么决斗?决斗什么的,哪有看小说有趣?对了,魏朝阳说这是老书,你经常上网看小说,等我看完这个,再给我推荐点新书里面好看的啊,看书也得跟上潮流嘛。” 小白瞪大了眼睛,“要是不决斗,你先把设在体育馆的阵解决了啊。你别看了。” “我已经把跟我的联系解除了,放心,阵破掉,炼运失败也影响不到我了。” “可那阵还在那里,对魏朝阳还有影响啊。” “没有我这个布阵人在现场主持,那阵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他那么厉害一个奉运仙使,这点小问题用不着我帮忙,哎,你别打扰我看书,自己玩去,去,去!” 滕文彦不耐烦的把小白轰走,又一头钻进小说里不能自拔。 小说真有意思,什么决斗悟生死哪有看小说有意思。 天科大研究生院生物楼实验室。 整夜未眠的颜若凝站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旁边的人说:“行了,就差最后跑数据出结果了,我去睡一会儿,出了结果再叫我。” 那人本是博士生,但此时给颜若凝打下手,却是毫无异议,对着小姑娘比对着自家导师都恭敬,“小颜你就放心休息,这边我们盯着,绝出不了差。你好好养养精神,过后这论文还得靠你呢。” 颜若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走出实验室,按标准清洁之后,躺到休息室的床上,拿起手机,原是想给导师许归竹发个消息,说下进度,让他安心在外在开会不用挂念,可却一眼看到了魏妈的未接来电和魏朝阳发来的消息。 她不禁眉头一皱,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没急着立刻找魏朝阳,而是用魏朝阳和拳赛为关键词搜索了一下,看着搜索出来的内容,她不禁哼了一声,“什么演戏,总是这样,骗我都不上心,还总想让我帮忙打掩护。” 虽然这样报怨,但她还是给魏妈打了个电话,先是说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确实就演场戏,让魏妈不用担心,这边有她照看,绝对不会有事。 别人谁说都不放心,可颜若凝三言两语,魏妈就放心了,本来都已经准备上车往海城来了,可听颜若凝一说,当时就决定不过来了。 她晕车晕得厉害,基本是坐车就吐,所以平时没必要哪都不去,既然确定儿子没事儿,那就犯不着受这个罪了。 小颜都说不会有事,那就肯定不会有事啦。 而此时,魏朝阳已经睁开了眼睛。 第四十二章 并肩作战 虽然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但睡得极实,睁眼便觉得神清气爽,满身舒适。 然后,就看到了小白站在窗台上。 棉花也跳了上去,正伸着爪子撩闲,把小白烦得不要不要的,一抬翅膀就把棉花给扇到了地上。 魏朝阳赶紧提醒,“你别打棉花,它还小,什么都不懂。” 掉到地上棉花翻身而起,又跳上窗台,继续伸爪子撩闲。 魏朝阳,“……” 小白一展翅膀,又把棉花打了下去,“我觉得家伙有点欠,打我站在这儿,就不停过来撩闲,打下去几回都不肯放弃,要不考虑换一只。” 魏朝阳不解地问:“这大早上的,你跑我这儿干什么?是滕文彦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小白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魏朝阳想了想,觉得一早上刚睁眼睛,听个好消息兆头比较好,果断做出选择,“好消息。” “老滕通过阅读你推荐的破碎虚空,已经清醒认识到之前那个说法有多不靠谱,决定放弃跟你搞生死对决。 ” “呦,这消息不错,那坏消息呢?” “他现在沉迷小说不能自拔,什么都不管不顾,之前设在体育馆的地运借势阵只能靠你自己去破解了。” “……” 魏朝阳心想我也不会破阵啊,但转念一想,不用慌,咱是搜索引擎啊,当即问:“滕前辈设的地运借势阵叫什么名字?” “他自己研发出来的,没起过名字,有没有名字很重要吗?” 魏朝阳,“……” 好,搜索引擎也没用了。 魏朝阳就问:“这个地运借势阵很厉害吗?” 小白道:“当然厉害啦,要不然我犯得着特意跑来提醒你吗?借地运以旺人运,事半功倍,无往不利,可以把闻峻带的战无不胜的运势抬到最强状态,同时他用推动外围下注来持续增加人气滋养,你上擂台的时候,将要面对的,是三才占据其二的巅峰运势下的闻峻,就算你对他有碾压级的差距,也不好打!因为你要打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工人体育馆和体育馆内外所有的观众和下注的玩家!” 魏朝阳就震惊了,“外围下注也是他推动起来的?他一个老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小白嗤笑道:“就说你这个炼运师是假的。为什么人人提起炼运师都是又敬又畏?你对真正炼运师的力量一无所知!你知道老滕是来干什么的?天南八大家手头共享一个运灵,每十年轮换一次,谁能拿到这运灵,谁在下个十年里就能无往不利,财富打着滚往上翻。老滕就是来主持给他们换运灵的。有事安排,八大家哪个不得上赶着给他办了?搞个外围盘,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魏朝阳忙问:“那接了外围盘的承注方他能不能管?那公司的经理都来威胁我了,让我打假拳输给闻峻,这不会也是滕前辈安排的。” “你想多了,这只能算是连锁反应,老滕哪会管到这么细的方面。局面一推动起来,剩下的就可以按惯性自主运行。好啦,你也不用问这么多了,消息送到了,记得我的好就行,我走啦。” 小白展翅而起,扑楞楞飞走了。 棉花蹲在窗台上,望着小白飞去的方向,满眼都是迷惑,突然一躬身子,就要往窗外跳。 魏朝阳吓了一跳,一个前步冲过去,把它捞回来,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傻猫,它是鸟,有翅膀的,你跳出去想摔死吗?” 棉花,“喵喵喵……” 妈蛋,这猫的智商堪忧啊,要不要像小白说的那样考虑换个储运兽? 魏朝阳关好窗子,放下棉花,自去洗漱一番,抱起棉花便出门前往工人体育馆。 柳大林等俱乐部的人会在体育馆等着他汇合,所有装备,一应事务,都由俱乐部解决,他只需要上台就可以了。 刚出门,没走多远,就又收到了信息。 传来信息的,是许芳馨。 “小魏教练,外围盘公司请了人半路截你,想要消磨你的实力,让你不能全力发挥。我虽然全力阻止,可惜有其他力量在背后出力,没能阻止成功,路上千万小心!” 片刻之后,又发来一条,“我押了一百万你赢。加油!” 魏朝阳不由一笑,回了两个字,“谢谢”。 至于半路拦截这事儿,他早有预料。 董光辉既然收买不成,那必然要另出盘外招,收买俱乐部的人下药暗伤是一招,找人半路拦截打伤又是一招。 只是昨天他一直没有露面跟任何人接触,想搞他也没机会,那么所有招数都将在今天使出来。 要说拿什么奇谋妙计来应对,魏朝阳是没有的。 再好的计谋也得有人来执行。 他一个学生仔,没钱没人没势力,也搞不了什么计谋应对,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一力降十会。 本就对自身实力有绝对自信,如今又有千锤百炼、有惊无险和吉星高照三重BUFF加成,他不信连擂台都上不去! 魏朝阳传了消息,把棉花寄放到宠物店里,转头刷了辆共享单车,便奔工人体育馆。 他这一上街,便立时被发现了。 “魏朝阳已经现身,正前往工人体育馆,前进路线如下……” 消息飞快的传向各方向。 魏朝阳的位置被标记在了一个个的电子地图上,并且随着他的前进而不断修正。 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紧盯着他的动向。 天科大研究生院生物楼。 重新换了身衣服后,颜若凝跟实验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即下楼,推了辆自行车,骑上就风一样的往外跑。 生物楼附近的路旁停着辆黑色的轿车。 车里坐了两个老头。 司机位的老头正是天科大的校长大人,而副驾驶坐着的老头一脸难掩的疲倦,正是刚刚坐飞机赶回来的许归竹。 这俩老头都是大人物,平时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一串人,可这当口却什么人都没带,鬼鬼祟祟地藏在车里。 无它,对于颜若凝目前正在做的项目太过关心,想要第一时间得到现场结果,可又怕提前赶过来给颜若凝造成太大的压力,想来想去,两个纠结的老头干脆就偷偷开车跑到生物楼底下等着。 看到风风火火骑车出去的颜若凝,俩老头面面相觑。 校长就问了,“哎,小颜的项目不是到关键时刻了吗?她不在实验室里守着,这要去哪儿?” 许归竹一脸懵逼,“我跟你坐半宿了,也没跟小颜联系过,我哪知道?” “她,她这是做学问的态度吗?诺奖级的成果啊,关键时刻,她还乱跑,简直就是乱弹琴,回头你得说说她!” 校长大人一边发牢骚,一边发动车子,紧紧跟在颜若凝后面。 许归竹摊手道:“要说你说去,人小颜这做实验没白天没晚上的,都这么累了,我哪忍心说她啊。年轻人嘛,没准儿是看到实验要成功了,开心嘛,想出去买点东西准备庆祝一下嘛。” “还用她买?我都准备好了!”校长大人道,“蛋糕、红酒、纸烟花,全都后备箱搁着呢。” 许归竹一脸不赞成,“你这也太小题大作了,不就是个实验结果嘛,论文还没写呢,发表也八字没一搁,就搞这么大,很容易让小姑娘家家的骄傲啊。” “说我小题大作?你这老家伙,开会开到一半坐飞机跑回来,就不小题大作了?这可是诺奖级的成果啊,做成了,我就是死也甘心了。” 校长大人一脸感慨,满心畅想,“有了这成果,她迟早能拿到诺奖,我们天科大以后就是国际生物研究的一面旗帜……哎,哎,那不是那个谁吗?她,她不做实验,居然是为了跑来见他!我就说什么青梅竹马的肯定容易出事嘛,你看看,老许,你看看!” 颜若凝停在了路口,大长腿斜撑着自行车,正歪头瞧着街路远方。 路上,魏朝阳正骑行而来。 所有的畅想都被残酷的现实给打破了。 校长大人痛心疾首。 诺奖级的成果扔在一边不管,居然跑来会小情人!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看到挡在路口的颜若凝,魏朝阳也很是惊奇意外。。 按颜若凝所说的,这个时间她的实验项目应该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怎么不老实在实验室呆着,却跑到路口来了? 突然间就有种不祥之感。 魏朝阳运了运气,离着老远就未语先笑,“哈哈,师姐大人,恭喜你试验成功,喜得硕果……” “少跟我装糊涂扯用不着的,你是不是准备去体育馆打擂了?我跟你一起过去!” “啊?师姐,用不着,我就是去配合着演场戏,你这项目不是正到关键时刻吗?不用陪我了,哈哈哈……” “外围盘口已经上亿了,你跟我说是演戏?你当我是阿姨那么好唬呢!你选,让我跟你一起去,还是让我告诉阿姨你骗她!” “不是,你这动不动就要打小报告哪能行。” “不打小报告你还不得上天啊!” 魏朝阳无奈叹气道:“你想去也行,我还要办点别的事情,你自己先去体育馆,到时候给我加油,这总行了。不是,你那实验真不用跟着?不说老重要了吗?” “我,要,跟,你,一,起,走!” 颜若凝看着魏朝阳,一字一顿,态度坚决,不容反驳。 “我看过视频了,那个叫闻峻的打不过你,外围盘的承注公司肯定要想盘外招。你不会接受收买,那他们肯定要出别的阴招,你这去体育馆的路上不会太平,以前你说的,有难一起扛,有事一起上!” 魏朝阳震惊了,“当年说这话的时候才七岁,你要不要这么当真?” 七岁那年,两人一起放学,被校内著名小霸王带着一群小弟半路拦截抢零花钱。 两人对十几人,情势万分危机,魏朝阳却是豪气万丈,就说了两句话。 一个就是有难一起扛,有事一起上。 另一个就是你们要打颜若凝,就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七岁的小朋友,哪懂那么多,只不前一天刚看了部电影,里面的主角这么说过。 魏朝阳就觉得这词真是狂拽酷霸帅,得着机会可不得说上一说? 哪知道颜若凝就这么记住了,有事儿就提,没事儿也提,反正啥事儿都得一起上就对了。 有这么好的记性,全都用在你的科学研究上不行吗?浪费在我这种凡人身上多可惜啊! 魏朝阳呵呵干笑,脑子里狂转,琢磨怎么阻止她一起行动。 但没等想出来呢,颜若凝就又说:“你甩不掉我,别在那浪费脑细胞了,要不要就痛快一句话。你要说不用我跟着,行,我现在扭头就走,就当没这事儿,以后各走各的,再不来往就是了。别说什么为我好之类的屁话,连并肩作战都不肯带我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魏朝阳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说:“行,那就一起走。一会儿半道上他们找人来劫我,准备消耗一下我的体力,我要速战速决,你先在旁边帮我押阵,不用急着上手。” “行啦,废话真多,赶紧走。” 颜若凝大获全胜,喜笑颜开。 重新发出前,魏朝阳往空中瞟了一眼。 高空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点正盘旋着,隐约可见斑斓如虹。 “果然是这样,她跟着那混小子一起走了!” 校长觉得心都碎了。 诺奖级的研究成果和小情人哪个重要啊! 什么好哥们,都是瞎扯,青梅竹马哪有不出事儿的。 许归竹干笑着安慰道:“看开点,我们这么一大把年纪,能看到这么美好的青春,也是不虚此行的。我刚发微信问了下实验室那边,只差最后跑数据出结果了,她本来也出来休息的,在哪儿休息不是休息?还有啊,今天是她生日,还是得让小姑娘开开心心为主嘛,你说是不是?” “是个屁!”校长爆了句粗口,咬牙切齿,“你看着,这小混蛋,回头我非得好好治他不可。” 可再怎么恨得牙根痒痒,现在也不能做什么,堂堂校长加上导师院士搞尾行这种事情他不能曝光啊。 只好继续开车跟在后面。 同样因此而心碎的,不仅仅是校长大人,还有其他人。 “什么?颜若凝跟他在一起?特么的,颜若凝现在不应该呆在实验室里吗?她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王京愤怒地把手中的咖啡杯摔到地上。 两人不就是普通老乡关系吗? 平时往来也不是很密切啊,怎么就突然这么好了! 情报部干什么吃的! 角落里的黑气沉默了片刻道:“我去现场盯一下,你尽快上报这个变故,寻求明确行动指示。” 王京咬牙切齿地道:“你去,我会先通知收割队,如果情况紧急,那就提前收割,你那边……同步清底!” 黑气急速收缩,最终全部敛去,露出笼罩在其中的男人。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无论身高打扮都平平无奇,脸上手上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一块肿一块的大小伤痕,仿佛刚从楼梯上摔下来一般,凄惨无比。 他冲着王京微微点了下头,戴上帽子口罩,稍稍遮掩住满脸的伤痕,转身疾步走出房间。 消息:魏朝阳已至红旗街口,同行人员颜若凝。 蓄势已久的廖师傅起身,带着一众弟子,前往红旗街。 此时,双方俱乐部工作人员刚刚进入后台,开始做赛前准备工作。 闻峻乘车从明远国际俱乐部出发,由俱乐部经理亲自陪同。 已经有零散观众出现在体育馆前的广场上。 一群叽叽喳喳的穿着统一式样短裙的女人聚集在一起,打起了“朝阳无敌”的横幅,正在往额头上扎带有“必胜”字样的头带。 不远处,同样有穿着统一运动服的大量人员聚集,由组织者发放塑料巴掌、彩旗等应援物品,印有闻峻大幅照片的海报已经竖了起来,上面写着“战无不胜”四个大字。 体育馆的正门前,则有主播已经架上手机,开始预热气氛。 各大直播平台都出现了相应的现场直播,多数都是自媒体,也有不少平台组织的说。 数百里外的安县,魏家里,魏家妈妈和王叔叔端坐沙发。 对面的电视上,已经投屏了某大平台官方组织的直播。 演播室内,主持人正和聘请来的专业解说提前暖场,分析闻峻和魏朝阳各自的优劣。 “闻峻呢,是天南自由博击联赛的熟面孔,之前曾效力过多家俱乐部,在转投明远国际之前,曾代表魏朝阳现在所在的超跃俱乐部参加月度联赛,获得六连胜的佳绩,帮助超跃俱乐部提前拿到了年底总决赛的门票,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大赛经验丰富。 魏朝阳是个新面孔,目前是天科大的在校学生,也不是学体育的,而是学经济的,没有任何比赛履行,我们能够了解到的,只有一段流出的俱乐部内部比赛画面,魏朝阳一拳打飞了闻峻,哈哈,这个就很夸张啊,打肩膀上能把人一拳打飞,这个表演成分太重了,不能做参考的……” 魏妈紧张不安地问:“老王,你说朝阳能赢不?” 王叔叔安慰她说:“你别这么紧张,小颜不也说了,小林子这就是配合人家做个表演,又不是真打。” 魏妈却白了王叔叔一眼,“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当我真傻的?小颜打小跟朝阳一个鼻孔出气,朝阳要是敢说太阳是方的,她一定帮腔说对对对,她的话要是能相信,那才就有鬼了。” 王叔叔震惊了,“那小颜打电话一说,你怎么就不去现场了?” “去了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拦住不让他打?”魏妈叹气说,“朝阳打小就有主意,我管不了他,不过小颜能管得住他,小颜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不会由着他性子乱来,也不会不管他。有小颜在,我还跑去添什么乱?” 她顿了顿,又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小颜从小到大都能镇住朝阳,这次一定也行!” 王叔叔顺着她的意思道:“没错,小林子打小就听小颜的话,小颜多厉害啊,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心里却想,我怎么记得小时候都是颜若凝天天跟在魏朝阳屁股后面转,跟个小尾巴似的?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长大后有变化了? 别管王叔叔的印象怎么样,至少现在颜若凝跟魏朝阳是并肩而行的。 两人骑着单车,一路有说有笑,跟在后面的校长咬牙切齿,自家亲闺女被人连盆端走都没这么上火过。 骑过繁华的红旗街,往左一拐,就是左向体育馆后门的员工通道的春发路。 这条路平常冷清得很,此时更是临街连开门的店铺都没有。 路两边站了好些人,都是二十左右岁的精壮年轻人,穿着统一制式的练功夫,少说也有上百号人马。 马路当中央,站个着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渊停岳峙,一看就是个了不得的高手。 魏朝阳和颜若凝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齐齐刹住单车,右脚往地上一撑,那叫一个同步。 中年男人冲着魏朝阳拱了拱手,“小魏师傅,本人强盛武馆廖启智,见了你在抖音上一拳击飞闻峻的片段,不由见猎心喜,所以特来讨教……” “你是收了嘉思诚公司好处,来劫我的。”魏朝阳摆手打断了廖启智的话,也不想跟他来虚头巴脑那一套,“行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赶紧动手。” 特么的,哪有上来就直接打脸的,还讲不讲点江湖道义了。 再怎么收钱办事,那也得打得名头,见猎心喜,以武会友,多好听,收钱打人,那不成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了吗?分分钟要被警察叔叔镇压的好不好! 所谓又当又立,才是正道! 廖启智心下着恼,可倒底老江湖,脸皮够厚,若无其事地哈哈大笑,“好,好,好,年轻后生了不得,我廖启智纵横天南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么大言不惭的……” 魏朝阳把单车停好,上前两步道:“我知道你曾经拿过三次年冠,还有月赛十联胜的纪录,号称天南拳王。可这跟我们现在这对局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正式比赛,街头斗殴,还报什么名号装什么逼?你不嫌丢脸,我还嫌没名堂呢!” “太狂妄了!”廖启智冷喝道,“今天我必须得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好好教你一点人生经验,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敬畏……” 他这话音未落,街旁边便蹭地窜上一人,大吼一句,“敢侮我师傅,我跟你不共戴天”,上得来劈面一拳打向魏朝阳。 “东成住手!”廖启智大喝一声,也揉身上前,看似好像要拦住窜上来的徒弟,但实际上他这一步暗藏杀机,如果魏朝阳应付自家徒弟,他就趁机出招攻击,如果魏朝阳受他这一步影响,自家徒弟便会趁势而上。 这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计划,目的只有一个,速战速决,打伤魏朝阳就撤。 至于什么道义,什么武德,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街头斗殴,胜者为王,何况还是拿钱办事,脸是次要的,办成事儿才最重要。 可他这盘算打得虽好,计划却没有变化快。 忽听一声清亮的大喝“打”,便有一条大长腿打魏朝阳身后踢出来。 这一脚急快稳准狠,深得脚法精要,咣一家伙,正踹在廖启智徒弟的小腹上,一家伙就把人踹得倒飞出老远。 这一下变出突然,大出廖启知的意料,以至于恍了一下神,动作稍稍那一滞,也就一秒钟的样子。 可高手对决,一秒钟的漏洞就足够了。 魏朝阳踏步上前,恰好廖启智一步踏上,拳藏未出的空档,一拳打击,直奔面门。 这一拳不仅快如闪电,而且拳出雷鸣,疾风便起。 好重的一拳! 廖启智大吃一惊,好在经验丰富,百忙之中把踏上前那一步收回来,双臂在脸前一挡。 便听砰的一声闷响,拳头正大打交叉的双臂上。 廖启智便感觉好像被车给撞了一下般,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了十几步,勉强站稳,双臂疼痛欲裂,竟是抬起来都有些勉强了! “天南拳王,也不怎么样!” 魏朝阳大笑一声,快步欺身上前,拳脚如暴风骤雨般连续打出。 廖启智失了先招,又被魏朝阳的重拳慑了心神,一时间被打得连连后退,别说组织反攻,招架都极为勉强。 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落败只在眼前。 一脚踹飞了偷袭者的颜若凝笑盈盈地叉腰而立,扬声道:“我们家朝阳,天下无敌!” 后方停在路边的轿车里,校长大人捂着胸口,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小颜,她在跟人打架!” 许归竹干笑,“年轻人嘛,活力足,偶尔打打架,特么的,小颜怎么能打架啊!” 他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关门弟子啊,马上就要出诺奖级成果的学术新星,未来的生物领域领军人物,她居然在大街上跟人打架! “她从幼儿园起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守规矩,重礼仪,尊敬师长,从来不闹事,可到了我们天科大,她居然去打架了,这要传出去,让人怎么看我们天科大的校风校纪,我们还怎么跟清北争高下。她的手,那是做实验的,那是写论文的,怎么能用来打人呢?伤到了怎么办,磕着碰着都是我们天科大无法挽回的损失!” 校长两眼发红,仿佛要暴走的猛兽,猛得拿起手机,拨了个号,“老乔,把你能打的学生归拢一下,到体育馆后面的春发路来,快,给你十五分钟时间。什么太紧,有人要打小颜!对,就是那个小颜!” 老乔,天科大体育学院的院长,麾下肌肉猛男无数,向来自吹搁古代都是选锋先登一级的勇士强者! 许归竹被校长的发狠吓了一跳,清醒不少,赶紧拦他,“犯不着,老姜,犯不着啊,你看魏朝阳马上就赢了,你还拉那么多体育生出来干什么?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 校长怒道:“他赢了麻烦才大。你看街两边站的那些人,难道是来当摆设的?准是替补的,那当主将要是输了,肯定要一拥而上的。魏朝阳让他们打死也就算了,可小颜,要是伤着了,那怎么行!谁要是敢伤小颜,那就是我们天科大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姜福成跟他誓不两立!” 许归竹道:“要不报警……算了,叫人就叫人。” 报警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还在颜若凝身上,她马上就要出震动学界的大成果了,这时候必须得是完美的,身上不能有任何小黑点。 诺奖级成果的学者,在出成果的当天上街打群架,还被拉进了派出所,这要传出去,特么的,天科大全体校领导都可以一齐上吊自杀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街面上的形势已经发生变化。 廖启智被魏朝阳压着打得后退了将近一百米后,终于凭借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心态站稳了脚跟! 而且通过连贯的格挡,他已经看清了魏朝阳的真正实力。 虽然招沉力大,但技巧经验都嫌不足,好几次可以击败自己的机会都白白放过。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要是再给他五年历练,没准儿能登上天南拳王的宝座,可现在嘛,他没机会了! 魏朝阳注定要折翼在今天的擂台上。 而他廖启智就是亲手折翼者! 廖启智看准空档,破了个破绽。 魏朝阳果然中计,变招出拳打过来。 廖启智大喜,侧步闪身,双掌如刀,插向魏朝阳腰腹两侧要害。 这一招他使了暗劲,只要打实,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却可以重伤肾脏。 如果短期内不过度劳累,可以慢慢恢复。 可魏朝阳只要上了擂台,激烈运动,肾脏的伤势就会瞬间加重,甚至破裂! 到时候,他就死定了! 以闻峻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廖启智盘算得倒是挺好,可掌刀堪堪触到魏朝阳的衣襟,魏朝阳的拳头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一线之差,胜负立现。 廖启智倒飞了出去,身在空中,却兀自想不明白。 “不对啊,明明应该是我先插到他,怎么会是他先打到的我? 我出拳角度和速度都没有问题,怎么会落后一线? 是风!刚才有阵风,他顺我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不应该啊,这么小的机率,怎么会就在当口有阵风?” 忽通一声,重重落到地上,眼前发黑,头痛欲裂,挣扎了两下,却是说什么也起不来了。 路两旁站着的一众武馆弟子惊呼一起,拥了上去,把廖启智扶着坐起来。 廖启智努力瞪大眼睛看向前方,见魏朝阳气不喘汗不出,仿佛刚才那场交手只是简单的热身,丝毫没有费力气。 他心中不由一沉,这样根本没能完成任务!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之类的东西了,勉强抬起手,指着魏朝阳,喝道:“上啊,给我打!” 替补计划之单挑不成就群殴! 一众武馆弟子扭头看向魏朝阳,齐齐一声发喊,就冲了上去。 魏朝阳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工作体育馆,深吸了口气,握紧双拳,做好了迎战准备。 这最后一步,只能靠自己的实力打过去! 颜若凝上前一步,与魏朝阳并肩而立,一如从小到大无数次那般,“魏魏,我们并肩作战,打过去!” 以少打多,两个人就没惧过谁! 但这次不一样。 魏朝阳接下来还有擂台赛要打。 颜若凝低声说:“一会儿我先上,你给我殿后,节省点体力。” “没事儿,这种小场面,当热身了。” 魏朝阳豪迈大笑,脑袋却挨了轻轻一巴掌。 “没事儿个屁啊,闻峻的比赛录像我看了,是个强手,体力消耗太多可不行,今天我生日,你得听我的!” “颜颜,淑女淑女,哪能爆粗口呢?你生日才不应该打架,意头不好。要不你边上歇着,观赏我以一打百的英姿就好。” “什么意头不好,生日打赢,来年赢一整年,我赚大发了!” 颜若凝大喝一声,抢前一步,就要迎战。 突然身后传来两声大吼。 “小颜不要怕,校长在呢!” “小颜,老师来帮你!” 话音未落,就见俩加起来少说得一百三四的老头从左右窜上来,挡在了颜若凝身前。 “校长,老师?”颜若凝大惊,“你们干什么?快躲开点!” 这俩老头疯了不成,做了一辈子学问,居然想跟对面一群练武的打架,这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吗? “保护自己的弟子,是为师的责任!”许归竹一脸的视死如归,“小颜,我要是不幸死了,论文的通讯作者记得列我,千万不能列别人,不然我死不瞑目!” “呃,老师,不用现在就留遣嘱……” 校长也是满脸悲壮地叮嘱,“小颜,我们两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以后可记得千万不能再上街打架了!将来你就是我们天科大的门面,不能有这种人生污点啊!老许,我们两个并肩作战,人生无憾啦!” 许归竹大笑,“想不到我们在人生最后一刻,还能有如此洒脱激情的时候,这辈子够了!小颜,千万记得我的通讯作者啊。” 颜若凝,“……” 妈蛋,一对老神经,谁要你们两个帮忙打架,不够帮倒忙的。 她给魏朝阳使了个眼色。 魏朝阳心领神会,与颜若凝同时上前,把俩老头拉到身后。 前方,上百名武馆弟子已经黑压压的冲了上来。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冲啊,保卫校长,保卫许院士,保卫颜同学!” 魏朝阳,“……” 妈蛋,今天好像我是主角! 随着大喝声,无数穿着运动服的肌肉男们激情澎湃的呐喊着,如同潮水般从四人身边涌过去,便听轰的一声大响,两方队伍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大混战旋即展开。 同样穿着运动服的体院乔院长意气丰发的来到校长身旁。 “校长,来得急,人手收拢不了多少,我先带两百人过来了,后面还在集合,估计凑个七八百人不成问题。” “干得好,回头我给你记一功。”姜校长赞了一句,转身就开始关心颜若凝,“小颜,吓到没有?有没有伤到哪里?” 颜若凝干笑,“没,没伤着,这都没来得及动手呢。” 姜校长严肃批评地道:“刚才都动脚踢人了,还说没动手,这要不小心扭到脚抻到腿闪到腰怎么办?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跟人打架呢?都是被那些不良学生给带坏了。” 说完狠狠地瞪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缩在颜若凝身后不敢吱声,觉得自己好冤。 颜若凝却不乐意了,“校长,这事是我自己乐意的, 不是魏魏,咳,魏朝阳带的我,你可不能怪他。” 姜校长这心啊,当时就又碎了。 许归竹赶忙道:“自己乐意也不能打架啊,今天多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出来打架?要是伤到哪儿,不是影响论文进度吗?你啊,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儿,这学问做了,也得尽快让人看到,不然的话,被别人劫胡了怎么办?学术竞争,只有输赢,没有排名,你又不是不懂。” 乔院长却注意到了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问:“哎,你是魏朝阳,就是那个要去打拳赛那个?” 魏朝阳作贼一样小声回答,“是我。” 乔院长扭头看了眼工人体育馆,恍然大悟,“这是开盘的劫你,想让你不能全力比赛!” 魏朝阳回答:“院长您英明!” 乔院长义愤填膺,“太过份了,你可是我们天科大的学生,敢这么对你,就是打我们天科大的脸……” 姜校长嗯哼了一声,瞪了乔院长一眼。 “呃,是打我们天科大体院的脸!”乔院长立马改口,“我昨天没找着你,就先组织了个啦啦队,准备来给你祝威,这可是给咱们天科大体院打名声好机会,你一定好好表现,知道不?你要赢了,我体院这边给你五万奖金。这边你放心啊,我保证让你平平安安的进赛场。” 说话的工夫,就听后面杂乱的脚步声轰轰响起。 众人扭头一看,就见穿着体育服装的大队人马沿街而来。 正在街上混战的武馆弟子们看到这场面当时脸就都白了。 这也太夸张了,街头打个群架动员上升人,这些做学问的比俺们这些粗人可凶残多了! 乔院长大喜,也不理会姜校长刀子般的眼神,对着援军大喊,“同学们,魏朝阳同学要进去比赛,可这帮家伙拦着想使坏!我们能不能答应?” 援军们震惊了,看着魏朝阳的眼神都变了。 “啊,是魏朝阳啊!” “原来是来支援魏朝阳的。” “魏同学,加油啊,我们支持你!” “魏同学,我们体院从来没这么风光过,好好表现啊!” “魏同学,加油!” “谁想阻挡魏同学比赛,就是我们的敌人!” 乔院长一看气氛差不多了,立即振臂高呼,“同学们,为了体院的荣誉,我们绝对不能答应任何针对魏同学的阴谋诡计!来,我们一起护送魏同学进场!冲啊” 魏朝阳,“……” 我是经贸系的,不是体院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为了魏同学,冲啊!” 所有体育师生齐声振臂高呼,拥着魏朝阳、颜若凝,还有身不由己的校长和许归竹,在乔院长的带领下,向着工人体育馆发出震天动地的冲锋。 武馆那百把弟子一家伙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通过各个渠道,在各个方向正偷窥着这场拦街之战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天科大,这是疯了吗?” “这搞什么玩意?” “就一场拳赛,至于吗?” “又不是少年热血漫,搞这么中二!” 而在所有疯狂吐槽者的视线之外,洪流般冲锋的队伍上空,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势凝聚而成,仿佛利刃般插入工人体育馆。 而这利刃的末稍处,一颗小太阳光芒四射,笼罩整个体育馆! 第四十三章 真正的目标 体育馆外某处胡同角落里。 吉德天还捧着罗盘冥思苦想着,本就不多的头发,一天一宿又掉了一多半,地中海之势基本成形,大概率没法挽回来了。 李老头在身后劝道:“老吉,实在不行就算了,拳赛就要开始了,不如我们进去,先看看比赛,没准儿比赛当中能看出点什么,到时候你再操作也不迟啊。” 他完成了魏朝阳交待的任务,就回来陪吉德天,中间还就近找旅馆睡了一觉,精神养得足足的,完全不是一天一宿没合的吉德天能比得了的。 “你不懂,这在外面都看不明白,进去就更看不懂了。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哎哟,我去……” 吉德天失声叫了出来,紧盯着手中罗盘,眼睛瞪得老大。 李老头赶忙凑上去,却见罗盘指针疯狂晃动起来,“这是怎么了?是罗盘要坏吗?” “这是有大运冲击体育馆的地运产生的强烈震荡。” 吉德天猛得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歪头侧耳,仔细聆听。 李老头正要再问,吉德天却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耳朵。 李老头站到吉德天旁边,也支楞起耳朵认真的听。 这一听,果然听到了些动静。 微风中,隐约夹杂着无数人的呐喊声。 “为了魏同学,冲啊!” 李老头与吉德天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快速横穿过两条不起眼的小街,前方就是直通体育馆后门的春发路。 呐喊声变得震耳欲聋。 潮水般的人流正沿着春发路向前猛冲。 李老头和吉德天站在街口,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目瞪口呆。 冲锋的队伍中,有人打起了大到有些夸张的横幅,上书五个大字,“魏朝阳,加油!” 横幅后面,彩旗飘飘。 每面彩旗上都有字。 “天南科技大学体育学院。” “野蛮我体魄,文明我精神!” “自由搏击哪家强,天南科大找体院。” “人人练拳,他才不乱!” “天科大体院武道社!” “天科大体院跆拳道社!” “天科大体院兵击社!” 扛着彩旗的年轻人个个头上绑着头带,表情亢奋激动。 队伍中还夹着一些看起来不太像大学生的举着各种小牌牌的年轻男女。 有的牌上写着“动物的命也是命”,有的牌上写着“冲啊,骏马”,有的牌上写着“千惊万喜大尺度尽在某品”,还有的干脆就举个空白牌子,牌子上方挂了个纸条,“中心好位,顶流出镜,空白牌位,价高者得!” 就很群魔乱舞的赶脚。 而春发路两侧地上,躺着好些个穿着练功夫的年轻男人,一个个不是抱着腿就是按着胳膊,再不要就是捂着脑袋,好一副残兵败将的场面。 “快看,小魏大师!” 李老头休息得好,眼尖反应快,推了吉德天一把,向着指了一把。 前方就是工人体育馆后门 汹涌人流的前锋已经冲抵门前。 魏朝阳就在人群中。 被热烈的簇拥着,明显处于被保护和支持的核心地位。 “这是人气冲击之法!”吉德天登时振奋起来,“以前只听说过这种法门,万没想到小魏大师居然会用!厉害,厉害,太厉害了,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啊。我只知道死琢磨怎么破阵,可小魏大师却直接聚人气冲阵!有这么强大的人气支持,足以跟这阵法一较高下了!走,我们进体育馆。” 李老头不解地问:“你不在外面看了?阵让小魏大师破解了吗?” “离破解差远了。”吉德天解释道,“小魏大师虽然聚起了强大的人气,足以冲击阵法束缚,但他一会儿要上擂台打拳,估计没有工夫来调度使用这股人气,到时候就该我老吉一显身手了。” 吉德天一扫刚才的颓废丧气,精神实足地带着李老头直奔体育馆正门,却没注意到两人经过的一间咖啡厅里,脸如土灰的董光辉正满头大汗地打着电话。 当街拦劫的计划失败,得赶紧启用备用方案。 像这种出盘外招的事情,嘉思诚公司做过不知多少次了,熟中熟套中套,有全盘的多套方案。 董光辉先打给了柳大林俱乐部的内应,五万块收买下来的,拿了公司提供的药剂,只给能悄悄放进魏朝阳的食水里,就可以让他浑身酸软痛疼,发挥不出实力。 可是这一联系,才知道那位内应在出发前吃坏了肚子,已经拉到爬不起来,正在俱乐部里等着120来救命。 董光辉气急败坏之下,赶紧启用第三套备用方案。 公司在体育馆的工作人员里也有内线,可以在器具上做做手脚。 可电话打过去,体育馆的内线头一天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砸伤了头,如今正躺在医院起不来呢! “特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董光辉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三套方案啊,本来应该十拿九稳的,结果全都出了差错! 要是魏朝阳这面做的反击,董光辉也认了,技不如人就得服输。 可魏朝阳明明什么都没做,完全是自己这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掉链子,这就比较让人难以接受了。 大概就相当于非战之罪,而是天要亡我,总之就让董光辉很不服气。 “一定还有办法!”董光辉急得原地乱转,两眼通红,仿佛输光了的赌徒。 实际上,他也跟输光了的赌徒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外围盘的承注公司,可都不是什么良善角色,尤其是这一盘已经上亿,如果因为他办事不利导致公司遭受重大损失,那么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他的忌日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敢不敢去做了!” 森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什么办……”大喜过望的董光辉顺口接了半句,才意识到不对,猛得一转身,就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戴着口罩棒球帽,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董光辉厉声喝问,同时悄悄往后退。 做他们这一行,经常坑得很多人倾家荡产,可以说是仇家遍天下,平时怎么多加小心都不为过。 “我下注押了闻峻赢。”中年人道,“可照魏朝阳现在的气势,闻峻想赢怕是不容易。所以,我要帮他一把,为了我的钱。我这里有个办法,可以让闻峻稳赢,你想不想知道?” 他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董光辉的警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不停盘旋,“我要这个办法,我要这个办法……”。 这么想着,就这么直楞楞地说了出来。 “好,既然你要,那我就教给你!”中年人凑到董光辉耳旁,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董光辉的身子不由一震,脸上现出恐惧挣扎的神情,但这挣扎仅仅是一闪而过。 很快他的表情重新变得木然,眼神呆滞地径直出了咖啡厅,仿佛行尸走肉般向工人体育馆后门走去。 此时,魏朝阳已经进入体育馆。 柳大林接到消息,亲自来后门接的他。 不过,其他人因为不是相关工作人员,不能从后门进入,只能转而走正门。 临分别前,颜若凝冲着魏朝阳握了握拳头,“加油,我在台上看着你!” 乔院长凑过来道:“没错,魏同学,我们大家都在台上看着你,给你助威加油,一定要好好打,打出我们天科大体院的威风和气势来!” 魏朝阳忍无可忍,提醒道:“乔院长,我是经贸系的,不是你们体院的。” 乔院长拍了拍魏朝阳,“哈哈,小问题,不要紧,我帮你办手续转过来,老韩那边我一句话的事儿。” 魏朝阳大惊失色,“乔院长,我挺喜欢现在这专业,没想过做体育生。” “不要紧,不要紧。”乔院长笑咪咪地表示,“我们体院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哪天想来了哪天来找我。我看好你呦,魏同学!” 妈蛋,我才不要去体育学院! 看着体育的众人呼呼啦啦地往前门方向跑,柳大林重重拍了魏朝阳一把,“行啊,小魏,居然把学校的人都拉来给你助威,这下不用担心现场气势不足了。明远国际为了给闻峻助威,组织了一只五百人的啦啦队,我还犯愁怎么办呢,没想到你自己就解决了。” “不就打场公开赛吗?至于搞这么大阵势,还组织五百人当啦啦队!”魏朝阳就觉得那个什么明远国际绝对有大病,五百人就算一人给一百块钱,那还五万呢,不过是场普通的月度赛,至于下这么大本钱吗? 但转念一想,他就想起小白说过的话来,不由有些犯嘀咕。 这些花活,该不会都是滕文彦为了炼运搞出来的。 虽然因为小白提供的关键词,魏朝阳已经在脑子里搜到了运的九种炼制方法,但一时半会也没功夫细了解,所以对于炼运方面的事情,还是拿不太准。 柳大林也看不懂明远国际的做法,摇头说:“人家是全国名知的大型俱乐部,财大气粗,背后还有金主支持,舍得烧钱撑场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员工通道往里走。 参赛双方的俱乐部各有一个专属区,各自的人员器材都在专属区内,比赛前中后,双方俱乐部人员都不直接接触,有什么问题都通过联赛工作人员来交流。 而做为参赛拳手,魏朝阳自己有一个单独的休息室。 为了以防万一,柳大林亲自检查了休息室,确认没有问题后,便锁上门谁也不允许进入。 此时距离开赛还有段时间,柳大林把魏朝阳送进休息室后,就拽了把椅子,往门前一坐,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准进入。 街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惊讶于魏朝阳居然可以轻松击败天南拳王廖启智的同时,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这些外围承注公司的作风他清楚得很,一计不成定要生第二计,什么时候把比赛打完,才能消停下来。 所以,柳大林现在的压力比魏朝阳还要大,看谁都可疑,看哪里都不对劲儿,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相信,所有魏朝阳的东西都由他亲自整理携带,不假他人之手,还叮嘱魏朝阳好几遍在吃喝饮食上千万小心,以防生出不测。 相比较下,魏朝阳倒是没那么大压力。 事情甚至比他想像的要顺利得多。 尤其体院居然搞出如此大的阵势,帮助他一举冲破阻碍,保持完好体力进入体育馆,真是意外惊喜。 与廖启智的街头一战,不仅没有消耗他的体力,反而使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攀升到了巅峰。 明明想对他不利的手段,反而促进了他的状态。 这运气,简直上头! 难道这就是吉星高照在暗中发挥作用? 突然间,魏朝阳就有些理解滕文彦想要追寻这其中真谛的心情了。 那么个小东西,搁到脑袋顶上,就能影响人生,简直不可思议。 倒底是什么原理? 这简直是每个有求知欲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探究的。 他还只是初步接触,就已经生出探寻心思,更何况是滕文彦。 活了几百岁,想必经历过的不可思议的相关事情更多。 怪不得为了追寻其中真谛,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魏朝阳就想,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就去找滕文彦好好唠唠,多了解些关于运气和炼运师的事情。 但在进入休息室之后,他就立刻把这些杂乱的念头全都抛到一边,准备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比赛上。 闻峻是个高手,又有滕文彦布的阵法相助,这一战必定会极为艰难。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要是战术上也藐视,那就是纯傻缺了。 魏朝阳打算再好好复习一下以前看过的闻峻比赛录像的记忆,把准备做得再充分一些。 可是,这个打算在走到衣柜前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就破灭了。 紧闭的衣柜上方,有一颗闪亮的星星,在转啊转。 就看着挺眼熟。 “明老师?”魏朝阳试探着问,同时向后退了一小步,与柜门保持距离。 柜门随声被推开,明心桐从柜里滚了出来,头发散乱,满身泥尘,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说不出的狼狈。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把人扶到长凳上坐下,又拧了瓶水递给过去。 明心桐一口气将整瓶水喝得精光,长长舒了口气,低声问:“给我点吃的。” 休息室里有备下的巧克力和能量棒,魏朝阳拿了几个过来,明心桐立马狼吞虎咽的开吃。 魏朝阳就问:“明老师,你怎么搞成这样?” 明心桐头也不抬地道:“我一天一宿没吃东西了,不敢出来,怕被发现。天科大地运那事儿上,海城委员会有大问题,我谁都不敢相信,只能过来找你了。” 魏朝阳一听,好嘛,还真是委员会发生内斗了,赶紧说:“明老师,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学生能帮上什么忙?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需要我帮忙订票什么的?这肯定没……” 明心桐不吃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声说:“我被监察部的部长王京暗算了,至少现在知道的,天科大地运被锁这件事情上,监察部和情报部串通一气,暗中有大阴谋。” 魏朝阳不禁一惊,“难道他们想把天科大的地运给弄走?那不是会引发大规模地难?这不能,天科大上空的红光已经消失,这血光之灾应该解除了。” “你能解除,难道他们不会再搞回来?”明心桐道,“能让监察部和情报部联手违背委员会的规定,暗锁地运,这里面要么利益大到可以让王京他们丧失一切理智集体背叛委员会,要么就是有更高层面的指示要他们这么做。无论是哪样,既然开了头,那就绝对没有回头路可走,也不可能半途放弃!” 魏朝阳道:“我听吉大叔说,地运这种东西,不是说简单迁到哪里就能用,得跟天时地势人气相合应才能发挥作用,不顾一切强迁地运,只能导致地运快速衰败。他们这么搞想干什么?” 人运栽到命宫上就能发挥作用,哪怕不匹配,也能勉强将就一段时间。 可地运与人运却不相同,不仅需要相应的地势环境,还需要顺应天时,再加上人气积累,老话说得好,人杰地灵,这人的杰与地的灵,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 生搬地运,从根本来说,属于损人不利己的傻缺行为。 除非他们只是一门心思憋着想制造个大灾难,而没想要从这地运上获什么利。 “是啊,他们想对天科大的地运做什么?”明心桐看着魏朝阳,“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是炼运师,能力强,知道的多。我需要你帮我弄清楚他们这样做的真正目的,阻止他们破坏天科大地运!” 大姐,你太瞧得起我了。 我这个炼运师是假的。 哎,也不是不可以搞一定。 虽然炼运师是假的,但搜索引擎它是真的嘛。 魏朝阳立刻对明心桐说:“那你赶紧问我。” 明心桐有些懵,“问什么?” “问我他们想要干什么啊。”魏朝阳摆好姿势,做好被搜索准备,“你只问我,我有问必答。” 明心桐迟疑了一下,提问:“王京他们想要干什么?” 魏朝阳道:“不要问这种问题,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你得问专业点的问题,比如地运方面的,比如锁地运方面的,比如迁移地运方面的,这个问题要精准一些,注意关键词的使用,太模糊了不行。” 明心桐,“我怎么感觉你这说的好像是在用不太灵光的搜索引擎?你这百度还是谷歌啊?” 魏朝阳道:“你赶紧问,管什么搜索呢,好用就行。” 明心桐仔细想了想,试探着问:“他们锁住科天大地运的目的是什么?” 魏朝阳无奈地指点,“不是这么个精准法,是要在名词上精准,比如说,用什么什么阵锁住地运可以做些什么之类的。” 明心桐从善如流,“用什么什么阵锁住地运可以做什么?” 魏朝阳,“……” 妈蛋,怎么感觉她现在智商余额有点不足的样子。 明心桐气恼地道:“我又不研究这些,哪知道他们用什么阵锁的地运,这都得是专家才能解释明白的。我要是懂这些,还找你干什么!这应该是你告诉我的。” 妈蛋,你不问我怎么告诉你! 我这搜索引擎它是被动的,自己搜索不行啊! 这届用户明显不行,赶紧换一个更懂行的。 “你等下,我摇个专家过来帮忙。”魏朝阳赶紧掏手机。 明心桐提醒道:“这人可靠吗?可千万不能跟委员会发生关系,海城委员会的人现在都不可信任。” “昨天刚认识的,应该可靠。” 魏朝阳说着,已经把信息发出去了。 明心桐震惊了,“昨天认识的你就敢相信?这也太草率了。” 魏朝阳道:“这有什么草率的,我们才认识三天,你不也相信我吗?” 虽然有线性代数,但魏朝阳上课的习惯好啊,低调务实,专门选隐蔽的角落睡觉,从来没被点过名,所以从理论上来说,明心桐认识他,应该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明心桐道:“什么认识三天,你刚开学报道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魏朝阳怀疑地问:“这学期才开的线性代数,你怎么能开学报道就认识我了?” 明心桐干咳了一下,“你忘了,开学那天,帮我搬过行礼。” 魏朝阳看着明心桐,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诚恳地说:“不记得了。那天我帮好些人搬过行礼。” 做为一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强壮有力的新生仔,而且还很好说话,开学那天,他帮很多漂亮可爱的小姐姐搬过行礼,为此还收获了相当多的回礼,加了好些微信,收到了不下于十份的约饭邀请。 可惜,这些微信回头就都让颜若凝给删了。 颜大姐以一个过来人的长者身份指点了他一点人生经验。 这些主动跟他加微信的都是白骨精,他这样一个纯洁的好孩子根本把握不住,所以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所以,魏朝阳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颜若凝赶紧出国留学,那是有原因的。 明心桐一听,脸就有点黑。 特么的,渣男,果然是个渣男。 那天不知道是谁,都没用招呼就主动跑过来要帮忙搬行礼,不知道是谁一边搬一边套近乎,什么老师你好像家里的一个姐姐看着就很亲切我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请教你吗那我们加个微信……一套词整的,一看就是个老司机,结果他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好想打死这个小渣男! 她这正暗暗运气呢,就听窗子方向传来扑楞楞的响声。 一只雪白的猫头鹰顺着窗户钻进来,落到了凳子上,神气实足地扭头看来看去。 明心桐愕然,还想呢,窗户上都有纱窗啊,这鸟怎么进来的。 却听魏朝阳又客气又温柔地对猫头鹰说:“白前辈,你来的可真快。” 靠,这猫头鹰难道就是他摇来的专家? 明心桐震惊莫名,看着猫头鹰,眼睛瞪得老大。 小白没答理魏朝阳,歪头看着明心桐,“明家的小丫头,你瞅啥?” “瞅你咋……你会说话?” 明心桐震惊指数翻倍。 小白梗脖子说:“多新鲜啊,你都能跑出来当监察员了,我说个话有什么稀奇的?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跟你那个看不上的未婚夫打架了吗?” 明心桐震惊指数再翻倍,“你,你怎么知道这个……不对,我见过你,你是火神前辈的储运兽!” “什么叫火神的储运兽,你问他敢这么叫我不?”小白不乐意了,“我们两个是合作伙伴,懂不?看得对眼就在一起,看不对眼就分手那种,懂不?你这个明家的小丫头太讨厌了,下次见到明无双,我得问问她是怎么教育晚辈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明心桐抬头看着魏朝阳,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它,是神兽,火神前辈的,你认识它?” 小白也转头看向魏朝阳,“你怎么跟明家的丫头勾搭上了?她可是有未婚夫滴,正经的齐家人,撬人墙角可是不道德的行为。何况齐家背后是杜萍那个大魔头,连老滕都不愿意随便招惹,要是齐家一状给你告到杜萍那里去,她肯定会跳出来捏死你!我跟你说啊,杜萍跟齐勋、齐功都不清不楚的,嘿嘿嘿,你懂的,后宫呦,一对双呦,别有趣味儿呦,嘿嘿嘿……” 一只猫头鹰居然能笑出一副猥琐的样子! 这是应该夸它成妖的太有灵性呢,还是批评它这个妖得太不正经呢? 魏朝阳赶紧解释道:“白前辈,她是我老师。” 小白连连点头,“嘿嘿嘿,我懂,我懂,师生恋嘛,禁忌的快感,你们年轻人玩得真开……” 禁忌你个头啊,你一只鸟能不能往正常方向上思考一下。 魏朝阳说:“白前辈,我这边发生了点事情,弄不好要出大问题。你帮我个忙,赶紧问问我关于锁地运方面的问题,提得专业一些。” 小白立刻把眼睛瞪得老大,“你又想显摆你的学识来刺激我一只鸟吗?你个渣男!” 虽然看着一只鸟骂魏朝阳渣男比较奇怪,但明心桐居然好有共鸣感,很想点个赞。 魏朝阳感觉心好累,“白前辈,我不是要刺激你,实在是以前学的东西有点杂,这个自己想总想不起来,需要专业名词来刺激一下下,你就帮我一下。很简单只需要问点锁地运方面的知识,比如锁了地运都能干什么呀之类的,我需要赶紧想起这些知识来解决下面的问题。” 小白咕咕唧了两声,这才道:“你是想问天科大地运被人用八阴锁运阵锁了的事情。” 魏朝阳和明心桐震惊了,下意识对视一眼,齐齐脱口道:“你知道这事儿?” 小白转了转脑袋,“这话说的,老滕再不济那也是个资深炼运师,这点事儿还能不知道?海城就那么三个值得一看的地运,最突出的眼看就要破壳的当然要特别关心一下啦。” 魏朝阳赶紧问:“白前辈,那他们为什么要动天科大的地运?是要把地运收割走吗?” 小白斜眼瞅着魏朝阳,“你是傻吗?谁会跑来收割地运?这玩意卖又卖不了,挪又挪不走,离开原位用也用不上,一动弹又容易出大事儿,委员会的人又不是傻缺,怎么可能收割地运?他们用八阴阵锁住天科大的地运,是为了隔绝地运与即将应天时地势孕育而生的王者级人运的联系。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收割那五百年才能一出的王者级人运灵!” 所谓王者级人运灵,就是最顶级的玄品运灵。 力量覆盖范围内,具有强大的引领和激励效果。 带有王者级运灵的人,不仅自己运势超强,还会吸引到大批志同道合的强运者,汇聚到一处,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拼搏。 通俗的比喻来说,历朝历代的开国帝王都是拥有王者级运灵,才能够吸引到诸多名臣勇将跟随自己,最终一同打下江山。 王者级运灵可以出现在各个领域,而且拥有者必然会成为这个领域的王者级人物。 放到科研领域,拥有者就是顶级学术带头人,仿佛爱因斯坦于物理,希尔伯特于数学,老子于道,孔子于儒……不是开创时代,就是划时代的狠角色。 当然了,这种王者级的人运只靠人是养不起来的,需要天时地势相合,需要漫长的时间积累,所谓五百年必有王者兴,指的就是这种王者级的顶级人运需要以百年为单位的地运积累相配合,恰到好处的天时运转来催化,才能够产生。 这样的人物,搁网络小说里,那就是气运之子,位面宠儿,跟能召唤陨石助阵的大魔法师刘秀一样的秀! 想要猎取收割王者级人运可不是那么简单。 不像普通的运气,只跟所有者的命宫牵联,上手就能猎过来。 王者级的人运与地运联系极深,一旦应天时而达到成熟圆满,就会与地运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影响,相互作用。 到时候所在的地运,也就是王者级人运力量的一部分! 那种情况下,想要猎取王者级人运,就只能先消灭地运。 地运变动必有大灾,必然要死得人头滚滚! 如今国内太平盛世,要是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海城委员会把命全都赔上都不够抵的。 所以,委员会在这王者级人运应天时成熟圆满前,用八阴锁运阵锁住了天科大的地运,隔绝了地运与王者级人运的紧密联系,等到王者级人运应天时圆满成熟的那一刻,立即出手猎运,既不会直接伤到天科大地运,也能拿到圆满成熟的王者级人运,可以说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成果。 至于因此而导致的王者级人运所有者的性命,以及天科大地运从此一蹶不振,又得需要几百年时间来重新积细,这些自然都不在委员会的考虑范围之内。 有了小白这个王者级人运关键词的提示,魏朝阳脑海中立马闪过大量的相关信息,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层现实中的信息在快速同步流过。 所有强大的运灵都在委员会的监控之下。 耀眼强大几天一变的运灵。 运中越来越清晰的鸟形。 锁运阵解除后跃至桑树上的小太阳。 既将出成果的诺奖级项目。 实验室里人人头顶好运的科研员们。 总是跟踪盘旋的彩色小鸟。 林林种种汇聚一处,最终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指向。 魏朝阳悚然惊惧,脸色大变。 海城委员会的某些人想要猎取的王者级运灵,就是颜若凝所带的烈日当空! 而今天,是她的生日,诺奖级的项目成果将出! 天时已至,地势积成,运灵成熟圆满就在今日! 委员会的猎取也就在今日! 看到魏朝阳脸色不对,明心桐就问:“你猜到他们的目的是谁了?” 魏朝阳深深吸气,稳住心态,快速地在脑子里把相关信息整理了一下,这才说:“我师姐颜若凝,带的就是这个王者级的人运,她今天的实验项目要出最终结果,是诺奖级的!” 小白扑楞了一下翅膀,“呦,那她就是目标了。她在天科大吗?这种时候,肯定在天科大啦,天时地势人和,哪一点也不会容她离开……” 魏朝阳道:“她在这里,要看我比赛!” 小白就是一呆,“咦?这种时候,离开天科大,跑来看你比赛?你一个人的吸引力比整个天科大加她的研究成果都大吗?这不科学,这里面肯定哪里出岔子了。你确定她真的来了?会不会偷偷又跑去了?理论上来说,这时候她肯定应该在地运所在的中心,这样才能接受最强的天地洗礼,成就最圆满的王者级运灵!” “她一定会在这儿看完我的比赛!” 魏朝阳对此绝对肯定。 要是两人易位而处,他也一样会这样做。 这是近二十年来相处的默契! 这是青梅竹马的友情积淀! 明心桐幽幽地说:“为了你连自家的重要实验项目都不顾了,你确定她只是你老乡师姐?”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不只是这样!我们是从小到大的铁哥们!” 小白又扑楞了下翅膀,“你是个傻子。” 没错,又渣又傻。 明心桐内心深处表示赞同。 你才是傻子! 魏朝阳不理会小白莫名其妙的人身攻击,郑重地道:“颜师姐在这个时候离开天科大是好事,也是坏事。从好的角度来说,这个时间段里,成果出了,她的运灵就会相应成熟圆满,但却不能立刻与天科大地运融为一体,得等她回去之后才行。这样的话,就算是运灵被猎走,也不会伤到她的性命。从坏的角度来说,天时地势人运三者分离,猎取的时候可以更加无所顾忌,不用担心引发地运连锁反应。” 小白道:“你忽略了一点。王者级运灵与地运的融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有个持续时间。如今既然已经到了成熟的最后关头,锁运阵又被破解,那她的运灵肯定已经有一部分与地运紧密联系。猎取的时候,他们必须得两边同时动手,然后在最短时间内把各自手中的运灵合二为一,以保证运灵完整无缺,不会大量散失。这样的话,为了赶时间,他们在猎取的时候,一定会采取最激烈的手段,一定会伤到你那师姐的小命。” 明心桐也道:“没错,既然他们已经明目张胆地违反了委员会的诸多规定,还要猎取生人运灵,充分说明他们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个把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个事儿!我们要阻止他们的行动!不如你跟我现在就打上监察部,活捉王京那个王八蛋,终止他们的计划。” 小白翻了翻眼睛,发现咕唧一声,“明家小丫头,你是不是傻?王者级的人运,也是王京一个地方监察部长能吃得下去的?他背后肯定有大佬在指使他。就算你现在去打死他,也不可能终止这场猎运行动!反倒会暴露你们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促使他们下决心搞灭口。人嘛,凶残得狠呐。” 明心桐道:“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搞事情什么都不做?小魏,你别以为可以带着你那师姐逃走躲开,他们冒着捅破天的风险搞出这些事情来,怎么可能放过你们?逃肯定是逃不掉的,只要你师姐带着那运灵一天,就永远躲不开他们的追猎!” 小白道:“那也不能打上门去,与其搞这么莽撞,你不如去求求你们明家帮忙,有这么个王者级运灵当筹码,你们明家肯定一说就通。到时候把这运灵给了明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破财免灾嘛。王者级运灵可不是那么好带的,听说过那句话没有?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强大的好运势,必然附带各种破事儿。” 一人一鸟,你一言我一语,各有坚持,毫不退让。 可魏朝阳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当然不是紧张到没有主意,而是在尽量整合了解脑中的相关信息。 只有掌握足够的信息,才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时间太紧了,没办法更进一步了解王京那帮人的计划布置,无法做到知彼,那就只能尽量从知己入手。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柳大林在门外提醒道:“小魏,准备上场了!” 拳赛即将开始! 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朝阳猛得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明心桐和小白,缓缓道:“我有个想法……” 第四十四章 一招破局 “去干翻王京?” “向明家救助?” 明心桐和小白同时出声,嫌弃的对视一眼,再同时扭过头来,盯盯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刚要说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魏朝阳皱着眉头,盯着这个号码看了一会儿,这才接了起来。 “小魏大师,我是景春风啊,您还记得我吗?您不是安排我打听福喜公司的动向吗?我刚得到了个消息。福喜公司已经决定对您下黑手,行动队都派出去了,您可千万小心啊。” 魏朝阳一听,这还真是所有事儿都赶到一起来了,“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帮忙,这个是你的常用号码,过后我会对你的付出表示感谢……”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景春风之前曾提到过的一个消息。 福喜公司有一支精英收割队暗暗潜入海城,目标不明。 可是现在结合海城委员会的举动来看,就很有些意思了。 这支秘密潜入的收割队的目标会不会也是颜若凝的运灵? 如果是的话,他们与海城委员会的计划是什么样的关系? 魏朝阳按住手机话筒,转头问明心桐,“王京他们要猎取我师姐的运灵,会自己动手,还是委员会自己有专门的部门?” 明心桐回答:“委员会没有专门做猎取运灵的部门。王京应该会在外面找帮手。” 监管委员会一直标榜自己是全球运气平衡稳定的维护者,所有自然产生运灵的保护者,以及全世界运气秩序的管理者,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公无私,委员会下设的十六个组成机构中,并没有负责猎运的部门。 至于对外是如此公开的,而且各地方分会也确实没有相应设置。 委员会想要哪个运灵,会公开发布猎运任务,全世界所有自认为实力足够的公司、团队和个人都可以去竞争猎取。 猎取成功者,将运灵交到委员会手上,委员会除了会支付一笔猎取费用外,还给猎取者一个特权奖励。 相比较猎取费用,这个特权奖励才是各方最重视的。 至于说猎到了不交给委员会……但凡敢于这么尝试的勇者,都从世界上消失啦,而他们尝试留下的运则都在委员会的公开管理下。 听明心桐这么一说,魏朝阳心里便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转头对手机道:“景先生,你的情报对我很重要。还有没有其他信息?哪方面的都可以,比如说你之前提到过的那支暗中潜入海城的精英收割队,还有更多消息吗?” 景春风道:“没有了。那个收割队的行踪和目标高度保密,进海城就消失了,我在福喜公司内部的朋友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哎,不过,倒是还有个事儿。海城分公司这边的行动总监姜来今天早上跟经理朴昌起了争执,姜来曾经下达过终止对您采取行动的命令,后来还冲进朴昌的办公室,很多人都看到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办公室里说了些什么,姜来出来的时候魂不守舍,没有任何交待就直接离开公司。而对您的行动也继续按计划执行了。 听我朋友说,这个姜来背景深厚,据说是福喜公司总经理的侄子,来海城任职就是冲着接朴昌班来的,任职以来也是气焰嚣张得很,一点也不把朴昌放在眼里,这次居然被朴昌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公司里都觉得挺稀奇。” 魏朝阳敏锐地把握到了姜来曾下令终止行动这个关键内容。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下达这个命令,都表明他与朴昌这个经理有着巨大的分歧。 这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景先生,你能帮我联系上姜来吗?只要能够联系上,我过后一定会重重酬谢你提供的帮助。” 他跟景春风不熟,说别的都太虚,干脆直接许好处。 以炼运师的身份说出重重酬谢,足够打动景春风这样挣扎于底层的运数猎人了。 果然听到魏朝阳这样说,景春风的声调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我一定竭尽全力帮您联系他,能够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啊,不用什么酬谢,只要您记得我的好就可以了。” 原本景春风是被逼无奈才帮魏朝阳打听消息,也没指望能从魏朝阳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只求别得罪传说中狠辣凶残的炼运师就好,如今魏朝阳许诺酬谢,对他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自认为提供了消息,就意味着在福喜公司与魏朝阳的斗争中站到了魏朝阳这边,只要这事儿漏出去,福喜公司肯定不会放过他,如今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只要帮魏朝阳获胜,抱上这位炼运师的大腿,就算是被福喜公司记恨上,也不是不能接受。 魏朝阳有了接触吉德天和李老头的经验,已经明白他们这些运数猎人的想法和所求,便沉声道:“放心,你只要把事情尽快办妥,我不会亏待你。这件事很紧急,越快越好!” “您放心,我这就联系人想办法!” 魏朝阳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明心桐和小白,道:“白前辈说得有道理,只要颜师姐一直带着这个王者级运灵,就无法避免被王京那些人骚扰。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把这个运灵交出去,要么就彻底解决来自王京这边的威胁。 可这个运灵是我颜师姐的,是他们要来抢,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也不是一受威胁就怂的窝囊废,凭什么要把师姐的运灵交出去祈求免灾! 今天有这个好运灵,被人一抢就主动交出去,那明天再有个好运灵,是不是他们再来抢我们再交出去?” 其实这事儿,还有个选择,那就是找委员会主持公道。 但既然涉及到了王京这种委员会内部中层,背后还很可能有高层参与,跑去找委员会主持公道,大概就跟“堂下何人为什么状告本官”一样一样的。 明心桐一听大喜,“那我们就直接杀上门去,干翻王京他们这帮王八蛋。” 这个魏朝阳不仅是炼运师,而且武力值惊人,再加上她的配合,直接掀翻监察部和情报部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接杀上门去,是最后的选择。”魏朝阳却冷静地说,“就像小白前辈说的,王京背后肯定还有人,光干翻他们这些面上的人,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我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小白连连摇头,“想法不错,没有太大可行性。要是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慢慢布局,从容应对,可现在你最多就这一天的时间,连王京背后是谁都摸不清楚,怎么能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不需要确切知道王京现在背后是谁。” 魏朝阳转头对明心桐道:“明老师,刚才听白前辈的意思,你们明家的势力很大。” 明心桐有些纠结地道:“我们明家有些势力不假……” 小白插嘴道:“她亲叔叔明见章是总会行动部部长,委员会中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之一,能排到前二十名之内。” 明心桐继续道:“但我因为跟齐正道婚事的事情,如今跟家里闹得不太愉快……倒不是我不能放下脸面去求,而是就算我现在去求助,家里也不会相信我,更别提帮忙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走投无路,跑来找你了。” “不用你家里出手帮忙。”魏朝阳道,“王京既然会对你下手,就说明在这件事情上,他背后的势力与你们明家不是一个立场,这就是我们彻底解决问题的着手点。” 说到这里,他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头对小白说:“白前辈,我需要请滕前辈帮个忙。” 小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想,他那人可不好求,我虽然跟他是合作伙伴,但也没什么脸面能替你求得动他。” 魏朝阳笑了笑,“你帮我捎句话给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凭他自愿。” 说完,找出纸笔,写下了几句话,卷成一卷,递给小白。 小白也不废话,叼起纸卷,扑楞楞就飞走了。 魏朝阳这才转头对明心桐说:“明老师,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在我身边。” 这意思就是要让王京知道明心桐在这里。 明心桐道:“你倒底要做什么?能给我交个底吗?这没头没脑的,让我这实在有点心虚。” 魏朝阳微微一笑,“我啊,要向王京,福喜公司,或者其他什么人,证明一件事情。我,魏朝阳,做为炼运师,是一个无敌的强者!” 明心桐,“……” 这台词也太尬了,而且证明这玩意跟解决眼前的问题,有一毛钱关系吗? 这完全是答非所问好不好! 魏朝阳看着明心桐一脸疑惑,便解释了一句,“想要赢得这一局,首先得有上桌的资格。而如今,我没有展露过足够强的实力,人家只把我当成可以随便处置的小虾米,随便摆弄的棋子,就算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听有人在乎。只有让所有人先认识到我的强大,我才能拥有发声让人认真倾听的权力。然后,才能够上桌解局!” 明心桐“啊”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只凭炼个运灵,证明不了你有多强大。” “强大来自于胜利,来自于比较!跟在我身边,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最后的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魏朝阳哈哈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明心桐一肚子莫名其妙,心里那叫一个没底,在“立马开溜”和“信他一把”两个想法间挣扎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选了“信他一把”,小跑着跟在后面。 对她来说,这是一场豪赌。 成了,不仅可以揭穿王京的阴谋,或许还可以更进一步,摆脱自己被强迫联姻的命运。 输了,难道还能惨过现在? 一想到与齐正道的婚事黄了之后,齐家立马就无缝又推出一个联姻对象,明心桐就打从心底往外的恶心。 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配种的牲口! 看着背影坚定自信的魏朝阳,明心桐想,这就是自己能把握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吉星高照指引我! 魏朝阳推门而出。 “小魏……”柳大林刚想说话,却一眼看到跟在魏朝阳身后的明心桐,不由的结头打了个结。 虽然很狼狈,但毕竟底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美女来。 尤其是那双媚气得仿佛拉丝般的眼睛,真是谁看谁心跳。 当然,关键不在这里,在于房间里怎么就凭空多出个人来! 明明之前他亲自检查过的! “大林哥,这是我老师,明心桐,特意来看我比赛的。”魏朝阳简单介绍之后,又画蛇添足般的解释了一句,“刚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啊,好,明老师好。”柳大林就当没看出来明心桐这伤的蹊跷,毕竟眼前最重要的是拳赛,其他的都可以后说,“小魏,上场,别紧张。观众有点多,但你别紧张,就当没这些人,平时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我在旁边帮你看着,要是情况不对,你就赶紧往后撤,我会叫停认输,千万别给闻峻下死手的机会。” 魏朝阳笑道:“大林哥,你这怎么比我还紧张?” 柳大林吞了吞口水,低声道:“来之前,嘉思诚公司的人来找过我,出这个数,想买我给你下药。” 他伸出五个指头比划了一下,“五十万!外围盘口已经一个多亿了,他们简直就是疯了!” 魏朝阳拍了拍柳大林的肩膀,笑道:“大林哥,放心,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个笑话。闻峻不是我的对手!” 柳大林勉强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魏朝阳的信心来自哪来,但有信心总比没信心要好不是。 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魏朝阳拿起一看,只有简单一句话,“可以,但已经布好的阵只能你自己解决,以防行家看出根底。” 滕文彦答应了他的请求。 魏朝阳心中落定,把手机扔给明心桐,大踏步走进通道。 柳大林俱乐部的教练员工夹道鼓劲加油。 而更外围,组办方的工作人员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魏朝阳行注目礼。 音乐中,主持人激昂有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现在出场的,是明远国际搏击俱乐部的选手闻峻。闻峻选手身经百战,刚刚在月度联赛上取得六连胜的佳绩,帮助超跃俱乐部提前取得年度大赛的入场门票,如今加盟明远国际,誓要取得更好的成绩!”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突然爆发。 似乎整个场馆的人都在为闻峻的登场喝彩。 此时魏朝阳刚好走到通道出口,柳大林拦了他一下,等到音乐节奏一变,这才抬手轻轻一推,低吼一声,“加油!” 魏朝阳大踏步迈出通道。 明心桐抢上一步,第二个跟着走了出去。 一道光束恰到好处的打在了魏朝阳身上。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现在出场的是,超跃武道俱乐部的选手魏朝阳。魏朝阳选手比较年轻,以前没有过联赛经历,但从报送的个人参赛信息来看,他曾经参加过武术运动员考核,拥有国家二级武士证书,之前曾与闻峻选手在超跃俱乐部内部切磋中取得过一次胜利。” 魏朝阳在聚光中举起戴好了拳套的双手,环顾四方。 观众数量有些出乎意料的多。 能够容纳三万人的工人体育馆几乎坐无虚席。 有三块阵营相当抢眼。 一块是穿着体育学院统一运动服的天科大体院学生兼老师们,胸前是体育,背后是天南科大,打着横幅,挥舞彩旗,乱七八糟的呼喊着,显然是来得太急,事前没训练过统一口号,以至于气势上没有刚才闻峻上场时整齐划一的喝彩来得强。 颜若凝就坐在体育学院方阵的最前方。 左边是一脸便秘表情的校长,右边是一脸窜稀表情的导师,身后是兴奋地带头呼喊口号的体院院长。 魏朝阳还看到了自家寝室的三大害虫,坐在体育学院方阵的边上,身周也聚了一圈人,多半都是班上同学,也拿着一看就在广场上买的应援塑料小巴掌啪啪地摇着。 就在体育学院阵营的正对面方向上,坐着数百穿着统一制式练功服的精壮男人,练功服正面胸口绣有明远国际的LOGO,阵营前方有三个指挥带节奏的,整齐划一的不停呼喊,“闻峻,加油”。 这声音是如此响亮完全把体育这边杂乱无章的喊声给压了下去。 而在两大阵营中间,则有个稍小些的方阵,都是年纪不等的女同胞,穿着运动小短群,亮着雪白大腿,站在那里举着魏朝阳的大头像牌子,拼尽全力的不停尖叫。 娇小玲珑的慕云香就站在最前面,喊得比所有人都卖力气。 “小魏教练加油!” “小魏教练我们支持你!” “小魏教练我爱你!” 也喊得乱七八糟。 对于他们这些专心来支持比赛的人来说,第一时间注意到的自然只有魏朝阳。 可是对于很多心怀叵测的人来说,更引起他们注意的,却是跟在魏朝阳身后的人。 “明心桐!” 坐在办公室里朴昌猛得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委员会的监察员如此光明正大地跟在魏朝阳的身后,难道代表着委员会对魏朝阳的支持吗? 弄死一个没根脚没来由的炼运师,同弄死一个有委员会支持的炼运师,那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前者做了,最多要做好迎接炼运师同门好友的报复。 而后者做了,就等于是跟委员会开战。 福喜公司再大,相对于委员会来说,也不过是个小虾米般的存在罢了,随随便便一只手就能拍死。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的背景调查里,根本没有明心桐,她为什么会跑来支持魏朝阳?王京明明打电话通气,愿意帮助解决魏朝阳。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帮助!” 朴昌掏出手机,原本是想找给王京质问这件事情。 可是犹豫了几次之后,他终于还是放下了。 如果王京真的在耍两面三刀的把戏,这么电话过去质问,只能提前引爆所有的矛盾。 朴昌思虑再三,拨打了另一个号。 拨通之后,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沉默,隐约间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表明确实有人在那边听着。 朴昌便有些惶恐地道:“马总,事情有变化,我怀疑王京他们在背后有别的打算……” 可事实上,被朴昌怀疑的王京对于明心桐居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拳赛现场,也是惊疑不定。 原本按他的猜想,明心桐最大的可能是找地方藏起来,寻机逃出海城,要么服软寻求明家的庇护,要么直接去委会员位于新加坡的总部告状。 而这两个选择,无论是向家族表达自己的诚意,还是向总部状告地方要员,都不是打个电话就能完成的,她必须亲自前往才行。 有这个时间差,足够他把海城这边的事情做完,再遮掩掉所有的痕迹。 毕竟明心桐只知道他违规锁了天科大的地运,却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要他这边把首尾收拾利索,不留下把柄,就算有些麻烦,也可以在背后大佬的帮助下遮掩过去。 当然,这会让背后大佬对他的办事能力产生怀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他没能把明心桐扣下呢? 可现在,明心桐居然大摇大摆地公开露面,而且还是跟在魏朝阳身边! 这让王京产生了浓浓的担忧。 魏朝阳会不会因此而猜到他们真正目标? 毕竟,那他可是个炼运师啊! 他不安地看了下腕上的手表。 几乎在同时,手机接连响起信息提示。 “一队完成地运锁定,做好收割准备。天时将至,进入行动倒计时。” “二队完成人运锁定,做好收割准备。天时将至,进入行动倒计时。” 王京霍然起身,快速地来回走了几步,正拿不定主意,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发出极为特殊的提示音。 那是来自于委员会下属行业动态信息APP的重要信息推送提示。 他拿起手机,看到推送的信息,心不由沉了下去。 “著名炼运师火神滕文彦向魏朝阳提出炼运之战,借今日海城自由搏击公开赛之机,各自炼数成灵,一决高下!”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缓缓滴落。 如果说炼运师在行内属于传说职业,那么滕文彦就是传说职业中的传奇等级。 身带顶级运灵“长命百岁”的他,成名二百多年,每次公开露面,都必然搅起惊天动的大事。 这样一个人物,突然公开声明要在海城自由搏击公开赛上搞炼运对决,只在是圈内的运灵师,别管从事哪个行当,都必然会第一时间关注,就算是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也不会例外! 这等于是把工人体育馆的这场拳赛置于了整个业界的公开注视之下。 魏朝阳一旦在这场炼运对决中获胜,就必然会一跃而成为令所有人不敢忽视的重要角色,他身上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引起高度关注! 王京就算再胆大包天,背后的大佬就算实力再强,也不敢在这种高度关注下,对魏朝阳做什么。 而且更麻烦的是,目标运灵成熟的天时既然到来,要是拳赛时间长点的话,就会在体育馆成熟! 这种情况下,让收割队怎么敢去收割? 不能收割人运这边,地运那边的收割也就毫无意义。 而每拖一分钟,成熟的人运就会和远方的地运联系更紧密一分,收割起来的麻烦就会成倍叠加。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王京都不用看号码,只听这专属铃声,就知道是谁来电,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赶忙整理好情绪,这才接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候,“委员,您好。” 话筒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看到滕文彦发的新闻公告了?这件事情让我们很被动,但是有目标既然已经确定,即使再被动,我们也要坚决地去实现它。哪怕为此付出再多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委,委员……”王京听出话里的意思,恐惧得不能自持,“这,这样的话,动静太大了,影响太恶劣……” “你的付出,我会记住的。听说你儿子在哈布斯堡国际学院的成绩很不错?相信一定可以很好的继承你的志向。我相信,在他的努力下,你们王家未来也一定能够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角色。你也要好好做,不要辜负了他的努力,更不要给他的未来抹黑。” 电话旋即被毫无余地挂断。 王京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露出一丝似哭似笑的扭曲表情,挣扎着,犹豫着,最终还是沉沉叹气,向外发出信息。 “暂时停止行动,等待下步命令!” 滕文彦的公告信息通过委员会的客户端,在王京还纠结挣扎的时候,就传遍到了所有圈内人的手上。 刚刚打完电话的朴昌,露出几乎跟王京一模一样的纠结表情,但他没有再打电话请示,而是果断的命令行动队终结行动,撤回公司。 没人可以在这么高的关注度之下对魏朝阳做什么。 朴昌相信,其他想要对魏朝阳暗中动手的力量,包括王京一方在内,无论想要做什么,在看到这条消息后,都会立刻停止观望。 只有在滕文彦和魏朝阳决出胜负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缩在体育馆观众席角落里的吉德天和李老头都震惊得一时失去了言语能力。 好一会儿,吉德天才艰难地吞着口水说:“原来这里的地运阵是滕文彦设下的,怪不得我解不开,输得不冤。可是,小魏大师能行吗?” 李老头注视着正缓步走向擂台的魏朝阳,神情复杂纠结,好一会儿,才对吉德天说:“胜负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老吉,你要跟小魏大师,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坚持下去,小魏大师只要获胜,我们就能得到无法想像的丰厚回报!” 其实还有句话他没说。 现在他就指望着魏朝阳救命呢,别人怎么想他不管,他是肯定要死撑魏朝阳到底的。 “好,好,我继续找。” 吉德天举着罗盘,急得满头大汗。 以人气破地运,需要一个能够带动起这人气的合适的强大人运,可现场这么多人,他用罗盘挨个测过去,这么半天也只测了不到一百人,想要找到这个合适的人,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李老头不懂这些,帮不上忙,只能紧盯着缓步上场的魏朝阳,以及他身后的明心桐,心里暗想,明监察为什么要这么高调地跟在小魏大师身后,这是在向什么人示威吗?我去,小魏大师不会真跟明监察搞一块去,这示威该不会是冲着明家去的! 一时间这小心脏啊,响如擂鼓,颇有些遇人不淑的后悔。 早知道这位这么能作死,当初就应该果断拒绝跟他在一起混啊! 如今可到好,简直就是被带着在作死的高速公路上狂奔。 而被李老头视为新麻烦制造者的明心桐,也看到了这条消息,不由一怔,旋即大喜,再看向魏朝阳,不由满心佩服。 这一招,真是完全的出奇制胜! 只是,她又另有些困惑。 滕文彦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而是世界上最有名气的炼运师之一,他凭什么帮魏朝阳? 不知道他为此而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此时,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功进入举世瞩目行列的魏朝阳,已经把心思全部放在了现场上,不再考虑其他。 该做的都做了,他现在要保证的,就是赢下比赛。 不论是与闻峻的,还是与滕文彦的。 而比赛,从他进场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走出通道的刹那间,他就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强烈压迫感。 明明是他在出场,可明远国际的啦啦队组织度太强,整齐的喊声完全压住了应援他的人群声音。 这整齐的呐喊助威声,与某种无法看见却真实存在的东西汇至一处,空气中便仿佛多了无数蛛丝般的令人烦躁的东西,缠在手脚上,粘在头发上,甩不掉,摆不开,而且越往擂台走,这种感觉便越重。 当他走上擂台的时候,这种无法形容的沉重感觉达到了顶峰,以至于行动都受到影响而有些微微不畅。 在观看的行家眼里,自然是他因为过于紧张而肢体有些僵硬。 有直播平台的主持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评价。 “看得出来,魏朝阳选手明显有些紧张,这说明他的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这很可能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比赛发挥。像这种规模的大赛跟平时训练啊切磋啊都是不一样的,心态可以说是至关重要,这就是所谓的大赛经验所带来的优势,我们可以看到闻峻选手就非常放松啊……” 可魏朝阳自己却清楚。 他一点也不紧张。 这种影响,应该就是来自于滕文彦所布下的炼运用的地运借势阵! 虽然滕文彦已经答应帮忙,但显然他也是要借机考察一下魏朝阳是不是真有本事值得他帮。 这个阵,就是考验。 这是滕文彦自己研发的阵法,魏朝阳在脑子里找不到对应的内容,但从阵名和现场的感觉来判断,这个阵应该是把地运和人气结合起来,为闻峻提供助力,同时给魏朝阳造成压力,甚至是压制他所带运数的力量发挥。 运之间有压制效果。 这是魏朝阳亲眼所见。 颜若凝太阳般的运灵能把和佳瑶的蛤蟆运灵烤到直冒烟! 如今只刚一亮相,就受到了阵法带来的强大压力,可以想像真正动手的时候,这种压力和影响很可能会成倍增加,严重干扰他的发挥。 所以,欲胜闻峻,必先破阵。 同样的,要取得滕文彦的帮助,也必须得先行破阵。 想破一个资深炼运师的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吉德天一天一宿想得当场老了好几岁都没能破解成功。 可魏朝阳却不一样。 他有挂啊! 肉眼看运,独此一家,连滕文彦这种大高手都不会,简直牛逼到没有朋友! 这是他破阵和战胜一切对手的底气和信心所在。 魏朝阳站到了闻峻的对面。 闻峻冲他露出一个噬血般的残忍笑容,“魏同学,你要是死在擂台上的话,天科大会不会觉得很丢脸啊。” 公开比赛,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把人打死,但自由搏击,出现意外也很正常,而闻峻很擅长制造这种意外。 当然了,见面就说这种话,也是为了给魏朝阳这个没有大赛经验的菜鸟制造心理压力,也属于战术上的一环。 按闻峻的猜想,魏朝阳可能不屑一顾,可能反唇相讥,可能吓到不敢应答,无论哪种,他都有接下去的应对话术,必然能给魏朝阳造成心理阴影。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没等到魏朝阳的任何回应。 他这才注意到,魏朝阳竟然没有看他! 不是因为恐惧紧张而不敢直视他,而是在往他头顶上看,视线直接越过了他,似乎是在注意看台上的什么人,而根本没注意他这个对手! 居然敢无视我! 在有过一次败北经历的前提下,魏朝阳的这种无视,更加令闻峻难以忍受,从感情上觉得被侮辱了。 虽然你曾经胜过我,可再怎么说我现在是在向你发出死亡威胁,你特么的不认真对待,居然根本毫不在意! 而且闻峻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魏朝阳的这种无视不是刻意演出来的,而是真的在关心看台方向,全神贯注,是真的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闻峻大怒,向前挪动一步,挑衅着撞向魏朝阳。 在正式开赛前,这种挑衅是规则允许的,甚至是鼓励的,可以提前将观众情绪吊起来,把现场气氛炒热。 可他的挑衅依旧没有换来魏朝阳的回应。 魏朝阳漫不经心地退了一步,目光依旧越过他的头顶,紧盯着看台方向。 裁判上前拦住挑衅的闻峻。 闻峻看着神神在在的魏朝阳,简直气得快要发疯了。 “我明白了。” 魏朝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把目光收回来,落到了闻峻身上,“你有没有发觉你的情绪不对?比之前变得异怒暴躁冲动?” 闻峻愤怒的咆哮,“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记住了,我今天一定会打死你!” 魏朝阳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威胁,而是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说下去,“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运气也是这样。” 魏朝阳看到了。 闻峻头上已经换了一个运。 清晰度达到480P,一头大黑牛,正低头刨地,可以清楚地看到鼻孔里喷出来的两道白气。 这牛一边刨地,一边左扭右扭,显得极是难受,好像背上痒痒却怎么也挠不到那种感觉。 这让它两只眼睛都血红血红的,显得暴躁而愤怒。 而在这头痒痒牛的身后,则有无数淡淡的雾般的白线,自四面八方而来,汇聚成了一个白色的光圈,将痒痒牛照得通亮,清晰度越发高涨,虽然还没能突破480P,但也绝对是480P里效果最好的。 这些白雾般的线有的来自于看台,有的来自于体育馆外,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如同蛛网般交织盘结,布满了整个体育馆。 而就在擂台的正上方空中,无数白线密密纠结的中心,一丛巨大的火般鲜红的花朵正盛放绽开。 所有的白线钻入花蕊中,再从花朵背后如同瀑布般垂落到擂台上,浇到痒痒牛背上,纠结于魏朝阳和闻峻身周。 纷乱的白线从闻峻身体上穿过,仿佛与他融为了一体,而与魏朝阳却是格格不入,仿佛真实的线般,在他的身上,手脚,头颈,一层层的缠着绕着。 这就是让魏朝阳感觉到不适,以至于身体协调都受到影响的根源,来自于所有支持闻峻的观众的情绪,在经过滕文彦的阵法汇聚后,变成了切切实实的运气支持。 而那丛鲜艳的花朵,就是工人体育馆的地运,被滕文彦以阵法借势,为闻峻和他头上那只痒痒牛运数助力。 但这些淡淡的白气,并不是体育馆中的唯一。 还有好些五彩六色的线同样从看台上飞起,自体育馆外钻进来,因为缺少地运的汇聚,散乱无序,不等接近擂台,就被白线驱散。 这些彩色的线中,最接近擂台的那些,来自于天科大体育方阵,其次来自慕云香组织的学员应援团,都很有冲劲,只可惜没有组织度,被白线冲得溃不成军。 被瀑布般落下的白线浇在背上,痒痒牛依旧表现得很不舒服,说明它跟闻峻的命宫匹配存在大问题,要是没有地运借势阵的支持,不仅很难发挥出力量,甚至可能会随时跑掉。 破了地运借势阵,没有了运数加持的闻峻,约对不是自家的对手。 只是他此刻已经身处地运借势阵的影响之中,要破这阵,他需要帮助! 第四十五章 天下无敌魏同学 秋家。 “老祖宗,老祖宗!” 秋月影高举着手机,冲进了秋见霜的书房,无比激动。 书房中的坐着好些人,齐刷刷扭头看向秋月影。 秋月影仔定晴一看,竟然全都是与秋家有关系的运数猎人团体的话事人。 海城运数猎人四大家,靠的可不仅仅是自家子弟,还有各种培养出去独立的弟子、依附过来的闲散运数猎人,以及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 如此,才能在海城织成一张密密实实的关系大网。 显然,这里正在召开一场相当重要的会议。 不然秋见霜也不可能把人召集的这么齐。 秋月影不禁吐了下舌头,赶紧往后退,“老祖宗,我一会儿来跟你说。” 坐在书桌后面的秋见霜就笑咪咪地问:“这么激动,这是有什么好事儿要跟我说?” 在座的人不禁都啧啧称奇。 秋见霜向来以严厉苛刻而著称,对着同辈的家老都是向来是一言不合就厉声训斥给人下不来台,更何况是个小辈儿。 要是正常情况下,这么没轻没重地冲进来,早就毫不留情地斥骂了。 如今不仅不动气,居然还在笑! 这自然不会是中邪,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冒失冲进来的丫头在秋见霜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有人就认出这是秋家大小姐,心里就不免犯嘀咕。 秋家大小姐准备嫁给司家天才小公子的事情,可以说是海城业界无人不知。 但大家同样也都知道,秋月影没有成为家族的运数猎人,算不上是核心成员。 这样一个只是用来联姻的工具人,论理在秋见霜面前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脸面。 一时间人人心中都是疑惑不止。 秋见霜也不多解释,只是笑咪咪地看着秋月影。 自打秋月影带回绿荫成冠,她对着秋月影就没有第二个表情了。 秋月影晃了晃手机,隐晦地说:“就是,之前,你让我找的那个人,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秋见霜一听,心头就是一颤,示意秋月影先不要走,转头对在座众人说:“家里有些急事,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之后,诸位都做好准备,我这边一有确实消息,就会通知诸位出发。” 在座众人纷纷应是,起身离开,经过秋月影身边时,都客客气气地跟她点头示意。 秋月影按捺住心头的焦躁,一一回礼,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走了,这才迫不及待把刚刚收到的APP推送消息和在抖音上看到的体育馆拳赛信息,给秋见霜看,“给我运灵的,就是这个魏朝阳。” 秋月影是B站、微博和小红书的铁杆,平时不玩抖音快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留意到拳赛的消息,还是接到APP推送消息后,去搜了一下才惊觉这个魏朝阳就是自己一心要找的人,为此她特意下载了抖音快乐,就算平时不玩,偶尔用来看看本地热门消息也是不错的。 秋见霜看完之后,神情便有些凝重,“在世间露出脸的炼运师中,火神绝对是最强者之一,为什么会向魏朝阳这样一个小年轻发起挑战?难道是跟他的长辈有仇隙?所以公开打压他?” 秋月影之前不参与家中运数猎取的事务,对这个圈子里的事不说一无所知,也差不多,更是从来没听说过滕文彦的大名,只是听秋见霜这么一说,便担心起魏朝阳来,“老祖宗,既然这个滕文彦这么厉害,魏朝阳不是很危险?我们去帮帮他。” “你个傻丫头,炼运师之间的战斗,哪是我们这些运数猎人能参和的?真要卷进去,别说一个人了,就算我们整个家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啊,对炼运师的力量一无所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必须得保持谨慎,不能太过冒险。” 秋见霜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先不要急着去找魏朝阳,等他们分出胜负再说。魏朝阳要是胜了,你可以代表我们秋家去表示投效,如果败了,那就得看滕文彦接下来会有干什么打算了。” 微微停顿之后,她摇头说:“滕文彦纵横天下二百多年,正式露面大概十三次,其中七次与人发生争斗,五次是炼运师之间的斗争,次次获胜,可以说是百战百胜。魏朝阳必输无疑,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弄不好连性命都会丢掉。在这种时候,我们秋家不适合跟他走得太近。” 秋月影听完之后,眼珠转了转,乖乖应了是,也不提任何异议。 她在秋见霜这里从小就是乖巧听话,唯一的反抗只有与司家小公子的婚事,也是来求秋见霜帮忙,而不是搞什么离家出走私奔之类的狗血戏码,所以秋见霜对她也是相当放心。 可秋月影从书房出来,就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就奔了庄园外。 什么谨慎观望,什么保持距离,只要一想到魏朝阳在听说她的婚事后,便毫不犹豫地把运灵送给她这件事情,秋月影就心头火热,只想立刻去现场支持他,哪怕出不上力,帮着喊两嗓子加油也是好的。 至于魏朝阳拿走了真都三观取运灵和她原本运数,在她看来那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面子,更让她对魏朝阳好感度加倍。 如今魏朝阳身陷危机当中,她就算没有能力雪中送炭,但表示一下支持还是能够做到的。 为了谨慎起见,秋月影都没开自己的车,而是在网上约了个车,结果在路边找到车,刚往车里一钻,身后就跟着噌噌钻进四五个人来,把个小轿子塞得满满腾腾,司机都懵了。 秋月影定睛一看,好嘛,全是秋家的年轻人,哥姐弟妹齐全,不是叔叔家的,就是大伯家的,一问都是要去体育馆凑热闹的。 传说中的炼运师对决哎,一辈子都可能碰不上一回,这要不去看看,不得后悔一辈子? 秋月影问清楚了,就悄悄跟他们说想不想近距离接触一下魏朝阳,她跟魏朝阳认识,可以带大家去,握握手,合个影,要个签名什么的,应该没啥大问题。 大家伙一听,还有这好事,一面答应,一面就给自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打电话。 去看炼运师对决啊,月影认识魏朝阳,可以近距离摸摸撸撸。 于是整个秋家的年轻人,哪怕原本对去看对决没啥兴趣的,也都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那可是炼运师哎,活的,摸一摸,沾沾仙气儿也是好的嘛。 像秋家年轻人这样想凑热闹的不在少数。 当魏朝阳登上擂台,还在琢磨着如何求外力破阵的时候,数以千百计的业内年轻人正如同潮水般从海城各个角落奔向体育馆。 “第一回合!”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在体育馆内回荡,穿着妖娆三点式的美女举着大牌子刚绕完一圈,还没等下台,闻峻就已经怒吼一声,猛得冲向魏朝阳。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站在擂台上,在震天动地的助威声中,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心底下深处涌起的是无比的自信。 不是对着魏朝阳的自信,而是对着整个世界的自信。 无敌的自信! 别说一个小小的业余拳手,就算是对今年新冒出来的散打拳王龙鸣心,他也有战而必胜的信心! 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来自于强大的实力。 当站到擂台上的那一刻,每一个动作都轻松无比,往常需要倾尽全力才能打出的拳力,如今随便一挥便可以达到甚至超过,往常需要时刻计算的步伐,随随便便跳跃走动,就可以达成目的。 仿佛空气都在为他的进攻助力,地板都在为他的防守支持。 不,是整个体育馆,都是他的支持者。 这种自信在心底燃烧,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渴望胜利的焦躁情绪中,催促着他立刻投入战斗。 每挥出的一拳,凝结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力量,还在千百计的助威者以及这巍峨壮观的体育馆的力量。 砰砰砰的连续闷响声中,闻峻的进攻如同暴雨骤雨般密集,而且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 普一接触,魏朝阳就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是他不想还手,而是他的拳脚仿佛被绑上了无形的沙袋,每出一拳一脚,不仅比平时要费更多的力气,往往打到一半就会变形走样,好几次都显些被闻峻钻空子打到。 幸好他功夫扎实,应变够快,才能每每于千钧一发之际应对过去。 而且,这绝不是有惊无险和吉星高照在发挥作用。 因为,他已经趁势反击了六拳,却一计爆击也没能打出来! 这说明他带的千锤百炼受到地运借势阵的压制,无法发挥力量,只能靠他自己的基础实力来应对闻峻那有如神助般一拳接一拳的攻击。 所谓运来天地皆同力,运去不英雄不由身。 现在闻峻就是天地皆同力,魏朝阳就是英雄不由身。 魏朝阳不敢多想别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期待能够反击成功,只把门户守紧了,不给闻峻可趁之机。 只要坚持下第一局,他就可以趁中场休息的时候,跟明心桐商量这件事情。 明心桐做为监察员应该有办法才对。 “不对,不对劲儿!” 颜若凝在台下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魏朝阳的实力了。 现在台上的魏朝阳明显畏手畏脚,似乎受到什么影响,根本施展不出全力,以至于几招之后,便干脆放弃反击,只全力防守。 但在这种情况下,只防守不反击,其实是最差的策略。 难道终究还是中了外围盘承注公司的暗算?身体哪里出了毛病? 颜若凝心中急躁,坐立不安。 左边的校长越过她,瞟了瞟那右边的导师。 许归竹干咳了一声,正想安慰颜若凝一下,却忽听对面看台上支持闻峻的阵营突然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呐喊,整齐,划一,音调足足高了好几度。 体育这边的助威声本来就不齐,被这么一冲,登时一点都听不到了。 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整齐的爆喊压了下去。 “闻峻,加油!” 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呐喊助威声中,闻峻仿佛神灵上身般,以无比迅捷的身法,晃身错开魏朝阳的防守,一拳直击面门。 魏朝阳百忙之中撤步后退,双臂封挡,但动作明显有些迟滞,以至于双臂交叉后没能及时发力,脚下也没能站到最佳位置。 轰的一声大响。 闻峻的拳头重重砸在了魏朝阳的胳膊上。 打得魏朝阳双臂剧痛,一时没能稳住,回撞到自己的脸上,脚下同时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颜若凝双目圆睁。 闻峻趁着裁判没反应过来,抬脚奔着魏朝阳的脑袋就踢了过去。 这一脚要是踢实了,最轻也是一个脑震荡跑不掉。 魏朝阳勉强一侧身,用肩膀接了这一脚,就地翻身滚出老远。 闻峻还要再上前踢打,裁判终于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住他,转身向魏朝阳示意。 魏朝阳站起来,揉了下肩膀,虽然痛得厉害,但没伤到筋骨,便向裁判了点了点头。 此时,每一回合才刚刚过半! 闻峻后方应援团的喝彩声登时再上一个台阶,热烈得几乎要把体育馆的房盖掀开。 “特么的,这打的什么鬼!” 颜若凝脱口/爆粗。 许归竹刚刚到嘴边的安慰登时被堵了回去,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颜若凝居然在爆粗口。 他那个从来彬彬有礼,气质温柔,言谈文明,马上就要出诺奖级成果基本预订了国内未来生物学领军人物的关门小弟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下爆粗口。 特么的,一定是那个姓魏的小子给带歪的。 好想打死这个渣小子! 校长再一次一手捂上了胸口,一手去掏速效救心丸。 可颜若凝却顾不上安抚俩老头了。 她此时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魏朝阳身上呢。 体育馆内只剩下为闻峻助威的声音。 本来就因为缺少组织而喊得乱七八糟,魏朝阳这一失招,更是打击到了在场众人的气势,助威加油都变得稀稀拉拉。 倒是慕云香那边的女学员团,在惊恐的尖叫之后,更加卖力气的连跳带叫的助威,只是她们人数太少了,根本就对抗不了闻峻那花钱雇来的专业应援团,以至于完全听不到她们的声音,只能看到她们在手舞足蹈,好像在演一场哑剧。 仿佛,整个体育馆所有的人,都已经站到了闻峻那一边,为他在喝彩鼓劲儿。 “不能这样下去了!” 颜若凝霍然起身,把身边的两个老头吓了一跳,齐道问:“小颜冷静,你帮不上什么忙。” “不能上台,我也能帮忙。”颜若凝指着对面的应援阵营,“对面的喊声太大了,朝阳听不到我们这边的声音,对他的心理和斗志都会产生影响,我们必须得压过他们!” 校长赶忙道:“你别激动,先做下,让老乔组织,这都他的人,很方便的。” “咱们体院的家伙全都自由散漫惯了,等组织起来,黄瓜菜都凉了!” 颜若凝往左右看了看,迈开大长腿就外跑,两个老头赶紧起来想追,却见她跑回来了,披散的长发用红头带随意束成一条马尾,左手里拎着个塑料喇叭,右手里抓着把白折扇。 都是体育馆广场上卖的那种廉价应援小玩意,成本最多五毛,敢直接叫卖十块那种。 白折扇是人多的时候统一拿着搞气氛的,塑料喇叭更是连个电子扩音都没有。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大长腿一抬,一只脚就踩在了看台扶手上,将白折扇往空中一举,啪地打开挥动了两下。 这种处在校长和院士中间的特殊位置,附近的学生都不敢大声说话,突然间有人踩着扶手舞扇子,登时吸引了体育阵营的所有人马。 众人本来还惊诧于是谁这么胆大包天,仔细一看,哦,颜若凝啊,那没问题了,只要她想,把主楼拆了都没问题,校长还得拍手说拆得好早就看那楼不顺眼想拆了如今倒是辛苦小颜同学。 颜若凝举起喇叭,气场全开,转头对着后面的体育众大声说:“我们天科大,怎么能让一群拿钱办事的乌合之众给压下去?都看着我,跟着我的口号统一喊,我喊一句,你们喊一句!” 天科大体院的学生向来以散漫著称,就算是老乔这个院长在呼喊鼓劲儿,也最多能拉来点稀稀拉拉的回应,想要组织起来少不得奔走劝告,再拉几个领头的一起帮忙才行。 可颜若凝只一喊,散漫的体院众立马都来了精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齐声应喝:“好!” “都站起来,跟我一起来!”颜若凝啪地把打开的纸扇一合,转身向前一挥,大吼,“魏朝阳!” 身后体院众轰然齐立,扯着嗓子嚎叫,“魏朝阳!”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咔嚓一下子炸起在体育馆内,一家伙把所有人都给炸懵逼了,闻峻的应援团阵营被震得短暂失声。 闻峻气势如虹的进攻微微一挫,与魏朝阳同时愕然看向炸声处。 红头带高马尾,一脚踩着看台,一手举着喇叭,一手挥着折扇,气势宛如无双勇将般的女孩儿,正全神贯注地遥望着魏朝阳,当两人的目光相撞,她咧嘴一笑,将手中折扇再度向前一挥,“天下无敌!” 后面的体院众气势如虹,“天下无敌!” “魏朝阳!” “魏朝阳!” “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魏朝阳,天下无敌! 远处正拼命想发出声音的俱乐部学员应援团一看大喜,立马改了口号,跟随着一起呼喊。 所有站魏朝阳这一边的观众节奏全都被带了起来,轰轰的呼喝声变得整齐划一,压下了所有的纷杂乱响。 自躲在角落里拿着罗盘测个不停的吉德天愕然愣住,看向颜若凝,大喜道:“成了!” 魏朝阳看到,颜若凝头顶的小太阳光芒大作,将整个体育馆都应亮了好几分。 就在这耀眼的光芒中,那些散乱的五彩六色的线条汇聚一处,仿佛长江大河般,向着擂台方向冲击,撞在被白雾上,激起万千彩虹般的碎光。 擂台上方空中的那朵地运之花在这冲击下,就好像卡了进度的视频画面般,一闪一晃,还有部分时不时地冒出马赛克来。 闻峻头上的痒痒牛扭动挣扎得越发厉害。 身上隐隐浮现出浅浅的红线,密密麻麻,似乎是绳索,将它强行固定在闻峻的命宫里。 痒痒牛焦躁而愤怒地昂首喷气,前蹄高高抬起。 闻峻突然发出一声狂躁的暴喝,如同旋风般冲向魏朝阳。 魏朝阳百忙之中向着颜若凝一握拳头,转身迎向闻峻。 颜若凝心中一喜,知道魏朝阳已经接收到了自己的鼓励,一时间浑身干劲实足,奋力大吼,她是如此用力,以至于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头上的小太阳蓦然爆出无数点,如雨般飞溅到体育馆上空,融进那条正不断冲击擂台白雾的彩色大河中。 小太阳中若隐若现的乌色鸟形刹那间变得清晰无比。 那赫然是一只黑到发亮的乌鸦,腹生三足,振翅引颈,仿佛有嘹亮的鸣叫随之发出。 这一鸣,无声,却有形,震得地运之花颤动不已,外层花瓣寸寸碎裂。 将擂台笼得严严实实的白雾随之淡了许多。 几乎就在同时,魏朝阳感到行动间那种无形的束缚羁绊明显减轻,不由大喜,赶忙调整战术,由完全防守,改为九成守一成攻。 局面稍稍搬回,只是依旧打不出爆击。 距离第一局结束,还有三分钟。 开始有新的观众陆陆续续涌进体育馆,没有座位,就都站在最后排,遥遥观望。 还有好多人掏出罗盘摆来摆去。 一只白色的猫头鹰飘然落到体育馆的玻璃穹顶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馆内情形。 滕文彦站到了体育馆正门前方。 身后跟着好大一群人,拿着相机摄像机,举着话筒录音笔。 这些有的是委员会外联部下属媒体中心的,有的是独立运界新闻网站的,还有的干脆就是做运界内自媒体的,都是被滕文彦一个电话给召集起来的,做为这场约斗的新闻见证人。 “今天,老头子我与年轻后辈魏朝阳这一场对决,胜负还请各位媒体朋友帮忙做个见证,省得过会儿我赢了,他的师门再不承认!” 滕文彦一脸意气地道,“他家师门向来自称弟子出山则天下无敌,老头子我那是不服的,今天就要称量称量,看看他们出来的弟子,是不是真的天下无敌!” 身后跟着的媒体人一听,哦呦,什么叫弟子出山则天下无敌,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炼运师间的秘传? 今天这可是要爆个大新闻啊! 第四十六章 坑啊 爆完猛料的滕文彦意气丰发地就往体育馆里走。 可是刚一迈步,他就停下了,凝神看了体育馆片刻,又往天上瞧了瞧,失声笑了出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王京注视着腕上的手表,沉沉叹了口气,“天时,已至。” 如果没有意外,按计划本应该开始动手,猎取那五百年一出的王者级运灵了! 可现在,他只能在这里干等着,等待着结果,等待着他已经注定的结局。 “魏朝阳!你为什么不去死!” 王京恨恨地斥骂,猛踢了一脚摔在地上的咖啡杯,大踏步走出酒店房间。 天科大研究生院生物楼。 巨大的桑树绽放出重重叠叠的白色花朵。 树上停留的那颗同款小太阳膨胀了足有好几圈。 只是核心是隐约的黑色鸟形不见了。 如雨般的灿灿金光扬扬洒洒落下,浇在研究生楼内。 实验室内爆发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所有的研究员全都兴奋若狂。 无意识的发泄般的呼喊声中,有人大叫道:“快打电话,告诉颜师姐,告诉许老,告诉校长……” 不知多少人在得到提醒后,不约而地抄起手机开始拨打。 体育馆内,颜若凝、许归竹和校长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可是,只顾着为魏朝阳带节奏助威的颜若凝根本没有心思去接电话,只管扯着脖子吼叫,什么形象,统统不要了。 在她的带领下,魏朝阳一方的助威声已经完全取得了压倒性优势,整个体育场再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许归竹和校长还是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才知道来了电话,可是身处震耳欲聋的助威声中央,想要听清楚电话内容要不容易。 两个老头只能离开座位,小跑着去找能接电话的位置。 几乎在两个老头刚离开,吉德天就凑到了颜若凝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 折扇上已经画满了复杂的符纹。 这是集结了吉德天一生全部所学的巅峰之作。 可以帮助凝聚这巨大的人气,形成锋锐的攻势,打破地运借势阵对擂台的封锁。 “姑娘,拿着这个,能帮到魏朝阳!” 吉德天将折扇递给颜若凝。 正好是颜若凝带动口号的间歇,她低头看了一眼被画得花胡溜哨的扇面,又瞟了这个陌生老头一眼,冒出一句“封建迷信”,却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白纸折扇打开往空中一抛,抢过吉德天手中的扇子,啪地抖开冲着自己扇了扇,然后再啪地一合,冲着擂台一指,大吼:“天下无敌!” 身后众人齐声爆吼:“天下无敌!” 在常人的视线之外,这一扇挥出,颜若凝头上的金乌太阳爆起一大篷金光,顺着折扇挥动的方向,向着狂飚,所过之处,宛如龙卷般将所有的彩线尽数卷集到一处,化为一柄巨大的利剑,重重刺到了挡住擂台的白雾之上。 白雾被刺得粉碎。 擂台上方的地运之花瞬间枯败。 如同瀑布般浇下的白线立时中断。 魏朝阳便觉得压迫在身上的无形桎梏消失无踪,连呼吸都变得轻快无比。 闻峻凶猛的一拳打至。 魏朝阳抬手封挡,借势连着后退三步,拉开距离。 闻峻挥拳追击,脸上却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那种无往不利,天地皆同力的感觉,不见了! 虽然依旧挥拳犀利,可却比刚才的状态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一丝不祥的感觉自心底升起,就有些隐隐的慌乱。 魏朝阳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幽长的微笑,然后挥拳反击。 双拳重重撞在一处,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皮棉飞溅。 拳套同时粉碎。 破套而出的拳头,重重击打在一处。 闻峻立足不稳,连续后退了十几步,靠到了拦绳上才勉强稳住身形,抬头看向魏朝阳,眼中现出不可抑制的惊惧神色。 垂落到身侧的拳头剧烈颤抖。 有血滴自拳背落下。 好重的一拳! 半边身子都被打得有些发麻。 闻峻身经百战,却从来没想过有人可以打出如此重拳。 明显比那天俱乐部一战时的拳力还要沉重。 难道那天那一拳,其实还是有所保留? 这样的重拳,真是人力可以打出来的吗? 这样非人的重拳,我能接得下来吗? 原本充足无比的信心就在这一刻动摇。 但下一刻,他狠狠地咬了咬牙。 不,我不会输。 我有强运战无不胜,不可能输! 闻峻发出愤怒的咆哮,向着魏朝阳猛冲过去,挥起了滴血的拳头。 魏朝阳看着闻峻,目光中露出一丝怜悯,侧身一闪,与闻峻擦身而过的刹那,抬起摆脱了拳套束缚的手,按在了闻峻的头上。 这一按便扯断了束缚在痒痒牛身上的红绳。 痒痒牛抬蹄子就要跑。 魏朝阳一把抓住牛脖子,从闻峻头上揪了下来。 这一连串动作快如电光石火,不过是两人一擦身便完成。 旁人看不到运数,只见魏朝阳轻松躲过闻峻的攻击,甚至在躲避的同时还摸了闻峻脑袋顶一把,这轻漫的态度,简直就是在侮辱闻峻! 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明明就在前一刻,闻峻还在压着魏朝阳打,虽然一直不能破防,但明显占了上风,怎么眨眼间的工夫,就形势颠倒了? 闻峻更是勃然大怒。 士可杀不可辱。 这般被当众羞辱,不讨回场子,以后都不用在搏击圈混了。 他发出困兽般的呐喊,转身再向魏朝阳冲上去,拳出如龙。 魏朝阳这次没有闪避,挥起拳套完好的左拳,以攻对攻! 拳挥出,头顶的千锤百炼爆发出灿烂的华光。 锤子重重敲下后,崩然化为光点,全都落入那柄被敲打了不知几百几千次的长剑上。 长剑成形,光华闪烁,清晰度达到1080P以上。 轰的一声炸响,拳风破空,结结实实打在了闻峻的头侧。 闻峻的拳头,距离魏朝阳的鼻尖,只差那么一点点。 再不能寸进。 闻峻如同没有份量的纸人般倒飞了出去,脑海中一片混乱。 各种念头乱糟糟涌起。 怎么又是这样,怎么又差了这么一点? 为什么有战无不胜还会输? 好重的一拳啊,这真是人能打出来的吗…… 闻峻就这样在最后的胡思乱想中,飞出了护拦,飞向擂台下方。 堪堪走进体育场的滕文彦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一怔,失声叫了出来,“这就破阵了?” 立马掏出罗盘一测,旋即又叫了出来,“地运都打破了,神特么的鬼?” 再一抬头,闻峻已经重重摔到地上,一个无比抢眼的大长腿女孩儿欢呼着,扔掉手中的喇叭折扇,一抬腿就跃过看台护栏,跳下观众席,冲上擂台,一把就搂住了魏朝阳。 在她身后,穿着统一运动服的年轻男女大呼小叫着,如同潮水般冲下观众席。 整个体育馆都充满了炸裂般的欢呼声。 虽然连第一回合结束的时间都没到,但谁都知道,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豪言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的闻峻摔到地上就没了动静。 场边的急救医生已经冲上去检查情况。 裁判很想去举魏朝阳的手来宣布胜利。 但魏朝阳只顾抱着颜若凝在那里转圈,根本腾不出手来答理裁判。 这让裁判好心塞。 直播平台的主持和嘉宾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也都激动得站了起来。 主持人兴奋地大叫:“魏朝阳,绝地反击,再现流出视频的暴击一拳,直接KO了闻峻,简直太让人兴奋了,一拳把人打飞出擂台,以前只有动漫电影里见到的场面,居然出现在了现实当中。魏朝阳,牛逼!” 电视机关的魏妈欢快地跳了起来,指着屏幕叫道:“老王,你快看,快看啊,小颜去抱朝阳了,哈哈哈,小颜去抱朝阳了……” 比看到魏朝阳打飞对手获得拳赛胜利还要开心。 不过,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校长和许归竹只觉得这帮家伙太过吵闹。 本来接了电话兴奋到要跳起来的两个老头,回到赛场内,结果一眼看到了魏朝阳抱着颜若凝转圈圈,就很心塞。 许归竹讷讷道:“女孩子年纪大了,谈恋爱很正常嘛,要是整天钻在实验室里什么都不做,也挺让人伤心的。何况小颜也不是书呆子型的学者,她一直很积极的参加校内外各种活动,百年校庆,她还要做主持人呢。” 校长说:“谈恋爱我不反对,要是有好的对象,我是举双手支持赞成的,可是这个姓魏的小子,怎么看都不靠谱,除了拖小颜的后退,影响她的学业和研究,还能做什么?” 许归竹拿不准地道:“能让她很开心?你看小颜现在笑得多开心,出多大的成果都没见她这么笑过。” 校长恨恨地说:“青梅竹马什么的,向来最不可靠谱,你看那边,全员娘子军的应援团,还一水年轻漂亮的姑娘,我敢说,这姓魏肯定是个渣男。老许啊,你做为导师,可得给小颜把好关,千万不能让她被渣男给伤到了。” 许归竹心想我做了几十年导师了,还头一回听说连学生的感情问题都要帮着把关,这不是为难我这个连结婚都是靠组织安排相亲解决的老直男吗?其实要是这个青梅竹马给力的话,也不是坏事,至少能保证小颜留学结束之后能把她再拉回来,亲情友情学术环境再加一张爱情牌,至少能把成功率提高十个百分点。 校长也在想必须得尽快把这姓魏的解决掉,硬拆是不行的,年轻人逆反心理太重,越不让在一起就越要在一起,这事儿得暗中谋划些阴谋诡计才行,嗯嗯,可以把他塞进跟法兰克福的交换生计划里,踢到法国去,法国女孩子热情奔放的,像他这种肌肉大块头肯定很受欢迎,倒时候一定受不了诱惑,百分之百劈腿……到时候,嗯哼哼哼,还得抓紧张小颜制造机会多接触一下学界的青年才俊…… 两个老头各怀心思的当口,擂台上的魏朝阳已经放下了颜若凝,转身一把抓起裁判的手,“宣布我胜利。” 你居然还记得我这道程序,呜呜呜,好感动! 裁判就很激动啊,举起魏朝阳的手,正式宣布他的获胜。 这场突如其来却又轰动一时的拳赛就此结束。 魏朝阳还要回后面去换衣服收拾东西。 颜若凝比划着手势,表示自己要先回学校,让魏朝阳不要忘记晚上给她过生日的事情。 闻峻虽然醒了过来,但一时却无法行动,被明远国际的人用担架抬了下去。 大部分观众都意犹未尽的退场。但却还有好些人,就是后赶过来的那些看热闹的运数猎人,都没有动弹。 公开的拳赛有了结果,可炼运师之间的对决结果还不知道呢。 体育馆的工作人员想上来清场,但却马上就接到电话,让他们立刻离开体育馆,不要再管没有退场的观众。 最终,整个体育馆里,只剩下运灵师界的从业人员。 数量最多的就是做为最底层最基础的运数猎人,虽然有很多四大家的成员,但都是以个人名义过来的,四大家的意思都跟秋见霜一样,对这种炼运师之间的斗争保持距离,谨慎观望,绝不参合。 除了运数猎人,还有各大公司、委员会各部门的人员。 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海城委员会外联部的部长。 这种类似事件,都在归外联部管理。 拳赛后的现场秩序,也由外联部的工作人员负责维持。 看热闹的,都被要求坐进观众席等待结果。 外联部长叫郭家兴,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又高又胖,脑袋大脖子粗,肚子圆得跟扣个口锅似的,在一众部下的簇拥下进了体育馆,就一眼看到正站在门口的滕文彦,赶忙过去主动招呼:“滕大师,你好,场子我们都清了,你怎么跟魏朝阳对决,都可以开始了。” 滕文彦瞪了郭家兴一眼,没好气地说:“对决已经结束,我输了。” 郭家兴震惊了,“这,滕大师,你这才刚到。” 潜台词,这输得太快了,滑跪吗? 滕文彦气哼哼说:“我已经提有布下了地运借势阵,又给了闻峻一个战无不胜的运数,只要他能在擂台上打赢魏朝阳,就能炼数成灵,这场对决就是我胜了!” 至于在外面推动出现外围盘口、各种宣传造势,以此借此鼓动更多人关注比赛来提供足够多的情绪人气做为炼运的助力这种事情,就没必要细说了。 一来这是炼运专业的事情,说了外人也不一定懂,二来把这事儿闹得这么大的背后其实还另有谋算,提起来自然就是易粗不易细啦。 郭家兴干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炼运的事情我是不懂的,既然结束了,那现在还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有要求你尽管提,上面已经发话了,全力支持。” 滕文彦道:“你们准备个新闻发布会,这事儿得有始有终,消息都传出来了,别管结果怎么样,都得让大家伙知道。输就是输,没什么不好认的。我先去看看闻峻,你们安排一下,一会儿和魏朝阳一起出席发布会。” 跟交待属下一样把事儿交待完,腾文彦就甩开跟在身后的那堆媒体人,径直去了后面休息区。 郭家兴身后的手下,便替自家上司抱不平,“这老头太不像话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郭家兴一脸笑呵呵,毫不在乎地摆手道:“人家是炼运师,最高十二人都不敢得罪,吩咐我们办点事儿怎么了,你不办有都是人想抢着办。行了,听着滕大师的吩咐了,都做起来,尽快把这事儿平下来,不要惹出麻烦,就皆大欢喜。” 众人应了一声,赶忙去安排。 郭家兴也没闲着,而是带着身边的人,直奔了魏朝阳所在的休息区。 柳大林和俱乐部的人都在呢,看到这一大帮人过来,就赶紧上前拦住,拳赛已经结束,魏朝阳暂时不接受任何探视采访,所有消息都以联赛组办方的通稿为准。 虽然魏朝阳大获全胜,但也因此而害得外围承注公司损失惨重,柳大林还是很担心承注公司会搞事情,暂时不准备发布任何消息,以免进一步刺激承注公司,他会尽快跟组办方沟通协调,尽力解决这件事情。 郭家兴身后的工作人员就上前出示身份证明。 自然不可能出示委员会的身份,而是公家体育部门的身份马甲。 虽然对于全球的上层人士来说,买运换运已经是一种很常见的消费投资行为,但中下层的普通人依旧对运灵师界一无所知。 这也是委员会有意造成的一种信息隔绝。 委员会对外公开的职能使命中,有重要的一条就是维持和管理人间运气平衡,人为影响人的运气变动,实际上是有违委员会宗旨的,持续大规模变动干涉人的运气,会影响到天运地运的平衡,很可能会导致灾难级别的后果。 可是委员会的维持运作需要资金支持,没有自生的造血能力,靠着外部资金,一来不可持久,二来很容易让委员会受到资金提供方的控制,从而失去自主性。 所以委员会最终采取了择中方案。 将运当成一种高端小众的奢侈品,只向最顶层的人士提供各种服务,而对普通人屏蔽隔绝这种服务。 这样既然能赚取到维持委员会运作的足够资金,也可以把对人间运气平衡的影响降到最低。 当然了,普通人也可以得到像吉德天这样的人提供的影响运气的服务,但也仅限于修修补补最普通的运气,能力资源水平有限,涉及运数改变都很少,更别提运灵了。 运灵变动的服务,是真正只向最顶层权贵豪门提供的。 郭家兴此时亮出来的身份是海城体育方面的官员,正是柳大林这些搏击俱乐部的该管,也是所有搏击俱乐部最不敢得罪的身份。 这身份一亮,柳大林就不敢拦着了,只能先去敲门通知魏朝阳,做个准备。 刚刚回到休息区后,那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女孩儿就跟着魏朝阳进了休息室,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出来,隔着门还隐约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引人遐想的声音。 原以为魏朝阳可能得收拾一下才开门,哪知道只敲了两下,魏朝阳就拉门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明心桐也跟在身后,穿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不像是发生过某种不可描述互动的样子。 柳大林松了口气,就告诉魏朝阳,“体委的郭主任来看你了。” 又压低声音说:“他要是提什么参加省队之类的话题,你千万记得把自己是天科大学生的事情说出来啊。” 在柳大林看来,在比赛后立即找上门,肯定是想拉好苗子进省队,为接下来的全运会搏成绩,不过魏朝阳天科大的学生,而且又不是体育生,要是参加这种大型比赛,肯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学业。 两人老家是武术之乡,武风盛行,国家顶级的搏击运动员也出过不少,但就因为见得多了,柳大林才更不希望自己这个小老乡走职业搏击这条路。 魏朝阳当然也没有这个想法,谢过柳大林的提醒,就见郭家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明心桐在身后提示,“委员会外联部部长郭家兴,有名的笑面虎,你小心着点。” 魏朝阳立刻反问:“会不会是王京的同伙?” 明心桐回答:“不敢保证,不过这人能力一般,而且马上就要到点退休了,整天就是混日子,稍微麻烦点的事情都不愿意沾边。” 魏朝阳眼珠一转,心里就有了计较。 郭家兴也一眼就看到了魏朝阳身后的明心桐,微微一怔,暗想明家的丫头怎么跟这个姓魏的炼运师混在一起了? 再细一想,心中不禁卧槽了一声。 这丫头刚因为与齐正道的婚事跟明家闹得厉害,该不会是想借着这炼运师的力,摆脱与齐家的婚约。 郭家兴不禁有些后悔亲自过来见魏朝阳了。 他原本是想跟这个突然冒出来却有资格跟滕文彦掰手腕的年轻炼运师套套近乎,搞好关系,可万万没想到这边居然是个大坑。 这要一不小心因此惹到了明家,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这么个海城委员会的中层,可开罪不起庞然大物般的明家。 当时就有点想掉头开溜。 可这样做却等于是得罪了魏朝阳和明心桐。 明家不好得罪,炼运师就好得罪了? 做为委员会资深中层,他对炼运师的了解比普通业内人士多得多。 炼运师是真不好惹。 背后的师门不好惹,复杂的关系也不好惹。 至于炼运师本身的实力,反倒不那么重要。 郭家兴只好硬着头皮,笑呵呵地上前跟魏朝阳打招呼。 想着客套两句,把前面准备招开新闻发布会的事儿说了,就立刻转身开溜。 哪知道魏朝阳却热情无比地握着他的手说:“郭主任,进来坐,正好,我有好些关于职业搏击方面的问题想请教呢。” 郭家兴暗骂MMP,请教你妹啊,明心桐在后面,你会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明摆是想把我骗进去坑。 这个门,那是说什么也不能进去! 郭家兴下定决心,正要推脱,不想魏朝阳说完立马使劲往回一拉,就把他给拉进了门里。 而且这劲儿使得极巧,郭家兴虽然是身不由己被拉进去的,但在外人看来,却是他自己握着魏朝阳的手,顺势走进门的。 郭家兴一被拉进门,还没等反应过来,魏朝阳立刻就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第四十七章 这也太浮夸了 “我有个运灵想出手,不走委员会渠道,有兴趣没有?” 哎哟,居然有运灵想卖! 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毕竟运灵很罕见不说,还基本被委员会垄断了,很少有能在委员会渠道之外出售的机会。 如果能够落到手一个运灵,转手就是一个挣! 做为在委员会工作了一辈子的资深中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里面的利有多大了。 郭家兴当时就把什么不能掉坑里的想法统统都丢掉了,不仅乖乖进了门,还冲着身后那帮手下一摆手,“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跟小魏同学聊几句,房间也不大,就别都进去挤着了。” 说完,就把门给仔细关上了,转头对魏朝阳道:“小魏大师,滕大师已经认输,打算开个新闻发布会,把这个结果公布一下,你看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参加一下?” 魏朝阳笑道:“滕前辈这么给脸面,我当然是要参加的。不知道郭部长这边有没有什么事项需要我注意的?” 郭家兴道:“要是可以的话,请在新闻发布会上不要发表对委员会的看法。我知道你们炼运师都是世外高人,看不惯委员会的作派,不过委员会的存在也是现实需要,咳咳,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魏朝阳一听,炼运师跟委员会还有这恩怨呢,不说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里就有炼运师吗?“哈哈,没问题,我对委员会没有偏见。” 到这里正事儿就说完了,远比郭家兴想像的要顺利的多。 可是他进门来,要说的可不是正事儿。 见魏朝阳没有了下文,他就有些着急,瞟了明心桐一眼,觉得她有些碍事,就道:“明监察是,你找小魏大师也有事吗?要是说完了的话,就先走,我跟小魏大师单聊几句。” 魏朝阳笑道:“明监察也是为了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情来的,代表着王部长。” 郭家兴一听,这里还有王京的事儿呢?就道:“小魏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货卖几家比比价?” 心里却琢磨,王京所在的监察部权重,这人据说又有总部的关系,真要正面争的话,那十有七八是争不过的,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魏朝阳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要卖的这个运灵,与王部长有些牵扯,明监察是代表王部长来与我谈判的。” 郭家兴一想监察部能跟运灵买卖扯上什么关系? 没错,魏朝阳手头上运灵来得不正,被监察部给盯上了 但运灵的利益实在太大,王京也忍不住想伸手,所以派明心桐过来谈判。 这个人选就很有意思。 明心桐是谁啊?明见章的侄女,明家嫡系女儿,准备跟齐家联姻的,被派到海城任监察员,一时刷履历,二是方便与齐家就地完婚。 虽然因为齐正道劈腿的事儿,明心桐跟明家闹翻,而且搞得沸沸扬扬圈内皆知,可再怎么说她也是正经的明家人,真正大事的时候,明家不可能不管她! 王京选这个人来谈判,摆明了是看中她的背景,将来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以依靠明家来摆平! 郭家兴就哈哈一笑,道:“哦,看起来小魏大师跟明监察谈得不是很好?” 要是很好的话,就不会对他说那句话了。 这明显是没谈拢,所以魏朝阳才把他这个与王京同级的人物拉进来,借用他郭家兴来压王京。 明心桐眨了眨眼睛,有点跟不上魏朝阳的速度,完全不明白他想搞什么,但这个时候,她已经跟魏朝阳绑在一块了,又亲眼见到魏朝阳只一招就立刻破局,把迫在眉睫的危机推后,可以说是对魏朝阳信心大增,当即就毫不犹豫地顺着这个话头回答:“郭部长,这是我们监察部的事情,跟你们外联部没有关系,魏大师手头这个运灵有些说道,还请你不要参合进来。” 郭家兴就想小女孩子就是没经验,搁在这儿吓唬谁呢,你们监察部搞猫腻借机捞好处被我发现了,还敢来威胁我,是不是当我这个外联部长是纸糊的?当即就不悦地道:“明监察,这运灵要是来路有问题,你们监察还不赶紧把小魏大师抓起来,跟他谈什么判? 你啊,也别拿这些来吓唬我,我进委员会工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经过的,比你听过的都多。 王京想要捞好处,那就低调点,有财大家发,要不然就一拍两散,我把事情捅出去,看看是你们明知顾犯的监察部事儿大,还是我一个不小心卷进来的外联部事儿大!” 明心桐板着脸不说话,其实是不了解魏朝阳的打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魏朝阳笑着插话道:“郭部长,明监察,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来的,有商有量才是正道,和气生财嘛,这样我先把情况向郭部长介绍一下,明监察你稍等一下?” 郭家兴道:“不想等可以回去,让王京自己来谈。这么大的事情,就派你来,简直就是对小魏大师不尊重嘛。小魏大师,你坐下说,前面还得准备一会儿,不着急,慢慢说啊。” 魏朝阳也不坐,就那么站着,笑咪咪地说:“这个运灵是我炼成的,不过炼成运灵的运数嘛,咳,是我不小心从别人身上猎过来的。郭部长,你懂的哈,这么好的运数,居然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在我手里,那立马可以炼成运灵,品质升级,还能造福不知多少人,我就顺手猎了过来嘛。 结果就被明监察给发现,报给了王京部长。好在王部长这人他宽宏大量,觉得我这也是无心之失嘛,是可以原谅的,但要求我把这运灵卖给他。本来我炼这运灵就是为了练手的,也没想着留下,卖了就卖了呗。 可是王部长这出的价实在太低了,居然只肯给我一千万!委员会卖运灵的使用权还一两亿呢,他这出价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真要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卖给他? 我卖给愿意出价的人,拿到钱给他一千万好了。反正这运灵在他眼里,只值一千万嘛。郭部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黑,太黑了,这王京可真黑啊。 那可是运灵,居然出一千万就想拿下来! 郭家兴当即说:“没错,王京这做得太过份了,一千万就想买运灵,简直就是丢我们委员会的脸面。明监察,你们不能拿着人把柄往死里弄,那也太没底线了。你回去跟王京说,这运灵,我郭家兴现在买下了,他有话尽管来跟我说!” 魏朝阳悄悄给明心桐使了个眼色。 明心桐秒懂,立刻阴着脸说:“郭部长,你的话我会原样转告我们王监。魏大师,我劝你三思后行,不要太过冲动,最好还是先等等我的消息再做决定!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推门而出,旋即又重重带上。 “不知天高地厚,王京都不敢这样甩我脸子!” 郭家兴冲着门口方向抛了这么一句,转头又对魏朝阳道:“小魏大师,你这运灵,卖我就行,不是吹啊,我在海城委员会做了二十多年,没什么事情是我摆不平的。运灵卖我,监察部那边我帮你摆平。王京一个外来户,才在海城干几年啊,想称王称霸捞好处,也得先问问我们这些海城本地的老家伙同不同意!” 魏朝阳忧心重重地说:“我对你们委员会了解不多,不过听说监察部权力很大,这猎取生人运数又是他们正管的范围,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对我也不是很好。我们炼运师虽然不怕你们委员会,但我要是随便惹出麻烦来,师门那边也会不高兴。所以我想着,能息事宁人是最好的,可是王部长这要价也实在是太黑心了。” 郭家兴摆手道:“小魏大师,你尽管放心,我有办法让王京老老实实的。这样,你手上的运灵,别管是什么,我三千万收了,所有事后麻烦我都给你解决,绝不让你操心,你看怎么样?” 他干脆是什么运灵都不问,反正只要是运灵,拿到手那就是赚。 “三千万?”魏朝阳失声叫了出来,“郭部长,我诚心想卖,可你们这出价也都太低了,委员会卖个使用权还一两亿呢。你这良心比王京好像也多不了多少。” 郭家伙道:“小魏大师,你不能光看委员会的卖价,得看收购价。委员会官网上都有,公开发布的猎取任务,所有运灵一率五千万收取,最多加点特权奖励。 你这运灵来路有问题,我拿到手之后,得想办法出手,想办法洗白,也卖不上委员会的官价那么高,最多能卖到八千万就不错了。 这里面还得一路打点洗白,还得留一部给你平事,最后落到我手上也没几个钱。可我这忙活一回,总得让我赚两个不是? 要不然,我一个明年就要给人让位置的老头子,跟你们参合这事儿干什么?不就是想趁着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赚点养老钱吗? 魏大师,你是炼运师,想要运灵可以自己炼,完全没必要在这么个来路有问题的运灵上斤斤计较嘛。” 郭家兴今年五十六岁了,还有四年退休,可按委员会的规定,中层满五十七岁就不能担任各机构正职,他明年就得给人家让位置。 就像他说的,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上进心了,就是混日子等退休,当然了如果退休之前能赚些养老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魏朝阳迟疑地道:“可我怕王京不肯善罢甘休,炼成运灵的运数,他也盯好久了,就等着数足好找机会下手,结果被我给劫了胡,他本来就对我特别不满,我要是再不把运灵卖给他,他会不会借着委员会的力,对我下黑手啊? 那个,我们炼运师虽然不怕委员会,不过这个,我还年轻,涉世未深,对那些阴私手段不了解嘛,万一栽在王京手上,自己丢人也就算了,给师门丢脸,那可不好办,就怕到时候会引起天大的风波。” 郭家兴心里就是一动。 滕文彦在体育馆门口说的话,已经通过手快的自媒体传开了。 现在圈内都知道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魏朝阳之所以能够引起滕文彦的兴趣,是因为他背后有个硬扎的师门,号称出山的弟子尽皆天下无敌! 别管这个天下无敌是真是假,能让滕文彦如此认真对待,就足以说明魏朝阳师门在炼运师眼中的地位了。 那可是纵横两百多年未偿一败的无敌火神啊! 如果能够借机交好这样一个靠山硬扎的年轻炼运师,绝对是件不错的买卖。 郭家兴自己虽然马上要退了,可还有家里后辈要在圈子里混呢。 “哈哈,小魏大师,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海城委员会,不是他王京说了算,海城最高十二人,我老郭能说上话的也有六七个,我保证他王京就算想做什么,也绝对动不了海城委员会哪怕一个人来帮忙!” 这话里其实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 王京得魏朝阳自己来解决。 但考虑到王京身份敏感,魏朝阳又一再表示怕惹出麻烦不好跟师门交待,郭家兴就又暗示道:“王京身为监察部长,却借机为自己捞取好处,要是因此送在这上面,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委员会只要知道真相,就只会把事情压下来。咳,如果王京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的话,我保证一定会让最高十二人知道唯一的真相。” 魏朝阳就是一怔,不由仔细打量了郭家兴几眼。 明心桐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个笑面虎,几句话的工夫,就已经要把王京往死路上弄了! 但有了郭家兴这个操作要是能成的话,就把王京的行事与委员会官方拆开,这样的话魏朝阳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出手对付王京,而不用担心被委员会官方视为敌人! 这等于是解除了魏朝阳最大的一个顾虑。 毕竟从这几天了解来看,委员会是个无比庞大的全球性组织,实力强大,几乎无孔不入,要是被这样一个组织列为敌人的话,就算是真正的炼运师也会好过,更何况他还是个冒牌货。 至于王京背后的势力暗地里报复,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事情。 只要颜若凝的运灵还在一天,这事情就避免不了。 除非将那背后势力连根拔起。 “郭部长,我这个要出手的运灵现在不在手边,不如我们明天约个时间见面,你验验货,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郭家兴听魏朝阳这么说,却是正中下怀。 他也需要时间回去运作。 一来三千万实在太多,他一下子拿不出来。 做为委员会的中层,福利待遇虽然不错,但薪资水平也就那样,干了一辈子也才攒下几百万。 二来这笔生意太大,他自己吞不下来,得找信得过的合作伙伴,最好是能提前把买家定下来,到时候就不用自己出钱了,只需要倒下手,就可以稳稳赚钱。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跟会里的老兄弟们沟通一下,保证王京从今天起,就一兵一卒也调不动!” 郭家兴拍着胸脯做了保证,这才离开。 他才走不大一会儿,柳大林就敲门说体育馆接下来要再搞个活动,已经开始清场,让魏朝阳快一些。 魏朝阳就让柳大林带着俱乐部的人先走,自己会先回学校,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等柳大林带人离开,明心桐就悄悄潜回到休息室,问他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要把郭家兴扯进来。 魏朝阳把自己的顾虑和想法解释了一遍,又说:“有了郭家兴帮忙拖王京的后腿,就不用担心跟他斗起来会把委员会的力量扯进来。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郭家兴有没有这个能力。” 明心桐道:“郭家兴是海城委员会的坐地户,虽然只是个中层外联部长,但根深蒂固,关系网盘根错节,论起在海城本地的能量比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只大不小,王京虽然在海城干了八年,但归根结底是外来人,不可能被海城本地势力接纳,郭家兴真想排挤他,是很容易的事情。只是我想不明白,郭家兴为什么会三言两语被你打动。这人心计深的很,向来以难搞著称,就算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也很难说动他。” 魏朝阳笑道:“不过是利令智昏罢了。你也说了,他眼看着到点退休了,天天就是混日子,如果有好处在前的话,想来不介意为自己退休后的生活赚上一笔。” 明心桐不禁暗暗诧异,心想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蠢萌样儿,还真看不出来居然不是肌大无脑,还有这般算计,只是也太小瞧郭家兴了,那位真要发力,在海城可不是王京能比的,便提醒道:“你可千万小心,要是被他发现你在骗他,后果不堪设想。” 魏朝阳摊手道:“我没有骗他啊,确实要卖他一个运灵!” 明心桐震惊了,“你真要卖个运灵给他?那可是运灵啊!” 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虽然是明家出身,但明心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甜白,运灵这种珍稀的东西,除非是被委员会给盯上了,否则谁落手不是自家珍藏留用,哪舍得往外卖? “就是个运灵,有什么不能卖的?缺的话,可以再炼嘛。” 魏朝阳心想我之前还送出去一个呢,要是说出来不怕吓死你。 明心桐这才记起眼前这位不是普通角色,而是传说中的炼运师。 炼运师为什么牛逼冲天,委员会也不想惹,就是因为人家能够炼运成灵! 听听这口气,缺了可以再炼,简直就是拿运灵当大白菜呢! 一时间很有些羡慕嫉妒恨的赶脚。 两人说话的工夫,就有工作人员在外面轻轻敲门,提醒魏朝阳,前面新闻发布会已经准备好了,滕大师也已经到位,请他尽快过去。 有了刚才那么一出戏,明心桐已经不方便跟魏朝阳一起露面,魏朝阳就把自己租的那间公寓钥匙给了她,让她先暂时去那边躲一躲。 之前搭建的擂台已经拆掉了,布置成了标准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一排方桌摆得整整齐齐,背景板也立了起来,就是仓促间不是那么华丽,只有简单的花纹图案以及一行朴素的大字,“滕魏炼运对决新闻发布会”。 字体一看就是WORD自带的宋体,那是相当的不讲究,很给人一种草台班的感觉。 好在炼运师对决新闻当前,也不会有人去关心背景板。 炼运师向来以低调神秘而著称,像这样公开对决,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结果,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是不是意味着炼运师这个群体将会改变以往的行事准备,高调入世,有所作为呢? 真要是这样的话,目前以委员会为主导的运灵师的世界必然会受到无法想像的冲击! 可谓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能赶上这次新闻,那就是见证历史,如此宏大叙事面前,纠结个背景板,那不是纯傻缺吗? 魏朝阳赶过来的时候,滕文彦已经在郭家兴等人的簇拥下在桌后就坐了。 看到魏朝阳姗姗来迟,滕文彦居然也不生气,反而笑咪咪地打招呼,“小魏大师,来啦,赶紧坐,就等你了。” 这副样子,让人不禁犯嘀咕,输掉公开对决这么打脸的事情,似乎对这位传说中的传奇高人没什么影响。 不知这是心胸宽广,还是脸皮够厚。 魏朝阳一看滕文彦这殷勤态度,就冲他猛打眼色,心说大叔你收着点,这也太浮夸了,刚输了重要对决,哪能是你这样的态度? 就觉得滕文彦演技实在太差了。 只是他哪知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 挨着滕文彦刚坐下,郭家兴就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先由滕文彦宣布对决结果,然后魏朝阳发表想法,最后是媒体提问。 下面那些来路五花八的媒体人立刻啪啪一顿拍照。 滕文彦喜气洋洋地站起来,大声道:“我与小魏大师的这场炼运对决胜负已分,小魏大师技高一筹,他赢啦!” 说完,就啪啪鼓掌。 这一下把在场众人都能闹懵了,短暂的迟疑之后,也只好跟着鼓掌。 滕文彦一边鼓掌,一边对魏朝阳道:“小魏大师不愧师出名门,这炼运的本事称得上是天下无双,哈哈,后生可畏啊,这个世界的将来注定是属于你们这些早晨七八点钟太阳般的年轻人啦,我这样的老头子不服不行啊,小魏大师,硬是要得,哈哈哈……” 魏朝阳目瞪口呆。 底下众都惊了。 哪有对决输了的人会是这样一脸兴高彩烈的样子! 这也太假太浮夸了! 第四十八章 我跟定你了 魏朝阳觉得滕文彦有点不靠谱。 活了三百岁的老头子这点事儿还不明白? 这么浮夸的尬吹尬捧,瞎子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猫腻! 这样一来,谁还会相信他真有战胜滕文彦的实力? 如果没人相信他的实力强大,可就不能对王京、福喜公司起到震慑作用了。 而过了这场拳赛,再想找个如此能迅速扩大影响的机会也不好找。 魏朝阳正在心里暗暗抱怨,却忽听热烈的掌声突然响起,近在咫尺。 扭头一瞧,就见郭家兴已经站了起来,正满脸带笑地看过来,一边大力地鼓着掌,一边赞道:“滕大师说得好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小魏大师出身名门,所学不凡,好啊,好啊!哈哈哈……” 他这赞得是真心实意,脸上的笑甚至都比在休息室里更真诚几分。 随着他的鼓掌赞叹,原本稀稀拉拉的掌声突然就热烈起来。 就有人开始喊了起来。 “小魏大师,给大家说两句。” “对,对,小魏大师给大家讲讲你的感想,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小魏大师,你师门是什么来历,给我们讲讲呗。” “小魏大师,看这边,笑一个。” 气氛一下子就爆火了。 魏朝阳不禁瞟了郭家兴一眼,心想这胖老头的地位还真不是吹的,上来捧我两句,立马就把所有人都给带起来了。 郭家兴却领会错了魏朝阳的意思,一见他眼神瞟过来,向着下面的媒体人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都安静,安静啊,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我们还是按计划,一步步来,谁要是再乱吵,我可要赶人了。” 现场立马就安静下来。 郭家兴得意地向着魏朝阳一笑,很有些邀功的味道,转头对滕文彦道:“滕大师,您还有要再讲点什么吗?” 滕文彦大大方方地摆手道:“我没什么要讲的了,让年轻人多说说嘛。哎,小魏大师,我可就在这儿等着你了,一会儿一起走啊,刚才的对决,有些细节,我还想请教证请教。” 浮夸,太浮夸了。 谁会相信一个小三百岁的老人家会向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请教? 魏朝阳勉强冲他一笑,在心里暗暗给滕文彦打了个不靠谱的标签。 郭家兴却一点也不在乎滕文彦浮夸到假透了的表现,转身道:“那么接下来,请小魏大师为我们讲几句话,大家欢迎啊。” 又带头啪啪鼓掌。 这回一带头,立刻掌声如雷。 魏朝阳本来是想挟着战胜滕文彦的威风讲些内容,从实力的地位出发,隔空对福喜公司和王京形成压迫。 可现在被滕文彦这么一搞,他这明明是靠自己实力得到的胜利反而透着股子假,再放那些话未免显得有些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那样的话就太过浅薄,反倒会让人家轻视。 他当即就改变了原本的想法,笑着说:“首先我得感谢滕大师手下留情,要论真正的本事,我是不如滕大师的,如今能够小胜这一局,其实是滕大师让着我这个晚辈。然后呢,感谢郭部长能够组织这场新闻发布会……” 讲了一大堆客套的废话,先把滕文彦假透了的表演圆过去,然后才话锋一转,“大家可能已经调查过我了,我还是天科大的学生,已经来海一年多了,之前从来没有表露过身份,可为什么突然就公开表明身份呢? 我们炼运师行事低调,一般不太这么声张,想来大家对此都很疑惑,也会有很多猜测,那么现在我就直接告诉大家,你们也不用乱猜了。 这是我师门的一个试炼任务。我将借海城这一方宝地炼一个运灵,这公开身份也是炼制运灵的其中一步。至于我要怎么炼,哈哈,那就属于师门机密,不能跟大家讲了。 不过我保证啊,只要一切顺利,没有什么人刻意为难捣蛋,那么我炼这个运灵,肯定不会影响到海城的正常生活秩序! 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再有一个星期我就能完成炼制,到时候师门的考核团来验收考核完成,这事儿就算结了。 到那时候我才能算是正式出徒。当然了,就算完成了出徒试炼,我还是要在海城呆一段时间的,我得念完大学啊,哈哈哈……” 换句话说,要是有人刻意为难捣蛋,那说不得就会搞出影响到海城正常秩序的大事了,而且他一时半会儿不离开海城,有得是时间来跟那些为难的他的家伙慢慢斗。 原本他是只想说炼运这事儿的,为将来跟王京发生冲突后的舆论反应先打个底,但被滕文彦那么一演,就只好把那个没影子的师门也摆出来,给自己增强点实力靠山。 但这事儿麻烦就在于,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既然如今提到了师门考核验收团会来海城,到时候他就必须得想办法弄这么个考核团出来,把这场戏演完。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在天科大默默无闻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只要他还在天科大一天,就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或明或暗地关注他的行动。 这一点,从滕文彦随随便便发个公告就能折腾起这么大一场面来就能看出——炼运师的影响力在业内真是大得吓人! 魏朝阳这一番话,让下面的媒体人们都兴奋起来。 果然有大八卦啊。 小魏大师居然公开宣布要在海城炼运! 上一回有炼运师公开宣布炼运还是在四十年前。 当时德国著名的炼运师,也是已知唯一一名德国籍的炼运师,塞巴斯蒂安,在巴黎公开宣布炼运,用了三个月时间,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塞纳河上引飞一道长达上千米的水流,以至于塞纳河断流近二十分钟。 塞巴斯蒂安从那之后就再没露过面,他炼出来的倒底是什么运也没人知道,但是自打他完成炼运之后,塞纳河每年都会在他完成炼运那天发生短暂的断流。上下流域,要么干旱,要么发大水,就没一年正常过。 从那以后,所有人才对炼运师所说的炼运有了个明确的认识。 他们说的炼运,很可能不是炼人运,而是炼地运! 地运一动,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所谓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讲的就是地运变动引发的后果。 当然了,看小魏大师这么年轻,而且还只是出徒试炼,想来不至于炼地运那么离谱。 至少这一点让人还能稍稍安心些。 要是滕文彦这么说,那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可就第一个坐不住了。 反正,魏朝阳这番表态之后,别说海城,整个天南,甚至整个东部地区,都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到震动。 不过魏朝阳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解决福喜公司和王京上呢,哪知道自己随口胡扯的话能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当然了,就算是知道,他该说也得说。 魏朝阳讲完这番话,就回到位置上坐下,一扭头就看到滕文彦悄悄冲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便撇了撇嘴,没答理这不靠谱的老头。 郭家兴接过场子,开始主持提问。 最先得到提问机会的,自然是委员会官方网站的记者,问的问题也中规中矩,主要是问滕文彦来海城做什么,魏朝阳接下来炼运的话,会有什么做法,需不需要外人注意回避之类的,总的来说,就是替委员会摸底,想要弄清楚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炼运师倒底会不会对海城的安定造成不良影响。 滕文彦虽然笑咪咪,可却根本不答理提问的记者。 炼运师就是这么任性,不是你问他就非得回答,更何况滕文彦还是成功二百多年的传奇级炼运师,委员会全球最高十二人来问的话,他大概能给些面子回个一言半语,至于其他人,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倒是魏朝阳有问必答,态度很好,只可惜答得都云山雾罩,甚至乱七八糟,因为炼运什么的只是个借口,他自己也没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当然也就没法告诉别人了。 可他这样回答,却让人误以为他不愿意透露,也就没人敢再追问。 等其他人再问的时候,问题就杂七杂八的零碎得不成样子,而且以涉及个人的八卦居多。 郭振兴听了两个,就觉得太不像话,果断宣布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然后就让人把这些搞自媒体的家伙全都赶了出去。 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忙活着收拾现场,魏朝阳就要回休息室,郭家兴赶忙上来,紧紧握住魏朝阳的手,说:“小魏大师,你要还有什么要求,需要我们做的,别的部门不敢说,我们外联部一定全力以赴提供协助。刚才说的事情,我回头立马就办,你就放心。” 说完,还冲着魏朝阳眨了下眼睛,一副大家很有默契的样子。 姿态比之前在休息室里时,放低了足有一半还多。 魏朝阳笑着应了,并对郭家兴的表态表示了感谢,同时承诺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外联部,绝不让郭家兴为难。 郭家兴连连表示感谢,又客气地目送着魏朝阳和滕文彦消失在通道尽头,这才转身带着手下往外走。 他旁跟着的心腹就有些不解地问:“郭部,你这也对他太客气了。那个魏朝阳我看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二代,滕文彦那态度那表现,分明是不情愿,却不得不捧他,什么实力,我看都是扯的。” 郭家兴瞪了那心腹手下一眼,呵斥道:“看把你能耐的,连炼运师都看不在眼里了?你怎么不上天呢?魏朝阳有没有本事,那是他的事情,跟你我有关系吗? 你也看到了,滕文彦满身的不情愿,却也得虚情假意的捧他!滕文彦是什么人物?纵横天下的火神,当年在泰托罗岛一怒之下打碎地运,引发火山爆发,陆沉了整个岛,那是真正有神仙般手段的大人物。 可这样的大人物却不得不违心地来陪个毛头小子做戏,还得把自己当踏脚石来捧人家,你说这是为什么?” 那心腹手下恍然大悟,“说明魏朝阳背后的师门很厉害,滕文彦这样的角色都得罪不起,甚至听人家摆布!卧槽 ,这得什么样的实力啊,这世上能有这样强大的门派吗?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炼运师行事诡秘莫测,别说你了,就算是上面那最高十二人对炼运师能有多少了解都不好说! 魏朝阳这样个人物在海城呆着,那就好像一颗不稳定的炸弹,说不定哪天什么事儿惹到了就咣一家伙引爆了,指不定要炸出多大事儿呢! 我们做外联工作的,这个时间就要尽可能维持与他的联系,随时掌握第一手动态,真要有什么事情,也好能及时反应。” 那心腹心说那不是还有情报部嘛,可嘴上却不敢反驳自家老大的说法,只能连声赞叹,“郭部真是深谋远虑。” “屁个深谋运虑,你是看我马上退了,连拍马屁都不上心了是。” “哪能呢,郭部,我这是真心佩服您。” 郭家兴也没心思跟自家部下逗咳嗽,出了体育馆,坐到车上,就开始打电话联系。 答应了魏朝阳的事情要做到,运灵也一定得买下来,还要顺顺利利的出手,而且眼见得必须要做得比原来打算的更好更妥贴才行。 郭家兴教训自家部下的当口,魏朝阳也在埋怨滕文彦。 演得那么假,谁还能相信他真有实力了? 可他明明是真正靠自己的实力破的阵好不好! 滕文彦就笑道:“你啊,还是图样图深破……” 魏朝阳怼他,“这个梗都老掉牙了,换一个。” 滕文彦道:“梗不在老,合用就行。你就是图样图森破,我啊,现在以一个长者的身份传授你一点人生经验。有实力的孤家寡人和水平拉垮却靠山硬扎的二世祖,哪个威慑力更强?当然是二世祖啦,随随便便打了,那可是要惹出一堆难缠的老的,但凡不蠢的都不会轻易去招惹,懂?” 魏朝阳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当即立马认错,“滕前辈,我错了,多谢你肯帮我这个忙。” 滕文彦道:“又不是白帮,客气就不必了!” 说着把折的整整齐齐的纸条掏出来晃了晃。 这是魏朝阳写给他的。 上面除了请他帮忙的内容外,只有一句话,“我,真都三官奉运仙使,没人比我更懂运是什么了。” 就是这句话打动了滕文彦。 运是什么,或者说运的真谛是什么,正是现在滕文彦一门心思想要弄清楚的。 为此他甚至愿意跟其他的炼运师搞生死对决来体悟。 一个人说没有人比他更懂运了,滕文彦自然就要高度重视起来。 当然了,要是只有这么一句空口白话,也不可能这么简单打动滕文彦。 但之前魏朝阳亮了一手徒手捉运的本事,实在把滕文彦给震住了。 李老头知道的少,以为徒手捉运是炼运师的本事。 但滕文彦却知道,炼运师可不会徒手捉运。 运无形无质,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物质,而是意识精神层面的东西,只能通过各种法门仪式来捕捉束缚。 徒手捉运,那是等于是以物质捕捉精神,跨跃了物质精神的隔绝,看着没什么,但实际上却是牛逼破天的大本事! 而这样牛逼破天的大本事,在传说中只有奉运仙使才会。 在众人皆知的传说中,奉运仙使露过三次面。 其中最早在战国时期露面那次,就曾显过这手徒手捉运的本事。 当时见证这事儿的人,名唤驺衍,自称跟随奉运仙使在人间行走了一年,受到启发教导,由此创造了五行学问,开启了阴阳家一脉的传承。 与奉运仙使相处的经过,他都记在了自家著作《驺子始终》里面,包括奉运仙使如何徒手换运,影响诸国运势乃至千百万人性命,反正在驺衍笔下,这奉运仙使那就是正牌子的神仙。 而驺衍还在书里提到一件事情,说这位奉运仙使自称真都三官下属,来人间是为了传下诸班仙术法门,可惜遗憾资质鲁钝,跟了一年也学不来仙法,奉运仙使对他很有些失望,便飘然离去,不再带他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记载,所有人都默认役使炼制修改运气的这些法门,就是奉运仙使奉真都三官法令传到人间的。 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不是没人比奉运仙使更懂运了? 这对于苦心钻研运之真谛却一直不其门而入的滕文彦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得抓住。 要不然,他凭什么这么帮只有一面之缘的魏朝阳? 如今事了,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准备提问了。 魏朝阳瞟了眼小纸条,哈哈一笑,道:“行,那我先提几个问题,你回答一下。” 滕文彦怀疑地看着魏朝阳,“还要先回答问题?你不是拿这种方法搪塞我。我这几年就指着这事儿活着了,你要是敢骗我,我跟你同归于尽信不信。” “前辈,就算我想跟你交流,那也得先了解一下你目前的水平,然后才知道从哪儿着手不是。” 魏朝阳笑咪咪,仿佛一点也不把滕文彦的威胁放在心上。 “行,你问。我老滕别的不敢说,至少见多识广,在运气一道上,我不知道的事儿比较少。” 滕文彦自信满满,毕竟三百多年不是白活的。 滕文彦就提出第一个问题:“听说过真都三官洞天宝地吗?” 滕文彦皱眉道:“真都三官我就知道,真都三官取运令我也见过,这个真都三官洞天宝地是个什么地方?从来没听说过。” 魏朝阳道:“那你说说真都三官。” “真都三官嘛,天地水三官,主掌人间祸福的神仙,所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不是,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这个。” “怎么可能?这么常识性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魏朝阳哈哈一笑,“我是怕你不知道,我以前也没接触过别的炼运师,不知道都是什么水平嘛。” 滕文彦道:“难道你师傅不拜真都三官?那他肯定不是炼运师。炼运师哪有不拜真都三官的?” 魏朝阳道:“我师傅连他是不是炼运师都没跟我说过,怎么可能领着我拜真都三官?行了,不知道真都三官洞天宝地是,你这知识面有点窄啊,来,下一个问题。” “那你给我说说真都三官洞天宝地是个什么地方?”滕文彦不服气地道,“难道还能是真都三官大帝驻所?难道你见过?” “咳,我当然……没见过。”滕文彦本来想装个逼,说自己见过的,但突然想到那鬼地方一副被核弹犁过的惨样,就有些不安。 那么神奇的地方,居然被人干成了废墟,干翻那里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该有多厉害? 安全第一,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可不能随便提。 “没见过你跟我这装什么呢!”滕文彦不高兴了,“我说魏朝阳,我可是很认真很期待在等你解惑,你可别拿这些有的没的消遣我啊。” 小白扑楞楞落到滕文彦肩膀上,很凶地冲着魏朝阳叫道:“你赶紧说点有用的,老滕要生气啦。” 魏朝阳当即把手往身后一背,昂着下巴道:“行,那滕前辈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先说别上来就问运的真谛是什么啊。这种大道内涵,那只能自己去领悟,靠别人说是说不明白的,我最多给你带个道,懂。 就好像这徒手捉运……” 魏朝阳说着往头上一伸手,就把那千锤百炼给摘了下来。 可这运一入手,他不禁一怔。 运灵:天下无敌,由来世间无双勇,狭路相逢自拦横。 这运灵是炼成了,怎么性质却变了! 魏朝阳不敢多想,只把这运灵往滕文彦面前一晃,“让我跟你说,我只能说,就这么一伸手就能捉到,简单得很,可你能懂吗?这运里的道理也是这样,懂了就是懂了,吃饭喝水一样,不用特别解释,可要是不懂,我说得在花乱坠你也不明白!” 没谁比一个资深网文爱好者更懂吹牛扯犊子了,忽悠这种一看就明显跟时代脱钩的家伙不要太简单! 滕文彦果然被震住了,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就是想知道运的真谛是什么,可魏朝阳一下子就把这个问题给堵回去了。 虽然心里也有些隐约怀疑“这小子不是以骗我”,可是又抱着丝念想,万一他真懂呢,有人带道,总比自己没头苍蝇一样瞎摸索强,他摸索了上百年,一点门路都没摸着。 想了想,滕文彦才说:“你这说法跟惠能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差不多。可我就想问这个,别的不想问,你要是说这个问题不能直接回答,那好办,从今天起,我就天天跟着你。” 驺衍啥都不懂,跟了奉运仙使一年,就能悟出五行说创阴阳家,他滕文彦再怎么说也做炼运师好几百年了,就不信跟上一年,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第四十九章 没什么不能谈的 魏朝阳当即就表示反对。 他可是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在学校里不天天向上,天天屁股后在跟着个老头子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也没法跟颜若凝解释不是。 滕文彦没好气地道:“我说的是你炼运或者做其他相关事情的时候跟着,又没说天天跟着。我这一天天日理万机的,事情多得很,就算你想,我也没那个时间。” 魏朝阳觉得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却又不想答应得太痛快了,就说:“既然 这样,我也有要求,你要办什么重要的比较典型的事情,也要带着我,让我也了解一下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干的。” 滕文彦干脆地应了,然后又劝魏朝阳,“要我说啊,你除了上课,也少在教室里呆着。今天这事儿之后,你不待消停的,不知多少人得去找你,到时候一闹哄,你不方便,给天科大也添麻烦。” 魏朝阳一想之前李老头和吉德天的表现,认为滕文彦说得有道理,更加坚定了搬出来住的想法。 不过,这搬出来住,得过两关,第一关是颜若凝,第二关是自家老妈。 当然了,要是能搞定颜若凝的话,自家老妈由颜若凝去搞定就可以了。 正想着呢,却又听滕文彦说:“我刚才去看了闻峻,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魏朝阳赶紧撇清,“我那一拳用了技巧,虽然看着打飞了好像挺重,但力用在了送劲儿上,对他的身体伤害不是很大,以他的实力水平,最多躺一天就能起来了。” 滕文彦道:“谁要关心他身体什么样,他的命宫做为炉鼎,炼运失败,受到牵连,衰败萎缩,必然寿命受损,元气大伤,重病一场是必然的,而且再不能匹配好运,这次就算能活下来,也会一直衰败困顿,再也没法翻身了。他下半辈子算是完了。” 魏朝阳摇头叹息,“这是何苦呢?其实我们两个没什么利害冲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劲儿那么大。” 但要说可怜闻峻,帮他修补一下命宫,拯救他的下半辈子,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魏朝阳向来信奉孔夫子那句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自己种下的因,就得自己接受这个果。 听魏朝阳这么说,滕文彦却有些意外。 “原来你不知道闻峻的打算。” 魏朝阳莫名其妙,“闻峻有什么打算?跟我有关系吗?” “闻峻好赌,在澳门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要替许芳馨打拳赛挣钱,被你一折腾给搞黄了。断人财路,还是他还赌债的救命钱,他能不跟你拼命吗?我原以为你这么做是另有深意,哪知道你居然不晓得这里面的事情。” 魏朝阳怀疑地看着滕文彦,“前辈,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对这里的事情门清儿啊?” 滕文彦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小白扑楞着翅膀插嘴道:“老滕新得了战无不胜的运数,想炼成运灵,正好看闻峻的命宫适合做炼运炉鼎,所以就给他指这么条挣钱的明路,这样就能一举三得,搞定八大家财运轮换,炼成战无不胜运灵,还摸出谁想干涉八大家财运轮换。不过现在让你一搞,别说一举三得了,鸡飞蛋打,屁都得不着,还把战无不胜赔进去了。这把可真是亏得连裤头都输干净了,嘎嘎嘎……” “滚!”滕文彦一巴掌煽过去,小白扑楞一下飞起来,就在他头顶低空盘旋,嘎嘎大笑,“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你当他为什么这么捧你,也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啊,嘎嘎嘎,不是他本事不行,实在是你靠山太硬,他得罪不起,嘎嘎嘎……” 滕文彦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来,也没看是什么,劈就把砸过去,把小白砸得远远逃开,转头对着魏朝阳正色道:“别听这死鸟胡说八道。我三百年的炼运师,地运都炼了不止一次,人运算得了什么?区区一个运数,随随便便就能炼出来。” 魏朝阳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也是,都说运灵罕见难得又值钱,可我这几天已经炼出好几个来啦,也没什么难的,如今听了您老人家这么一说,果然是那帮家伙没见识,不是我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可不能就飘了。” “你这几天已经炼出好几个运灵了?”滕文彦突然结巴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咳,咳,没错,对于一个炼运师来说,运灵没什么了不起的。哈哈,哈哈,哈哈!” 魏朝阳好奇地问:“我听小白前辈说,你给闻峻战无不胜,是为了什么一举三得,什么八大家换运,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是怎么个事情,能跟我说说吗?” “这事儿不急,等回头闲下来我跟你再讲。”滕文彦抬头往空中瞄了瞄,确认那死猫头鹰没回来,这才干咳了一声,低声说,“我刚才给闻峻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命宫虽然衰败萎缩,但性状没有改变,咳,你刚才是不是把他带的战无不胜给拿走之后,才把他打飞的?” “是啊,怎么了?” “那个,既然这样的话,那战无不胜肯定还在,那个,能还给我吗?这个运数挺罕见的,我也是费了挺大力气才猎到手的……” 咦,说好的运灵随便炼呢? 一个运数还这么巴巴地往回要。 很不符合你老人家三百年炼运师的高人气质好不好! 看魏朝阳一脸惊诧,滕文彦厚着老脸解释道:“我们炼运师,需要的话,当然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运数炼成运灵,可是运数却不能从天上掉下来,也得去猎取嘛。这个好运难得,我这几十年也才猎到这么一个战无不胜。咳咳,小魏啊,你看这个……” “没问题,没问题,反正我要这玩意也没什么用。” 魏朝阳就想起颜若凝实验室里那一屋子头顶好运的研究员,忍不住说:“要说好运难得,可也不见得,我师姐实验室里叫个研究员都顶着个好运……” “那不一样,你那个青梅竹马小师姐有王者级人运嘛,王者级人运的最大特点有两个,一个是对志同道合者的强大吸引力,一个是可以对与自己心意一致的同伴的运气的滋养改变。一个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可以在自己身边集结出大量拥有好运的强者,从而组成近乎无敌的团队,别管是挣钱搞研究打江山,那都是无往不利……哎,不对,不对!” 说到这里滕文彦突然脸色一变,紧盯着魏朝阳,连声道:“小魏啊,你很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 魏朝阳莫名其妙,“我哪不对劲儿了?” 赶紧检讨是不是之前吹的牛哪里不小心漏馅了。 “你怎么知道颜若凝实验室的所有人都带着好运?难道你给那里的每个人都测过运?” 测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身为三百年炼运师的滕文彦一样要依靠罗盘咒法来探测。 这也是猎运的最大难处之一。 毕竟不能为了猎运满世界见个人就举着罗盘念着咒测一下。 一来是这个精神体力不支持,二来真这么搞分分钟让人送进精神病院去。 虽然由此而演化出从面相骨骼甚至是生辰八字等一系列辅助预测的方法。 但这些方法想吃透使用,要求极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握的。 由此而催生出了另一种职业,名为探命师。 这些人伪装成算命先生女巫之类的身份,在世界各地游走,利用掌握的专业到处相看,寻找可能拥有各种运气的对象,一旦发现哪个人可能拥有相应的运气,就会通报委员会,只要确定属实,就可以领取一笔不菲的赏金。 这些探命师都在委员会的统一严格管理下,探索到运气只能通报委员会,否则就会被吊销资格,永远禁入,如果敢违反禁入令,就会被委员会逮捕处置。 可以说,这些探命师是委员会能够维持对全世界运气掌控,号称所有运灵都在其监控之下的真正基石。 你在街上看到的每个算命人,都有可能是委员会的探命师! 当然了,滕文彦这样活了三百年的炼运师,自然有探命相运的本事,但也不能看到个可能有好运的人就舞着罗盘上去探一探,毕竟猎取生人运气在炼运师中也是禁忌行为,既然不能猎取,那得多闲啊,才会见差不多的就去探运。 魏朝阳居然说实验室里人人好运,这就让人比较怀疑了。 要么他真的对实验室的所有人都测过运,要么就是他另有简便方法,可以轻易测运。 魏朝阳一听,就打了个哈哈,自家有挂可以肉眼看运的事情,当然不能随便就说出来啦,“我可是奉运仙使啊,滕前辈,自然有我的办法可以快速测运,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教我?”滕文彦一听,赶紧接话,“那太好了,需要我付出点什么?花钱买,还是拜你为师?这都没问题啊。” “呃,你想多,我是说我可以请示一下我师傅,能不能教你。当然了,前提是我得先能找到他老人家。” “哈哈,当然了,我刚跟你开玩笑呢,哈哈,这种秘术哪能轻易示人啊,哈哈,那个你师傅去哪儿了,用不用我帮你找一找?我这个人脉可是很广的。” “倒是不用,我也没什么事儿非得急着找他……” “这样啊,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对,把战无不胜还给我。” 魏朝阳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那头痒痒牛还给了滕文彦。 这牛的清晰度已经直线下降到不足480P,身体表面还浮现出大片的马赛克。 滕文彦接过之后,测了一下,登时一脸心痛,顾不上再跟魏朝阳多说,急急忙忙地带运回去处置急救。 魏朝阳总算把这老头给打发走了,心底着实松了口气,正要进休息室,却见小白扑楞楞又飞回来了,特自来熟地往他肩膀上一落,张嘴就道:“赶紧给我好处封口,我都没向老滕揭穿你冒充奉运仙使的事儿,够意思。” 魏朝阳豪爽地道:“那必须的,今天全靠小白前辈成全,我这计划才能顺利实施,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去办。” 小白扑楞了下翅膀,“我要按摩!我看你给你那傻猫按摩命窍的手法挺特别的,看着就舒服,我也要享受一下。老滕白活了三百多岁,那按摩手法糙的,每次都跟要杀鸟似的,恨不得把我往死里揉。嗯,我就怀疑他是借机会想按死我,这样就可以换个听话的储运兽啦。” 储运兽的命窍不是炼成之后就没事儿了,而是需要定期按摩维护,以保证命窍不会退化。 这是也增进炼运师与储运兽之间感情的重要方法。 魏朝阳说:“没问题,不过现在可不行,我还有事要做,时间不多,要是按到一半,把你弄得不上不下的,你也不舒服,不如晚上来找我,还在那个出租屋,我给你好好按个全套,怎么样?” “一言为定呦。”小白对魏朝阳的表态相当满意,郑重约定了不见不散,这才开开心心地飞走。 魏朝阳又在门口稍等了片刻,确定小白不会再杀回来后,这才进入休息室。 明心桐早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见他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下步做什么?” 魏朝阳道:“去找王京谈谈。” 明心桐吃惊问:“找他谈什么?” 魏朝阳摊手说:“当然是谈谈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啦。明老师,王京是我们两个现在面临所有问题的核心关键,只要能够做通他的工作,所有的麻烦就可以一扫而空,至少可以争取足够的时间。现在我已经成为较有名气的二世祖炼运师,自己本事别说,但师门靠山硬扎,连滕文彦都不愿意得罪,我不信王京就没有点想法。” 明心桐心里没底,“能谈得下来吗?王京背后可是有人,他又做不了主。” 魏朝阳笑道:“我没接触过王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一个人。但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谈的,他背后的人凭什么能让他这样一个有着一定权力和地位的中层不惜冒着违反委员会规定丢职甚至丧命的风险来做这些事情?不外就是威逼利诱这些法子,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不觉得他会死硬倒底。” 明心桐看着魏朝阳,觉得看到的不是一只正常的蠢萌的大学生,而是某种披着大学生外皮的怪物。 “那我们就这么直接找上门去?” “你先给他打个电话,约他一下,就约明天上午,这样显得我们比较有礼貌嘛。” 明心桐就给王京打了个电话。 接到明心桐打来的电话,王京那是相当的意外,但听说魏朝阳想约他当面谈一谈关于天科大地运和王者级人运的事情时,他当即失笑,道:“好,我明天就在办公室恭候小魏大师的到来。” 挂了电话,他转头就接着往外发消息。 先给候命的两支收割队,命令他们做好今晚执行收割的准备。 又给福喜公司朴昌打电话,本是想对其施压,让他们尽快对魏朝阳下手。 本来按福喜公司的计划,应该是在体育馆动手,这样可以借着拳赛的热度,把魏朝阳的死讯宣传出去,达到震慑四方的目的。 这样做也符合福喜公司一直以来行事嚣张跋扈简单粗暴的风格。 可是直到拳赛结束,福喜公司都没有动手,这让王京很失望。 如果福喜公司能够果断动手的话,他这边面临的压力将大大减轻。 显然,朴昌那边也受到了滕文彦公布消息的影响,转而观望情况。 但从王京角度来说,还是想要再施施压,迫使朴昌按原计划与自己统一行动。 可是接到王京的电话后,朴昌的态度却有些冷淡,表示这件事情已经上报总公司,在接到董事会进一步指示之前,他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王京当即就怒了,“朴经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什么,但是你应该清楚拒绝行动意味着什么,福喜公司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做为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部长,他一句话就可以把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赶出海城。 海城做为东部枢纽,在这边设立的分公司都具有辐射东部地区乃至朝韩日远东等地的重要职能。 如果福喜公司被赶出海城,必然会影响到他们在整个东北亚地区的经营布局。 朝韩日是各类运气公司必争的传统经营地区,像福喜这样的公司每年在这三国的经营利润至少都在十亿以上。 一旦丢了东北亚地区的市场,哪怕只是暂时性的,福喜公司想要重新回归也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别的不说,至少朴昌的个人前途是肯定到头了。 而以福喜公司董事会的作风,直接弄死他这个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面对威胁,朴昌表现出应有地小姿态,很是诚恳地说:“王监,你也不要为难我了,我只是个经理,要是魏朝阳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我当然能做主,可现在他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怎么敢自己做主?那可是炼运师,连火神都要捏着鼻子捧起来的人物!” “炼运师不能得罪,委员会就可以得罪是吗?”王京冷冷地说,“朴经理,拒绝委员会提出的配合要求,你可以准备滚出海城了!” 朴昌低声下气地道:“王监,你给我们点时间,董事会那边很快就能给我答复,我再催催他们,明天早上给你个答复,你看行不行?” 王京毫不客气地训斥说:“今天下午四点前给我答复,超时的话,后果自负。” “王监,这也太紧了,董事会那边,王监,王监?” 电话已经被粗暴挂断。 朴昌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头有些秃,肚子有些圆,穿着件皱皱巴巴的西装,不太合身,一看就是统一订做的工服。 宛如一个最常不过的普通打工人。 “董主任,现在不是我们纠着运灵的事情不放,而是王监在逼着我们对魏大师出手,委员会的意志我们实在是没法对抗。” 秃头的董主任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朴经理,王京只是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部长,跟他平级的还有十五个人,在他上面还有最高十二人,他个人代表不了整个海城委员会。而且,他只是个外来人,不是我们海城人!当然了,我们外联部不像监察部权力那么大,也没那个能耐干涉你们福喜公司的事情,所以我才亲自来跟你商量嘛,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请你们拖延一下,也不用太久,两天时间就可以。” 朴昌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董主任,郭部长是想要调解魏大师跟王监之间事情,还是委员会方面另有考虑?” 董主任呵呵笑了声,意味深长地道:“听说朴经理是柳东区的老户,高中在海城十一中读的?十一中是好学校啊,说起来,郭部还是你的校友呢。我当年差三分没考上十一中,只能去了九中,九中那教学质量大家都知道,我一步没赶上,就步步赶不上,最后只能念了个本地的大专,如今混了一辈子,眼瞅奔五了,也不过是小中层,买套房子还得贷二十五年,真是比不得你和郭部这样的成功人士中。” 这话题突然偏得十万八千里,可朴昌却仿佛没有感觉,笑道:“我是少数民族,中高考都有加分,要不然也考不上十一中。身份这东西,不由己啊。” 董主任依旧笑呵呵,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说起来,今年最高十二人开年度例会的时候,感叹过一件事情,咱们海城也是东部数得着的大城市,地处要害枢纽,外联朝韩日,内接津京冀,多少大公司都在这里设有地区分部,可本土居然一个有竞争力的公司都没有,这脸面上实在是有些难看,当时郭部就提了个意见,是不是咱们委员会使使劲儿,孵化一个本地龙头企业……”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特意在“本地”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朴昌眼睛微微一眯,“下半年最高十二人换届,就怕对既定计划有影响。” “这是海城本地的大事,郭部非常上心,想在退之前把这事儿做成,给家乡人多少留点好处。郭部已经跟魏大师谈妥,魏大师会不经委员渠道,出手一个运灵……” 朴昌心想该不会是从我们这儿劫胡的蝴蝶翩翩。 要真是蝴蝶翩翩的话,他一旦插手,那就妥妥的吃里扒外,总公司不弄死他才怪。 但这个机会,确实让他颇为心动。 在福喜公司内部他已经升不上去了,虽然刚刚怼走了姜总监出了口恶气,可却后患无穷,如今郭家杰递过来的这个橄榄枝倒是个好机会,只不知道是不是可靠。 他便试探着问:“我能不能跟郭部当面谈谈,我这里有个不错的消息或许他能感些兴趣。” 董主任爽快地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给郭家杰打了过去。 郭家杰也是痛快地答应,表示下午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朴昌随时可以过去。 得了这个承诺,朴昌立即向董主任承诺自己一定会把王京这边拖地至少两天,等到送走了董主任,他便立刻抄起电话打了出去,“喂,李队长吗?计划B立刻行动!” 第五十章 谈个屁啊谈 “你能打听到王京现在在哪里吗?” 看着明心桐挂了电话,魏朝阳立刻就冒出这么一句来。 明心桐反问:“干什么?” 魏朝阳道:“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好好谈一谈。” 明心桐瞪大了眼睛,“不是刚约了明天去谈?” “真要等明天去谈,黄瓜菜都得凉了。”魏朝阳道,“他答应得太痛快了,一点诚意都没有,说明今天最迟晚上就会动手,我们得在他动手之前跟他谈才行。” 谈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王京下黑手,如果他不想谈,那就必须以快打快才行。 明心桐明白过来了,“你其实根本没有跟他谈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这个来试探他的态度!” “怎么可能,如果他有好好谈的想法,我当然会跟他谈。”魏朝阳断然否认,“可是你看他这敷衍的态度,连用心骗一骗都不肯,分明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明心桐问:“那要是他很认真考虑之后,答应了你的谈判请求呢?” 魏朝阳认真说:“我这种靠人硬捧起来的真实本事很值得怀疑的二世祖他都要仔细考虑才决定要不要谈判,说明他是在深思熟虑的糊弄我,必须得提前去上门堵他。” 黑,真黑啊。 明心桐忍不住问:“你上大学之前做过什么其他职业吗?” 魏朝阳回话:“没有啊,我一直都在老老实实上学,都没早恋过,还能干什么?” 没早恋过? 明心桐就呵呵了,在心里暗暗给他打了个满嘴鬼话的标签,然后开始打听王京的位置。 “王京现在就在监察办公室。他这人平时也是哪都不去,宅得很。”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明心桐却有些担心,“情报部现在也在帮王京做事,再加监察部自有的力量,我们往外一走,就会进入他们的监视范围,不等到监察部,他就能得到消息……”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手机响了一声,接到了一条消息。 “海城委员会总行政办公室:今天下午一点整,委员会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外聘人员),除各部门主管外,均需停止手头一切工作,前往指定会议地点,参加传达最高十二人关于换届工作的最新会议精神的学习会议。时间预计七个小时,请各部安排好手头相关工作,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各部门主管的相关学习安排在今晚七点至十一点,地点另行通知。各部门工作人员指定会议地点具体如下……” 明心桐愕然。 郭家兴这招真是一下就打中了王京的命门。 王京要做的事情在委员会这边见不得光,如果他不听安排,执意要派人,委员会就可以有借口对他派人的工作进行调查。 只是,让明心桐震惊之处在于,郭家只不过是个外联部的部长,居然在海城委员会内部有如此大的能量。 像这种硬性要求全员参加的学习会议,必须得海城最高十二人批准才行。 这才分手多大会儿工夫? 从时间上来推断,他很可能是打了几通电话就把这事儿给搞定了! 这一刻,明心桐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地头蛇。 只是一个资深的中层就能如此轻易的呼风唤雨,也怪不得明家会为了拉拢齐家这种地方豪强不惜拿她做交换了。 这让她不禁对自己的未来忧心重重。 明家,齐家,就像两座大山,压她的头上,哪怕她有孙猴子的翻天本事,也逃不掉,摆不脱。 一时的意气,在明家和齐家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耍脾气,实际上根本无人在乎。 出事之后,明家没有来人安抚劝说,齐家也只是向明家表态,没有对她说什么,说穿了就是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她只是个确定两家联盟的工具罢了。 闹得脾气再大,需要结婚的时候,就得乖乖去结婚! 她在湖边醉酒,不是因为未婚夫劈腿,而是为了自己毫无希望的人生。 不过,现在或许能有个转机。 明心桐乖乖瞟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哪知道明心桐这么会儿工夫居然就转了这么多念头,看到消息不禁大笑,“郭家兴这人能处,办事儿够利索的了。走了,明老师,带我去会会你们这位王监。” 话虽这样说,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在休息室稍等了片刻,以确保外面监视这边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能收到消息。 明心桐还要为这次会面准备点东西,便约定会合地点,先行离开。 魏朝阳再多坐了一会儿,顺便给颜若凝发了条信息,问她到没到学校。 颜若凝拍了张照片发过来。 会议室里,满是欣喜若狂的研究员,许归竹和校长两个老头也在场。 跟着又发来一句话,“晚上给你个惊喜呦。” 魏朝阳,“什么惊喜?” 颜若凝,“说了还能算惊喜吗?晚上就知道了。” 魏朝阳想不明白,过生日的又不是自家,这惊喜是不是搞反了? 想了片刻,实在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以正从小到大他从来就猜不到颜若凝在想什么。 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女,在他这儿就是个疯疯颠颠的小神经。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魏朝阳这便收拾利索往外走。 这刚从体育馆后门走出来,就听有人大喊一声“出来了”,跟就呼啦一家伙涌上来好大一群人。 魏朝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做好迎战准备,哪知却迎面先递上来好大一堆的花束。 “小魏教练,你太棒了。” 慕云香捧着最大一束花,跳着脚往他怀里塞,旁边其它的应援团女学员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地挤上来献花。 这人挤人多容易出事故啊,就有那身子娇弱容易站不稳的被挤得哎呦哎呦地往魏朝阳怀里倒。 倒了一个又一个不说,还有可能摔得太慌张,都两只手胡乱舞动,免不了在借力的时候就要摸上那么一两把。 慕云香忍无可忍了,把这些明目张胆吃豆腐的女色猫通通赶一边去,“都起开,都起开,别乱吃豆腐!想约私教时间的,去俱乐部排队!” 转头又对魏朝阳道:“小魏教练,明天的课还是我啊,我提前就排好了,嘿嘿嘿……” 笑得跟偷到了鸡吃的小狐狸一样,突然跳起来,叭地就在魏朝阳脸上亲了一口,亲完就跑,远远地喊着,“小魏教练你太棒了,明天等你呦,不见不散。” 她那么小的个子,跳得也不是很高,亏得魏朝阳武艺高强,见她起跳就预判了她的反应,及时曲了下膝,才算稳稳接住这一嘴。 可其他应援团的女学员一看,立马不干了。 大家都是来应援的,凭什么只你自己亲?必须得见者有份儿! 呼啦一下再次拥上来,你亲一口我亲一口,还有光亲不过瘾,上去抱了又抱的,场面乱得,也就魏朝阳功底深厚,下盘稳当,要不然非得被这帮半疯妹子给当场推倒不可。 如此闹腾一气,等魏朝阳从红粉乱阵中挣扎出来,满脸都是口红印,刚笑呵呵地把心满意足的应援团妹子们打发离开,还没等掏出纸巾来擦脸,就见又一条抱着花的身影热情四溢的冲了过来,“魏大师……” 魏朝阳一听这叫法,再定神一瞧,赶紧一伸手,把扑来者挡住,“冷静,冷静,秋姐姐,你用不着这样!” 秋月影本来也抱着混水摸人亲一口的打算,结果叫法上漏了底,没能偷袭成功,却也不失望,而是转头就对身后那一帮秋家的年轻子弟得意地道:“看到没有,我说我认识魏大师你们还不相信,现在信了没有!我,跟魏大师的关系,那可不一般。” 显摆完,转过头来,笑着说:“魏大师,刚才拳赛后半段我就过来了,还给你加油鼓劲来着,就在看台上,你看到我没有?” 魏朝阳道:“看到了,哎,后来新闻发布会你们怎么没在场?” 其实他没看到。 一来颜若凝太抢镜头,有她在,别人都没存在感,二来有颜若凝在场,他也不敢随便东张西望。 不过,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现场人不是很多,他确实没看到秋月影。 秋月影抱怨道:“我们没有两证,被委员会的人赶出去了。” 正式的运数猎人都要有两证。 一个是运数猎人联盟组织考试合格后颁发的从业资格证,有了这个证,联盟才会承认你是正式的运数猎人,出了事儿帮你兜一兜,这个证每年都要交一笔资格费用; 另一个是委员会组发放的运数猎人执照,也需要参加委员会组织的考试才能拿到,这执照不用交线,但一年一检,年年都得先参加考试,考试得交钱,题还挺难,得买专用的备考书,书只能从委员会买。 秋月影和身后这帮子秋家年轻人还没有参加两轮考试,一个证都没有,就算是秋家人的身份在委员会那里也不好使,全都被毫不客气地赶出现场。 这也是秋月影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堵魏朝阳的原因。 来都来了,要是不当面跟魏朝阳说两句话,表明支持态度,那不是白来了? “那秋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魏朝阳态度很好。 当初把绿帽子运送给秋月影,就是为了给自己趟条路出来。 主要是防着李老头万一掉链子或者坑自己的时候,还能有个备份选项。 至于当时不留姓名,那是为了维持高人形象,反正秋月影过后肯定会打听自己。 如今虽然暂时用不上秋月影这边的力量,但既然人来了,那借机加深一下关系也不错。 “没,没事儿,就是想见见你,那个我从一接到消息就是支持你的,对了,我们大家都是支持你的。我,咳,我们先加个微信呗。” 秋月影神情扭捏,有些话没法当着身后那帮秋家子弟说,一时间便有些语无伦次。 魏朝阳笑呵呵地跟她加了微信好友,“多谢秋姐姐对我的支持,改天得闲了,我请你吃饭。” 秋月影忙说:“不,不用,不是,我是说,等你有空了,应该是我请你吃饭的,那个,我们能和你合个影吗?” “当然没问题!” 魏朝阳爽快答应,擦干净脸上的口红印,跟一众秋家子弟合了影,还有人现场拍了段视频发抖音上去了。 合完照,秋月影恋恋不舍地带着一众秋家子弟离开了。 体育馆后门处总算是安静下来。 魏朝阳赶忙刷了辆共享单车,与明心桐会合后,直奔监察部大楼。 到了地头就看到楼门紧锁,上面还贴着张白纸打的告示,“集体学习,暂停服务。” 楼内空无一人。 魏朝阳跟着明心桐一路来到王京的办公室,刚推开门往里走,就听到乓的一声碎响,以及一句愤恨的国骂,“特么的这群混账王八蛋!” 叫骂声在门推开后戛然而止。 王京一脸愕然看向门口,还在想着是谁这么大胆,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一会儿是骂出去呢,还是打出去呢,结果一眼看到小山般的壮实身影踏步而入,不禁一怔,失声叫了出来,“魏朝阳?” 魏朝阳微笑道:“王监是,我是魏朝阳,谈谈。” 眼光往王京头上瞟了一眼,微有些意外。 这位海城委员会手握大权的监察部长带的居然只是一团很普通的运气。 没错,连运数都不是,只是一团模糊的看不出个数的运气。 从整体表征来看,算不上是烂运,但也绝不是什么好运! 郭家兴还带着个一看就是好运的运数呢,这位王监怎么连个好运都带不上? 王京冷冷地道:“我们约的是明天,你来早了,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谈的诚意?” 魏朝阳摊手道:“你不也没有谈的诚意吗?所以我想着提前来,多少还能谈一谈,总比一点不谈的好。” 他这么说,其实还是来自于他对王京的猜测判断。 只是说得底气太足,自信太满,王京看在眼里,心中就是一跳。 就刚刚,他之所以摔杯子发怒,就是因为委员会的学习通知下达后,监察部和情报部的所有人员都跑去参加学习,他完全失去了对魏朝阳和明心桐的监视能力。他为此亲自跟总办打电话,想要协调一下这个事情。 不论是对付魏朝阳,还是猎取王者级人运,他都必然需要动用自己在委员会内的力量来打配合,不仅是出于现实的需要,也是为了把委员会绑在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上,为自己提供些保障。 可向来好说话的总办,这次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坚决不给一点通融,如果王京实在需要在这个时候调派人,那就直接跟向最高十二人中分管他一块的那位请示。 要向上请示,就必须得说清楚原由。 可王京这事儿见不得光,哪敢去惊动最高十二人,气冲冲的挂了电话之后,他就直接给自己监察部的手下打电话,想安排他们不要理会总办的通知,继续执行任务,哪知道这些平时都不怎么屌总办的手下们,这回全都变得乖巧老实,他这个顶头上司的话却说什么也不肯听了。 王京又气又恼又迷惑,好在他在监察部干了这些年,也培养出几个亲信,就有人悄悄告诉他,有海城本地员工在暗中串联,似乎是要求都必须去参加学习,不去不是海城人。 特么的,整个海城委员会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本地人! 王京这下可以确认是委员会内部有人在给自己上眼药。 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 可现在听魏朝阳这么一说,之前的不解突然间就豁然开朗。 一下子所有事情都想通透了! 没错,是魏朝阳搞的鬼! 这么一个背景深厚的炼运师,在海城呆一年了,怎么可能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看,委员会里肯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甚至是早就与他勾搭上了,暗中替他打掩护! 也是这些人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配合魏朝阳,让自己无法调动委员会的力量! 甚至,之前福喜公司的突然推诿也肯定跟这有关系! 魏朝阳,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部署,所以才会调动在海城的力量开始反击! 想要偷偷去猎取王者级人运的计划,没等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而从容布置完反击的魏朝阳此时是以胜利者的身份登门。 他不要是来谈判,而是来炫耀胜利,通碟投降,追问自己猎取王者级人运的目的,甚至是追查自己背后有什么人! 王京瞬间脑补出了一张巨大的网。 这张网上有魏朝阳或者其他什么炼运师,比如说火神滕文彦,有运数猎人,比如说跟在魏朝阳身边的李老头,有海城委员会的各层人员,比如说在这次培训上暗中发力的某些人,甚至还能联系到委员会最高层人员,比如说明家,要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明心桐出了事儿会第一时间跑去找魏朝阳…… 总而言之,这张网虽然摸不着看不到,但确实存在,密不透风,将整个海城盖得严严严实实。 他做为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总监部长,在海城呆了八年,却也一直不知道这样一张大网的存在,直到因着某个指示触犯到了某些网中势力的利益,才勉强发现它的存在!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这海城的水深不可测,这海城的天它暗无天日啊! “魏大师,好手段。” 王京长长地吐了口气,反倒放松下来,走到台前,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转头问魏朝阳,“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红酒?” 魏朝阳道:“我是一个大学生,只喝快乐水。” 什么茶酒咖啡都没有肥宅快乐水好喝! “可惜了,我这里没有可乐。”王京又问明心桐,“你呢,咖啡?” 明心桐摇了摇头,一声不吭,紧张地看着王京。 她刚刚买了个民用版的执法记录仪,如今正开着摄像头,准备把魏朝阳与王京的谈判全程录下来,因此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在其中。 王京失笑,“现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局已定,你们赢了,我也没必要再搞什么小手段。” 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之前我在给你的咖啡里下的也只是一般的迷药,想要把你扣下来,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跟你和明总长解释,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明心桐就有些诧异,什么都没做,只是找上门来要谈判,怎么就赢了? 下意识瞟了魏朝阳一眼,禁不住在心中感叹,这魏大师还真是深不可测。 魏朝阳其实也挺懵逼的,想不明白王京为什么这么说。 毕竟他不是王京肚里的蛔虫,哪知道王京在自己上门一句话间,就瞬间脑补出那么多东西? 要不说人遇事就怕多想呢,想多了容易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虽然想不明白,但魏朝阳却依旧保持神情稳定。 他来的目的是要通过谈判摆平王京,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为自己和颜若凝争取足够的反应时间,王京做什么奇怪的反应都不重要,只要他自己能够把握住来这里的初心就足够了。 所以魏朝阳再次坦然说了一句,“王监,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我想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谈。” 王京轻轻抿了口咖啡,微笑道:“你是想来劝降吗?那我劝你不必费这个心思了,我是不可能投降你们这一方的。” 魏朝阳道:“不是劝降,是想要找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王监,我们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为什么不试着一起商量一下,找出解决眼前问题的共赢方案呢?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王京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气闷,缓步走到窗前,把窗子全部推开,“输就输了,我愿意接受委员会的审查和裁判,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只说台面上违规锁了天科大地运这件事情,最多就是降职降薪,连开除都够不上,所以王京不怕公开闹上委员会,但要是做台面下的交易,投降魏朝阳所代表的势力,那么他唯一的下场就是绑着双手背部中个十几弹自杀而亡。 虽然王京不知道魏朝阳所代表的势力是何方神圣,但不妨碍他由着自身的情况做出猜想和判断。 以己夺人,是正常人的习惯性反应。 既然我王京是因为最高十二人换届才搞这么多事情,那你魏朝阳又怎么可能不是因为这事儿才出手露面的?没准儿这计划就是从上面跑风的,这个姓魏的才特意露脸公开身份,就是为了狙击他们这个计划! 魏朝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在王京走到窗前的那一刻,他头顶上的那团普普通通的运气突然有些发黑,好像落上了一层黑雾。 这黑雾仿佛活的一般,在他的运气外围轻轻扭动,带着股子令人发尾的邪恶感。 不对,不是王京的运气被罩上了黑雾。 而是整个房间都被罩上一层淡淡的黑雾。 魏朝阳瞟了明心桐一眼,见她的吉星高照变得有些乌突突的,大抵跟蹭了一层灰的效果差不多,让人很有种伸手去擦一擦的冲动。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魏朝阳立刻环顾整个房间。 正东侧墙壁的黑气格外浓厚,而且明显有更多的黑气从墙壁后渗透过来。 “不用找了,这个房间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藏着别人。封锁天科大地运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愿意对此负责……” 王京还在侃侃而谈。 他的思路已经完全理清。 只要自己把这台面上的罪过背下来,事情闹到委员会总部那边,背后的靠山自然会替自己想办法! 说了两句,他却感觉胸口越加烦闷,越加透不过气来,就伸手去推另一边的窗子。 可是,他光顾着推窗去了,却忽略了脚下,一不小心踩在了刚刚摔在地上的杯子碎片上,就是一滑。 而此时,他上半身已经探出窗子,想要把窗户推到最大,结果脚下这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办公室的窗子本来开口就矮,他这一失去平稀,便一头就从窗口栽了出去。 他头上脚下地从窗外坠过,脸上还挂着丝古怪的表情,似乎有些惊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这种种表情最终还是化为了满脸的惊恐,与一声失控的尖叫,然后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明心桐大吃一惊,扑到窗前向外张望。 王京已经掉到了街面上。 同样是从这个窗口掉出去,没有吉星高照傍身的王京摔了个结结实实,身子扭成奇怪的模样,乌黑的鲜血自身下汩汩流出。 堂堂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部长居然就这么失足摔死了! 说出去,谁会相信! 明心桐一时心中一片冰寒。 正六神无主之际,却猛得听到一声爆喝,“开!” 她扭头一看,正见魏朝阳一拳打在了东侧墙壁上! 当明心桐扑到窗前观察情况的时候,魏朝阳也毫不犹豫地行动 。 一个箭步冲到东墙前,曲指轻轻一敲,感受到了隐隐回响,便毫不犹豫地吐气开声,奔着黑气最浓重的位置一拳打了下去。 轰的一声大响,墙壁被打出一个大洞,魏朝的手臂直没入洞中,跟着奋力往回一拽。 轰隆一声,墙壁破个大洞,一团黑气缭绕的诡异身影,被魏朝阳破墙拽了进来。 第五十一章 噩运骑士 黑影一落到地上,便立刻弹起。 满身缭绕的黑气极速扩散。 明明还是大白天,可随着黑气的迅速浓重,房间中变得阴暗乌浊。 所有的东西,都在黑雾中变得有些扭曲,仿佛一个个走样的劣质产品,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得亏魏朝阳不是强迫症,要不然光是这一幕,就得立马被刺激到喷血而亡。 太扭曲了,太违反人的正常审美了。 黑影的身形隐藏在浓雾中,只能隐约看出一个黑色的人形,以及一双凶光毕露的血红眼睛。 沉重的喘息声,忽大大小。 仿佛一头人形凶兽,已经做好了择人而噬的准备。 杀机,恶意,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小心,这是噩运骑士!不要碰他,会被噩运沾染!” 明心桐大声提醒,小心翼翼地向着魏朝阳这边靠拢,一柄尺许长的短刀自袖中划出,握在手里。 短刀色呈暗金,在黑雾中,竟然隐约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提醒貌似晚了点。 魏朝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一段浓浓的黑气正在掌心沿着手纹游走,仿佛一条怪异的虫子。 “炼运师,我们会再见面的!” 黑气的人影发出低低的笑声,猛得向窗户方向跃起。 明心桐大喝一声,猛得挥刀向黑气人影刺过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如魏朝阳这样的行家看到了,也要赞叹一声“好刀法”。 可是当她这一刀挥出的时候,纠结在刀上的黑气便开始颤动,牵引得密布在她身边的所有黑雾都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散乱的黑雾凝结成了一条条细细的线绳,汇聚成一张巨大的蛛网,而明心桐和她的刀,就处在这蛛网中间。 每一根线绳的尽头都绑定着房间中的一样物是。 茶几、沙发、墙壁、吊灯、椅子、杯子、本子、笔……以及那个一跃而起的黑影。 蛛网上的所有线绳都在不停颤动,随着明心桐挥刀砍出的动作而牵扯着那些关联的物是,整个蛛网因之而变形。 蓦得,其中一条猛然弹起。 联接着的小垃圾筒倾倒滚动,恰好滚到了明心桐的脚下。 明心桐被绊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歪。 她在第一时间就立刻扭动身体,重新恢复平衡。 可是挥出去的刀,却因此而偏斜。 跃起的黑影只是轻轻晃了一下,便躲过了这狠辣的一刀。 然后一拳打出。 明心桐也不收刀,反手挥斩,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砍向打过来的拳腕。 这一刀临危反击,是如此漂亮,以至于魏朝阳忍不住喝彩了一声。 可是随着刀子与拳头的挥刀,织结成网的黑线再步同步颤动。 黑影打出的拳头顺着其中一条线绳的轨迹略略变了方向,而明心桐的刀子也受到蛛网的影响而发生了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偏离。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偏差,就造成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黑影一拳打在了明心桐握刀的手腕上。 明心桐低哼了一声,手中刀被打落在地,忙不叠地抽身后退。 可她这后退的时候,却又一脚踩到了滚来滚去的垃圾筒上,一个后仰便摔了下去。 黑影哈的笑了一声,充满了嘲弄,却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再次跳向窗户。 “别想跑!” 魏朝阳大喝一声,踏步向前,一把抓向黑影。 “不知死活的小家伙!” 黑影居然还有心思发出嘲讽,同时反手一拳打向魏朝阳。 居然敢以攻对攻! 魏朝阳立刻变抓为拳,对着打了过去。 几乎在他变拳的同时,那个滚来滚去的垃圾筒恰到好处的滚到了他的脚下。 碎裂的脆响声中,垃圾筒被魏朝阳一脚踩得四分五裂,可魏朝阳却丝毫没受任何影响。 黑影打出的拳再次顺着黑线的轨迹偏移。 魏朝阳看得清楚,毫不犹豫地随之变动方向。 轰的一声大响。 两拳结结实实相撞。 旋即就是两声清楚的断折声。 重拳爆击,黑影不敌,手臂无力的软落下去,竟是被魏朝阳一拳打到骨折错环。 黑影发出一声痛快的闷哼,急速后退,依旧想冲向窗户方向。 魏朝阳一拳击退黑影,余势不消,再次化拳为爪,抓向黑影,发出一声宛如炸雷般的破空声。 这一抓又急又猛,方位极妙,如果黑影还执意往窗户方向冲的话,就等于是自己撞在魏朝阳的手里。 黑影见势不妙,立刻调转方向,往房间里逃窜。 魏朝阳紧追不舍。 黑影如同鬼魅般踩着茶几、沙发、墙壁、桌子,三度空间跳跃纵横。 所过之处,蛛网震颤牵动,整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安份起来,稍稍一点踏步的震动,就会导致倾倒挪动,坠落跌飞。 而且这些变化,从表面来看,都是极为合理有逻辑的,比如桌子是黑影踩翻的,沙发是黑影踢倒的……但可怕的是,黑影并不需要刻意把桌子沙发踢向魏朝阳,只需要轻轻一触,改变这些东西的原本状态,它们自然而然就会顺着线绳的牵引,给魏朝阳的追击制造各种麻烦。 轰轰咣咣…… 杂乱的碎裂撞击声中,魏朝阳宛如火车般横冲直撞,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稍稍阻碍他的前进,敢于直接阻挡的都被撞得粉碎,那些暗挫挫滑过来飞过来的,不是一脚踩碎,就是撞到了也眼都不眨一下。 他的身周,有一层淡淡的,宛如太阳般的光芒,其中又夹杂着星点的彩光,以至于头上那柄剑如同神器般闪烁着慑人的五彩。 阳光护体,百邪不侵,黑气线绳一接近,就会被撞得粉碎! “特么的,这是什么怪物!” 黑影被魏朝阳这狂猛无双的气势骇得心胆俱裂,已经完全没有与他交手对战的勇气,只一门心思纵跳躲闪逃避。 可他躲闪得快,魏朝阳追得更快,这么个办公室再大又能有多大? 没多大会儿工夫,黑影就被魏朝阳逼到了角落里,逃无可逃,如同只大蜘蛛般踩在天花板的一角上,俯视着已经侵到近前的魏朝阳,无可奈何地大叫了一声,“住手,我投……” 这话只说了半句,魏朝阳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特么的,讲不讲道理啊! 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吗? 虽然自己喊投降只是为了寻找机会的诈降,但你一个正面角色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的不受骗上当! 哪怕稍稍停一下,问一嘴是不是要投降呢? 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停啊! 黑影是崩溃的,是怨念的,是无法理解的。 然后就被魏朝阳一拳打了个结实,把天花板撞个窟窿,屁股带着腰和大腿都陷进天花板里,整个人卡在了窟窿上。 魏朝阳依旧一句话也不说,抓住黑影,把他从窟窿里拽下来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伸手就往黑影的头顶摸过去。 “不要……”黑影凄厉大叫,嘴鼻直往外喷血。 魏朝阳却跟聋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摸到了! 运灵:八难三灾,世路由来平生险,无风起浪波折重。 妈蛋,这什么狗屁运! 魏朝阳狠狠往一下揪,可手下一震,竟然没有揪下来。 黑影随之应声惨叫:“啊啊啊……不要夺我运灵!” 魏朝阳没答理他,卯了卯劲儿,再次使劲一拽,便感觉好像把什么东西拽断了,隐约还听到一声啪的脆响。 运灵应声而起。 黑影嗷的惨呼了一声,瘫倒在地上。 几乎就在同时,房间中所有的黑雾急速聚集收缩,全都汇到了魏朝阳手上的八难三灾里。 最终在手心里汇聚成了一个难以表述其具体形象的扭曲东西。 这玩意拳头大一团,长满了伸缩蠕动的触手,漆黑的身体上,长着一对血红的眼睛和一张满是利齿的占据了身体一半的大嘴,墨汁般的粘液不停自嘴角滴下,落到魏朝阳的手上,化为黑气便在掌心是游走盘旋。 就很克总范儿。 整体风格跟噬运兽有点类似。 落到魏朝阳手里,还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拿触须使劲缠着他的手掌,张着大嘴乱咬一气,只可惜这玩意就一个球,没脖子,嘴在前面咬不着,急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捏住了,转头看向失去了黑气遮蔽的黑影。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只是一脸层层叠叠的伤疤看起来分外瘆人,半躺在地上,似乎痛得厉害,全身都在微微抽搐,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魏朝阳,目光中满是仇恨。 魏朝阳冲他一笑,转头看了看明心桐。 这会儿工夫,明心桐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如同龙卷风过境般一片狼籍的房间,目瞪口呆。 魏朝阳的无双气势,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打噩运骑士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还真是头一回见! 确认明心桐没事儿之后,魏朝阳才转向中年男人,“介绍一下自己?” 中年男人嘶吼,“你坏我修行根本,我跟你不共戴天!” 魏朝阳震惊了,“大叔,都什么年代了,还修行根本,你当这是修仙文呢?还跟我不共戴天,说得好像是我去惹的你似的,你还挺生气!得,不自我介绍拉倒,有照片在,我不信没人认得出你!” 说着就去掏手机。 “呵呵呵……没人认得出我……” 中年男人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可怖笑容。 下一刻,他的五官就好像被火烤了的蜡油般融化了。 整张脸变成了只有四个黑洞洞的平板。 “哈哈哈……” 原本是嘴巴的黑洞洞发出嘲弄的笑声,仿佛在讽刺魏朝阳白废心机。 魏朝阳又一次震惊了,“大叔,我就是想打个电话,没要给你拍照,明老师身上带着摄像头呢。” 中年男人,“……” 旋即暴怒,“啊啊啊,魏朝阳,我跟你不共戴天啊……” 魏朝阳很是体贴地说:“这会儿工夫,你已经跟我不共戴俩天了,要不你先缓缓情绪,咱们再聊?” “我跟你拼了!” 中年男人暴起,嗷嗷叫着扑向魏朝阳。 咣的一声大响。 他又重新跌回到地上,身子佝偻成了个大号虾米,痛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魏朝阳收回拳头,“歇会儿再聊。” 转头看向明心桐,“明老师,都录下来了吗?” 明心桐回过神来,连忙检查设备,“都录下来了。” 魏朝阳道:“传我一份,再传你叔叔一份,现在就做!” 明心桐现在对魏朝阳那是真心信服,本来她感觉一团乱麻根本无解的问题,居然就这么三下五去二地解决了! “不用再审他一下吗?” 明心桐一边传一边发问。 “不用了,看他这死硬的样子,估计问也问不出来。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又不能做严刑逼供之类的坏事。何况,这可是你们委员会的内斗,我一个外人知道太多也不好。” 魏朝阳解释着,把接收的视频看了一遍。 视频画面里,虽然中年男人依旧黑气缭绕,很鬼魅的样子,但却没有布满整个房间的黑线蛛网。 整个战斗过程,只能看到中年男人轻而易举的打败明心桐,然后被魏朝阳追着打。 魏朝阳心里就冒出一个想法来。 他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眼睛被撞出这特异功能后,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哪些是运化幻化的东西,比如许芳馨带的那只猫,如果换个位置,简直跟真猫没什么区别。 长此以往,他就会失去真幻的判断能力,不管是对精神状态,还是做事,都会带来极大的风险。 他一直在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可现在,这个视频给了他启示。 他完全可以搞个视频眼镜,就好像七龙珠里的战斗力探测器一样,戴在一只眼睛上。 这样就可以一只眼睛看着这些运气,解决问题,一只眼睛看着视频,解决真幻。 魏朝阳琢磨着这个念头的可行性,把视频转给了郭家兴,附上留言,“我的问题解决了,明天交易,不见不散。” 郭家兴接到视频,看了,震惊莫名。 魏朝阳居然转头就把王京给逼死了。 太特么心狠手辣了。 虽然他在话里做了那么点小小的暗示,但想着魏朝阳怎么也得花点时间才能办成,弄不好还得再向他求助,到时候他就可以借机再压一压价,拿这个年轻的炼运师一把。 挣钱嘛,不寒碜。 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几个小时,王京就死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噩运骑士参合! 噩运骑士是委员会精心培养的高端战力,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培养出一个来。 培养一个噩运骑士,首先需要猎取一个运灵级的噩运。 这就不是一般的难搞。 噩运会带来灾祸,导致所有者各种不得好死,因此得不到命宫的持续蕴养,从运气晋升为运数都千难万难,更别提晋升成运灵了。 带上了噩运数,十有九死,还有一个求死不得! 这玩意比好运还难搞! 搞到了噩运灵,还得从小就选择命宫能够匹配相应噩运的孩子,为共种上噩运灵,再通过人为设计,加快噩运触发频次,让孩子不断遭遇噩运带来的灾难困苦,持续加深命宫与噩运灵的绑定,如此经过至少二十年的调教,带有噩运的孩子长大后,已经完全习惯了噩运带来的种种灾难,这灾难就会成为他们战斗的助力,作战时通过特殊的咒法主动触发噩运的力量,形成一个噩运场,覆盖范围内所有的人和物都会受到噩运力量的影响。 但噩运带来的灾祸就算防范的再健全也不可能完全避免,多数被种了噩运灵的孩子几年内就会夭折,剩余没有夭折的,大部分也会因为受不了这种噩运灾祸的折磨而精神崩溃。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坚持到成年,最终成为噩运骑士! 传说,委员会最强大的噩运骑士毁灭一个城市,杀死以百万计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念头之间的事情。 按照原理来说,这其实就相当于一个人带了个可随时触发的灾难地运。 虽然这种太过夸张的说法,很难让人相信。 但噩运骑士的强大那是毋庸置疑的。 任何想挑战最高十二人权威,破坏委员会规则的势力,都会遭到噩运骑士毫不留情的打击。 历史证明,噩运骑士,战无不胜! 可现在,辣么强大的噩运骑士,居然被滕文良三拳两脚就打成了狗! 那令所有人都畏惧的噩运力量似乎一点都没有发挥作用! 炼运师的强大,简直可怖可畏! 当然了,这不是郭家兴震惊的根本原因。 真正令他震惊甚至畏惧的,是噩运骑士代表着最高十二人中的某一位! 随便一个噩运骑士,都强大无比,是委员会震慑四方的王牌,向来只接受委员会最高十二人的直接领导,不在十六个对外办事机构行列,身份姓名和所带噩运都属于高度机密! 可现在,一个噩运骑士,居然会出手杀王京灭口! 这背后的水,它深不可测! 就说魏朝阳这种炼运师是个坑,他怎么就信了邪,为了区区一个运灵,就上了这小子的套呢? 区区一个运灵……特么的,那可是运灵啊,搞好了,后半辈子可以随便浪都不用愁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最高十二人也不是神仙! 特么的,拼了! 郭家兴一咬牙,一跺脚,就拿着视频去了海城委员会总办楼。 总办楼位于海城巷区,共计三十六层,每三层为最高十二人中的一人服务。 最高十二人按资历安排办公楼层。 资历最深的位于最顶层,代表着权势能量最大,也代表着再换届就注定会下台。 郭家兴直接上了第十八层。 这一层办公的最高十二人,叫做傅通,现年四十三岁,分管外联部和装备中心,任职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八年,比起楼上的那几位,离着注定下台还有好些年头,比起楼下的那几位,对海城委员会的影响更大,可以说是目前的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中地位最稳定、权势最大的一个。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仅是郭家兴正管的顶头上司,还是海城本地人。 傅通当年入职海城委员会,最先跟的就是郭家兴,管郭家兴叫过师傅的,后来得到贵人青睐,去总部进修,又到非洲分部做了几年,再回海城的时候,就提拔到了认证中心,干了一年,赶上最高十二人换届,一举上位至今。 正是仗着傅通,这几年一直在混日子等退休的郭家兴才能稳稳坐在外联部部长的位置上。 经过秘书通报,郭家兴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的傅通便起身相迎,“师傅,我都说好几次了,来了你就直接进,用不着通报,你怎么不听我的?” 他是个国字脸的 郭家兴嘿嘿笑道:“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委员,多少人看着呢,我要坏规矩的话,让人怎么想你啊。我这个师傅没啥能耐,只能小处不给你添乱。。” 傅通感慨道:“师傅你向来对我是最好的,什么事儿都一直帮我想在前头。要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让郭家兴坐,又亲自倒了茶端过来。 郭家兴起身接过茶,也不喝,放到一边,掏出手机来,往门外瞅了一眼,又看了看傅通,在看到傅通点头后,这才低声说:“我这儿有个事,挺麻烦挺大,但我觉着,对你未必是坏事儿。你要是想看,我就给你看看,你要是不想看,就当没这回事儿……” 一边说,一边往上指了指。 然后才又说:“王京,跳楼自杀了。” 傅通坐到郭家兴对面,轻敲着茶几,沉吟了片刻,突然问:“跟魏朝阳有关系吗?” 滕文彦和魏朝阳在体育馆对决的事情,最高十二人虽然没露面,但其实都在密切关注。 事后,郭家兴跟魏朝阳打交道的事情,傅通也知道。 郭家兴通过总办搞事儿,要是没有他的默许也不能那么顺利。 但傅通没有打问过具体情况,反正以两人关系,有什么郭家兴也肯定不会漏下他那一份,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好。 可如今郭家兴这么郑重其事地找上来,傅通就不得不先问清楚了。 郭家兴微微点了下头,含糊地说:“后生可畏啊。” 这个评价,当年他也给过傅通。 傅通听了,眉头便是一挑,道:“师傅,我先跟你说个事儿,听完了,你帮我做这个决定!” 第五十二章 风雨将起 听傅通这么一说,郭家兴脸色严肃起来,坐直身体,摆出认出倾听的架势。 傅通沉声说:“三天前,总部那边给我传来消息,意思是想让我先不要图谋亚洲区的位置,再在海城干一届。” 郭家兴皱眉道:“这太高层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你今年四十三了,要是再在海城干一届就四十七啦,到时候就算顺顺利利的选上亚洲区最高十二人,再干两届八年五十五,就丧失竞选总会最高十二人的机会了。” 总会最高十二人的竞选有两个入门标准,一是有洲区最高十二人两届以上履历,二是年龄低于五十二岁。 如果傅通今年不能上一步到洲区任职,就等于是放弃了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的机会。 一辈子在洲区到顶了! “是啊,我已经四十三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是进一步退一步的事儿。可是人家说得也没错,我这根基浅薄,就算扶上了洲区位置,凑够了条件,能够竞争上去的机会也非常小。嘿嘿,既然机会不大,倒不如让给机会大的人,还能念个好……” 傅通脸上挂起一丝嘲弄的冷笑。 机会大的人是什么人? 自然是诸多世家大底的自己人,要么亲属子女,要么女婿媳妇。 没有那一滴血,再怎么样都永远只是外人。 外人,可以用,但绝不会当成自己人,哪怕再怎么忠心,再怎么能干。 傅通就是这种人! 他是真正的草根出身,最初不过是为了找份工作谋生,正好家里有亲戚是运灵师这个圈子里的,便借着这条路进了委员会工作。 无根无基却能够成为海城最高十二人之一,贵人提携是一方面,自己努力也是一方面。 人的野心,是随着位置的变化而变化的。 刚进委员会的时候,他何曾敢幻想有朝一日有机会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能拿份不错的工资就很开心了,能够成为海城委员会下属五部七中心四支队中的一个主管,人生就算圆满了。 可现在,海城最高十二人的位置已经满足不了他。 他希望更进一步,再进一步,直到成为委员会的最高权力者之一。 对着郭家兴,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所以郭家兴才会在竞选限制条件的问题上,反应这么快。 “这是,那位说的?”郭家兴试探着问。 他口中的那位,就是提携傅通的贵人,总会的某位高层强力人士。 “今年总会那边有三人到了必退的年限,这三个位置也是竞争最激烈的,涉及到几方的话语权,为了尽可能多的拉票,几大洲区但凡有些活动的位置都已经被许出去了。”傅通自嘲地笑了笑,“我这种没根没基的,自然要为总会层级的竞选大计让位。” 郭家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机会不大啊,我们在总会那边没人脉,在地方上没根基,只一个海城,不够看。魏朝阳这个人,现在还摸不透深浅,得需要些时间才行。” 傅通的态度很明显,他想要往上竞争,不想听从上面那位贵人的安排。 但这样一来,他就失去最大助力和靠山。 而如今他只是海城最高十二人,就算能在海城乃至辐射的东亚一带呼风唤雨,也依旧不够自立山头,没了上面那位贵人的支持,他依旧最多只能在亚洲区就到顶了,甚至可能因为恶了那位贵人,连亚洲区的位置都上不去。 所以他需要新的助力和支持。 而恰好在海城露面,显露出深厚背景,又恰好跟郭家兴搭上的魏朝阳,无疑是当前最显眼的选择。 炼运师,是目前运灵师圈子里已知的,最强大最高端的职业,比起凶名昭著的噩运骑士来,只强不弱。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是会炼运啊! 运,就是整个圈子运作的根基。 还有什么比能制造根基的角色更重要? 如果傅通能够得到炼运师的支持,甚至都不用全力支持,只要在需要的时候,炼两个运灵出来给他用,就足够傅通仗之在委员会内部纵横捭阖了。 可傅通没接触过魏朝阳,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样,所以才刚才会第一时间问是不是跟魏朝阳有关系,所以才需要郭家兴来帮忙做一个判断。 郭家兴却有些迟疑。 本来经过滕文彦那么一演,他也一度认为魏朝阳只是个依靠师门的无能二世祖,像这样的人他这辈子见得多了,背靠家世呼风唤雨,仿佛有通天之能,但真正碰上事儿,没了背后支持,那就是屌毛一个,狗屁不是。 而炼运师,众所周知,并不爱参与运灵师圈子的事情,甚至从来就没有炼运师的组织公开露过面。 人们能够看到的,只是那些偶尔会露面的炼运师个人,为了炼运,不得不在人前显身,露一手令人震惊的炼运大能后,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火神滕文彦算是露面最多的,但纵横人间三百年,实际上也只露过六次面,还得算上在海城这一回。 没有收到那份录像,他就会劝傅通放弃这个念头。 背景以外能力为零的二世祖最是靠不住。 可是收到这分录像之后,郭家兴就不敢说了。 转头逼死王京,打噩运骑士如打狗,只这两样就足以证明魏朝阳的不凡了。 可问题是,噩运骑士都露面了,说明魏朝阳现在搞的这事儿,背后肯定有总会最高十二人,如果傅通选择魏朝阳,就等于什么都没做就先站到了最高十二人中某一位的对立面! “不知道能不能寻求火神……” 郭家兴试探着开口。 傅通摇头道:“不行,火神,我们不够格。” 那种纵横天下几百年老前辈,他们凭什么要人家来支持自己? 而魏朝阳就不同了,新人出场,必然要做事,要么积累本钱,要么扬名立腕,所求极多,自然需要各方帮助,而委员会是如今掌控人间运气的独一无二的组织,能够在委员会内拥有盟友,甚至是扶持傀儡,都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而傅通之所以会产生这个念头,就是隐约听说最高十二人中的有几个位置固定是给某些背后有炼运师支持的势力的。 郭家兴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傅通,“你先看,看完再说。” 傅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手机。 可看完之后,他没有像郭家兴一样沉默犹豫,反而有些兴奋地道:“好强!炼运师,果然名不虚传。他是怎么做到不受噩运骑士的噩运场压制影响的?这简直,太强了!师傅,我要见他一面,你帮我约一下!” 郭家兴愕然,提醒道:“他打了噩运骑士,王京这事儿背后,怕是水深得很……” 傅通却摇头失笑,低声道:“现在不怕水深,因为水已经够混了,谁都看不出深浅,而且,你注意到是谁录的像了吗?” 郭家兴迟疑了一下,但旋即恍然,想起了之前忽略的地方,“姓明,明家的人?” “他管那个叫明老师。他是天科大的学生,而明心桐是天科大的老师,跟他一起的,是明心桐!” 郭家兴悚然惊惧。 之前明心桐明明是代表王京去跟魏朝阳谈判的! 可在最后,却跟魏朝阳一起对付了王京! 这前后矛盾的情节,让他瞬间脑补出少说十万字的黑幕,什么台下交易,什么利益互换,什么勾搭成奸……都足够单写一本小说了,但到最后脑中却最终只剩下了一句话,“黑,太黑了,真特么的黑到家了!” “明家已经跟魏朝阳搭上了,但他们那种大家族,内部利益纠葛复杂,不见得能入魏朝阳的眼!” 傅通两眼放光,注视着郭家兴,“师傅,我要搏一把,你帮我!” 郭家兴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在体育馆的时候,魏朝阳找上我,说是要出一个运灵……” 把这多半天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傅通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忍不住兴奋的大笑起来,重重拍郭家兴一把,“师傅,你可真是我的指路明灯,我本来还有些担心顾虑,可现在完全不担心了,我们搏这一把,赢了,我八年之后,就可以冲击最高,就算输了,也可以至少在东亚打下一个不输齐家的基业!” 他再次看向手机屏幕。 视频中,魏朝阳狂飚突击,所过之处,阻挡的物是尽皆粉碎,宛中无敌天神降世。 “好强!” “好强!” 同样的感叹声响起在千万里之外的地方。 宽大的办公室内,白发花白的高瘦男人,正专注地看着手机中的视频。 身侧的窗外,坡县著名地标圣安德鲁大教堂清晰可见。 这段视频,他已经看了足有五遍。 可依旧看不出,视频中强如神明的年轻人,怎么解决的噩运场影响问题。 从头到尾,只见他出拳打人,就轻而易举地把那个噩运骑士打倒在地。 对于他这种行家来说,也是极为令人吃惊的徒手夺运,反而没有这一段更来得震撼。 由衷的感叹之后,男人关掉视频,开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拨打起来。 “我是明见章,海城王京死了,就近调一组人过去,弄清楚海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不用通过情报部,用我们行动队自己的调查组就行,这件事情直接对我报告,不用通报任何人。” “我是明见章,明心桐跟齐家的婚事,先暂时放一放,跟齐家说清楚,齐正道的事情,总得先给我们个交待,对,拖一拖,海城发生了些事情,我们需要进一步确定齐家的真正立场。” “心桐,我是明见章,那个年轻人在你身旁吗?我要跟他通电话!” 接到明见章电话的明心桐大感意外,赶紧按住手机听筒,对魏朝阳道:“我叔皮,要跟你通电话,接不接?” 这时候,魏朝阳正在拿绳子绑人。 因为不是很专业,只能多捆几道,正把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着,听到明心桐这么说,他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过电话,语气平淡地道:“你好,我是魏朝阳。” 明见章同样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传出来,“说,你想要什么?” 魏朝阳失笑道:“明部长,你想多了,这是我送你的,我什么都不需要。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明老师会跟你细讲。” 说完,果断把手机还给明心桐,低声道:“说王京做的事情。” 明心桐如实把这两天的事情讲了一遍,结果明见章又来一句,“让我跟魏朝阳讲话。” 明心桐只好又把手机递给魏朝阳。 魏朝阳接过手机,走到一边,避开中年人,“说,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却是跟明见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话筒里传来明见章的轻笑声。 “年轻人,就算你是炼运师,也没必要这么气盛。 天科大的地运终于遇上了王者级人运,如果能够再进一步与天运相合,达成天地人三气合一,海城一定会因此大兴,未来一百年内注定成为东亚最重要最繁华的港口城市。 这是委员会最关注的大事,只会重视不会无视。而在委员会做出决定之前,下面必定会龙蛇起陆,纷至沓来。 只靠你自己,就算你是炼运师,也很难占住这王者级人运。历史上,不知多少天纵之才,年轻夭折,可不是什么意外偶然。” 别说王者级的人运,就算是为了普通的无主运灵,诸多势力都能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天科大的事情,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魏朝阳道:“所以,我才要给些人机会嘛,明老师跟我关系好,我先想到的就是你明部长。你想要什么,说。” 明见章这回不笑了,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从委员会来的立场来说,这个强大的有希望合天地人三气的王者级人运必然要纳入监测,而且会围绕其做一系列的部署。这一连串的部署必然会影响到整个东亚业界的格局变动。我要主导这件事情,需要地方上的支持,但齐家不成!” 只要能够拿到这件事情的主导权,他就可以借势在东亚一带布局,到了那个时候齐家就不重要了! 齐家是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把影响力扩展出去的地方顶级豪强,如果拿到了这个王者级人运,就可以一跃而成顶级豪门,而他们一旦知道王者级人运的存在,肯定要拼了命去争抢,到时候明见章的想法,反而会成为齐家的绊脚石! 在这件事情上,明见章代表的委员会与做为地方豪强的齐家有着不可调和的根本性矛盾! 而从把这件事情正式拿到委员会的台面上,到完成博弈,夺取到主导权,少则个把月,多则可能半年,在这段时间里,这王者级人运在委员会这里就属于无主运灵! 虽然这王者级人运是颜若凝所带,但她在委员会这里不能算是运灵的所有者,只能算是运灵的寄宿体。 猎取生人运气是公认的违法行为,但依旧有很多办法来绕过这个规则限制! 所以,各方势力都会借这个时间差前来争夺。 这将是一场上至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下至齐家这样的地方豪强、海城这样的地方委员会都会被全部卷进来的大风波! 明见章很坦率地把这些可能的事情都直拉摊开来讲了出来。 魏朝阳听完,就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妈蛋,这事儿比预想的棘手多了。 原以为把王京这点破事儿捅给明见章,借他的手挑起委员会的内斗,自家这边就可以安静了,可他终究还是对这个圈子了解得太少,其实根本不明白王者级人运对运灵师这个圈子意味着什么。 五百一出的王者级运灵,放眼全球,也不是一个没有,但像这样野生的与各方势力都没有关系的,只此一个! 为了这个王者级运灵,别说东亚地方的诸多豪强,全球的各大势力都会蜂拥而至,由此展开明争暗斗! 至少在委员会拿出决议之前,斗争绝对不会止息。 而可以肯定的是,委员会内部肯定会有人刻意拖延推出决议,以给自己支持的力争取更多的争夺时间! 魏朝阳以为这事儿差不多搞定结束了,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当然,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面儿上还得表现出镇定自若。 天塌地陷人设不能倒! 我小魏大师,那是背靠神仙师傅的超强炼运师,跟班都是三百岁的长寿星,这么屌的人设,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心慌意乱? 必须得大局在握。 必须得成竹在胸。 必须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魏朝阳虽然觉得蛋痛,但语气依旧淡定,“明部长,你是委员会的大人物,我只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年轻人,跟我说太多高大上的内容我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说点具体的。这样,我先说我的要求,那个王者级运灵,是我发小自小带的,不是无主的,谁要敢打它的主意,王京就是下场。好了,我说完,该你了。一个人是这样,一家人也是这样。” 明见章道:“如果我能主导这件事情,我向你保证,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在委员会拿出决议之前,我不能做任何保证,但明家可以为你提供一切所需的帮助。我的要,就是当有人征求你的意见时,你需要你给我明确的支持。在委员会换届之前,这件事情肯定要拿出决议,所以最迟不会拖过半年!” “一言为定,就让明老师负责跟我联络,以后一切事情由她跟我说!” 魏朝阳爽快地把手机还给明心桐,继续接着绑那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明心桐又说了两句,才挂了手机,看向魏朝阳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莫名的东西,“我叔叔说,他会通知在海城的行动部安排人来收拾残局,这个噩运骑士直接交给他们就可以。” 魏朝阳“嗯”了一声,总算是结束了捆绑,看着被绑得跟个麻花一样的中年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聊聊吗?” 已经没了脸的中年人表现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眼睛中透出刻骨的恨意,却是一声不吭。 魏朝阳撇了撇嘴,转头问明心桐,“你刚才说他是什么人?噩运骑士?什么来头,很厉害吗?” 明心桐就给他解释噩运骑士是怎么回事儿。 魏朝阳一边听,一边画符折盒子,把揪下来的那个克系触手怪扔到盒里装好。 等忙活完,明心桐也解释得差不多了。 魏朝阳颇有兴趣地看着无脸中年人,“听起来好像很牛的,可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菜得很。” 就对这个所谓委员会的整体战斗力水平很有些怀疑。 难不成自家被车这一撞,虽然没能穿越嗝屁,却直接一步到位,真升级到天下无敌了? 魏朝阳不禁摸了摸头上那个天下无敌,心想这运还和我挺配的,难道是因为我是真正天下无敌,所以才能把千锤百炼炼得变得了性质? 虽然因小白的提问,让他知道了运有九种炼制方法,可是小白没有专门问每一种炼制方法的细节,那他目前就只知道方法名称,不知道具体内容。 风雨欲来,得尽快加强自己。 怎么想办法把没到手的劳动保护先拿回来呢? 再多换几次运,引雷来劈一次,不知道好不好使,等忙活完了,可以试一试。 魏朝阳跟明心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就有人上门来了。 好大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三十左右岁的样子,从样貌到表情到举止,都是标准的白领范儿。 她叫秦青,海城委员会行动部部长,三年前从总会空降海城担任行动部长,是明见章一手提拔的亲信,来这里也是为了给明家和齐家的合作搭桥铺路的。 秦青人很严肃,话也很少,跟两人打过招呼后,便安排手下把中年人抬走。 楼下王京的尸体也被她安排人收拾走了,完全不用魏朝阳和明心桐操心后续。 简单收拾完,也不多问,只提醒两人近期保持通讯畅通,海城委员会方面很可能会就此事联系两人进一步问询。 等所有事情都搞完,便已经是傍晚了。 明心桐便提出要请魏朝阳吃饭。 魏朝阳一看时间,马上就要到跟颜若凝约定的庆生时间了,哪还有心思在外面吃外,谢过了明心桐的好意,又约定明天一起去见郭家兴,便赶忙下楼急急返回天科大。 刚到天科大门口,就见好些人慌里慌张的里外乱窜,一副兵慌马乱的模样。 第五十三章 生日快乐 看到这情景,魏朝阳心里就咯噔一下。 先抬头往天上瞧了一眼。 嗯,很好,红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万道霞光,瑞气千条,神仙范儿特足。 这要搁修真小说里,妥妥是洞天福地名门大派,不要出十几个大能,都对不起这么炫的特效加持。 魏朝阳心头稍安,就近揪了个路过的学生,“同学,出什么事儿了?” 那男生道:“你不知道?墙上都建好几幢楼了。” 魏朝阳道:“忙着呢,没工夫上校内网,说说呗。” “彭连城不见了。” “校草丢了?谁干的?不会是哪个师姐兽性大发把他给绑了回去,那么那么的,这么这么的了。” “同学,你说错了,哪个师姐能这么做?必须得哪些师姐!他跟计算机的系花穆冰冰公开关系了,那些师姐肯定很失望很愤怒啊,一时忍不住痛下黑手也很正常嘛,把他绑去这么这么的,那么那么的,嘿嘿嘿……” “嘿嘿嘿……人丢多久了?” “得有好几个小时了。穆冰冰找他去排练节目联系不上,结果一找,谁都不知道人哪儿去了,穆洋洋就急了嘛,四处拉人帮找嘛,那些女生啊,尤其是彭连城他们系的,都跟疯了似的。” “你也是他们系的?” “不是,这不我女朋友是他们系的嘛,被拉来帮忙,不来不行啊……” “哎哟,辛苦辛苦。” “客气,客气,同学,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也是来帮忙找人的?” “不是,我就是路过……” 两人正扯得开心呢,远处就有一个女生高声大叫:“崔书学,你干什么呢,赶紧过来!” “哎,来了,来了。”那男生顾不得跟魏朝阳扯了,赶忙屁颠屁颠地往街对面跑。 魏朝阳不禁摇了摇头,心想这帮人也太小题大作了,才几个小时找不到人,就急成这样,那么大一个男人难道还能被拐卖了不成? 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就往学校里走。 刚走没两步,就见李老头和吉德天从校门对面的咖啡店里小跑着出来。 “小魏大师,你可算回来了。”李老头迫不及待地招呼,“我们俩等你一下午了。” 魏朝阳莫名其妙,“你们有事儿?” 他真就把这俩老头给忘脑后去了,他们要是不主动出现的话,大概给颜若凝过完生日能想起来。 俩老头听他这么说,立马就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我们可是你的跟班啊,居然上来就问我们有什么事儿,不应该直接安排我们事儿做吗? 李老头只好问:“成功了吗?我们两个后来被清场赶了出去,也没到新闻发布会,有心想在门口等你,可是又怕人多眼杂,只好回来等,我给你发的消息的,你也没回,外面传的乱糟糟的消息什么都有,我们这个提心吊胆啊……” 魏朝阳一听,不对啊,“被清出去的不都是没证的吗?” 李老头吱吱唔唔地说:“那个,我,我今年考核没过,被委员会把执照吊销了。” 魏朝阳听了很淡定。 水货嘛,很正常。 转头再看向吉德天。 吉德天干咳道:“那个,我不是运数猎人,属于自学成材的民间高人……” 魏朝阳,“……” 妈蛋,这俩货是真水啊! 李老头一看魏朝阳的表情,赶紧给吉德天使了个眼色。 吉德天秒懂,立刻亮出一把满是符纹的折扇,“小魏大师,这是我在体育馆做的,颜小姐正是用了它,才能把你聚起来的人气纺合汇一统,冲垮阵法防御,给你提供支持。” 这扇子在魏朝阳打飞闻峻的那一刻,就被颜若凝兴奋之余顺手扔了,好在吉德天一直在旁边盯着呢,赶紧上去捡了回来,就是为了向魏朝阳表功的。 魏朝阳接过扇子瞧了一眼,脑子里就冒出来一堆对应的内容。 “简单的人气聚集符法” 人气在运气培养中的基础作用,人气炼化三十六个小窍门,如何借助人气蕴养地运……哗哗的,冲了一脑子。 魏朝阳晃了晃头,瞅了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吉德天一眼,称赞道:“这个法子不错,但我觉得还可以有改进的余地……” 他在人气炼化三十六个小窍门中,挑了一个跟吉德天这个差不多,应该属于一脉相承的法子,刷刷写下来递给吉德天,“你看看这样,对你或许能有些启发。” 吉德天瞄了一眼,不由一震,又一震,再一震,手抖了,声也颤了,“这,这就传给我了?” 魏朝阳道:“不给你我写出来干什么?你先看着啊,我这还有好些呢,等我再给你写两个。哎,你哭什么啊……” 吉德天激动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魏大师,啥都不说了,我这老命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哪怕让我现在就冲委员会监察部,把部长砍了,我也二话不说……” 魏朝阳道:“那倒用不着了,王京刚才跳楼自杀,已经挂了。” 吉德天眼睛嘴巴同时张得溜圆,定格在当场。 这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好在李老头跟魏朝阳这几天,精神饱受摧残,承受能力相对较强,很快就反应过来,听魏朝阳这话头,心立马提得老高,小心翼翼地问:“他好端端的怎么跳楼了?” 魏朝阳摆手说:“我和明老师去找他谈点事情,结果没谈明白,他就跳楼了。” 至于噩运骑士这档子事,魏朝阳为俩老头的承受能力考虑,就没提。 可饶是如此,俩老头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腿都有点发软。 特么的,好凶残,他居然弄死了王京! 那可是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部长啊,海城运灵师圈子里数得着的实权人物! 居然就这么死了! 难道接下来他想跟委员会开战? 李老头觉得自己的所余不多的人生已经是一片黑暗。 这个大腿虽然很大很粗,但也是真危险! 自己这条老命不知道够他折腾几天的。 吉德天脑子里乱成一团,已经整理不出有效思路来了,嘴巴张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就,就这么死了?” 魏朝阳摊手说:“七楼呢,跳下去直接拍路面上,可不死透了?” “不,不是在体育馆炼运吗?怎么又去找王京了?”李老头理解不了这其中的逻辑,想试图问个明白,可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魏朝阳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这不是你被噬运兽盯上了嘛,我这心里着急啊,炼完运就去找明老师问这个解决办法,明老师说王京可能知道,我们就去了嘛,结果没太谈明白。哎,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拿到了解决办法,等明天忙完了,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啊。” 合着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为了我? 我可谢谢你啊! 这话要传出去,估计他死得比被噬运兽追杀还得快! “小魏大师,这事儿……” 李老头欲哭无泪。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摆手道:“不用跟我客气,记着我对你的好就行啦。对了,你们两个还有事儿吗?” 没事儿了,真没事儿了,再有事儿怕是要直接吓死在这天科大门口。 俩老头把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脑子里乱得很,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 魏朝阳一看,这是有点吓着,还得把魂儿往回拉拉,一琢磨,就说:“正好我有点事儿。我答应了郭家兴,卖他个运灵,明天见面,你们收拾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卖运灵? 卖给郭家兴! 俩老头一听,登时从心梗的濒死中缓了过来。 郭家兴不仅仅是外联部的部长,更是海城委员会最资深的坐地户,论起在海城影响力,王京连个小指头都比上郭家兴! 这小魏大帅牛得很啊,前脚逼死王京,后脚还能跟郭家兴做买卖,显然是把海城委员会搞定了。 李老头赶紧问:“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 魏朝阳歪头想了想,说:“咱们得有点名目,这样,你们两个去注册个小公司,印点名片,董事长总经理什么的,你们两个自己分,就一样啊,人家要问起来,你们就说有长辈给我的师门提供服务,如今我学成出山就找上你们了。这样省得郭家兴那帮人看不起你们。” 李老头和吉德天乐得合不拢嘴。 有了这话,他们两个可就再不是没根脚的底层草根,而是正经的炼运师门下,别说在运数猎人圈子里,就算是在委员会那帮人面前,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小魏大师,果然靠得住! 魏朝阳又道:“李大叔,你这两天先带个烂运,明天把有惊无险卖给郭家兴。” 有惊无险的清晰度已经达成1080P,可以肯定晋成运灵了。 李老头却不知道,还说呢,“有惊无险是运数,不是……大师,你把有惊无险也一起炼成运灵了?” 震惊,震惊到心态都有点扭曲了。 有惊无险明明在自己身上带着,怎么就一起炼成运灵了? 照这么个搞法,那运灵不跟大白菜一样了? 总之,跟魏朝阳见这一面,俩老头对世界的认知,就跟被历史车轮碾过了一样,那叫一个稀碎啊,离开的时候,还依旧腿软得发飘。 把李老头和吉德天打发走,魏朝阳赶忙奔研究生院。 刚一进研究生院,就觉得亮度足足提升了八个点,抬头一看,巨大桑树上的太阳膨胀了好几圈,黑色的三足鸟在太阳中展翅踢爪,不是一般的活泼,每一个动作,都会引发小太阳的震动,溅起大篷大篷的白色光点。 白色光点如雨般扬扬飘落到了整个研究生院。 于是研究生院里的草都比其他地方草要更有气势。 这么说,在研究生院里拔一丛草往院外的草丛里一扔,那也是鹤立鸡群,格外抢眼,格外肥状,妥妥的草生赢家。 里面进出的学生老师一个个都是精气神足足的,腰板溜直,走路带风,头上的运气,哪怕是普通到没有任何特色的,也都隐隐发着光。 整个研究生院,都显露出一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活力。 人往里一走,便感觉精神头提升,心情急速变好,脑子也清楚了,很多模楞两可的事情一下子就能想得清楚明白。 这王者级人运还带提醒脑功能的? 魏朝阳没往生物楼里走,就在楼下给颜若凝发了个消息。 主要考虑就是许归竹这会儿肯定在楼里,校长应该也在,就这位二看自己的眼神,撞见了肯定没好事儿。 颜若凝秒回:“我在宿舍呢,过来接我。” 魏朝阳就挺奇怪,这会儿她在实验室,怎么回宿舍了,很不符合她一惯的风格嘛。 研究生的宿舍楼就在研究生院里,离着生物楼不是很远,魏朝阳蹬着自行车转过去,远远就瞧见楼门口站着个高挑的女生,正对着宿舍楼的玻璃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穿了条葱绿淡花的齐踝长裙,同色系的平地帆布鞋,发尾烫成了波浪,用同色系的丝巾随意地扎着,就那么站在夏日夕阳的余辉中。 美好得仿佛一副可以命名为背影的由画。正对着宿舍楼的玻璃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光一个腰条背影就透着股子劲劲的诱惑,妥妥的大美女一个。 魏朝阳就想,研究生宿舍什么时候又多出个美女来? 反正不会是颜若凝,头上没太阳不说,她从小到大就没穿过长裙,嫌弃麻烦啰嗦不方便,让她穿个长裙比杀了她都难受。 该不会是哪个牲口的女朋友。 这点来约,莫不是晚上想去哪儿HAPPY。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管她呢,先打个招呼再说。 “美女,请问这里是研究生宿舍楼。” 打着问路旗号撩闲,不扎眼,不突兀,最是安全不过。 长裙美女“咯”地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挑着眉问:“呦,你这是赢拳赢飘了,连研究生宿舍都不认识啦!” 魏朝阳大惊。 妈蛋,颜若凝! 她居然穿了条长裙,而且明显画妆了。 虽然很好看,可搞这种突然袭击,容易吓死人好不好! 不对,不对,她头上那颗小太阳呢? 颜若凝头上,空荡荡的,那颗打眼无比的小太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乌鸦,正缩着脖子闭着眼睛打盹。 难道被人偷走了不成,还换成了黑乌鸦。 这黑得跟炭似的,不像什么好运啊! 魏朝阳不假思索地伸手摸向乌鸦。 本来正打盹的乌鸦猛得睁开眼睛,扑楞一下张开翅膀。 就在这一瞬间,强烈光和热从它的身上迸发出来。 火焰涌动,太阳现身,乌鸦蜷身于腾腾烈火中,眼冒金光,伸嘴对着魏朝阳的手就啄了一下。 妈蛋,好痛,还烫! 原来是变形了! 王者级人运果然不同凡响,名称会变,性质会变,连特么外形都能变。 这么能变,干脆叫变形金刚级人运好了。 魏朝阳忙不叠地缩手,看着一脸古怪的颜若凝,嘿嘿一笑,“开玩笑呢,颜颜,你这一打扮,跟换了个人似的,简直太漂亮了,这往外一走,保准能迷倒半个天科大。” 再偷偷瞄一眼乌鸦,火收了,光敛了,又缩着脖子在那里蹲着,只是这回眼睛没闭,瞪着魏朝阳,眼神里居然带着丝鄙视! 妈蛋,这乌鸦不对头,明显跟许芳馨头上那只猫一样,有智商! 至少这小眼神,捡到的那只猪就表现不出来。 要不然试探着跟它交流一下? 魏朝阳就有点心动。 颜若凝问:“为什么迷不倒另外一半?” 魏朝阳赶紧收敛心神,专心应付发小,“另外一半直接迷死了嘛,哈哈,我们家颜颜的魅力天下无敌啊。” 颜若凝斜了魏朝阳了一眼,“整天没一句老实话,刚才是因为我穿了长裙,没认出来才想撩闲的。” 魏朝阳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咱俩这关系,别说换条裙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啊。不过说真的啊,这一身简直太配你了,猛一打眼我是真没敢认,啧啧,可惜你走学术道路了,这要去混演艺圈,至少也能炒成个顶流,迷倒全国一半人不成问题。” 颜若凝却叹了口气,“能迷倒一个人我就心满意足啦,不敢想着迷倒全国一半人呢。” 妈蛋,怎么不按套路问为什么迷不倒另一半呢? 这丫头年纪越大,心思越神出鬼没,不好应付了! 魏朝阳壳都没卡一下,立马接上,“谁?你想迷倒谁?哈哈,颜颜你不是春心萌动了,哈哈,没问题,来,来,告诉我是谁,我帮你,迷不倒,咱打倒他!” 颜若凝白了魏朝阳一眼,“我要想迷谁,还用得着你帮忙?走,去BOMBANA,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啥爆?怎么走?”魏朝阳没听懂,一脸懵逼。 “BOMBANA,新京北路新开的那家意大利餐餐厅,上回你陪我去买东西,路过的时候说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去吃一顿尝尝什么味儿那个地方。” “靠,听说那家吃一顿得上万呢,大姐,我随便说说的,你不用这么当真。” “今天我过生日,想不想让我开心?” “想,师姐大人,请上座,小弟我已经做好启程准备。哎,等会儿,我让人把蛋糕改送一下。” 蛋糕是三天前就订好的,原本说是晚上七点准时送到宿舍楼来。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整岁生日,按颜若凝的习惯,在宿吃个蛋糕就可以了。 魏朝阳也是这么准备的。 哪知道,这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神经,如今过个生日居然要出去吃饭了。 幸好刚刚卖运拿了笔外块,如今不用买储运物品,也不用弄改命的方法,钱倒是都省下来,可以随便HAPP了。 既然颜大姐突然想尝尝人民币的味道,那做为发小的自己,吐血也得满足! 什么叫发小啊,有福起一享,有难一起抗,明知是坑也要一起跳! 颜若凝按着长裙,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这自行车是天科大校园出租的,与外面的共享单车最大的区别就是,它带后座,非常受天科大出双入对的学子们的欢迎。 当然,单身狗不是服务对象肯定没错。 魏朝阳蹬起自行车就往外走。 路过生物楼的时候,赫然见到好大一堆人挤在楼门口,闹闹哄哄的,许归竹和校长站在正中间,满脸都是志得意满,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俩大佬开心啊,实验结果太漂亮了,天科大苦熬这么多年,终于开花结果,从此以后,就算不能跟清北比肩,也可以称霸东部地区。 结果正开心着呢,就一眼瞄到一辆自行车从楼旁滑了过去。 自车行前面坐的是谁没看清,就看到后座上坐着的颜若凝了,正搂着骑车人的腰! 俩老头心叫不妙,再定睛一看,骑车的果然就是那个姓魏的小子! 天科大开的花结的果,很可能要被某个小王八蛋连盆端走啦! 俩大佬登时大怒,就想出声叫停。 魏朝阳反应多快啊,看到俩老头脸色不对,一缩脖子,一猫腰,脚下发力,把自行车骑出了摩托的效果,噌噌就从人群边上飞了过去,眨眼工夫,就消失在树丛间。 颜若凝还算有良心,没有当俩老头不存在,很开心地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回头又使劲拍了拍魏朝阳的后背,“快跑啊,许老在看我们呢。” “我已经竭尽全力了!”魏朝阳回应,“他那不是看我,是在看你,我把他关门弟子给拐跑了,肯定不高兴,回头我得躲躲,最近绝不能在他和校长跟前出现。” 颜若凝道:“不用怕,我给你撑腰,他们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一定帮你。” “这就不必了,我担心你帮完了,俩老头得生吃了我,连酱油都不用拌。” 魏朝阳使发了力,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穿过天科大校园,中间还不时能看到成帮成伙的到处找彭连城的学生,而且似乎人更多了。 一路出了天科大校园,花了二十分钟的样子,骑到了BOMBANA餐厅。 门脸特大气豪华,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东西不带便宜的。 门前来来往往的,一水的豪车,穿着笔挺的男女,一看就都是成功人士。 一看这场面,魏朝阳心里就犯嘀咕,小心翼翼地问:“颜颜,这地方不会衣衫不整不让入内,要不我回去换套衣服?” 他这从体育场出来,穿的还是大背心大裤衩,怎么看都跟这种场合不太搭。 “吃个饭哪来那么多规矩,走啦。” 颜若凝跳下后座,等着魏朝阳靠边停好车,便挎上他的胳膊往里走。 门口的侍者上前迎接,对着一身休闲得跟街对溜弯老头似的魏朝阳,果然连个特别的眼神都没有,只是很客气地问他们有没有预订位置,颜若凝给了肯定的答复。 位置三天前就订好了,用的是魏朝阳的名字。 魏朝阳一听,突然觉得有些惭愧。 这可是颜若凝的生日啊,早就说好了要跟他一起过,像这样订餐厅之类的事情,本应该是他做的。 只是订了蛋糕和准备了早就要求的素描画外,他什么都没做。 貌似有些太敷衍了。 必须得表现些诚意才行! 魏朝阳就低声说:“今儿这顿我付啊。” 以他对颜若凝的了解,应该是把饭钱也准备好了。 颜若凝也不缺钱。 从打上了大学,她便开始出各种大大小小的成果,有卖专利的,有授权生产的,还有干脆自己入股合伙的。 学术之路走到高端,自然有大堆的人上赶着来送钱。 同样是上大学,魏朝阳就只能靠打工赚钱,倒也能供得起自己,但跟颜若凝根本没法比。 颜若凝微笑着回应道:“菜我都订好了,这一顿三万七千八,你确定要付?” 魏朝阳豪气万千地道:“没问题,能付得起。” 现在不仅账上有四十万,明天运灵一出手,少说进账上亿,从此他小魏同学就算走上财富自由的康庄大道,一顿不到三万块的晚饭算……真特么贵啊,直接吃金子一顿也用不上这么多钱,原以为吃一顿上万就得是顶天了,哪知道直接乘三,特么的抢钱都不带这样的! 反正魏朝阳怎么想都想不出一顿饭怎么就能吃上这么多钱,直到坐到预订的位置上,开始上菜为止。 侍者每上一道菜都会轻声介绍这菜的来路,什么澳洲的小肥羊,冰岛的鱼鲜,伦巴底大区的奶酪,每道菜都会配不同的酒,这个庄那个庄的,听着就透着股子浓浓的钱味儿。 但在魏朝阳尝来,味道也就那样,红酒他更是喝不惯,又酸又涩。 这小四万花得真不值。 魏朝阳有些后悔当初发出要来这里吃一顿的豪言了,赶紧检讨自己最近还说没说过其他乱七八糟的话。 小吃了一会儿,蛋糕也送到了,八寸全价二百三,上面堆着时鲜的水果,还写着“祝颜颜永远这么的快活漂亮”。 往桌中央一放,转圈都是一口好几百的菜,颇有种几万块的国产车不小心停在了一堆进口豪车中间的感觉,浑身都是可怜紧张弱小与无助。 不过颜若凝不在乎,而是很开心地让魏朝阳点蜡烛,她好许愿。 魏朝阳正忙着点蜡烛呢,却忽见个特有成功人士范儿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停在桌旁,向着颜若凝微微一躬身,微笑道:“颜先生,你好,我是德源集团的封阳。” 这年轻男人,长着一张一看就很多金的小白脸,身板也好,跟魏朝阳这种小山般的壮实不一样,而是猿臂蜂腰特精神那种,十块钱的白T在身上都能穿出万元手工定制的感觉。 魏朝阳当时就紧张了。 哎呀呀,经典场面来了,有人装逼抢女伴! 接下来得显露深厚本钱打脸啦! 可是,打脸这事儿没干过啊,得怎么打?急,在线等! 第五十四章 惊喜 德源集团,天南最大的保健食品生产集团,没有上市,但据最新披露的数据,体量当在三百亿左右。 封阳,德源集团的第二代掌舵人,至今未婚,号称天南第一钻石王老伍。 魏朝阳学金融的,从学习的角度出发,经常关注各种财经新闻,对这个经常在本地新闻中刷脸的年轻富豪还是知道的比较多的。 和自己简单这么一比较,嗯呃呃呃,这位的脸似乎不太好打啊。 要不然,干脆放那些弯弯绕,直接从实力地位出发,站起来实施字面意义上的“打脸”? 魏朝阳就很犹豫。 颜若凝笑吟吟地瞟了封阳一眼,“有事?” 封阳客客气气地道:“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颜若凝干脆拒绝道:“我在跟男朋友吃饭,不想让人打扰。” 男朋友? 没错,正是在下! 昨天对着和佳瑶的时候,颜大姐都已经挺身而出冒充女朋友了,今天对着这种上来纠缠的富家子,我小魏同学必须得挺身而出,誓死捍卫颜同学! 魏朝阳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没错,这是情侣之间的约会,第三者插足什么的,最讨厌了。” 封阳哈哈地笑了一声,转头对魏朝阳道:“魏大师您多虑了,谁敢抢您的女朋友呢?” 魏大师?这是运灵师圈子里的人? 魏朝阳就是一呆。 颜若凝不由挑了挑眉头。 魏大师是什么鬼? 第一念头就是这惹祸精又在外面搞事啦。 第二念头就是居然搞到了百亿富豪的头上,不太好摆平啊。 封阳继续道:“打扰您二位的生日晚餐实在是失礼,不过机会难得,我实在是没忍住,还请两位见谅,颜先生,我只跟你男朋友简单说两句话,请你多担待。” 魏朝阳,“……” 这剧情发展有点非主流啊。 难道这位英俊多金的帅哥走的是晋江纯爱路线? 封阳冲着不远处的侍应招了招手。 那侍应立马屁颠屁颠地搬了把椅子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这位霸道总裁的屁股底下。 封霸总坐到椅子上,两眼冒光,热切无比地看着魏朝阳,“真想不到我居然能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到魏大师,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完,就伸手要来抓魏朝阳的手。 魏朝阳吓得赶紧把手缩回到背后,“封总是,咱有话好说,犯不着这样。你看咱们不认不识的,要说我见你这样的百亿富豪比较荣幸,那就正常,你见我这么个普通大学生,要说三生有幸,那也太假了点。” 封阳没抓到魏朝阳的手,就拽着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 “魏大师,不瞒您说,我家最近的生意出了大问题,诸事不顺啊,各个项目计划一到关键时间,不是出意外延迟,就是直接断头。 我找福喜公司给看过了,说我家祖运到了年限,开始衰败,建议在他们那里租个运灵,这样就可以对冲祖运衰败,延缓家族气数。 租运灵倒也不是不可以,一年也就五千多万,要是能解决问题,这钱我也就任掏了,可关键是,他们这治标不治本,最多延缓三年,祖运败光,我就算是租再好的运灵,家族衰败也不可避免。 后来我又花钱找委员会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我这种情况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根据老家祖坟地运的变化情况,重新定制一个祖运。 这定制祖运钱倒是小事,我也出得起。不过一般人哪有本事做得来这种事情,必须得请炼运师来帮忙才行。这段时间把我愁的啊,茶不思饭不想,身上的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都流失了不少。 天可怜见的,居然就让您来了海城,居然就让我知道了您来了海城,这事儿无论如何也得请您帮我一把,只要您拉我封家一把,无论您让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封阳巴拉巴拉一通说,眼圈都泛红了,一副“你要再不帮我我就要吐血而亡”的架势。 他不是运灵师圈子的人。 但对于他这种百亿级的富豪来说,买运租运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天方夜谭般的事情,其实是再基本不过的操作。 天底下哪家够档次的有钱人他不买运? 这东西是如今各家豪门的必须奢侈品! 是进入一个足够高层级圈子的基本要求! 对于足够高的豪门圈子来说,不仅要租买好运,还得租买特殊的少见的好运,最好还是隔断时间就换一个,那才能体现出自家的雄厚实力。 运这玩意,可不是有钱就能租就能买得到的! 封阳虽然年轻,但这些年也着实换了几回运,放眼全球虽然有些拿不出手,但放眼天南还是称得上号的。 所以,在运灵师的圈子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如今他的问题,光靠换运解决不了,得定制运才行,而定制运这种事,各家运气服务公司不行,委员会也不行,只有传说中的炼运师才行! 什么叫传说?一般人见不着摸不着,那才能叫传说! 可如今传说它照进现实啦! 一只炼运师,活的,就出现在海城,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而且更巧的是,让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就直接碰上了,这让封阳简直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啦! 所以封阳立马上来了! 听完这一大套话,魏朝阳心虚地瞟了颜若凝一眼。 这事儿他还没来得及跟颜若凝说呢。 颜若凝倒是没什么不悦之色,只是一脸好奇。 “咳,封总,你这……” 魏朝阳原想客气两句,把人打发了,回头再说,但话刚出口,就突然想起了明心桐曾经的提醒。 炼运师,高人脾气大,不能太低调。 滕文彦那就是最好的例子! 低调扮猪吃老虎从来不属于炼运师。 炼运师必须得狂霸酷炫屌炸天才行! 魏朝阳立马转变语气发,脖子一挺,下巴看人,“封总,你这堂突了啊,我需要人做什么,自然就会安排,不需要做的,也别想乱七八糟的都来找我。你回去。” 封阳已经没霸总范儿了,苦苦哀求,“魏大师,我知道我堂突了,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求你帮帮我。只要您能帮我过了这一关,我们封家就是您门下走狗,无论什么时候,要钱要人,一句话的事儿……” 一边说,还一边站往起站,看样子有大庭广众给魏朝阳跪一个的打算。 魏朝阳一看,果断地说:“你要想搞什么当众逼宫的事情,那就打错算盘了。而且,你可以打听打听,炼运师门下走狗,那是想做就能做的!你得先掂量一下自己,配不配!” 妈蛋,好爽!好爽怎么办! 怪不得人人都爱装逼,这对着百亿富豪说你做我走狗都不一定配的逼,简直了,话一说口,那真是爽到连灵魂都在震颤! 请务必再给我多装几次的机会,让我好好爽一爽啊! 封阳当场就啪地一个九十度鞠躬,脑袋差点没撞到魏朝阳头上,“大师,是我堂突了,请您原谅,我就不多打扰二位了。” 说一转身,又冲着颜若凝啪地一个九十度鞠躬,“颜先生,多多打扰,为了表示歉意,德源集团会在明天向许老名下的基金捐款一亿,无限制条件,就二位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倒退着离开。 “这也太夸张了。”魏朝阳干笑。 “嗯,真夸张。”颜若凝没笑,板着脸,看着魏朝阳,“解释一下,封阳一个百亿富豪,凭什么对你低声下气求帮忙?什么运气,炼运的,乱七八糟的,你什么时候懂这些封建迷住的东西了,居然连这种见多识广的富豪都能拿下来,想必不是靠吹,是真亮了本事。” “这事儿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不过这两天你一直忙,我也没闲着,这不没倒出工夫嘛。就是那天出车祸之后……” 魏朝阳刚说到这里,就见侍应托着瓶红酒上前,“魏先生,颜小姐,这是封总向两位赔罪的,99年帕拉图,请二位慢用。” “行,行,放下。”魏朝阳把侍应打发走,瞧了瞧红酒,瓶子挺旧,商标也挺简单,“封阳还百亿富豪呢,这赔罪也赔得太小气了,不说赔个房子也至少赔个车嘛,就赔瓶红酒。” “这一瓶酒大概十三万美元。”颜若凝点了点酒瓶,“而且我猜,这只是开始,饭钱他给你算了,出门就会有辆车在等着你。说起来,你驾照考下来了。” “这也太夸张了,结饭钱就算了,还真能赔辆车?” 魏朝阳虽然这样说,却没也没动那瓶据说十几万美元的红酒,而是就着刚才的话题说,“那天出了车祸之后,我就觉醒了特异功能……” 对颜若凝他没什么好瞒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包括颜若凝带的王者级人运引起某些人觊觎,都一样不落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眨了眨眼睛,说:“这么说白天在体育馆,我给你助威,其实是帮了你的大忙?” “没错,要没你的话,我可就输定了。” 魏朝阳这样回答着,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 颜若凝的关注定跑偏得也太严重了。 既然不关注他这突如其来的神奇能力,也不关注她自家差点被人把运灵抢走的危险,反而关注在体育馆加油助威的效果! “颜颜,你就不怀疑我在扯蛋,或者不想问问你自己带的运灵吗?” 颜若凝摊手道:“这么大的事儿,你骗谁也不能骗我啊。再说了我带的运灵有什么好问的,你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我又不是听不懂。而且我三岁的时候,算过一次命,人家说我是天生凰命,将来要做皇后娘娘的,这不正能跟什么王者级运灵合上拍?” 魏朝阳震惊了,“你什么时候算过命,怎么算的,我怎么不知道?” 颜若凝道:“这种破事儿有什么好说的,我不信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你妈带你去买菜了,我蹲小区门口等你们回来,就有个路过的道士,向我讨糖吃,我看他挺大年纪了,连块糖都得讨着吃,怪可怜的,就给了他一块。 结果那老道士吃完之后,就哈哈大笑,指着我说小姑娘你是天生凰命,定主天下,要当皇后娘娘,借你这一糖之运的光,老道定能跨过生死门槛,得成正果。 还说他承我的恩情,以后就算他自己不来,也会派弟子来偿还我的恩情。” 魏朝阳道:“这么神奇的事情,你居然没跟我说过?后来呢?” 颜若凝白了他一眼,“后来,我一生气,就扬了老道一身水,老道就哈哈笑着走了,也没生气。” 魏朝阳不明白,“他说你命好,你怎么还生气了?” 颜若凝道:“他说我要当皇后娘娘,我当然要生气啦。我们两个一起玩的时候,你说将来要娶我当老婆的,可你又说自己长大了要做奥特曼,我是做了皇后,那不就不能嫁给你了?我怎么能不生气!” 魏朝阳更加震惊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做老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颜若凝回答:“两岁半的时候,玩过家家,你当爸爸,我当妈妈,你自己说的。” 妈蛋,两岁半的事情还能记得住,能不能做个人? 魏朝阳干笑道:“颜颜,你记性可真好,我小学之前的事情都忘干净了。” 颜若凝看着魏朝阳,展颜一笑,“不要紧,我记得就行!” “行,行,那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忘记了,你可千万记得提醒我啊。”魏朝阳赶紧抄起火机,把蜡烛点燃,“来,来,吹蜡烛许愿啦,赶紧闭眼睛。” 颜若凝乖乖闭上眼睛,双手握拳拄在下巴前,默默地许了个愿,然后一口气将所有蜡烛吹灭。 魏朝阳一边分蛋糕,一边说:“刚许了个什么愿?哎,别说,让我猜猜啊,是不是项目一切顺利,按时出国留学,哎,这可是最重要的了,学成归来,你就是正经的海龟大拿啦,哎哟,到时候你说我要去看你,是不是得先跟你的秘书助理什么的约个时间啊……” 颜若凝笑道:“猜错啦,不是这样。你也别瞎猜了,我……” 魏朝阳赶紧打断,“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随便猜的,不对,就不对嘛,来吃蛋糕,我特意做的水果蛋糕,让他们多加了黄桃。” 颜若凝接过蛋糕,不急着吃,接着说:“不是许的愿,是之前不是有个惊喜要给你吗?现在做好准备哦。” 魏朝阳赶忙正襟危坐,“说,我已经做好迎接冲击的心理和生理准备。” “我不出国留学,毕业后,留天科大任职。” 魏朝阳一晃,差点没坐稳,“啊?不出国了……” 你不出国我怎么浪? 颜若凝盯着魏朝阳,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好几年见不到啦,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呃,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之前不是说去国外留学可以学习国际上更前沿的研究方向什么的吗?怎么突然就说不出国了,会不会对以后的发展有影响?” “怎么,我不出国你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的事儿,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决定对未来发展不是很有利……” “说我不出国你开不开心就完事儿了!” “开心!” “那为什么一脸不感动的样子?” 当然是因为不敢动所以才不感动啦。 妈蛋,本来以为可以有几年摆脱这个大魔王压迫了,哪知道空欢喜一场,人家不出国了! 不过,再一想,不出国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就近就便地守着她,省得那些意图不轨的家伙打她脑袋上那只乌鸦的主意。 魏朝阳这么一想,立时就真开心起来,“怎么不感动,是太震惊了,没反应过来嘛,我开酒,这么大的事儿,必须得来这种一口上万的好酒庆祝。” 十多万美元的红酒,啪地开了,一人倒了一杯,轻轻一碰,同时举杯抿了一口,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欲言又止。 颜若凝道:“你说?” 魏朝阳嘿嘿笑道:“这一口上万的感觉,也就那样,挺值钱的,可没劲头,要不……后巷撸串去,老八家上了泰山原浆,味儿好着呢。” 颜若凝拍案而起,“走着,你请啊。” 两人起身就走,到了前台一说结账,果然封阳已经结完了。 前台还很贴心地表示那瓶没喝完的红酒可以存在柜台,以后随时来随时喝。 魏朝阳其实很想问问可不可卖了,谁要是需要这玩意装逼的话,可以半价拿走。 从前门出来,往外一走,就见一辆相当低调的轿车缓缓开过来,正停在两人身前。 司机从车上下来,转到魏朝阳面前,啪地一鞠躬,“魏先生,封总怕您平时办事不方便,给您安排辆车……” 妈蛋,还真让颜若凝全都料中了! 魏朝阳忍不住哈哈大笑,在司机的一脸懵逼中,拉着颜若凝就跑,来到自行车前,蹬着车子带着发小,扬长而去。 “原以为他年轻,想得少,张狂难免,现在看来,倒是谨慎的很,居然一点光儿都不让封阳借。” 说话的,是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四十左右岁,大圆脸,啤酒肚,属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再普通不过的油腻中年男。 他此刻就站在BOMBANA餐厅对面的酒店房间窗前,手中举着望运镜,将餐厅门前的一幕一点不漏地看在眼内。 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卢迁,丧着一张脸,跟死了亲爹似的。 也不怪他这样,本来是借着王京的光来蹭个功劳,方便将来他代表卢家抱总会的大腿,哪知道一直都很顺利的事情,在魏朝阳露脸之后,就一路翻车骨碌炮,不仅把借来傍身的运灵丢了,最终连王京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没了王京的提携指点,卢迁是真茫然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给家里打电话,也没人能指点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跟紧了面前这位情报部的话事人了。 另一个,是个板着扑克脸的中年女人,穿了条宽松的大裙子,却也遮不住发福走样的身材,大热天的,去系着条纱巾,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她听到油腻胖子的话,便毫无感情的说:“鲁部长,不要浪费时间了,大公子在等着最后的消息。” 油腻胖子,海城委员会情报部部长鲁前进,便呵呵笑了出来。 “施女士,这里面的水越来越深了。带走王京尸体和骑士的秦青是接受总会直接命令行事的,甚至连海城最高十二人都绕过去了! 可下午的时候,以学习的名义把所有人手都束缚住,让王京孤立无援抽不出任何人来的事情,却是郭家兴一手操作的。郭家背后是傅通,那傅通背后又是谁,不用我说了。 这两边在总会可是已经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却在海城这边合作得如此默契,你说是他们在总会的矛盾是表演呢,还是有个足够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愿意放弃彼此间的矛盾,在这件事情上通力合作呢?” 他说着,朝着窗外指了指,“那位,可是让向来桀骜的火神滕文彦都捏着鼻子要捧的人啊。用不用我给你科普一下滕文彦曾经光辉的事迹?” 施女士冷漠 地道:“要不是王京死了,怎么轮得到你来给大公子办事?想要不担风险就拿好处?无胆鼠辈,那就不要参合进这种事情来!” 鲁前进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就又恢复了笑容,带着一丝玩味儿的表情,看着施女士。 “施女士,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情,由我接手王京把计划执行下去,倒底是谁的主意,大公子真的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鲁某人只是个小角色不假,但也不想被人当猴子一样来耍着玩!” 施女士沉默片刻道:“大公子从来只要结果,不听任何解释。但只要拿出他满意的结果,那就什么事都不算事!这次海城的行动,我就是大公子的全权代表,既然我亲自来到你面前,无论怎么样,只要拿出成果,大公子就会承认我的一切许诺!” 鲁前进缓缓地道:“我不是王京,施女士,而且我海城本地人,今天这样做了,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在海城呆下去了,我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而不是虚无飘缈的空口许诺。”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其实做为海城的坐地户,他应该投向傅通一方。 可惜的事,当年他得罪过没发迹的傅通。 而傅通这人表面大度,实际上对恩怨看得比谁都重。 所以他上位之后,明明干得一滩稀烂的郭家举能稳稳当当坐上外联部长的位置,而他这个干了十多年的情报部长,始终不得上升不说,权力还在不停被削减,如今已经快要被傅通安插在手下的人架空了。 而一旦被完成架空,接下来他九成九会获罪去职,能安稳领一份退休金都是奢望。 正因为如此,在王京递来橄榄枝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接下来,为的就是求一条出路,而不是坐以待毙。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得多,以至于王京都丢了性命! 王京会自杀? 整个海城委员会都没人相信。 可所有人都默契的不提出任何怀疑。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里面的黑幕简直深不可测,埋他一个地方情报部部长,简直跟玩一样! 鲁前进很担心自己忙活一通,最终落得跟王京一个下场。 施女士面无表情地看着鲁前进,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叠成八角状的纸片,晃了晃,扔给鲁前进,“我保证你能顺利在海城脱身,剩下的,只能选一样,亚洲区的位置,还是这个运灵必有所得。” 鲁前进接住八角折纸,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是努猜家的人?” 努猜家是泰国运灵师中的豪强家族,一直把持着当地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中的三个位置,号称泰国第一运灵师世家。 而必有所得,就是努猜家众所周知的传家运灵! 这个姓施的女人居然随着带着努猜家的传家运灵,而且敢随随便便就许给人,简直就是疯了。 没了传家运灵,努猜家族哪怕握着三个位置,也一样不可避免地滑落到二流家族! 这女人根本就是拿一方豪强的未来下注! 施女士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这让她的脸仿佛是某种假脸般, 在灯光下略有些失真,“我是谁你不必问,想要的话,就验一下。” 鲁前进心中怦怦乱跳,看着手里画着储运符阵的八角纸,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扔还给了施女士,“哈哈,开个玩笑,我怎么会信不过施女士和大公子?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大公子办得妥妥当当的。” “你很明智。这件事情我会如实报告大公子,相信我,大公子肯定会欣赏你的这份明智!” 施女士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鲁前进抬手在后脖子上抹了一把。 那里满是刚才因为过于紧张而冒的冷汗。 在那一刻,他真有种接下运灵脱离委员会的冲动。 可是他很清楚,脱离了委员会,他什么都不是,再带一个来路不能说明的运灵,必然会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更何况那里面真的有运灵吗? 鲁前进转头看向丧着脸的卢迁,沉声道:“小卢,你也听到了,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你们卢家的机会,如果事情办成了,丢了的运灵,可以算在给大公子办事这上,傍上了大公子完全可以抵消相应的损失。” 卢迁颤声道:“鲁部,王监都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实在是害怕……” 鲁前进耐着性子劝道:“我没有退路,你也没有退路,不说丢了的运灵你怎么解决,只说既然知道了,这时候退出,你以为大公子会放过你?王京死在谁手上,可说不准!搏一把,还有机会,不搏的话,你和你们卢家就死定了!” 卢迁都快要哭出来了,“可,可是我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上大忙……” 鲁前进没那个耐性了,要不是需要他王京外甥的身份,真想直接捏死。 他一把揪住卢迁的衣襟,低喝道:“蠢货,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在海城落地是你接待的,现在王京死了,他们只能认你,现在就去通知收割队,立刻执行收割计划!我们需要有替死鬼跳出来,替我们吸引魏朝阳和委员会的注意力,懂不懂!” 第五十五章 中计了 新加坡。 世界运气监管委员会总部。 天色已经昏暗,大楼内灯火通明。 做为监管全世界范围内运气的庞然大物,这里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不有人在工作。 明见章掐着一份文件,穿过长长的走廊,敲响了位属最高十二人的季正康委员办公室门。 最高十二人是委员会内部的通称,实际上的正式称谓是世界运气监管委员会最高十二常务委员,组成常务委员会全权负责日常管理工作。 在拥有数十万工作人员的委员会内部,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被尊称为某某委员。 而实际上同样拥有委员身份的五部七中心四支队再加上总行政办、其他一些非常设机构的主管以及各洲区代表,却只能以相应职位来称呼。 季正康委员是行动部的正管委员,今年已经五十八,第二任期末,按照委员会的规定,他属于今年换届必退中的一位。 按照规矩,退位的委员有权推荐一名候选人。 这名候选人可以直接跳过洲区公推,进入最终候选名单,拿到全体委员大会上参加最后票选。 这名候选人往往被视为退位委员的接班人,意味着将继承退位委员意志和方针。 季正康推荐的接班人,就是明见章。 这不仅仅是因为季正康与明家关系密切,更是因为明见章的在监管委员会未来发展方向的主张与季正康一致。 当然了,季正康的推荐只不过是帮助明见章提前拿到了入场券,但能不能成功登位,还要看明见章自己的本事,如今委员会正式委员除去不参与投票的最高十二人外,共有一百三十七人,候选人需要拿到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数才能够正式上位。 明见章的优势是一直在总部工作,人脉广,跟哪个委员都能说上话,而且明家财雄势大,为了推动明见章上位,不仅舍得投资,也投得起资。 但他的弱势是没有地方工作经验,别说城市级别的委员会,就连洲区级的委员会他都没有去过,缺少了这一层地方工作的履历,便很难服众,尤其是各洲区代表多半不会把票投给跟明见章这样的天龙人。 所以,明家的眼下才会急于拉拢地方实力派,全力争取洲区代表票,拿出明心桐与齐家联姻,只不过是一连串操作中的一项罢了。 得到允许后,明见章推门进入办公室,就看到季正康认真地看着一份文件,没有抬头出声,便识趣地坐到沙发上,安静等候。 季正康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才把手头的文件看完,这才抬头看向明见章,“见章,正好你过来,也看一看,再提提想法。” 却是不问明见章来做什么。 明见章也不着急说自己的事情,上前接过文件,细细翻看。 这是一份应对泰国猎运行动的计划方案。 老泰王即将去世。 从他的人生经历来看,必定有运灵在身。 哪怕原本只是运数,凭着他与泰国国运息息相关的人生,为王数十年来的种种操作,也足以把运数升级为运灵。 只是老泰王身边有本地高僧护卫,就算是委员会也没有机会检测老泰王带的倒底是什么运。 但运灵就是运灵,一旦宿主死亡,脱离命宫,光是散溢的力量,就足以导致泰国全国范围内类似运数大爆发。 这份计划书,就是针对当前全球各种公司团体纷纷涌入泰国准备猎运的现实,所提出的应对监管方案。 一旦运灵师大量集结,不可避免地会生出各种妖蛾子来。 受到运灵散溢力量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无主的野运,更多的还是生人所带的运。 一旦监管出现问题,肯定会有胆大包天的运数猎人为了利益去猎取生人运。 到目前,正式接受委员会所发布的老泰王运灵猎取任务的团体才十一个,而私下里涌入泰国的大小团队、运数猎人、探命师已经接近上万人! 这么大的数量,一个不好很可能会引发巨大的动荡。 委员会目前的全部工作重心都放在这边。 监察部、行动部和情报部都已经调派大量人手进入泰国。 此时明见章手中的这份计划,就是由监察部挑头、行动部和情报部配合形成后,报给季正康的。 如果没有意餐,季正康将在明天的十二人会议上,提出审议申请。 一般来说,这种由主管业务部门提出的方案计划,都会顺利通过。 真正的争议,不在这份方案的内容,而是方案的挑头执行者。 负责的执行者,只要能够为委员会带回老泰王运灵,保证泰国不在此期间闹出大乱子,就必然要记一大功。 在换届将至的时候,这样一功,对于候选人来说,将无疑是极大的加分项! 所以,对于这次任务执行者的争夺,一直极为激烈。 原本明见章也在大力争取。 季正康让他看的,就是附在后面的,备选人名单,以及入选的可能性分析。 总共六个备选人,明见章并不占优势。 没有洲区以下委员会的工作经验,依旧是他最大的硬伤。 对于这种地区级事件,从公正的态度来讲,最高委员会都倾向于让有洲区以下工作经验的人员去处置。 明见章翻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回到办公桌上。 季正康这才缓缓道:“见章啊,我刚才跟几位委员做了下简单的沟通,你想要拿到这次任务,怕是不太容易。大家更瞩意素格力,一来他早年曾在曼谷委员会工作,更熟悉那边的情况,二来他是努猜家族的人,更能得到当地势力的配合。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次换届,素格力没有候选机会,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 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就是,如果是哪个候选人去负责这事,很难保证其他候选人背后的势力不会趁机捣乱拖后腿。 最高十二人虽然各有打算,但在这种大事上,总的来说还是以考虑委员会利益为主。 就算是季正康本人,也同样是瞩意更合适的素格力,而非自己的接班人明见章,但明见章此前在这事儿上一直非常上心,就打算借这个任务机会,补齐自己没有地方经验的短板,季正康最多也就是劝一劝,却不能强按着他放弃。 明见章微笑着回应,“如果大家都觉得素格力合适,那我就不争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有些出乎季正康的意料,他便问:“你有别的打算?” 两人相识多年,交往密切,眼下又有接班推荐这一层特殊关系,说话就不用绕弯子,都是直来直去。 明见章便把手头的材料递了上去,“我从海城收到消息,天科大地运迎来了入主的王者级人运,就在今天上午,完成了天地人三才聚合。” “哦?”季正康一听,下意识坐直身体,接过材料仔细翻看,看完之后,沉吟了一片刻,又打开面前的电脑搜了一下,才缓缓道,“海城方面今天正式报送的信息只有一条,火神滕文彦与一个叫魏朝阳的炼运师在工人体育馆搞炼运对决,但已经顺利解决,平安无事。” “那是因为有人在刻意隐瞒,想要暗中侵吞这个王者级人运!海城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明见章就把从明心桐那里问来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一听说死了个监察部长,还有噩运骑士出没,季正康的脸色难看起来,重重拍着桌子说:“真是无法无天的,连噩运骑士都敢这么用,这根本就是在挖委员会的根基!” 接着却又问:“那个魏朝阳真那么强?连噩运骑士都能轻松战胜?” 明见章就把视频给季正康看。 季正康看完之后,却道:“你们搞错了,这人不是噩运骑士,是骑士仆从!” 每一个噩运骑士都不是单独行动的孤家寡人,而是配有大量的部下。 骑士仆从就是其中之一,主要负责为噩运骑士养运和协助作战。 强大的噩运为人持续不断带来灾祸,哪怕是久经训练的噩运骑士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地独自承受,而运这东西又不能总是存在储运器里,那样会降低活力,影响力量效果,所以噩运骑士在不作战的时候,需要有人帮助分担噩运带来的灾祸。 骑士仆从就是这样的角色。 每个噩运骑士都会配备十三名骑士仆从,轮番携带噩运,帮助骑士分担灾祸。 这些骑士仆从都是被淘汰后还能活下来的原噩运骑士备选,本身就具备一定利用噩运作战的能力,所以在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做为帮手协助噩运骑士作战。 但就根本能力来说,他们跟真正的噩运骑士那是天差地别。 明心桐和明见章级别不够,对噩运骑士的了解都是一知半解,看到形象差不多的,就误以为是噩运骑士了。 明见章听季正康这么一说,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魏朝阳夺走了那个骑士仆从带的噩运……” 季正康道:“骑士仆从除了帮助骑士日常携带噩运外,自身也有受到骑士噩运影响噩化的运数,与骑士所带的噩运形成了密切的主从关系,骑士可以随时通过自己的噩运找到仆从噩化运数的位置,反过来也可以!仆从既然出现,骑士肯定也在海城。他们,中计了!” 明见章立刻就掏出手机,但却没有马上拨打,而是看向季正康。 季正康沉吟片刻,便果断地点了点头。 明见章旋即拨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季正康也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信息随着一个个电话传出去,宛如海面上的乱流,四散奔涌,交互会聚,在平静下酝酿着巨浪。 海城。 委员会紧急事件临时处置管理处。 这个处隶属律法中心管理,所有因紧急发生而不好处置事项物品,统一归置到这里来存放,包括尸体和被拘押的人员。 海城不是重点地区,几十年来基本太平无事,最多也就关押过考证不过非法从业的运数猎人,一般都是交笔罚款就能放出去,所以管理也就渐渐松懈下来。 虽说有近三十名工作人员,但平时上班的撑死能有十个,而到了晚间,更是只留两个人职班。 职班也是屁事没有,就是换个地方睡觉。 被关进来的运数猎人一个比一个老实,就算不锁大门都不敢跑,根本用不着看着。 傍晚的时候,行动部长秦青亲自带队,把王京的尸体和没脸的噩运骑士押送过来,看到处置管理处的状态,不是很满意,但这里不归她管,她没法说什么,只得跟律法中心的头头曲米新主任电话说了一声,但因为噩运骑士身份太过敏感,就没有透露真实身份,只说是跟王京自杀有关联的人员,让他多多留意,不要出了意外。 听到监察部的王京居然自杀了,着实把曲米新给惊到了,但旋即就在心里暗暗报怨秦青多事。 按规矩递送拘押人和物,只要在管理处报备就可以,他过后自然能看到上报信息,这中间无论出了什么事,他最多就担个管理不力的领导责任。 可秦青这样直接跟他沟通,让他就没法子置身事外了,可要说一下子就加强管理处的工作,他却也没那个本事。 承平日久,管理处基本就是走过场的摆设,既然不重要,又没什么屁事,自然就成了各种神仙往里塞人的最佳地点,如今在管理处工作的,叫一个出来都跟海城委员会高层沾着亲带着故,一个比一个谱大,他一个律法中心主任,根本就管不了这些人。 但秦青既然沟通了,曲米新也不能不管,便果断做了两件事情。 一个是跟秦青直接说,王京自杀关系重大,无论尸体还是管联人员,都只能在管理处呆一晚上,明天要是不弄走,可别怪他不讲情面。 另一个是给管理处的头头打电话,让他今晚多安排点人,亲自过去值班,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这电话打完,管理处的头头就想这姓米的屁事真多,一个尸体,一个被绑得跟麻花似的,能出什么事儿,这么说还不是为了推卸责任,真要出事儿就是他这个管理处的头目落实不力,责任全都得在他身上。 可手下这般神仙,连曲米新都管不了,他一个小头头又怎么管得了,万般无耐之下,只能自己跑跟那两个值班员做伴。 本来这小头头也有些担心,但王京的尸体停得老实不说,那个脸都没了的家伙躺得比王京还老实,就在拘押室的板床上一挺,一动不动,害得小头头进去检查好几回,生怕他死了。 既然一尸一人呆得都这么老实,小头头也就放下心,拉着两个值班的玩刨幺,正赢得开心呢,忽见有人推进进来,仔细一看,竟然是情报部的鲁前进,不由吃了一惊,赶紧把扑克一扔,上去迎接,“鲁部长,你这大晚上的还亲自过来一趟,有什么事儿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唉,没办法,劳碌命啊。”鲁前进叹气,“王京这老小子没事儿自个什么杀,害得我到这点都不消停,走,带我去见见那个被捉的家伙,有几个情况要跟他对一下,上面还等着听汇报呢。” 小头头没敢多问,毕竟王京一个监察部长突然自杀,这事儿一看水就深得紧,像他这种小虾米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于是就亲自带着鲁前进去了拘押室。 进了拘押室,确认无脸中年人无误后,鲁前进也没说话,就瞟了小头头一眼。 小头头识趣地道:“鲁部,你问着,我就在值班室那屋,有事儿喊我就成。” 说完,转身就赶紧跑出去,还很贴心地把门带好,这才返回合值班室。 那俩职班的都掐着扑克等他回来呢,一问是鲁前进来核情况,都没当回事儿,反正天塌下来也不耽误他们在这领工资享受生活,当即便接着打牌,只是其中一个人抓牌的时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都听说,老鲁让傅委员给排挤得啥权都没有了,这一看是真惨啊,那么大个部长,办事儿居然连个手下都带不出来,这不成光杆司令了吗?他这部长干不长久喽。” 听到这句话,小头头的动作就是一滞,然后甩下扑克牌就往外跑,临跑扔下一句话,“快给曲主任打电话,就说……” 他刚跑到门口,话还没说完呢,却见门被重重推开,一家伙撞到他脸上,人就倒着飞了回来,话也没说完呢,落下来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倒霉,一家伙撞到了桌子角上,太阳穴当时就撞出个老大的窟窿来,血哗哗地往外淌,出溜到地上,头一歪就没了动静。 两个值班员都吓傻了,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头头发了会儿呆,僵着脖子扭头往门口看,就见那个没脸男正站在门口,满身黑气缭绕,仿佛深渊地狱里爬出来的魔怪般可怖可畏。 别说这两位都是托关系进来混饭的草包,就算是海城委员会的正式工作人员也基本没有见过这场面的,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嗷嗷叫着就往桌子上爬。 为什么要爬桌子啊。 桌子就在值班室窗户前放着,爬上桌子就能顺着窗口逃出去。 门让人给堵了,可不得爬窗户逃命吗? 无脸男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个值班员争先恐后地爬上桌子,其中一个脚一滑,把旁边那位给绊了个跟头,那位一头就撞到窗户上,把窗玻璃撞得粉碎,脑袋穿了出去,脖子却卡在碎玻璃上,划开了半拉,那血冒得跟喷泉似的,全身抽抽着,却连个惨叫都发不出来,眼瞅着人是不行了。 脚滑那位吓得厉声尖叫,就往后退,桌子才多大啊,一步就退出去,一脚踩空,咣叽一家伙从桌子上倒栽下来,脑袋先着地,咔一下就把脖子给摔折了。 眨眼工夫,都没人动手,管理处的三人就全都报销了账。 而且就算调监控看,也是三个人自己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跟站门口的无脸男毫无关系。 总不能因为人家长得丑,就硬说是人家把人吓死的。 鲁前进就站无脸男身后,看着这场面,就觉得后脖子嗖嗖直冒凉风,带着从里到外的透心凉,多余话都不敢说,只陪笑道:“车在外面备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无脸男人转动着血红的眼珠子瞟了鲁前进一眼,发出嘿嘿的瘆人笑声,重重拍了他一把,“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明天早上一切就见分晓,大公子会记得你的付出。” 留在这里? 鲁前进看着屋里死的那三个倒霉蛋,心说傻缺才留下来呢,等无脸男人离开,立马进屋把有自己进来的录像内容删个干净,然后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他打算得明白,今晚找地方躲起来,手机一关,别管闹什么妖蛾子,都跟他没关系,等熬到天亮,别管哪方胜出,他都至少不吃亏。 至于派出去办事的卢迁,那是王京的外甥,跟他有毛关系,爱死不死啊! 鲁前进一路小跑出了值班室,直奔大门,本是一切都顺利,可是刚往门外一迈,脚下就是一绊,当场摔了个大前趴,下巴磕在地上,鲜血直流。 他不敢耽搁时间,捂着下巴伤处,就往起爬,可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这一爬竟然没爬起来,手掌按到了不知什么东西,刺得一激灵,当场又趴了回去,抬手一瞧,却是颗图钉,已经深深扎到了肉里。 他哭丧着脸,狠了狠心把图钉拔出来,再往起爬,偏却用岔了劲儿,把腰闪了一下,当时半边身子就木了,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稍一动,腰就要跟断了般痛到要死。 就那么挺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可是他却不敢再往起爬了,也不敢往外奔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还出问题,那就是真鬼了! 当然这世上没有鬼,只有名为噩运骑士的诡异物是,却也不是他能抗得住的。 鲁前进哭丧着脸就那么趴在地上,掉头往室内爬。 这一爬倒是一切顺利,什么妖蛾子都没出,安然无恙地爬回到进门的大厅里。 他稍稍松了口气,正想爬起来再图谋别的办法,却发现脸前停住了一双脚。 没穿鞋子,也没袜子,就那么赤着站在冰冷的地砖上,死白的皮肤透着青黑,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的脚。 鲁前进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勉强壮着胆子缓缓抬头,顺着两条腿向上看过去,就见王京亮着一张惨白的死人脸,正冲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还举起一根手指头竖在嘴唇前,发出“嘘”的轻轻一声。 特么的! 鲁前进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王京慢慢弯下腰,揪住鲁前进的脚脖子,就那么拖着,慢慢向门外走去,嘴里还在喃喃念叨,“魏朝阳,魏朝阳……” 魏朝阳停下脚步,皱眉侧耳,仔细倾听。 此时,他同颜若凝刚刚撸完串,正沿着校区后的小路慢慢往回走。 虽然喝了足一箱的啤酒,但两人量都在那呢,也只是微熏而已,就那么在黑暗中边走边聊。 颜若凝挽着魏朝阳的胳膊,正聊得开心,发觉他突然停步,也不催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直到魏朝阳再度重新迈步,才问:“怎么了?” “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就挺不怀好意的。”魏朝阳一笑,“这喝酒喝出幻听了。” 颜若凝挑了挑眉头,说:“你之前说你借了明心桐的吉星高照,现在还有效吗?明心桐有这个运,不闻不见,也能自然而然避险而行,会不会是那个运气的作用在向你发出提示,有人想要找你麻烦?” 两人往回走这一路上,聊的都是魏朝阳这两天的奇遇以及这个离奇古怪的运气世界,颜若凝那什么脑子啊,举一反推十都是小意思,立马就联想到运气发挥作用上了。 魏朝阳被她这么一提醒,不禁摸了摸下巴,“对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嗯嗯,这大是晚上的,谁能不睡觉琢磨找我麻烦呢?老许和校长肯定没那闲心……” 颜若凝拍了他一巴掌,“说正经的呢。” 魏朝阳道:“就说正经的呢,就老许和校长看我那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样,肯定是怀疑我要把你拐跑,找机会我得跟他们解释一下,我们俩是发小,让他们不用担心我把你拐跑,我还得在这儿至少混两年多呢,不把那俩老头摆平,以后日子怕不好过啊。” 颜若凝道:“放心,我给你撑腰,他们俩儿要是敢给你穿小鞋,我就跟你私奔,再不回天科大啦。” 魏朝阳哈哈一笑,“那我这两年多可全靠你罩了啊。” 颜若凝打保票道:“放心好了。不过,你还真想安安份份地在天科大接着念书?就没有别的想法打算?就你现在这本事,挣钱跟玩一样,念不念书没什么打紧了。” “费那么大劲儿考来的,不念完多亏?我妈知道了,不得气死?再说了,这特异功能也不保准,万一哪天又没了,那我不抓瞎了?” 要说没想过就此不念,靠运气来个财富自由,从此天南海北到处浪,不再天天受颜若凝的欺压,那是骗人的,但魏朝阳还是想清楚了这里的关节,决定老实念完书,再出去浪,反正他还年轻,想浪也不差这两年。 而且,留在天科大,守着颜若凝和她的运灵,那也名正言顺,能省去很多麻烦不是。 魏朝阳边说着,边掏出手机,往外发信息。 颜若凝伸头一瞧,居然是发给滕文彦的,“我预感有人要找我麻烦。” 滕文彦回复,“什么预感?你还能掐会算?” 魏朝阳,“我借用过明心桐的吉星高照。” 滕文彦,“说,上哪儿找你。” “研究生院生物楼,我们去那会合。”魏朝阳回完这句,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空中。 一点斑斓的色彩正急速飞过。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来电话的是明心桐。 “小魏,我叔叔刚给我发消息,说是你抓住的那个不是噩运骑士,是个骑士仆从,让我们多加小心!” 魏朝阳眉头一挑,道:“明老师,你立刻去找郭家兴,告诉他,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海城,是因为天科大出了王者级人运,你们明家已经跟我达成合作关系,只要控制住这王者级人运,将来会分享所带来的利益!” 明心桐问:“怎么解释之前说的跟王京的事情?” 魏朝阳道:“不用解释,直接跟他说,你们明家的力量还没调动过来,今晚有人就要强行收割那个王者级的人运,如果郭家兴能帮忙,过后的利益,我们三方各占三成。记住,是我们三方,不是跟海城委员会!” 明心桐又问:“如果他不敢帮忙怎么办?” 魏朝阳道:“那就直接去找秦青,你叔叔既然能直接给她递消息,说明她是你们明家的人,她一定会出手帮忙。” 明心桐就想问为什么不直接找秦青,而是先去找郭家兴,但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魏朝阳这是在防着明家。 心里不由有些惊惧。 这小子脑子怎么长的,危机当前,居然还有心思考虑以后可能的问题,还有心思提防这个提防那个。 “然后呢,让他们怎么帮忙?” 明心桐自觉得脑子比不了这种家伙,已经不想去琢磨魏朝阳的思路了,只管直接提问。 “把福喜公司潜进海城的那支收割队挖出来!没有这支收割队,他们直接来对付我和颜若凝没有任何意义!” 王者级人运与地运纠缠极深,牵一发动全身,不像普通运灵那样,动手就能弄走,对收割者的专业水平要求极高,要不然王京自己直接动手就是了,没必要秘密调动福喜公司的收割队来海城! “你自己小心!” 明心桐也不废话,干脆地挂了电话。 颜若凝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魏朝阳抬头看了看天空,微笑道:“我带你去见见棉花。” 空中,那只彩色的怪鸟再度自两人头顶飞过。 第五十六章 树大有枯枝 魏朝阳存猫的那家宠物店是少见的二十四小时营业。 刚开时本也是早九晚八,只是开了一阵子,总有发神经的天科大学生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有存的,有买的,有卖的,还有啥都不干,抱着自己猫哭鼻子的。 最后,有一位师姐,因为失恋,把前男友送的猫遗弃到了店门口,然后又后悔了,大半夜跑回来,找不到猫后,就开始连哭带嚎,甚至解了腰带,准备吊死在人家宠物店门口,幸好店老板装的摄像头是跟手机绑定的,及时发现赶回来,才避免了一桩惨剧(指老板)的发生。 总之,总有辣么一些大学生的脑回路是不可预测的,永远没人能猜到他们会干出些什么来。 既然不能把这些神经病大学生全都干掉,老板最终选择了二十四小营业,晚上就住在店里了。 所以看到半夜来取寄存猫咪的两人,老板那是一身的见怪不见,只是说了句,“你要是再不来取,明天我可就得给你打电话了。你家猫太凶了,总在这儿呆着,其他猫的心理都要出问题了。” 魏朝阳自然是不信的。 自家棉花多乖啊,不仅乖,还有点蠢,跟凶沾不上边。 直到他看到了棉花。 棉花大模大样地蹲在自家笼子里,而房间里其他的猫全都缩在各自的笼子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副耗子见了真猫的架势。 大佬气质直接拉满啊! 老板进去拎笼子出来,棉花还一副拽得二五八万样儿,直到看见魏朝阳,立马就变了,转瞬间,又软又萌,拿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盯瞅着魏朝阳,一副好思念主人的样子。 “别看它在你面前卖萌,但是非常凶,也不是说爱打架什么的,就是往那里一蹲啊,其他猫就吓到哆嗦,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猫。” 魏朝阳把棉花从笼子里抱出来,看着它说:“你哪里凶?” 棉花,“喵……” “快给我抱抱,它好可爱啊。” 颜若凝两眼快要冒星星了,迫不及待伸手来抱。 哪知道,她这一伸手,棉花居然往后缩了一下,耳朵瞬间压平,尾巴也垂了下去,缩在魏朝阳手里,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发抖。 “怕什么,这位可爱的小姐姐,是我铁哥们,我的就是她的,快把这个主人也认好了!” 魏朝阳拍了拍棉花的脑袋,塞到颜若凝怀里。 就在颜若凝接过棉花的那一瞬间,她顶上闭眼蹲着打盹的乌鸦突然睁开眼睛,扑楞了一下翅膀,张了张嘴,便有好些个火星子从羽毛间飞起,落得颜若凝头脸皆是。 火星飘落间,隐约可见几道浅浅的黑丝在空中一闪而逝。 不是消失或者隐形了,而是被火星子直接给燎没了。 部分火星落到了棉花身上,其中一个命窍位置便闪动了一下。 棉花不安地微微扭动身体,却又不敢太大动,只可怜巴巴地看着魏朝阳,一脸求拯救的表情。 魏朝阳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按在那个命窍位置。 里面存的是捡来的金猪落福。 取出来瞧了瞧,没什么特殊之处,看到魏朝阳,还是那么傻乐傻乐的,摇头晃耳朵,还拿头去拱魏朝阳的手指。 只是,魏朝阳把大白猪一取出来,棉花就不害怕了,安静地趴在颜若凝怀里,享受着美女撸毛的侍候。 颜若凝头上的乌鸦不蹲了,站起来,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在魏朝阳手里撒欢的金猪,全身都透着茫然不解。 然后,它一展翅膀,居然从颜若凝的头上飞下来,落到了魏朝阳手中,一脚把大白猪踢到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啄了魏朝阳的手指一下。 倒也不痛,只是有种微微的烧灼感。 被踢了的大白猪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全身都冒出淡淡的黑气。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跟老板告辞后,拉着颜若凝离开宠物店,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把刚才的情况一讲,颜若凝也是相当震惊,“你是说我的运灵跑到你手上去了?”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歪头仔细看了看魏朝阳托着的手掌。 手掌上空空荡荡,就算再怎么相信魏朝相,也很难想像他的手掌上,此刻托着一只猪和一只乌鸦。 “这个很难解释,但可以肯定的是,你这个运灵,它肯定是活的。” 魏朝阳摸了摸乌鸦的脑袋。 乌鸦享受地眯起眼睛,旁边的大白猪嫉气得直哼哼,结果又挨了好几脚,当即老实了。 “能唠两句不?” 魏朝阳试探着想深入交流一下。 乌鸦睁开眼睛,歪着头看着魏朝阳,突然抬爪抓住大白猪,往前推了推。 魏朝阳,“……” 乌鸦伸头去蹭魏朝阳的手指头,意思相当明显,赶紧捋毛,不要停。 魏朝阳无奈地说:“这只猪是我的,你不能拿我的东西送给我。而且,我不是想要管你要东西……” 乌鸦歪头瞧着魏朝阳,然后一张翅膀,朴楞一下飞走了。 它居然飞走了! 飞走了! 扑楞一下就消失在黑夜中,追都来不及追! 魏朝阳大惊,“颜颜,你的运灵,它飞走了!” 颜若凝摸了摸头,“感觉没什么不妥啊。” 她的头上,又显出一轮小太阳,光芒四射,简直跟神仙下凡一样。 只是里面没有乌鸦。 魏朝阳伸手摸了摸,嗯,还是那个运灵。 既然运灵还在这里,那只乌鸦是怎么回事儿? 做为一只被动搜索引擎,一肚子迷惑没法解决,那就必须得摇求场外支援了。 魏朝阳当即就给小白发了个微信。 没大会儿,小白就从天而降。 魏朝阳感动啊,“小白前辈,你可真是太好了,这大半夜的,居然一叫就来。” “我是夜行动物,正在捕食。”小白转着脑袋,认真地看着颜若凝,“嗨,颜美女你好,我是魏朝阳最新的铁杆盟友,,你是他的铁杆发小,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仨就是铁三角啦。” 魏朝阳,“……” 颜若凝两眼放光,“啊,你会说话?好可爱啊,我能摸摸你吗?” “呦,美女,你果然不同凡响,别的女生看到我会说话,都会尖叫妖怪什么的,吓到半死,只有你赞称我可爱!既然这么上道,那么我就允许你抱着我摸一摸,哎哎哎,轻点,轻点,顺毛捋才舒服……” 颜若凝把已经迫不及待把棉花还给魏朝阳,将小白抱在怀里开撸,“魏魏,不如你也教我当个炼运师,太好玩了。” 魏朝阳,“老许非得打死我不可!” “当业余爱好嘛,又不会影响研究,爱因斯坦还没事拉拉小提琴呢。”颜若凝说着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小白前辈,你说我当炼运师好不好,你给我当伙伴,我给你买牛肉干吃。” “好啊,好啊,我爱吃牛肉干,只要牛肉干管够,我给你当宠物吉祥物都没问题,陪你聊天陪你吃饭陪你睡觉,三陪,妥妥的!” 魏朝阳赶紧把小白抢回来,棉花塞给颜若凝,“小白前辈,我是有问题想要请教你。” “有问题?对了,老滕有话让我捎给你。他刚检查了一下天科大的地运,发觉天科大地运应该是被噩运侵染过,嗯,是从根基上侵染的,建议你尽快带颜若凝过去给他看一看。他觉得这事儿水有点深!” 魏朝阳就是一惊。 能让一个三百多岁的老人家觉得水深,那这水得有多深! 小白却接着说:“不过老滕水平也就那样,很可能看错了。他要是看错了,那就卵事没有,当然了,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这事儿就大条了。从根基上侵染地运,意味着从这地运初始起,就有人布局!布局的目的就是为了收割!你懂得伐。” 魏朝阳道:“你的意思是,除了王京那伙人之外,背后还有人要收割天科大的地运?” 小白道:“不是光要收割天科大的地运,也包括已经实现与地运一体合一的王者级人运,就是你的运灵哦,颜美女,而且你的运灵已经跟天科大地运借天时合为一体,想换都换不了,一旦换运,命宫必损,人就死定啦。” 颜若凝笑咪咪地说:“我有颜颜保护我呢,不怕。” 魏朝阳赶忙道:“小白前辈,我问你个事儿,这人的运灵,能自己跑掉吗?不是命宫不匹配之类的,就是好不央的,自己跑了,有可能吗?” 小白呆了一呆,“颜美女的运灵跑了?” 魏朝阳道:“跑了一部分。” “什么叫跑了一部分?”小白转了转脑袋,“从来没听说过。” 魏朝阳道:“那你问我,用专业点的术语来问。” 小白大怒,“你又来这套,你又想拿你丰富的学识来侮辱我!我跟你说,我虽然是一只鸟……” 颜若凝捋着它的猫道:“小白前辈,你帮帮魏魏好不好,他是真需要你帮忙。” “呃呃呃,既然这样,那我就问了。”小白立马口风就变,还往颜若凝怀里挤了挤,“你好好给我捋毛啊。魏朝阳我问你,运在成灵后能够自主部分离散吗?” 这个问题一出,立刻有潮水般的内容哗哗就往魏朝阳脑子里冲。 魏朝阳脑子一昏,立足不稳,身子一晃,差点没当场摔倒,幸好颜若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魏魏,怎么了?” “没事儿,算是数据有点过载。”魏朝阳使劲儿晃了晃动,理着脑子里冒出来的搜索结果,“运成灵后有三种自主部分离散情况。 第一是,遭到严重伤害,无法维持整体,通过部分正主离散来维持存在;第二是,完成基本聚灵,进入化妖阶段,可定期离开主体发,捕捉化妖所需材料;第三是,运在聚灵过程中,被暗中种下了借形暗运,聚灵后,借形暗运与本运存在严重冲突,必须离散。 颜颜的运灵气完数足,很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完成了基本聚灵后,开始进入化妖阶段了。哎?运灵还能变成妖怪吗?” 小白歪头看着魏朝阳,“你这都从哪儿学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化妖,运又不是实体存在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连个思考器官都没有,怎么化妖?想化妖,前提是能独立思考哇,就像我这样的。” “我师傅教的。”魏朝阳含糊地应了一句,目光却落到了掌中的大白猪身上。 说起来,这只大白猪也是自己脱离卢迁跑到自己这里来的。 当时卢迁只是稍稍受到些挫折,它居然就跑了,跟之前了解的运与命宫、行为冲突才会脱离命宫的那些情况都不是很相符,不知道算是怎么回事。 他正琢磨着呢,就见天空中红光一闪,乌鸦居然飞回来了,身周燃烧着腾腾火焰,扑楞楞落到颜若凝头上的小太阳里,翅膀一收,火焰太阳全都随之消失,然后它跳到魏朝阳的手掌上,一脚把大白猪踢开,一低头,往掌心处吐出样东西来。 那是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指头大小,晶莹剔透,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凝结的运力,约10点。 运力! 魏朝阳震惊了。 这玩意不是那个大厅给自己开的工资吗? 还以为是多罕见的东西,万万没想到,随随便便就能捡到! 乌鸦把运力珠子往前踢了踢,歪头看了看魏朝阳,然后一伸脑袋。 魏朝阳伸手给乌鸦挠头捋毛。 小白就问:“你那两只手在干什么,做法吗?” 魏朝阳道:“我这手里有运灵,怕它跑了,按着点。” 小白怀疑地说:“怎么看着像在给鸟捋毛?” “手法,特殊手法。”魏朝阳含混过去,道:“小白前辈,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你要是不知道,就像刚才那样反应我就可以……” 问问题的当口,魏朝阳和颜若凝也没有就在大街上干站着,而是立刻往天科大返。 进了研究生院,就看到滕文彦正站在生物楼下,手托着罗盘,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魏朝阳赶忙过去打招呼,又把颜若凝介绍给滕文彦认识。 滕文彦仔细打量了颜若凝几眼,就有些惊喜,道:“你这面相,天生凰命,定主天下,将来要当皇后娘娘。” 颜若凝,“……” 魏朝阳道:“怎么你还会相面?” 滕文彦道:“多新鲜啊,做咱们这行的,全靠命骨相来测定命宫,再从命宫来推测可能带的运气,难道你不会?” 魏朝阳道:“那你问我会不会?问得专业点!” 滕文彦,“……” 小白扑楞楞落到滕文彦肩膀上,热情地道:“我来,我来,魏朝阳,我问你,测定命宫是什么?” 魏朝阳等了一会儿,什么结果都没有,就道:“不知道,没学过!” 滕文彦,“你这得是别人问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学没学过?” 魏朝阳胡扯道:“我师傅就教了我一年,那么多本事,哪教得完,就搞了个什么灌顶之类的,把他的全部所学都灌给了我,可这灌得太多,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得别人提出专业的问题,才能想得起来。” 滕文彦震惊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拜真都三官属于道家流派,你师傅怎么还兼容了密教的法门?难道密教法术也是奉运天使传下来的?哎,很有可能啊,听说密教里有一派叫阴阳旬波大自在,跟运气这东西有点关系,有机会要跟他们探讨一下……” 魏朝阳一看滕文彦要让自己带沟里去,赶忙道:“这不一定是密教,先别瞎琢磨了,你说刚才检测出天科大地运让噩运给侵染了,是怎么个说法?” 滕文彦便把罗盘拿给魏朝阳看,“我刚才做了八方测定,其他都正常,唯独东南方有阴损毁败气象。你小女朋友的人运已经跟天科大地运合一……” 魏朝阳赶紧解释,“这是我发小,铁哥们,不是女朋友。” 滕文彦瞟了笑嘻嘻的颜若凝,“哦,可也是,她是皇后命,你一看就不可能当皇帝,她是不能嫁人。” 颜若凝就不高兴了,“前辈,这都什么年代了,早没皇帝了,还皇后命呢,我就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按你们这说法,人这一辈子怎么样,难道是下生就注定了?那还都努什么力,下生先找个算命先生来给看一看,然后躺着等命到就行了。” 滕文彦道:“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你要是说看个相就说什么能你避灾改命,那肯定是骗子,搞封建迷住。 像我们这种的,定命宫,测运气,那都是科学。人的命宫是随着自身和环境变化不停发生改变的,从来没有一成不变。这也是命师能够给人修改命宫的理论基础。 有位哲人说得好啊,一个人的命运啊,固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 魏朝阳赶忙道:“这梗就别用了,咱继续说正事儿。” 又轻轻拉了颜若凝一把。 颜若凝皱了皱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好在滕文彦几百岁了,自然不会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继续道:“王者级人运与天科大百年地运合一,互补互促,从此之后,覆盖笼罩范围之内,所有运势都会受到影响,变得向上向好,就算是带了噩运,到这里来,都会受到压制,减少灾祸。 这么说,这里本应该从此变成一处大运福地,运气一般的,到这里受到滋养,就会直线向好,运气本就很好的,受到滋养,好上加好,诸事无往不利,运气不好的,受到压制,坏事不沾身,时间长了,这坏运气就会被逼得逃离命宫。 有了这处大运福地,别说天科大会一路风光无限,整个海城都会因此受益,而且只要你这小女朋友继续成长,运势不断增旺,会带动更大范围的地区整体兴旺起来。 这才是王者级人运与地运合一的强大之处,要是以后再有机会碰上天时,再搞一次天地人三才合一,出神仙都不是没有可能啊。 可是,地运东南有损,这二运结合不能圆满,刚才说的那些就不能实现了。王者级人运最多按平常水平发挥,带动身边人的运势,覆盖不了整个地区。 而且融合不圆满,不是人运有损,就是地运有损,必然隐藏灾祸,盛极当衰! 来,来,小姑娘,让我测一下你的运灵有没有问题。” 滕文彦说着把罗盘一托,念念有辞,并指朝颜若凝一点。 魏朝阳就见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自罗盘上冒出来,一窝蜂般伸向颜若凝头顶。 本来还趴在魏朝阳手里享受捋毛服务的乌鸦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展翅飞起,落回到颜若凝头顶,往那一蹲,摆出个闭止缩脖的造型。 丝线恰到好处伸到,往乌鸦身上一缠,便有火样的光亮顺着丝线流向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刷刷急速转动,指向一个又一个字符。 “真是难得的好运啊。”滕文彦赞叹道,“我做炼运师三百年了,还头一回看到这么旺盛这么有气势的运,啧啧,要是从政的有这运,必然能当个国王首相什么的,这要是从商的有这运,世界首富也不成问题,好运,极品好运啊,这么极品的好运怎么就能在你这里留下不动了呢?” 魏朝阳不爱听了,“前辈,颜颜怎么就不能留着这好运?她又聪明又漂亮,什么运配不上?我跟你说啊,别打什么坏主意啊。” 滕文彦嘿嘿笑道:“你紧张什么,我三百多岁了,什么运灵没见过?就是感叹一下嘛。这人有三衰六旺,命宫随之变化,一个运气不可能带一辈子,迟早会因为命宫改变而离开,越是强势的运灵,感觉到变化跑得越快。 真要有这么一天,强留下来也只有害无益。行了,她这运灵没有任何问题,那就准是天科大的地运有问题了。那这事儿水可就深了。” 他说着又托着罗盘往生物楼方向一指,透明细线冒出来,联接到那两颗高大扶桑树上。 翠绿的光芒顺着丝线流回来,偏却其中有几条泛着枯黄的光芒,一看就很不健康的样子。 “你看,这天科大地运,是根基有损,说明当年这地运刚刚开始积聚还没成形的时候,就有人提前布局做扣,这样等到地运成熟,来收割的时候,就能减少许多力气麻烦。” 滕文彦托着罗盘给魏朝阳看。 魏朝阳心想,看什么罗盘啊,我又看不懂,还是直接看树。 想着滕文彦说是东南方向有问题,就转到楼后东南方,仔细从这个角度仔细观察扶桑树。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 宽大的树干上,有一条巴掌宽的枯褐色纹路,从树根升起,沿着树身一路向上,最终联接的几根树枝,全都枯败得不成样子,稀稀拉拉的干巴叶子挂在上面,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 冒出枯败痕迹的树根部位,有一座雕像。 一头俯首躬背的公牛。 据说这是当年天科大初建时立起来的。 还是一位国际著名雕塑大师的手笔。 象征着天科大的立学精神。 但每一个看过这雕像的人都会觉得这牛丑得离谱。 呲牙咧嘴不说,五官还都错位了,就特违和。 后来天科大扩建的时候,曾有打算把这雕像挪到新校门口去,后来不知为什么没有挪。 那道枯褐色的痕迹顺着树干延下来,通过与树身重合的公牛雕像头部和前腿,没入雕像基座。 滕文彦已经跟着魏朝阳转过来,见他在不停打量四周,就问:“你看什么呢?” 魏朝阳道:“你不是地运东南有问题嘛,我转过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滕文彦失笑道:“地运与天科大牵联,至少覆盖了整个天科大校园,从这个位置往东南方去,都算是地运东南,范围不是一般的大,想在这片地方找出不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跟大海捞针也没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跟郭家兴打了交道吗?不如找他帮忙,动用委员会的力量,多拉些人来,撒网式检查……” 魏朝阳问:“我听小白前辈说,你之前来看过天科大的地运,当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 滕文彦道:“当时就是一走一过,随便看看,又不准备动这里的地运,我没事细看它干什么,检查地运,很耗力气的。” 正说着呢,魏朝阳的手机响了。 来电话的,是明心桐。 “委员会在东十字大街截住了收割队,抓了几个人,剩下的拒绝投降,现在被围在一幢老废楼里。郭部长想要跟你通电话。” 通话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很多人在走动交谈,显得极是混乱。 在魏朝阳回复同意后,郭家兴的声音响起在话筒里。 “小魏大师,我们刚才紧急审问了捉到的几个收割队员,得到个坏消息。他们从昨昨天起,就开始准备收割那个王者级人运,所以预先在天科大的布置,刚刚来的路上,已经提前远距离激活,需要尽快解除,不然的话,会对天科大地运产生永久性的不可逆损伤!” 第五十七章 合伙 要是换个人的话,听郭家兴这么说,十有七八会立刻问,怎么解决,在哪个位置。 毕竟魏朝阳现在就在天科大,还和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有关系,不说自告奋勇,只说就近就便,那也是应当做的。 可魏朝阳毕竟是魏朝阳,听郭家兴说完,只“嗯”了一声,就再没下文。 郭家兴没等到回应,就干咳了一声道:“我们傅委员想跟你通个话。” 就挺突兀的。 本来是等着魏朝阳回应,扯出话头,再顺势把这事提出来。 可现在,魏朝阳不搭茬儿,就只能硬来了。 魏朝阳这才说:“麻烦郭部长了,请傅委员说,我听着呢。” 傅通的深厚低沉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小魏大师,你好,我是海城运气监管委员会最高常务委员会委员傅通,关于福喜公司这个事情,想先跟你通个气。” 魏朝阳把免提打开,示意颜若凝来听,滕文彦也毫不客气地凑了上来。 傅通继续说道:“按照规定,各类运气服务公司,派遣收割队前往某地收割运气,需要向当地委员会报备,否则就是非法收割。 所在地委员会可以动员一切手段给予打击,并在结束后,将情况报送至洲区委员会。 当然了,具体情况还要具体看,福喜公司是北方最大的运气服务公司,在整个东北亚的运气服务公司中也是能排得上名号……” 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再下去,似乎没说完,但实际上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对于傅通而言,这是个极难做出的决定。 明心桐按照魏朝阳的指点,联系上郭家兴把事情一说后,郭家兴当时就恍然大悟。 原本想不通明家为什么会跟魏朝阳结盟,与王京为敌。 明家是委员会内部最大的世家之一,运灵虽然罕见珍贵,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历史悠久的世家来说,为了一个两个就与王京这种背后有大靠山的地方实权人物为敌,并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可要是为了王者级人运,那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但转过来说,王者级人运的事情一旦爆出来,影响也实在是太大了。 郭家兴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借魏朝阳的本事,弄个运灵给自己的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找找补,而傅通想要和魏朝阳搭上关系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在委员会内部晋寻求强力支持罢了。 现在,眼瞅着海城这事儿越搞越大,其实还是违背了两人最初的心意。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郭家兴是真不想管这档子事儿,刚想开口拒绝,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消息。 下午王京出事后,是行动部部长秦青亲自带队前去处理的。 她甚至都没有先向最高十二人汇报,而是把王京的尸体和那个噩运骑士押起来之后,才做的事后报告。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郭家兴做为地头蛇,对每个空降的外来户背后关系都摸得门清。 秦青的背后是明见章,早些年给明见章做过行政秘书! 有秦青在,明家完全有能力把手伸到海城自行其事。 而且明家在这里还有个准姻亲的齐家能联系呢! 明心桐先来找他郭家兴,肯定是因为联姻的事情,对明家还有心结,可如果他拒绝的话,走投无路的明心桐肯定会去找秦青和齐家。 而齐家老三齐正光,如今就是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之一,也是傅通本次谋求晋升洲区位置的最大竞争对手! 齐家本身又是海城地区的坐地豪强,影响力巨大,别说让他们借机拿到了王者级人运的控制权,就算是借机分润到了其中的好处,也足够让齐家势力膨胀到骇人的地步,到那里弄不好整个海城委员会都会成为齐家的传声筒。 这无论对郭家兴和傅通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郭家兴就问了一句,“明监察,来找我,是你的决定,还是小魏大师的?” 明心桐如实回答,“小魏大师这么说的。” 郭家兴就不再犹豫,立马带着明心桐去见傅通,把事情讲了一遍。 傅通的想法果然跟郭家兴一模一样,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便果断做出决定,帮魏朝阳解决这个隐患。 能够搭上魏朝阳这个炼运师,就已经是意外之喜,要是能再借此分润到王者级人运带来的利益,那简直就是老天爷在成全他傅通了。 当然了,傅通还是想跟魏朝阳先沟通一下,毕竟魏朝阳现在只知道郭家兴,不知道他傅委员,他得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不过既然魏朝阳已经先提了要求,他要是不办就先通话,未免会有要挟的意思,怕会被魏朝阳误会,传说中的炼运师可都是小气得很,一旦误会了,就不好往回圆了。 所以傅通第一时间安排调查收割队的下落。 有明心桐提供的信息,这事儿极为好弄。 傅通和郭家兴分头行动,他前往情报部,郭家兴则找上朴昌这个福喜公司在海城分公司的经理。 可当傅通找到情报部的时候,却发现部长鲁前进下落不明,电话打不能,人也找不到,连秘书都不晓得他的下落。 好在这两年鲁前进被傅通排挤得没了实权,情报部的骨干全是傅通的人,既然鲁前进不在,傅通干脆亲自接管情报部,内外调查同步进行,只个把小时,就把卢迁给挖了出来。 卢迁在几天前到财务那里报过一笔费用,说是按鲁前进吩咐接待外来工作人员用的,具体接待的人按要求保秘。 情报部做事,向来神神秘,卢迁手里又拿着鲁前进批的许可,财务也没多问,就给走了手续,当然了钱是不能立刻就给的,只把手续留了下来。 这手续里就有某家酒店的住宿押金票据。 这张票据现在不能报,只是做为卢迁报销用车和用餐费用的凭证,等结了住宿费之后,才能再报。 傅通再一问,这事儿整个情报部居然再没其他人知道了,立刻就毫不犹豫地联系了秦青。 一般抓捕行动,都是由行动部负责,更何况秦青还是明见章的人,肯定不能绕开。 秦青接到消息之后,二话没说,就带队出发。 结果在酒店扑了空,细一打听,才知道卢迁刚刚来过,把人带走了。 这大晚上的,突然离开,那显然就是要采取行动了。 秦青一面往天科大赶,一面把情况报告给了傅通。 刚赶了没多久,就接到郭家兴的通报。 郭家兴见了朴昌之后,也没提王者级人运的事情,只说你们福喜公司暗中派了支收割队到海城,没跟委员会报备,让朴昌解释是怎么回事。 朴昌表示对此毫不知情,也没有接到总公司的相关通知,所以就算这事儿是真的,也不可能是总公司的官方行为,很可能是内部有人公器私用。 然后他就立刻主动联系在总公司的朋友帮忙调查。 为什么他会这么积极主动?因为他已经知道王京自杀的消息。 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圈子里就这么多人,这么大的事情,早就传得纷纷扬扬,朴昌本来就对投向郭家兴心动,听到消息之后,震惊之余,便立刻拿定了主意。 如今郭家兴亲自上门,他必然得好好表现。 这一打听,还真让朴昌打听到了。 福喜公司虽大,但收割队总共只有三支,因为他们的行动过于敏感,任何去向都要做严格登记。 朴昌这朋友是总公司行政办的,跟登记负责人就坐对面桌。 这行动登记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登记本平时就搁抽屉里连锁都不上,拿出来一瞧,就找到去向时间和带队人以及联络方式。 这个联络方式不是手机,而是福喜公司内部通话器,能够定位的。 拿到了这个信息,朴昌立马就在海城公司这边定位到了收割队的位置。 秦青按着郭家兴转交的信息,组织人员就近拦截,成功在距离天科大不到两公里的位置,把收割队给拦了下来。 各类运气公司的人见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基本都跟猫见了老鼠一样。 秦青本以为只要拦住,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哪知道,福喜公司收割队这帮人居然公然冲击阻拦的行动部人员,突然开车撞飞了两个工作人员,发疯一样往天科大那边冲。 接到这个消息后,无论是秦青,还是傅通郭家兴,都大为震惊。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哪家运气公司敢这么挑衅委员会的权威了! 不是福喜公司疯了,就是这里面还有别的更大的事儿,让福喜公司的人敢于无视委员会的强大力量! 傅通立刻命令秦青继续带队拦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帮人进入天科大,又安排情报部的人协助监察,然后紧急发起了一次最高十二人的网络会议,简单通报福喜公司收割队未经报备批准就进入海城的这些情况后,提出了动用四支队参与拦截抓捕行动以及自己主持行动的意见。 四支队是属于最高十二直接掌握的武装力量,想要动用,必须得上会才行,不然哪怕是常务委员也不能直接调动。 虽然最高十二人各怀心思,但这种挑衅行为,已经等于是公开打海城委员会的脸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别管有什么想法,都绝对不能容忍这个行为,当即就全票通过了傅通的提议,并且正式紧急授权傅通代表最高委员会全权处理此事。 傅通开会的工夫,秦青带队赶到现场,拦下了收割队,收割队冲不过去,便掉头开溜,秦青靠着情报部提供的信息,一直紧追不放,等到了傅通调动的第一支队到来形成合围,最终成功抓捕三人,并把剩余六人堵进了一处废弃多年的老楼里。 通过紧急审讯,拿到部分情报后,傅通便决定与魏朝阳通话。 不仅仅是要亮明自己的存在,还要亲自听听魏朝阳在这件事情上的意思。 如何处置这起事件,还要看魏朝阳怎么决定。 他之所以要说明福喜公司在海城委员会心目中的地位,就是要看魏朝阳的态度。 不过,他这话说得太过隐晦,要是内行人的话,一听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傅通以为魏朝阳都跟明家暗地合作了,显然是正经的圈人士。 可问题是,魏朝阳他就纯粹是个外行人,虽然听出来傅通话里有话,却一时搞不清楚他的具体意思,不禁有些为难。 滕文彦一看,笑着插嘴道:“傅委员这是想借机逼我们小魏大师做决定吗?” 顿了顿,补充道:“我是滕文彦!” 傅通一听滕文彦自报名号,不由得身子一震,下意识看了郭家兴一眼。 他正坐在车里,手机也开着免提跟郭家兴一起听呢。 郭家兴几乎同时看到傅通。 两人对视一眼,便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个魏朝阳果然不是一般人! 火神滕文彦这种桀骜之辈,不仅要捏着鼻子,用自己的几百年的名声硬捧,有事儿居然还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只凭这一点,之前的决定,就赌对了! 傅通立刻不再云里雾里的含糊着说了,直接道:“滕前辈,您误会了,我怎么敢逼小魏大师做什么决定,实在是这件事情我也很难为啊。您二位现在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们,委员会运作需要足够的资金支持,但做为监管者,又不能经营运气,所以需要各类运气公司提供外围服务。 福喜公司是我们北方几个地区委员会合伙扶植起来的重点企业,不仅是我们北方业界的牌头,这些年也为各家委员会提供了丰厚的资金回报,让我们能够顺利运转。 从我这个委员的角度,自然是不能对福喜公司处理太重的,处理得太重,北方地区没了自己牌面支撑,面子和里子都损失太大,光是海城委员会这边就通不过,更何况还涉及到其他几家委员会。 可是从小魏大师这边考虑,福喜公司敢于对小魏大师掌握的王者级人运下黑手,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自然是处置越重越好! 我现在,实在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啊!” 虽然说得很实在,但傅通还是在试探魏朝阳的意思。 炼运师最大的特点,不是有一手炼运神通,也不是睚眦必报,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一般来说,他们都是为了炼运才会在人前表露身份,但完成炼运之后,往往就会直接闪人。 如果魏朝阳也是抱着这个打算,那傅通自然还会帮魏朝阳,跟他结个善缘,但却不会卖大力气得罪太多人。 帮的这个度,看的就是魏朝阳能在海城呆多久。 魏朝阳这回听明白了,抬头看了颜若凝一眼,颜若凝冲他眨了眨眼睛,他便道:“王者级人运与地运借天时合而为一,是难得一遇的大事件,真正的影响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显现,但可以肯定的是,海城地区的好运气会因此而呈现爆发性增长,我在完成师门试炼后,会在海城多呆一段时间,至少在完成学业之前,不会离开。咳,我是准备考研的。” 傅通一听,妥了,这位下半年才大二,光本科就得再读三年,考了研再读三年,那就是那六年,就算不读博了,读完研就闪了,有这六年也足够了。他如果六年都爬不到总会位置,那还要什么靠山支持,直接在海城退休就完了。 “小魏大师,看得真是长远,那不知道有没有具体打算?你的身份已经显露,过后肯定会有很多人上门来拜访你,肯定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不知道需不需要我这边提供些帮助?” 魏朝阳这会儿工夫已经把思路完全理顺了,“我现在手头有两个临时找来的帮手,一个叫李顶,一个叫吉德天,我安排他们去注册了一家公司,我在海城这段时间,从我这里出手的运气,都由这家公司专营,如果傅委员感兴趣的话,可以考虑参一股?” 傅通喜出望外,道:“这个不合适,我在委员会任职,按规定是不能参与运气公司经营的,当然了,如果小魏大师有开办运气公司的想法,我愿意推荐些人来给你打打下手,另外在委员会这边,我会为你争取最佳的政策。 说来也是巧了,前阵子开会的时瞧,郭部长还感叹说海城这么要害的地方,居然一家像样的本土运气公司都没有,还得靠福喜给我们撑面子,我们就打算孵化一两家本地的代表性企业,如今你这个炼运师要开公司,那不比谁开都强? 正好,郭部长手头有家新成立的公司,原本是要想受这个孵化政策的,不如和你这个公司合股经营,大家各取所需?” 郭家兴现在手头自然是没有这么个公司的,今天之前他还混吃等退休呢,哪来的那个干劲推动什么新公司,不过现在既然需要,那自然是分分钟可以弄一个出来。 魏朝阳道:“王者级人运所得利益我们三家各占三成,还有一成是留给我师姐,颜若凝,也就是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 除此之外,既然成立这么个公司,肯定不能只经营这一项,至少我炼的运也会通过这个公司来卖,所以我这边的股份要多占一些,我占的这些股份里,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有师门要占一部分,滕前辈要占一部分。 傅委员你觉得怎么样?” 傅通思忖片刻道:“不如我们把未来的经营分成三块,各成立一家公司,然后由三家公司合股成立集团。 一家专营王者级人运带来的种种好处,比如说想借地利蕴养运气运数的,想借王运压制噩运的,想借地运经营生意的,这些都得收费,这一家,按你说的三三制加一占股; 一家专营你和滕前辈炼出来的运,只做出售,因为这些运不是天然生成的,委员会无权过问,所有经营收益都不用经过委员会,这一家你们可以独占股份; 第三家则做各类运气的出租服务,也就是福喜公司的业务范围,不仅可以出租你们独家公司出售的运,也可以租委员会拍卖的运。 三家合股成立的集团,按三家公司各占三成股份,再拿出一成股来做机动。” 这里面就隐含的意思就多了。 魏朝阳要不是学经贸金融的,没准还会觉得这么搞等于是脱了裤子放屁,太过麻烦,但此时听傅通一说,就知道这位傅委员是真正要把这家公司当事业来做,所以才会在开始就设计这么复杂的股权和经营结构。 这样一家注定会成份复杂且利润惊人的公司,这样的设计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 魏朝阳道:“就按傅委员说的办,明天我们见一面,再具体商量。” 傅通当即道:“福喜公司暗中派遣收割队潜入海城,是一重罪,意图伤害地运,又是一重罪,严重违反委员会的规定,必须严惩不怠! 我会向在海城常务委员会议上提出吊销福喜公司执照的处置意见,取消他们所有运灵的使用权,并上报亚洲区委员会审核。 在亚洲区委员会反馈结果之前,海城委员会将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停止福喜海城分公司的一切经营,没收全部资产,从此以后禁止进入海城!” 傅通的这个提议只要通过,魏朝阳劫了福喜公司运灵的事情,也就随之解决,根本不是个事儿了。 至于蝴蝶翩翩那个运灵,当然最好是交还给委员会,但如果魏朝阳不想交还,可也没问题,只要把锅扣在福喜公司身上就可以了。 魏朝阳对傅通这个想法感到很满意。 虽然自己不小心劫胡了福喜公司的运灵,理亏在先,但自己毕竟是无心之失,而且也没给福喜公司造成损失,当时想着也是把运灵赶紧还回去,哪知道福喜公司上来就喊打喊杀,简直不是一般的霸道。 既然对着自己喊杀喊杀,那么自己这边给予回击,直接赶绝,也是理所应当的。 “傅委员,你这个提议在亚洲区委员会上通过的机会率有多大?” 傅通老实回答:“机率不高,毕竟这里还有其他几个地区委员会的利益,他们肯定会全力反对,我提这个意见,不过漫天要价,这次的问题这么严重,如果我们做为当事方提议不能通过的话,亚洲区委员会肯定要给我们别的条件来做为补偿。 我设想的能争取到的最佳结果是拿到三样条件,一个是罚款,至少也得罚个十亿才行,第二个是地区禁入,我们海城委员会管辖的地区从此禁止福喜公司进入,第三个是福喜公司凡是在海城地区取得的运,都会被取消使用资格!” 魏朝阳便道:“这样也不错,那么大个公司,真想一棒子打死也不容易,那就这么办。刚才郭部长说收割队提前激活了设置,想要损坏天科大地运,那设置在什么位置,我现在就在天科大,可以就近过去。” “在研究生院西北侧的亭子顶上安了个微光发射器,会定时发射光束,照在地运的核心点上,通过持续照射,破坏地运聚集,消减地运覆盖力量,减轻地运与王者级人运的联系密度,为收割人运做准备。” 第五十八章 ready go! 挂了电话,傅通的兴奋难以抑制,猛得在空中一挥拳头。 郭家兴也是乐得合不拢嘴,道:“这事儿要是成了,不敢往大了说,一份类似齐家的基业,那是准准能打下。” 傅通意味深长地道:“我还有不到六个月的时间,师傅,就看你和小魏大师这边了。” 他想要在换届之前拿到足够的资本上位洲区级委员会,最好的依靠就是这家即将成立的集团公司。 只要能够在这段时间内,把这家公司发展起来,打造成东北亚地区的新星头牌,把足够多的相关利益方拉拢进来,到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就会主动推着傅通上位。 运气服务公司做得越大,就要求在委员会内部的代言人位置越高,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从来没听说哪家运气服务公司没有委员会内部关系能够做大的。 而想要把这家新公司快速做大,形成足够强的利益网,最关键就在于魏朝阳这个炼运师的支持。 炼运师炼出来的运,只要来路清白,就不受委员会的管控,可以随意出手售卖。 有了这三家公司,魏朝阳完全可以借助王者级人运和地运所形成的这块宝地,培养好运,炼化的运气出售给自家集团的服务公司,再由自家集团的服务公司来出租获利。 这样一个内循环成形,最重要的是就是所获得的利益可以不用向委员会缴纳,完全自享! 简直可以说是,自委员会成立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独立于委员会体系之外的势力! 这里面的关键,炼运师,王者级人运与地运相结合,缺一不可! 现在,傅通向魏朝阳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 傅通深吸了口气,推门下车,向着等在外面的一众委员会工作人员道:“按计划行动,向他们下达最后通碟,再敢于抵抗者,格杀勿论!委员会的权威与尊严,不容侵犯!” 众人齐声应是,立刻行动。 随着接受命令人群的散开,将前方黑洞洞的废弃大楼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上百行动人员,立刻从各个入口向楼内推进。 手电的光柱在楼层间晃动,黑压压的人群逐个房间推进搜索。 散布在楼宇四周的车辆,打开了车顶的探照灯,巨大的光圈将整个楼四面映得雪亮。 高音喇叭开始持续喊话,“这里是委员会下达的最后通碟,你们必须立刻放弃抵抗投降,否则将格杀勿论……” 更远一些的外围街道上,大型施工车辆在各个道口开动起来,巨大的轰鸣噪音掩盖了喇叭的声音。 “前方施工,绕路行驶”的大牌,将意图从此路过的车辆阻挡在外。 整个海城委员会已经开始倾力动员。 从傅通做出决定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就已经上升到委员会的权威受到运气服务公司挑战的层面上了。 从这一刻起,这件事情的处置,只逐级上报,不断扩大,绝对没有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可能! 当傅通开始行动的时候,魏朝阳也决定前去解除收割队的设置,保护天科大地运不受伤害。 颜若凝想跟他一起去。 魏朝阳却道:“就是解决个装置,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冲颜若凝眨了眨眼睛。 颜若凝撇了撇嘴,“行,那我回去休息。对了,明天你去办事得带着我,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必须得参加。再说了,我可是你们成立公司的重要关键呢!” 说完用手往头顶上比划了一下。 魏朝阳笑呵呵地说:“行,你不怕老许催你搞论文就跟着我一起去。” 转头又对滕文彦道:“滕前辈,明天你去不去?” 滕文彦道:“我还缺你们那点钱?这公司算我干什么?你也不先征求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过份了啊。” 魏朝阳笑道:“我这还年轻,本事虽大,但经验不成,还得您这个老前辈帮我一把,别让傅通那帮人把我给带坑里去。” 滕文彦这才勉强点头道:“行啊,那我就帮你一把,明天也跟你跑一趟,撑撑场面。” 小白朴楞着翅膀道:“你就装,能跟天地人三才合一的事情搭上关系,还不偷着乐,人家小魏主动给你机会,你还在这儿装上了。” 滕文彦大怒,伸手就去打小白,“你胡说些什么,我纵横天下三百年,炼运无数……” 小白飞起来道:“可惜一个王者级人运都没接触过,更别提参与三才合一的大事件了。哎,小颜美女,我跟你说啊,老滕刚拿到长命百岁的时候,可怕死了,什么大事儿都远远的溜边走,就怕坏了长命百岁的运势,如今他倒是抖起来,这个不怕,那个不怕,天天作死,我就看不惯他这个得瑟劲儿……” 说着落到颜若凝肩上,“我决定不跟这个死老头啦!” 滕文彦大怒,就要上去抓小白。 颜若凝赶紧躲到魏朝阳身后。 魏朝阳张臂拦着劝道:“前辈,前辈,冷静啊,没必要跟一只鸟置气。” “我纵横天下三百年,谁见了不得老老实实的,偏就这破鸟天天跟我过不去,我,我不要它了,它爱跟谁跟谁!” 滕文彦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甩袖子,也不答理魏朝阳的招呼,转身就走,眨眼就没了影子。 魏朝阳和颜若凝面面相觑。 小白却是得意地道:“美女,美女,我以后跟你,我跟你说啊,炼运师的本事我都知道,你想学,我教你啊,哈哈,再也不用受那死老头的气啦,哈哈……” 颜若凝开心地道:“好啊,那我拜你为师。” 魏朝阳赶忙劝道:“颜颜,你冷静一下,它是只鸟啊。还有啊,它虽然是只鸟,但是只会说话的鸟,就跟妖怪一样,你得小心些,别让它占了便宜!” 小白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只雌鸟,跟颜美女是同性,占什么便宜。” 魏朝阳却不放心地道:“这年头,搞百合不比跟搞基的少,同性怎么了,没准儿更危险!” 小白瞪大了眼睛,“哦哦哦,你不说,我还没想过呢,做为一只妖,很可以尝试一下,反正颜美女只是你发小,又不是你女朋友,我们两个搞什么,你也管不着……” 说完,还拿脑袋去蹭颜若凝,把颜若凝蹭得咯咯直笑。 魏朝阳现在感受到了滕文彦的心情。 这只鸟,真的很贱啊。 “行了,你快去办事。”颜若凝推了魏朝阳一把,“快去快回,我还有点害怕,今晚你在我这儿住,天亮再走,我给你留门。” 小白扑楞了下翅膀,提醒道:“颜美女,你这是引狼入室,如果他兽性大发,可怎么办?” “他又打不过我。”颜若凝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再说了,不是有你保护我嘛,你可是我师傅,你不保护我,谁保护我?” “对呀,放心,有我保护你呢!” 小白立刻挺胸态度,睥睨魏朝阳。 魏朝阳就很想打鸟。 但想想还是算了,堂堂男子汉,跟只鸟一般见识,太掉价了,等回头找机会,偷偷拔它毛好了! 颜若凝目送着魏朝阳离开,这才转身返回宿舍。 天科大的研究生宿舍条件算不上好,一般是两人一间,不过颜若凝自己占了一间,在校长的亲自关心下,改成了宽敞的单人宿舍。 她抱着棉花,带着小白,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回到房间,还特意留着门没关,进屋从柜后拽出张简易床来,放到自己床旁边,又拿出套被褥枕头,仔细铺好。 小白震惊了,“他经常在你这里睡吗?” 颜若凝道:“我经常会做噩梦,吓醒了,不敢睡,就把他叫来陪我,陪我到天亮再走。” 小白更震惊了,“他来过这么多次,居然都没把你这么个大美女给睡了,简直禽兽不如啊!” 颜若凝笑着拍了小白脑袋一把,“哎哟,前辈,你是一只鸟啊,怎么尽说这些虎狼之词。我们两个是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哪能做得出来那种事情。” 小白哼了一声,“青梅竹马什么的,最容易擦枪走火了!他居然对你这种大美女无无动于衷,有没有考虑过他可能是个基?我跟你说啊,最近我在晋江看文,这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这么多搞基……哎,什么鬼!” 颜若凝问:“怎么了?” “别动,有问题!”小白扑楞了下翅膀,警惕地把头转来转去,“我感觉到,局部运势在发生改变!” “你还能感觉到这个?”颜若凝好奇地看着小白,伸手去摸它的头,想要安抚她,可是一抬手,却不小心在简易床边上的刮了下,登时把手背刮出道斜长的口子来,血立刻流了出来。 “别动,千万别动。”小白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颜若凝问:“什么危险的气息?” 却忽听有个低沉的声音说:“传说中有长生种的储运兽能够闻到噩运所带来的危险,想不到居然是真事。”一个缓身散发着黑气的阴影出现在门前,似乎转了下头,“嘿嘿,连门都不开,倒是省了我些许麻烦。” 小白惊叫:“噩运骑士!” “不亏是火神的储运兽,有点见识。”黑影缓缓挪进房间,屋顶的灯突然啪地碎裂,黑暗随之铺满整个房间,只余下窗外月色带来的些微亮度,将不大的房间,切割得明一块,暗一块。 颜若凝稳稳地站着,毫无惧色,“你是来抢我的运灵的?” “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黑影稳稳的立在房间中央,身上的黑气向外漫延,离开身周大概米许远,就消失无踪。 颜若凝又问:“不是说得很解除地运和我的联系,然后才能收割运灵吗?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已经被委员会给拦住,过不来了,你这是白废工夫。” “嘿嘿嘿,看起来你懂的也不少嘛。”黑影发出阴沉的笑声,“不过,那只是一般的收割方式,实际上还有另外一种收割方法。只要把你的头割下来,带着离开足够远的距离,就可以自动解除人运与地运的联系,而且只要防腐方法得当,只要你的头不烂,命宫就可以持续相当长时间的活性,保持运灵的健康正常。” “要是这么简单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杀我,还要搞那么多事情?”颜若凝出乎意料地冷静,依旧保持身体纹丝不动,淡淡反问:“还是需要做些布置。”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话?就是因为要完成最后的布置。我的侍从会在外面布置一个简易阵法,既防备有人能冲进来救你,也可以暂时中断你与地运的联系,这样割你脑袋的时候,就不会因为生命体征变动而引起地运的关联变化。其实,你应该趁着刚才,拼着身受重伤试着逃一下,没准儿还有活命的机会,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黑影向着颜若凝伸出黑气弥漫的手掌。 “千万不要动,不动,还能少受些苦。这里已经被我的噩运八难三灾所覆盖,噩运场范围内,只要有东西移动,身边的任何物品都会对你造成伤害,移动幅度越大,伤害就越多越重!比如说,这样……” 小白羽毛突然掉下来一根,飘飘然落到颜若凝的脖子上,立时在白玉般的皮肤表面割出一道鲜红的伤口。 “这是靠不断叠加机率来制造大量伤害的噩运吗?”颜若凝若有所思,她已经从魏朝阳那里知道了些粗浅的运气知识,脑子又灵光得无人能比,立刻就做出了判断,“你想用这种噩运的话,自己一定也遭受过重重伤害。遭受这么多的重叠伤害,就算每次都能得到及时救治,你的身体也一定会因此而遭到不可逆的严重损伤,遭受损伤的身体,在近身肉搏上基本都会很差,只要能够靠近你,就可以轻松把你打倒!”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可惜你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我啊,站着别动,让我割下你的脑袋,放心,我的刀很快,一点也不会痛……” 雪亮的弯刀自黑影袖中缓缓亮出,在月光下反射出骇人的凶光。 突然,一条人影自房间中黑暗的角落里一跃而出。 此时,整个房间都处在噩运力场的覆盖之下,所有人和物都要受到噩运的影响。 这人影一跳起来,便不自觉得被桌子椅子床撞到,上面乱七八糟的零碎物件在撞击中飞起,纷纷砸在人影身上。 满身鲜血飞溅,如同猛然下场了一场小雨。 空气中立时充满刺鼻的血腥气味儿。 就在这一刻,颜若凝的眼神变了,变得无法形容的凶猛,可是尽管全身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可她却依旧一动不动。 跃出的人影,就这么带着飞崩的血雾,呼啸着冲向正抽刀而出的噩运骑士。 噩运骑士明显有些出乎意料,但动作却丝毫不慢,一把就将弯刀扔了出去。 弯刀在空中旋转着,撞向扑过来的溅血人影。 那人影掏出一柄八角锤,信手一挥,便正正砸到弯刀上,将弯刀当场砸断,紧接着一锤砸向噩运骑士。 噩运骑士闪电般后退,同时将手边遇到的东西,全都胡乱扔起来。 这些乱扔的东西,纷纷撞向追击过来的人影。 有噩运覆盖,哪怕轻轻一刮,也能对人影造成伤害。 可是那个人影竟然不闪不避,就那么直楞楞的冲过来,仿佛失控的火车头般。 扔起来的东西撞到他的身上,也只不过再多溅起一篷鲜血,使他身周笼罩的智力雾变得更浓了一些。 人影冲至近前,猛得一锤挥下。 噩运骑士急忙一躲,锤子打在肩膀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整个胳膊都不自然的甩了起来。 他不由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叠扑克牌,信手洒了出去。 扑克牌宛如飞刀般在空中旋转着割向冲来的人影。 人影,依旧,不闪,不避,就那么冲过扑克牌阵,合身撞进了噩运骑士的怀里。 噩运骑士前胸骨骼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响。。 他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人影站到身前,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噩运骑士艰难地抬起头,看清楚人影的样子,低低发出一声呻吟般的吼叫,“魏朝阳,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本应该去亭那边解除设置的魏朝阳,此刻满身浴血,宛如屠场中走出的屠夫,浑身都散发着令人恐惧的血腥味道。 要是换个人,在噩运场的威力之下,这么横冲直撞,不说被切割得七零八落,也得浑身重伤,根本无力进攻。 可是魏朝阳现在身上叠着吉星高照、有惊无险、战无不胜三重BUFF,噩运带来的伤害虽然不可避免,却都能够及时避开要害。 此时他虽然浑身鲜血淋漓,仿佛个血人一般,看着骇人,但实际上都只是皮肉外伤,对作战能力基本没有影响。 听到施女士的惊呼,魏朝阳咧嘴一笑,却根本不废话,抬手伸向噩运骑士的头顶。 难道他会停下来告诉这个敌人自己早在傅通那边拉住收割队后,就已经警惕一直没有出现的噩运骑士,后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演戏,之所以三人分开,也是为了把潜藏暗中的噩运骑士给钓出来?他在离开之后,就借助阴影潜行回来,就连颜若凝没有关门,其实也是为了引诱噩运骑士从门而入,方便他展开伏击!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噩运骑士的噩运力量这么强,就算能战胜,这一身的伤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些,当然不会告诉她啦。 只有反派会死于非要解释自己多牛逼的强迫症,正派从来都是话不多说就是干啊! 施女士的头顶上,有一团扭曲的噩运,宛如一个肉/团,布满大大小小的嘴巴,鲜血淋漓,触手如林。 魏朝阳一把便将这噩运稳稳捉住。 运灵:八难三灾。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 从王京这个骑士侍从身上捉来的,也是八难三灾,不知这里有什么说道。 手上动作丝毫不慢,捏住八难三灾就下揪。 这一揪,这八难三灾却好像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反倒是那个面目模糊的噩运骑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满身黑气急速收缩进那个肉块般的运灵里,露出一张僵硬臃肿的女人脸。 如果鲁前进在这里的话,就会一眼认出她,正是接替王京来督促他继续采取行动的施女士。 黑色的血流顺着眼睛鼻子耳朵汩汩淌下来,整个身体都因为痛苦而抽搐,可那脸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魏朝阳皱起眉头,紧紧捏住八难三灾,正想再次努力重揪,可已经痛苦全身抽搐失常的施女士却突然发出一声爆吼,“我们一起死!” 她的脸皮突然就裂开了,碎皮哗啦啦落下来,露出一张密布着层层叠叠紫黑伤痕,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恐怖面孔。 那面孔上,赫然有一道闪着微微血光的符纹。 小白尖叫:“那是碎运断命符,快跑,不要沾上碎掉的噩运,会渗到命宫里!” “哈哈哈,一起死,魏朝阳!”施女士猛得抬手,死死抓住魏朝阳的手腕,“好好享受无时无刻千刀万的痛苦,哈哈哈……” 魏朝阳猛一甩手,把施女士整个人都甩到了空中,却依旧不能把她甩开。 符纹闪烁得越加激烈。 妈蛋,必须得拼一拼了! 魏朝阳大叫:“棉花!”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黑棉闪电般窜出,落到魏朝阳肩膀上。 魏朝阳抬手,将落福金猪导出,快速与头上的战无不胜连续交换,“棉花,走啊!” 棉花自他的肩膀上跃开。 轰隆一声大响。 电光闪现,结结实实打在魏朝阳身上。 时间在此刻定格。 魏朝阳再次感受到了螺旋升天! 果然能被雷劈就能灵魂出窍,前往那个号称洞天的废墟! 魏朝阳欣喜若狂。 这次绝对不手欠,一定要把劳保拿到手! 短暂的欣喜之后,他迅速恢复冷静,低头向下看去,准备记住自己和噩运骑士此刻的姿势和位置。 从上面返回的时候,会在一瞬间恢复正常。 他必须借助这一瞬间的机会,摆脱同样被雷劈的噩运骑士。 那么强烈的雷劈,就不信那个噩运骑士还能抓得住他! 可往下这么一看,他不仅大吃了一惊。 下方逐渐远去的视野中,他保持着一手摆臂,一手换运的姿势,全身电光闪烁,青烟袅袅,头发集体起立,仿佛正在开大的超级塞亚人。 紧抓着他的噩运骑士同样被笼罩在密密麻麻的电光之中,全身的黑气都被电到冒了出来,在身后形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诡异形象,这东西看起来竟然好像是活的一般,满身黑气如同触手向外伸展,竟然顺着电光四处漫延,看起来好像要把所有的电光都染成黑的。 但这都不是让魏朝阳吃惊的地方。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那个噩运骑士的竟然也有一个出壳的魂魄正从身体里飞出来。 整体形象与原身一模一样,只是带着些许琉璃样的特质。 因为惊异,嘴巴张得老大,全身都透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 那个黑气汇成的诡异形象伸出大量的触手缠绕在她的魂魄上,似乎正拼命地想把她拉回到身体里,又好像想跟她一起螺旋升天。 场景怪异而恐怖,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不祥之感! 正因为这拉扯,让施女士的魂魄升起的速度明显比魏朝阳慢了一格。 但在短暂的迟滞之后,她还是摆脱了那些黑气触手的束缚,以与魏朝阳相同的速度不停上升。 一对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螺旋升天。 妈蛋,这怎么还带上来一个? 上回在明心桐跟前被劈的时候,可没把明心桐带上来! 难道是因为两人拉扯在一起? 那是不是说,被雷劈了就会升天去往那个废墟,不是自己的专利,而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奉运仙使该不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不对,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当奉运天使的话,那人间不得仙使遍地走? 这里肯定有什么问题。 没等魏朝阳想明白,眼前划过那种毫无科学精神的五彩斑斓的黑。 他立刻凝神做好准备。 如果噩运骑士也跟着一起上去的话,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接触到废墟中的力量! 下一刻,光明大作,熟悉的声音响起,“欢迎归来,初级收割者,请继续查收……” 话没说完,突然有尖厉的警报声响起。 电子声内容顿时一变,“检测到偷渡进入的被污染的安全员,级别初级,职位噩运骑士,请收割者立即进入作战状态,保卫基地不受二次污染!” 魏朝阳一听,不由大喜,敢情自己才是正经被允许上来的员工,噩运骑士是非法偷渡来的,还是什么被污染了。 那还有什么可紧张的,咱是主场作战啊! 魏朝阳稳了稳神,做好准备。 下一刻,就见一团巨大的黑影突兀地凭空冒了出来。 妈蛋,什么鬼! 虽然依旧可以看出是那个噩运骑士,可她的体形膨胀了足有三倍,变成了一个少说也得有四五米高的巨人,那胳膊比他的腿都粗,手里握着辣么老大的一柄弯刀,寒光闪烁,一看就凶得不得了。 而且不仅她人变大带着家伙,身后还有好些黑漆漆的触手在乱晃,触手上都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当然最离谱的是,她头上居然有两个闪着乌光的大字,“骑士”! 魏朝阳突然就想起了小白曾说过的话。 “奉运仙使头上有字,那么老大一行,还闪着血光,老醒目了,瞎子才看不到呢。” 他不禁抬手往头上摸了摸。 该不会自己的头上也有字! 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 正琢磨着呢,却突见身旁刷地一闪,冒出一面一人多高的大镜子来。 魏朝阳就是一呆,便听到那个电子音道:“收割者请求的作战武器镜子已经提供那到位,请加油努力,保卫基地!” 妈蛋,这是人工智商吗?这是人工智/障! 会读心,那也是人工智/障! 魏朝阳吐槽无力,还是抓紧时间往镜子里瞧一眼。 可这一瞧,他却大感意外。 自家的头上空空荡荡,什么字都没有! 还没等想明白呢,就听对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狂笑。 “哈哈哈哈,真都三官洞天宝地,这里是真都三官洞天宝地,哈哈哈,我居然来到了这里!哈哈哈,是我的了,这里都是我的了!” 魏朝阳扭头一看,就见巨人施女士在那里狂喜得触手乱舞,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小声说:“我不要镜子,给我收割者套装啊,我要我的装备。” 电子音回答:“请按套装领取按扭领取。” 妈蛋,智/障啊! 按钮在书里,书在大厅的桌子上呢! 最可气的是,这一声动静还特别大,一下就把正狂喜乱舞的施女士给惊到了,她扭头看向魏朝阳,咧嘴露出一个看到猎物的猛兽般的可怖笑容。 “都传说炼运师掌握着真都三官洞天宝地的秘密,委员会也曾花废大力气暗中捕捉过几个炼运师审问,可却一无所知,便以为这传说不实,万万想不到,不是传说不实,只不过这个秘密不是所有炼运师都知道罢了! 哈哈哈,魏朝阳,真是多谢你带我来到这诸天运气的祖源之地,从今而后,我便是人间的运气之神!” 魏朝阳道:“这位大姐,你这高兴得太早了,我才是这里话事的。” 反正这里除了他以外,也没见有别的员工,不他这个活人话事,难道还能是那个人工智/障话事? 至于说这里是什么诸天运气的祖源之地? 或许以前很牛逼,但现在这屌样,一看就是已经被人打爆了。 这么个破废墟还能叫什么祖源之地吗?很值得怀疑啊! 但魏朝阳还是想借机问一问,“你说这里是诸天运气的祖源之地?难道你知道这真都三官洞天宝地是什么地方?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给你介绍一下?等你死了,我会说给你听的!你不是说你是这里的话事人吗?把你打死,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啦,哈哈哈……” 施女士目露凶光,挥舞着弯刀,猛得砍向魏朝阳。 魏朝阳抡起身边的镜子就砸了过去。 乓的一声脆响,镜子四分五裂,施女士舞刀冲了上来。 魏朝阳却借这一阻之机,已经转头向着大厅方向狂奔。 电子音提醒,“身为正式员工,不能临阵脱逃,即将开始扣除预支工资,每次扣除10点运力,员工身上目前仅剩8点运力,强行扣除将会导致雷击惩罚,请做好准备……” 准备你大爷,扣你大爷,我是要去领我的套装啊,难道空手对付这么个带刀的怪物吗?你敢扣我,我这就转身投降,跟那怪物说一句,this way,sir! 电子音,“请尽快领取套装开始作战!” 妈蛋,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你特么倒底哪边的! 闷雷般的沉重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变大了的施女士一步能顶魏朝阳十步,几步就追了上来,挥刀便砍。 魏朝阳虽然在急速狂奔,却也在留意着身后动静,听到刀声,立刻就地滚出。 轰的一声,弯刀砍落,将地面确出一个大坑。 “哈哈哈,跑,跑,你这个小耗子,哈哈哈,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施女士狂笑着,挥刀边追边砍,刀落处,跟炸弹落地一样,轰轰炸响,溅起碎石如寸。 电子音提示,“请尽快阻止非法偷渡的污染员工对基地的大肆破坏……” 妈蛋,阻止你妹啊! 魏朝阳连滚带爬的躲闪过连串攻击,一口气跑进大厅,扑到长桌旁,抓起那本收割者的工作手册,没等翻开,施女士已经追到了,一刀砍下来,他捧着手册紧争往旁边一闪,弯刀落下,却透长桌而过,直接砍到了地面上。 这个变故让施女士有些意外,她的动作便微微一滞。 趁此机会,魏朝阳翻开手册,一指头点在了套装领取按钮上。 耳旁咚的一声轻响,便有东西刷刷落下。 一件血红色的兜帽披风,一把长柄巨型镰刀,一只透明的玻璃样的罗盘,一条闪着金光的绳索,一副同样血红色的手套。 这些东西一出现便自动往魏朝阳身上扑。 手套戴上,披风落身,刀柄入手,罗盘与绳子挂到腰间。 装备一上身,登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仿佛与这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无穷无尽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源源不绝涌入体内,让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发热膨胀。 下一刻,雄壮激昂的音乐响起。 电子音提示,“欢迎新员工初级收割者魏朝阳正式入职,请努力工作,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 挟着狂风的巨大弯刀当头落下。 这个未来,似乎不太美好的样子! 魏朝阳在内心疯狂吐槽,挥舞弯刀向上一挡。 咣的一声大响,那沉重无比的弯刀被高高弹起。 施女士“咦”了一声,停下了疯狂的追砍,认真看着魏朝阳,缓缓念道:“收割!” 闪着血色光芒的两个大字出现在了魏朝阳的头顶上方,不停地旋转着。 身披血袍手持镰刀的魏朝阳拉开架势,冲着施女士招了招手,“来!” 施女士两脚斜次里分开站稳,缓缓举起手中弯刀。 电子音突然响起,“round one,ready go!” 魏朝阳,“……” 妈蛋,你当这是在打拳皇吗! 第五十九章 说无敌,谁无敌? 魏朝阳觉得电子音妥妥是人工智/障。 但电子音方一落,施女士脑袋顶上立马刷刷出现两条杠,就在“骑士”两个大字旁边。 一条红的,标志为“运力”,线上面有个13的数值。 一条绿的,标志为“命力”,线上面数值为108。 妈蛋,是在下草率了,这人工智/障不是喊空话,是真给红绿条啊! 魏朝阳赶紧在内心向电子音许愿,“给我个镜子,我要看看自己的数值。” 一面立身大镜子刷一下在身旁出现。 魏朝阳往镜子里一瞧,自己的头顶上“收割”两字,红光闪烁,怎么看怎么不像正派角色。 好,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个字旁边同样出现红绿两条线。 运力8,命力50。 全面落于下风。 妈蛋,数值差太多,这怎么打! 施女士哦哦地挥刀冲了上来。 辣么大的弯刀,舞得跟风车一样,咣咣就往下砍,快得都拉出残影,这要搁动漫游戏里,怎么也得爆个超级屌招式名称,比如“天翔龙闪”“天马流星”之类的。 可事实上,她只是仗着身大力沉速度快在乱砍。 魏朝阳可是正经的格斗大行家。 在老家武校学校的时候,学打拳,要先从扎架子练起。 这扎架子不是拳架子,而是枪架子,能把四平大枪扎稳了,才可以学拳法。 魏朝阳当年足扎了一年的枪架子,间中还学了棍法枪法刀法,不是要成古武高手,而是要借着练兵器熟悉各种发力使劲的方式。 所以,魏朝阳不仅打拳厉害,常用兵器也都略懂。 拾眼一瞅,就能看出来,这位施女士她其实是个使刀的外行。 这让魏朝阳信心倍增。 虽然数值不如人,但咱有技能啊,内行打外行,还不跟玩一样! 大镰刀虽然有些不趁手,但打外行也足够用了。 魏朝阳看准施女士弯刀来势,闪身连续躲闪,抓了个空子,抡起镰刀便斜次里切过去。 这一切,是自下向上倒切过去,恰好从施女士弯刀攻击的空隙间插入,准确无误在她前身划过去。 从腹部直划到脸上。 虽然下手稍嫌狠辣了一些,但这位摆明上来要杀人,魏朝阳又不是圣母,当然不会留手! 一刀划过,魏朝阳与施女士擦身而过,向前冲出十几步,稳稳停下,弯刀斜举,摆了个POSE,深沉无比地说:“这是你逼我……”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身后如雷般的脚步声快速逼近,还有“哦哦哦”的大喊。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就见施女士已经举着刀砍了过来。 身前竟然连个刀印都没有! 妈蛋,这是刀没开锋,还是对方炼了金钟罩铁布衫? 再一想,不对,按电子音提示,这属于对战游戏模式。 对战游戏哪能看对手身上有没有伤,那得看血条损失才对。 赶忙往那两个数值条上瞧。 哎哟,别说,有个数值还真出现变化了。 命力值从108,变成107.99了! 好嘛,刮痧了属实是。 按这伤害度,想砍死对面这位,得砍一万多万,这要是按PDD的算法,累死他也砍不掉人家一个血皮! 魏朝阳赶紧提问:“为什么我的伤害这么低?” 这是自家主场,提问要不回,立马投降,还是那句词:THIS WAY SIRA! 电子音回复:“伤害值由运力提供,运力高,伤害值高。8点运力值,伤害值不足1。运力值每提高10点,伤害值可翻倍。” 好嘛,战1渣啊,敢情刚上穿上套装时的强大感,它就是个幻觉! 魏朝阳连忙道:“不说新丁有50运力的预支工资吗?给我,赶紧给我!” 电子音回复:“上次已经发放完毕。” 魏朝阳大怒,“那我为什么只有8个点的运力值,不是发工资也要吃回扣!” 妈蛋,就知道这种强行掳人当社畜的鬼地方资本家见了都得伤心流泪自愧不如! 工资都能吃回扣,这是人干的吗! 电子音莫得感情的回复,“进入基地,每次20点运力值,10运力防护雷击伤害,10运力上升动力。员工在人间自行催化运气生长消耗14点运力值。” 魏朝阳掐指这么一算,“不对啊,这52点,比工资高了。” 电子音回复:“员工自行在人间捡取10运力,通过聚集炼运积累运力2点。” 魏朝阳只好问:“那我怎么能提高一下运力值,这么打下去,我得猴年马月能砍死她?这里是我主场,我是正经员工,她是偷渡的,不来外挂,不给黑哨,至少得有个主场优势。” 电子音:“有激励特效,可以短暂提高运力伤害值!” 魏朝阳大喜,“放啊,有挂赶紧用上,还等什么?” 电子音:“需扣命力2点!” 黑,真黑啊! 不愧是绑人来当社畜的鬼地方! 魏朝阳咬牙道:“扣,给我把挂加上!” 话音未落,突然间喊声如雷,震天动地。 四下场景变幻。 环状的阶梯坐椅上人山人海。 其中一面,穿着整齐的运动校服,最前面的一个大长腿女孩儿正举着喇叭,一脚踩着栏杆,一手挥着折扇,带动全场,整齐呼喊。 “魏朝阳!” “魏朝阳!” “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魏朝阳,“……” 这特么录个像当外挂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扣命力值! 黑,真特么的黑啊! 吼声震天动地。 随着吼声一并而来的,是五彩斑斓的光束,如同洪流般冲击到魏朝阳身上。 魏朝阳只觉得刹那间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全身又在膨胀,又在发热。 这次可千万别再是幻觉了! 魏朝阳再次闪身躲过施女士的攻击,一刀斜撩过去! 事实上,就在他跟电子音交流的时候,施女士可没好心停下等着,而是一刀接一刀的砍呢。 魏朝阳当然也没停下,左躲右闪,顺便反砍几刀。 虽然伤害值相当于刮痧,可砍总比不砍强,没看命力值数……还特么是179.99。 真是PDD的算法啊! 这毫无伤害性的反击,不仅没起到吓阻施女士的作用,反而让她看清了魏朝阳虚弱无力软的本质,根本连防也不防躲也不躲了,就是举着刀乱砍,砍得那叫一个兴致勃勃,身后的触手都跟着可着劲的乱挥乱舞。 正因为她完全放弃的防守,魏朝阳这最新的一刀,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地砍到了她的身上。 噗嗤一声闷响,仿佛撕裂厚布一般。 施女士的动作停滞下来。 她缓缓低头看。 巨大的伤口自肩头斜向下直延到腰腹,竟然是将她庞大的身躯分为两片! 这么大的伤口,却没有血,只有浓浓的黑气不停冒出。 随着黑气不停的冒着,被切为两片的身体重新粘合到了一处,看起来就跟没受过伤一样。 可一直纹丝不动的179.99却是动了。 这一动,就跟瀑布似的,那叫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刷刷就从179.99变成了101.23! 一刀,就砍下去一小半的命! 魏朝阳兴奋的大吼一声,拖着大镰刀,猛冲上去,开始了真正的反击。 一直气势如虹的施女士脸上现出恐怖的神色,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魏朝阳此刻有挂在身,可以说是身轻如燕,跟会了轻功似的,刷刷就追上去,一跃而起,镰刀闪电般在空中划过一个十字叉。 轻盈落地,POSE重新摆起来,魏朝阳先偷眼回头瞅了瞅。 施女士的命力值变成了零。 身体被切成四块,缓缓向四方滑落。 黑气滚滚如烟,切碎的身体慢慢变淡。 妥了,可以念台词啦! “这是你逼我的!” 似乎差了点什么。 怎么没有“KO”呢? 电子音响起。 “小心污染攻击!” 哈?还没完事! 魏朝阳赶紧又回头,就见施女士是消失了,可那堆触手还留在原地呢,张牙看舞爪地奔着他冲过来了! 瞧这外形模样,跟八难三灾有些相似,就是块头大了点,显得邪恶属性超浓,克系味儿超重,不光冒黑烟,还直淌黑水,把经过的地面都给染得乌七麻黑的。 魏朝阳赶紧问:“能直接砍吗?” 电子回答:“不能,会被污染,请联系后勤系统清洁员前来处置。” 魏朝阳一听不能碰,只好掉头开溜。 虽然不知道污染是几个意思,但那玩意一看就很危险,被污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虽然在震耳欲聋的“天下无敌”的助威声中逃跑比较没面子,可安全第一,他小魏同学从来不逞强冒险! 一边跑,他一边赶紧问:“清洁员呢,赶紧叫他出来啊!” 电子音回答:“目前基地仅你一名正式员工,无清洁员。” 魏朝阳急了,大吼:“那给我个解决办法啊!” 电子音回答:“请联系后勤系统清洁员前来处置。” 妈蛋,就不能对人工智/障抱太大希望。 “那谁能来帮帮我!” 魏朝阳仰天大叫,跑得飞快,触手怪在身后紧追不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乌黑痕迹,而且那些痕迹开始冒烟,出现了明显的腐蚀性寻凹陷。 电子音回答:“后勤系统清洁员可以帮你!” 好想打死这个人工智/障。 魏朝阳想来想去,还是跑回到长条桌前,抓起工作手册,边跑边看。 该看的内容,上次都看完了,后面的内容,没升级之前不让看。 但不要紧,还有个东西可以求助。 那只金色的贼兮兮的眼珠子,还在书页上转来转去呢。 “给个提示,怎么弄这个触手怪!”魏朝阳对着眼珠子提问。 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页面上果然出现了画面。 魏朝阳大喜,可仔细一看,却心凉了半截。 出现的画面,不是对付触手怪的办法,而是一个人正拿手在戳一只金色的眼珠子。 那人跟他小魏同学不能说极为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脑袋上有名呢。 “魏朝阳”,红的! 这眼珠子还挺记仇,就捅了它一次,居然就给标了个红名。 魏朝阳只好诚恳地道:“我道歉,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捅你了!你也不想我被那个触手怪给怎么怎么样。” 当初出车祸的时候,这眼珠子可是在天上偷窥自己来着,而且没记错的话,自己这特异功能就是在跟它对眼儿之后才冒出来的。 想必大家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密秘关系。 这关系都这样了,它能不帮自己? 眼珠子骨碌又转了一下。 页面上出现了新的画面。 这回是个人在被触手怪追,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缠得跟个麻花似的,他猛得举起镰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来了一家伙。 这一家伙割得不是一般的狠,一下就把脑袋给砍掉了。 脑袋一掉,这人就开始往下坠,还带着触手怪一起下坠,经过一片毫不科学的五颜六色的黑暗,刷一下落到了跟这人一模一样的身体里,触手怪却没能进入身体,而是盘据在了身体的头顶上。 缓过来的那人抬手就把触手怪给捉下来,跟着又一抬手召来一道闪电,把触手怪凑闪电上电啊电的,眨眼工夫就给电成了渣渣。 这把自己脑袋砍下来的人,不能说跟魏朝阳一模一样,只能说就是他本人! 魏朝阳可不是那么好唬的,“等下,我不会召闪电啊,怎么拿闪电电这玩意?” 眼珠子又骨碌一下,画面里的人刷刷在自己脑袋上换运,换了十次之后,咣叽一家伙就引来了雷劈。 雷一来,赶忙举手把触手怪放雷上烤。 魏朝阳有些怀疑,“这能行吗?” 页面上的魏朝阳完成雷击,叉腰哈哈大笑,还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也不能放着触手怪不管,没看它爬过的地方又冒烟又塌陷的,让它多爬几圈,估计这破废墟就得再废一遍了。 虽然他小魏同学安全第一,但也是有担当精神的! 这破地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可不能让它再塌一次。 魏朝阳一咬牙,一狠心,紧握镰刀,猛得停住脚步。 触手怪一家伙扑上来,所有触手齐上,把魏朝阳绑了个结结实实。 无法形容的冰冷寒意快速向身体内渗去。 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被冻成冰块。 工作手册上的眼珠子快速的骨碌来骨碌去,页面上的画面反复不停地在重播他拿镰刀割自己头的场面。 魏朝阳大吼一声,猛得松开镰刀,举手就一指头捅在眼珠子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样也是可以离开的,就没必要砍自己的脑袋啦! 眼珠子,“……” 魏朝阳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愤怒。 但是,不等眼珠子表示什么,身周的世界开始扭曲。 魏朝阳带着触手怪急速下坠。 电子音远远传来,“KO……员工魏朝阳保卫基地不受污染,获得工作奖励,请及时查收……” 呦,还有奖励,可惜这次领不到了,只能下次回来再说了! 越过五彩斑斓的黑暗,返回到颜若凝的宿舍上方。 定格场面再现。 颜若凝已经迈步要往前冲,小白扑楞着翅膀正准备起飞,棉花在角落里躬身低头蓄势待发。 魏朝阳自己站在施女士身前,依旧保持着一手握噩运,一手拿着蝴蝶翩翩的架子。 施女士半躺在地上,紧抓着魏朝阳握运的手。 电光在魏朝阳与施女士窜动,将黑暗的房间映得雪亮。 大部分与刚才离开时没什么区别,只有三点变得不同。 魏朝阳手中握着的那个噩运,黑气散尽,变成乌沉沉一团,看起来活力尽失,有点像死了的样子。 施女士的脑袋变得有些透明,呈现出密密麻麻的龟裂纹,看起来好像个摔碎了的玻璃制口。 她身后那个张牙舞爪的触手系黑影消失不见了。 视野向宽处扩展,还能看得原本看不到的许多场面。 走廊里,几个黑气缭绕的家伙正向着颜若凝的房间奔跑。 邻近房间里的研究生们全都睡得死沉,根本不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 刷的一下,魏朝阳落进了自己的身体。 时间同步恢复,世界开始运转! 魏朝阳立刻把手里的蝴蝶翩翩朝棉花所在方向扔过去。 棉花一跃而起,正将蝴蝶翩翩接入身上的命窍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朝阳两手齐动,空出来的手向自己头上抓去,另一只揪着噩运的手猛得向上一抬。 原本狠揪不动的噩运轻而易举便摘了下来,感觉跟拔颗埋在沙子里的萝卜一样。 施女士被雷电劈得全身剧烈颤抖,双手使不出力气,魏朝阳轻松挣脱,飞起一脚,把她踢得贴着地皮,顺着打开房门出溜了出去。 此时抓向头顶的那只手也已经捉到了东西,一把就摘下来。 拿到眼前一看,赫然是自家的天下无敌,闪亮的宝剑上缠着一只狰狞扭曲的黑色触手怪,把剑身都给污得黑了半截。 身上漫延的雷光未息,噼哩啪啦地打在那只触手怪身上。 触手怪被电得左一抽右一抽,急速缩成一团,最终失去了一切活性,从剑身上脱落,直直坠向地面。 魏朝阳将恢复了光洁的天下无敌重新安回脑袋上,伸手接住坠落的触手怪,便觉得入手又热又硬,仔细一看,俨然已经成了一团焦炭,比另一只手里的噩运死得还要彻底。 这算是胜利了! “魏魏!”颜若凝已经大叫着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满身是血的魏朝阳,“伤到哪儿了,要不要紧?” “死不了,我有吉星高照和有惊无险傍身,都是皮外伤,呃,你看伤口都电焦了,血也不流了!” 魏朝阳向颜若凝显摆自己身上已经焦到不流血的伤口,结果一抬手,焦黑的伤口就挣裂,鲜血直流。 颜若凝眼睛当时就红了。 魏朝阳赶紧解释,“没事儿,皮外伤,一点也不痛,千万不要紧张,千万不要担心,这点小伤,洒洒水啦!” 咣的一声大响,房门被重重撞开,施女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手中举着雪亮的弯刀,恶狠狠的注视着魏朝阳,“魏朝阳,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刚才那把明明已经被魏朝阳一锤子打断,可她居然又拔出来一把,也不知道身上倒底带了多少把刀! 魏朝阳一挺胸,就要继续迎战。 颜若凝一把将他推开,“闪一边去,都这样了还凑什么热闹,我来!” 魏朝阳大惊失色,“颜颜,你小心点……” 小白扑楞楞飞到,大叫:“别担心,我保护她,老滕马上就到!” 魏朝阳下半句刚出来,“可别打死她!” 小白,“……” 颜若凝冷冷注视着迎面而来的施女士,微微昂起下巴,“放心,我心里有数!” “呵呵呵……” 脸上疤痕叠叠层层的施女士发出瘮人的可怕笑声。 “小姑娘,你以为没有了噩运,就能打得过我了吗? 我是噩运骑士,委员会最强战力,一辈子都在噩运笼罩之下,每天都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 我对痛苦的忍耐力,是普通人的百倍以上!别说拳头打到身上,就算是刀砍斧击,我一样眼都不眨一下! 呵呵呵,你能打我几拳!能给我带来多大的痛楚?可是我,只要一刀,就可以让你哭天抹泪! 不过,我不会只砍一刀的,我要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你们下地狱去做情侣,我还要割下你的头,把你的运带回去,谁也别想阻挡我,呵呵呵……” 弯刀挟着狂风当头砍下。 颜若凝侧身闪过,一拳打在刀身上,便听乓一声脆响,弯刀被齐腰打断! 施女士的动作就是一滞。 特么的这是幻觉吗? 要不要这么离谱,一拳能把精钢的弯刀打断! 刚才魏朝阳一击断刀也是用了锤子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直接用拳头就能做到! 这是血肉之躯能办到的? 颜若凝动作未停,打断弯刀,反手一拳打在身侧的墙壁上。 轰的一声大响,整个拳头都没入墙面,密密麻麻的龟裂纹向着四面延展而去。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跑!别让我抓到!我们家魏魏身上有多少处伤,我就会打你多少拳!” 颜若凝缓缓拔出拳头,冷冷地看着施女士。 “一拳,我会打断你一根骨头!” 施女士看着墙面上那个深深的拳洞,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毫不犹豫地掉头就往门外跑! 这女人特么的是什么鬼! 好恐怖! 为什么有种她才是反派的感觉! 就算自家再能挨打,可骨头一断,也没法再动手啊! 跑,必须得跑! 只要逃出去,外面有她忠心耿耿的骑士侍从们,还可以尝试一下以多为胜,再不济,也可以由侍从们拖延一下,给自己争取些逃命的机会。 颜若凝一脚踢碎倒在身前的椅子,大踏步追了上去。 “颜颜,冷静,千万冷静啊!” 魏朝阳赶紧追,却又不敢太大动作,怕身上出太多血,再刺激到颜若凝。 颜若凝脆弱啊,打小就见不得血,哪次打架他要是见血了,立马就神经崩溃,跟疯了一样,见人就打,还没轻没重。初中有一年,他被伏击,脑袋上挨了一计,见了血,疯了一样的颜若凝拎着根棒子,追着好几十人打出一条街,直到把所有人都放翻在地,个个骨折见血才算罢休。 得亏那次她戴了猴子面具,要不然的话这事儿非得传她爸妈耳朵里不可。 以一打几十的狂暴女猴子,至今仍是老家的都市传说之一。 小白落到魏朝阳肩膀上,明显被吓到了,嘟囔道:“我以为她说你打不过她,是在开玩笑,青梅竹马嘛,动手哪能认真,你肯定会让着她的嘛,哪知道她说的居然是真的。” 魏朝阳说:“她那是吹牛呢,我们两个都十多年没动过手了,当年败给她那次,我才七岁……” 小白抖下翅膀,“咦,她不是比你小四岁吗?那她当时不是三岁?呃嗯嗯嗯……” 魏朝阳脸涨得通红,“我那是让她,谁家七岁会打不过三岁……” 小白用翅膀尖抚着下巴,“呃嗯嗯嗯,别人或许是这样,小颜美女嘛,不好说啊,不好说啊,七岁败给三岁,一定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好想打这只死鸟! 走廊里突然传来连串的凄厉惨叫声。 魏朝阳突然想起那几个正顺着走廊往这边跑的家伙,不由脸色大变,顾不得跟小白瞎扯,赶忙跑出房间。 这出门一看,就见颜若凝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楼梯处,走廊里倒了一地,六七个样子,一个个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手脚不自然地扭曲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魏朝阳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赶紧上去挨个检查。 幸好,虽然微弱,但每个人都有呼吸。 魏朝阳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赶忙继续追。 这干追也看不到人影,只能隐约听到施女士的惨叫声不停响起。 魏朝阳这个急啊,一口气追到一楼,再追出门口,总算是看到了颜若凝。 她背着手,站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前方。 施女士已经倒在了台阶下方的地面上,两条腿都不自然的扭曲着,完全没法站起来,只能狼狈不堪地向后爬去。 而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站了足有好几十人,正慌慌张张地迎向施女士,有的伸手去扶她,更多则拔出弯刀,如林般举起,拦在了颜若凝的前方。 颜若凝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迈步缓缓走下台阶。 第六十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冷静,冷静啊,颜颜,你可是已经有诺奖级成果的预备役大拿了,未来无限……” 魏朝阳高声呼喊,见颜若凝没答理自己,心想坏了,她这是上头了,赶紧更换喊话对象,对着下面那些举着刀的傻缺喊:“赶紧跑,你们的噩运都散啦,光靠自己想打赢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家颜颜,她天下无敌啊!” 根本没人答理他。 所有的骑士侍从都举着弯刀,缓缓向着步下台阶的颜若凝逼近。 就算没了噩运力量加持,这么多人这么多刀,还砍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当她是古代一骑当千的猛将吗? 她也没猛将那个范儿啊! 颜若凝走下最后一级台阶。 最前面的骑士侍从狂吼一声,合身而上,弯刀藏在手侧,没有砍,却是以刀斜挑。 魏朝阳眼神就是一缩。 杀招! 跟施女士不同,这是个真正会用刀的高手。 很多人看多了武打片甚至是古惑仔之类的片子,以为刀肯定是用来砍的,毕竟轮起来它好看啊。 可是真正要一击毙命的招式,从来都是刺,花里胡哨跳舞抹脖子之类的招数,在真正的生死对决当中,那就是送菜的。 生死之战,从来没有你来我往过招几十,打得喘成狗,往往是干脆利索的几招就见分晓! 可越是这样,魏朝阳越担心。 这帮人要都是这样的用刀高手,上来就奔着见生死,颜若凝再能打也可能为了自保对无法收手。 颜若凝的未来人生是学术大佬,天科大头牌,她的人生应该是一路光鲜亮丽,就好像开了高倍美颜般无可挑衅,绝不能让这帮人拿性命来涂抹黑点! 颜若凝身子一晃,躲过这凶猛的一刺,一拳打在来袭侍从的肋下。 低沉的闷响声中,那骑士侍从的身子登时软下来,缓缓栽倒,嘴里有血流出。 魏朝阳大急,指天大吼:“你们谁要再敢跟颜颜动手,我保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已经躲到侍从身后的施妇士怒吼:“上啊,砍死她,委员在看着我们,我们绝不能失败!” 魏朝阳一指施女士,“你死定了!” 话音未落,巨大的阴影突然从天而降。 一只噬运兽出现在人群上方,触手一探,便卷住了施女士,跟着便冲天而起。 一个透明的满是破碎裂痕的施女士被身体里拔出去,宛如尸体般手足无力垂摆,其中三道贯穿整个身体的巨大伤痕格外抢眼。 怒吼余音未止的施女士头一歪,没了动静。 就在身旁架扶着她的两个人却是丝毫没有异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愕然抬头。 浮空而起的噬运兽将那透明的施女士扔进大嘴里,痛快地咀嚼着,缓缓飞往高空。 目光挪回到台阶上的魏朝阳,他还保持着指向施女士的姿势。 而现在,施女士真的死了! 还是被噬运兽给吞吃命宫而死! 这个炼运师,竟然能够役使噬运兽!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恐惧,突然间一声发喊,便轰的一下全员溃散。 噩运骑士都死了,他们这些侍从再在这里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更何况还要面对一个能够役使噬运兽的凶人,再上就等于是送死了,傻缺才不跑呢! 颜若凝愕然。 她看不到噬运兽,但却能感觉到有事情发生。 那些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天空,再看向魏朝阳,再发喊溃散,仿佛在演一幕古怪的滑稽戏。 “魏魏,你做了什么?” 颜若凝看到了被扔到地上无人理会的施女士。 身体在地面上扭成奇怪的姿势,一看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什么也没做。”魏朝阳哭笑不得,“我说这是个误会,只是个巧合,他们是被自己的瞎想吓跑的,你信吗?” 他自己现在还处在噬运兽的追杀下,哪来的本事支使这恐怖玩意。 但施女士的死,也确实跟他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噬运兽专门吃将死之人逃逸的运和孤立的命宫。 而施女士的命力值在天上的时候被魏朝阳给打成了零,很可能就代表着她在人间的命宫衰败归零。 再加上她的噩运被魏朝阳夺走,在噬运兽眼里,那就是个垂死之人,自然会过来吃掉命宫! 这一刻,魏朝阳突然明白被电击之后飞上天的是什么了。 那不是魂魄,而是命宫! “我不信!” 这是小白说的。 特么的哪有辣么巧的事情,这边伸手一指,那边噬运兽就下来拉人! 它活了快一千年了,就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误会你个大头鬼啊! “我有什么不信的。”颜若凝却是毫无怀疑,“小白前辈你快从魏魏身上下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压着他。” 小白一张翅膀,就想飞起来,哪知道颜若凝她不光说,她还动手,一把就揪住了小白的脖子,把它拎到了自己的肩上放着。 小白乖得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老老实实蹲在颜若凝的肩膀上,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颜若凝道:“你站着别动,我去取钥匙,送你去医院。” 做为天科大如今的头牌,她大一那年出了第一个成果,校长就将了她一辆车,名目就是为了方便她专心学习研究。 虽然没人能理解车与研究之间的关系,还有很多人对人表示的质疑,但全都被校长一手强力镇压,而接下来颜若凝的研究成果就跟蹦豆一样,接二连三地往外冒,一个比一个重要,一个比一个有价值,奖个车还算事儿? 只不过,她平时出入很少开车,都是共享单车开路。 “不用去医院,容易闹大发。”魏朝阳赶紧阻止颜若凝,“我一个学生,搞了这么一身伤,前脚进医院,后脚警察就得来,校长马上就知道。到时候麻烦就多了。” 要是光他自己,自然不会惊动校长,院长就能处理,可这不是跟着颜若凝嘛。 颜若凝瞪着眼睛说:“我看谁敢给你找麻烦!” 魏朝阳道:“我不是怕谁找麻烦,而是嫌麻烦,小白前辈,有什么好意见没有?” 颜若凝扭头看向小白,“小白前辈,你还会治伤吗?对哦,你是妖怪,妖怪都懂法术,快念个咒,把魏魏治好。” 眼神就很是怀疑这猫头鹰为什么不主动帮忙治疗。 小白哆嗦了一下,赶紧道:“我虽然会说话,但不会法术,现在不能算妖,只能算一只比较特别的猫头鹰,念咒施法是不会的……哎,你别急,但是,这事儿好解决。委员会的后勤部下属的专业医院,有现场清理队伍,你们搞出来的这场面,那都不是事儿。小魏你给郭家兴打个电话,就什么都解决了。” 运师灵的圈子从来不太平,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有些场面闹得太大,必须得收拾才能够不惊动普通民众,也不至于在官面上惹来麻烦,所以委员会后勤部有专门负责善后的机构。 魏朝阳想了想,没给郭家兴打,直接打给了傅通。 傅通一接电话,还挺高兴的呢,“小魏大师,我这边已经成功擒获福喜公司收割队的 全部人员,明天就可以先关停福喜在海城的分公司了。” 自觉得这事自己处理得痛快利索,必然能在魏朝阳这里留下极好的印象。 魏朝阳就说:“我这里发生了点事情。刚刚噩运骑士来袭击了我和颜若凝。” 傅通一听,不由大惊,意识到自己这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用收割队把海城委员会的力量引开,再去偷袭魏朝阳和颜若凝,就可以避免发生委员会力量的内部冲突,事后在委员会层面上也很好糊弄过去。 毕竟只要没被抓到现形,就可以否认。 什么噩运骑士在海城搞事,怎么可能,没有的事,非要说有,那你指出来啊,是哪个噩运骑士去的? 傅通忙问:“情况怎么样?噩运骑士还在吗?你们两个安全不?不要紧急,我们马上就派人过去支援你们,你们一定坚持住!” 他已经从明心桐那里知道之前抓到的无脸男只是个骑士侍从。 刚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他其实很是松了口气。 毕竟一个能够随随便便吊打噩运骑士的强梁给人的压力太大,如果说他吊打的只是个侍从,那就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了。 就说嘛,噩运骑士那可是委员会的最强战力,哪可能被人随随便便就吊打。 现在一听噩运骑士居然去袭击了魏朝阳和颜若凝,傅通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噩运骑士那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两个年轻人加一个那火神,就算有两个是炼运师,也不见得是人家一个作战团队的对手! 炼运师虽然本事大,可却从来不以擅于作战而闻名。 而噩运骑士,本身就是为了战斗而制造出来的! 傅通在一瞬间已经想好了对策,必须把手头这边的所有人手都调动过去,哪怕擅自改变战斗支队的使用目标过后不好交待也不顾不得那许多了。 对于他而言,现在没什么比保护好魏朝阳和颜若凝更重要的了! 这两个是他未来发展的根本和依靠啊! 所以对着话筒说完这句,他就立马转头就吼,“让秦部长和李队长过来,有紧急事件!” 魏朝阳道:“傅委员会,不用了,事情已经结束了,我需要你安派人过来收拾一下现场。” 傅通一听,赶紧又吼了一嗓子,“等会儿,先不用找了。”转头又关切地问:“是噩运骑士已经离开了吗?哈哈,我就说嘛,小魏大师和滕前辈是什么样的人物,还能让个噩运骑士给难住嘛,哈哈哈……” 魏朝阳道:“噩运骑士死了,大部分侍从逃跑了,有几个受伤晕迷,颜若凝的宿舍被搞坏了……” 傅通只听到“噩运骑士死了”这几个字,脑子里就轰的一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回荡,“事情大条了……” 噩运骑士可是委员会的最强战力,每培养出一个都要花费天文数字的人力物力,要是活捉的话,还可以借机向背后的最高委员发难,可要是弄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别管是为了这巨大的损失,还是维护委员会的权威,最高委员会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别管这噩运骑士是不是执行正式任务,是不是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死了,那就跟委员会的脸面挂上钩了! 在这种情况下,海城委员会第一个要负责在,魏朝阳必然要付出代价,还想公开搞公司,不追杀得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不错了! 好在傅通也是多年摸爬滚打过来的,短暂的惊吓之后,就很快重新镇定下来,他吞了吞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一面思考着可能要面临的后果,一面问:“小魏大师,噩运骑士是谁杀的?滕前辈,还是你?你们能确定那就是噩运骑士吗?” 如果是滕文彦杀的,那就再好不过了,把事儿往这位火神头上一推,还可以保证魏朝阳正常的公开露面。至于滕文彦,反正他也很少露面,大不了再藏个百把年好了。 活得长的好处就是什么事儿放在足够长的时间尺度上,那就都不算事儿了。 魏朝阳道:“噩运骑士是被噬运兽杀掉的。我们从楼里打到外面嘛,她就召来那些侍从准备围攻我们,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儿,噬运兽就突然下来把她的命宫给拖走吃掉了。她一死,那些侍从就立马逃跑了。现在我们急需人来收拾场面,不能惊动学校。哦,对了,我还受了点伤,得去医院治一治,听说咱们委员会自己有专业医院?” “啊?噩运骑士是被噬运兽杀掉的?”傅通一听,立马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小魏大师,你确定吗?” 魏朝阳回复:“好多人亲眼看到的,假不了!” “哈哈哈,好,好,好!” 傅通忍不住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被噬运兽杀的人特征明显,一检就能检出来。 噬运兽从食物链角度来说,那属于人类的天敌,从来没人能够指使得噬运兽。 所以,被噬运兽杀,那就是自己作死,属于天遣,跟魏朝阳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他傅通也不用怕总会来责问了。 反而总会肯定会全力压制事情的扩散,减少影响范围。 至于派出噩运骑士的那位最高委员私底下想报复,也得先应付过总会的内部调查再说了! “小魏大师,你不要急,我们有专业的善后处置队伍,你就在那边等着,我马上派人派车过去,你伤的要不要紧?如果不是很重,先不要自己处置,因为噩运受的伤,很可能会导致受到噩动侵蚀,如果不提前清理好,很可能会走好一阵子背字儿……” 傅通挂了电话,赶紧联系后勤部,然后又马上紧急召集常务委员线上会议,把噩运骑士的事情做了通报。 通报内容很简单,就是噩运骑士去天科大校院袭击魏朝阳,结果交战的时候,噬运兽突然从天而降,吃掉了噩运骑士的命宫。 所有常务委员听完,想法都是一个,这下麻烦可大了! 等结束了这次简单要的通报会议,所有人都立刻开始给自己的关系打电话。 噩运骑士突然出现在海城搞事,本身就意义重大,结果还死在了海城,那就更是重上加重。 往小了说,会影响到委员会的形象,让人质疑委员会随意使用噩运骑士,破坏委员会一直塑造的不以运谋私的公正监管者形象;往大了说,一个噩运骑士背后必然联系着一个最高委员,眼看着总会最高十二人换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说不好很有可能哪个常务委员就要背锅下台的!涉及到了最高常务委员换届,没什么比这事儿更大了。 至于天科大那边倒底发生了什么,反倒不是关注的重点。 傅通这边忙活起来,魏朝阳这边却是一时无事了。 他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这才感觉全身都痛得厉害,可偏又怕颜若凝担心,还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 颜若凝会在他身边,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又看一眼,也不说话,就这么看来看去,看得魏朝阳心里有点发毛,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颜若凝道:“你伤的这么重,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 魏朝阳道:“那女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算完不算完的,这事儿就算过去啦。” 颜若凝冷笑道:“她是为了什么来的?为了抢我的这个王者级人运! 她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抢来欺负我们?是认定了我们打不过她,认定了我们好欺负! 只要这王者级人运还在我这里,这事儿就不会完。 今天有一个噩运骑士上门,明天就可能有一群噩运骑士上门!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等着他们打上门来!难道每次都让你拿命来拼!” 魏朝阳皱眉道:“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噩运骑士牵联到委员会的最高常务委员,委员会可是个全球性的大型组织,实力很强的,小白前辈你说是不是?” 小白嘿嘿干笑,“我只是一只鸟,我什么都不懂的,咕咕嗷呜……” 一只可爱的小鸟能有什么复杂心思呢,俺只想飞出去捉耗子吃呦! 魏朝阳,“……” 颜若凝道:“实力强又怎么样?越是大型组织越是内部矛盾重重,不可能铁板一块!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要跟委员会为敌! 是要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知道我们不好欺负! 让他们不敢随随便便就打上门来,让他们惦记我们的时候好好掂量一下后果! 老话说得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一拳,必须要打出去!” 颜若凝举起手掌,在眼前捏成拳头,发出咯巴巴的骨节脆响。 小白缩了缩头:好阔怕的女人! 魏朝阳却是并不意外,如果不这么提,她就不是颜若凝了。 当初在老家的时候,学校周边一度有好些青皮混子闲逛,抢钱调戏漂亮女学生,就跟苍蝇一般惹人厌烦,偏却谁都拿他们没办法,报警也最多拘个几天就放出来,反而让他们更嚣张。 只是不合有一年不开眼的某混子去调戏颜若凝,被魏朝阳给揍了一顿,结果这混子回头摇人半路埋伏,魏朝阳那时功夫还没成,一时不防被打破头见了血。 颜若凝一怒之下,追着几条街出去,将所有埋伏者放翻在地,回来之后就说了这么一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然后拉着魏朝阳每天晚上偷偷出去打人,半个学期的时间,把敢在学校周边出现的混子全都打断腿不说,还要绑得结结实实扔到广场上去示众。 自此之后,老家多了近百跛脚,就再也没有哪个混子敢去学校周边搞事了。 在学校里,成绩逆天,才华横溢,尊师敬长,关爱同学,走到哪里都高光照人,宛如三好学生模板的天子骄女颜若凝,从来就是不个真正的乖乖女! 就好像她做学问就会做到领域先锋领头羊一样,搞事她也从来只搞大的不搞小的。 反正打那件事情之后,魏朝阳就怕了颜若凝,再有什么场面,就不敢让她动手了,必须得自己上,还得保证自己战无不胜才行,要不然容易出大事。 为什么他有那么足的自信上拳台打闻峻,那可不是因为练得勤,而是真正是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养出来的! 魏朝阳就琢磨道:“直接就这么打出去,都不知道打谁,不如先搞点事情出来,再显显我们的本事实力,然后再寻找机会,把噩运骑士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颜若凝表示赞同,“那不如就先把那个什么福喜公司搞死好了。正好我们也要搞公司,一举两得,顺便的事情。” 魏朝阳分析道:“这些运气公司,看着挺大挺风光,但不过是委员会手里的提线木偶,还是得搞点事情壮壮名气,震慑一下那些高高在上的委员,就好像滕前辈一样,一报名,我看他们都挺害怕的。哎,小白前辈,滕前辈是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名头来的?” 小白,“咕咕……” 颜若凝轻轻拍着小白的脑袋,吓得它缩着脖子不敢动弹,“小白前辈,你不想帮我们吗?” 语气很温柔,可小白却仿佛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既然这样,这只鸟没什么用处啦,不如拔毛炖了吃掉……” “呃呃呃,老滕的名气是搞了三次大事才响亮起来的。”小白立马不装傻了,“为什么大家管他叫火神,可不是因为他有个烈火燎原的噩运,而是他用这个噩运搞了大事。 第一回,烧干了澳洲一个大湖,断了那里的地运,到如今三十三年了,那一带周围百里,依旧寸草不生,百兽绝迹,那个干了的湖,更是飞鸟经天都要掉进去摔死,号称死神之眼。” 魏朝阳震惊了,“我在网上看过那地方,不说是什么矿场的遗址吗?怎么是他搞出来的,他搞那么大干什么?” 小白道:“炼运师搞事,都是为了炼运,顶级的人运都牵扯着地运,同样的,想经炼出顶级的人运,也得借地运之势,甚至还需要借天运之威。 委员会把运灵分成天地玄黄,人运只有玄黄两个分类,可实际上运灵也要分三六九等的,最顶级的就是小颜美女这样的王者级人运。 只要她在天科大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干,也会逐渐聚集大批人才,不为别的,在她的运灵覆盖之下,出成果的机率大。 做研究都是为了出成果嘛,要是一个地方出成果的机率高,总出特别强的成果,那还不得都往这儿挤? 别以为搞科研的就不讲究玄学,那句话听说过没有,科学的尽头那是玄学! 咳,说远了啊,话说回来,老滕在澳洲那次炼的是运灵点石成金,虽然用尽那片地运,可也没能炼到顶级,只是普通的人运,后来让他做人情送给了老朋友。” 魏朝阳听出了华点。 地运还能用光! 这一定在炼运的相关法门里,可惜到现在他还不掌握这些,只能把这个要点暂时记在心里。 小白接着道:“这第二回呢,是在伦敦,老滕炼运,一帮子隐修会的英国佬过来捣乱,老滕火烧泰吾士河,导致反气旋,引发持续一星期的大规模雾霾,死了好几千人。欧洲区委员会为此通缉了老滕好些年。 后来在太平洋的一个岛上大家又做过一场,这回老滕引爆岛上地运,火山喷发陆沉了整个岛,一把干掉了三个噩运骑士团。从此以后就天下太平,没人再跟老滕讲究那些有的没的了。 说起来,如今老滕身上其实还背着欧洲区委员会的通缉呢,这些年再没去过欧洲,不过也没见那帮子老欧过来追他。” 魏朝阳真是惊到了。 这听着简直太了谱了,难道自己生活的其实是个高魔世界? 妈蛋,看着老滕一个糟老头子,本以来只是活得久一些,万万没想到,居然如此凶残,之前真是太失礼了。 颜若凝的关注点却跟魏朝阳不一样,听小白说完,她当即拍掌笑道:“没错,就是这样,要搞事显示实力,那就得搞大事,把所有人都吓住,就没人敢来惹我们了!” 呃呃呃……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发小我只是个冒牌货,不会滕文彦那些本事。 做为一个刚刚拿到劳保套装的新晋社畜,能把人的运灵收割明白就不错了,直接搞地运,这题似乎有点超纲啊! 第六十一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话的工夫,滕文彦也赶过来了。 三人分手后,魏朝阳暗中潜回来伏击噩运骑士,而滕文彦则伪装成他的样子去解除装置。 施女士为什么敢于现身动手,就是因为接到了监视亭子的部下发来的信息,认定魏朝阳不可能及时赶过来。 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施女士倒底没能算计得过魏朝阳,以至于丢了性命。 魏朝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给滕文彦讲了一遍,在真都三官洞天宝地那一战自然是略过不提。 听到魏朝阳引天雷击毁噩运骑士的噩运,滕文彦就有些吃惊,劝道:“你一个奉运天使,应该有很多解决噩运骑士的办法,没必要玩这么大,换运雷击一次比一次强,九次之后,就是九重雷劫,要是不做预防的话,十成十要被电成渣的。” 魏朝阳就好奇地问:“前辈,你做了这么久的炼运师,换运早就超过多少次了,是怎么应对雷击的?” 以滕文彦出场是换运换得那么六来判断,他肯定也是经常换运,三百多年,就算一年只换十次,也得挨劈三百多次,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想是有什么秘法。 滕文彦道:“当然是次数到了,就多弄点避雷针摆个阵,把雷引走啊。难道还能傻呵呵的搞肉身抗雷? 我们又不像小说里修仙渡雷劫,过一次强一点,这雷就是纯粹奔着劈死我们来的!我在家里专门建了个避雷阵,出门办事之前,一定先凑个次数把雷劫引出来。” 好,是在下无知了,以为这么高大上的神仙一般的人物能有什么秘法,万万想不到也是靠科学来避雷。 魏朝阳说:“这样的话,在外面不是每次只能换九次运,好像不是很方便的样子。” 滕文彦道:“正常情况来说,除非是特殊需要,也不会频繁换运。而且换运很麻烦啊,沐浴净身,冥想放空,念咒牵引,换一次少说也得三天,有九次机会很是够用了。” 魏朝阳问:“不对啊,上次你去我那的时候,一抬手就能换运,来回换了三次。” 滕文彦却道:“我那是独家秘术,花了一百多年才练成的,而且只是能换这几个运,不能按一般情况来看。要是没点独家拿手的本事,我早就让委员会给按死了,哪还能满世界的随便逛? 每个炼运师都有自己的独门绝学,这才是炼运师最让委员会忌讳的地方。委员会寻求的目标是稳定,而炼运师炼运就要搞事,搞事就肯定不稳定,双方天然犯冲。 你看着,这回事情之后,你肯定也会在委员会那边挂号,被视为麻烦制造者。弄不好,还会跑来跟你逼逼些规矩稳定之类的破事,让你不要随便搞事。” 魏朝阳就笑道:“他们肯定不敢来跟前辈你说这些。要是跑来跟我说,那就说明我的威慑力不够强大,不如我再搞点事,让所有人都消停些?” 滕文彦瞟了颜若凝一眼,嘿嘿笑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有王者级人运在身,要是威慑力不够的话,以后麻烦不要太多。你准备搞什么事?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 果然是活得太久,所以活够了,只想作死啊! 魏朝阳就虚心请教,“前辈,我对这圈里的事情不熟悉,不知道搞点什么事好,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说到搞事,滕文彦当时就来精神了,撸了撸胳膊,兴致勃勃地道:“要说跟委员会搞事,没人比我更在行了。这搞事啊,想达成最大效果,那得从俩方面出发。 一个是基于要对谁搞事,选准他们的关注要害,一搞就要搞痛他们。另一个是基于自己的能力,一定要从能展示自己最强能力的方面开搞,这样才能形成最大限度的威慑力。 你是奉运仙使啊,历史上亮相这几回,第一次是传道,第二三四次都是收运,那你最好就是大收特收,多收它几个地运……” 魏朝阳赶忙道:“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炼运师,还是从这个身份考虑,要不我再炼个运?” 滕文彦却道:“炼运对委员会没什么太大影响,也展现不出你的强大,到时候人家不仅不怕你,反倒要把你当肥羊。当年可很是有些人琢磨着要抓炼运师回去关着给他们专门炼运的。你当为什么现在委员会对炼运师这么客气,那不是我们炼运炼出来的,是跟各种对我们不怀好意的势力斗出来的!” 魏朝阳道:“我听小白前辈说,滕前辈你炼运也搞出很大的事情来。” 滕文彦摆手道:“现在不比从前啦。以前各地方委员会把自家地区的地运都盯得死死的,就怕被人坏了偷了,影响自家区域平衡稳定。 可这些年搞全球化嘛,个别地方的地运坏了就坏了,没了就没了,委员会根本不在乎。反倒是你一露脸炼运,很多人就凑上来套近乎,问需不需要投资,问能不能收购炼成的运灵。 现在的委员会啊,不是以前的委员会了,运作的基本目标早就变成一切向钱看了,运这种东西,只要不影响委员会的存在,那就都只是干柴,烧就是了!” 说到这里,这个还背着委员会通缉的老头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时代不一样了,为了钱,别说人运,地运天运都可以拿来卖啊,这人呐,没有敬畏啦,整天胡搞,迟早搞出捅破天的大事。 像老泰王的人运这种事情,以前委员会都是先摸底调查,弄清楚具体情报,然后再公开竞标,哪家竞下来,就能独占猎取权,可以从容安排调试。 可这回呢,却是同时给了十七家猎取权,谁能猎到算谁的,其他零散小运的猎取权更是随便卖,搞得上万人涌进了泰国。平常为了个普通的好运气,那些运数猎人都能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这么多人都有合法猎取权,不打成一锅粥才叫怪了。” 活得久的老人家都喜欢感慨今不如夕世风日下,可魏朝阳这种年轻人却只想往前看,对滕文彦的感慨毫无共情之意,颜若凝更是没心思听下去了,直接说:“魏魏你想得太多了,什么搞事,我们是要搞事吗?我们不是要搞事,是要把搞事的搞死!我们先商量一下,怎么弄死福喜公司。滕前辈,你经验丰富,提个建议!” “我是炼运经验丰富,搞事不是很在行的。”滕文彦嘟囔了一句,还是说,“想搞运气公司,不外就是那么几个办法,坏他们的生意,抢他们的资源,断他们的现金流,毁他们的从业资格……” 魏朝阳不禁赞叹,“前辈,你这人明很在行啊。不愧是背着委员会通缉的男人。这方面,以后我得好好跟你学一学。” 滕文彦谦虚地道:“也不行,年纪大了,如今搞不动了,嘿嘿……” 就也挺开心。 这可是奉运仙使啊,居然也要向自己请教,牛逼大发了。 这一高兴,滕文彦就得瑟起来了,“其实啊,要是我来做,那就还有个一举两得的办法。这些运气服务公司啊,建总部选址的时候,都会选个地运特别好的地方,一来是向行内人显示自己公司的能力,二来让公司的发展能借地运的东风。真要是想办他们,就多找些人,组个队,去偷他们家,把他们公司的地运给割了,哈哈哈……” 魏朝阳一听,不由眼前一亮,跟颜若凝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主意好像也很不错哎。 小白,“咳咳咳……” “你咳什么?”滕文彦奇怪地瞟了小白一眼,“刚才受伤了吗?” 小白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嗓子不舒服,我说老滕,今晚这事儿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我这感觉有点累了。” “你个一宿一宿在外面闲逛的夜猫子还会累?” 滕文彦嘟囔了一句,却也没多说,确认魏朝阳这边没什么事了,便带着小白离开了天科大。 从研究生院出来,小白就埋怨道:“老滕,你怎么什么都敢跟魏朝阳说,他万一真去割福喜公司的地运怎么办?” 滕文彦笑道:“我就随便说说,他就算当了真,他小年轻一人,人手不够也收割不了。再说了,他们想在最短时间内搞出事来形成威慑,这收割地运时间太长,也不适合他们。” 收割地运可不像猎取人运那么简单,需要先布阵改变目标所在环境,切断地运与周边环境的联系,待到地运摆脱环境束缚,准备逃逸的时候,才能布阵捕捉。 因为地运势大,逃逸的方向不定,所以捕捉地运最少得动用五十人以上,整个过程从改变环境到完成捕捉,最长可能得持续几年。 小白连连摇头,“那可不一定,魏朝阳又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奉运仙使,万一有单独一人收割地运的本事呢?” 滕文彦迟疑道:“不能,奉运仙使现身几次,向来只收取人运,没听说收取地运……” “没听说不代表不会。”小白道,“我劝你还是回头劝劝魏朝阳,不然真让他搞出这样的事情来,就不好收场了。” 地运这东西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跟周边环境、人员甚至地理形态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动了地运会导致一个地区产生连锁反应,轻则局部气候变动,疫病增生,重则发生各种次生灾难,水域变动,地震山崩。 如今的委员会对人运的控制并不严格,只要不猎取生人运数,其他随便怎么搞都可以,而且他们自己也在借运牟利,可在地运方面,一直是重点监控,所有涉及地运改变的,必须得报委员会批准,经委员会专业评估之后才能实事。 任何未经批准随意改变地运的行为,都会遭到委员会的重点打击。 魏朝阳不比无牵无挂的滕文彦,要守着颜若凝和天科大地运,还要在海城念大学,犯了这事儿可就没法在海城呆了。 “那我回去劝劝他?” 被小白这么一说,滕文彦有些拿不准主意,正想转身回头,却见三辆大巴加一辆没打灯的救护车无声从身边开过。 车身上带着标志,圈内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委员会专门处置善后事务的工作车辆。 滕文彦向来不喜欢委员会这帮人,不是万不得已,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当时就改了主意,只打算等回头找机会再跟魏朝阳说这事儿。 大巴车很快就开进了研究生院,停在宿舍楼前。 车门一开,呼啦啦下来足有上百号人,当先一人,身材高大,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一下车,就大踏步来到魏朝阳面前,主动伸手,情真意节,饱含热泪,道:“小魏大师,让你受苦了,我来晚了。” 没等魏朝阳弄明白,郭家兴就从后面噌地窜了上来,“小魏大师,这位是我们傅委员。” 魏朝阳赶紧客气,“多谢傅委员关心,我没什么大事儿,应该死不了。” 颜若凝立马就泪眼朦胧的跟进,“还说没事儿,刚才让那个胖女人打得全身都是血,然后又烧又电的,人都焦了,我们家魏魏长这么在都没吃过这种苦,他还这么年轻,以后要是作了一身疤,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颜先生你放心,我们委员会一定会全力治疗小魏大师。” 傅通一张嘴,就显出已经做足了功课,要不然他就不会叫颜先生,而是叫颜同学或者颜小姐了。 说完这句话,傅通一挥手,立马就冲上一队白大褂,抬着担架,拎着设备,一拥而上,把魏朝阳强行扶到担架上,就往身后的车上抬。 颜若凝抹着眼泪跟在旁边。 魏朝阳有些不放心地喊:“傅委员,楼里有点乱,可一定收拾好,不然明天没法跟学校交待。” “小魏大师你就放心,我们这都是专业人士,绝对不会有问题!” 傅通冲着魏朝阳咧嘴一笑,竖起一颗大拇指,穿着工服的善后人员排着整齐的队列涌入宿舍楼。 医护把魏朝阳抬上车,便立即发车离开。 傅通目送救护车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亲自带着一队人来到施女士的尸体旁。 众人拿着各种仪器,接到施女士身上,一番检测,最后向傅通报告,“命宫完全损失,有明显噬运兽侵入痕迹,确实是被噬运兽吞吃命宫导致死亡无疑。” 傅通悬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下,指示手下人做好各项记录,把证据留足了,尤其是检测的相关数据,不仅要同步上传委员会的服务器,还要本地备份一套,以防不测。 魏朝阳这边是斗完了,可委员会这边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明心桐没有跟他一起到天科大来,而是跟着秦青押送福喜公司收割队前往处置管理处。 别管这处置管理处的管理怎么烂,可整个委员会就这么一个能押人的地方,实在是没别的地方送。 秦青和明心桐都是明家的人,傅通这么安排,也是有意为之。 一方面是把福喜公司这条线放给明家去查。福喜公司是地区级的大公司,背后可不仅仅是几家地区委员会,而是有着总会的背景,必须得明家这样关系盘根错节的世家再加上明见章这样的总会高层,才能从这条线上推动查下去,弄清楚倒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福喜公司破坏委员会规定行事。 虽然傅通这边已经拿到了噩运骑士的尸体,只要把照片传回总会,那边立马就能知道涉及到哪位最高常务委员,可谁敢保证这个噩运骑士就一定是那位最高委员派来的呢? 总会现在因为换届的原因,情况错综复杂,很难说不会有人想借这个机会再搞个栽脏陷害,所以从福喜公司入手调查极为重要。 而傅通把这条线让给明家,也同样是给明家一个在总会搅动风雨的机会,明见章想晋位总会最高十二人,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另一方面,傅通也有借机减少明心桐跟魏朝阳接触的意思。 在海城,治疗相关伤势最好的,可不是委员会下属医院,而是齐家的私人高端诊所,不仅能治伤,还能修补受损命宫和运气,这也是齐家积累数百年的独家密技。 如果让明心桐来,看到魏朝阳伤成这样,要把他拉去齐家的诊所,傅通也不可能反对,等于是白白浪费了这个与魏朝阳加强沟通的机会。 未来虽说是要成立三家公司的集团,各占股份,可这集团的核心关键,只可能是魏朝阳,别的都是添头,如果让明家和魏朝阳走得太近的话,傅通很担心等集团运作成熟之后,自己这边的势力会被明家排挤出去。 做为一个从底层干起来的委员会中层,对于委员会高层世家们的贪婪,傅通可是有着直观且清晰的认识,所以,从始至终都防着明家呢。 傅通亲自带人收拾完施女士的尸体后,正准备再上楼去亲自督促善后处理工作,就接到了秦青打来的电话。 “傅委员,处置管理处出事了。值班人员全部遇难,王京的尸体和那个骑士侍从都不见了。” 傅通心里就是突的一跳,“调监控录像没有?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明心桐道:“管理处的监控录像被人抹掉了,从值班员死亡现场为看,是噩运造成的。监禁室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不可能啊,那个骑士侍从的噩运被小魏大师给摘走了,再说了他逃就逃,还带走王京的尸体干什么……” 傅通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转头看向郭家兴。 “师傅我记得你以前曾跟我讲过一个关于无运死人杀人的故事。” 郭家兴道:“那可不是故事,是真事儿,当时我死了好些同事,要不是我恰好去柳城出差,没准也得死在那一回。你问这个干什么?都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傅通道:“王京的尸体不见了,那个没有脸的骑士侍从也不见了,管理处值班员全都死了!” 郭家兴呆了一呆,不由打了个激灵,“不可能,那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傅通紧盯着郭家兴,“当时我听你说完之后,曾经想过调取档案,了解更多的细节,可是档案室却告诉我事件的档案已经被总会调走,连备份都没有留下。不过,我记得你曾说过,当时天科大也死了一个年轻学者。” 郭家兴道:“可不是,才三十出头,出的成果可漂亮了,被视作天科大年轻一代的领头牛,要是当年不死,如今没准已经是院士了,那风光,就跟颜先生……” 说到这里,他突然滞住,看着傅通,脸上现出不可抑制的惊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时相关的人都已经处置了,那尸体也被就地焚烧,这都二十多年了,绝对不可能……” “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了!” 傅通转头对手机说:“明监察,请秦部长一起听电话。秦部长,立刻安排人调取附近街路上的监控,那一带商铺很多,肯定有监控能拍到些有用的东西。 明监察,我现在以常务委员的身份任命为海城委员会监察部临时负责人,你立刻带人去把情报部鲁前进和卢迁控制起来!” 抓捕福喜公司收割队的时候,情报中显示带着收割队离开酒店的卢迁却没有跟在一起,傅通当时也没有在乎,反正卢家是坐地户,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去管卢家要人就可以了。 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傅通立刻改变主意,如今王京事件中还剩下的活人,只有鲁前进和卢迁了,很可能跟管理处发生的事情在关系,必须得第一时间控制住。 安排完秦青和明心桐,傅通转头对跟在身边的作战支队队长道:“尽快把那些逃走的骑士侍从抓住,弄清楚里面有没有一个没有脸的家伙!” 再对郭家兴道:“审问受伤的那几个,问清楚没有脸的家伙叫什么!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 两人也意识事态严重,应了便立刻行动。 傅通这才重新抄起手机,给魏朝阳打了过去。 此时,魏朝阳已经抵达了委员会下属医院,被安排进了超豪华的单间病房,全身伤口都进行了精心处理,输液瓶也挂上了,消炎止血补营养,一气开了四大瓶。 主治医生再三向魏朝阳保证,给他用的是特治药膏,明天早上伤口就能全部愈合,最多两个星期就能完全褪疤复原,绝对不会留疤,又说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找不齐人,明天会安排检运测命,看看他的命宫和运气有没有受损。 等医生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了魏朝阳和颜若凝两人,魏朝阳这才迫不及待地道:“颜颜,我给你变个戏法啊。” 颜若凝瞪了他一眼,“天天跟猴子一样,看你那满身的伤,就不能老实躺一会儿。” “点皮外伤,不算事儿。看着啊,我变!” 话音未落,就见魏朝阳身上冒出一件鲜红的连帽斗篷,左手握着一柄巨大长柄镰刀,右手托着本黑皮册子,腰上还挂着个琉璃样的罗盘和一圈金光闪闪的长绳。 颜若凝吃了一惊,仔细看了又看,道:“这是你说的没拿到手的套装?你刚才被雷击的时候,又到那个真都三官洞天去了?” 魏朝阳嘿嘿笑了两声,把二上真都三官洞天宝地的经历细细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便道:“那个噩运骑士既然知道真都三官洞天宝地,还因为能够去那里而欣喜若狂,这说明委员会内部掌握相关的信息,但却没有上去的方法。或者说,有人上去过,却没有大肆宣扬,而是像你一样悄悄隐下了相关的消息。” 魏朝阳道:“那地方的提示音说目前就我一个正式员工,就算有人上去过,也不能像我这样从那里拿到东西。” 他说着,打开工作手册,将那张地图摊开,指着上面的一个个光点道:“这些光点,就是运灵的位置,还能提示具体的信息。我的工作任务就是按这上面的提示,去收割那些成熟的运灵。 我现在已经被灌了一脑子的收割方法,别说收割人运,就算是地运也没有问题。只可惜没有收割天运的方法,不知道是不是得升级之后才行。” 颜若凝道:“这样啊,所以你打算去收割福喜公司总部的地运?” 魏朝阳道:“先把他们的地运收了,算是赚点利息,然后回头再琢磨办法收拾他们。” 其实魏朝阳现在大概有了个初步的计划,但因为有些消息还没传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便没跟颜若凝讲。 颜若凝便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要以快打快,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明天我们两个就去把这事儿办了。” “坐下午车,傍晚能到地方,吃个晚饭,正好晚上动手,完事了还能会夜车回来,不耽误后天的事情,李顶受我连累,被噬运兽追杀,后天就得换运了,不然就是施女士的下场……” 魏朝阳刚说到这里,手机就响了。 来电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来还没等问话,就听到话筒里响起了一个僵硬古怪的声音,“魏朝阳,抓到你了,嘻嘻嘻……” 第六十二章 画风恐怖 屋顶的吊灯突然啪啪闪了两下。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在隐约地呢喃,“魏朝阳,魏朝阳……” 带着股子令人不适的僵硬生冷。 配合着手机里不停传出来的嘻嘻笑声,这气氛,这节奏,就很恐怖啊。 魏朝阳跟颜若凝对视一眼,很认真地问:“你是哪位?” “嘻嘻嘻……我是王京啊,我来找你了……” 魏朝阳不禁皱起眉头,“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又打不过我,难道是想再表演一次跳楼自杀?” 手机里的声音沉默了。 这个问题,就真的很让人意外啊。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找上门来,难道正确的反应不应该是第一时间感到恐惧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声音再次响起,“嘻嘻嘻,你害死了我,我回来找你了,嘻嘻嘻,做好准备哦,千万不要让我找到。” 走廊里传来房门被次第重重推开的响起,由远而近。 显然走廊里的那个人正挨屋寻找魏朝阳的下落。 魏朝阳道:“别找了,这层今晚就我一个病人,住4132豪华单人病房,直接过来了,别找了。” 手机里的声音,“嘻嘻嘻,你害怕了,你在躲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嘻嘻嘻,我来了哦。” 咣的一声大响,某个病房门被重重推开。 下一刻,传来“喵喵”的叫声。 颜若凝站起身,走过去干脆地推开房门,冲着走廊里招呼,“这边,这边,直接过来。” 走廊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掉了。 幽长的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僵硬迟缓的移动着。 一只黑猫正从他推开的病房中跑出来,从两脚间窜过去,奔着颜若凝逃来。 黑影听到颜若凝的招呼,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再次缓步向前。 颜若凝掏出手机,冲着黑影照了照。 惨白的死人脸,僵硬的关节,浓重的尸重味儿离着老远便能闻到。 “还真是个死人!”颜若凝回头对坐在床上没动的魏朝阳说,“脸上都有尸斑了。” “这大夏天的,温度这么高,应该已经开始烂了。” 魏朝阳跳下床,凑到门口跟着一起观望。 王京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凝视着前方敞开的病房门口。 那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很漂亮的美女,嗯,这个不重要。 另一个……是个穿着红袍子的人。 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脸,但那袍子却鲜红得仿佛在滴血。 他的手中还拿着辣么大一把长柄镰刀,刀刃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这副打扮,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医院里。 就很违合,很不正常,透着股子令人不安的变态。 王京的脚步变得更慢了。 他明显在犹豫。 做为一个死人,应该只有别人畏惧他才对。 死人,他不应该害怕活人。 可是,对面的红袍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变态! 正常人谁会跑出来围观上门复仇的死人! 这画风,一点也不对好不好! 所以,死人,要不要害怕变态呢。 急,在线等! 来这里之前,没人告诉他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走得太慢了!我把他拽过来。” 颜若凝性子急,看着磨磨蹭蹭不太敢往前走的王京,有些不耐烦了。 摞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冲出门,迎向王京。 “师姐,你小心啊!那可是个死人,万一带毒,带传染病呢?” 魏朝阳就很不放心。 “有道理!” 颜若凝转身进屋,等再回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套上了一次性防护服和医用防护手套,头发用发套笼了起来,脸上戴了口罩护目镜,不仅包裹得严严帝,手里不捏了柄雪亮的手术刀。 魏朝阳,“……” 病房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么一打扮,就很有要上手术台的医生气质。 “这样就可以了。”颜若凝挥了挥手术刀,“就算是打死人,也要全力以赴啊。” 魏朝阳握拳,“加油,师姐!” “你们两个够了!”手机里的声音不再阴阳怪气,而是暴怒了,“看清楚,你们面对的可是超出正常人理解的复活的死人,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面对,你们不紧张吗?你们不恐惧吗?我告诉你们,他现在是不死之身!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都会变成他的傀儡,用不了多久,整个城市,都将陷入他所带来的无限恐惧……” 魏朝阳道:“所以,你不是王京,而是让王京重新站起来的人是。让我猜猜你是谁,呃嗯嗯嗯,你是卢迁!” 手机里的声音,“你怎么知道?艹!” 中计了,这是被诈出身份来了! 魏朝阳大笑,“猜的,哈哈,让我猜中了。我再猜猜你在哪儿好了。呃嗯嗯嗯,你在这一层的护士站,为了不让人看到,你蹲在台子后面。” 手机里的声音变成了不可抑制的惊愕与恐慌,“你怎么知道的?” 这怎么可能猜到,分明就是看到的! 魏朝阳道:“如果你抬头往左上方看的话,就会发现我正在看着你呦,嘿嘿嘿……” 在护士站里缩成一团的卢迁只觉得全身冰冷,无法形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全身。 如果魏朝阳正在这边看着自己,那么站在病房门口的诡异红袍子,又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可虽然恐惧,但他却不能不动,僵着脖子,缓缓转头,看向自己的左上方。 在转过头前的那一刻,他甚至已经做好全面的心理建设,比如说看到像蜘蛛一样倒趴在天花板上的魏朝阳,像鬼魅一样浮在空中的魏朝阳,只有一个脑袋看着自己的魏朝阳……视讯发达的社会就是这样不好,看得太多,联想能力就会大幅增加,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在力图搞出一个恐怖气氛,难免会以己夺人的联想到更多的恐怖画面。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摄像头。 艹! 卢迁不禁暗骂了一声。 魏朝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哈哈哈,卢迁,打个招呼,我进医院的时候,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整个医院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卢迁一看形踪被识破,也不躲了,干脆地站起来,指着摄像头道:“魏朝阳,今天 晚上你们两个谁都别想逃走,乖乖受死!” 魏朝阳就很不理解,“你和王京都打不过我,哪来的底气让我受死?” 卢迁冷笑,“蠢货,你对自己正面对着什么,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全都一无所知!好好享受接下来要面对的大恐怖!” 颜若凝已经走到了王京身前,一脸嫌弃地伸手去抓他。 一个动作笨拙缓慢的死人,还不随随便便就抓到了? 王京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僵硬的笑容。 下一刻,他突然原地消失,瞬移般出现在颜若凝身后,一拳击出。 他的笨拙迟缓,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种瞬移才是他真正的能力。 配合着不死之身,堪称无敌! 卢迁大笑,“哈哈哈,受死……呃……” 笑到半截,他突然就笑不下去了。 颜若凝反肘就撞在了王京的肩膀上。 只一击,他的胳膊就不自然的垂落。 肩膀脱臼了! 再怎么不死,身体还是人类构造,关节脱臼胳膊就动弹不得! 死人也不例外! 不过,死人的好处就是没有痛觉。 王京的死人脸没有丝毫变化,刷一下再次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颜若凝的左侧,试图再次发起进攻。 颜若凝反手就是一巴掌,正扇在王京的脸上,当场把他的脑袋打得转到了后背。 王京再次原地消失,瞬移,出现在颜若凝后方。 颜若凝抬脚往后一踹,就踹断了他一条腿。 王京摔到地上,刷一下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两米多外的地面。 他在试图逃跑。 不过他这个瞬移,明显有距离限制,不能移得太远。 这点距离,卵用没有,颜若凝迈开大长腿,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抬脚就踩,把他剩余完好的胳膊和腿全都踩断了,然后一把揪住头发,好像拽死狗一样往病房方向拽。 王京,扭动,挣扎,感觉无比的屈辱。 看到这一幕的卢迁瑟瑟发抖中。 凶残,太凶残了! 哪有活人打死人这么个打法的。 难道死人就不要面子吗? 更何况,这可是会瞬移的死人啊! 这女人是什么鬼! 她为什么不尖叫,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逃跑…… “都说了,我们家颜颜她天下无敌啊。活着都打不过我,死了难道就能打过颜颜?” 魏朝阳幽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现在,该论到我们聊聊了,比如说你那天故意把落福金猪留给我,就是为了借这运灵锁定我的位置,想来害我,这点我想得很明白,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你跟王京和那个女噩运骑士不是一伙的。那么,你又代表谁?” 卢迁突然把手机一扔,刷一下消失在原地。 把走廊里的灯关掉,可不是为了营造恐怖气氛,而是为了方便施展暗影闪避法。 虽然,这招在隐形上对魏朝阳不太好使,但还可以加速,逃跑的时候还是有用的。 卢迁借着黑暗潜伏,刷刷地就往楼下跑。 这种委员会下属的专营医院,只面向圈内人士,以收费贵态度差而闻名,所以一般小伤小患,没人愿意往这儿来,一直是生意冷清,跟正常的医院不太一样,跑两层楼看不到人都正常。 这也是卢迁选择在医院发动的原因。 人少,好控制,魏朝阳还受了伤,战斗力大减,怎么看都是极佳的选择。 可惜,他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魏朝阳和颜若凝恐怖的战斗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回去再慢慢琢磨怎么对付魏朝阳。 卢迁一口气就跑出医院,顺利无比,不由有些得意,回看了一眼医院大楼,自语道:“我还会回来的……” 身后就传来一句,“说早了,你还没跑掉呢!” 卢迁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大红袍子正在身后的空中悬着。 红袍飘飘,镰刀闪闪,面目隐藏在兜帽下深不可见,只能隐约看到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好恐怖,好诡异! 这倒底是什么鬼啊! 卢迁嗷的尖叫一声,掉头就跑,好在没忘记使用暗影闪避法加速潜行。 噌噌的一口气逃出一条街,他实在是跑不动,扶墙喘着粗气,正要回头观察情况,可眼前却突然地闪过一抹血红的光芒。 红色的袍子如同鬼魅般自前方的黑影中浮现,巨大的镰刀在黑暗中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暗影瞬移,我也会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充满恶意的声音在兜帽下响起。 卢迁啊啊啊的掉头就跑。 胆子这么小也敢半夜带个死人出来作奸犯科? 这年头反派都这么弱的吗? 魏朝阳那是相当的意外,左右看看,见街上无人,也不用暗影瞬移了,就那么飘在空中,一会飘到卢迁左边,一会儿飘到右边,偶尔还会飘到前面,一边飘一边说:“你看,我不光会闪,我还会飞!” 他当然不会飞,不过这不是刚领了工作套装嘛,正好借机会试验一下套装功能。 比如说,这件红色的袍子,唤作三防工作服,一防外运侵袭影响,二防命宫探测扫描,三防运力真接攻击,并且具备短暂飞行能力。 当然了,这个飞行能力不是白给的,而是需要消耗运力。一点运力大概能飞一公里左右。 魏朝阳记得自己还剩下八点运力,正好拿来测试袍子飞行功能。 至于一直挥着那柄大号镰刀也是无奈,因为这镰刀跟袍子它是绑定套装,组合才能使用,不能单独用! 虽然形象有些不像正派,但能飞的感觉实在是好,实在是妙,飞得魏朝阳很有些飘飘然。 相对的,卢迁可就没那么开心了,一开始还能用两条腿跑,可被魏朝阳这么拿着镰刀飘来飘去的,腿都吓软了,很快就变成了连滚带爬,再后来就只剩下爬了,一边爬一边哭着求饶,“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魏朝阳把飞行功能测得差不多了,便不再浪费运力,落到地面,把镰刀柄往地上的一顿,喝道:“知道错了就老实投降,跟我回去交待清楚……” 他这话还没说完,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卢迁突然自身下抽出一柄八角锤,猛得砸向魏朝阳下身要害。 这一击,又快又狠,显然是蓄谋已久。 可魏朝阳却好像早有预料一般,一挑镰刀柄,挡住这一击,跟着便飞起一脚踢向卢迁肩膀。 没敢踢脑袋,怕直接踢死,就没法问话了。 可卢迁身子一缩,滑若油鱼般躲过这一脚,跟着一跃而起,抡着锤子就砸,这砸得是又急又狠,左一锤右一锤,连绵不绝,每一锤都奔着要害,杀气森然,与一直以来的窝囊表现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魏朝阳一看这来势,立马一个暗影瞬移,后退出十几米,一挥镰刀,正准备组织反攻,却见卢迁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爆起一团耀眼的白光。 魏朝阳怕这光对眼睛有伤害,撩起袍子往脸上一挡,同时快速瞬移后退出近百米。 等光芒消失,卢迁已经没了影子。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头,暗暗后悔自己大意了。 这个卢迁从打在研究生院现身开始,就刻意表现出无能窝囊,再和这把逃跑时的果断坚决以及表现出来的作战能力一对比,显然是早有预谋。 这样一个心怀叵测却又算计深沉的家伙跑掉了,后患无穷。 不过魏朝阳也不纠结,转身就回了医院。 颜若凝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头,棉花趴在她怀里,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在地上扭动的王京,一脸的好奇。 看着魏朝阳空手回来,颜若凝就问:“跑了?” “跑了,这小子是个高手,之前的怂是装出来的。” 魏朝阳一边说着,一边把工作套装隐掉。 毕竟是天上出品套装,别的不敢说,穿脱就是方便,一个念头就会消失,再一个念头就会回来。 至于消失之后去哪儿了,管它呢,他又不是科学家,没有刨根问底的精神。 王京看着魏朝阳,咬牙切齿地叫道:“魏朝阳!” 魏朝阳蹲到他面前,“你现在这算什么状态,活尸,丧尸,僵尸,行尸?” 王京咬牙切齿,“魏朝阳……” 魏朝阳又问:“你为什么要来杀我?是受卢迁指使的?卢迁不是你外甥吗?怎么你还听他的?” 王京继续咬牙切齿,“魏朝阳……” 颜若凝不耐烦了,“你这么问能问出什么来,像这种死硬分子,那得严刑拷打。” 魏朝阳为难地道:“他一个死人,打了也不知道痛,怎么拷打?”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问了,浪费时间。不如给我。”颜若凝看着王京,两眼放光,“我刚才检查过了,他的身体机能完全停止,确实是死人无疑。一个能活动的,有思考的死人,很有研究价值,我把他带回去,泡起来,每天切一小块分析研究,就算一时出不了成果也不要紧,这么大个人,一天切一小块,怎么也能研究个十年八年的,万一切掉的地方还能长出来,那可就发了,可以研究好久呢,哈哈哈……” 王京哆嗦了一下,惨白的死人脸动了动,似乎是想做点表情,可惜肌肉都死了,什么表情都没能做出来,“别,不要这样对我。” 魏朝阳震惊了,“你一个死人,连感觉都没有,还怕一天切一小块。” 王京老实回答:“我怕被泡在瓶子里,我有幽闭恐惧症。你们要是不这样对我,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 颜若凝冷笑,“跟我们讲条件,你配吗?你想说,我还不想听了呢,魏魏,扛着他,跟我回学校,先泡起来再说。” “好嘞!”魏朝阳立刻扯王京。 王京尖叫:“不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放过我!” “放是不可能放的。你一个死人,放了你,不得出去做怪?为了世界和平着想,也不可能放你出去。”颜若凝果断拒绝,“还是扛回去泡起来。” 魏朝阳和善地道:“泡起来也是为了你好,这大夏天的,再不泡起来两天就得烂透了,到时候你一样哪也去不了。” 王京道:“我有办法解决。只要你们放我走就行。 我知道很多秘密,委员会想劫你王者级人运的大人物是谁我知道。 卢迁是哪一方的我知道。 明家和齐家有暗地里的交易我也知道。 福喜公司跟那个大人物的交换条件我还知道。 整个事情,我是关键环节,没有我不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持续了上百的大阴谋!” 颜若凝道:“我又不是你们运灵师圈子里的人,对这些圈内八卦不感兴趣。” 魏朝阳一抬下巴,“我是炼运师,本事通天,谁敢来惹我打回去就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感兴趣。听我都嫌浪费时间。” 王京哀嚎,“你们两个到底想怎么样!” 颜若凝道:“你要非想说,我们也不能拦着,但想用这些做交换条件,想都不要想。” 王京哀求道:“可是我不想死,求你们给我一条生路。” 魏朝阳语重心长地道:“你已经死了,眼瞅都要烂了,还求什么生路!” 王京道:“我虽然身体死透了,但命宫还没有衰败,如果可以把命宫移植到身体完好的新死之人的身上,脑死亡那种,就可以借体复活。求求你们了,我不想跟任何人为敌,我只是想争取自己应得的东西,要害你们的也不是我,我只是被人当枪使啊……” 他这还没说完,魏朝阳的手机就响了,刚一接,傅通焦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小魏大师,你千万小心,王京尸体和那个无脸的骑士侍从都失踪了,他们很可能会去你那里。如果有什么不对,你们就找院长去医院地下室,那里有个标准避难所,只能从里面打开,躲在里面绝对安全,我正带队往医院赶,最多十五分钟就能抵达,你们千万坚持住……” “傅委员,不用着急,王京已经被我们两个捉住了,正好他想要交待些事情,不如你过来一起听听。” “啊?” 傅通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可是死人复活。 当年类似事件闹得沸反盈天,因此而死的人足有好几百,相应的都市传说至今仍在海城地区流传极广。 傅通都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可事态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意料。 魏朝阳居然说他捉住了王京! 炼运师强到这么离谱的吗? 挂了电话之后,傅通不再多说,只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司机被催得一急,连闯了三个红灯,把十五分钟的路程,缩到了八分钟。 到了医院,傅通第一个下车就往楼上冲,几乎在急冲锋的速度跑到了魏朝阳的病房,也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进去,然后他就愣住了。 魏朝阳和颜若凝并排坐在病床边上,而让他担心吊胆的王京,正跪在两人面前,垂着头,一副认罪伏法的乖模样。 “啊,这,这……” 傅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魏朝阳看到便招呼道:“赶紧来坐,就等你到了。” 傅通示意跟在后面的人都停在外面,只招呼郭家兴进来,也并排坐到病床上。 魏朝阳就问颜若凝:“先问什么?” 颜若凝不假思索地说:“卢迁会往哪儿跑,他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什么角色?” 傅通和郭家兴心里就是一跳,有心想问这里有卢迁什么事儿,可王京已经开口说话了。 这说出来的内容,着实让傅通和郭家兴吃了一惊。 “卢迁就是这件事情的真正主谋!海城出现王者级人运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当时大公子正急需要足够的资本来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位置,所以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公子,大公子才会派噩运骑士过来协助我收割王者级人运。 原本我以为卢迁是误打误撞得到的这个消息,所以还费心思把他拉进来,想让他在大公子面前立点功。 可在管理处苏醒的时候,从鲁前进那里接收到卢迁给我的信息,我才弄清楚这里面的关键。 卢迁才是所有事情的幕后推动者!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他的当,被他利用了!我能够死后苏醒,保持命宫不败,也是他的手笔! 他的真正目的是,是,是……” 说到这里,王京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死得白里透青的脸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蚯蚓状凸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喉间发出咯咯的古怪声响。 魏朝阳心中突生警兆,不假思索地猛踢一脚,把王京踹了出去。 王京贴着地面出溜出去,重重撞在墙边,脑袋旋即闷声碎裂。 红的白的粘稠液体四散喷溅。 便在飞舞的颅骨碎片和脑浆鲜血之间,一条小儿手臂般粗细的东西猛得窜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走廊里响起了混乱的声音。 有吼叫,有呼喊,还有连续不绝的惨叫。 “是谁!” “挡住他!” “挡住他!” “啊……啊……” 第六十三章 海城大事件 只有傅通带来的手下的声音,却没有行凶者的声音。 傅通跟郭家兴脸色大变,同时起身,却见魏朝阳和颜若凝都坐在原地不动,紧盯着王京脑袋破碎的尸体,脸色古怪。 倒底是年轻人,没见识过场面,一个爆头就给吓住了。 傅通微微摇头,但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 就算是强大的炼运师也有不行的一面。 像魏朝阳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多数都没经历过真正的艰难困苦,心理都脆弱的很,碰上点挫折就容易失态。 哪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什么没见过,单就人生经验这一点,肯定比年轻人强啊。 不过现在傅通也没心情安慰魏朝阳,三步并做两步冲向病房门口,郭家兴虽然紧张到额头冒汗,却也紧跟其后。 魏朝阳却还是纹丝不动,依旧紧盯着尸体,见傅通两人离开,便轻声问:“师姐你看到没有,一个大虫子样的东西,从他脑袋里钻了出来。” 颜若凝已经知道魏朝阳现在的眼睛有问题,分不清哪些是正常人能看到的,低声回答:“没有。” 那只大虫子正顺着墙角慢慢地向门口移动。 它的身体滚圆,两端都既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看不出头尾,但身体表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口。 每个裂口都是鲜红的,不停淌出粘稠的液体,在它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迹。 它的移动速度极快,几乎跟傅通前后脚来到门旁,然后顺着门框就往上爬。 此时傅通已经拉开了门,跟郭家兴探头向外张望。 走廊里,足有好几十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已经倒了一半。 一个忽隐忽现的黑影正肆虐逞凶,不停将慌乱地挤在走廊里的众人打倒。 剩余的人惊慌地挤成一团,防备黑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手中的家伙全都亮了出来。 人手一根电击棍,可打可电,非常适合国内的环境要求。 委员会再怎么样也要遵守所在地的法律,像海城这样的国内委员会人员配备的装备最多也就是防刺服、电击棍之类,可要是换成国外的委员会,那装备可就齐全了,什么枪支弹药头盔防弹衣,样样不缺,保安的火力都比国内委员会作战支队的强。 当然了,国内委员会的作战支队另有装备以备不时之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不过傅通眼下带过来的,都是行动部人员,作战支队的人被他安排回去取备用武器装备,还在赶来的路上。 行动部众人挤在一起,举着电击棍在空中啪啪乱放电。 可他们挤得再怎么密集,电放得再怎么频繁,也挡不住那黑影的攻击。 黑影每出现一次,肯定就会放倒一到两人。 好在背靠背挤成一团的策略比较有效,所以再怎么恐慌,众人还是聚成一团没有散开各自逃命。 傅通一看这场面,赶紧回头,想招呼魏朝阳过来帮忙。 哪知道刚一回头,却见魏朝阳猛得冲过来,抬手就把他和郭家兴给推到了一边。 这一推力气好大,两人站立不稳,同时摔在地上。 正惊骇莫名的当口,却见魏朝阳对着空中虚踢一脚。 傅通先是有些不解,但马上就想到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不由与郭振兴对视了一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三十年前那件无运死人杀人的事件,最可怕之处就在这里。 那个可以瞬移的无运死人,被彻底粉碎之后,马上就会有新的无运死人冒出来,简直是杀之不绝。 而且它们不像电影里的丧尸之类的,是一传一大片,而是死一个出一个,新的无运死人甚至跟原本的无运死人八竿子打不着,完全没有任何规律。 最后还是靠着总会派来的噩运骑士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情。 这个解决过程也极为神秘,全程对海城委员会保密,事后也没有任何交待。 但海城委员会事后复盘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无运死人身上有某种东西,别管是寄生的还是自生的,这东西应该是无运死人能够复苏行动的关键,一旦死人的身体遭到不可挽回的严重破坏,就会脱离身体寻找新的宿主。 这东西,肉眼看不到,仪器探测不到,完全超出委员会的理解和经验范围。 但从总会的处置来看,总会应该是掌握着相应的情报,所以才能够派噩运骑士过来从容处置。 所以这无运死人,它不是不可战胜的! 而从魏朝阳的古怪举动来看,他很可能可以看到从无运死人身上跑来的东西。 傅通的心情极为复杂。 这炼运师的能力实在是强到超乎想像,以后的合作他们很可能因此处于劣势地位。 但傅通很快就把这点念头抛到脑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小魏大师,你踢了什么东西出去?” 魏朝阳解释道:“一个虫子样的玩意,从王京脑袋里爬出来的,刚才爬到门框上面,想往你们两个的脑袋上掉。” 这东西明显具有极强的危险性,如果不解释清楚,很难跟傅通沟通接下来的行动。 傅通背上刹冒出一身冷汗。 对魏朝阳暗暗感激。 可以想像,如果没有魏朝阳那一推,现在他或者郭家兴大约已经变成新的无运死人了。 “那东西会把人变成无运死人,必须得控制住!” “我看到了!” 魏朝阳语气沉重。 被他一脚踢飞的大虫子,落到了门一个正往这边逃跑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头上,一下子就钻进了脑袋里。 那个委员会工作人员僵在当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头顶的那团普普通通的运气向上飞起,头也不回的飞掉了。 惨白到毫无人色的脸上,向着门口站着的魏朝阳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猛得扑向挤成一团的委员会工作人员。 委员会工作人员本来正防着那忽隐忽现的黑影,被自己人这么一扑,措手不及,登时被扑倒一片。 惨叫声紧接着就变得异常剧烈。 扑进人群中的那个新无运死人手口并用,挠咬挠抓,把压在身下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伤得连声惨叫。 其他人大惊失色,纷纷举着电击棍去电。 噼啪电光中,新无运死人的身体被电得剧烈抽搐,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伤人动作,反倒是电流通过身体流窜,把他身下的工作人员也给电到了。 众人一看电击棍不好使,又赶紧上前伸手,七手八脚去抓那无运死人。 那无运死人刷一下原地消失。 于是,在走廊里肆虐的忽隐忽现的人影变成了两个。 魏朝阳冲了出去。 傅通在后面喊,“小魏大师,小心啊,它们会瞬移,还不怕痛……” 他这话音还没落呢,魏朝阳已经冲进人群,蹲下身一个扫膛腿,把还站着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统统放倒。 这一下,真是超出所有人意料。 那两个忽隐忽现的黑影再次出现在空中的时候,身周已经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魏朝阳一跃而起,一拳击出,正中其中一人。 便听轰的一声闷响,仿佛急速行驶的车子撞到了一般,那人打着转,沿着走廊横飞出去。 另一个黑影刷一下瞬移到魏朝阳身后,可没等出手,魏朝阳反手一按就按着那黑影的头,咣一家伙重重按在了墙壁上。 直到此时,被打飞出去的那个黑影才落到地上,距离被击飞的位置足有二十多米。 傅通目瞪口呆。 郭振兴喃喃道:“这,这也太凶悍了!他在台上打飞闻峻,那还是收着力了。” 颜若凝抱着棉花走到门口,很是骄傲地说:“我家魏魏,天下无敌!” 被打飞的黑影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身形歪歪斜斜,极不自然。 魏朝阳刷地一个暗影瞬移,追到身后,一脚将黑影踹了个狗抢屎,旋即探手抓着后脖子拎起来,转身冲着躺了一走廊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吼道:“还有能起来的不,拿绳子来。” 有受伤轻的,便赶紧爬起来,翻了绳子,把两个黑影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两个黑影,一个是那个倒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虽然还在扭曲挣扎,但一看就是死透了,明显跟王京之前的状态一样。而另一个,则是熟人,那个没脸的噩运骑士侍从。 他是活人。 只是,头上也没有运。 魏朝阳就有些疑惑。 无运之人,会引来噬运兽吞噬命宫。 那个噩运骑士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这两人为什么没引来噬运兽? 傅通在医院地下室找了两个单独的房间,把两人拴在房间里,然后把魏朝阳拉到一边,说:“小魏大师,这回亏得有你在,要不然非得出大事不可。这个无运死人,在三十多年前曾经出现过一回,害死了好几百人,我都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 魏朝阳说:“傅委员,你高兴得太早了,这事儿还没完呢。王京说到关键时刻就爆头,说明有人在时刻监视我们这里。那个没脸的家伙,本来应该是来救王京的,可这边一看不妙,就直接杀王京灭口!这两个我觉得也活不了多久。” 傅通脸色相当难看。 本来以为挖出噩运骑士潜入海城猎运这事儿就已经够大了,万万没想到,更大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如果没有魏朝阳在,这事儿就完全超出海城委员会的处理能力,到时候必然要向总会求助。 总会很可能会借机把噩运骑士的事情抹平。 到时候最吃亏的,其实就是经手的傅通,不仅拿不到好处,很可能还会被扣黑锅。 至于说借噩运骑士这事儿搞利益交换,他级别不够的,根本不会有人来找他交换。 从傅通屁股所坐的位置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无运死人这事儿压在海城范围内解决,到时候不仅能杜绝总会乱伸手,还能表现一下自家的工作能力。 无运死人这档子事儿是从噩运骑士这边事上顺上来的,他已经拿到了最高十二人的授权,正可以顺理成章的全权负责,如果能够干脆利索的处理掉,对于接下来争取进一步上位有极大好处。 毕竟委员会这么大个组织,虽然想上位各种关系运作少不了,但能力也是重要的考量项之一。 无能之辈可以有,但有能力的也得占一定比例才行。 只是这里面有个问题。 解决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魏朝阳身上。 可魏朝阳不仅不是委员会的人,还是与委员会关系尴尬的炼运师。 如果不解决这个身份问题,就算事情处理好了,也难免不会被人攻讦涨炼运师的气势坏委员会的权威。 傅通一边琢磨着,一边问:“小魏大师,你有什么建议?” 魏朝阳就等傅通这句话呢,低声说:“这两个人我能控制得住,可他们两个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后面的根源不绝,永无宁日。我听说卢迁出身是海城本地的一个小家族,你说这背后会不会是卢家在搞鬼……” 傅通一听,心领神会,“我立刻安排人先把卢克勇控制起来。这事儿卢家必须得拿个说法出来。” 卢克勇就最现今卢家的话事人,卢迁的亲爹,王京的姐夫。 本来傅通没想过这点,但让魏朝阳一提醒,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背锅的,才好在委员会层面上把事情了结。 放眼一望,显然没有比卢家更合适的背锅侠了。 本地小家族,有些名气,实力一般,正好在海城委员会可以解决的范围内。 傅通便觉得魏朝阳这个年轻人了不得,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不仅能打,脑子也好使,这就选好背锅侠啦。 可魏朝阳的意思不是找背锅侠。 在他看来,几个无运死人本身不是大事,随手就干翻了。 真正值得担心的是,这无运死人背后者的动机。 他们要是上来就奔着来杀自己的。 大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上来就下杀手,那肯定就是有利益纠纷。 想来想去,归根结底还是得落在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上。 这王者级人运实在是招蜂,盯上的不只噩运骑士那一伙。 如今噩运骑士背后的人太远,一时够不着,福喜公司只是个添头,拿来显示实力可以,用来在王者级人运上立威还嫌不够,要是卢迁这边只涉及本地势力的话,倒正好拿来立威。 听傅通这么说,魏朝阳便承诺道:“我可以随时出手帮忙。” 傅通等的就是这句话,“小魏大师,不如你在委员会挂个职。这样出手帮忙名正言顺,以后做事也方便。” 魏朝阳说:“我听说在委员会任职就能做运气经营的生意了。” 傅通笑道:“那是指正式员工,我哪能让你做这个?委员会有个顾问联席会议,这个顾问是聘请各职业的资深运灵师担当,给委员会的各项工作提供建议和帮助,一般都是各地区上的地方实力人物,大家懂的哈,正好顾部这个事归外联部管,我让郭部长给你把聘请时间往前推一推,这几天的事情我给你做背书,全都有理有据,合法合情,谁也挑不出毛病。 当上了顾问之后,委员会定期通报各项工作信息,有涉及地方重大事务的,还会邀请参加联会提供意见建议,当然了还会有一份顾问津贴。对于顾问从事相应行业开办公司,都会有各种优惠照顾。别的不说啊,有一条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对于顾问触犯委员会相应规定的,处置一般都是从轻从缓,能不处置尽量不处置。你看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说完就满怀期待地看着魏朝阳。 要是别家能有机会拿到这个顾问头衔,肯定是乐不得的,可眼前这位毕竟是靠山硬实的炼运师。 炼运师向来不太看得起委员会,所以别人求着来的事情,到了炼运师头上,那就反过来啦。 魏朝阳就表现得有些犹豫,“哎呀,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师门那边怕是会不同意,你也知道我们炼运师对委员会是有些看法的。我本来是做出师试炼的,突然跑去委员会当什么顾问,没什么靠谱的说法,交待不过去啊。” 傅通一听,这是有门,便劝道:“就是图个行事便利。炼运师都神通广大不假,可要论消息灵通,资源丰厚,谁能比得过力量覆盖全球的委员会?小魏大师,要是当了这个顾问,别的不敢说,借着颜先生王者级人运的名目,把天科大地运为中心的方圆百里都划给你做专属运气管理区,那是没问题的。” 魏朝阳笑道:“傅委员,就算不做这个顾问,难道这片地方还能别人说了算?就好像你之前说的那些,我们成立了集团公司,我不当这个顾问,难道你就不给我这些便利了?” 傅通一看,心想这小魏大师别看年轻,可心里有数,不好糊弄,必须得拿出点实在的东西才能劝得动他,想了想,便道:“当这个顾问,还有一桩好处,可以申请特许运气优先留存权,猎取运气之后,不用出售给委员会或者在册运气公司,可以自行留存使用。虽然手续麻烦了些,而且每个地区只有两个名额,但我保证可以帮你拿下来。你要在海城常驻,有这样一个权限,行事方便,也有利于未来发展。” 按照委员会的规定,猎取的运是不准直接自行留存使用的。其中运灵不但必须交付委员会,还不准随意猎取;运数可以随意猎取,但必须出售给委员会或者在册的运气服务公司;运气可以选择不出售,但必须得到委员会注册登记,并且每年缴纳一笔登记费,同时委员会有优先征用权,就是你拿着运气去委员会登记,被委员会看中了的话,你就拿不回去了,只能按一般收购价格拿笔钱。 这一条优先留存权对一般的运灵师世家豪族来说,其实没有多大意义,运气力量低微,不值钱,只有运数和运灵才有商业价值,有钱人无论是租还是买,最低也是认运数,不可能搞个运气,别说能起多大作用,关键是被人发现了,丢不起那个人。 运这玩意在有钱人那里也属于一种奢侈品,既要买对的,也要买贵的。 而且想要申请的话,得层层上报,终审批复权掌握在总会手里,对于地方世家豪族来说,去总会打通关系花费不菲,又意义不大,所以基本很少有人申请。 但这一条对于魏朝阳来说,却是极好的条件。 他是炼运师啊,运气到手可以炼成运灵! 如今海城的运气优先留存权的两个名额都是有主的,分别归两大运数猎人世家,一个是司家,另一个是花家,正是海城地区运数猎人最强的两大世家,也是本地运数猎人联盟的实际主持者。 但运数猎人世家在傅通这样的委员会高层眼中,根本不算个事儿,别说夺他们个运气优先留存权,就算是把他们家里留存的好运全都抢了,也不怕他们起刺。 真要哪个运数猎人势力想作妖起刺,都不用委员会动手,那些关联的运气公司就能把他们灭了。 魏朝阳道:“傅委员,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要这些没用,凭我的本事,我的出身,谁敢惹我,直接打回去就是了。 我不行,那不是还有滕前辈嘛,他肯定是要帮我的。我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啊,是颜若凝带的王者级人运。 这东西太招蜂了,这才一晚上的工夫,冒出两波人来,等消息传开,指不定还得有多少波人来呢。 要说从实力出发,我是谁都不怕的,不过这到现在为止,名不正言不顺啊,搞得好像是我要跟他们争这个运灵似的。 我需要一个名目,你懂,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是她的,而我帮她保护这个运灵,是名正言顺的,谁敢伸手,我把他们打死,再去赶尽杀绝,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委员会内部的事情我们是不懂的,但我觉得应该有什么条款规定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傅通迟疑道:“从规定上来说,颜先生的运灵属于生人运灵,任何猎取收割都是违反规定的行为,怎么打击都不为过…… 咳,当然,小魏大师你这个要求倒也有相关的条款,委员会有个规定,叫做地区运气平衡维护条例。 这其中有一部分内容,就是从维护地区运气平衡稳定的角度出发,如果属实必须的话,可以为目标运气指定唯一监护人。 不过这里得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个是运气拥有者的认可,对二位来说倒是不成问题。 第二个是指定唯一监护人必须也只能委员会工作人员,顾问也算在其中。 第三个是必须得有事实证明目标运气需要监护人保护,否则就会对地区运气平衡造成严重威胁。” 魏朝阳皱眉道:“这第三个条件的意思是得先出点事儿才行吗?倒也不难,就是搞多大不太好把握……” 语气里很有些就地搞出点大事件的意思。 傅通一听,头皮就有些发麻,赶道:“倒也不用先出什么事,只要目标运气与地运联系足够紧密,一旦动了目标运气就会连锁影响地运,就可以了。 总会那边有专门的检验机构,只要申请递上去,就会下来做现场检验,提供检验报告给总会做为审批依据。 如果能敲定颜先生的运灵归属地监管的话,小魏大师你的想法就对整个海城委员会有利,尤其是你再接受顾问一职,那就是海城自己人,到时候整个海城委员会都会发力帮忙沟通。” 魏朝阳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当这个顾问,行啊,那我就当好了。” 傅通松了口气,赶紧把郭家兴叫过来,安排他把魏朝阳的顾问身份定下来,转头又给往这边赶的作战支队下达命令,不用再往医院这边赶了,立刻去把卢克勇为首的卢家核心人员全部控制起来。 做为当地有些名气的小家族,相关情况全部在委员会的掌握中。 委员会有一份名单,列的都是海城地区各大小世家豪门的重要关键成员,卢家论实力也是在名单上占了三个名额。 这三人就是委员会认定的卢家核心成员,需要的话,控制起来,就能让卢家陷入瘫痪,无法有效应对委员会的针对。 这三人各住不同地方,其中卢克勇做为家族话事人,资产不菲,住在海城第一贵的超豪华楼盘神话典藏的大平层,一梯一户,直接电梯入户,邻居也全都海城最顶级的富贵人家,环境复杂,要是不能稳妥处置好,惊动太多人的话,影响不太好,所以作战支队的李队长兵分三路,自己亲自带队去控制卢克勇。 这一路共计十六个人,都是作战支队的精兵良将,而且装备上了平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的武器,又有队长亲自出马,对付一个名声一般般的小家族,简直就是牛刀杀鸡,绝对手到擒来。 李队长那是信心满足。 不过,等赶到地方才发现,不用动手也能轻松擒来了! 卢克勇自杀了。 就吊在自家的门厅里,正对着入户电梯,电梯门一开就能看到他人在空中轻轻的晃啊晃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李队长吃了一惊,赶忙带着手下冲进去,一面把卢克勇放下来,一面进入室内仔细搜索。 卢克勇不是独居,一家老小七口人都在这儿住,他这么明目张胆地自杀,怎么可能不惊动家里人。 结果挨屋一瞧,李队长一行人不由背后寒气直冒。 卢克勇一家子居然全都自杀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卧室吊死的,穿得整整齐齐,脸上挂着诡异笑容,正对着门口,整体情况跟卢克勇简直如出一辙。 但这里面,没有卢克勇的大儿子,也是主要嫌犯卢迁。 李队长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没急着向傅通汇报,先联系另外两队人马。 结果得来的消息没有出他所料,另外两人也都举家上吊自杀了! 李队长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打电话向傅通汇报。 傅通听完之后,便立刻安排去调查卢家其他人的情况。 卢家做为一个家族,在海城的近亲加起来足有三十家将近二百人,其中将近四十人在委员会内任职,基本家家都有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虽然基本全是底层,但遍布委员会各个机构,关系盘根错节,论起来在委员会内部也是小有影响力。 王京之所以会来海城任职,也有与卢家的这份姻亲关系的缘故。 各方面的情况陆陆续续被报过来。 傅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每一户卢家人居然全都自杀了! 自杀的情形也一模一样,穿戴整齐上吊,朝向门口,面带诡异微笑。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杀人灭口,而是赤裸裸地在挑战委员会的威严! 事情完全闹大了。 傅通沉默片刻后,便掏出手机,准备再次紧急召开最高十二人常务会议。 可还没等把电话拨出去,李队长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声音干涩紧张, “傅委员,卢克勇一家人的尸体复活了!” 第六十四章 小白的情报 复活的,不仅仅是卢克勇一家,而是上吊自杀的所有卢家人都复活了。 各位置陆续把现场视频传了过来。 从外表来看,与曾经的王京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惨白着一张瞎子都能看出来的死人脸,行动缓慢僵硬,漫无目的的在房间中四处游荡,但至少没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也没有离开房间去外面逛逛的想法。 他们甚至都没有去碰门窗,就是在空地上转来转头。 现场的工作人员全都躲得老远,不敢接近,远距离做了检测。 所有重新动起来的卢家人都已经没有运气在身。 可是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引来噬运兽的攻击。 这完全违反了常规,却与当年事件中的无运死人特质相同。 傅通已经紧急调出了海城本地当年留存的档案,找出总结的注意事项传给各位置人员。 这头一条,就是要谨慎摧毁无运死人的身体。 一旦身体摧毁,很快就会诞生新的无运死人。 仿佛是一种传染。 但这种传染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当然,现在有了魏朝阳提供的信息,最少可以确定,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在于这些无运死人的身体被摧毁后,会跑出个大虫子般的东西,偷偷摸摸寄生到新人的身体上。 想要解决无运死人的传染性,关键就在于弄清楚这个大虫子是什么东西,怎么样才能防止它到处乱跑。 傅通紧急召集委员会所属的专家来医院会诊检查。 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的,还包括海城的委员会最高十二人的代表们,他们到了现场就架起视频,与各自的老板联系,参与现场讨论研究。 医院里有现成的实验室。 那个倒霉的的工作人员和无脸骑士侍从分别被关在严格密封的玻璃房子里。 当然,这其实不见得有用。 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多数都是靠普通间隔挡不住的。 就好像墙劈挡不住噬运兽和运气一样。 那个大虫子很可能也是类似的东西。 所以除了傅通不得不在场外,其他的常务委员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离得远远的,依靠科技的力量降临现场。 此时海城委员会已经宣布启动紧急状态。 其余未动用的三支作战支队已经全副武装做迎战准备,委员会下属的五部七中心全体工作人员也已经紧急上岗待命。 情报部的鲁前进依旧处在失踪状态,不得不紧急任命了个临时负责人。 这个任命是由傅通现场签发的。 因为情报部归他主管。 这个任命的签发,也意味着鲁前进被彻底排挤出了情报部,傅通经过多年的持续努力,终于像掌握外联部一样,彻底掌握了情报部,实权级别正式迈入海城最高十二人中的前列。 傅通现场首先向各位联线常务委员会介绍魏朝阳和颜若凝。 各位常务委员会都很热情的向两人打招呼,尤其是在知道魏朝阳是委员会的外联顾问后,这种招呼中的热情与亲热更是上了一个高峰。 别管他们各自有什么立场矛盾,但从屁股位置来说,都属于海城委员会的一份子。 海城出了王者级人运,那是天大的好事。 但一个炼运师加入海城委员会,成为委员会体系的一锅,这可是从打知道有炼运师以来从未有过的破天荒的大事件,是要上总会历史年鉴记录的,对于整个海城委员会来说都是极为光彩的一件事情,对所有的在职常务委员都是加分项。 对于各位常务委员来说,后者比前者重要得多。 完成介绍后,傅通便简单通报了目前的情况。 其实不用他通报,其他常务委员都已经通过各自的渠道掌握情况了。 一个个都是忧心重重。 等傅通完成通报后,便有常务委员提议,立刻向总会通报消息并且请救援助。 这个提议得到接近半数的常务委员同意。 剩下的人也是流露出赞同的倾向,暂时没有表态,只不过是在权衡利弊。 毕竟从三十年前的事件来看,海城委员会并没有处置无运死人的能力,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把这事儿压下来根本不可能,越是犹豫不决拖延事件,造成的灾难性后果越大。 当年只是一个无运死人就几乎把海城闹翻天,害死了几百人,如今可是一家伙就冒出一百多号来,要是不尽快解决,最少也得死上万人,弄不好得死几万甚至十几万人。 真要到这个地步,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可以集体下台谢罪了。 但就像傅通犹豫的那样,噩运骑士潜入收割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会必然要给海城委员会一个解释的同时,也必须要给予一定的好处来安抚情绪,可如果在无运死人这事儿上向总会求助,那总会方面肯定会借机把噩运骑士的事情抹平。 按照最高十二人的议事机制,赞同票数达到三分之二,就可以通过决议。 而此刻,还没有表态的常务委员实际上都在等着傅通的表态。 不仅仅是因为傅通一直是现场负责人,掌握的信息要比他们详细。 也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最高十二人的内部平衡和斗争。 只要是个组织,就不可避免有派系斗争。 人数一多,千奇百怪,各有自己的利益需求,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派系。 虽然情况紧急,但派系立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 傅通却有些拿不准主意。 如果只是一两个无运死人的话,或许他还能坚持一下,魏朝阳说了可以控制得住,可现在遍地开花,魏朝阳一个人本事再三,他也手大捂不住天,就算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 傅通看向研究室内。 赶紧赶到场的专家们正离着透明玻璃间远远的进行研究讨论。 但谁都知道他们讨论不出来什么。 要说在运气方面的问题,他们或许可以称得上专业。 但无运死人这事已经超出他们的专业范围了。 请他们来其实没有什么卵用。 但遇到大事听取专家意见,是委员会的工作程序。 而这也是专家们刷存在感的最好机会,哪怕不懂也得赶过来发表点意见,就算说错了也不要紧,又没有哪条规定说专家说的就一定对,他们只是从专业角度给出分析,不用对结论负责,至于最高十二人怎么拍板决定,那是常务委员们的事情。 专家们就自己的观察结果,纷纷发表高论。 虽然他们既没有接触那两个无运死人,也没有做任何测试研究,但不妨碍他们自信满满的发表意见。 总共来了六个专家,意见矛盾重重,谁都不能说服谁。 傅通越听越烦,却看到魏朝阳正和颜若凝坐在房间角落里嘀咕着什么,还对着玻璃隔离间里的两人指指点点,不由眼前一亮,赶忙凑过去,“小魏大师,颜先生,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吗?” 魏朝阳道:“我还需要做几个测试实验,嗯,需要熟悉运气和命宫的人来帮忙。” 傅通在一边忙活沟通委员会工作的时候,魏朝阳可没歇着,不仅对两个无运死人做了基本测试,还分别给滕文彦和小白发了微信请教。 滕文彦的回复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很有兴趣,但不想跟委员会这边的人打交道,要是有什么研究结果及时通报他,需要他帮忙,只要不跟委员会的人发生关系,也都没问题。 小白的回复是,最近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这两天不在海城,大山里信号不好,先不要联系它。 魏朝阳震惊。 这贱鸟是要开溜? 想了想,就又发信息过去,“小白前辈,你过来一趟,我给你看个很重要的东西。” 小白,“我就是一只鸟,什么都不懂哒。动画表情[很傻很天真]。我已经快要飞出海城啦,不要再发信息了。” 颜若凝抢过手机,发送消息,“我有个好消息跟你分享,说完就让你走,说话算话。” 小白,“真哒?炼运师说谎可是要被雷劈呦。” 颜若凝回复:“说话算话,我不留你,也不问你问题,就分享个好消息。非常好的好消息。我们在天台上等你。[位置共享]” 小白,“等着我。” 魏朝阳震惊了,“这么好骗的吗?” 颜若凝道:“应该是炼运师在有些事情上真的不能谎话骗人,这鸟滑得很,等它一来,我们就把它拴住再问话。你的工作套装不是有根绳子吗?拿来栓鸟好了。” 魏朝阳道:“那是拴运的绳子,拴不了鸟。” 这绳名叫锁命绳,功能是可以绑捆束缚运气、命宫,限制其行动,防止逃跑。 没听说人身上的命宫还能逃跑,所以魏朝阳的理解是,这绳子在人间可以用来拴运,到了天上的真都三官洞天宝地可以用来绑人,比如再碰上噩运骑士那样的,不用非得砍没,可以先绑起来再说。 两人就出去找了根绳子,藏在手里,到天台上等着。 小白没大会儿就飞来了,转了一圈,很谨慎地落到颜若凝的肩膀上,这才开口,“啥好消息要跟我分……” 颜若凝一把就抓住它,麻利地把绑好的绳圈往它脖子上一套。 小白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你们要干什么?魏朝阳,你说谎要遭雷劈的,还会影响炼运成功率,不信你可以问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颜若凝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刚才给你发消息的是我,不是魏魏。” 小白就很伤心地说:“你们两个怎么能骗我一只鸟?这道德下限实在是很低啊。” 颜若凝强调道:“你会说话,是妖怪,不是鸟。” 小白泫然欲泣,“妖怪就可以骗吗?你们这是种族歧视!” 颜若凝笑嘻嘻地说:“怎么可能,我们平时骗人更多,骗你个妖怪算得了什么!小白前辈,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骗你也是没办法嘛,你多担待,回头我跟你道歉,还给你买好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再给你找个漂亮的猫头鹰当老公,好不好!” 小白转了转眼珠,道:“行,那你先把我放开,我不跑就是了,这绳子勒得我脖子痛。” 颜若凝道:“那你可不能跑哦,你要是跑,再抓回来,我就把你五花大绑吊起来拔毛!” 小白用翅膀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我可不像你们人类满嘴没个实话,做为一只鸟,我是相当诚实的。” 颜若凝就把绳子给它解开了。 这绳子刚一解,小白扑楞一下就飞到了空中,转着圈嘲笑道:“你个傻丫头,说不跑你就信啊,我不跑才怪呢!” 颜若凝也不生气,笑咪咪地说:“小白前辈,你骗我可不会有好下场哦。” “有能耐你来抓我啊。”小白得瑟地在空中转圈,“可惜你不会飞呀,我现在飞行高度是五米,你做为一个人类,跳不了这么高,抓不到我,哈哈哈,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干着急,气死你……” 魏朝阳刷地披上工作套装,挥着镰刀就冲天而起。 “艹,艹,艹……” 小白大惊失色,连串爆粗,振翅就溜。 可魏朝阳在空中刷地一闪,就来到它身后,探手抓住,飘飘然落回到地上,交给颜若凝。 小白扑着翅膀挣扎,“不要,不要,小魏,魏仙使,你不要把我交给这个女人,我可以当你的储运兽,一定对你忠心耿耿……” “我有储运兽了。”魏朝阳指了指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棉花,“比你乖多了。” 颜若凝提着小白的翅膀,拿绳子一圈圈往脖子身子上套,一边套一边笑盈盈地上下打量小白,眼神仿佛在打量只待宰的肥鸡。 “颜美女,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只鸟一般见识……”小白果断认怂,眼泪巴巴地看着颜若凝,眼睛瞪得老大,充分发挥白色造型优势,重点突出一个萌字,以它的鸟生经验来说,大多数年轻女生都受不了这个,很容易就心软。 魏朝阳劝道:“小白前辈,你不用卖萌了,在我师姐实验室里,死在她手底下的小白鼠小白兔小白鸽多了去了,哪个都比你萌。你一只猛禽再怎么卖萌,也萌不过白兔子。而且要是卖得萌比鸽兔的话,很容易让她想起实验室里的实验耗材。” 小白,“……” 颜若凝把小白绑了个结结实,然后提溜着建议,“拔毛不能用手直接拔,不如去找个镊子来,这样拔得仔细。我们在实验室炖鸽子的时候,都是用镊子拔毛的。” 小白果断而快速地说:“无运死人这个事情我不仅听说过,还亲自经历过。听说两回,亲自经历过一回。亲自经历那回在五百年前,当时还是大明的天下,就发生在京城皇宫里,正德皇帝刚死没多久,事情闹得老大了,嘉靖皇帝都差点因为这事儿没能登上皇位。” 魏朝阳问:“那也不至于听到就跑。” 小白老实地说:“我当时跟的炼运师卷进这件事情里面,死得老惨了,我这有心理阴影,不太敢跟这种事情沾边。” 魏朝阳问:“我同时给你和滕前辈发了信息,滕前辈好像不知道你跑掉的事情,你怎么不跟他说?” 小白叹气说:“老滕最近几年一直喜欢作死嘛,听到这种事情,那肯定要去凑热闹,我哪敢跟他说?” 颜若凝恍然道:“怪不得你能活得这么久,是不是以前跟的炼运师都是这么被你危险当头给抛弃的?你这个鸟,很没良心啊。” “大家只是合伙伙伴嘛,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很正常?”小白嘟囔道,“他们要是肯听我劝的话,也不会死了,可我一只鸟,说啥人家都不信我,难道还我要跟着他们一起送死吗?” 魏朝阳问:“那眼前这事儿,你想给我点什么建议?” 小白缩了缩脑袋,“本来是打算建议你赶紧开溜,跑出海城,等事情完事再回来。可是,既然你是奉运仙使,那我就没建议了。跟你们奉运仙使比起来,无运死人根本不算什么,该琢磨逃跑开溜的,得是那帮子无运死人啦。虽然字不一样,但这红袍子大镰刀和杀气腾腾的气质,那是一模一样,肯定错不了。对了,我上次见的那个头上带的是奉运两个字,你为什么带的是收割两个字,是职位不同吗?” 魏朝阳简单解释:“是系统升级了,职位名称有所变动,工作内容其实没变化。” 小白秒懂,“原来神仙也搞新人新气象的形势主义啊。” 魏朝阳道:“小白前辈,现在海城出了上百无运死人,而且他们的身体毁坏掉,就会跑出只大虫子样的东西去寄生别的活人,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紧急,你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只是一只鸟……”小白刚说了半句,颜若凝就咳嗽了一声,伸出指头顺着它光滑的羽毛往下捋,小白不由一哆嗦,缩着脖子说,“我真的了解不多。不过从当时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些无运死人中间有一个首领,这个首领是活人,只要干掉这个首领,这些无运死人很快就会失去活性,变成正常的尸体。它们的首领也是无运之人,但却可以不引起噬运兽的注意。 我当年跟的那个炼运师嘛,当时被困住了,得了人家提醒才知道这么一条,就行险想去搞斩首,结果失败了,被人家一锤子把脑袋给砸碎了,哎呀,死得那个惨啊,我跟的那么多炼运师里,就属他死得最惨了。” 魏朝阳回想了一下,猜测道:“卢迁没有带运,应该就是这些无运死人的首领。可是,就算他想夺王者级人运,也犯不着自灭满门,这完全不合情理,除非他有其他的目的。一个小家族不成气的无能子弟,在海城碌碌无为了二十多年,能入职委员会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突然间怎么就爆出这么大的能耐了……” 刚刚在安排人控制卢家人的同时,傅通就调取了卢迁的资料。 这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无能类富二代,除了家里的钱外一无是处,每天就是吃喝嫖赌混日子,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过人之处。 “会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小白提出猜测,“一般这种性情大变,本事突然增多,十有七八是被夺舍了。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是真阴狠枭雄,为了某一个目标,宁可装窝囊废装几十年,只为了一朝发难。哎,他多大年纪,要是年纪不大的话,装个十几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哎,当年朱棣还装疯吃过屎呢,我就在现场,那是真吃啊,看得我都想吐了,人家还一边吃一边叫好。” “卢迁,今年三十一岁,资料上有……”魏朝阳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颜若凝。 颜若凝肯定地回答:“傅通说的上次闹无运死人,就是三十一年前!” 魏朝阳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个巧合太可疑了。 只可惜三十一年前那件事情的所有档案资料都被当时总会经办人带走,连个副本都没有留下。 要不是有郭家兴这种老人在,可能如今海城委员会都没人记得有这么档子事了。 魏朝阳皱眉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问:“小白前辈,当年那个无运死人首领为什么要在皇宫搞事?你和那个炼运师是怎么卷进去的?” 小白道:“当年正德皇帝死得不明不白的,连个儿子都没有,有资格继位的都各显神通嘛,我当时跟的那个炼运师,他叫侯起,很有名气的,就被某个侯选的皇室子弟请去帮忙,想从运气上着手,增加登上皇位的机率。 皇位变动涉及的不仅仅是人运,还有地运天运,侯起对谁做皇帝不感兴趣,但对于皇位变动时的地运和天运变化很好奇,就答应过去帮忙。 这过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皇宫考察地运嘛,得看明白地运才能给那个皇室子弟配个有助力的运灵。结果我们晚上进去,就没能出来。 那皇宫里啊,一到是外就闹死人,都闹半个月了,请了各路的法师,什么和尚道士巫婆仙翁,都请遍了也不好使,只是消息封得严密,外面人始终不知道。 我们也是进去之后被困住了,才跟个被困在一起的太监,叫秦福的,打问清楚。侯起就跟那起子无运死人斗了一场,结果没斗过人家,受了伤,跑到正德皇帝停灵的地方躲着。 那起子无运死人满皇宫乱窜,却唯独不进这个停灵的地方。侯起就觉得奇怪,仔细一查,才发现那个停灵的殿就是皇宫地运所在地。 那个地运叫赤龙盘柱,很难得的杀伐带吉的特殊运气。而正德皇帝人虽然死了,可带的运却还没有散逸,一直在尸体上,那个运灵叫黑虎哮月,主杀伐胜战,正与赤龙盘柱匹配相合。 侯起就想把这黑虎哮月猎走给那个候选人。但刚要动手,就出来个女人,哎,老漂亮了,自称是什么巡游使,是来回收黑虎哮月的。 这死人运嘛,无主的,侯起当然不会让给她啦,就要跟她打一场,结果那女人真狠啊,一巴掌就把侯起差点拍个半身不遂。本来她是打算再补个刀,直接把侯起拍死的,结果侯起身上当时带着块真都三官取运令,是他师傅传给他的,被拍倒的时候掉出来了。 那女人看到取运令,就问侯起的师傅是谁,然后就说原来是奉运一脉,大家都是牧运之属,便当场放了侯起一马,还告诉他外面那些无运死人都是只是提线的木偶,打死多少次都没有用,得把提线的人打死才行。 但她又说提线人就藏在保和殿里,本来这人要做的事情跟侯起无关,但侯起既然躲进了赤龙盘柱所在地,跟那人要做的事情起了牵联,那人既然要毁赤龙盘柱,必然会杀侯起灭口。 后来的事情就是那样了,侯起想去反杀那人,结果被锤爆了脑袋,死得老惨了,给我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再后来找合做伙伴的时候,我就不找那些太勇太爱作死的啦。 我当初相中老滕,就是他这人惜命啊,什么危险的事情都不做。我才特意帮他猎了长命百岁,就想着跟他一起多呆几年,毕竟总换合作伙伴也挺伤感情的嘛。 哪知道他老了老了,居然性情大变,想要追寻什么运的真谛,天天花样作死,哎哟,我这心啊都快跟他操碎了……” 魏朝阳打断这猫头鹰的碎嘴,“还有没有别的,比如那个游巡使还说没说其他的话,关于那个无运之人的,好好想一想。” 小白正说得开心呢,被打断了就挺不爽的,咕咕了两声,还没等发牢骚,颜若凝的手就摸到了它的脖子上,赶紧老老实实说:“想不起来了,都五百多年啦,能把这事儿记全,还是因为当时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我那会儿刚学会说话没多久嘛,还是一只年轻稚嫩的妖怪,那脑袋就在我眼前碎了,简直是,差点没把我再吓回成普通猫头鹰……” 魏朝阳看向颜若凝,“你觉得呢?” 颜若凝道:“注意到了,很有可能啊,不过还得找人问问三十一年前的情况,对照一下,省得猜错了。” 第六十五章 黑心老板 魏朝阳表示同意,“我们去找郭家兴问一下,郭家兴应该能知道得多一些。要是能拿到当年事件的档案就好了。” 小白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懵,“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就算心有灵犀不用说全,也得考虑一下在场其他人的的心情,这一半一半的,听得让人很难受啊。” 魏朝阳却依旧没有解释。 颜若凝一笑,把绳子解开,轻轻亲了小白脑袋一下,“小白前辈,多谢你提供的消息,你走,害怕的话,就飞得远点,等这里的事情完结了再回来。” 小白震惊了,“这就放我走?真的假的,不会我一飞起来,就又来抓我。” “快走,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了。”魏朝阳揪着小白脖子把它扔到空中,“我们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既然觉得这里危险,那就飞远点!” “你们两个可真奇怪,以前碰到那些炼运师,看到我都两眼放光,恨不得时时刻刻把我绑身边,你们居然就这么放我走。那我可真走了啊!” 小白在空中盘旋,却不立即就走。 魏朝阳和颜若凝齐齐冲它摆了摆手,笑吟吟地转身离开。 小白想了想,又落到颜若凝肩上,大方的表示,“你们两个今天肯定会很忙,我可以帮你们看猫。” 老老实实趴在魏朝阳肩膀上的棉花,瞪着眼睛看着小白,“喵?” 魏朝阳问:“你怎么不跑了?” 小白道:“当年那事我一直挺内疚的,这么多年了念念不忘,看到你们现在的情况,产生了深刻的共情,所以决定留下来与你们两个同生死共患难。你们不用太感动了,我这鸟就是这么讲义气讲感情。” 魏朝阳道:“你的炼运师是老滕,就算要同生死共患难,也应该是跟他才对。” 小白理直气壮地说:“我跟他只是合做伙伴,但跟你们现在的感情,却是挚爱亲朋一般,明天我就踹了他,过来跟你们一起!” 颜若凝摸了摸它的头,笑盈盈地说:“跟我,魏魏心眼少,容易被你卖了还数钱。你要是敢对我像对老滕一样,我就把你像实验室里的鸽子一样拔光毛炖了。” 小白,“咕咕……” 要不觉得呆在奉运仙使身边更安全,它才不要和这么危险恐怖的女人在一起! 魏朝阳和颜若凝转下楼找到郭家兴,打问当年的事情。 郭家兴当时正忙着联系专家过来赶场提供分析意见。 这也是外联部的活儿。 当然具体联系接送这些不用他做,他只需要圈定让哪位专家来。 这也是绝对不能假于他人之手的工作内容。 听到魏朝阳的问题,郭家兴仔细回想了好半天,才说:“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外地出差,所有经过都是听同事朋友说的。而且他们也只是转的不知多少手消息,不敢完全保证准确。” 颜若凝就插问:“难道一个当年亲自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都没有了吗?” 郭家兴道:“反正海城现在是没有了。当年亲身经历这事儿的,总共三部分人马,一部分是情报部的,另一部分是监察部的,第三部分是作战三支队的。大部分人都在那次事件里死了,作战三支队全军覆没,监察部和情报部参与的人只活下来两个,都被总会跟着档案一起带走了。这么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哎……不过,要说起来,还真有个亲身经历的人还在海城,不过他不是圈内人,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魏朝阳赶忙问是谁。 “就是你们天科大现在的校长,姜福成啊!”郭家兴回忆道,“说起来,当年那档子事也是从天科大先折腾起来的。第一个无运死人,是天科大的一个博士,叫高同,也是个刚崛起不久的新秀,搞出了国际领先的成果,当时天科大就是把他当门面推的,各种宣传,别的不敢说,至少有一阵子,天天上省台和各种报纸的新闻,整个海城无不知,他突然死了,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颜若凝道:“我知道这个人,现在校长的办公室里还挂着和他一起参加法兰克福会议的照片,一提起来就是各种惋惜。说起来,他可是校长当上博导后,带的第一个博士生。” 魏朝阳赶紧追问:“知道他是怎么卷进这种事情里来的吗?难道他也带着王者级人运?” 郭家兴笑道:“王者级人运那是五百年一出的稀罕物,哪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带上。不过据传说,他带的也是个很特殊的运灵,叫必然选择,非常罕见的一种机率运灵,带着这个运,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一定能够做出最正确选择。 我们一直怀疑当年他出了这事儿,就是有人盯上了他的运灵,暗中动了手脚。事情过后的那几年,海城这边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组,持续调查了好几年,可是因为档案资料被总会全都带走了,信息掌握不全,最终什么也没调查出来,也就这么算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高同的运灵也确实没有再出现过。真要有人劫走了运灵,总归是要用的嘛,总不能像那个运数猎人世家的司家一样,好不容易弄个运灵,就摆家里供着却不敢用,还要定期交钱请委员会这边帮忙维护,那也太傻了。运灵要用的才能保持活性。” 郭家兴只知道这些。 更具体的内容一概没有。 当年总会接手后,严密封锁消息,甚至禁止工作人员随便谈论,以至于流传出来的,都是一鳞半爪的东西,整个海城委员会就没人能说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十一年前这起大事件,便因为总会的操作,而变得迷雾重重,充满了令人怀疑的阴谋气息。 魏朝阳最后问:“天科大的地运当时受损了吗?” 郭家兴道:“应该没有,地运受损,会导致局部大灾大难,而且后续几年都不得安生,天科大那些年除了这事儿,就再没出过别的事,发展上也挺不错的,如今也是九八五二一一双一流都混上了。” 魏朝阳本来结合之前掌握的情况,从小白提供的消息里做出了些许猜测,认为这事儿可能跟天科大地运有关系,但现在听郭家兴这么一说,便又有些拿不准了,看向颜若凝。 颜若凝跟他交换了几个来回的眼神后,才道:“不如先去研究一下那两个无运死人,你说的会爬出来的大虫子,除了你没人能看得到,进一步研究一下,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郭家兴表示赞同,“没错,当年那事儿也没能请到炼运师来参与,也没给说过有什么大虫子,不如把滕前辈也请来一起参详一下?专家这边我安排,让他们不要打扰你们的研究。” 于是魏朝阳和颜若凝就回到地下室来研究那两个无运死人。 魏朝阳先用那个玻璃状的透明罗盘对两个无运死人做了检测。 罗盘的正式名称为运命探测仪,可以探测五百米范围内存在的运和命宫,并自动标注地图位置。 这个探测仪虽然也是罗盘状的,但可比李老头他们拿的罗盘先进多了,检测结果不是靠指针指字,而是屏幕显示的。 魏朝阳托着罗盘,念了咒语后,玻璃罗盘就伸出一堆透明丝线,延到目标人物身上。 第一个目标是那个无脸的骑士侍从。 透明丝线伸过去,从头插到脚,然后就有五颜六色的光芒顺着丝线流回来,把罗盘也染成了五颜六色的模样。 当然,这些都只有魏朝阳能看到的,别人最多只能看到罗盘在微微发光,知道这玩意在运作。 随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流回,罗盘中间的屏幕就开始刷刷往外冒字。 “目标基本概况:人类,男性,生理年龄三十五岁,孔窍完全,腑脏运作停滞,血脉运行中止,命宫异化,失去运气培养基本功能。” 魏朝阳见其中几行字微微闪光,便按着平时的习惯,伸指头去点。 先点的“孔窍完全”这句。 这一点上去,便刷一下展开新的内容。 “十窍皆通畅无阻,其中眼窍失焦,腔窍失力,均丧失采集功能,一般为活性丧失表象,注意检查目标是否存活。” 魏朝阳退回来,再点“腑脏运作停滞”。 这回出来的内容就比较多了。 把五腑六俯全都一一列了出来。 每一种存在什么问题,可能导致哪些影响,建议怎么调整加强,大段大段的内容。 这些内容都是领取工作时灌进脑袋里的东西不包括的。 但看到关键词后,脑子里就会冒出大段的更详细的相应内容。 魏朝阳这才算知道,原来这五脏六腑居然还跟头顶的运气息息相关,哪一样受损生病,都会影响到命宫,进一步影响到运气。 理论是相当的复杂,真要靠常规方法学习的话,估计能再学个十二年。 魏朝阳细细看了一遍,又对照着脑子里被动搜索的内容,对于运气、命宫和人体三者相互之间的作用影响,增加了相当多的了解。 看完五脏六腑这些内容,感觉都可以直接坐堂当神棍,给人通过开药调节内腑功能来调养运气了。 反正关键词掌握得够多,拿不准的地方,想办法被动搜索就好。 点开血脉中止运行,跳出来的内容则是哪个位置有堵点,哪个位置有泄点,最后重点指出的是,通往头部命宫的血脉通道受到外力异物影响导致中断,中断位置在后颈中间,命宫因此失去气血滋养,与人体活性联系中断,是命宫异化的重要因素之一。还补句了一句,外力异物存在异常辐射,可能对命宫存在重要影响,建议取出进一步探测研究。 最后一条能够点开的,就是“命宫异化”这一条。 点开后,跳出来的,不仅仅有文字,居然还有图案。 图案就是那只大虫子。 在屏幕中间转圈圈,三百六十度展示。 四周还标着各种注释。 最上面的是大标题,“低度异化命宫”。 标题下面是好几行小字。 “自体异化型命宫,通过短时间内多频资调整腑脏功能,影响命宫失衡后,强行中断血脉联系,使失衡命宫无法恢复而产生的噩性变化。后果一,不再具备孕养运气的功能;后果二,器质性脱离人体导致人体运行中止;后果三,连续吞噬大量命宫后,可能会产生新的异化。” 围绕着大虫子的那些注释,都连着指向各个位置的箭头。 比如满身不停淌粘液的口子,标注为:吞释器官,可吞食未异化命宫。 两端表面稀稀落落的小黑点,标注为:探测器官,可探寻命宫位置。 在魏朝阳眼里只能看到满身口子的大虫子,身上的器官其实相当多,足有十几个。 最后,在大虫子图案的最下方,有一行闪着红光的小字,“未检测到基地标识,认定为野生异化命宫,存在扩散危险,请尽快上报信息,推送至相关部门处置。” 下面有个按钮,一个圆圈,中间上报两个字。 魏朝阳一看,居然还有相关部门能处置,那还客气啥,赶紧点了上报。 这一点,就跳出个提示,“数据上传需消息运力1点,检测员工运力值七点五,开始上传,上传中……” 妈蛋,这上传个数据居然这么贵。 他从大厅下来的时候,就剩八点运力值了,测试袍子飞行能力也就消耗了零点五的运力值,结果传个上报数据,居然就要一点运力值! 果然是让资本家都自愧不如的存在,上报工作信息居然要自己掏钱,你能信? 魏朝阳正暗地里疯狂吐槽呢,却见屏幕一闪,又跳出个提示,“有紧急预警信息,接收中,需消耗一点运力值……” 看着两个提示框,一个在上传,一个在接收,魏朝阳心中突然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上传先一步结束,然后接收迟了大概几秒钟结束。 上传那边刚跳出提示“上传报送成功”,接收这边刷地展开预警内容,“外勤工作员工发现野生异化命宫,现将相关信息推送,请尽快按规定处置,防止扩散,造成大范围命宫损伤,影响地区运气培养。” 妈蛋,相关部门居然是我自己! 魏朝阳突然想起来了。 整个基地的正式员工,就他一个人! 这信息除了他之外,也没人可推送! 基地明明知道这一点,不提醒不说,还堂而皇之地扣他运力值! 一来一回就扣了两点! 他一个月工资才五十点! 黑,真是太黑了! 魏朝阳真有种摞挑子不干的冲动。 这么黑心的老板,谁爱侍候谁侍候去! 正恼火着呢,却忽见屏幕一跳,又开始接收东西。 魏朝阳不禁大吃一惊。 这越来越过份了,什么提示都没有,居然就又开始下载,简直堪比某些不可描述却又都很爱安装的软件。 悄悄的下载,悄悄的扣钱,悄悄的让人恨到牙根直痒,却又舍不得删除。 魏朝阳赶紧去戳屏幕,可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下载进度不断增加。 从下载时间来判断,比刚才上传推送的预警信息可是大多了。 这得扣多少运力啊! 魏朝阳就很忧愁。 没了运力,他连工作套装都用不了了,还搞屁啊搞啊! 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颜若凝就问他叹什么气。 罗盘上显示的字迹,她看不到! 只能看到白光在屏幕上闪动。 所有检测内容都是魏朝阳读给她听的。 魏朝阳把刚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讲了一遍。 颜若凝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便道:“很显然,这个处置工作不是你现在这个职位的工作范畴,既然强推给你,那肯定得给你处置方法和资源,现在下载的这些应该就是。。” 魏朝阳虽然向来信服颜若凝,但此时对她的说法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她不了解那个基地有多黑。 这可是个员工靠强抢不说,还让员工自己掏钱做活的狠角色啊! 说话的工夫,下载接收就完成了,刷地跳出一个提示页面。 “鉴于员工非相关部门人员,为确保工作顺利完成,应给予相应支持,包括:异化命宫处置方案,专项处置知识,以及临时开通部门权限。” 下面的内容有处置销毁异化命宫的方案和知识。 也不用特别去认真看,只关注几个关键词,立马就触发了被动搜索功能,刷刷冒出来老多东西了,比基地给的内容丰富到不知哪里去。 从这一刻起,可以说没人比魏朝阳更懂怎么处置异化命宫了。 只是没有临时开通的权限内容,也不知道都给了什么权限。 不过,这也不错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而且,其中有一点让魏朝阳尤其开心。 在处置异化命宫的内容中,有一个净化步骤,净化的时候能从异化命宫中析出运力点,可以归处置员工自行使用。 虽然到现在为止,魏朝阳也没弄明白运力这玩意是怎么用的,但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魏朝阳赶紧又测了一下那个倒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结果跟无脸骑士侍从一模一样,这次他长了记性,看到上报提示的时候,没再手欠点那个按扭。 完成了所有检测,魏朝阳就把这些处置内容和方法给颜若凝简单讲了一下,正指手划脚地讲着呢,傅通就过来征求他的意见了。 这一下,正中魏朝阳的下怀,连主动提要求都省了,成傅通上赶着求他! 说什么还要做几个测试,那都是虚头,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上来就能拿出解决方案来? 傅通一听魏朝阳这语气,不说十拿九稳,那也是心里有底,心虚可不是这种态度,便把委员会当前面临的选择讲了一遍,然后才说:“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无运死人这事儿自己消化解决,是最佳选择,可是海城委员会没这个本事,全指着小魏大师你了。小魏大师你要说行,我就提议把事情压在内部解决,你要说不行,我就赶紧上报,请求支援,这可是涉及海城近千万人生死的大事,小魏大师,拜托了。” 魏朝阳道:“我和师姐一起过去,她可是顶尖的生物学者,能提供极为重要的意见。这次过后,不如你把她也聘请顾问。” 傅通诚恳地道:“如果颜先生有这个意愿的话,我自然是没问题。只不过颜先生带着人人觊觎的王者级人运,加入到委员会体系内,很多事情办起来不是很方便,不如留在委员会外,你们两位一体,关系在这儿呢,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很多事情都比较方便,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建议,这事儿不着急,你们慢慢考虑就可以。我去安排专家给你们当助手。” 现场来了六位专家,个个都是对运气和命宫有深入研究的,但傅通却只招呼了个名叫杨安进的专家过来。 这位杨专家四十左右岁的年纪,黑眼圈有些重,肚子有点大。 傅通把他介绍给魏朝阳的时候,特别强调了一句“杨专家向来极为配合委员会工作”,魏朝阳虽然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立马就知道这位本事不见得有,但肯定是听话肯配合,当即就和颜若凝领着杨专家,去近距离检查两个无运死人。 其他几个专家有过来围观的,也有不屑一顾,跑去研究另外一个对象。 魏朝阳还是先去看的无脸骑士侍从。 一进玻璃房,这骑士侍从就立刻暴起攻击,然后被魏朝阳一拳就放倒在地,当时就起不来了,由着魏朝阳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装模作样的检查。 魏朝阳记得王京还有理智,便问无脸骑士侍从,“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无脸奇士侍从恶狠狠地瞪着魏朝阳,“你坏了我二十多年的修行根基,让我受过的所有苦痛都成了笑话,我与你不共戴天!只要能杀了你,别说变成无运死人,就算是寻粉身碎骨,我也会毫不犹豫!” 说完,他的脑袋就爆了。 一只形象差不多的大虫子顺着粉碎的脑袋钻出来,猛扑向魏朝阳。 另一个玻璃房中那个倒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脑袋几乎同步爆裂,满身是嘴的大虫子钻出来,躬身空中一弹,便穿过玻璃壁的阻挡,落到了最近的一名专家脸上。 第六十六章 交易 魏朝阳一伸手就抓住了迎面扑来的大虫子。 原本是不敢抓的。 长得太恶心,还满身是嘴,咬到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现在拿到了相关信息,就不怕了,这玩意的嘴只能啃运咬命宫,只要不让它接触到就没问题了。 大虫子一入手,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异化命宫:劣质及噩化运气处置基本方案,通过异化命宫吞食,防止噩劣运力散溢,完成处置后,需要及时销毁,以防引发次生灾害。 比基地提供的信息还要完全呐! 不过看这段信息,似乎异化命宫并不完全就是有害的东西,应该也是有点正经用处。 当然,想要知道更具体的,还得需要更多关键词来被动搜索才行。 魏朝阳还在思考呢,旁边的专家已经吓到鬼哭狼嚎着往后跑。 结果刚跑到玻璃房门口,就见那个被抱脸的倒霉专家已经堵在那里了。 身后房间中,所有人都胆颤心惊地离得老远,不敢随便上前。 实在是这玩意太邪性,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 逃跑的专家只好又调头往回跑。 新生的无运死人刷地一闪,来到他身后,立掌如刀,插向后脖要害。 颜若凝闪身上前,抬手格开这一击,跟着飞起一脚,正踹在新生无运死人的大胯上。 新生无运死人倒飞出去,撞在到玻璃墙上,滑落到地面,却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下半身了。 却是颜若凝一脚就踹碎了他的腰胯,直接打了个半身截瘫。 新生无运死人挣扎了两下,站不起来,却指着魏朝阳哈哈大笑,“魏大师,我承认你厉害,可是现在这场面你怎么解决?你再能打又能怎么样,只要想,我可以把整个海城所有人都变成无运死人!” 魏朝阳皱眉打量着这新生无运死人。 在他的视野里,有一根绿油油的细线顺着无运死人的脑袋冒出来,直延向空中,穿过墙壁,也不知道联接到了什么位置。 “卢迁是,有话就说,没必要废话。” “魏大师,做个交换怎么样?你有你想要的,我有我想要的,我们之间没有解不开的死结。” “哦,交换什么?” 魏朝阳一边应付,一边仔细检查手里的大虫子,果然看到大虫子的一端,不知道是脑袋还是屁股,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微不可察的绿点。 这个绿点,连罗盘示意图上都没有注释出来。 显然不属于大虫子身体的一部分,应该是植入的外来物是。 他便悄悄伸手捅了捅那个绿点。 大虫子不安的蠕动身体,全身所有嘴巴都同时张开,流出浓浓的粘液。 一条细细的绿线缓缓延伸出来。 魏朝阳赶紧伸手摸了一把。 低线傀儡线:灭运系初级技术,抽取自身命宫气血制造,最多可以遥控三个低等级异化命宫,在异化命宫更换宿主时可暂时中断联接,完成宿主更换,重新联接后,不可中断。一旦中断会造成支持傀儡线的宿主气血逆流死亡。 绿线又缩回大虫子身体里。 对面的无运死人并没有注意到魏朝阳的这些小动作,还在继续接着自己的节奏往下说:“盯上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人是委员会内部的大山头,你想保住这个五百年一出的大人运,就必须得斗到这人。你帮我炼个运,我告诉你这人是谁,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斗倒他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 魏朝阳又捅了一下大虫子身上的那个绿点。 大虫子全身抽动,绿线冒出,大概延长了一米多的样子,坚持了几秒钟的样子,又缩了回去。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控制这些无运死人,防止他们传染扩散,你看怎么样?” “哦,那你先说来听听。” 魏朝阳一边应付,一边悄悄给颜若凝使了个眼神。 颜若凝借着魏朝阳遮掩,慢慢退出玻璃房,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又把所有通道的门全部打开。 傅通着急忙慌地赶过来问:“颜先生,小魏大师有什么打算?” “把通道疏散开,他要把那个无运死人带到天台上去。”颜若凝道,“傅委员,先做好准备,朝阳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只要解决眼前这个家伙,就可以立刻开始行动!” 傅通大喜,“小魏大师那边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他独自面对无运死人太危险了。” 颜若凝拍了拍肩膀上的猫头鹰,“没事儿,我们有前辈呢,需要的时候,它可以提供支援。” 小白,“咕咕……?” 傅通却误会了,以为颜若凝说的是滕文彦,毕竟这只储运兽形象太过特殊,想记不住都难,“火神前辈也愿意帮助我们吗?那可太好了。” 颜若凝道:“滕前辈帮的是朝阳,跟委员会没关系。我给你开张单子,先准备东西,送到每个出现无运死人的位置,等一会儿朝阳会告诉你们怎么用。” 列出来的都是基地提供的解决方案所需的材料物品。 现在无运死人一百多呢,想要解决必须得同一时间发动,对材料物品需求极大。 傅通拿了单子,最后问了一句,“小魏大师的意思,是不是这件事情我们海城自己就可以处理,不需要向总会寻求支援。” “没错,不难解决。还有,朝阳让我提醒你一件事情,卢迁今年三十一岁。” 傅通眼神微微一缩,立刻掐着单子往回跑,先安排人按单子调配物品,同时调取卢迁的详细档案信息。 都是很常见的东西,不需要什么特殊权限,做为前线总负责人的傅通直接就安排了。 安排这些,他便立刻重回联线会议现场,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他已经争取到了魏朝阳和滕文彦的支持,有能力有信心在海城范围内解决这件事情,不需要向总会提请支援。 之所以把滕文彦也加上,是为了增加说服力。 毕竟纵横三百年无敌的火神滕文彦显然能给人更多信心。 “各位委员,三十一年前,我们海城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当时总会派人处理后,严格封锁消息,还带走了当时所有的档案资料。如今事情再次发生,我怀疑当将总人的处置有问题! 当然了我是说总会有问题,而是结合这次噩运骑士暗中潜入海城企图违规收割我们海城的王者级人运事件,我认为总会的某些人有问题!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在这里,我要提醒各位注意一件事情。此次无运死人事件中的卢迁,今年三十一岁,他出生的那天,正好是总会完成无运死人事件处置的那一天。收尾场所,就在港区三院,而卢迁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这是他调取档案看到的内容。 时间太紧,还来不及做做更详细的调查,但这种惊人的巧合,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其他参会的常务委员,纷纷要求查看卢迁的资料信息。 傅通出示了档案资料。 虽然时间短,但情报部还是调到了卢迁的出生信息。 “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港区第三人民医院,妇产科。虽然所有档案资料和当事人都被调走,但可以肯定的是,三十一年前最后一个无运死人就是在港区第三人民医院处置的! 总会,或者说总会的某些人,有大问题!既然他们敢在今天暗中收割王者级人运伤害天科大地运,那么三十一年前他们难道不敢做下无运死人那件事! 今天这件事情,必须,也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解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向上发出质询,为我们海城讨个公道!” 傅通这一刻完全化身为了海城委员会利益的代表,满身都散发着公理与正义的光芒。 谁要敢反对他的意见,就是置海城委员会利益于不顾,那就是海城委员会的叛徒! 之前没发表意见的委员纷纷倒向傅通,发表过意见的委员也都态度动摇。 傅通趁势提出投票决定。 这是常务委员会的运行机制,每个常务委员会一票,票多通过,如果恰好十二人半数对半数,就会根据事情涉及到的方面,引入五部七中心四支队的头头参与投票。 鲁前进在情部报都被傅通排挤得成了空头部长,却依旧占着位置不肯主动离职,就是为了这个重要无比的投票权。 他不是为了自己占位置,而是为了背后的常务委员占位置。 但这次,不需要引入其他人员了,十二个常务委员,赞成九票,弃权三票。 弃权这三票也不是反对傅通,而是不愿意跟傅通共同承担责任。 一旦傅通的计划失败,导致无运死人扩散,造成重大伤亡,傅通自己必然要下台不说,赞同的委员都要承担连带责任。 这三人平时跟傅通就是属于对立面的,这次能够不投反对票,就已经是很顾全大局了,再想让他们共同承担责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有工作人员急匆匆过来报告:“傅委员,小魏大师已经跟卢迁控制的傀儡完成谈判,拿到了控制无运死人的方法,正准备拿现场那个无运死人做验证。” 实验室里,只剩下魏朝阳和那个倒霉专家变成的无运死人。 其他人员全都躲在外面,隔着观察窗围观。 实验室大门大敞四开,前往天台的过道畅通无阻。 看到傅通出现在门口,魏朝阳招呼道:“傅委员,把天台清理出来,准备以下几样东西,朱砂,大符笔,白棉线十米,公鸡血五百毫升,鲜人参一株,神砂、远志、白术、当归、川芎、桂枝各一百克用50度白酒浸泡,我准备试验卢迁提供的方法。” 傅通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去准备。 魏朝阳转头问无运死人,“如果方法有效,你需要我做什么来交换?” 无运死人道:“有一个运,快要成运灵了,可是却总差那一步,你帮我炼成运灵,到时候咱们两清。” 魏朝阳却是怀疑地道:“如果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为什么不直接来跟我提,反倒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无运死人道:“之前不知道有你这么个炼运师,所以只能用笨办法,王者级人运被收割离开原主命宫的时候,散溢的运力足以把只差一步的运数催化成运灵。不过既然你出现了,那就没必要那么麻烦了。刚才我派王京过去,是想把你和颜若凝抓回来,帮忙炼运,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要用颜若凝的性命威胁你。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能打,你是炼运师,厉害一些我能理解,颜若凝只是个学者,为什么这么能打?” 魏朝阳道:“因为她对格斗搏击很感兴趣,所以曾经认真学过一段时间。她就是那种人啊,只要认真学了,就都能学到最好。所以,实际上她比我能打得多,如果谁能打败她一次的话,我会比任何人都开心。我问一个问题,本来只是个普通人,变成无运死人就立刻能瞬移,是什么原理?” 无运死人发出嘎嘎笑声,“这可是不传之秘,如果你愿意加入我这一派的话,我倒可以教你,嘎嘎嘎……你跟颜若凝是发小这事儿,是偶然,还是故意的?” 魏朝阳道:“我认识她的时候,还不懂炼运这些事情。就算学会了炼运,也从来没有验过她的运,要不是你和王京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我一直不知道她居然拥有王者级人运。” 无运死人断然道:“不可能,你骗我。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从小到大都会有无比强大的运势,做为一个运灵师,别管是什么职业,怎么可能不会想到要测测她的运气?当年我学会相应法门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身边人的运气测了个遍!可惜,卢家人都没什么太好的运气,也怪不得家族会败落,真是一群没用的废财,海城三大地运,哪一个借一借力都能就此兴旺发达,可他们却什么都不敢做!害得我们这些后人也跟着吃苦挨累!”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头,“就算这样,也不是你自灭满门的理由,犯得着把卢家人全都害死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直接告诉你好了,想制造无运死人需要长时间的培养,外人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就拿卢家人来做了,反正这些废柴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废物利用。”无运死人的语气轻飘飘,仿佛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要不是我一次弄出这么多的无运死人来,你怎么可能同意跟我谈判交换?当年委员会宁可死几百人都不肯谈判妥协,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向来心高气傲谁都看不上的炼运师。” 魏朝阳便趁机问:“三十一年前那件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无运死人道:“要说有关系,也没大关系,当年搞事那人被总会的行动队重伤之后,被卢家人救了下来,后来临死前把本事传给了我,很俗套的故事是,这个本事练到最后,必须得搞个仪式才能功德圆满,要是仪式失败的话,破功伤身,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魏朝阳问:“三十一年前那人为什么要选择海城搞这个仪式?” 无运死人回答:“就是为了借天科大地运的力,天科大的栖日扶桑之下,生机勃勃,一切人与事都能够欣欣向荣,成功率和有效率都会极大提高。 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能够这么快成熟,也是多亏了栖日扶桑的滋润。你回想一下,颜若凝是不是到了天科大之后,在研究上就开始爆发性出成果? 这就是真正契合的人地两运相辅相成,有了这个基础,只待天时一到,就能合济天运,一飞冲天,成王成圣! 别的运就算不能跟栖日扶桑契合太多,借它的运力也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这一门仪式失败的后果太惨重,谁都不敢冒险,举行仪式之前,必定要寻找一个足够强的地运借势。” 魏朝阳还想再问,傅通却回来了,通知魏朝阳,他已经准备好东西,便不再多说,提起那个无运死人直上天台。 用公鸡血将棉线浸透,一端以特殊的花线手法捆住鲜人参,另一端则绑在无运死人的头上。 捆好后,以符笔沾朱砂在额上画下一道符纹。 这符名叫定命符,是一种常规符纹,可以稳定命宫,主要用在受损命宫的治疗上。 画完定命符,再将鲜人参浸入泡了药材的白酒里。 无运死人便道:“这样便完成了锁定。 一旦无运死人身体损毁,控制身体的东西只会传到进人参里,只需要把人参浸泡九天,就可以彻底销毁,不用担心再发生传导。看好了!一会儿你可以测一下,看看人参里是不是出现了命宫格局。”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就裂开了。 魏朝阳就看到大虫子自碎裂的脑袋里钻出来,顺着血线爬进了人参里。 人参瞬间变得干枯灰败,还出现密密麻麻的腐败斑点。 但不时可以看到大虫子自人参里探出一端,左摆右摆,似乎对环境还挺满意,不知是没有逃跑的打算,还是被困住跑不掉。 手机铃声旋即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正是卢迁。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无运死人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杀之不绝,有了这个方法便可以轻易控制传染发散,我是不是很有诚意。” 魏朝阳道:“好,你说炼运的事情。” 卢迁道:“卢家在城郊乡下八里顿有个祖屋,那个运数就在祖屋的地下室里,给你两天时间把它炼成运灵,我们的交易就算成功!拿到运灵的时候,我会把王京在总会的主谋告诉你!别想耍什么花样,我一直在盯着你哦!” “一言为定!” 魏朝阳转身把交易内容告诉等在旁边的傅通。 傅通便有些担心地道:“小魏大师,你可千万小心,卢迁这人不见得会守信用。” 魏朝阳道:“要是不做这个交易,他一直在暗中搞事,我们防不胜防,总得赌一把,傅委员你这边就按说好的,先把那些无运死人都处理了,我去看看卢迁说的运是怎么回事儿。” 傅通不放心,“我让安排一队人跟着你,帮忙打个下手。” “不用,我自己去,更方便!” 魏朝阳笑了笑,向着站在傅通身后的颜若凝眨了下眼睛,刷一下工作套装上身。 红袍飘然的身影浮上天空,巨大的镰刀轻轻一挥,便刷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看到那红袍亮相的瞬间,傅通只觉得全身冰寒,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仿佛看到了天敌一般,那种无力畏惧甚至是死亡临头的宿命感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傅通猛得哆嗦了一下,霍然扭头,就看到颜若凝道:“傅委员,我们也行动,不能让朝阳做的交易浪费啊。” “刚才,那个红袍,你有没有看到?”傅通无意识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颜若凝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到了,怎么啦?那是朝阳的师门制服,挺抢眼。” “是,是挺抢眼的。” 傅通轻轻按了按胸口。 那里仍残留着心悸的微痛。 阳台上,浸泡在白酒中的人参微微晃动着,有四只短小的须茎自身体上长出来,仿佛人的四肢一般。 海城东郊,八里屯,卢氏祖宅。 这是三间很普通的老式农村住宅,砖瓦结构,墙面门窗都已经褪色斑驳。 大约是很久没人来收拾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房顶的瓦片缝隙间甚至长出一颗小树。 明月斜西天,星疏风微凉。 蓦得,红影一闪,披着红袍的身影出现在院落当中。 他抬头望了老宅片刻,然后举步走上台阶,推开虚掩的房门。 正厅中空空荡荡,一件家具摆设也没有,只在迎门的墙上挂着幅画。 画上是个穿着甲胄的雄伟武士,一手提着柄巨大的八角锤,一手拎着面长圆形的盾牌,脚下踩着具无头尸体,身后是废墟般的宫殿。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画卷前方,正正方方,已经打开,微黄的暗淡光芒自其中透出。 红袍在入口前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走,似乎有些疑虑。 “为什么不下去,是害怕吗?” 声音在身后响起。 红袍蓦然转身。 一个人背着月光,站在门口,来得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 第六十七章 仪式 红袍没有出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 那人缓步走进门内。 一柄沉甸甸的八角锤拎在手中 全身甲胄,闪着乌光,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你不是魏朝阳。” 甲胄面具下的声音低沉阴郁,并不是卢迁。 红袍依旧没有出声。 披甲人缓缓逼近。 “你不是魏朝阳!” 语气变得肯定,但却没有任何被欺骗的愤怒。 “让我猜猜你是谁?火神滕文彦,对不对?呵呵,魏朝阳之前就靠这手骗了施宝珍,现在还想靠这手骗? 滕文彦,真不知道魏朝阳是什么来历,让你能这么替他卖命。可惜这一回,你真要把命在这里卖给他! 谁来都不要紧,我只需要一个炼运师来帮助我完成晋升仪式。其实,你比魏朝阳更合适。 人人都怕你们炼运师,以为你们有多强大,其实却不知道,炼运师的强大必须依靠事先布阵,引动天地人三才辅助才行。 你现在没有地运辅助,只能靠存贮的人运,在我的碎运锤下,根本不堪一击!” 披甲人轻挥了下手中的八角锤,带起呜呜的风声,整个房间都似乎随着锤子挥动微微颤抖。 “我把卢家所有人的运气都存在了这里,占住了整个房间的所有顺位,你只要敢换运,就会被这些运抢占命宫。而这些运气已经被我的碎运锤锁定,占据命宫,就会自动引导锁运锤的攻击位置。 不想脑袋碎掉的话,就乖乖配合,我给你留个全尸。让你体体面面的上路,你看怎么样?” 红袍的头罩下发出含糊的声音,“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披甲人道:“乖乖到地下室去,那里有一个法坛,坐到上面去。你一个三百年的炼运师,肯定已经修到命宫具象化形可以脱壳而出了,把命宫脱壳出来,法坛可以保护你的命宫长时间离体而不溃散。我会带着你去见证一场真正盛大的狂欢!” 红袍沉声问:“你也不是卢迁,你是谁?” 披甲人哈哈大笑,掀开面甲,露出一张胖脸,赫然是鲁前进。 皮肤惨白,已经出现尸斑,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当然可以叫我卢迁,名字和身份对我而言,都只不过是一个在人间行走的符号,等到晋升仪式完成,我将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以陆地神仙之态行走于人间! 真正的神仙!可不是你这种自称的火神能比的。” 红袍道:“魏朝阳已经隐身暗中,他一定会阻止你。” 鲁前进大笑,“你们这些无知的可怜虫,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还想阻止我?魏朝阳算个什么东西,哪怕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那个能力阻止我!碎运锤之下,一切牧运之属,都已经预定了死亡,没有任何机会!” 红袍问:“你不是牧运之属?” 鲁前进高高举起锤子,眼中闪烁着凶厉的光芒,“我是灭运之属,你们牧运之属的天敌,生来就是克制你们的存在!可怜的你们,已经忘记了传承的根源,根本不明白这世界的真相。不过,不要紧,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告诉你们什么是真实。就在你们所有人匍匐在我脚下的时候!” 红袍道:“那时候我不都已经死了吗?你能不能提前点,先给我解释一下,让我做个明白鬼?反正我已经落入到了你的掌控,跑也跑不掉,要是死前能明白明白,一会儿我可以好好配合,给你省点工夫。” “别想拖延时间了,等你死了之后,我会说给你听。你的拖延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仪式所有布置都已经完成,没有人能救得你了,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说起来,还真得多谢魏朝阳那个傻蛋,要不然我也不能借委员会的手,把最后一步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完成,哈哈哈,等见到魏朝阳的时候,我会在杀死他前,表达一下感谢的,哈哈哈……” “你现在就可以表示感谢,不用以后啦。” 红袍缓缓掀开头罩,露出魏朝阳的脸。 “我是魏朝阳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鲁前进愕然呆滞,有点像卡了BUG,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接着说话,“你居然真的自己来了,就不怕这是个陷阱?” 魏朝阳道:“其实我是很有诚意想跟你做交易的,要不我们把交易进行完?你看我人都来了,多有诚意呐!” 鲁前进发出低沉的笑声,“既然来了,那就死在这里,我只需要你的命宫,不需要你的配合和交易。这本来就是我给你设的陷阱,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蠢,一点都没有怀疑就相信了。亏得我还把你当成最可怕的对手。” 魏朝阳道:“我只是求知欲比较强烈,想弄明白这事儿的真相。听刚才你那么一说,我大概明白过来了,你要搞个什么晋升仪式,但需要炼运师,或者说是什么牧运之属的命宫,而之前海城没有出现过炼运师,所以你是因为我露面表明身份了,才决定搞这件事情的?但这里有个BUG,你通过王京传递王者级人运之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没有露面,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鲁前进冷冷地道:“等你死了,我会在你坟前告诉你的。” 魏朝阳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用了,我来猜猜看。这事儿里面有三个关键点,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天科大的地运,还有我这个炼运师。要是刨去我的话,就只剩下王者级人运和天科大地运,你又通过王京传递消息,引人来收割王者级人运,那么就剩下唯一的解释了,你的晋升仪式,需要天科大地运,你害怕王者级人运与天科大地运绑定后,会影响到你的仪式,所以才决定搞个破坏。只是计划进行到一半,我突然以炼运师的身份出现,于是你便决定顺势举行这个晋升仪式,对不对?” 鲁前进面无表情地说:“说得很好,但毫无意义,等你死了,我会告诉……” “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等于是承认,我没有猜错。”魏朝阳打断他的话,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你愿意跟我在这里说话浪费时间,是因为启动仪式也需要时间,对不对?” 鲁前进道:“你猜的没错,只不过没有任何意义,仪式已经启动……” “那些无运死人,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对不对?”魏朝阳再次打断他,“那么,卢迁,你现在的真身在哪里?让我猜猜看,天科大研究生院,对不对?你想毁掉天科大的地运栖日扶桑,对不对?那么,我有最后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五百年前在明皇宫里,想要毁掉赤龙盘柱的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说得太多了,如果不想下去的话,那就直接上路!” 鲁前进的话音未落,四面墙壁突然亮了。 一块块屏幕翻转过来。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每一处无运死人活动的位置。 此时,委员会的行动队,已经按照卢迁提供的方法,将所有的无运死人都绑起来,用公鸡血线与人参联接。 屏幕翻转过来的一刹那,那些无运死人的脑袋同步爆裂。 各处的行动队员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有端枪戒备的,有举着摄像机持续录像的,还有拿起电话向上汇报的。 下一刻,泡在药酒里的人参突然晃动起来。 一根根须茎长了出来,变长变圆,参体缓慢膨胀变胖变粗,裂开道道口子,鲜红的粘液自口子中流出来,将药酒染得通红。 眨眼工夫,人参就变成了满身触手与血口的怪物,在鲜红的药酒中游动,绑在身上的血丝尽数断掉,没有起到一丝一毫束缚作用。 “今晚,海城要死至少十万人!”鲁前进的声音森冷异常,不带任何感情,“只有这个数量的命宫短时间内集中毁坏,释放出来的大量运气才能够汇集出足以摧毁地运的力量!而大型地运的突然毁灭,将导致地区环境失衡,洋面上的运气集中涌入,带来覆灭海城的海啸!整个海城都将变成一片汪洋,海城的一千多万人都会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海啸中!牧运之属,用你的命宫来见证这场毁灭的狂欢。我将在这场狂欢盛宴中,晋升为毁灭使徒,成为行走于地上的神明,哈哈哈……” 鲁前进纵声狂笑,“现在,已经没人能够阻止我的晋升了,去死,魏朝阳!” 狂笑声中,他挥起八角锤,猛得砸向魏朝阳。 巨大的锤头划过空中,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发出轰的一声破空大响,在空中残留下一道锤影残痕。 就在他发起攻击的同一时间,屏幕中所有变成怪物的人参冲破药酒瓶子,扑向周边的行动队人员,身在空中,就开始裂变,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眨眼工夫,密密麻麻塞满了整个屏幕画面,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的,满是触须的怪物。 行动队已经消失在屏幕中,只能听到画外惊恐的尖叫,密集的射击,仿佛世界末日般混乱。 委员会下属医院的天台上,那只最先泡起来的人参已经膨胀到人般大小,将药酒瓶子撑破,晃动着满是血口的身体,发出古怪的嘿嘿声音,仿佛在低笑,又好像在呻吟,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 它挪动着肥大的丑陋的身体,摇晃着向天台出口移去。 每一块屏幕上都是相同的情景,丑陋扭曲的怪物,惊恐无助的喊叫,集中汇聚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形成了强大的精神冲击,压迫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平平常常的农村老房,突然间就变成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渊魔域。 唯有散发着微黄光芒的地道入口,仍保持着一份平和,让人忍不住心生立即冲进去躲避这恐怖的冲动。 巨大的八角锤呼啸而至,漫天锤影,封住了一切躲闪的可能。 魏朝阳红袍一闪,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锤影攻击的范围之外。 可他刚一出现,锤子就同步出现在他躲闪的位置上,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锵的一声脆响。 魏朝阳竖起镰刀,挡下了八角锤的攻击。 巨大的非人般的力量涌来,冲击得他向后连连倒退。 在正常人类的视野之外,魏朝阳可以看到,整个房间内塞满了一团团的运气。 都是些毫无特色甚至看不出具体样子的普通运气,可每一个都连着一条透明的线,线的另一端与攻击的锤头相联,当魏朝阳移动的时候,那些运气便会被撞得晃动,牵引着锤头攻过来。 他这一后退,连线牵引,八角锤接连不断砸下,每一击都会同步落到后退的位置上。 魏朝阳不得不连续举刀格挡。 每次格挡都会引发他不由自主的后退,每次后退都会再次牵引八角锤的预先攻击。 简直形成了恶性循环。 魏朝阳连退了十几步,挡了十几击,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看着再有两步就要掉进地道入口。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鲁前进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 魏朝阳的耳机中,传来了滕文彦的大笑,“抓到你了!” 天科大,研究生院,那只丑陋的公牛雕像前,拎着小八角锤的卢迁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正叉腰大笑的滕文彦,“滕前辈,这事儿与你没有关系,不想与海城一起死的话,现在就跑,还来得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仪式的进行!” 公牛雕像就在他的话音中四分五裂,碎成一堆。 肉眼视野范围之外,那道自公牛雕像下方升起的枯黄轨迹突然变浓变大,迅速染向整颗扶桑树。 巨大的树干迅速枯萎,干黄的树叶如雨点般落下。 天空中,无形的力量正缓慢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仿佛苍穹睁开了眼,冷冷注视着另一株尚完好的扶桑树。 树顶端栖息的小太阳缓缓升起,其中隐约可见黑色的乌鸦正展翅欲飞。 滕文彦冷笑道:“你算个屁,也配威胁我?” 卢迁道:“滕前辈火神威名远播,谁不知道你的厉害,不过这里是天科大研究生院,你要借火施威,怕是整个研究生院都要跟着付之一炬。” “别说研究生院,就算是整个海城一把火烧干净了,跟我有个屁关系!先烧死你再说!” 滕文彦抬手抓向卢迁,手在半空中噼啪爆起几个电花,便呼啦一下烧了起来,旋即火花飞溅,漫天乱舞,溅落处无不熊熊燃烧。 卢迁怒喝一声,举起锤子砸向滕文彦,可还没等砸到滕文彦攻来的手上,锤子就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他惨叫了一声,忙不叠地扔掉锤子,向后倒退,可刚退了几步身上的衣服就四处冒火! 之所以被称为火神,不是因为他曾引发地运火山陆沉小岛,而是他仗着罕见的噩运烈火燎原能够随时随地引燃大火。 烈火燎原不仅具有玄品的范围性力量,还有黄品的机率性力量。 一方面将引发火灾的机率无限提高,原本不太可能点起火头的静电摩擦轻微撞击,都可以引发火灾。 另一方面,在运势覆盖范围内,所有的行为举动轻微变化,同样会触发火焰燃烧。 当滕文彦举火进攻时,不仅他的攻势充满了触动火焰的危险,躲闪逃避同样也会引发火灾,等于是自己的行动在攻击自己! 卢迁尖叫了一声,把身上的衣服全部甩掉,赤着身子掉头就跑。 滕文彦不禁轻咦了一声。 此时方圆数百米都在他烈火燎原的覆盖之下,任何剧烈行动都会触发火灾机率,正理来说,卢迁这么狂奔身体皮肤表面肯定会引起烧伤,不见明火也会有暗火。 可卢迁身上却一丁点火焰都没有! 分明是摆脱了烈火燎原的运势影响。 滕文彦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况,正要追击,却见光着身子的卢迁已经跳到那堆公牛雕像的碎块边上,捡起来奔着他就砸了过来。 碎块在空中爆成火团,威力成倍增加。 滕文彦伸手在空中一抹,碎块上的火焰便尽数熄灭,紧接再一抹,身上的火气全消。 这时大大小小的碎块已经接二连三地掷了过来。 卢迁大笑,“滕文彦,别人怕你火神之威,我却不怕,你这噩运不像噩运骑士那样做过命宫深度融练,最多就能坚持三十秒,超过三十秒不收起来,第一个先把你自己烧死!可我,是无运之人,跳出这方运气牵动的世界因果,无漏无碍,不惧你的运势覆盖!” 滕文彦接连几拳,将飞来的碎块打得粉碎,冷冷地道:“你知道的还挺多,那想来也知道炼运师在作战之前,会先布阵牵连地运,借势行事!我倒想知道,不惧运势覆盖,那你这破皮囊怕不怕烧!” 他一拳打在地面上。 卢迁脚上猛得冒起一道火柱,登时将整个人都吞噬,刹那间烈焰席卷全身。 熊熊的火人痛苦挣扎哀嚎着滚到地上,眼见着被烧成了一截黑炭。 “这海城真特么的邪门,一个无名小辈就这么难打,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 滕文彦抖了抖手,拳头表皮已经焦黑一片。 使用噩运,必然会反噬自身,哪怕是做了再万全的准备,时间再短也不可避免。 噩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无差别伤害的。 一条白色的小蛇从袖子里钻出来,缠到他受伤的拳头上,轻轻的蹭着。 滕文彦伸指抚了抚小蛇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儿,上点药几天就好,我有长命百岁护体,任何伤势都不能损及根本,放心好了。” 这才是他的储运兽。 小白不在身边,他带的运便都储在这蛇身上,方便调换使用。 白蛇晃了晃头,突然从他手上窜出去,落到卢迁燃烧后的残余灰烬中,片刻后回来,半张着嘴冲滕文彦示意,似乎嘴里在叼着什么东西要给他。 滕文彦无奈地道:“你这是又发现什么了,可我看不到也摸不到,你给我也是没用,还是你自己吃了或者留着……哎,你先叼着,等我回头问问魏朝阳,人家奉运仙使,本事大,没准儿能看到你捡的这东西。” 说完掏出手机,大声道:“我这边搞定了,连尸体都烧了!” 却是与魏朝阳的联线一直没有挂断。 听筒里传来魏朝阳的声音,“知道了,他已经过来了!” 魏朝阳看着眼前的鲁前进。 他的脸正扭曲变形,五官尽数错位,仿佛一团怪异的虫子在扭曲蠕动,眨眼工夫,变成了卢迁的模样。 “滕文彦还是很厉害。” 魏朝阳发出嘲讽。 “他再厉害也没有用!”卢迁喘息着,显然以这样的方式重生,对他来说是个很重的负担,可是他的脸上依旧扭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栖生扶桑是双生地运,一颗已经被我用师门前辈留下的暗扣摧毁,而剩下那颗独木难撑,只要集中万人运气之力,就可以一击摧毁,没人能救得了海城,也没人能救得你!” 看着双手扶膝,剧烈喘息的卢迁,魏朝阳也不急着动手,反而像个经典反派一样喋喋不休,“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来这里,却让滕前辈去天科大吗?就是为了在这截住你,让你没机会再逃窜重生! 你可以操纵三个异化命宫做傀儡,而每个傀儡命宫都可以做为你的复生备份,无论你在哪里被杀,都可以随机在其中一个傀儡上复生! 所以,毁灭导致无运死人的异化命宫,最重的一条就是控制住三个傀儡,这样就可以确保罪魁祸首再也没有机会逃走复活! 我已经在医院见到了两个傀儡,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第三个傀儡在哪里。而以你之前表现出来的作风,肯定会为自己留一个后手,既能满足你的计划需要,又可以保证自己在关键时刻可以逃出升天! 所以,我猜你要么会亲自这里对付我,把最后一个傀儡安排到天科大去毁灭地运,要么就是反过来,总之会在一头出现。现在看来,我真是猜对了!” 卢迁看着笑咪咪的魏朝阳,心中第一次真正冒出惊惧之意。 异化命宫可以控制三个傀儡,属于他这一系的秘传法门。 而他这一系,已经单传十几代,到他这里,就是最后一代传人! 魏朝阳这个炼运师怎么会知道他的独家秘传法门? 炼运师和他们这一系,可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是谁告诉他这个秘密的? 卢迁突然想起了魏朝阳刚刚最后一个问题,脱口道:“这是巡游使告诉你的,对不对!当年死在明皇宫里的侯起是你师门前辈!” 错得十万八千里,但却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 魏朝阳道:“当年在明皇宫内想要毁掉赤龙盘柱的人,就是你们这一系的,是什么灭运之属!想不到都五百年过去了,你们居然还在玩这种把戏!” “这是宿命,也是传承,你们炼运师的传承已经断了,连晋升之路都不知道,根本不明白我们在做的事情有多重要多伟大!” 卢迁的喘息慢慢变轻,他重新直起腰,冷冷地看着魏朝阳,死人脸上满是嘲弄,“看看你们这些可怜虫,拿着运气当成根底,自以为自己多厉害,可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栏里的牲畜,无知地等候着待宰命运的到来!无知还真是幸福呢!” 魏朝阳一听,这话信息量挺大啊,当即诚恳地说:“我知道的是不多,你知道的要是多的话,那教教我这个无知之辈啊,我很爱学习的。” “到地狱是去向你们那些先走一步的牧运之属前辈打问!你刚刚应该趁我还没有完全融合命宫的时候动手,那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了!” 卢迁重新拎起了八解锤,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魏朝阳遗憾地说:“为什么你就不肯多说点有用的呢?我都那么照顾你在时间上的需求了,你就不能给我解惑一下?” “去死!交出你的命宫,给我做为见证,完成最后的仪式!” 卢迁怒吼,八角锤砸出。 速度、力量和技巧比刚才的做为傀儡的鲁前进高到不在哪里去! 魏朝阳忽地原地消息。 下一刻,他出现在卢迁的身后。 卢迁的八角锤几乎在同一时间砸在这个位置上。 咣的一声大响,镰刀横胸前,结结实实地挡下这一锤。 魏朝阳挥手后退,“卢迁,你不要再动手,别怪我没有警告你!” “死!”卢迁怒吼着挥出下一锤。 魏朝伸手在空中虚虚弹动了一下。 这挥出去的一锤便诡异地在半路改变方向,一家伙砸在了卢迁自己的脑袋上。 好在有头盔挡着,才算没有把整个脑袋都敲碎,可饶是如此,依旧有半边头盔连同脑袋一起瘪了下去。 浓稠的红白之物顺着变形的头盔下汩汩流出。 卢迁僵立在原地,身体已经无法移动,死人脸上透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为什么,会这样!” 声音已经极为艰难,如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一般。 只盯盯瞧着魏朝阳,仿佛等不到解释,死也不能瞑目。 第六十八章 校长的阴谋 “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为什么。但刚才我那么诚心诚意地请你看在我马上就要被杀掉的份上给我解答一些疑惑,可你却说什么不肯。所以现在我要报复回来,我不会告诉你!” 魏朝句这句话,一下子让卢迁破防了。 “你就算杀了我,也救不了海城,所有的无运死人都已经发运,没有我去阻止,它们会大杀特杀,把见到的所有人都杀光,到时候死的就不仅仅是十万人,而是百万人,千万人,亿万人……” 吼得嘶声力竭。 用力太大,流出来的脑浆鲜血就更多了,站都站不住了,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斜着残存的一只眼睛恶狠狠的怒视着魏朝阳。 魏朝阳摊手说:“看起来你是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至少得多点帮凶呢,敢情就是靠摄像头监控,也没个人帮忙。用你的方法安排之前,我自己先出了一个方法……” 他看一眼四周墙壁上的屏幕,依旧被人参怪占得满满的,吼叫声,射击声不绝于耳。 看起来情况很焦着的样子。 于是就掏出手机,调出个直播来,亮给卢迁看。 这直播的视角就很开阔。 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一个挺宽敞的房间里,一团成球般的怪物正滚来滚去。 只是不管它怎么滚,都无法滚出房间。 房门口两个委员会的行动队员正架着枪对着那团怪物持续扫射。 不时有一株株残缺不全的小人参被从怪物身上打下来,落到地上,扭动挣扎着,好像一只只怪异的虫子。 而在射手身后,则站了好些人,有拿着摄像机在拍录现在场的,有几个人碰头低声讨论的,有在举着电话通报消息的,人虽多,却毫不慌乱,一股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味道呼之欲出。 直播者又把镜头往走廊窗外晃了晃。 可以看到,大批的居民已经被疏散出去,正远远站着指指点点的围观。 楼下,好些辆消防车聚在一起,像模像样地地朝楼上某个位置喷水。 大量的杂声把楼内的枪声全都遮掩了下去。 委员会的后勤部很好地执行使命,将这起危机重重的事故,隐藏在了正常人的视野之外。 “用不到天亮,你预先布下的所有无运死人都会被清理干净。”魏朝阳道,“明天早上,整个海城,平静无事!” “卑鄙,阴险,答应跟我做交易的时候,你就在策划这些了,毫无信用的无耻小人!” 卢迁就很愤怒,很生气,做为一个正派角色,怎么也可以这样两面三刀的不要脸,害得他所有的布置全都落空。 不过再怎么愤怒生气也没用了。 这个身体的脑袋一碎,命宫就再也存不住,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魏朝阳,我还会回来的,当我回归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不,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卢迁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终脑袋一低,完全没有了动静。 魏朝阳一抬手,从红袍子下面,掏出个三十多厘米高的路飞手办,放到地上,认真地看着。 绿线自手办头上伸出,与鲁前进的尸体连在一处,正有一股股的绿光顺着线涌入手办体内。 魏朝阳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这被撞出来的特异功能有多牛逼了。 那些搞得神神秘秘的法门能力,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条条的五颜六色的线。 卢迁布运引锤可以说是相当的厉害,要是换个人来,哪怕是滕文彦这样的老高手,弄不好也会吃大亏。 可在魏朝阳这里,却是再容易不过就能解决的小事情。 之前没有动手,就是在等滕文彦那边的消息。 等到确定卢迁在这边的傀儡上复生后,魏朝阳便做了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他在闪避的同时,随手摘一个运种到了鲁前进的头上。 虽然是个死人,虽然命宫是异化的,但只要命宫还在,就能种上运气,区别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异化命宫与运气极度不契合,强行种上去的运很快就会跑掉。 但哪怕只停留一分钟,魏朝阳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当卢迁挥动锤子发起攻击的时候,魏朝阳轻轻拨动了连接着种在他头顶上的那个运气的线,锤子接收到颤动引导后,便顺着这路径砸了过去,干脆利索地砸扁了卢迁自己的脑袋。 而现在,魏朝阳要做的是第二件事情,困住卢迁,打问清楚他的背影和动机。 这可不是什么孤立事件,从海城角度来说,这是三十一年前那件事情的后续,从时间角度来说,这是一个存在至少在五百年以上的神秘流派的传承。 传承五百年的门派,其韧性强大可见一斑。 这样一个门派,怎么可能只传下一个徒弟? 解决海城面临的问题只是一方面,预计后患是另一方面,更何况卢迁还没有老实交待总会的那位大公子是何方神圣呢。 地上的路飞手办突然晃了一下,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缓缓睁开又闭上。 他的身体开始动了,虽然艰难缓慢,但却实是自主行动。 仿佛这个手办活了过来一般。 最终路飞的眼睛完全睁开。 便看到了近在咫尺,高大仿佛巨人的红袍身影。 路飞,“……” 魏朝阳冲他摆了摆手,“呦,回来的这么快,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卢迁掉头就想跑,可一迈脚,才发觉脚不听使唤,好像被绳子绑住了一般,阻力沉重,一下家伙就把自己绊了个狗抢屎。 他努力翻过身,才注意到双脚是连在一个圆盘上的,一体成型,不是后接的。 魏朝阳伸手把手办捡起来,敲了敲脑袋,“开心不,我特意给你选的,路飞最火的一款造型,虽然是山赛货,粗糙了些,不过也大差不差。” “你做了什么!”卢迁一说话,发觉声音都变了,又尖又厉,不像活人。 “我把你的一个傀儡异化命宫塞进了这个手办里。而医院那个,被预设的阵法困住了,你联接不上,只能转投到这个里面来。” 魏朝阳掏出手机,使用镜子功能,把手办造型拍给卢迁自己看。 “进来了,你就出不去了。” 然后,又调出一个直播画面。 巨大的人参怪物正在天台转圈。 四周围了好些人,为首的正是傅通。 他正举着手机,意气丰发的向其他常务委员通报,“经过我前线工作人员的无畏努力,在小魏大师的正确指导和大力帮助下,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所有无运死人在天亮之前就能全部消灭!天科大地运和王者级人运,安然无恙。王者级人运的所有者,天科大著名学才,颜若凝颜先生就在我身旁。” 还把手机转过去,给了颜若凝一个镜头。 颜若凝微笑着挥了挥手,“多谢大家对我的帮助和保护,虽然王者级人运在我身上,但我是天科大的学生,也算是半个海城人,这个王者级人运,就是我们海城所有人的,我也愿意用这个罕见的运灵,给海城带来更多的利益,更大的发展,更好的机会。” 傅通把手机转过来,兴致勃勃地道:“我已经安排各部门总结此次行动的情况,并报送在行动中表现优秀的工作人员。这次事件能够如此顺利平息,与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分不开,我建议,明天汇总情况,拿出方案,后天就在委员会大礼堂召开表彰大会……” 卢迁震惊了,“这就开表彰大会了?我还没死呢,我还在,他们怎么敢这样无视我!” “可你什么都做不了了,乖乖在手办里呆着。” 魏朝阳把他往袍子一揣,纵身一跃而起,忽闪忽现地向着委员会医院飞去。 一点运力只能飞一公里。 可是在那些无运死人发动被困后,魏朝阳就感觉到有东西流进脑袋,有点像温水,很舒服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运力在进入命宫。 虽然还弄不清楚是什么原理。 做为一个被动搜索,就是这点不好。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穿着工作套装,就能感觉到运力流入,要是脱了工作套装就感觉不到了。 这个运力怎么弄到命宫里,又该怎么使用,在收割者的工作手书和相关信息里都没有。 显然在基地看来,运力这东西不应该像小说里那样是靠修炼得来的,而应该是由基地给的工资和奖励。 做为收割者的运力唯一来源,只能是基地。 可是魏朝阳却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颜若凝的运灵乌鸦给他叼来的运力珠子,就是证明。 人间应该有很多这样散落的运力。 关键就在于怎么找到它们,以及怎么使用它们。 那颗运力珠子,他不知道怎么用,一直带在身上,可是在基地的时候,却显示他已经用掉了。 很可能是因为他命宫里的运力不够抵挡雷劈,就直接把随身带着的运力给用上了。 魏朝阳觉得,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不能只把运力寄托在基地的给予上,还是应该找出自己获得和使用运力的方法。 总而言之,穿着工作套装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运力在源源涌入命宫,可是既没有计量单位,也没有直观形象。 不过,魏朝阳一想,一百多无运死人,就算是一个净化出一点运力值,那也一百多点呢,简直就是爆富,那还节省啥,飞起来多爽啊! 就这么一路刷刷地闪飞回医院,降落到天台上,登时迎来了热烈的欢迎掌声。 等候在天台上的所有委员会工作人员,都发自内心的鼓掌欢迎魏朝阳的归来。 要是没有魏朝阳,无运死人的事态必然会扩大,到时候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必须要冲在第一线的工作人员。 魏朝阳等于是救了大家的性命,把一场可能导致委员重大伤亡的事件消于无形。 傅通激动地小跑上来,紧紧握住魏朝阳的手,使劲摇晃,“小魏大师,啊,不,是魏顾问,你辛苦了。今晚多亏了你,海城一千多万人才能免于浩劫,我代表海城委员会全体常务委员向你表示万分感谢啊!” 大声说,又压低声音说:“这功劳你可别谦虚啊,后天开表彰大会,我给你弄个首功,有这个功劳,什么优惠政策拿着都理直气壮,到时候咱们集团公司开起来,至少在海城这边,一帆风顺,没人敢来找咱们麻烦!” 紧接着又说:“我已经安排郭部长把颜先生的王者级人运在海城委员会这边正式注册,等一会儿正式上班,做了网签备份,就是可以开始走唯一指定监护人的程序,你放心,这事儿保准给你们办得妥妥的。” 傅通办事这么上道,魏朝阳那是相当的开心,赶忙再次谢过傅通。 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基本差不多,只剩下收尾,也就不需要魏朝阳和颜若凝在这里跟着干靠了,傅通便安排车送两人回去休息,走之前又订好了今天会面的,敲定公司细节的时间。 乘车回到天科大,往研究生院那边一走,离着老远,就见前方火光冲天,消防警笛鸣响不绝,还有好些学生在往研究生院方向跑。 按规定,晚上学生是不准出寝室的。 不过学校的规定什么时候都规不住这帮子活蹦乱跳一不小心就能把天捅破的大学生。 魏朝阳就顺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学生,“同学,研究生院怎么了?” 那学生被突然拉住,本来挺不高兴的,但看到人高马大的魏朝阳,登时有些怂,再往他身边一看,便失声叫了出来,“颜学姐,你怎么在这里,校长找你都快找疯了,在墙上挂公告,让大家帮忙联系你呢。” 颜若凝赶紧掏出手机,好嘛,密密麻麻一堆的未接来电,有校长的,有许归竹的,有其他师兄师姐的。 刚刚因为事情多,她怕手机突然响了不好,就给设了个静音,没想到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电话。 魏朝阳就问:“大半夜的校长找颜学姐干什么,难道他不行了,要留遗嘱?” 那学生道:“嗨,我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就是校长了。 哎哎,别拉着我了,我这肩负着整个楼层打探消息的重任呢。看着光没有?研究生院着火了,说是火老大了,就在生物楼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你快去。”魏朝阳心里就有些不妙,赶紧松手让那学生先走,转头对颜若凝道,“老滕号称火神,他有个能引发火灾的噩运,该不会是他搞出来的。可别把你实验室烧了。” 颜若凝道:“没事儿,数据都上传学校服务器云存了,烧光了也不要紧。等会儿,我先给校长打个电话。” 两人也不再往前走,就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 却没注意到,刚刚那个学生他根本没跑远,而是转个弯就藏在了树丛后面,悄咪咪地探头偷看,见魏朝阳和颜若凝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坐得还挺近,当即就掏出手机给寝室里等消息的兄弟们拨了过去。 “弟兄们,有个爆炸性的八卦消息啊。” “怎么了,怎么了,是研究生院的火灾有什么幕后真相吗?” “这个八卦比研究生院火灾的瓜可大多了,肯定是震惊全校的,至少校长得刺激得犯病不可!” “赶紧说,哎,等会儿我登个陆,直接把这八卦上墙,好东西得跟全校同学们分享,哈哈哈……” “上墙肯定得挨封,咱们口耳相传,微信QQ群用起来就得了。跟你们说啊,我刚才往研究生院去的路上,看到了颜若凝!” “嘁,这算什么八卦,颜师姐就住研究生院,碰上她有什么稀奇的?” “她跟个男生在一起,而且是从外面回研究生院。这个点,你们品,你们细品,嘿嘿嘿……” “靠,颜师姐不是跟人出去开房了,啧啧,大消息啊,天科大的百年第一的天之骄女让人给摘了!哎,你照相没有,赶紧把照一张,让兄弟们开开眼,看看是何方高人能把颜师姐给拿下。” “不行,太黑了,不敢开闪光灯,不过我看那小子有点眼熟,好像最近刚刚见过……” “靠,该不会是彭连城。” “彭连城丢了,到现在没找着呢。再说了,他都跟穆冰冰表白了,哪还能去找颜师姐,不怕颜师姐一嘴巴子把他直接校草煽成校饼啊。哎,我想起来了,他是魏朝阳!今天去打拳那个魏朝阳!” “哇,大八卦啊,哎,弟兄们,赶紧八起来啊……” 颜若凝跟魏朝阳半夜归校的八卦消息以野火燎原之势,迅速在整个天科大圈子里传播开。 当事两人却还对此一无所知。 颜若凝正给校长打电话呢。 只一拨通,就被接了起来。 校长的声音跟连珠炮般窜了出来。 “小颜,你在哪呢?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 颜若凝冲着魏朝阳吐了吐舌头,“校长,我在学校里闲逛呢。刚刚睡下的时候,突然冒出些灵感,一时想不透,就睡不着了,所以出来逛逛,整理一下思路,我这就要回去了。对了,我看研究生校那边有光,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没事儿就好,可吓死我了。”校长长长出了口气,“研究生院着火了,就在生物楼后面,不过问题不大,消防已经控制局面了,就是烧了点草树和亭子,把生物楼的外墙熏得有点发黑,你要是在外面,就先别急着回来,等火灭了再回啊。对了,你自己一个人吗?” “呃,是,我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的,睡不着,也没地方找人陪我啊。” “一个人多加小心,别走没灯的地方,还有以后真要睡不着,也别大晚上的一个人乱走,这样回头我安排几个人,你要睡不着了,就找她们陪你……” 校长絮叨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转头对身边许归竹道:“放心,人没事儿,可吓死我了。哎,老许,看什么呢?” 埋头看着手机的许归竹抬头瞧了校长一眼,试探着问:“你带速效救心丸了,要不先吃几粒打打底,我再告诉你?” 校长道:“行了,只要小颜没事儿,那就天下大吉,我老姜别的不敢说,就是活得够久,见得够广,经得够多,没什么能打击得到我。” 许归竹嘿嘿笑了两声,道:“学生们正在各个群传一个八卦。” 校长皱眉道:“这帮猴崽子,大半夜不睡觉,传什么八卦?难道是哪个王八蛋偷情乱搞被掀出来了?” 在校长看来,能让学生们兴奋得觉都不睡来传的,也只能是这种下三路的烂事儿,真要说什么学术成果之类的,他们能白天传一传就算是很有心啦。 至于这种烂事儿,他姜校长几十岁不是白活的,见得多了,饮食男女,性情中人,一言不合就搞到一块,可不只是艺人的专利,学术妲己晓得伐,他姜校长也是见过哒。 许归竹竖了个大拇指,赞道:“不愧是能当校长的男人啊,硬是要得,那我就说啦,有个学生刚刚看到颜若凝跟魏朝阳往研究生院走,两人就挺亲密的哈。” 大半夜的,荷尔蒙爆棚的年轻男女在一起,能干什么啊! 傻子都能想得到! 本来女人做研究就不容易,颜若凝如今正是要出成果的话,要是被野小子给勾跑了心思,谈恋爱处对象结婚生孩子,哪还有工夫做研究了! 以颜若凝的天才,浪费这些时间,那简直就是对全人类的犯罪! 校长当然不反对颜若凝谈恋爱结婚,但只希望能稍往后推迟一些,先集中精力做学问出成果,而且就算是颜若凝找也应该找个学界内志同道合的青年俊彦,而不是现在就找个学金融的傻小子。 何况这傻小子还不是个安份的主儿,不好好上学跑去跟人打拳,明显都把颜若凝给带坏了!没看到颜若凝都为了他当街动手打架了嘛! 校长捂着胸口,呆了一会儿,却突然道:“老许啊,你不能也像那些没见识的学生一样,听风就是雨,她跟魏朝阳是老乡嘛,没准儿是一起去办什么事情,没准儿是走路碰上的,没准儿……” 他说不下去了。 刚才颜若凝还说她自己一个人呢! 要是不心虚,哪可能在这么点小事儿上骗他! 校长瞬间脸红脖子粗的暴怒了,“特么的,哪个学生传的,夜不归寝,在外面乱窜,还敢中伤我们天科大的优秀学子,简直无法无天,必须得严惩!” 说完拿起手机就拨了出去。 “老吉,你看到那帮学生在传八卦了吗?对,对,什么小事,哪个学生看到的,半夜不回寝室,在外面闲逛,一看就是居心不良想搞事,找出来,先记个过再说。对了,你通知一下魏朝阳,明天,不对,是今天,就上午,十点钟,我要亲自约谈他!” 许归竹一看校长要暴走,赶紧劝他:“老姜,你可别乱来啊。人家年轻人耍个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现在年轻人都讲究个性,你这么粗暴干涉人家自己的私事,要是给小颜激起逆反心理来,那可就坏菜啦。今天她出成果的消息就传出去了,我在清北的老伙计给我悄悄捎话,各家都等着她出论文呢,只要论文没问题,都要来挖人!” 校长哈哈一笑,自信满满地道:“放心,我是那种人吗?棒打鸳鸯这种事情,我姜福成是从来不屑于做的。不仅不会这么做,我还会好好成全他们。 小颜现在已经是国际级的明星学者了,可他魏朝阳还只是个学生,差距这么大,难道他就没有危机感吗? 当然了,小颜这种天才,比不起很正常,但也不能差得太远不是?差得太远,很容易被人给撬墙角的。我要帮他魏朝阳一把,缩小和小颜的差距,想来他和小颜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归竹怎么看校长那咬牙切齿的劲儿也不像是要帮魏朝阳,更是想要一口把魏朝阳给吞了,“你打算怎么帮他?可别搞出事儿啊。” 校长嘿嘿阴笑了两声,“我有个学生叫封苗的,你记得,就是德源集团封庆超的小女儿,在金丰基金下面的金顺资产管理公司做总经理,魏朝阳不是学经济的嘛,听说成绩挺不错的,我决定介绍他去封苗那里做实习生,一边学习,一边实习,啧啧,等到毕业的时候,立马成材,从金丰出来的,随便去哪不都能混个不错的职位吗?” 许归竹指着校长道:“黑,你可太黑了,怪不得你能当校长呢。” 金融圈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能是一个涉事未深的大学生能HOLD住的? 别的不敢说,那圈子里也不是缺美女的,而且手腕什么的可不是颜若凝个做学问的小姑娘能比得了的,随便一勾搭,就能很轻易地把魏朝阳勾走。 “就怕魏朝阳变心,会伤了小颜啊。”许归竹还是很担心。 校长道:“长痛不如短痛,小颜那是多理智的人,如果魏朝阳那么点考验都承受不住,怎么配得上小颜!当然了,这事儿我们得慢慢合计,平时旁敲侧击,再搞点她喜欢的课题,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别在魏朝阳这小子身上陷得太深。到时候我安排封苗搞点事儿出来,嘿嘿嘿……” 经典反派的笑声在两个老头之间回响。 第六十九章 前辈,你这个想法很大胆 “你不是说不怕老姜吗?怎么连告诉他跟我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 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一无所知的魏朝阳还有闲心嘲笑颜若凝。 颜若凝白了他一眼,道:“谁让刚才你手欠的非要拉个人打听事儿的。他都认出我来了!大半夜的,跟个男人在外面闲逛,换你回去不会八卦?只要一八,马上就能想起你这个天科大在今天最有知名度的拳手。我说不说,校长都会知道的,你还是担心下自己,以校长的脾气,肯定要使阴招治你,哼哼,你接下来三年绝对不会好过!” 魏朝阳吃了一惊,赶忙掏手机,结果就看到寝室三大害虫发来的信息。 “老六,听说你跟颜学姐半夜出去了?” “老六,我们相信你跟颜学姐是清白的,不过别人不相信啊,你自求多福。” “老六,快看群,消息都传炸了。” “上墙好几条,都被学校塞了抹布,还发了公告,不许随便散布同学的谣言。老六,你惨了!” 再看几个群,有学生会建国百年排练群,有武道社群,有家教消息互通群,有跑腿外卖接单群,好家伙,都炸锅了,全都在那八呢。 魏朝阳就有点胆突的。 白天因为颜若凝跟他一起上街打架的事儿,校长看他那眼神,他可还记忆犹新呢,晚上再出这么一档子事,明天他很可能在进教室的时候,因为左脚先进门被直接开除! 魏朝阳果断求援,“颜颜,我指望你了,可千万不能让校长把我开了啊!我要是被开了,我妈非得气死不可。” 颜若凝拍了拍他,安慰道:“放心,校长那人阴险着呢,他绝对不会冒着让我生气的危险直接搞你,一定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阴你,很可能会找个风情万种的美女来诱惑你,让你变心,再让我知道,那样以我的脾气,肯定会主动踹了,他的目的不就达成了?” 魏朝阳一听,当时就来了精神,“哎哟,校长还会使美人计呢?那我得好好接着,哈哈哈,这个误会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不知道他能安排什么样风情万种的美女来诱惑我。哎,到时候我将计就计,你也可以顺势而为,假装生气,这样就能把校长那关搪过去了,哈哈……” 一想到美人计,就很让人开心嘛。 魏朝阳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被校长误会成跟颜若凝是情侣关系,居然还会有这种福利! 肯定是他现在还在吉星高照和有惊无险的双重BUFF加持下的好运气! 颜若凝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以校长的阴险,要是让他看到我踹了你,肯定第一时间转过来打着给我出气的名号给你穿各种小鞋一。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踹你的,到时候我就天天要死要活的给校长看,让他去跪求你回到我身边,哈哈哈,想想就很爽!” 魏朝阳一想,也觉得很对,“这样也不错,既享受了美人计,过后还不用负责,最好多来几次,哎,哎,哎,别揪我耳朵啊,你,你好不央的,干什么动手!” 颜若凝揪着魏朝阳的耳朵,拧了半圈,把耳朵都给拧紫了,“信不信我告诉你妈,说不好好上学,就天天转着心思泡妞?” “信,信,我就那么一说,哪能真将计就计啊,我是什么人,还你不知道吗?你先松手……” “就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才要勿谓言之不预!” 魏朝阳正求饶呢,就见滕文彦鬼鬼祟祟地从草丛里探出头来,“你们两个忙着呢,那我等会儿再过来啊。” 颜若凝白了魏朝阳一眼,松开他的耳朵。 魏朝阳赶紧跳起来,一边揉耳朵,一边跑到滕文彦近前,“前辈,有什么事儿?” 之前都说好了,搞定之后就各自收工回家,等休息好了再碰头会面,可他却直接找了过来,显见得是有事儿。 “你把卢迁搞定了。”滕文彦没有回答,而是先提出反问,透着股子心虚的味道。 “搞定了!”魏朝阳呼啦一下把工作装套上,然后从红袍子里取出那个路飞手办。 路飞手办尖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魏朝阳赶紧又把他揣回去,卸掉工作套装,“封到手办里了,等回头得闲了,就审他,各地方的无运死人也都解决了,傅通那边在收尾,等到天亮就太平无事了。对了,我还当了委员会的顾问,今天工作日就能申请对颜颜运灵的唯一看护权。” 滕文彦脸皮就微微抽动了一下。 本来是想问问魏朝阳这边有没有什么差距的。 哪知道人家不仅完美解决所有问题,还有超额实现在的内容。 这就让他这个三百年的老前辈有点挂不住脸了。 可是,事情不说也不行,回头魏朝阳也能知道。 滕文彦只好道:“挺好,真不愧是奉运仙使啊,办事就是利索。那个,我这边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他说着,往研究生院的方向瞟了一眼。 魏朝阳不在乎地道:“没事儿,不就是引发火灾了嘛,颜颜的实验数据都早就上传学校服务器备份了,把生物楼烧光了也不影响她。” 滕文彦嘿嘿笑道:“刚才动手的时候,卢迁把天科大的地运伤了半边。” 其实对于滕文彦来说,别说伤个地运,就算毁个地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滕老英雄纵横天下三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光是为了炼运就不知附带伤害了多少地运,可天科大地运是跟颜若凝的运灵绑在一块的,伤了天科大地运会有碍颜若凝的运灵成长,涉及到颜若凝,就等于是涉及到了魏朝阳,这事儿就比较麻烦了。 魏朝阳就是一呆。 这世界果然是草台居多,名声辣么大的三百岁前辈在关键时刻居然也能掉链子。 “这个伤了半边会有什么影响?” “呃,我刚才测了一下,大概会导致类似于福祸相依的效果。小颜这边成果出得越多越大,天科大这边祸事也会跟着同步增长,如果她再出个诺贝尔级的成果,天科大这边直接整体塌陷也说不定。” 颜若凝就说:“诺贝尔奖级别的成果又不是大白菜,哪能说出就出,最近两年都不会有了,现在手头几个跟人合作的项目,最多就出几个小成果。” 滕文彦道:“成果小的话那就没问题了,顶天出些小事故,比如说死几个研究员之类的。” 魏朝阳脸都黑了。 死几个研究员?说得轻巧! 要是颜若凝出个成果,就死个研究员,那用不了多久,她的名声就得盖过学术妲己,变成学术死神啦! “滕前辈你就说得怎么解决。” 滕文彦干咳了一声道:“这个,地运受损,只能慢慢恢复,没什么解决办法,给天科大点时间,大概有个五十年就能差不多恢复原样了。” 人运可补,地运难修,这是运灵师圈子的常识。 因为人运牵涉少,只要修补命宫,改善环境,就可以将受损的人运修好,可地运牵涉广,覆盖大,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影响,就算是移山填海也顶多只能起个修补助力。 真要想短时间内修补地运,不仅要大范围改造环境、大量迁移人口,还得预计天时变化,搞天地人三才合一才行。 这是极专业的事情。 滕文彦这么个炼运师是搞不来的。 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修补地运比修补人运难多了,那得请个地师来。” 地师就是修补运气的专家称号,这一行统称为补运师。 数量最多的就是修补人运的,称为命师。 命师进一级,能修补地运了,就可以称为地师。 到了地师这一级,搁古代封建王朝的时候,就可以当国师啦,什么改命换运之类的,牛逼可以吹得满天乱飞。 这补运师里在历史上混得名声最响的,莫过于宋朝的林灵素了,通过改造皇宫地运,解决了宋徽宗生不了孩子的问题,这可是列入正史的内容。 但他解决得只是与地运牵扯的人运问题,在真正的内行人眼里只能算是个小成就,也就不懂的外行才吹得神乎其神。 结果林灵素被吹得发飘,忘了运灵师不涉天运变动的禁忌,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便是名声如此响亮的林灵素,其实也只是个命师,没到地师的级别。 地师比炼运师还罕见。 命师虽然也不多见,但运气好还能碰上一只两只,可地师就基本只有传说中才存在,反正滕文彦活了三百多年,一个也没见着过。 可听滕文彦说修补运气,魏朝阳就想起个事来。 幼兽的尸体可是能直接把快要消散的运气滋补到圆满的地步。 一样是运,人运可以,地运难道不行? 最多也就是数量上的差别罢了。 魏朝阳看着研究生院的方向,琢磨了片刻,道:“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不,没准儿补起来也不是那么难。” 滕文彦惊了,“你还会补运?” 魏朝阳谦虚地道:“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但问题得专业,不专业我听不懂。” 滕文彦,“……” 奉运仙使这么牛逼的吗? 颜若凝咯地笑了一声,挎起魏朝阳的胳膊,“走啦,先去看看研究生院烧成什么样子。” 赶到研究生院,火已经灭得差不多 了,烟雾缭绕,污水横流,一地鸡毛。 生物楼都熏黑了,玻璃碎了不知多少,四周的草树烧得七七八八,那只丑到让所有人都受不了的公牛雕像碎得不成样子。 一副天灾地祸之余的模样。 来看热闹的学生都已经溜走了。 没办法,学校发话了,要严惩半夜不睡觉在外面闲逛还传八卦的学生,谁还敢在这儿留脸啊。 魏朝阳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天科大地运。 两颗扶桑树,都还在。 只不过一颗已经干枯发黄,就剩下顶尖的位置还有几颗绿叶,眼瞅着是要枯死。 另一颗还倒是枝繁叶茂,乌鸦正蹲在上面左看右看,一眼看到魏朝阳过来,眼睛刷地亮起两团火苗,扑楞一下就飞过来,落到魏朝阳的肩膀上,拿脑袋蹭他的脸,还举着翅膀往枯萎扶桑树上指,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委屈难过的简直要从全身的羽毛直接透出来了。 魏朝阳心说这黑鸟什么毛病,你主人在旁边呢,怎么老来找我? 另一只肩膀上趴着的棉花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往乌鸦落的肩膀上看,喵喵叫了两声,显得有些困惑。 白蛇从滕文彦的袖子里钻出来,昂着脑袋,盯着同样的位置,左晃右晃。 滕文彦不由挑了下眉头,轻轻摸了摸白蛇的脑袋。 魏朝阳走到近前,伸手摸了摸那颗枯萎的扶桑树。 传来的感觉,与之前将要散掉的有惊无险很像。 就很虚啊,仿佛随时都会散掉。 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给扶桑树补一补呢? 滕文彦就问:“怎么样,你能补?” 魏朝阳道:“可以补一下试试,我有个想法,不过得需要前辈你帮忙。” 滕文彦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这是跟着奉运仙使长见识的机会啊,他为什么要跟着魏朝阳,等的不就是类似的机会嘛,当即道:“没问题,你说,打算怎么办。” 魏朝阳道:“我打算抓只噬运兽的幼兽打死了给地运进补。” “啊?”滕文彦以为自己听贫了,“你要干什么?” “打死只幼兽当肥料。”魏朝阳道,“我跟你说啊,这噬运兽对运来说,那是大补啊,再虚弱的运也能一次补足。当然了,之前我只用那玩意补运人运,没补过地运,大概一只不太够,不过不要紧,我们可以多打死几只……” “你先等会儿。”滕文彦赶紧打断魏朝阳,“你知不知道打死幼兽的话,会被全世界的噬运兽盯上,跑到哪儿追到哪儿?” 魏朝阳道:“知道啊,我刚打死一只,现在还被追杀呢。” 滕文彦震惊了,“那你还要接着杀幼兽?不想活了吗?” 魏朝阳摊手道:“反正杀一只也是得罪,杀两只也是得罪,正好多杀几只嘛。” 滕文彦忍不住吐槽道:“既然你这么厉害,干脆直接打死只噬运兽得了,块头够大,顶得上几十只幼兽。” 魏朝阳一听,拍掌道:“哎,前辈,你这个想法很大胆啊,那咱们就试一试?到时候我把带着我命宫特征的运灵给你,肯定能引来噬运兽,我就趁机会动手,你看我这镰刀这么大,砍个噬运兽没什么问题。” 刷地把工作套装穿上,亮了亮自家的镰刀。 滕文彦看着那镰刀,道:“小了点,砍噬运盖有点够呛,你要是能弄把更大的镰刀来,没准儿能行。算了,先砍幼兽,不过说好了,我可不给你当诱饵,命宫沾上你运灵带的特征得好一阵子才能清散,我可不想天天被噬运兽追杀。” 魏朝阳道:“放心,我会修改命宫特征,等杀完了一改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滕文彦震惊了。 不仅会修补运气,还会修改命宫,这奉运天使牛逼上天啊! 魏朝阳又道:“我是想问问,这噬运兽的幼兽平时都躲什么地方。” 滕文彦道:“它们以散溢运气为食,一般都呆在医院太平间或者殡仪馆,所以运数猎人都不去那两个地方,以免引发跟幼兽的冲突。 这玩意只有命衰气败的人才能看到,很多人临死前会看到怪物,以为是产生了幻觉,其实就是幼兽。 它们非常谨慎的,没有运气在前,一般不会露面,想引出来得蹲到新鲜的死人才行。” 魏朝阳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扔几个运气过去当诱饵。” 滕文彦却道:“少来少去的运气引不出来,这玩意警醒着呢。” 魏朝阳笑道:“那就扔他十几二十个好了。” 滕文彦震惊了,“你手头有那么运气吗?我横行天下三百年,手头总共也就十多个运。” “我会副伪运数符。” “那玩意是假的,引不来幼兽,幼兽又不傻。” “是次在医院,我就是用伪运数引出来的!你就看好。” 魏朝阳是个行动派,拿定主意,迫不及待地就要去猎杀幼兽。 颜若凝本来也还想跟着去。 魏朝阳劝她回去休息。 这一晚上没睡,又跟着他一起折腾了这么多事,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更何况颜若凝最近一段时间赶实验进度,没日没夜的,本来就休息得不好。 正劝着呢,就见小白扑楞楞从天而降,落到颜若凝肩膀上,哈哈大笑,“小魏,颜美女,那颗变怪物的大人参化成水啦,那场面真是太解压啦,哈哈哈……哎,这里怎么这么狼?是不是老滕你搞失手啦?不是我说你啊,噩运那玩意就不能用,再好用它也危险,迟早有一天你得把自己烧了,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收尸。” 滕文彦就瞪了小白一眼,“用得着你的时候,总见不着你人,之前你跟的那些炼运师都是这么被你坑死的。” 小白哼了一声,“你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储运兽,别老寻思绑着我。我是你们的合作伙伴,是你们人生路上的心灵导师,是你们炼运师生涯的指引者,不是储运兽!你看颜美女多好,就从来不绑着我。是不是啊,颜美女。” 它转过脑袋就去蹭颜若凝的脸,一副低三下四的讨好样子。 滕文彦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小白跟他一起三百年了,还没见过它对谁这个态度呢! “你,你不是打算对我始乱终弃,投奔小魏!”滕文彦就有点担心,“人家小魏是奉运仙使,稀得要你吗?” 魏朝阳拍了拍棉花,“我有储运兽了。” 小白一挺胸脯,“说什么呢,我要投也是投颜美女。她可是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跟着她至少小一百年都能顺风顺水心想事成啦。颜美女说啦,要拜我为师,学习炼运法门呢!” 颜若凝拍了拍它的脑袋,笑咪咪地道:“在医院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想的,当时你肯定想着要不是跟着魏朝阳这个奉运仙使比较安全,我才不要跟这个凶残恶毒的女人在一起呢。” 小白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从她肩膀上掉下来,“你,你难道会读心术?” 颜若凝道:“你就说是不是。” 小白缩着脑袋,老老实实回答,“是,当时我是有那么一点糊涂想法,可这不是及时醒悟了嘛……” 颜若凝道:“你是看魏魏本事大,想跟他,可又怕他这个奉运仙使看不上你,所以就打算玩曲线救国,先跟着我,然后再琢磨往魏魏那边靠,对不对?” 小白道:“没,没有,老滕还没死呢,我不能抛弃他,这做鸟得讲信用。我是想先跟你把关系打好了,等老滕死了,就过来跟你。” 滕文彦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个没良心的贱鸟,你死我都不会死啊,我有长命百岁,能活九百九十九,离死还远去呢!” 小白道:“长命百岁也救不了作死老能手,就你最近这几年的作劲儿,也没多少活头了。我跟你说,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所谓天若欲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这长命百岁你不是第一个拿到的,前面带这个运的,也都死得挺早的,没一个能真撑到九百九十九。” 滕文彦大怒,“说谁作呢?我这是在追寻真理,追寻人生的真谛,追寻……” “你对我一只鸟说什么啊,反正我跟过的炼运师,一要追寻这追寻那,就都离死不远了。” 小白说完,又赶紧往颜若凝脸上蹭了蹭,“颜美女,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我不要理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头子。” 滕文彦跳脚道:“你说谁无理取闹呢。” 小白梗着脖子道:“你无理,你取闹。” 魏朝阳赶紧拽住滕文彦,“行了,行了,前辈,你这么大年纪,就别跟一只鸟演琼瑶剧了,这天都快亮了,咱们得快着点,争取天亮之前,把幼兽猎回来,给地运施上肥,走了,走了。” 说完拉着滕文彦就走。 肩头的乌鸦扑楞一下飞起来,转回到颜若凝的头上。 颜若凝冲着魏朝阳摆了摆手,目送着两人离开,这才转身返回宿舍,边走边问:“小白前辈,你明明很关心滕前辈,为什么要气他啊。” 小白道:“谁要关心他个死老头子。反正他又不是我跟的唯一一个炼运师,死了更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省得天天看他在我眼前烦人。哼,我换过的炼运师多了去了我跟你说,不差他一个。” 就气鼓鼓的,相当恼火。 颜若凝轻轻给它捋着毛说:“你要是担心滕前辈,我可以给你出个招,让他安生一点。” 小白一转脑袋,“谁要关心他个死老头子。” 然后,扑楞一下又把脑袋转了过来,“你有什么招?” 颜若凝凑到小白脑袋旁边,悄悄地嘀咕了几句。 小白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这样能行吗?” 颜若凝笑道:“你可以试试嘛,不行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小白道:“那我可得试一试。” 说话的工夫,颜若凝已经走回到自己的宿舍。 从走廊到宿舍,全都被委员会的后勤人员收拾得干净整齐,几乎是一比一恢复原样,完全看不出之前刚经过了一场大战的模样。 颜若凝不禁暗暗赞了一句,正要转身坐到床上,可动作却在这一刻停住了,缓缓转头看向窗口。 一个黑影正巧顺着绳索溜到窗台上,刚好与颜若凝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第七十章 猎兽 离着天科大最近的医院就是三院,也就是归属于李老头的地盘。 魏朝阳被撞之后,就是被送到了这里来,跟着李老头把整个医院都转了好几遍,那叫一个轻车熟路,领着滕文彦就往太平间去。 一般人哪能知道医院太平间在哪儿啊。 一看魏朝阳连打听都不打听,滕文彦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这么熟门熟路的,难道不是第一回搞这种事情了? 可又不好直接问。 人岁数大了,想得就多,总觉得自己这么问的话,显得好像对魏朝阳不托底似的,容易让这位奉运仙使对自己有想法。 从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位魏仙使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以德服人的主儿。 两人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太平间,远远就瞧见了两个人从里面出来。 一个护工,一个护士,正边走边说话,一出来,正与魏朝阳打了个照面。 那护士就是一怔,脱口叫道:“魏朝阳?” 滕文彦不由看了魏朝阳一眼,准了,这小子肯定经常来,要不然哪能随随便便就碰上个熟人。你看他滕老英雄,三百多岁了,都不敢说随随便便就能在太平间碰上熟人,正常人他也碰不上,唯有奉运仙使,那不是人,想来是能人所不能了。 魏朝阳也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火,在太平间都能让人认出来,可定睛一看,才明白误会了,赶紧回应招呼,“宋护士,好巧啊。” 打招呼的同时,就往宋悠然头顶上瞄。 她头上那株向日葵叶子已经掉光了,花盘耷拉着脑袋,一副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样子。 宋悠然问:“你不是出院了吗?大晚上的来太平间干什么?” 魏朝阳张口就来:“陪个长辈过来看看。” 滕文彦赶忙一挺胸,做长辈样儿。 宋悠然在医院做这么多年了,眼睛毒着呢,一看魏朝阳一身轻松,旁边的老头也没什么悲戚表情,心想这是一条龙的人的。 总有一些人,在医院死了,没什么近面亲戚,远房的亲朋又不愿意出面,一般就把后事委托给丧葬一条龙,也不用举办什么仪式,就把人收拾体面了,往火葬场拉了一烧就事,大家都省心省力。 于是小宋护士看着魏朝阳的眼神就越发柔和了,语气得变得极是温柔,“你可真是不容易,可再怎么难,也不能这么个拼法,你还是个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这大晚上的跟着出来,白天哪还有精神上课了?” 想了想,掏出手机,“加个微信,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要是有什么小忙需要帮的话,直接联系我,犯不着大半夜往这边跑。” 魏朝阳不知道宋悠然的想法,心里就挺奇怪,好不央的加什么微信啊,他小魏同学可不是见到美女就瞎撩的那种人好不好,他也是有原则的。 当然了,美女要是愿意主动加他,他要是拒绝的话,那得多伤人家美女的心啊,他小魏同学也不是那种绝情的人! 于是就干脆地掏出手机,加了宋悠然的微信。 宋悠然的微信名叫悠然自在,头像是个萌萌的金渐层,状态是心累。 朋友圈第一条是,“终将真心错付了时光,再也不会相信那些虚假的甜言密语了”。 还配了张一脸忧伤地看着窗外夕阳的金渐层照片。 呦,这是失恋了? 所以运气也跟着受挫? 不过,这受挫得劲儿似乎有点大啊。 本来看着挺好的运数惨成这样,估计离跑不远了。 加了微信,宋悠然又道:“你们要看哪个尸体,我陪你进去,这大半夜的,打扰人值班大爷,人家不乐意的。” 滕文彦道:“不要紧,不用帮忙,我们能搞定。” 宋悠然“啊”了一声,“是啊,做你们这行的,哪能跟他不熟呢,那我先走了,有事需要帮忙给我发微信。” 魏朝阳道:“谢谢你啊,宋护士,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喝奶茶。” 请吃饭就不必了,太麻烦,按他观察,这小护士是奶茶的狂热爱好者,正可以投其所好。 “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宋悠然想得多,年轻学生都好面子,自己要是因为他家里困难就拒绝他的好意,很容易伤他的自尊,一杯奶茶嘛,喝就喝了,大不了回请他一顿饭好了。 滕文彦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看着魏朝阳三言两语就勾搭上个漂亮的小护士,不仅加了微信,还约好了请奶茶,不由惊为神人。 他滕老英雄纵横天下三百年,什么浪荡花花子没见过,可像魏朝阳这样不说好话,不使钱,还不是特别帅的,就能搭上这种见多识广的护士的,那是从来没见过。 魏朝阳目送宋悠然离开,就对滕文彦道:“她的运气伤得很重,这个,我不是很理解,光是失恋的话,会把运气伤得快要散架子吗?” 滕文彦道:“那不能,必然是有其他连带影响,你要给她补运吗?” “她人挺好的,等回头幼兽尸体要有富余的话,给她也补一下。” 魏朝阳也不多说,当先开路,直接进了太平间。 值班大爷正要开口问话,魏朝阳上去伸手在他后脖子上捏了一下,人就立马趴桌子上不动了。 滕文彦指了指摄像头,“有监控啊。” “不怕,我上次住院的时候就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预留了个后门,刚把这边的监控暂停了。” 滕文彦震惊了。 什么人会有这种有事没事黑人监控系统的习惯? 魏朝阳掏出装了那些伪运数的纸盒子,把伪运数全都倒在太平间地上。 这些伪运数依旧数足圆满,一点也没有消散的样子。 滕文彦拿着罗盘测了一下,就有些惊异,“这些都是正常的真运数,你是从哪里搞来的?不是说要符造伪运数来当诱饵吗?” 魏朝阳解释道:“这就是我画的伪运数,用幼兽尸体滋补过。” 滕文彦道:“你可别扯了,我做炼运师三百年,真伪运数一测便知。这伪运数虽然看着像那么回事,但较之真运数松解淡薄。你这些运数个个数足圆满,运力充沛,绝对不可能是伪运数。” 正说着呢,魏朝阳就见墙角里冒出个脑袋来,扁圆形,中间裂成两半,伸出一大卷触手,两侧各有一对血红的小眼睛,可不正是幼兽嘛。 这玩意还真好钓,一钓就出来了。 魏朝阳便示意滕文彦别说话了。 滕文彦却道:“正常说话没事儿,这东西听不懂人话,你只要别让它发现你可以看到它就行。它要是发现你能看到它,就会攻击你!” 魏朝阳便当没看到那幼兽,只用眼角余光瞄着它,对滕文彦道:“你要不相信,我回头给你画一个。” 幼兽谨慎地晃动着触须四下观察,明显注意到了魏朝阳和滕文彦,小眼睛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见两人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爬到那堆伪运数边上,卷起一个来就往嘴里塞。 魏朝阳正想动手,但转念一想,便问:“这幼兽是独居还是群居?” 滕文彦道:“一般是论窝的,一窝大概七八只,占据一个医院。” 魏朝阳便没急着动手。 果然,等了一会儿,又有幼兽从墙角处钻出来,陆陆续续地一共出来六只,全都跑到那堆伪运数旁边,各自卷起一个运数就吃。 魏朝阳一看差不多了,立马刷地换上工作套装。 他这一换工作套装,那帮吃得正嗨的幼兽齐刷刷抬头,看了过来,血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警惕,纷纷伏低身子,慢慢后退。 魏朝阳二话不说,掏出蝴蝶翩翩换到脑袋上,刷一下就闪过去,抡着镰刀就砍。 幼兽受到惊吓,纷纷跳起来就逃。 可终究慢了一步,魏朝阳抡了两圈,就把这些幼兽全部砍成两断。 砍完幼兽,他立马把蝴蝶翩翩换下来,脱掉工作套装,一个箭步冲到滕文彦身边,道:“前辈,不要紧张,放松啊。” 滕文彦一翻眼睛,“我老滕纵横天下三百年,什么没见过,这点小事儿,至于让我这么紧张……卧槽,怎么来得这么快!” 一只巨大的噬运兽透过墙壁,将脑袋探进太平间,看到地上的幼兽尸体后,气得身上的触手狂舞,在太平间里乱爬乱钻。 滕文彦紧紧靠在墙上,脸都有些发白了。 魏朝阳道:“我刚才戴的是之前杀幼兽时带的运,这不是省得浪费别的运了嘛。” 什么叫胆大包天啊! 滕文彦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你这也太冒险了,这做人还是要安全第一啊。” 魏朝阳道:“对啊,我也信奉安全第一嘛,可现在这情况尽在掌握之中,一点不安全都没有,你就放心。” 触手已经伸到两人身前,晃了一会儿,感觉不到凶手的特征,缓缓撤下。 噬运兽明显不甘心,晃着身子穿过墙壁,沿着走廊方向飞去,触手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沿着墙壁密密麻麻的爬过去,场面诡异得仿佛生化危机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滕文彦松了口气,“你这也用不着我,为什么还要我跟着来?” 魏朝阳摊手道:“你不是说让我办什么事儿都带着你,好让你体悟运的真谛吗?我这是尊守约定。再说了,这接下来不就用到你了嘛,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只,你帮我拿两个。” 想他滕老英雄纵横天下三百年,到哪儿谁不都得敬着,如今在魏朝阳这里倒好,沦落成扛尸的苦力了。 滕文彦就挺不乐意的,亮符烧出道赤红色的绳线,捆了三只幼兽,在地上拖着走。 魏朝阳就简单多了,直接上就,左手两个,右手两个,跟逛街满载而归似的,兴冲冲地往回走。 可刚从医院出来,就见小白急匆匆从天而降,“快,快回去,有人在伏击颜美女!” 魏朝阳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把幼兽往滕文彦面前一扔,刷地换上工作套装,就奔着天科大飞闪过去。 小白在后面紧追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只花了三分钟,魏朝阳就赶到了研究生宿舍。 离着老远一看,好家伙,大场面啊。 宿舍楼外墙上,爬着好些人,穿着黑衣服,密密麻麻的,都在集中往颜若凝宿舍窗口挤。 其他宿舍都是黑漆麻糊一片,这里面住了好些研究生呢,可之前那战没把人惊起来,刚才火灾没把人惊起来,现在这么大场面,竟然也没把人惊起来。 这实在让人担心,倒是底是被人用手段放翻了,还是全都给搞死了。 当然了,现在魏朝阳最担心的还是颜若凝。 以颜若凝的武力值,正面作战,自然不会虚这帮家伙,可万一他们使阴招呢? 魏朝阳刷地闪到窗口平齐位置,往里张望,就见里面人影晃动,砰咣轰响动不绝,还有人不停地被打得飞起来,场面相当激烈。 他当即一个猛子就顺着窗户扎了进去。 这么大一红袍子突然冒出来,还提着辣么大一把镰刀,把那帮正在围攻颜若凝的黑衣人吓了一跳,纷纷躲闪后撤。 魏朝阳落到颜若凝身前,把镰刀往地上一拄,先扭头观察颜若凝情况。 她倒是没什么问题,大气儿都没喘,就是头发有点乱。 不过头顶上的那只乌鸦却被好些黑色的绳子绑上了。 那些绳子都绷得紧紧的,顺着窗户伸了出去,显然是控制绳子的人都在窗外,正意图把乌鸦从颜若凝头上拉下去。 绳子已经深深陷入了乌鸦体内,一缕缕火光顺着勒痕处冒出来。 乌鸦看到魏朝阳,一张嘴,就吐出一缕火苗,小眼睛里都是委屈。 魏朝阳一挥镰刀,把绳子全部切断。 就听窗外响起一片散乱的惊呼。 好些人手舞足蹈地顺着窗户外掉了下去。 乌鸦得脱束缚,猛得一展翅膀,昂首引颈,发出一声长鸣。 这叫声不像乌鸦,清越悠长,宛若天籁。 随着鸣叫声,雄雄火焰自它的身体里冒出来,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一颗小太阳,光芒万丈。 当面那些的黑衣人头上的运气,别管什么样的,被这阳光一照,立马纷纷冒烟,眨眼工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朝阳就又感觉到有水般的东西流进脑袋里。 而且跟之前对付无运死人时那种涓涓细流不一样。 这回跟开闸放水似的,哗哗地冲进来,那叫一个凶猛。 整个人都随着这种洪水冲击感觉无比振奋,折腾了一夜的疲乏困倦全都一扫而空。 在他头顶上天下无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起森寒的光芒,锋锐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散开。 四周的黑衣人便都觉得心虚气短,不敢直视魏朝阳的目光,纷纷低头后退。 只是房间就这么大,这么多人挤进来,再后退能退到哪儿去啊,一时间竟然人挨人人靠人,贴着墙挤成一团。 “伤到没有?”魏朝阳目测无碍,还是追问了一句。 “就凭他们也想伤到我?”颜若凝语气倒是平静,“不过小白说他们在使手段伤我的运灵。” “放心,有我呢!” 魏朝阳转头扫视屋里的黑衣人,喝道:“没完了是,这一晚上折腾三档子,这王者级人运再珍稀,也犯不着这样上赶着!你们是哪边的,交待个出处!” 众黑衣人相互之间打望了几眼,便有人在后面低喝道:“上,解除禁令!” 这一声未落,红袍闪烁,魏朝阳已经出现在声音响起处,一把揪住了发声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怪叫一声,猛得从身后抽出个圆盘也似的东西,向着魏朝阳狠狠砍下。 那圆盘周边,是一圈锯齿般的利刃,闪着幽幽蓝光,一看就锋利无比。 周围的黑衣人几乎同时刷地举起了同样制式的圆盘。 魏朝阳大怒,猛得把那到手的黑衣人抡起来,好像抡个布娃娃般轻松,在空中挥了一圈,扫倒了近处的六七个人后,重重往地上一掼,便听轰的一声大响,震得地板直颤,那人趴在地上,当时就没了动静。 其他黑衣人一声发喊,齐齐将手中的圆盘掷出来。 圆盘在空中发出嗡嗡鸣动,纵横飞舞,房间中的物是挨着即裂,碰着既碎,墙壁家具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刻痕。 魏朝阳倏忽间闪回到颜若凝身前,将镰刀横在身前,身子微微前倾,便有无穷气势涌起,宛若猛虎下山,杀气腾腾。 颜若凝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微一用力,将他拉到身后,旋即一脚勾起身旁的书桌往空中一甩,跟着连续几脚飞踢,将桌子踢得粉碎,尖利的碎木碴子呼啸着向四面八方飞去,把飞舞的圆盘撞得东歪西斜,兀自余力未消,持续飞出去,扎得那些黑衣人满身满脸。 一时间惨叫不绝。 黑衣人这才惊骇的意识到,刚刚颜若凝跟他们对打的时候,竟然是一直收着手! 颜若凝厉喝,“不想死,就都给我滚!” 魏朝阳从她身后跳出来,一摆镰刀,刚想说话,却被颜若凝一把扯到身后。 众黑衣人一时挣扎犹豫,既不想走,却又不想上前。 “真当我们两个不敢杀人吗?” 颜若凝一手抓着魏朝阳,冷冷地道:“你们不过是些马前卒,杀你们没有任何意义,回去跟你们背后的老板说,今晚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完,我们一定会有回报!现在,滚!” 最后一个字,声如炸雷,震得众黑衣人一时间气势全消,相互搀扶着,狼狈不堪的匆匆退出宿舍。 魏朝阳低声道:“他们刚才想下杀手!” 颜若凝道:“我知道!可我们已经占了上风,没必要再拿这些小卒子撒气,没有任何意义。” 魏朝阳撇了撇嘴,“那也得留下两个问问是哪方的人。” 颜若凝道:“他们是福喜公司的人,刚动手前报过家门,就是要来收割我的王者级人运,我都录下来了。” 魏朝阳失笑,“这么直接吗?就算是栽脏陷害,这手法也太糙了点。” 颜若凝曲指敲了他脑门一下,“我们之前商量过什么?这回更是师出有名,至于是不是真的福喜公司有什么要紧的。” “行,知道了,明天就去把福喜公司的地运收了。”魏朝阳揉着脑门道,“你的运灵受损不轻,等会儿滕前辈赶过来,先给你补一补运。” 颜若凝头顶上的小太阳已经变回了乌鸦,全身毛都炸了,不停有液体般的火焰自勒痕处留出来,分辨率都有点降了,有那么一丢丢的发虚。 正好猎了一窝幼兽,先给颜若凝这只乌鸦补一补。 等滕文彦到来之前,又赶紧给傅通打了个电话。 傅通已经回委员会了,正跟郭家兴商量着庆功的事情。 搞庆功会只是个形式,真正的目的,一个是抢在总会出声之前,把这事敲死,不给总会某些人搞七搞八的机会,另一个就是借着这次庆功,再安排一批自己人上位。 这次一下空出两个部长的位置,由此带来一系列的人事变动,少说涉及十几人的调整,不借机占下一半位置,哪对得起这一晚上的折腾? 接到魏朝阳的电话,傅通真真是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晚上两茬事儿就算了,居然还有第三茬儿,而且还是福喜公司搞出来的。 福喜公司这么胆大包天的吗? 傅通拍着桌子大骂,“福喜公司是真不把我们海城委员会放在眼里,师傅你去问问朴昌,他还想不想在海城混了!” 郭家兴脸色也很难看,毕竟海城福喜公司这边是他安排联系的,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但姜倒底还是老的辣,想得也多,便道:“傅委员,哪有直接上来就自报家门的,这么犯规的事情,连总会的常务委员都要遮遮掩掩呢,借福喜公司两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搞。这是有人在栽脏陷害。魏顾问和颜先生又不傻,怎么可以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 傅通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一时没有细想,听郭家兴这么一说,不由悚然惊惧,“你的意思是,魏顾问要拿福喜公司说事儿?” 郭家兴道:“炼运师只要露面,就没有兴风作浪的。别人不说,就说滕文彦两次出手,一次造成伦敦大雾,一次造成小岛陆沉,至今欧洲区委员会看到他都眼红!魏朝阳可是连滕文彦都要捧着的,这一晚上尽是别人琢磨他和颜若凝,他会不憋气?这是找理由要拿福喜公司做筏子出气!” 傅通缓缓坐下,沉吟不语。 真要这样的话,他这边就得考虑一下,是不是直接就认了魏朝阳的这个通报。 直接认了,魏朝阳日后搞出事情来,要是太大,他也要跟着有连带影响。 要是不直接认,还要再调查,那就是堵着魏朝撒气的门路,让魏朝阳对付福喜公司师出无名。 虽然已经决意跟魏朝阳合作,但直接光明正大的绑在一起,总归是有顾虑的。 郭家兴说这些话,就是在提醒他这个事情。 傅通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问郭家兴,“你说魏朝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家兴却道:“我看颜若凝不是一般的人物,行事意志坚决,杀伐果断,就算不做学问,别管做哪行,都必然是顶尖的人物!王者级人运,总归是要跟命宫相辅相成才能成材啊!” 傅通啪地一拍桌子,道:“那就再赌这一把,立刻查封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所有人全都抓起来,连夜审问,务必要问出点东西来。” 拿定主意,傅通便立刻把给秦青打电话安排这事,转头又和郭家兴亲自带着后勤部的善后处理人员二奔天科大。 眼瞅就要天亮了,这次时间更紧,任务更重,所以多带了一倍的人手。 傅通这边带人往天科大赶的当口,滕文彦已经到地头了,看到一片狼籍的样子,再一听说是福喜公司做的,就知道这两人已经拿定主意要对付福喜公司,便劝道:“收割地运影响范围太大,福喜公司总部位于闹市区,一个不慎很容易造成重大伤亡,你们可想好了再动手。” 他自己两次动手搞出重大伤亡,那也都是事出有因,绝不仅仅是为了立威就搞大事。 魏朝阳只是应了,也不多说这事,就拿了个幼兽尸体放到颜若凝身前。 那乌鸦却是比别的运都活泛多了,都不用魏朝阳动手,就主动跳到幼兽尸体上,啄啄啄,吃得好不开心。 眨眼工夫就把一只幼兽尸体吃得精光,身上的勒痕好了一半,分辨率重回1080P,兀自不满足,眼巴巴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便又给了它一具,乌鸦美滋滋地吃完了,这才心满意足地飞回到颜若凝头顶上,往那一蹲,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见乌鸦已经完全恢复,魏朝阳便赶紧带着幼兽尸体去给枯萎的扶桑树去施肥。 效果倒也不错,把几具幼兽尸体扔到扶桑树下没大一会儿,就见着树根部的颜色变了好些,清晰度也重新高了起来。 只是这补了这么一小段,就把所有的幼兽尸体都消耗光了。 魏朝阳按着树身比例估算了一下,最后得出个结论,至少得需要三百只幼兽尸体才能把扶桑树给补好。 一听这个数,滕文彦脸就有点发白,“你这是打算把整个海城地区的幼兽全都杀光吗?就怕会引起噬运兽的强烈反应。以前可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啊。” “是啊,这么搞法太兴师动重了,挨家医院跑也跑不起。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魏朝阳也觉得这么做不靠谱。 滕文彦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他不继续琢磨杀幼兽,怎么都好。 结果就听魏朝阳又说了一句,“想来想去,还是前辈你之前的提议比较有可行性,不如我们直接杀个噬运兽。” 第七十一章 当扬无敌之名于天下 滕文彦脸就有点发白。 小白也缩了缩脑袋。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奉运仙使啊,要么不搞,搞就要搞个大事件 猎杀噬运兽,闻所未闻! 那玩意以命宫和运气为食,普通人看不到它,普通武器伤不到它,根本就是人类的天敌。 反正小白和滕文彦加起来活了上千岁了,从来没听说谁打过狩猎噬运兽的主意。 滕文彦就小心翼翼地问:“魏仙使,那你会猎杀噬运兽的法子吗?” 这必须得先问清楚。 噬运兽跟幼兽可不一样,不仅仅是体形上的差距,能力上也有极大差别。 活得够久的好处就是见识相对能多一些。 滕文彦曾经亲眼见过噬运兽发威,一瞬间吞噬了上千人的命宫,抹平了整个小镇,当时人类这边连RPG都用上了,却连个皮儿都没能炸破! 不能因为看着它可以在墙壁上穿来穿去,就真把它当成幻影,这玩意需要的话,是能化成实体的。 一只比后八轮重卡还要大的,可以飞行的怪物,一旦化成实体,那破坏力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魏朝阳摸了摸头,就很认真说:“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还真懂。” 被动式搜索引擎的好处就在这里,本来是不懂的,但滕文彦一问,魏朝阳就懂了。 可这一懂,魏朝阳才发觉,猎杀噬运兽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第一个必须条件是,要结合地型,设计大型阵法,造出可以配合猎杀的临时性地运,以来束缚噬运兽,一是防止它逃跑,二是为了隔绝它和别的噬运兽的联系。 尤其是隔绝联系,是极重要的。 不然的话,它这边受到垄击后,发出个警讯,眨眼工夫就能摇来一群噬运兽。 而第二个必须条件是,得有运力值至少在一百以上的专用武器,否则的话,根本破不了噬运兽的防。 至于武器怎么用运力值来判断,以及怎么把运力值加点到武器上,那就是专业技能了。 还有第三条,噬运兽猎杀后,必须在限定时间内把尸体处理掉,否则的话会快速噩化,导致地区级范围内的所有运气跟随噩化,由此可能会引发不可测后果。 至于噬运兽的尸体怎么处理,那也是专业技能。 所以,正常来说,想要猎杀一只噬运兽,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而是需要一个足够专业的团队。 魏朝阳就问滕文彦,“你懂怎么把运力加到武器上吗?” 滕文彦一脸懵逼的反问:“运力还能加到武器上,这玩意不是只能用在运气和命宫上吗?” 魏朝阳只好又问:“你懂怎么设计阵法,制造临时性地运吗?” 滕文彦震惊了,“地运,还是能用阵法搞个临时性的?从来没听说过!” 魏朝阳不打算问第三条了,转过来问小白,“小白前辈,你认识懂这两样的人吗?” 小白缩着脖子回答:“不认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这是你们仙使的法门,人类应该不懂。” “唉,普通教育任重道运啊。”魏朝阳仰天长叹,“那就先多猎点幼兽,总比什么都没有强,等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哎,两位前辈,你们知道比较好用快捷的修补地运的方法吗?” 滕文彦摇头说:“不懂,之前我就说过了,你得找专业的地师才行。” 但小白是懂魏朝阳的,当即反问:“你懂修补地运的方法吗?” 魏朝阳就懂了好些方法。 少说也有十几种,但多数都跟滕文彦说的那样,就算是移山填海改造环境,也只能起个辅助作用,地运恢复还得依靠时间来慢慢熬。 当然了,快速恢复的方法也有两个。 一个就是魏朝阳刚才想到的,可以宰杀噬运兽补运。 另一个方法倒不用宰杀噬运兽,却更难办。 这个方法叫献祭法,献祭活人的命宫和运气来修补地运,视地运原本的成熟度和受员程度,这献祭的活人数量从几个到几万不等,还得搞各种仪式来献祭,总之一句话很邪很变态。 这方法看得魏朝阳毛骨悚然,赶紧把这玩意扔脑后去不再想。 傅通和郭家兴很快就带队赶到了,赶紧先慰问魏朝阳和颜若凝,表示了一下对福喜公司违规行为的愤慨,又说了自己这边查封海城福喜公司的安排,最后才说:“等上班之后,我会在常务委员会议上提出建议,函告相关委员会,统一展开对福喜公司的调查。魏顾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说:“这一晚上弄出这么大的事儿,要不要搞个新闻发布会,把事情真相公布一下。” 傅通就有些为难,“这事儿涉及到委员会内部人员,不太方便公开。” 噩运骑士潜入地方抢夺王者级人运,简直骇人听闻,这要传出去,对委员会的公信力绝对会带来无法想像的打击。 魏朝阳笑道:“不方便说的事儿可以不说,可是福喜公司违规的事情得说说,海城发现了王者级人运的事情得说说,这俩事儿,不能藏着掖着。” 傅通却还有些顾虑,“现在就公开王者级人运的事情,怕是会有很麻烦,不如等把唯一看护权的搞定再说?” 魏朝阳道:“这事迟早得公开,怕什么早晚,我觉得越早公开越好,放到台面上,省得某些人暗地里搞小动作。我们,不怕公开,也不怕事大。” 傅通凛然道:“我先跟其分常务委员通个气,今天上午就开这个新闻发布会,其他的事情就让郭部长跟你们进一步沟通。” 等转过头,他就忧心重重地对郭家兴说:“魏朝阳和颜若凝肯定拿准主意要搞事情,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四方,把公开王者级人运后的暗中影响降到最低。我们的动作也得快,把福喜公司的罪名敲实。” 郭家兴得了傅通的委托,也不休息,立马赶去处置管理处。 所有被带回来的福喜公司人员全都被关押在这边。 这一晚上,本来是边缘部门的处置管理处突然成了焦点中心,搞丢了关押人员和寄放尸体不说,还死了三个工作人员。 本来这锅正常应该是管理处头对来背的,可惜这位头头就在死亡员工之列,倒在岗位上是工伤,人死为大,再拿他背锅,是个人也干不出来,于是做为上级部门的律法中心便直接背了锅,律法中心主任曲米新又查出接过秦青的警告却没有做好充足准备,那边还在收拾无运死人的首尾,这边就已经被紧急免职,紧急提拔了个副主任,叫宋开强的,临时主持工作。 这位宋副主任是海城本地人,资历之深厚,与郭家兴几乎不相上下,业务也精熟,只是上面没人,靠本事干到副主任,便再也上不去了,本打算就这么熬着等退休,哪知道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天大的馅饼掉到了自己嘴里,那个兴奋啊,第一时间就杀奔管理处,也不任命新的处长了,直接自己代管,抽调了一群律法中心的年轻骨干过来,只在原来那票员工里抽了熟悉情况的两人调来以备咨询,其余人通知最近不用来上班,等候新的安排。 要不说宋副主任这一招干得极是漂亮呢,别的人还在嘀咕他失心疯在管理处搞这么大阵仗是瞎折腾呢,就接到通知,要他们做好准备,收押海城福喜公司的重要人员。 等秦青押着大群福喜公司工作人员抵达的时候,宋开强亲自带队迎接,所有人员都安置得妥妥当当,甚至连审讯室都多准备出来好几间,等到情报部的人赶来,直接就可以开审了。 按照傅通的指示,审讯小组由律法中心、行动部和情报部联合组成,具体由行动部秦青牵头负总责,紧急提审相应人员。 等到郭家兴赶到的时候,抓来的福喜公司人员已经审了将近一半,审出来事儿不少,可跟今晚这行动都没什么关系。 但收获也是还是有的。 一个是,海城福喜公司自己的行动队下落不明,根据最后的记录,是接受了朴昌的命令外出执行任务,但任务内容只有朴昌自己知道。 另一个是从海城福喜公司的地下室解救出了一名被绑架的大学生,名叫彭连城,至于为什么会被绑架,彭连城到现在还懵逼呢,因为绑来之后,就把他扔地下室里没人管了,直到被秦青带人救了出来。 但据福喜公司中的经手人交待,这事儿也是来自于朴昌的直接命令。 秦青亲自出马,提审朴昌,结果朴昌却只回了一句话,这是他与郭家兴交易的一部分,如果想听的话,他可以现在就说。 秦青立马就不敢再往下问了。 海城谁不知道郭家兴背后站的是傅通,说是跟郭家兴交易,那实际上就是跟傅通的交易。 这让秦青不免多了些心思,总觉得今晚这事儿的背后指不定有傅通和郭家兴在搞事。 她立刻就转出来给明见章发了消息。 结果她这边消息刚发出去,明见章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细细询问了整个事情的经过,问清楚之后,就叮嘱她,一是凡事多看多听,但不要发表意见,有任何变动消息,及时通知他,二是安排明心桐立刻出发,到新加坡来与自己见面。 明见章又联系明心桐,交待她到了新加坡就过来见面,先不要与任何人联系。 明心桐听说要自己去新加坡的总会,心里就有些犯嘀,转头就给魏朝阳打电话。 她心里清楚得很,明家从来不是自己的依仗,要没有魏朝阳,最终她就会被逼着嫁给齐家推出来的某个联姻对象,为明见章上位做垫脚石。 她真正的依靠,也是唯一的依靠,只有魏朝阳。 接到明心桐电话的时候,魏朝阳还在颜若凝宿舍里。 委员会后勤部的善后处置人员在傅通的亲自带队下,以超乎想像的效率完成了宿舍房间的复原工作。 不仅原样把坏了的家具都给换上了,甚至还做了外表做旧! 本来魏朝阳是想走的。 他想趁着天亮,换家医院再杀几只幼兽。 滕文彦第一个表示了反对,“魏仙使,咱歇歇,你不累,也得体谅一下我这个三百多岁的老人家。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个晚上绝对是我一生中到现在为止最漫长的一晚。” 当然,这只是借口。 他是实在有点害怕了。 杀了那一窝幼兽后,天上的噬运兽都跟疯了一样,到处乱窜,明摆着是在寻找凶手。 这风口浪尖上,魏朝阳居然还想再去杀一窝! 虽然他滕老英雄不怕死,可也不想死得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原因上好不好。 小白,“咕咕咕……” 魏朝阳瞪它,“小白前辈,你个夜猫子也反对?” 小白,“天快亮了,夜猫子也要睡觉嘛,你是神仙,可别人都是凡人,我也只是一只凡鸟啊。” 颜若凝也说:“眼瞅天亮了,歇歇,养养精神,天亮以后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于是魏朝阳想赶时间再猎一窝幼兽的打算破灭了。 滕文彦带着小白逃也似的溜走,临走前留言,“今天白天没大事儿就不要找我了,我得补觉休养,这么跟你折腾下去,我怕自己猝死了。” 魏朝阳也想走,不过被颜若凝给拽住了,“走什么走,眼瞅天亮了,还乱跑什么,就在我这儿睡一宿。床分你一半。” 魏朝阳便不走了,趴到床上,一边撸猫,一边琢磨着猎取地运的方法。 这个不是来自搜索引掣,而是来自收割者的工作知识。 收割、存储、上交都有相应的内容。 都在他接受职位的时候灌进了脑子。 收割人运比较简单,拿着镰刀割下去,用捆运绳一绑就妥。 可收割地运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地运牵连极广,一旦被收走,就会造成地区范围的运气失衡,导致灾难性后果发生。 所以收割运之前,先要做检测调查,尽可能把地运与周边的牵边查出来,逐一解除,然后还要借助环境布设隔绝阵法。 大抵就相当于建一个堤坝,把地运所在位置围起来。 人运被割走后,命宫空置会引来游离的未散溢运气。 地运被割走后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无运地区会引来大量未散溢的游离运气/抢占空位。 这也是导致地区运气失衡发生灾难的根本原因。 布设阻拦法阵后,周边的运气不会急速涌进这一无运地区,而是一点点慢慢渗透进去,直到重新产生新的地运,恢复运气平稀。。 但法阵范围内的因为地运缺失而导致的灾祸却是不可避免。 因为地运与周边牵联千丝万缕,探查得再仔细也不可能完全切断,收割的时候就会牵扯到周边环境,有可能会地面塌陷,有可能会导致局部气候异常,有可能会导致范围内的人大量运气和命宫受损,出现区域疾病或者伤痛…… 而且这一带会百分百分生机枯萎,虫蚁大量增多,地气下沉,环境极端。 不过如果在收割地运的时候,能够百分之百切断目标地运与周围的联系,实现完美收割,就不会牵动周边环境,造成外围灾祸。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切断目标地运。 以罗盘探查地运联系,再仔细也不可能没有漏洞。 但是,魏朝阳不需要用罗盘,他可以直接用看的! 这也是魏朝阳敢于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底气。 有挂在手,哪能不用! 他一边琢磨,一边跟颜若凝探讨,尽可能把收割方案细化。 颜若凝虽然不懂收割运气,但她思路清晰,帮着查缺补漏绝对没有问题。 正头碰头地探讨得热火朝天,明心桐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她说完,魏朝阳便道:“明老师,我跟明家和你叔叔都不熟悉,所以明家的代表我只认你,如果换一个,之前我跟你叔叔的口头约定就此作废。这句话,你可以直接转告你叔叔。” 明心桐的声音就有些哽咽,轻声道:“谢谢。” 她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怕的就是到了新加坡后被明家扣下。 明家有自己的要培养的骨干子弟,跟炼运师合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她一个用来联姻的棋子来做。 如果没有魏朝阳这个明确的表态,她敢保证,明家百分之百分琢磨换人。 魏朝阳当即道:“既然这么感谢我,这学期线性代数就让我过了。” 明心桐老师马甲立刻上线,“当然不行,我得对你的学业负责。颜若凝也肯定不会赞同你这么做。” 颜若凝道:“没错,我站明老师。” 明心桐震惊了,“小颜,你还跟小魏大师在一块呢?” 颜若凝道:“天都快亮了,就让他歇我宿舍了。” 这俩人不是已经发生过负距离接触了。 明心桐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却不敢表露出来,“小魏大师,你还有什么要……” “明老师,你还是叫我小魏同学,这一口一个大师的,听得我怪别扭的,可别回头上课的时候再叫秃噜嘴。”魏朝阳道,“正好有件事情,你可以转告你叔叔。” 就把跟傅通达成合作协议,准备开办公司的事情,跟明心桐细细讲了一遍,最后说:“这里面,明家可以占一部分股,也可以找其他人来占股,你叔叔要来海城主持王者级人运的事务,可能需要避嫌,但别管这一部股是谁来占,只有收益权,没有表决权,也别想趁机搞什么雀占鸩巢的把戏。” 明心桐都一一记下了,又问魏朝阳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情。 魏朝阳一时没什么想法,瞧了颜若凝一眼。 颜若凝转了转眼睛,问:“明老师,我今天注意到,这委员会有自己的APP,还有好些人在录像,你们这个圈子里是有自己的视频或者是直播软件吗?” 明心桐道:“基本差不多功能的软件圈子里都有相应的APP,你想要的话,我推几个给小魏同学。” 颜若凝又问:“直播软件的话,想要开播的话,有什么复杂的条件要求吗?” 明心桐道:“要求挺多的,不过海城委员会运营部自己开发了个视频APP,有直播功能,用户数量不错,在东北亚地区的圈子里使用量非常大。” 既然是海城委员会的平台,那对于魏朝阳来说,什么要求都不算要求了。 颜若凝便道:“那就麻烦明老师把这个APP推给魏朝阳。” 虽然事前没商量过,但以两人关系,颜若凝说到一半的时候,魏朝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等挂了电话,便说:“颜颜,用不着搞个直播,这也太嚣张了。再说了,这事儿我业务不熟,再闹出笑话来。” 颜若凝道:“到时候你只管动手,我给你主持。这算什么嚣张?再嚣张还能比一晚上来三波抢我的运灵更嚣张?能越快把你的大神通传出去,对我们来说,以后的麻烦就越少!有这个便利方法快速扬威为什么不用!哎,你给傅通打电话,不光要通过注册,还得要个开屏推荐,今天晚上开播,让大家都来看,要不然直播没观众多尴尬。” 魏朝阳就给傅通打电话说这事儿。 傅通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了,只最后问了一句,“魏顾问,你准备播点什么?” 大家都是合作伙伴,魏朝也不瞒他,“直播收割福喜公司的地运!” 傅通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机扔地上去,动静都变了,“魏顾问,小魏大师,慎重啊,千万要慎重啊,收割地运牵连太大,福喜公司总部位于连城最繁华的中心地段,一个弄不好,会造成重大伤亡……” 一时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和郭家兴预料到了魏朝阳和颜若凝要报复福喜公司,借机扬威,但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胆大包天到要收割福喜公司总部地运! 而且还不是偷偷摸摸,要搞个直播! 都市传说,炼运师都是搞事大手,他原本还有些不相信,如今看到魏朝阳,他是彻底信了。 这是真特么搞起来肆无忌惮! 如今他已经跟魏朝阳紧紧绑在一起了,魏朝阳要搞出大事情来,他也跑不了,还说什么往上走,连这个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职位都别想保住了。 傅通各种苦口婆心地劝说,就指望能打消魏朝阳的念头。 魏朝阳听得不耐烦了,便哈哈一笑,说:“收割地运又不是能马上就做的事情,既然傅委员这么说了,我再考虑考虑,你先把直播号帮我开了,再搞个推荐,明天我先播点别的内容,这总行了。” 傅通一想也是,炼运师也是人,又不是神仙,收割地运真要搞起来,快也得十天半个月能完成准备工作,魏朝阳又要搞公司,又要保护颜若凝,还得接受师门试炼考核,哪可能马上就动手,趁这段时间慢慢再劝着也就是了。 魏朝阳接了明心桐的推送,把这个名为“搜运”的APP安装上,又注册开号码,申请了直播权限,然后把账号发给傅通,没大会儿工夫,就收到了申请通过的消息。 开屏广告也给立马安排上了。 一点开“搜运”,魏朝阳在花胡六哨背景衬托下的大脑袋就跳了出来。 “全新主播,炼运师魏朝阳,今晚即将开播,敬请关注。” 这标题语倒是中规中矩,没搞什么花活。 但背景上闪过的一句句推广内容就比较夸张了。 什么“史无前例的直播者”“从传说走进现实的强者”“第一个公开直播的炼运师”“前所未有的炼运解秘”……当真是极尽夸张之能事。 魏朝阳这刚注册的新号的关注人数就跟坐了电梯一样刷刷地直线上涨。 第七十二章 跟师姐不能外道 “魏朝阳开了直播账号!” 同样的消息飞快地在不同层圈的人群中流传开来。 但凡已经知道这个名字的,别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立刻关注账号,并设了直播预约提醒。 当然,更多的人只是因为炼运师这个名头才关注的。 一个传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职业,竟然跑出来开直播,这本身就已经很吸引人了。 APP运营方下场亲自推广,也很让人对这背后的弯弯绕感兴趣。 毕竟大家都知道,炼运师跟委员会的关系一直不是那么和睦。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魏朝阳的账号关注数已经涨到了五万多人。 魏朝阳是被电话铃声给惊醒的。 打来电话的是辅导员,通知他校办让他上午十点过去一趟,具体什么事情没有说,但特意强调要守时。 魏朝阳知道,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发作了,校长准备开始找他麻烦。 他倒也不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颜若凝做靠山,总归不用担心被校长找借口给直接开除。 一转头,却发现颜若凝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桌前敲笔记,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在肝论文! 魏朝阳是真心佩服。 颜若凝这精神头也是没谁,昨天晚上基本等于是折腾了个通宵,换个人补一白天的觉都不一定能补得过来,可人家倒好,居然还能爬起来肝论文! 他也不打扰颜若凝,起床洗漱一番,摸了颜若凝的饭卡,出去到研究生院的食堂打了两份早餐回来。 楼里的研究生们都已经起床了,看样子都休息得挺好,精神头实足的议论昨天晚上的火灾,主要议论的方向不是火怎么着起来的,而是这么大场面,他们居然全都没有听到,睡得可谓真.死沉死沉的。 吃早餐的工夫,就接到了李老头的电话。 “小魏大师,公司我们注册完了,今天再跑其他程序,快的话,大概后天能把证照办全。” 李老头上来就是表功。 三天能把全套手续办全,就已经是非常快了。 想注册一个运气公司,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认证中心注册只是第二步,接下来还需要办一堆的许可证,几乎涉及委员会下属五部七中心的所有相关部门,光章就得盖二十几个。 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要是资料提供不全或者哪个方面有异议,就得重新补全相关手续,弄不好得就得延迟个十天半个月。 李老头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再怎么说也干这么多年的运数猎人了,至少委员会各部门大门往哪开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魏朝阳听完,也没说什么,只告诉李老头,计划有变,他还得再去注册两家公司,又把三个公司各自的经营内容都讲了一遍,让李老头尽快办完。 李老头有些犯难,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说是不让同时注册三家公司,但他一个没啥名堂的运数猎人,突然同时搞了三家经营方向不同的公司,尤其是其中一家还涉及到王者级人运,认证中心那边哪可能随随便便给他通过,弄不好得搞提级审查。 可再难,既然魏朝阳吩咐了,他也得去办。 李老头就和同样心里没底的吉德天又跑了一趟认证中心。 结果到了认证中心,只一说要办的事情,原本总是板着面孔的那个办事员立马就堆起了笑,无比热情地招呼着,还特罕见的给倒了沏了两杯茶。 委员会这些办事部门,对于运数猎人来说,从来都是门好进脸难看,说两句怼三句那都是基操,至于说笑脸相迎……李老头跟委员会打交道这么多年,就没见哪个办事员笑过,让他一度怀疑这帮人是不是都是不会笑的面瘫。 李老头见多识广啊,心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不是要搞什么事儿。 正跟吉德天用眼神交流探讨呢,就见郭家兴笑着走了进来,“哎呀,我来晚了,让两位老哥久等了!” 李老头和吉德天吃了一惊,赶忙站起来寒暄。 对于这两个运灵师圈子最底层的人物来说,郭家兴那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整个海城委员会除了最高十二人外,就是五部七中心四支队的主管了,平时李老头和吉德天根本都没有机会接触到郭家兴这种部长级别的角色,更别提如此热情的招呼了。 一时间俩老头着实都有些受宠若惊。 但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呢。 简单寒暄后,郭家兴便亲自关心起两人注册公司的进度情况。 于是不仅注册手续没大会儿工夫就办好了,连其他许可证也都同步办完,各机构的办事员不仅没用李老头和吉德天去送材料,还亲自把办好的许可证给直接送了过来,现场后补收证件,缺少复印件的,一率自己去印。 本来已经做好了攻坚克难准备的李老头和吉德天,就这么坐在认证中心的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喝着茶,陪郭家兴聊着天,一会工夫就把三家公司的全套手续尽数拿到了手。 俩老头拿着办完的手续,简直好像作梦一样,正准备向郭家兴道谢,哪知道郭家兴却先道:“行,手续办完了,那咱们就出发。” 李老头不解地问:“还要去哪儿?这手续都齐了,不用再跑了。” 郭家兴哈哈一笑,道:“这公司得有办公地点,总不能当个皮包公司,我已经托人选了几个不错的位置,我们这就去看看,今天就把三家公司地点确认下来,明天我就安排人过去施工装修,争取下周就能正式揭牌办公。” 李老头赶忙道:“这点小事儿,我们自己办就可以了,不用麻烦郭部长。” 心里很是紧张啊。 三家公司要是同时租写字楼再加上装修的话,那得一大笔钱,自己和吉德天是肯定没钱的,魏朝阳虽然以后肯定不会缺钱,但现在手头也就刚卖运的几十万,哪经得起这么铺张? 李老头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琢磨过了,就把三家公司先设在自己那个工作室的小出租屋里,等以后的挣了钱,再慢慢挪地方。 哪曾想,这位郭部长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热乎劲儿! “不麻烦,不麻烦,自己家的事情嘛,我今天上午没别的任务,就是陪两位老哥把这三家公司全须全尾的跑下来。”郭家兴笑咪咪地说,“咱们赶紧,傅委员和魏顾问约的下午一点碰面,到时候我们三个可都是要参加会面的。” 吉德天听得就是一怔,“魏顾问?什么魏顾问?” “你们两个还不知道?”郭家兴耐心地解释道,“小魏大师已经就任咱们海城委员会的顾问委员会顾问,而且这三家公司过后会成立一个集团,将是咱们海城委员会重点扶持的本地企业!这件事情,可是傅委员亲自关心推动的!” 李老头和吉德天面面相觑。 昨天晚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一夜之间魏朝阳居然就成了海城委员会重点关注的红人?不仅当上了非富即贵才能做的顾问,成立的公司还受到了最高十二人的关注! 就算小魏大师是炼运师,可这一晚上能做什么呀,怎么就把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给搞定了! 看到俩老头一脸懵逼的样子,郭家兴就又是哈哈一笑,拉着两人道:“走,走,咱们路上慢慢细说,你们两个啊,可真是摊上天大的福份了!” 郭家兴领着俩老头出了认证中心,刚要上车,打旁边小跑着过来一位,高大帅气穿得好,大呼小叫道:“郭部长,郭部长,请等一下,等一下!” 郭家兴一看,原本对俩老头笑咪咪的表情立刻端正起来,“封总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非专业人士禁止入内的。” 被上来就呵斥了的封阳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陪笑道:“郭部长,我是委员会旗下基金的投资人,有特许通行证。” 说着话,把个小证证亮给郭家兴看,“这证还是你发给我的呢。” 对于百亿富翁来说,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 海城委员会所有的荣誉性质的资格证明,封阳搞了个全套,得到了一个跟委员会工作人员相同的身份待遇。 郭家兴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封总,就算有这通行证,你也不能随便乱跑,这都是内部工作区域,你不懂这些,万一冲撞了什么,伤到你现在的好运数,那你损失可就大了。” 封阳带的是个顶级的好运数,名唤宝盆聚金,这是刚出生的时候,封家请委员会做介绍人,从最顶级的运气公司那里买来的。 运灵只租不卖,但运数只要价钱合适就可以直接出售。 所以很多豪门权贵都倾向于在后代出生的时候,买一个合用的好运数。 这好运数买到之后,运气公司也不是不管了,而是要定期检查维护的售后服务,确保运数不会散逸逃离。 这样就可以确保后代直到成年都运气上佳。 而等到成年之后,就可以根据需要临时租运灵来用了。 各大运气公司在出租运灵的同时,还提供本命运数的寄存服务。 像封阳的这个运数,从下生起就带着,如今已经养了三十多年,年年都要定期到运气公司那里做维护,一直保持着数足圆满的状态。 听郭家兴这么说,封阳苦笑道:“我家祖运眼瞅不行了,我自己带个好运有什么用,又带不动整个封家的运势。如果能够救祖运,那我这运数别说伤了,就是不要也没问题。郭部长,这事儿你可得帮帮我。” 郭家兴干咳了一声,打着官腔道:“哎呀,封总,你这么个顶尖的有钱人,跟我这么个小角色说什么帮不帮的,我可承受不起啊。我就是个管外联的,具体业务上的事情不是很懂,你这事儿得找运营部的焦部长,找我是找错门了。” 封阳看了李老头和吉德天一眼,欲言又止。 俩老头都是有眼色的,连忙找借口往远处站了站。 封阳这才低声道:“我这事儿这回还真就得您帮忙。我听说您跟最近在咱们海城露面的小魏大师关系挺不错的?” 郭家兴皱眉道:“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讲啊,我一个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跟炼运师关系好?哦,对了,你不能叫小魏大师,他是咱们海城委员会的顾问了,以后得叫魏顾问。他这顾问手续,还是我亲自给办理的呢!” 特么的,老滑头,那还不承认跟魏朝阳关系好? 封阳笑道:“是,我错了,郭部长,离了这儿我就不提这事儿了。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帮忙给搭个桥,请小魏大师帮我一下。这钱绝对不是问题啊。” 饭店偶遇之后,封阳本来是想借机搭上魏朝阳的。 可魏朝阳出来的时候,都没接他送的车。 这就让封阳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人人都说炼运师桀骜嚣张,脾气大得很,人家既然拒绝了这种搭讪方式,那他再不知深浅的乱上,就很容易惹起对方反感,到时候别说请人家小魏大师帮忙了,别给封家再下个绊子就不错了。 封阳心焦了一晚上,不知该怎么接近打动魏朝阳,结果早上的时候接到了他在委员会的朋友的电话,透露了傅通和郭家兴昨天晚上与魏朝阳合作解决了一件大事件的消息,最终补充了一句,“傅通靠着魏朝阳的支持,压下最高十二人中的反对意见,这可是头一回!” 做为一个顶尖的富豪,既然运气是必须的奢侈品,那么在委员会内部有些消息灵通的实权朋友,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正常情况下,他别说在海城委员会,就算是在亚洲区委员会最高十二人面前也是有位置坐的。 但那只是正常交往的情况下。 如今事急求人,那郭家兴这个地方委员会的部长都能拿捏他。 所以,在说完钱不是问题之后,封阳就掏出个信封来往郭家兴手里塞。 “哎,你这是干什么!”郭家兴正气凛然的推开封阳塞过来的信封。 特么的,这年头百亿富翁怎么也这么LOW,塞钱居然也塞得这么传统这么接地气! 封阳做为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向来只有别人求他,基本上没有他求别人,更是从来没有亲自动手的时候,所以这动作委实是不熟练,在郭家兴象征性地往外推了一把的时候,就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信封口没封,里面的东西露出一角来。 郭家兴虽然年大了些,但眼睛不花也不近视,一眼就看出那是套房产手续。 封阳赶忙把信封捡起来,干脆利索的一把塞到郭家兴手里,“魔都江景房,我远房亲戚的,人没了,房子一直空着,听说郭部家小子在魔都准备结婚,就去住着,这房子没人气养着就完了,帮我个忙行不行?” “这个,这个多不好意思啊。”郭家兴顺手把信封塞进口袋里,“封总,你先不要急,魏顾问准备成立一个集团公司,做各项运气相关的生意,你那个事儿也在他的业务范围内,这个是委员会重点关注的项目,准备借着魏顾问的本事,把这个集团打造成东北亚地区的名牌公司。你这事儿我给你记着,等公司正式运营,我帮你排在第一位,到时候再去找魏顾问,那名正言顺啊。” 封阳心里有些没底,“那小魏大师,不对,是魏顾问能接我这生意吗?我听福喜公司的人说,我这祖运衰败是个挺麻烦的事儿,不那么好弄。” “福喜公司在魏顾问面前算个屁啊,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福喜公司那种二道贩子,能跟魏顾问这种炼运师比嘛。对了,你以后不要再跟福喜公司打交道了,他们得罪了魏顾问,没几天蹦跶了。” 话说到这里,郭家兴也就不再多说,招呼着李老头和吉德天上车。 封阳虽然心里还是不托底,可也不敢再继续纠缠,只好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 驾驶位上,坐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女子,剑眉英目,御姐派实足,看到封阳坐好,便即发动车子,从认证中心停车场出来,才问:“怎么样,那老滑头答应帮忙了?” 封阳把跟郭家兴的交涉讲了一遍,无奈地道:“现在就只能等着了。” 英气实足的女子便道:“哥,不是我说你,这里不成,那就去别的地方找找嘛,有实力的运气服务公司遍地都是,我们在亚洲区委员会里也有关系,干什么非得在海城这小破地方打转?我就不信了,有钱还解决不了这点事儿?” 封阳正色道:“封苗,我们在海城到底是坐地户,经营几十年,有关系有人脉,善缘遍地,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不会坑我们。去找别的地方,你敢保证他们不趁机下黑手?运气服务公司跟人合伙谋吞资产的事情,可不是一件两件,这帮家伙,黑着呢!尤其是最近各级委员会正在换届,方方面面都不安份,我们家上百亿的资产,哪怕随便咬一口都能吃撑有些人。财帛动人心,不得不防啊!” 封苗道:“那就把希望寄托在郭家兴身上?这老滑头向来不怎么靠谱。” “再怎么说他身份位置在这里,又有傅通撑腰,我听朋友说傅通和郭家兴在昨晚的事件里跟魏朝阳站得特别紧,几乎就是无条件支持他。这么紧的关系必然有背后的利益交换。有这么一层关系帮忙,总比我们自己没头没脑的到处乱撞强。不过,要是能找机会再接触接触魏朝阳就更好了。” 封阳看着封苗,突然眼神一亮,“对了,魏朝阳还是天科大的学生,你当初不是做过姜校长的研究生吗?能不能通过这个渠道想想办法。” 封苗道:“巧了,早上姜校长还想请我过去一趟,说是帮他调理个学生,把你送回去,我就过去,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 把封阳送回公司,封苗就开车前往天科大,熟门熟路地直接上了校长办公室。 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校长正在说话,语气挺重,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说了这么多,你倒底想明白没有?” 便有个清朗的男声道:“校长,你想多了,我跟颜颜,咳,颜师姐那是发小,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什么差距太大,配不上,那都没影儿的事儿。当然了,你的好意我明白,我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对不拖颜师姐的后腿。” “你当好好学习有什么用?小颜现在已经是国际知名学者了,等这次的成果论文出来,那就跃升到最顶尖那批人里头,像这样的名声地位,搁全地球里,扒拉扒拉也没几个人,你靠学习能追得上她吗?” “我没想追她啊,校长,你真误会了,我们俩就是发小关系……” “我还没老糊涂呢,哪家发小大半夜的腻一起啊,行了,你也不用否认,放心,小颜的感情问题,是她个人的事情,我是不会干涉的,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跟她差距太大。你不是学金融的嘛,我有个学生现在资产管公司的老总,我把你介绍过去做实习生,你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努力提高自己……” “不去行吗?” “不去?明天我就把你开除!” “什么理由啊,就算你是校长,也不能平白无故开除学生。” “左脚先进门,不尊师重道,你信不信,不信就试试!” “我信,校长,我去还不行吗?” 封苗听了一会儿,知道这个学生就是姜校长要自己调理的,当即板起脸,摆出老总气势,琢磨着进门就先PUA这小混蛋一顿,把他弄得服服贴贴,到了公司之后,再各种PUA,然后趁他心灵大受打击的工夫,安排个美女员工过去趁虚而入,对,就安排自己的秘书莎丽,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凭莎丽的本事,都不用实际付出什么,几句粘乎话还不迷得昏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简单整理了一下计划,她便抬手敲门进屋。 看到自己这曾经的学生一招即来,校长也是面上有光,主动站起来迎她,转头又瞪那站在中间的学生,“这么点眼力都没有,还不给封总倒茶去?” 封苗认真地打量了几眼这学生。 高高大大的,极是壮实,往那里一站,跟座小山似的,长得不算英俊,但有棱有角,特别的顺眼,反正让人一看就觉得挺讨喜的。 本来心里准备好的一些特别伤人的话术就不打算用了。 还是个孩子,就算按校长的想法调理一顿,也不能伤得太过,影响以后一生嘛。 回头也不要安排好莎丽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了,还是安排总裁办的咪咪。 封苗正变更着计划,就听校长说:“小封,这就是我推荐给你的学生,你看怎么样?” “形象还行,不过刚大一,想是也没什么太扎实的基础,也就是老师你推荐的,要是换个人推,我都不带要他的。我不是拿把啊,实在是这条件的,也就我这个学生看老师面子能要,别家根本就不会要他。” 封苗的话点到为止,也打算深说。 那个高高大大的学生脾气倒是好,听她这么说居然也没什么局促或者不爽的表情,乖乖端着沏好的茶叶送过来。 就听校长吼他,“听到没有,魏朝阳,去了之后,给我好好……”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大模大样坐在沙发上的封苗扑楞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动作是如此迅猛突然,险些没有一家伙把脸送到刚端过来的茶杯上。 好在魏朝阳反应够快,轻轻往后一退,就躲过了她这一撞。 “哎,小封,你怎么了?”校长心想这学生几年不见怎么还添了一惊一乍的毛病,转头又训魏朝阳,“你看你毛手毛脚的样子,差点没烫着封总,还不赶紧道歉!” 魏朝阳端着茶杯,无辜地看着封苗,正要张口,封苗已经抢先说:“不要紧,是我的不是,刚才突然想起件紧急的事情来,魏……同学,你没有烫到手。” 一边说,一边一手接过茶杯,一手抓住魏朝阳的手就翻来覆去地看。 魏朝阳赶紧抽回手,“封总,我没事儿。” “叫什么封总啊,那太见外了,大家都是姜校长的学生,你叫我封师姐就行。” 封苗热情洋溢,把茶杯放下,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去,一把捉住魏朝阳的手,紧紧拉着不放,“魏师弟,既然老师把你交给我,我保证全力以赴的教导到位,你要是还有什么想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哈哈,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跟我客气……” 校长,“……” 这封苗发什么神经! 魏朝阳往外抽了抽手,居然没抽动,可也不敢太使劲,只好尴尬笑道:“我没什么要求了,多谢封总关照。” “叫封师姐!”封苗嗔怪道,“我给你上第一课,就是混咱们金融圈,那不能太外道,第一次见面也得自来熟,更何况咱俩这关系,啊,那是姜校长的一脉嫡系,你叫我叫得这么外道,老师听了得多伤心啊!” 笑咪咪的,眼睛都变成了月亮状,那眼神跟饿狗看到了肉骨头似的,都快要拉丝啦! 校长,“……” 特么的,怎么突然有种肉包子打狗的不祥预感! 第七十三章 超牛的实习生 “咳咳咳……” 校长大力咳嗽,总算把月亮眼的封苗给咳回了头,然后立即给她眼色,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老师,你嗓子不舒服吗?那快喝点水压压!” 虽然这样说,但封苗依旧站在原地,拉着手纹丝不动。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往回抽手。 撒手,特么的撒手啊! 封总那纤细匀称的双手突然间好似有了千钧之力,钳得死死的,要是不出大招,想挣开是想都别想。 校长道:“小封啊,你可得把魏朝阳调教好啊……” 封苗毫不犹豫地道:“放心,老师。既然是你安排的,那我一定亲自出手调理,寸步不离带在身边,时时刻刻言传身教……” 校长忙道:“那倒不用,你手下那么多人才,哪用得着你亲自上阵,你这如今是老总了,这种小事儿……” “老师安排的,没有小事!”封苗大义凛然,“师弟,你就给我当助理好了,我上哪儿你上哪儿,开会一起,出差一起,吃饭一起,保证把你教得明明白白的。” 特么的,你是不是还想上床一起啊! 校长忍无可忍,正要再严正提醒一下封苗,不要昏了头,不想封苗已经不想再在这儿跟他浪费时间了,“校长,你忙着,我这就带魏师弟去公司看看环境!” 说完,拉着魏朝阳就往外跑。 魏朝阳看着校长道:“校长,那我就走了啊,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的期待……”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封苗给拽了出去。 校长大人坐在办公桌后,呆呆发楞,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许归竹鬼鬼祟祟地从门口摸进来,又向外望了望,“看封苗把魏朝阳拉走了,你这是安排明白了?” 校长呆呆看着许归竹,突然问:“你觉得魏朝阳长得怎么样?是帅到一露脸就能让人失去理智那种地步吗?” 许归竹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小伙挺精神挺讨喜的,但要说多帅,那就过了,也就平平无奇,扔人堆里光靠那张脸,那肯定是不容易找的。” “我觉得也是啊,那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上他了呢?” 校长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许归竹一听,脱口道:“卧槽,老姜,你不是把自家学生赔进去了。” 校长苦着脸说:“看着情况不太妙,很容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许归竹眼睛一转,一拍桌子道:“舍不着学生套不着豺狼,这也不错,他要是被封苗勾走,那不就是让小颜解脱了吗?我刚可问了,小颜正在宿舍赶论文呢。你看,只要魏朝阳不在身边,就不会耽误她搞研究,这不挺好的!” 校长不爽地道:“怎么不拿你的学生去套魏朝阳这豺狼?” 许归竹道:“我这不除了小颜,没有能拿出手的嘛,封苗有钱有势还有颜,虽然岁数大了些,但不要紧,女大三抱金砖……” 校长吐槽道:“封苗大他九岁,难道还能抱三块金砖?” “那就抱金山啦!”许归竹大笑,重重拍了校长一巴掌,“既然总要舍一个出去,你说是舍小颜,还是舍封苗?” 校长忧心重重地道:“就怕舍了学生也套不着豺狼,赔了学生再折兵,那我们可就成大笑话了。” 透过窗子,正看到封苗强拉着魏朝阳上车,那热情劲儿,那疯狂劲儿,简直跟私生饭逮到了爱豆一样,满身都透着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的气势。 封苗是硬把魏朝阳塞到副驾驶位上的,还很贴心地帮他把安全带扎上。 看着在自己身前爬过去撤回来的封苗,魏朝阳很是惊恐,这位大姐也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她这是想拉实习生吗? 她这是要奉校长之命对付自己吗? 怎么看都不像! 倒更像是想把自己给连皮带骨啊呜一口囫囵吞掉。 封苗把魏朝阳绑好,立刻一溜小跑跳上驾驶位,发动车子就往学校外跑。 魏朝阳赶忙道:“封总,我还……” “叫我师姐,要不然直接叫我姐也行,大家这什么关系,哪能那么外道。”封苗看着魏朝阳,笑得见牙不见眼。 真是天不绝她封家啊。 正愁接触不上魏朝阳呢,结果就被自家老师给双手奉上门来了。 回头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老师才行。 封苗怎么看魏朝阳,怎么开心,琢磨着怎么借此大好良机把魏朝阳给拿下。 岁数差得多点也不要紧,年少不知阿姨好,尝过才知是个宝嘛。 年轻人食髓知味,让他尝了甜头,自然就放不开了。 “师姐,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魏朝阳只好改口,“能不能改天再去你那。” “就去看看环境见见人,然后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到时候你想上哪儿办事我送你过去。”封苗又道,“师弟呀,你也体谅一下我,我这如今虽然当了个总裁,但当年在姜校长手下读研的时候,实在是留下了太深刻的阴影,一看到他就害怕,他吩咐的事情哪敢不立刻办啊。不信你摸摸,我这心到现在还怦怦直跳……” 说完就要拉魏朝阳的手去摸心跳。 幸好魏朝阳这回有了防备,闪电般把手缩到一边,“不用摸了,这个不好,不好。” “哈哈,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挺保守的。”封苗大笑,“保守点好,我跟你说啊这金融圈里美色财富一样不缺,要是把持不住,很容易失身又失财。所以啊,去了之后,别管其他女人怎么对你献殷勤,你都得多加小心,除了师姐我,谁都不要轻易相信……对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再加深一下了解,你喜欢吃什么。” 魏朝阳一看,这位这是没完了,仔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人设定位,便干脆说:“封师姐,你跟封阳是什么关系?” 妈蛋,都姓封,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她一进门魏朝阳就猜到这屋关系了。 听到自家的名字,突然就前倨后恭,要是不知道他是炼运师才叫有鬼。 封苗眨了眨眼睛,哈哈笑道:“你也知道我哥?也是,你们学金融的,哪能不关注他这种风头正盛的大富翁呢,不过不要紧,他是他,我是我,我现在做的这个资产管理公司是魔都一家公募基金旗下的,跟德源集团没有关系……” “你哥昨天在饭店碰上我,想让我帮忙解决祖运衰败的事情。”魏朝阳不给封苗打马虎眼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当时我正跟颜若凝吃饭,所以也没有太细讲这事儿。你可以回去跟他说,我准备在海城这边开个相关行当的公司,到时候会把他这件事情做正常业务来接受。多余的事情,不要再做了。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封苗心想都说炼运师跋扈嚣张,我哥再怎么说也是百亿富翁,他上来就说什么后果自负,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到极点了,信不信现在就换一千万硬币出来直接把你砸死! 虽然这样想,但她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显露,“咦?你是炼运师吗?我哥还求过你?他都没跟我说过,等一会儿我问问他好了。唉,我只是个女儿,封家重男轻女很严重的,没看我都不能在家族企业里做事,只能自己出来打拼吗?对封家来说,我将来一嫁人,就是外姓人了,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 魏朝阳昂着下巴,继续维持狂霸拽酷屌的人设,“你们封家的内部事务我不关心,但是,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的话,百亿富翁散起家财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封苗心里就轻轻颤了一下,别说炼运师了,那些顶尖的运气服务公司暗中搞事侵吞客户家财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她还真信魏朝阳有能力让她魏家就此败了,但她毕竟也是在金融圈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脸皮够厚是一方面,心思够快是另一方面,眼珠一转,就立刻换了个交流角度。 “哎哟,师弟,这你个冤枉姐姐我了。今天这事儿可不是我找上来的,是姜校长他把我拽来的。我跟你说,姜校长让你到我那做实习生,其实是不怀好意,想让金融业里的那些女狼把你生吞活剥了。 我不知道姜校长为什么要这么琢磨你啊,可是你这不是还得在天科大上三年学吗?你要不去我那,他肯定还得再找别人来做这事儿。老姜那是正经的学阀山头,桃李遍天下,随便便一个电话,像我这样的找上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要我说,你还如将计就计来我这儿呢,到时候有我给你在老姜那里搪着,省得他老琢磨你,至少这接下来三年,你能省点心! 至于祖运衰败和封家求你帮忙的事情,那跟我没关系。咱们就这姐弟好好处着。以后要是跟你多说一句封家祖运的事情,我封苗这总裁就不干了,换上女仆装服侍你去。你看怎么样?” 魏朝阳就觉得封苗说得很有道理。 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虽然有颜若凝撑腰总不至于真被开除,可总是让校长这么琢磨来琢磨去,他在天科大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倒不如就趁封家有求自己的机会,把封苗这边拿捏住,就能省却许多麻烦。 “那就去你公司做个实习生,不当你助理,就做个普通实习生,有时间我就去坐一会。” 封苗喜笑颜开,“行,行,我给你安排个办公室,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工资直接打你卡上。” “工资就不要了……” 魏朝阳就想挂个名,压根没想去上班,哪好意思要钱? 封苗却道:“既然做了实习生,那一定得开资,要不然万一让姜老师发现了,那不是知道咱们做假了吗?做戏,也得做全套嘛。” 封苗所在的资产管理公司位于港前区,是海城目前正大力开发的新区,准备主做互联网和金融产业,低炭环保污染少,符合潮流要求。 不过海城这位置比较尴尬,比不得魔都,目前招来的企业比较少。 资产管理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三十多人,却也占了足有一层楼。 所以办公空间极宽敞,人人都能分到一间办公室。 封苗做为总裁,面积不仅最大,还是海景房,相当的奢豪。 领着魏朝阳进了办公室,先殷勤地请他坐下,亲自沏了咖啡,这才打电话把她的秘书莎丽叫了过来,告诉她,“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魏朝阳,相关信息已经过到HR那边了,你给让人收拾间办公室,就用我隔壁空着那间就行,所有设备都按最高标准来办。” 莎丽是个极有风情的年轻女孩儿,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该大的地方特别大,该细的地方特别细,一笑起来有股特别的诱人味道。 听到封苗这么交待,她就很是诧异地看了魏朝阳几眼。 这个名为实习生的年轻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慢慢品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办公室,架子大的,比站在那里的封苗更像这办公室的主人。 “这实习生够牛的啊,是哪家安排来挂着领钱的衙内。” 莎丽已经在这一行当做了快三年了,能给女总裁当秘书,自然不是靠着特别大的某些部位,而是有真本事,只这见微知著察言观色的本事,就非比寻常,一眼就看出了封苗对着魏朝阳的小心翼翼。 当时也没多说话,应了一声就转了出去。 封苗就对魏朝阳说:“师弟,你的办公室跟我一边大,也是海景房,还有休息间,想睡个觉什么的也方便,有时间你就来坐坐,给师姐我撑撑场子。” 魏朝阳笑道:“你一个金融公司,我能给你撑什么场子?” 封苗认真地道:“金融这行想挣钱,全靠投机,投机最得需要个好运气,但凡做到一定水平的,都跟你们这圈子里的人打过交道。你这炼运师可是顶尖厉害的人物,只要在我这里露面,旁人说不得都要高看我一眼。” 魏朝阳对运气公司和委员会还没有太清楚的认识,听封苗这么说,不禁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行当居然跟普通人与联系得这么紧密,想来在某一定层次以上的圈子里,基本就是人尽皆知了。 他便细问了问买运租运这些事情。 封苗仔仔细细地讲了,还把自己手机上几家公司的APP展示给魏朝阳看。 说得正起劲儿呢,便有电话打进来,封苗之前已经挂了几个来电,专心跟魏朝阳说话,但看到这个号,却没挂,先跟魏朝阳道了个歉,这才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她这刚走开,莎丽就进来了,看封苗在打电话,便对魏朝阳说:“魏先生,办公室给你安排好了,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魏朝阳不禁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 这办公室果然格局面积都跟封苗一模一样,办公用具什么的,也都是上好的,只说那办公桌,怎么瞧都像红木的,而不是合成板的大路货。 莎丽跟在身边,把各处一样一样细细介绍了,又说:“里间是休息室,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有什么特殊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魏朝阳进去一瞧,好嘛,跟豪华酒店似的,双人大床,大屏幕电视,单独的洗浴间,不仅有淋浴,还有个大号澡盆! 有钱人真是奢侈啊。 正感慨着呢,就闻着一股香风飘到近处,扭头一瞧,却是莎丽凑了过来,离着格外近不说,衬衫领口不知道啥时候多解开了两颗扣子。 “空调没开,有些热。为了保证私密性,这里没有安中央空调,得你自己开才行,遥控器就在这边的柜子里……” 莎丽说着话,就从魏朝阳身前探过去,伸手够墙边的柜子门,刚够到一半,脚下就扭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哎呀一声,就朝着魏朝阳歪倒过去。 魏朝阳往旁边一闪,也没伸手,于是莎丽小姐就咣一家伙摔了个结实。 莎丽,“……” “不要紧,走路可得小心啊。”魏朝阳赶紧表示关心,但却纹丝不动,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 莎丽也不矫情,自己干脆地爬起来,弯腰拍了拍包臀裙上的灰,自嘲笑道:“我这负担太重,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平衡,让你见笑了。” 说话间还挺了挺该大就特别大的地方,于是衬衫衣领间就越发的深不可测。 魏朝阳道:“莎丽姐姐,我刚接触金融圈,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莎丽咯咯笑道:“魏先生真能开玩笑,你这样的出身,就算自己不做,也肯定也有给你家里理财的高手,哪用得着我来关照?” “我家海城下面县里的,开衣服店,挣的那几个钱,也就存个银行定期,连理财都没买过,哪认识什么理财的高手。要不是讨好了校长,给我介绍封师姐这边来,就算是毕业我也没机会进这种级别的公司。师姐可真给校长面子,对我太好了,嘿嘿嘿……” 听魏朝阳这么一说,莎丽秘书突然就不热了,抬手把衬衫扣子扣好,笑容变得公式公,“行了,这就全都看完了,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都挺好,没有要求。” 魏朝阳只当没注意到莎丽的微妙变化,“莎丽姐姐多谢你啊,一会儿下班我请你吃饭,这附近有家菜馆味道相当不错。” “不用了,我晚上有约了。”莎丽板起脸,“还有,在公司上班,不要姐姐妹妹乱叫,叫我莎丽就行。” 魏朝阳讨了个没趣,嘿嘿笑着摸了摸头,转出办公室,正瞧见封苗走出来,便道:“师姐,办公室看完,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还有课呢。” 封苗便说什么要送魏朝阳回去,魏朝阳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但还是坚持要送他下楼,莎丽便觉得魏朝阳刚才的话不尽不实,琢磨着回头再细问问情况。 三人乘着电梯下楼,在五楼停了一下,门一开,就见外面站着好些人,为首的赫然正是郭家兴。 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有些意外。 还是魏朝阳先反应过来,招呼道:“郭部长,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说话间,却是已经看到了跟在郭家兴身后的李老头和吉德天。 郭家兴只当没看到封苗,笑呵呵地说:“这不是陪老李和老吉过来选新公司的位置嘛,之前已经看过三个了,都挺不错的。魏顾问,你这是过来忙什么?” 魏朝阳就说:“校长照顾我,把我介绍到姜师姐的公司来当实习生。” 别的也没多说什么,封苗却得意洋洋地瞟了郭家兴一眼。 郭家兴不动声色,暗地寻思封家下手好快啊,居然就找机会攀上了魏顾问,回头还真得记得把他家那事当回事儿。 敢情他原先光想着拿好处,没想着给办事。 既然碰上了郭家兴,魏朝阳便坐他的车一起离开,正好直接去与傅通碰面。 封苗一直送到楼下,目送着车队离开,方才转身上楼。 莎丽小意地打听:“封总,这位魏先生是什么来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封苗一听,便道:“我自己会亲自管他,你们几个去骚扰他就行。” 莎丽一听,暗地里哎哟一声,这居然是封总自己盯上的肉,肯定来头不凡,早知如此刚才在办公室再努努力好了,不由得后悔万分,琢磨着等回头再找机会,至于封苗说的话,听完就抛脑后去了。 魏朝阳跟着郭家兴与傅通碰了个面,进一步商讨了公司成立的诸多事项,花了足三个小时的时间,总算是把大体框架敲定,接下来的具体细节就犯不着他们这种大佬来商量了,傅通和郭家兴这边自然有人来出面负责,预留了股份的明家自然也不缺人,唯独魏朝阳光杆一个,暂时只能全权委托李老头和吉德天。 这把李老头和吉德天感动得,压力山大啊。 毕竟他们两个混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开公司的机会,更别提相关经验了,这么大的事儿让他们两个管,都是生怕做不好,再耽误了魏朝阳的大事。 魏朝阳就让他们两个放心。 这三家公司中最关键的就是运营王者级人运收益的和卖他炼出来的运的。 而运营王者级人运的公司,虽然注册了,却也得等确定由海城委员会监管、明见章主导以及魏朝阳拿到唯一监护权这三件事情才能正式运营。 所以他们接下来只需要两件事情就可以了。 一是别把炼的运卖贱了,二是别让那两方黑了卖运的钱。 安抚完俩老头,魏朝阳又顺便给李老头换了个运。 三天已满,再不换运,李老头就要喂噬运兽啦。 忙活完这些,也就到了下午三点多了。 魏朝阳便赶忙奔了高铁站,等颜若凝赶到,一起上车,直奔福喜总公司所在的连城。 第七十四章 人间未见自我始 连城本地没有委员会机构。 按照运气监管委员会的原则, 只在具有地区运气辐射性的城市建立,不按国家行政区划设置。 任何一个具有地区运气辐射性的城市本身必然具备一个优越的地理条件。 比如海城,辐射关东三省,内接津京冀,外接那限朝日韩。 与海城委员会管理区域临近的委员会共有四个,汉城委员会,江户委员会、燕京委员以及与海城隔海相望的琴洲委员会。 而连城恰好处在汉城、江户和海城三个委员会的交界位置。 委员会毕竟不是行政机构,不可能划定明确的界线,所以各地方委员会在行使自己的监管权限的时候,往往会自行明确一个分隔区域。 这个分隔区域哪家都不属于,也哪家都可以根据需要派人过来做事。 简单来说,无事三不管,有事都可以管。 连城就处在这样一片区域。 福喜公司之所以把总部建在这里,既是因为它是海城、、琴洲、江户、汉城以及燕京五家委员会联合推起来的东北亚地区运气公司龙头,也是因为在这里可以利用地方委员会在交界区域上模糊的管辖权来自谋取更大的自主权。 这家公司从建立起,股份架构就如迷宫般复杂。 既有东瀛列岛以御三家为号的最顶尖的运灵师世家,也有北高丽半岛两班贵族豪门,还有南高丽半岛掺杂了美洲区势力的大型集团,还有国内北方诸多世家豪强。 更重要的是,委员会虽然不能直接投资运气公司,但不代表委员会内的权势人物在福喜公司没有利益。 公司董事会成员列出来,绝对能让傅通这样的地区级实权人物都头皮发麻。 这也是傅通为什么对处置福喜公司的最大希望就是赶出海城以及推动多方调查的原因。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就算他是海城最高十二人之一,也不敢冒着得罪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大多数势力的风风险,直接把福喜公司搞黄。 能够果断关闭福喜海城分公司,扣下所有的工作人员,就已经是傅通最大的极限。 光是这一样,也足以让人称道为刚毅果决,不畏地方豪强,由此被总会的高层们高看一眼。 委员会虽然不免与地方豪强势力纠缠不清,但从自身定位和利益出发,总体的倾向还是打压地方豪强世家,推进委员会权力延伸。。 任何一个能够不畏地方豪强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会被总会重点关注。 当年扶持傅通的那位贵人,能看中并且扶持他,没根基没复杂利益关系,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总而言之,福喜公司在连城就仿佛诸侯般的存在,依仗着复杂的董事会成员力量支持,与四方委员会既合作又独立,颇有些听调不听宣的味道。 整个连城,只有这么一家运气服务公司,被福喜经营得针扎不入水泼不进。 公司总部位于连城最繁华的区域,独立一幢办公楼,三十多层,一副国际大企业的气派。 但实际上,福喜最多也就在东北亚地区充充霸王,放眼全球,规模实力连前二十都进不了。 魏朝阳和颜若凝下车出了高铁站,先去福喜总部瞧了一眼。 也不靠近,就在稍远一些,能够看到总部大楼全貌的位置找了家咖啡厅,坐在窗边位置观察。 运气公司总部选址的首要条件必然是上佳地运。 福喜大楼所在位置的地运是一根粗大的青藤,拔地而起,一圈圈缠绕着大楼,直抵楼顶,在最高处的位置开一连串的的白色花朵,花朵间隐约可见葫芦状的果实。 就清晰度和细节丰满度来说,远不如天科大那两颗如同真树般的扶桑,清晰度大约480P,细节多有模糊混沌马赛克。 这青藤散发出千百计的细枝,与周边建筑、街道、草树甚至是不远处公园的小山连接一处起,以至于猛一瞅去,倒好像架起了个超大的棚子,将整个连城最繁华的区域尽数覆盖其中。 想要收割这根青藤,一是要切断这些联系,二是最好在办公楼周边设立隔绝隔阵法,将收割影响只局限到福喜总部大楼。 魏朝阳掏出纸笔,把自己看到的情况简单画了一下,拿给颜若凝看。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给颜若凝奉上素描做为生日礼物,魏朝阳勤学苦练,虽然依旧画得又丑又糙能恶心死行家,但大概意思画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颜若凝一手拿着画,一手调出手机地图,对照着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幢大厦道:“在这里直播,可以看到收割全貌。其实最好是多架几个机位,这里,这里,这里……” 她在手机地图上点了点,“这样就能做到无死角全方位直播了。嗯,要是能搞几个无人机做空中拍摄就更好了。” 魏朝阳道:“不用搞这么大阵势,弄个手机把过程拍下来就行,反正都看不到这地运,最多就能看到我忙活,要那么多机位也搞不出什么华丽场面,没得浪费。” 颜若凝道:“你以为我们在福喜公司总部门口架起机位,声称要直接收割地运,他们会没有反应?动手肯定是免不了的,就看他们想怎么打了。在国内闹市直接动枪他们肯定不敢,但安排几十个高手来以多打少,几乎是肯定的。到时候你负责收运,我负责打架……” 就一副跃跃欲势的劲头。 魏朝阳赶忙道:“那谁负责守着镜头直播?动手我自己来就行,你还是看着机位。” “这么大的事情,哪可能就我们两个来做。”颜若凝道,“必须得摇点人过来帮忙才行。” “你还能摇到人呢?什么时候摇的?” 魏朝阳大出意料。 以往做什么事情,包括横扫老家县城混子那次,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万万没想到,这次颜若凝居然要摇人,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习惯。 关键是,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人可摇啊。 刚认识的那几位,别管是谁,一听要收割福喜公司地运,就都吓得要死。 “今天啊。” “今天你不是在一直在宿舍写论文?” “写论文,顺便摇点人,做个计划,也不耽误。出来前我把论文传给老许了,剩下就是他的事情了。” “不是,你这不是个诺奖级的成果吗?这不到一天就把论文写出来了?” “成果重要不代表论文有多复杂,就几篇的东西,懂的都懂,不懂的我写几十万字也还是不懂,内容有就行啦。” “好,你都摇了什么人?” “我有个亲戚,叫颜若无的,你记不记得?” “就你三爷爷家的叔叔的儿子是,比我还大一点,见一次被你打哭一次那个。” “什么叫见一次被我打哭一次,有几次也没打的。哎,这都不重要。他大学毕业之后进了传媒公司,学了两年后,自己出来搞了个工作室,做直播拍短视频, 直播这块手挺专来的,我让他带着团队过来帮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无人机,当时没想到,也没问。” “你怎么跟他说的?就说我要收割地运?他能信吗?” “我说,我有小道消息,今晚这里会有古武传人砸黑公司场子,让他们过来帮忙。” “啊?他们也是搞直播的,真要有这种噱头,要是自己直播怎么办?” “播就播,你袍子一穿,镰刀一拿,谁知道你是哪个?这么大的事儿,我们敢做,难道还怕别人播吗?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爱咋播咋播。” “这样好吗?运灵师这么神秘高大上的身份和圈子……” “高大上个屁,没看他们卖运卖得飞起,就是一帮特殊点的生意人,装什么高大上,以前咱们不知道,是因为咱们不是有钱人,就跟那些奢侈品似的,有钱人如数家珍,我们能认识最大路的几个牌子就算有见识啦。他们卖运就行,我们直播个现场拆家就不行?” “倒是这么个理,咳,咳,就怕到时候福喜公司迁怒他们,现场动手。” “没问题,我还给他们订了家专业保安服务公司给他们提供现场保安服务。” “这得不少钱啊,颜颜,你虽然不缺钱,可在这事儿上用你的钱,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用的你的钱,你不是卖运赚了几十万嘛,这么多钱不拿来用留着干嘛?” “啊?行,行,倒是没问题,那个请保安没全都花了,我还打算租个房搬到校外住呢……” “请保安公司能花几个钱?我还联系老家几个武馆,就是咱们以前踢过场子时,觉得水平还过得去那几家。让他们带人过来帮忙。” “请他们干什么?” “吸引福喜公司注意力,方便你布阵嘛。要不然你这上去就围着人家公司大楼乱转,瞎子都能看出你有问题。更何况经过昨晚那事,福喜公司肯定得多加防备。这不是得多留几手嘛。” “你想得可真够细节的。” 魏朝阳不由感慨。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别管搞什么事,颜若凝都会计划得明明白白,他只需要出人出力就可以了。 被两家家长视为可能会带坏颜若凝的不安定分子的他,其实从来都只是颜若凝搞事的小跟班,背了不知多少黑锅。 颜若凝兴致勃勃地说:“这算什么细节,跟你说,我还请了……” 魏朝阳没听完,忍不住问:“你就说我那四十万花了多少。” “放心啦没花了,才三十七八万。”颜若凝突然反应过来,盯着魏朝阳问,“你要租房子出去住?不住学校宿舍了?为什么?” “我这不是有本事了嘛,以后事多麻烦多,住宿舍不方便。”魏朝阳解释道,“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个小面积,不往远走,办自己的事情方便,加学校上课也方便。” 颜若凝瞪他,“小面积?多小面积,是不是没打算给我留地方?” 魏朝阳果断地说:“怎么可能,准备找个小两室的,一间给你留着。” 颜若凝果断道:“那还租什么?我近些年都不会离开海城,直接买一套。钱我出,落你的名,等你挣了钱再还我。” 魏朝阳干咳道:“不用买那么浪费,我又不一定总在海城呆着……” 颜若凝问:“这才大一,你就琢磨着想离开海城,是不是想躲着我!” 魏朝阳果断地道:“哪有,咱俩啥关系,我躲你干什么?就是我学的金融嘛,将来想有发展,怎么也得往燕京魔都那边去。” 颜若凝哼了一声,“你现在的主业是炼运师啦,又要在这边开公司,还跟傅通和明见章有交易,难道以后还能做金融?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抽个时间去看房。附近新开的锦绣天成楼盘听说不错。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魏朝阳心里苦啊,可却不敢表示反对,“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许老和校长知道,他们指不定得想偏到什么地方去。也别让家里知道……” 颜若凝突然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往窗外看。 街面对,一群人正在拉拉扯扯。 一方是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保安,另一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背着布兜拿着小凳的,一看就是街边算命骗钱的。 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粗暴的按住老男人,将布兜里的东西翻倒在地上,捡起其中的一方罗盘,仔细检查了一翻,这才松开老头,呵斥了他几句后,大摇大摆离开。 这典型的仗势欺人场面,看得过往行人都是连连摇头。 但魏朝阳和颜若凝却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重点不是赶人,而是检查罗盘! 正好有服务员从桌边路过,魏朝阳叫住问:“那几个保安什么来头,这么嚣张,当街欺负人?” 服务员也注意到了街上的情况,道:“那是福喜公司的保安,连城的纳税大户嘛,也不知道经营些什么,反正里面的人都老牛逼了,横着走的。 总部大楼老气派了,就那边那个挂着大红牌子的。不过以前也不这样,就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早上起来,这些保安就在楼四周乱逛,看到算命先生就过去骚扰人家,不让人家在这里算命。” 魏朝阳和颜若凝不由对视一眼。 颜若凝道:“傅通,滕文彦,还有谁?” 魏朝阳仔细回想,“没了。” 颜若凝轻轻敲着桌子,琢磨片刻,判断道:“不会是傅通!” “滕文彦?”魏朝阳皱眉道:“现在怎么办?赶回去吗?” 颜若凝果断地道:“现在就动手,你有没有把握?” 魏朝阳抬头观望了片刻,“没问题!” “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谁也没有预料到我们会这么快过来动手!”颜若凝霍然起身,“以快打慢,然后再回海城。” “就怕他在那边搞事情!”魏朝阳有些担心,“至少五个小时,不好办。” 颜若凝道:“不会,他真要有立刻就动手的能耐,其实是昨晚。他不是需要准备时间,就是在等所谓的天时,要么图谋就不是天科大地运,而是另有所谋!我们以快打慢,就是好的选择!”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道:“那就现在立刻动手!” 主意既然拿定,两人便立刻离开咖啡厅,来到福喜总部楼前。 颜若凝拿着魏朝阳的手机,登陆直播界面。 虽然还没有到预订的直播时间,居然就已经有好几千人在线等着了。 颜若凝打开直播,对准魏朝阳和他身后的福喜公司总部大楼。 “各位好,我是魏朝阳,在福喜公司总部,准备收割福喜公司地运……” 魏朝阳不怎么看直播,也不懂直播的规矩话术,更不管有几个人正在线看,上来就开门见山道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魏朝阳要直接收割福喜公司地运!” 远在新加坡的委员会总部大楼内,有人猛得喊了出来。 这是个为明见章服务的工作人员,从魏朝阳开了直播账号,预告今晚要开直播后,就奉命一直在关注账号动向,直播突然提前开启,还上来就爆出这么劲爆的内容,让这个工作人员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一边紧盯着屏幕画面,一边高喊汇报。 坐在办公室里的明见章本来正带着几个行动部的人进一步研究泰国猎运的部署安排,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猛得扔下笔,冲出办公室,大声问:“你说什么?收割地运?” 那个工作人员高举起手机,“收割福喜公司总部地运,他就在福喜总部大楼外面!” “真是特么的疯了,去会议室投屏,召集行动部所有在家的中层都过来!联系离连城最近的行动组,立刻赶过去待命!” 明见章一连串地吩咐完,快步向会议室方向走,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先给季正康打了过去。 “委员,魏朝阳正在直播收割福喜公司总部地运!” “嗯?倒底是炼运师啊,虽然让人意外,可也在情理之中。我知道了,你按正常安排就可以,情报组那边我会通报。还有,暂时不要联系海城委员会了,他们很可能出了问题。” “知道了!” “还有,做好准备。无论他收割地运会造成什么后果,我都会提议就海城事件成立一个紧急处置小组,由部长级高层担任,前往海城调查处置。” “明白了,我会做好准备!” 明见章喜出望外,不由暗暗佩服季正康。 姜倒底还是老的辣。 他还在琢磨着这件事情可以引发的后果,季正康却已经跳过去,直接把整件事情利用上,准备推出提议了。 这显然是为明见章之前的想法做的铺垫。 如果明见章能够拿到这个紧急处置小组组长的位置,受命前往海城,那么接下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转而负责王者级人运的处置。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是绝对有把握的能成。 毕竟盯着海城王者级人运的可不只是他们,这个建议一提出来,知道内情的人肯定能猜到到季正康的想法,必然会有人想争取组长位置。 季正康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明见章不要光顾盯着直播,现在就要运作起来! 这件提议肯定会由最高十二人投票通过。 明见章现在能有把握的,除了季正康,只有四票,最少还要再争取两票,才能确保自己拿下这个位置。 他挂了季正康的电话,马上就再次拨了出去。 这回拨的是明心桐。 “心桐,你到哪里了?” “我刚出机场。” “魏朝阳跟你说过要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事情吗?” “没有!怎么了?” “他现在正在直播收割福喜公司地运!我准备争取前往海城,但需要更多的信息,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 “魏朝阳已经与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傅通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准备建立一家集团公司……” 明见章听完明心桐所说的内容,便转头再次拨给了傅通。 “傅委员,我是明见章。心桐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合作意向,我是非常赞同的。现在我就问你一件事情,魏朝阳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事情,是你们的既定计划,还是他临时起意?” 接到这个质问,傅通大为意外,他还不知道魏朝阳已经开始直播的事情呢,但听到明见章这么一问,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心里暗叫坏了,魏朝阳居然真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了。 不由暗暗抱怨魏朝阳居然连自己这个合作伙伴也不说实话。 当然了,他也能理解魏朝阳的想法,做为炼运师要是就这么忍气吞声,那还能叫炼运师吗? 只是这么一来,他可就有些坐蜡了,没看明见章立马就打电话来问他在这件事情里的角色了吗? 要是有选择,傅通真心不想跟这事扯上关系,可现在不是没有选择吗? 时间甚至不容许他多想,明见章就在那边等着呢。 “没错,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既定计划!”傅通回答,“福喜公司的行为,必须要得到惩罚,我们都认为,这个惩罚由魏朝阳来执行是最恰当不过的。人人都知道炼运师嚣张跋扈本事大,有仇必报,但魏朝阳毕竟刚刚露面,别人对他的本事没一个明确的认识,很可能会因为轻视他的年纪而导致错误的认识而采取不明智的行动!魏朝阳,不,是我们需要足够的威慑力来保证日后王者级人运的安稳。” “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明见章冷冷地说,“傅通,你可是地方委员会的最高层,不比魏朝阳,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傅通轻笑了一声,反问:“明部长,那个派噩运骑士来偷猎王者级人运,最终引发了这一系列事情的人,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魏朝阳,昨晚海城就会发生不可想像的灾难,以万计的人会因此死去,整个海城都可能会化为死城!而这,都是因为某些人垂涎觊觎那个王者级人运!” “你做好准备,总部会就相关事件派一个调查处置小组去海城,组长由部长级人员担任,我希望海城传来的声音足够清晰明确!” 电话挂断,傅通看着手机上的直播软件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拨通了魏朝阳的手机。 电话里传来的颜若凝的声音,“傅委员,魏朝阳已经开始行动,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通过直播全程观看。” 傅通沉声道:“以前从来没有人敢于全程直播收割地运,一旦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就算魏朝阳是炼运师,也没办法再公开露面,到时候你们也一样保不住王者级人运!” 颜若凝朗声笑道:“傅委员,从来没人这么干过有什么,今天我们这样做了,那不就有了?要想震慑住四方宵小,不仅仅需要实力,还需要足够的疯狂!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好好掂量一下来惹我们的后果!” 傅通道:“你们两个再怎么样,也势单力孤,而福喜公司内情复杂,你们这样做,等于是得罪了整个东北亚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豪门!” “今天解决了福喜公司,明天我们就不会势单力孤了,什么世家豪门,不过是土鸡瓦狗!如果他们有胆量因为这事来找我们麻烦,那我们就再来一次杀鸡儆猴!” 不过十几岁的时候,她就敢为了替魏朝阳报破头之仇,而打断一县街头混混的腿,如今又怎么会畏惧所谓的世家豪门! 颜若凝的声音中浑不在乎,冷静异常,可这样偏却更让傅通感觉可怕。 这两个年轻人里,最危险的,怕不是魏朝阳,而是这个年纪轻轻就把学问做到全球顶尖的小女人! “颜先生,不论怎么样,我在委员会这边,会坚定支持你们!” 傅通挂上电话,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门后的房间,看向地中间的男人。 坐在束缚椅上的朴昌看着傅通,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傅委员,你可以开始问了。” 联合审讯组的对朴昌的审问因为他一句是与郭家兴的交易而不得不中断。 秦青却没有立刻把这个审讯结果报上去,而是坚持完成了其他所有人审讯,看时间明心桐已经在新加坡落地,这才带着结果亲自去向傅通汇报。 得知此事的郭家兴暴跳如雷,断然否认与朴昌有什么私下的交易,并且要求公开与朴昌对质。 傅通也知道这件事情极为敏感,表面上是指向郭家兴,实际上却是指向他这个常务委员,当即决定亲自审问朴昌,并且安排了现场全程录像,哪位委员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在线观看。 第七十五章 快来看神仙 “你为什么要说这是与郭家兴的交易?你们两个交易什么了?” 傅通沉着脸,尽可能不去想连城正在发生的事情。 对于他而言,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朴昌这样说的原因。 至于那最后一支去袭击颜若凝的队伍是不是朴昌派去的,反而是次要的。 反正是不是福喜公司做的,都必须是他们的锅,要不然魏朝阳在连城那边可就师出无名了。 “傅委员,哦,不,应该是诸位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朴昌看着傅通身后的摄像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郭家兴部长曾派人来向我承诺,只要按他的要求去做,就可以给我一个跳出福喜公司,在海城独挡一面的机会。说这话的时候,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 傅通冷冷地喝道:“朴昌,郭家兴派人去找你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当时我们已经察觉了王京等人的阴谋,并且知道了福喜公司未经备案就捎收割队潜入海城的事情。我原以为这只是福喜公司内部的某些人的行为,所以才让郭家兴安排人去通知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把福喜公司卷得更深!” 福喜公司是东北亚地区五家委员会联合捧起来的,各家委员会都有利益在其中,傅通这样做完全无可挑剔,别说不怕当着其他常务委员说,就是到了总会当着总会最高十二人,也一样会这样说! 但这个责任郭家兴背不起来,只能他傅通来背。 朴昌“呵呵”笑了两声,“傅委员,你要是把摄像头关了,我就给你说一个关于海城天科大地运的大秘密。这个秘密涉及你们海城委员会内部,你要不要听?” 傅通霍然起身,不再答理朴昌,而是对站在一旁的秦道:“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与他私下接触,确保二十四小时同步监控。”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朴昌这分明是想挑起海城委员会内部的斗争。 而在昨晚接连发生噩运骑士和无运死人两件事后,再加上海城出了王者级人运,现在海城委员会最需要的就是团结。 所以傅通果断拒绝再听下去。 这份果断决然,让朴昌有些意外,他微怔了一下,见傅通已经拉开房门,急忙喊道:“傅委员,你以为你是委员会里最先知道王者级人运的人吗?错了,你们海城委员会很早就有人知道王者级人运的存在了。最先图谋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不是王京那帮人,而是你们海城本地的某些人!” 傅通脚步微微一滞,旋即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朴昌哈哈大笑,“想知道是谁,随时过来问我啊,哈哈哈,但我只会对你说,因为我不相信其他的任何一个常务委员,哈哈哈……” 傅通面无表情地走出审讯室,看向正眼巴巴在走廊里等着的郭家兴,道:“看直播了吗?” 郭家兴晃了晃手机,“魏朝阳正在围着福喜总部大楼布阵,还介绍了他准备怎么做。” 手机屏幕上,镜头正紧跟着魏朝阳,讲解的声音连续传出。 “布这个隔绝阵呢,其实很简单,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材料。 只需要正常的朱砂符笔和符纸就可以了。 我会找到九个福喜公司总部大楼地运与周围环境连接的关键点,把画好的符埋到地里。 因为隔绝地运之后,我就会立刻动手收割福喜地运,所以用纸符就可以。 如果收割持续时间较长,比如说需要天进配合啊,或者切断地运与周边环境联系比较麻烦啊,那就得视情况来变更制符材质。 可以换成木质的,不拘是桃木的还是杨木的,什么都可以,这个材质不挑啊,我们不是捉鬼驱邪,还得强调个桃木雷击木什么的,只要是木头就可以。木气养运,这是常识嘛。 如果需要的时间更长,那就得考虑不会腐烂的材料,这其中最好就是用玉石,不拘是什么玉,只要是玉就可以了。 好,我现在找到了一个关键节点,这里有个电线杆子,我现在就把符埋在电线杆子下面,埋符的时候选择一个比较好辨认记忆的标的,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注意事项。 我现在开始画符,这符呢,叫八壁四锁断绝符,线条比较复杂,我练的时间不长,这么空手画画不下来,所以我先照着画了一张标准符,然后啊,用这个淘宝买的学画画临摹神器,来投影描绘,就比较省时省力,还不会出错。当然,也可以去拼多多啊,拼多多上面更便宜,我买贵了……” 魏朝阳蹲在电线杆子底下,絮絮叨叨地画着符。 从屏幕镜头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符的具体线条。 傅通就是一怔,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找人记下来,这是炼运师收割地运的方法,他简直是疯了,居然在直播里公开传播收割运的秘法,这种秘法传出去,后患无……” 说到这里,他猛得停住了,抬头看向郭家兴,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他是故意的?” 郭家兴沉重地点头,“他是故意的!” 傅通突然想起了刚才颜若凝说过的话。 要想震慑住四方宵小,不仅仅需要实力,还需要足够的疯狂! 他们,果然够疯狂! “先安排人记下来。”傅通来不及往深了想,吩咐道:“等直播结束,把回播功能禁了,所有内容全部封存。” 虽然有些晚了,但他还是想尽可能控制这秘法的流传范围。 “知道了。不过,意义不大。”郭家兴把屏幕上的在线人数展示给他看,“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十万!” “特么的!”傅通爆了句粗口,“福喜公司的人呢,就这么由着他在那设阵?” 郭家兴向旁边招了招手,便有工作人员送上来一个平板电脑。 “我刚安排人调取了福喜公司周边的监控摄像信号,你看。” 屏幕上以九宫格的形式同时显示着九个摄像头内容,而且还在不停的快速切换。 从各个角度可以看出来,福喜公司总部大楼已经被人团团包围了! 黑压压的,少说也得几百人,全都是精壮的男人,从衣着打扮神态举止可以判断,绝对都是手上有功夫的练家子。 堵在前门的人最多,已经跟试图冲出楼门的保安开始推攘,场面渐趋火暴,隐隐有失控的倾向。 而其他一楼的门窗,也有保安想要出来,却都被围堵的人给捉住,塞了回去。 傅通震惊了,“这么多人,他们是从哪儿调来的?” “魏朝阳和颜若凝的老家是武术之乡,这些人都是县里武馆的,从上午开始,陆陆续续赶到连城。” 郭家兴这个外联部长也不是白给的,虽然没有情报部专业,但对方没有任何隐瞒,稍稍用心就能查出来。 “这两个小年轻可真是……”傅通都没话可说了,重重叹了口气,“我会立刻提议召开一次紧急常务委员会议,讨论这次事件,师傅你带人去连城,无论怎么样,我们需要保证魏朝阳和颜若凝安然无恙,如果他们不能脱身,那你必须亲自把他们两个带回来,绝不能让他们落到其他人手里!” 郭家兴往审讯室里看了一眼,低声问:“你信朴昌的那话?” “我们折腾了一晚上,你不觉得缺点角色吗?”傅通反问。 郭家兴稍一思忖,便神情凛然,“坐地户?” 傅通点了点对,“他们太安静了,这不正常,至少齐家不应该没有任何反应。别说齐正光是常务委员,这里还有明心桐和明家的关系呢!” 齐家,海城地区最大的运灵师世家,明家都要联姻的地方豪强,在这次事件中,居然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这非常不正常! “我安排人抄一下朴昌的旧底。”郭家兴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你在海城这边也要千万小心。” 傅通笑了笑,“不用担心,只为了一个王者级人运,他们不至于这么疯狂,我再怎么说也是地方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敢对我下手,那就是在挑战整个委员会的权威,再大的地方豪强也得被抹平!” 委员会的权威可从来不是靠说靠买的,而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我只是得这事儿里透着的味儿不太对头。太诡异了。”郭家兴忧心重重,“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我们猜不到的事情。” “你说,他们能不能猜到你?” 问出这句话的,是小白。 它此刻正蹲在玄女峰顶悬崖边的一块石头上。 滕文彦就站在旁边,向着天科大方向眺望,听到问话,便淡淡地道:“别人或许得猜一阵子,但那两个小家伙鬼精鬼灵的,胆大包天不说,还一肚子心眼,要是在福喜那边发现什么不对,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能猜到是我。” 小白有些烦躁地抬起爪子挠了挠头,“那你过后打算怎么跟魏朝阳解释?” “解释?哼哼,老夫纵横天下三百年,行事何须向两个小屁防儿解释!” 滕文彦语带不屑,神情霸气实足,身姿威武绝伦。 小白道:“他可是奉运仙使,你连他都算计,不怕他回头找你后账?” 滕文彦哈哈大笑,“奉运仙使又怎么样?就算他运法通神,可真要较量起来,我也不惧他。来海城这些天的布置你也是看到了。” 小白忍不住又抓了抓头,“我没有跟你说过上次遇到奉运天使的事情……咳,那次好几百炼运师,各带自己的本命运灵,布了绝户阵,准备了三年,把奉运仙使引过去伏杀,我当时跟的炼运师就参与了那一战。” “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滕文彦惊奇地看着小白,“然后呢,他们胜了吗?” “他们胜了的话,现在炼运师怎么可能统共就剩下那么小猫两三只?”小白翻了个白眼,“奉运仙使一镰刀就割了好几百人头,全过程不超过一分钟,那些储运兽也一只没能逃掉,多亏我聪明,装成普通猫头鹰才逃过一劫。那镰刀跟魏朝阳拿的那把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同,咳,镰刀杆尾巴那里有个磕痕,这么多年也没变!” 滕文彦呆了一呆,又看向天科大方向,咬牙道:“做都做了,还能反悔不成?他奉运仙使再厉害,我滕文彦也不是白给的。更何况,这一回事关重大,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说话间,往地上一坐,掏出手机来架到身前。 小白不解地问:“你干什么?” 滕文彦肃然道:“先看看魏朝阳怎么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还要跟魏朝阳开战?”小白震惊了,“之前算计他和颜美女就算了,还想着开战?我跟你说,就算你真能打赢魏朝阳,颜美女那关也不好过。这俩人里,真正危险的绝对是颜美女。” “我就是那么一比方,先看看他这奉运仙使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神!”滕文彦摊手道,“反正现在我们除了等,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看看直播打发下时间也是好的嘛。” 直播屏幕上,魏朝阳已经将画好的符埋进了第一个关键点的电线杆子底下,然后开始走向第二个关键点。 背景画面里,不时有精壮的汉子在跑来跑去。 更远处的街边,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几乎人人都在举着手机拍摄,还有人已经支起了直播支架,正现场直播福喜公司大楼的冲突。 这种情况下,戴着口罩、举着手机拍摄的颜若凝毫不显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福喜大楼周边规模巨大的冲突给吸引。 福喜公司楼里的保安已经开始向外硬冲。 拦在各个出口的武馆众人拿钱办事,自然是毫不退让,干脆利索的动起手来。 本来颜若凝让他们来是给拍摄人员保驾护航的,但临时决定提前动手,颜若无的团队还没到,只能颜若凝自己亲自来拍,便联系先期抵达的武馆众人改了委托,让他们围堵大楼,不准任何一个人出来。 既然任务变了,这价钱也跟着提了,颜若凝把魏朝阳那四十万都填了上去,自己又补充三十万,凑到七十万,到场的三百多人,按人头能一人分两千多,别说搁县城那边,就算搁海城也绝对是大手笔。 福喜公司虽然规模大,行事霸道,手下也确实有精干的收割队、行动队,但这些队伍自有驻地,不可能都挤在总部大楼。 这边的工作人员主要都经营和行政,论动手那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主要依靠保安。 但保安欺负个普通人还行,好几百号练家子面前,那就跟白给一样,只冲了一波,就被打了回来,个个带伤,再没有勇气往外冲了,只都挤在门口在那里喊叫咋唬,虽然不敢往外冲,却也不敢就这么散去,毕竟身后主管盯着呢。 保安主管也看出情况不妙来了,赶紧打电话上报。 这消息就一层层的报到了最高层。 此时福喜公司的总经理姜哲威正带队在新加坡的委员会运总部运作泰国猎运的相关事宜。 这是福喜公司接下来的重要工作方向,如果能够运作成功,在猎运的同时,在泰国正式成立分公司,就可以打开公司困于东北亚的局面。 所以不仅姜哲威在新加坡运作这事儿,董事会的几位主要董事也都在新加坡。 以至于此时在福喜公司主持工作的,只有一位常务副总经理,叫毛保利的,平时保证公司正常运转还行,遇上这种大事,却是傻了眼。 不是说他就没有能力应对,而是姜哲威这人揽权极重,对手下这些副总特别提防,不是必须的权力,绝对不会放给他们。 比如这次他去新加坡,放给毛保利的权限,也就一般经营权,但涉及到收割队、行动队,他却是没权力调动。 以至于面对眼前这局面,他亲自给留守连城的行动队和收割队队长打电话下命令都不好使。 这些队长,都是姜哲威的亲信,平时就不大看得上毛保利,这工夫怎么可能听他调遣? 魏朝阳公然直播宣称要收割总部大楼地运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但却不相信魏朝阳能做得到。 只有像他们这样的内行人才明白收割地运有多复杂难搞,就算是收割队动手,也至少得花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搞定,魏朝阳一个人要一晚上就把总部大楼地运给收走,在他们这些内行人看来,简直就是场笑话! 要不是颜若凝开直播的时候,把评论发言功能给禁了,他们高低得上去整两句。 所以,毛保利火急火向他们求援,反倒被他们好一通嘲笑。 毛保利又急又气,只能给远在新加坡的姜哲威打电话。 可谁知道连打过去几次,都立刻被按断了。 毛保利急得团团乱转,竟然无计可施,以至于诺大的福喜公司,总部足有上千人,竟然就这么被困在楼里,要么用手机看直播,要么趴在窗户上往下瞧,只能眼睁睁看着魏朝阳嚣张无比地围楼布阵。 魏朝阳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九个关键点的符埋全部埋好。 由此隔绝阵便正式建了起来,而几乎是紧贴着福喜公司总部大楼,最多只把楼四周的几处绿化带给扩了进来。 范围这般小的隔绝阵,可以说是听都没听说过。 看直播的内行人士看了都直摇头。 隔绝阵想要起作用,最好是按目标地运范围做倍数区域设置,这样才能确保隔绝完整不出遗漏的同时,还能借地势之力实现持续隔绝。 像魏朝阳这么布置,既容易出漏,又不可持续,分明是个半吊子。 福喜公司收割队和行动队人员不能在直播间评论,实在憋不住,就四处出击,或者是去公司内网上或者是去委员会下属的各社交平台,纷纷发贴子嘲笑。 什么说是炼运师,其实是小丑。 什么这要能收割了地运我直播倒立吃屎。 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收割行动。 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喷得有理有据,以至于一时竟然没人敢于反驱,倒是有许多同行纷纷跟贴表示赞同,各种花式角度对魏朝阳的做法进行嘲笑。 滕文彦倒是没上网嘲笑,可也忍不住对小白说:“他这阵布得太小了,根本起不到完全隔绝的目的,收割的时候,要是牵连周边地运和环境太多的话,根本都带不起来,倒是不用担心会导致地难了,只是脸面上不好看。还说什么显一显他们的本事震慑宵小呢,这么一折腾,是个人都要有胆子来琢磨一下颜若凝那王者级人运了。” 小白沉默片刻,突然展翅而起。 滕文彦莫名其妙,赶忙问:“你干什么去?” “我去连城,跟魏朝阳说一下这个。” 小白抛下这句,便迅速飞得没了影子。 滕文彦忍不住气哼哼地道:“这死鸟也不知是站哪边的,难道还真想投了魏朝阳不成?” 说完,又往天科大方向瞄了一眼,然后才把视线移回到直播上来。 屏幕上,魏朝阳已经重新站到了屏幕正中,微笑着说:“好了,我现在已经布完了隔绝阵,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是切断福喜总部地运也四周的联系。这一步呢,我会和第三步的收割同步来搞,原因大家都懂,福喜肯定要派人来阻止我的嘛,所以我得以快打慢,在他们来人之前,完成收割。哎,怎么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终于注意到评论区的安安如也了。 颜若凝道:“我开播的的时候就全员禁言了,我们又不需要搞互动,干嘛看他们瞎嚷嚷。” 魏朝阳道:“没准儿有什么好的意见建议呢,直播不开评论,总觉得少点什么。万一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想说给我们听呢?” 颜若凝道:“我之前看了,礼物里有个火箭,一刷就能拉横幅,想说的话可以直接显示在横幅上,到现在都没人刷火箭,可见是没什么话要说。” 魏朝阳,“……” 妈蛋,那火箭三千一只呢,谁会闲得那么蛋痛,只为了说句话就刷个火箭! 可他还没等再说话,却屏幕上刷地飞过一支火箭横幅。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密密麻麻的从屏幕上飞过! “牛逼吹得山响,阵都摆不明白,还敢收割地运,累不死你!” “瞧把你能的,还怕别人阻止你,但凡懂行的,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呢!” “我要是你就赶紧收摊子滚蛋,别等会出大丑!” “还炼运师呢,连收割地运都不会,什么破炼运师!” “滚蛋,滚蛋,滚蛋……” “憋死老子了,三千块也得喷你一句,傻缺,滚蛋!” 魏朝阳目瞪口呆。 好家伙,三千块一句,就为了喷他,这帮人什么毛病? 他哪知道这些人早就憋得狠想现场喷他了,结果被颜若凝这么一提示,登时想起还有这么个功能来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运灵师圈子里搞直播的人比较少,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内容,大家平时白嫖惯了,没有刷礼物的习惯,多数都不知道还有火箭横幅这么一说。 现在既然知道了,说什么得喷他三千块钱的! 这一眨眼工夫,就刷刷的好几百大火箭,横幅飘得满屏幕都是。 此时在线人数已经接过二十万,哪怕想喷他的只有百分之一,也两千人呢。 魏朝阳忍不住道:“都说直播来钱快,果然不假,这有钱人真是太多了。” 换了他,可舍不得花三千块喷一句。 颜若凝道:“行了,赶紧动手,不要浪费时间了。” “好了,各位,我现在就要开始了,不要眨眼哦!” 魏朝阳刷一下换上了红袍子的工作套装,抡着镰刀纵身而起,围着福喜公司大楼忽隐忽闪,高低飞舞。 这一下可太抢眼了。 现场哗一下炸了锅,所有人都举起手机,对着空中疯狂拍摄。 堵在楼门前的武馆众们也顾不上打架了,纷纷举起手机追拍。 楼内各层的工作人员也都喊人的喊人,拍摄的拍摄。 天还没黑呢,居然就闹神仙了,哪能不赶紧来看! 什么抖音快乐小红书,微博知乎哔哩哩,空中飞人大变神仙的关键词瞬间全部冲热搜。 这当真是举国震惊了。 但凡有能上网的,全都呼朋唤友叫爹喊娘的来看神仙! 所有人都纷纷猜测这围着大楼狂转的红袍神仙在干什么。 就见他一圈圈舞着镰刀飞个不停,却不见有其他动作,看起来很像搞行为艺术,又有点像发神经,反正不像正经人就是了。 可事实上,在普通人的视野范围之外,魏朝阳正挥舞镰刀,将那些青藤与外间相连的细枝逐一切断。 随着由高到低一圈圈转下来,所有细枝全都被割得干干净净。 为了以防万一,魏朝阳又从下到上,从上到下转了两圈,反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这才落到地面,抡起镰刀,贴着地面绕楼割了过去。 这一圈割下来,青藤被齐地皮切断,缠在大楼上的藤身开始剧烈晃动。 也就在这一刻,周遭环境大变。 旋风平地而起,围楼呼啸,被圈进隔绝阵的绿化带快速枯萎。 地表的水汽急剧蒸腾,汇成淡淡白雾,随着旋风在地表转动。 魏朝阳飞到楼顶上方,拽起捆运绳,往青藤顶端一绑,旋即拽着绳子冲天而起。 第七十六章 运赠他人 一道淡淡的青气,足有比高楼还粗,比大楼还高,随着冲天红袍蜿蜒而起,如龙似蛇,绵绵不绝,直上夜空。 无数手机记录下了这骇人的一幕。 安稳盘坐的滕文彦猛得站起来,差点没把手机摔到地上,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是地运显化?这怎么可能! 他布的阵太小太紧,他断的联系时间太短太仓促,他甚么都没有准备收容地运的法器!” 地运只有被完整无缺收割时,才会显化出肉眼可见的形状! 但凡有一点与周边的联系没有被切断,收割的时候都会牵扯导致地运残缺! 眼前这场面说明魏朝阳真的把所有联系都切断,而且实现了完全的隔绝! 这样一来,不仅地运收割得完好无损,还不会牵联周边导致地难! 滕文彦当了三百年炼运师,见识过的收割场面不计其数,但这地运显化却只在故老传说中听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 从来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切断地运与周边的联系! 可今天,他却见识到了! 于是三观稀碎。 布了个行家一看就忍不住会发的小阵,很随便地围着目标转了几圈,然后就能把地运完整无损地收走! 这就是奉运仙使的能耐吗? 果然非人力能比拟啊! 此时此刻,直播屏幕上连绵不绝的火箭横幅全部消失,安静得仿佛一个观众都没有了。 可事实上,观众人数正在飞快上涨,本来没有来看的,也因为这惊人的一幕,被亲朋友好友拉了过来。 “快去总部!” 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和行动队如梦初醒,再顾不得看直播了,慌里慌张的收拾带队,前往总部。 虽然,地运已经被收走,现在去也做不了什么,但他们现在过去可不是为了地运,而是为了自己! 只要赶到现场,以后被上面质询起来,也可以回个全力赶往支援可惜没能及时赶到,再不行还可以把黑锅扣到毛保利头上,全怪毛副总通知太晚太迟。 总之,做为姜总经理亲信,在姜总没有倒台之前,这个黑锅肯定轮不到他们来背就是了。 而此时此刻,正站在办公室窗前向外观望的毛保利已经腿软到无法站立,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窗外连绵不绝持续上升的青气,欲哭无泪。 在看家期间,把总部地运给弄丢了,别说自家这个副总的位置了,连小命都很容易不保! 福喜公司的张狂狠毒可不仅仅是对外人,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后莫名其妙失踪的员工,就毛保利自己知道的,就得有十几个!其中有好几个,甚至是他亲自安排的。 没人可以在造成公司损失后不用负责!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毛保利两眼呆滞,喃喃自语,正彷徨不知所措的当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号码,突然惊醒过来,立刻接起电话。 “毛总吗?我是郭家兴,正在赶往连城,可以救你一命!” 毛保利一听,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声问:“郭部长,都需要我做什么!” 在这一刻,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想要在福喜公司手上逃脱性命,唯一的选择只有委员会! 只有委员会才能对抗福喜公司和那些地方豪强世家。 虽然福喜公司背后有五个委员会,但能够给他提供庇护的,显然只有海城委员会! 海城方面已经向其他四家委员会发函,要求他们就福喜公司的违规行为在各自范围内开展调查和处置。 函刚一发到各家委员会,毛保利这里就接到消息,同步传来的,还有海城方面查封福喜分公司的情报。 显然海城委员会已经下定决心与福喜公司绝裂。 所以毛保利在接到郭家兴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反问的,不是怎么救他的命,而是需要他做什么。 只有他有用处,海城委员会才会提供庇护! “福喜公司注定要成为历史了,但我们需要一些更有力量的证据,你懂吗?我会在四十分钟后抵达连城机场,希望你能赶上返回的飞机!” 郭家兴没有再给毛保利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也是在给毛保利制造压力。 既然魏朝阳收走了福喜公司的地运,那么两者之间的冲突就已经激化到不死一方不会休止的地步。 对于郭家兴而言,无论是从傅通的角度,还是从自己的角度,都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要支持魏朝阳。 所以他在看到魏朝阳成功收割地运后,便意识到在福喜公司看家的毛保利已经因此陷入了死地,立刻就打出了这个电话。 想要干翻福喜公司,仅靠他们在海城的违规行为是不够的,必须得更多更充实的理由,而且是能够拿到台面上来的才行! 做为副总的毛保利,就算被姜哲威压迫,权力较小,也肯定比外人更容易拿出相关的证据。 运气公司,想挣钱,哪有不违规经营的? 这种事情各级委员会都心知肚明,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要挣钱离不开这些运气公司! 但是,这些平时没人计较的事体,真要到了坎节儿上,端出也一样是要命的! “真不愧是炼运师啊,这么一出,简直不次于神仙的人前显圣!露这么一手,足够震慑四方了!” 郭家兴看着屏幕上冲天而起的青气,禁不住连声赞叹。 突然,屏幕上又开始飞起火箭,连续不绝,拉过的横幅密密麻麻遮蔽了整个屏幕。 “大佬牛逼!” “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传说中的地运显化!” “魏大师,简直太厉害了,你收徒弟不?我愿意拜你为师!” “魏仙长,缺小弟不,我不要钱,自带干粮,只要收我就行!” “求魏大师联系方式!” 火箭横幅都疯狂了。 不仅会飞,还会完美收割地运,这种大佬居然能见到活的,谁不想抱个大腿? 郭家兴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是一动,立刻吩咐身边的手下,“让客户端后台挂个开屏推,就说魏顾问准备在海城开办经营公司,欢迎各方有志之士前来应聘!” 那亲信手下便问:“部长,这好事儿不得先可着咱们海城人来吗?你这一打广告,趁着这热乎劲儿,不知道多少人会跑来凑热闹,抢的可都是咱们海城人的工作机会!” 郭家兴道:“你懂个屁,要全是海城人,魏顾问那边能放心?这集团只要在海城,还能缺了你们的好处,别在这上面眼皮子浅。还有啊,我发这个消息,不只是为了招人,而是让大家都知道,魏顾问成立了公司!既然有这个公司,那福喜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到时候所有福喜的敌对力量都会借这机会找过来!想要打翻福喜,我们必须得团结足够多的力量才行!以前福喜公司势大,压得这些人抬不起头来,可现在魏顾问公开扯了旗子,傻子才不会凑过来!” 收了地运,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当魏朝阳成功的那一刻,才意味着双方战争的真正开始。 郭家兴看向飞机舷窗外,琢磨着福喜公司和背后的各方势力会如何反应。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自窗外飞过。 那是一只白色大鸟,看起来是只猫头鹰。 郭家兴不禁一怔,旋即笑了笑,自语道:“火神这样的人物,见识了魏顾问这手段,也坐不住了啊。” 飞过去的,正是小白。 正常来说,猫头鹰的速度是赶不上飞机的。 但小白它毕竟不一般,正经猫头鹰它也不会说话啊。 超越个把支线小飞机,还是没有压力的。 小白并没有注意这架飞机,全力以赴向前疾飞。 十余分钟后,便抵达连城上空。 远远便瞧见,一道粗大的青气腾腾而起,直入星夜。 小白不禁吃了一惊。 虽然总是吐槽滕文彦,但对于他的本事,小白还是比较信服的,所以才会急三火四地赶来连城知会魏朝阳。 可万万没想到,滕文彦居然走了眼。 魏朝阳不仅成功了,还实现了完美收割! 那么它赶过来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还需不需要过去呢? 过去的话,要是万一被问起走漏消息的事情,它该怎么说? 小白犹豫着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拿定主意,向着青气方向飞过去。 靠得近了,就见如龙般的青龙顶端,有个飘逸的红袍手提着一端系着青气的长绳,头顶“收割”两个大字,比袍子还要红,分外抢眼。 但这两个字,在视频里的身影中是没有。 也就是说,普通人看不到。 如果能够看到的话,或许就不会有人敢于轻视魏朝阳了,比如说滕文彦。 毕竟,能在脑袋上顶东西的,那不是神仙就是妖魔,反正都不好惹! 小白飞到红袍近前,招呼道:“魏仙使!” 魏朝阳早就注意到了小白,反问:“你来干什么?” 小白道:“老滕看直播,说你布的阵有问题,我就想着来告诉你一声……” 魏朝阳晃了晃手中的捆运绳,那条粗大的青气也随之扭动起来,引发了下方如雷般的惊呼,“那可让滕前辈失望了,我这已经把地运绑出来了,等全都拎起来,就可以完成收割。” 小白听魏朝阳话里有些阴阳怪气,便道:“老滕不是要坑你们,只是想借你们的势……” “这不是他把消息透露给福喜公司的理由。”魏朝阳毫不客气地打小白,“他想做什么,可以跟我商量,而不是偷偷的利用我们!之前他帮了我,我很感激,也记得他这份人情,但一码归一码,这次的事情,他必须要给我和颜颜一个交待。” “老藤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对你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小白还想尽力辩解,可魏朝阳却突然一摆手,“成了!” 随着这句话,便听下方传来轰隆一声炸响,宛如平地起雷,吓得围观众人纷纷发出惊呼,下意识捂耳后退。 便在这一声炸雷中,那道青气蜷曲而起,卷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彻底脱离了福喜公司大楼。 便在这一刻,隔绝阵内的草树全部枯死,大楼表面剥落锈蚀,仿佛突然间就经过了几十年时光的侵腐,变得陈旧不堪。 楼内的各个角落变得潮湿不堪,更有大量千奇百怪的虫子爬了出来。 这些平时总是避着人在阴暗角落里的虫子仿佛得了失心疯般,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爬,地上,墙上,桌上,到处都是,惹得连声尖叫不断,整个大楼都乱成一团。 巨大的青气团,在魏朝阳眼中却是根卷曲虬结的长藤,密密实实地缠在一处,直径却也超过了三米。 缕缕青气不停自长藤上散发出来。 魏朝阳便感觉到了大量运力涌入。 红袍、镰刀和捆运绳都因着运力的涌入而闪动起微微的光芒。 魏朝阳伸手轻轻摸了摸这青藤。 运气:落财福藤,青藤结子绕福行,散作人间万斛金。 视野中的青藤突然发生了变化。 青藤周边有突然闪过千丝万缕的丝线,宛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而散逸出去的青气也不是漫无目的,而是想要与那张网上的线联接上。 可是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这种行为,青气方一搭到网线上,就会散乱消断,仿佛被什么人一下子打断了般。 这情景一闪而逝。 快得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可是仅仅这么惊鸿一瞥,便给魏朝阳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深刻印象。 那巨大的网仿佛将整个天地都笼在其中,宛若神迹,充满了令人畏惧的伟力。 魏朝阳不由恍惚了一下,缩回手,重新去触摸青藤,那大网却没有再次出现。 小白见魏朝阳对着青气摸来摸去,便道:“地运散得特别快,得尽快把它装起来才行。呃,储存地运的方法你懂。” 这句问话就很有技巧。 因为只要问了,那魏朝阳就一定懂。 魏朝阳看向小白,笑了笑,问道:“小白前辈,如果我和滕前辈因为这件事情起了纷争,那么你会站在哪一边?” 小白犹豫了。 之前一会儿说要跟魏朝阳,一会儿说要跟颜若凝,那都是扯淡,谁都不会当真,可现在却不能随便说了。 “只凭你收割地运这手段,老滕就斗不过你。不过,我还是会跟他一起。” 魏朝阳道:“我可是奉运仙使,还有好些本事没有使出来,跟了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白叹气道:“我要是只普通猫头鹰就好了,也不会这么纠结,专心给老滕做储运兽就行,唉,这做鸟也得讲义气,我跟他三百多年了……” 魏朝阳没等小白说完,抬头向远处的海边方向望了一眼,“我要去处理一下这地运,跟我一起。” 说罢,纵身飞去。 小白楞了楞,赶紧跟在后面。 魏朝阳一气飞出海岸,缓缓降到海面上方,把落财福藤浸到海里,然后把手里的绳子塞到小白爪子里,“帮我拿着,我去做个容器就来。” 小白不解,“为什么要浸到海里?” 魏朝阳解释道:“海纳百千,万气汇聚。这地运收割之后,没了环境滋养,所以才会快速散逸,用海水浸泡,一是可以减缓散逸速度,二是可以借海洋所聚万气做个洗涤,清除在原本环境中,所联系的各种运气带来的杂质。” “运气里还有杂质?”小白歪了歪头,“从来没听说过。” 然后它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老滕失算了,活了三百年以为什么都见过,太自以为是了,你饶他一条老命,咳,要是杀了他的话,跟他绑定的长命百岁也会严重受损,弄不好会退化回运数。”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了。我又不是福喜公司,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魏朝阳一笑,转身飞起。 “骗谁呐,奉运仙使眼里只有运,没有人,视人命如草芥。” 小白嘟囔着,忧心重重,叼着捆运绳,在海面上来回转悠,就见着泡在海水里的那团青气越来越小,但却越来越凝实,没大一会儿,就缩成人头大小一团,碧绿碧绿的,宛如玉石一般。 便在这当口,魏朝阳飞了回来,手里拿着块白玉牌,标签都没摘呢,一看就是在哪家玉器店买来的。 玉牌两面都已经画了密密麻麻的符纹。 地运不比人运,只能以地产之物为存储,主要就是各种石头,而这其中最好用的就是玉石,能够最大限度保持地运活性。 当然了,就算是用玉石来存储,也是属于死存的一种,不能长久这么存着,必须得在一定时间内给这地运找个去处重新入土。 魏朝阳飞到小白身边,接过捆运绳,往起一带,抓住破水而出的碧绿青气,在手中揉了揉,一把按进玉牌。 白色的玉牌瞬间变成了碧绿色,倒似从白玉变成了翡翠,鲜绿欲滴。 魏朝阳反手就把玉牌挂到小白脖子上,“小白前辈,你回去跟滕前辈说,这地运算是我感谢他之前的帮助。” 小白一听就急了,“魏仙使,老滕真没有害你的心思。他就是太重视这次比斗了。你不明白,这场比斗持续了三十年,结果对老滕至关重要,他不敢输也不输不起,所以才起了利用你们的心思……” 魏朝阳摆手道:“小白前辈,这话不能你来说。刚遇上滕前辈的时候,我就在想,像滕前辈这样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海城,既然不是为了王者级人运,那就肯定要有其他大事要办,只是为了给人换运灵,不至于。可是,滕前辈一直都没有对我说过。 我觉得,他是不相信我。毕竟,才认识几天,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哪可能什么事儿都对我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也有各人的立场,他不怪他,希望他以后也不要怪我! 小白前辈,你走。” 小白欲言又止,重重叹了口气,展翅飞走。 魏朝阳微微叹了口气,旋即腾空而起,返回连城。 到了福喜公司附近,借着黑暗潜行落地,收起工作套装,这才去之前的咖啡厅找颜若凝。 这是两人之前约定的碰头地点。 离着老远,却见咖啡店前的街面上黑压压的站了好些人。 都是神情剽悍的年轻男女,穿着统一的西服套装,少说也得有两三百人,肃然而立。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吓人,以至于附近街面上,都见不到人影了,连个躲远拍视频的都没有,也算是比较罕见的事情。 等再走近些,看得更清楚,才知道原因。 地上躺了好些人,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在痛苦呻吟。 而颜若凝就坐在咖啡店摆在外间人行道上的小桌上,端着杯咖啡,好整以暇的轻品着,泰然自若。 咖啡店里早就没了客人,只剩下一众抽着脸的服务员挤在柜台旁边,向外张望,既不敢出去,也不敢关门。 魏朝阳便径直走了过去。 一靠近,便有两个男人上来拦阻,“没看前面办事儿吗?离远点!” 魏朝阳一笑,自报家门,“我是魏朝阳!” 那两个男人脸色同时大变,对视一眼,突然齐齐出手,抓向魏朝阳。 魏朝阳猛得地加快速度,从两人伸出的两手缝隙间穿过去,挤进两人中间,伸手抓住他们两个的肩膀,顺着前进的步伐一带,就把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上。 这动静闹得极大,引得那一众数百男女都扭头看过来。 魏朝阳拍了拍手,大大方方地向着他们走过去。 “是魏朝阳!” “他是魏朝阳!” 有人认出了魏朝阳,发出低呼,引得人群蠢蠢欲动。 “抓住他!” 有人低喝了一声,所有人全呼啦一下全都拥了上来。 魏朝阳迎着众人向前,脚步不停,但凡靠近的,伸手抓了便摔倒地上,如此往前走了十几步,便摔了十几人,简直好像大人欺负小朋友一般。 如此声势,骇得后面众人尽皆失色,下意识向退躲闪,竟是呼啦啦让出一条通路来。 魏朝阳昂然自人群中走过,坐到颜若凝身旁,看着明明已经吓破了胆不敢上前,却又不愿意离开的众人道:“你们福喜的地运,我送给了火神滕前辈!” 第七十七章 搅动风雨起 在场众人,“……” 他们都是福喜公司的人,有收割队的,有行动队的,还有总部的。 颜若凝在魏朝阳收运成功之后,便通知堵门的武馆众撤退。 这么大的场面,要是不见好就收,后患无穷。 没了人堵门,福喜公司的人总算是冲了出来。 可是冲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明明之前还能接收到毛保利的指示,可是地运被收走,毛保利的手机就再也打不通了。 去办公室找人也没找到。 这么大个副总,原地失踪,能相信? 毛保利这一失踪,远在新加坡的姜哲威又一直联系不上,诺大个的福喜公司群龙无首,所有部门都是各有想法,其它管理层更是一个个都老老实实,没有一个想出来搞什么力挽狂澜的。 毕竟这时节站出来,那就很可能要跟毛保利一起背锅的。 最后,茫然无措的众人唯一的共识就是跟着颜若凝,只要跟住她,就能找到魏朝阳,到时候仗着人多势众,还不能把地运再抢回来吗? 他们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有绑了颜若凝的想法,但敢上去动手的,都被打趴在地,剩下的也就都老实了。 理由嘛,也是现成的,魏朝阳才是正主,得保留实力来对付他! 可现在,魏朝阳出场先声夺人不说,还立刻就说地运已经给了滕文彦! 这就让在场的福喜公司众人有些坐蜡了。 要说面前这两人公然抢走了公司地运,那是必然要报复回来的。 可怎么报复,那得公司高层说了算,他们现在属于私自行动,赢了不见得有功,败了肯定有罪! 要是地运在这里,还得值得豁出去抢一抢,可现在地运也没有了,动手的意义就全都没了。 众人一时彷徨无措,只能继续围着,头头们则缩在人群里拼命打电话。 这时节,必须得有个能出头做主的人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相比福喜公司众人,魏朝阳和颜若凝就轻松多了。 听到魏朝阳这么说,颜若凝就笑了出来,指了指桌上的手机,“直播没观呢。” 魏朝阳一口将整杯咖啡喝尽,才道:“我知道,事实如此,没什么不能说的。滕前辈向来敢做敢当,豪气盖天,哪能让我们年轻人背这个锅?” 颜若凝道:“这个我不太懂啊,不过他这么个炼运师,真想要福喜公司的地运,自己动手来抢不就得了,哪还用着借你的力?” 魏朝阳道:“人家前辈高人,安排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他自己留在海城不走,肯定是那边有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远在玄女峰顶的滕文彦气急败坏地摔了手机。 他不是没有想过魏朝阳在知道自己泄露消息后,会采取什么样的报复,想来想去,不外是打上门来之类的讨还公道,哪知道魏朝阳这操作完全出乎意料,居然把福喜公司的地运给了自己! 这么一来,傻子都会以为魏朝阳这么操作的背后是自己的示意! 如果解释不清楚,福喜公司和背后的势力,肯定要把主要目标定在他这个纵横三百年的大高手身上,而被认定为前台操作的魏朝阳最多也就是个顺便目标罢了。 特么的,黑,真是太黑了! 这一对小年轻的心眼儿倒底是怎么长的,不怕是天生的坏种! 居然能这么轻松的反手就把黑锅扣到他这么个老前辈的头上! 他自然是不怕委员会找他麻烦,可问题是,这个说法一旦传开,之前他透露消息的做法就变成了无用功,反而会让他准备对付的目标提高警惕! 可以说,魏朝阳这一招连消带打,轻描淡写地就把他的小算计给抽了回去! 正狂怒的当口,小白从天而降,把脖子上挂的玉牌一亮,“魏朝阳给你的,感谢你之前给他的帮助!” 地球人都知道,人运有价,地运无价! 尤其是这种完美收割的地运,绝对是一等一的稀有宝贝,答谢什么帮助都足够了。 魏朝阳以地运酬谢滕文彦,搁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这却让滕文彦有苦说不说,心塞到极点,气急败坏地道:“你是不是傻?给你就要啊,这玩意烫手的。” 小白气哼哼地道:“你背后泄露消息,魏朝阳认为你出卖了他,打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这地运是用来跟你断绝之前那点交情的,我不要,他就不会给你了?我给你带回来,才真正有回转于地,要是让他亲自给你,那就是决裂了!” 滕文彦道:“他刚在直播上当众说把运给我了,还说是我在背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这是直接要让我变成东北亚运灵师豪门世家的公敌啊!” 小白呆了一呆,然后看着滕文彦,极为诚恳地道:“老滕,听我一句劝,你斗不过魏朝阳,更何况还有颜美女帮他,你去认个错道个歉,回来的时候,魏朝阳可是留了个话头,不听我解释,而是要你自己去解释!” “我滕文彦纵横天下三百年,从来就没怕过谁!”滕文彦喝道,“区区两个小辈,加起来不到我六分之一的年纪,想让我对他们服软,想都别想!” 小白叹气道:“这第一呢,你刚拿到长命百刚的时候,比谁都怕死,见势不妙,该溜就溜,该软就软,一百多年都这样,而且你现在怕的人也好些呢。这第二呢,魏朝阳不是什么小辈,而是奉运仙使,当年一招割了好几百炼运师脑袋的奉运仙使不是他本人,也绝对是他师长,那一次几乎就杀绝了炼运师的传承,对着这样的人,别说你这个混了三百年的前辈,就算是云岛的楚韵仙见了也一样该认怂认怂。这里也没别人,你这吹牛逼给谁看呢?” 滕文彦面孔涨得通红,“我,我,我不是吹牛……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前辈,利用一下他们些后辈怎么了?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尊老敬长的好习惯都没有,就算怀疑我,至少也应该来当面问问,确认是不是我,问问我是不是有苦衷,哪在这么直接上来就下黑手的。我要是这么认怂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言?我绝对不会向他屈服!” 小白把玉牌甩到地上,不高兴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非一条道走到黑,那也无所谓,放心,到时候我会帮你收尸的,反正我已经收了几十回尸了,这业务也熟。” 说完,一展翅膀就要飞。 滕文彦赶紧一把抓住它,“哎,哎,你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泄露消息的时候,你也没跟我商量!”小白梗着脖子道,“现在又不听我劝,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唉,唉,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这些天了,折腾得这么大动静,那老妖婆纹丝不动,跟缩进壳里的王八似的,连头都不露,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眼瞅着约定时限就要到了,我这不是着急嘛。” 滕文彦苦着脸叹气,看着小白道:“你也知道,我这几年就这么点念性了,要是能赢了这一局,拿到那东西,便是把长命百岁赔出去,也绝对值当。” “你魔怔了。”小白道,“长命百岁不好吗?人间帝王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还满足不了你吗?为什么非得求那种虚无飘缈的东西?我活了那么多年,就没听说过什么人能做到!” “可是,贝加尔湖底下的东西你也看到了,那就是明证。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滕文彦的语气变得深沉了起来,“无论如何,我也要先完成这一局。这个我不能跟魏朝阳说,说了,就算是赢了,那老妖婆也绝对不会承认。” 小白翻着眼睛说:“以那两人报复不过夜的风格,我就怕你还没跟老妖婆做这一局,就先被他们两个给玩死了!” “所以,小白,你得帮我啊!”滕文彦立时变得可怜巴巴,“我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不希望我就这么死得莫名其妙,你跟魏朝阳和颜若凝处得都不错,帮我解释解释呗,至少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你死了我就省心了,跟着颜若凝绝对比跟你好。”小白又翻了个白眼,抬起爪子,把滕文彦的手推开,一展翅膀腾空而起。 滕文彦看着小白远处的身影,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小白蛇鬼头鬼脑地从领口钻出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滕文彦轻轻拍了拍它,看着天科大方向,呆了片刻,突然道:“不对,不对,就他们两个的心眼儿,如果没有我这事儿,难道就会老老实实地背了强抢地运的祸?那他们原本是打算让谁来背这个锅?” 一念此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赶忙又把摔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屏幕虽然裂了,可还能用,直播也依旧在继续。 只是画面上,已经不仅是那些进退维谷的福喜公司工作人员,还多了好些人。 空中甚至还能看到直升飞机在盘旋。 雪亮的探照灯柱正罩在安然稳坐的两人身上。 大批穿着黑色作训服,背后印着“运监”两字,带着明显作战风格的人员已经从四面将咖啡馆团团包围。 前面的人带着近战器械,而后面的人则已经背上了枪械。 “我们是琴洲委员会第一安全支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弃抵抗,接受拘捕!” 带队者举着高音喇叭大声呼喊。 相对于海城,琴洲与连城直线距离更近,只隔了一个海湾,所以最快赶到现场。 公然收割地运,严重违反委员会规定,琴洲派人来抓捕,名正言顺。 只是以前他们可没有对连城这个三不管的地界上发生的事情反应得这么迅速! 在这前所未有的效率之后,是直播后续影响在快速的扩散,各方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琴洲委员会不是反应最快的,但却依靠着距离优势,成为第一个到场的。 带队的,不是安全支队的队长,而是琴洲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之一,董成国。 不过,他并没有干预现场一线行动,而是站在后方高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略有些昏黄的路灯和咖啡灯的霓虹交映,将店前那一方小小天地映得光影斑驳。 咖啡店前那一对年轻的男女的悠闲轻松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那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是什么给了他们信心,让他们在强取福喜公司地运后,不但没有立刻逃走,反而留了下来。 董成国的心情可不像脸上表现得那么平静。 上午的时候,琴洲委员会就接到了海城委员会的发函,最高十二人为此特意召开了一次会议来讨论。 与会众人虽然各有立场,但却一致认为,绝不能按海城方面的意见去办,反而应该坚决表达出对福喜公司的支持。 最终拿出来的意见是,复函海城委员会,对他们的指控提出疑问,并且在进一步调查之前,拒绝查封琴洲的福喜分公司。 他们甚至在复函的同时,向本地福喜分公司和连城总公司发出了通告。 而从随后掌握的消息来看,燕京、江户、汉城委员会基本做出了类似的反应。 这让琴洲委员会一度认为事情已经回归了正轨,再大的事情,在繁复重叠的程序调查之后也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福喜公司做了出格的事情,但只要东北亚地区多数委员会意见统一,愿意保它,最多也就是受到些象征性的惩罚。 海城委员会势单力孤,在东北亚地区五个主要委员会中,本身实力也较弱,别说在总会,就算是在亚洲区委员会都没有足够支持的力量,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而且琴洲委员会的判断是,海城委员会也只是做做样子,不想得罪滕文彦这个老资格的炼运师强人。 至于那个也号称炼运师的魏朝阳,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而且从滕文彦的浮夸吹捧来看,不过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二世祖罢了,并没有被琴洲委员会重视。 可万万想不到,却是这个魏朝阳捅出了这么个天大的窟窿。 数十万人在线观看的直播收割地运。 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这其中表现出来的嚣张和对委员会规定的蔑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毫无遮掩。 不得不说,放眼全球,也很多年没有出现这样的事件了。 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整个东北亚五家委员会的颜面都将彻底扫地。 所以琴洲委员会在第一时间就由董成国带队出发。 这个时候,哪个委员会反应最快,在公众面前和总会方面的印象就会越好。 只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董成国的意料。 魏朝阳居然没有跑,而是公然留了下来,这已经不是挑战委员会的尊严了,而是在扇本地委员会的脸!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老成持重的董成国心生疑虑,尤其是在得到魏朝阳公开说地运给了滕文彦之后,这种疑虑更是攀升到了顶点。 与突然冒出来的不知根脚的魏朝阳相比,滕文彦这个成名三百多年的老牌炼运师,绝对令人在意,尤其是滕文彦的威名本身就靠着打欧洲区委员会打出来! 会不会是滕文彦要搞什么事? 会不会是滕文彦背后的炼运师群体已经不甘寂寞,准备做点什么? 会不会是福喜公司这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阴谋诡计? 琴洲委员会就这样冲在最前面,会不会有被人当枪使的可能! 所谓江湖越老越怕事,不是说胆子变小了,而是见多识广之后,想到的方面就多了。 董成国如今正值壮年,属于琴洲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中的青壮派,一直谋求着继续向上发展,当此委员会换届的敏感时刻,凡事都会多考虑几方面。 所以,当支队长向董成国通报,准备按计划发起抓捕的时候,董成国明确表示了反对,告知前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待进一步明确指示。 他想要跟琴洲的其他常务委员再讨论一下,同时摸一摸还没有到场的几家委员会的意向。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弄清楚福喜公司的想法。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福喜公司的总经理姜哲威一直都联系不上,主持公司事务的常务副部毛保利下落不明,以至于诺大的公司乱成一团,简直就是离谱! 这让董成国更加忧虑。 姜哲威和毛保利同时失联,会不会也是某个阴谋的一部分?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起事件背后的阴谋可就很让人不寒而栗了。 仅靠几个炼运师,可做不到这一点。 要知道,姜哲威可是正在新加坡的委员会总部呢! 这说明什么? 很可能总会高层有参与其中! 董成国还在紧张的思考,前方情况却再度发生了变化。 魏朝阳向着琴洲第一支队喊道:“你们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来抓我们?” 支队人员按以往习惯回喊:“你们违反了委员会收割地运的相关规定,我们代表琴洲委员会,前来拘捕你们,回去接受调查。” 魏朝阳就道:“既然这样,你们抓不抓福喜公司的人?他们未经备案派遣收割队进入海城,企图收割天科大地运。 这起阴谋已经被我们挫败,海城委员会按规定查封了海城福喜分公司,而且向你们发函要求协同采取行动。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拒绝了海城方面的提议?” 支队的一线人员哪知道上面这些弯弯绕,但既然魏朝阳问了,却不能不回答。 他们已经注意到魏朝阳的直播一直开着没关。 此时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四十万。 也就是说,现场被几十万人围观,这么严重的指控,如果不正面回答的话,舆论方面的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问题并不能代表你的行为没有触犯委员会规定,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可以等到了琴洲后再提出!现在,放弃抵抗,双手抱头,走出来!” 魏朝阳哈哈一笑,“我还听说你们琴洲委员会不仅拒绝了海城方面的提义,还向福喜公司通报了海城方面的意见,这也是委员会工作流程的一部分吗?” 在后面的董成国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剧烈一跳,终于可以确定,不仅有委员会内部人员参与了这件事情,而且包括琴洲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魏朝阳在这里滞留不走,显然带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至少,他现在这些话,不仅仅是说给琴洲委员会听的,还是说给几十万在线观众听的。 委员会强势不假,但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一旦掀起舆论风暴,总会方面也不会坐视东北亚五委员会随便瞎搞而不管。 福喜公司的事情这下真是闹大了! 支队人员大声喊道:“魏朝阳,你不要乱说这些没有根据的内容,现在我们说的是违反委员会规定的事情!” 魏朝阳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最高十二人做出的决定,跟你们没关系,也不会通知你们,不过你们琴洲委员会最高十二人来的一位董委员,他应该知道。为什么不过来跟我说两句?” 董成国暗暗骂了一句,转头即下令,“告诉越支,立刻拘捕魏朝阳,让武装组做好准备!” 他有些后悔之前的犹豫了。 早知道有委员会内部人员给魏朝阳透露消息,他应该到场就立即动手 现在动手不是好时机,可却不能不动手。 他绝对不能上去对跟魏朝阳对质! 接到命令的支队立刻列队上前。 在国内不能轻易动用火力武器的大背影下,各委员会的作战支队人员不仅都是精挑细选搏击高手,而且都练习过合击的阵法。 一旦决定动手,便立刻各亮家伙,有棒子,有链子,有钩子,有网子,还有泰瑟电击枪,全都做好准备,务求一击成擒,绝对不会魏朝阳挣扎逃窜的机会。 天下盘旋的直升机可不是为了好看的,而是带着射网器,防止他飞行逃走。 魏朝阳站了起来发,摊开双手,大笑道:“怎么了,敢做不敢当,敢明目张胆的违反委员会自己定下的禁令,却不敢让我再说下去吗?还是你们觉得福喜公司是你们养起来的,是自己人,而我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炼运师是外人,所以肆无忌惮的来对我下黑手?那么,我很好奇,你们琴洲委员会的立场在哪里?是执行委员会的宗旨,还是只是为了利用运气来挣钱?为了挣钱,甚至连脸皮都不要了,明知道福喜公司严重违规,也要不顾一切的袒护他们!” 没有人再回答他,最前面的数十支队作战人员缓慢而谨慎地维持着阵型,向魏朝阳和颜若凝缓缓靠近。 人群外却突然有爆发出一声呐喊,“说得好!委员会所宣称的维护运气平衡呢?福喜公司抢地运看不到,人家魏朝阳自己给自己寻求公道就一定要抓起来!” 董成国猛得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是那一片人太多了,所有人都举着手机在拍摄,根本看不出是谁喊的话。 这些围观的,可不是普通人,而闻风而来的连城本地的闲散运灵师,主要是圈子里最底层的运数猎人,他们人数最多,不能进入委员会体系,却又受着委员会和大型运气公司的双重压迫,只能自己结社争取权益,一直就看委员会和福喜这类的大型运气公司不顺眼,如今听到魏朝阳如此公开质问,登时觉得感同身受。 虽然只有一人发声,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心有戚戚。 董成国心底就是一沉。 现场人的表态,可不仅仅代表他们,而是可以代表其余几十万在线观众。 这些观众可不仅仅是无足轻重的运数猎人,有其他委员会成员,有各地豪强世家,有大型捕猎组织,有各类运气公司,有各职业的运灵师……基本可以代表着整个运灵师圈子所有成份的人员! 舆论风暴眼看就要成形了! “屏蔽这一带的信号,终止他的直播,立刻把他抓起来!” 董成国做出决定。 他现在势成骑虎,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这命令没等传出去,突然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响。 围观人群骚动着,向两旁退散,闪开一条道路。 一队车子缓缓开进来,沿着众人闪开的通道,一直开到咖啡馆前作战支队设立的防线前。 随着车门砰砰打开,大量穿着笔挺西装的精干工作人员跳下车,而后面几辆跳下来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真全副武装。 斜挎胸前的枪支上已经装了弹匣,持有者更是将食指搭在扳击一侧,随时可以开火。 董成国一眼就认出了这一队人马的带头者,是海城委员会外联部有郭家兴。 这是老资格的海城地头蛇,一辈子都是在做外联工作,在东北亚五大委员会员中都是人头精熟。 郭家兴也看到了站在后方的董成国,便冲他招了招手。 董成国暗暗骂了一声,示意手下人把郭家兴等人放过来。 郭家兴到了近前,笑呵呵地招呼道:“董委员,你们琴洲动作挺快啊。” 董成国阴着脸说:“魏朝阳直播收割地运,简直就是公然挑衅委员会权威,我们琴洲可不像你们海城那样沉得住气,自然要第一时间赶过来。怎么,郭部长这是调到行动部了吗?居然带队来执行抓捕行动?” “什么抓捕行动?”郭家兴笑呵呵地道,“魏朝阳是我们海城委员会的顾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是来请他回去协助调查的,我这个外联部长可不是正合适?” “他自己拍的视频,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调查的?”董成国冷冷地说,“你们不是想包庇魏朝阳。” 郭家兴道:“哪能呢,我们连福喜公司都不会包庇,哪可能包庇个炼运师?不过这事儿不调查清楚怎么能行,没听他说地运是滕文彦拿走了吗?那可是打得欧洲区委员会颜面扫地的真正强梁,这要不查清楚,后患无穷啊。难道董委员会觉得光靠你们琴洲委员会就能对付得了滕文彦?” “那也得先把人抓起来才行!几十万人看着,我们绝对不能表现出软弱!” 董成国话音未落,咖啡馆突然爆起混乱的响起,激烈的打斗,连续的惨叫,却是作战支队已经正式动手。 他和郭家兴都立刻停嘴,看了过去。 只是就这么短短一瞬,咖啡馆前的战斗却已经停了。 地面上躺了二三十人,抱着胳膊腿,翻滚惨叫,却全是冲上去的支队作战人员。 魏朝阳好整以睱地站在原地,脸色不变,大气不喘,捏了捏拳头,冲着后方没有冲上来的作战支队人员招手道:“再来!” 却是没人敢上了。 太凶了。 这么多久经训练的高手,却没有一个能挡得住魏朝阳一拳一脚的。 那简直不是人,而是某种人形的凶兽! 真难以想像普通人类可以随意一拳就能把人打得飞起来! 简直就好像动漫里的夸张情节! 可魏朝阳却做到了! 围观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便有人大声喊道:“好样的,魏朝阳,天下无敌!” 这一声迎得了多人的应和,迅速扩散出去,最终变成了整齐的呐喊,“魏朝阳,天下无敌!” 直播屏幕上再次刷起了一波火箭横幅。 只不过这次全是喝彩叫好的,再没有一句喷人的。 魏朝阳微笑着向四周拱了拱手。 董成国脸色铁青,拿起步话机,便下令,“武装组……” 没等说完,就被郭家兴一把按住了。 “董委员,不能一错再错啊,这种情况下,你敢动用武装组?这是给委员会挣脸呢,还是抹黑呢?几十万人看着呢,难道你要当场把魏朝阳击毙?他可是炼运师,而且还是根脚不浅的炼运师!你是想代表委员会向炼运师开战吗?” 董成国气急败坏地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郭家兴,你们海城委员会倒底站哪边的?” “反正我们站在委员会这边,不是站在福喜公司这边!”郭家兴一句话怼过去,没等董成国发怒,便又紧盯了一句,“董委员,总会方面有意向派出一个的紧急处置小组,由部长级高层担任,过来处置这件事情!” 这个消息,还是明见章透露给傅通的,而且要调查的也不仅仅是魏朝阳收割地运这事儿,但郭家兴此时却是含糊了过去,以至于董成国听了便以为委员会要专门为福喜公司的事情派一个高级别处置小组过来,当时就脸色大变,“郭家兴,福喜公司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捧起来的,难道就看着总会来人插手?” 郭家兴淡淡道:“董委员,福喜公司是我们捧起来的,可不能起来之后就想给我们当爹,这一点你们琴洲委员会可要站稳立场啊!这个消息才刚刚传过来,回去商量一下,魏朝阳我就带走了。其他一切都等总会处置小组到了再说!还有,我要是你们琴洲委员会的话,就会告诫自家管辖区内投资福喜的各家都消停呆着。这件事情水深着呢,淹死几个地方豪强世家跟玩一样轻松!”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拍了拍董成国的肩膀,把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淹死几个地方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也跟玩一样轻松!” 董成国脸色就有些发白,恶狠狠地看向郭家兴,“你在威胁我吗?” “哈哈,我只是说个事实,董委员不要急着对号入座嘛。” 郭家兴哈哈一笑,带着人手下,破开重重人群,径直来到咖啡馆前,向着魏朝阳和颜若凝招呼道:“魏顾问,颜先生,我们回海城,相信委员会,一定会给这件事一个公开公开公正的处置结果!” 魏朝阳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手机道:“这次直播就到这里了,各位我们下次再见!” 颜若凝关闭直播,起身挽着魏朝阳的胳膊,就那么大大方方的跟着郭家兴向外走去。 围观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的呼喊声。 “魏朝阳,好样的!” “魏朝阳,我们支持你!” 董成国脸色铁青地看着远去的魏朝阳,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这简直就是在打琴洲委员会的脸! 可他又不能公然与郭家兴发生冲突。 他可是有远大前程的常务委员,比不得郭家兴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即将退休的老油条! 正气着呢,旁边有手下凑过来,低声道:“委员,福喜公司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姜哲威一直联系不上,倒是毛保利……说是在地运被猎走后不久,有人看到他提着个大箱子从后门离开了公司。” 董成国猛得回头,两眼血红地看着那手下,“毛保利跑了?” 那手下没敢回应,只道:“福喜公司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倒让我们琴洲打头阵,这事儿不对!” 董成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没错,福喜公司到现在没有反应,肯定不对! 为什么身在总会的姜哲威会没人能联系得上? 一念于此,他不由浑身冰寒,郭家兴那句话隐隐然再次在耳旁响起。 “这事儿水深得很呐……” 幽幽然,仿佛九渊地狱而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第七十八章 狗急跳墙 事实上,被无数人惦记甚至猜测可能遭到暗算的姜哲威,此时此刻正在开会。 与他一起开会的,还有大概二十人,都是各大运气公司的话事人。 个个正襟危坐,认真倾听,甚至还拿着笔本在做记录。 因为正在台上讲话的,是总会的最高十二人之一季正康,而讲的则是即将到来的泰国猎运事宜安排。 相关内容,只向够级别的大公司通报,会议全程保密。 一般工作人员讲解的时候,还只是禁止接打电话,等到季正康临时决定上台讲话,便有工作人员把所有与会人员的手机全都收走。 而季正康讲的内容也确实是干货满满,只凭他讲的这些内容,做出提前安排,各大公司就能比一般的小公司和猎人团体更稳妥地拿到更多的运。 福喜公司在东北亚地区虽然算得上是头牌,但搁到全球范围,实在是不够看,能够参会,还是姜哲威多方运作的结果。 所以,他也是格外珍惜这次机会,认真听讲,严格遵守规矩。 只是还没等季正康讲完,就有工作人员来到他身边,请他出去一趟,说是行动部的明见章部长有事情要跟他说。 姜哲威恋恋不舍地合上笔记,跟着工作人员出了会议室,转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见明见章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便赶紧上前握手寒暄。 明见章例行公事地回握了一下,脸色极是严肃,示意姜哲威坐后,便道:“姜总,有件事情我代表委员会向你通报一下。” 姜哲威心里就紧张得怦怦乱跳。 明见章可是正经的总会高层,而且顶尖的运灵师世家出身,都传说换届的时候,他会进常务委员会成为最高十二人之一。 和这样的大人物比起来,姜哲威平素在东北亚那点威风根本不够看。 能够让这样的大人亲自出面通报的,不是坏事,也必定是大事。 “我刚刚接到消息,连城出了事故。有个叫魏朝阳的,这人你知道吗?” 明见章态度倒是和气,一点架子都没有。 姜哲威哪可能不知道魏朝阳,但论理来说,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说:“没听说过这人。” 明见章微微一笑,也不揭穿姜哲威,“就在刚刚,魏朝阳公然直播收割,劫走了你们福喜公司总部的地运!” 姜哲威脑子里就轰的一声,一时间一片空白。 公司总部的地运居然被人劫走了! 做为一个运气公司,总部地运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之一。 实力象征之一被公开直播劫走,福喜公司还琢磨什么冲出东北亚?不成同行中的笑柄就算不错了! 特么的毛保利是干什么吃的! 可他刚想到自家副总,便听明见章又说:“你们的副总毛保利下落不明,琴洲委员会派队抓捕魏朝阳失败,魏朝阳被海城委员会带了回去,而且魏朝阳公开声称,劫走的地运已经交给了滕文彦。滕文彦你知道,火神啊,纵横三百年,打得欧洲区委员会颜面无存。地运落到他手里,基本没可能拿回来了!” 这消息一个比一个冲击度大,哪怕姜哲威这么个精明擅变的人物,都一听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想明见章这么大个部长哪可能亲自出面通报个消息,肯定是还有其他要说的,当即就道:“谢谢明部长,我刚刚在开会,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我会尽快返回连城处置这件事情。” 明见章道:“不用客气,我跟你们福喜公司多少有些渊源,我侄女明心桐马上就经嫁入齐家了,给你通报个消息也是应该的。” 齐家是东北亚地区数得着的地方豪强,也是福喜公司明面上最大的投资方之一。 但这种套近乎的话,姜哲威要是当真,那就是个锤子了,陪笑道:“多谢明部长关照,齐先生也前阵子还同我提过这婚事,邀我去参加婚礼,算着时间,泰国的事情结束,也就差不多了。” 明见章微笑道:“姜总,我请你过来,还有一件事情,你心里有个数。魏朝阳直播收割地运,等于是公然挑衅委员会权威,总会将派出一个紧急处置小组全权负责事件的调查处置。这个小组的组长将由部长级人员担任。姜总,我知道你们福喜公司在总会这边有自己的关系,但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姜哲威就是一怔,没想明白明见章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连连感谢明见章的提醒。 明见章见状也不多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从房间里出来,姜哲威又赶紧往会场方向跑。 他有心想联系公司,弄清楚具体情况,可手机却还在会场的工作人员手里押着呢。 一路小跑地赶回去,却见会议已经结束了,各公司负责人陆陆续续从会场里出来,正打算找工作人员要回自己的手机,却一眼看到季正康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出来。 季正康也看到了姜哲威,便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姜总经理,过来一下。” 姜哲威虽然心急如焚,可被季正康这么一招,也是受宠若惊。 这可是整个运灵师圈子最顶尖的大人物之一,日理万机,面对人员无数,居然记得他是谁,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姜哲威小跑着过去行礼打招呼。 季正康便道:“连城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不要太着急,清者自清嘛,总会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委员会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恶劣事件,你们一定要配合总会的调查。” 姜哲威听这话里的意思没多少安慰,反倒有些警告的意思,不由得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是连话都搭不上了。 季正康却也没有再多说,径直带着众人离开。 姜哲威赶紧找工作人员要了手机,却见上面几十个未接电话,有毛保利的,有公司几个亲信的,还有一些董事的,便赶紧选了个最亲信的手下打过去,把连城的事情细细问了个清楚。 问完之后,他感觉大大不妙。 魏朝阳这事儿虽然干得嚣张,但归根结底起因还是福喜公司先挑的事儿,所以在总会看来,哪边都不是好鸟,也怪不得季正康会那么说。 再转念一想,海城委员会既然函告其他几家委员会,那就不可能不向上汇报,在季正康这里弄不好还有个先入为主的念头! 他赶紧又打电话各方联系沟通,很快就得知在来开会前,季正康通就通过工作系统发起了派遣调查处置小组的提案,也就是说,这个小组其实本来的目的是去调查福喜公司的! 怪不得明见章会特意提醒他要小心谨慎。 姜哲威再也呆不住了,立即安排订了最近的班机返回连城,同时联系各位董事,就这件事情做了紧急通报,并在会上临时做了几个表态。 第一,一定会向魏朝阳展开报复,以维护福喜公司的尊严和利益。 第二,一定会妥善解决总会派来的调查组,确保福喜公司不在调查中受损。 第三,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夺回总会地运。 第四, 一定会解决毛保利这个叛徒!出了事就不见,不是叛徒那也是叛徒,黑锅大头必须得他背! 姜哲威不表态不行,福喜公司的董事们都是东北亚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豪强,一家比一家心黑手狠,他这个总经理要是处理不好,丢职去位是小事,小命不保也很可能,毛保利的忧虑担心,他姜哲威就没有吗? 大家都是一样的打工人罢了。 姜哲威这边刚一订了机票,消息就传到了魏朝阳这里。 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条消息。 总会常务委员会经过临时线上会议,投票表决,同意派出紧急调查处置小组,全权负责海城相关事件,组长由行动部部长明见章担任。 这对于总会来说,效率可以说是高得惊人。 不高也不行,实在是海城这边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件闹得比一件大,让诸位常务委员意识到海城一系列事件的背后很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如果不尽快处置,很可能还会再出更多更大的乱子! 消息是郭家兴告诉魏朝阳的。 就好像魏朝阳在连城直播时,郭家兴收到的所有消息,都第一时间转发给魏朝阳一样,不在自己这里多耽搁哪怕一分钟。 魏朝阳能在咖啡馆前对琴洲委员会的动态了如指掌,可是多亏了郭家兴这个消息渠道。 把消息告诉魏朝阳后,郭家兴就问魏朝阳有什么打算。 结果魏朝阳没有回答,却道:“郭部长,明天就把公司总部挂牌,今天上午看的那个位置就不错。然后广而告之一下,不管怎么样,先把名声打出去。” 郭家兴心里就是一动,立刻明白了魏朝阳的意思,“再做一单生意扬扬名?” 魏朝阳反问:“郭部长有推荐?” 郭家兴嘿嘿笑道:“德源集团封阳家里的祖运衰败,正四处求助,闹得尽人皆知,要是魏顾问能给他解决了,这名声不用打广告也立马能传遍天下。” 魏朝阳琢磨了一下,“这个业务只能放在经营炼运的公司下,我们需要表现出,比福喜公司更强的租运能力,先做这个不是很合适。我没打算把炼运公司的股份放出来。” 郭家兴道:“不要紧的,关键是让大家知道你这个炼运师准备办公司,做运气方面的生意,其它的都不要紧。” 颜若凝道:“关键是得知道,福喜公司在这件事情里,是独走,还是有背后的董东指使,我们不能引狼入室。” 郭家兴道:“我已经先派人把毛保利送回海城,傅委员会亲自问讯他。毛保利虽然被姜哲威压迫得没什么权力,但倒底是福喜公司的副总,应该知道些消息。” 毛保利一决定投靠海城委员会,便果断行动,卷了公司大量的机密文件,直接跑去机场见郭家兴。 郭家兴知道福喜公司这事儿牵联太过复杂,既没有看文件,也没有问问题,而是直接安排他坐自己来的飞机返回海城。 以至于接了魏朝阳之后,只能开车返程。 这车子还是郭家兴联系在连城的老关系借的呢。 此时他们还在高速路上,倒是正方便商议事情。 魏朝阳说这些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以快打慢,先把自家公司宣扬出去,表现出他的雄厚实力,再对那些参与福喜公司投资的各家地方豪强世家释放招股的消息,给他们参股的机会。 福喜公司会受重视,是因为它是东北亚地区诸多势力自己的公司。 而魏朝阳发起的公司只要出可以取代福喜公司的实力,以及愿意分享利益的善意,再加上委员会方面带来的压迫力量,便可以很容易使各方放弃支持福喜公司。 而没有了这些地头蛇支持的福喜公司,就等于是个纸老虎,轻轻一推就会散架子。 到时候,魏朝阳甚至可以直接鲸吞福喜公司原有的人马。 但魏朝阳显然不会这样做。 那样的话,就等于归福喜公司借壳重生,对于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颜若凝担心的则是更深一层,那就是与派出噩运骑士的总会高层合作的,如果是福喜公司背后哪家股东,这次不挖出来的话,再通过招股把其招进来,后患无穷。 郭家兴道:“傅委员从上任以来,一直致力于压制那些运灵师世家,前期也做了很多工作,只要毛保利能够提供有价值的消息,绝对可以挖出更深的线索。” 正说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是傅通。 接起来便道:“朴昌死了,你们路上千万小心,有些人要狗急跳墙。海城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他们要动手,肯定会在海城外动手。” 郭家兴当时就有些慌。 他是个人头精熟的老油条,论找关系打听消息串联使坏,那是无人能及,但论到办事,尤其是应对这种突发事件,那是根本不行。 “那,那我们怎么办?” 傅通也知道自家这位师表的底细,既然打来电话,便已经做好预案,“我已经安派二支队派一个作战小组去接你们,你们不要直接回来了,在老罗湾出口下高速,在附近的服务区等着。魏顾问在你身边吗?我跟他说几句话。” 郭家兴赶忙把手机交给魏朝阳,又用步话机通知车队更改目的地。 魏朝阳接过手机,便问:“傅委员,有什么指示?” 傅通语气沉重地道:“魏顾问,我师傅应急不行,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请你和颜先生保重自己为主,无论如何都要以你们安全返回海城为第一。只要你们能返回海城,今晚我们就大获全胜!” 魏朝阳问:“他们难道会来杀我们?” 傅通道:“魏顾问,你刚刚接触这个圈子,对有些地方豪强世家的无法无天还不了解,做最坏的打算总不会算。你和颜先生的搏击能力太强,他们多半会使用枪械袭击。那样的话,在路上动手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方便收拾残局。” 魏朝阳没有问傅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因为朴昌的死,那就是赤裸裸的杀人灭口。 可笑朴昌被拘捕后,一直不肯老实交待,大约是以为背后的力量会救他,可是魏朝阳公然直播收运,以及总会派出紧急处置小组,最终让他背后力量做出了和他预计相反的决定。 而杀人灭口不代表结束,已经闹到这种程度,以这帮人的胆大包天,很可能打着的在处置小组赶到海城前把一切手尾都扫清的主意。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魏朝阳和颜若凝。 闹到这种程度,归根结底是为了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 既然决定要以最粗暴的方式扫尾,那么以这帮人的疯狂杀人抢运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事情。 暗偷不成,便改明抢! 这其实是运灵师世家豪强的基操。 在他们看来,天下好运都应该由他们支配掌握,有钱有势的人才有享受好运的资格,底层的平头百姓就算养出好运,也不配拥有! 直到委员会打着维护运气平衡的大义旗帜成立,靠着强大的力量,压制这些无法无天的地方豪强世家,这种事情才少了一些,而且至少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了。 可这次这一系列事件处处都透着诡异疯狂,很难说哪一方不会重操老手段,搞一回明抢。 傅通这个回答,真心让魏朝阳震惊了,再次刷新了对这个圈子的认识。 车队很快转入匝道,自老罗湾出口拐出高速公路,进入乡道。 自老罗湾出口往前大约二十多里地,是海城著名的风景区玉石滩。 为了方便自驾游客,在老罗湾出口与玉石滩中间位置建了一个小型的服务区。 这当口是旅游淡季,服务区也没什么人气,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加油站开着灯。 车队驶入服务区后,服务员还特意迎出来,结果见看一堆人陆续下车,个个神情严肃,还有好些荷枪实弹的,当时就吓得钻了回去。 便有人过去安抚服务员。 委员会的作战支队在外行走马甲伪装极多,随便亮出一个,就足以让服务员恢复镇定,然后再给车逐次补油,购买了好些食品饮水,服务员便什么害怕都忘记了。 郭家兴这个带队的没有指挥作战应对危急的能力,但跟随而来的作战支队人员已经自发按照规范要求各处设立警戒。 魏朝阳倒是不紧张,但肾上腺素分泌导致的激动却是难免的,下车之后,却又一时无所事事,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支队作战人员,心里不免有些痒痒,就趁着颜若凝去洗手的工夫,找郭家兴问,能不能也给他把枪防身。 郭家兴却是紧张得都见汗了,见魏朝阳提要求,也没多想,便把作战支队的带队人员叫过来。 这人叫方卓,是支队的一个小组长。 委员会各支队以小组为基本作战单位,每小组五人。 这次跟郭家兴来连城的总共两个小组,便由资历最深的方卓负责总体指挥。 方卓听魏朝阳想要把枪,先问他用没用过枪。 魏朝阳老实说从来没接触过。 方卓不禁眉头大皱,但郭家兴是此行的带队主管,既然说了让他给,他也不能不给,只能小心翼翼地掏出柄手枪来,先仔细把保险关好,才递到魏朝阳手中。 “这是9毫米NP22手枪,闭锁方式为枪管偏移式,单动发射,1弹匣15发。击针保险机构能自动锁住击针,只有扣动扳机,击针才能被解脱,打击枪弹底火……” 简单介绍后,又提点了些持枪的注意事项,然后才说:“你以前没接触过枪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千万不要使用,如果真到了必须用的时候,开枪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握紧枪柄,防止后坐力跳弹。枪没练过,不可能上来就打准,所以一定要争取近距离开枪,使用莫桑比克射击法……” 细细讲解了最适合新人使用的莫桑比克射击法后,又手把手教魏朝阳熟悉手枪,从开保险到换弹匣,除了没有实际开枪,其他所有步骤都演示教导了一遍。 魏朝阳只看了一遍,上手操作便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练习三遍之后,就已经熟练得令方卓无比吃惊了,忍不住问:“你以前真的没有接触过吗?” 魏朝阳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中的枪,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有啊,我一直在老老实实上学,最多练个武,哪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其实我老喜欢这个了,上高中的时候还想着要去参军呢,结果家里人都不同意。” 其实,他很小的时候是接触过枪的,但这就不必跟一个陌生人细说了。 方卓叹道:“可惜了,就你这悟性,只要好好练习,肯定是玩枪的好手。” “我也觉得自己要是当兵的话,没准儿能成个兵王什么的。” 魏朝阳也是万分遗憾,兵王哎,多少网络小说的主角设定呢,到时候他回来读书,也能来一出女学霸的贴身兵王,想想就很刺激呢。 正遗憾着,颜若凝回来了,看到魏朝阳拿着手枪,便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只等方卓走了,才道:“你拿枪干什么?有收割者的工作套装,什么人干不掉?” 魏朝阳掂了掂枪,认真地道:“看着那些枪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应该拿一把。我这可是有吉星高照和有惊无险两重BUFF呢,跟着感觉走,比较重要。” 颜若凝一挑眉头,“什么跟着感觉走,我看你是看到枪手痒了。” 魏朝阳嘿嘿干笑道:“知我者,颜颜也。放心,不到万不得以,我绝对不开枪。” 颜若凝瞪了他一眼,“你妈说过,绝对不能许你碰枪,你忘了?” “我妈那是封建迷信,不能因为我爸是枪支走火遇难的,就一厢情愿地认为我拿枪也有危险。我有吉星高照和有惊无险呢,不怕。” 魏朝阳讨好地看着颜若凝,“就这一回,下不为例,等到了海城,我立刻就把枪还给他们,以后再不碰了,这总行了。” 刚说到这里,就见一直蹲在颜若凝脑袋上打盹的乌鸦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不安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跳到魏朝阳手中,用脑袋蹭了蹭魏朝阳的手。 魏朝阳莫名其妙,但见乌鸦执着地蹭个不停,似乎挺难受的样子,便给它挠了几下。 这一挠 ,就见有一缕黑气顺着羽毛缝隙里冒出来。 细细的,深深的,仿佛某种线状的小虫,绕着手指不变蜷曲弯动。 第七十九章 苦难使徒 噩力线。 脑子里在冒出这个名词的同时,警铃大作。 这玩意由噩运提取生成,释放后可以感染所有的运气。 被感染的运气会在短时间内统一具有相同噩运性质。 大量同质噩运叠加,将等同于刚更换上的运灵级噩运,百分之百会触发灾噩事件。 魏朝阳捏住这根噩力线,往外一拔,足有二十多厘米。 松开手指,噩力线在空中消失不见。 乌鸦舒服的扑楞了一下翅膀,又跳回到颜若凝头上趴好,这回却没有闭眼睛打盹,而是瞪着眼睛炯炯有神地左顾右盼,身体表面幻起一圈淡淡的火焰,便不时有一缕缕黑气冒起,仿佛什么东西被不断地烧成灰烟。 “有人!”魏朝阳示意颜若凝不要离开自己身边,把头上的天下无敌摘下来。 剑身上没什么异样,只是光芒暗淡了许多。 他试着像给乌鸦捋毛一样,用手指抹了抹剑身,果然抹出一道相同黑线。 捏着线头一拔,拔出能有五六厘米长的样子。 但剑身的光芒并没有恢复,依旧是灰呛呛的。 魏朝阳连续不停地用手指抹了十次。 每次都抹出一根五六厘米长的噩力线。 直到第十一次的时候,剑身才恢复正常。 但只刚停下不过几秒钟,便再次暗淡下来。 这是又被噩力线感梁了。 魏朝阳便低声对颜若凝道:“快问我,噩力线得怎么对付!” 结果没等颜若凝说话,便听到有人嗤笑了一声。 这声音虽低,却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身后贴耳发出。 魏朝阳不假思索地反手一巴掌往身后煽去。 却煽了个空。 而且还扭了一下腰。 虽然只是轻轻扭一小下,似乎是用力打空的原因,但魏朝阳还是立刻警醒。 以他的身手,所有招数收发自如,几乎不可能出现用力过猛闪到自己的情况。 魏朝阳立刻不再动手,甚至保持着那个回身煽人的动作不变,仿佛突然间变成了雕塑。 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在身后咫尺,充满了讥屑嘲弄。 “运灵师对战,蛮力有个屁用?你这小辈这两天折腾得沸反盈天,连滕文彦都想借你的力,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可这见着了才知道,也不过如此。徒手捉运,听着挺唬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染指王者级人运!” 魏朝阳没答理这声音,而是专注地看着颜若凝,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动。 颜若凝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把问题问了出来,“噩力线怎么对付?” 被动搜索启动。 脑子里刷刷冒出老些内容来。 魏朝阳只紧着最先冒出来的详细了解。 这内容有个题目叫做苦难使徒紧急应对方法。 苦难使徒是什么鬼,没有相关解释,想来要了解还得再专门搜索一次。 紧急应对方法里的内容很多,而应对噩力线的方法则在第一条。 按这搜索出来的内容来说,噩力线是苦难使徒的基本作战方法,所到之处必然不停释放噩力线,将周边所有的运气全都感染得与自己所带噩运一致,由此在短时间内塑造出一个最利于自己作战的环境。 这跟噩运骑士靠着自己的噩运覆盖强行压制敌人运气力量不同,而是把敌人的运气变成了自己的助力! 如果现在这人露面,魏朝阳只要出手,就会受到自身已经被感染噩化的运灵影响,给自己招来灾祸。 所以,在突然遭遇苦难使徒的情况下,必须先解决噩力线的问题。 解决噩力线的办法有很多,魏朝阳选了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那就是引动地运助阵。 再弱的地运,也比人运要强,所以人运感染不了地运。 别管什么地运,只要引动,就可以冲散不断被释放出来的噩力线。 噩力线一被冲散,苦难使徒的本事就等于去了一半! 但这个方法却有个难点。 那就是如何找到地运所在。 已经被噩力线感染后,每一个动作都将引发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灾厄,想要托着罗盘四处探查几乎不可能。 更别提引动地运还得捏诀念咒做法。 不等完成这一套,估计就得死在苦难使徒手上了。 所以这个方法,一般都是用来伏击苦难使徒时使用的。 而被苦难使徒伏击,一般来说,都是采用净化法,把噩力线从自己的运气驱逐出去,保证自身运气不受噩力影响。 但这个方法的问题是,需要不间断施展,才能保证不会被噩力线重复感染。 而且只能用于自身,不能用于旁人。 而且在周边所有运气都被噩力线感染的情况下,自身运气清理干净对于作战没有太大意义,动手的时候,还会持续不断受到影响,而净化法一旦不小心中断,就会立刻被再次感染。 所以用净化法净化自身运气后,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 跑出噩力线覆盖的范围,选择有利于自己的环境再战。 可魏朝阳现在不能跑。 就算颜若凝可以不受影响,能跟他一起跑,他也不能丢下其他人不管。 他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始行动,却忽听一声惨叫。 一个工作人员不知怎么地,突然摔倒在地,全身抽搐不停。 众人吃了一惊,就要跑过去查看情况。 “所有人,都不要动!” 魏朝阳立刻高声大喝。 这一嗓子太突然了,倒是真把众人给吓住了。 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有人坚持向那出事的人走。 好在郭家兴反应快,当即跟着吼了一嗓子,“听魏顾问的,全都不要动!” 倒底是资深部长,这点威信还是有的,所有人都立刻停在原地。 魏朝阳道:“听好了,有人在暗中偷袭我们,已经用噩运覆盖了这里,我们做的每个动作都可以引发不测的后果,都站在原地,不要做任何动作!” 只要不动,就不会触发噩运。 但并不意味着灾厄事件不会发生。 毕竟整个环境都充满了噩力线。 人不动,还有东西会动,哪怕是飘落一片叶子,或是吹过一阵风,都有可能触发噩运。 魏朝阳只是想争取一点点时间去引发地运。 对别人来说,寻找地运很麻烦,牵引地运也很麻烦,但对于魏朝阳来说都不是事儿。 在他的视野里,这服务区一带的地运就在不远处的加油机旁。 看起来好像是一丛野草,模模糊糊,时隐时现,似乎稍大点风就能直接吹散。 这是个最低级的勉强成型的地运。 耳畔传来呵呵的低沉笑声,充满了嘲弄与蔑视。 “既然知道噩力线,那就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苦难,不只是噩运,还有痛苦啊。在噩力线的感染下,每个人的自身苦难都会迸发,你可以不做任何动作,难道还能不呼吸空气,还能停止内脏运作,还能中断血液流通吗?” 随着这恶魔低语般的喃喃,现场的人接二连三地开始痛苦呻吟,或捂着喉咙,或按着胸口,或扶着后腰,或按着胳膊……每个人的痛苦到大汗淋漓,面容扭曲。 剧烈的痛苦很快把所有人都击倒,在地上不停挣扎扭曲。 而他们的扭曲挣扎往往会立刻给身体带来更多的伤口,触发更大的痛苦。 郭家兴做为一个老年胖子,基础病极多,这一刻全都被诱发出来,全身上下痛彻心肺,整个人都有种立刻要挂了的感觉,躺在地上除了哎呦呦叫唤,连动都动弹不得,反倒避免了挣扎带来的二次伤害。 “看,这就是苦难,而这仅仅是开始,苦难不仅来自于身体,更多来自于精神,他们很快就会被自己的痛苦击垮,丧失抵抗的勇气……那么,你的痛苦又是什么?呵呵,颜若凝拥有王者级人运,能够抵抗噩力线带来的感染,可你能吗?当她眼睁睁看着你陷入痛苦挣扎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内心会不会也同样痛苦?呵呵呵……” 魏朝阳缓缓闭上眼睛。 对方只敢通过噩力线来偷袭,却不敢露面,说明没有在正面作战中击败他的信心。 所以,在引导地运冲击之前,他必须先把这人找出来! 眼睛看不到,那就用听,用感觉。 传统的练拳方法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强化五感 经过刻苦练习的魏朝阳可以在完全黑暗的房间中凭借听力和感觉,捉到逃窜的老鼠和飞鸟。 按照武校教练的说法,练到最高深的程度,可以不闻不见只凭感觉就确定敌人的位置。 当然,那位教练是位武侠小说资深爱好者,他的这个说法很可能只是吹牛逼,反正魏朝阳没能练到那种水平,而且整个武校也没人能行。 一旦闭上眼睛,其他的感觉便会大幅增强。 那仿佛一直在身后絮絮叨叨的声音变得稍远了一些,应该是在后上方。 那个位置应该是加油站的遮阳棚。 这人,藏在遮阳棚上方。 魏朝阳猛得睁开眼睛,用眼神向颜若凝示意。 但颜若凝却回了他一个否认的眼神,然后把目光投向加油站的便利店方向。 店内的服务员,也跟外面的众人一样,正躺在地上痛苦滚动挣扎。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着,“不要忍着听,你现在一定痛苦,让我猜猜你的身体伤病在哪里?你是炼拳的,能战胜闻峻这样的好手,必然是实战打出来的,身上一定有很多旧伤……” 魏朝阳最后跟颜若凝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换上了工作套装。 鲜红的身影一闪,便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服务区地运所在位置,探手揪住,奋力往起一拔。 这下简单粗暴,什么隔绝,什么引导,统统都没有做,直接生拔,顿时牵动周边环境所有的运气。 轰的一声,地面颤动,宛如地龙翻身般,整个服务区都随着他这一拔而剧烈晃动。 被硬拔出来的地运飞快向四面扩散,化为无形的剧烈风暴,瞬间将所有的噩力线吹散。 一同被吹得几乎要散掉的,还有众人各自所带的运气。 颜若凝头上的乌鸦瞬间化为小太阳,光芒大作,烈焰飞腾,将冲过来的运牢牢挡住。 她如同闪电般动了起来,将倒在地上的众人逐一揪着扔出服务区。 而几乎在同时,魏朝阳将地运用捆运绳往加油机上一拴,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便利店里,一脚踢向那个正翻滚挣扎的服务员。 那服务员突然弹身而起,躲过魏朝阳这快如闪电般的一脚,闪身冲进了货架当中。 “有意思,居然能够识破了我布在遮阳棚上的陷阱。”那服务员低着头,长长的帽遮挡着脸,肥大的工作服将身形完全遮掩住,声音也沙哑低沉,完全不知是男是女。 魏朝阳不同对方废话,再次一闪,出现在服务员身后,抡起镰刀就砍。 对方带着明显的杀机,魏朝阳自然不会留手。 服务员的动作同样不慢,滑如油鱼般扭了扭身子,便逃到了另一趟货架后,随着逃窜,货架上的商品纷纷崩裂滑落,什么薯片、虾条、果冻、糖果、方便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天乱飞。 魏朝阳一声不吭地挥着镰刀追砍,就算货架碎裂倾倒,都不能阻挡分毫。 这下那服务员顾不上出声了,在货架之间奋力逃窜,越逃越是心惊。 不是惊于魏朝阳的追击速度和果决,而是惊于他竟然完全不受自己噩力线的影响。 虽然地运引动的风暴吹散了他之前偷偷散布的噩力线,但他刚刚在逃窜的时候,一直在不停持续散布,货架和商品碎裂就是受到噩力线的影响。 可是魏朝阳就那么大摇大摆横冲直冲,重重噩力线居然一点作用也没有发生!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有运,就必然会受到噩力线的影响。 哪怕是王者级人运,也只能扛住感染,而无法再给宿主带来好运! 没有好运的辅助,光是这些满天乱飞的碎块,就会带来大量的伤害! 这里涉及到噩运与好运的此消彼涨,玄妙难言,无法避免。 可魏朝阳为什么不受噩力线的影响。 之前明明已经探测过,他携带的运灵已经受到感染了! 那服务员一边逃窜,一边拿出个鲜红的罗盘,试图要再测一下魏朝阳现在的运灵状态。 可是这一测,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仿佛魏朝阳没有任何运气在身,不,应该说,仿佛魏朝阳是个没有运与命在身的死人! 服务员不由大为惊愕。 他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可这种情况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人不是炼运师! 魏朝阳倒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疯狂挥舞镰刀追砍的红袍身影,一丝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悄悄爬上心头。 虽然还有更强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敢再纠缠下去了。 拿定主意,那服务员毫不犹豫地逃出便利店。 只是刚刚窜出店门,迎面便踹来一脚。 这一脚看着不是很快,角度也不是很刁钻,可服务员却硬是被躲过去,被一脚踹在脸上,惨叫着倒飞回店内。 魏朝阳如影而至,一镰刀砍下去。 服务员身子在空中奋力一扭,双手在身前快速地结了个印法,大喝一声,“咄!” 便有一道金光自双手中迸射出来,化为一个金色的圆盘。 镰刀砍在上面,无声无息,却一下子黏住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朝阳再次感觉到了如水般的运力流动。 只不过,这一回不是流进来,而是飞快地流出去! 他不禁大吃一惊。 正想把镰刀奋力撤回来,不想对面那服务员竟然再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奉运!”。 结印的双手蓦得松开,光盘瞬间消失,镰刀划过胸前,鲜血飞溅。 那服务员猛得一跃而起,带着喷溅的血雾,轰的一头撞穿了房顶。 魏朝阳身子一闪,出现在便利店屋顶,却见那服务员从屋檐边际滚下去,赶忙再闪到店前,正看到挡在店前的颜若凝一拳打在服务员的肋下。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那服务员顺着拳劲斜飞出去,全身突然爆发出一层乌黑的光芒。 光芒中,现出无数黑色的细线,如同虫子般蠕蠕而动,向着四面八方伸展,有的插入地面,有的插入承重柱,还有插进了加油机。 还有些想去插颜若凝,但被她的太阳运灵给烤得化为飞灰。 另有一些要去插魏朝阳,只是他工作套装在身,根本插不进来。 但也仅仅他和颜若凝没受到黑线的影响。 除此之外,整个加油站都几乎都被这突然爆发出来的黑线插满。。 魏朝阳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感,闪身追上颜若凝,用袍子把她一包,旋即瞬移后退。 他这刚刚一退开,加油机便轰然爆炸,剧烈的火光之中,承重柱崩碎,沉重遮阳棚呼啸落地,将整个加油站砸得粉碎。 浓重的烟尘在火光中冲天而起。 那个服务员却借着这惊天剧变的掩护跌跌撞撞地逃进了近处的树林。 眼见着加油站烧得厉害,魏朝阳不敢再追,赶忙落地,和颜若凝一起动手,把还没有恢复的众人尽量向运处拖移。 堪堪把所有人都拖离开服务区,加油站便爆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夹着闪动红光的黑烟卷动升想,化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魏朝阳和颜若凝对视一眼,闪动的火光映照下,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 刚刚两人看似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却是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可能全都死在服务区里。 原本魏朝阳连战噩运骑士、无运死人,又跟滕文彦交过手,再强收了福喜公司的地运,便觉得这些所谓的运灵师也不过如此,很有些微微发飘,可经此一战,之前那一点骄傲的心思便全都抛掉了。 颜若凝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魏朝阳回答:“苦难使徒!” 颜若凝便反问:“什么是苦难使徒?” 魏朝阳按着脑子里被动搜索出来的内容回答,“苦难使徒是噩运系的中阶职业,最擅长操纵噩力线诱发大范围人群的病痛伤患,所到之处,必然会引发大范围的苦难折磨。不过他们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可以通过噩力线感染运气侵入命宫,制造苦难傀儡,散播各种疫病。跟他们交手的时候,除了要防备噩力线的感染,还要随时提防他们借助各种接触将从苦难傀儡处得刚从的疫病强制打进身体……这玩意就是个行走的病痛播种机!” 最后一句,却是魏朝阳总结出来的。 “噩运系的中阶职业吗?”颜若凝喃喃念叨了一遍,突然问,“除了噩运系,还有什么系?” 但这个问题,却没能触发被动搜索。 说明她提的不够专业。 “回头找小白帮忙再说。” 魏朝阳正要收了工作套装,可一眼看到镰刀,却不由吃了一惊。 刀身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裂成一堆碎片。 魏朝阳赶紧到工作知识里翻找。 倒是很快就找到了。 这种情况是运力直接碰撞导致的刀体受损。 镰刀是运力武器,主要由使用者的运力来提供持久度和锋利度。 使用者运力值越高,镰刀就越坚不可摧。 现在镰刀受损,说明魏朝阳的运力比那个苦难使徒要少! 但他的优势在于有镰刀这个运力武器,在运力的使用上效率更高,所以可以与苦难使徒拼了个两败俱伤,苦难使徒没有武器,这伤便作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上,而镰刀则替代魏朝阳承受了伤害。 看起来是魏朝阳占了便宜,但镰刀受损到这种程度,就不能再使用了,必须送回基地维修才行。 问题在于,镰刀跟袍子捆运绳是套装,少一样其他的就都不能用了! 这一下等于是把魏朝阳最大的依仗之一给暂时干废了。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纠结这些也没有用。 魏朝阳向来想得开,干脆地把工作套装先收了,又把情况对颜若凝讲了,以免以后遇到事情影响到她的判断。 颜若凝也不怎么在乎,反而说:“没这工作套装,我们两个在一起一样天下无敌。” 甚至还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两人也不多说,逐个检查救出来的人,却发现他们被引发的病痛依旧在持续。 这就是苦难使徒的可怕之处。 他引发的是人本来就有的伤病。 原本可是还很轻,或是还处在潜伏期,却在噩运的影响下,提前爆发,而且还会快速恶化。 就算赶走了苦难使徒,这些被诱发出来的病也不可能立马就好,只能送医院按常规手段进行治疗。 这些人里,最严重的莫过于郭家兴了,人已经陷入轻度昏迷。 魏朝阳正要联系傅通,却忽然听到路上传来了车辆的轰鸣声。 三辆越野车鱼贯驶入服务区的匝道。 第八十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 对视一眼后,颜若凝麻利地躺到地上,魏朝阳从旁边人头上拽了顶帽子压在脑袋上遮住脸,孤单地站在一地躺倒的人群中,等待着车队的接近。 车队在距离十几米的位置并排停下。 大开的车灯很不礼貌地晃在魏朝阳的脸上。 强烈的灯光背后,可以看到重重黑影快速开门下车,动作精干利落。 “我们是海城委员会第二作战支队行动小组,奉命接应,请问魏朝阳顾问和颜若凝女士在吗?” 晃动的黑影高声提问。 车灯依旧没有关闭。 “魏顾问受伤了,在那边躺着!颜女士在照顾他。”魏朝阳高声回话,“你们能把车灯关了吗?太晃眼睛了。” “在哪边?”来人大声发问,却依旧没有关灯。 “废墟那边,他一条腿被压住了,我们正在想办法。” 魏朝阳胡乱地朝着火光冲天的废墟方向指了一下。 弥漫的烟尘飞灰遮蔽视线,根本就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两个人从车灯后走了出来,快速向魏朝阳指的方向移动,怀中步枪的保险已经打开,手指就搭在扳击上。 车灯后面的人又问:“你们情况怎么样?郭部长在哪儿?” “郭部长受伤很重,已经晕迷。大部人都伤得不轻。你能把车灯关了吗?”魏朝阳一边往车子的方向移动,一边啰嗦的说着,讲得细碎而无序,完美扮演着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我们遇到了袭击,连是谁做的都没看到,就全都倒下了,魏顾问和那人打了一场,加油站都炸了……” 他前进的方向稍稍偏斜了一下,移出灯类笼罩的范围,隐约可以看到那些人都站在黑站中,以警戒的姿势斜抱着枪。 但在后面还有两个人,没有拿枪,手里拎着正方形的箱子。 这个东西他曾经见过。 他想把蝴蝶翩翩给彭连城送过去的那晚,福喜公司的人也去收割彭连城的这个运灵,当时用的工具,就是从类似形状的箱子里拿出来的。 方型的工具箱很常见。 但装着收运工具的箱子有个很明显的特点,上方的护手呈半球形,并且有长长的连线连接在携箱人腰间挂着的方盒子上。 魏朝阳深吸了口气,提高声音说:“你们为什么不关车灯?” 站在前排的几个人突然举枪开火。 但魏朝阳已经走进了车灯笼罩范围之外的黑暗中。 枪声一响,他便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人群中。 正在猛烈开火的枪手全都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凶光四射的眼睛。 魏朝阳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发混乱。 除了前排的几个枪手,其他人的站位极为分散,而且各自面向一个角度,分明就是在防备有人会突然出现。 这明显是对付委员会暗影闪避法的一种方法。 魏朝阳的暗影瞬移虽然不是暗影闪避法能比的,但从最终效果来说其实差不多。 这种站位刚好可以防备他钻进人群里发动袭击。 几乎在他出现的同时,周边的两人便立刻拔出手枪射击。 两人的站位交错,在恰好形成交叉火力的同时,完全不用担心伤到同伴。 魏朝阳再次原地消失,出现在下一个位置,但迎来的依旧是猛烈的射击。 他不得不瞬移出人群。 便有人大声道:“不用担心,他已经受了重伤,按计划行动!” 人群呼啦一下分成两组,一组向着委员会受伤的工作人员方向移动,另一组则向着魏朝阳逃窜的位置移动。 移动的两组,都依旧保持着防范袭击的阵型。 魏朝阳突然出现在追击队伍中。 监视这个位置的两名枪手立刻扣动扳击。 但却慢了一步。 枪声抢先响起。 火光伴着枪声随着魏朝阳的出现同时爆发。 事实上,魏朝阳在瞬移过来的同时扣动的扳击。 刚刚在人群中的移动,他已经弄清楚了这群人的站位,已经不需要目视确定。 魏朝阳以莫桑比克射击法,快速连射三枪,在第三枪打响的同时,瞬移到另一个位置,继续连枪射击。 一口气移动五次,打倒五人后,便立刻远离,更换弹匣。 虽然是第一次实战射击,但魏朝阳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稳定的控枪,超近的距离,再配合瞬移的突然性,使得十五枪全数打中,无一落空。 追击这一组人的阵型已经完全被打散,他们却同样表现出了惊人的高素质,没有任何惊慌,而是每两人一组,背靠背相互掩护,并大声向准备执行灭口那一组示警。 但晚了。 完成更换弹匣的魏朝阳瞬移至这一组中,再次复刻了刚才的战术,在击倒五人后,毫不犹豫的再次消失。 总共三车二十一个人,眨眼工夫就被干掉了一半。 “不要慌,瞬移需要消耗巨大体力,他不可能这样持续下去,坚持守住!” 带队者高声大喊。 这是来自暗景闪避法的经验。 再强壮的人,使用暗影闪避法也最多只能坚持三分钟,体力会在这其间大量消耗,最后的时候甚至可能会导致脱力。 更何况他们已经得到通报,魏朝阳在刚刚的战斗中肯定受了重伤,更不可能长时间持续使用暗影闪避法。 他们现在还占据人数和火力优势,只要坚持到魏朝阳不能使用暗影闪避法,就可以获得胜利! 魏朝阳刷地出现在他身前,枪声同步响起。 幸好他们已经注意到了魏朝阳刚刚的套路,几乎在看到魏朝阳身影的同时立刻扑倒在地,躲过了这次袭击。 魏朝阳再次消失。 扑到地上的两人赶忙爬起来,再次紧紧地靠在一起。 他们不敢一直趴在地上,那样的话,魏朝阳再来一次,很容易就可以收割他们的性命。 当这两人挣扎着恢复背靠背防御的时候,魏朝阳也没闲着,而是幽灵般在各个防御组前乱窜,有时会开枪,有时不开枪。 但没人敢赌他不开枪,只要看到他出现,就会立刻卧倒躲避。 本来肃杀的场景突然变得滑稽起来。 枪手们随着魏朝阳的位置变幻,不停趴下站起,还没有人敢随意开枪。 如果子弹打光,很可能换弹匣的工夫,就会被当场射杀。 五分钟后,枪手们的心态崩了。 魏朝阳还在不停的瞬移闪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说好的会消耗大量体力呢? 说好的身受重伤呢? 是情报错误,还是魏朝阳的体力大到离谱? 魏朝阳的身影还在如同鬼魅般忽隐急现,仿佛饲机收割生命的死神,每一次闪现,都给所有人带来无法形容的巨大压力。 终于,一名枪手承受不住压力,看到魏朝阳出现,没有再次卧倒,而是举枪射击。 然后他就被击倒。 几乎只差了一秒钟。 当他脑袋爆血地向后仰倒的时候,步枪才喷射出火舌,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半弧。 击倒了当面敌人的魏朝阳对着同组另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枪手却丝毫没有恋战,再次鬼魅般消失。 那名落单的枪手连滚带爬向着最近的同伴靠拢。 但魏朝阳没有追杀他,反而出现在另一组人身前。 这一组人还能保持理智,没有射击,而是立刻扑倒躲避。 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可能再坚持了。 只要魏朝阳再这么闪下去,所有人的心态都会崩溃。 一旦崩溃失控,结局几乎是可以想像的,他们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撤,撤!” 带队者终于下达了命令,幸存的枪手们相互掩护着,向车子方向靠近。 原本短短的十几米距离,他们足足移动了二十分钟,才算成功登上车子。 魏朝阳出现在颜若凝身边,冲她笑了笑,然后消失无踪。 颜若凝站起身,看着一片狼籍的现场,脸色被火光映得阴晴不定。 又过了能有二十多分钟,真正的接应队伍才赶到。 看到现场的情况,都是吓了一跳,现场紧急救治,打电话安排医院接应,忙成一团。 带队接应者发现魏朝阳不见了,赶紧问颜若凝。 他这次肩负的核心任务,就是把魏朝阳和颜若凝安全带回海城,要是魏朝阳出事,任务就等于失败了。 颜若凝没有说魏朝阳去了哪里,只说他不会有事。 带队接应的负责人暗暗叫苦,赶忙给傅通打电话汇报这事儿。 傅通大吃一惊,赶紧亲自向颜若凝询问魏朝阳情况。 他所有的布置都是押注在魏朝阳身上,如果魏朝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真正是血本无归了。 到时候,光是各方的反噬,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面对傅通的询问,颜若凝回答:“傅委员,第二波袭击我们的人,对你派人来接应我们的事情,一清二楚,曾经冒充接应队伍。” 傅通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不管怎么样,魏顾问独自行动,风险太大,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先回海城,我们商量一下,从长计议。” 颜若凝道:“傅委员,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从长计议。这两天实在太漫长了,有必要停止了。” 傅通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还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暗地里的人肯定有联地方豪强世家,他们人多势众,实力雄厚。魏顾问虽然本领高深,但终究势单力孤,好虎还架不住群狼,这样冒冒失失的追过去,很容易 出问题。他是我们所有人未来的依托,绝对不能出事啊。” 颜若凝轻笑了一声,“傅委员,你对魏朝阳的能力一无所知。他能够安安份份的读到大学,不是因为他喜欢读书,而是因为我们在用亲情束缚着他。可现在,这种束缚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在笑,可声音里却有些苦涩。 傅通再次沉默下来。 他对魏朝阳的力量不清楚,但对炼运师的破坏力很清楚,滕文彦的例子摆在那呢,这帮人要疯起,搞个真正的天翻地覆都不是不可能。 这一刻,傅通突然微微有些后悔。 显然魏朝阳和颜若凝虽然年轻,但却极有主见,再加上强悍的实力,别说左右两人意见,就算是影响他们的想法都是千难万难。 自己与魏朝阳绑得如此深,未来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十有七八是自己了。 颜若凝已经挂了电话,打开手机上的一个特殊的软件看了看。 屏幕上,一个小小的光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公路线移动着。 虽然相信魏朝阳的实力,但总归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 毕竟魏朝阳现在面对的,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领域。 这可不是小小县城的混子能比的。 “加油,魏魏!” 枪手们发动车子逃出了服务区,沿着高速公路狂奔。 “注意观察四周,有没有可疑红色影子,魏朝阳会飞。” 带队者丝毫不敢放松。 车窗全部摇下,天窗也大敞四开。 所有人都顶着狂风四下观察。 有人嘀咕道:“不是说他受了重伤吗?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是不是骗我们?” “他应该是受伤了。”另有人判断,“他有个红袍子,披上就可以飞,还有个巨大的镰刀武器,刚才都没有使用,很可能是被击伤后无力使用了。” 车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连受了伤的魏朝阳都打不过。 这极大的打击了他们的自信。 好一会儿,带队者才勉强鼓劲道:“魏朝阳是炼运师,委员会都斗不过他们,我们打不过他也正常。” 有人嘀咕道:“这次拦不下他,进了海城就不好动手了,真要搞得太大,怕是齐家也……” “闭嘴!”带队者厉声打断了手下,“我们只管负责执行,其他的不用我们管。就算这次失败了,也不用我们考虑以后怎么做。” 那个被呵斥的手下语气就有些不爽,“又没追上来,怕什么?” 带队者斥道:“你懂个屁。炼运师手段诡异莫测,魏朝阳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背后还有滕文彦。不该说的话,永远都不要说出来。” 车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辆车沿着高速开出三十多公里,在一个匝道拐下高速,又在省道上开了足有一个小时,才拐下主路,进入一处废弃的矿区。 早有一帮人已经等在破烂的广场上。 十多个人,有些疏懒的四散站着,并没有什么警戒意识,或是低声交换,或是聚堆抽烟,还有蹲在树底下拿着手机打游戏的。 看到枪手们的车队靠近,他们才纷纷聚拢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子边。 两辆车远远就停在路旁。 枪手们没有全部下车,只有带队者领着两个手下走过来,在车门旁停下,“我们失败了,损失了十一个兄弟。魏朝阳没有受伤,能够连续使用暗景闪避法,而且他会用枪。” 车门被重重推开。 坐在座位上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的脸和左眼,露在发缝间的右眼闪烁着野兽般的莹绿光芒。 他就那么紧盯着袭击的带队者,冷冷地说:“许师傅说他受伤了,他就一定受伤了。” 袭击带队者面无表情地道:“我损失了十一人兄弟,都是魏朝阳动的手,我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他们现在应该还不能抵达海城,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去试一试。”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悄悄滑到了怀中步枪的扳击上。 长发年轻人却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你们可以先回去了,具体我会找姜哲威说话。” 袭击带队者暗暗松了口气,向着长发年轻人微一点头,倒退了几步,转身带着两名手下快步上车,发动离开。 只是在拐过最近的一个路弯的时候,打头的一辆车突然颠了一下,便失去控制,一头扎进了路旁的深坑里,后面的车子紧急刹车,却导致了打滑,也跟着栽进坑里。 那坑大概五六米深,两辆越野车叠罗汉般摔到坑底,虽然漏了油,却没有引发爆炸。 袭击带队者受伤不轻,勉强保持住了清醒,踹开车玻璃,艰难地爬出变形的车子,抬头往坑口方向张望了一下,却看到那个长发年轻人正站在坑边,绿莹莹的目光分为瘆人。 他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知道中招了,也不求饶,只是直瞪着那年轻人,道:“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不要以为你们齐家真就能在海城一手遮天。” 年轻人没有回嘴,扔下一个老式的燃油打火机,转身离开。 几秒钟后,坑中响起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 长发年轻人径直上车,也没有出声吩咐,跟随的众人便各自回车,旋即陆续启动离开矿区。 没有人注意到,一抹黑暗悄悄流到了长发年轻人的车顶。 车队继续上路,在午夜时分,抵达了海城近郊山区的一座庄园。 这庄园依山而建,房舍连绵,宛如一座园林小镇,极是气派,只一搭眼就能看出不凡的底蕴。 要是内行人看到,更是会赞叹不已。 这庄园的房舍错落有致,隐隐然与山势融为一体,正是以人居借地运的典范设计,非个中高手做不到如此房地合一如自然形成。 车队驶入庄园后,便即停下。 长发年轻人下了车,也不同人说话,只径直往庄园深处走去。 随从的那些人转入停车场,把车子停好,纷纷下车准备离开。 突然,有人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却赫然看到长发年轻人坐驾的车顶上,有一团黑影正扭曲着人立而起,时而长圆,时而细扁,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着,充满了无可名状的诡异。 “什么玩意!” 脱口而出的呼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到那扭曲的黑影,人人都是惊骇不已,纷纷把手中的家伙举起来,只是碍于这里的环境,一时不敢随便射击。 有警醒的立刻开始掏出手机拨打。 只是没等电话打出去,黑影突然消失。 下一刻出现在人群中。 已经有了些许模糊的人形,举起一只类似于手臂的部位,一拳打在一人身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人如同布袋般倒飞出十几米,冲倒了路径上六七个人,重重撞在一辆停在旁边的车子上,将车子撞得半边都凹了进去。 这一声,仿佛响起了发令枪,黑影如幽魂般诡异的在人群中忽隐忽现,每现身一次,都必定打飞一人。 每次现身,黑影的形状都更清晰一些,更接近人形。 仿佛在靠着吸取被打飞者的性命来化形一般。 这诡异的情景终于压垮了在场众人,不知是谁第一个开了枪,于是所有人都抱着枪乱射一气,结果不但没有打到那个黑影,反倒把自己人纷纷扫倒。 激烈的枪声响起来的快,停下来的也快,片刻工夫,枪声没了,只剩下遍地的呻吟和弥漫的刺鼻硝烟。 停车场上已经没人能够站着了。 被黑影打到的直接没了动静,可被自己人枪伤的却还清醒,倒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着。 黑影不再闪烁,停在了人群中央,缓缓的化为了人形。 正是一路利用暗影潜行跟踪而来的魏朝阳。 他没有理会脚下那些伤者,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庄园深远处。 那里位于半山腰的位置。 矗立着一座宫殿般的华丽大房。 大房后上方,有一株参天大树,绿荫如盖,遮蔽了整个庄园和后方的山峰,千丝万缕的细线自大树上散发出来,与庄园和山峰中的事物纠缠连结。 清晰度大约720P,无马赛克画面。 这便是此间的地运,由山势促生,与庄园联为一体。 远处传来喧闹的人声。 大批举着电筒,持着枪械的保卫人员涌向停车场。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血泊中的魏朝阳。 便有人大声呼喊质问他是什么人。 还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冲上来,想要抓住他。 魏朝阳冲着他们一笑,旋即套上工作套装。 受了重创的镰刀不敢随便挥舞了,只能老老实实背在背上。 好在经过以前的测试,镰刀只要在身,就可以保证工作套装正常使用,不一定非得挥来挥去。 红影一闪,人已经飞到了空中。 夜正深沉,鲜红的身影悬浮空中,背负皓月,如魔似怪,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邪异气息。 下方众人指着魏朝阳发出乱糟糟的呼喊,还有人举枪射击,想把他打出来。 魏朝阳当然不会傻呵呵的停在空中当靶子,看准巨树方向径直飞了过去。 底下的众人大呼小叫地奋力奔跑追赶。 眨眼间,魏朝阳来到那宫殿般的大房上空,悬停到了巨树顶部。 此时,那个长发年轻人才刚刚步行到大房前的空地,愕然抬头,正与居高临下俯视的魏朝阳看了个对眼。 “魏朝阳!” 年轻人脱口叫了出来。 实在是这一袭红袍的飞行造型实在太过抢眼,这两天里让人印象无比深刻。 大房里的人已经被惊动,呼啦啦跑出好些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是气度不凡,显然都是久居人上者。 每个人带着的,也都是好运,虽然没有运灵,却都是一水的数足圆满的运数!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满头灰白,精神头实足。 他指着魏朝阳喝道:“魏朝阳,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跑到这里撒野,这里是……” 魏朝阳朗声大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管你们是什么来头,既然惹了我,就要有承受我报负的心理准备!” 不问是什么地方,不问下面的是谁,便直言报复,简单粗暴到了极致。 反正老人活了五十多岁,没见过行事这么莽的。 换个人,他或许还可能认为对方是在虚张声势。 毕竟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整个海城无人不知,也无人敢来闹事。 可是这话既然是魏朝阳说的,他就丝毫不怀疑。 福喜公司就是榜样。 前脚惹了他,后脚就公然直播强收了福喜公司的地运。 别说他五十多岁,往上数一百年,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嚣张的主儿! 火神够厉害了,打得欧洲区委员会抬不起头来,可是炼运的时候也是先遮遮掩掩的,斗欧洲委员会的时候,也要先找个地方布阵以对! 可同样是炼运师,魏朝阳居然就敢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这么大赤赤跑去福喜公司公然报复! 现在,他以同样的方式跑来的这里。 这打脸报仇不过夜的性子,不能不令人心生畏惧。 老人还想要再挽回一下,就算是炼运师也不可能毫无顾忌,他既然能雄霸海城,自然有自家的底气所在,“放肆,这里是血神……” 他的话没能说完,魏朝阳再次开口,“跑,我要收你们的地运啦!” 话音未落,一根金灿灿的绳子脱手甩出。 这绳子本不长,但一甩出来,便延出一道漫长的金色绳影,在大房后上方团团转动,绕出层层叠叠的圈子。 圈子中渐渐显出一颗巨树的模糊影子。 老人惊骇欲绝。 魏朝阳既不设隔绝阵,也不斩断地运与周边联系,便要直接收取,分明是要以收取地运引发地灾! 这是要直接扬了这里的庄园! 下方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嘲笑道:“他以为他是神仙啊,什么都不做就想直接收取成型地运,累死他……” 话没说完,老人回手就是一巴掌,把他煽得原地转了两圈。 “把他打下来,快把他打下来!” 老人指着魏朝阳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吼。 但已经来不及了。 魏朝阳扯着捆运绳猛得往起一提。 轰的一声大响,整个山峰就是一震。 巨树被拽得向上拔起一截,所有与周边联系的细线都瞬间绷紧。 在收割者的工作手册里,可没有什么地运不能直接收取的说法。 只要是运,只要想收,收割者就可以收! 这是收割者的工作能力! 如果连收个运都要这不能那不许,还怎么称为收割者,还怎么能按时完成基地安排的工作任务! 这一拽,魏朝阳甚至都没有什么吃力感。 轻松得仿佛在拔一根埋了半截的萝卜。 “起来!” 魏朝阳大喝一声,拽着捆运绳,向空中升去。 巨树缓缓上升。 山峰随之剧烈颤抖。 地面、房舍寸寸龟裂。 “杜大师啊……” 老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其他人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哪还敢在原地停留,架着老人,招呼着庄园里的其他人,连滚带爬地向外逃窜。 从地运被收到引发地灾,会有一个长短不一的时间差,但也足够庄园里的人逃出去了。 人群如同溪水般从个个房间中跑出来,汇聚成大流,再冲进停车场,慌里慌张地发动车子向外跑。 轰轰大响,不时有车子撞在一处。 惨叫不绝,被撞倒的逃难者难以计数。 车子爆炸的火光,混杂着绝望的呼喊惨叫,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第八十一章 坑啊 尖厉的警报声响起。 刺眼的红光闪烁。 “东北方向,老官山地运发生大幅震颤,百分之九十机率导致地灾。” 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大声报告。 这里是委员会监察部下属监控中心。 主要工作就是负责监控海城地区重要地运的变化情况。 任何重要地运发生异常变化,都要第一时间报送常务委员会。 这条消息很就分别报送最高十二人和情报部。 情报部立刻按照规章,就近调派工作人员前往老官山地区。 共有三个工作小组在附近,即时接受命令,在监控发现异常短短十分钟后,分头抵达老官山脚下。 远远的就看到,令他们无比震撼的一幕。 一轮明月之下,鲜红的身影袍角飞舞,身下一株参天巨树的虚影正缓缓向空中升起。 下方老官山发出沉闷低鸣,烟尘飘浮,仿佛有怪兽正准备破山现世。 还可以隐隐听到爆炸声在山中响起。 火光闪动。 远方的风声中还杂有隐约的惊呼惨叫。 “那里是齐家庄园。” 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扶着车门举着望运镜向老官山方向观望。 另一旁正举着摄像机录制情况的眼镜男回道:“错不了,你看地运是颗树,可不就是他们家占的地运御凶帝屋吗?我这辈子头两回看到地运的形状,都是托了那位的福气,这神通,简直了,啧啧!” 络腮胡子嘿嘿笑道:“都说这地运能够御凶防灾,可如今却自身难保了,齐家在海城地面上多张狂啊,碰上真正的硬茬儿也一样屁都不是。” 眼镜男不解地道:“齐家怎么惹到那位了?这两天他风头正盛,连那十二位都不怎么吱声,齐家还敢出来跳?” 络腮胡子不以为然地道:“在地面上张狂久了,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谁都惹不得他们呗。当年没有委员会,整个海城地区都是齐家的猎场,想取谁的运就取谁的运,委员会成立了,人家也是海城委员会的大股东,最高十二人里世袭的位置。这么强地头蛇,哪个过江龙在人家面前不得盘着?” 眼镜男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他们这回可是判断失误,这位不是过江龙,绝对是真仙,会飞的哎,我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讨论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兴灾乐祸。 做为委员会里没有根基的普通工作人员,从自家的屁股位置出发,那是天然的讨厌齐家这种坐地豪强。 两人虽然是来负责调查情况的,却对那个正在收取地运的红袍子一句话都没有。 毕竟这形象这两天太有名了,做为情报部的情报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疑惑的只有一个。 刚刚才收了福喜公司地运的魏朝阳,怎么转头就来收齐家的地运? 而且从现场情况来判断,与之前收取福喜地运时,丝毫没有牵连周边完全不同,简直就是要把整个老官山都一并连根拔起! 两人虽然在议论吐槽 ,但工作职责没敢忘,第一时间将观察到的情况报送上去,然后继续向老官山方向靠近。 其他两组也在先后上报了观察到的情况。 三组信息对照下,基本情况也就清楚了。 情报部立刻将初步结果分头报送最高十二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 魏朝阳居然在强收齐家的地运! 底下的工作人员不清楚为什么,可最高十二人能不知道? 大家刚刚才得到魏朝阳在服务区受袭的情况通报,还没有来得及消化,他居然就又搞出了个大新闻! 都传说炼运师是搞事小能手,如今是亲身体验才明白,这传说绝对真得不能再真了! 要换个人,受到袭击,最少得先保障自身安全,再做好事件背景调查,过于复杂的话,少不得还得搞搞利益交换,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十天半个月都是短的,弄不好一年两年都是正常。 所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可魏朝阳倒好,前脚受到袭击,后脚跟着就摸过去报复! 这特么的,简直粗暴得不现实。 打脸报复不过夜,当你网络爽文主角呢? 虽然没有任何相关信息,但所有人都可以肯定,魏朝阳这是在袭击后顺藤摸瓜找出了齐家就是幕后黑手。 要不然他失心疯了才会强收海城最强坐地户的地运? 顶级过江龙VS最强地头蛇! 这一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齐家行事向来嚣张狂妄,如今却碰上个更狂的。 收取地运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这以狂对狂,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要是不报复回来,齐家就不是齐家,以后也别想在海城地头上混了! 众人还都在琢磨消化这个消息呢,便收到了提请召开紧急常务会议的建议信息。 就都挺无语的。 这两天的紧急常务会议未免太多了。 而且全都是半夜折腾开的。 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但再一看发起人,又都理解了。 齐正光。 齐家在海城委员会的代理人,也是原先准备与明心桐联姻的齐正道的哥哥。 明心桐现场捉了齐正道奸的事情已经在海城本地圈子里传开了。 这种喜闻乐见的八卦向来传播得极快。 所以齐正光这两天也挺没脸的,一直相当安静。 在傅通发起的几次会议上,基本都没有发言,就算是投票的时候,最多也是投弃权,而没有投反对。 如今齐家老巢被魏朝阳给抄了,齐正光要是能坐得住才怪呢! 要是一般人,必然是要第一时间赶去现场,看能不能帮忙什么。 但齐正光那是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之一,想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既然知道了是魏朝阳在搞事,他去不去现场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反而可能会使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但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要不然事后家里问起来他也过不了关,于是从自己的位置出发,搞个紧急会议就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委员会有自己的工作系统,最高十二人的常务会议召开时间、讨论内容都是要提前一天确定好的,要召开紧急会议,就得发起一个申请,申请由最高十二人的月轮值首席审批确认。 轮值首席是最高十二人的工作制度,十二人一人轮一月,刚好一年无缺。 这个月的轮值首席恰好是傅通,所以他一提召开紧急会议就能通过,其他十二人肚子里骂娘也是无可奈何,一来就是这制度,二来傅通确实有正当理由,无论哪次会议涉及的事件都必须得确保海城委员会内部达成一致。 可齐正光发起这个紧急会议就比较没道理了。 毕竟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呢,开会干什么? 这个会议建议信息,各位常务委员都能表示意见,轮值首席一般都会根据各位建议做出决定,当然了,要是无视意见,强行召开,那也是他的权力。 于是除了傅通和发起提议的齐正光,剩下十个人,投了八个反对票。 傅通就顺应多数响应,把这个提议给否了。 齐正光愤怒了,马上就给傅通打电话,“老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里祖宅被魏朝阳攻击,我召开个紧急会议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否了?” 傅通叹气道:“齐委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这情况不是没全弄清楚嘛,你开了会想说点什么?通过对魏朝阳的通缉决议?还是要把魏朝阳的行为定性下来?还是想全体常务都支持你借用委员会的力量去给你们齐家报仇?” 齐正光怒道:“难道不应该的吗?魏朝阳公然掠夺地运,造成次生地灾,难道我们海城委员会就这么看上去看着?别管怎么样,也得先派作战支队,把魏朝阳捉起来再说!” 傅通不冷不热地道:“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去收你们齐家的地运?” 齐正光心急火燎,“我哪知道……” 傅通打断了齐正光的话,“齐委员,总会已经决定派出高级别的调查处置小组,捉了魏朝阳,也是给人家准备的,你真确定要通过这个决议?” 明家要跟齐家联姻不假,但刚出了那个大个瓜,谁敢保证带队的明见章没什么想法? 齐正光被傅通噎了这么一下,当时就犹豫了。 他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物。 能坐上这个位置,也是因为听话,而不是能力。 如果因为他的提议,真让魏朝阳落到总会调查组的手里,那齐家可就真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别人不知道服务区袭击的真相,他还不知道吗? 没有他这个级别的通风报信,齐家哪可能把接应环节和魏朝阳的行程摸得清清楚楚? 这事儿落到总会调查组手里,就是个天大的把柄,真要上纲上线的话,借这由子把齐家平了也不是不可能。 齐家是地方豪强世家不假,深深介入委员会事务也不假,但终究没能对抗 委员会的能力。 如果有总会的顶级大人物决定对付齐家,那么愿意配合着来撕咬齐家的恶狗,不要太多。 齐家在海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可不是一般的肥,房产物业就不说了,在诸多大公司的股份加起来也是个天文数字。 真要有下口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那,那就眼睁睁看着魏朝阳在那里肆意妄为?” 齐正光没了底气,只剩下无能狂怒。 傅通向来是看不上齐正光的,但这时候却还要安抚他,“齐委员,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就算要开会讨论,也得等前方情况调查明白了再说。而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我是你们齐家,就把这件事情,包括服务区袭击事件,都压在海城范围内解决。你也可以跟齐老建议一下。这样对你好,对齐家好,对海城也好!” 对魏朝阳也好。 他刚刚才公然直播收了福喜公司地运,再传出强取齐家地运,就算是明见章再怎么倾向他,也必然要做出一定处罚来表达委员会的立场和姿态。 可如果调查组不知道,那就没问题了。 当然,明见章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只要大家意见统一,那就可以装不知道。 齐正光再没有能耐,但也当了好几年是常务委员,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他欠缺的只是把见识转化为行动的能力。 听傅通这么一提醒,他就立刻反应过来。 魏朝阳为什么敢闹得天翻地覆? 因为他光杆老哥一个,无所畏惧,大不了一走了之。 炼运师嘛,都这样,惹了事儿拍拍屁股就走人。 可齐家是海城的坐地户,拖家带口,牵连利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落到总会调查组手里能落得好才怪! 就算是明见章带队,就算明家要跟齐家联姻,也肯定要大出血一把。 越是上面下来的,胃口越大,总会下来的,那胆子上来,吞天食地也不在话下,区区一个齐家不够塞牙缝的。 “是,是,也是应该这样……” 齐正光很想表示一下感谢,可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了隆隆巨响自窗外传来。 手机听筒里也有同样的声音,说明傅通那边也能听到。 整个楼都在颤动,仿佛生了地震一般。 齐正光扑到窗前,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浓黑的烟尘冲天而起。 正是老官山方向。 这声势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整个海城都受到了影响! 齐正光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一时竟然连手机都要握不住了。 傅通看着老官山方向的场景,也是愕然无比。 搞出这么大的声势,这是整座山都塌了吗? 虽说强取地运会引发地灾,但傅通按经验预订的,大概也就是引发滑坡或者山火之类的事件,而且至少得有个延迟的时间段才对,怎么这边地运刚收,那边山就塌了? 这该不是在其中使了别的手段! 魏朝阳难道是准备把齐家一锅端了,永绝后患不成? 一念至此,傅通冷汗都下来了。 魏朝阳这个年轻人的狠辣,实在是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可事实上,魏朝阳也处在懵逼状态。 齐家的地运他还没收完呢,底下的山就干脆利落的直接塌了。 整个山体都在向内凹陷,仿佛这诺大的老官场不过是个气吹起来的空壳,这一拔地运,就把气给泄了,于是壳子就瘪下去了。 魏朝阳赶紧往边上飞了飞,避开冲天而起的烟尘和碎石,一边观望情况,一边把齐家的地运收进玉石。 这玉石是他在收取福喜公司地运时,一起买的,总共十块,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装了御凶帝屋的玉牌变得绿中带着丝金色,煞是好看。 下面的山峰塌了好一会,才渐渐消停下来。 矗立了不知几千几万年的老官场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坑! 这老官山居然是座在一座大坑上方,看着安稳无恙,实际上基地早就掏空了,全靠着御凶防灾的地运勉强维持,结果这地运被魏朝阳一动,触发了微小的地质变动,就把整个老官山给陷进去了。 魏朝阳在高空中俯视着那个巨大到能把一座山吞进去的大坑。 仿佛在看大地张开的巨口。 一种微妙的无法形容的感觉油然而生。 里面有什么东西,也正透过那个坑口注视着他。 甚至应该也是像他这样,处在一个遥远的距离,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坑口。 如同镜子的倒影。 但魏朝阳却知道那不是倒影。 而是确实有个东西在。 看着余烟袅袅的坑口,魏朝阳丝毫没有下去探查的打算。 出了这么大的坑,自然有不知多少人会下去检查情况,上本地新闻也是必然的。 他只需要回去坐等消息就可以了。 完全没必要在什么都没弄清楚前下去冒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再简单点:安全第一。 自家是来报复袭击者的,探查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大坑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肯定不能干呀! 不忘初心的魏朝阳就不再关注大坑,而是把视线挪向坑边。 逃出来的齐家人灰头土脸的站在距离坑口不远的位置,一个个抖如筛糠,魂不符体。 这里原本是山脚的位置。 亏得齐家人跑得快跑得坚决 ,拖家带口一波下山,要不然就得跟着老官山一起掉坑里去。 看着这么一大帮个个头顶好运数的人,魏朝阳就觉得仅仅收了他们的地运那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就刷地一下落到了齐家众人面前。 这一下把大多数人都吓了一跳。 很多人甚至条件反射般连滚带爬地哭嚎逃窜。 这样一个一言不合就把整座山都干塌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能够稳稳站在魏朝阳面前的,只有那么六七个人。 为首的老者恶狠狠地看着魏朝阳,两眼红得仿佛要淌要下血来。 苦心经营数代上百年的齐家庄园就这么被毁于一旦,让他怎么能不恨! “魏朝阳……” 他嘶声怒吼着,想要表达点愤怒,想要让魏朝阳知道齐家绝对不会就此算完,他的一时冲动,必然会换来终身后悔。 可是他还没等说出下面的话,魏朝阳倏地闪到他面前,抬手在头顶挥了一把,然后就依次在从在场维持姿态的几人面前掠过,去追那些逃窜的齐家人,每追上一个,都要在脑袋顶上虚虚抓一把。 老者突然醒悟过来。 他这是在夺齐家人的运数! 传说魏朝阳有徒手夺运之能,竟然不是以讹传讹! “快跑,分开跑!” 老者奋力大喊。 在场有上百齐家人,只要分开跑,魏朝阳绝对抓不过来。 就算是一百头猪分开跑,都不容易抓呢,更何况是一百个人。 可是受到惊吓的齐家人只有少数几个听从了他的提醒,从大队中分散跑出去。 但眨眼就被魏朝阳追上,逐个夺了运数。 然后,魏朝阳又闪回到挤在一起逃难的众人后面,跟赶鸭子一般,赶在后面,不紧不慢地把所有人的运数都给摘了下来。 然后他才停下,转头看向老者这边,笑着挥了挥手,“地运是本,人运是利息,这次咱们算是扯平了,如果再有下次,我给你们每人栽个噩运,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说完,刷地飞上空中,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扬长飞去。 呆呆看着翻飞的红袍背影,老者眼睛瞪得眼眶都流下血丝。 他齐家财雄势大人脉广,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折磨敌人到求死不能。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把这个自以为是的炼运师轻轻松松的玩死! 可是魏朝阳却偏偏不给他们时间,就这么以狂暴无比的姿态杀上门来,一举便毁了齐家的大半根基。 简单,粗暴,蛮不讲理! 这种酷烈的报复手段,简直让任何人面对之下,都会不由自主的心寒胆颤。 齐家人所带的运数,可是历代积攒下来的,精心蕴养,严密匹配,务必确保每一个齐家都能够好运长在。 一个家族的运气,一要靠祖坟地运,也就是所说的祖运,二要靠阳宅的地运,也就是所说的宅运,三则要靠家族成员的好运,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众多的好运聚集才能够蕴养地运和祖运,让整个家族运势由此蒸蒸日上,再反哺每个人的人运,由此相互作用,互相促进,才能实现家族整体与个人的节节升高。 没了这些人运,再失了宅运,祖运就算不被夺,也会快速衰败。 没了这些运数的齐家,还有什么脸面称是运灵师世家? 哪怕他们养了数量庞大的运数猎人,有精于治疗噩运伤害的命师,甚至还有自己偷偷训练的噩运骑士侍从。 运,才是运灵师世家的根本与底气所在! 魏朝阳这一手,直接就打在了齐家的七寸上,简直又毒又狠! “给正明,正强,正威打电话,给何家打电话,一定要把魏朝阳打成委员会公敌,通缉他,弄死他,必须得尽快把他夺走的运拿回来!” 老者疯狂大喊,喊一句,就喷一口血,看得周围几人都心惊肉跳,赶忙上前扶着他,连声劝他宽心。 就算失了运,齐家现在还是海城第一豪强,想要弄死魏朝阳简直不要太容易,自家养的保镖枪手都派出去,还打不死个魏朝阳? 弄不死魏朝阳,就去弄颜若凝,不信他会不救颜若凝。 “你们懂个屁!” 老者气得疯了,啪啪地煽着众人的耳光,打得他们狼狈乱窜。 老者兀自气不过,踉跄地追打,结果一不小心,脚下一绊,当场摔了个狗抢屎,努力了几下,也没能爬起来,最后勉强抬起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杜大师,为什么,为什么啊……” 随着这一句,浓黑的鲜血如同喷泉般自口鼻喷出来,头一歪就没了动静。 众人吓得失了颜色,赶忙过来查看,可这一检查才发现,老者已经没了气息。 竟然是被生生气死了! “老爷子死了。” 不知是谁哭喊了一声,登时所有人都哭成一片。 正哭着呢,却忽听有人低喝一声,“哭个屁,瞧你们那点出息!” 众人被吼得一惊,扭头看去,却见那个长头发年轻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虽然浑身灰呛呛的不像样子,但绿莹莹的眼睛却依旧亮得吓人。 “要我说,老爷子死得好!他要不死,我们怎么名正言顺的对魏朝阳发起无差别的报复!”长发年轻人恶狠狠的说,“不这样,我们怎么名正言顺地去杀魏朝阳和他的亲朋好友!既然他想闹大,那我们就闹大!他本事大,难道他身边的人本事也一样大?难道他的父母亲人本事也一样!” “齐正勇,你个杂种,居然敢说老爷子死得好,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个狗杂种,滚远点,你也配在这里指手划脚!” “滚,再不滚,我打死你!” 正哭泣的几个人却并不把长发年轻人话放在眼里,反而争相呵斥起他来。 “呵呵呵……” 长发年轻人发出有些疯狂的笑声。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也跟老爷子去。齐家死得人还是太少了,不足以震动四方,也不足以赢得更多的同情! 拿你们这些废物的命,给齐家的重新崛起做个基石!齐家必定会在这废墟上,踏着魏朝阳的尸体,焕发全新的生机!” “特么的,你找死是!” 有个中年男人大怒,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就砸向长发年轻人。 可是他这石头还没等扔出手,脚下一歪,身子一斜,便摔了个仰面朝天,那块石头登时转向飞到半空,然后落下来,正砸在他的脸上,登时砸了个满脸桃花开,眼瞅着就不行了。 其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骇然看向长发年轻人,“你的运数,怎么没被魏朝阳抢的!” 长发年轻人冷笑道:“因为我没有像那些废物一样四处乱逃,而是躲在了车底下,没让魏朝阳发现我!” 他说着,从腰间拔出雪亮的长刀,一步步逼向那几个齐家人。 “正勇,不要这样,我是你叔叔啊,啊……” “正勇,我平时待你不薄啊,你不能杀我,不能,啊……” “正勇,不要,不,啊……” “我跟你拼了,啊……” 慌乱的求饶声中,伴着接二连三的惨叫。 他们要么被长发年轻人毫不留情地砍倒在地,要么在逃窜的时候脚滑摔死了自己。 唯一一个有勇气反抗的,却是在扑上来的时候,滑了一下,结果撞在了刀尖上,把自己给扎死了。 “对我不薄?呸,给我的带着噩运,想把我练成噩运骑士,这就是你们的薄!一群狗一样的东西!” 长发年轻人恶狠狠的咒骂着,拔刀连砍,把在场几人的尸体都砍得血肉模糊,这才扔了刀子,掏出手机把现场拍下来,传给齐家在委员会任职的几人,再附上语音,“魏朝阳杀了老爷子和家里好些人,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发完语音,他又欣赏了一下现场,得意地笑了两声,正打算离开,却听有个声音在后方说:“你做完了,那就轮到我了!” 第八十二章 这漫长一夜的最后尾声 长发年轻人猛然回头。 魏朝阳从黑暗中走出来,还举着手机正在拍摄。 长发年轻人,“……” “精彩,真是精彩啊。我还以为这么狗血的剧情只能在小说电影里看到,没想到真会在现实里发生!” 魏朝阳啪啪鼓掌。 长发年轻人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魏朝阳道:“我是跟着你一路找过来的,可是刚才没有看到你,就琢磨着是不是有点问题,所以回头来看看有没有后续。这个后续还真是精彩。为了陷害我,连自家亲人都杀,真够狠的。” 长发年轻人怒吼:“你懂个屁,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 魏朝阳看着长发年轻人头顶上那坨黑乎乎的隐约有些大便形状的噩运,说:“大概就是给你安个噩运,让你接受类似噩运骑士的训练,从小到大都很惨是。你要是不想要,可以不要啊。” “做为齐家人,我根本没有选择!”长发年轻人有点破防了,疯了一样大声吼叫,“其他人都是好运,只有我一个被安排了噩运。说什么运气要平衡,有好必须得噩,可凭什么安排我,凭什么!我不服气,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他撩起头发,露出满是层叠疤痕的脸,被遮住的眼睛也已经瞎了,看起来比委员会的噩运骑士和骑士侍从还要惨得多。 魏朝阳却嗤笑了一声,“不想受这种罪,难道不能逃走吗?我就不信,世界这么大,齐家有多大能耐能把你抓回来。找家运气公司,把这个噩运卖掉,换个普通的运,甚至是烂运也行,就再也不用受这个罪了,不是吗?可你没有逃走,反而一直留在齐家,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舍不得齐家的富贵,哪怕受了这么多的苦,也要留下来。” “你懂个屁!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从小到大那么多苦难道就白受了,我要让齐家付出代价,我要拿到我应得的……” 长发年轻人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从魏朝阳举着手机出现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谋划完全失败了。 不仅委员会不会放过他,齐家幸存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死定了! 可是他却又不敢上来跟魏朝阳动手。 最终只能化为无能狂怒的吼叫,满心绝望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或许是死在这里,或许是死在委员会或者齐家人手里。 魏朝阳关掉了手机录像,问:“你叫什么名字?” 长发年轻人便有些意外,呆了一呆后,感觉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回答:“齐正勇。齐正光是我三哥。” 可惜魏朝阳对于海城的最高十二人到现在为止只知道一个傅通,并不晓得这个齐正光是干什么的,便会错了意,“哦,你也想把他干掉?” 齐正勇,“不,不是,他是海城最高十二人之一。” 魏朝阳这才明白过来,哈哈一笑,“我录的这份录像要是传出去的话,你觉得他还能认你这个弟弟吗?” 齐正勇沉默不语,绿莹莹的独眼却在快速地转动着。 “我这里有个想法。”魏朝阳道,“你有没有兴趣,当个齐家之主?” 齐正勇愕然,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这个资格,我噩运在身,不能当家主,而且外面还有齐正明,齐正强,齐正威,他们都是家里精心培养出来的,哪个都比我更有资格……” “他们要是都死了呢?你要是换了好运呢?”魏朝阳看着齐正勇,“条件这东西嘛,总能想办法满足,你想不想要才是关键。你看,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齐正勇心中紧张得怦怦乱跳。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出现的时间短,但实力强大毋庸置疑,而且从得到的消息来看,他跟傅通这个强势委员会关系密切,如果愿意支持自己的话,或许真能当上家主也说不定。 不过,人家为什么要支持自己? 齐正勇咬了咬,下定决心。 反正也是死路一条了,倒不如拼命搏一把。 “你需要我做什么?” “同意了就跟我走,有话路上说,这地方不能久留。” 齐在勇见魏朝阳直接把手机收了起来,并没有把录像内容发出去的意思,心里不由突突直跳。 魏朝阳想要自证清白,这段录像必须要放出来,现在不放,显然是在等着阴人。 想要阴谁,那是不言而喻! 遍地都是齐家人扔下的车子,魏朝阳随便选了一辆,便拉着齐正勇扬长而去。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身影出现在大坑边际。 还穿着服务区服务员的衣着,走路有些踉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勉强走到大坑边上,就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块有石头上,伸着脖子向坑底张望,沉重的喘息声仿佛拉着破风箱般响亮,看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冒出一句,“魏朝阳,这事不算完!” 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这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艰难地拖着身子,躲入附近的树林。 三辆车子先后抵达现场。 离着大坑老远就过不去了,遍地乱石,只能徒步而行。 车上人纷纷下车,刚刚远远观望吐槽的络腮胡子和眼镜男赫然就在其中。 只是两人已经没有了刚才说笑的心思,全都跟其他人一般,神情凝重紧张。 看到现场狼籍的尸体后,更是个个脸色大变,相互之间也没多言语,便立刻分头行动,检查尸体的,拍摄大坑的,周边搜索的。 络腮胡子和眼镜男举着摄像机走到坑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张望,却只看到一片漆黑,仿佛没有底一般,令人不由心生畏惧。 络腮胡子打开手机电筒照了照,自然是卵用没有。 两人沿着坑边走了一气,不光拍摄坑内,还拍了邻近环境和天空。 正拍着呢,忽听坑内隐约间响起一声古怪的响动,沉闷压抑,仿佛是受伤的野兽,只一听便令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络腮胡子和眼镜男又举着摄像机探头往坑里瞧,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耐着性子观望了一会儿,正打算收了摄像机,却忽见一条黑影闪电般自坑中窜了出来,倏忽间便窜进了不远处的林子,只留下一路浓重的腐臭味儿。 “什么东西?” “没看清楚。” “我看好像有四条腿,可能不是人。” “这坑里怎么还有怪物?真特么邪门了。” “老官山底下有这么大个坑就够邪 门的了,坑里有东西有什么邪门的。” “哎,看过米国电影没有,一般来说这种坑底下都有怪物,什么吃人咬人的……” “别扯了,赶紧上报,三组带家伙没有,追上去看看,小心点……” 大坑处发生变故的时候,魏朝阳已经开车进了海城市区。 他先联系了颜若凝,知道她已经和郭家兴等人被送到了医院,便径直过去汇合。 齐正勇见魏朝阳一直没答理自己,心中忐忑不安,忍不住部:“魏先生,你倒底需要我做什么?” 魏朝阳似乎这才想起齐正勇这事儿,很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先说说齐家为什么要派人袭击我?他们在天科大地运和王者级人运这件事情里,倒底是个什么角色?” 在毫不讲理地扬了齐家之后,魏朝阳总算是想起来问这背后的真相了。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齐正勇痛快地交待。 “齐家这几十年来一直在持续观测天科大地运,颜若凝一到天科大,我们就已经知道王者级人运的事情了。 只是当时王者级人运还没有晋升为运灵,就那么收割了未免太过可惜,便保持观测,没有立刻动手。 之前委员会就已经有部门发现了这件事情,只不过上报后被齐家压了下来。 齐家原本是打算等到王者级人运晋升为运灵之后就动手收割,可是后来出来些岔子,就耽搁下来。 后来说是总会有大人物知道了这个王者级人运的存在,主动跟齐家联系,也不知许了什么好处,老爷子便同意合作。 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和行动队能够避开委员会,顺利潜入海城,都是齐家给打的掩护。 后来,事情失控了,本来应该是迅速抽身的,可老爷子不知为什么改了主意,突然就安排人袭击……” 说到这里,齐正勇苦笑了一声,“我虽然也是正字辈,但因为背了噩运,不能进入齐家的核心,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知道这些,还是因为需要我做事,才遮遮掩掩的告诉了这些。” 魏朝阳又问:“在服务区袭击我们的那个苦难使徒是你们齐家什么人?” “什么苦难使徒?”齐正勇茫然道,“在服务区伏击你们的是齐家供养的杜大师。当年就是她指使齐家对天科大地运展开持续监测的。” 魏朝阳想起小白曾经说过的话,便试探着说:“血神杜萍?” 齐正勇心里就咯噔一下。 齐家背后有炼运师血神杜萍这事儿,只限于齐家最核心的几个人知道,他能知道还是因为自家的这个噩运是杜萍亲手种上的,每年都要去杜萍那里接受检查矫正,而怎么使用这噩运来作战,也都是从杜萍那里学来的。 整个齐家,知道这件事情的,绝对不超过十个人。 可魏朝阳居然一张嘴就直接叫出名来,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事儿。 从这个角度来看,魏朝阳上门扬了齐家,根本不是什么冒失莽撞之举,而是知己知彼的老谋深算! 说不定他早有准备,所以才能在服务区挫败预先设伏偷袭的杜萍! 再顺着这么往下想,可就更吓人了。 他为什么会去而复返,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这个齐家的小人物,为什么不仅不对付自己,反而是要用他来坑齐家的其他人? 这些,会不会早就是计划好的? 他突然间记了起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炼运师啊! 炼运师的圈子隐秘难测,相互之间的关系也从来不为外人知晓。 这一系列事件会不会其实只是一场炼运师之间的暗中对决,而齐家自以为是幕后棋手,其实不过是被卷进去的可怜棋子罢了。 齐正勇越想心底就越是寒气直冒,语气不自觉恭敬起来,“是杜萍大师。” 魏朝阳感觉到了齐正勇的态度变化,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刚才我收齐家地运的时候,她怎么没出现?” 齐正勇道:“杜大师受了伤,把消息通知我们之后,就自行离开,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魏朝阳又问:“那个大坑,你知道多少?” 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任谁知道自家底下有这么大一坑不得立马搬得远远的? 哪知道齐正通却道:“那坑底是杜大师修行炼运的所在,我每年都会去一次。在齐家祠堂里有条秘道,直通坑底,只是我从来不知道那下面的空间会那么大。” 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委员会下属医院。 魏朝阳远远停下车,对齐正勇道:“闹得这么大,齐家肯定是不能留了。刚才的录像我会在适当的时候交出去,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咬死之前传出去的说法。你懂吗?” 齐正勇哀求道:“那样的话,我就死定了。求魏先生给我指条活路。” “你不会死,发动之前,我会提前通知你。你可以躲起来,等这边事情都解决了再回来找我,我保你可以掌管齐家。” 齐正勇请求道:“能不能给我把这个噩运换下来,我真是受够这玩意了。” 魏朝阳道:“你先带着,发动前经你换下来,现在走,按你原来计划的去做就可以。” 说完径自下车步行前往医院。 齐正勇在车上呆了片刻,这才收拾心情,开车离开。 傅通已经在医院等着了,虽然心急如焚,面上却是不显,亲自安排了郭振兴等人的抢求,又跑上跑下的陪着颜若凝做了一系列检查,只是随着前方情报组传回来的消息越多,他这心里就越是慌得厉害。 魏朝阳这简直是要捅破天。 闹到这种地步,想压在海城这一级 以经不可能了。 齐家在委员会内任职的几个子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这个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 正心慌到考虑是不是找医生要点速效救心丸什么的,就见魏朝阳进来了,傅通赶忙迎了上来,顾不得让魏朝阳先跟颜若凝说话,把他拉到一边,便忙不叠地道:“魏顾问,你收了齐家的地运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老官山给搞塌了,把山搞塌了也就算了,怎么还杀了齐家那么多人?齐家好几个哥们在亚洲区委员会任职。出了这档子事,他们哪能不会往死了报复?就算明见章当调查组长也没有拦不住啊。魏顾问,我一再劝你行事要谨慎小心,这么一搞,我们之前的计划全都得凉。你不能再在海城露面了,还是趁事情没有发酵就走……” 魏朝阳笑了一笑,把刚才录的视频放给傅通看,“齐正勇已经答应了,会咬死之前的说法。” 有这个视频在手,至少齐家血案这事儿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傅通登时大喜过望,一时激动得过了头,以至于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家伙过去,好在魏朝阳及时扶了他一把。 他扶着魏朝阳的手,晃了晃头,定下心思,又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反客为主,将齐家一军,让他们不敢再追究你收取地运的事情,到时候方方面面就都能交待,再找明见章给些象征性的处罚,也就揭过去了。” “为什么要给方方面面交待?”魏朝阳看着傅通道,“难道不应该是齐家为代表的方方面面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唉,魏顾问,你收取齐家地运,搞塌了一座山啊,这么大的事情,不给处罚说不过去,要是有人揪着这事儿不放,你也麻烦,反正只是象征性的,对你没什么影响……” 傅通苦口婆心地劝说。 他是真担心魏朝阳再搞事了。 不考虑海城委员会能不能承受得住,实在是他这心脏承受不住了。 这两天又惊又急又累,基本没怎么睡觉,要是魏朝阳再折腾点事儿出来,他实在怕自己当场过去。 在委员会干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像这两天这么受刺激。 魏朝阳微笑道:“傅委员,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海城的安危啊。齐家山底下那个坑本来就存在,他们在里面做秘密实验,一旦成功的话,就会危害整个海城的安全!我收福喜公司地运和齐家地运,就是在顺藤摸瓜调查这件事情。齐家为了一己之私,无视委员会的规定,置整个海城安危于不顾,还要利用在委员会内部的权势打击报复我这个发现他们违法行为的顾问,你说这事儿得怎么办?” 傅通听得就是一呆,试探着问:“齐家真在坑里搞什么危险实验吗?” 倒是先信了几分。 前方可是报告了,有带着腐臭味儿的东西从坑里跑出来,没看清是什么,也没能找到下落。 这和魏朝阳的说法可不就能合上? 只是魏朝阳这几天的表现,让傅通实在是不敢轻易相信。 魏朝阳道:“有个流传千古的名言,用在这里很合适。” “罄竹难书?罪大恶极?”傅通猜测。 魏朝阳道:“莫须有!” 特么的,可能有啊! 黑,真是太黑了。 这么大的帽子,居然张口就来。 如今的小年轻都这么恐怖的吗? 知不知道这个罪名要是扣实了,整个齐家就彻底完了? 一想到这里,傅通突然间明白了。 这个罪名,加上之前录的视频,可不正是要把齐家在委员会内部的势力赶尽杀绝吗? 如果正常情况下,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毕竟齐家的主要势力在亚洲区委员会,是海城委员会的洲区主管,想以下克上,那不是一般的难,就算是找到总会,也不见得能争得支持。 可是现在却有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总会派了调查处置小组,带队的是总会部长明见章,拥有全权处置的权力! 而且,又赶上各层委员会最高十二人换届,只要掀起风头,不知多少人会推波助澜! 要是运作的好了,傅通没准儿这次就能上位亚洲区委员会! 什么莫须有,那是必须有啊! 至于怎么必须有,手握行动部、情报部的傅通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图谋什么上进,老实在海城呆到退休得了! 傅通仔细地通盘考虑了一番,提出唯一不可控制的部分,“可是,明家是要跟齐家联姻的,就怕明见章不会同意把齐家赶绝。” 明家想借齐家的力拉拢亚洲区委员会的表决票助明见章上位最高十二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相对于明见章登上全球委员会最高十二把交椅这件事,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 没看连明心桐当场捉了齐正道的奸,明家都捏鼻子忍了吗? 魏朝阳道:“我对明见章有两个许诺,一是明家在我们这边的利益代表,只能是明心桐,二是我们会支持明见章主导王者级人运在海城地区的开发利用!” 有了这个主导权,明见章就能补全没有地方任职经验的短板,还可以借此机会在亚洲区发展巩固人脉,足以保证总会换届前,把亚洲区的表决票拿下来大半了! “这,这就没问题了!”傅通忍不住结巴了一下,看向魏朝阳眼神都变得异常热切。 如果说之前有多后悔,那现在就有多兴奋。 他这是捡到宝了! 有这样一个步步为营,走一步看十步的大才支持,他傅通这是要坐地起飞的节奏啊! “没问题就行啦。我就是一个学生,太多的事情也不懂,委员会内部怎么运作就都得靠傅委员你了。” 魏朝阳笑着拍了傅通一把。 “叫什么傅委员那么外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傅大哥。放心,委员会这边的运作,我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 傅通笑得见牙不见眼。 从这一刻时,他傅通跟小魏大师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啦,同年同月同日生是来不及了,同年同月同日死怕人小魏大师吃亏,但有福同享,那还是没问题的! 傅通美滋滋的跑去安排了。 魏朝阳这才算得着空去找颜若凝,笑嘻嘻地说:“颜颜,你没伤着。” “没有,刚做了全面检查,无论是身体、命宫还是运气,都好着呢。” 颜若凝拉着魏朝阳的手,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他好几遍,才道:“以后,不准这样了,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我们都是一起的,不准抛下我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魏朝阳打保票道:“过了今天这茬儿,也就没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做啦。” 颜若凝瞪他,“我不要听这个,重说。” 魏朝阳只好老老实实说:“行,行,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抛下你自己去办事,要是违背誓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颜若凝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不违背誓言就不会被雷劈一样,一点诚意都没有。行了,天都快亮了,我们回学校,要是再让校长看到我跟你夜不归寝,他非得发疯不可。” 魏朝阳赶紧应了,但还是先去看了看郭家兴的情况。 经过抢救,郭家兴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很虚弱,说不得住几天院好好调理调理才行。 同郭家兴简单聊了几句,让他安心养病,魏朝阳这才与颜若凝返回学校。 这回不用骑共享单车了。 傅通给魏朝阳安排了辆车。 不是临时安排的,而是以委员会的名义配给魏朝阳日常使用。 说是每个顾问都有的福利待遇。 魏朝阳也没跟傅通客气。 从今晚起,两人就算是正式绑在一条船上了,没必要再在这点事儿上客气。 驱车返回天科大研究生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多了。 颜若凝又把魏朝阳按在了自己的宿舍休息。 大家发小嘛,又不是睡一回两回了,魏朝阳也没在意。 一直被留在宿舍里的棉花开心地小跑着来迎接魏朝阳的归来,那尾巴晃的,跟狗似的,一点也没有猫主子应有高冷范儿。 魏朝阳摸了摸棉花,从齐家猎来的几十个好运数统统存在了它的命窍里。 正常来说,为了方便取用,一个命窍只能存一个运,但魏朝阳也不管那个,可着劲儿地往里塞,一个命窍都塞了七八个运数,只把那几个运灵保证有单独的运窍。 塞了一堆运数后,棉花的皮毛光泽明显变得更加水亮,简直跟缎子似的,撸一把,顺滑无比。 棉花也更精神了,开心地喵喵直叫,低头钻进魏朝阳怀里,拿头一个劲儿地拱来拱去,求撸求按摩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魏朝阳又把装着齐家地运的玉牌挂到棉花脖子上,这才施展按摩手法,给它按摩疏通命窍,按爽了猫咪才躺下休息。 一觉好睡,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有人在敲门,跟着就听到有人说,“小颜,开门!” 这声音,听着有点熟。 妈蛋,校长! 魏朝阳激灵一下就清醒过来,正看到颜若凝打着哈欠走到门前,正要拉门,忍不住低喝一声,“别开门啊!” 颜若凝也睡得迷迷糊糊呢,忘了魏朝阳在的事情,听他这么一喊,登时清醒过来,赶紧住手,哪知道校长年纪大可耳朵却异常好使,隔着门就叫了起来,“谁?魏朝阳,你是不是在里面?小颜,给我开门!” 第八十三章 机会来了 魏朝阳从床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就冲到窗前,准备开溜。 可这站到窗前一看,好嘛,天光大亮,楼底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暗影瞬移不能用了,红袍子飞行太抢眼,这要是飞出去,简直就是昭告天下昨晚上热搜那红袍子跟颜若凝有关系。 魏朝阳不禁有些傻眼。 颜若凝道:“你怕什么?那是校长,又不是我爸,别说我们没事儿,就算有事儿也没什么可怕,淡定,有我罩你呢!” 魏朝阳一想,对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啥都没干我怕啥,当即就转了回来,很淡定地坐到桌前,像模像样地翻看桌上的书。 虽然看不懂,但那都不重要。 颜若凝倒是相当坦然地拉开门,大大方方的向校长打招呼,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儿。 校长身边还跟着许归竹呢。 这俩老头这几天算得上是形影不离,就差睡一块了。 校长没说话,直接进屋,看到魏朝阳坐桌前翻书,当即开嘲,“装什么相,看得懂吗?” 魏朝阳老实说:“看不懂,所以才要看,校长你不是说让我加强学习,好能跟上颜师姐的步伐吗?所以我这一大早上就特意赶过来求学。” 校长大怒,“你一学经济金融的,要在生物上追小颜的步伐,你当我傻吗?昨天给你推荐的封苗那里,你怎么不去?” 魏朝阳道:“今天上午有课,去不了。” 校长更加生气,“有课你不赶紧去上课,跑小颜这里干什么?” 魏朝阳依旧老实巴交地回答,“十点呢,太早了,没事儿干……” 正在门口跟许归竹说话的颜若凝回头插了一句,“宿舍住着太不方便了,我想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让他过来陪我一起去看看。” 校长大惊失色,“你要搬出去住?为什么?这里怎么不方便……” 说到这里,恍然大悟,看着魏朝阳的眼神快要成刀子了。 要说这宿舍哪里不方便,那肯定就是年轻人搞二人小世界不方便啦。 他寄以厚望的天科大未来门面招牌,国内甚至国际生物学界的领军新星,要被这大一的学金融的小骗子拐去同居了! 面对校长强大的杀气,魏朝阳不由缩了缩头,心说颜大姐这是罩我啊,还是想坑我啊,要不还是赶紧溜去上课。 想到就做,赶忙表示既然校长和许老找颜若凝有事,那他就先去准备上课了,看房子的事改天。 校长却不放人,让他老实在那呆着,一会儿跟颜若凝谈完了,要了解一下他昨天去封苗那边报道的情况。 魏朝阳只好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 校长再转过头来,看向颜若凝的时候,就换了一张面孔,那叫一个和蔼可亲,那叫一个平易近人,那叫一个礼贤下士,反正那态度就差点三柱香把颜若凝给供起来了。 俩老头大早上来找颜若凝,是因为过几天在羊城有个国际生物学大会要召开。 颜若凝昨天弄的那篇论文,俩老头已经第一时间找科学院的几位大佬给看过了,都觉得没有问题,而且挂网上的预印本反响也是相当强烈,就建议让颜若凝借这个大会机会,搞场报告会,几位大佬都会过去帮忙站台。 这摆明了是要帮颜若凝挑旗子立山头,给天科大扬名立万了。 学界内的竞争固然也是激烈残酷,但面对颜若凝这样的天纵之才,大佬们在没有什么直接冲突的情况下,还是都很愿意帮忙捧一捧的。 毕竟以颜若凝的年纪和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必然是未来的生物学界一霸,而且这个学霸的时限可能长达几十年,各位大佬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家门下的徒子徒孙们结个善缘。 颜若凝倒是没什么意见,既然让去做报告,就去呗,公开上台这种事情,她从幼儿园起做得熟了,从来不惧。 说完正事儿,校长看了魏朝阳几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颜若凝道:“小颜啊,我多说两句你别嫌我烦,年轻人处对象呢,我是不反对的,甚至还举双手赞同,不过你最近几年正是出成果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有些方面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要在最关键的几年里浪费时间在……咳,咳,比如说怀孕生孩子,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最好推迟几年,咳,咳……” 可怜老头一大把年纪,从来没给学生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可如今眼看魏朝阳步步紧逼,要把自家亲自挖来的宝贝给带沟里去,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再尬也必须得说出来。 颜若凝听了哈哈大笑,坦然说:“校长,我跟魏朝阳是发小,从小玩到大的,不是男女朋友,而且我最近也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打算,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校长和许归竹同时松了口气。 这几年的接触下来,两人对颜若凝可以说是非常了解,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肯定是这样打算的。 这小姑娘心思坚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动摇的。 不过校长还是不怎么放心。 所谓好女怕缠郎,这姓魏的小子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但又高又壮,会打拳,没准儿还会点别的花样,要是死缠烂打,也是很危险的。 于是跟颜若凝说完正事后,校长留下许归竹跟颜若凝讨论做报告的事情,自己拽着魏朝阳返回办公室,才板着脸说:“小魏同学,封苗那里的实习岗位机会难得,不如你休学一年,先专心去那边实践,做好了再回来接着上学。” 魏朝阳吃惊地道:“校长,可我大一还没念完,基础理论的东西还什么都不懂呢。” 心里想,这老头不是想找借口把我开除。 “一边实践一边学习嘛,金融经济那些基础的课程,只要智商正常,自学完全没有问题。放心好啦,我叮嘱一下封苗,让她好好带带你,她可是正经哈佛出来的金融硕士,带你个本科生,绝对没有问题。” 校长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漂亮了,当即就给封苗打电话,要当着魏朝阳的面儿,把这事儿定下来,都不给魏朝阳表达自己意见的机会。 魏朝阳苦着脸道:“校长,你说你日理万机的,天天关心我这么个大一小虾米干什么,这么大的关心力度,我这种野生小本科实在承受不起,要不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影响颜师姐的研究,保证绝不有事没事缠着她,这总行了。” 至于颜若凝会不会有事没事缠着他,那就跟他小魏同学没关系啦。 校长一瞪眼,“你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棒打鸳鸯的老古董吗?我这是关心你爱护你,天科大小两万人,哪个能得到我这校长的亲自关心,那不得偷着乐去,你倒还嫌弃上了。要不是因为小颜,我可得管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魏朝阳道:“校长,你这爱太沉重了,我这小身板顶不住,你还不如当回棒打鸳鸯的老古董呢,至少我这长痛不如短痛了……” 校长啪地给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不要跟我嬉皮笑脸的,严肃点,我一般不给人机会,但给了人机会,你想不要也不行,好好乖乖去学!” 不再跟魏朝阳废话,就给封苗打电话。 结果这电话一拨过去,封苗居然说她就在天科大经贸系那边,马上就过来。 校长挂了电话,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封苗不老实上班,大早上的跑经贸系去干什么? 再看魏朝阳,缩着脑袋,一副鹌鹑样儿,便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奸诈狡滑,便忍不住又拍了他一巴掌,“没听你现在的老板要过来嘛,还不赶紧去沏茶,这点眼力劲儿,怎么在金融公司混!” 魏朝阳揉着脑门道:“校长,封师姐不爱喝茶,爱喝咖啡,要不我去买一杯?” “你是想借机逃跑!”校长斜眼看着魏朝阳,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思,“左边柜里有全套的手磨咖啡设备,拿出来煮。” 魏朝阳震惊了,“校长,你居然还有这么小资的爱好,这日理万机的,还能玩手磨咖啡喝?哎呀,这豆子,正经巴西的圣伊内斯的啊,好东西,校长真会享受。” 校长瞪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学生送给我的,一直没用过,壶杯子什么的,你都好好洗洗!” 魏朝阳眼睛一转,就笑嘻嘻地说:“校长,既然你用不着,那给我呗,师姐特爱这一套,我拿去,天天磨给她喝,你看好不好!” “你小子,溜须拍马这套很会啊。”校长不由高看了魏朝阳一眼,“行啊,一会儿你带走,好好跟封苗学,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校长你就放心,我保证把师姐侍候得好好的。” 魏朝阳把家伙都从柜子里拿出来,清洗干净,就在茶几上摆开了,手法娴熟地搞起来。 等封苗到来的时候,已经满屋都是咖啡香,连没有喝咖啡习惯的校长都忍不住尝了一杯,喝得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 魏朝阳亲自奉上咖啡,让封苗惊喜万分,紧紧拉着魏朝阳的手说:“小魏师弟,这是你亲手给我煮的?昨晚上我没怎么睡好,这正想着来杯咖啡提提神呢,你这可真是太贴心 。” 妈蛋,放手,你接咖啡啊,拉着我的手干什么,放手呀! 魏朝阳往外抽手,干抽抽不出来。 校长看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了一声,“干什么呢,给我再倒一杯!” 这句话一下子救了魏朝阳。 封苗一松手,魏朝阳赶忙小跑着到校长旁边,给他倒咖啡,然后就端着壶在边上不走了。 校长就瞪魏朝阳,可魏朝阳只当没看到,忠心耿耿地捧着壶站着不动。 校长没办法,只好对封苗讲打算让魏朝阳停学一年专心去她那打工的想法。 封苗自然是乐不得的,可她也知道这事儿自己不能乱答应,偷偷瞟了魏朝阳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就说:“老师,你这可有点揠苗助长了。小魏师弟虽然优秀,但也得把基础扎牢了才行。我知道你是关心他,这样,我勤盯着点他,只要没课,就把他拘公司去,不让他浪费空余时间,对了,我给他安排个宿舍,让他就近在公司休息。这个暑假也别回家了,专心上班,抓紧机会提升自己。你看怎么样?” 校长一想,这倒也是个招,要是真让魏朝阳休学,就怕颜若凝有想法,当即就表示了赞同,然后让封苗赶紧把魏朝阳带走。 魏朝阳也早就想走了,立马就上边上柜里翻出个袋子来,把那一套手磨咖啡工具连带着所有的咖啡豆,统统划拉落袋,打包背走。 他甚至还带走了一套漂亮的咖啡杯具,就放在柜子角落里,都没问一问校长,就自顾自地打包装袋了。 校长目瞪口呆。 已经好些年没有见到过如此胆大脸皮厚的学生了! 严格说起来,上一个敢这么干的,还是他刚当博导时带的第一个博士生。 那时他这个导师当得还很随和,跟自己这第一个学生处得跟兄弟一样。 虽然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可一想到那个英年早逝的天才学生,他依旧心中酸痛异常。 要是那个孩子不死的话,就算比不上颜若凝,成就也一定不低,大小得也是国内学界的一个山头了。 在那以后,他就变得特别严肃,再也不跟学生没大没小的打成一片了。 于是,校长看着魏朝阳心酸之余,就心软了,也不吭声,由着他在那里洗劫自己的柜子。 等魏朝阳走了,他便给许归竹打电话,让许归竹再劝一劝颜若凝,先暂时不要在外面买房子,等这篇论文正式发表了,就以学校的名义在老师公寓那边奖她一套,住在学校里怎么说也比外面乱七八糟的环境安全。 正通着话呢,就听许归竹有些意外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又听到颜若凝在问:“你这大包小包的搞什么?” “嘿嘿嘿,许老好,我放点东西,马上就走。 师姐,这下你可有口福享了。我从校长那摸了全套的手磨咖啡设备,还有巴西的豆子,放你这儿,等回头我磨给你喝啊。 老香了,校长都忍不住干了两杯。这好东西,放他那也不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哎,我刚发现他另一个柜子里好像还有好东西,等我下次找机会再刮他一次,对了,我还顺了套杯子,老漂亮了……” 特么的,这个小王八蛋说的爱喝咖啡的师姐居然是颜若凝! 想不到他也有被个学生忽悠到的一天,这可真是一辈子打鸟反被啄了眼……这个小王八蛋! 校长大怒,对着手机道:“老许,帮我揍他一顿!” 魏朝阳听到了,再看许归竹手里举着的手机,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许老,师姐,我上课去啦……” 声音没落,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口气跑到楼下,窜上封苗的车子,便即催促,“走,走,去公司。” 他所说的去公司,当然不是去封苗的金融公司,而是去她的楼下。 按计划,今天上午他就要先把运气服务公司的牌子挂起来。 李老头和吉德天起早就过去,做好了一应准备,只等着他这个老板去掀牌了。 封苗不知道,还以为魏朝阳真要去自家公司,心中暗喜,琢磨着一会儿是不是把他请自己办公室去,就用了解他掌握的基础知识水平顺便补习为借口,只要进了办公室,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男人嘛,尤其是这种血气方钢的小男人,稍一撩拨就得把持不住。 就趁着魏朝阳上楼的时候,吩咐手下弄套手磨咖啡摆办公室,无意间发现的共同爱好,最能打动小男人的心弦了。 封苗已经做好了从心理到生理的一切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进了电梯,魏朝阳按的楼层不是她公司那层。 “师弟,你按错楼层了。”封苗还以为魏朝阳按错了。 魏朝阳道:“我不去你那了,以后我就在这层上班,有事儿可以来找我,在校长那里帮我打好掩护。” 封苗一听,就有点急了。 魏朝阳要以后都不过去了,那她还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可以天天过来,可在别人公司哪有在自己公司方便,自家那办公室休息间,隔音超好的,设备超全的! “师弟,你这是要去哪家公司?是对我这里有什么不满意吗?有意见有要求你说,我肯定满足你,可别走啊。” 要不是畏惧于炼运师的名声,她肯定不光说,还要上手上身上头,要说茶艺神功她也是有几分心得的。 好男也怕花痴。 自家颜值身材都不差,又有出身加成,难道还缠不下个钢铁小直男? 直男只是不解风情罢,可要论起荷尔蒙上头,那可是不落人后的。 魏朝阳实话实说,“我刚了个公司,打算做点运气服务方面的生意。这几天先干着,等顺过架来,你就帮我去校长那递个话,给我办个大学生创业,咱也享受一下学校的政策。” “师弟,你这就把公司开起来了?怎么也没宣传一下。” “有点着急,先把公司牌子挂起来再说。” 封苗眼睛瞪得溜圆,立刻就摸手机,准备出了电梯马上给老哥通风报信。 只要封阳同意,她现在就跟去下单,把自家祖运的生意排到天字第一号。 可是这电梯到了楼层,门一开,震耳欲聋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封苗定睛一看,不由傻了眼。 好家伙,满满一走廊的人,全都抻着脖子往走廊深处张望。 魏朝阳也是大感意外,便拍了拍站在队伍末尾的一位老兄,“兄弟,这是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这队是应聘的,那队是来请运的,你想做哪样,就站哪队……” 这兄弟说着话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呆住了,然后失声叫了出来,“魏大师!” 这一嗓子动静实在太大了,走廊里的人全都呼啦一下转过头,看向魏朝阳,然后秩序就乱了。 所有人都拼命地向魏朝阳拥过来。 “魏大师,我是叫许强,专业运数猎人,曾经上过委员会排行榜,这是我的证书和名次……” “魏大师,我是委员会注册的探命师,这是我的注册证明……” “魏大师,我家祖传命师手段,补运修命水平一流啊……” “魏大师,我想请个好运数……” “我先来的,我先请……” 乱哄哄的,以魏朝阳的胆大包天一时都被这疯狂的场面给吓了一跳,眼看着场面要失控,二话不说扯着封苗退回电梯,立刻按动按扭关闭电梯门。 电梯门刚合上,就听外面传来轰轰的撞击,还有哎哟啊呀的叫唤。 魏朝阳直接问一楼,转头问封苗知不知道其他的电梯位置,最好是外人不知道的。 封苗二话不说,就领着魏朝阳下到地下停车场。 这里有个内部电梯,安在角落里,别说外人,就算是在大厦里上班的也多半不知道。 封苗一边带路,一边说:“师弟,看在咱们师姐弟的份儿上,能把我家的事儿安排到前面吗?” 看这场面,排什么第一位是不敢想了,能排到前面就已经很知足。 魏朝阳痛快地道:“行啊,第一个单生意给你们家好了。” 这是本来就跟郭家兴商量定了的。 但封苗不知道啊,这一听,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师弟,你可对师姐太好了,你放心啊,价钱什么的都按市价来就行,老师那边我保证替你摆平,你要是还对金融方面感兴趣,我公司还有个副总的位置空着,回头我给你安排上。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有这样一个职位,参加很多场合那就名正言顺,走到哪儿人都高看你一眼。这社会上就是这样,看人先看衣着打扮,再看名头身份……” 絮絮叨叨的一直说个不停。 至于无以为报以身相许,那是提都不提。 以身相许这种事情,那能用来无以为报吗?那也太浪费了! 两人再次乘着电梯上到公司所在楼层,电梯间拐出来就是公司所在的后门位置,果然冷冷清清,也没个人影。 从后门往里一走,好家伙,还到处都是乱糟糟,一点没收拾呢。 可也是,昨天才来看的场子,晚上做的决定,郭家兴又出了事儿,李老头和吉德天俩人也没那个能耐一晚上就把这么一层楼给收拾了。 封苗一看,自己表现机会来了,赶紧自告奋勇,表示自己认识一家装修公司,老板的钱放在她这里做投资管理,马上就可以摇来帮忙收拾。 魏朝阳却是不置可否,只管往前走。 穿过空荡荡的办公区,离着前门老远,就听到了闹闹哄哄的声音。 李老头和吉德天在公司门口摆了张桌子,将所有人都堵在门外,谁都不让进来,只管分门别类登记,登完记就打发走人。 魏朝阳一看,俩人做得挺好,干脆就不亮相了,给李老头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就这么先把人都打发走,然后也不在这里呆了,转头去了封苗的公司,打算先在那里等到人散再过来。 封苗大喜过望。 这是机会不就来了! 一时间内心很是有些跃跃欲试。 可还没等进电梯呢,魏朝阳就接到了滕文彦的电话。 “有时间吗?出来聊聊?” 声音竟然说不出的沙哑疲惫。 魏朝阳琢磨了一下,先给颜若凝发了信息,这才转身下楼。 封苗大失所望,却也无可奈何,目送着魏朝阳走了,便给封阳打电话汇报好消息。 可接到消息的封阳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意思,只是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就反过来叮嘱,“你最近几天最好少跟魏朝阳来往。” 封苗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找机会跟魏朝阳接触的吗?怎么这才一天就又让我少跟他接触,有没有准儿啊你!怎么着,你找到别的门路解决问题了?用不着魏朝阳?” 封阳道:“我在委员会的朋友告诉我,昨天晚上魏朝阳惹了大祸,东边老官山塌了你知道吗?就是他搞出来的!听说他还杀了好些人,现在不光海城委员会和亚洲区委员会都要对付他,连总会都派出专门的小组。他就算是炼运师,也扛不住委员会!别跟他走得太近了,到时候要是被委员会怀疑的话,对我们封家不好。” 封苗震惊了,“昨天晚上老官场塌陷是他搞的?新闻不是说以前的矿场挖空了山底下导致的地陷事件吗?他一个人怎么能搞塌山峰?” 实在理解不能。 在她的理解当中,委员会、运气服务公司之类的,应该都是跟算命先生风水大师之类的一样,本事给人相命改运袪灾,最多就是摆个风水阵之类的,这单枪匹马搞塌一座山,实在是超乎想像。 封阳道:“炼运师的本事鬼神莫测,搞塌座山有什么奇怪的,还有炼运师陆沉整个岛屿、杀光部落土著就为了炼个运。这帮人危险着呢,你不懂就听着,这阵子离魏朝阳远点,听到没有?” “听到啦,听到啦,真是磨叽。” 封苗翻了个白眼,挂了电话,歪头想了想,一拍巴掌,一溜小跑地追下楼。 跑出大厦,就见魏朝阳正在道边上等车。 他是坐封苗车来的,如今要和滕文彦见面,带着封苗不合适,就自己叫了个车。 封苗赶紧上去,紧张地对魏朝阳道:“师弟,刚才我跟我哥通电话,他说委员会要抓你,还说总会派了个调查组来对付你。你可千万小心啊。要不然先去我那住两天躲躲风头。我自己的房子,没有别人,可方便了。” 什么离得远一些,封苗根本就不会考虑,反而觉得自家老哥是个傻缺。 就算真被委员会通缉针对了,魏朝阳也是个能一家伙搞塌一座山的神仙般的人物!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种时候才是交好这位活神仙的好机会! 至于委员会怎么样跟她有个屁关系啊,她又不是运灵师,难道讨好委员会,以后买运就不用花钱了? 魏朝阳饶有兴致地看着封苗,突然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 封苗一呆,但旋即就大大方方地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咱们师姐弟啥关系,仅次于亲姐弟,这时候我不给你雪中送炭,难道还能落井下石?怎么样,去我那儿,绝对安全,你要怕一个人呆着闷,我也可以在家里陪着你玩啊。” 说着话,就去挽魏朝阳的胳膊。 魏朝阳哈哈一笑,避开封苗伸过来的魔爪,道:“师姐,去你家就不必了,真想雪中送炭的话,尽快帮我把公司装好了,想办事至少得像点样子,现在这实在太草台班子了,也亏得这帮人还敢来应聘。” 封苗高高兴兴的应了,转头又说:“你还叫什么车啊,我那有闲的车子,拿去开着就是!” 掏出车钥匙就往魏朝阳手里塞。 魏朝阳却不肯用,推几把,实在推不开,而且封苗借着推来推去的机会,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倒,倒在怀里就不起来,蹭来蹭去,钻来钻去,还趁机摸了他胸肌两把,那叫一个粘乎啊,只好先把钥匙收下来,但车却是不会开的,眼见着叫的车过来了,便赶忙逃难般钻上车闪人。 滕文彦约魏朝阳见面的地方在仙女峰。 到了山脚下,刚一下车,小白就从天而降,落到他肩膀上,引着他登上仙女峰顶,竟然难得的一路上一句废话都没有,给人一种情绪异常低沉的感觉。 魏朝阳就问:“小白前辈,你怎么不高兴?” 小白歪头看了看魏朝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丧气地低下头,低声道:“看到老滕你就明白了。” 滕文良彦正坐在崖边的石头上眺望海城风光。 魏朝阳离着远远的就停下脚步,道:“前辈,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 滕文彦没说话,缓缓转过头。 魏朝阳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第八十四章 先下手为强 这才一天不见,滕文彦的脸竟然苍老了许多,皱纹呈指数级增长,从红光满面直接变成了干巴枯皮。 像一颗长毛脱水的干巴桔子。 魏朝阳问:“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滕文彦脸皮抽动,似乎是笑了笑,“你可真是好手段,居然连血神杜萍都能在你手上吃了大亏。知道吗?我向外泄露你要去福喜公司收地运的消息,其实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杜萍引出去。 福喜公司不仅可以给齐家提供大量现金收益,而且还可以方便齐家借壳行事。而齐家是杜萍的傀儡,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供奉杜萍修行,如果福喜公司出了问题,对杜萍的影响相当大,所以我赌她一定会去干涉这事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一没有想到你下手会这么快,不仅一天都不愿意多等,还只用了一会儿工夫就收了福喜公司的地运,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快完成地运收取,你创造历史了。 我二没有想到杜萍居然会不顾身份,居然对你搞暗中伏击,想要直接置你于死地。炼运师数量少,大家虽然有纷争,但总体来说还是斗而不破,从来没有出现过见面就下死手的局面,像我之前对你的约战,就是斗争的上限了。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杜萍为什么要坏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第三我没有想到杜萍在欲先设伏的情况下,居然还会败给你。我还是低估了你做这奉运仙使的实力啊。原本以为你这么年轻,就算再怎么样也强不到哪里去,必然会败在杜萍手上。 而杜萍想要胜你也不会太容易,在地运收取上斗争,再怎么也样也至少得一两个月才能分出胜负,到时候我就可以借机行事,破了杜萍在海城的布置,赢得我们之间的赌斗。然后再反手过来帮你一把,这样一举数得,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最后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在斗败杜萍之后还有余力去强取齐家地运,直接坏了老官山的地势。我和杜萍几十的争斗,在你这么一手之下,全成了笑话。 哈哈哈……我们两个老家伙,就是一场笑话啊。” 就笑得很凄凉,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魏朝阳瞧了瞧他头上带的运灵。 还是那个长命百岁,而且无论清晰度还是完整性都没有什么变化。 说明他的身体没有出问题,只是受到的打击有点大,精神上一时承受不住罢了。 但反过来,人的精神对身体影响极大,如果他从此一蹶不振,那时间长了很可能就会影响到身体机能健康,这就与长命百岁的运势不符,最终会导致命宫与运气契合失效,长命百岁就算逃不掉,也会慢慢退化成运数甚至是运气。 精神上的问题,只要不是真精神病,开导开导就能好不少。 不过嘛,魏朝阳可没有开导滕文彦的打算。 “前辈,你跟那个杜萍之间做的什么赌斗?” 滕文彦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大概一百二十年前,有几个炼运师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海城有一处上古流传下来的场所,里面不仅人间运灵师的由来真相,还有失传的修行秘法,得了这修行秘法,就可以修炼性命,窥破命运,成仙成神!” 魏朝阳禁不住吐槽道:“前辈,这种小说设定你们也信?” 滕文彦苦笑道:“当年哪有知道这么多。而且这种消息,对别的职业也就算了,对我们炼运师的诱惑简直无法抵抗。你知道炼运师是怎么修炼的吗?” 魏朝阳稍缓一下,才道:“知道。” 本来不知道,但既然问了,立马就知道了。 炼运师讲究的是运命双修,以运补命,以命济运。 炼运,其实就是他们的修行方法。 在炼制运气的过程中,会有大量运力散溢,用预先布设的阵法,就可以将这些运力收集于己身,如果运力进入身体时,自身没携带运气,就会直接滋养命宫。 受到运力滋养的命宫,兼容性会不断加强,最终化为九养之属,可以兼容所有类型的运,不受运气转换次数的限制。 也就是说,炼成九养之属,换运就不用遭雷劈啦。 有些人天生就有九养之属,既是做炼运师绝好苗子,也是养运炼运的上佳炉鼎。 但天生的九养之属亿万人都不一定出一个,而且这种天生九养之属的人极容易吸引极端运气,要么极好,要么极坏,会对未经过运力滋养补充的命宫造成巨大伤害,由此短寿夭折。 所谓命不配运,一样会有灾秧发生。 命与运的关系极为复杂,从来不是说有好运就一定是好事,所以才讲究一个匹配度。 只有经过长期修炼和运力滋养的命宫才能承受各种运气的急剧变幻,想借什么运就能借什么运。 而且炼成九养之属后,命宫还具备了反补运气的能力,就是可以通过命宫反向输出运力,影响运气的晋升方向,最终目标就是达到可以随心所欲造运的水平。 到了那一步,就是炼运师的终极,可以号称命运主。 成为命运主,运气随便换,命宫随便改,说一句陆地神仙也不为过。 想长命百岁,就造个长生类的运气,想艳遇不绝,就造个桃花类的运气,想富甲天下,就造个聚财类的运气,根本用不着去猎运,想想都爽得不得了。 这要不是神仙,那还有什么能称为神仙? 但没有炼运师能够达到这一步。 便是炼出九养之属都没人能炼出来。 每加强一养属,所要炼制的运气数量都是呈指数级增加,从第六属升至第七属所需运力,要炼制运灵九十九百九十九个才能攒够。 这个鸿沟,没有人能够跨过,甚至连能站到这个边际的人也少之又少。 多数人到了三养进四养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滕文彦活了三百年,才勉强把命宫晋升到四养属,如今离着攒够晋升五养属所需运力遥遥无期。 他为什么突然间开始钻研运的本质?就是因为晋升之路看不到希望,所以调转方向研究,希望可以从运的本质入手研究出快速积累运力的方法。 所有的炼运师,都好像困在玻璃盒子里的苍蝇,无头乱撞,因为此研发出了无数稀奇古怪的炼运术,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出路。 也正因为如此,便有一种说法在流传。 炼运师的修炼方法因为某种原因存在重大缺失。 而这个传出来的消息,便正好印证了这个长久以来的说法。 任何一个听说的炼运师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个消息,最早是从一个盗墓团伙传出来的。 这个盗墓团伙在盗墓过程中,无意间炸穿墓底,发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吊着人下去查看,带的绳子都放尽了,也不见头,却在半途的坑壁上发现一处空洞。 空洞中有一座祭坛,祭坛周边尸骨垒垒,而且所有尸骨的脑袋都被砍下来堆在祭坛前方,摆成三个形状特异的人头堆。 盗墓贼们都是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这地界发生过极为残酷的人祭。 做这一行,虽然说贼胆包天,但这种血腥人祭场所杀生太过,一应物件不知缠着多少阴魂,任谁也不敢盗取。 下洞的盗墓贼什么都没敢动,便赶紧撤了回来,跟同伙通报一番后,便逃离此处。 只是隔了一天,这盗墓贼就开始发热高烧。 这一烧起来,就胡言乱语,还拿着笔乱写乱画,写出来好些无人识得的古怪文字。 这病干治不好,发作还越来越频繁,贼首生怕他胡言乱语间泄了机密,便干脆命令手下杀了灭口。 哪知道这下手杀人的手下转过天来也跟着犯起病,胡言乱语,乱写乱画,写出来的也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不仅如此,这盗墓团伙这段时间内还屡生祸事,团伙骨干接二连三丧命,还被当地军阀给盯上了,几乎全员覆灭。 贼首见这事蹊跷,便以为是撞了邪祟,去寻算命先生帮助解厄。 这天底下的算命先生风水大师,要么自身就是运灵师,要么就是运灵师圈子的外围耳目。 这贼首找的算命先生便是个运数猎人,检测之后,发现整个盗墓团伙所有成员都被同一种噩运缠身。 这运数猎人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深山古墓孽生噩运是很常见的事情,只是当他猎取这帮盗墓贼的噩运时,才发觉事情不对。 正常来说,活人头上的运被猎走之后,会在短时间内吸引周边游离运气上身,而最多的游离运气都是烂运,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多坏。 可这一回,运数猎人每次把盗墓贼的噩运收走,被无运命宫吸引来的却必定还是一模一样的噩运! 这运数猎人便请了位相熟的命师来给众贼检测命宫。 检测的结果令人大为震惊。 所有团伙成员的命宫居然也都是一模一样,只能匹配噩运,无法接受好运。 这种天生噩命的人,十万人里能出一个就算多的,打小三灾九难不绝,鲜有能活到成年。 这一家伙冒出这么多天生噩命,显然不正常。 细一打听,便问出了那无底深坑中的祭坛和糊涂时画出来的无人能识的文字。 运数猎人和命师两人拿着这文字分头打听。 这一四处打听,相关的消息也就传播开了。 多数人自然是不懂这个的,可传到炼运师这里便一下看懂了。 原来那文字是炼运师间流传的一种文字,名叫星文。 这星文需要根据笔划方向,在特定的时间参照天下的星辰分布才能读懂,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密码文字。 拿到文字的炼运师一破解,都是大吃一惊。 这文字里提到的,居然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快速获取运力的法门。 这可是所有炼运师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是这段文字断断续续,前后颠倒,根本不能依法修为。 但既然得知世间居然还有这种方法,哪个炼运师能忍着不去探求? 所以就有三个最先拿到这文字的炼运师结伴来了海城探查。 这三人找到已经被噩运折磨得快要疯了的贼首,由他带路寻到那处无底深坑,最终见到了那个祭坛。 他们在祭坛上拿到了一卷竹书。 那篇断续错乱的文字就出自这竹书。 竹书上的内容玄奥难解,而且每解一段,都会自生出一个极凶险的噩运。 三人通力合作,花了近十年,才把这竹书内容解开,其中因为噩运带来的凶险祸事就不用细说了,基本上人人都是险死还生,还连累了一堆亲朋好友。 可这解开之后,三人却傻了眼。 原来这快速获取运力法门的关键就是那座祭坛。 只要坐在祭坛上,按竹书所给的方法,与祭坛沟通,祭坛就会给出任务,只要完成祭坛给出的任务,就会得到运力值奖励。 而且竹书上还说了,与祭坛保持沟通联系的时间越长,命宫兼容性就会越强。 从这个理论上来说,只要沟通祭坛时间足够长,啥也不炼,就能化身九养这属。 如果只看这些的话,自然是极大的好事。 但问题是,每个人只能沟通联接祭坛一次,如果中途断掉联接,就再也无法联系了。 三人无法协商解决这个限制,最终闹翻了脸,决定采取传统方法,炼运赌斗。 胜者可以拥有祭坛修地。 各方每三十年赌斗一次,自己来不了的可以由子女弟子来。 总而言之,保留了祭坛不被一方独占的可能,也降低了三方发生不可控制冲突的可能。 今年恰好是第四次赌斗之期。 滕文彦来海是来赴约的。 他和杜萍,就是当年三个炼运师中的两个。 当年第一次赌斗,杜萍获胜后,便一直占据祭坛,滕文彦和另外一人一直到现在就没赢过! 连输一百多年,感觉就挺惨的。 魏朝阳决定安慰老头一下,“那现在杜萍被我伤到了,那个大坑也现世了,对你应该是好事,完全可以趁她病,要她命,去把那祭坛抢过来嘛。为什么这么,这么的,呃,颓废?哦,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暗恋杜萍,只是心怀自卑不敢表白,于是以争夺祭坛为借口缠着她,只为可以时时看到心上人的容貌,唔,这种疯批剧情晋江上老多了……” 滕文彦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可能会暗恋杜萍,那个疯老太婆又丑又毒,每次赌斗都伤得我半死,我有毛病啊,去暗恋她!” 魏朝阳道:“这叫虐恋情深,晋江最流行的文风,越爱就越往死里虐,虐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白瞪大了眼睛,看看滕文彦,终于没忍住,插嘴道:“现在晋江不怎么流行这种虐恋文啦……” “是因为祭坛不能用了才绝望伤心的!”滕文彦被这俩不着调的货搞得心态崩了,直接吼了出来,“那祭坛有个禁忌,必须不见天,下不着地,一见天日就会失效,这压在上面的老官山一塌,祭坛直面天日,就彻底失效,再也不能用了。” 魏朝阳道:“不是说在洞壁的坑里吗?只要不被挪出来,就不算不见天日。” 滕文彦没说话,把手机扔给他。 打开的是个新闻视频。 女主持端坐播报,“昨晚我市老官山发生重大塌陷后,应急救援部门连夜组织调查救援队伍前往查看,目前暂未发现人员伤亡,但调查人员在塌陷深坑的洞壁上发现了一处建有祭坛的洞穴,文物部门已经组织人员前往现场勘查,现在我们连线前方专家,苟专家你好……” “哎,主持人你好,这个呢洞穴中的祭坛,这个非常的精美啊,设计建筑风格也是非常有特色,我们初步判断啊,这个祭坛应该是商周时期的产物,它这个周边啊,有许多的尸骨,明显是祭祀的人牲啊,这个众所周之,商时人祭盛行,而且特别的残酷啊……因为这个洞穴地质结构不太稳定,随时可能会再次塌陷,所以我们决定紧急抢救这件无价之宝……” 高瘦的专家背后,机器轰鸣,繁忙仿佛工地,密密麻麻的人正聚集在一个吊车旁,一个巨大的圆锥形祭坛正被缓缓吊出地面。 专家还很兴奋地冲着祭坛比划,“大家看到了,这就是那个祭坛啊,简直就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太漂亮了……” 魏朝阳同情地看向滕文彦,“他们动作还真快,这就挖出来了。我觉得杜萍一定比你更伤心,毕竟她这正用的爽着呢,结果就被毁了……” 滕文彦大吼:“可我连用都没用上啊,我连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杜萍已经成功升到六养属了,炼运师历史上从来没人能达到的高峰……” “那又怎么样?不还是被我给打到重伤,连我端她老巢的时候都不敢露面?” 魏朝阳一句话就给滕文彦给干无语了。 “这,这不是一回事。”他脸经脖子粗的说,“炼运师又不是战斗职业,六养属意味着对运的真谛了解更进一步,意味着离掌控命运更进一步,意味着……” 魏朝阳不以为然地道:“没见强到哪去,什么六养属,不也没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还是让我把老巢给端了。” “你懂什么,到了六养属,便可以兼容世间多数运气,就算是噩运也可以随意操纵,不用担心反噬自身……” “那不还是让我端了老巢?” “你能不提端老巢这事儿吗?” 滕文彦真急了,都顾不上颓废了,直接跳了起来,大有魏朝阳再这么说,就要直接动手的意思。 魏朝阳劝他,“前辈冷静,你应该打不过我。” 杜萍偷袭都能失败,他这杜萍一百多年来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自信能打得过自己。 滕文彦怒道:“打不过我也要打,大不了死在你手下,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活够了。” 魏朝阳眼睛一亮,“真哒?那你把长命百岁给我,别动手的时候伤到这运,我也想再活五百年!” “你,你难道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滕文彦怒视魏朝阳,“我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这样对我一个三百岁的老人家。” “那你想我怎么对你?安慰你,同情你,原谅你?然后当之前你泄露消息的事情没发生过,还让你跟在我身边?”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认真地道:“前辈,卖惨在我这里没用的,有事你就说事儿。你把我叫过来,总不是就为了卖惨博同情。你一个三百岁的老骨头,什么场面没见过,至于为了这点事儿就被打击得活不下去吗?反正我是不信的,装得再像我也不信,除非你肯把长命百岁给我。” 滕文彦一看魏朝阳压根不吃这一套,当即就不装了,一改刚才的颓废绝望,重新振起精神头,道:“泄露消息给福喜公司,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我要补偿你。” 魏朝阳一听,搓了搓手,兴奋地道:“没问题啊,既然前辈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的四个运灵我也不全要,给一半就行啊,哈哈哈哈……” 说着话,就向小白伸手。 小白一翅膀把他的魔爪打开,“他的运灵现在都存自家小小白身上呢,不在我这里。” “小小白?”魏朝阳震惊了,“你居然都生过小猫头鹰啦?” “小小白就一定是猫头鹰?你什么脑回路!”小白翻了个白眼,“它是条蛇,老滕正经的储运兽,平时存运蕴养都是小小白,我一般就是作战的时候临时顶班。” 魏朝阳立马就向滕文彦伸手。 滕文彦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捂紧自己的领口,“你等会儿,我不是说要把自己的运灵给你。是别的补偿。杜萍用了那祭坛一百多年,肯定有很多研究心得,我们两个合伙把那研究心得弄来,到时候一起分享。 我只要分享研究心得就可以,其他的别管还有什么,都归你。她小二百年的炼运师,手头的运肯定不少,光我知道的,就有致命伤害,青春永驻,不死造化,都是一等一的罕见运灵,至于运数,那就更没法数了。”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拒绝,“你这老头子果然坏得很,大家各有立场,互拼互斗是一回事,动手抢人家那又是另一回事,我还是个学生,三观端正,品德良好,从小到大不做坏事,你上来就要我跟你去抢劫,我跟你说想都不要想。再说了,分明是你想趁火打劫,却怕斗不过杜萍,所以就想找我帮忙,还说什么补偿我,你当我傻吗?” 滕文彦道:“你看,你这认识就偏颇了不是。我什么时候说去抢杜萍了。我是说合伙把那研究心得弄来一起分享。” 魏朝阳震惊了,“难道不说抢,就不是抢劫了?” 滕文彦道:“你没弄明白先后顺序。我们是先要合伙对付杜萍,弄研究心得那些,都是顺带的。你扬了齐家,毁了祭坛,把杜萍得罪得死死的,她必然会报复你。 你以为她的外号为什么叫血神?就是当年非洲巴达罕的委员坏了她炼运的大事,她一怒之下实施报复,在当地军阀换了个血手屠夫的运数,唆使他发动政/变,导致巴达罕内战,死了几十万人,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一个都没能跑掉。 这可是当年的年度大事件,委员会有记载的,你要不信可以去委员会查。 我不是吓你,这老太婆真要报复起来,那可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什么亲朋好友都不放过。按她的习惯,不得把整个天科大都给平了才怪!” 魏朝阳道:“这么狠的吗?那倒是得小心点才行。” 滕文彦道:“对嘛,所以我们必须得先下手为强,在她报复之前,先把她干掉,这样就可以永绝后患了。” 魏朝阳道:“她又打不过我,我自己动手就行,用不着你,合伙就算了,我怕你再在背后黑我一把。” 滕文彦道:“没有我,你上哪儿找她去?一个炼运师真想躲起来,那可不是一般难找,要不然我们惹这么多事,身上都背着委员会的通缉,怎么还能逍遥自在?” 魏朝阳斜眼瞅着滕文彦,“你知道她在哪儿?你不是要跟她赌斗的吗?还能知道她现在躲哪儿?别是你们两个一伙的,你跑来诓我去送死。” “你看你,小白可以作证,我怎么可能跟那老太婆是一伙的?”滕文彦道,“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炼运就被雷劈,这总行了。”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你怎么找杜萍的下落?” 滕文彦得意地道:“我们已经进入今年期的约斗。杜萍以海城及周边地区为范围布了个大型炼运阵,我要做的就是破解她这炼运阵,阻止她炼成这个运数。如今我们两个都在阵中,已经暗中交手几次,相互之间都可以借着炼运阵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只要想,我随时都可以找到她!” 魏朝阳道:“既然这样的话,她难道不会防着你去找她?就算找过去,也一定是个陷阱,这不等于是自投罗网?而且她又不傻,不会逃出炼运阵范围吗?” 滕文彦笑道:“炼运阵都是要以炼运师命宫为阵眼的,只要设下,炼运没有结束之前,布阵人就不能离开炼运阵范围,一旦离开,就会遭到炼运阵范围的反噬。 这种以城市范围布设的大型炼运阵,一旦反噬,那就是要命的!她绝对不敢离开!至于说她布什么陷阱,我们两个合力,难道还怕她一个人吗?这一局,稳赢啊! 你要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抓她,争取吃晚饭之前解决所有后患!” 魏朝阳道:“我不同意!” 滕文彦,“……” 第八十五章 PUA人高手 “为什么啊?” 滕文彦理解不能。 理由都摆得这么充分了,他居然还不同意,这不是脑袋让驴踢了吗? 便觉得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 实际上,他也从来没看懂过魏朝阳。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说:“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值已经归零。我担心你借机坑我,所以不打算上当。” 滕文彦无奈道:“我都已经发誓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魏朝阳道:“光发誓有什么用?得来点实惠的啊。你泄露消息,给我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从连城一路杀回来的,中间还差点没命,你光口空说承认错误就完事儿了? 你得实打实拿出东西来表现诚意。杜萍手里的东西还用得着你分给我?干掉她之后,我要一翻脸全都要,一点也不给你,你能怎么办?又打不过我!” 滕文彦大感意外。 以魏朝阳之前表现出来的特点,危机当前,那不是得立刻行动,立马去灭了杜萍解决后患? 之前明明都是这个套路。 怎么自己都把利害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居然还在计较这些蝇头小利的好处! 这也太鼠目寸光了。 完全不像这小子之前的作风! 但再看不懂,滕文彦也没其他招,只能想办法满足魏朝阳的要求,谁让他现在得求着人家呢? 这最好的,自然是把自己的运灵拿两个给魏朝阳。 运灵,这是运灵师圈子的超级硬通货,谁也不会嫌自己手上的运灵多。 但他这四个运灵搭配使用已经很多年了,真要给了魏朝阳一个,必然折手。 滕文彦犹豫了一下,道:“这样,我把在海城置下的产业赔给你,再欠你一个长生类的运灵,等回头这里事了,我给你弄一个去,这总行了。” 魏朝阳惊奇道:“ 你在海城还有产业呢?是买房了,还是买车了?值多少钱啊,少了可不行。” 滕文彦道:“海城八大家知道吗?当初我和霍深第二次输给杜萍后一起扶植起来的。霍深提供的运灵招财进宝,我做的后期维护,如今这八家资产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个几百亿,归你了!” 魏朝阳瞪大了眼睛,“几百亿,全都归我了?” 妈蛋,好大的手笔啊,这糟老头子看着挺衰的,万万没想到还是个百亿富翁! 怪不得能满世界乱窜无压力,敢情是有钞能力啊! 当时眼珠子都有点发绿。 几百亿,那可不是几百块,神仙都得思量一下,何况他一个凡人? 这要拿到手,立马几辈子财富自由,还努啥力啊,躺平享受就可以了。 滕文彦一看魏朝阳误会了,赶忙道:“不是几百亿都归你了,而是这八大家都归你了。我们当初在海城扶植八大家,就是为了方便就近提供支援,好跟杜萍斗下去。但不是说这八家的所有资产都归我们。而是我们负责维护招财进宝在八大家中的流转使用,他们八大家出维护使用费……” 魏朝阳不由撇了撇嘴,“前辈,你这个夸大其辞的毛病可不好。这叫什么扶植,分明是你家花钱雇的你们嘛。敢情你使这么大劲儿,就是给我份长期合作的业务啊!你看我像是会缺生意的吗?今天公司挂牌的消息刚传出去,那走廊里就站了满满的人。自家生意都忙不过来,我哪还有闲心管你转过来的生意。你这个赔偿也太没有诚意了。” 滕文彦道:“你这理解不对。我们跟八大家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招财进宝这个运灵绝世罕见,具有高强度的命宫适配性,无论什么样的命宫,只要种进去,都可以带来巨大的财富,而且命宫再怎么不匹配,也不会对运灵造成损伤! 这可是靠钱买不来的。当初八大家都只是小生意人,我和霍深选中他们之后,不仅借予他们招财进宝,还给他们修正祖运,定期做全族运气维护,那真是一路扶起来的。对了,我这么说,这八家的财富现在全系于我手,我要是现在就断了对招财进宝的维护,他们各家的生意立马就会走下坡路。 别以为他们有钱,就可以找运气公司租运灵。经过这百多年的设计,他们的命宫、祖运都已经跟招财进宝紧密绑定,形成了一个自恰的财运轮回系统,如果失去招财进宝这个核心,就全整体崩溃,再好的运灵也救不了八大家的整体生意!” 魏朝阳道:“就是说,这什么八大家让你和那个叫霍深的给设计了,现在已经离不了那个叫招财进宝的运灵,也离不了你们的维护!你们可真黑啊!” “什么真黑,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报,懂不懂!”滕文彦不高兴地说,“你看德源集团的封阳,百亿富翁怎么样,因为祖运的问题,四处奔走求人,却根本没有门路!八大家能得了我和霍深的扶植,偷着乐去。半个月之后,就是招财进宝的轮换期限,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把你介绍给八大家,以后这活归你,八大家的供奉也归你,行不行,咱痛快点,别再套我了啊。” 魏朝阳却问:“这什么供奉多少钱?” 滕文彦道:“钱算个屁,你只要提要求,八大家就必须竭尽全力满足,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要是没有这力度,还叫什么供奉!当然了,要是无理要求,比如说直接张嘴就要人家全部家财什么的,那是不可以的。八大家能发家,人家自己也是努力拼搏了,要是躺平不动,再强的好运也带不起来。” 那也不错了。 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大家都懂。 韭菜得可持续性割,不能一下子压迫太狠。 兔子急了都咬人呢,何况是加起来几百亿资产的富豪,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任人揉捏。 不过,这也是很好的条件了。 真要拿到手,建祭坛的所有问题就都可以轻松解决。 他可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份工作到年底有KPI考核呢。 这祭坛必须得在年底前建起来才行。 魏朝阳就道:“行啊,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这么大的好处,你一人就能说了算?不用问问那个什么霍深?” 滕文彦叹气道:“不用了,他死在了三十年前那场比斗里。” 好家伙,这位比滕文彦还惨呢! 魏朝阳就挺震惊,“你不是说炼 运师之间斗而不破,不下死手,杜萍伏击我是第一次坏规矩吗?” “那次比斗出了问题,中间有人插手出阴招……” “海城三十一年前闹无运死人跟你们这次比斗有关系,对不对!” 魏朝阳一下就反应过来。 正好是三方比斗的时候闹出无运死人,难道能是巧合? 滕文彦便有些尴尬,“是有些关系……” “哦,哦,哦……前辈,你这点小心思,可对不起你这三百岁老前辈的身份啊……” 魏朝阳意味深长地看着滕文彦,语气里就很有些鄙视。 滕文彦受不了他这眼神,强调道:“那可是关系到独一无二的祭坛,换你也会这样做。” 要不是被魏朝阳的瞎搞逼到这个地步,他压根就不想把祭坛的存在透露出来。 那可是涉及到快速获取运力值的法宝,谁听了不会心动? 好不容易从三人争夺熬成两人争夺,难道还要再给自己增加一个超强对手不成?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前辈,这种祭坛我会建!” “你会建祭坛?” 听到这句话,滕文彦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是啊,我们做奉运仙使的,哪有不会建祭坛的?哦,你们炼运师不会建祭坛?这么简单的东西,我还以为人人都会呢。” 魏朝阳很不以为然地连连摇头,看着滕文彦的眼神,就很高高在上。 至于建祭坛也需要上亿资金,特殊选址,大量人力物力,甚至还可能会涉及到地运改变,还要配合天时,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先PUA这老头儿一把。 滕文彦心都在滴血,早知如此他还遮遮掩掩的干什么,还把那祭坛给赔进去了。 后悔,真是万分的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魏朝阳安慰地拍了拍滕文彦的肩膀,“前辈啊,不用后悔了,放心,虽然你心胸不太宽广,还有点鼠目寸光,又本事稀烂,也不会建祭坛,但怎么说也活了三百多年,这个人脉经验还是值得一提的,我不会嫌弃你没用的。” 特么的,老子活了三百多岁,纵横天下,干得欧洲区委员不要不要的,尊号火神,人人敬畏! 到这混小子嘴里,居然只剩下有点用处,最多就是不嫌弃! 最气的还是,自己居然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除了三百年的人脉经验,剩下的还有什么能在人家面前一提的? 人家会建祭坛,自家不会。 这一条,就绝杀了! 更别提他这两天显示出来的种种大神通了。 奉运仙使,显然不是他这种凡人能比的。 “多谢仙使。”滕文彦觉得憋屈,可还得谢谢人家,“那我们接下来去对付杜萍吗?” “我们先去看看那个祭坛。” “那祭坛见天就失效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失效了就不用看了吗?前辈,不是我说你啊,你这见识不行,还得再多多积累,不能因为自己活了三百多岁就停止学习,这自满自大是最要不得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弱小和无知不知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跟着魏朝阳下山的时候,小白就悄悄对滕文彦说:“我觉得这小子在PUA你。” 滕文彦两眼无神地道:“我知道,可他说得真是很有道理啊。我在他这里,真是一无是处,还肯要我,那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要是他会建祭坛这事儿传出去,所有炼运师都得抢着来跪舔!到时候,你说我年纪这么大,本事还这么差,哪还有什么优势可言,想留也竞争不过那些小年轻……” “……” 三百年的老魔头,居然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PUA到怀疑人生,简直太可怕了。 小白缩着脖子,暗暗下定决心,就算老滕挂了,也绝不要跟着魏朝阳! 挖出来的祭坛已经被送往文物局的库房,等做完清理保护,明确日常保存需求后,才会送到博物馆展览。 去文物局的路上,魏朝阳又细问了三件事情。 一个是三十一年前,无运死人的出现与他们三个的比斗倒底有什么联系。 另一个是杜萍用了祭坛这么多年,除了把自己进化成六养属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第二个问题,滕文彦答不上来。 因为自打第一次赌斗结束,杜萍占了祭坛后,就再也没有跟他和霍深见过面。 每次赌斗之期到了,她都只布下炼运阵,却从来不出面。 炼运赌斗的基本形式就是之前滕文彦与魏朝阳在体育馆里赌的那一场。 大家选择同一地点,同一场合,各炼一运,谁能破除对方炼运阵的种种影响,炼成自己的运,谁就获胜。 炼运师要是有足够信心,不用现场做跟踪调整的话,完全可以不用露面。 所以,事实就是后三次比斗,杜萍连面都没露,就击败了滕文彦和霍深。 尤其是出了无运死人那事的第四次比斗,滕文彦和霍深联手,也还是一败涂地。 能知道杜萍已经升了六养属,还是她自己派代表透露给两人的,原是想让两人知难而退。 养属等级越高,对运的匹配兼容性越强,与炼运阵的联系就越强,炼运的成功机率就越高。 滕文彦和霍深都只是三养属,加起来才能顶一个杜萍。 这也是促成两人结盟共同对付杜萍的原因。 实在是单打独斗没有斗过杜萍的可能了。 而且照这么发展下去,等再过三十年,他们就得跟杜萍的差距更大,更没有赢得赌斗的希望。 必须得趁着现在差距不是那么大搏上最后一把。 那次他们赌斗的场所,正是定在天科大! 杜萍要用天科大一个学生为炼运炉鼎,准备把一个名为学有所成的运数炼成运灵。 而滕文彦和霍深准备联合炼制的,是一个名为千惊万喜的运,也是用了一个学生做炉鼎。 这是正常的炼运路数。 很少有像魏朝阳这样用自己做炼运炉鼎的。 一旦炼制失败,会严重损伤命宫。 命宫是炼运师的根本,受了损伤,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没有哪个炼运师敢冒这种风险。 当时滕文彦看到魏朝阳用自己的命宫亲自上阵炼运,还以为他是年轻不知深浅厉害,现在看实 是自己浅薄了,人家那是艺高人胆大,信心实足! 最终对决的场面,是一场全国知识竞赛的校内最终选拔。 双方选取的炉鼎都是参赛队员,现场观众上千,达到了炼运的基本需求线,又有天科大地运的加持,可以说无论哪一方获胜,都必然要出一个极品好运。 具体过程中双方施展的种种手法就不用细说了,反正滕文彦和霍深拼尽全力,总算是跟杜萍斗了个旗鼓相当。 结果正相持不下的当口,却出了现场事故。 中场休息的当口,两人选中的炉鼎去后台休息补充,结果走到半路,天花吊灯脱落,一家伙就被砸死了。 炉鼎一死,这运也就没法炼了。 滕文彦和霍深自然不服气,怀疑这是杜萍使盘外招。 杜萍虽然依旧没有露面,但还是表示自己是清白的,为了公平起见,愿意再重新赌斗一场,时间地点都由两人确定。 滕文彦和霍深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没证据证明这是杜萍在搞事,只好同意了她这个提议。 可万万没想到,当晚便闹出了无运死人的事故。 那个被砸死的学生居然在医院太平间炸尸,连续几天晚上到处杀人,动静闹得极大。 这事儿虽然蹊跷,但滕文彦和霍深当时全部精力都在与杜萍赌斗上,虽然听说了也没有关注。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没关心的事却直接找上头来。 就在他们选定新的炉鼎当晚,无运死人再一次被委员会围杀后,居然就在他们新选的炉鼎上复生了。 当时霍深恰好正准备给炉鼎种上要炼的运,一时不防,被这复生的无运死人一家伙打破脑袋,当场死亡。 霍深也是纵横天下多年的炼运师,与滕文彦、杜萍齐名,要不然当年也没资格跟两人一起结伙行动,却万万想不到死得如此莫名其妙。 滕文彦大怒之下,当场烧掉了那无运死人,却也再救不回霍深,在随后几天里,一度想要追踪无运死人,弄清楚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委员会总会却派了专门的工作组前来,严密布控,一举解决了无运死人事件,没给滕文彦调查的机会。 窝火无比的滕文彦只能独自继续与杜萍赌斗,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再次大败亏输。 滕文彦最后叹息道:“我也怀疑过杜萍,毕竟霍深一死,她就不用再面对我们两个联手,从此基本上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这光怀疑没有证据,就都是白扯。而且无运死人这东西完全不属于炼 运师的能力范围,按小白的经历来说,很可能还是炼运师的敌对势力。反正也就只能认了,老霍死得冤啊。 所以今年这次赌斗,我吃一堑长一智,不赌炼人运了,改赌炼地运。杜萍能安排害死炉鼎人,难道还能把做炉鼎的地穴给炸平了?她要敢那么做,我就跟她拼了! 真到撕破脸作一场,这祭坛我用不上,她也就别想再用了。” 为什么杜萍已经拿到祭坛的使用权,还一直乖乖遵守赌斗约定?就是因为这祭坛不能挪地方,不能见天日,滕文彦真要放手施为,抢到祭坛不太可能,但坏了祭坛那是有九成把握。 滕文彦为什么一直关注天科大地运,就是因为他远的炼地运的位置,就在天科大。 在天科大这个稳定凝实的大地运范围内炼小地运事半功倍,再加上活力四射的大学生们的情绪运势为炭,准准可以炼运成功。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杜萍却是布了个将整个海城地区都囊括进去的大炼运阵,要借海城的天时地利,炼一个不输于原有四大地运的新地运! 先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单是这野心气魄就远不是滕文彦能比的。 这阵一摆下来,把滕文彦炼小地运的阵给压得死死的,一旦运转,杜萍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可以说是完全落于下风,这才滕文彦急的,正好碰上魏朝阳要对付福喜公司,便泄露消息,想借此把杜萍从海城引开。 其实福喜公司和齐家虽然关系密切,但要说就此能引开杜萍,其实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人在走投无路下,最容易病急乱投医,看到个可能的机会就想试一试。 听滕文彦讲完,魏朝阳没发表什么评论意见,只是偶尔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颇有点意味深长,看得滕文彦心里有点发毛。 要说他活了三百多岁,见多识广本领强,也是曾经折腾得天翻地覆的强人,不至于对着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伙子心里没底,可谁让这小毛头身上背着个奉运仙使的名头呢?这神仙,再年轻,他也是神仙,不是凡人能比的,手段上就能看出来,天差地别啊! 抵达仓库后,稍有些波折才看到那个刚刚被运回来的祭坛。 这玩意初步断定是商周时期的,那就是国宝级的文物,文物局这边是高度重视,在弄清楚之前,禁止一切无关人等接近。 魏朝阳还是打了郭家兴的电话,托人找关系,才算进入仓库,站到了祭坛面前,而且身边跟着好几个工作人员,时刻警惕注视,严禁近距离接触。 好在魏朝阳也不需要接近,只远远绕着观察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起身离开。 等出来,就说现在可以去找杜萍了。 滕文彦一肚子莫名其妙,却又被PUA得不敢多问,只能老老实实去找杜萍。 两人赌斗炼运,同时身在炼运大阵之中,滕文彦只稍一发动自己的炼运阵,就清楚地感应到了杜萍的存在。 两人一路跟着感应,很快就来到一处废弃老机械厂。 这机械厂位于市郊,距离老官山不到十里地。 原本是家乡镇企业,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又无人接手,就那么直接废弃了。 机械厂附近就是一处人口约两万的小镇子。 杜萍就在机械厂内,而且没做任何掩饰。 两人翻墙而过,全神警惕,慢慢向内摸去。 这一路上却是毫无异常,安全得令人乏味。 可等到两人摸到厂房里,立刻就知道为什么会毫无异常了。 第八十六章 这可真见鬼了 一具尸体大模大样地悬挂在厂房正中央的大梁上。 这是个年纪很大的女人,满脸皱纹,灰白长发散披着,眼睛瞪得老大,舌头吐得老长,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她就挂在那里,瞪着瞳孔都涣散的死人眼,直勾勾地看着厂房大门方向。 脚下的地面扔着好几个被打开的旅行箱。 箱子里装的全都是书,凌乱无比地扔得到处都是。 看到这上吊的女人,滕文彦就惊呆了,仿佛化身成一座雕像,全身都透着不敢至信,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魏朝阳问:“这是杜萍?” “是杜萍。”滕文彦缓过神来,便立刻往尸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吼,“这不可能,她可是血神杜萍,怎么可能会自杀,这是阴谋,这一定是阴谋。” 魏朝阳没急着上前,而是先环顾四周,观察了片刻后,才跟着上前。 滕文彦没动尸体,而是急急忙忙地翻看那几个箱子里外的书本。 都是炼运师法门的秘籍,这要传到外面,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不知多少人会不顾一切争抢。 可现在,却被胡乱扔在地上,沾满了灰土。 滕文彦也毫不在意地翻一本扔一本。 魏朝阳也不理他,仔细打量尸体。 尸体完整,只是裸露在外面的手脚皮肤表面布满了细碎的裂痕。 这些裂痕都深入肌肉、筋骨。 魏朝阳掀开衣服检查了一下。 所有看到的地方,都是这般伤痕累累,如同死前受过千刀万剐的酷刑。 猛不丁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件不小心被打破到藕断丝连的瓷器。 就如同魏朝阳的收运镰刀。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撞击的结果。 两败俱伤。 如果没有镰刀,魏朝阳的身体也会跟杜萍一样。 这也解释了他强取齐家地运的时候,杜萍为什么没有现身。 伤成这样,连行动都很困难,更别提动手了。 要是再来一次类似的硬碰硬,怕是整个人都会立刻四分五裂。 正观察着呢,滕文彦发出绝望的大吼,“没有,根本没有!” 转头就跟疯了一样,扑过去抓着杜萍的双腿,拼力摇晃, 结果这一摇,便听嘎一声轻响。 杜萍的脖子断了,无头的身子掉到地上,这一摔,就真四分五裂了! 脑袋最后落下来,摔地碎裂的尸体里,球一样滚到了魏朝阳的脚前,恰好脸面朝上,一对灰白的死人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魏朝阳。 滕文彦抬着双手,目瞪口呆。 魏朝阳冲着死不瞑目的杜萍点了点头,对滕文彦道:“你要是没有别的要做的,我就通知委员会来收尸了。” 滕文彦还没缓过来呢,道:“杜萍不可能自杀,肯定是有人杀了她。这里没有她研究祭坛的笔记,你看这箱子的样子,很显然是被人翻过了。一定是那人先杀了杜萍,然后再翻箱找东西,搞成这样的。还有啊,杜萍的储运兽不见了。炼运师从来都是跟储运兽形影不离的,储运兽也一向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魏朝阳就瞟了小白一眼。 小白扑楞了一下翅膀,不爽地道:“看我干什么?我对自己的主人也是忠心耿耿的,还找人给他收尸了呢。后面的这些,都只是合作伙伴,不是主人……” 魏朝阳摊手道:“我什么也没说啊,小白前辈你心虚什么。放心,我不会看不上你的……”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活得这么久,什么没见过,别想拿对付老滕那套来对付我。” 小白一看魏朝阳又要PUA自己,当即就警惕起来。 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PUA个三百岁的老人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只鸟都不放过! “小白前辈,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你,跟一个死一个,最初的时候还免不了伤心,等到后来就麻木了,干脆把自己装成没有良心与忠诚的铁石心肠,这样就不会再为送走一个又一个伙伴而伤心了。只是这样的话,你一定很孤独魏寂寞,漫长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可以长期停靠的港湾,无论什么样的旅程最终也只会剩下你自己独自一个……” 小白瞪着魏朝阳,眨了眨眼睛,冒出一句,“你简直就是个魔鬼,连我只鸟都不肯放过。” 魏朝阳无辜地道:“我这是在表达对你的理解嘛,又没干别的,你这警惕性也太高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你们两个能不能说点正事。”滕文彦忍无可忍了,“杜萍死了,她可是血神杜萍!本事比我只大不小,还在海城坐拥祭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这背后肯定还有大阴谋,肯定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魏朝阳拍了拍激动的滕文彦,“淡定点,前辈,她确实是自杀的,而且没有任何犹豫。你看这现场痕迹,她拖着这些箱子进到厂房里,因为受了重伤,所以非常吃力缓慢,中间还摔倒了好几次。在努力挣扎到这里的时候,她将箱子叠了起来做垫脚。踩着箱子,把自己挂在这根大梁上后,便踢开箱子。箱子掉到地上摔开,里面的东西才会四处散落,所以最底下的箱子原本没有打开,是刚刚被你掀开的。” 魏.柯南.金田一.福尔摩斯.波洛.朝阳上线! 滕文彦顺着魏朝阳指点的方位看过去,信了个大半,但却还是不能接受,“她可是血神杜萍,怎么可能就这么自杀了?” “我也觉得很难接受。从这几天事情发生的顺序来判断,她应该算是这一系列事件的终点BOSS,正经来说应该各显神通再斗一场才对。”魏朝阳叹气道,“可是她显然没有按我们的想法做。她在服务区那一战的时候受了重伤,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又因为炼运赌斗的事情,随时会被你感应到位置,齐家被扬了,没处求救,没人支援,不自杀就会落到我们手上,所以,她选择了自杀。这也能理解。” 滕文彦不甘心地道:“就算自杀了,那她研究祭坛的东西呢?我不信她没有,还有她的储运兽呢?那可是存着好几个运灵的,就这么没了?” “这就得慢慢找了。” 魏朝阳看着那堆碎尸,叹气说:“看起来,海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算到此为止,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了。” 他没再多说,而是直接给傅通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来收拾现场。 听说大名鼎鼎的血神杜萍居然在海城上吊自杀了,傅通脱口道:“魏顾问,你把血神逼得自杀了?” 魏朝阳赶紧辩解道:“跟我没关系,她跟滕前辈赌斗,大概是没有赢得希望,所以才自杀的。我一个年轻晚辈,哪有本事逼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前辈自杀?对了,我听说齐家背后就是这个血神杜萍在支持。” 齐家曾经有过几次大的危机,但却都神奇的转危为安。 当时的敌人都莫名其妙的或败或死。 所以人人都猜测齐家级后有高人做后盾。 可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是凶名昭著的血神杜萍。 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还敢说杜萍不是他逼死的? 傅通现在真心是对魏朝阳又敬又畏,已经完全不敢自作主张了,就客气地问:“魏顾问,收尸这事儿,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魏朝阳说:“傅委员,我一个学生哪懂这些,就是不知道这手尾怎么收拾,才打电话给你的嘛。你看着办。不过啊我听说,就是听说啊,杜萍这些年一直在海城暗中炼运,还借齐家和福喜公司收了好些运,那个有祭坛的大坑,就是她修炼的地方。” 傅通心领神会,“我立即组织人员对那个坑做进一步探查,那个祭坛你需不需要?” “那个祭坛据说有很特殊的功能,最好还是不要公开展示。”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 委员会工作人员很快就抵达现场。 在这当中的工夫,滕文彦把那些书全都收拾装车,把现场弄得一片狼籍,瞎子都能看出来原本有东西被拿走,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只当没看到,有啥收啥,多余一句话都没有。 除了收尸的人员外,还有大批工作人员对整个机械厂周边地区做了检查探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起来,杜萍找这么个地方,就是专门来自杀的。 杜萍一死,滕文彦整个人跟抽了精气神一样,各种的无精打彩,神不守舍,仿佛生命失去了寄托一般。 魏朝阳就劝他,“前辈,我知道暗恋失败很伤人,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看……” 滕文彦忍无可忍,“都说了我不暗恋她!我又没毛病,怎么可能喜欢个一百多数的老太婆!特么的你再这么说,我可翻脸了。” “你又打不过我,翻脸有什么意义?”魏朝阳道,“你既然不暗恋他,那为什么这么伤心,难道你是个抖M,被她虐了一百年虐出感情了,以后不被虐难受,那也没问题,我可以接着虐你。” 滕文彦吼道:“我不是抖M!就是这祭坛坏了,我这一大指望没了,心里不好受。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 魏朝阳道:“两个选择,一个是让我尊重你个老前辈,那另一个就是我建 个祭坛出来可以给你摸摸看,没准儿还能给你试用一下。” 滕文彦腾地一把抓住魏朝阳的胳膊,“魏仙使,请大力虐我,不用跟我客气。” 小白,“……” 三百年的老前辈底线果然是比较灵活。 魏朝阳直接返回公司,滕文彦也坚决地跟了回来,并且很热心地表示公司也有他一份,那他自然不能白拿钱,也得出力,虽然主业是炼运,但匹配命宫换运维护也是有几分心得,完全可以帮得上忙。 回到公司的时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就李老头和吉德天百无聊赖地在门口坐着闲扯打屁,看到魏朝阳回来,赶忙起身迎接。 魏朝阳就问这人怎么都没了。 李老头苦笑道:“本来正登记呢,结果突然传出个消息,说是海城委员会正在就齐家发生的事情召开会议,很可能会认定你严重违反委员会规定,要是就此处罚的话,别说公司开不了,可能连从业都不允许了。所以人就一下子都跑光了,原本做了登记的,也都把登记要回去了。现在既没有一个来求职的,也没有一单生意,甚至连个庆祝挂牌的都没有,咱们可怎么办啊?” “这有什么可愁的,照常挂牌开业!”魏朝阳大大方方的一挥手,“没人来就不挂牌了吗?等会儿啊,我现场直播一下。对了,咱们公司既然挂牌开张,那得架子,我任命一下啊,李大叔你就是咱们公司的业务总监,吉大叔你就是运营总监,滕前辈是技术总监,我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来,来,大家站一起,都开心一点啊,你们都哭丧着脸干什么……” 仨老头一个比个脸色臭,往那一站,不像是新公司高层,更像是被绑架的人质。 滕文彦就不提了,斗了一百多年,最终鸡飞蛋打,啥都没落下,脸色能好得了才怪。 李老头和吉德天心情更是好不了,自家抱的大腿这眼瞅着就要作到没法立足了,可偏自己跟大腿绑得太紧,委员会都知道,又不能跑,提心吊胆的,能笑得出来才怪。 魏朝阳一看这气氛不行,便打电话把封苗从楼上叫下来帮忙。 封苗热情似火地从楼上冲下来,还带了好几个女员工,手里捧着鲜花,身上披着缎带,往公司门口两侧一站,这喜庆气氛立马就起来了。 魏朝阳开了直播,把手机塞给封苗,自己跑去C位站了,然后就开始介绍,“各位好,我是魏朝阳,这次直播没有预告啊,可能看到的人不会很多……” 封苗提示,“在线人数达到一万,厉害了啊。” 魏朝阳,“???” 这闲人可真多,是专门盯着他这号,要不怎么一开播就上来一万人? “哈哈,在线的老铁这么多,真是让人感动啊。我呢,这次直播,主要是做个宣传,经过长时间的精心准备,我们的运气服务公司正式挂牌营业啦。” 魏朝阳说着敲了敲挂在公司玻璃门旁边的牌子。 因为要求得太急,太精致的牌子赶不出来,只能弄了个最简单的泡沫牌,挂在门侧,轻飘飘的,一敲就直晃荡,至于玻璃门里破破烂烂连个大白都没刮的室内环境,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这要是换个人在这里宣称公司正式挂牌营业,少说也得给喷个生活不能自理。 可现在,屏幕上安安静静,一个发言的都没有。 不是没人想喷,毕竟喷子哪里都有,实在是魏朝阳又没开发言,想喷就得刷火箭,实在太贵,这点事儿不值得花这么多钱喷一句。 当然了,魏朝阳昨晚刚显示过公然收割地运的实力,也是一方面原因。 “我们这个公司呢,叫超强运气服务公司,主打的经营项目呢,包括运气、运数和运灵的出售、出租、维护、蕴养,也可以提供特需的专门运气的炼 制服务。 我来介绍一下公司的管理层,这位是技术总监滕文彦前辈,著名炼运师,人称火神啊,名气非常的大,是我们特需运气炼制工作的坚强保障…… 这一位是业务总监李顶,是一位资深的运数猎人…… 这一位是运营总监吉德天…… 我呢,现在兼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自我介绍一下啊,我也是一个炼运师,虽然正在接受师门试炼任务,但该学的都学了,只要通过试炼考核,就可以正式出徒啦。 今天呢,为了庆祝公司开张,有一个促销活动,所有业务收费都打五折,头一单生意全部。” 屏幕上突然有火箭陆续飞过。 “我要定制运灵,第一单,第一单……” “第一单,我要定制运灵……” “怎么下单,我要下单……” 哗哗的,都在刷着要抢第一单生意。 这要是真能抢上第一单,定制炼个运灵,那不就坐地发财了? 魏朝阳笑呵呵地说:“感谢各位老铁刷的大火箭啊,不过呢,第一单生意已经订下了。是我们海城本地的生意,封家的祖运问题……” 封苗,“……” “目前我们只在工作时间现场接受预约,要是哪位需要相应服务的,可以到公司来咨询,我们公司的地址是……” “太嚣张了,这是对我们委员会权威的挑衅,这是对委员会规则最肆无忌惮的破坏,如果我们放任他这样下去,委员会多年以来苦心构建的运气平衡稳定将会遭到巨大破坏,无数先辈流血牺牲建立的委员会面临着严重的威胁……” 播放着魏朝阳直播内容的巨大屏幕前,齐正光激动的挥臂咆哮。 圆形会议桌旁,全部常务委员都在座出席,神情严肃。 这场会议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 本来齐正光都被傅通说服,想把这事儿压在海城本地解决,可等接到齐家重要成员都死在了魏朝阳手下的消息后,就再也忍不住,同自家几个在亚洲区委员会任职的兄弟商量之后,便立即发起了这次临时常务委员会议。 已经心里有底的傅通这回也不拦着了,痛快地通过申请。 魏朝阳扬了齐家的事实非常清楚,毕竟那么大一坑摆在那里呢,可对于是否立即羁押魏朝阳却争议极大。 傅通一方坚持认为,还是应该先弄清楚魏朝阳强收齐家地运的原因,再做决定。 简单说,要对魏朝阳采取行动,那就要对前期针对魏朝阳发生的伏击,以及针对天科大王者级人运事件,展开通盘的全面调查。 齐正光一方的意见则是前期的事件太复杂,一时调查不清楚,在这期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魏朝阳逍遥法外,必须得先控制起来。 但目前双方的意见都没有占据上峰。 齐正光这边只有两个常务委员支持他,其中一个还是跟齐家些亲戚关系的。 傅通这边则有三个常务委员支持,两个是他的铁杆盟友,向来抱团。 还剩下五个人因为没有切身利害涉及到里面,态度就一直摇摆不定,虽然觉得齐正光说得在理,但傅通的说法也站得住脚。 魏朝阳固然犯了委员会的大忌,但他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前因。 将心比心,换了自己被连番袭击,手边的王者级人运被人窥伺,自己也要奋起反击。 当然了,这里面最让人犹豫的一点,其实还是魏朝阳的身份。 他是炼运师啊! 炼运师向来不好惹。 海城委员会可没有足够的实力能拿下一个炼运师。 真要是动手却让魏朝阳给反艹回来,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欧洲区委员会被滕文彦给打得颜面无存,这都一百多年了,依旧是绕不过去的黑点,以至于在其他洲区委员会面前一起抬不起头来。 大家正争得激烈呢,傅通得到了魏朝阳的通知,众人得知齐家背后的杜萍上吊自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会认为血神杜萍真的会自杀呢? 准准是被魏朝阳给逼死的! 这下几个态度本来就飘忽不定的委员开始倾向于暂时不要惹魏朝阳了。 实在是这个家伙太凶残了,真要闹大了,委员会丢面子是小事,自家小命万一被迁怒没了,那才是大事。 可没等他们拿定主意表态呢,魏朝阳就搞上了开业直播。 立刻就有人报给了正在开会的最高十二人。 这就让大家都有点坐蜡了。 如果他不这么公开高光的直播,大家还可以把事情压几天,等总会的调查组到了扔给调查组处理就是了。 可他这么一搞,人人都知道魏朝阳没有为昨天晚上的违规行为受到任何处罚,这在其他几家邻近地区委员会那里都过不去! 所以就有了齐正光义愤填膺的讲话。 等他讲完了,所有人就都看向傅通,想听听他还能说点什么。 傅通却是铁了心要站在魏朝阳这边,坚持强调,“要说严重动摇委员会的存在的基础,那某些人私下派噩运骑士,调动私人运气公司队伍,劫收王者级人运,才是最大的危险,这已经不是违反规定,而是明目张胆地把委员会当成了自家私产在使用,这其中的倾向才是真正令人不寒而栗!魏朝阳做的,同这件事情比起来,能算得了什么!我们越过前因不去调查,直接抓捕处罚魏朝阳,传出去怎么能服众?” 齐正光气得失了态,指着傅通骂道:“姓傅的,我看你就是吃里扒外,把自己当成魏朝阳的狗了!为了巴结炼运师,连脸皮都不要了!” 傅通毫不示弱地反击,“齐正光,你叫喊得这么欢,却总对调查前因避而不谈?你敢说为什么吗?不敢!那我替你说好了,前两天这一系列事件背后都有你们齐家在发力!魏朝阳为什么从连城回来就去找你们齐家的晦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我问你,派人去接应郭家兴和魏朝阳的方案是谁泄露的?半路伏击者怎么就能那么准的劫到他们,还能冒充接应人员!齐正光,你敢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吗?” 齐正光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姓傅的,你少在那里扯用不着的,我现在说的是魏朝阳强夺地运,还随便杀人,你扯什么方案泄露……” 他这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重重推开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悦地看了过去。 这可是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在开会,哪个不开眼的敢就这么闯进来,这是不想在海城混了! 进门的,是一群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胸前别着委员会的工作徽章,手里都拎着公文包,咵咵往里一走,脚步声都整齐一致,气势那叫一个逼人。 为首的,是个头发向后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相貌倒也端正,只是长了个鹰勾鼻子,有些破坏气质,怎么看都透着股子阴鸷。 这人在场的常务委员都认识。 齐正威,亚洲区委员会监察部部长,齐正光的堂哥,也是齐家家主(就是死在大坑边上的那个老头)的三儿子。 齐正光大喜,激动地迎上去,叫道:“三哥,你来了!” 齐正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带着一众人走到会场中间,环顾四周,露出一丝冷笑,“既然各位常务委员都在,那就省事了,宣布……” 身旁一个年轻人立即掏出一份文书,刷地抖开,沉声念道:“鉴于海城委员会管理地区发生重大违规收割地运事件,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现特组成海城事件调查工作组,由监察部长齐正威负总责,全权调查处置海城事件!在此其间,取消海城委员会管理权限,由调查工作组代为行使,直到调查处置结束!海城委员会应予以全力配合!亚洲区委员会常务委员会议决议,二零XX年六月二日。” 念完了,啪往桌上一拍,退到齐正威身后。 在场的海城常务委员哗然,轰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 “姓齐的,你们不要太过份了!” “搞突然袭击是,你们亚洲区委员会有什么权力取消我们的地区管理权!” “以公谋私,真当亚洲区委员会和海城委员会是你们齐家开的了!” “这种乱命我们海城委员会绝对不会接受!” “申诉,必须向总会申诉!” 按照委员会各级设置原则,地区级委员会都拥有极大的自治权力,一般只接受洲区级委员会的指导,而不是直接领导。 像海城发生的事情,最正常的做法是,亚洲区委员会就此事件提出质询,就算是派出调查组,也得抽调本地委员会工作人员参加,由地区委员会协助调查。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洲区级委员会才可以直接剥夺地区级委中会的权力,直接行使代管,那就是认定该地区发生了严重威胁运气平衡可能会导致地区级灾难的大事件,而且地区级委员会已经没有能力控制局面。 而且,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洲区级委员会也得先向总委员会事先报备,才可以采取行动。 在座的虽然只是地区级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但多少在上面有自己的人脉,亚洲区委员会要是按规定程序报备的话,他们肯定会提前得到风声,就好像总会准备派出调查组一般,不到一天的时间,最高十二人就已经全都通过各自渠道知晓了。 可这次,齐正威都杀上门来了,大家事前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能说明这个决议不仅没有向总会报备,甚至在亚洲区委员会内部也是高度保密,分明是在针对海城委员会! 这可是涉及到动摇地区级委员会独立性的大事,再没有脾气的常务委员也必然要发火! 齐正威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轰的一声大响,竟然将会议桌直接拍出个大洞,一下子就把群情汹汹的诸位常务委员给震住了,他环顾四周,重点看了看傅通,冷笑道:“有意见,你们可以向上提,但现在你们必须配合调查组工作!任何人敢于妨碍调查处置工作,都将被解除职务,驱逐出委员会!现在,调查组的第一号命令,立刻出动作战支队,对魏朝阳实施抓捕,如果他敢于违抗命令,格杀勿论!” 傅通沉声道:“齐正威,你们齐家兄弟,必然要为自己的狂妄行为付出代价!” “我们付出代价?该付出代价的,是你们海城委员会!” 齐正威冷笑道:“魏朝阳公然违反委员会规定,肆意谋害地方运灵师世家,如此严重罪行,你们竟然什么都不做,放任他逍遥法外,就这一点,洲区委员会提出集体罢免你们所有常务委员、重组海城委员会的建议也不为过!你们有这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你们的严重失职。傅通,你们海城委员会,必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要以为你在总会有靠山,就可以肆意妄为!” 傅通脸色铁青。 第八十七章 制霸海城 “你们齐家,也是从海城出去的!”傅通沉声说,“难道真要为了自己的私事,置海城本地的利益于不顾?” 齐正威看着傅通,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在他看来,这是傅通无计可施的表现。 傅通一直以强势而著称,这也他一个无根无基的普通职员能够被总会大人物看中的主要原因。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立场都是坚决站在委员会这一方,对于地方上的运灵师世家豪让以及各种地方委员会的独走倾向,都是竖决反对的。 可现在,他居然一反常态,提出海城本地利益,分明是已经束手无策,只能用他最看不上的地方利益来试图劝说。 毕竟齐家是海城本地最大的运灵师世家豪门。 只有从这个角度,才有可能说服齐正威为代表的齐家势力,放弃对海城委员会的打击。 但傅通打错算盘了。 齐正威既然来了,那就绝对不会轻易收手。 为自家报复是一方面,趁机清洗海城委员会,把整个海城牢牢掌握在齐家手中,是另一方面。 傅通正是齐正威此行必需要打击的主要目标。 “傅委员,魏朝阳的罪行证据确凿,在考虑海城利益之前,还是先想想你自己接下来得怎么办。据我掌握的消息,你这几天跟魏朝阳走得可是很近,甚至还突击为他办理了顾问身份!魏朝阳就是在你的纵容和庇护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傅通,你完了!” 齐正威森冷大喝,环顾在场的众常务委员,“谁想要跟傅通一起完蛋,那就尽管站在他那边好了!” “齐正威,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傅通扔下这么一句话,怒气冲冲地离开会场。 可是当他走出会场,却发现走廊里站着好些陌生的面孔,从穿着打扮和标识来看,赫然是亚洲区委员会的作战支队! 齐正威竟然带了一支洲区作战支队过来! “傅委员,请留步,在完成对魏朝阳的抓捕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这里。要是累的话,可以到旁边的房间休息一下。” 作战支队的队员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极为坚决,甚至晃了晃抱在怀里的步枪。 傅通冷哼了一声,也不跟这些作战队员争执,转身进入会场旁边的休息室。 “三哥,你是不知道刚才傅通有多嚣张。”齐正光凑到齐正威身旁,堆着笑说,“还是你厉害,一来就把他的气焰给打下去了。” 齐正威瞟了齐正光一眼,斥道:“你还有脸过来跟我说这些?枉废家里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推上最高十二人的位置,连这么点事儿都办不下来!你但凡有点用处,能在海城这一级推动通过决议,也用不着我亲自赶过来,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强行推动!真是个废物!” 齐正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讷讷地解释道:“我,我尽力,我真的尽力了,只是傅通……”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齐正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现在,你去亲自带队,把魏朝阳抓回来!” “啊?我去?”齐正光脸色变得煞白,“三,三哥,魏朝阳可是炼运师,神通大得很,能轻易就搞塌老官山……” 这么大的神通,万一拒捕,他这带队的齐家人不等于是送菜上门? 怕倒时候魏朝阳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你这个白痴!” 齐正威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到一边的角落里,恶狠狠地说:“这是你树立威信的唯一机会。没有足够的威信,你怎么填补傅通倒台后的空缺,怎么能牢牢控制住海城委员会? 现在其他常务委员都被控制在这里,能够行动的只有你,你就是海城委员会的唯一最高常务委员,无论从职位,还是从齐家人的身份上,都没人比你更合适!我可以控制海城最高十二人,但不能越过海城委员会直接抓人,你懂吗? 你去抓人,我会在这边跟其他常务委员和各部部长谈话,争取他们的支持。我们双管齐下,争取在今天天黑前把所有事情都搞定! 我带了运气压制小组过来,一会儿你带着一起过去,要么把魏朝阳带回来,要么就死在那里!我们必须得赶在总会调查小组到达前,把魏朝阳解决掉!只有这样,我们齐家才能真正的制霸海城!” 齐正光被齐正威的态度给骇得腿都软了,不敢再说什么,逃也似的离开会场,便立刻去调动作战支队行动。 只是到了作战支队驻地宣布调动命令后,四个支队长却齐齐提出质疑。 作战支队是委员会重要的作战力量,调动必须有常务委员会会议的书面决议命令,当月轮值首席签发,其它十一附属。 齐正光虽然也是常务委员,但不拿着书面决议命令,理论上是没有调动作战支队的权力。 当然,要是换了傅通的话,就算是有质疑,也不会这么直接。 可齐正光虽然是最高十二人之一,但委员会都知道他只是齐家摆在台上的傀儡,实际中没人把他当成一回事。 面对质疑,齐正光便有些发慌,他厉声呵斥道:“你们要造反吗?我是常务委员,有权力代表常务委员会行使命令,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过后向常务委员会议提出质询,但现在你们必须得执行命令,否则的话,我就撤了你们的队长职务!” 四个支队长干脆地把自己的工作证和随身装备扔到了他面前,抱着膀斜眼冷睨着他,完全就是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来人,来人,把他们关起来。”齐正光气急败坏的怒吼。 短暂的安静后,作战支队中有人陆续出来,纷纷过来捡起地上的装备,准备押送四个支队长离开现场。 齐家在海城势力根深蒂固,这些都是齐家布置在作战支队中的人手。 不仅如此,四大支队的副支队长中,有三个都是跟齐家有关系的。 倒是四个支队长,因为委员会总体上压制地方势力的倾向,没有一个是齐家的人。 “现在我任命你们为代理队长,立马组织队伍出发,完成抓捕后,我会提请常务委员会正式任命你们!” 与齐家有关系的三个副支队长自然是立刻大声答应。 剩下那个左看看右看看,势单力孤,无奈之下,只好也表示了赞同。 齐正光一看局面这就掌握住了,立时胆气信心大增,带着队伍便即出发,直扑向魏朝阳公司所在大楼。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普通队员虽然都服从命令出发,但神情都有些不豫,相互之间,一直在不停地低声交流着。 莫名的情绪在酝酿,仿佛风暴即将来临。 随着作战支队离开,整个支队基地都变得冷清起来。 几个人影缓缓从角落里转出来。 为首的,赫然就是郭家兴。 他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道:“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呢?唉,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倒是旁边的部下低声提醒,“郭部,我们出发,时间紧,任务重啊。” “知道了,知道了。”郭家兴不爽地说,“我年纪这么大了,眼瞅要安安稳稳安休,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感慨一下还不行吗?你要是这么着急的话,部长这个位置让给你做好了。” 那部下笑嘻嘻地说:“郭部,要是这次搞成,最高十二人至少得出好几个空缺,正式换届前,肯定要先各部部长上去代理。这几个部长主任和队长里,哪个有你德高望重还人脉深厚?到时候十成十得有你。这退休之前还能过过最高十二人的瘾,退休之后也是按这个待遇走,怎么算你都是赚大发了,还有什么可感慨的?要我说,你这就是矫情!” “没上没下的,怎么跟我这个上司说话呢?”郭家兴一瞪眼睛,却也不是真的生气,“行了,出发,去机场!” “好嘞,出发!” 齐正光带着大队人马抵达魏朝阳所在的写字楼。 各作战支队熟练地封锁出入口,布置拦截线。 其中最醒目的,却是一支带着洲区委员会标识的小队伍。 他们随身带着大量的仪器。 下车便在写字楼四周布置。 这是运气压制小组。 只有洲区级委员会才配备的作战组织,隶属于在作战支队之下。 他们携带的,是委员会经过多年研究,制造出来的运气压制设施。 只要按照预设阵位布置好,一经启动,阵法范围内所有人的运气力量都会受到强大压制无法有效发挥。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善于使用运气力量作战的敌人的。 噩运骑士也同样在应对目标其中。 设备的制造原理和使用方法在委员会内部属于最高机密之一。 所以除了总委员会外,只有五个洲区委员会才配备。 而且洲区委员会只有使用权,没有指挥权。 想要调动运气压制小组,必须得先行向总委员会报告,得到批准后,总委员会将命令直接下达到运气压制小组,再由小组配合洲区委员会行动! 齐正威这次能够带着运气压制小组来海城,从侧面说明亚洲区委员会的行动有着全球总委员会的背书! 魏朝阳这会儿已经结束了直播,正和李老头、吉德天一起动手收拾屋子。 他们这个公司占了一整层,想靠他们三个全都收拾起来不现实,但公司既然开张了,也不可能就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环境里办公。 所以魏朝阳打算先收拾出一个离门最近的房间来做临时办公场所。 封苗已经联系了装修公司,明天就会上门来做全面装修。 至于封苗,已经被他打发回去了。 虽然她自告奋勇要跟着一起收拾,但真干起活来的时候,东倒一下西歪一下,转转磨磨地往魏朝阳怀里倒,要不就是各种挨啊蹭啊,反正,极尽各种手段的撩来撩去,看人的眼神也透着股子垂涎欲滴,很有种恨不得一口把魏朝阳囫囵个吞掉的意思,实在是影响工作效率。 正忙活着呢,魏朝阳突然注意到李老头和吉德天两人的运气突然变小了好几圈,好像被无形的力量给压缩了一般。 好在两人只是普通的烂运,再怎么压缩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魏朝阳就把自己头上的战无不胜拿下来瞧了一眼。 剑身果然也缩小了两圈,清晰度变差,活力也不是很足的样子。 他便立刻让李老头和吉德天先去楼上封苗那里呆着,自己拖了条凳子坐到了公司门口。 刚刚他就已经接到齐正光带队来抓自己的消息。 现在看这变化,显见得是人到了。 刚坐下没多大会儿,就见大批作战支队队员呼啦啦地顺着走廊跑过来。 身后的公司内部也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那是从后门包抄进来的作战支队。 齐正光缩在一群作战支队队员的重重保护中,远远地冲着魏朝阳喊道:“魏朝阳,你强行收取地运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委员会的相关规定,我现在代表委员会,正式拘捕你。你不要妄图抵抗,整个楼都已经处在运气压制之中,你的运灵帮不上你!” 没有运灵的帮助,手无寸铁的一个人,想要冲出现场这二百多全副武装的作战队员的包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齐正光现在对于能捉到魏朝阳信心充足。 当然了,再怎么信心充足,他也不会跑前面去。 魏朝阳几次出手的录像他可看过,简直非人类,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这要搁古代,那就是无敌猛将,就算没有运气辅助,二百多人也不见得能拦得住。 好在现代社会,个人勇武在枪械面前基本没有卵用。 没了强大运气的辅助,一人一枪也能把魏朝阳打成筛子。 魏朝阳扫视四周围上来的作战支队队员,最后把目光落到齐正光躺在,沉声问:“齐委员是,我有个问题,你来抓我,是代表谁?委员会,还是齐家?” 齐正光喝道:“你聋了,当然是代表委员会,我是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有资格代表委员员!” 这句一定要说,要不然自己心里底气不足。 魏朝阳哈哈大笑,“有意思!现在你能代表委员会了?那我就想问问,前天晚上无运死人闹事,整个海城危在旦夕,我和这些作战支队的队员冲在一线奋力作战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出来代表委员会呢?昨天晚上我和作战支队在路上遭到伏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代表谁?” 在场的作战支队队员中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要是没有魏朝阳的话,前天晚上的无运死人事件,在场的作战支队队员不知要死多少人。 三十年前的事情虽然重重封锁,但既然再次发生,边边角角的消息自然还是会流传开,毕竟三十年前的老人还没死绝呢。 所以,别的部门不敢说,四作战支队绝对要承魏朝阳的人情。 是魏朝阳提供的方案,拯救了海城,拯救了这些一线的作战队员。 事实上,刚刚在路上时,各支队中在传的消息,也跟这个有关系。 人人都知道魏朝阳是海城自己人,跟傅通委员关系密切,又刚刚为海城立了大功,结果现在就要在没有常务委员会明令的情况下去抓捕,还明确说了一旦拒捕就要格杀勿论,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想到齐正光是在公报私仇。 除非是跟齐家有关系,否则的话,没有哪个委员会工作人员会对在海城横行霸道上百年的齐家有好感。 昨晚齐家被魏朝阳整个端了的消息传开来,在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看来,实在是大快人心,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种种心理倾向,再加齐正光上来就解除四个支队长的职务,强行要求出动抓捕,在各支队这里实在是不得人心,此时听魏朝阳再次提起这事儿,就都不免态度波动,看向齐正光的眼神也有些不爽。 齐正光一看不对,赶忙大喝道:“你不用说这些用不着的。就算你前天晚上有功,也不能抵昨天晚上的罪行,立刻放弃抵抗,乖乖束手就擒,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怎么样?”魏朝阳打断了齐正光,“是不是要格杀勿论?啧,我好奇的是,你真是来抓我的,还是想来杀我灭口的?是不是怕我把你们齐家跟某些人勾结,制造无运死人,抢夺重要运灵,伤害天科大地运,伏击作战接队,这种种罪行都曝光出来,所以打算提前下黑手暗算我?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还在人群里安排了手下,准备打我黑枪,最好是我能中枪后,奋起反抗,这样就有理由当场打死我了。当然了,我要是不反抗也没问题,只要押我回去,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他这话音未落,作战支队的队伍立刻产生了更大的骚动,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齐正光。 如果说之前的内容还属于承魏朝阳的人情,伏击这事儿就是作战支队绝对不能忍受的了。 齐正光脸色大变,呵斥道:“什么杀你灭口,你胡说什么!上啊,抓住他!” 队伍中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有个人被身边的队员给果断按住。 有人厉声呵斥,“庞军,你想干什么!” 被捉住的人被死死按在地上,狼狈不堪,身边情绪激动的队员已经把枪口压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保险也打开,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的脑袋爆了。 “不,不要啊!”叫庞军的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吼叫,“齐正光让我干的,都是齐正光让我干的!” 齐正光脸色大变,语无伦次地道:“不是我,我没有,我都不认识他……” 他是真冤枉啊。 这人真不是他安排的。 他要是有这个心眼,不至于做个傀儡做得那么安份了。 而且这么大的优势在手,也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只要把魏朝阳活着捉回去公审,有齐正勇的证言和现场视频照片,轻轻松松的就能钉死他! 按照齐家几兄弟的计划,也是要名正言顺地审判魏朝阳,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牵扯上傅通,顺势清洗海城委员会,让齐家彻?掌握海城! 可现在已经没人听齐正光的了。 所有人都在怒视着他。 那些齐家安插在作战支队内的人员一看情形不妙,立刻向齐正光靠拢,那三个副支队长挥手呵斥,让自己支队的队员立刻行动,去拘捕魏朝阳。 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魏朝阳端坐在凳子,纹丝不动。 便在这乱成一团的当口,后方突然有人大喊:“有消息,齐正威带着洲委员会的调查组软禁了最高十二人,他们要对傅委员会下手!说是傅委员在老官山大坑那里发现了齐家危害海城地运平衡的罪证,他们打算杀人灭口!” 这一下,现场登时一片哗然。 傅通是真正的草根出身,在海城委员会内部威信极高,尤其深得底层的拥戴信任,而且他虽然一直以强硬/立场对待地方势力,但他的师傅郭家兴可是海城本土利益的代表之一,要论在海城本地委员会工作人员之中的人脉联系,可没人比得上郭家兴。而谁又不知道郭家兴的靠山就是傅通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事实上,傅通才是所有人认为的海城委员会本地利益的代表。 不是齐家这种地方豪强世家的利益代表,而是海城委员会所有工作人员的利益代表,是海城委员会权力利益的代表! 可现在,齐家居然要害傅通,这谁能忍! “都是姓齐的王八蛋搞的鬼!齐家这个海城毒瘤,早就应该清理掉!” “姓齐的今天敢公报私仇,暗害傅委员,明天就敢扬翻整个委员会!” “绝对不能让姓齐的如愿,傅委员要是出了事,海城委员会就都得姓齐了,以后整个海城都得暗无天日!” “打死姓齐的,打死齐正光!” 所有作战支队队员的情绪都激动起来,纷纷拥向齐正光。 齐正光等人全都吓得脸如土色。 他带着哭腔大喊,“假的,骗人的,我们没有要杀傅通,我们没有……” 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都已经本能地举起枪。 而拥过去的队员也毫不增弱地抬枪以对。 现场气氛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各位,冷静一下,不要激动!”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压下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众人纷纷扭头。 魏朝阳已经站了起来,踩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大喊道:“我们不是齐家,不能搞他们这种公报私仇的一套,把他们抓起来,我们一起去委员会大楼,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和你们一起去,涉及到我的,那就当面说清楚。齐家想要杀人灭口,想要往我们这些海城工作人员身上泼脏水,不仅要杀了我们,还要让我们背黑锅,我们绝对不能允许!” 众人这才想起来,魏朝阳身上还有委员会顾问的头衔呢,可不正是委员会自己人! 有人在人群中应喝:“没错,我们去委员会大楼问清楚,绝不能让齐家一手遮天!” 最后面刚刚进来报送消息的人也跟着说:“其他得到消息的部门也都过去了,我们作战支队不能落后!绝对不能让他们伤害傅委员,不能让他们残害我们海城委员会,不能让齐家肆意妄为!” 齐正光哭丧着脸说:“我们没有,我们齐家才是这次的受害人啊……” 可是,已经没人听他的了。 魏朝阳冲着齐正光道:“齐委员,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有话我们到委员会去说个清楚,是非曲直,让大家分辨!” 齐正光哆嗦着嘴唇,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 他带着这么多人来抓魏朝阳,结果却反被魏朝阳给抓了回去,这怎么跟齐正威交待? 齐正威不得杀了他才怪呢! 可是不投降,就现在这场面,万一谁手一哆嗦走个火,他就死定了! 魏朝阳道:“齐委员,你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你已经为齐家做得够多了,难道非要把命赔在这里,再给齐家制造一个称霸海城的好机会,才算甘心吗?” 齐正光身子一颤,看着魏朝阳,心底突然升起无法抑制的恐惧。 没错,他真要死在这里吗? 他做为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之一,要是死在这里,那就别管谁有理没理,都是天大的事件。 自打一百三十年前巴黎地方势力暗杀最高十二人事件后,就再也没有哪一级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死在一线了。 因为再胆大包天的地方势力也不敢这样做了。 那一次总会派出十二名噩运骑士,血洗了巴黎地区九大运灵师世家,连带引发涉及全城的大规模骚乱,导致上千人死人,上万人受伤,整个巴黎几乎都成了战区。 也正是这次之后,地方运灵师势力从坚决对委员会转而有条件合作。 从此委员会势力迅速在全球扩散。 如果他齐正光这次死在这里,海城委员会必将遭到总会毫不留情的清洗,而做为受害方的齐家将在这场清洗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这让齐正光不得不怀疑,齐正威强迫他来抓捕魏朝阳,是不是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放,放下武器!” 齐正光终于发出了声音。 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如释重负,纷纷扔下怀中枪。 作战支队队员一拥而上,将所有人按倒。 那个唯一不是齐家人的副支队长成了现场的最高指挥,可他却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这场面,干脆地押着齐正光来到魏朝阳面前,让魏朝阳拿主意。 魏朝阳也不谦让,干脆的下令前往委员会大楼。 在楼下布防的队员在接到消息后,立刻第一时间控制了运气压制小组,全数押上车,一同带回去。 好在运气压制小组虽然吃惊,却也没有做任何反抗。 魏朝阳亲自坐着押着齐正光的车子。 开车的正是那位副支队长,看守齐正光的,也是这位副支队长的亲信。 等车子发动后,坐在副驾驶的魏朝阳回头看向齐正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齐委员,你死定了!” 第八十八章 尽在掌握 “你要干什么?” 齐正光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惊恐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微笑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齐家背地里这么暗算我,如今还想让我把所有的黑锅都背下来,我要不弄死你们全家,我这个炼运师会让同行笑话的。 对了,刚刚直播的时候,滕文彦还在,可你们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要来了,也知道你们打算干什么!” 齐正光快要哭出来了,“你,你不能杀我,我是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你要敢杀我,委员会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尤副队长,你听着的,他要杀我,他要杀我啊。” 尤副支队长默默地开着车,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左一右夹着齐正光的两名队员也一般面无表情。 齐正光恍然大悟,“你,你也是傅通的人,这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 “闭嘴!”魏朝阳呵斥道,“给你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再怎么说也是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之一,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算要死,也得保持最后的尊严。” 齐正光哆嗦着说:“我不要尊严,你不能杀我,我是常务委员,我是常务委员啊……” 魏朝阳露出一个相当冷酷的笑容,“说个笑话给你听。我们炼运师之间讲究的是斗而不破,所以杜萍就只能自杀了。” 齐正光上下牙控制不住的咯咯撞击,“我,我不会自杀,没人会相信我会自杀,没有理由的,我没有理由自杀……” “我给你准备了理由哦。”魏朝阳举起手机,把齐正勇杀自家人的那段视频放给他看,“这个理由够不够!真相被揭穿,你这个主使者只能自杀背锅。就算你不自杀,这段视频到了齐正威手里,他也一定会劝你自杀的。” “我不想死……”齐正光终于放声大哭。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子呛的骚臭味儿。 夹着他的队员瞧了瞧,突然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尿了!” “我不想死啊……”齐正光突然疯了一样挣扎着。 夹着他的两个队员毫不留情地给了他几拳,打得他整个人都痛苦的蜷缩起来。 魏朝阳道:“你不死,那就得是齐正威几个人死,你觉得齐家是会抛弃你这个地区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还是抛弃他们几个在洲区级委员会任职的人?我要搞死齐家,你会死,齐家要保全自己,你还是会死。所以啊,你死定了!” 齐正光哀求道:“我不想死。我只是个旁支的傀儡,什么都说了不算,也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要我怎么做就得怎么做,齐家暗算你的事情,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要杀我,求你了,让我干什么都行……对了,我知道齐家一直在暗中做生人运猎取,我还知道他们每年都会送一批人到地底下去,还有,还有,福喜公司在蟹子岛附近有个实验基地,一直在用活人做运气种养的实验,这也是齐家主导的……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们,不要杀我啊……我记得齐家跟江户委员会有个秘密往来……” 就算是傀儡,但他也是坐在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的位置上,想让他办事,就少不得会让他知道些隐秘,哪怕只是一鳞半爪,积累多了,也是极为可观的。 为了活命,齐正光挖空心思地拼命回忆,只希望能说出对魏朝阳有用的信息。 魏朝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他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眼瞅着快要到委员会大楼了,才打断他,“你想活,那齐家就得死,做个选择?你,还是齐家?” 齐正光呆了一呆,深深地低下头,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车子停在了大楼前方。 其他车上的作战队员纷纷下车。 “看起来,你做了选择。” 魏朝阳很遗憾地对那两个作战队员道,“带齐委员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让他走得体面面点。” 那两个作战队员一声不吭地就去推车门。 齐正光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尖叫道:“我要活!我要活!” 说完,抱着头,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魏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推门下车。 齐正光已经换了过裤子,脸也简单擦过,只是哭红的眼睛没办法处理。 前方传来嘈杂混乱的声响。 他抬头看去,便见到了从没见过的景象。 海城委员会总部一楼大厅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都是得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好些还举着临时用纸板制作的牌子,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着“真相”“公正”之类的大字,还有干脆就举着空白纸板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反正大家都很激动举着,晃来晃去,七吵乱嚷的。 事实上,不仅是大厅里挤满了人。 走进门就可以看到,楼梯上也同样黑压压的挤着人,不停呼喊着,只是不知前方受了什么阻,不能前进。 魏朝阳带着齐正光一进门,就被众人发现了,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指着齐正光乱骂,什么叛徒走狗,什么齐家人都该死,什么齐家没一个好东西,简直就是千夫所指。 齐正光缩着脖子不敢抬头,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突然间激化到这个地步。 当然,也不全是在骂齐正光,还有向着魏朝阳喊话打气的,什么魏顾问我们支持你之类的。虽然昨天大家才知道委员会多了这么位顾问,但不妨碍现在把他当成自己人! 什么是自己人?被齐家迫害的,被洲区委员会打压的,跟傅委员一个阵营的,那就是自己人! 魏朝阳向着众人挥手示意,高声回应,“谢谢,谢谢大家,我们跟齐委员回来,就是为了寻求一个公正公开的结果,请大家让一让,我们要上去见洲区委员会派来的调查组,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太危险了,调查组分明就是齐家搞出来的,这帮齐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有人在人群里大喊,“上面全是调查组的人,其他常务委员都被他们软禁了,魏顾问你上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魏朝阳无奈地摊手道:“可事情总得解决,人家是洲区委员会的钦差大臣嘛,我们只能上去跟人家说。” 人群中便又有人大喊:“开直播,魏顾问,你开着直播,我们大家在下面看着,他们要是搞什么名堂,我们就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没错,开直播!” “开直播!” “开直播!” 被这么一带动,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呐喊起来。 魏朝阳立刻顺应呼声,掏出手机,打开直播,交给身边的尤副队长帮忙举着,这才顺着众人闪开的通路向楼上走去。 倒不是不想坐电梯,而是因为电梯已经被停用了。 沿着电梯走到三楼,就看到了堵在楼梯上的人。 正是跟齐正威调查组同来的洲区委员会作战支队。 虽然堵着前路,但他们都很克制,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 站在最前面的队员也没什么横眉立目的表情,而是好声好气地劝着往上挤的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让他们不要太激动。 魏朝阳把齐正光推到了最前面。 齐正光勉强端起架子,“让我过去,我把魏朝阳带回来了!” 拦路的人都认得他,又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魏朝阳,二话不说便让开通道。 齐正光便有些犹豫。 魏朝阳轻轻推了他一把,也没说话,但还是吓了齐正光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魏朝阳一眼,这才不怎么情愿地当先开路。 便有拦路的作战支队队员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不禁皱了皱眉头,轻轻捅了身边年纪稍大的同事一把。 那同事瞟了一眼,浑若无事地地转过头,用嗓子眼低声挤出一句话,“别多事,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跟我们没关系。” 齐正光很快就带着魏朝阳来到了七楼的会议室。 此时齐正威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临时办公场所。 会议桌上铺开了满满腾腾的各种资料。 坐在桌前工作人员打着笔记本,看上去都挺忙的样子。 而齐正威则利用这段时间,跟除了傅通外的其他十个海城常务委员谈话,希望可以获得他们的支持。 只有获得多数常务委员的支持,清洗海城委员会才能顺理成章。 毕竟再怎么样,齐家也不可能真的一手遮天,上面还有两级委员会盯着呢。 当然了,掌控一地委员会也不需要做到一手遮天,只要有足够的交换利益,便可以把各方都跟自家绑在一起,再把底下各机构的负责人换成齐家的人,到时候跟一手遮天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这谈话进行得极为不顺利。 除了两个平时就跟齐家关系密切的常务委员外,其他人对齐正威一概采取不合作的态度,甚至有两个平时跟傅通极为不对付的,居然也不肯站在齐家这边对付傅通,甚至还嘲弄了齐正威一翻,认为齐家想借机掌控海城委员会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这让齐正威大为光火,恨不得把这些家伙全都直接从窗户扔出去。 正在这当口,齐正光带着魏朝阳回来了。 齐正威听了不禁大喜,赶忙抛下谈话的委员,赶出来亲自迎接齐正光。 “正光,干得漂亮!”他握住齐正光的手,重重拍了齐正光肩膀一把,兴奋之情溢于颜表。 既然那些常务委员不识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借着给魏朝阳定罪的机会,直接把整个海城委员会打成勾结魏朝阳的的典型,大不了把这次机会跟洲区委员会的其他势力分享,让出一些重要职位来。 转头看向魏朝阳,齐正威冷笑了两声,“魏顾问,魏大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来人,把他带下去审问……” 魏朝阳没说话,在他身后举着手机直播的尤副队长上前一步,就差把镜头怼到齐正威脸上了,“他就是洲区委员会调查组的组长齐正威,也是齐家的三公子。”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齐正威莫名其妙,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尤副队长使命感满满地大声道:“我是一名的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 齐正威大怒,“谁把他放进来的,赶出去,立刻赶出去!” 尤副队长压根没理他,继续道:“在这里代表全体同事,要求调查组对魏顾问的所有调查询问公开透明,全程在直播监督下进行,绝不能搞暗箱操作,你可以听听,这是所有同事的呼声……”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整齐呼喊声。 “公开,透明!” “要求真相!” “齐家人去死!”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下面来了很多海城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在闹事,但齐正威并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搞突然袭击,软禁了海城最高十二人外,他所有的做法都符合委员会的规定,更何况他手里还捏着魏朝阳杀害齐家人的铁证,只要把魏朝阳抓回来,拿着证据直接就可以把他办了! 楼下那些乌合之众又能起什么作用? 此时让他们尽管闹去,正好过后再给傅通扣个煽动工作人员围攻调查组的罪名。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拦截的人居然会出这么大的漏子,把人给放上来了。 现在,面对着直播镜头,他便有些坐蜡了。 看直播的,可不会只是海城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还有会有其他地区的人,一旦应对不慎,就可以带来不可想像的后果。 尤其是他们要借机做的事情,本身就是很招总会忌讳,所以才要以快打快,在总会调查组来之前把主体事项搞定发。 可如果现在操作太过急躁粗糙,引发舆论声势,那他们这一番折腾就成了替人做嫁衣,齐家别说捞不到好处,很可能会在完成海城清洗后,再被扣个黑锅。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电般掠过后,齐正威看向魏朝阳,“魏顾问,你也要求公开审询吗?就你犯下那些罪过难道要一件件让所有人都看到?还是给你自己留些颜面。” 魏朝阳摊手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什么不能公开见人的。我没有犯过任何罪过。” “好,好,好,既然你坚持,我就成全你!公开审讯好了!” 齐正威冷笑着了两声,对身后人吩咐,把被扣押的常务委员都带到会议室,再通知下委员会下属各部、中心、作战支队的头头过来参加。 既然想搞大,那就搞大好了。 他要用手头的证据,狠狠打魏朝阳和海城委员会的脸! 没多大会儿工夫,所有人都齐集到了会议室。 不仅有各常务委员、各部部长、各中心主任、各支队队长,齐正威还大方的放了下面一部分工作人员到场旁听。 只是点数重要人员的时候,却发现外联部长郭家兴没有出现。 齐正威便看向傅通,“傅委员,郭家兴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出现,是不是你安排他做什么去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我知道,你也知道,在这次的事件上,你们翻不了盘!” 傅通反唇相讥,“齐正威,你们齐家还当不了海城的天,我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把整个齐家都赔进去!” 齐正威冷笑道:“傅通,那我就要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做得了这海城的主。今天,你们谁都别想就这么脱身出去,所有人都要为我们齐家的遭遇付出代价,所有人都别想逃过去,让你们看看,这海城倒底谁说了算……” 他恶狠狠地环顾四周,看向每一个不肯合作的常务委员。 “哦?我倒要看看,海城是谁说了算!”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会议室随之产生了一阵骚动。 一个头发花白的高瘦男人龙形虎步走进会议,带着惊人的气势。 身后跟着大批的工作人员,都带着总委员会的标识。 而郭家兴就混在这群人当中,得意洋洋,进屋就先看向傅通,然后又看了魏朝阳一眼。 “明部长?你什么时候到的海城?” 齐正威一眼认出来人,赶紧迎上去。 “刚下飞机,就看到了这么热闹的直播。”明见章浅浅跟齐正威握了下手,“魏朝阳这事儿跟我这次来海城的任务有关,所以就赶紧赶过来了。没有打扰你。” “没有,没有!”齐正光一听,不由大喜。 明见章居然是总会派出的调查处置小组的组长! 这可真是老天也站在自己这边! 明家跟齐家马上就要联姻了,就算为了自己,明见章也一定会支持齐家。 果然,明见章若有所指地道:“正威,直播审讯,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明部长放心,我这证据充足,魏朝阳想不认都不行!” 齐正威拍着胸脯保证,自信满满。 “那我们就开始!” 明见章也不废话,直接走进会议室,与在场的海城委员会众人握手见面。 握到傅通的时候,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在握手的时候,稍稍加了些力气,重重地握了一下。 傅通微笑回握。 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完面后,明见章便当仁不让地坐到主位上,身边的工作人员代为宣布,明见章带队的调查处置小组,全权负责调查福喜公司事件。 宣布完之后,明见章简单讲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自己身负总会重托,必定会全力以赴查清福喜公司事件真相,绝不让任何一个违反委员会规定的人逍遥法外,委员会的尊严不容挑衅! 讲完话,便让齐正威开始对魏朝阳进行公开审询。 这前后一联系,倾向就已经很明显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明见章是站在齐家这一边的。 一时间海城委员会众人神情凝重,齐正威得意洋洋,大声叫着把魏朝阳带上来。 魏朝阳就来到了会场中央。 没用人带,大摇大摆地独自走过来,往那一站,不像是要接受审讯,更像是准备发表演讲。 看你这谱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齐正威在心中暗骂,立刻示意手下上场。 已经准备好了一应材料的手下首先出示了魏朝阳违反各项规定的证据。 不仅有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直播回放视频,还有福喜公司提供的魏朝阳劫取公司拍得使用权运灵的证据、齐家人提供的魏朝阳强行收取老官山地运的视频,以及最最重头的,杀害齐家运灵师的现场视频和照片,亲身经历者齐正勇提供的视频证词。 视频里,穿着红袍子的魏朝阳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闪动,伴着凄厉的惨叫,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再配合上事后拍下的现场尸体的照片,任谁都看能看出他在在大开杀戒。 自打委员会与地方豪强世家结束对抗,转而相互合作,快速在全世界范围内扩展后,从来没有人这样胆大包天的公然杀戮地方世家运灵师了。 委员会可是曾公开表示会保护愿意合作的各地方世家豪强人员和财产安全的! 魏朝阳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直接打委员会的脸。 看了这段视频,便是海城委员会众人也觉得魏朝阳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份了,也怪不得齐家会如此发狂。 展示完所有证据后,齐正威最后总结道:“各位,铁一般的证据都在这里,还有什么可问的,有什么可审的吗?本来我想着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最好不要搞得天下皆知,给咱们委员会留些颜面,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门心思想着要替魏朝阳开脱,只顾着自己那点小算盘,而不顾委员会的大局。各位委员,明部长,我建议给予魏朝阳一级惩罚,噬运!” 所谓噬运,就是粉碎命宫,摘除运气,这样的话,就会引来噬运兽的吞噬。 也就相当于委员会规则下的死刑,属于委员会内第二严厉的惩罚。 至于第一严厉的惩罚,只有总会常务委员会才能做出,齐正威没有这个权力。 明见章沉着脸,看向魏朝阳,“魏朝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就算你是炼运师,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破坏委员会的规则,杀害委员会体系下的运灵师!你必须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齐正威得意洋洋地看着魏朝阳。 这只是个开始。 只要认定了魏朝阳的罪行,他就可以顺势把话题引导到是谁在纵容魏朝阳如此胡作非为,推动清洗海城委员会。 而清洗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傅通! 想到这里,他不由瞟了傅通一眼,却愕然看到傅通也正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第八十九章 尘埃落定 这种挑衅的表情一下子就激怒了齐正威。 他一直认为,要是没有傅通的支持和纵容,魏朝阳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不可能有胆量去袭击齐家! 这时候,他就干脆地直接忽略齐家先前做的那些事情了。 他们可是齐家,海城最大的运灵师世家。 没有委员会之前,齐家简直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齐家的家主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称一声老神仙,在海城不说可以为所欲为,但绝对可以肆意妄为! 夺你运气怎么了,整个海城地区的运,都是齐家说了算,搁你头上,那只是代养! 你敢反抗也就算了,还敢去反击,简直就是没有王法了! 傅通不过是个靠给总会大人物溜须拍马起家的小人,居然也敢捋齐家的虎须,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我还要建议,就魏朝阳的所做所为深入追查!各种资料显示,他从在海城表露炼运师的身份以来,一直横行不法,为所欲为,破坏规定,正面挑衅委员会的尊严。 可是海城委员会却没有任何作为,就这么看着魏朝阳胡作非为,最终酝成齐家惨案,导致老官山塌陷! 这必然是海城委员会内部有人在包庇纵容,他们把自己的私欲置于了委员会的利益之上!这种害群之马,如果不及时清除,必然会危害委员会稳定与权威!” 齐正威振臂高呼,威严地扫视着海城委员会众人,全身都笼罩着名为正义的光辉。 配合着前面提供的资料,没人能够否认他此时此刻的正义性。 人毕竟不能睁眼说瞎话。 魏朝阳的所作所为确实违反了委员会的规定,又杀了齐家那么多人,齐正威所提的处罚一点都不为过! 现场一时沉默下来。 要是没有最后齐家这事的实证,或许还能掰扯一下,以魏朝阳在无运死人事件中立下的大功为理由争取减免处罚。 可现在,当着总会调查处置小组的面,谁还敢多说什么? 明家和齐家要联姻的事情,在海城运灵师圈子可以说是尽人皆知! 这时候明见章代表总会空降海城,要么是齐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运作到了总会,要么就是代表着总会本身的态度。 无论是哪样,都足够让人感到畏惧了。 就连傅通也变得神情凝重,似乎没有料到齐正威居然会现场发难。 明见章的出现,明显助长了齐正威的野心。 看到傅通的表情,齐正威终于爽了。 今天他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齐家还是海城的天! 任何想要挑战齐家的人,都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齐正威昂首睥睨,颇有些拔剑四顾的无敌之态。 就在这一片沉默中,魏朝阳哈的笑出了声,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再次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真巧了,我这里也有个视频,大家出看一看。” 他随即出示了齐正勇杀人诬陷的视频。 现场登时一片哗然,再看向齐正威的眼神都变了。 齐家兄弟可真狠啊,为了争权夺力,连自家长辈都杀! 有了这个视频为证,那么之前齐正威提供的那些证据,除了直播回放外,其他的就都显见得令人怀疑其真实性了。 魏朝阳又补了一句,“正好,我当场抓住了齐正勇,不过他不敢来到现场,怕齐正威杀他灭口,但我现在可以现场联线,由他视频作证。” 说完,也不等别人有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地发起与齐正勇的视频联线。 “我是齐正勇。” 视频画面中的齐正勇头发糟乱,神情憔悴,对着镜头两眼无神地道:“我在这里作证,齐家人都是我杀的,是我们齐家要陷害魏朝阳,我……” 说到这里,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用双手捂住脸,发出低低的啜泣声,仿佛内心在受着极大的煎熬。 魏朝阳摊了摊手,“齐正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要在这一件事情上翻转过来,其他的就都可以连带推翻,把齐正威之前的惩处建议怼回去,重新就整个事件开展整体调查。 而齐家的所做所为经不起查! 这也是齐家几兄弟要抢着先给魏朝阳定罪的原因。 可面对这样的重击,齐正威却露出一丝冷笑,看着视频镜头,道:“正勇,我是三哥,现在我正代表洲区委员会对海城事件进行调查!他魏朝阳和某些人,不可能在海城一手遮天,你不用再怕他们了!” 他这话音未落,正捂脸啜泣的齐正勇猛得抬起头,两眼血红地瞪着镜头,“三哥,我不想杀大伯他们,我不想啊,是魏朝阳逼我的,我要不动手,他就会杀了我。我怕死,我是个懦夫!把现场视频发过去,让我说是他动的手,也是他的授意。他就是要让大家以为我们齐家要陷害他。他就是个魔鬼……” 吼得声嘶力竭,真心是字字泣血,令人闻之心惊。 现场再度哗然。 这个转来转去的,还真是让人无所适从。 齐正威悲愤地说:“看到没有,我们齐家,在海城也还算是有些脸面,却被魏朝阳给欺压成这样,真要让他得了势,到时候海城倒底是谁说了算?委员会,还是他魏朝阳!我们委员会内部的有些人,完全被个人的私欲蒙了眼,看不到这个狂徒的危险性!今天他敢肆无忌惮地收取地运,明天他就敢公然打上委员会!” 不仅现场响起了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场面正在观看直播的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在这一刻也不由得产生了动摇。 齐家在海城横行霸道固然可恶,可这两天横冲直撞,把齐家都给扬了的魏朝阳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儿,这才刚露面两天,就把原本跋扈嚣张的齐家子弟给逼成这样,真要让他这波把齐家干灭了,以后谁还能制得住他? 灭了豺狼引来虎豹,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朝阳似乎是被这一变化搞得不知所措,愤怒反驳道:“他在说谎,齐家人都是他杀的,不是我逼的!” “这所有一切,根本就是你为了颠倒黑白一手策划的!魏朝阳,都结束了,事实是掩盖不了的!” 齐正威走到魏朝阳身前,带着胜利者的笑容,低声说:“魏顾问,你完了。你对齐家一无所知,也敢威胁齐家子弟为你做事,真是蠢得要死!齐家人,怎么可能向你这种野小子低头!” 魏朝阳看着齐正威轻声道:“这是你最后一手了。如果再没有别的准备,那你可就要输了。” 齐正威冷笑,“哦?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要是没有的话,那就你死定了!还有啊,那个王者级人运还会落到我们手里,你那个小女朋友会死得比你还惨!还有你们的家里人,余生都会生活在噩运的阴影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就是你敢于挑战齐家的代价,在死之前好好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 心中却是不相信魏朝阳还有其他准备。 所有的事实都摆在这里,就好像在牌桌上已经把所有牌都明牌了一般,再怎么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新的牌了。 魏朝阳冲着齐正威一笑,没有说话。 可是后方却突然有声音响起。 “我可以证明,魏朝阳没有说假话,齐家的事情是我们在陷害他!” 齐正威猛得转头,看到发言者,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说话的,是齐正光。 他不敢直视齐正威,把头偏向另一边,磕磕巴巴地继续说下去。 “这个计划,就是为了确保钉死魏朝阳,不给他翻本再来的机会。没有这个环节,最多也就是判处他行业禁入。可他本身就是炼运师,根本不需要委员会的体系,这样的结果毫无意义。 可有了这个环节,就可以争取噬运,也可以争取终身监禁。而且,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牵连到海城委员会内部,实现清洗齐家对立势力,完全掌控海城的目标。” 这话一出,全场又又哗然了。 居然是齐正光站出来给魏朝阳做证明! 齐家居然窝里斗了! 但也就是单纯的哗然一下罢了。 这转折实在太快太多,让人完全升不起代入共情的心理,就剩下吃瓜了。 “齐正光,你胡说些什么!” 齐正威瞪着齐正光,眦目欲裂。 怎么也想不到,齐正光会背后插自己一刀。 齐正光把头偏向另一边,身子有些发抖,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但还是按自己的节奏在往下说。 “这个计划的主谋就是齐正明,负责执行的是齐正威,我们其他人无条件配合。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接受。 不管是从齐家小辈还是从委员会工作人员,我都不能接受齐家兄弟的这种做法。就为了钉死魏朝阳,就为了控制海城,他们连自家长辈死亡的真相都不管,只想着争权夺力。 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没有勇气也他们为伍。做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我也有责任揭发他们的这种行径……” “你个王八蛋……” 齐正威终于暴怒失态,猛扑向齐正光。 齐正光既是齐家子弟,又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这双重身份的反戈一击,比什么证人证辞都有杀伤力。 他之前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这一刻,他是真想杀了齐正光。 只是他没能扑到齐正光面前。 从齐正光后面冲出两人,一把就架住了齐正威。 齐正威拼命挣扎叫骂。 跟着他来的洲区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一看,立刻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往上拥,想要解救齐正威。 他们这一动,在场的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哪可能会坐视不理,也跟着纷纷上前。 两班人马顿时冲撞在一处,推搡叫骂不绝。 整个会议室仿佛开了锅一般。 而这一幕全都被尤副队长给一点不漏的直播了出去。 毕竟他接到的命令就是直播现场情况,既然没人告诉他停止,那就继续播呗。 于是在线人数就开始跳跃性增长。 各种大火箭不停地拉着横幅飞过屏幕。 “开眼了,太开眼了!” “再热闹一点,打起来呀……” “光动嘴不动手,太没劲了,动手啊!!” “动手,动手,我们要看血流成河!” “委员会内讧真好看啊,哈哈哈……” 乐子人们集体兴奋到高那个啥啦! “全都住手!” 大喝声响起。 有人举着喇叭,跳到桌上,出声阻止这场混乱。 那是跟着明见章一起过来的总会工作人员。 明见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见着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一个个冷眼旁观,一点制止的打算都没有,便示意自己人赶紧上场,再这么闹下去,海城委员会成了笑柄,他这个在场的总会高层难道就没责任,他来海城是为了增加竞选总会最高十二人力量,可不是来背锅的,绝不能搞了失分的事态。 看到明见章的人下场维持秩序,海城的常务委员们相互之间交换了个眼色,便都纷纷起身维持秩序。 现场很快就重新冷静下来。 只是分开后,两波人马各聚一方,泾渭分明,完全就是摆开了阵势。 齐正威被自己人抢下来,却兀自不肯罢休,指着齐正光大骂,“齐正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等着,你别想再进齐家的门,齐家没有你这样的混蛋,你等着,我看你怎么个死法……” 被这么当众骂,齐正光再没脾气也受不了,当即红着眼瞪着齐正威,“你是把我当成齐家人了吗?你们都只是把我当成是个傀儡,是个工具,用得着的时候想起来,用不着的时候就把我当成个屁!你强迫我去抓魏朝阳,不就是想让我去死吗?我偏不让你如意!什么狗屁齐家,从今天起,海城没有齐家,只有委员会!我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跟你个亚洲区委员会的部长是平级,你没资格在这里对我吆五喝六!” 吼完了,齐正光只觉得神清气爽,突然间就完全醒悟过来。 去特么的齐家。 没有齐家他也还是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 现在的情况是,他对齐家其实没什么用处,齐家获胜之后,很可能会为了掌控海城委员会,用一个更有主见更有能力更信得过的齐家人来替代他这个曾经的傀儡。 但对于魏朝阳和傅通这方来说,他现在是极有用的,只要帮着两人赢了这一局,哪怕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绝不会把他这个齐家在委员会的代表给弄下去! 特么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念头通达的齐正光当即又吼了一句,“齐家,就是海城的毒瘤,身为委员会常务委员,清除毒瘤,保证海城地区的运气平衡,是我的职责!” “你特么的傻缺……”齐正威怒骂。 “好了,两位给自己留些体面。你们齐家有什么矛盾自己私下解决,不要在这里吵了。” 明见章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又对齐正威道:“你这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齐正威被明见章这么一打岔,算是勉强冷静下来,强调道:“我这里对魏明阳的指证,都是有证据,有证人,可魏朝阳,只有一个齐正光,难道就凭齐正光一张嘴就能决定一切?” “说起证据,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些。” 一直保持沉默的傅通终于发声了。 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至少在海城委员会内部的中高层,现在人人都知道傅通是魏朝阳在委员会内部的实际支持者。 而且傅通可是把魏朝阳当顾问这事儿,做为争取炼运师加入委员会的一大功绩来上报和宣传的。 在这种局面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之前他的沉默本就不太符合他一惯的作风,人人都认为他其实是在憋大招,如今看到他发言,不由都在心里暗叫一句“来了”,然后便打起精神,准备看傅通如何翻盘。 “我反对!”齐正威也感觉到了不妙,立刻出声阻拦,“这是在调查魏朝阳,你们海城委员会也是嫌疑对象,没资格举证。记住了,我是代表洲区委员会来调查齐家事件,你们海城委员会也是调查对象!” “齐家的事情跟福喜公司的事情,乃至之前发生的无运死人事件、收割队暗中潜入事件都是一脉相承。而明部长就是来调查处置这相关事件的,我觉得有必要当着明部长的面,把这些事情都讲清楚。” 傅通不紧不慢地说着,并且送上一计绝杀,“尊敬的明部长,海城就这么点事儿,实在没必要派两个调查组过来,尤其是在总会已经通告会派遣调查组的情况,洲区委员会还组织人抢先进驻海城,强行软禁诸位常务委员,抓捕本是系列事件受害人之一的魏朝阳顾问,实在是很让人怀疑,他们倒底是为了调查真相,还是为了掩盖真相?” 便有位海城常务委员插了一句,“不好说啊,亚洲区委员会里的齐家三虎无人不知,还有位做常务委员的姻亲,这想干点什么,还真挺容易的。” 齐正威怒道:“海城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归亚洲区委员处置……” 他这话理论上说是没错,可问题是明见章都坐在这里了,还当着他面这么说,未免就有指责总会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的意思。 明见章露出了明显的不悦神色,敲了敲桌子,“海城发生的事情,影响空前,从所未见,总会从全局考虑,委派我来调查处置。这是最高常务委员会的集体决议。齐正威部长,如果你对这个决议有什么异议的话,可以通过洲区委员会渠道向总会提出。” 齐正威这才意识到自己慌不择触犯到了明见章,赶忙解释:“明部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说傅通的说法毫无道理……” 明见章摆手打断了他的辩解,“好了,我们说正题,傅委员说得很有道理,既然这一系列事件是一脉下来的,那么我们很有必要系统的了解一下。” 齐正威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明见章这是摆明了在声明海城事件的处置权。 在他带领总会调查组进入会场的那一刻,齐正威原本以快打快的计划就已经破产了,现在已经变成了谁能争取到总会调查组的支持和倾向,谁就能赢得最后胜利。 而齐正威现在最大的底气就在于明家与齐家的联姻,这是一个双方互利共赢的计划,明见章需要齐家和亚洲区委员会的支持,就没有理由站在海城委员会和魏朝阳这边。 傅通向后面招了招手,就有一群人抬着两个箱子簇拥着一个男人跑出来。 这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已经发福走样,标准的油腻中年男,扔人堆里就扒拉不出来那种。 但他一出来,现场就发出一片惊咦声。 显然很多人都认识这个相貌普通的油腻中年人。 明见章见海城的中高层全都满脸惊异,然后露出恍然的神情,很有些不解,但当听到中年胖子自我介绍后,这不解也就消失了。 “各位委员、你们好,我是福喜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毛保利!” 傅通竟然控制了福喜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 明见章不由深深看了傅通一眼。 仅凭这一点,他至少在福喜公司事件中立于不败之地了,可之前却始终没有提及,而是任由齐正威表演,直到他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之后,才果断出手! 这样做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替自己和魏朝阳开脱罪名,而是想要反戈一击,干掉齐家! 明见章便忍不住又看向魏朝阳,心里琢磨着两人在这个计划中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将决定他在日后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与两人相处。 没错,在这一刻,明见章已经暗暗判定了齐家的落败,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事实也确实明见章所预料的那般。 毛保利上来之后提供了大量的福喜公司的机密资料,把齐家借着福喜公司的皮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掀了个底朝天,比如有组织有计划地猎取生人运气、利用运气手段暗害狙击商业集团巧取豪夺、做活人养运实验……基本上把委员会规定禁止的事项全都犯了个遍。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内容,还是最近这次福喜公司与齐家勾联,暗中派潜收割队和行动队进入海城,准备强行收取王者级人运的事情。 按照毛保利提供的证据和证辞,齐家就是这事的幕后黑手之一,所有事情都是齐家暗中策划并实施的,福喜公司只是操在齐家手中的工具,他们不仅暗中策划了对天科大地运的袭击,意图强行收割王者级人运,而且还在事情败露后,准备杀人灭口,袭击委员会队伍。 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活灵活现,有条有理,还能拿出书面证据。 可以说基本就把齐家和福喜公司的罪行钉死了! 齐正威听得脸色发白。 这里面有些内容明显是捏造的,可偏却前后逻辑通顺,还配有各种书面影像证据,显然不会是临时起意搞出来的,而是早就做好准备,只等在合适的时机抛出来! 偏偏他还不能就这些捏造的内容直接反驳。 如果上来反驳,就说是他知道内情,等于是把自己往里装。 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明见章请求帮助,“明部长,我们齐家向来遵守委员会的各种规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说的这些摆明了是在诬陷,请明部长一定要明察秋毫,还我们齐家一个公道。” 明见章安慰他道:“齐部长,你不要着急,现场听证都是一面之辞,我既然代表总会下来,就一定会做全面公正的调查,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你就放心。” 还轻轻拍了他两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个态度让齐正威心头稍安,转过来又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当即扬声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一面之辞,根本就是对我们齐家的污蔑,而且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不能开脱魏朝阳的罪行!他公开直播收取福喜公司的地运,强行收取齐家地运,导致老官山塌陷,只这两件,就是在公然挑战委员会的权威,要是就这么轻轻放过,谁还会再服众我们委员会的管理!对于他这种行为,必须要给予严惩!” 这个时候,齐正威的思路分外清晰。 傅通搞出这么些来,就是想转移注意力,帮魏朝阳开通。 魏朝阳的问题在于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时候,公然搞直播,这是怎么洗都洗不清的的罪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拖,拖到热度消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痛不痒的象征性的给些处罚。 所以,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咬死魏朝阳,不给他们转移视线的机会! 就算齐家真的败了,也要跟魏朝阳同归于尽! 可是,听到齐正威的质问,魏朝阳摇头失笑。 “齐正威啊,想给你们齐家留点颜面也是不容易,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我就摊开来直说。 我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收割福喜公司的地运,而且还要现场直播?还不是被你们齐家逼的?我需要足够多的人为我作证,防的就是你们齐家事后反咬一口!” 齐正威被魏朝阳给气笑了,“你胡扯什么?我们齐家逼你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这么个说法,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我们齐家是福喜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为什么要逼你去害我们自己的投资?” “是啊,就因为你们齐家是福喜公司的大股东,所以福喜公司才会听从你们的命令一起胡作非为! 我为什么要去收割福喜公司的地运?因为要是不尽快收走,老官山塌陷的悲剧就会在海城上演,到时候死的就是千百万人! 诸位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齐家背后有一个炼运师,名叫杜萍,人送外号血神!齐家能够在一百年前发家,就是得到了杜萍的支持! 可杜萍为什么要支持齐家呢?是因为她需要有人为她服务,帮她敛败收运,供她在海城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经过这么多年的布置,杜萍要做的事情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于是她在海城为中心布置了一个规模空前的超大型炼运阵! 齐家指使福喜公司强行收取王者级人运只是表面,真正的目的是拔除天科大地运,触发杜萍设下的超大型炼运阵,以海城上千万人的性命炼制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型地运! 虽然我们阻止了福喜公司的行动,但天科大地运却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严重损伤,此时就算不彻底拔除天科大地运,也可以发动炼运阵了。而发动的关键就是福喜公司的地运! 所以我连夜兼程赶往连城,当众收取福喜公司地运,就是为了阻止齐家和杜萍发动炼运师给整个海城地区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齐家在杜萍的指使下,为了炼取运气,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在我收取福喜公司地运,阻止他们的阴谋后,他们才狗急跳墙,想通过杀人灭口来防止阴谋败露! 为什么齐家兄弟会这么紧急的促使洲区委员会组成调查组抢在总会调查组之前来到海城,还是为了消灭他们的罪证,防止他们的罪恶行径被总会调查到! 齐家,是海城真正的毒瘤!不把他们彻底除去,整个海城都将永无宁日!” 魏朝阳这一番指责,听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连明见章都震惊得差点失态。 这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阴谋呢? 齐家居然有这么大野心? 真的假的? 不会是魏朝阳为了脱罪信口编造的。 齐正威气急败坏地道:“你胡说,这种事情你有什么证据?还不是由得你信口胡扯!我们齐家,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太无耻了,造谣也得有点底限啊! 齐家就是海城的坐地户,所有的根基都在海城,怎么可能有会有毁灭海城的打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魏朝阳冷笑道:“你以为杜萍畏罪自杀,就死无对证了吗?真不巧,我还有一位证人,可以证实这一切!滕前辈,请出来!” “咳咳,在呢,在呢!” 随着应和声,滕文彦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了会场中央,睥睨四顾,“我是滕文彦,你们有什么话要问,就赶紧说,不要耽误我的宝贵时间!” 人的名,树的影,滕文彦当年横扫欧洲区委员会,击沉太平洋小岛,凶名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一见他露面,所有坐着的人都下意识赶紧站了起来,便是明见章也不例外。 “滕前辈,很荣幸能在委员会驻地见到您!” 明见章做为这里身份最高的委员会高层管理者,在这个时候必须得出面才行。 这可是横行天下三百年的老前辈。 真要论起来,别人都不够资格在滕文彦面前说话,更别提询问他了。 “刚刚魏朝阳顾问讲的事情,您能给予证实吗?” “这点破事儿,需要什么证实?”滕文彦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我把杜萍设的炼运运阵阵脚位置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挖出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就算不懂炼运阵,最基本的投射、束缚、叠加这些原理你们都懂!哦,对了,这阵的阵眼就在齐家地下,那个挖出来的祭坛就是杜萍炼运的法器! 不过阵法被小魏破坏之后,那祭坛也就跟着失效了。 要按我的想法,管这些干什么?旁观一下,看看这前所未有的大型炼运阵能炼出个什么玩意来才是正理,这可是我们炼运师千载难逢的机会。 偏他事多,不忍心看海城人死光。也就一千多万人嘛,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我欠他师门的人情,他说要管,我也不能喝反调,真是可惜这炼运阵了,杜萍准备了好几十年,当年为了布这个阵,还搞出无运死人的破事儿……” 明见章震惊了,“无运死人也跟杜萍有关系?” “多新鲜啊,海城可是杜萍的老巢,除了她之外,谁还敢在她的地头搞出这么大事情来?”滕文彦嗤笑道,“这无运死人也是为了炼运做的准备,炼这么大的地运,不死个千把百万人,炭都不够数。” 魏朝阳插嘴道:“天科大地运严重受损也是事实,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查看情况!” 现场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对魏朝阳的指控,大家都已经基本信了个十成十,看着齐正威的目光都是极为愤怒。 如果让齐家搞成了,那大家伙不都死在海城? 齐家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现场的众人碍于一众委员会高层不敢高声说话,可是观看直播的观众却是没有那么多顾忌,早就各自举着手机开骂了。 更有不忿地纷纷刷起火箭,花样百出地问候齐家祖宗十八代。 就算是跟着齐正威过来的洲区委员会工作人员看向齐正威的目光也变得异样起来。 争权夺利是一回事,要一家伙害死海城上千万人又是另一回事。 这简直太丧心病狂了,正常人谁能接受得了? 齐正威已经不敢大声说话了,只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明见章,“明部长,这不是真的,你可要为我们齐家做主啊,他们是在撒谎,是在诬陷我们!” “放心,我保证会深入调查,还你们齐家一个公道的。”明见章不动声色地道,“今天这情况,我看这场问询听证没必要继续下去了,齐部长你先去休息,为了安全着想,暂时不要外出。” 又安慰地拍了拍齐正威,“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这事儿终归还是要调查组来处置的。” 给了个眼神,让齐正威自己领会。 大家都要联姻了,难道还能不罩着你们齐家? 到时候还需要你们齐家选票上多多支持呢! 反正收到眼神的齐正威是这么理解的。 明见章随即宣布这次临时举办的听证会结束,待会后就各方证据进行深入调查后,才能给出最终结论,并且要求在完成调查前,各方均不得擅自采取任何行动,否则就将被视为是对总会的挑衅,总会将采取最严厉的手段进行打击! 不这么说也不行,这要会后双方暗中火拼搞出事来,他这个调查组长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毕竟这还有几十万人围观的现场直播呢,他这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总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会议结束后,齐正威连委会员总部大楼都不敢出,直接去顶楼的临时休息室住下。 他所带的洲区委员会工作人员也同样不敢乱走动,现在海城委员会上下群情激愤,落单出去谁也不敢说会发生什么事儿,于是也都老实的缩了起来。 海城的最高十二人则在明见章的要求下,出去安抚楼下躁动的工作人员,让他们都返回各自工作岗位,为了安抚诸位海城常务委员的情绪,明见章现场做出表态,他这次来只是就事论事,目地是调查出真相,不涉及对海城委员会的调查,总会对海城委员会始终是极为信任的。 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之后,明见章才又与魏朝阳进行了单独交谈。 他也没有摆什么总会高层的谱,而是很客气地邀请魏朝阳一起去坐一坐聊几句。 海城委员会临时把最大的一间办公室腾给了明见章来用。 进了办公室后,明见章请魏朝阳落座后,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而是先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签字后,交给随行的贴身工作人员,道:“命令第三组,立刻赶往亚洲区委员会,将齐正明、齐正强和包凯控制起来!” 齐家有三虎在亚洲区委员会任职,除了来海城的齐正威外,还剩下齐正明和齐正强,一个是运营部长,一个是财务中心主任,都是手握亚洲区委员会实权的大人物,是齐家在委员会的代表之一。而包凯则是出自与齐家有姻亲关系的地方家族。 看到明见章当着自己面下达了这份命令,魏朝阳微微松了口气。 有了明见章的这个表态,齐家彻底完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至少在委员会层面可以靠一段落了。 第九十章 胜利的果实 因为是初次见面,又是在这样一个复杂的情况下,魏朝阳和明见章并没有说之前通过电话达成的合作意向,这些想要真正落到实处,还需要把海城这一摊子烂事儿全部摆平之后才行。 通过实际行动表明态度后,明见章再次向魏朝阳重申,他会借此次机会,把齐家在海城委员会内部的势力连根拔起,并且彻底扫平齐家。 这是已经极顺理成章的事情。 有了魏朝阳和傅通的预先铺垫,只要把那些证据材料都做实,齐家的灭亡是注定而且顺应人心的。 而把所有的黑锅都扔给齐家,对于明见章来说也是最好的。 对上对下,都有足够的交待,快速稳妥,既不会影响海城稳定,又符合委员会持续打压地方运灵师豪强世家的一贯政策。 可以说,只要扫平齐家,明见章这次空降海城,就打出了一个极漂亮的开头。 事实上,对于明见章来说,齐家已经是过去式了,现需要面对的问题,在于扫平齐家之后。 齐家在海城和亚洲区委员会占有大量实权位置,清除之后,会产生大量的空缺。 而齐家在委员会体系之外,也有天文数字的资产。 这两样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胜利果实,只要齐家一出现倒台的苗头,不知多少势力就会蜂拥而上,尝试着占些便宜。 怎么主持瓜分这些胜利果实,才是对明见章真正的考验。 只有让各方势力都基本满意,明见章才能保证自己在接下来总会设立王者级人运事务全权管理者时拿下这个位置,补齐自己没有地区级委员会任职的履历短板。 对于明见章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下半年的总会最高十二人换届进行的。 海城发生的事情,他在来之前已经掌握了些情况。 王京刚死,他就暗中派人过来调查,虽然掌握得不多,但至少了解了魏朝阳在这几天的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他与傅通的密切关系。 所以,明见章认为,自己此行能不能在海城站稳脚跟,并且借力杀回总会直接登顶最高十二人,第一个的关键人物不是傅通,而是魏朝阳。 傅通这几天的操作,明显是把自己的未来与魏朝阳的支持绑在了一起,而且王者级人运的所有者又与魏朝阳关系密切,只要能搞定魏朝阳,就能得到傅通的全力支持。 明见章想在海城做出成绩,离不开地方实力派的支持。 原本这个选择是齐家。 可齐家已经被魏朝阳和傅通联手打残,那就只能选择傅通了。 当然了,除了这些理由外,还有另一个关键的理由,让明见章选择魏朝阳做为突破口。 魏朝阳有炼运师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 炼运师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令委员会极为头痛的群体。 实力强大,桀骜不驯,经常搞出各种事端,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如今魏朝阳能够加入委员会体系,哪怕只是一个顾问,那也是一个极好的意味着炼运师群体与委员会有缓和态度的倾向。 如果能够做实这件事情,甚至更进一步,对于明见章也是一个极大的加分项。 搞定魏朝阳,一举多得,事半功倍! 所以,明见章认为只是让魏朝阳当个游离于委员会体系边缘的顾问,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位置,对于傅通来说足够了,因为这是他权力范围内能运作的最大成果,但对于明见章来说还差得远。 对于他这样已经踏入委员会最高层级的人来说,真正的成绩都是需要有突破性的,能够带来后续一系列重大影响的。 而眼前这次瓜分齐家的胜利成果,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明见章就对魏朝阳说:“小魏大师,你愿意做委员会的顾问,对于委员会和炼运师来说,都是极好的一件事情。一直以来,炼运师群体和委员会之间都存在着严重的误会,导致我们双方的关系极为紧张。你出任委员会职务,将为委员会与炼运师之间搭建起一座沟通理解的桥梁,极大缓和我们双方的关系,甚至是可以促成各方面的合作。” 你想多了,我这个炼运师是冒牌的,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魏朝阳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明部长,这些套话就不用对我说了。我一个个还没完成试练的学徒,可代表不了整个炼运师群体,最多只能代表我自己。” 明见章也没指望拿这些套住眼前这个小滑头,只不过是先铺垫一下,省得说接下来的内容太过突兀,“行,那我就直说了。齐家倒台之后,会在委员会内部空出一些位置,齐正光虽然临阵倒戈,但也不能再留在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的位置上了,我准备把他安排到亚洲区委员会任个闲职。不知道你对他空出来的这个常务委员的位置感不感兴趣?” 魏朝阳有些惊奇,“我还能做常务委员?” 这两天多少也对委员会有些了解。 常务委员可不是顾问这种用来收买人心的闲职,而是正经的一地委员会的最高决策者之一,真正的实权位置。 明见章道:“这个得看怎么运作,傅通做不到,但我应该没问题。关键是看你自己怎么想。当然了,坐上这个委员位置,就得遵守委员会的一应规定,比如说不能在运气公司内任职或者拥有股份,也不能自己运营,这是最起码的。” 魏朝阳道:“我现在自由自在的挺好,为什么要进入你们这个委员会里受管束?没意思,我不做。” 炼运师的人设是什么?狂拽酷霸屌炸天,嚣张跋扈自横行,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个地区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职务? 更何况魏朝阳是真不想干。要钱,他可以炼运来卖,公司都开起来了。而且他现在开的这个公司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不可能就这么抽身不开。要权,委员会又管不着炼运师,他要这种权力有毛用? 简而言之一句话,我是炼运师我最屌,委员会职务就是个屁! 明见章也不意外,如果炼运师能三言两语就搞定,那就不是炼运师了,他这么提本就是个试探,漫天讲价,落地还钱,反过来也一样用。 “这倒也是,委员会的职务对你们炼运师来说,其实是一种束缚。不过,做为炼运师,加入委员会体系,本身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只安排个顾问身份,跟这件事情的象征意义不匹配,也容易让其他的炼运师误会我们不重视你们。所以,我刚刚有个粗浅的想法,想先跟你沟通一下,看看你的意思。” 魏朝阳摆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这次海城事件,暴露出委员会对运气服务公司的管理存在严重问题。所以,我准备在调查结束后,向总会建议,在海城委员会做一个试点,发起成立一个运气服务团体联合自律机构,将运数猎人团体、运气服务公司乃至独立工作的探命师、命师甚至是炼运师,都纳入到这个联合自律机构内。这个联合自律机构的负责人,将在委员会顾问中产生,并且赋予一个独立委员的身份,直接向常务委员会负责,使这个联合自律机构可以完全平行于原有的监管机构来运行。”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先是觉得这么个自律机构很有些耗子看粮仓的意思,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明白过来了。 这等于是用这个联合自律机构与原有的监管机构进行反向平行监督,以防止委员会内部的监管机构在特殊情况下失效。 这样一个联合自律机构,涉及到各自团体的利益,内部必然矛盾重重,相互之间扯后腿告黑状比着揭发之类狗屁倒灶的事情绝对不会少,平行于原有监管机构,直接对常务委员会负责,就等于是多了一条告状揭发的渠道。 明见章一看魏朝阳的表情,就知道他听明白了,不由暗赞了一声,要知道这种机构设置的微妙处,涉及权力架构和博弈,别说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就是很多在社会上打混多年的成年人也搞不明白。 “那么,小魏大师,你有没有兴趣做这个第一任自律机构的负责人,担当首任独立委员呢?当然了,为了公正起见,我还是会建议负责人不能直接运营相关公司。” 只说不能直接运营,没说不能占股经营。 魏朝阳想了想,便做出决定,“那就干干试试?不过,我这公司刚成立,架子有点小,全靠我这个炼运师当牌面,现在可不能不管。” 明见章笑道:“这事儿能运作下来,至少得两个月,再加上清理齐家,怎么也得四个月才能搞定,时间足够充裕。对了,你手头要是有人选推荐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毕竟清洗了齐家之后,空出来的位置会很多,怎么也不能先可着外人便宜。” 至于说齐家的财产瓜分这事儿,明见章提都没提,做为整个事情中出力最多的人,他必然要给魏朝阳分最大的一份。 魏朝阳也没问这事儿。实在是他虽然精明狡滑,但终究经验浅薄,对于瓜分胜利果实这事儿不太懂,只觉得干翻齐家,解决隐患,就是最大的胜利了,根本没想过后续还能有什么好处。 可明见章却以为魏朝阳是心里有数,对他的评价不由得更高了一层,越发觉得决定与魏朝阳合作是个再明智不定的决定。 等魏朝阳从委员会总部大楼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正琢磨着叫辆车回学校,就见一台越野车从旁边开过来,正停在身前。 车窗摇下,露出明心桐的笑脸,“小魏大师,上车。” “明老师你也回来了?”魏朝阳也不客气,上了车才问,“看你这样儿,跟家里谈得不错?” “没回家,跟我叔叔聊的,我现在就是明家跟你小魏大师合作的全权代表,不用去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联姻了。谢谢你,小魏。” 对于大家族来说,除了最主要的那几个人,其它的都只是工具,怎么安排全看有没有用,想要享受大家族提供的优越生活,就得承担工具人的命运。 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家族的供养,一边还什么责任都不想承担,哭着喊着要自由自在,那只能归结为贱人就是矫情。 明心桐对这一点有很清醒的认知,也没什么反抗家族的野心和能力,所以哪怕再不情愿,她还是接受安排,乖乖来到海城,老实做一个联姻的工具人,只是同为联姻工具人的齐正道婚前劈腿实在是让她受到的打击有点大,才会一时失态。 而现在,她对于家族有了新的用处,于是就不用联姻了。 但这不是来自于她的抗争,而是来自于魏朝阳给的机会。 所以她对魏朝阳真是由衷的感谢。 “不用客气,你开心就好。” 魏朝阳客气地回答。 明心桐看了看魏朝阳,“怎么两天不见,感觉跟我见外了很多?” 魏朝阳嘿嘿笑道:“尊师重道嘛,你是我老师,我可不得跟你客气着点,省得你抓我?再说了,以后我们是合作伙伴了,你是明家代表,我对你的态度那就是对明家的态度,哪可能像原先那么随便。” 明心桐可没颜若凝的本事,一眼就能看穿魏朝阳的假话,只把他说的当真了,便很认真地回答:“小魏,你是我的大救星,就算是代表明家,我也会时时刻刻记得你对我的好,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嘿嘿,那我可就得拜托明老师了。” 魏朝阳也没多说什么,但明心桐总觉得双方之间有些隔阂,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一时心中颇有些焦躁。 两人再没话可说,竟然就沉默下来,直到返回学校,魏朝阳要求在校门口下车,都没再多聊一句。 明心桐坐在车上,看着魏朝阳下了车,打了个电话,在学校门口买了两杯奶茶,乐呵呵地往回走,一时觉得好不甘心,忍不住下了车,上前一把拉住魏朝阳,“你别走,有什么话说清楚。你这样,我觉得难受。” 魏朝阳大吃一惊,赶忙道:“明老师,这学校门口,你可不能跟我个学生拉拉扯扯,让别人看到了,传到校长耳朵里,我可就惨啦,他现在正看我不顺眼呢。” 明心桐不肯撒手,“你别拿校长当幌子,他天天那么忙,哪有闲心管你个普通学生。” 魏朝阳道:“那你也不能这样,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你这样拉拉扯扯的,让人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你是不知道现在学校里传闲话有多快,前天晚上我和颜师姐办事回来晚了点,那家伙,传得满校风雨,校长亲自找我谈话……” “我不管,反正你得跟我把话说明白,你这样对我,我心里不好受……” 明心桐说着话,眼圈就红了,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 魏朝阳大惊失色,赶紧推着明心桐返回车上,叹气说:“明老师,我没……” 明心桐叫道:“你别叫我明老师。” 魏朝阳就是一呆,“那我叫你什么?” “随便叫什么,反正不能叫明老师。我不想当你老师。” 明心桐完全进入蛮不讲理状态,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拽着魏朝阳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直接跟我说,我一定改……” 她现在全靠魏朝阳那一句话,才能摆脱联姻的命运,被家族所重视,如果魏朝阳对她有什么不满的话,明家一旦注意到,肯定就会换掉她。 到时候,她剩下的唯一作用,便又只剩下联姻了。 魏朝阳略有些冷淡的态度,让她产生了对未来的恐惧。 魏朝阳头痛万分地说:“明老师……” “别叫我老师!” “好,好,你别那么大声,明大姐行了。明大姐,我没怎么样啊,咱们本来就不是很熟,之前也只是就事说事,我也没什么太亲近的表示。” “你明明说只认我做明家代表的,这不是为了帮我摆脱家族联姻的安排吗?都这么帮我了,还说没什么太亲近的表示?我们怎么就不熟了,要是不熟,为什么我一眼就能叫出你的名字,还知道你那么多事?要是不熟,我为什么遇到危险会第一时间去找你,而不是向家族求助?” 魏朝阳无语了,大家合伙过关,怎么让她一说就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明大姐,我们当时只是同舟共济,一起过关,当时明家人我都不认识,自然要选你做明家代表了。还有啊,你不用担心联姻的事情了,齐家已经完蛋了,没可能跟你们明家联姻了。” 当然了,通过这种表态来误导明家,让他们以为自己与明心桐关系特殊的意图,也是有的,但这就没有必要说了。 “齐家完蛋了?”明心桐瞪大了眼睛,看着魏朝阳,突然间又开始哭,“小魏,谢谢你,谢谢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呜呜呜……” 不光哭,还一头扎进魏朝阳怀里哭。 魏朝阳,“……” 这位大姐的脑回路好奇怪,完全理解不能。 有心推开,看她哭得这么厉害,又有些不落忍。 不推开,可这算什么事儿啊。 魏朝阳两手各举一杯奶茶,无奈地看着明心桐,劝道:“明大姐,别哭了,从今往后,你就算自由身,应该高兴的事儿,哭什么嘛。” 明心桐就一下起来了,一抹眼泪,看着魏朝阳道:“你说的对,这是开心的事情,我不应该哭,应该开心。这么开心的事情,我们得庆祝一下,我们去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吃饭就不必了。”魏朝阳举了举手里的奶茶杯,“颜师姐让我给带奶茶过去,我这任务没完成呢。” 明心桐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多晚都行!” 看着魏朝阳的目光就很热烈。 魏朝阳干笑道:“那个,我晚上还有事,改天。” 明心桐问:“你晚上还有什么事儿?要陪颜若凝吗?” “不是,真不是!是那个,那个……” 连着两晚上都在颜若凝那里过的夜,要是今晚再去,校长估计得生撕了他。 人在屋檐下,不能太嚣张,今晚还是回寝室睡比较好。 魏朝阳一时想不出有啥事儿必须得去以至于不能赴佳人之约,正为难的工夫,突然一眼看到有个走起路来迎风摆柳的身影走出校门,不由眼前一亮,当即就想到理由了,“系里搞百年大庆节目彩排,找我好几回了,今天必须得去参加。” 明心桐道:“那就明天晚上,给我腾一晚上时间,说定了。晚上排练几点,在哪儿,我去给你们加油鼓劲儿!” “呃,外语楼阶梯大教室,七点开始。明老师,不是,明大姐……” “叫什么明大姐,叫我心桐,桐桐,桐姐都可以。别叫明大姐,都把我叫老了,其实我没大你几岁。” “呃呃呃,桐姐,就是个彩排,你就不用去了。” “我当然要去,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可以给你做后勤支持。你放心,从今天起,别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后面坚定的支持你,要钱有钱,要物有物,要人也没问题!哎,你这个表情,不是瞎扯骗我的。” “没有,没有,真是彩排,你想去就去。” 这真不是瞎扯,最近这段时间都是这个点这个位置,魏朝阳也就这两天出了事儿才没去,哪知道一天没去,柳青芽就杀上门来抓人。 也多亏了有这么一档子事,才能让魏朝阳在这种尴尬的当口找到理由拒绝明心桐的约饭。 美女他自然是喜欢的,要是换个美女跟他约饭,他乐不得赴约,可明心桐现在明显不对劲儿,她又关系到与明家的合作,这饭暂时还是不吃比较好。 本来只是找个借口嘛,他又不是真想去参加彩排,哪知道明心桐还粘上了,这就让魏朝阳坐蜡了。 这晚上不去彩排还不行了。 不知道被放了鸽子的柳青芽到时候得怎么发飚呢。 一想就脑壳痛啊。 魏朝阳总算是把明心桐安抚住了,逃难般赶紧下车。 可这一开车门,就看见一张老脸。 魏朝阳大为震惊,“校长?你怎么这么闲?” 妈蛋,这么大一校长,日理万机的,居然随随便便就能在学校门口碰上,这写小说里都没人信的! “车里是谁?”校长伸着脖子往车里看,“大白天的,你们两个在车里这长时间干什么?” 你可是天科大的校长啊,985、211、双一流一个没落下的大学校长啊,能不能不要像广场大妈一样八卦! 管天管地还能管人车震不成? 可魏朝阳也不敢让校长知道车里是明心桐。 那可是正经的天科大讲师。 师生恋什么的,肯定是这种老古板最讨厌的了。 “是封师姐公司的秘书,特意送我回学校的。” 说瞎话什么的,魏朝阳向来是张口就来。 校长一听,开心了。 哎哟,小封可以啊,这就安排上了,果然靠得住! “既然送到了,就让人家回去嘛,还在车里说那么久干什么?正好,碰上你了,过来帮我干点活。” 校长当即转移话题,揪着魏朝阳就走。 魏朝阳无可奈何地举着奶茶跟校长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嘟囔,“校长啊,你能缺给你干活的吗?只要你吱一声,整个天科大多少人得抢着给你干啊,为什么要来抓我?” “难道你不是天科大的学生?做为校长,我让你干点活,你还这么多废话,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开回家去!” 校长揪着魏朝阳不放手,很为老不尊地发出威胁。 魏朝阳撇了撇嘴,他算是看出来了,校长就是因为颜若凝看他不顺眼,所以抓紧一切机会抓磨他。 校长并没有在校门口停留,而是拉着魏朝阳上了他停在路边的车子,开上车就往外走,拐出好几条街,才在一家丧事铺子前面停了,买了好些烧纸,让魏朝阳拎上车,又转去鲜花店买了捧满天香的花束。 呦,校长这是要去给人上坟? 魏朝阳见校长没有让自己下车的意思,便道:“校长,你上坟用不着带着我,也不用送我回学校了,放我下车,我溜达回去就行啊。” 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一会儿到公墓帮我把东西拎上去,那么多东西,你忍心让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自己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尊老的美好品德都没有,真不知道小颜看上你哪点了。” 魏朝阳道:“校长啊,我跟颜颜,咳,颜若凝,是发小,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混了,不是男女朋友。你也不用担心她耍朋友,她这人谁都看不上,从小到大多少帅哥追她,都被她给怼得怀疑人生。你与其担心她耍朋友耽误研究,还不如担心她嫁不出去,这么优秀的基因不能遗传下去……” 校长道:“哼哼,她要嫁不出去,可不就正中你这种居心叵测的家伙的下怀了吗?别跟我扯什么发小没感觉,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就小颜看你的眼神,我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头来,她从来不那么看别人。” 魏朝阳震惊了,“就您这老眼昏花的,还能看出她看人的眼神区别?她看我什么眼神啊,我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校长就觉得这小子绝对贼胆包天。 整个天科大除了颜若凝,还有哪个学生敢在他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就在魏朝阳一路磨磨叨叨地中,车子来到了城郊的西山公墓。 魏朝阳左手扛着成袋的烧纸,右手拎着一个封好的大箱子,肋下还夹了个厚厚的本夹子,跟在捧着满天星的校长后面,一路来到山当腰的一处坟前。 一看这坟,准确的说是一看那墓碑,魏朝阳就不由一楞。 第九十一章 命运之日 墓碑上停着只鸟。 五彩斑澜,形状特异。 可不就是之前一直尾行颜若凝的那只? 只是自打那夜颜若凝受袭之后,它就再也没出现过。 原以为是噩运骑士那边放出来的。 噩运骑士都解决了,一只鸟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消失了也就再没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它居然又出现了! 也就是说,这玩意跟噩运骑士没关系? 那它是哪一边的? 那只彩色怪鸟一直歪头瞅着校长,特全神贯注。 校长走到墓碑前,把鲜花放下,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 墓碑上只有死者的名字,“周一重”。 没有立碑人,也没有关系身份。 显得特不正常。 校长沉默地看着墓碑,墓碑上的彩色怪鸟看着校长,魏朝阳看一看彩色怪鸟,再看一看校长,就觉得校长和这怪鸟之间有某种特殊关系。 难不成这怪鸟是校长放出去盯颜若凝稍的? “看什么呢,箱子打开,把东西摆上。” 校长结束了沉默,转头瞪魏朝阳。 魏朝阳赶紧应了一声,打开纸箱一看,好嘛,烧鸡肘子炸花生啤酒。 整齐地摆在墓碑前,还细心地把啤酒开了罐。 校长给自己也开了一罐,冲着墓碑比划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看得魏朝阳好担心这老头子喝过去。 毕竟七十多岁了,哪有这么一口闷一罐的。 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也得考虑一下身边的学生啊! 总之,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一重,我又来看你了。先跟你说个好消息啊,咱们校的颜若凝,就是以前我来说过的那个,特有你当年风采的那个小丫头,做出了个爆炸性的成果,嘿嘿,中科院的几个老家伙帮给过了论文,马上就去参加个国际会议,到时候有个现场公开演讲,咱们天科大啊,没出龙,但出了只凤凰啊……哎,你发什么呆,赶紧烧纸啊,怎么跟个木头似的,就知道往那一戳?” 魏朝阳赶忙蹲下烧纸,一肚子莫名其妙。 “一重,这小子是那小丫头相中的家伙,贼胆包天,连我的东西都敢抢,天天瞎折腾,还爱撩女孩子,很有你当年不要脸的风采,你啊,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哪会出那种事情,唉,这说起来也三十一年了,要不是出事的话,现在你至少也得是一个方向的带头人了,如今我也老了,没什么精气神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你可得保佑着小颜平平安安的。对了,我把她这一年发表的论文都带来了,你也拿去看看,这小丫头灵性着呢,将来必定是一方霸主啊……” 校长嘟嘟囔囔着,把那本夹子打开,抽出里面的论文,一篇篇的烧了,一边烧还一边低声介绍这篇论文的简单内容和成果意义。 科学与迷信结合得如此流畅自然,真不愧是校长大人。 魏朝阳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墓碑上的彩色怪鸟突然落到了那堆烧纸的火里,就在论文的烟火中蹦蹦跳跳。 虽然知道这鸟不是真正的活物,毕竟别人都看不到,但猛不丁看到这一幕,魏朝阳还是吃了一惊。 妈蛋的,这么个搞法,很像在享受校长的论文祭祀啊。 难道这只鸟是死掉的这个周一重转生的不成? 魏朝阳心里不禁犯嘀咕,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摇摇欲坠。 “发什么呆呢!”校长的呵斥声传入耳中,“这是我刚当上博导时,带的第一个学生,当年也是天才级的人物,如果不死的话,如今也得快六十了,就算当不上院士,混个长江学者肯定没问题。当年啊他就是太能瞎浪,为了追女孩子,去参加知识竞赛,结果碰上吊灯坠落被砸死了,今天都是他三十一年的忌日了。他要是专心搞研究,至于出这事儿吗?你啊,没事儿少拉着小颜出去鬼混,就拽她跟你一起上街打架这事儿,我记你一辈子,要是小颜出了事儿,我死了都得过来找你……” 魏朝阳却没顾得上听他后面说什么。 听到参加知识竞赛被砸死这一句,就已经毛骨悚然。 当年在滕文彦、霍深和杜萍炼运赌斗现场出事的学生,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墓碑上的周一重! 事故就发生在三十一年前的今天。 魏朝阳心底突然涌起浓浓的不安。 会是巧合吗? 哪来那么巧的事情! 目光不禁落到了那只在火中蹦跳的彩鸟身上。 这次看得直勾勾的,立刻引起了彩色怪鸟的反应。 它停止了跳动,歪头看向魏朝阳,露出明显的疑惑神情,然后飞回到墓碑上。 魏朝阳的目光随之而动。 下一刻,彩色怪鸟突然激动起来,张嘴扑楞翅膀,仿佛在啼叫,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它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又跳回到火中,蹦得更加激烈。 这次魏朝阳终于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随着它的蹦跳,燃烧的火堆和溅起的火星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只是这变化太轻微了,不是特别留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所以,这彩鸟不是在享受祭祀,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只是,这正常人哪看得出来? 彩色怪鸟跳了一气,停下来,扭头看着魏朝阳,满怀期待。 魏朝阳福至心灵,脱口道:“颜若凝!” 彩色怪鸟激动了,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一样,然后蹦到了魏朝阳肩膀上,跳来跳去,很急躁的样子,还抬起翅膀往天上指了指。 校长被魏朝阳这一声吓了一跳,立马瞪过来,“你说什么?” 魏进阳一把将手里的烧纸都扔到火堆里,溅起好大一篷火星。 校长大怒,还以为他不耐烦听自己絮叨,正要发火,却见魏朝阳扑楞一下站了起来,“校长,颜若凝可能要出事儿!” 校长的火气立马就扔到了脑后,“什么?能出什么事儿?你又搞什么了?” “校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太匪夷所思,你不能相信……” “别废话,赶紧说!简单说,别磨叽。” “有人可能要害颜若凝!我昨天听到个消息,你的这个学生当年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现在,很可能轮到颜若凝了!刚才,呃,有人在向我示警了!” 魏朝阳这么说着,心里其实很没底。 没凭没据的,突然冒出这么一说,太牵强了,校长除非脑袋让驴踢了,怎么可能会相信! 可他这话音未落,校长就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那你还磨叽什么,赶紧给小颜打电话,确认她的情况。” “啊?”魏朝阳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这就相信了? 校长转头就跑,跑了两步一回头,见魏朝阳没反应,怒道:“打电话,跟我走,回学校,你发什么呆!有话路上说!” 魏朝阳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给颜若凝打电话。 颜若凝很快就接了起来,背景七吵乱嚷的,极是热闹。 “魏魏,你怎么回事儿,不说给我带奶茶吗?怎么这么久?给你发微信也不回,忙什么呢?” “我跟校长在一块,刚在忙,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这么乱?” “大礼堂,今天校庆汇演彩排,我有个独唱,一会儿上场。我都迟到了,要不是为了等你,现在都应该在场上开唱了,你快点过来听我唱歌。还有,准备束花,唱完了给我献花!对了,我刚还碰上你们系的柳青芽了,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你是不是撩人家啦?” “我没撩她,之前系里彩排放她鸽子了,她这是要找我麻烦……” “别废话了!” 校长的怒吼突然爆发。 他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惨白得如同死人,一把抢过手机,“小颜,我是校长,现在听我说,千万不要上台,不,不对,马上离开大礼堂,回宿舍去,不,不是,去我办公室,或者去主楼广场, 不要上场,不要上场,不要上场……” 竟然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颜若凝莫名其妙,“校长,你怎么了?” 刚问了一句,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跟着便是无数惊恐的尖叫,然后信号就断了! “小颜,小颜!”校长疯了一样大吼,又往回拨,可却无论如何也拨不过去,一时间急得眼睛都红了。 本来魏朝阳是很担心的,但现在看到校长这个样子,他更担心校长了,生怕他急出个心梗脑出血什么的,赶紧安慰,“校长,你也不要太着急,颜颜她……” “颜什么颜!”校长猛得转头瞪着魏朝阳,面容扭曲,仿佛要扑上来咬他两口。 魏朝阳当时就怂了,赶紧改口,“是颜若凝,颜若凝她……” “你还有脸叫她颜颜! 你怎么当人男朋友的? 女朋友出事了你怎么在这里还不着急不着慌的! 你说你是不是对她不是真心的。 你是不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无耻渣男……” 魏朝阳被校长喷向狗血淋头,整个人都懵了,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却又不敢跟校长对喷,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校长,我当然也担心,但是,你也不用太着急,颜基凝她的情况你不是很了解,她这人看着乖,其实暗地里一点也不乖,从就到大,也就是我这千方百计的拘着她,她才老老实实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不然天都能让她捅个窟窿出来。谁要想算计她,一般都会被她给干到生活不能自理。” “这就是你不着急的理由吗?”校长依旧很狂躁,“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才二十多岁,再厉害能多厉害!快走,我们回学校,快点……” 魏朝阳忙道:“校长,我有办法先回去,你别害怕,也别着急,慢慢赶回来就行,开车的时候注意点,别太快了,你要半路上撞死了,颜若凝得内疚一辈子……” 校长颇有些意外,“你怎么先回去?不坐车,难道能飞!” “就是用飞的!” 魏朝阳刷一下套上工作套装,腾空而起,冲着校长招了招手,旋即化为一抹红光,投向天科大方向。 “卧槽!”校长忍不住爆了粗,“这啥玩意,还真能飞啊!” 呆了一会儿,他反过味儿来,赶紧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到墓前,道:“一重啊,我改天再来看你,现在去救人了,你在天有灵,保佑小颜千万平安无事!” 说完,这才转身又跑,一边跑一边往学校打电话,可不管打谁的电话,居然都无法接通。 整个天科大校区信号都中断了! 校长的手抖得厉害,向着车子方向狂奔。 远方的天空中,有乌云滚滚而来,遮星蔽月。 校长突然间想了起来。 那天,也是晚上,也是这样一个时间,也是这样一个风云涌动的天气。 当暴雨降落的时候,周一重就死在了大礼堂里。 仿佛风雨带来了死亡的厄运! 这一天,又一模一样的到来了! 仿佛旧日命运的轮回! 强烈的恐惧令校长几乎窒息。 此时此刻的大礼堂内一片混乱。 舞台上,巨大的吊灯下鲜血横流,七八个人躺在血泊中,身体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眼瞅着是活不成了,可手脚却兀自在微微抽动,情况惨不忍睹。 就在颜若凝与魏朝阳通话的时候,吊灯毫无征兆地坠落下来,把舞台上正在组队小合唱的几个学生正正好好砸在了下面。 礼堂中彩排加围观的上千人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的发生。 很多人被吓得尖叫失态,但更多的人则涌向舞台,想要帮助被砸到的学生。 颜若凝没有尖叫,却也没有动弹。 看着舞台上的惨景,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因为等魏朝阳耽误了时间,按照正常的排序,现在正应该是她上场独唱的时间! 被砸在吊灯下的,本应该是她! 针对她,或者说是针对王者级人运的阴谋,依旧没有停止! 颜若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信号全无,无法使用。 短暂思忖之后,颜若凝果断地逆着人流,快步走向大厅出口。 她是袭击目标,混在人群里,将给其他同学带来巨大的危险。 所以,她必须得远离人群。 而且,这样也方便她动手解决来犯之敌。 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立在门后的拖布,顺便拽过一个,把拖布杆掰上来,拎在手中。 出了大厅正门,是礼堂前厅,距离外门大概百多米的宽度。 空荡的前厅安静无声,与乱成一锅粥的大厅形成鲜明对比。 颜若凝停步在门口,没有再前进。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颜若凝回头瞟了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急忙跑过来。 “颜师姐!” 帅到晃眼的男生远远招呼。 “彭师弟,干什么去?” 颜若凝握紧了手中的拖布杆。 这个号称天科大有史以来最帅男人的学弟,她还是认识的。 而且她还知道,魏朝阳被车撞出特异功能后,摘的第一个运灵就来自于彭连城。 “我去叫人帮忙,厅里信号有问题,手机打不出去。师姐,你也是去叫人吗?一起!” 彭连城的脸上满是焦急。 这位校草不仅帅气,还向来热心肠,乐于帮助同学。 “好啊,一起!” 颜若凝微笑点头。 彭连城立刻当先向外门跑去。 颜若凝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百米距离转瞬即逝。 彭连城重重推在门上,却没能推开。 门竟然被锁上了。 彭连城万分焦急,侧着身子重重撞了下。 厚重的大门发出咣当大响,剧烈晃动,却是没能撞开。 “门被锁上了。”彭连城扭头道,“我们去其它门看看。” 大礼堂总有八个门,每个门在不同的方向,连带着通往各个门的走廊也是错综复杂,有如迷宫,号称八卦迷魂阵,每年新生入学季,都会有无数粉嫩新人迷失在礼堂内。 说完这句话,彭连城转身就往走廊方向跑。 可是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大响,宛如平地里打了个炸雷。 他吓得一哆嗦,停住脚步,缓缓扭头,就看到那两扇他没能撞开的大门已经大敞四开,其中一扇门板甚至脱离门框飞了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就从这里走。” 颜若凝浑若无事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彭连城目瞪口呆,看向颜若凝的眼神,仿佛在看人形怪兽。 “快走,不用那么麻烦了。” 颜若凝一动不动,就等着彭连城先走。 “好,好啊!” 彭连城回过神来,干笑着应声,走出大门。 颜若凝依旧紧跟在他身边。 外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知何时起了乌云,遮得天地一片混沌黑暗。 带着湿气的急风呜呜咆哮。 四下里草树急摇,在黑暗中扭曲成种种不可名状的阴影,仿佛无数鬼魅在狂舞。 往日里熟悉的校园,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陌生的异域。 站到礼堂的台阶上,彭连城便立刻掏出手机检查,可依旧没有信号。 “我们先去校医院找人!” 彭连城提出建议。 颜若凝却道:“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校医院求援,你去校办值班室报告。” “那,那行。”彭连城犹豫了一下,又叮嘱了一句“师姐小心”,然后快速跑进黑暗中。 颜若凝一直看着彭连城消失在黑暗中,这才向着校医院方向跑去。 校医院位于天科大西南角,距离大礼堂大概四五里地。 颜若凝迈着大长腿急跑,中间路过好几个停放出租自行车的地方,却连瞟都没瞟一眼,放着这更快更便捷的方式不用,就是腿着走。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沉闷的低吼声,仿佛某种凶恶怪物正要冲出来。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就追在颜若凝的身后,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回响。 颜若凝侧耳听了听,回头观望。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雪亮的电光,将黑暗的校园映得亮如白昼。 黑暗中隐藏的一切都现出了形状。 就在不足十米远的位置上,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 虽然佝偻着身体,却也少说得有三米高,两条特长的手臂拄在地上,支撑着前倾的身体,巨大的头颅上满是黑毛,瞪着一双绿油油的大环眼,满是尖齿的嘴巴张得老大,长长的涎水顺着嘴角流出,一直滴到地面。 这怪物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颜若凝,在闪电下,正与她回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登时低吼化为了一声凶恶的咆哮。 轰隆隆! 炸雷响起。 倾盆暴雨随之落下。 要是正常人,猛不丁看到这么凶恶的怪物在尾行自己,胆小的得直接堆地上,胆大的也少不得要拔腿便跑。 这样的怪物,显见得不是人力可以抵抗,就算再怎么胆大,也得琢磨着先避其锋芒,再寻找合适的武器反击。 可是,颜若凝却站住了。 不仅站住了,还缓缓转身,冲着怪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让我猜猜看,我不骑自行车,所以着急了。” 颜若凝冷静得声音穿过狂风暴雨炸雷,清清楚楚地传到怪物耳中。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我总结了一点小小的心得。你们这些喜欢使用运气作战的家伙,太过依赖这玩意,凡事都想靠运气布局设陷再动手。 而你们使用运气影响对手,不外就是通过自家的运气对周边环境进行覆盖,把目标和周边环境的所有一切都纳入你的运气影响下。 不过我有王者级人运,估计不是人间最强的运,也肯定是排得上号的。其他的运想直接影响我的运基本不可能。所以想要对付我,就只能通过影响周边环境和事物来对我施加各种噩运伤害。 服务区里我已经见识过类似的手段了。那么只要我不接触任何东西,在自己强大的王者级人运的庇护下,就没有什么噩运能够影响伤害到我! 想在引我在礼堂里走动,从而制造噩运发作的机会,可是没能如你意,就又想通过这些自行车给我制造麻烦,可我又没如你意! 要不是时间紧的话,或许等我到了医院,你还会用其他的东西来对付我,毕竟医院的危险器物更多,没准更容易一些。 可是,你不敢等! 因为魏朝阳很快就会赶过来! 你害怕他! 所以要在他赶来之前就把我解决掉! 我猜的,对不对?” 轰隆隆,炸雷再次响起。 雪亮的电光下,颜若凝被暴雨淋得透湿,可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 她昂着头,举着手中的拖布把,遥遥指向怪物,仿佛一个战无不胜的绝顶武林高手,哪怕是对面着巨型的怪物,依旧毫无畏惧! 怪物仰天发出震天的怒吼,猛得纵身而起,自空中扑向颜若凝。 电光消逝。 世界化为一片混沌黑暗。 沉闷的坠击声,凄厉的惨叫声,先后响起。 闪电再起,重新将雨夜映亮。 颜若凝与怪物换了个位置。 她的手上已经空了。 怪物落在她原本的位置上,身形僵直。 拖布杆扎在它头上。 尾端露在眼睛外面,尖端自后脑勺钻出来,带着着浓稠的污血。 它缓缓转过身体,瞪着仅剩的那只独眼,凝视着颜若凝,发出低沉苍老的声音,“你倒底是什么人?” 如果它是个正常生物的话,这一击就会毙命! 这种鬼神也杀得的本事,哪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能够拥有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颜若凝叉腰指着怪物,“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女学者,有强烈搞事倾向的未来大魔王魏朝阳的约束者,颜若凝!” “你以为自己能战胜我吗?”怪物的情绪毫无波动,“你对我倒底是什么,一无所知!” 颜若凝道:“你是杜萍,也是苦难使徒!” 语气肯定,果断,毫无一丝犹豫。 怪物被她这一句话给干楞了。 “你怎么知道?” 颜若凝道:“猜的!你看我猜的准不准?” “你猜的很准,不过没什么用,你死定了!”怪物沉声道,“就算不死在我手里,也会死在其他人手里!拥有王者级人运就是你的原罪,你守不住这运,魏朝阳也守不住这运!” 颜若凝看着怪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吹牛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再说,一个战五渣,就不要在这里装什么高人了。” “你对苦难使徒一无所知!”怪物咆哮,猛得抬手,将贯穿了脑袋的拖布杆拔了出来,带出一道浓稠的血光。 “苦难只会使我更加强大!”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粗大的青筋血管如同长蛇般在皮肤表面凸起。 背上发出波波两声轻响,血光飞溅中,又钻出两只胳膊。 兀自血淋淋的手中,握着两柄白骨所化的长剑,闪着幽黑的乌光。 “这身体是以无数苦难炼化而成。 这剑是融合了噩运死于非命的运气武器。 这雷雨是象征着灾难降临的天时! 而这里曾发生过由无运死人引发的惨烈战斗,就算过了三十一年,当年的死伤积累下的绝望依旧深藏在地下! 天,地,人,三才在此汇集! 当我出剑的那一刻,在牵动天地间游离的一切运力。 剑锋所过之处,所有的活着的,都将死于非命! 颜若凝,接受恐惧的降临,现在跑,没准还能熬到魏朝阳赶来!” 颜若凝哈地笑了一声,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也从不会临阵脱逃!出手,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苦难使徒!” 第九十二章 凶名着著 怪物高举白骨双剑,发出震天咆哮,跃空而起,向着颜若凝劈斩。 雷声炸声,青白的电光再度照亮天地。 随着白骨双剑的落下,闪电落到了树丛上。 一株高大的白扬树轰然断折,烈焰瞬间铺散开,暴雨也不能浇灭。 草丛、矮树墙被火焰席卷。 栖息在树上的麻雀早在闪电落下的瞬间就被电至麻痹死亡,石块般落下。 藏身在草丛下方地洞中老鼠惊慌失措地窜出来想逃跑,可是刚刚探头,就被倒下的白杨砸了个正着。 如果有人再离近了细细观察,还会发现,泥土中无数的虫蚁也同样受到牵连,大量的死亡。 剑,还没有落下,威力笼罩范围内,所有活着的便都陆陆续续的死于非命! 唯有颜若凝还昂然立于地面。 在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外,浓浓的黑气正从天空坠落,从地面冒出,从怪物的身体散发出来,混在一处,扭曲成一团团蠕动变化的黑球,飘浮在颜若凝的身周。 每一个黑球都释放出无数的触须般的黑线,贯穿着四周的一切。 每一颗树,每一株草,每一只虫子,甚至是每一粒砂! 只有颜若凝独立在这黑色丝线与圆球交织的世界之外。 乌鸦化身成了炽热的太阳,将所有冲击过来的无形黑线烧灼成灰。 闪动的阳光中,隐约可见一道道利剑般的形状一闪而逝。 于是光芒中便多了一丝无双的锋锐,刺得那些圆球纷纷躲闪。 在颜若凝周边形成一个没有黑球与丝线的空档。 远方研究生院的扶桑树微微摇晃。 一颗巨大的太阳自树冠中跃出,高高浮在天科大上空,与颜若凝头顶的小太阳遥遥相对。 金色的光芒如同探照灯般落下,罩定颜若凝。 怪物的头顶上,一只宛如实物的清晰异物正人立而起,向着天空中的太阳发出挑衅般的的无声嚎叫。 这东西粗略有些人形,却是全身通红,仿佛是被活剥了皮肤的活人,不停有血污流下,落到怪物头顶上,化为一片污浊。 这一刻,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运之争,而是天科大的地运与颜若凝一同对抗着由怪物带来的天地间齐聚的恐怖噩运。 怪物落下,闪电逝过。 电击引发的大火将黑暗的雨夜映得明灭不定。 晃动的光影中,颜若凝的身影动了。 不动则已,一动如风,在怪物密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快速闪动。 没有呼喝,没有大喊,只有一声接一声的沉闷撞击声。 怪物的攻击不可谓不犀利快捷,角度也是刁钻异常,可颜若凝却每每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致命攻击,并且趁势发起反击。 颜若凝的每一击,都会准确无误地打到怪物关节要害。 怪物不畏伤痛,但身体终究不能脱离基本的动运原则。 当大量的骨头关节被打折后,它便无法支撑身体动作,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只剩下那背生双臂,还在不停的挥舞着白骨双剑。 但颜若凝也不是没有代价。 全身的衣服都被划得破破烂烂,大大小小的伤口层叠密布,哪怕暴雨冲击,也无法冲净不停流出的鲜血。 整个人都好像血人一般。 头顶的太阳光芒略有些暗淡。 可怪物头上的那个血色人形却越加清晰。 它似乎变得无比兴奋,拼命跳动挣扎,似乎想要挣脱怪物的束缚。 “不对,你的运势不对!”怪物死死盯着颜若凝,不甘的低吼着,“就算有王者级人运在身,有天科大地运护持,你也不应该能躲得过笼罩天地的死于非命。只要是人,只要还活在这世间,就摆脱不了这运气带来的因果规律!除非你跳出这世间,不受这运气规则的影响!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颜若凝抹去脸上的血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叠了几个BUFF,魏朝阳亲测,效果相当不错。” “什么叠BUFF?”怪物愕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魏朝阳能够给人快速换运?” 一般人换运,换一次就得三天打底。 就算是炼运师经过长期艰难的修炼后,可以借助储运兽给自己快速换运,但也仅仅局限于本人,而不能用在别人身上。 能够随随便便给人快速换运叠多重BUFF,至少魏朝阳之前闻所未闻。 “可他为什么要给你换运叠BUFF?” 怪物不能理解。 换运后残留的力量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而多次换运后,会引发雷击,普通人十有八九会被劈死。 正常人一辈子能换三五个运就算顶天了。 如果主动增加换运次数,又不知道之前曾经换过几次运,很容易在换运过程中直接引发雷击。 那些敢于频繁买运来换的有钱人,都是从小就接受运气服务公司提供的运气监测,对换运次数掌握得极清楚,到了极限后,再换运的时候,会有运气服务公司提供的避雷增值服务。 而魏朝阳这样做,无疑会给颜若凝增加极大风险。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叠三天BUFF,唯一能够解释他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他预先知道颜若凝可能会出事! 怪物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魏朝阳猜到我会来抓你?他是怎么猜到的?” 颜若凝道:“你是齐家的后台嘛,他拔了齐家的地运,还在服务区伤了你,你怎么可能会不报复。你又打不过他,想来想去,那报复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了。所以,我们做了些预防措施。叠BUFF只是其中一项,我们还讨论了你们这些家伙用运气做战的特点,总结了一些应对措施。要不然他为什么晚上在我那里住?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怪物又问:“可我已经上吊自杀了,魏朝阳亲眼所见。你怎么能一下就猜到我是杜萍?” 颜若凝一口就说出它是杜萍,对它造成了事实上的心理震慑,让它一度产生自己是不是中了魏朝阳的陷阱的怀疑,极大运摇了它在攻击时的坚决和果断。 而和颜若凝这样的高手对战,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会对胜负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因为还有能力这么快再发动袭击的人里,只剩下你了。” 颜若凝举起拳头晃了晃。 “我们曾一度面临着多方的威胁。” 她竖起第一根手指,“王京和噩运骑士这一方,根底来自于总会的某些人物,想要再重新对我们做什么,也得需要些反应和部署时间,不可能这么快。” 然后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福喜公司,被海城委员会盯上了,本地分公司已经被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重新派人进入海城发动袭击也不可能。” 再竖起第三根手指,“齐家,地运和所有人运都被魏朝阳劫走,失去与魏朝阳正对作战的勇气,正全力通过委员会的渠道对付魏朝阳,哪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节外生枝来对付我?” 再竖起第四根手指,“闹得极欢的无运死人,已经被魏朝阳拿下,不需要再考虑,这么一扒拉,有意愿有能力跑来袭击我的,可不就剩下杜萍一个人了吗?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颜若凝重新握成拳头,“你只可能是杜萍!就算不是,也要当成杜萍来应对!” 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脱离大礼堂的复杂环境,一直在空旷地带奔跑,为的就是避免陷入苦难使徒噩力线所布下的困境。 “你们两个,真的只是学生,以前没做过别的?要不,你们是穿越重生的?” 颜若凝道:“抱歉啊,我们两个是标准的正常人类,从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学校是乖学生,在家里是乖孩子。你斗不过我们,只能说是你太蠢了。” “你赢了,杀了我!” 怪物剧烈喘息着,放弃了抵抗,将白骨双剑扔到地上,摆出一副坦然受死的架势。 颜若凝道:“你不能自杀吗?反正都上吊一次了,再抹个脖子剖个腹什么的也不难。我动手的话,怕被你坑。” 怪物恶狠狠地道:“你要不杀我,等我恢复过来,我还是要杀你,不仅要杀你,还要杀魏朝阳,还要杀掉你们的亲戚朋友。” 颜若凝道:“那你多等一会儿,魏朝阳应该马上就到了。” 怪物,“……” 然后,它重新爬起来,再次举起白骨双剑。 现在它不想跟颜若凝说话了。 它感觉颜若凝比自己更像一个怪物。 无法动摇,无法引诱,无法激怒,甚至打都打不过。 这就比较让人郁闷了。 “那就你去死!” 怪物向颜若凝掷出了白骨双剑。 死于非命威力巨大,但对颜若凝来说,却只是单纯的两把剑,没有任何噩运加成的力量。 所以,在掷出白骨双剑后,怪物果断地掉头就跑。 可刚跑两步,背上就挨了一计,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跟着刚刚恢复的双腿就又被打断。 挣扎着翻过身,就看到颜若凝站在身后,依旧离它远远的。 “等魏朝阳来。”颜若凝心平气和地劝说,“你跑不掉的。这里太空旷了,你的噩运没有可以影响的东西,又打过我。”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怪物恶狠狠地看着颜若凝,“痛苦使我强大,你这样折磨我,就是在助我不断变得更加强大,迟早会超过你能够抵挡的力量界限,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你一定会死得非常惨。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得非常惨!” 在兼杂了愤怒与痛苦的咆哮声中,它的身体在缓慢而坚定的膨胀,肌肉变得如钢铁般坚实。 头上的血色人形挣扎得越加剧烈,甚至有两次直接跃到了空中,似乎下一刻就能脱离怪物而去,但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给拉了回去。 这让血色人形变得狂躁而愤怒,全身都弥漫起浓浓的血雾。 血雾落下,渗进怪物的脑袋。 于是它身上的伤口裂得更大,而且快速的腐烂,脓水与血水顺着皮肤表面流淌,让它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宛如游戏动漫中的缝合怪般令人望而生畏。 “啊啊啊啊,你带给我的痛苦,我将千百倍的奉还给你,我将让你明白,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怪物再次跳了起来,吼叫着冲向颜若凝。 这次颜若凝的反击打在它身上,却如同击打在钢铁上一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一击就打断。 怪物甚至顶着她的攻击,捡回了自己的白骨长剑。 这让颜若凝陷入了极大的危险。 她很快就陷进了怪物攻击的风暴中,在白骨双剑的缝隙间艰难躲闪。 “哦哦哦哦,死,死,死……” 怪物嚎叫着,声音呱噪刺耳,混合着隆隆的雷声,慑人心魄。 情势危如累卵,可颜若凝却依旧苦苦支撑,没有脱离战斗逃跑的打算。 “为什么不逃,你是傻吗?” 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一个蹲藏在草丛后方的身影,遥遥观望着这激烈的战斗,完全不能理解颜若凝的想法。 明明已经打不过了,却依旧选择正面对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从大礼堂出事开始,她的每一个选择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这让所有的谋算都落到了空处,简直成了一场笑话。 本来按照计划,是可以很快就解决掉她,然后再从容应对赶来的魏朝阳。 可是,就因为她这些不正常的选择,一直拖到了现在。 她明明只是个不懂运的凡人啊! 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草丛中的黑影忍不住暗暗咒骂。 蓦得一个炸雷响彻天地,天地间一片惨白。 颜若凝突然踉跄了一下,似乎体力不支导致了落脚不稳,直接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死啊!”怪物发出兴奋的咆哮,双剑刺落。 就在白骨长剑眼看要刺中她的那一刻,颜若凝突地挺身跃起,紧贴着剑刃冲过去,抬手疾刺。 手中竟多了个湿淋淋的木棍。 闪电般的两次,便把怪物的两只眼睛刺爆。 它本来有一只眼睛已经被扎爆过一次了,在快速的恢复中又重新长了出来,结果承受了二次被爆的痛苦。 怪物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叫,疯狂地舞动着白骨长剑,眼看就要砍到来不及退闪的颜若凝身上。 突然,一柄布满伤痕的镰刀斜次里伸过来,正挡在白骨长剑上。 咣的一声大响,火花四溅。 白骨长剑被震得飞起来,怪物连连后退,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到地上。 而那镰刀上的伤痕更加多了几分,刀刃上出现了清晰的缺口。 红袍闪动,有力的臂弯一把抱住了颜若凝,将她稳稳放在地下,旋即瞬移到怪物身后,抬手握住了它头顶上的血色人形。 那血色人形似乎极为惊惧,拼命挣扎踢打,但却毫无作用。 那手握着它向上一拔,像拔萝卜般把它拔了起来。 随着血色人形被拔起,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随着从怪物的头顶涌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猛不丁看去,仿佛是从怪物体内又钻出一个放大了的血色人形一般。 “哎呦,有点意思!” 没再继续往外拔,而是反手又按了回去,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血色人形落到回怪物身上,尤其是大的那个血色人形,简直就是被强行按回去的,以至于在进去这前,都被压迫得变了形状! 怪物的身体如受重击,猛得一颤,被颜若凝打出来的所有伤口都向外嗤嗤喷血。 尤其是刚刚刺瞎的双眼,两道血水如同开了的水笼头般激射而出。 它膨胀的身体便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快速缩小。 “魏朝阳!” 怪物愤怒咆哮。 红色身影落到前方,红袍子在暴雨中依旧干爽飘逸,越发显得神异不凡。 仅仅闪了一下,红影便即消失,下一刻重新出现在颜若凝身旁。 “颜颜,要不要紧?” 魏朝阳紧张地打量着浑身浴血的颜若凝,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说话的同时,忙不叠地把自己家的红袍子脱下来,披到颜若凝的身上,“快试试,这玩意防水保温,绝对一级棒。” “都是皮外伤,不要紧。”颜若凝也不客气,把袍子往身上一裹,只觉得温暖干燥,异常舒服,便连身上的伤口痛得似乎都轻了许多,不仅长长舒了口气。 魏朝阳确认颜若凝没大问题后,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怪物。 这么一会儿工夫,怪物就已经缩得比正常人还小两圈,俨然如同皮包骨的干尸,躺在地上剧烈喘息着,身下血水积了好大一滩。 “你对它做了什么?” 颜若凝有些奇怪。 魏朝阳只不过一现身,对怪物造成的伤害,就比她打了这么半天还严重。 这怪物甚至都已经没力气咆哮叫骂了,只有用恶毒的眼神瞪着魏朝阳。 “我刚才想把它的运气摘下来,结果还连带着拔出了别的东西。这可是头一回见。” 魏朝阳摸了摸下巴,走到怪物近前,仔细观察它头上的血色人形。 这细看就看出来了。 血色人形身上,有着好些微不可察的细线一直延伸到怪物的脑袋里。 看起来,倒好像血色人形是从怪物脑袋里长出来的一般。 魏朝阳看不出个所以然,便掏出自家那个名为命运探测仪的透明罗盘现场检测。 线一搭上,屏幕上就冒出检测结果。 “目标基本概况:非标准人类,性别未健全,生理年龄错误,孔窍存在非自然封闭,血脉运行超常活跃,命宫异化,侵占运气,无收割价值。” 居然又是命宫异化,只是这回跟着的却是侵占运气。 点开命宫异化,跳出来的是红色人形的图案,不停转圈展示。 上方一个大标题,“中度异化命宫”。 下面照例是具体内容。 “外源干涉异化型命宫,通过长时间连续的异化腑脏器官,影响命宫发育,产生侵占吞噬运气异化。后果一,侵占运气后,不再具备孕养其他运气的能力; 后果二,被侵占运气混入命宫杂质,无法进一步加工或还原,失去收割价值; 后果三,会对一定范围内的运气孕养者造成负面影响,导致区域性运气损伤; 后果四,异化命宫侵占运气后,会导致人类身体异化,寿命大幅度缩短,但异化命宫脱离原身体后可持续依靠寄生存活。” 最下方就有一行闪着红光的小字。 “命宫侵占运气,将造成次生灾害,严重影响所在区域的运气孕养及收割,属于二级警戒事件,请尽快上报信息,推送至相关部门处置。提示,命宫侵占运气一旦受到伤害,会产生分裂逃溢,造成区域污染,被污染区内的所有人类命宫都将异化侵占运气,必须采取专业方法处置。” 这回魏朝阳学乖了,就当没看到上报按钮。 虽然这个异化命宫与上次的异化命宫并不一样。 但在上次接收处置方案的时候,触发被搜索,他已经得到了所有异化命宫的处置方法,比基地能提供的还全。 此时有了“外源干涉型异化命宫”这个名词,他自然而然就能想到相关的处置方法。 这个处置方法需要用到很多专门的工具,探测的,固定的,剥离的……只有工具齐全才能开展处置。 但魏朝阳他有挂啊,根本不需要这些工具。 所以在明确处置方法后,魏朝阳便收了罗盘,上前重新一把揪住那个血色小人。 血色小人拼命挣扎。 怪物也有些慌张。 它并不害怕死亡。 对于它来说,死亡只不过是更换一个身体。 但魏朝阳刚刚一下操作实在是太可怖了。 给它造成的伤害肉眼可见,就算是它自己都无法相信,有人能够随手就破坏噩运带给它的强大力量。 仅仅是轻轻一拔,就扯断了命宫与身体的联系。 正常情况下,联系中断,命官就可以带着噩运脱离身体,去寻找新的宿主。 可谁能想到魏朝阳反手又把命宫给按回到了身体里! 既然命宫与身体联系失败,那么噩运所带来的效果也就毫无阻碍地作用到了身上。 它的身体此刻与那些草树老鼠麻雀面对噩运时的处境一般无二。 所有的伤口都瞬间爆发。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大一会儿,身体就会彻底死亡。 货真价实的死于非命。 可在这种情况下,魏朝阳居然又上来了,那就摆明了不是要对付这个注定死亡的身体,而是命宫和运气。 别人或许没这个可能。 可魏朝阳是正牌子的奉运仙使啊! “你要干什么?” 怪物发出嘶吼,奋力蠕动身体,意图摆脱魏朝阳的魔爪。 但这种挣扎显然毫无意义。 魏朝阳一脚踩在它的胸口上,一手揪着血色小人,一把拿下背上的镰刀。 虽然破碎了很多,而且身上的套装也不齐全,但只是拿来做异化命宫处理还是没有问题的。 “抱歉啊,这个很大,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魏朝阳握着镰刀柄底部,用刀尖对着怪物的脑袋比划了一下,却没有立即下手,而是问:“在动手之前,我有个小小的疑问。你是苦难使徒,还是那边那个趴在草丛后面的家伙是苦难使徒?” 黑暗角落里的阴影悚然惊惧,毫不犹豫地跳起来转身就跑。 可刚一迈步,魏朝阳就已经出现在他身旁。 漆黑的雨夜,简直就是暗影瞬移的天堂,想移到哪儿就移到哪儿! 黑影停下脚步,却也没有出手,而是抬头看向魏朝阳。 破空而过的闪电,映亮了他的脸,帅气得令迷倒一切雌性生物。 此刻,这位天科大有史以来最帅的男人,虽然浑身淋透,总是蓬松有型的头发紧贴 在头皮上,可依旧帅气逼人。 “彭同学,你好。” 魏朝阳客客气气地点头致意。 彭连城神情倒是淡定,还很有闲心地提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魏朝阳道:“你藏的不是很隐秘,我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你了。” 实在是他人虽然潜在草丛后面,身体也使用某种方法借用黑暗藏得近乎隐形,可头上的运气却是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那是一只眼珠子般的运气,清晰度达到1080P,就好像一只真正的眼珠子般在脑袋顶上左转右转,连白眼珠上的血丝都清清楚楚,相当的惊悚。 这么抢眼,想看不到都不行! 彭连城叹气道:“是我疏忽了。卢迁曾说过你能够识破暗影闪避法,我原以为是他的本事不到家,可现在看来,你是真有秘术可以识破这些伪装潜行的法术。真不愧是传说中横行无敌的奉运仙使啊。”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知道我是奉运仙使,还敢跟我做对,看你的样子不像那么蠢啊。” 彭连城摇头道:“箭以弦上,不得不发。做了还能有一线生机,可不做那就真的死定了。” 魏朝阳问:“有什么事情比跟我这个奉运仙使做对死亡率还高?你知道当年我曾一刀砍了好几百炼运师的脑袋吗?” 彭连城不由愕然,然后失声叫了出来,“那个炼运师大失踪的千古迷案是你做的?”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把前辈的凶行据为己有,“没错,正是在下!” “想不到奉运仙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要早知道有这事儿……”彭连城顿了顿,却道:“那该做还是要做的。仪式既然开始,就不能停止,只有成功或者死亡两条路可走!” 第九十三章 咋都这么会猜呢 彭连城这样说,也这样做了。 他从后腰拔出一柄黑色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窝猛地插下去。 不过他没能成功。 魏朝阳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把匕首踢飞,然后再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整个人踹得倒飞出去。 黑色匕首在空中打着旋落下,乌色的光泽闪烁,带着莫名诱人的气息。 魏朝阳一把接住匕首。 匕首上猛得爆发出一圈黑色的微光。 微光中,有无数细小的黑色短线,仿佛一只只黑色的虫子,努力地往魏朝阳的手上猛钻。 “你中计了!” 彭连城一跃而起,哈哈大笑。 “我中什么计了?” 魏朝阳认真地看着那匕首。 只有巴掌长短,刃身和把柄各占一半。 那把柄尾端做成了个蝎子尾勾状,最尾端尖锐异常,握持的话,几乎百分之百会被刺到。 便觉得有些异样。 与拿着自家镰刀时的感觉很类似。 相似的祭坛,类似的武器,十有七八跟那个真都三官洞天有关系! “这是噩运之刃,带着强大的诅咒,任何人触碰到,命宫都会改变,从此以后只能接受噩运,再不能兼容其它任何运气。没有人能够逃脱这匕首的诅咒,没有人! 魏朝阳,从这一刻起,你将永生永世噩运缠身,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哈哈哈,欢迎加入噩运之属,哈哈哈……” 妈蛋,这跟强抢人当员工的做法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没跑了,准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或许是以前其他部门员工留下来的。 那么大的地方,虽然现在变成废墟了,但以前一定很兴盛,肯定有不少员工。 那个长条桌上可是好些黑皮本子呢。 要是一个本子一个岗位的话,那粗粗一数,就得有七八个部门。 从身份来说,自己这个是收割祭坛,基地没被自己吐槽进化前,大约应该叫奉运祭坛,跟这个噩运祭坛正好能对应上。 已经被挪到文物局仓库的祭坛,从制式造型到细节花纹,都跟自家需要建的祭坛有八九成相似,唯一的区别应该是在祭坛核心的设置上,想要弄清楚,只能把祭坛拆了才行。 魏朝阳一边琢磨着,一边毫无诚意地“啊”了一声,“这可真吓人,那么你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比如说你提到的那个仪式,是不是就是解决这个噩运缠身问题的方法?” “你是我见过的最敏锐的人。”彭连城道,“没错,只有通过仪式,才能解除诅咒,并且还可以更上一层楼,摆脱凡人的身份,成为强大无匹的陆地神仙!” 魏朝阳淡定地握着匕首,问:“这个仪式,就是你们研究那个祭坛一百多年的成果?” “滕文彦告诉你的。”彭连城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那个不学无术的白痴,根本看不懂祭坛上的内容,我们告诉他什么,他就相信什么,一百多年来都没有任何怀疑,真是蠢到家了!那祭坛是真正的法宝,是上古时期的神迹遗物,能够沟通天地,联接神魔之界,掌握了其中隐秘,便能成仙成神,与天地同寿!你看我们,只是掌握了其中最微小部分的秘法,就能够获得不死之身,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 魏朝阳嗤笑道:“奶牛都快让你吹上天了。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打不过我,这算什么强大?还是说我们对强大这个词的定义不一样?” 彭连城脸就有些黑,“你是奉运仙使,我们凡人打不过你也是正常,但在凡人之中,我们可以说是横行无敌……” 魏朝阳瞟了后面的颜若凝一眼,也没说啥,就“呵呵”了一声。 彭连城被嘲讽得脸红脖子粗,“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长生不死,哪怕肉身衰败,依旧可以借体转生……” 魏朝阳道:“你这叫啥长生不死,这叫死鬼夺舍,逼格差着好几个等级呢。搁玄幻小说里,属于出场活不过三分钟的反派,要我混到这个地步,可没你这脸吹牛逼,早找地方抹脖子上吊,悄没声的去死了。” “你不要太嚣张!”彭连城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就算是奉运仙使,也逃不过噩运之刃的诅咒!只要是活的,就不能逃过!” 魏朝阳道:“你看,这天下无敌长生不死又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提起来的,还不能让人质疑了?行,行,你也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既然我已经被噩运之刃诅咒了,那很快咱们就是一国的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行。” “你想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非要跟颜若凝过不去?这王者级人运虽然罕见,但我不相信这玩意就这独一份儿,世界那么大,八九十亿人口,再出几个也没什么问题。” “可海城这里只有她一个王者级人运!我们不是针对她,也不是针对她这个王者级人运,只不过是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就是命运选定的祭品! 所有人,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命运的奴隶!人的一生,好的,坏的,生的,死的,喜的,悲的,都早就被命运标注,在注定的时刻,注定的地点,注定的结局! 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她的命不好,生来便注定了祭品的身份,当时间到了,就会自动把自己送上祭坛完成仪式。 你们现在看着好像占据上风,但实际上毫无意义,在命运的碾压下,所有的反抗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现实最终反馈给你们的,只会是绝望,哈哈哈,不要试图跟命运对抗,没有活着的东西能够做到,哈哈哈……” 彭连城的声音变得激烈疯癫,充满了不可理喻的狂热。 这研究祭坛研究疯了? 祭坛不就是用来跟基地沟通联系上交工作成果的吗? 怎么还能研究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认知来? “所以,是你们要举行的这个仪式需要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魏朝阳努力从他这些话里总结出有用的信息,“那我们要是把这个王者级人运给你们的话,你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纠缠颜若凝了?” “你弄错了,真正重要的,不是王者级人运,而是她的命宫。我们需要的是她可以孕养王者级人运的命宫!只有她这样强大的命宫才能够接受仪式,孕养出灾难级的噩运。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把王者级人运拿走,我们只要颜若凝!” 魏朝阳摊手道:“这个可不行,颜若凝是属于我的,谁都不能给!” “这个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现在时间到了,接受噩运的洗礼!” 彭连城头上的那颗恐怖的眼珠子转了转,便有无数的黑线密密麻麻的伸出来,如同蛛网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瞬间将魏朝阳笼在其中。 “真是愚蠢啊!”彭连城冷笑,“连我在拖延时间都看不出来!真以为奉运仙使就能天下无敌吗? 你们选择空旷地带做来决战的场所算是个相当聪明的办法,可以有效解决噩运覆盖区域内复杂环境和物品的连锁反应,将噩力线带来的伤害降到了最低。可这个前提是你们自身拥有好运,可以对冲噩运对你们的影响。 现在,你中了诅咒,已经不能兼容好运,我的噩力线会吸引大量的游离散溢的运力,借助你受诅咒的命宫汇集成全新的噩运,而这时被噩运缠身的你已经没有运气可以对冲我的噩运,噩力线带来的灾难与伤害,将无限放大你自身的噩运,成倍作用于你的身体! 你呼吸都可能岔气,站着不动都会闪腰,哪怕只是心跳都可能破坏心脏功能,现在好好享受你的噩运人生!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把你心爱的女人拖上祭坛,扒光衣服,用噩运之刃刻下符咒,用她的痛苦与绝望孕养出全新的噩运,助我们完成仪式,拿到奖励,成为……呃,你,你……” 彭连城突然卡壳了。 因为魏朝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噩运之刃的诅咒,噩力线的笼罩,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魏朝阳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 彭连城的脸立刻肿起老高,整个脑袋有向猪头方向发育的趋势。 “好爽!”魏朝阳一脸的神情气爽,“知道不,我早就想抽这张脸两巴掌了,如今终于梦想成真,感谢命运的安排,这样的安排请务必多来一些啊!” “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彭连城惊慌失措地后退,连脑袋上那颗吓人的眼珠子都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魏朝阳和气地问:“你是色盲。” “啊?”彭连城满脸茫然。 “我戴着这么红的手套你看不到吗?”魏朝阳举起拿着噩运之刃的手晃了晃,“你这个噩运之刃的诅咒,全都被手套挡住了。” 他怜悯地看着彭连城,“挺精巧的计划,能在被我发现后,立刻就想出这么个计划来对付我,实在是很不了起。可惜你遇上的是我。” 任你阴谋诡计强如贾诩,奈何对手有挂有神装啊! 虽然说挂逼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了。 但自己当挂逼那是真的爽! 什么叫一直开挂一直爽啊! 彭连城惊恐万分,猛得掏出样东西冲着魏朝阳一砸,然后掉头就跑。 那是个纸折的方块,上面写满了符咒,扔到面前就散了架子,露出一团黑乎乎的运气,伸展开来,足有小臂大小,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触足,宛若一条超大号的蜈蚣。 这玩意一出来,就摇头摆尾地奔着魏朝阳头顶扑去。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把运气当暗器乱扔的。 尤其是这蜈蚣纤毫毕现,清晰度超高,肯定是运灵。 这简直就是在拿钱砸人一样。 魏朝阳一伸手,就捉住蜈蚣。 果然是运灵,叫做沉疴缠身。 这么个运气在身,小病发现不了,一旦发现就是大病,不死也得脱层皮。 很显然彭连城是想要用这个噩运缠住魏朝阳,诱发他身上的隐疾来给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 可让魏朝阳想不明白的是,外运想要上身,得是目标没有运气,可自己带着运呢,还是特别强的天下无敌,这噩运扔过来也没啥用啊,难道还能自己爬过去抢地盘不成?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魏朝阳的动作却是一点也没耽搁,抓住蜈蚣的同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踢在彭连城的屁股上,当场把他踹了上狗抢屎。 这战斗力,比起杜萍化作的怪物,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魏朝阳一脚踩住彭连城,哈哈大笑,“得罪了仙使还想跑?过去那些得罪过的,统统死啦死啦的了,你为什么认为自己能例外?” “别杀我!”彭连城哀求道,“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看在大家同校校友的分上,饶了我这一回,我也是被杜萍迷惑的受害者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魏朝阳把噩运之刃往他脸边上一插,一把揪住那颗眼珠子,冷笑道:“你以为占了彭连城的身体,就真能伪装彭连城了?这点小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演了。出来!” 奋力往起一拔,就把那眼珠子从彭连城头顶拔了起来来。 随着眼珠子被拔起,下方跟着从头顶冒出一个婴儿大小的血色人形。 这是意图侵占彭连城身体的异化命宫。 只不过还没能完全完成侵占,所以发挥不出原本的战斗力,也不用担心被强行剥离时会引发污染,直接拔出来就可以了,轻松简单。 当然了,这个轻松简单仅仅是对魏朝阳这种挂逼而言的,换个人也不可能上手就拔。 可是那血色人形刚一被拔出来,便立刻毫不犹豫地抬手把与眼珠子连接的丝线扯断,落到地上就好像活物般,噌噌开溜。 跑得那叫一个快啊,眨眼工夫就窜出上百米的距离。 魏朝阳拔起地上的噩运之刃就扔过去,正中红色小人,当场把它插在地上。 红色小人瞬间变成了黑色,挣扎了几下,便像泡沫般消失无踪。 远处躺在地上的怪物突然爆发起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个傻瓜,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元婴杀不死,他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都会死,哈哈哈……” “你管这玩意叫元婴?玄幻小说看多了。” 魏朝阳对怪物说法嗤之以鼻,把眼珠子和蜈蚣归到一只手抓着,想出手去掏之前画的储运盒子把这两噩运装起来。 哪知道刚把眼珠子放到蜈蚣旁边,那蜈蚣一扭身子,对着眼珠子就是一口。 魏朝阳吃了一惊。 这么强的自主行动能力,他只在颜若凝的那只乌鸦身上看到过。 但那可是王者级人运,最顶级的运灵! 难不成这蜈蚣也是那王者级人运? 魏朝阳赶紧把眼珠子从蜈蚣嘴里抢下来。 被咬了这么一口,眼珠子倒是没缺一块,但清晰度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刚还是名为睁目如盲的运灵呢,现在就变成运数了! 再看蜈蚣这一口咬了,清晰度没会变化,但活跃性增加了不少,居然还扭着身子往魏朝阳的手上咬,咬在手套上,黑气直冒,真是凶悍得紧。 魏朝阳拿捆运绳把这蜈蚣捆了个结实,这才掏出储运盒子,把眼珠子和蜈蚣都单装好。 处理完这些,这才转回到怪物身旁,又把镰刀操了起来,重新说了一遍,“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很快就好啊。” 怪物的脸上现出惊恐,“你要做什么?” 魏朝阳拿着镰刀一边比划一边解释,“我要把噩运和你的命宫分离,然后用你的运气布一个阵,再在阵里面把命宫做无害化粉碎,大概就是碎尸万段,这样你就不能再重生找人寄生了。” “不要!”怪物叫道,“我难道不想知道这事的真相和背后原因吗?你不想知道那个祭坛怎么用吗?你不想知道我们一百多年的研究成果吗?我都可以给你!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个寄生彭连城的人是领证,会在哪里重生,怎么彻底消灭他!我还有很多用处的……” 魏朝阳不耐烦地道:“你好歹也是有血神称号的大炼运师,磨磨叽叽的太有失身份了,再说了,我还用得着你告诉我这些吗?那个寄生彭连城的,是霍深对不对?他那个异化命宫会在祭坛重生对不对?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跟他废话?他需要拖延时间,我也需要,得等祭坛那边安排人到位才行!” 怪物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他是霍深?” 魏朝阳道:“猜的,看我猜的准不准?” 怪物,“……” 特么的,这两公母怎么都这么会猜! “以你的智商大概很难理解,不过呢,很多你们自以为隐秘的秘密,其实一眼就能看穿,只需要对某一个点产生怀疑,就可以产生连锁性的推理,从而推出结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令人难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怪物不服气地道:“那你是怎么猜到他是霍深的?” “我为什么要解释给你听?” 魏朝阳一把揪住它头上的死于非命,猛得一揪,就把连在一起的大小红色人形都揪了出来。 怪物剧烈地抽搐,满地滚动,发出痛苦哀嚎。 被揪出来的大红色人形想要效仿之前那位,也伸手去扯连线,可却被魏朝阳一把按在地上,拿着捆运绳扒肩头拢二背捆了个结实,往旁边一搁,然后一手拿着红色小人,一手对着红色小人啪地拍了下去。 这一巴掌就把那红色小人形象的死于非命砸得粉碎。 红色的碎点缓缓向上飘起。 魏朝阳把那些碎点划拉到手里,用手指捏着往大红色人形身边的地上按。 这叫原运束原命,正好是反向利用异化命宫侵占运气的原理,来束缚异化命宫的逃离污染。 把碎运后所化的红点都按进地里,形成完整的束缚阵,魏朝阳这才重新操起镰刀开始分割那个大红色人形。 要确保这类异化命宫失去活力,得根据对应五脏六腑的位置,把它切块分割,每一块都单独埋葬在特殊位置和物体下,比如脑袋对应位置,要就地掩埋,而人体心脏对应位置,要在分割位置的东西方向,在水边找个杨树,埋在杨树底下,如此埋个六六三十六天就可以彻底消除隐患了。 魏朝阳干脆利索地把大红色人形切好,头部位置就地挖坑掩埋,其余碎块都用捆运绳系在一处拎着。 等他忙活完这些,怪物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死得透透的。 那对白骨双剑也变成一堆碎骨片。 魏朝阳拎着碎块和镰刀,把噩运之刃捡起来,收拾停当,这才慢慢走回颜若凝身旁,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一直稳定的手,终于没能忍住,微微颤抖。 “放心,真没事儿,就是皮外伤,委员会那家医院治这种伤挺厉害的,一会儿送我过去,我可不要在身上留疤。” 颜若凝笑着紧紧握住魏朝阳的手,向四周看了看,道:“没露面,应该没参与。” 她一直保持距离站位,其实是在替魏朝阳做警戒,防止怀疑中的另一个人出现袭击。 魏朝阳道:“应该奔着祭坛去了。换我也肯定不死心,一百多年呢,总归要试一试验一验。这可真是,几百岁活狗肚子里去了,让人戏弄了一百多年,这要是知道真相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哈,到时候长命百岁可就便宜我们啦。” 颜若凝轻轻拍了他一下,“人够惨了,留点口德。要不要先去祭坛那边看看?” “不用急,如果没大问题,他们能处理,自然不需要我们过去。如果他们处理不了,我晚点过去,更合适。这次,要给他们再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现在嘛,先送你去医院!” 魏朝阳抬手就把颜若凝拦腰抱起来。 颜若凝几乎在他动手的同时,就脱下红袍披到了他的肩上。 配合得是如此天衣无缝,简直好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走着!” 魏朝阳腾空而起。 颜若凝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却觉得有些不妥,“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没有,都处理干净了,你就放心!哦,对了,你给校长打个电话,他老人家快要急疯了,这要回来找不到你,不当场过去才怪!” 红影闪动,消失无踪。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将雷电引发的大火浇熄。 世界恢复了平静安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突然,惨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被遗忘在泥泞雨地上的校草同学艰难地坐了起来,只觉得从脸到屁股无处不痛。 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揉着屁股,茫然地左右看了看,认出这是西四楼和化学楼之间的位置,往前大概两里地是校医院,往后不远处就是大礼堂。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他却是压根不记得了。 最后的记忆是下了最后一节课,准备去南门外跟刚刚公宣的女朋友穆冰冰碰面,一起去看电影,当时正走在路上,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正准备回头去看…… “特么的,什么情况啊?谁特么打的我啊!多大仇啊,至于这么狠吗?” 校草痛不欲生的悲嚎响彻在黑暗的雨夜中。 文物仓库。 由于祭坛体积过大,又有可能是商周时期的文物,所以自己独占了个库房,等着上级专家来进一步鉴定后,再做打算。 但是本地的几位专家都已经看过了,基本认定是肯定是春秋往前的东西,所以博物馆那边已经开始改造房间,准备过段时间移过去。 如此重要的物件,库房是恒温恒湿的,四个房角都安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就怕出一点意外到时候说不清楚。 黑沉沉的祭坛中心突然闪过一抹绿莹莹的光芒。 紧接着,绿光如水般涌出来,顺着祭坛表面的纹刻缝隙流淌,眨眼工夫便流遍整个祭坛。 中央的位置蓦得一闪,向两侧退开,露出一个空洞。 这祭坛竟然是中空的。 空洞中,有一具全身都浸泡在浓稠血水中的尸体。 这尸体皮肤已经泡得发白浮肿,满身都是粗劣的缝合疤痕,脑袋上更是密密麻麻,好像曾经碎掉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一般。 绿色的光芒,就是从这些疤痕间流淌出来。 随着光芒流淌,尸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有黑眼珠,没有白眼仁,就那么直勾勾地注视着祭坛上方,慢慢的勾起嘴角。 “魏,朝,阳!” 透着刻骨仇恨的阴冷声音从紧闭的嘴唇间挤出。 尸体自祭坛中爬出来,站在重新合拢的盖板上。 满身的血水滴答落下。 祭坛发出嗡嗡轻响。 “魏朝阳,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和颜若凝,杀了你们所有的亲朋好友……” 砰砰砰连声闷响,数个探照灯自四周亮起,雪亮的光柱齐齐罩定了正发狠的复活尸体。 “这里是海城委员会作战支队,你已经被包围,立刻双手抱头,蹲到地上,不要反抗,不要反抗!” 随着高音喇叭响起,端着枪的作战队员鱼贯涌入,将祭坛团团包围,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复活的尸体! 尸体黑墨的眼球微微转动,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第九十四章 鸟师兄 魏朝阳和颜若凝在医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欢迎和周到服务。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要借着傅通的面子。 可这次就已经是他魏朝阳的面子了。 虽然与齐家的斗争还没尘埃落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魏朝阳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而且还获得了傅通一派的坚定支持。 更何况魏朝阳两劫地运,弄塌老官场,显露了通天的本领。 任何人都不会傻呵呵地去得罪这样一位强大的炼运师。 几乎所有的值班医生护士都闻讯凑了过来,竭尽全力帮助颜若凝处理伤口。 凑不上手的,就都围着魏朝阳嘘寒问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校长赶来的时候,颜若凝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完毕,送进房病观察。 为了防止伤口污染,药物被不小心蹭掉影响效果,护士们细心的做了全身包扎。 于是急三火四冲进病房的校长就看到了包得跟木乃尹般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颜若凝。 校长当时脸色大变,一口气没喘上来,靠着门框就往地上出溜。 停在他肩膀上的彩色怪鸟扑楞一下就飞起来,落到了颜若凝的肩膀上,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她。 颜若凝正在吃苹果,由魏朝阳削皮切块投喂,看到校长吓成这样,赶紧把嘴里的苹果块吐掉,叫道:“快叫医生,校长有心脏病!” 魏朝阳当即跳起来就吼了一句,“校长,颜若凝只是皮外伤,没事!” 正往地上出溜的校长当即就扶着门框顽强地站了起来,扑到床边,哆嗦着嘴唇问:“真没事儿?真没事儿吗?” “真没事儿,都是浅浅的皮外伤,明天早上就能好得差不多。你要不信,我把绷带摘了给你看。” 颜若凝说着就要动手拆胳膊上的绷带。 “不用,不用,你说的话我哪能不信!”校长赶紧制止了颜若凝的举动,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捂着胸口长长喘了口气,喃喃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看着校长吓到半死的样子,颜若凝就有些内疚,道歉道:“对不起校长,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校长当即眼睛一立,怒目圆睁的瞪向魏朝阳。 魏朝阳吓得一缩脖子,做好迁怒挨训的准备。 毕竟在校长心里,颜若凝是不可能有错的,那就只能是他有错了。 可哪知道校长却道:“小魏没跟你说吗?是有人要害你!你是无辜的,你是受害者,跟我道什么歉? 是我,是学校,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完的,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无论是谁做的,都要付出代价,哪怕我这个校长不干了,也一定要给你个公道!” 校长脸红脖子粗地怒吼:“就算是跟他们同归于尽,我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魏朝阳,你说,是什么人干的!”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道:“校长,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 校长怒道:“能不能别废话,说重点!你会飞我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就算是有魔鬼作祟,我也找人来轰杀了它啊!” 虽然这个时候吐槽不对,但魏朝阳还是默默觉得校长现在好有东瀛热血少年漫主角的气势。 就是年纪稍大了点,不嫌弃的话,可以称为老少年。 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魏朝阳,你说,倒底是什么人?” 魏朝阳道:“就是,有一帮子相信运气的组织……” 校长道:“运气监管委员会还是运气服务公司?” 魏朝阳和颜若凝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校长,“校长,你知道运气监管委员会?” 校长道:“他们靠卖运气赚钱,有点本事的都会找上门,我大小也是天科大的校长,科学院的院士,怎么可能不找上我?说什么买了他们的运,做研究就能事半功倍,老子,咳,老头子我没遇见他们之前也一路做到院士,信他们个鬼啊!难道他们也找上你们了?你们年轻人可不能相信这些鬼话啊,这做人要成功,努力天赋勤奋缺一不可,运气什么的,那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可千万别想着靠那玩意躺平等天上掉馅饼!” 魏朝阳不由得大为佩服。 校长虽然是外行人,但这话里的意思相当暗合运命相济和此涨彼消的理论。 运气从来不是决定性的东西。 要是一个运气就能决定所有一切,也就没有测试命宫匹配度这个说法,更不会有运气与命宫不匹配就会开溜的情况。 而反过来说,人的命宫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自身生活学习工作环境以及身体状态的变化而变化。 有道是命是天注定,运气靠打拼,讲的就是运与命与人三者相互作用的原理。 魏朝阳正想赞校长一句,不想却又听校长话头一转道:“不过,小颜啊,你要是有好运气的在身的话,那可不要浪费啊,一定要抓紧时间多做点研究,多出点成果,运气也是科研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嘛,多少科学前辈的巨大成果都带着点运气成份。” 好,校长大人,你这是相信运气啊,还是不相信运气啊。 魏朝阳道:“颜颜带的是特别罕见的好运,不光能给她带来好运气,还能给她周围人都带来好运气。” “我说这几年咱们天科大各种研究成果层出不穷的,原来都是小颜的功劳啊。小颜你真是辛苦了。”校长当即道,“那你这运气可得保护好,千万不能让人给黑了去。哎,这次想来害你的,就是想抢你的运气。运气监管委员会不说不允许随便抢运气吗?难道他们监守自盗?我就看他们这帮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倒也不算是监守自盗。” 魏朝阳见校长知道委员会的事情,也就没什么负担了,把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当然了自己车祸开挂这事儿还是没提,实在是这事儿透着古怪,没弄清楚之前,透露出去怕会引来不测之祸。 校长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纠葛,呆呆想了好一会儿,却突然问道:“在墓地的时候,你突然说小颜要有危险,是谁告诉你的?” “一只鸟。你们看不到,它就在这儿呢,桌子上蹲着,听我们讲话。” 魏朝阳指了指床头柜。 彩色怪鸟站在那里,左看看颜若凝,右看看校长。 “它这阵子一直在跟着颜若凝,我原来还以为是哪一方派出来盯稍的,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想帮颜若凝,只是别人看不到它,它也传不出什么信息来了。校长刚你烧纸的时候,它在火里蹦来蹦去,想要扰动烟火来传递消息来着。它是我们这边的。你说它会不会也是我们天科大的地运?” 校长的表情变得古怪,“那鸟什么样子?” “大概四十厘米左右,脑袋大脖子短尾巴长还分叉,脑袋是绿的,脖子和前胸是紫的,肚子翅膀都是蓝的……” 校长拿手机调出个图片来亮给魏朝阳,“是不是这个?” 魏朝阳大惊,“就是这个!” “这是紫胸佛法僧……” 校长嘴唇哆嗦了,手也哆嗦了,老泪纵横,“是一重啊,它是一重啊……” “哈?”魏朝阳一脑门子雾水,“校长,你冷静点,那是只鸟,周一重就算是转世投胎也不至于变成只鸟。” “你知道个屁!”校长哭得鼻涕老长,颜若凝赶紧给他递纸巾。 校长接过来擦了鼻涕,又瞪魏朝阳,“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小颜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好意思让她给我递纸巾,你这男朋友怎当的?” 魏朝阳道:“我们是发小……呃,好,我罪该万死,下次一定注意,颜若凝,你不要再动弹了啊。” 校长收回了杀人的眼神,“当年我带一重去莱索托,看到了这种鸟,一重就特别喜欢,当年就说过以后要是死了的话,下辈子就托生成这鸟。一重这是一直没走,一直在守护着我们天科大,守护着他的这群师弟师妹……” “呃,校长,这个转世投胎……” 魏朝阳很想请校长清醒一下,转世投胎什么的,那都是封建迷信,你这么大一院士,怎么可以相信这种不科学的说法。 颜若凝就白了他一眼,把那些话给直接按回了肚子,转头安慰校长,“校长,你别伤心了,周师兄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啊。” 魏朝阳就见那只名为紫胸佛法僧鸟居然从桌子上跳到了校长的肩膀上,轻轻啄了啄他的鬓角! 卧了个大槽! 难道这真是周一重? 妈蛋,真不科学,这世界真不科学! 魏朝阳就道:“校长,那鸟,咳,周师兄它跳你肩膀上了,应该是想安慰你!它好像挺担心的,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万一哭个好歹的,那周师兄得多难过啊。它变成鸟还没人能看得到,就够惨了,别让他再亲眼看着自己老师死了。” 校长一抹眼泪,瞪着魏朝阳,“小混蛋,你死我都不会死啊。不对,你不能死,你得把小颜守好了,不能让发生在一重身上的事情再发生在小颜身上了!” 转头又对自己左肩说:“一重啊,你也看好你的小师妹……” 魏朝阳提醒,“右边,呃,不用了,它跳到左边去了。” 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你刚才说了一堆,也没说清楚你会飞这事儿,还有当时换了个红袍子,扛个镰刀,跟个反派似的,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我的行头。我是一个炼运师,小时候碰上个老头,觉得我天赋异禀,就拜我为师,不对,是让我拜他为师,跟他学习炼运的法术……” “你跟小颜在一块,他还能看中你?不是眼神有问题,就是水平有问题。” “校长,虽然我没颜若凝那么厉害,但跟一般人比起来,也不算弱鸡,你不能小瞧人。” 校长哼了一声,还打算再喷魏朝阳两句,可手机却响了起来。 电话是学校打来的。 天科大的信号终于恢复了。 校长听完之后,脸阴得厉害,转头对颜若凝道:“小颜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回学校去处理一下善后,大礼堂的事故死了三个人,重伤了五个。对了,对于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发表任何言论看法,就当跟你们没关系,一切有学校,有我呢。” 想了想,又道:“你受伤这事儿就别跟老许说了,他那身子骨可比不得我,受这刺激真容易过去,就在外面好好休养几天,养好了再回学校,他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安排你去办事了。” 转头又对魏朝阳虎着脸道:“小魏同学,小颜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她要再出什么事儿,我一定跟你没完,知道不?” 魏朝阳拍着胸脯道:“放心校长,我们俩啥关系啊,你不说我也得看着她。这事儿肯定不算完,到时候我一定要给她出这口气。” 校长脸色总算是缓和了,“对,这才有男朋友的样子嘛。这事儿我全力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再转头对自己的左肩说:“一重啊,你也帮忙看好小颜。” 紫胸佛法僧居然点了点头,然后飞到了颜若凝的肩膀上。 校长安排好了,又再三叮嘱颜若凝好好养伤,这才万般不放心地离开。 魏朝阳吃惊地看着紫胸佛法僧,“你真是周一重师兄?” 紫胸佛法僧点头。 “那你怎么变成鸟的?” 紫胸佛法僧歪着头看着魏朝阳,然后蹦啊蹦的,蹦了半天,也不知道它倒底是什么意思。 “师兄,你先歇会儿,我这也看不懂。颜颜,你觉得它这能是什么情况?” 颜若凝道:“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只有运气,它不会本来是周师兄的运气,他本来就是因为杜萍、霍深和滕文彦搞事才会死,会不会是当时有什么环境情况,导致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不可能,运气这东西不能长时间脱离命宫独立存在,没有命宫寄生过段时间就会消亡……” 魏朝阳摸着下巴,歪头看着紫胸佛法僧,“可惜它什么都碰不到,要不然给它弄点墨水沾着写写字也能比这样强。” 正琢磨着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接起来,就听到了傅通焦急的声音,“魏顾问,我们很可能要控制不住祭坛复活的尸体了,请尽快过来帮我们一下。” 魏朝阳大为奇怪。 之前虽然说过要是委员会那边控不住场他再过去帮忙,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想过委员会真控不住场。 那么大的组织,那么强的人力物力,还有他提供的解决办法,怎么可能失败! 结果,他们还真就失败了! “你们没按我传过去的,把阵布好吗?” 魏朝阳从杜萍化作的怪物那里知道了异化命宫的解决办法手,就先给傅通发了微信,让他安排人去仓库那边做预防,解决方法都写上了。 外源干涉型异化命宫,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干涉命宫导致异化的外源。 这类型的异化命宫,一般会在外源处留一个复活的后手。 这是魏朝阳在脑子里找出来的解决方案中尤其提到的一点。 只有把异化命宫在外源处留下的复活后手解决,才能算是彻底毁灭异化的命宫。 虽然当时现场有杜萍和霍深两个异化命宫,但外源只能储备一个复活后手,所以魏朝阳在现场把他们两个都解决掉,委员会那边只需要再解决一个刚复活的就可以了。 可万万没想到,委员会还真就掉链子了。 这也太水了! “事情出了些意外。”傅通急道,“魏顾问,麻烦你尽快赶过来,别的事情我们过后再说。” 魏朝阳无可奈何。 那玩意归根到底是对他和颜若凝威胁最大,不可能置之不理,挂了电话,看着床上毛成木乃尹的颜若凝,是十二万分的不放心,干脆背上颜若凝一起前往。 只是让魏朝阳意外的是,他刚背上颜若凝,那只紫胸佛法僧也跟着跳到他的肩膀上,摆出一副同去的架势。 魏朝阳也没当回事儿,换上工作套装,穿窗而出,直奔文物局仓库。 一路飞过来,就见着临近街道上,已经被各种大型施工机械封路。 仓库里外都是全副武装的作战支队队员。 激烈的枪声响彻库区。 受伤的队员不停被担架抬出来。 在外面备战的队员马上就冲进去填补空白。 蓝灯闪烁的救护车川梭往来,不停地将受伤队员拉走急救。 而在库区对面的人行道上,则摆了一排盖得严严实实的尸体。 这都是阵亡的队员。 粗粗一数,少说也得有三十多具了。 傅通和大群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就聚在门外,激烈的争论着什么问题,有人一眼就看到了天空中的飞来的红影,不禁兴奋地叫了起来,“魏顾问到了!” 所有人立刻都顾不上争论了,齐刷刷抬头,满脸满眼都是热切。 魏朝阳落到地上,去了红袍,露出背上的颜若凝,就把在场众人都看得一楞。 “小颜受伤挺重的,我不放心她在医院,就一起带过来了。” 听到魏朝阳的解决,众人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情。 傅通惭愧地道:“魏顾问,是我们无能,害得颜先生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麻烦你大老远过来。” 说着话,招呼后面待命的医护人员,赶紧把颜若凝扶到担架上,抬车里休息。 魏朝阳这才问:“现在什么情况?是我给你法阵不好使吗?” 傅通叹气道:“要不是有你的预先安排的法阵,复活的那东西早就跑出来了。只是法阵受到了破坏,已经不能完全启动,彻底毁灭那东西,只能束缚他的行动。我们现在正在全力以赴保护法阵剩下的部分。” 魏朝阳皱眉问:“倒底哪里出了问题?” 傅通说得不清不楚,但他必须得弄清楚原尾。 法阵要是没问题,怎么可能会消灭不了复生的异化命宫? 傅通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打算替他回答,只好叹气道:“是我们太过贪婪了,想要活捉那个复生的东西,没有第一时间启动法阵将他毁灭。” 说话的时候,给魏朝阳使了个眼色,明显有些话不太方便当众说出来。 按照魏朝阳的安排,当祭坛上有东西复生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应该启动预设的法阵,直接将其消灭。 可既然委员会抱了活捉的心思,便没有启动那个法阵,而是派了作战支队进去埋伏,甚至在看到复活的是个人类后,还提前喊话要求对方投降。 听到喊话的复活尸体居然很配合地举起双手。 这让现场内外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兴奋不已。 可下一刻情况突变。 复活尸体原地消失,如同幽灵般在库房内忽闪忽现,每闪现一次,都会击倒一名作战队员。 惊骇的作战队员立刻变换队型防守,并且紧急开火。 可是他们不动还好,这一动起来,情况却更糟,几乎所有人都在变换动作时出了意外,跌倒的,撞伤的,走火的,被仓库内的物品滑落砸伤的…… 眨眼工夫,第一波进去的作战队员近乎全军覆灭! 这一变化看得在外面的众人目瞪口呆。 有在场的常务委员见识多,脱口就叫了出来,“这是噩运骑士的作战方法,里面被噩运覆盖了!” 有了这个判断,他们立刻把跟着洲区委员会调查组来的运气压制小组派了上去,布设仪器,压制库房内的噩运效果,同时再次派作战支队进入,并且为他们配置携带好运气对冲噩运力量。 两项布置起了明显效果,这次进入的作战支队队员,没有再发生意外。 可是他们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上,就再次全军覆灭。 那个复活的尸体,不仅仅会瞬移,竟然还刀枪不入,不仅仅刀枪不入,而且还能够喷吐酸液,不仅能喷吐酸液,还能引电引水打人。 就特么的很离谱。 大米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也就那么一两招,这家伙一个活尸居然花招百出。 这种情况下,委员会也不敢再说什么活捉了,赶紧派人去启动法阵。 可这一启动才发现法阵居然被破坏,已经不能启动了! 复活尸体刚刚在大杀特杀的同时,竟然还有闲暇去查找阵点进行破坏! 好在法阵虽然被破坏,不能启动灭杀复活尸体,但剩余部分就算不启动也能束缚住这复活尸体。 所以委员会一面派人进去死死守住剩余的阵点,一面赶紧向魏朝阳求助。 傅通道:“我们试图派人进去把被破坏的阵点重新修复,可是几次都失败了。那复活的尸体看得很紧,只要有人往那边去,就会立刻瞬移过去。我们也尝试着在仓库外重新布设法阵,可是超出你给的方案范围之后,就不能发挥作用了。” 魏朝阳也不再多问,立刻进入仓库实地查看情况。 傅通紧跟其后。 其他人你眼望我眼,犹豫了片刻后,陆陆续续地跟在了后面。 魏朝阳来到库房门口,往里一瞧,就见硝烟弥漫,火舌飞舞,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付出几轮惨痛的代价后,作战支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在剩余阵点布下防守阵地,三人一个作战小组,配上了重机枪,清空了阵地周围的一切物品,见到瞬移过来的复活尸体就立刻射击。 枪弹打不死复活尸体,但至少能形成有效的阻挡动能。 而且从经验来判断,这复活尸体虽然刀枪不入,但也不敢长时间顶着机枪射击硬往前上。 这说明它的防御力终究还是有上限的。只可惜,委员会目前最大的火力就是重机枪了,这一点他们就远远不如国外同行。 国外最强的美洲委员会作战支队,不光有枪,还有坦克大炮装甲车飞机,简直就跟军队一般无二。 魏朝阳刚探头看了一小会儿,就听到重重硝烟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咆哮,“魏朝阳!” 下一刻,黑影一闪,复活尸体就出现在魏朝阳近前不足两米的位置,一拳打向魏朝阳面门。 身后众人惊骇哗然,四散奔逃。 大家都是文职,打架那是不行的,打怪物更是不在行。 可魏朝阳却纹丝不动,看上去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 轰的一声闷响。 拳头停止在了魏朝阳脸前不足米许的位置,任凭如何发力,都不能再向前一寸。 这是法阵起到了作用。 整个库房都在法阵的约束范围内,复活尸体出不来,自然就打不到魏朝阳。 魏朝阳倒是借机看清了复活尸体的具体情况,不禁轻啧了一声,“有意思!” 这具缝合怪般的复活尸体,身上竟然有三个运。 一个在头顶,两个在左右肩。 复活尸体一拳没能打出来,立刻一耸左肩。 左肩上的运立刻弹起来,换下了头顶上的运! 这个新换上来的运仿佛一只皱皱巴巴的肉球,还流脓淌水的,看着就很恶心。 换上这个运,复活尸体的整张脸都抽成一团,跟着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大团绿糊糊的粘稠液体。 魏朝阳往旁边一闪。 绿液擦身而过,落到地上,发出嗤嗤急响,冒起股股白烟,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配臭气味。 “魏朝阳,你死定了!” 复活尸体咆哮,“我要杀了你,杀了颜若凝,杀了你们所有的亲朋好友!” 魏朝阳道:“你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异化命宫种不了别的运气! 如果这复活尸体只是单纯的异化命宫复生的话,要么无运,要么就是带着复生前的运气! 可这家伙,不仅有运,还带了三个,不仅带了三个,还能够轻而易举的调换! 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魏朝阳掌握的所有异化命宫的相关资料! 第九十五章 惊世一击 “我是你无法理解的存在。” 复活尸体看着魏朝阳,墨黑的眼珠子里有无法形容的东西在蠕动,仿佛马上就会冲出来。 “高于这令人窒息的俗世一切的存在!你可以认为我是神明,真正的神明!” 魏朝阳“哦”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对准复活尸体,“能重说一遍吗?” 复活尸体明显没能跟上魏朝阳的脑回路,“你干什么?” “神明嘛,还是活的,多难见啊,我先拍下来,做个纪念,省得一会儿把你打死了,就没法跟人显摆,我见过神明这事儿了。” “你去死!” 复活尸体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冲着魏朝阳哇哇地狂喷酸液。 魏朝阳退得稍远了点,招手示意傅通过来,“傅委员,把里面的人都撤出来,这射击得太猛了,我怕没死在这家伙手上,倒被你们的人给打成筛子。哎,不是我说啊发,你们委员会这么大个组织,对付这些东西的手段似乎有点匮乏啊。” 傅通没有任何犹豫地下令前方人员撤退,又怕魏朝阳太瞧不起委员会,影响到以后的合作,还得赶紧解释。 “我们以前也从来没有碰上过这种情况。对付的基本都是各种职业的运灵师,正常情况下,普通武器就可以,实在对付不了的,那不是还有噩运骑士嘛。不过我听说总会还有比噩运骑士更高级的战力,但从来没见识过,这些年只要噩运骑士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这正解释着呢,就见好几个人急三火四地跑过来。 当先是个戴着眼镜的老头,虎着脸问:“傅委员,为什么让前线人员撤下来,你是有解决方案了吗?有方案为什么不先提交委员会审议?” 这老头也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姓鞠,叫鞠强国,目前海城委员会最资深的常务委员,平素就对傅通的做事方法看不太惯。 傅通解释道:“魏顾问有解决方法,让把人撤出来,免得误伤?” 鞠强国就看向魏朝阳,态度稍微缓和了些,毕竟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劫人家地运的炼运师,不太好惹。 “魏顾问,你有什么解决方案?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任何方案都要上常务委员会审议才可以执行。要是太复杂的话,你可以提个书面说明。” 魏朝阳道:“我的方案很简单啊,就是你们把人撤出来,我进去把那家伙灭了,然后大家就都可以收工回家了。” 鞠强国就是一呆,试探着问:“你以前对付过类似的东西?” 魏朝阳诚恳地道:“没有,我连那倒底是什么玩意都没搞清楚!” 鞠强国震惊了,勉强按着性子问:“那你是有把握消灭它?” 魏朝阳道:“没有啊,都不知道是啥玩意,哪来的把握?我得进去细瞧瞧试试才行。” 鞠强国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逐渐变大,“那你知不知道里头那东西能瞬移,能喷酸液,防御力还特别强,连重机枪都打不透?还进去瞧一瞧试一试?那是随便能瞧随便试的吗?我们现在控制它的就已经很勉强了,要是全部撤退,局面就会失控,你一点把握都没有,怎么就敢这么做?知不知道你要是失败了的话,会害死很多人!我绝对不同意这样的冒险行为!” 魏朝阳道:“鞠委员啊,说得好像你能管得了我似的,你不同意又怎么样?” 鞠强国大怒,可又真不能对魏朝阳怎么样,只好转过头来看向傅通,“傅委员,那我绝不同意你们这样做。” 傅通道:“我是常务委员会紧急任命的总指挥,也是本月的轮值首席常务委员,你不同意可以保留意见,但不能妨碍我们的行动!” 如果有更稳妥点的办法,傅通怎么可能不用? 可问题是,现在没有! 眼下的局面,是靠着不断往里添人命,才能勉强维持住。 可是,整个委员会又有多少人能往里添? 人都添光了,那个复活尸体还会冲出来,到时候就更没有办法控制它了。 魏朝阳现在是唯一的希望了。 鞠强国现在跑出来表示反对,却又提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除了耽误时间,浪费更多的人命外,没有任何意义。 “傅通,你是委员会的人,不是魏朝阳的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要我们这些常务委员会干什么?不如把海城委员会让他给自己管好了!” 鞠强国的声音越发的大了,把周围人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于是他最后说了一句,“傅通,你要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负责!” 这才是他跳出来表示反对的真正目的。 他才不要为傅通的这个冒险决定背锅! 眼看着海城委员会即将发生大变,他必须得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才能在即将到来的瓜分盛宴中吃到最肥美的一份。 这也是多数常务委员的想法。 所以才没有人跟傅通抢这个前线总指挥的位置。 要不然,只为了在明见章这个总会钦差面前多表现一下自己,这个位置也会抢破头! 傅通深深看了鞠强国一眼,没有再答理他,而是再次催促库房内人员撤离。 撤离也是极为艰难。 在复活尸体的袭击下,又有八名作战支队队员死在了撤退的路上。 至此海城委员会已经损失了约五分之一的作战力量。 伤亡之惨重,堪为海城委员会有史以来之最。 魏朝阳一直离得库房门口远远的,以免吸引到复活尸体的注意力,害得所有人都逃不出来。 等撤退完毕后,他走进库房。 自在一个角落里破坏阵点的复活尸体立刻注意到,闪电般瞬移到魏朝阳身前,一拳打了他过去。 魏朝阳同步瞬移到复活尸体的背后,躲过这一击,立掌成刀,切在复活尸体的脖子上。 清脆的断裂声中,复活尸体的脖子扭曲成九十度角,脑袋拗到前胸。 但它抬手一扶,就把脑袋归回原位。 “真是愚蠢啊。”他把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看着魏朝阳,“这具身体可是我花了一百多年炼制出来的,与我的命宫完全匹配融合,不仅可以发挥出我全部的力量,而且无伤无痛,金刚不坏,你的攻击毫无意义!” 魏朝阳道:“按滕文彦的说法,你是在三十一年前才死在无运死人事件里,可你却说这尸体你炼了一百多年,所以当年第一次赌斗的时候,你实际上就已经跟杜萍合作,把滕文彦当猴耍?我不明白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这祭坛不是一人只能用一次吗?只要中断使用,就再也不用能使用了。” 复活尸体嘿嘿冷笑,“祭坛确实每人只能用一次,不过这根本不重要。因为祭坛只是个用来举行晋升仪式的工具,这个所谓的每人只能用一次,是指用祭坛晋升的机会只有一次! 滕文彦那个蠢货根本不明白这些,他对这祭坛一无所知,说明接受的不是正统的炼运师传承,只是个偶然得到些零碎法门的外人罢了!可这样一个外人,仗着一知半解的手段,居然就能闯出个火神的名头,还成了炼运师的代表人物! 我呸,他也配!要不是我们这些正统炼运师传人受困于诸属之争,不敢随意露面,哪轮得到他出头露面!” 魏朝阳道:“既然你们看不上滕文彦,那为什么还要带着他参加发掘这个祭坛的行 动,平白惹出多余的麻烦?” 复活尸体咬牙切齿地道:“他是没什么用处,可是跟着他的那只猫头鹰却是个有本事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它应该是第一代炼运师的储运兽,在人间生存至少五千年以上,掌握着炼运师最纯正的传承法门和秘密!我们本来是想借机把那猫头鹰捉来的。可是它却精乖的厉害,从来不在我们面前露面,滕文彦那个废物又管不了它,白废了我们这么多心思。” 魏朝阳不禁大为意外。 苦逼了上百年的滕文彦居然只是个添头! 不知道老头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羞愤自杀。 不过小白居然能活五千多年,还是第一代炼运师的储运兽,这也着实让人吃惊。 它这五千多岁都活狗肚子里了吗?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个猫头鹰,简直丢尽了普天下妖怪的脸面! “既然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搞个三十年一次的赌斗?没什么意义,直接弄死滕文彦不就得了?” 复活尸体恨恨地道:“姓滕的别的本事不大,可有长命百岁的好运,又特别怕死,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开溜,我们试了几次都没能弄死他。 又怕惹急了他,把祭坛的秘密宣扬出去,没办法只好定了个三十年之约,用这个念头先吊住他。我们有了祭坛,过几年总能大幅度超过他,到时候再弄死他也容易。 哪知道他这些年虽然在命宫修炼上没什么进步,但在炼运法门上却越来越精熟,显见得是猫头鹰一直在教他。我们几次赌斗,都没能杀得了他,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魏朝阳又问:“那三十一年前的无运死人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要诈死?当时你和滕文彦合作,是准备想阴死他,怎么就改主意了?” 复活尸体道:“死在无运死人手下的,本来应该是他!我不是诈死,是真被无运死人给打死了!这帮不讲信义的无耻之徒。灭运之属都不是好东西,全都该死,该死,该 死啊!你也该死,该死!” 魏朝阳,“……” 妈蛋,还以为是诈死阴谋什么的,哪知道是真死了! 复活尸体一提这事儿,就特别愤怒,啊啊叫着,攻击的动作都瞬间加快了好几倍。 没错,两人在说话的时候,相互之间的攻防一直没有停下来,不停地瞬移,不停的攻击,时隐时现的身影遍布整个仓库,因为瞬移速度太快,以至于留下了好多残影。 魏朝阳的攻击无数次打在复活尸体身上,却没有任何效果。 而复活尸体的攻击也没有任何效果,虽然拳打脚踢加吐酸,可魏朝阳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攻击不到! 这让复活尸体不免有些焦躁,几次想去破坏阵点,希望可以脱离这个运力被压制的地方,然后借用自己的噩运和噩力线来协同攻击。 现在这个运力被压制的状态下,它连三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可魏朝阳明显看出了他的打算,每次都如影随行地攻击阻挡。 虽然魏朝阳的攻击不能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但问题是这攻击的力度太强了,每中一拳一脚,都会被直接打飞出去,根本来不及破坏阵点! 这让复活尸体越发恼怒,再不肯跟魏朝阳说话了,只是闷头疯狂攻击。 它就不相信了,就算打不过魏朝阳,难道还累不死他? 只要缠住了,不让他逃走,他的体力和运力迟早会耗尽! 魏朝阳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 比如无运死人跟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怎么掺合到这事儿里来的。 比如他们炼运师不是奉运一脉吗?可霍深和杜萍之前明明说过他们是噩运一脉,还自称是炼运师的正宗。 可是眼见着复活尸体已经不打算答理自己了,再拖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自己随着体力消耗而陷入危险境地。 “既然不想说,那你就去死!” 魏朝阳提前向复活尸体发出警告,希望可以吓到他,再多说两句。 但复活尸体的回复是,呸呸,吐了两大口酸液。 魏朝阳立刻瞬移躲避。 只是这一次,他瞬移的位置有些远,直接出现在仓库的一个角落里。 一出现,就一脚把立在角落里的一个大铁桶踢翻。 带着浓烈中药味儿的液体淌了一地。 桶下的地面上,埋着一面朝上的圆镜。 魏朝阳跟着一脚就把圆镜踩得粉碎。 复活尸体紧跟着出现在他身后,猛烈攻击,同时大吼:“想跑,做梦啊!” 他以为魏朝阳想要激活什么预先的布置逃跑。 魏朝阳轻笑一声,瞬移到复活尸体身后,伸手在他头上方挥过,旋即一矮身子,躲过复活尸体的转身反手攻击,自下而上一拳打出,正中复活尸体的下巴,“尝尝我这招庐山升龙霸啊!” 砰的一声大响,一如既往的大力爆击。 复活尸体如同发射的火箭般冲天而起,直撞在库房顶棚上。 轰的一声大响,竟然将库房顶棚撞了个大洞,直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我出来了,哈哈哈……” 复活尸体身在空中,便已经感受到了一切束缚的消失,什么运力压制,什么移动限制,统统没有了! 魏朝阳这一拳,竟然把他打到了阵法之外! 强大的力量在身体内涌动。 肉眼可见的黑气自身周弥漫。 而在常人的肉眼范围之外,万千黑色细线如同暴雨般扩展开,意图将整个文物库区都覆盖其中! 只要噩力线布置成型,再配合他这强大的炼制身体,他就是无敌的! 不仅魏朝阳要死,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库区外的委员会众人看到复活尸体冲上天空,只以为魏朝阳失败了,一时间都是脸色惨白。 傅通震惊之余,立刻命令作战支队再次进入库区,准备迎战,又联系后方,准备启动疏散方案。 鞠强国怒斥道:“傅通,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告诉你,你完了,你必须对这次行动的失败负全部责任,你必须……” 傅通转头怒视鞠强国,喝骂道:“滚!” 鞠强国却毫不惧他,这么大的责任,他这个常务委员的职位丢定了,甚至还可能会被长期拘押甚至流放到非洲哪个犄角旮旯去,“傅通,你嚣张不了多久了,所有人都看着呢,是你一意孤行相信魏朝阳,导致了这个后果,整个海城都将因为你的刚愎自用而陷入灾难……” 他这话音未落,周围众人突然发出一阵杂乱的呼喊声。 “出来了!” “没事儿,这是还要打过吗?” “加油啊,魏朝阳!” 鞠强国愕然抬头。 皓月之下,夜空当中,红袍翻飞,与黑气缭绕的复活尸体遥遥对峙 “魏朝阳,你死定了!” 复活尸体咆哮着,加快噩力线的释放。 魏朝阳呵呵地笑了一声,缓缓向前伸出右手,“再吐吐看?” 手掌上托着的,正是复活尸体那个能让他吐酸液的噩运,习惯呕吐。 复活尸体看不到运,但被魏朝阳一提醒,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噩运在命宫,身体全有强烈的不适。 可现在,他竟然通体舒泰无比,命宫也异常轻松! 这感觉,分明是换上了好运! 复活尸体愕然抬头看向魏朝阳,“你做了什么?” “你长得太丑了,送给你个人见人爱的好运,涨涨人气,你看这不就有喜欢的你的来了吗?” 魏朝阳朝着天空一指。 地面上,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呼喊。 所有人都露出惊惧的表情。 有胆小的已经下意识抱头逃窜。 阴影从天而降。 复活尸体愕然抬头。 巨大无匹的噬运兽已然近在咫尺。 而后方的高空中,大量的噬运兽云集而来,铺天盖地,宛如怪兽入侵,世界末日降临! 所有噬运兽的目光都凝取在复活死人的头上。 那里有一丛摇拽的花朵。 带着令它们厌恨的凶手的命宫特征。 就是这个命宫的所有者,一而再地杀害幼兽! 所有的噬运兽都清楚的记得这运气的命宫特征! 现在,终于发现凶手了! 最先赶到的噬运兽触手一伸,便卷住了复活死人,跟着向上急速升起。 一个血红的人形被从复活死人体内拽了出来,头上带顶着那个蝴蝶翩翩。 血色人形拼命挣扎着,想要回到身体里。 噬运兽的触手一挥,就把血色人形扔上高空,跟着大嘴一张,咬掉了血色人形的半截胳膊。 它那么大块头,那么大的一嘴巴,却能准确无误的咬到胳膊上,而且还咬下半截,实在是令人意外。 但魏朝阳很快就知道它这样做的用意了。 咬掉半截胳膊的噬运兽迅速游开,后方的噬运兽一拥而上,你咬一口,我咬一口,眨眼工夫,就把那血色人形咬得粉碎! 魏朝阳看得直冒冷汗。 这是有多恨啊,才会搞这种碎尸的戏码! 他突然觉得,还是尽快修改命宫,解除噬运兽的追杀比较好。 这场面也太吓人了。 血色人形被撕碎了,蝴蝶翩翩这个运灵也跟着赔进了噬运兽的肚子。 但不管怎么说,把这个邪门的复活死人解决,就是胜利。 魏朝阳松了口气,一扭头,却愕然发现那复活死人的身体,竟然仍悬在空中,没有坠落的意思。 他心里不由一紧,眯着眼睛仔细观察。 如果再出什么妖蛾子的话,那就只有雷击上天这一招来解决了。 他身上带着几个用纸盒装着的烂运,为的就是以备不测。 下一刻,一抹紫色的虚影突然凭空出现在复活死人身后。 这是个披着紫色连帽长袍子的人。 瞧这长袍子的式样,跟魏朝阳的红袍子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只区别在颜色上! 紫袍子一伸手就揪住了复活死人的后脖子,就那么轻轻松松的擒着,与魏朝阳遥遥对峙。 魏朝阳深深吸了口气,冲着紫袍子拱了拱手,却也不说话,打定了以静制动,不行就引雷来劈的主意。 “想不到八百年后,还能在人间再见奉运仙使,这可真是令人惊喜呢!” 低沉温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却意外的温和好听。 魏朝阳没吱声,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果然,那个声音便又说:“这无漏之属炼制不易,要是就这么毁了未免可惜,便请行个方便让给我,算我欠你个人情,怎么样?” 魏朝阳便道:“这家伙可给我惹了好些麻烦,你总得交待清楚再走。” 那个声音轻笑了两声,“祭坛也归你了,杜萍和霍深的研究笔记就藏在祭坛底下的暗阁里,我只要这个无漏之属。” 说着话,一抬手,便有一团白蒙蒙的光芒朝着魏朝阳飞过来。 魏朝阳怕有陷阱,不怕用手接,解了捆运绳挥起来一缠,拉到近前,才看清楚是一块光润的玉佩,一面雕着栩栩如生的九朵白云,另一面则写着两个字,“云岛。” 正看着呢,忽觉一道彩光自身边闪过,抬头一瞧,却见那个紫胸佛法僧竟然落到了紫袍子的肩上。 第九十六章 太霸道了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 这个鸟到底哪边的? 难不成跟这个云岛来的紫袍子有关系? 那它一直跟着颜若凝的目的可就比较令人怀疑了。 落到紫袍子肩上的紫胸佛法僧并没有老实呆下,而是又跳到了紫袍子的头顶。 那里趴着只老虎,栩栩如生,1080P都不足以形容其清晰度,保守估计,没有4K,也得有2K。 这是魏朝阳见过的所有运灵里面,清晰度最高的一个,哪怕是颜若凝的乌鸦 都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紫胸佛法僧直接落到了老虎的脑袋上,咣咣就啄了两口。 魏朝阳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还真让颜若凝给猜对了。 这鸟跟运气有关系! 要不然怎么可能啄到运灵? 只是这傻鸟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惹老虎。 别以为运气就不会咬运气,他兜里还揣着只一口就能咬掉清晰度的蜈蚣呢。 老虎晃了晃耳朵,动都没动,一副生无可怜的架子。 跟许芳馨头上那只肥猫的状态很有些相似。 满身都透着累觉不爱。 紫胸佛法僧又啄了两口,见老虎还是没有反应,明显有些急了,跳到它面前,又蹦又跳,挥翅膀晃尾巴,还抬爪子挠了两把。 死气沉沉的老虎总算是有反应了,歪头看着紫胸佛法僧。 这鸟便扑楞飞起来,回到魏朝阳身前,就在他眼前转啊转的。 这么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在眼前乱转,着实有些晃眼,魏朝阳便抬手挥了挥,想把它赶走。 看到这个动作,那只死气沉沉的老虎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魏朝阳,嘴巴不停开合,像是在叫,又像是在说话。 就跟许芳馨的肥猫也很相似。 但对魏朝阳这个挥手动作做出反应的,不仅仅是老虎运气,那个紫袍子也看着呢,便误会了,“仙使,无漏之属虽然罕见,但有三官祭坛和我云岛的一个人情承诺,难道还不够吗?” 魏朝阳便道:“那个祭坛在我眼里,分文不值,而且那玩意也不你的。所有的这一切,祭坛,还有这无漏之属,都是我辛苦打完掉落的,你这上来扔个破玉就想拿走我的战利品,还好像我捡了天大的便宜。老实说啊,你不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欠抽吗?” 妈蛋,没见过脸这么大的。 老虎已经人立而起,就很激动啊,冲着魏朝阳使劲挥爪子晃头,甚至还转过来冲它摇了摇尾巴。 魏朝阳就很震惊。 头一回见到老虎摇尾巴,还摇得挺好,呼呼的都摇成圈了,莫不跟狗有串种? 正看着呢,紫袍子又说话了。 “仙使说得有理,是我刚刚没有说清楚。我不是说要用祭坛来换这无漏之属,而是愿意用祭坛的使用方法来换取这无漏之属。只要使用得当,再炼制一具无漏之属也不是什么难事。”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立刻试探反问:“就像霍深和杜萍这样?” 紫袍子道:“霍深和杜萍太过急功近利,以至于走了邪道,这是他们的错,不是方法的错。仙使可以用他们的研究笔记和我的方便对照,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果然跟这货有关系! 只是这货在海城这些事情里扮演的倒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魏朝阳快速的权衡了一下,道:“那你刚才躲在一边,是怎么个打算?” 打完就出来抢战利品,难道还能是正好路过? 分明是早就在一边躲着了。 魏朝阳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在最后露了一手引噬运兽的本事,这货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弄不好上来就得直接开抢! 什么交换条件承个人情,哪有没任何负担的零元购来得爽? 这货不怀好意是肯定的。 关键在于,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以及紫胸佛法僧倒底是不是他派出来的。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魏朝阳便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虽然情况不明,能不动手是最好,但和平从来不是靠着软弱退让换来的,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赢来的。 紫袍人沉默下来。 他头顶的老虎倒是越发焦躁了,几次跳起来想往魏朝阳这边扑,但每次都被无形的力量给拉了回去。 还是跟许芳馨那只肥猫的情况一模一样。 只是这老虎比肥猫脾气可爆多了,在几次尝试失败之后,气得团团乱转,追着自己的尾巴咬。 “仙使,你是怀疑海城这些事情跟我有关系?” 紫袍人终于开口,没有回答问题,却是提出了反问。 魏朝阳回了他个“呵呵”。 紫袍人便道:“我云岛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屑于在背后搞阴谋诡计。来海城,也只是为了观察霍深和杜萍使用祭坛的情况,没有任何干涉影响的想法。 要不是无漏之属炼制实在不易,不忍心就这么毁了,我根本不会现身。仙使可以向任何人打听,云岛从打成立以来,就保持中立,不涉入任何纷争,只观察,不影响!” 魏朝阳道:“从我看过的网络小说来判断,一般都是缺什么吆喝什么,比如说喊着中立公平的,往往都是幕后黑手大BOOS。 这样,我们也别说那些没用的,大家不认不识的,光靠说谁能信得过谁?来点实在的,你既然敢为了这个无漏之属出场,对自己的实力一定比较有自信。 我给现在你两个选择。第一个,跟我打一场,你赢了,别说这无漏之属,什么都可以归你。 第二个,答应我三个条件,无漏之属也可以归你。一是立刻离开海城地区,从此以后你们云岛的人不准踏入,二是不准再打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主意,三是把你现在带的运灵留下。 你只有这两个选择,要说哪个都不选,拍屁股想跑,那可试试能不能你们云岛能不能跑得掉!”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小魏大师对敌向来刨根下死手,齐家和福喜公司就是证明。 听到这个条件,老虎很激动啊,又蹦又跳,这就是手头没有麦,否则的话,必须得现场高歌一曲才能表现自己的激动。 紫袍子身上袍角无风自动,声音却没有任何变动,“都说奉运仙使行事霸道,从来不讲道理,竟然一点也不假。仙使,你这可不是正经谈判的态度。” 妈蛋,倒打一耙是! 我就霸道嚣张了怎么样! 魏朝阳刷地把镰刀拿到手,“谁跟你谈判啊,我是通知你我的决定。看来你是想动手,来,来,来,要动手就赶紧的,别在那逼逼没完!你看啊,我这刀都坏成这样了,没准儿你能打赢我!” 紫袍人语气肃然地道:“我云岛向来中立,从来不卷入纷争,我不会跟仙使动手。我答应你的前两个条件,至于第三个,我带的运灵已经与我命宫锁定,不能给你,可以另拿一个运灵。” 魏朝阳大为佩服,怂了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高人范儿实足,也是本事。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呢,老虎先不干了,跳起来对着紫袍子头顶连咬带挠,跳来跳去,就很愤怒啊。 魏朝阳心里就有了计较,一摊手,“行,拿来。” 紫袍子掏出个方盒子,扔给魏朝阳,“这是运灵逢考必过,有此运在央,遇考都会超常发挥,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只要学了,就能考过!亲测有效!” 卧槽!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好运! 魏朝阳赶紧接过来,翻开盒子,就见里面是枝毛笔状的运灵,清晰度1080P,笔尖上还带着墨呢,似乎随时都会滴下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好上手就摸,赶紧掏出自家罗盘来测。 运灵:逢考必过,苦心天不负,所学终有得。 这运灵给的,简直太投人所好了。 亏得戴着兜帽呢,要不然魏朝阳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样让人瞧了去,什么仙使威严都没有啦。 “哎哟,不错,不错,你这个很有诚意嘛,行了,带走,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紫袍子拎着复活尸体,冲着魏朝阳微微一躬身,也不多说话,刷一下就飞走了。 头上老虎急得直跳,但卵用没有。 紫胸佛法僧也挺急的,围着魏朝阳直转。 魏朝阳一抬手就把它抓了个正着。 不过啥提示都没在脑子里冒出来。 看起来不像是运灵。 魏朝阳就更好奇了。 这玩意的属性很复杂啊。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下面好几百人还在那伸脖子等着结果呢。 魏朝阳把紫胸佛法僧往红袍子的内兜里一塞,刷的一下落回地面,工作套装一收,立马赢得了热烈的欢迎掌声。 还有起此彼伏的叫好喝彩。 “魏顾问,干得漂亮。” “魏顾问好样的!” “厉害,太厉害了!” “魏顾问,我太崇拜你了……” 傅通激动地握住魏朝阳的双手连连摇晃,“魏顾问,辛苦你了,真是辛苦你了,你再次挽救了海城,挽救了海城委员会,挽救了我们所有人,是我们海城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大功臣!” 魏朝阳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赶紧把现场收拾收拾,对了,那祭坛别挪动,放在原位不要动,等我研究明白再说,千万别动啊,动了再出事儿,我可不管了。这两回打的,我这元气大伤啊,一时半会是不能跟人动手了。那噬运兽虽然好用,可也不能总用不是。” 傅通连声应是,“放心,魏顾问,这回谁要是再敢提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绝对不会允许。” “行了,那你们就该干啥干啥。我带颜若凝回医院了啊。” 魏朝阳也不多说,转头就要去找颜若凝,结果一回身,就看到鞠强国站身后呢。 老头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魏顾问,恭喜你战胜强敌,为保卫我们海城做出了突出贡献……” 魏朝阳打断他道:“行了,鞠委员是,我这个小气着呢,你刚才质疑我能不能行,这事儿我不带忘的,回头肯定找机会也质疑一下你行不行,这叫礼尚往来!” 鞠强国,“……” 特么的就不爱眼这种楞头小子打交道,难道不应该大家面上都过得去,暗地里再互相捅刀子吗? 这么当众不给脸面,让他这个常务委员还怎么干下去? 下半年可就要换届了,他还想着再干一任呢! 鞠强国还想再说两句,挽回下局面,可魏朝阳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走了。 他不禁大急,正想追上去,傅通却上前拦住他,道:“鞠委员,魏顾问这一天都没着消停,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却极为坚决。 鞠强国现在理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没底气跟傅通争执,只能瞪了他一眼,返身离开。 走远了些,回头再看,傅通已经开始指挥众人收尾,意气丰发,精神抖擞,在场本还有两个常务委员,却也笑咪咪的不再插话,由着傅通自己做主安排。 “特么的,神气个屁,还不是靠着魏朝阳……” 鞠强国骂了一句,突然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 对啊,傅通能这么风光,全靠傍上了魏朝阳。 大家都是常务委员,他能傍得,自己就傍不得吗? 魏朝阳与齐家之争,在不明内情的人眼里,可能还得再观望一下才能有结果,毕竟明家跟齐家联姻的事情无人不知,明见章很可能会偏袒齐配额,魏朝阳公开辩审胜了不见得会胜到底。 但鞠强国这样的常务委员却是清楚的知道,明见章绝对不会偏袒齐家。 海城这一系列事件必须要有一个足够份量的背锅者才行。 而齐家的脑袋怎么看都足够大足够好,最适合背锅了。 至于联姻关系,别说还没办呢,就算正式办完,在辣么大的利益面前,就是个屁!干翻了齐家,吃最大一份的,肯定是明见章! 别人不知道,但海城的几个常务委员能不知道明见章在会后单独见了魏朝阳? 这种情况下,魏朝阳在海城的地位必然举足轻重! 对于未来几年的海城委员会来说,得魏朝阳者得天下! 傅通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鞠强国拿定主意,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急忙离开现场,找人商量傍大腿的姿势。 魏朝阳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救护车上找到颜若凝,把守着她的护士打发下车,也不多说,先把黑皮本子夹的地图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就抱着颜若凝返回医院。 结果回到病房,就见门口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都穿着西装,往那一站就透着精悍。 细一问,居然是傅通安排过来保护颜若凝的。 而且是魏朝阳进仓库,傅通就立刻安排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 四人都是第一作战支队的,本身就有安全保卫的职责,算得上是行家里手。 他们不见得能比颜若凝能打,但在处理运气相关的威胁方面的理论和实战经验都比较丰富,而且还携带着委员会研发的相应仪器。 比如说有个智能手表般的仪器,身周五十米范围内运气出现特殊变化,就会立刻报警。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全天二十四小时保卫颜若凝安全,直到所有事件平息为止。 四人也不进屋,就在门口守着,有什么需要可以叫他们。 颜若凝见魏朝阳不反对,就没当场说什么,只是进了病房后便道:“可不能总让这几个人跟着我。” 魏朝阳道:“就这两天在医院让他们陪一陪,等你出院事情也就能处理得差不多了。正好有他们在,你就不用跟着我到处跑了,先歇下,我再出去一趟。” 说着话,把那黑皮本子夹的地图掏出来打开,瞧了两眼,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光点道:“这是刚才那个紫袍子带的运灵,刚才在救护车上看的时候,移动得老快了,可现在却停下了,也没出海城,我过去吓吓他,把他赶走。然后去看看那祭坛。” 颜若凝有些不爽地道:“等闲下来,你得教我这些本事。” 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两人一起做,如今这么大的事情,她却插不上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一时真恨不得出车祸的时候也跟魏朝阳在一起。 “那必须的,这么好玩的事情,我哪能把你落下,等过后我一定教你,你可别让校长和老许知道。” 魏朝阳安抚住了有点情绪的颜若凝,便换上工作套装,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照着地图找到紫袍子停留的位置。 这是一家高档酒店,紫袍子住的十九层的海景房,停在窗口往里一瞧,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屋里打电话,那老虎趴在他脑袋顶上,又恢复了生无可恋的架势。 正看着呢,那中年男人似有所觉,扭头往窗外看过来,正与魏朝阳看了个对眼,一时满脸都是惊愕。 老虎也看到了魏朝阳,却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显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魏朝阳便朝中年男人挥了挥手,靠到窗前,拍了拍玻璃,“你这人也不讲信用啊,刚答应立刻离开海城,这转头就住下了,是不是认为我这人好唬弄?” 中年男人惊骇莫名。 离开仓库的时候,他一路都在留意被没被跟踪,特意多转了几圈,又使了几次远距离瞬移,有信心什么跟踪都能甩掉。 可万万没想到,他这前脚刚回酒店,魏朝阳后脚就找上门来了。 奉运仙使,果然名不虚传,恐怖如斯! 中年男人定了定神,解释道:“仙使误会了,我住在这里,是回来收拾东西的,收拾完了,马上就走!” 魏朝阳道:“你都在这儿呆快二十分钟了,有多少东西收拾不完的?分明是没有诚意。这样啊,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打一场,赢了全都有; 另一个是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跟刚才说的一模一样,一点变化没有。 中年男人疑惑地道:“这个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我都已经把运灵给你了。” 魏朝阳道:“你都不走,让我抓了个现形,之前协议作废,得重新再来。你赶紧选。你可以选动手哦。” 就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似乎很期待男人选择动手! 中年男人大怒。 这特么是敲诈! 他是云岛门人。 他是炼运大师!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没有人! 可对面这位,他是仙使,不一定是人啊! 一想到这里,眼前就浮现出噬运兽应召而来的情景! 人,哪能召唤役使噬运兽! 他肯定不是人! 既然不是人,那就好接受多了。 男人立时冷静了许多。 动手肯定不会赢。 那之前付出的运灵就等于是白扔了。 他可不认为魏朝阳会把逢考必过还回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受到的屈辱,他迟早会加倍讨还! “没问题,我可以再给你个运灵!” 中年男人忍着怒火和屈辱,又掏出个盒子来,打开窗户,扔给魏朝阳。 “这是运灵万象更新。” 心都在滴血,也没有详细介绍的心情了。 连丢了两个上品吉运的运灵,就算是炼运师也肉痛啊。 毕竟炼运师只能炼运,不能无中生有。 得以相近的运气为基础才能炼制出需要的运灵。 这样上品吉运的相近运气是不是那么好找的。 魏朝阳拿捆运绳接了,打开瞧,里面是一颗不停有新芽发出的树枝。 运灵:万象更新,日月光华耀,草木发精神。 光看这词,就是相当不错的好东西。 魏朝阳把盒子往袍子里一揣,点头道:“行了,赶紧走!” “魏仙使,我们后会有期!” 中年男人拱了拱手,草草收拾了随身行礼,便下楼退房。 魏朝阳落到酒店楼顶,拿出运灵地图观察。 代表中年男人的那颗运灵在短暂缓慢移动后,便立刻以直线高速向着海城外前进。 在持续前进了大概十多分钟后,出海城市区,便即停了下来。 魏朝阳嘿嘿一笑,看准位置就飞了过去。 用袍子飞行,得消耗运力,就看滕文彦弄为了个能获取运力的祭坛一百多年屡折不挠,就知道就算是炼运师,想弄运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想来平时那男人也舍不得消耗运力到处飞,必然是需要装象的时候才会穿上。 没大会儿,就看到了中年男人。 一处镇子边上,坐在路边的田梗上,那具复活尸体就在身边放着。 大晚上的,孤伶伶的带着具尸体坐路边,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魏朝阳停在空中,遥遥注视着他。 中年男人霍然抬头,然后就看到了魏朝阳,脸色就是一变,脱口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没有跟踪,却能想找到就找到,简直是细思极恐。 魏朝阳道:“你这人不实在啊,居然还偷偷留下来,又让我给抓到了。” 中年男人赶忙道:“我已经出海城了。” 魏朝阳道:“我说的是海城地区,而且说了好几遍,别说你没听清楚。” 中年男人忍无可忍,“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用飞,我也飞不出海城整个地区,魏仙使,你做不要太过份!” 魏朝阳叉腰哈哈大笑,“那我不做人好啦!” 中年男人,“……” 魏朝阳道:“我是仙使嘛,怎么可能是人?我都不是人啦,还有什么过份不过份的?再说了,离开海城地区很难吗?我就可以直接飞出去。当然了,像你这样本事差劲儿的,让你自己直接飞出去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不过你可以坐高铁啊,你可以坐飞机啊,只要上了车上了飞机,难道我还会好意思追着说你不肯走?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你别说你想不到,说一千到一万,你就是想找借口赖在海城,你说对不对!” 中年男人悲愤欲绝,“我带着具尸体,怎么坐飞机火车!” “这样啊。”魏朝阳摸着下巴道,“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是太有点不近人情了。那好,我送你一程好了。把你的袍子穿上。” 中年男人赶紧站起来,警惕地看着魏朝阳,“你要干什么?” “带你飞出去海城地区。为了防止你胡思乱想以为我要害你,让你先把袍子穿上,就算半道我把你扔了,你也可以自己飞一下嘛。” 中年男人纠结犹豫。 魏朝阳便又催道:“当然了,你不用我送也行,那么你还可以有两个选择……” “那就麻烦仙使了!” 中年男人果断做出选择。 特么的,再选择一次,又得赔个运灵出去! 做出决定,中年男人便立刻把紫袍子换上,一手擒着箱子,一手擒着尸体,同时将警惕拉满,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魏朝阳落下来,一把揪住他的后脖子,拎着就飞了起来。 中年男人一时间血往上涌。 他可是仙岛门人。 他可是炼运师! 居然被人像拎狗一样拎着在天上飞。 颜面何在啊! 尊严何在啊! 幸好没人看到! 只要没人看到,也无所谓了。 毕竟颜面尊严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没人看到,就不存在丢失的问题! 中年男人心存一丝侥幸,强行冷静下来,只觉魏朝阳飞得又快又稳,不禁暗暗骇然,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是一怔,然后大惊失色。 第九十七章 成功人士 他看到了什么? 魏朝阳一只手拎着他,另一只居然拿着手机在自拍。 看那角度,分明是把他也给拍进来了! “你在做什么!” 中年男人嘶声大吼。 “没事儿,别担心,我头一回拎着人这么飞,拍个视频留个纪念。” 魏朝阳转头对着镜头道:“下面拎的这个,是来自云岛的……哎,大哥,你叫什么?都这么熟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太失礼了,哈哈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魏朝阳……” “我知道你叫什么!” 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努力低着头,用兜帽遮住脸。 魏朝阳一看他不敢抬头,立马把手机一揣,把魔爪伸向他头顶的老虎。 老虎站了起来,看着伸过来的手,眼睛瞪得溜圆。 一边摸一边继续说话,“大哥,你抬个头啊,我这录视频你不露脸多遗憾?跟你说,我现在十好几万粉了,次次直播都老些人看了。等下次直接,我把这视频一放,你立马扬名天下,整个运灵师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后走哪儿都不用再扔牌子表明身份,刷脸就可以了……” 中年男人把头低得死死的,生怕被魏朝阳拍到脸。 魏朝阳的手落到了老虎头上。 运灵成熟体:执岁黑虎,主乘势而起百业可旺,威镇四方。 哎哟,这成熟运灵的介绍都跟一般运灵的不一样。 这才是魏朝阳需要收割上交的工作内容,一般运灵都不属于他的收割范围。 从地图上显示,原本海城成熟运灵就一个,他到现在一直没去查看情况。 一方面是事情太多,时间太紧,另一方面是祭坛没建起来,收了回来也上交不上去。 但上千万人的海城居然只有一个成熟运灵,足可见这玩意的稀有性,想要一年完成五十个的收割任务,显然不是很容易。 如今有个居然送到手底下了,不收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那老虎见魏朝阳手落到自己身上就没动静了,居然急了,拿头拱了拱他的手,又把爪子搭手背上,眼睛闪亮亮地看着魏朝阳,瞪得又圆又大,显见得是在卖萌讨好。 也就是发不出动静来,要不然十成十得喵呜两声。 魏朝阳心思既起,就抓住老虎,小心翼翼地往上拔,动作很缓慢,生怕弄得太快了,再让中年男人发现了。 毕竟之前人家已经拿别的运灵出来了,现在还偷人家的运灵,那是相当的不地道,可千万不能让人当场发现。 至于事后发现,打死不承认就完了,反正这是要上交的,不准备自己用。 当老虎被拔高到离开头顶大概十厘米左右的位置时,阻力产生了。 这种阻力不同于正常从命宫收运时产生的内在阻力,而是明显来自于外面。 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相当于从地里拔萝卜的时候,命宫内在阻力就是泥土包裹带来的,生长过程自然产生的。而此时感应到的阻力,相当于有人在萝卜外面绑了链子,外加用来防盗的。 魏朝阳停顿了一下,见中年男人没什么反应,这才慢慢增加提升力量,继续往起拔。 又拔了大概三厘米左右,阻力越发的大了,有淡淡的光迹显现,仿佛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绳子,在脑袋上方织成了个笼子,束缚住了老虎的自由。 到了这个位置,再往上硬拔,那些绳子就会勒入老虎体内。 老虎明显吃痛,刚开始还能忍着,后来忍不住了,全身都抖了起来,张嘴无声咆哮,爪子无力地在身上胡乱扒拉,可却根本碰不到那些绳子。 魏朝阳稍稍放松了些,保持绳子继续显现,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绳子并不是一体成型的,而是有许多接头,胡乱地绑在一起,绑得还不是很紧。 只是如果他放下老虎的话,就看不到这些绳子了。 所以,一只手办不来这事儿。 魏朝阳想了想,就用脚去勾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茫然问:“你干什么?” 魏朝阳大声道:“我感觉有点累胳膊,你自己抓着点我的腿撑一会儿,让我缓一缓。” 中年男人心想,一只胳膊累了,难道不能换另一只?分明是找借口,让我抱他的大腿,到时候拍下来,就可以歪曲事实,大肆宣扬,丑化我和云岛的形象!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他肯定要让我自己飞。 自己飞就得消耗运力,太浪费不说,飞得慢了,或者飞不动落地,肯定又会被找茬儿, 已经赔了两个运灵了,刚才被拎着的形象也被拍下来了,要是再被找茬儿,那之前的忍辱负重,不都白忍了! 为了之前的种种不白付出,还得继续忍啊! 他就抬手抱住了魏朝阳的大腿,继续低着头不抬,心里琢磨着,他要是真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到时候就说这是合成的视频,就是为了污蔑云岛,反正打死不承认就对了,说就是我自己会飞,根本没必要让人带飞! 魏朝阳哪知道中年男人还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见他乖乖改抱了大腿,赶忙便一手抓着老虎,一手去解那些绳头。 这些绳头虽然系得一圈又一层,好像挺用心,但实际上松松垮垮,轻松就能解开。 连解了四个绳头,就把那笼子给掏出个大窟窿来。 老虎激动得直蹬四爪,恨不得立刻顺窟窿跳出去。 魏朝阳却一把按住它,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个扁纸盒来,里面装的是存着备用的烂运,拿了一个,这手把老虎揪出来,那手把烂运塞进去,然后又把解开的绳头重新系上,还特意系得紧些。 中年男人对自己已经被换了运的事实一无所知。 得脱自由的老虎开心啊,四个爪子连蹬带刨,渴望争脱手的束缚,魏朝阳想都没想,就把它塞到了扁盒子里。 重新把盒子揣好,魏朝阳又掏出手机拍了一段,然后就专注飞行,最后在海城地区最靠边界的一个镇停下来,还特贴心地把他放在了火车站附近。 “行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你打张票,上车就算你离开了。” 魏朝阳说完,就冲着中年男人一伸手,搓了搓手指。 中年男人赶紧往后跳开,警惕地看着魏朝阳,“魏仙使,你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送外卖还有个配送费呢,顺风车还得花个打车钱呢,我这么大一仙使,带着你飞了半宿,白送啊!你心里能过意得去?” 中年男人震惊了。 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什么叫强买强卖啊! “我手头没有运灵了!” 中年男人只觉屈辱无比,却又只能低声下气好好沟通,没办法,进忍一路了,这要最后一下没忍住,那之前不就都白忍了? 魏朝阳一脸和气地道:“都拿你两个运灵了,哪能再管你要运灵付账,我也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呐。直接付钱就行,既然是飞的,按正常机票价就可以。” 中年男人颤声问:“经济舱?” 魏朝阳道:“单人独享,超大空间,怎么也得头等舱啊,这样现在航空不景气,都在打折,我也一样给你打折,收你六千六百六十六,祝你一路顺顺顺!来扫码就可以!” 把手机收款码一亮。 这么大一仙使,六千块钱也抢,简直太没有下限了。 中年男人忍气吞声地摸出手机,扫码付款,最后确认,“这就可以了。” “可以了,大哥一路走好啊。” 神特么的一路走好! 中年男人好想打人。 但抬头看了一眼高空中游弋的噬运兽,又忍下来了,转头就走。 坐火车是不可能的,还带着具尸体的,叫个车倒是可以,可这种小镇子过了十点街上就没人了,后半夜哪来的车,只好扛着尸体徒步而行,一口气走出镇区,沿着公路大步而行。 正走着呢,忽见红影一闪,魏朝阳他又又又来了! 中年男人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奈地道:“魏仙使,你又要干什么?我这正走着呢!” 魏朝阳嘿嘿笑道:“我刚想起个事儿,这让你绕来绕去的,都绕迷糊了。之前在仓库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把祭坛使方法给我吗?也没给啊。”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后来不是你给了我选择条件吗?我已经给你运灵了。” 魏朝阳道:“你看啊,选择条件那事儿,是给你能离开海城的机会,跟祭坛没有关系,祭坛是另一码事儿。那会儿我就说过了,祭坛是我的战利品,你不能拿我的战利品跟我换东西。所以,祭坛使用方法,才是你换这复活尸体的。你要是不想给的话,可以把尸体还给我。” “我给……” 中年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掏了本薄薄的小册子扔给魏朝阳。 “这回没别的事情了。” “没了,没了,大哥一路走好啊!” 魏朝阳飞到半空,热情挥手。 中年男人不敢回头,扛着尸体就跑。 他是真不敢再耽搁了,一口气就跑出海城地界,拿着手机确定之后,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满心困惑不解。 自打人换了这执岁黑虎之后,行事无往不利,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可面对魏朝阳,这一等一的好运竟然丝毫没有发挥作用,着实是让人无法理解。 就算魏朝阳也带着同样等级的好运,也不至于把自家的运灵压得死死的一点力量也发挥不出来!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奉运仙使这种非人生物本领通神,实在不能以凡人视之,以后再遇到必须得小心谨慎。 “就算奉运仙使又怎么样。” 想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又冷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还不是中了我的算计,只要研究那祭坛,就没人能够逃得出去,哈哈哈,你死定了!” 笑了两声,忽听背后有风声响起,吓得一激灵,腾地跳起来,叫道:“魏仙使,你又有什么事?我已经离开海城地界了!” 叫喊中,转头查看,却压根没有人影,想刚才是纯粹的夜风,不是魏朝阳又跑来突袭。 虽然松了口气,但心里却难免突突直跳,自觉也歇得差不多了,不敢再多呆,扛起复活尸体继续赶路。 “看你还敢不敢偷偷摸摸跑回海城!” 躲在树林后的魏朝阳,看着中年男人远去,得意地笑了笑,这才返回海城。 他这一路不停地出现,为的就给中年男人形成个自己可以随时随地找到他的印象,让他不敢再暗中潜回海城。 如今看来,这目的算是圆满达成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魏朝阳直接穿窗而入,就见小白正蹲在床头跟颜若凝说话,旁边站着的女保镖看着这只会说话的猫头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三观破碎的震惊。 看到魏朝阳回来,小白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扭头看了眼女保镖,又把话憋回去了。 颜若凝笑着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对女保镖说:“裴姐,魏朝阳回来了,你们都回去休息,他陪我就可以,辛苦你们了。” 那个女保镖回过神来,又看了小白几眼,这才道:“我还在门外,有事叫我就行。这两天还不太安稳,主要是怕齐家的人狗急跳墙,我们可不敢离开。等一会儿,另一班人会来替换我们,累不着的,你安心休养。” 又冲着魏朝阳点头示意,这才转身离开病房。 小白立刻迫不及待地道:“小魏,快去帮帮老滕。他不听我劝,去偷祭坛了。” 魏朝阳笑道:“早猜到他会干这事儿了,一百多年的心愿,总得让人满足一下,他想偷就偷,那祭坛我要来又没用,放那也是便宜委员会。不过,我现在是委员会的顾问,不可能帮他去偷。” “不是帮他偷,是去阻止他作死!”小白毛都炸起了来,跳到魏朝阳面前,“那个祭坛特别邪门,沾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必须得阻止他!” “小白前辈,你怎么知道沾上祭坛的人会没有好下场?”魏朝阳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白,“见了天日祭坛就会失效这事儿,是你告诉滕前辈的。” “不,不是,那是他们研究竹书得出的结论。”小白把头偏到一边,不敢看魏朝阳,一副心虚的样子。 魏朝阳一摊手,“那不就得了。既然是他们研究的结果,那肯定就是真的。一个已经失效的祭坛,就让滕前辈拿去研究研究呗,满足一下他的心愿。要不然这念了一百多年,就这么没结果了,再憋个好歹。” “你心知肚明,为什么要故意欺负我一只鸟!”小白呜呜大哭,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掉,拿着翅膀一边抹泪,一边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欺负我一只几百岁的老鸟……” “不是几千岁吗?”魏朝阳反问,“小白前辈,别装啦,你的底细我已经摸得清清楚楚,卖惨在我这里没用,在颜颜这里更没用。滕前辈这事儿做得不地道,我们不趁机落井下石就不错啦,想让我去救他,你得拿同点实在东西来才行。” 他把那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薄册子拿来往小白眼前一亮,“看到没有,祭坛使用说明,你说我要把这个给滕前辈,他是不是舍得拿自家的运灵来跟我换?我觉得,这一册换俩运灵,没什么问题。” “你从哪里弄来的?”小白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全身的毛又炸了一次,连脑袋都炸得跟刺猬一样,“拜灵教不是都死光了吗?” 魏朝阳和颜若凝齐齐“哦”了一声,很是不怀好意地看着小白。 小白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吓得一缩脖子,在两人炯炯目光的逼视下,连连后退,直退到墙角,缩着脖子,干笑道:“这个,我也是听说,是听说,你看,虽然我活得久了点,但毕竟只是一只鸟,懂得不是很多……” 魏朝阳掏出手机,道:“我这就给滕前辈发个图过去,我打赌他马上就能杀过来。” 啪的拍了张照片。 “不要,不要!” 小白大惊失色,张着翅膀就扑上来,想要抢魏朝阳的手机。 魏朝阳一把将它按住,冷笑道:“小白前辈,想求人帮忙就得有求人帮忙的态度,不能既求着人,又拿人不识数。” 颜若凝道:“哎呀,魏魏你不要这样对待小白前辈,万一弄伤了多不好。它活了这么久,肯定非常有研究价值,掉片羽毛都是重大损失。快看看,有没有血肿啊,掉毛啊什么的,得赶紧收起来,要不太浪费了。” 小白毛骨悚然,结结巴巴地道:“别,别研究我,我活得久,不是因为身体特殊,研究身体研究不出什么来。” 颜若凝道:“没事,我可以慢慢研究,等我跟老师提个建议,搞个动物长生方向的研究项目,研究个三五十年肯定没问题。” 小白瑟瑟发抖,硬着头皮道:“研究一百年也没用,我这身体就是个普通猫头鹰,该死的时候也就会死,到时候我就得换个身体,我长生的关键不在这里,你们要是想知道,等救了老滕,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们。” 魏朝阳一听换身体,就想到了霍深、杜萍和无运死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试探着问:“猫头鹰也有命宫吗?” 小白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的?” 魏朝阳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奉运仙使,那怎么还觉得你那点事儿能瞒得过我?” 小白大受打击,耷拉着脑袋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看着滕文彦去送死?为什么不肯帮他一把?他其实挺可怜的……” 魏朝阳道:“小白前辈啊,我还是那句话,求人帮忙得有求人帮忙的态度,你和滕前辈一模一样,他真不亏是你教出来的,这边想求人,那边还遮遮掩掩的,就这态度,能指望谁帮你们?” 小白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魏朝阳道:“你看,你还是想跟我讨价还价,一点也不实在。这样,我给你两个选择,这第一呢,你自己回去劝滕文彦,那样就不用求我们两个啦。这第二呢,你卖身给我师姐,她将来也要学炼运术的,正缺个储运兽,正好你既会炼运术,又是储运兽,简直就是给她良身定做的伙伴,做为对等交换,我帮你去劝劝滕文彦,打消他去研究那个祭坛的念头。你选。” 小白不服气地道:“这叫什么选择,分明是逼我卖身给你们。” 魏朝阳道:“那你的选择是什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活了以千年记的老前辈,就算是把我煮了,我也不会卖身!”小白的态度斩钉截铁,“但是,我可以和颜美女签合作契约,做她的合作伙伴,炼运术我可以教她,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帮她储运,但不能当她的储运兽。就是跟老滕那样的关系,行的话,现在就可以签约!” “成交!”魏朝阳打了个指响,看向颜若凝,“颜颜,以后小白前辈就归你啦,你想煮就煮,想烤就烤,随便怎么搞它都没问题。” 颜若凝开心地道:“先抽两管血研究着再说!” 小白,“……” 魏朝阳就找了纸笔印泥,刷刷写了个合同,抓小白的爪子就印了个红印。 小白急了,“什么内容我都没看呢。” 魏朝阳道:“就那么点事儿,有什么可看的。” 小白又道:“签合同不应该双方都签字按手印吗?为什么颜美女不按手印?” 魏朝阳道:“颜颜的手那不是受伤包上了嘛,等好了再补手印。” 说完,一抖那合同纸。 合同呼啦一下就烧了起来。 小白不由一呆,“怎么烧了?” 魏朝阳道:“这是使了我们奉运仙使独家的契约法门,烧了才能天地见证,要是违背契约内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命宫扭曲成怪物,永远不得解脱。” 小白道:“可是颜美女还没签字按手印呢,这怎么能生效?” “啊?哈哈哈哈……有一方签了就行。哎,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反正以后老实跟颜颜混就是了。走着,去劝滕前辈去。” 魏朝阳把合同烧完,一把揪起小白,向着颜若凝打了个招呼,便出门走人。 大白天的,已经不方便飞了,只能靠正常人的交通工具前往。 刚下楼,就接到了傅通的电话。 “魏顾问,仓库那边有点问题,监控看到了火神前辈出现,看样子想要把祭坛搬走。” “哦?那他搬成了吗?” “好几吨呢,他搬不动,正围着祭坛打转。” “行,你们不要管他,交给我就行了,我正往仓库那边赶。” “好的,辛苦你了。对了,处理完之后,抽时间来趟委员会总部大楼,明部长想要跟你再碰一面,商量齐家的处置问题。” “他把齐家解决了?” “昨天晚上,他派出的人员已经成功控制了齐家在亚洲区委员会任职的人员,接下来就是调查和公布结果了,总得需要几天时间,不过总体方向不会再有变化。齐家完了!” “福喜公司那边有什么动静?” “姜哲威昨天已经赶回连城,今天会召开股东会议。明部长在从总会出发前,跟姜哲威做过简单的沟通,剩下的就看福喜公司是怎么个态度了。明部长的初步意见是,借着齐家倒台的由子,拆分福喜公司。福喜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由各地自行接管。” 傅通的这个电话好像打开了某种无形的开关一般,紧跟着就不停有电话打进来。 有校长打来的。 关心了颜若凝的身体状态,又叮嘱魏朝阳务必照看好,这两天也不用回去上课了,已经帮他请了假。 魏朝阳赶紧表态绝不辜负校长的期望,一定把颜若凝养得白白胖胖完好无损地交回学校。 有柳大林打来的。 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时间到俱乐部来,那帮女会员因为连着两天见不到他,已经快要吵翻天了。 魏朝阳想着柳大林之前在拳赛上帮了大忙,不好就这么不管他,答应这两天找时间一定过去一趟。 有许芳馨打来的。 先恭喜他在拳台上成功击败闻峻,一跃成为天南省最有名气的拳手之一,然后才提出想约他再见一面。 魏朝阳也想找机会接近一下那只肥猫。 按照执岁黑虎的经验,许芳馨带的那只肥猫很可能就是海城原本唯一成熟的那个运灵。 这可是必须收割的对象。 所以魏朝阳同意今天晚上还在新叶茶室见面。 有明心桐打来的。 她昨天晚上先是去阶梯教室,发现没人排练,一打听才知道都去了大礼堂,等赶到大礼堂的时候,正碰上事故发生,做为老师不可能不理不问,便跟着忙活,又陪着受伤的学生去医院,也是忙活了一夜才算腾出工夫来,便赶紧给魏朝阳打电话,问他是什么情况。 魏朝阳直说昨天晚上的大礼堂事件是个阴谋,他一整晚都在忙活这事儿,让明心桐不用担心,现在所有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只是这两天实在太忙,没时间外出吃饭,她的好意就先心领了。 有李老头打过来的。 李老头和吉德天已经按时到公司上班了,只是现在依旧没什么生意,就向魏朝阳请示该做点什么。 魏朝阳让他们两个先安排人装修,生意的事情不用着急。 现在除了顶层知道李家完蛋定了,其他人都还在等着他跟李家分出胜负,这时候自然不会上门去,万一李家赢了,那不得让李家记恨报复?李家从来都以小气著称,要不然也不能在海城那么招人恨。 有封苗打来的。 说是他哥已经知道自家祖运成了魏朝阳新公司的第一单生意,说什么想要先见魏朝阳一面,恳求魏大师能够在百忙之中拨冗相见,为了求这个见面,封阳甚至要先给魏朝阳打个一百万的预付款。 魏朝阳算计了这两天的时间,就定了明天上午在公司见封阳。 这一拨拨电话接个不停,让魏朝阳感觉好累,忍不住对小白吐槽道:“难道这就是成功人士必须经历的痛苦吗?” 小白道:“这是成功人士的秘书必须经历的痛苦。一般来说,这些电话都是秘书转接汇报就可以,哪用成功人士自己接?” 魏朝阳一听,深觉有理,就琢磨着给自己配个秘书。 既然要配秘书,那必须得配个漂亮的女秘书才行。 不说跟莎丽比,至少也得强个百八十倍的,到时候就带着去封苗公司晃一圈,气死这势利眼儿。 正琢磨着怎么招个秘书呢,电话却又响了。 这回是个陌生号码。 一接起来,就传出一个带着浓浓讨好味道的声音,“魏大师,我是景春风啊。” 景春风是谁? 第九十八章 大师,求放过 这两天折腾的事情和遇到的人实在太多,像这种只是偶尔见过一次的无足轻重的家伙,魏朝阳着实使劲想了想才想起来。 “哦,景先生啊,有事儿?” 景春风小心翼翼地道:“魏大师,你让我想办法联系姜总监,我已经找到他人了。” 魏朝阳不由挑了挑眉头。 这位的效率也太低了点。 自家这边连福喜公司背后的大股东老窝都给扬了,他居然才联系上一个海城分公司的总监。 当时让他这么做,是有从海城分公司内部下手解决问题的考虑。 可现在海城分公司已经查封,经理朴昌都已经被人灭了口,这步棋已经失去了意义。 魏朝阳正想着随口打发了,但突然想到了刚刚傅通电话说的内容,心里就是一动,问道:“这个姜总监在哪里?” “他还在海城。”景春风道同,“之前他跟朴昌闹翻了,但姜哲威姜总去了新加坡,他回总部也找不到人,就没走,一直住在东城区君乐酒店。” “他跟姜哲威联系上了吗?” “这个……不知道,他这两天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外出过。” “这样,你看着点他,别让他离开酒店。我这边手头有些事情,等忙完了,全过去见他一面。” “啊?看着他?” “有困难吗?那我就找别人做好了。” “没有,没有,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辛苦你了,等忙完这事儿,到我新开的公司来做事怎么样?新公司嘛,现在严重缺人,像你这样的资深运数猎人,是公司最需要的人才。” “啊,好,好,多谢魏大师关照……” 挂了电影,景春风欲哭无泪。 特么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为什么要答应下来! 大家萍水相逢,就见过一面,帮他找到姜总监下落,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控制姜总监? 福喜公司可不是他们这种运数猎人能惹得起的! 别看现在被魏朝阳给收了地运,好像走了背字儿。 但那也只是暂时的,谁不知道福喜公司背后的股东关系复杂,几乎囊括了整个东北亚地区数得着的地方势力! 魏朝阳现在还没跟齐家斗出个结果呢。 而齐家只是福喜公司的股东之一! 这时候帮魏朝阳做事,还是做这么得罪人的事情,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算福喜公司弄不了魏朝阳,可弄他这么个运数猎人,还不跟捏死个虫子一样容易? “风哥,咋样,魏大师怎么说?” 景春风不是一个人,边上还站着好几个人,都是年纪差不多的,这些年组队猎运的兄弟。 这次能找到姜总监,也是多亏了这些兄弟帮忙。 当时景春风找他们的时候,就直说是替一位炼运师办事,极大的激起了几个兄弟的热情。 可等知道这位炼运师是魏朝阳,全都有点傻眼,当时就有人打了退堂鼓。 最后还是景春风给大家鼓劲儿,事儿都办完了,人都找到了,不跟魏大师汇报,这活不是白干了嘛。 这大腿现在有点烫手,不好抱,但这干活的报酬该拿得拿。 于是景春风就代表大伙打了这个电话。 看着一帮兄弟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景春风心里苦啊,可也不能不说:“魏大师,让我们帮忙把姜总监控制住,不让他走。” 几个兄弟一听就炸了。 “这怎么能干,那可是福喜公司的中层!姜哲威的亲侄子!” “海城分公司是封了,可福喜公司没倒呢,这么干不是跟福喜公司作对吗?这是自寻死路!” “不能干,绝对不能干。魏朝阳能在海城呆几天还不说定,我们要是干了,齐家和福喜公司哪个都不会放过我们!” “风哥,说给了什么报酬,之前的活不能让咱们白干。” “对,对,给啥好处了,咱们拿了就跑,不管他这事儿不就得了。” 景春风苦笑道:“魏大师说了,等这事儿完了,请我们去他的公司做事。” 几个人听了面面相觑。 做为底层的运数猎人,连卖个运都得看人家脸色,能有机会去炼运师开的运气公司做事,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单从这点上来说,人家魏大师是真大方,好处绝对给足了。 可问题是,这位魏大师现在跟齐家和福喜公司斗得你死我活,能不能在海城站得住还两说呢,现在去他公司做事,那可是要冒天大的风险。 “能不能跟魏大师商量一下,换一个,咱们高攀不起他的公司,给个运数就行,不然,给个运气也行,咱们不嫌弃。” “对,对,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给个运气就行啊。” 景春风道:“你们当炼运师是什么人?敢跟他讨价还价?往轻了说,那是不知好赖,往重了说,那是不识抬举。魏朝阳那是好惹的?直播强收地运,连委员会都不放在眼里,我们几个要是惹恼了他,一个反手就能灭了我们!” 有人弱弱地道:“要不,咱们跟魏大师商量一下,这好处就不要了,之前的事儿当咱们兄弟孝敬大师的……” 景春风道:“好处不要了,那他安排的事儿你干不干?你敢不干吗?他现在正跟齐家和福喜公司斗到紧处,让你干点事儿,你推三阻四的,能不记恨你?” 没人敢吱声了。 齐家和福喜公司不好惹,炼运师就好惹了? 有胆小的兄弟忍不住道:“风哥,要不你给魏大师的电话,好好求求他,让他放过我们?” 景春风道:“那不是明着说人家魏大师小心眼儿,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那怎么办?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道就只能等死。” 景春风咬了咬牙,道:“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所谓富贵险中求,魏大师不一定就会败,莫不如我们就趁着这次机会,交个投名状,魏大师只要赢了,我们就能跟着一飞冲天,不用再受现在这些窝囊气了。” “他要是输了呢?” 景春风咬牙切齿地道:“大不了我们不在海城呆着了,世界这么大,哪儿不能容身?这事儿,我干了,你们愿意跟我赌一把的,就一起去,不想去的也没不强求,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走,要是我们出了事儿,也不连累你们!” 犹豫片刻,便有人道:“风哥,我跟你一起,特么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必须得拼一回。” “我们都是带的一堆烂运,连个好运都没有,就算拼能拼出什么来?我,我不想去。” “风哥,我也不去了,家里有老有小的,真要出事儿,我也不可能甩袖子就走。” “风哥,我去,没好运就不能拼了?有好运没下落的也不知多少人,机会到了眼前,必须得把握住!” 统共七个人的小团体,立马就分裂了,三个不想去,三个愿意跟景春风拼一把。 景春风也不强求,当即就带着愿意一起的三个兄弟直扑君乐酒店。 到了地头,装成酒店服务员,诈开房门,便一拥而入。 看到四条大汉气势汹汹杀上门来,姜总监吓得面如土色,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都已经不在公司了,朴昌他还要赶尽杀绝吗?我告诉你们,我叔叔马上就从新加坡回来了,你们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景春风狞笑道:“姜总监,有人想要跟你聊聊,跟我们走一趟。” 魏朝阳的意思让他们把人看住了就行,但景春风想的却是既然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绑了,不就不用担心他跑了? 说完一挥手,几个兄弟如狼似虎般扑上去,把姜总监绑了个结实,拿着件大衣服一遮,架着出了酒店,直奔魏朝阳的公司。 这当口,魏朝阳已经赶到了仓库。 委员会的人在门口等着呢,带他到监控室一瞧,就见滕文彦正趴在祭坛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满脸迷醉,跟中了邪似的。 小白不由大惊失色,催促魏朝阳道:“快把他从祭坛上拉下来。” 魏朝阳对委员会的人交待了几句,这才来到库房,却不急着进去,先在门口,趴门缝上往里瞧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进库。 正在祭坛上爬来爬去的滕文彦受到惊动,猛得抬头看过来,两眼血红,满脸的凶狠提防,如同护食的野兽一般,完全看不到理智。 魏朝阳一只脚跨进门里,一只脚留在门外,招呼道:“滕前辈,你这是忙什么呢?” “你别想抢走我的祭坛!” 滕文彦低声怒吼,身上蓬的爆起一较火光。 这火光一闪而逝,没烧着祭坛,却把他自己给烧得直冒烟,衣服破了好几个没事,头发焦卷冒烟。 小白哆嗦着要说话,魏朝阳却一把捏住他的嘴,“不抢,不抢,我要这玩意没用,这是滕前辈你的,谁要敢抢,我帮你打死他!不过,你这研究好一会儿了,得出什么结论了?” “我迟早会研究明白的。”滕文彦道,“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祭坛依旧拥有强大的力量,并没有失效!之前的说法,分明是骗我的。我记起来,那是杜萍说的,她肯定当年就抱了独吞祭坛的想法,嘿嘿,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风水轮流转,这祭坛终究还是回到我手上了。该是我的,谁都抢不去,哈哈哈……” 魏朝阳啪地把那个薄册子亮了出来,“说起来,我从齐家那个大坑里捡到了一本书,看内容好像是怎么使用祭坛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你别想骗我!这种上古遗留下来的法器,怎么可能会有说明书?” 滕文彦虽然这样说,可却控制不住地伸着脖子往魏朝阳手里看。 “我也觉得这书可能是假的,没准儿就是杜萍做出来骗人的,那我就烧了啊。” 魏朝阳也不跟他争辩,立刻掏出个火机来,打着了对着册子要烧。 “等会儿,别烧!”滕文彦忍不住出声阻止,“你拿给我看看,我再辨认一下,杜萍那人诡计多端,没准儿会在假书里面夹真内容。” 魏朝阳却道:“我不过去,省得你怀疑我打你祭坛的主意。你要看就自己过来拿,到时候 把门关上,祭坛也安全。” 说完,就退出仓库,站在门口,举着小册子等着。 滕文彦有些犹豫。 他看到了停在魏朝阳肩上的小白。 要是往常,他肯定会让小白帮他叼过来。 三百多年的相处,小白是他最信任的伙伴。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在他眼里,小白也是极可疑的。 虽然它只是一只鸟,但也是一个懂炼运术会说话的鸟。 谁敢保证它不会贪图这祭坛? 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滕文彦跳下祭坛,一步三回头地往库房门口走,三十多米的距离,走了五六分钟,到了门口,就不想往外出了,但看魏朝阳离着门老远,而且一点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手里的打火机也有一下没下地点个不停,火苗离着册子那叫一个近,终于没忍住,迈出库房,却也不关门,一只眼瞄着祭坛,一只眼看向魏朝阳手里的册子。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把册子扔给滕文彦。 滕文彦迫不及待地翻开,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珠了。 小白急得直扑楞翅膀,可嘴被魏朝阳捏着,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不停地瞪魏朝阳。 眼瞅着滕文彦看得入迷,魏朝阳突然一步窜到他身后。 滕文彦立刻警觉抬头。 “小心烧到书!” 魏朝阳提醒了一句。 滕文彦就是一怔。 他带着烈火燎原的噩运,可以大概率引发火焰事故,本是防身对敌的极佳手段。 可问题是,这运气引发的火焰不分敌我,真要烧起来,手里的册子首当其冲就得被烧着。 既然已经看到册子内容,他怎么舍得烧到? 这一犹豫,魏朝阳就抬手把他头上的烈火燎的揪了下来,跟着立掌如刀,狠狠切在后颈上。 这两下动作快如闪电,滕文彦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摔倒。 魏朝阳伸手扶住他,掏了个烂运给他种上,朝后面招了招手。 躲得远远的委员会工作人立刻抬着担架跑过来,麻利地把滕文彦放到担架上,拿束缚带绑了个结实,然后又拿出针筒给扎了一针。 小白紧张得问:“你给他扎什么针?他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能乱打针,再打出毛病来。要不,你把长命百岁给他换上?” 魏朝阳道:“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放松一下精神,等醒了再好好劝一劝。” 小白怀疑地道:“那为什么要绑上他?” “为了他的安全,也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不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吗?”魏朝阳指了指仓库,“他在里面布了个阵,有点类似苦难使徒的噩力线,能够放大他带的烈火燎原的覆盖范围,只要引发火焰,就会立刻吞掉整个仓库。” “他是受了祭坛的影响。”小白道,“都怪那个祭坛。” 魏朝阳不以为然地道:“这玩意从在地洞里被发现,到运这边来,不知多少人接触过,我还特意来看了一次,怎么就他被祭坛给影响了?说穿了,主要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你不懂这东西对炼运师的巨大意义。”小白叹气道,“炼运师炼运修命,求的是成神成仙般的超脱,可是按照正常的方法,一辈子都别想炼化到足够的运力。你明白那种明明目标就在前方,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的无力感吗?所有的炼运师,一辈子都在不停寻找解决的办法。” “成神成仙?”魏朝阳震惊了,“炼个运气还能牵扯到成神成仙?这都听谁说的?” 要不是祭坛涉及真都三官洞天宝地,他高低得整两句。 指望着靠祭坛成神成仙,简直太天真太幼稚了。 这玩意就是个坑,靠它只能成社畜。 我小魏同学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好端端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被逼良为娼,啊,不对,是被逼做了社畜,想不做都没机会提! “据说是当年传下炼运术的仙人说的。”小白道,“通过炼运,积累运力,炼化运力,蕴养修正命宫,把命宫炼到九养之属,可以兼容天下间一切运气,就可以更进一步炼地运,令命宫可以兼容地运,与地同寿,拥有举手投足间便能牵动地运的大威能,到了这一步,就可以称为地仙之属。接下来就是择天时,结合天地人三才,炼化天运,一跃而升为天仙,位列仙班,从此与天地同不朽。” “还与天地同不朽呢,星星能爆炸,宇宙能塌缩,黑洞白洞红矮星,啥玩意敢自称不朽?” 魏朝阳对小白的说法嗤之以鼻。 小白瞪大了眼睛,道:“你是奉运仙使,怎么还能不相信成神成仙?这不把你自己的身你份给否定了?” 魏朝阳真心实意地叹气道:“我这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打份工罢了。天选打工人有啥可得意的,要是有选择,我宁可当天选躺平人。” 特么的,要不是被逼无奈,谁特么想打工啊,躺着享受人生不好吗? 小白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换成老滕做这个仙使,不得乐疯了?他这自打在炼运修命上无法进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神经了,各种折腾,什么想追寻运的真谛,什么尝试直接合炼地运,各种作死花样百出,唉,他这么下去,迟早得把自己折腾死。” “小白前辈,你先去看着滕前辈点,要是醒了,就跟他好好唠唠,开解开解他,等我腾出工夫来就去帮你劝他。” 魏朝阳说完,就往仓库里走。 小白赶忙阻止他,“你干什么去?那祭坛非常凶险,普通人或许感受不到什么,但像你们这样的,肯定会受到影响。” 魏朝阳道:“这祭坛有用处不假,但不是他们那么用的,不说了嘛,祭坛我也会建,而且也必须得建,等这堆事儿完成之后,我就得开建,不过我要建的祭坛跟这个祭坛有些不一样,所以去比较一下,放心,我不会有事。” 小白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我陪着你,要是有什么不妥,我还能及时提醒你,老滕醒了我也劝不住他,就不浪费那个工夫了。” “也行,那就一起去。” 魏朝阳也多说,径直进了仓库,来到祭坛前。 祭坛的样子与复活尸体出来时的状态一点变化也没有。 得了魏朝阳的郑重嘱咐后,傅通便干脆直接封闭了整个仓库,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只以监控时刻观察祭坛变化。 之前魏朝阳已经看过祭坛的外观了,跟自己要建的祭坛区别,当时还想着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差别,只是没法检查,现在倒是方便了。 祭坛中间的圆洞里,原本蓄满了红色的粘稠液体,这会儿已经全都消失,只剩下一个大约能容纳四个成年男人的大洞。 洞壁凹凸不平,依旧可以看到残留在上面的红色液体,还有很多呈块状的黑色可疑斑点。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自家准备要建的祭坛,是没有这样一个空洞设计的。 按照云岛中年男人提供的使用说明书所写,想要激活这个祭坛,需要一次献祭九个生人运。 而且这运必须是得带着命宫的,如此才能保证祭坛对做为祭品的运在鲜活方面的要求。 看着空洞的模样,魏朝阳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便不打算多看,准备出去叫人帮忙,把祭坛吊起来。 杜萍和霍深研究祭坛的笔记就在祭坛下方存放。 这东西应该能够解释很多疑团。 可他刚要转头,眼角余光却瞥到有个东西在洞壁上移动,转眼定神瞧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可是眼角的余光处却又有东西在动了,而且这回还不只一个,有很多个,如同虫子般爬来爬去。 但当他把视线挪过来的时候,那地方动的东西就消失了,再次换成眼角余光里有东西在动。 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遍布整个洞壁。 魏朝阳不再动弹,只是慢慢用眼角余光观察。 那些东西,黑黑的,形状不一,爬得毫无规律,只多眼两眼,就让人感觉心烦意乱,呼吸困难。 魏朝阳立刻警觉不对,想要中止观察。 也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低低的声音。 第九十九章 名利双收 好像收音机信号不好,杂音特别大,毕毕剥剥的嘈响中,却又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有条理的话语,可无论怎么使劲听,却又都听不出在说什么。 只能知道,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话。 而且,还有种感觉,这话对自己来说,特别的重要,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来听清楚才行。 下意识地,就把头往洞里探。 别说,还真有点效果。 杂音小了些,声音清楚了些。 只是,依旧听不清内容。 想来多往里伸伸,就能听清楚了。 魏朝阳正想再往里探头,后脖子处突然一阵尖锐的剧痛。 这剧痛让他猛得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整个探进洞中。 眼角余光里的爬来爬去的东西越发的多了。 密密麻麻的涌动着,令人头发麻。 绝对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鼻端缭绕着的血腥恶臭越发深烈,熏得他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魏朝阳立刻往回缩头。 可却感觉到了一阵吸力自洞中发出。 这吸力不是针对身体的,而是针对身体中某个部分的。 大力拉扯着,要把那个部分扯出去,扯进洞里。 脑袋根本不能往回缩,感觉只要一使劲,身体里的那个部分就会被扯出去! 后脖子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但那股吸力不弱反强。 黑暗模糊的洞底处,隐约有什么东西浮动鼓起,随着吸力的增强,快速上浮。 近了,更近了! 看清楚了。 那是一张脸! 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正面角色,相当的帅气,相当的熟悉。 天天照镜子都能看到! 魏朝阳自己的脸! 只是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异样阴森表情,还闪着幽幽绿光。 一双墨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魏朝阳,透出贪婪的光。 扭曲的嘴角竟然还有涎水流出! 简直就是一切故事里疯逼反派的标准刻板印象的具现。 魏朝阳心头一动,立刻穿了工作套装。 吸力顿消。 那张脸露出慌张的表情,急急忙忙往回沉。 所有杂音全都消失,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变得清楚起来。 “一切,诸天,偏离,异种,粉碎……” 零碎的单词,断断续续,根本不成句子。 眼角余光处爬动的东西全都安静下来。 这回看清楚了。 那些竟然是洞壁上凹凸不平的小坑和突起。 动的,不是小坑和突起,而是挂在上面的形象可疑的黑色碎块。 魏朝阳立刻把头缩了回来。 后脖子痛得厉害。 还听到了小白的声音,“醒醒,醒醒,别进去!” 扭头一看,就见小白伸着嘴又要往下啄,赶紧一把捏住,“行了,我清醒了。” 小白晃了晃脑袋,摆脱他的魔爪,道:“你刚才想钻进洞里,知道吗?” “我听到了个声音。”魏朝阳解释道,“钻进去能听得更清楚些。” 他说着,掏出手机,点着电筒功能,往洞里照了照。 洞也就两米多深,一照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洞底下哪有什么脸,只有厚厚一层乌黑的淤泥。 淤泥中还有几截白森森的骨头,半没半入,显得异常可怖。 小白却紧张起来,“那现在呢?是不是还能听到那个声音?是不是还特想钻进去?” 魏朝阳就看着小白问:“上一个钻进去的是谁?” 小白叹了口气,回答:“是霍深!当年他们三个挖出这祭坛,本来是一起研究的,可是当天夜里,霍深就自己摸过来,打开了祭坛中间,就像你刚才一样,看了两眼后,就钻了进去。然后,再也没出来!” 魏朝阳愕然,“什么意思?他要没出来,那后来跟滕前辈和杜萍一起研究的人是谁?” “是啊,那个人是谁?”小白道,“那个人是第二天早上从外面回来的,说是去逛了集市,还给老滕和杜萍带了包子回来,我记得清楚,说是羊肉馅儿的,那会儿海城还是鬼子占着的呢,国人不允许吃大米白面,那东西肯定不会是从街上买来的。老滕当时吃得老香了,可是杜萍只咬了一口,就不吃了,说是没胃口……” 魏朝阳又问:“后来呢?出了什么事儿?” 小白慢慢回忆当时的情形,“再没出什么事情啊,后来他们三个就很正常的研究,那个人也没有什么异常。 还有,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那人先提出来,然后才慢慢摸索完善。对了,赌斗这事儿也是他提的。 老滕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杜萍同意了,二比一,他又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就只能同意。 本来杜萍和霍深的水平不如老滕,可那次赌斗,杜萍却突然使了个从没见过的血腥炼运法子,为此还暗中促动了一场矿工暴动,结果东瀛鬼子屠杀了好几千人,杜萍用这几千人死亡时逃溢的噩运,炼了个特别凶的噩运,叫死于非命,出来就把老滕当时炼的运给冲散了。老滕为此受了重伤。那个人也伤得不轻。我就趁机劝老滕赶紧离开这里,离那个人和杜萍远远的。 当时杜萍选了做炼运炉鼎的,就是齐家的先辈,是矿上的工头,那个死于非命刚炼出来的时候,运势极强,导致齐家的先辈惨死,后来杜萍就以此为理由扶持了齐家。”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猜测道:“冒充霍深的,不会就是那个云岛的家伙。早知道还有这事儿,就不该放他走。这货一开始提出给我祭坛的使用说明,肯定也不怀好意。” 原本暗中黑了他的执岁黑虎,还有些过意不去,但现在一看,还是黑得轻了,当时应该给他种回去个噩运,好好坑他一把。 既然霍深进了洞就再没出来,那是不是说昨儿冒出来的那个复活死人就是霍深呢? 按云岛男人的说法,那个复活死人是什么无漏之属,而且炼制不易,也就是说霍深当年就被坑成了炼制材料,这些年守着祭坛的杜萍,无论做了什么,实际上都是在给人炼制这个无漏之属。 可是霍深的命宫异化后,却又能四处乱窜,而且还能返回无漏之属复活,这又不太好解释。而且这里面还夹着无运死人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炼制这个无漏之属的步骤,还是副产品。 这事儿真是越想越复杂,越想越让人觉得背后阴谋重重,深不可测。 更重要的是,无漏之属这个概念,没在魏朝阳这里触发被动搜索,在收割者的工作知识里也没提到。 这让一度觉得已经没有人比自己更懂运的知识的魏朝阳颇有些意外。 这挂开得居然不是全知全能的! 魏朝阳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清楚,就找人过来帮忙,架设备把祭坛吊起来。 这一吊起来,果然看到祭坛底部中央有个人头大小的圆盖,轻轻一按就开,掉出卷竹简来。 小白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卷竹书!” 魏朝阳怎么看这竹书都有点眼熟,最近一段时间肯定见过,而且还印象特别深刻。 细细一想,就想起来了。 这特么不就是真都三官洞天宝地里摆着的竹简吗? 因为看不懂,被自己吐槽之后,就变成了黑皮本子,内容也成了工作手册。 魏朝阳打开竹简,果然全是那种看不懂的天书。 但在每个字的旁边,都有密密麻麻的注解,猜测每一个字代表的含义,以及组成句式后的整体意思。 魏朝阳看了两段,就没啥兴趣了。 这些注解用的都是文言句式,什么“性命根本”、“搬山填海以采三官之漏”、“沛然之气流行赋杂”,云山雾罩,前言不搭后语,非常的玄幻。 要不是看过官方正版翻译,魏朝阳肯定得以为自己手里拿的是本修真秘籍。 魏朝阳就晃着竹简问:“他们研究这祭坛的时候,不都民国了吗?怎么不用白话文,还用文言文?” 小白道:“他们是对照炼运典籍翻译的。这竹简上的字有些在典籍里提到过。那些典籍都是古时候流传下来,全都是文言嘛。” 魏朝阳便不再说什么,把竹简收好,叮嘱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千万不要随便接触这祭坛后,带着小白离开仓库,前往委员会总部大楼。 傅通早安排了人在一楼前台等着,见到魏朝阳便赶紧引他上楼,直接去见明见章。 明见章也不说废话,直截了当地对魏朝阳道:“昨晚,齐家在亚洲区和海城委员会的人员已经全部完成控制,接下来就是进一步调查,把相应证据敲实敲死,这个只是时间问题。这次请你来是关于处置齐家之后的事情。” 说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到魏朝阳面前。 “齐家在海城经营一百多年,关系盘根错节,积累了巨量的财富,在整个东北亚地区都有极大的影响力,要是处置不好的话,会造成极大的动荡,甚至影响到东北亚地区运气经营协调的稳定,也会让其他的地方豪强世家会感到不安。这是我安排人理出来的齐家直接和间接控制的财产明细,你先看一下。” 魏朝阳草草翻了一下,不禁为齐家的财富规模暗暗心惊。 除了在福喜公司拥有百分之十七的股份外,还在一堆大大小小的运气公司有投资,很多都是通过种种手法实现了实际控制。而且还跟海城三个运数猎人世家有联姻关系,掌握了海城地区大部分运数猎人力量。 再加上齐家在亚洲区和海城等地区委员会的人员布局,如此内外勾联,一呼百应,说一句海城土皇帝绝不为过。 明面上海城运气事务是委员会说了算,但实际上全都在齐家的暗中操纵之下。 怪不得想要动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那个总会大人物需要找齐家合作,也怪不得连明家这种巨头也要与齐家联姻,实在是实力摆在这里,不得不如此。 除了在运气相关领域布局外,齐家还在各种行当存在大量投资,细细一看,海城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都有齐家的股份,很多都是拥有重要话语权的大股东。像是封家的德源集团,第五大独立股东就是齐家。 整个海城,衣食住行,无处不存在齐家的影响。 像这种运灵师世家,通过自身所有好运加持来提高投资准确性的同时,还通过给各家企业的所有者及其家中成员移种维护好运的手段,来换取对企业集团的暗中控制。 而现在,所有这些错综复杂的投资,全都被摸了出来。 只花了不到一天。 要说这是临时现查出来的,那真是鬼都不相信。 显然,海城委员会这边一直暗中在调查齐家情况,只不过是在适当的时机端出来罢了。 由此推之,海城这种做法绝对不是地方的孤立行为,而是委员会的整体行为,每一个地区委员会应该都有相同行径。 从成立起,与地方运灵师豪强世家的斗争,就一直是委员会发展壮大所面临的主要矛盾。 虽然委员会为了迅速发展,选择了与地方势力的妥协合作,但却一直没有放弃暗中打击地方豪强世家的想法。 怪不得明见章会说齐家处置不好,就会引发其他地方豪强世家的不安。 过于简单粗暴的把齐家吞下去,必然会让各大地方豪强世家物伤其类,到时候肯定会破坏目前委员会与地方势力合作的大局。 看完这份材料,魏朝阳大概猜出明见章找自己的意思了,不动声色地道:“这齐家可真是个怪胎,要是早知道这家势力这么大,我可不敢去惹人家。” 严格说起来,齐家败得挺冤的。 这么大的势力,却根本没来得及发挥出来。 先是被魏朝阳不讲理的杀上门来收了地运,紧接着齐正勇为了私心,杀了齐家几个头面人物,使得齐家立时变成了一盘散沙。 齐正威几兄弟原是想着借收拾魏朝阳树立威信,收拢齐家权限,可人算不如天算,齐正光反叛,明见章背刺,以快打快之下,齐家根本来不及整合自家力量进行反击,就已经被端上桌准备分食了。 当然,怎么把齐家吞下去也是要讲技巧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齐家只是被暂时打散,但力量犹存,真要有人能把齐家团结起来,拼个鱼死网破是很容易的事情。 明见章听魏朝阳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不禁暗赞了一句,道:“魏顾问,你哪个特别看好的吗?” 魏朝阳反问:“明部长有什么建议吗?” 明见章笑道:“魏顾问,你还要继续学业,又得经管运气公司,我觉得需要费心直接管理的这些不太合适,我给你挑了几个,列个单子,你看看满不满意。这些加起来,一共十三亿,大概占齐家全部资产的百分之十左右。别嫌少,实在是我这能力有限,分不出更多了。” 这么大一块肥肉,真要分食,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正式动手之前必然得先分配好,而把魏朝阳叫来先选,足够表现明见章的诚意了。 魏朝阳看了看名单,道:“我相信明部长帮我选的一定都是最合适的,就按你的安排来。我就一个小小的要求,我看齐家在德源集团和佳佳商贸也有投资,这两个我要了,可以从你拟定的名单里替换。” 明见章原本最担心的就是魏朝阳年轻气盛,做为打败齐家的关键人物,之前又被齐家针对过,结果分配胜利果实的时候只能拿到百分之十,会因此而不高兴,如今见魏朝阳如此上道,不禁松了口气,道:“没问题,这个我来安排。还有件事情,我得先跟你说一下。齐家影响太大,所以短时间内,我们不分将齐家完全拆散,而是选择扶持齐正光夺取齐家权柄,保证齐家的完整性,过后再慢慢拆解消化,整个过程可能会需要五年左右。” 这是为了防止对其他地方势力造成太大冲击,毕竟海城这事儿因为魏朝阳搞直播,闹得沸反盈天,全球皆知,所有地方势力都看着呢,要是下手过快过狠,从全局来说,得不偿失。 魏朝阳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等着明见章继续往下说。 他现在跟齐家是死敌,齐家一日不亡,他在海城就不能真正放心。 明见章既然这样安排,那就肯定还有这方面的单独补偿。 果然,明见章继续道:“但我们会立即做两件事。一个是把除了齐正光以外的齐家人和关联人员全部清出委员会,不准任何人再进入委员会任职。第二是禁止齐家再投资任何运气服务公司和猎运组织,参与任何运气经营项目。别外,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需要一个托管方,我觉得你新开的公司比较合适。” 魏朝阳微微一笑,道:“好啊,这样的话,可就省心多了。” 明见章又道:“这事暂时不要让心桐参与,等年底再做相关操作。” 魏朝阳的公司将来要有明家占股,明见章这么安排,也是给自家捞取好处,只是他下半年还要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得注意吃相,不能让人在这事儿上抓到把柄。 小白蹲在魏朝阳肩膀上,全程沉默,保持一只正常的猫头鹰状态,等魏朝阳从明见章办公室里出来,才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们人类这吃相操作,几千年都没啥变化。” 魏朝阳拍了拍它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这一家伙就财富自由,从此可以躺着享受人生了,你跟着我和颜颜,那也是从此享福,不用再像跟着滕前辈一样东奔西走的吃苦受累啦。” 小白道:“我是一只野生猫头鹰,不是家养的宠物,我的生活注定是蓝天山野,自由自在地飞翔……” 魏朝阳笑道:“这话你得跟颜颜说,你要跟的是她不是我。” 小白,“……” 傅通安排的那个接待员见魏朝阳出来,便赶紧上前请他再去傅通那里一趟。 到了傅通办公室的时候,傅通正在打电话,见魏朝阳到了,赶忙便挂了,上来先道歉,“本来应该我去见你的,实在是这边手头事情太多了,根本走不开。想把齐家的势力完全从委员会里清除出去,是个相当大的工程。” 一边解释着,一边请魏朝阳坐,待那接待员识趣地退出去,傅通这才说:“请你来是想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一下。” 说到这里,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才继续道:“昨天晚上之所以想活捉那个复活的尸体,是得了明部长的授意。他的意思是,这东西具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希望我们能够活捉送往总会设在魔都的实验室进行深入研究,包括那个祭坛。” 魏朝阳皱眉道:“你们委员会还研究这玩意?不是只管运气吗?” 傅通道:“委员会在全球各主要城市都设有运气研究实验室,一直在做着各种深入研究,希望可以弄明白运气从产生到成长的全过程,以及运气发生作用的原理。每年光是在研究上面的投入极大,虽然不对外公开,但我有个朋友在魔都实验室,曾跟我透露过,他那一个实验室一年投入的资金就在五亿左右!” 魏朝阳道:“那个祭坛有些邪门说道,你们可得多加小心。” 傅通道:“有了昨晚的事情,明部长也不敢再提把祭坛运去魔都了,不过我看他的意思,还是没有放弃进行研究的打算,大概会从魔都那边调研究人员过来做现场研究。如果那东西实在危险的话,魏顾问,你最好能出面劝劝他,我这实在是劝不动他了。” 魏朝阳却没吱声,琢磨着研究祭坛这事可能带来的利弊,好一会儿才说:“想研究的话,我要参与,有问题可以及时解决。对了,你派人调查齐家底下那个大洞了吗?” 傅通道:“我们这边的调查研究力量有限,所以正在跟亚洲区委员会打报告,请他们派专家来帮忙。不过这两天亚洲区委员会那边也不会消停,估计一时半会批复不下来。” 齐家三兄弟在亚洲区委员会都是实权人物,既然动了他们,那接下来必然要对三人手下的亲信进行清洗,在这个过程中,能维持正常运转就已经很不错了,多余的事情根本不会有闲心来处理。 傅通又道:“我这边有几份请托,想请你吃饭。” 魏朝阳不由挑了挑眉头,“呦,还有人要请我吃饭呐?谁要请我?” “南朝李家代表与汉城委员会的两个常务委员,东瀛花守家、城户家和风间家代表和江户委员会三个常务委员,琴洲高家、贺家和琴洲委员会一个常务委员。还有龙城肖家、春城雍家……” 傅通掏小本本来,一口气念了好大一堆出来。 魏朝阳问:“这都哪路神仙,请我吃饭想干什么?” “这些都是福喜公司的股东。南朝李家是高丽半岛最大的运灵师世家,一直为高丽皇室服务,号称千年一系,在高丽半岛那就是土皇帝,汉城委员会完全处在李家的掌控下,总会至今都没能派人过去。 花守、城户和风间号称东瀛运灵师界的御三家,琴洲高家和贺家跟齐家在海城的地位差不多……他们都是福喜公司的大股东,各自都在亚洲区委员会和总会那边有人脉关系。 今天早上,明部长向总会常务委员会做了第一次视频汇报,提出了拆分福喜公司的处罚建议,这些人应该是都收到了消息,所以想来见见你,探一下你的口风。” 魏朝阳失笑道:“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探我的口风有什么用?不是得探明见章 的口风才对吗?还有,福喜公司自己是什么态度?姜哲威这个总经理还没回来,不是还有董事长吗?他们的想法也得考虑一下。” 傅通解释道:“他们不是想探拆分的口风。这事儿既然明部长提出来了,就不可能挽回,这涉及到委员会的颜面和权威,只是拆分已经很给东北亚各地方势力的面子了。只是福喜公司得罪了你这个炼运师,被公开直播劫取地运,他们担心你这气没消,不会就这么算完,所以才想来见见你,探探你在这事儿上的态度。 如果你肯就这么把事儿放过去,那他们就会接受各自地区的分公司,展开独立运作;如果你不肯就这么算完,他们就会观望一下,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做打算。为了接收个运气公司,得罪你这么个炼运师,不值当的事情。 因为跟你没接触过,不好直接找上来,所以就由各地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搭桥来找我,想让我帮忙传个话。” 魏朝阳思忖片刻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见一见他们。不过这几天不行,我事情太多,这周末开始,你帮我安排一下,分别见一见。我也认识一下咱们这一转圈的运灵师界的大人物,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傅委员,到时候你也一起,帮我介绍着点。” 傅通一听,不由大喜,赶忙答应下来,琢磨着到时候也带着郭家兴一起去,给自家师傅铺条路。 郭家兴马上就要退休了,到时候必然要进魏朝阳的公司,做为自己这一方的利益代表,这正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完这事儿,魏朝阳又道:“傅委员,刚刚我在明部长那里的时候,有个事情,他一直没有提起,我觉得这事儿他可能有别的想法。” 第一百章 神乎其技 “他一直没提齐家和福喜公司背后的人是谁!” 听到魏朝阳这句话,傅通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他张了张嘴。 本来是想替明见章辩解几句。 比如可能还没出调查结查啊,或许是线索中断了,也可能是一时忘记了。 但魏朝阳年轻认真的面孔,这些念头在心里翻滚了几遍后,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句话,“可能是有自己的打算。” 魏朝阳道:“我听说你们委员会下半年各级常务委员要开始换届,明见章是总会最高十二人的有力竞选者。这事儿应该可以做个不错的交换条件。” 傅通艰难地道:“魏顾问,这世界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都能求得一个结果。” “所以我没有跟明见章说,而是跟你说。”魏朝阳凝视着傅通,“这件事情,归根到底是因为齐家和那个委员会的大人物引起来的。齐家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可那位委员会的大人物凭什么以为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不用付出代价!我只要知道是谁!” “我会想办法。” 傅通承诺。 “那就多谢傅委员了!” 魏朝阳一笑,起身离开。 傅通一时无比纠结。 以魏朝阳这两天表现出来的脾气,真要知道了那个大人物是谁,怕不是要捅出天大的窟窿来! 可是,不帮他行吗? 难道他真就只需要靠自己来打听到那个名字? 只怕未必。 而这才是傅通最担忧的地方。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不够尽力的话,绝对会被魏朝阳抛弃。 那么,自己还能靠谁? 难道投向明家吗? 傅通长长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打出去。 魏朝阳从傅通办公室出来,没再停留,直接出了总会办公室,返回自家公司。 公司里已经热火朝天的展开装修。 李老头和吉德天两人正在监工,都是一副苦瓜脸,见魏朝阳可算来了,立刻迫不及待就迎上来,一副见到了亲人般的样子。 魏朝阳觉得好笑,“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还担心我和齐家的事情?要是害怕的话,这几天就不用来公司了,先找地方躲躲,等我们分出胜负再说。” “不是这事儿,魏大师我们既然跟了你,这时候怎么可能躲,那也太不是人了。”吉德天道,“实在是,我们两个老实了一辈子,突然搞这种事情,这个心理上承受不了。” 魏朝阳莫名其妙,“搞什么事情了?” 吉德天就示意李老头说。 李老头咬了咬牙,扯着魏朝阳往边上走了走,避开装修工人,这才说:“绑架这种事情,不太好。” 魏朝阳,“???” 妈蛋,绑架是什么鬼? 看魏朝阳一脸黑人问号的表情,李老头身板一震,“卧槽,魏大师,你不会是不知道。” 魏朝阳问:“我绑架谁了?” “景春风这个王八蛋!”李老头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这才回魏朝阳的话,“他把姜哲威的侄子姜世杰给绑了过来,还说是你亲自安排他做的。我们两个信以为真,就把他们几个人给留下来了。” 魏朝阳在楼下的空置房间里见到了姜世杰和景春风几个人。 姜世杰坐在一把椅子上,被绑得结结实实,脑袋上蒙着个花布口袋。 一副标准的绑架人质状态。 景春风带着三个兄弟守在一旁,见魏朝阳到了,赶忙迎上前去,道:“魏大师,我们把姜总监给控制住了。” 魏朝阳就问:“让你们控制着点他,又没让你们绑架,你们这是干什么?” 景春风嘿嘿干笑道:“这小子听说他叔叔从新加坡回来了,收拾东西想跑,酒店那地方人多眼杂,我们怕一时不备真让他跑了,就干脆把人带过来了。” 魏朝阳打量了景春风和他那三个兄弟几眼。 都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这要结伙往外一走,谁碰上都得小心翼翼的绕弯让路,可现在却都低头弯腰,满脸的讨好笑容中还夹着藏不住的忐忑不安。 魏朝阳就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对。” 景春风身子一颤,嘴唇哆嗦了两下,但还是回答,“是这么打算的。魏大师你是炼运师,了不得的大人物,只要胜了齐家,在海城这块立马就是一方霸主,我们几个都是连个依靠都没有运数猎人,也就现在有机会给你办点事儿,等这个茬口过了,想投效你都挤不上!我们兄弟几个没别的想法,也不要什么奖励,只求着能给魏大师做事。” 魏朝阳一笑,拍了拍景春风的肩膀,道:“行,那就来公司做事,先跟着李大叔,等过阵子再安排具体的业务。” 景春风大喜,赶紧示意三个兄弟齐齐鞠躬行礼,“谢谢魏大师关照。” “不用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以后好好做事。” 魏朝阳摆手示意几人闪开,走到姜世杰身前,直接把他头上的花布口袋摘下来。 姜世杰双眼紧闭,全身都在哆嗦。 他听得清楚,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所以怕得要死。 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拔了福喜公司地运的狠角色,用自家亲叔叔可吓不住人家。 “姜总监是,我是魏朝阳,你把眼睛睁开,我不会杀你,就是想聊几句。” 姜世杰死死闭着眼睛,仿佛不睁开眼睛就不会有危险似的。 魏朝阳无奈地道:“既然这样,景大哥,把他送走。” 景春风立刻应了一声,“明白了,这就送他上路。” 魏朝阳赶忙道:“我的意思就是把他送走,没别的意思。” 景春风拍着胸脯道:“懂,魏大师,你就放心,我保证把他送得明明白白的。” 说完伸手就抓住姜世杰的胳膊,“走,姜总监,该上路啦。” 旁边一兄弟好心地说:“要不先安排他吃口饭?不能让人做饿死鬼走。” “别杀我!” 姜世杰嘶声嚎叫,一睁眼睛,就看到了景春风的大光头,以及充满狞笑的凶恶面孔。 身底下瞬间就弥漫起熏人的骚臭味儿,裤裆湿了好大一片。 魏朝阳忍不住捏了下鼻子。 景春风立马跟几个兄弟把连哭带嚎的姜世杰给拽出去,另找个空房间。 等收拾利索再带回来时,姜世杰的脸上肿起老高,虽然依旧哆嗦个不停,但情绪总算是稳定不少,看到魏朝阳,便扑通一下跪到他面前,抱着大腿道:“魏大师,你饶了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朴昌是公司经理,他下了令要害你,我也没办法……” “朴昌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就把姜世杰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给打得干干净净,直接瘫到了地上,满是绝望。 魏朝阳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答得让我满意,我保证不会杀你。自己起来,不要浪费我时间。” 姜世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手脚发软,滑了好几下才勉强起来,摔得满身满脸都是灰尘,本来就肿得老高的脸颊更是直接蹭破,狼狈到了极点。 魏朝阳等他站好了,这才问:“你们之前想对我和颜若凝下手,是谁安排 的?” 姜世杰回答道:“都是朴昌下的令,具体他接受谁的指挥我不清楚。因为这事儿,我特意问过叔叔怎么办,他让我不要多管,听朴昌安排就可以。不过,据朴昌说,是总公司那边直接下的令。” 朴昌在这件事情里明显具有双重身份,应该不仅仅是听从福喜公司的命令,还听齐家的指挥,而且很可能卷入极深,否则的话齐家不可能会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先把他灭口。 但福喜公司毕竟不是齐家独有,出这么大的力,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姜哲威就肯定是绕不过去的关键人物。 魏朝阳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了几个问题,见这姜世杰是真一问三不知,也就不问了,直接道:“给你叔叔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两句话。” 景春风立刻把之前没收的手机塞到姜世杰手里。 姜世杰拨了号码,等接通的当口,哭丧着脸对魏朝阳说:“我叔叔一直看不上我,所以才把我打发到海城这种地地方来,不肯让我去江户或者燕京的分公司……” 景春风不乐意了,上去就踢了一脚,“咋的,海城配不上你啊,还嫌弃我们海城,也不看看你那熊样,配不配得上海城!” 魏朝阳看不下去了,“景大哥,你不要总这么粗暴的对待姜总监,我们是正经公司,又不是黑社会,哪能这么上来就又打又骂的,以后可得注意了啊,这么做会影响公司形象的。不肯配合,就直接送人上路嘛,不能侮辱人家。” 景春风摸着大光头,嘿嘿干笑,“知道了,我这野惯了,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姜世杰鼻涕眼泪都下来了,晃着手机嘟囔道:“快点,快点接啊……” 结果响了两声,就被直接给按了! “魏大师,大师,我再打,再打。” 姜世杰连续拨个不停,却连续被按断,最后干脆就打不通了,想是姜哲威把他拉黑了。 “大师,我真尽力了……” 姜世杰可怜巴巴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皱眉道:“原本以为你能派上用场,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问什么都不知道……” 景春风立马凑上来道:“那我们送他上路。” 李老头重重咳嗽了几声。 特么的,我们是正经人好不好,我们是正经公司好不好。 运数猎人也就是个职业,这位同行怎么是怎么回事,让魏朝阳得怎么看我们运数猎人! “别,别,我有用,我还有用……” 姜世杰慌乱大叫。 魏朝阳问:“你还能有什么用?” “我虽然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但姜哲威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多……” 姜世杰绞尽脑汁地想着。 “他在燕京养了个小三,还生了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今年五岁,上的国际双语幼儿园,一年光学费就三十多万,要是绑了他来,姜哲威肯定会服软配合……” 景春风呵斥道:“你想什么呢,我们是正经公司,都是正经人,绑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我看你是心怀鬼胎,想借我们的手,解决你们家族内斗。这良心,大大的坏啦!” 姜世杰赶紧换道:“还有,还有,姜哲威自己在外面开了个公司,一直借着福喜公司做利益输送,他做总经理这几年,少说得给自己挣了三个亿。 他安排了姜家好些人过去做事,可就是不肯安排我,还说什么以后要把姜家打造成齐家那样的大家族。 对了,他还说过他背后有大人物支持,根本不用在乎汉城、江户、琴洲那些地方的土豪世家…… 还有,他每年都会在七月去一次加威兰岛,说是去度假,实际上是在那边有个私人实验室……” 他正念叨着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景春风抢过来一看,便道:“是姜哲威!” 魏朝阳示意姜世杰接电话。 电话接通,就传出一个有些尖利的男人声音,“世杰,你还在海城吗?” 魏朝阳 “在,叔叔,我还在海城。” 姜世杰带着哭腔回答。 “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姜哲威呵斥道,“海城委员会不是把分公司的人都关起来了吗?你怎么还能打电话?” “我之前跟朴昌起了点争执,他把我从分公司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去,这几天一直住在酒店。我现在怎么办,可以回连城吗?” “蠢货,魏朝阳闹得这么大,福喜公司和我现在是众矢之的,你回来送死吗?既然还在海城,那就去找魏朝阳,就说我要见他,他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他!” “魏,魏大师?他,他就……” 姜世杰本来想说魏大师就在这里,但魏朝阳却摆了摆手,他反应也快,立马改口,“就在海城,我得怎么才能联系上他?我跟他不熟悉,而且公司之有要弄他,让他火那么大,我去了他会不会杀了我。” “蠢货,他是炼运师,又不是杀人狂,你这么个废特,杀你都嫌脏手!你见到他,直接跟他说,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他拿到手,但怎么交换,得当面谈!明天中午之前,给我消息,要是可以,我下午就去海城与他面谈!这事儿办妥了,我安排你去欧洲工作,抓紧时间。” 说完话,姜哲威就把电话挂了。 姜世杰不知所措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问姜世杰,“你有什么打算?” “啊?” 姜世杰一脸茫然,不明白魏朝阳是什么意思。 景春风上来道:“姜总监,魏大师要抬举你,问你想不想要。你叔叔那么看不上你,就算安排你去欧洲,能给你安排个什么好去处?” 姜世杰讷讷地道:“我也没什么追求,有个安稳地方呆着就行。” 魏朝阳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对你叔叔说,我拒绝会面。” 姜世杰愕然,“你不是刚还说要跟我叔叔说两句话吗?” “刚才是想说两句,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魏朝阳转头对景春风说:“辛苦景大哥,送姜总监出去。” “魏大师,你叫我老景就行。放心,我保证把姜总监照顾得妥妥的。” 景春风带着三个兄弟架起姜世杰就走。 姜世杰倒是不哭嚎了,只是腿还发软,直到被架出大厦,扔到人行道上,依旧使不上力气,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来,缩着脖子踉跄逃离。 对于魏朝阳而言,这只是个意外的插曲。 他来公司有其他事情要做。 做为一家运气服务公司,办公所在地,得有个差不多的地运,这是最起码实力的体现。 一般来说,运气公司在选择办公地点的时候,都会做地运勘查,选择好地运位置做为办公地点。 而像福喜公司这种建立之初就背景深厚的,选定地点之后,干脆把楼里的其他公司都给赶走,自己独占了一整幢楼,独享地运带来的好运势。 这个写字楼是郭家兴带着选定的,所在的地运自然也是不错的。 那是一颗巨大的竹子,自整个大楼中穿长而出,枝叶伸展,苍翠欲滴。 其中枝叶最茂盛的位置,恰好是封苗公司所在的楼层,而稍次一些的,就是魏朝阳公司的楼层了。 不过这个地运的清晰度很差,480P都差远了,有点互联网远古时代的RM格式的意思,大片大片的马赛克,还时不时的晃闪,偶尔还会有部分位置消失。 这是因为这里的楼是新建的,建设的时候自然有专业人士考虑到新楼与原本地运的融合问题,这也运气服务公司的主要业务之一。 但开工建设,破坏原有地形,不可避免的会损伤地运,所以楼房建起来之后,即使与原有地运融合,也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正常。 而且这段时间里,楼房还不能空置,得有人住进来,通过人的活动与自身所带人运与地运相互影响反馈,来促进地运恢复成长。 如果招不到人,楼房闲置太久,融合到建筑上的地运就会消散改变,生成新的与完全不同的地运。 所谓房子需要人气养,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做为一个名声在外的炼运师,这样一个地运显然与他的名声身份不相配。 所以魏朝阳打算给这大楼换个地运。 在齐家收的那颗参天大树名为华亭如盖,是极好的招福纳财地运,而且清晰度高,正适合安排在公司驻地。 但换地运可不像换人运那么容易。 换人运只需要考虑命宫匹配的问题,要是临时换运的话,甚至连命宫匹配都不需要考虑,直接开换就是了。 可是地运是地势环境积累产生,由其上活动的气蕴养而成。 一般来说,想换地运,得首先改变周遭环境,不说移山填海这么大动干革,也得建个雕像、摆块石头、挖个湖之什么的。 而现代建筑工程,为了保证建筑与原有地运长时间契合,更是在施工初期就做了种种设计,包括楼宇分布,绿化带的安设,甚至是周边草木水林都要一并解决,通常号称一体化施工。 一旦建成,这地运除非自己消散,不然想改都难。 公司所在的这幢大楼的地运便是如此。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根竹子穿楼而起,但实际上却四周的广场、树林、喷水池、停车场甚至是雕塑都密切相关。 一般人想换地运,得先勘风探水,弄清布局,做足准备,再选适合的天时,也就是所谓的黄道吉日,一点点挪移更改,先把原本地运消散,然后再通过改造环境促生新的地运,而新的地运想要成长起来,也需要时间和人气持续蕴养。 正常来说,换个地运,又不想伤了环境,至少得持续几十年才能够完成。 所以普通人对于地运不满意,想到的解决办法只有两个,找个更好的地运,或者是使用专门的修补法术对地运缺陷不足进行修补。 但魏朝阳他是个挂逼社畜,不仅会收,他还会种运。 自家收割者这个职位的工作内容不仅仅是收割,还有培育。 人运地运的培育移种都包括在内。 打发走了姜世杰,魏朝阳便叫了李老头跟着自己,先在公司所在楼层转了两圈,观察清楚之后,又下楼接着转圈观察,注意到的关键点,都让李老头拿笔本记下来。 李老头一开始还没弄明白,记了一会儿之后,才隐约明白过来,不由激动起来。 魏大师这是要修补这里的地运,叫上自己想是有教导的意思。 李老头那是讲义气的,有好事不忘老伙计,就说:“吉德天在修补地运这方面比我有经验,是不是把他也叫上。” 魏朝阳笑道:“不用了,我不是要修补地运,是要把这里的地运换上。从齐家那里收来的地运老那么放着,时间长了会失去活性,太浪费了,不如我们自己用了。” 李老头听得脸一黑,不敢吱声了。 齐家还没倒台呢,就公然把人家的地运拿用上,这绝对是在赤果果地打齐家的脸,这事儿要是传开了,齐家绝逼要疯! 到时候,要么魏朝阳输了,齐家把地运抢回去,要么就是齐家输了,被魏朝阳在海城连根拔起,否则的话永无宁日。 果然是号称搞事第一的炼运师,大约是一天不搞事就不舒服。 李老头不敢叫吉德天一起掺合了,万一齐家发疯报复,参与这事儿的人肯定都有危险,这一切苦难他自己承受就可以了,犯不着坑老朋友。 魏朝阳围着公司所在大楼转了三圈,确认没有遗漏,便拿了符笔朱砂黄纸一应物品,开始在每个关键点处画符掩埋,切断竹子地运与周边的联系。 但这一回的切断,与收取福喜公司地运时的手法还不一样,不是完全断绝,而是留了部分活口,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弱联系。 这是为了方便种下新地运后,重新与原本关键点建立联系。 做完隔绝切断,魏朝阳直上楼顶,换上工作套装,甩起捆运绳,绑了竹子地运便往起拔。 地运一动,便有风自平地卷起,呜呜低鸣不绝。 四下草树摇动,栖在树上的大小飞鸟受惊而起,一发涌上半空,引得人人侧目。 天空中浮云聚集,汇了白沉沉好大一片,便压在大楼正上方。 这么大动静,委员会的监测中心立马就监测到了。 “东南方向,港前区新金贸广场附近有地运发生轻度震颤,无导致地灾机率。” 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立刻报告。 地运轻度震颤是小事,各种施工都有可能导致。 接到报告后,监测中心按程序推送给情报部。 情报部旋即推送给了附近的情报员。 一切都是一体化网络推送,根本不用人工操作。 魏朝阳牵动地运不过三分钟,就有一组两名收到信息的情报人员往这边赶来检查情况。 一个胡子男,一个眼镜男,正是那天第一个赶到老官山塌陷现场的两人。 做为委员会情报部的工作人员,每天都要组队在外巡查,时间准备着调查各种突发意外情况。 地运轻微颤动,这是每天都有的小事,两人也没当回事儿,赶过来的路上还一人买了杯咖啡,到了金贸广场,拿起仪器做近距离检测,很快就测定了变动位置是望海大楼。 眼镜男就有些疑惑地道:“望海大楼,怎么这么耳熟,这两天因为什么事听过。” 胡子男摸着胡子仔细想了想,便一拍巴掌道:“魏朝阳新开的公司就在望海大楼十四层,我小舅子昨天还想着要去求个职呢,结果队还没排完,就传出齐家要对付魏朝阳,吓得赶紧溜了。要说这魏朝阳啊,是真能折腾啊,这才在海城现身几天,没白天没晚上的搞事儿……” 说到这里,他不由一楞,与眼镜男对视一眼,吞了吞口水道:“这回该不会又是魏朝阳搞出来的事情。” 眼镜男干笑道:“不能,地运轻微震颤,那是再小不过的小事儿了,不符合魏朝阳要搞就要搞大事的风格。” “对,没错,不可能是他!” 胡子男自我安慰。 可两人却不敢耽搁了,赶忙往望海大厦赶。 到了大楼前方,就见到地面卷风,百鸟惊飞,云层聚集。 特么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场面。 监测中心居然只测出轻微颤动,简直出鬼了! 两人赶忙拿出仪器检测。 可一检,还真就只是轻微颤动。 只不过,这颤动是持续的,而且在不停向上。 两人都干了那些年的情报员,经验丰富,看到这检测结果,当时就都有点脸色发白。 这特么是有人在收取地运的指标特征! 魏朝阳居然又在收地运! 他还是人吗? 哪有把地运当成大萝卜一天一个的收! “赶紧上报。” 胡子男催促眼镜男。 可眼镜男却轻轻一扶眼镜,看着胡子男道:“魏朝阳正跟齐家斗得紧,我们要是把这事儿报上去,那不就等于是将把柄塞到了齐家手里?” 胡子男道:“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眼镜男道:“怎么没有关系?难道你希望齐家赢过魏朝阳?” 魏朝阳虽然帮过委员会的大忙,但大家其实都不熟悉。 可不熟悉魏朝阳不要紧,齐家大家都熟啊。 胡子男就沉默了,“就算我们不上报,魏朝阳也不见得就能赢过齐家。” 眼镜男再次扶了扶眼镜,“能尽一分力就尽一分力,总归不能帮齐家!” “那就报没有问题?”胡子男有些拿不准主意,“就怕过后部里再派人来查看。” “我们先等等,弄清楚情况,再决定怎么报。或许可以先找魏朝阳商量一下。” 眼镜男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 自家一个俗人,坚决不能做好事不留名,必须得让魏朝阳知道。 两人正说着呢,就觉得脚下突然一颤,仿佛整个地面都轻轻震了一下,就见检测仪器嘟嘟一响,屏幕上的指标迅速全部归零。 这是地运被收割走了。 “这就把地运收走了?”胡子男惊愕万分地四下环顾,什么影响都没有,不禁赞道,“简直就是神乎奇技……” 可他这话音还未落呢,检测仪器又嘟嘟响了起来,所有指标都快速闪动,跟出了故障似的,蓦得前方卷地而起的旋风一下静止,天空中聚集的云彩仿佛被炮弹给打中了一般,一家伙就散成了满天碎云。 下一刻,便有一弯清晰无比的彩虹自半空中架起,横过望海大厦。 空中惊飞的群鸟组成长队自彩虹下穿过。 隐约间,可见一株巨大无匹的树影笼罩了整个望海大厦。 “这,这是……什么鬼?” 看着眼前的奇景,两人同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哇,这就是换取地运?太厉害了,魏大师神乎奇技啊!” “太漂亮了,太厉害了!” “魏大师,牛逼啊!” 身后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两个情报员扭头一看,不由同时呆在当场。 第一百零一章 无所顾忌 身后的广场边上,密密麻麻的站了好些人。 后方,还陆陆续续有人往这边跑。 所有人都兴奋的举着手机,对着显出巨大树影的高楼狂拍。 这些人当中,好些都是两个情报员认识的。 都是海城本地运灵师圈子里的。 以年轻的运数猎人居多。 甚至还有好些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两人对视一眼,都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直播平台。 果然看到魏朝阳的帐号明晃晃在首页热门上挂着呢。 点开就见魏朝阳笑容可掬的大脸对着镜头。 “感谢各位的关注,这个地运就算是种完了。从现在起,这望海大厦就拥有了这个名为华亭如盖的地运。 这个地运主招纳纳福,齐家养了上百年,财雄势大,能在海城称王称霸,就在这地运的一份功劳。可如今,这地运就属于我们大家啦。 哪位要是想开公司,工作室,哪怕是搞点什么小生意小买卖,都可以望海大厦啊,这里现在的空房间多得是,出租价格还便宜。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这入驻的人越多,对这地运的滋养就越强,反过来呢,这地运就可以庇护我们生意顺利,福财全有。 可能有人觉得自己的运气一般,平时也没什么好事儿,就算跑来开公司也不见得有大起色。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人运与地运是相济相辅的。你自己的运气一般不要紧,来到这边,自然能得到这地运的庇护,借着地运之势就能诸事皆顺。 这人做事要是诸事皆顺,就能济命养运,不说召来好运,也能把原本一般的运气滋养出好运偏向来。 老话得好,时来天地皆同运,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我之所以要在望海大厦种下这人华亭如盖就是为了造福同道。 一人好不是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只有我们海城运师灵界的同仁都兴旺发达了,我们这些海城的同道走出去才有面子,到哪里人人都得高看一眼。 我就看不惯那些有点好处就只顾着往自己家里划落,除了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别的啥都不管不顾的土霸王了。 海城,那是我们大家的海城,不是某些人个人的海城。如今已经有委员会了,我们这些普通运灵师,别管什么职业,都应该能昂首挺胸的做人了,不受那些土霸王的欺压啦! 所以啊,我在这里热烈欢迎各位有创业、搬家意向的同道,一起来望海大厦,共同创业,共继佳业……” 两个情报员对视苦笑。 他们还想要帮魏朝阳隐瞒这事儿呢,哪知道人家做事从来不走寻常路,就没想过遮遮掩掩,收地运要直播,这种地运他也要直播! 什么叫无所顾忌啊! 眼镜男无可奈何地叹气道:“那就上报!” 胡子男苦笑道:“这还用上报吗?这会儿工夫,怕是整个海城已经无人不知了。你看看在线人数有多少了!” “在线人数三万八,还在快速增加。” 举着手机的李老头向魏朝阳报告在线人数,满脸苦笑。 种运直播,可还行? 时间往回倒拨十几分钟。 魏朝阳握着捆运绳那么一提,便即风云变色,群鸟惊飞。 他便若有所思地停下手,看着天空中聚集的白云。 李老头赶紧劝道:“魏大师,这动静太大了,不能就这么动手,要不然等晚上再来做。” 按他的想法,动地运这种事情,那自然是要低调的,更何况要种下的还是从齐家抢来的地运。 可魏朝阳道:“你说得对,这么大的动静,不能就这么动手!” 李老头暗暗松了口气。 别管怎么样,能听得进去劝就是好事,等以后自己逢事多劝劝他。 年轻人嘛,爱惹事搞事,就得自己这种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帮着把关刹车嘛。 正准备再劝两句呢,却见魏朝阳刷地掏出手机,“必须得直播才行,来,李大叔,帮我举着,拍稳点啊!” “啊?”李老头震惊了。 这种事情也可以直播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屌的,把委员会的规定当成是放屁吗? “啊什么啊,这年头搞事不直播哪能成。我跟你说我现在粉老多了,直播一次,他们光是要说话发言,都得给我刷上好几万,这钱来得不要太快。” 魏朝阳一直禁言呢,谁想说话都得刷大火箭拉横幅,可不是老挣钱了。 被强行塞了手机的李老头虽然不想不愿,却也只能做个无情的人形手机支架。 谁让他已经跟这位炼运师绑定了呢。 上刀山下火海都得一起,何况还是个直播?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己只需要做手机支架就好了,不用露面,多少还能有点安全感。 一般来说,像魏朝阳这样不定时定点也不做预告的抽疯式直播刚上来不会有太多观众。 可是他这直播刚一开,只两分钟就涌进来一万多人,然后这在线人数就在每分钟几百上千人的速度往上跳。 统共只直播了半个小时,在线人数就接近四万了! 魏朝阳对这个数字相当满意。 这毕竟只是个运灵师圈子内部的平台。 别人直播的时候,从头到尾在线能有万把人就可以称得上是红火。 可他随随便便突击开播都能上好几万,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小魏同学现在是正经的网红啦。 魏朝阳收了捆运绳,从李老头手里拿过手机,先对着正慢慢消失的巨树光影拍了一通,然后才把镜头转回自己身上,“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等下次再直播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解决封家祖运问题。这是我们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嘛,肯定要做漂漂亮亮的,争取一炮打响来个开门红。各位有兴趣的同道,可以随时关注我的账号啊。哦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他突然刷地把手机镜头一转,对准了李老头。 “这一位呢,之前我介绍过了,就是我们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业务总监,资深运数猎人,我最可以依赖的合作伙伴,李顶李总监,大家要是有什么业务想跟我们合作,或是有生意需要接洽,都可以直接联系李总监。” 李老头,“……” 才刚刚摆脱了光杆司令状态的李总监对着镜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了,各位请随时关注我的账号动态,我们下次直播再见。” 魏朝阳关了直播,招呼李老头赶紧下楼。 装逼完了,还得干正事。 这运还没种完呢。 虽然把华亭如盖种进了原本竹子地运的位置,但还没有完成与周边环境的联接,要是不赶紧处理,这地运非得散了不可。 可是魏朝阳下楼一出门,不禁吓了一跳。 好家伙,楼前的小广场上人山人海啊,全都举着手机,对着楼门方向。 不知是谁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露头的魏朝阳,惊喜大喝,“魏大师出来啦!” 于是广场上的人跟炸了营般,一窝蜂地向着魏朝阳冲过来。 “魏大师,给我签个名。” “魏大师,你收不收徒弟?” “魏大师,能说一下你种地运时的感受吗?” “魏大师,你这样做,不怕齐家打击报复吗?” “魏大师,我们支持你,干死齐家!” “没错,我们支持你,干死齐家!” “干死齐家!” “干死齐家!” 莫名的,原本乱七八糟的嘈杂喊叫,变成了整齐的呐喊。 所有人都停在楼门前,看着魏朝阳,整整齐齐的高呼着“干死齐家”的口号,看着魏朝阳的目光热切无比。 远处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到这边又喊又叫的乱糟糟不成样子,也纷纷拿出手机远远观望。 “哎,望海大厦那边怎么了?” “看着像是在闹事哎!” “不用猜了,肯定是为了烂尾楼在闹。没听说要干死什么齐家吗?准是开发商姓齐。” “望海不是盖完了吗?哪里烂尾了。” “边上原先要规划个小区,预付款都收啦,结果好几年没运静,那不是烂尾楼吗?” “都没盖哪能算烂尾?拿个项目名出来骗人,那是天坑!” “你管他天坑还是烂尾呢,反正这事儿闹得挺大。” “闹也没啥用,我听说开发商都带着小姨子卷钱跑路了!”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一边兴致勃勃的议论着,一边拍视频,什么抖音快手微博小红书,有什么发什么。 魏朝阳赶紧安抚众人道:“多谢,多谢,有了大家的支持,我一定能战胜齐家,还我们海城一个朗朗乾坤,从此以后,海城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海城啦,齐家已经注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众人嗷嗷欢呼,仿佛已经战胜齐家,从此翻身当家做主人了。 正乱着呢,忽听身后传来车响,便有人惊叫:“委员会行动部的,快跑啊!” 正激动着的众人,轰的一家伙,当场做鸟兽散。 魏朝阳目瞪口呆,喃喃道:“至于吗?委员会又不是洪水猛兽。就算来人,也是来找我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老头在身后凉凉地说:“在我们这些运灵师圈子的最底层眼里,齐家可恶,委员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洪水猛兽可怕多了。” 说话的工夫,就见几辆车子停在广场前方,一大票人马呼啦啦下车,就往魏朝阳这边跑。 当先带队的,正是行动部长秦青,三步并做两步抢上来,不等魏朝阳开口,就抢先说:“魏顾问,我是来帮你的。这些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大型施工机械正往这边赶,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尽管吩咐。” 说完,又压低声音说:“明部长说了,如今海城委员会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做,可以先知会一声,让海城委员会出人出力。这种地运涉及到更改周围环境,你一个人来做未免太辛苦了。” 原来是明见章看到了魏朝阳的直播,知道种地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立马知会秦青过来帮忙。 魏朝阳不由失笑,也不跟秦青客气,便指使她手下那帮人,将之前设下的隔绝符全都重新挖出来,恢复望海大厦地运与周边的联系。 没大一会儿,好些钩机、翻斗、吊车浩浩荡荡开了过来。 魏朝阳便又指使他们开始对望海大厦周边环境进行改造。 本来是不用这么麻烦的,但既然来都来了,不用也浪费。 正好魏朝阳刚才转圈的时候,看着有些地方不太妥当,就着这由子,一并做了改造。 封苗在楼上把下面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就在楼上,下面闹得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知道,本来还以为只是些民间的运数猎人什么的跑来起哄,哪知道连秦青都来了,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 秦青可是海城作战部长,正经的实权中层,很大程度上能够代表委员会的官方立场。 封苗便赶紧拍了几张照片给封阳发过去,再打电话过去,“哥,魏朝阳在望海大厦这边种地运,秦青亲自跑来帮忙,委员会对魏朝阳的态度这么明显,一点也不给齐家留面子,是不是齐家输定了?” 封阳道:“你想多了。委员会内部派别林立,齐家虽然势大,可也做不到一手遮天,这肯定是以傅通为代表的势力,在借机挺魏朝阳。 我跟你说啊,你这两天先离他远点,我在委员会的朋友说得清楚,从总会来的调查小组的负责人叫明见章,跟齐家有联姻的,肯定会支持齐家。 魏朝阳就算是炼运师,可也只是一个人,同时对着委员会和齐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够看。齐家可是我们德源大股东,要是在这事儿上恶了他们,回头找我们后账,那麻烦可就大了。 现在祖运出了问题,我们更不能冒失做事,凡事都要以安全稳妥为第一位。” 封苗道:“那你还约他晚上见面干什么?干脆就别见了呗。” 封阳叹气道:“不见不行啊,他公开在直播里说我们家祖运的事情是他公司的第一单生意?这让齐家得怎么想?不得以为我们投向魏朝阳了? 别看现在齐家一直没吭声,那是忙着对付魏朝阳,腾不出工夫来理会我们,可等腾出手来那我们麻烦就大了。 我这约他见一面,当面表明立场,语气再严厉点,到时候我会在身上带着摄像头,把这过程录下来,发给齐浩强,表明一下我们封家立场,把直播那事儿推到魏朝阳身上,就说是他的阴谋。” 齐浩强是齐家在德源集团的董事会代表,比齐正光这些正字辈高一辈,但因为亲戚关系较远,不能算是家族核心,以至于身为长辈,见了齐正威齐正明这些小辈也得低三下四。 封苗皱眉道:“可现在这局面,魏朝阳也不见得就输,你这样做的话,不是把魏朝阳给得罪死了?万一到时候他赢了齐家,我们怎么办?” 封阳笃定地道:“魏朝阳赢不了。他才来海城几天啊,齐家可是在海城经营了上百年,实力有多庞大你也清楚,别说使全力了,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魏朝阳! 再加上亚洲区委员会、总委员会都有齐家的人,你说他怎么赢?难道他还能是神仙,吹一口气,就把这上上下下的齐家人全都一网打尽? 我再给你透露个消息,你可别传出去啊,齐家背后还有大人物支持,总会最高十二人那个级别的!魏朝阳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在海城呆得下去! 苗苗,你这次可不能任性啊,必须得听我的,千万别和魏朝阳走得太近,听到没有?” “听到了。” 封苗心不在焉地回答完,挂了电话,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天下楼时碰到郭家兴的场景。 郭家兴对着魏朝阳的态度,很明显带着几分小意。 封苗心里一动,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委员会直播APP,调出了昨天魏朝阳那一场轰动全球运灵师圈子的直播回放 她不是运灵师,但封家的投资在委员会旗下基金,能够享受一般委员会工作人员的待遇,所以相应的软件也都能用。 点着屏幕快放了一会儿后,她找到了想要的内容,赶忙暂停。 这几乎是个一扫而过的镜头。 总会调查组进场。 明见章昂然走在最前面。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不是随同而来的总会工作人员,而是郭家兴! 而且在这个一扫而过的镜头中,明见章微微侧头,郭家兴身子往前探着,明显是在对明见章说着什么。 两人的神情和肢体语言说明,他们绝不仅仅是带路迎接那么简单的关系! 封苗看着定格的画面,慢慢理着自己掌握的信息,突然重重拍了一巴掌,就想给封阳打电话。 但刚把号码调出来,她却停下了。 封阳向来刚愎自用,从不听她这个妹妹的意见。 她现在要是说出相反的意见,只会让封阳恼火,说不定会派人来把她抓回去禁足! 封苗转了转眼珠,把手机揣回去,一溜小跑地下楼,找到正在现场忙着指挥的魏朝阳,“师弟,我得着个小道消息,说是齐家背后有大人物支持,不光那个来海城的姓明的,还有总会的最高十二人,你可千万小心啊。” 魏朝阳好奇地看着封苗,“你从哪儿打听来的这种消息?” “我们家再怎么说也有是有钱人嘛,有钱能使鬼推磨,探听点消息也很正常。”封苗说着掏出把钥匙来塞给魏朝阳,“反正你一切小心。这是我在后港区一套私人住房的钥匙,除了我以外,谁都不知道。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就去那边躲一躲,到时候我帮你想办法离开海城。” 魏朝阳失笑道:“封师姐,不用这样。” 封苗道:“你拿着,这可不是开玩笑。齐家在海城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你这次得罪他们得罪的这么狠,他们一旦得了势,绝对不会放过你。咱们年轻,就算输了也没必要跟他们硬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魏朝阳掂了掂钥匙问:“你这样不怕得罪齐家?” 封苗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封家人,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对了,我哥今天晚上约你见面,也是想跟你撇清关系,没什么好话,你干脆别去了,放他鸽子。” “不行,都答应了,哪能不去?倒显得我好像心里没底气了。”魏朝阳这样说着,却还是把钥匙收下了,“那我就先谢谢师姐的关照啦” “咱们师姐弟客气什么?”封苗道,“我每周一般周五都会去那边休息寻个清静,就算回头没事儿,你也可以去找我玩啊。我那好玩的可多了。” 魏朝阳不由眼前一亮,“真的?那改天我一定得去见识见识。” 两人正说话着呢,忽听有人大喝:“姓魏的,你找死是!” 魏朝阳愕然扭头,就见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拎着根棒球棍气势汹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好几个人,都是一般的精壮年轻男人,手中抄着家伙,有砍刀,有棍棒。 封苗低声道:“这是齐少源,齐家长房嫡孙,有名的二世祖,脾气暴躁,你千万……”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呼啦啦好大一群人斜次里冲上去,麻利无比的把齐正源这一伙人给打翻在地,然后统统拖走。 不是这帮人战斗力有多强,而是家伙式够硬,上来就掏出毛瑟枪,啪啪开搂,电得广场上都弥漫起一股子可疑的烤肉焦糊味儿了。 冲在最前面的齐少源更是被好几个人照顾,同时中了四枪,躺地上了还一个劲儿地抽个不停呢。 可怜这位齐家长房嫡孙,甚至都没能冲到魏朝阳面前。 秦青过来,看了封苗一眼,这才说:“魏顾问,没伤到。他叫齐少源,是齐家嫡出的大少,老官山塌的那天,他没在家,在外面跟人胡混,这也是从酒店过来的。刚有人把你夺了齐家地运种到望海这边的事情跟他说了,又给他拱了拱火,他就叫了几个打手过来打麻烦。” 魏朝阳还没怎么样,封苗听得却是暗自心惊不已。 这分明是对齐少源的行踪了如指掌! 秦青只是个行动部长,凭什么能对齐少源的行踪掌握得这么清楚? 秦青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魏顾问,你放心,齐家所有人的行踪,都在委员会的掌握之中,谁都闹不出事情来!至于齐少源这事儿,我会立即向委员会汇报,建议委员会从安全角度考虑,改变原来监控为主的方法!” 第一百零二章 另一个层面的博弈 红袍翻飞的身影向前伸出一只手,仿佛在召唤,又仿佛在下令。 巨大的噬运兽从天而降。 虚立空中的缝合怪般的男人僵直当场,血红的身影自头颅上方被噬运兽扯出。 更高远的空中,大量的噬运兽群集而至,铺天盖地。 仿佛世界末日将临。 屏幕上的视频画面就定格在这里。 “各位,请看,正是魏朝阳伸出手,指向复活尸体的时候,噬运兽从天而降,强行夺取了复活尸体的命宫。 而据现场工作人员事前的检测验证,这复活尸体身上是带着噩运的。 正常情况下,运与命宫俱全,噬运兽绝对不会发起攻击! 那么,毫无疑问,这从天而降的噬运兽,就是魏朝阳召唤来的!” 说话的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手中的激光笔投出红点在画面上晃动,强调着自己的内容指向。 坐在他前方的长圆形会议桌两旁的,有十二个人,有中年有老年,没有太年轻的,也没有年纪太大的。 这里是新加坡运气监管委员会总会的常务会议室。 能够有资格在这里参会的,只有总会最高十二人! 这是一场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 以往能够促使总会常务委员会们临时召开会议的,无一不是会影响到地区运气平衡的大事件。 可这次,却只是因为昨晚的一场战斗。 站在投影屏幕前介绍情况的,是总会情报部部长奥立威尔,东普鲁士人,现年四十岁,执掌情报部已经三年。 能够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成为总会一部之长,他本人的优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出身于东普鲁士的运灵师世家,老师就是如今总会最高十二人之一的弗里茨。 弗里茨已经做了一届常务委员,如今正倾力栽培奥立威尔,准备在自己退下来之后,把奥立威尔推上位。 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是为了欧陆运灵师界。 总会常务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说穿了都是各洲区诸委员会和地方势力的代表。 奥立威尔能够脱颖而出,被当做弗里茨的接班人来培养,也是欧洲区委员会和欧陆各大运灵师世家经过激烈博奕后确定的人选。 本来这份情报是明见章从海城发来的,按理应该由行动部来汇报,哪怕明见章这个部长不在新加坡,还有副部长呢。 可是明见章的情报发过来之后,却被奥立威尔给截了胡,在经过弗里茨的运作后,成为了正式汇报人。 听奥立威尔讲解完后,弗里茨第一个发言,“也就是说这个叫魏朝阳的炼运师,拥有役使噬运兽的能力?” 他是个高瘦的男人,一个大大的鹰勾鼻子极为抢眼,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浑厚,给人一种极为有力的感觉。 奥立威尔肯定地回答:“没错,役使噬运兽的能力!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能力!” 弗里茨便又道:“这个能力很危险啊!” 奥立威尔强调道:“极为危险!众所周之,我们直到目前,也没有应对噬运兽的有效方法,好在噬运兽除了会吞食死人的命宫和运气外,不会做其他任何事情,这些年才能一直相安无事。可现在,魏朝阳的出现破坏了这种脆弱的和平假象! 而他是一个炼运师!但凡是露过面的炼运师,无一不对我们委员会抱有强烈的敌意,我们绝不能因为魏朝阳现在表现出的友善而忽略了他的危险性! 所以明见章部长提出的拉拢魏朝阳的建议和方案,我觉得非常不妥。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纳入委员会体系,一旦他不服管束,那么我们怎么办?管又管不了,斗又斗不过,最终损害的会是委员会的尊严!” 弗里茨又道:“那你有什么建议?” 今天这个紧急会议就是他提议召开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奥立威尔表现的机会,如今自然是要做好捧哏。 奥立威尔沉声道:“我的意见是,把魏朝阳列入最高警戒级别,严密监视,并拟定计划,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将其彻底解决!我们情报部愿意负起这个责任!” “奥立威尔部长,这个建议未免草率了。” 季正康对这师徒二人的表演终于看不下去了。 谁不知道明见章是他准备力推的接班人? 奥立威尔这明着是说魏朝阳,实际上是意在明见章。 按理说,奥立威尔还得再过一届才能参选最高十二人,跟下半年就要参选的明见章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冲突,不应该这样针对明见章。 但有时候,这矛盾利害不能光看当事两人,还要看两人背后。 奥立威尔跟监察部长的素格力关系密切。 而素格力是从曼谷委员会一步步升上来的,属于亚洲区的代表性人物之一,不仅普遍得到地区级委员会的认可,而且在最高十二人中也同样有支持者,是本次换届竞争常务委员的热门人选,呼声比明见章要高得多。 跟明见章比起来,他唯一的欠缺就是在总会缺少人脉。 从奥立威尔的立场来说,如果能够帮助素格力赢得下半年地竞争,那么四年后换届的时候,他就至少可以同时得到两位最高十二人的支持,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弗立茨早就预防着季正康发难的呢,当即就反问:“哦?季委员,不知道奥立威尔的建议哪里草率了?他这是完全从委员会的立场来考虑,我觉得非常中肯,非常有见地,比某些只为了自己揽取成绩的人考虑得周到多了!” 海城发生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虽然因为魏朝阳搞直播弄得全球皆知,但对于每天都要应对处置全球各种运气变化失衡事件的总会最高常务委员来说,还真就不算什么。 每天发生的,比这更恶劣的事情,多了去了! 之所以能拿到最高常务会议上来说,最主要还是海城事件的背后隐有总会大佬的影子。 但对于常务委员们来说,派明见章这个重量级的人物去海城处置,就已经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他们再做具体关系,只要等着明见章汇报最终结果就行。 要是结果不尽如人意,或者说明见章把差使办砸了,才能轮到常务委员会再关心。 要不然的话,每天全球这么多事件,事事都要拿到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来说,不得把最高十二人累死? 所以,今天这事儿要不是弗里茨全力推动,根本上不了会,更别提召开临时紧急会议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要给明见章下绊子。 只是这种事情大家都做过,所以才会给弗里茨一个面子,这样等以后自己这边的人也搞类似操作的时候,至少在弗里茨这里不会有阻力了。 所以,这次临时紧急会议,真正关心事情内容的,只有弗里茨和季正康。 当然了,可能还会有暗中涉及海城事件的某人会暗暗关心,那就不用考虑了。 季正康微微一笑道:“海城远在万里之外,那边倒底发生了什么,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不能因为一两个情报,就冒然做出什么推定。如果靠着遥控就可以办好事情,那我们还派调查处置小组去干什么?坐在新加坡这里直接处理就好了嘛。奥立威尔部长的心思我能理解,炼运师在你们看来是相当危险的,更何况魏朝阳又跟滕文彦关系不清不楚的,所以想报复一下也是正常的……” 这句话在会场上引发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只有包括弗里茨在内的来自欧洲区委员会的三个人常务委员没有笑,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滕文彦当年大闹欧洲,打得欧洲区委员会颜面全无,直到现在对他的通缉还挂在总会通缉榜上。 这事儿整个委员会几十万工作人员,无人不知,如今当面提出来,简直就是赤果果地打欧洲区委员会的脸。 也就是季正康资格老,势力深,要是换个人敢当面这么说,弗里茨敢当场掀桌子! 可现在,他只能忍气吞声地道:“季正康委员,你不能因为明见章在海城,就不顾现实的可能危险,一意孤行的支持他!如果魏朝阳日后闹事,反出委员会,整个委员会都会成为笑柄!” 季正康淡淡地道:“委员会成为笑柄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难道还差这一件?当年你们欧洲区委员会在酷巴岛违规做运气培育实验,被运数猎人给掀出来的时候,委员会不是笑柄吗?” 另一个欧洲区委员会出身的常务委员,来自大不列颠的朱利安忍无可忍了,“季委员,有事你就说事,以前没关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季正康哼了一声,“难道就许弗里茨委员无中生有的指责我不顾事实偏袒明见章,就不能我用事实来证明他的立场有问题?奥立威尔部长建议要对魏朝阳采取行动,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这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看这用心很可疑。 弗里茨委员,派噩运骑士去海城盗取王者级人运的人,该不会就是你。要不然为什么急着要解决魏朝阳?是不是想杀人灭口,然后再打王者级人运的主意?”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弗里茨大怒,拍着桌子道,“季委员,我什么时候派人去海城了?我的专属噩运骑士可就在新加坡,昨天又不是没有查证过!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在海城出现噩运骑士的事情报到总会之后,常务委员会立即对所有常务委员所属的噩运骑士进行全面调查。 可调查结果却出乎意料。 所有的常务委员隶属的噩运骑士全都去向清楚,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从传回来的信息看,总会这边在册的噩运骑士里就没有施女士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来,问题可就严重了。 噩运骑士的培养方法属于委员会的最高机密,只有总会研发中心下属的特别培育基地才掌握着相应的方法。 每培养出一名噩运骑士,都必须在总会这边登记,接受总会管理。 现在冒出一个没有在册的噩运骑士,那就只能是在培育基地那边出了问题。 所以在派出明见章前往海城的同时,常务委员会还另派了一个调查组前往培育基地进行调查核实,现在调查结果还没有回来。 噩运骑士这种关系委员会战力的核心机密,谁要插手涉及,意图变成自己的私人力量,都是委员会绝对不能允许的。 季正康说弗里茨是海城噩运骑士的背后指使者,这个指控罪名可就严重了,真要坐实,他这常务委员的职务肯定要保不住不说,他这一系的人都会被清洗。 看到弗里茨气急败坏的拍了桌子,季正康却是气定神闲,道:“怎么,弗里茨委员,你发什么火?该不是让我说中,心虚了!你看,你说我偏袒明见章,我都没有发火,为什么?因为我没做过,心里不虚!” “这能是一样的吗?”弗里茨怒道,“调查组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你在这里信口雌黄什么!” “没错,调查组的结果还没出来,你们急什么啊!”季正康正等着弗里茨这句话呢,笑吟吟地道,“怎么,去培育基地的调查组是调查组,去海城的调查组就不是调查组了?明见章才去几天,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跑来说三道四,这让前面的人怎么干活?拿着点消息,就认为掌握了全部情况,做出些自以为是说道,奥立威尔你这个情报部长就是这么当的?情报部是采集情报的地方,提建议做决定,不是你们的职责范围,你越权了!” 奥立威尔硬着头皮道:“季委员,我也是为了委员会的利益着想,魏朝阳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他的种种行为已经表现出对委员会权威的蔑视,无论是直播收割地运,还是直播与齐家对质……” “你除了直播那点信息,还知道些什么?你这个情报部长就是这么当的?” 对着弗里茨一直心平气和的季正康突然发火,重重拍着桌子,气势实足地呵斥起来。 “你还能知道点什么?那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魏朝阳直播收割福喜公司地运,是得到海城委员会背书的? 你知道不知道魏朝阳对齐家的报复,实际上是海城委员会整体计划的一部分?你知不知道齐家一直在暗中严重危害海城地区的运气平衡? 你屁都不知道,靠着点臆想,也敢把事情拿到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最高常务委员都没事儿干,可以随便使唤着来听你说这些屁大的事! 诸位,我觉得奥立威尔这个情报部长严重不称职,建议对其职位进行调换,由更有能力的人员来担任!” 奥立威尔被季正康喷得晕头转向,一脑门子雾水,还没想明白呢,结果就听到季正康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大惊失色,连忙道:“我不是随便提出来的,而是根据事实……” 季正康阴恻恻地说:“是根据一部分事实。想通过选择性报送情报来影响最高常务委员会的判断和决策,你这个情报部长当得很有心得啊!” 做决策的首脑,最忌讳的就是情报人员选择性报送来影响自家的判断! 季正康这话,可谓杀人诛心,凶险异常! 弗里茨一看不妙,赶忙插嘴道:“我们今天是在讨论海城委朝阳的事情,季委员你不要转移话题。奥立威尔做情报部长已经三年了,能力如何,有目共睹……” 季正康冷冷地道:“我就是怕他能力太强了,强到可以左右我们最高常务委员会!就不知道这运气监管委员会是我们最高常务委员会做主,还是他情报部做主啦!” “我也觉奥立威尔部长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的行为方式极为可疑!”坐在另一端的来自美洲区委员会的加里亚出声道,“就算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倾向,也足以证明他的专业能力存在问题。情报部是我们的耳目,是我们掌控全球运气事件的重要渠道,一个不称职的主管,会让我们陷入极为危险的被动境地。” 其余常务委员纷纷交头接耳,就近与身边人交换意见。 弗里茨见势不妙,立刻提议结束这次临时会议。 只是,晚了。 经过短暂的商讨后,由轮值首席常务委员,来自非洲区委员会的德尼萨苏提议,发起对情报部长人选撤换进行表决。 欧洲区委员会的三个常务委员会自然是一致反对。 其余九个代表全票赞成! 看到这个表决结果,弗里茨只觉得心底发寒。 奥立威尔整个人都呆在了。 明明都策划好了的,他提出对明见章方案的异议,由弗里茨三人强力推动通过,然后再借着这个由子发起对明见章的质疑,就算不能直接撤换他的调查组长职位,也要借机把握住海城事件的掌控权,到时候再暗中做些操作,干脆就让明见章呆在海城永远都别回来了! 可怎么事情就突然偏了方向? 他完全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部长职位就被撤了。 由于不是正式会议,也没有经过前期考察推选,不能立刻就确定新的情报部长人选,所以会议决定由情报常务副部长暂时代理部长一职。 这位副部长叫麦德林,来自美洲区委员会,在去年才刚刚就任常务副部长一职。 他是加里亚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 直到会议结束,奥立威尔都回不过神来,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怎么就能一下子就把部长的位置给丢了呢? 倒底发生了什么。 会议结束,常务委员们陆续离开会议室,只剩下弗里茨三个来自欧洲区的常务委员还脸色铁青地坐在位置上没动。 季正康是最后走的,走到门口的时候,瞟了弗里茨三人一眼,微微一笑,对奥立威尔道:“奥立威尔,你猜明见章报送的情报,怎么会落到你手上?真是愚蠢啊!” 奥立威尔猛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季正康,“这是你们的陷阱!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正康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奥立威尔的质问。 这么蠢的问题,他都不屑于回答。 弗里茨却想明白了,目光阴狠地看着季正康离去的背影,沉声道:“我们中计了。季正康肯定跟加里亚暗地里做了勾联。加里亚想推麦德林上位,为四年后做准备,奥立威尔正是麦德林的主要对手!而奥立威尔又跟素格力交好,掌握着情报部,对明见章造 成威胁。搞掉奥立威尔,符合他们双方的利益!” 朱利安摇头道:“这个陷阱很粗糙,如果奥立威尔足够谨慎的,不是太过心急的话,根本不会中计。” 另一个来自巴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明克多叹气道:“大意了,季正康居然会跟加里亚合作,他们两个当年闹得那么大,这么多年一直针锋相对,想不到季正康居然会咽下这口气,为了推明见章,他还真是舍得下力气啊!” 奥立威尔悲愤地道:“老师,他们这是在构陷,我,我们不能就这么认了。” “不认能怎么办?”弗里茨瞪了奥立威尔一眼,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这是最高常务委员会的决议,必须得执行!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奥立威尔一肚子不服气,可是在弗里茨面前,却不敢扎刺儿,只好闭嘴,老老实实地跟着弗里茨送了朱利安和明克多离开,又跟着回到了弗里茨的办公室,眼见着四下无人了,这才道:“老师,那就这么认了?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认了?当然不!但是在常务会议上再争这些没有意义!”弗里茨冷冷地道,“破局的地方在海城!既然他们认为可以拿捏得住魏朝阳,那么我们就帮魏朝阳一把,看看他是不是真那么听话,遇到事情愿意在委员会规则内部解决!如果他不愿意,那今天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可以找回来!哼哼,季正康,明见章,他们以为炼运师是什么人?那些桀骜不逊之辈,什么时候会甘居于委员会之下了!他们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是在玩火!论起对炼运师的了解,他们怎么比得上我们!” 第一百零三章 齐家事 “少源被委员会捉了!” 愤恨的声音在阴暗的室内响起。 小小的房间里,挤了足有二十多号人,愕然看向说话的男人。 男人才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头发染得焦黄,左耳还穿了个闪亮的耳钉,整体形象与刘备文中的黄毛非常适配。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与曹操有着非常类似的爱好,只不过做为齐家的子弟,有钱有势有手段,看中的别人家的妻子都是上手明目张胆的硬抢,而且从来不用负责任,由此在齐家中小有名气,人送外号小孟德。 今天这场秘密会议就是他小孟德在齐家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提议召开的。 男人放下手机,环顾整个房间,再次重复,“准确消息,少源刚刚被委员会捉走了!” 房间里立时炸了锅。 “怎么回事?” “少源一直没接触过家里的具体事情,委员会凭什么抓他?” “不是早就派人去通知他离开海城了吗?” “少源还是个孩子啊,委员会怎么下得去手!” 所有人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愤愤不平。 当然,如果仔细看的话,有的人是真在愤愤不平,有的人则是在愤愤不平之下掩藏着小小的不敢流露出来的开心。 虽然都是齐家人,可个人的利益是不相同的,齐少源虽然天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却依旧能占据齐家大量的资源,享受与其他齐家人截然不同的扶持。 这让很多齐家人都因此而不满,只是慑于家规森严,不敢表达出来罢了。 黄毛男人虽然声音沉痛,但在接到消息的一瞬间,嘴角也忍不住在微微上翘,好在他很快立刻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表现得同样悲愤。 “就在刚刚,魏朝阳直播种运,把从我们齐家抢走的地运,种到了他新开公司的大厦那里。少源得到消息,忍不住去找他理论,却被现场早有预谋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给抓走!我朋友说,在被抓之前,少源很是遭了些罪!” 齐少源可是齐家的长房嫡孙,将来要继承齐家产业,最次也是注定要做个亚洲区委员会最高十二人的,居然就这么被委员会给捉走了! 房间里炸了又炸,闹哄哄响成一片。 “少源也是的,太沉不住气了,怎么能直接去找上魏朝阳!” “他也是想为家里出头嘛,心还是好的,就是这做事太莽撞了。” “以前有家里罩着,怎么闯货都不会有事,可现在谁能救得了他?” “你们都扯什么呢?这是少源莽撞的事情吗?魏朝阳公然把抢来的地运种给自己用,少源去理论不是应该的吗?” “没错,少源没错!是魏朝阳那个王八蛋太嚣张了,这是根本没把我们齐家放在眼里。” “还有委员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偏架,这不是在针对我们齐家吗?” “这事儿绝对不能容忍!” “这是在打我们齐家的脸,必须得打回去!” “跟他们拼了!” 房间中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虽然他们现在只能躲着委员会,藏在这里开会讨论接下来的对策。 虽然他们现在连个应对办法都没有讨论出来。 虽然他们只是齐家的外围旁枝。 可不妨碍他们看不上海城委员会! 因为他们是齐家人! 海城真正霸主。 海城委员会在齐家面前,那就是个屁啊! 黄毛男看了暗自窃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场面。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那接下来必然要重新选出齐家的带头人,带领整个齐家渡过这个眼前这个难关。 要是齐少源在这里的话,那就没别人的事情了。 虽然他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简单粗暴没什么能耐,但他是长房嫡孙,齐家天然的未来家主! 可现在,齐少源不在,那就只能从血统远近、掌握权力和自身能力来说话了。 而黄毛男在这三方面都具备无可比拟的优势。 不枉他特意安排人把消息通知给齐少源,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纨绔果然不负所望地去上门送菜了! 现在,是他展现自己卓越领导力的时候! “各位,我们不能再在这样拖延下去了。委员会在步步紧逼,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行动起来! 我建议成立一个家族事务紧急状态委员会,临时接管整个齐家,团结带领大家共同渡过这个难关。当此危急时刻,我齐正男做为齐家的一分子,愿意站出来承担这个重担,谁愿意与我一起,为了齐家的未来而奋斗!” 黄毛男自觉说得有理有据,慷慨激昂,讲完之后,昂然而立,目光炯炯地环视众人。 此处当有掌声! 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掌声洗礼的准备。 就让他来担负起齐家的未来! 齐家的新家主舍他其谁! 当然,拯救齐家什么的,说说就算了,齐正威几兄弟都栽了,他一个旁枝子弟有什么本事来拯救齐家?当然是要趁机把齐家的产业变成自己的产业啦!搞这个紧急状态委员会那也是为了趁机捞钱! 只要捞足了,齐家倒了怕什么,大不了跟委员会服个软,只有钱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人上人! 齐正男期待了半天,可却没有等来想像中的掌声。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一众齐家人突然都沉默下来,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有些诡异。 齐正男忍不住又催了一句,“诸君,齐家兴废在此一举,我们绝对不能犹豫彷徨,必须得立刻团结起来……” 这次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一个胖子站起来,道:“齐正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跟我们说这些?要说当带头人,我齐正杰不比你有资格?论亲戚远近,老爷子是我没出堂二大爷,论做事能力,我现在掌着一个猎运事务所,论家族地位,上次家族开会,我可是有资格列席旁听的,当时就坐门边上,离着老爷子不超过三十米远!” 可胖子刚说完,便又有一人跳了起来,张嘴开喷,“我呸,列席个会议就了不起了啊,之前老爷子还亲自见过我呢,就在书房当面夸我事情办得不错,还许诺让我进入家族信托基金名单,我不比你强!” 角落里跟着起来一人,“齐正阳,你少特么的扯犊子了,那次是老爷子见正明大哥,你就是个跟班,连句话都没递上,还夸你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胖子大怒,“齐少飞,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抽你!” 站起来那人撇嘴道:“你个死胖子跟谁这装大瓣蒜呢!你特么谁长辈啊,都出了五服了,还好意思往齐家人凑,没见过你这么死不要脸的。” “卧槽泥马了个蛋啊!” 胖子暴怒,冲过去就抽齐少飞。 齐少飞哪会惯他这场面,当即出手反击。 两人敢站出来,自然是各有帮手,一见动手,哪会看着,当即一拥而上。 战斗迅速的扩大化,席卷了整个办公室。 齐正男一开始还想把这场突如其来的斗殴压下去,跳到桌子上大声呼喊,“大家都住手,不要打了,我们要团结,要团……哎哟卧槽 ,谁特么砸我……” 话音未落,就不知被谁给扯着脚脖子从桌子上拽了下来,按到地上劈头盖脸的乱揍,一边揍一边骂,“什么玩意,想当家主,你也配……” 正一团混乱的当口,房间的门突然被重重撞开,大队荷枪实弹的作战队员一窝蜂地冲进来,将纠成一团的齐家人尽数按倒,拖着架着往外就走。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齐正男被救出来的时候,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却还义正言辞的对架着自己的作战队员喊话,“我们齐家是海城运灵师界的中流砥柱,是海城运气平衡的重要维持者,是委员会的中坚力量……” 只是没人答理他。 一辆大巴车就停在路边。 拉出来的人全都被扔上车子。 齐正男挣扎着不想上去,结果被重得砸了两枪托后,终于安静了,如同死狗般被扔到了车上。 齐家众人都惶惶不安的当口,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登上车,扫视一圈后,高声说:“我是运气监管委员会海城委员会监察部丁一帆,大家不要紧张,请你们来是为了协助调查齐少源公然袭击委员会在职顾问的案子,你们会被送到处置管理处的临时拘押中心接受询问,在路上的时候,你们可以想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在这里要提醒大家的是,齐少源的罪行是确凿的,无疑的,这种严重挑衅委员会权威的丧心病狂的行为,必然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现在,我们要深挖的是,他的同伙是谁,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背后存在着的反对委员会的阴谋组织!” “特么的,还有没有天理了!”一个齐家人扯着嗓子吼叫,“魏朝阳公然直播收割地运者屁事没有,少源就是想去讨个公道就这么大的罪过?你们委员会还讲不讲理?那地运是我们齐家的,凭什么就让魏朝阳抢去了随便用!” 丁一帆皱眉看着站出来的齐家人,“你知道齐少源去找魏顾问的事情?” 这人怒道:“知道怎么样?你们委员会失职,不让人主持公道,还不准我们自己去讲理了?还有没有天理。” “你叫齐家栋是。”丁一帆拿出手机点了点头,看着屏幕念道,“你在年初的时候,发现春华路源来干果店老板的有个叫开门见喜的好运气,便安排人上门强行抢夺后,以三十万元的价格转手出售给福喜公司。 那个干果店老板好运被抢夺后,生意一落千丈,如今只能勉强维持。 而你的这种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每次被情报部发现后,反馈到监察部,却都被监察部许胜杰压下来,从来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因为许胜杰娶的妻子是你们齐家的旁枝,也是靠着齐家才能够到监察部任职,他在监察部做的主要工作就是替你们这些齐家子弟摆事。你们这样的还好意思说什么有没有天理? 既然你知道齐少源的事情,却又隐瞒不报,那肯定跟齐少源是一个团伙的!那就不需要接受鉴别询问了!” 他这说话的工夫,便上来两个作战队员,如狼似虎地上去按住齐家栋,拖着就往外走。 齐家栋愤而反抗,大呼有黑幕有阴谋,被当场按在地上粗暴无比地一顿胖揍,打得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拖了出去。 整个大巴里的齐家人吓得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吱声。 丁一帆微笑着问:“还有哪位对委员会的处置有意见?可以提出来嘛,委员会向来欢迎大家对我们的工作提出改进意见。” 整个车内死一般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对,都不敢跟丁一帆对视。 丁一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大家就在路上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回话。要想清楚自己的未来,是要跟齐少源团伙绑定一处,给齐家做陪葬,还是要坦白交待换取宽大处理重获新生!” 说完,丁一帆转身就要下车,走到车门口,却又停下了,转身微笑道:“你们不用想着会有人捞你们,像许胜杰之流,比你们早一步就被拘押了。还有,没到场的齐家人,也都已经落网。每一个齐家人,都要挨个过关,都顾好自己!” 等到丁一帆下车,车门关闭,旋即开动。 车内突然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有人压着声音问:“齐家就这么完了?” 回答他的,是更压抑的啜泣声。 大巴车在作战支队车辆的押送下,很快就驶达了处置管理中心。 大巴车内的齐家人隔着玻璃看到,管理中心前的停车场上,满满都是大大小小的车子,不停有人被从车上押下来,送进管理中心。 都是齐家或是与齐家关系密切的人员,正不停从海城各处,甚至是从外地各处押送而来。 明见章虽然对魏朝阳表示过要对齐家徐徐图之,但却不代表什么都不会做。 他这么大一个总会派下来的钦差,要是不搞点大动作,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不表现出足够的强势,怎么能镇得住地方上的各种土神仙,怎么能向总会的诸位大佬表现出自己的强大能力? 当然,如何在雷厉风行与保持稳定之间掌握平衡,也要看个人的手段。 毕竟做为总会级别的钦差,想搞点雷霆大作的动静不要太简单,但雷霆大作之后保证不翻车却是不容易。 就好像海城这事儿,一家伙把齐家人一网打尽,对于已经取得海城委员会支持的明见章来说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不会引起周边地区的豪强世家的畏惧和不满,让他们不会因为感同身受而强烈反弹。 于是在大动干戈把所有的齐家人都送进临时拘押中心后大约三个小时,做为齐家唯一还能留在委会员内的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齐正光出现在这里,将大部分被抓的齐家人都保了出来,并且当着他们的面,签了连带保证责任书,如果这些人与齐少源反委员会阴谋组织有关的话,齐正光就会受到牵连问罪。 齐正光把赎出来的人装了满满两大车,拉到齐家名下一处酒店的商务会议室,这才满含深情地说:“我来晚了,让大家受苦啦。” 众人都沉默不语。 虽然能被捞出来很高兴,但齐正光当众背刺齐正威这事儿,实在是让每一个齐家人都无法接受。 齐正光却也不在意众人的态度,只管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大家都觉是我是齐家的叛徒,不应该当众跟齐正威唱反调。可是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其实明见章在下来之前,就已经决定要拿齐家开刀,把所有的罪过都扣到齐家身上。 他已经跟傅通、魏朝阳勾联一处,所有的环节都做了扣子,准备好了证据,就算我不当众反驳齐正威,他们也一样有办法应对齐正威几个人的计划。 齐正威他们几个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根本就是跟委员会的想法硬顶着干,没有任何执行的可能性。本来我的建议是跟明见章妥协,让渡一些好处出去,把罪名扣到福喜公司头上,把我们齐家从事情里摘出去,至于跟魏朝阳的仇怨,等过后再慢慢找回来。 可是齐正威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完全不把明见章和委员会放在眼里。不,应该说他们几个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从来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好像在座的各位,都是齐家出身,可凭什么只能做些边边角角的事情,不能接触任何重要事务?” 前面的话也就算了,可这最后一句话着实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 这些人之所以能被保出来,就是因为在齐家里属于边缘人物,平时不受重视,也没接触过齐家的核心事务。 听了齐正光的话,就都想起平时自身在齐家的遭遇。 家族大了,厚此薄彼自然难以避免。 齐正威几兄弟一系的人在齐家内部就是享受资源最多、权力好处最大的嫡系,正好是在场众人平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就是嘛,齐正威那几兄弟横惯了的,平时都是把咱们这些一样姓齐的当下人使唤,哪会在乎我们?” “这齐家到那齐正威那几人手里,也该落败了,天天狗屁不是,却总觉得比谁都能,怎么样,还不是让人给吃得死死的。” “一群就能窝里横的完蛋玩意!” 齐正光一看众人情绪松动,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依旧忧伤至极。 “我得到明见章暗中谋算我们齐家的消息之后,那就立刻却向齐正威他们报告,劝他们忍这一时之气,先跟明见章妥协,再图谋以后。 我们才是海城本乡本土的人,明见章能呆几天?只要把他熬走了,傅通势单力孤,以前斗不过我们齐家,以后也一样斗不过! 可是他们却不肯听我的,反倒斥骂我是胆小鬼,想背叛齐家!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齐家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只能自己去与明见章媾和。 现在齐正威几兄弟被委员会抓了,他们在委员会内的势力,以及跟他们关系密切的齐家人也都被抓了! 可是我还在!我还是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齐家还在!虽然要付出一定代价,但我还是保住了大部分的产业!也保住了齐家的大多数人! 你们要说我是齐正威几人的罪人,我认!我不是他们几兄弟的奴仆,怎么可能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还要跟下去?所以,我背叛了他们几兄弟!可要说我是齐家的叛徒,那我绝对不承认!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我所做所为一切,都是为了齐家,天地可鉴!” 齐正光眼含热泪,目光坚定,言语掷地有声,完全就是一位忍辱负重的硬汉形象! 在场的齐家人再次沉默下来。 但看向齐正光的目光已经变得跟刚才完全不同。 没错,大家都是齐正光保出来的! 虽然保出来的都是齐家的边缘人物,但那也是齐家人不是? 那些核心骨干,保不出来,也是因为齐正威几人的胡作非为,跟齐正光的努力没有关系! 更重要提,那些原本的核心人物出不来,可不就轮到他们这些边缘人物出头了? 当然了,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他们想出头,齐家名下产业的那些掌舵者认不认他们,还是个问题! 毕竟他们原先从来没有执掌过家族任何产业,最多也就是做些零碎小活,管些边边角角的业务,真就论地位来说,在那些职业经理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这要是冒冒失失地跑去说齐家从此由他们掌管,非得让人家喷出二里地去不可! 于是大家看着齐正光的眼神都亮了。 他们自己不行,可齐正光行啊。 他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也是能参加家族核心会议的头面人物,至少在外人眼里,在齐家的地位,仅仅次于齐正威几兄弟! 这个时候,他齐正光要是愿意为大家出头,那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 “光哥,那你说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对,正光你说说,现在你就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了。” “没错,六哥,你就拿主意,现在整个齐家危在旦夕,你得站出来才行!” “大家伙,我们就在这里推举正光做家主,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正光是挽救我们齐家的大功臣,他当家主我们大家都没有意见!” 角落里有人弱弱地说了一句,“就这么推光叔当家主行吗?要是正威他们出来了,或者少源出来了,该怎么办?” 热闹的声音就是一滞。 所有人都看向角落里窝着的男人。 他不过二十出头,头发蓬乱,见目光聚集过来,不禁有些慌张,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地道:“毕,毕竟,威叔、少源他们才是老爷子以前认定的接班人……” 旁边的人凉凉地道:“少海,你是这么盼着的,这几年给少源当狗当出感情来了,是。” 名为齐少海的年轻人面孔涨得通红,“什么叫给少源当狗?齐家成,你会不会说话?我那是给少源做秘书。秘书的事,那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过于慌张,以至于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自己都听不太懂了。 齐正光深深看了齐少海一眼,斩钉截铁地道:“我齐正光本来也不贪图这么个家主的位置,如今是为了保住齐家才担下这分责任,要是过了这一关,正威少源他们出来了,我立刻退位让贤。我在这里起誓,如果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噩运缠身,不得好死!” 这么重的誓言,让在场众人全都凛然,再看向齐少海,眼神都很是不善。 这什么人呐。 人齐正光刚冒着天大的风险把大伙保出来,又愿意为保齐家勇担重任,他就逼着人家发下这么重的毒誓! 齐少海缩了缩脖子,“我,我可没让人发誓啊。” 旁边人一人怒喝道:“你特么也配逼正光发誓,狗屁东西,滚出去!” 众人立时纷纷应和,“滚出去!” 齐少海吓得抱头鼠窜,就往会议室门口逃。 齐正光却一把抓住他,道:“大家也不要生少海的气,就算他不说,我也会立这个誓,我齐正光做人做事向来坦坦荡荡!少海,不用走,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参详接下来齐家该怎么办!” 说完,把齐少海强行按到座位上,转头看着其他人道:“我这里有个粗浅的想法,大家听一听,一起合计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尽快入主家族各项产业,绝不有让大权旁落到那些职业经理人手里!我初步按自己的了解,给大家分派了一下。良国叔,你是长辈,德高望众,齐家自己的运气服务集团必然要有你来坐镇……” 齐家自有的运气服务集团可不仅仅只涉及运气买卖,还包括运气收割、追踪、售后修补维护,甚至那个在海城大名鼎鼎的齐家医院,也在这个运气服务集团内,可以说是齐家最核心的产业。 坐在齐正光身边的胖子激动得全身肥肉都跟着抖起来。 想他混了一辈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纨绔,突然间就德高望重了,还能执掌齐家核心产业,这简直是作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啊! 正光,好后生啊! 委员会对付齐家,对付得好……呃,这个就不能赞了,再怎么说也是齐家人,哪能赞同外人来对付自家呢! 反正这事儿美得紧! 激动之余,想要跟齐正光打个保镖道个谢什么,结果一张嘴,硬憋下去的笑声就嘎嘎地冲口而出,他连忙硬往回憋,以至于这笑声变得如同鸭子叫般怪异无比,整个胖脸也因此憋得通红! 其余众人羡慕无比,再看向齐正光,目光都变得热切无比。 而齐正光也不负重望,把这些原本的边缘人物,全都安排到齐家下各重要产业之中去做代表。 一时间满屋子鸡犬升天,人人都陡然成了齐家的大人物。 什么老爷子遇害,什么齐正威齐少源被捉,什么齐家面临危机,统统抛到了脑后,室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可以说满屋人人有着落,哪怕刚刚唱了点反调的齐少海,也被安排去佳佳商贸做董事。 一时间人人都对齐正光大拍马屁,歌功颂德。 齐少海暗暗松了口气,也觉得齐正光是真大肚,想必要不会在乎之前自己说话的事情。 待安排完毕,齐正光就让众各自回家做好准备,他会亲自将每个人送到各公司去,代表齐家给大家伙撑腰,让所有人都知道,齐家虽然败了这一局,可还没有倒! 齐少海也不敢在酒店多呆,急忙回到家中,洗漱清洁,等着齐正光通知。 可刚刚收拾利索,坐到沙发上,开了罐啤酒,还没等喝呢,就听轰的一声大响,屋门被重重撞破。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所有的玻璃都粉碎。 全副武装的黑影从门窗蜂拥而入,直扑上来,粗暴无比地把他按到了地上,又小心翼翼的拿走了他手里的啤酒罐,这动作是如此注意小心,以至于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你们干什么?我已经通过甄别了,齐正光委员保我出来的!” 齐少海看清楚来人是委员会的作战支队,不由又惊又惧,虽然脸都按在地板上抬不起来,却也拼了命的大声吼叫。 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了他面前。 来人蹲下身子,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正是主持一线抓捕行动的监察部监察员丁一帆。 “齐少海,你别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我们早就掌握了你身为齐少源集团核心集团的证据,故意放你出来,就是为了放线钓鱼。 可万万没想到,你被放出来,不仅不思悔改,还如此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居然想损害整个海城的运气平衡!” 齐少海愕然,“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损害整个海城的运气平衡了?我就是想,也没那个本事啊!” 特么的,他一个连猎运都不会的外行人,哪来的能耐损害海城运气平衡! 旁边的作战队员神情郑重,小心翼翼地把那罐啤酒递到丁一帆手里。 丁一帆冲着齐少海晃了晃,“那这是什么?” 齐少海道:“啤酒啊,那是啤酒啊!我刚要喝的!” “你不要妄图蒙混过关了。这是被委员会列为第一号禁品的运气噩化液,只要这么一小罐在空气中挥发,就可以把海城的上千万人口的运气都在短时间内变成噩运,而上千万人集中发生噩运,就会感染地运,从而导致巨大的生态灾难发生! 可能是地震,可能是台风,可能是海啸,也可能是特大暴雨!会有无数人因此而死去,整个海城地区的运气状态都会因此而永远改变!” 丁一帆神情凝重无比,又把那罐啤酒交还到作战队员手中,“这是齐少源集团意图伤害海城运气平衡的重要罪证!而你齐少海,就是这一行动的第一经手人!” 齐少海猛然醒悟了,“你们这是栽脏陷害,无耻,你们这帮无耻之徒,我们齐家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齐家是齐家,齐少源集团是齐少源集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妄想着拉大旗做虎皮,拿整个齐家给你当掩护吗?没用了!” 丁一帆拍了拍齐少海的脸,挥手道:“带走!” 众人呼呼啦啦地拖着齐少海就往外走。 丁一帆施施然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的鞋面有些脏,便掏了个纸巾仔细擦干净,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上车子,只等丁一帆一人了。 他在拉开车门,一脚踏进车里,却停下来,扭头向街面左侧看了一眼,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才坐进车里。 整个车队旋即呼啸而扬长而去。 街面左侧停着辆簇新的SUV。 齐正光就坐在车里,目睹了齐少海被抓捕的全过程。 坐在他身边的,是个略有些秃头的中年人,已经被看到的这一幕骇得浑身微微发抖。 “十七叔,你看到了吗?” 齐正光微笑着问。 秃头中年人吓得一哆嗦,连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正,正光,我可跟齐少海他们不是一路的,从来不在一起混啊。” “我知道,所以我才带你来看这场面的嘛。”齐正光拍了拍这位名义上的长辈,“想保住齐家,就必须得付出足够的代价,产业是代价,齐家人也是代价。齐正威、齐少源他们虽然没有机会出来了,可是人还远远不够!明见章傅通需要一个人数足够多的阴谋集团来背下海城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我们,还需要交出一些人才行。” 秃头中年人吓得快尿了,“正,正光,我向来老老实实的,一直在德源集团做代表,连齐家的运气生意都没接触过,你,你就放过我,我保证不拖你后退,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齐正光微微一笑道:“十七叔,齐少海准备掌管的佳佳商贸的股份,也会由你做为董事,但是你不再是代表齐家,而是代表魏朝阳大师,明白吗?这都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在所有关系理顺清楚,魏大师安排人接手之前,你就听魏大师的!” 秃头中年人一听,吓得更厉害了。 魏朝阳那是什么人物?一言不和就扬了齐家的炼运师! 这么一个狠辣果决的人物,他要是侍候不好,怕是小命都要丢了。 “正光,我,我不行啊,我……” 齐正光幽幽地说:“齐少源集团还缺个辈分足够大的支持者啊,也不知道会是谁!齐家的长辈死的死抓的抓,也没剩几个能用的了,真是头痛啊。” 秃头中年人咽了咽口水,道:“既然正光你看得起我,那我肯定把事情办得明明白白,绝对不让魏大师再对我们齐家有任何不满!” 齐正光大笑,重重拍了秃头中年人的肩头一把,“十七叔,我就喜欢你这勇敢担当的劲头。正好,今晚魏大师会去百嘉德吃饭,你借机会见他一面,表达一下诚意。嗯,不要太明显是特意去的,要偶遇,然后表明你和我们齐家的态度,懂吗?” 秃头中年人虽然胆小,可却不傻,要不然也不可能代表齐家掌管在德源集团的股份,“懂,懂,要尽快让魏大师先满意,别再找我们齐家的麻烦。我保证完成任务,保证让魏大师满意!” 第一百零四章 平静无事的一天 齐少源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望海大厦这边再没出什么妖蛾子。 在秦青的倾力支持下,经过大半天的努力,到晚上七点左右,魏朝阳就完成了望海大厦周边的环境小改造。 经过这么一改之后,种下的华亭如盖与周边环境的联系更加紧密适宜,可以说从种下这一刻起,就能发挥作用了。 魏朝阳谢过秦青和一众委员会工作人员帮助,现在做了个承,以后大家有需要的话,可以到公司来,第一单生意,以后所有服务一率五折。 其他委员会工作人员来,也是通通五折。 是人就有运气修正维护方面的需要。 委员会虽然是个运气监管的机构,却因为定位和立场问题,不能为自家员工做这方面的服务,所以就算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运气出了问题,也都是找外间的运气服务公司来解决。 一般来说,提供服务的公司看在委员会的面子上,都会按市价七折来收取费用。 魏朝阳一家伙直接降到五折,立刻受到了在场工作人员的热烈欢迎。 等处理完望海大厦的地运问题,离着封阳约饭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魏朝阳也麻烦别人,直接就坐着封苗的车前往酒店。 封苗这一下午就没干别的,围着魏朝阳身前身后的转,简直跟尾巴一样,虽然在环境改造上帮不了什么忙,但缺什么东西需要什么人,都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全不用魏朝阳操心。 这着实让魏朝阳对封苗的好感度提升不少。 当然了,如果她不是总借机会挨挨蹭蹭,往自己身上贴就更好了。 魏朝阳虽然喜欢美女,但这个封苗一看就是校长安排来勾引自己的糖衣炮弹,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碰。 百嘉德是个老牌的法国餐厅,抛去风光已经褪色的米其林三星的光环,本身环境一流,餐品实力也确实不错,一般人在这里吃饭至今还得提前三天预约。 但封阳做为海城顶流的头面富豪,自然是想吃就来,而且来了就必定是最好的位置,这都是必然的。 把魏朝阳送到酒店门口,封苗却说什么都不进去。 封阳让她最近不要跟魏朝阳接触,她阳奉阴为也就算了,直接当面打脸却是没有勇气。 做为德源集团的最新掌舵人,封阳在一众亲戚里那是相当有威严,封苗这个当妹妹的其实挺惧他的。 魏朝阳也不强求,独自进门,一报封阳的名气,就被引到定好的位置上。 封阳已经等在这里了。 虽然打定主意最近要跟魏朝阳保持距离,可他也不想得罪魏朝阳太狠。 生意人嘛,讲究的是八面玲珑,和气生财,尤其是跟这种手段通神的高人,那更得和气生财。 客气的寒暄之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上菜。 都是餐厅的特色菜,空运的鱼鲜,空运的牛肉,空运的蜗牛,空运的松露,空运的矿泉水……反正一水的原产地新鲜出炉,全都是冰鲜空运来,充分体现出这一道道菜品的逼格,每吃一口都必须让人充分感受到这其中的金钱力量。 做为一只正牌土鳖,魏朝阳也只能吃出金钱的味道,其他的还真就没吃出什么特别的,感觉远不如撸串啤酒来得让人开心。 他忙活了大半天,现在着实有些饿了,上菜就吃,也不说话,封阳不由有些着急。 他约魏朝阳吃饭,是为了划清界线,所以才会选择整个餐厅最好最醒目的位置,原打算简单吃两道菜就把话说清楚,然后各自走人,这样别人看到也好解释。 可魏朝阳现在这状态,让他都没法说话了。 几次试着开启话头,可刚叫了一声“魏大师”,没等往下说话,魏朝阳就头也不抬地摆手道:“这菜不错,吃着,吃着啊,不用跟我客气。” 特么的,这倒底是谁请客啊! 魏朝阳一气吃了个七分饱,这才放下刀叉,坐直身体。 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封阳松口气,赶忙问:“魏大师,你吃好了?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说一说我们家祖运的事情……” 魏朝阳痛快地道:“封先生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家祖运的事情,我保证帮你解决,你就放心好啦。 生意就是生意,我绝对不像某些公司那样,挣着钱还要拿人一把。收钱办事,那是职业道德!” 封阳嘴角不由抽了抽,干笑道:“魏大师,我是琢磨着你最近挺忙的,想跟你说我家祖运的事情不用忙在一时,等你腾出工夫来再做就好。” 魏朝阳一摆手,豪气万千地道:“那不行,这做生意嘛,最讲究一个诚信,我都在直播里说了你这是我公司开张的第一单生意,要是一直拖着不办,那我公司还开不开张了?让我的粉丝们怎么想? 我还琢磨着给你们解决问题的时候也搞个现场直播,拉拉人气,涨涨粉,再给公司打打广告呢。 本来啊,还有好些人约我吃饭,为了你这事儿,我统统都往后推了。这样啊,你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就去你们家祖坟去做现场勘察。” “真不用这么急。”封阳道,“大师你是大忙人,我这种小事过后再办就行。” 魏朝阳正色道:“什么小事,德源上百亿的集团,你们家可是掌舵的,祖运出了问题,很容易把德源集团一起带沟里去,那必须得尽快解决才行。” 封阳看到魏朝阳如此不识趣,那是相当的不高兴,心想就不爱跟这些涉世不深的学生仔打交道,尤其是这种本事大的,一个个都听不懂暗示呢! 做为百亿富豪,走到哪儿都是顶尖的大人物,封阳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角色。 所以,他很想发火。 现场就一拍桌子,怒吼一声魏朝阳你不要不识趣,我现在就不想让你管我们家祖运的事情了。我跟每个人都要这么说,我封家的事不用你魏朝阳管! 这要传出去,就说牛逼不牛逼! 可是他不敢! 特么的,再有钱他也是凡人,一个祖运出问题,就能让他焦头烂额,得罪了个炼运师,那就不是焦头烂额,而是要破家灭门! 正因为是百亿富豪,知道的多,才越加害怕魏朝阳这样的人物! 凡人不与神仙斗! 所以,封阳决定实话实说,求魏神仙能体谅一下自己。 “魏大师,不瞒你说,齐家是我们集团的大股东,我们封家好些人的运气都是找齐家定制和维护的。你们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实在是惹不起。 魏大师,你看这样好不好,做这事儿多少钱,我照付,祖运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按通常经验,像这种级别的斗争,一般没个三两年不会有结果。 可他封家祖运的问题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所以他打算魏朝阳和齐家谁都不找,而是去外地寻找高人。 世界那么大,炼运师又不是只魏朝阳一人,他就不信请不到人!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道:“哎呀,封总,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都在直播里说了你们家这事是第一单生意,就这么不管了,让人家怎么看我们公司啊,这头一炮就哑了火,不吉利,影响以后生意……” 封阳什么人呐,一听就明白了,这么多话,里面其实就三字,“得加钱”! “是,是我考虑得不周了,那我再按市价多付一半,做为毁约补偿,改天我再发表个声明,就说我封家的祖运问题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的帮忙,你看怎么样?” 魏朝阳刷地掏出手机,熟门熟路地打开直播软件,道:“不用改天,不如就现在,跟你说我这直播号老火了,都不用预告,一开播就好几千人,你就上直播说一下这事儿。你要是怕齐家有意见,那没问题,你可以跟我表现得厉害点,公开同我划清界线,就说看不上我,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齐家报复你了!” 封阳本为听着要直播,挺不乐意的,他又不是火星人马老板,不是很喜欢这种在线抛头露面的做法,但一听魏朝阳后面的话,不由大为感动,都说炼 运师桀骜嚣张不好交流,这魏大师不是挺好的嘛,还能替他考虑! “那,那就多谢魏大师了。” “不用客气,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哈哈,做好准备啊,上线了。各位同道,我又上线啦,一天直播两回,很惊喜,哈哈哈……” “魏朝阳又直播啦!” 有个紧张的声音响起。 这是委员会的监控中心。 自今天下午开始,他们增加了一个专项监控任务,专门负责监控魏朝阳的直播账号,只要魏朝阳开播,就必须第一时间通报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以及以各部部长为主的中层,确保第一时间掌握魏朝阳直播动态! 监控中心深感责任重大,第一时间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魏朝阳动态追踪工作小组,专职负责跟踪魏朝阳网络动态。 实在是魏朝阳三次直播,收地运,种地运,委员会内斗,哪个都能吓死个人! 这要是漏个一次半次的内容,却又关系重大,那整个监控中心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组刚成立不到一个小时,还在讨论具体的跟踪时段、消息推送和值守分班呢,结果就发现魏朝阳又开了直播! 年轻人精力真是充沛啊,明明刚搞完事情,还在望海大厦修了一下午的环境,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居然又要搞事了。 他不搞事能死吗? 监控小组一面各种骂娘兼声讨,一面手忙脚乱地向各方面推送消息,准备录播,又跟情报部、行动部、监察部做好现场同步协调,万一需要可以随时安排人员出动。 事实上,不仅仅是海城委员会安排了这样专门的监控小组,邻近的几个地区级委员会以及关系到福喜公司事件的几家地方豪强世家,都做了类似的安排,务要第一时间掌握魏朝阳的公开动态。 魏朝阳的大头出现在屏幕正中,笑容可掬地道:“我现在在海城著的高档西餐馆子百嘉德,米其林三星啊,老贵了,我能来这里,不是因为我有钱啦,是因为有钱人请客,这位有钱人就是我们公司第一单生意的大主顾,德源集团的封总,百亿富豪啊。下面就请封总跟大家打个招呼,说两句话啊。” 这边的动静着实吸引了整个餐厅的注意。 实在是这个位置太醒目,整个餐厅最贵最中心,突然有人个举着手机搞直播,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侍应注意到这一点,赶紧去找经理,却发现经理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里,注视着直播着,便凑上去提醒,“经理,我们这里不许直播。” 这种高档餐厅,来吃饭的都非富即贵,谁愿意没事儿出现在某个直播镜头里啊,这要传出去,必然会影响餐厅生意。 经理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知道。” 侍应急道:“那我去叫保安,阻止那个男人,把他赶出去!” 经理瞪着侍应道:“你知道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是谁吗?那是德源集团的封阳,亿万富豪!” “啊?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当没看到好了。” “让老板知道了怎么办?” “老板那边我答复,你等当上经理再操心。” 经理板着脸抛下这一句转身就走,直接找到人事,吩咐:“把彭光开除,现在就走手续。” 彭光就是刚才那侍应。 也就是这种大酒店,得走正规手续,要不然就当场把那货开了! 人事问:“什么理由?” “失职,不能及时阻止客人在店内进行直播,对其他客人造成不安影响!” 特么的,对付不了大富豪,还对付不了你? 大富豪封阳这会儿已经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了。 “各位好,我是德源集团的封阳,是我在请魏大师吃饭,这是对魏大师宣布把我家祖运列为公司第一项业务的感谢。 但是,魏大师在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提前与我或者封家任何人做过沟通,是自行宣布的,作不得数。 我们封家一直有专门的运灵师合作伙伴,并没有向魏大师寻求帮助的打算,所以对于魏大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能接受。” 魏朝阳一脸震惊地凑到镜头前方,“封总,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想再找一个炼运师帮忙可不容易,我这主动上门提供帮助,你居然不接受?是不是没 考虑好?没问题,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可以等你。” 封阳斩钉截铁地道:“不用考虑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封家现在不打处,以后也不打算请你魏大师来解决祖运问题。”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魏朝阳一脸笑嘻嘻,一点遗憾的表情都没有,把镜头转向自己,冲着封阳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道:“既然封总拒绝了我们公司提供服务,那我就只能改变第一单生意了。各位同道有什么好推荐的话可以联我们公司。 这个开张第一单生意,我希望是能够有些挑战性的,能够充分表现出我们公司在运气服务方面雄厚实力的项目,越难越好啊,我们公司最惧怕挑战!我们的经营理念是,别人行的我们必须行,别人不行的我们一定行,只有我们行的,没有我们不行的!好了,本次直播到此结束,哎呀,封总拒绝了我们,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我可能得缓几天才能再直播啦。” “他搞什么,这么点破事儿就上来直播,拿直播当成什么了?” “这下可麻烦了,还真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盯着了。” “不是说了这两天不会直播了吗?” “这话你能信?我算看出来了,他是有事儿要直播,没事儿也要直播,搞事儿还要直播!” 监控小组哀鸿遍野。 好不央的突然增加这么多工作是,正经人谁能受得了? 不仅监控小组觉得魏朝阳这么搞莫名其妙,其他急急忙忙上线看直播的人也都看得一脸懵逼。 实在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漫无目的直播的。 傅通忍了好几忍,总算是忍住没给魏朝阳打电话,而是给郭家兴打过去,“师傅,你说小魏顾问这是几个意思?” 郭家兴还在医院休养呢,也没看直播,被问得一头雾水,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非常郑重严肃地道:“委员,魏朝阳从打亮出炼运师的身份以来,步步为营,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个直播必有深意,很可能是借此在向某些人传递某种信息。” 傅通也这么猜测,但又怕自己太过虑了,现在听郭家兴这么一说,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魏朝阳这样做,必有深意! 问题在于,这深意是什么呢? 傅通就很蛋疼。 做为魏朝阳在海城的合作伙伴,他的未来已经与魏朝阳绑定一处,所以对魏朝阳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关心。 可问题是魏朝阳做事太难以琢磨,你说他莽撞,到现在为止,折腾出这么多大事,一次也没失过手,你说他老谋深算,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做法,像抽疯更多一些。 抽疯的伙伴往往比敌人更可怕。 敌人有迹可循,抽疯的队友羚羊挂角啊! 正蛋疼着呢,就听郭家兴说:“委员,我有个建议,在与小魏大师的合作里,最好把颜先生引进来,平时多与颜先生沟通。我觉得颜先生做事不像小魏大师那么的……随心所欲,更好沟通一些。” 傅通有些犹豫,“颜先生眼瞅着是奔大学者去的,能有兴趣掺和我们这些事儿?” 郭家兴说:“颜先生可能不会关心运气这方面的生意,但她肯定关心小魏大师!只要她关心小魏大师,就不会放任他这么胡乱折腾。再有天大的本事,这么没完倒了的折腾,也得有碰壁的一天。” 傅通就想起之前颜若凝说过的话,立时觉得郭家兴说得有道理,“师傅,颜先生也在委员会医院住着呢,你找时间去跟她唠唠这事儿?” 郭家兴这人没什么大本事,但在拉关系套近乎旁敲侧击上却是相当厉害,要没这两把刷子,光靠傅通支持,也不可能坐稳外联部长这职位。 这事儿傅通直接出面不合适,万一让魏朝阳心里有了想法,那双方的合作关系可就要出现裂痕了,就算一时没事,对以后的长远发展也会埋下隐患。 明见章也对魏朝阳突然搞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出,感觉相当摸不着头脑。 看上去只是魏朝阳冒失的单方面宣布决定,结果被封阳给当众卷了面子。 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明见章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可能什么事儿是他不知道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与他的这一层合作之下,魏朝阳可能还有更深一层的计划,与某个他不知道的势力在合作! 这让明见章很不安。 海城事件本来就波诡云谲,隐秘重重,向上牵扯到总会最高十二人级别的大佬,向外牵扯到炼运师这种桀骜不驯之辈,向下牵扯到齐家这种根深蒂固的地方豪强,层层叠叠,犹如一团乱麻,如果再牵扯进来其他什么势力,可就更麻烦了。 可是再怎么想,他也想不明白,又没人可以问,最后想来想去,只能给明心桐打电话,结果打过去一问,明心桐竟然在医院帮着照看受伤学生,都没看魏朝阳今天这如同抽疯般的两次直播! 这让明见章相当的恼火,很不客气地训了明心桐一顿。 既然让她负责与魏朝阳沟通对接,她就应该全力以赴跟好魏朝阳,怎么能在这么紧要的时候,跑去陪什么受伤学生?天科大老师只是掩饰身份,怎么还当真了? 明见章严厉的警告明心桐,要把心思放到正事上,如果不能做好跟魏朝阳的沟通,时刻盯住魏朝阳的一举一动,那他就要换一个人来做这事! 虽然魏朝阳提过明家的代表只认明心桐,但在明见章看来,那是因为他对明家不熟悉的权益之计,等到相互之间熟悉之后,换一个在明家内话语权更重的紧要人物,无论是对明家,还是对魏朝阳,都是好事。 只是出乎明见章的意料,明心桐对于他的训斥警告居然态度淡淡,不仅没放在心上,而且还小小地反刺了一句,如果想换人的话,尽可以来换,要不是看在魏朝阳的关系上,她本来也不想做这事!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明见章大怒,当即就想给家里打电话安排人来替换明心桐,但刚拨了个号,他却猛得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按断,仔细回想明心桐说过的与魏朝阳交集的经历。 魏朝阳的身份最早就是明心桐爆出来的。 而跟这事儿相关联的,是明心桐撞见了齐正道婚前跟人幽会,导致了两家联姻出了岔子。 紧接着就是王京窥视王者级人运的事情被明心桐撞见,明心桐去找魏朝阳求援。 没错! 问题就在这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明心桐为什么要去找只有一面之缘的魏朝阳求助,而不是向家里求助? 除非在她的认知里,魏朝阳比明家更可靠更强大,对于她来说更可以信赖! 只是一面之缘,怎么可能比家族更让她信赖?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和魏朝阳早就相识了,而且关系不是一般的密切! 那么她和魏朝阳会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她相信魏朝阳更胜过家族呢? 朋友? 合作伙伴? 情人! 只能是情人! 之前存在的种种疑虑豁然开朗。 怪不得会那么巧就撞见齐正道劈腿,怪不得魏朝阳会只认明心桐做明家代表,怪不得明心桐现在居然都敢对他这个叔叔阴阳怪气了!以前她在自家面前,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 特么的,女生就是外向,有了情郎忘了爹娘! 不过,这或许不是坏事! 魏朝阳这人有通天之能,又是背景深厚的炼运师,要是能成为明家的女婿,对于明家来说必然是不可估量的强大助力! 明家如今已经发展到了瓶颈,想要再上一个台阶,急需要方方面面的突破,他谋求最高十二人职位,只是这种需求的一种表现罢了。 要是能够得到炼运师加盟明家,就算他当不上最高十二人,明家依旧可以更进一步,成为左右委员会倾向的重要力量,甚至不输于当年参与共同发起委员会的四大世家! 对于运灵师的世界来说,所有力量的根本来源,还是运! 谁能掌控使用更多的运,谁能更好的掌控使用运,谁的话语权就大,谁的力量就强! 一个可以炼制所需运气的炼运师,搁到运灵师圈子里,就相当于是核武级别的战略武器! 想到这里,明见章果断又给明心桐拨了过去。 一接通,立马先道歉,表示自己刚才太过急躁了,不应该这样跟她说话,他从来没有把她换掉的心思,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刚刚气头上的话往心里去,又说明家与魏朝阳的这次合作事关重大,不仅对明家重要,对魏朝阳也极为重要,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希望她能多尽尽心,跟魏朝阳沟通好。 明心桐现在虽然有魏朝阳做靠山,对着明见章也是腰板挺直硬实,但毕竟在明见章多年积威阴影活了这么多年,见明见章放软身段,也就不敢再咬着不放,缓和语气说她一定会把事情做好,让明见章不用担心。 明见章就借着这个话头往下说,让她务必加强与魏朝阳的联系,保持足够亲密的关系,要不是做为叔叔实在不方便说,他甚至想直接说务必保持双方负距离接触了,但现在他只能做个隐晦的暗示,无论她做出与魏朝阳相关的任何决定,做为叔叔的他都会一力支持,保证让她心想事成! 挂了这个电话之后,明心桐着实发了会儿呆。 从来没想到素来在家族中说一不二强硬霸道的明见章居然会向自己服软! 这一切都是魏朝阳带给自己的。 让她不仅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确实做得不够好。 魏朝阳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自己不仅没什么回报,连每天见面联系都没能做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于是她就赶紧给魏朝阳打了个电话。 魏朝阳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问她有什么事情。 明心桐不由呆了一呆,对啊,自己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在拨号之前居然没想过! 要是直接说一天没联系了,怪想的,只想听听他的声音,似乎又有点太过暧昧了,想来想去,正好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受伤学生,便即有了主意,只说觉得自己照看的这个学生的运气似乎出了点问题,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忙看一下。 明心同照看的,就是在大礼堂事件中受伤的学生。 魏朝阳也没多想,就说自己正在吃饭,一会儿吃完饭就顺道拐过去看看情况。 挂了电话,他便看向坐在对面的封阳,道:“封总,那就这样,你的转账我也收到了,这件事情就算到此为止,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了啊,可别再反悔来求我啦。” 虽然付出了足有五千万的代价,但能够解开这个疙瘩,既不得罪魏朝阳,也不得罪齐家,算是相当值得,所以封阳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很有范地冲着魏朝阳点头道:“魏大师,多谢你能理解我的难处,你放心,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干,我们封家绝对不会再去麻烦你了!” 魏朝阳也高兴,啥都没干,凭空掉下来五千多万,要不是如今有了个天选打工人的身份,只要不去北上广买房,那可真是从此就可以躺平享受人生啦! 当即朝着封阳摆了摆手,就往外走。 封阳含笑注视着魏朝阳离去的身影,心情舒畅,自觉得办妥了一件大事,把封家从覆亡的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正看着呢,却忽见有一人从旁边斜次里走过来,拦住了魏朝阳的去路。 “魏大师,你好,我是齐良仁,齐正光委员的十七叔。” 秃头的中年胖子毕恭毕敬地半弯着身子,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 第一百零五章 主观能动性 魏朝阳问:“你认识我?” “魏大师如今名震天下,整个海城运灵师圈子谁不认识?你的直播我都连看了好几场呢。”齐良仁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就跟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看了你刚才的直播,我才知道你也在这里吃饭。” 魏朝阳就问:“那你找我有事?是有运气方面的问题需要解决吗?” 就瞟了齐良仁脑袋顶上的运气一眼。 没错,虽然是齐家人,但只带了一团模糊的运气,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但没有黑气,想来不是噩运。 齐家人嘛,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带上噩运。 而且那天晚上在齐家收运的时候,他不记得现场有这么个秃头中年人。 特么的,我是齐家人,海城最强最大的运灵师世家的成员,有运气问题难道自己不会解决吗! 这是在明知故问! 这是在打脸! 这是在显示自己的胜利者身份! 特么的,好气啊! 要不是没那能耐,说什么得跟他拼了! 于是,齐良仁笑得更灿烂了,“不是,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麻烦你。今天下午的时候,齐委员同我谈了股权转换的事情,现在齐家在德源集团和佳佳商贸的股份都由我代持,从今儿起我就归你管啦。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这随时候着,需要我办转移手续,随时都可以办!” 魏朝阳又问:“是齐正光让你来找我的?” 齐良仁正色道:“没有,是我自己想要来拜见你。不过今天在这儿这是纯属偶遇,我本来打算明天去公司拜会的。” 魏朝阳点了点头,然后说:“其实是我告诉齐正光让你来这里偶遇我的。你这话说给别人听就可以,不用说给我听。” 齐良仁,“……” 特么的,刚才那些话果然是故意打脸的! 魏朝阳用眼神往封阳那桌上示意了一下,“看到没有,封阳刚才公然拒绝我公司提供的服务,还说什么老死不跟我往来,这让我很没面子。你说这公司新开张,头一炮就打哑了,多不吉利啊。” 正常的世界里哪来那么多偶遇装逼打脸?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没有这种机会,咱们可以制造出来。 所谓有机会要装逼打脸,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装逼打脸! 人得有主观能动性,不能天天傻等着天上掉馅饼! 有好运在身,也是要努力打拼才行啊! 齐良仁赶忙道:“懂了,我这去让他明白明白!” 魏朝阳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这点股份不可,你看我这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哪有工夫管理这些闲事?所以啊,一提把这些股份转给我,我也挺头痛的,就想找个人帮我代持着。齐正光既然安排你来,想是比较信任你,我们两个这关系,他信任就是我信任的,你先好好干着,不用想着转移股份的事情。” 齐良仁一听,不禁大喜。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手头代持的股份移交出去之后就没有用处了。 他学不会运术,连运数猎人都做不了,唯一的作用就是家族代持股份的工具人,要是工具人都没得做,那可就真成毫无用处的废物啦。齐家没事儿时候或许还能养着他们这些姓齐的废物。可现在要是没用了,很可能会被齐正光给扔出去当替罪养背锅凑数。齐少源集团可还缺人呢! 现在魏朝阳这话,简直一下子就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不用交出代持股份那是坠吼滴呀。 只要还有这股东身份,那他齐良仁依旧是海城商场上的风光人物,依旧可以吃香喝辣享受人生。 给谁当工具人不是当呀,给齐家当工具人也没见得多给自己什么好处,还有随时被齐家其他人给取代的危险。 谁让齐家人多呢? 可魏大师这里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在海城折腾得天翻地覆,但一直是光杆一人,没见什么手下出来亮相,显见得夹袋里没人,这时候只要自己这个工具人做得好,那不是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了? 听听,人家这话说的,齐正光信任的就是他信任的,多……特么的,这什么意思! 他和齐正光什么关系,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一句话,细思极恐! 齐正威几兄弟栽跟头这事儿背后水深得很啊! 齐良仁自觉得窥见了某种凶险无比的黑幕,一时吓出了一头冷汗。 这要让齐正光知道了,不会杀自己灭口! 魏朝阳见齐良仁先是笑得跟开了花一样,可马上就变得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一脑门子都是虚汗,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心说这位别是有什么急症,“齐先生,你不要紧,要是不舒服,赶紧去医院瞧瞧,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离不了你呢。” 这一句话把齐良仁从自己吓死自己的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魏大师还需要我! 没错,只要魏大师需要我,我就不会有危险,齐正光那也得看魏大师的面子行事! 我必须让魏大师更需要我才行! 齐良仁赶忙道:“不要紧,就是有点心悸的毛病,一激动就犯病,缓一缓就好。大师,您这是要回学校吗?我安排人送您?” 魏朝阳笑道:“不用了,你好好做事就行。来,我们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齐良仁赶紧掏手机主动加了魏朝阳好友,然后又一路把魏朝阳送出门口,看着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女开车过来接了魏朝阳上车,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转身就往酒店里走。 可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停下了,扭头回望了一眼。 已经看不到那辆车子了。 “那个开车的美女,是封苗,封阳的亲妹妹啊!封阳给魏大师难看,封苗却给他当司机,这是什么怎么个意思?” 齐良仁喃喃自语,突然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赶忙钻进酒店,也不回自己位置,而是直接来到了封阳的桌旁,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魏朝阳刚才的位置上。 封阳把刚刚齐良仁与魏朝阳的互动全都看到了眼里,那可真是满肚子的迷惑不解。 齐家不是正在跟魏朝阳斗得你死我活吗? 齐良仁这么个齐家人,怎么会对魏朝阳如此低三下四? 那态度,简直就差一个头磕地上了。 打交道这么多年,封阳就没见过这样的齐良仁! 平时的齐良仁什么样? 狂拽酷霸屌炸天,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各种在董事会找麻烦使绊子,偏他还背靠齐家得罪不起。 要是换成其他股东,早就让封阳给踢出集团了。 “齐董,你跟魏大师很熟?” “那是当然啦。我跟魏大师那关系,就是一家人一样。”齐良仁大大呼呼地说,“我说封总,你刚才的事情办得不对,做为集团重要股东,董事会成员,我得说你两句。 你们封家是德源集团的掌控者,祖运出了问题,那关系的可不只是你们自己家,而是整个德源集团全体股东!你们得尽快解决才行。 可这解决的机会就在眼前,你怎么不知道珍惜把握呢?你以为炼运师是那么好找好求的? 人魏大师那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主动提出来帮你们封家解决祖运的问题,那是你们天大的福分,你咋不识抬举呢? 当众拒绝魏大师的好意,这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做?说你不知死知活,这话有点重,可说你给脸不要脸,又有点轻! 反正,你这么一来,就等于是自绝了向整个运灵师圈子求助的可能性啊!至少我们齐家,那是绝对不会管你家这破事儿了。魏大师跟我们齐家那是什么关系?你今天这么当众羞辱魏大师,那就是羞辱我们齐家。我们齐家那必须跟你誓不两立!” 封阳被齐良仁搞得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鬼? 得罪魏朝阳就是得罪齐家? 特么的,齐家现在跟魏朝阳斗得你死我活好不好,你齐良仁到底是不是齐家人,居然这么明晃晃的吃里扒外! 封阳就试探着问:“齐董,你们齐家不是跟魏朝阳有些纷争吗?我这圈外人都听说了。” 齐良仁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指着封阳的鼻子,毫不客气地道:“封总,你不要太过份啊。谁说我们齐家跟魏大师有纷争了?你这么说有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的?你是不是也是齐少源阴谋集团的一分子?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连委员会内部事务都敢插手,我看你们封家是活得不耐烦了!” 封阳都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像三孙子一样数落了,就算是之前因为祖运的事情到处求人,可谁不跟他客客气气的?这齐良仁要不是靠着齐家,算个屁啊,居然敢这么嚣张,真当他封阳没有脾气? 他怕麻烦不假,怕齐家也不假,但却不怕齐良仁,这老小子摆明了跟魏朝阳站到一块,这就是背叛了齐家,那还用得着顾忌什么? 封阳当即也啪地一拍桌子,就准备发火,但话到嘴边,突然间又想起齐良仁刚才说的一句话。 齐少源阴谋集团是什么鬼? 齐少源不是齐家长房嫡孙的大少吗?天天吃喝玩乐不求上进的家伙,能搞什么阴谋集团? 而且这话是从齐家旁枝的齐良仁嘴里说出来的! 齐家出问题了! 一想到这里,封阳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气!拍完桌子,就楞在当场,火气楞没发出来。 齐良仁见状,就知道封阳大概是想明白了,哈哈一笑,站起来走到封阳身旁,低声说:“封总啊,你一个圈外人,就不要自作聪明的搞事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想办法弥补之前的过失。大家这么多年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这么一句。要是再等两天,就算你想求魏大师原谅,都没有机会了!你们封家有钱不假,可信不信魏大师随便挥挥手,就能让你们封家的百亿财富烟消云散?有钱人?在魏大师这种真正的神仙面前,那就是个屁啊!” 他拍了拍封阳的肩膀,最后抛下一句,“就你这眼力劲儿,还有什么脸掌管德源集团,我看你妹妹封苗来做比你合适!”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脸色铁青的封阳坐在原位,半晌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得跳起来,小跑着离开餐厅,找了个僻静无人的位置,给自己那位委员会的朋友打电话。 这人在海城委员会内身居高位,消息灵通,每年在封阳这里都不少拿,论理有什么消息都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才是,怎么齐家出了问题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告诉自己?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传出来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作贼一般,“封总,我现在很忙,过后给你回电话。” 封阳急道:“就一句话,齐家怎么了?齐少源阴谋集团是怎么回事?” 那人沉默片刻,方才道:“今天下午的统一行动,抓了以齐少源为首的反委员会阴谋集团,拿到了他们意图破坏海城地区运气平衡的重要证据。” 封阳心里就是一沉,“不是说总会来的明见章跟齐家是姻亲吗?” 那人道:“谁能知道啊,这姓明的是真狠啊,一点情面不留。” 封阳不满地说:“你怎么不及时知会我一声?” 特么的拿钱不办事,要你有何用啊! 那人道:“封总,我倒是想告诉你,可没办法啊!现在委员会在搞人人过关,每个人都必须交待清楚与齐家的关系,没有问题才能放出来继续工作。我被审了一下午,一放出来,就被扔到拘押中心,参与齐少源阴谋集团的调查,手机都被收了。这才刚拿回来,你要早打五分钟,我都没法接。” 封阳心跳得厉害,到了这一步,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正的傻瓜了,“那齐家这是彻底完了?” 那人道:“也不算完,齐正光临时跳反,投了魏朝阳和傅通这边,至少能保住齐家一部分实力,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海城一手遮天了。而且想少下去,大概率得靠给魏朝阳和傅通做狗才行了。” 封阳不禁叫了一声,“你可害惨我了,我刚公开在直播里声明不接受魏朝阳帮助解决祖运的问题……” 那人就不乐意了,“封总,这锅我可不背!我只是及时跟你通报消息,可没说过让你去得罪魏朝阳。魏朝阳那是什么人?炼运师啊!是委员会都不愿意得罪的人物,啥时候结交都没有坏处!你说你一圈外人,跟着掺合圈内的事情干什么?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行了,一会儿还要开会,这两天别打电话,有事发微信。哎,来了,来了……” 挂了电话的男人主动迎向招呼自己的工作人员,解释道:“我媳妇,这大半天打不通电话,急了,非说我出去鬼混,这解释了半天。” 那工作人员笑道:“曲部长你这妻管严可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找运气公司给你换个运,振一振夫纲?” 被唤作曲部长的男人连忙摆手,“那可不敢,再和命宫相冲,跑了本运引个烂运过来,可就亏大发了。这我天生怕老婆的命,换运没用……” 两人说笑着走向不远处的拘押中心大楼。 楼前的路上,还有更多的人汇聚过来,如同归巢的蚂蚁般,走到一起,排成队列,走进大楼。 隐隐间可以听到传的一言半语,不是“齐家算是完了”,就是“齐少源背这么大的锅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再不然就是“回头一起去魏顾问的公司露露脸,市价五折呢”…… 已经没人细讨论具体的案件内容了。 齐家在这些海城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眼中,已经正式成为过去式了。 封阳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冷得如同三九天打赤膊逛街的傻缺。 短时间内连续听到两个人说类似的话,让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运灵师圈子是个外人! 捐钱得来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同等权限,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可以算是圈内人了。 可在真正的圈内人眼里,他依旧是个外人! 哪怕他是个百亿富豪,搁全世界哪个地方,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可在这些运灵师眼里,依旧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没错,再有钱的人,在委员会,在运气公司,在那些运灵师世家的眼里,也不过是块嘴边的肥肉罢了! 仅他知道的,就有至少十几个身家不菲的富豪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整到损财伤人,甚至是家破人亡。那种几乎是转眼间便四面楚歌房倒屋塌的可怖情形,给封阳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 他为什么能早早就接掌德源集团?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自家老爹摔得半身不隧,没能力再支撑家业了! 可老爹当年为什么会摔得这么惨重的深层隐秘,整个封家也只有他一个人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对齐家这种运灵师世家心怀恐惧。 德源集团为什么要接受齐家入股,而且还占据重要股份?就因为这种恐惧,而不得不花钱买平安。 可现在,封家多年的努力辛苦和钱财奉献因为他的愚蠢而付诸东流! 他居然得罪了比齐家更加可怕的炼运师,而且还是公开打脸! 封家完蛋了! 魏朝阳年轻气盛,表面不在乎,内里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运灵师的手段诡异莫测,他一个圈外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得被换了运气,再加上祖运出了严重问题,两相一合,封家不败才怪! 恐惧如同巨浪般一波波扑面而来,将他完全淹没,整个人几乎因此而窒息,以至于连保持站立都做不到,向后踉跄了几步,便重重坐到地上。 方一坐下,便觉得屁股生痛,下意识伸手一摸,居然摸了一手血! 仔细一检查,原来是摔倒的位置有块巴掌大小的三角状碎铁片,正扎在了屁股上,扎出了个三角口子。 封阳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带的可是极好的运数,每年都花大价钱维护,保财稳福,效果非凡,以前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难道说,他的运数已经不知不觉被人给换了? 他不由想到之前听过的说法。 魏朝阳有一个徒手取运的独家法门,可以不用任何器具便取人运数,如同探囊取物! 难道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不知不觉被魏朝阳换运了? 很有可能! 魏朝阳在离开的时候,曾从他身边经过。 那么近的距离,肯定是把他的运给换了。 而他却还一无所觉! 可现在,换上的运已经开始生效了! 扎到了屁股就是证明! 他举着手,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整个人都如同打摆子般剧烈颤抖起来。 正嚎着呢,一条人影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封阳,叫道:“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来人正是封苗。 她虽然没跟魏朝阳进酒店,却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外面等着。 原是想送魏朝阳的,可接了魏朝阳开出一段路后,魏朝阳却要求下车,让她再回酒店门口,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哥可能得需要你接一下。” 封苗一肚子莫名其妙,心想自家老哥走哪儿都带着司机,哪里需要自己来接,但又不敢无视魏朝阳的话,于是就转了回来。 结果刚停稳车,就见自家老哥从酒店里出来,没有上他自己的车,而是急匆匆跑到个黑暗旮旯里猫着打电话,打了一小会儿电话后,就一屁股坐到地上,跟着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封苗大吃一惊,这才赶紧冲过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儿。 神情恍惚的封阳看到封苗,举着那只沾了血的手,嚎叫道:“我完蛋了,我完蛋了,我屁股扎破了,啊啊啊,我完蛋了啊……” 封苗还以为伤得多重呢,慌忙查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个不大的小口子,不禁哭笑不得,“哥,就扎了个小口,死不了人,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打个破伤风针预防一下就没事儿了,什么完蛋不完蛋的,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 “你不懂,我完蛋了,我们封家完蛋了!”封阳涕泪齐流,“我得罪了魏朝阳,这是他在报复我,他一定是给我换了个坏运气,这只是个开始,我接下来会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到最后不是残就是死……” 封苗回想魏朝阳刚才的态度,不像是有太大恶意的样子,便安慰道:“不怕,海城这么多家运气公司呢,我带你去找人换回好运,快先起来,你太沉了,我拉不动你。” 封阳屁股跟焊在地上一样,说什么也不肯挪动,“不行,我不能动,一动就会倒霉,你不知道,当年爸就是这样子,一开始是摔小跟斗,后来是大跟斗,最后起来就摔,一动就摔,摔得全身都是伤,最后摔成了脑出血!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啊,苗苗,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封苗不由一呆。 她从为不知道自家老爸居然是被人换了运才摔到半身不遂的。 自家老哥过往对齐家,对运气公司,那种又恨又怕的情绪根源却是在这里! 这就是运灵师吗? 既能成全人,也能害人于无形! 封阳还在不停的絮叨,“当时就是这样,我们求遍了整个海城所有的运气公司,也没人敢帮我们,后来我去外地求人帮忙,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可到了海城看到爸就立刻变卦,别管多少钱,都没人肯帮忙!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都是圈子里的人,我们都是圈外人,哪怕斗得再怎么狠,对着我们这些圈外人却是态度一致的。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他们圈子内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掺拾什么啊,现在没人能救我了,我完蛋了,封家完蛋了,呜呜呜……” 看到向来刚强的老哥吓到这样子,封苗说不出的心酸,再一想魏朝阳那种一直没变的轻描淡写的态度,便又是涌起无法形容的畏惧。 虽然一直不接受她的引诱,也不给她机会上手段引诱,但魏朝阳对她的态度一直是温和坦然,虽然不像一般大一学生那样蠢萌蠢萌的,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的一次严厉不过是揭穿了她的小心思。 这让她传言中对于炼运师的种种形容颇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实在是言过其实。 可现在,她终于见识到了魏朝阳的另一面。 就那么温和坦然的,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把封阳这样一个咳嗽一声都能起相关领域各种不安的大富豪给逼到了这种崩溃的地步! 这就是运灵师! 这就是炼运师! “哥,你别怕,我没跟魏朝阳闹掰,下午还帮他做事了,来酒店也是我送的他。我帮你去求他,求他放过你,放过我们封家!” 封苗安慰封阳。 虽然她现在对魏朝阳充满了畏惧,但却也清楚,此时此刻,只有她去求魏朝阳,才能拯救封阳和封家。 就算再畏惧,心里再没底,也必须得去。 听到封苗这句话,崩溃欲狂的封阳突然双眼一亮。 他想起了齐良仁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原来是这样! 还没有到绝路! 他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封苗,连声问:“苗苗,你跟魏大师关系处得很好吗?你们两个上过床没有?他是不是很喜欢你?是不是啊!” 封苗,“……” “一定是这样!”封阳没有等到封苗回答,就自行做出了判断,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不停念叨着,“就是这样,怪不得齐良仁会那么说呢,他一定很喜欢你对不对?哈哈,有救了,有救了,哈哈……” 魏朝阳却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操作,就差点没把封阳直接吓死。 他这样做也没什么深意,就是想出口气罢了。 之前是封阳上赶着求着他帮忙的,结果知道他和齐家起争斗后,便立马反悔,这做人也太没有原则了,这么大个有钱人,居然还不如景春风几个人懂得雪中送炭,只一门心思想着给自己家捞好处,要是不坑他一把,念头不通达啊! 魏朝阳想得简单,先以退为进,拿封阳一笔精神损失费,回头再一亮他胜了齐家的事实,到时候封阳还得来求自己帮忙解决,到时候再赚他一笔服务费。 一鱼两吃,什么不爽就都通达了。 所以安排完齐良仁后,他就暂时把封家的事情抛到了脑门,打发了封苗,叫了辆车,直奔天科大附属医院。 天科大附属医院位地于天科大南校区,出事的大礼堂位于北校区,中间隔着小半个海城,不是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但学校还是把所有受伤的学生都送到了自己家附属医院这里。 面上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天科大附属医院的技术力量属于海城最强,把受伤学生送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而且治疗费用直接全费也就是学校开个会的事情。 但内里的理由却是自家的医院比较好控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在没有理清楚之前,不能让学生与外界接触乱说话,造成二次不良影响。 现在各种现场视频小道消息就已经满网乱飞了,微博上甚至有顶着亲历者名头的家伙号称整个大礼堂都塌了当场压死了好几千学生,虽然这种谣言只存活了不到三分钟就被夹掉了,但造成的不良影响却是一时半会难以消除,所以坚决不能再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好消息。 每一个受伤学生都是单人病房,而且安排两名学校老师轮班照顾。 明心桐做为年轻讲师,又参与了事故抢救,自然而然就被安排了看护其中一个学生的任务。 与她搭班的,是个办公室的行政人员,没有课业任务,所以负责白天看护,而明心桐则负责晚班。 魏朝阳进到病房的时候,明心桐正在跟那名受伤的学生聊天,听到门响转头看过来,就露出惊喜的笑容,可还没等说话,就听身后响起一声惊喜的叫声,“魏朝阳,你来看我吗?” 第一百零六章 吃一堑,长一智 魏朝阳定晴一看,不由暗暗叫苦。 妈蛋,什么叫冤家路窄啊! 躺床上的受伤学生居然是柳青芽。 额头上贴了块纱布,除此之外,再没见哪有伤,肌白唇红气色好,躺在床上就特迎风扶柳那种感觉。 这要拍几张照片发小红书上,分分钟能火一小把。 柳青芽看到魏朝阳,就很惊喜啊,心想这鸽子王还是很有良心的,居然知道过来看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哪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这家伙,居然敢连放自己两把鸽子,绝对是自己人生中从来没经历过的奇耻大辱,必须得摆些脸色,让他明白明白自己不爽,别想光靠露个面就能哄好! 咱柳大部长那也是有脾气的。 当即就把露出的笑容强压回去,小脸一板,“哼,你还知道来看我?” 这语气就挺幽怨的。 明心桐一听,哎哟,这是有事儿啊。 看你魏朝阳浓眉大眼一脸敦厚的,结果左挎颜若凝,右招柳青芽,才大一就这样,绝对渣男! 可渣男那也是自己的恩人啊! 就当不知道他是渣男好了。 明心桐这正纠结着怎么对待渣男恩人呢,魏朝阳已经开腔了。 咧嘴一笑,特老实诚恳地道:“柳部长,我是来找明老师的,不是来看你的。” 柳青芽大怒,“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渣男,我受伤了都不来看我,枉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对我弃乱终弃……” 明心桐眼睛瞪得老大。 好嘛,弃乱终弃! 渣男,死渣男! 魏朝阳赶忙做出惶恐神情,“柳部长,你别乱说话啊,什么叫始乱终弃?我们两个又不熟,总共见面不超过十次,怎么就对我好了?最近几次见面都是排练好不好。” 柳青芽瞪着魏朝阳,“你这么个块头,长得又不帅,我让你站C位领唱,还说我对你不好?让你来参加排练你推三阻四,说好了请我吃饭,跑了就没影,我伤得这么重,都快死啦,你也不知道来看我,还半夜跟颜师姐出去鬼混!你个没良心的脚踩两条船的渣男!我要把你挂墙上让大家谴责你!” 说道完掏出手机来,就要上校园网发贴子。 魏朝阳这回可真是吓了一跳。 这要让她把自己挂墙上,百分之百会成为本系公敌,全校人人喊打的罪大恶极之徒。 就算颜若凝本人不在乎,可架不住她的拥趸会发疯啊,尤其是这里面还有校长呢,不直接上手把他掐死才怪。 他赶忙告饶道:“柳部长,我开玩笑呢。我这是特意来看你的。你看,来之前,专门跑百嘉德给你买的他们家的点心。” 把手里的点心盒一亮。 这确实是百嘉德家的点心,也确实对外出售,但是,每个在那里吃饭的顾客离开时都会有一份赠送。 他是封阳请的客人,吃的是超级贵的全空运原料套餐,送的礼盒也特别大特别丰富。 还附带着一束永生花,香香的,红红的,玫瑰来着。 这个花可是只赠不卖。 柳青芽看到玫瑰,不由大喜,差点当场就想跳下床接过来,总算是想起自己马上要死的伤员身份,按捺住情绪,矜持地点头道:“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我最爱吃百嘉德的小点心,特意去跑来买……” 妈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魏朝阳嘿嘿干笑,“我也听人说的,对,听大汪说的,就是你男朋友,排练的时候闲聊听他说的。” 柳青芽瞪了他一眼,“你别乱说话,汪予博不是我男朋友,我现在还单着呢。” 舔狗那能叫男朋友吗?最多算是个备胎,还排不上前列! “啊,哈哈哈,看你们两个天天出双入对的,我还以为你们好上了呢。是我说错了,哈哈,哈哈……” 魏朝阳赶紧把点心盒子放到床头柜,却把那玫瑰拎在手里没放下。 柳青芽心情就有点小小的激动和期待,以为他是想亲自把花送到自家手里,就想只要他把花送上来,那我就原谅他,允许他坐床边上,关心我的伤势,嗯,还允许他再请我吃饭。 结果魏朝阳就拎着花,一点上来的意思都没有,放下点心盒子,就退后一步,道:“那柳部长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明老师,你能出来一下吗?我跟你说两句话。” 柳青芽勃然大怒,抄起身下的枕头就砸向魏朝阳,“你个渣男,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魏朝阳早有准备,转头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明老师你可得给我作证啊,我可不是什么脚踏两只船的渣男,都特意给她买点心啦。柳部长,你也别想着给我挂墙上示众啊,我刚才我录音啦,到时候我就传上去自证清白!” “死渣男,你去死啊!” 明心桐赶紧安抚柳青芽,“青芽,你别太生气了,我去帮你骂他去啊。” 说完,就追着魏朝阳出去了。 “明老师,帮我抽他两巴掌!” 柳青芽冲着明心桐的背影喊完,却突然觉得不对。 不对,大大的不对! 这渣男刚进屋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是来找明老师的! 没错,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来找明老师! 那玫瑰难道是送给明心桐的? 好啊,这个死渣男,居然连老师都勾引,必须拍下来,挂墙上示众,让他社死! 柳青芽一念至此,哪还呆得住,立马抄起手机,跳下床钻出病房,就去追两人。 魏明阳到了走廊,便问明心桐:“你发现柳青芽的运有什么问题?” 他刚才特别留意了一下柳青芽的运气。 略具雏形的一团,隐约可见是一团花朵,只是看不清楚是什么花,也不晓得是什么运,但从整体上来看,应该是个好运,而且没什么太大问题。 如果能上手摸一下的话,大约就能清楚了。 但魏朝阳现在恨不得能离柳青芽多远就离多远,哪敢上手去摸她的头顶。 只是排练赴失约在她那就是始乱终弃了,这要动手动脚,还不得被她拿小作文挂成史上第一负心汉? 明心桐只是随便找的借口,这会儿哪说得上柳青芽的运气有什么问题,但魏朝阳既然问了,她也不能不回答,想来想去,只能道:“我趁她睡着的时候,测了一下她的运气,原本是想看看有没有受到大礼堂事件影响产生后遗症,可是检测的时候,得到的结果却不太正常,嗯,就是好像被噩运污染了,带有强烈的破败伤毁倾向。 按规律来说,身上带了这种倾向的运气,在短时间内就会出事。她一个大一的学生,还是系学生会的文艺部长,正当意气风发的时候,身上的运气怎么也不该出现这种倾向。所以我就想着你来帮给看一看,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好及时解决。咱们学校现在可不能再出事了。” 魏朝阳自然不会跟明心桐说自己能看到运气,也就不能直接说柳青芽的运气没问题,便道:“那我在医院等一会儿,你想办法让她睡觉,等她睡着了,我再回来给她做检测。” 明心桐嗯了一声,又对魏朝阳道:“要不然明天,你这几天一直没着消停,不如早点回去休息,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哪能受得了。” 魏朝阳笑道:“不急这一会儿,明天要做的事情更多,怕腾不出工夫到这边来。” 其实是因为知道这边没什么事情,所以就不情愿再单跑一趟了。 他这一天天的事情多着呢。 明心桐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转身返回病房。 跟出来藏在墙角后面的柳青芽一看两人三言两句就完事了,什么都没录着,还眼瞅着要被发现,不敢多呆,一转身就进藏到楼梯间里,借着门缝偷看,等明心桐进到屋里,便赶紧走出去,返回病房。 明心桐问她去哪儿了,她便说刚去隔壁病房唠了两句。明心桐心里有事,也没多问,只催她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柳青芽心想这里面还是有事儿,催我睡觉之后,她不是想再偷溜出去跟魏朝阳私会,这念头一转,便有了主意,装模作样地答应下来,上了床却又一时不急着睡,只说自己睡不着,一闭眼睛就是大礼堂吊灯掉下来的惨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明心桐闲扯。 明心桐本来就因为自己一句谎话害得魏朝阳大老远跑过来不能好好休息而有些内疚,这会儿只盼着柳青芽赶紧睡了好让魏朝阳检查,哪有心思跟她闲扯,说说就窜笼子,显得极是坐立不安。 柳青芽观察得仔细,暗想果然不出所料,她这一定是有事,魏朝阳这个渣男,跟颜师姐传出绯闻也就算了,居然连漂亮的女老师都不放过,简直罪大恶极,今天必须得揭穿他的真面目不可! 拿定主意,便改口说自己困了,往床上一躺,没大一会儿,呼吸平稳变轻,一副睡过去的模样。 明心桐轻轻招呼了她两声。 柳青芽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翻了个身,却也没醒。 明心桐便赶紧给魏朝阳发微信。 魏朝阳却回了一句,“稍等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明心桐莫名其妙,心想他这在医院还能有什么事儿要处理啊,就发微信问他在哪里做什么呢。 魏朝阳回答:“负一层太平间,马上就上去。” 明心桐,“……” 正经人谁会没事儿往太平间跑啊! 魏朝阳当然挺正经的,他只是闲不住,一想着可能还得等一会儿,便干脆办点正事。 比如说再去太平间钓两只幼兽,回去给天科大的扶桑地运加加肥,促进恢复。 做为行动派,他向来是想到就做,跟明心桐分开就直奔了太平间,收到微信的时候,烂运诱饵都已经搁太平间地当腰了,正躲在柜子后面,等着幼兽上钩。 这头刚回完明心桐的微信,就见一只幼兽从墙角处钻了出来。 魏朝阳赶忙放下手机,全神贯注做好出击准备。 那只劫兽探头探脑地朝地上那堆烂运瞧了瞧,却没有像以前的幼兽那样直接扑上来,而是又缩回到了墙里。 魏朝阳正诧异着呢,忽见一个巨大的身躯透墙而过,密密麻麻的触手如同蛛网般织结满整个太平间。 血红色的眼睛不停转动着,观察着太平间的每一个角落。 魏朝阳不由吃了一惊。 好在他这个位置是停尸柜侧后方的角落,相当的隐密,触手没有伸过来,噬运兽的视野范围也触及不到。 但也这多亏了那噬运兽是从对面墙壁钻进来的,要是从他这个方向钻进来,那第一个就会看到他这个鬼鬼祟祟的埋伏者。 妈蛋,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对于突然出现的运气产生警惕了! 这玩意智商很高啊。 魏朝阳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噬运兽观察片刻后,便撤了触手,缓缓退出太平间。 紧跟着便有三只幼兽从角落里钻出来,扑到地上的烂运上,大块朵颐。 眼见着猎物上钩,可魏朝阳却依旧一动不动。 没大会儿工夫,三只幼兽吃尽烂运,蹦蹦跳跳地钻进墙角。 魏朝阳保持原样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又过了一会儿,噬运兽鲜红的眼睛再次出现在墙壁上,骨碌碌转动着。 下一刻,一团模糊的血红色影子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仿佛是一股粘稠的淤泥般的液体,顺着墙壁流到地上,慢慢支楞起来,凝成一个无法形容的怪异形状,没有任何规则的可言,整体长得是如此随心所欲,以至于完全与人类的正常审美背道而驰。 只看了一眼这玩意,魏朝阳就觉得一股子寒气从心底冒出,如同水流般迅速流遍全身,于是整个身体都因之而寒冷麻木,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如果这时被这怪异的东西发现的话,魏朝阳就是一只毫无还手能力也无法逃跑的待宰羔羊,只能睁着眼睛引颈就戮。 那东西蠕动着来到刚刚放置烂运的位置,停留了片刻,猛得身子一颤,在最中央的位置睁开了一只人头大小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转动着,环视着整个房间。 魏朝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念头一动,工作套装立时上身。 工作套装一上身,冰寒麻木的身体立刻恢复了自主行动能力。 那怪异东西带来的强大影响,被工作套装屏蔽了! 几乎就在同时,那只眼睛转到了魏朝阳所在的方向,猛得一定,那怪异东西身上飞射出无数的密密麻麻的鲜红细线,向着魏朝阳直射过去。 魏朝阳毫不犹豫的纵身而起,直接使用暗影瞬移,刷刷逃出太平间,沿着走廊狂飞。 那怪异东西猛得闭上眼睛,嗤溜一下钻回到噬运兽的眼睛里。 那只噬运兽扭着巨大的身躯,沿着走廊向魏朝阳穷追不舍。 密密麻麻的触手沿着四壁狂涌。 普通人看不到噬运兽,被噬运兽穿身而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可魏朝阳却害怕这玩意真疯起来会对普通人造成伤害,一路逃到一楼,便从窗户跳出去,直飞上天。 这往天上一飞,可了不得了,高空中游弋的噬运兽一窝蜂般冲了下来。 魏朝阳不敢停留,拿出全部速度,边飞边瞬移,眨眼工夫就逃出医院范围。 可他快,噬运兽更快。 后面的虽然追不上,可前后左右却不停有噬运兽扑上来。 整个海城上空的噬运兽都聚集了过来。 魏朝阳在重重包围夹击中,拼了命的左躲右闪。 正飞得紧的当口却身子一沉,再也飞不动了,直挺挺就往地上掉。 妈蛋,这是运力用光了! 工作套装飞行需要运力支持,可他既不知道这个运力存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少运力,以至于连运力什么时候告罄都不知道。 这要命的关键时刻,失去飞行能力,简直就是成了菜板上的肉。 噬运兽们似乎注意到了魏朝阳的不正常,一窝蜂般追上来,密密麻麻的触手伴着庞大的身躯遮星蔽月。 魏朝阳连忙使出暗影瞬移,连续几次瞬闪,落到地面。 这位置是他之前就瞄准了的,正是附属医院旁边的公园。 大晚上的也没什么神经病跑来喂蚊子,正适合施展。 一落到地上,他便再度瞬移进旁边的树林,借着树林遮挡,脱掉工作套装,换下头顶的天下无敌,随便找了个烂运往脑袋上一按,然后就准备再次瞬移出小树林。 可是瞬移刚一发动,他就觉得全身剧烈颤抖,无法形容的剧烈饥饿感涌上来,一时两腿发软,一个跟头就栽到地上。 暗影瞬移竟然也用不了了。 魏朝阳干脆也不逃了,仰而朝天往那一躺。 工作套装脱了,运气也换了,这帮子噬运兽应该盯不上他才对! 虽然这样估计,但他还是默默做好准备,如果噬运兽还盯着他,他就要立刻换上工作套装,抄镰刀砍兽,哪怕因此把镰刀崩碎也顾不上了。 巨大的噬运兽缓缓降入树林。 它们的块头太大,这么个小树林最多能挤下六七只就已经是极限了。 其他的噬运兽都停在树林外面,把这么个小树林围得水泄不通。 进入树林的噬运兽触手全触,全面查找。 有触手顺着地面伸过来,遇到躺着的魏朝阳便直接从身体上爬了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触手冰冷刺骨,还带着股子令人不安的刺鼻气味儿。 这味道在没有接触触手之前,一丁点也闻不到。 鼻子里被这气味刺激得痒痒的,直想打喷嚏。 魏朝阳咬紧牙关把喷嚏强憋了回去。 噬运兽们足在这片小树林里搜了半个小时,最终什么都没有找到,愤怒的触手满天乱舞了好一气,才接受现实离开。 魏朝阳又躺了一会儿,没见有噬运兽回来,饥饿感更加强烈,但发软的身体能稍稍恢复了点力气,便赶忙爬起来,踉跄着跑出小树林,直奔公园门口。 公园门口有一个卖板面的排挡,常年在这里摆摊到晚上十点才会回家。 魏朝阳勉强跑到这面摊旁,就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小马扎上,有气无力地道:“老板,来三碗板面,蛋肠鱼丸各加两份!” 老板应了一声,麻利的起锅下面,没大会儿工夫,便把满满三大碗面端上来,又提醒了一声,“小伙子,让你同伴尽快赶过来,一会儿这面可就不好吃了。” “这都是我的!” 魏朝阳回一句,抄起筷子就吃,也不顾烫了,呼噜噜一碗,呼噜噜又一碗,呼噜噜三碗干光,才觉得肚子里稍稍有底,当即就又要了三碗。 老板惊得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道:“小伙子,不是我不给你做啊,我怕你撑到。人要是饿得狠了,吃得太急,肚子满了,可还是会感到饿,这得等一会儿才能缓过劲儿来呢,要不你先缓缓再说?” 魏朝阳道:“你就做,我这心里有数,这三碗就是我平常正常的七分饱的饭量,这回一天没吃东西,实在太饿了,怎么也得吃得透饱才行。” “咋嫩个能吃呢。”老板嘟囔着,转身又下了三大碗。 魏朝阳呼噜噜一气干光,这才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谢过老板结账走人。 一边往医院回,他就一边琢磨这事儿,越琢磨越觉得这里面诡异重重。 尤其是那个从噬运兽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可从来没听任何人听过,在身家的工作知识里也没有提到。 不,不对! 魏朝阳突然敏锐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家的工作信息里不是没有关于噬运兽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的信息,而是没有任何关于噬运兽的信息! 甚至是被动搜索里也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这玩意的正式名称不叫噬运兽,所以不能触发被动搜索。 但工作信息可不是被动搜索。 这么重要的,与运气密切相关的东西,怎么可以在工作信息里一点都不提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制作工作信息的人,他并不知道噬运兽的信息,甚至是不知道噬运兽的存在! 这可就有意思! 魏朝阳摸着下巴,抬头看了看天空,想起秋月影激活真都三官取运令时的情景。 噬运兽,可是明显知道真都三官的存在,而且存在着强烈的敌意! 第一百零七章 隐患 回到医院,明心桐本来就已经有些着急了,看到魏朝阳这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拿毛巾给擦脸,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的事情里涉及隐秘太多,魏朝阳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只含糊地应付一句,便把话题转到给柳青芽测运上来。 他像模像样地拿出自家的透明罗盘开测。 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全套,绝不能摆空架子让人看出在应付。 所以他正经的念了咒激活罗盘,丝线伸出搭到柳青芽的运气上。 屏幕上显示出测试结果。 极好的运气,叫做花开富贵。 明心桐对魏朝阳手中的罗盘极为感兴趣。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种透明带屏幕的罗盘,心里琢磨这是不是炼运师自己开发出来的。 这几年委员会也一直在琢磨着对探运工具做改进,希望可以更加简便快捷直观,但一直没什么太大收获,以至于大家到哪儿拿出来的,还都是各自地区流传下来的老一套家伙。 如果魏朝阳肯把这罗盘交给委员会研究的话,想必委员会多大的代价都愿意付出。 正想着呢,却听魏朝阳咦了一声,盯着屏幕,显得有些惊讶。 明心桐便凑头过去看,可只见屏幕上一片白光,什么内容都没有,只好问:“怎么了?” “还真有问题!” 魏朝阳颇为意外。 柳青芽的运气居然真存在问题。 眼睛直观看不出来,但罗盘却测出来了,并显了警告提示。 “目标运气存在噩运污染,如不及时干涉,将会逐步劣化,并最终失去生长晋升的能力。这种污染一般不是孤例,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有大范围运气受到同样污染,请尽快上报相关部门,及时进行调查处置,以免造成更大损失。” 下面还有示意图。 柳青芽的运气被完整呈现在屏幕上,不停旋转。 在运气最底部,应该是接触命宫的位置,有一小块微不可察的黑气。 那块黑色在演示中快速扩散到整个运气。 运气在黑色扩散的同时,开始出现凋零衰败的迹象,花朵不停枯萎掉瓣。 最终,运气的形象变成了一株模糊的枯枝残花,还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黑气。 下方标示,距离劣化完成,还有八十天。 这个景象让魏朝阳突然想起了宋护士。 她的运气就是这样在枯败。 难道也是被噩运污染的缘故? 魏朝阳无视了下面的上报按钮。 他现在没运力了。 以这基地表现的一惯尿性,不是强行预扣他的工资来支付,就是扣点别的比如寿命之类的东西来支付。 好多异能玄幻小说都是这么写的,一言不和就扣命那都是基操。 魏朝阳就问明心桐,“她的运气被噩运污染了,委员会这边有什么处理的办法吗?” 明心桐脸色就是一变,“运气被污染了?怎么可能,没听说最近这里出现地运级的噩运啊!运气污染不会是孤例,只要出现最低都是影响到一个街区那么大的范围,这属于一级警戒事件,得马上报告委员会。” 她急忙掏出手机,刚想拨打报送消息,床上的柳青芽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抄起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啪啪就拍,一边拍一边得意大笑,“哈哈,你个渣男,勾引明老师,让我拍到了,看我不把你挂墙上示众!脚踩两条船,勾搭颜师姐,还敢勾搭明老师,等着被批倒批臭,哈哈哈……” 说着把刚刚拍的照片亮了出来。 照片上的两人头碰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闪光的屏幕,一看就很亲密的样子。 明心桐赶紧解释道:“小柳,你别乱想,我和小魏是在说正事,没什么特殊关系。” “哼哼,没有特殊关系,那就让我把照片发到墙上去,让全校同学一起评一评,看看他们信不信你们两个没关系,对了,我还要给颜师姐单独发一份儿,哼哼,渣男,让人放我鸽子……” 柳青芽得意洋洋,看着魏朝阳两眼放光,一副拿捏了的架势。 “这就没办法了。” 魏朝阳叹了口气,看了明心桐一眼。 “既然被你发现,那我们就只能杀你灭口了。” “啊?” “哈?” 明心桐和柳青芽都震惊了。 怎么就要杀人灭口了? 难道跳剧情了不成? 魏朝阳把罗盘冲着柳青芽一亮,“知道这是什么不?” 柳青芽茫然道:“不知道。” 魏朝阳正色地道:“这是体质检测仪,用来检测你的身体是否适合寄生。” “寄生?”柳青芽脸色发白。 “没错,寄生!”魏朝阳把罗盘一揣,慢慢逼近柳青芽,“我们其实是来自Z星的外星人,一直通过寄生侵入人类社会,既然被人发现了,那就只能杀你灭口,防止我们的入侵计划泄露了。你不要怨我,要怨就只能怨你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真睡过去呢?你的体质检测没通过,不适合寄生,睡一觉之后,明天就一切都会正常了!可你却偏偏自己作死,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柳青芽哭丧着脸说:“可是,我没发现你们的秘密,只以为你们两个在搞师生恋。” “是吗?啊,那太抱歉了,是我反应过渡了。”魏朝阳非常歉意,“可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也不能放过你了,嘿嘿嘿……” 他狞笑着逼近床边。 柳青芽吓得脸如土色,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嘴一张就想尖叫。 魏朝阳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一手抢下手机,彻底删除照片,除了本机外,还有云空间的自动备份也没落下。 然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探手把柳青芽的运气揪下来,果然看到运气最底下有些发黑,就好像不小心被蹭脏了一块。 试着蹭了蹭,一点用也没有,便又栽回到柳青芽头上,松开捂嘴的手,笑道:“柳部长,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啊?”柳青芽本来要尖叫的,听到他这句,就是一呆,“你不是外星人?” 跟着就跳起来,张牙舞爪地往魏朝阳身上扑,想挠他。 魏朝阳一抬手抓住她两只手腕,轻轻一扭,就把她按到床上,“没错,我不是外星人,其实我们两个是食人妖魔,今天晚上准备拿你当夜宵吃,刚才正在研究菜单,拿不定主意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只好直接生吃,不做菜啦!” 柳青芽恍然大悟,“魏朝阳,你在唬我!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魏朝阳笑嘻嘻地松开手。 柳青芽扑过来就咬他。 结果魏朝阳一抬手,就又把她给按床上了,“柳部长,闹着玩不带下死口的啊。” 柳青芽瞪魏朝阳,“有能耐你就一直这样按着我!” 魏朝阳一笑,直接松手。 柳青芽上去抱住他胳膊,吭哧就是一口,咬得那叫一个穷凶极恶。 然后她就哭了。 太硬了,跟咬在铁块子上一样,纹丝不动,咯得牙生疼。 “你个死渣男,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柳大部长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嘴上却依旧在发狠。 明心桐看不下去了,就想过去安慰她。 魏朝阳就说了一句话,“海城顶级资产管理中心的实习生位置,要不要?” 柳青芽噌地跳了起来,一抹眼泪,“要!” 明心桐,“……” 现在的学生演戏都这么敷衍的吗? 柳青芽看向明心桐,“明老师有门路?” 明心桐摇了摇头。 柳青芽怀疑地看向魏朝阳,“你能有门路?你家里不是下面县城开服装店的吗?难道在海城还有在金融口的亲戚?” 明心桐震惊了,“你怎么知道他家里是开服装店的?” 柳青芽道:“因为我想泡他,当然得侧面打听一下啦。” 明心桐,“……” 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生猛了吗? 魏朝阳也震惊了,“你为什么想泡我?那不是有校草彭连城吗?” 柳青芽撇嘴道:“也就那些没见识的小女生才把彭连城追捧成什么校草。一个只有一张脸的绣花枕头算什么校草?我怎么可能像他们那么肤浅?看男生,得看内涵!” 魏朝阳怀疑地道:“我有什么内涵?” 自打到了天科大,大一小半年的功夫,他一直安分守己,老实做人,主要是想苛到颜若凝出国再开始浪,万万没想到,他都这么低调了,居然还能有柳青芽这样的打他的主意,难道真像电影里说的那样,足够拉风的男人再怎么低调,也像漆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柳青芽道:“能让颜师姐亲自带你办全程入学手续的男人,还不够有内涵?登校那天,我就在新生接待处帮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妈蛋,这个评价标准好奇葩? 魏朝阳就试探着问:“难道颜若凝身边的男人你都打算泡不成?” 柳青芽笑道:“怎么可能?我柳青芽虽然不如颜师姐,但也算是一方人物,怎么可能捡她不要的?当然是要泡她身边的优秀男生啦!你不懂,像她这么拉风抢眼的正女神般的存在,必然会吸引无数优质男前扑后继,哪怕追不上她,只要在她身边就都会心满意足,我只要在其中挑一个那就赚大发了啦。” 魏朝阳不解地问:“万一颜若凝看上我了,你不是白费力气,浪费感情?” 柳青芽道:“像颜师姐那样的女神,天底下哪有男人配得上她。她看那些男生的眼神,就跟看实验室里的兔子没区别!”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两只眼睛都闪烁起小星星,满脸满眼都是憧憬崇拜。 妈蛋,这个跟颜若凝风格截然相反的小女生居然是颜若凝的迷妹! 早知道拨个电话让颜若凝搞定她就得了。 魏朝阳道:“那咱们先说啊,我给你个去资产管理公司做实习生的机会,你得放过我,不准再想着要泡我了,也不准再缠着我去参加会演,我最近忙得很,没工夫参合这些事儿。” 柳青芽爽快地道:“没问题,只要让我有这个机会,我就去泡资产公司的老板去。” 魏朝阳道:“人公司老板是女的,你泡不上。” 柳青芽嗤笑道:“女的怎么了?真正的爱是不分性别的。异性所谓的爱只是欲望,只有同性才是真爱呀!” 魏朝阳道:“看不出你还是个腐女。” 柳青芽得意洋洋地道:“需要的话,我可以男女通吃。像我这样的,现在大米利坚,最政确不过啦,将来去留学的话,肯定能如鱼得水!” 魏朝阳道:“那你加油,祝你成功泡上女老板,走上人生巅峰。” 明心桐,“……” 这两个人的对话让人三观好破碎怎么办? 柳青芽迫不及待地问:“哪家公司?什么门路来的?你可别骗我啊,你要敢骗我,我就写小作文到墙上挂你,说你骗炮骗感情,骗炮情节写一万字,分分钟让你红通天科大。” 魏朝阳道:“天胜资产管理公司,校长高徒封苗掌管的。我刚通过校长的门路去她那里做实习生,不过我这事情太多,也没工夫去她那,这个机会要是白白扔掉就太浪费了,等我回头跟她说一声,把位置让给你来做。但是有一条,你做的事情,到时候都得用我的名儿报告给校长,省得他找我麻烦。” “校长日理万机的,哪有工夫找你麻烦?你这牛吹得没边了。”柳青芽就比较怀疑,“你也只是去做实习生,人家公司能听你的安排就让我去做实习生?你别是拿话晃我。跟你说啊,我柳青芽见多识广,可不上你这恶当!” 她这话音未落,魏朝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魏朝阳拿起来一看,不由失笑,怎么就那么狗血那么巧,是校长打来的,看起来是老天爷都要帮他装一把,当即冲着柳青芽一晃手机,就接了起来。 “你个小混蛋,让你照看好小颜,你倒好一整天跑得不见影子,都这么晚了也不回来,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开了!” 校长的咆哮声如同雷霆般冲出手机,把没有心理防备的柳青芽和明心桐都吓了一跳。 魏朝阳赶忙解释道:“校长,我这不是封苗公司这边有做实习生嘛,你都叮嘱我好好干了,我哪能不认真干活?” 校长怒道:“这都几点了,封苗公司还上班?你扯谎都不上心点,你等着,我现在就跟老韩说,先扣你一百个学分。” 妈蛋,这老头真下死手啊! 啥学分能一百一百的提前扣? 魏朝阳急忙道:“校长,你听我把话说完啊。这下了班,我就接到点消息,就是昨晚那事的,所以就去调查了一下,有了点眉目,又来医院看看这些受伤的学生情况,看没有别的线索。我现在就在咱们附属医院,旁边就是明心桐老师和柳青芽同学,不信让她们说两句。” 说完就赶紧给明心桐和柳青芽使眼色。 明心桐首先出声证明,表示小魏同学确实是来探望受伤学生的。 柳青芽眼珠转了转,先表明自己是哪个系哪个专业哪个年纪的,把信息报得清楚明白,这才替魏朝阳说了一堆好话,什么特意跑去给自己买了百嘉德的点心和玫瑰,什么来了嘘寒问暖,什么刚刚还亲手试了试自己脑门发不发热…… 校长听完了,就哼了一声,特低气压那种感觉,“行,我信了,但现在不要做什么调查了,赶紧回来照看小颜!” 魏朝阳觉得毛骨悚然,挂了电话,就说:“柳部长,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是不是想阴我?我跟你说,我和校长的关系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这点小手段,阴不到我!” 柳青芽道:“谁要阴你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想着帮你多说几句好话嘛。哎,你啥时候介绍我去天胜公司?我这伤也不要紧,明天就可以出院啦。” “你能不能出院,得学校说了算,先老实儿的养病,等明天我有时间,我把封苗带过来跟你面谈。” 魏朝阳这一句话就让柳青芽安了心,当即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人往病床上一躺,直挺挺地道:“那我明天就等着啦。现在,我已经睡着,你和明老师爱干啥干啥,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魏朝阳兴奋搓搓手,对明心桐道:“既然她这样说,那我们就不用客气了,这就对她为所欲为,先把她衣服扒了怎么样!” 柳青芽眼皮都不抬一下,“好啊,来呀,来呀,看看谁怕谁!” 明心桐白了魏朝阳一眼,对柳青芽道:“你好好休息,我带魏朝阳去看看别的同学的情况,没听嘛,他是来探望同学的,哪能只看你一个。” 说完,拉着魏朝阳就往外走。 从病房里出来,明心桐便问:“你说的的是真的?真要介绍柳青芽去顶你的实习生位置?” 魏朝阳道:“我要是真去封苗的公司,她就什么都不用干了,白白浪费这么个名额,倒不如给人。我寝室那三哥们傻乎乎的,要是去了,很容易被人卖了还得乐呵呵的帮人数钱,倒不如让柳青芽去。就她这样的,准准能混得开。” 明心桐沉默片刻,又问:“她说要泡你,你一点都不心动?是因为有颜若凝了吗?” 魏朝阳一怔,旋即失笑,“明老师,我和颜颜那是发小铁哥们,你们这些老师怎么思想都那么复杂呢,难道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我们两个友谊的小船那是稳的不能再稳啦。” 明心桐就想起在体育馆里,那个大长腿女孩气势万千的带头呼喊鼓劲儿的场面,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领着魏朝阳挨个房间走了一圈,把住院的学生全都探了个遍。 魏朝阳借着明心桐遮掩,悄悄用罗盘挨个测了,果然人人运气底下都带着一抹黑。 他便又悄悄给陪同的老师都测了一下。 这些老师当天都是没在大礼堂现场的,运气上就没有污染的黑气。 魏朝阳最后又给明心桐测了一下她的吉星高照,底下也是黑的。 所以是那晚在大礼堂的人都被噩运污染了? 这事还是跟杜萍和霍深有关系! 这两个家伙,真真是阴魂不散! 魏朝阳担心颜若凝也受影响,也不在附属医院多呆了,同明心桐交待一声,让她先暂时不要向委员会汇报这事儿,便急急忙忙赶回委员会医院。 到医院,在门口站岗的安保队员已经换了四个人,客气地同魏朝阳打招呼,告诉他校长来探望颜若凝,还在里面呆着呢。 魏朝阳运了运气,在外面招呼一声,这才进屋。 他这一进屋,本来坐在床边凳子上同颜若凝说话的校长瞬间站起来,以七十岁的高龄使出一招移形换影,闪到魏朝阳身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就把他给按到了墙上。 魏朝阳那是练武之人啊,控制力超强的,眼睛都没眨一下,楞是纹丝不动,任由校长施为。 什么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那都是没有的,校长当前,他但凡敢动一个指头,都怕这老头当场趴地上讹他一把。 校长冷笑:“挺识趣啊,小混蛋,居然没有跟我动手!” 魏朝阳陪笑道:“校长,瞧你这话说的,您是我的校长,恩师,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茫茫黑夜的北极星,我这多没人性才会跟您动手?您要是实在生气的话,没问题,使劲打,打爽了为止!” “打你我还嫌手疼呢!”校长气哼哼地道,“小颜伤成这样,你小子还有心跑去勾搭别的女学生,毫无做人的底限,简直就是我天科大之耻。” 魏朝阳背靠墙壁一动不敢动,“校长,我真不是去勾搭女学生,你不能带有色眼镜看人。你看我这长得憨厚老实一表纯情的,哪可能去主动勾搭女生?就算我想,人家也不搭理我啊。我真是去调查情况去了。你别说啊,还真让我调查到了点事情,住在医院的那几个学生还有明老师,运气都受到了噩运的污染。我怀疑当晚大礼堂所有学生老师的运气都被污染了。这可不是小事儿,这运气被污染之后,慢慢就会劣化,变成噩运,还会传染,到时候整个天科大人人倒霉,别的不敢说,期末挂科的肯定一片片的,没有十成也得有九成八!” 校长立眼瞪着魏朝阳,“什么乱七八糟的。运气要能决定一切,那还要努力干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有特异功能就可以随便胡说八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允许随便宣扬,知道不!” 魏朝阳道:“我谁都没告诉,第一时间就跑回来找您汇报啦。连委员会那边都没通知,就等着您指示呢!” 校长就回头瞧了颜若凝一眼,沉默片刻道:“这事儿不能通过委员会,我信不过那帮家伙!我们自己解决!” 魏朝阳不由瞪大了眼睛。 寻求指示什么的,只不过是说说罢了,校长又不懂运气这些事情,难道还能真有指示? 可万万没想到,他还真有! 第一百零八章 校长报仇三十年不晚 “校长,你打算怎么解决?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这个问题是颜若凝问的。 魏朝阳虽然很也怀疑,但却不敢这么直接问。 校长现在是暴躁老哥状态,他要敢这么问,分分钟分被校长打爆狗头。 “我们这不是有小魏同学嘛。”校长啪啪地拍着魏朝阳,“做为一个会飞的,还懂运气操作的男人,解决这点小事儿不成问题。” 魏朝阳一听,当时就来了精神,万万想不到校长居然如此认可自己,当即就道:“校长,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绝对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去想办法。” 自己不行,那不是还有被动搜索嘛,去找小白来帮忙提供专业关键词就可以啦,这么一个活了上千岁的妖怪,整天跑去陪着被捆起来的滕文彦,未免太浪费啦。 “什么现在就去!”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今晚老实守着小颜,明天早上回学校来,听我安排。我会成立一个大礼堂事件处置工作组,亲自出任工作组长!这件事情,我要亲自解决,三十年前的悲剧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哎,一重还跟在身边吗?” 魏朝阳一下想起那紫胸佛法僧了。 还在自家工作套装里塞着呢。 赶紧把工作套装换上,将紫胸佛法僧掏出来,捧到校长面前,“在呢,一直都在,怕它跑了,我特意装兜里了。” 这彩鸟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在魏朝阳手心站着直晃,就一副被虐待的样子。 幸亏校长看不着,要不然准准跟魏朝阳没完。 虽然看不到,但校长看着魏朝阳的手心,还是饱含深情,“一重啊,你也来帮我,我们师徒两个并肩作战,把当年那些害你的王八蛋都挖出来,把他们碎尸万段,让他们不得好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校长这样的大学者三十年他也不嫌晚! 紫胸佛法僧也缓过劲儿来了,听校长这么说显得挺激动,飞到校长肩膀上,拿嘴啄啄校长的斑白鬓角。 魏朝阳赶忙道:“校长,周师兄飞你肩膀上啄你鬓角,应该是很同意。” “当然了,他是我学生,怎么可能不同意。”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转头对着左肩说,“一重啊……” 魏朝阳赶紧提醒,“右边,右边,算了,它跳你左边去了。” 校长没答理他,继续说:“别人也看不着你,你就先跟着这小子,看着老师我怎么给你报仇。” 魏朝阳见校长有点上头,赶紧劝他道:“校长啊,大礼堂这事儿是针对颜师姐的,跟周师兄没关系,他都死三十年了。” 周一重死在杜萍、霍深和滕文彦的争斗里这件事情,魏朝阳之前没说过,就怕老头着急上火。 校长却冷笑道:“当年一重出事,就是在大礼堂发生事故,今天又是在大礼堂发生事故,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肯定是同一波人做的,三十年前我没有办法,三十年后我还没办法,这三十年我不白活了!” 其实搞事儿的已经被我和颜颜干死啦! 这话魏朝阳没敢说。 毕竟搞出人命这种事情,在太平盛世法治社会还是挺忌讳的,再相信校长也不敢随便跟他讲。 这些要命的秘密,能够分享的,只有颜颜一个人。 “校长你也别太激动了,啥阴谋诡计能持续三十年,都是猜测。”魏朝阳试图安抚炸毛的校长。 校长冷笑道:“我活七十多了,还用得着你个小毛孩儿宽慰,明天早上八点,到我办公室来开工作小组会!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别再出去鬼混了,守好小颜,听到没有!” 说完这些,校长就风风火火走人了。 魏朝阳问颜若凝,“你说校长这是啥意思?” 颜若凝道:“他既然知道运气监管委员会的存在,那当年周一重师兄死在意外下的事情,他一定有怀疑。 海城本地的运气监管委员三十三年前才刚刚建立起来,校长当时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物理学博士生导师,估计也是后来才接触到运气监管委员会,怀疑很可能就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以校长的性子,一旦产生了怀疑肯定就会想方设法去调查,不得到结果不会算完。我跟你说这老头执拗着呢,属于认定了十头牛拉不回来那种。” 魏朝阳奇怪的问:“校长是搞经济学的,怎么还能带物理学的博士生?” 校长大人跟自家系主任号称天科大经济学双璧,都是正经国策顾级别的大学者。 颜若凝道:“他当初是学物理的,五十岁的时候改行研究经济,经济学这方面属于半路出家。” 卧槽,这老头真是妖孽,聊多了绝对会影响到正常人类的人生观。 做为正常人类的魏朝阳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认为校长这些年没闲着,肯定搞出了些什么后手,所以才会打算这次算总账?可杜萍和霍深都已经死了,齐家也完蛋了,他跟谁能算这个总账?哎,你点头干什么?” 紫胸佛法僧在那连连点头呢。 看到魏朝阳注意到自己的表态,这鸟就很开心地原地蹦了几下,然后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话。 魏朝阳叹气道:“你别费心思了,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可惜你除了能碰到点烟,别的什么都碰不到,要不然想说什么就可以写出来了。” 紫胸佛法僧泄气地往床头柜上一坐。 颜若凝道:“行了,校长想做什么,明天就知道了,现在猜那个干什么?你先老实交待,刚才做什么去了,怎么搞得灰头土脸的?” 魏朝阳虽然一身狼狈,校长完全不在意,只要能活着来这里完成照看颜若凝的任务,就算他爬来也无所谓,可颜若凝怎么可能不在意。 魏朝阳就把这一天的事情都跟颜若凝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皱眉道:“我觉得,你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积攒运力和了解运力值的方法,光指着那个基地的工资可不是办法。嗯,找小白问问。” 虽然魏朝阳现在搞得热火朝天,好像挺天下无敌的,但实际上一靠开挂,二靠基地工作套装,除了武力值和判断力,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 这让他的无敌就好像空中楼阁般,一点也不扎实。 今晚这事儿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一旦运力消耗光,当时就麻爪,要不是有超强的临机决断,估计就死公园了。 从长远来看,运力值是一切的根基,必须得自己掌握。 魏朝阳道:“不急,我先给你测测你的运有没有被噩运污染。” 说着掏出罗盘来,对着她头顶上蹲着打盹的乌鸦就放线。 眼瞅着线伸到近前,乌鸦突然睁开眼睛,歪头对着那线瞧了瞧,一伸嘴,咣咣咣,就把线给啄散了! 魏朝阳不仅吃了一惊。 这可是头一回见到。 颜若凝这运灵绝对成精了! 啄完了线的乌鸦转头瞪着魏朝阳,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魏朝阳解释道:“我测测你有没有被噩运污染,没有别的意思。” 乌鸦一听,抬起爪子挠了挠头,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秒懂,“没问题,一会儿给你按摩!” 乌鸦便从颜若凝的头上飞下来,往魏朝阳的手心里一躺,肚皮朝天,一副朕已经准备好接受侍候的样子。 魏朝阳赶紧念咒测试。 这一测,罗盘屏幕白光大作,跳出一行金灿灿的大字。 “恭喜,发现珍稀的王者级人运,距离成熟还有九十三年。千万人一出的超级运气,可以牵扯天运改变地运,一旦成熟,应立即收割,以免引发天地灾变。建议立即上报基地,派出相关部门专业的工作人员前来加强养护,确保该运灵正常健康成长!” 又跳出上报的选择按扭。 魏朝阳无视这个,想继续往下看。 结果下面没有了! 所以,乌鸦没有被污染。 明明是被针对的目标,却没有污染,唯一的解释就只有颜若凝这运灵太过牛逼。 这让魏朝阳不由想起了与和佳瑶的那次见面。 和佳瑶的那只蛤蟆被颜若凝的太阳运的光芒烤得差点熟了。 再一想,这乌鸦为了求按摩,还能飞出去叼回运力小球。 这不是牛逼,这是屌炸天啊! 可是大家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为什么颜若凝的运气屌炸天,而他的运气……哦,他没有运气! 眼睛开了挂之后,自家脑袋上就是空的。 按李老头的说法,这运气应该是被车祸给撞飞了。 但李老头是个水货,说的话不能信。 至于在工作信息里就没有运气能被车祸撞飞的这一说。 按理说自己的运气应该也不差才对。 从小到大,虽然不像颜若凝那么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那么屌到没朋友,但跟着她一起惹事生非却从来没有被抓到过,做什么也都是心想事成。 可自己的运气哪去了呢? 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就把这疑惑对颜若凝讲了。 颜若凝道:“运气的事情,我不懂,你也一知半解,所以我们必须得尽快加强自己的理论知识。你不是说委员会有图书馆吗?给我办个手续,我趁这阵子有时间去刷刷书,你找小白了解相关知识,我们双管齐下,争取利用半年时间,掌握全部所需知识。” 魏朝阳一边听,一边认真给乌鸦按摩。 乌鸦爽得眼睛眯眯着,全身都透着快活。 紫胸佛法僧瞪大了眼睛,歪头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飞到魏朝阳胳膊上,抬爪子指了指乌鸦,又指了指自己。 魏朝阳震惊了,“你也要按?” 这话一出,正眯眼享受的乌鸦扑楞一下就跳了起来,飞到紫胸佛法僧旁边,咣咣就啄。 紫胸佛法僧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抱头鼠窜,满室子乱飞。 乌鸦追着啄了好一气儿,到把紫胸佛法僧啄得满身毛都炸了,才得意洋洋地回到魏朝阳手上,只是刚蹲下,便又跳起来,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魏朝阳一眼,又恶狠狠地瞪了紫胸佛法僧一眼,飞回到了颜若凝头顶上。 魏朝阳都看呆了,当然也没忘记了把这一幕讲给颜若凝听。 颜若凝听完便判断,自家的乌鸦运灵虽然牛逼,但也不能离开自己太长时间。 魏朝阳也觉得这才正常。 要不然一个人的运灵可以随随便便四处乱逛,这跟之前掌握的运气与命宫的相关知识太违背了。 他冲着紫胸佛法僧招手,可紫胸佛法僧却不敢再过来了,委委屈屈地蹲在窗台,回头回脑给自己捋毛。 魏朝阳不由一笑,过去抓住紫胸佛法僧,帮它把毛捋平,这才劝道:“师兄啊,你不是运灵,也不是储运兽,更不是真正的鸟,这捋毛按摩事情就算了,你可不能当鸟当久了,就真把自己当成鸟啊!” 紫胸佛法僧垂头丧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看它这个样子,魏朝阳倒是想起来捉到的那只执岁黑虎,便掏出装运盒子,把执岁黑虎倒在床上。 这执岁黑虎一出来,重新蹲回颜若凝头顶的乌鸦便睁开眼睛瞟了一眼。 但也仅仅是瞟了一眼就又重新闭上了。 但饶是如此,也让魏朝阳意识到这执岁黑虎不简单。 执岁黑虎出了盒子,在床上打了个滚,伸了个懒腰,一眼看到魏朝阳,便立刻站好,人立而起,两个爪子在胸前一抱,冲着魏朝阳就鞠了个躬。 妈蛋,智商好高! 魏朝阳大喜,赶忙问:“会说话不?” 执岁黑虎嘴巴开合了几下后,见魏朝阳一脸茫然,便闭上嘴左右瞧了瞧。 这一瞧,他就看到了颜若凝。 立刻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一副饿狼看到烤羊排的架势。 呦,这还是个色虎,看到美女居然这么大反应。 魏朝阳伸指头弹了它脑袋一下,“别惦记了,她有主了。” 执岁黑虎却根本不听他的,蹭一家伙跳了起来。 这一跳,就直接跳上了颜若凝的头上,旋即一爪子拍向乌鸦。 魏朝阳不禁大吃一惊。 这特么是要抢地盘,啊,不对,是抢命宫! 正想赶紧伸手把这运中强盗揪下来,却乌鸦睁开了眼睛。 一圈刺眼的光芒自身周迸射出来。 执岁黑虎伸出去的爪子碰到光芒呼啦一家伙就着了起来。 这家伙连忙缩回爪子,拼命晃动,还拿嘴去吹。 乌鸦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没错,魏朝阳看得清清楚楚。 天知道一只乌七麻黑的乌鸦怎么就能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来。 但它确实是这样表现的,而那种居高临下,仿佛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啧,简直了,不是神仙,那也是皇帝才能有的。 然后它就一展翅膀,把执岁黑虎给拍了下去。 执岁黑虎掉回到床上,翻了几个滚,又使劲晃了晃爪子,总算是把火给晃灭了。 就见它被烧到的爪子变得模糊了许多,出现大片的马赛克,还不停有点点莹光往外流。 执岁黑虎盯着自己的爪子发了会呆,抬眼看向魏朝阳,又是眼前一亮,蹭一家伙跳到了魏朝阳的脑袋上。 魏朝阳赶紧抬手把它揪下来。 却见它嘴里叼着一团模糊的运气,正是自家临时栽头顶上充数的烂运。 虽然被魏朝阳抓着,它也没有消停,而是几口就把那烂运给吞了。 这烂运一下肚,它那被烧成马赛克的爪子就变得清晰了许多,也不往外冒光点了,可照着之前的清晰度还是差好些。 执岁黑虎眼巴巴地瞅着魏朝阳,两只爪子又抱一起,做揖点头,摆出求施舍的架势。 魏朝阳想了想,掏出个盒子往床上一倒,倒了好几个烂运出来。 执岁黑虎大喜,挣扎着要摆脱魏朝阳的手掌。 魏朝阳一松手,它就跳到床上,对着几个烂运大吃大啃。 乌鸦又睁眼瞟了一眼,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魏朝阳趁机拿着罗盘做了个检测。 罗盘显示,“运灵成熟体,因长期受不适合的命宫影响,处于衰退状态,建议尽快上交基地。”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人类没有能够匹配成熟运灵体的命宫,暂时无法上交的,应采取地运蕴养的方式存放,以免成熟度退化,或者受到外界不良影响。” 那个云岛男人的命宫与执岁黑虎并不匹配,所以才会用那个笼子束缚住执岁黑虎,要不然以这货的活跃度和智商,早就逃到不知哪儿去了。 魏朝阳就想起许芳馨头顶的那只肥猫,也是一副欲逃不能的架势。 几个烂运吃下去,执岁黑虎的爪子就恢复了正常,又偷偷摸摸瞄着颜若凝的头顶位置,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模样。 看起来颜若凝的命宫一定非常好,才会让这执岁黑虎垂涎至此。 运气与命宫是相互吸引的,相互成就的。 所以颜若凝的命宫才能留得住乌鸦这种极品运灵。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来杜萍和霍深的觊觎。 极品的运不好得,极品的命宫一样不好得! 魏朝阳就对执岁黑虎道:“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小心下次它直接把你烤熟了,我可不是吓唬你,它真这么干过。你要实在没地方呆,来我的命宫呆一阵子怎么样?” 执岁黑虎瞟了魏朝阳两眼,表情有些嫌弃。 魏朝阳当即就怒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盒子里呆着,要么来我命宫呆着。” 恋恋不舍地盯着颜若凝看了两眼后,执岁黑虎一身不情愿地跳到魏朝阳的脑袋顶上,浑身不自在地扭了好一会儿,才老实趴下。 魏朝阳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倒是对面的乌鸦又睁开眼睛瞟了好几眼,这回却是有些不爽的样子。 魏朝阳还想继续清点战利品。 这两天他拿到手的战利品可真是不少,光是在身上带着的运灵就有逢考必过、万象更新、睁目如盲、沉疴缠身四个,至于储在棉花身上的运数更多,光从齐家那一把就收了好几十,而且个个都是好运数。 单以手头掌握的好运来说,魏朝阳现在的身家已经不下于福喜公司了! 颜若凝及时制止了魏朝阳兴致勃勃的清点打算,也不让他叫小白来了,强行要求他立刻睡觉休息。 委员会医院的单人病房都设得极豪华,陪护的床也是又宽又大,比起学生宿舍的板床来舒服到不知哪里去。 魏朝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时睡不着,就跟颜若凝念叨,“等回头就把这些运数都搁公司去租,对了,做个网页样品展示,显示一下公司实力。不过这么多运数一时半会租不出去,都搁盒里装着都搁坏了,你说我回头要不要多买几只猫来,都开发成储运兽来装运?哎呦,棉花自己在你宿舍里呆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那里连个猫食都没有……” 颜若凝道:“快睡,等着你记起来猫都饿死了,我安排宿舍楼的师妹去照顾棉花啦,等明天你去把棉花抱过来。不过我看滕文彦都是把储运兽带身边的,你怎么也不带着?” 魏朝阳解释道:“他必须带着储运兽,是因为没有我这空手抓运的本事,存盒子里的运数都得使符才能用,想快速换运需要借助储运兽帮助才行。” 颜若凝便道:“那你最好也带着棉花,平时换运什么的,都借棉花来用。” 魏朝阳道:“是要藏一手是,行,明天我就到哪儿都带着棉花。明天我还得去看看滕文彦,想法儿劝劝老头……对了,明天还要去见许芳馨,她头上带着的那只肥猫,肯定也是一个运灵成熟体,这是必须得收割的目标,不过也不能平白就抢了人家的运灵,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给她点什么补偿……封家的祖运最好这几天就处理了,到时候搞个现场直播,向大家显一显我的能耐,像你说的那样,扬无敌之名于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厉害……” 如果有一搭没一搭的唠了一会儿,瞌睡渐渐上来,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颜若凝却没睡,见魏朝阳睡着了,便下地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过来,小心翼翼地把魏朝阳在躲避噬运兽时搞得花里胡哨的手脸都擦干净,最后趴在他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轻声道:“真是,从小到大都没见你对一件事情这兴致勃勃过。不管怎么样,你开心就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一百零九章 祭坛 魏朝阳没能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小白给吵醒的。 睁开眼睛才发现,天才朦朦亮。 小白在他头上身上跳来跳去,一边跳一边叫:“快醒醒,快醒醒,出事啦!” 叫得特别凄厉。 在吵醒魏朝阳的同时,也吵醒了颜若凝,还惊动了门外的保镖。 病房门忽通一下就被撞开了。 四个作战队员撞门而入,两个女队员进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扑到病床边,护住颜若凝,另两个男队员则举枪对准小白,摆出随时都可能射击的架势。 魏朝阳一把揪住小白的翅膀,示意那两个队作战队员不要紧张,“出什么事了?” “老滕要死啦。”小白扑楞着尖叫,“你快去看看他,要死了。” 魏朝阳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他不是有长命百岁吗?医院不是有监控吗?” 滕文彦在仓库那边被控制之后,就送来了医院,也安排了个单间病房,位于疗区二楼,只是束缚带没放开,一直绑在床上。 魏朝阳虽然没有过去看他,但也通过医院了解了一下情况。 老头在醒过来后,很是吵闹叫骂了一阵,但在没人理会的情况下,很快就泄了气,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弹。 但医院给他上了堆监控设备,随时掌握他的状态,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会第一时间有所行动,怎么也轮不到小白来大吵大闹。 小白急道:“他人没事儿,但命宫出了问题,医院的监控查不出来,你快去看。” 魏朝阳见小白急成这样,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赶紧下楼去见滕文彦。 被小白这么一吵,院方也知道了这事儿,所有值班的医生都呼呼啦地涌过来查看况,全挤在病床边上做检查,看到魏朝阳赶过来,赶紧给了腾出条路来。 魏朝阳走到病床旁,一看滕文彦,心里不由脱口一句“卧槽 ”。 床上的滕文彦躺得很安静,还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但是相对于他的精神状态,他的身体状态可就一点也不安静了。 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都布满了如蚯蚓般的青筋。 而且这些鼓起来青筋还在不停的微微跳动。 仿佛皮肤底下藏着的,真是青色的虫子一般。 他的脸部表面则布满了凸起的血管。 这些血管凸起得是如此高,以至于把皮肤都撑得有些透明,可以清楚的看到红色的血液在其中汩汩流淌。 可是这副模样的滕文彦在各项仪器监测下的身体指标却是完全正常。 呼吸、心跳、血压、血痒……每一项的指标数值都如同健康模板般标准。 虽然任谁主都能一眼看出滕文彦现在很不正常。 所以,围在床边的医生们全都束手无策。 带队的是医院的副院长,一个五十左右岁的小老头,一头在他这个年纪罕见的茂密黑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玳瑁框的黑眼镜,左手拿着听诊器,右手托着罗盘。 他除了是医生,还是委员会下属研发中心的研究员,在赶到之后,就立刻检测了滕文彦的运气情况。 当然,也是完全正常。 在简单了解了一下医生们掌握的情况后,魏朝阳想起小白刚刚说的话,就问:“那命宫方面呢?有没有什么问题?” 副院长便磕巴了一下,“我们医院没有检测命宫的技术条件。” 大约是怕魏朝阳觉得自家医院太LOW,副院长赶紧又补充道:“只有洲区级委员会直属专业医疗机构才有检测命宫的设备和能力。这些设备都是总会研发,所有相应技术严格保密,能够操纵设备,读懂设备检测数据的,都是总会培训出来的专门人才,数量非常少,无法配备到地区级委员会。” 旁边便有医生补充道:“而且也没有必要,命宫发生快速异化以至于影响到人体和运气的情况,每百万人才会发生一例,发现的话,直接送到洲区委员会医院就可以。不过命宫快速异化的病例我也见过,不是滕大师这样的。当然,我们现在没有解决的手段,还是尽快联系洲区级委员会医院,把人送过去比较好。” 副院长呵斥道:“这事儿魏顾问会拿主意,不用你多嘴,少说两句话,没人把你当哑。” 把滕文彦送去亚洲区委员会? 那不是扯蛋吗? 这老头是委员会的全球通缉犯,要送去洲区委员会医院,分分钟上得让人给扣下来。 魏朝阳没多说什么,拿出自己的罗盘给滕文彦测了一下。 得到的结果是他那个长命百岁也被噩运也污染,但命宫却是一切正常。 魏朝阳便问小白,“小白前辈,我检测滕前辈的命宫正常,没有发生异化,你为什么会说滕前辈是命宫出了问题?” 小白道:“我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况,他这就是命宫发生异化,再过一会儿整个身体都会发生扭曲变形,可能会多长出两条胳膊,也可能会多长出个脑袋,还可能会长出条尾巴……到那时候,命宫异化就定型无法挽回啦。你们的检测手段,只能测出定型的异化命宫,没定型之前测不过来。可是等定型了,再测出来也没什么用啦,到时候他就会变成怪物啦,魏朝阳你快救救他。” 魏朝阳正想着我哪来的本事救他呢,就见小白盯着他问了一句,“命宫异化的解救办法都有什么?” 被动搜索立马被触发,刷刷冒出好些东西来。 让魏朝阳惊奇的是,这些内容有相当大一部分之前搜出来过。 就是所谓的改命九术。 一借,二替,三同,四破,五落山,六陷穴,七搭天门,八骑地龙,九承天之召。 其中前三种称为人法,中三种为地法,后三种为天法。 命宫异化也属于命宫改变的一种,所以解决办法也是从改命九术中来的。 但要说和正常改命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得先找出命宫异化的根源,再通过异化根源来判断采取哪种方法修改回正常状态最合适。 多搜出来的内容,就是查找命宫异化根源的方法。 但这个查找命宫异化根源的方法比较复杂,不仅需要九十九个同源异化的样本,还需要观天测地,做各种测算。 这么说,魏朝阳想把这事儿干成,自己老哥一个是肯定不行的,得需要至少三十人的团队,而且这团队里每个人都对相关的知识掌握得溜溜的。 这显然不现实。 魏朝阳就在工作信息里找了一找。 关于异化命宫的内容,只有上次接受的处置方法。 也就说是,他现在把滕文彦直接干掉就比较简单,方法不仅是现成的,还有好些种。 想要救滕文彦就比较不太现实了。 魏朝阳让医生们先监控着滕文彦的状态,然后一把揪起小白,把它带到个无人的僻静角落里,直接问:“小白前辈,你有什么救他的办法吗?跟你说啊,我虽然有法子,但自己搞不来,得需要团队支持,但你觉得滕前辈值得我找来一票同事,让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不远万里跑来救他吗?奉运仙使眼中,众生平等,都是蝼蚁,我现在愿意出力救他,也是看你面子。” 小白把脑袋转过来,又转回去,支支吾吾地说:“我只是只猫头鹰,哪懂这些……” 魏朝阳点了点头,转身就往病房走。 小白不解地问:“你这是有办法救老腾了?” 魏朝阳摊手道:“没办法,但大家相识一场,滕前辈坑过我,也帮过我,现在他没救了,我寻思先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小白赶忙道:“异化命宫不至于就会死人,问遗言是不是早了点。” 魏朝阳看着小白道:“我这几天接触了的异化命宫,没有一个不诡异邪门,以滕前辈的本事,真让他完成异化,我怕会给海城带来大灾难,所以问完遗言后,我会送他上路,让他保住几百年的英明。” 小白,“你是开玩笑的。” 魏朝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白。 小白,“……” 就感受到了魏朝阳的决心。 不由暗骂这小子真是心如铁石,一点情面都不念。 但再怎么骂,也奈何不了魏朝阳,更救不下滕文彦。 小白虽然是只猫头鹰,那也是活了上千年的猫头鹰,这点数还是心里明镜一样,确定了魏朝阳的态度后,它就不再废话,说:“我听说只要消灭导致命宫发生异化的根源,就可以中止异化进度,然后再用骑地龙法,结合匹配运气,慢慢矫正命宫。”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看着小白,“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会不懂?但我们去哪找那个异化根源?” 小白下意识往左右两边看了看,这才道:“异化根源就是那个祭坛,想救老滕必须得毁掉祭坛!” 魏朝阳问:“小白前辈,你还有藏着多少事儿没有告诉我?或者说,没有告诉过滕前辈?” 小白道:“再没有了,就这么一件事情。我知道这事儿,还是当时他们三个研究祭坛的时候……” “小白前辈,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你不能一边求着我,还一边拿我不识数。” 魏朝阳板着脸对小白道:“在祭坛这件事情里,掺合的就三个人加你一只鸟,但我觉得从头到尾都被瞒着当把戏耍的,只有滕前辈一个人。杜萍和霍深合伙耍弄滕前辈,而你明明知道这么多事情,却不肯告诉他,看着他被耍了上百年。你说,如果滕前辈知道了,会怎么看你?现在,滕前辈眼看就要死了,你却依旧藏藏掖掖的,连个囫囵话都不肯跟我说,让我怎么相信你?让我怎么敢去救滕前辈?” 小白看着魏朝阳,丧气地道:“这事儿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只要完整说出来,就会牵动所有关联人的命宫和运气,把更多人的人卷进来,到时候就是天大的灾难。” 什么事情会一说出来就牵动所有关联人的命运? 魏朝阳皱眉看着小白,觉得这鸟的话一点也不可信,“那你能说什么?总得给我表示点诚意。难道你说让我去毁了祭坛,我就什么都不问去毁了祭坛?别说我能不能同意,委员会也不会同意,他们还想研究这玩意呢,傅通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也在场,我现在要去毁了那祭坛,就是跟明见章作对。我们两个现在是合作伙伴,正是需要加深相互之间信任的时候,我绝对不会为了滕前辈去这样做。” 小白道:“那个不是祭坛的真身,只是祭坛的顶部附件,真正的祭坛在齐家那个大洞底部。” 它顿了顿,又道:“那个祭坛建于北宋末年,女真打破了汴京城,掳了两个皇帝往回走的时候,半途中得人献了个秘法,说是可以坏了宋朝的气运,让女真人享受中原花花江山。 当时女真人打北宋,还只是抱着抢一把就走的想法,没有占据中原的想法,但听了这人的说法,就动了心思,按他说的秘法做了一番施为,结果转过来,赵构便杀了岳飞打击主战派向女真人称臣,女真人迁都中都正式占了整个中原的花花江山。 祭坛就是那时为了施展秘法建立起来的。当时女真人为了建这个祭坛,征发徭役十多万,干了足有两年多,发暗河为脉流,掘地窟建天下模型,又在地窟中垒石成山建造祭坛。祭坛建成后,有上百米高,中间用于祭坛的祭穴可以一次投入九百九十九人用作祭品。 他们研究的这个小祭坛只是一个微缩模型,献秘法那人用来向女真贵族证明自己的能力。” 刚还说这事不能说,结果转头就巴拉巴拉讲了这么一大堆。 魏朝阳怀疑地看着小白,“说得跟你亲眼见过似的。” 小白道:“我确实亲眼见到过,当时我就在现场,天天去看进度,那祭坛就是我看着一点点建起来的。” 魏朝阳,“……” 妈蛋,忘了这是一只活了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妖鸟了。 别人讲古那是道听途说书里看来,它讲古就是亲身经历! “献秘法的是炼运师?你当时的合作伙伴?” “不是。”小白只回答了一句,却不再往下说这个话题,显然这属于不可说的部分,“我的合作伙伴当时在做皇室供奉,那俩皇帝比较信这些嘛,就去混吃混喝,结果没跑掉,被女真人一勺烩了,后来死在了五国城。” “一个炼运师,会这么倒霉?” 魏朝阳不怎么相信。 炼运师手里肯定掌握着好运,又有炼运之能,像滕文彦伸手使火,搁古代说什么也得当个神仙来拜拜,结果这位居然会被捉住逃不掉,还死在五国城,简直太不合理了。 “他不倒霉,是自己作死!”小白说到这里,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这人呐,没本事的时候一个个看着老实巴交的老像样子,可这得了些本事就得瑟不说,胃口还变得特别大。他是太贪了,结果把自己给作死了!” 至于贪什么,为什么会作死,小白却是再也不肯说,转而道:“你只要去地底下,把那祭坛毁掉,就可以斩断命宫异化根源。这不只是为了老滕,而是为了整个海城地区的人。如果祭坛不毁,哪怕你杀了老滕,也还会持续不断有人命宫出现异化。” 魏朝阳问:“卢迁也是受了地下祭坛影响导致命宫发生异化的?这事儿杜萍和霍深知道吗?” 小白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杜萍和霍深研究祭坛我又没参与,哪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过三十一年前,正赶上三方赌斗,就闹出无运死人这档子事儿,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关联,怎么也不太可能。你别再问了,能说的,我都说了。你真要想知道更多,先去把祭坛毁掉,没了这祸根,就不怕牵扯命与运,我可以把自己的全都告诉你。” 魏朝阳点了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滕前辈这个命宫异化会持续多长时间,才会彻底异化?” 小白抬爪子挠了挠头,又往两边看了看,有些拿不太准地道:“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大概三个月。但是这个不能这么算,得越快越好,异化程度越轻,将来恢复矫正就越容易。” 魏朝阳心里有计较,便对小白道:“按你说的,这祭坛上百米高,跟座小山一样,想毁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需人手来做这事儿。现在海城情况不稳,就算是要去毁祭坛也不可能马上就做,必须得等我完全掌握海城局面才行。” 小白道:“一个古代的祭坛,能有多结实,弄点炸药直接崩了不就完事儿了?我知道海城附近有个地方藏着一批军火,里面有大量炸药,是当年一个落败下野的军阀藏起来想用着以后东山再起的。前些天的我还去转过,一直没有被发现,我们把炸药起出来就可以直接用啦。” “在地底下炸塌那么大一坨东西得多大动静,委员会能不知道,到时候我这边不好解释。小白前辈,我知道你心焦,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你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保证到时候把那祭坛弄塌了就是。” 魏朝阳安慰了小白,就转回病房,开了方子,布下围困异化命宫的阵势,这才叮嘱医院的医生们好好看着滕文彦,也不用给他什么特别治疗,等过几天自己会亲自来解决这事儿。 完排完转回颜若凝的病房,把这事儿一说,颜若凝便道:“小白在这件事情里的存在非常可疑,不能完全相信它的话,就算要救滕文彦,这事也得控制在我们自己手上,绝不能它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道:“滕文彦不是收了杜萍自杀诈死时留下的炼运相关的书吗?拿来我趁这几天有时间先研究研究。等出了院再去委员会的图书馆看书,两厢对照着学,进度能快一点。” 魏朝阳不放心的叮嘱道:“颜颜,这活你当个兴趣看看就得了,可不能浪费太多时间精力。你可是要做大学问的人,这事有我呢。” 颜若凝笑道:“知道啦,我的研究计划进度都是设计好的,最近一段时间,就要是宣传这次的研究成果,不往下赶进度,空闲时间比较多,就随便看看,总不能你都当大师了,我还什么都不懂,到时候有事怎么跟你并肩作战。赶紧去办,白天不还有好多事情吗?” 魏朝阳就又去找小白,问清楚滕文彦的住处和那些书放在哪里,拿了钥匙便径直赶过去取书。 与魏朝阳想像的不一样,滕文彦在海城居然有一处房子,而且不是普通的房子,不仅是位置极佳的海景房,所处的小区号称海城第一贵,还是这小区里最贵的,五百多平的大平层! 魏朝阳开门进了房间,在找到书房,果然看到那几箱书都胡乱扔在书房地上,显见得是滕文彦带回来之后挨本翻看过,大抵是想找到杜霍两人研究祭坛的相关内容。 书桌上有本摊开的笔记,翻开的页面上没有写字,而是如同涂鸦般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 魏朝阳随手往前一翻了一页,却见页面上依旧没有字,却画着一颗满是血丝的眼珠子。 明明只是用钢笔勾勒出来的素描简笔,但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页面上蹦出来的一般,倒不像是画上去的,而是停在上面的实物,尤其是乌黑的瞳仁中隐隐间还有光影在晃动,仿佛反射着正注视的物是。 魏朝阳心里不由一跳,立刻往前翻页翻看。 每一页上,竟然都画着大大小小的眼珠子,个个栩栩如生。 不论大小,一页只画一个,有的在页面正中,有的在页面角落,还有的画在了边缘,只画了半颗。 魏朝阳一直翻到最前一页,都没有看到一个字。 他把笔记本合上,闭着眼睛琢磨了一下,先把工作套装穿上,然后手按着笔记本,快速翻动。 每一页上的眼珠子便在快速翻动中变得连续起来,俨然就是一颗立体的眼球子悬浮在书页上,不停的转动缩胀。 上百页转眼翻完。 笔记本重归于安静。 可是那颗眼珠子却依旧悬浮在空中没有消失,就那么冷冷地注视着魏朝阳。 魏朝阳把注意力集中到瞳仁上。 那晃动的光影变得越加清晰起来。 终于,看清了! 第一百一十章 校长的野望 那是一团不停收缩膨胀的云彩般的东西。 黑中杂白,又有星星点点,旋转不休。 其中又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翻腾飞舞,偶尔露出个一鳞半爪,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物是。 也就在他清楚的一瞬间,那东西突然间就消失了。 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一个血红色的身影,满身都弥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气,带着集一切小说动漫影视反派于大成的标准气质。 一开始魏朝阳以为那是自己。 但马上就意识到不对。 因为这血色身影是背对着自己。 而且背上背的不是镰刀,而是一对巨大的斧头。 那红袍布满裂痕,斧头也伤痕累累,跟自家那镰刀有得一拼。 正要仔细看再看,血红身影缓缓转头,掀下了遮住头脸的兜帽。 卧了个大槽。 没头没脸,就一颗满是血丝的大眼珠子。 紧跟着,红袍子滑落。 妈蛋,也没身体! 事实上,红袍子下,就这么一颗眼珠子! 下一刻,这颗眼珠子就跟瞳仁外的眼珠子重合为一体,虚虚悬在空中,清晰度爆表,细节拉满,4K都不足以形容。 看上去就是个超强的运灵! 但又跟之前得到的睁目如盲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是个活物! 像他魏朝阳一般的活物! 这场面真是诡异极了。 明明只是通过手翻书制造出来的视觉效果,居然就变成了活物! 魏朝阳没敢直接上手去抓,而是摸出罗盘,伸出一根丝线去探测。 结果丝线刚刚伸到眼珠子旁边,它骨碌转了一下,那线就改变方向,伸到了下方的书桌上。 屏幕光芒一闪,刷刷冒字。 “普通的木桌,死物,无参考值以上的运力储备,无价值。” 魏朝阳不禁一呆。 原来这罗盘不光能测运气,还可以测别的东西。 可工作说明里却没有提! 眼珠子再次转向魏朝阳,直勾勾地盯着他,很是不善的样子,慢慢地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这缝越裂越大,露出密密麻麻的尖齿,俨然就是一张大嘴。 然后,倏一下冲上来,想咬魏朝阳。 魏朝阳赶紧向旁躲闪。 只是那眼珠子还没等扑到他近前,就快速变淡,消失无踪。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朝阳想了想,就把这笔记本揣进兜里,撤了工作套装,坐到桌后,把抽屉依次拉开检查。 结果所有的抽屉都是空的,积着浅浅的灰尘,显见得从来没有用过。 他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 整个书房用一个字就可以形容。 空! 书架是空的,桌面是空的,墙壁是空的。 如果不是扔了一地的书本和箱子,这里根本就没有用过。 这不是滕文彦的家,而只是他在海城的临时落脚点,这书房他从来没有使用过。 所以,从这个角度判断,这个笔记本眼珠子一定是他拿回这一箱子书之后放到桌上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是这些书本里原来带着的,还是滕文彦在翻找出某些内容之后画出来的? 这跟他后来跑去祭坛有没有关系? 为什么小白没有提过这事儿?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只越发觉得小白这鸟不可靠了。 一时想不明白,魏朝也不再多想,先将地上的书都收到箱子里装好,然后挨屋转了一圈,再没有什么特别发现,便扛箱子下楼,顺路买 了早餐,返回医院,将书全都交给颜若凝。 吃过早餐,颜若凝立马开始学习,魏朝阳则赶忙前往学校拜见校长大人。 到了办公室,校长大人也不多说,招呼魏朝阳就走。 魏朝阳不明所以,就问:“校长,不是要成立个大礼堂事件处置工作组吗?难道工作组就我们两个?” “想什么呢,工作组是学校临时工作机构,你一个学生哪有资格参加,只能做个编外人员,算是我的个人助理。昨天晚上回来我就已经把这事儿安排妥了,下午上会讨论通过才能正式成立。不过我们可以先把活干起来。” 魏朝阳就虚心地问:“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去物理楼,我在那边悄悄攒了个实验室,不过有了大礼堂这事儿,可以借由子见光,转成校办实验室啦。” 魏朝阳心想我们不是要研究解决运气相关的问题吗,跑物理实验室去干什么,难道校长偷偷在实验室攒了个小核弹不成? 看着校长大步流星,一副撩发少年狂的架势,魏朝阳就觉得心里挺没底的。 一个原本的物理大拿半道转成经济大拿的变态,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是不可能的呀。 天才嘛,哪有不变态的。 就比如说颜若凝,你看她长得好模好样的,爱学习守纪律,讲文明懂礼貌,可暗地里她就喜欢搞事打架,要不是自己这发小拼了小命的看着守着,她指定得走上犯罪的不归路,成为黑暗世界的大魔王。 现在,他小魏同学的责任升级了,又得看着校长别做出什么太过激的事情来。 校长所说的私下里偷偷攒的实验室就位于物理楼后面。 单独一个三层小白楼,挂着“天南科技大学量子非典型信息实验室”的大招牌,闪闪发亮,老嚣张了。 显然校长所说的偷偷摸摸,跟魏朝阳理解的偷偷摸摸完全不是一回事。 进楼先三清五洗,再换全套防护服,搞得跟进生化实验室似的,弄得魏朝阳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再往里一走,一个个透明玻璃间的实验室,各种看起来很高大的先进仪器,反正做为一个学经济的大一新生,是完全看不懂都是什么家伙。 但看不懂仪器不要紧,能看懂他们在做什么就可以啦。 每个实验室的操作台上,都有一团模糊的运气,被不知什么原理束缚在操作台上,然后被研究员操作着各种仪器捅啊切啊电啊搅啊的。 这是个研究运气的实验室! 校长,这个科学达人,居然偷偷摸摸的在研究运气,简直太让人三观破碎了。 魏朝阳忍不住问:“校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运这种东西的?” 校长瞥了魏朝阳一眼,“你能看到那些运?” “呃……” 跟这种变态天才老狐狸说话就是这么累,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看出了破绽。 正常人是看不到运气的。 所以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迷惑那些实验操作间里的人都在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说出是研究运气,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能看到正在被研究的运。 但反过来说,正常人的思维也不可能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从他的提问反推出这个关键问题。 “这是你的特异功能之一?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关起来研究的。”校长道,“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比关在实验室当研究对象重要多了。而且,我得考虑小颜的想法。” 魏朝阳嘿嘿干笑道:“我对校长你能有什么重要作用?” 同时左看右看,环顾四周,为了以防万一,先找好退路再说。 “你是我打开这个封闭圈子的钥匙,为了等你这个机会,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校长看着魏朝阳,两眼闪闪发光。 魏朝阳反应过来,“校长你研究运这东西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七年零八个月又七天。”校长满脸都是回顾往昔的缅怀,“那时我还只是一个物理学家,带着几个博士生,一门心思想在高能物理方向上做出些成果,直到有一家自称为运气服务公司的奇怪组织找上门,向我推销他们的运气经营业务。” “然后你就很感兴趣,开始研究?” “当然不是。而是在听了他们的介绍之后,我一下子想起了一重。” “……” 校长的脑回路果然非比寻常。 “按运气服务公司业务员的说法来推论,像一重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发生那种意外,他应该像小颜一样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成为一个能够在科学史上留下名字的男人。可是他却死了,毫无意义的,死在一场看似滑稽的事故里!前半生的拼搏努力,父母亲人的爱护期望,全都成了一场空! 而这本不应该发生的。除非是有人动了他的运,改了他的命,是有人在故意害他。所以我开始四处打听这个运气服务公司是怎么回事。 探听的结果真是让我大吃了一惊。这些运气服务公司居然早就在世界上存在,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用户,直到我的最新研究成果出炉,成为了他们眼中的成功人士,才主动上门来推销业务。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富豪权贵成功人士,都是他们的业务目标,为这些上层人士提供各种好运更换租买服务,是他们的发财之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租卖给那些上层人士的好运是哪里来的?难道全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他们抢掠来的。抢死人的,抢活人的!把底层人的好运抢来,卖给有钱人! 像一重这样出身贫苦,但却一路拼搏成为博士,跃出农门成为科研工作者的,肯定是有一个极好的运来辅助他的刻苦与天姿。这样的好运怎么可能不引来某些人的觊觎! 所以,一重的死很可能不是什么意外事故,而是某些人的阴谋,就是为了抢夺他的好运!而现在,小颜的遭遇,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校长大人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魏朝阳震惊了,“所以你就建起实验室自己研究运气,准备替周师兄讨还公道?” “当然不是。我最开始的时候,是希望通过运气服务公司这个圈子内的力量来解决问题的。 这比我自己从头做起要省时省力的多。 但我很快就发现,这个圈子异常封闭,外人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而且对于这个圈子来说,运气服务公司也只是个相对低级的组织,在他们之上还有各种世代类似行当的世家,还有一个名叫运气监管委员会的组织,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团体。 我别说想撬动圈子内部力量调查一重的事情,甚至连多打听些消息都做不到。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圈子对外人的排斥以及轻视。 他们似乎因为自己能够操给命运,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而其他所有人都只不过是需要匍匐在他们脚下祈求施舍的蝼蚁。 所以我意识到就算我经过努力可以渗透进这个圈子,想谋求利用这个圈子的力量来帮一重讨还公道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我能够在这个圈子里拥有足够重的话语权和足够大的权力。可惜我年纪已经太大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容许我进入那个圈子从头做起。 真要走那条路,我甚至都活不到可以撬动调查的那一天。 所以我决定从自己熟悉的方向下手,从自己可以掌握的领域来展开这个运方面的研究。 虽然他们的圈子封闭排外,但总有不得志的存在。我花了些代价,弄到了运数猎人和探命师的相关知识,从所得的相关知识角度结合自己学过的知识展开研究。 如今你看到的场面,就是我二十多年来努力的全部成果。 我们通过研究,摸清楚了一部分运发挥作用的规律以及干涉方法,并且初步掌握了修改运气的技术。 但我们的研究还相当粗浅,在很多方面还处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程度。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就此做出相关的大胆假设和推定试验。 可以,我们这个实验室,现在比那个圈子里那些低级的运数猎人、探命师甚至是命师在捕捉运气、测试运气和修改运气的技术上,要强大得多。” 魏朝阳忍不住问:“所以校长你在研究运气之后就改修了经济学?是因为发现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吗?” 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小小年轻,怎么可以如此相信封建迷信的东西。我转修经济学是因为如果我还做理论物理方面的研究,筹不到足够的钱支持我开展运方面的研究,而转行经济学后,很轻松就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会有很多人抢着来给我送钱!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物理方面的研究,经济研究不太符合我的兴趣,而且我这个人又不是很聪明,半路转行研究经济,对我来说真是十分痛苦而且吃力,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像样的成果,要不是有这么个执念支撑着我,我早就回头来研究物理了。可现在,这么大年纪了,想转也转不回来了。唉,这一辈子就算是这么浪费了。 你们年轻人可不能这样啊,干一行就要钻一行就要爱一行,就要一扎到底,搞清搞透,走到所有人的前面,绝对不能因为有点小小的成绩,就自满自得,把时间浪费到原本并不相干的研究上去。 我说这么多你明不明白?” 魏朝阳秒懂,“明白,明白,我一定看着颜颜……颜师姐,不让她在运气这种不科学的玩意上浪费时间。” 校长啪地给拍了他一巴掌,“运气怎么不科学了?我研究二十多年了,觉得科学得很。我的意思是,小颜在生物研究上这么有天份,进步这么快,不要像我一样半路转向,那太浪费她的天份了。就算想转,也可以等到六十多岁,进入瓶颈了之后,再转向换脑子。” 魏朝阳震惊了,“校长,你刚还说运气是封建迷信呢,现在又说科学得狠,倒底有没有个准话啊?你这么变来变去,让学生我很无所适从。” “你一个学经济的,这玩意科不科学跟你也没关系,你有什么无所适从的。而且我说的是单纯讲运气是封建迷信,但运这个东西它不是封建迷信,只是被封建迷信的搞汪给耽误了!” 校长左一句封建迷信右一句封这建迷信,差点没把魏朝阳给转懵圈了,好在勉强还能跟得上,“你说运这个东西可以从科学的角度来判断?怎么个科学法?” “不错,思路很清晰啊,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 校长终于给了魏朝阳一句赞许。 但却没有立即做出解释,而是领着他进了小楼的三层。 整个三层,只有一间实验室。 一面墙壁上嵌满了屏幕。 屏幕上的内容正是刚刚经过的那些实验间中的景象。 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球形装置。 装置的中心位置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柱状的台子。 台子上放置着一团模糊的烂运。 装置四周站了足有十几号穿着白大卦的研究人员。 看到校长进来,多数人都依旧在忙着手头的工作,只有一人上前打招呼,并且很是好奇地看了魏朝阳一眼。 校长介绍道:“这是经济学院的魏朝阳,老韩的学生,我带来他见识见识。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得给咱们实验室再找个饭碗才行。” 做为经济学院的大一新生,虽然魏朝阳也曾梦想着有一天可以成为院长韩高卓的研究生,而且也准备为此而努力一下,可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发力呢,就被校长把这个名份一家伙捉到了脑门子上。 魏朝阳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校长会冒出这么一句话,必须得拿手机录下来,回头就拿着录音让他把这话落实了! 那个过来打招呼的研究员就友好地冲着自家实验室的未来饭辙打招呼,“魏师弟,你好,我是这个实验室的主持人,墨千冷,老师以前带过的物理生。你不要看这个实验室规模比较小,但这里进行的实验极为伟大,将会推动人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你是学经济金融的,可能不太懂我们物理方面的研究。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啊,我们这个实验室呢,是做宏物质方面研究的,这么说可能比较难以理解,什么叫宏物质呢……” “宏电子,宏原子嘛,我看球状闪电。”魏朝阳转头看向校长,“校长,你们认为那玩意是一种宏物质?” 校长肯定的点头道:“没错,切实存在,持续产生影响,却无法被观察到的宏物质!” 魏朝阳忍不住吐槽,“所以你是想说我们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个随时可能触发球状闪电的危险玩意?” 墨千冷看着魏朝阳的眼神,就有点像在看白痴。 校长啪地给了魏朝阳后脑勺一巴掌,“不懂就别乱说话,这也就是在自家地头上,都是自己人不会笑话你,这要是在外面,分分钟让人笑成渣!” 魏朝阳摸着头,不爽地道:“是你们说的宏物质嘛,我看过球状闪电啊,这玩意会引发球状闪电,把人烧成量子状嘛。” “说得很好,以后不要说了。看书要看仔细,浮皮缭草的不如不看。” 校长转头对墨千冷道:“这个点应该是进行下一轮实验了,给这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长长见识!” “好嘞!”墨千冷爽快答应,又重重拍了魏朝阳一巴掌,“师弟,这还是老师第一次带外人来看现场实验,他可是非常重视你,不要让他失望啊。” 魏朝阳心想他这是重视我吗?他是重视颜若凝和周一重,我就是这两人的添头,恰好有用才被牵过来的。 黑千冷很快就返回到那群研究人员中间,跟他们讨论一会儿,又忙忙活活的布置片刻,便带队开始向四周散开。 所有人都散到实验室的最边缘。 那里有一排质地不明的栏杆。 与墙壁之间只有大约两米左右的距离。 研究人员全都站到了栏杆后面,然后戴上了墨镜。 魏朝阳也被塞了一个,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戴上。 “第三千七百一十七次实验,启动。” 墨千冷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响彻整个实验室。 一个研究人员按下了同样位于栏杆后面的操作台上的按钮。 尖利的警报声响起。 红灯闪烁。 “弱化刺激实验即将开始,请所有人员停止手头工作,撤入安全区域。三十秒倒计时准备。” “三十!” 墙面屏幕上各个实验间内的研究人员立刻停下手头工作,却也没有离开,只是静立原地。 “二十!” 各实验间内的灯光同时熄灭,只有幽幽的蓝色莹光在闪烁,映得白袍子的研究人员,好像一个个幽灵般闪烁不定。 “十!” 三层实验室的灯光熄灭。 墙壁上屏幕关闭。 整个实验室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只有冰冷的倒计时在不停响起。 “三,二,一,启动!”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贼有钱 刺眼的白光蓦然爆发。 千万条闪电集中浮现在球形装置内,密集的轰向台子上的那团烂运。 烂运在闪电的轰击下,浮现出五彩斑澜的诡异光芒,仿佛变成了某种不停蠕动的活物。 随着闪烁的五彩光芒从烂运体内延伸出去,化为千百条细得几乎无法用肉眼观察到的丝线,就那么充满了整个球形装置,与持续不停的闪电交相辉映。 那个球形装置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静电球。 “达到上次能量冲击上限!” “继续提升负荷10%!” “做好联接冲击准备!” 随着一声声提示,所有研究人员都把手紧紧按在栏杆上。 魏朝阳赶忙有样学样。 就见随着闪电的继续轰击,五彩斑斓的细线开始溢出球状装置,铺满了整个实验室,与室内所有研究人员头上的运气联接到了一处。 于是每个人头顶上的运气都开始幻起斑斓梦幻的色彩,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与球形装置内的烂运以同一频率蠕动不停,并且也开始向外伸出彩色的细线。 这些细线往复交错,将整个实验室都涂抹成了巨大的斑斓的色块,冲击得人心神不由自主地随着色彩的蠕动而一动荡漾。 校长也不例外。 他头上带着的是个竹简模样的运数,清晰度不错,颜色本来很单一,被细线一连,变得五颜六色不说,竹简上还浮出大片的字迹,那些字迹笔划闪烁不停,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竹简上飞下来。 魏朝阳吃了一惊,赶忙把自家头上的执岁黑虎给揪下来查看。 却见那些彩线到了执岁黑虎身边大约五六厘米的位置便自动转弯避让。 这让执岁黑虎仿佛处身在一个圆泡泡里,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但它已经注意到了身边的异常,瞪着溜圆的眼睛,观察着那些飘来荡去的彩色细线,还伸出爪子试图去抓,但没等靠近,那些细线就立刻荡开,根本无法接触。 “冲击结束倒计时,十,九……一!” 随着提示结束,闪电停止,漫天的彩线慢慢消失。 不是一下子全部消失,而是像退潮一般,顺着之前伸出来的轨迹原路退回,最终全部缩回到那个烂运中。 那个烂运却依旧保持着光彩晃动的状态,一抹抹光影在体内闪过,仿佛有个活物隐藏其中。 这种状态维持了大概三分钟左右,才渐渐消退,最后变回原本的普通状态,只是为得稀疏了不少,似乎随时都有散掉的可能。 随着烂运恢复普通状态,灯光亮起。 墨千冷端着平板电脑,大声道:“比上次实验显形时间提高一分钟,采集到溢出不明能量超比25%,捕捉拍摄画面八十三张,与测运仪采集动态数据基本一致,诸位我们的第一阶段目标已经完全达成!” 墙壁上的屏幕次第亮起。 但这回不是各实验间的监控画面,而是一张张从各个角度拍摄下来的那团烂运的照片! 清晰得仿佛随时可以从屏幕里跑出来。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在激动的鼓掌。 魏朝阳也很诧异。 想不到校长的这个实验室,居然能够拍下运的照片! 对于他这个挂逼来说倒是没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因为从委员会体系来看,运的不可见是一种真理般的常识。 可现在,校长的实验打破了委员会体系根深蒂固的认识。 这从实验上说明了,运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而不是臆想出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什么天命大道之类的说法。 而验证了客观存在的东西,那么就必然有其存在和运行的原理可以探知。 往大了说,弄清楚其中的原理,就可以规范化标准的控制运发挥作用,打破现在运灵师圈子持续了几千年的对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传统。 所以,校长才会说运很科学! 魏朝阳就想到了滕文彦。 老头露面就很狂热的表示想要探寻运的真谛与本质。 虽然他探寻的目的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行,然后成神成仙什么的,跟推动人类重新认识世界这种宏大目标完全不相干,但校长最初搞这个实验室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家心爱弟子讨还公道。 所谓论迹不论心……用在这里似乎不太恰当,但也无所谓啦,反正魏朝阳觉得这地方挺适合治滕文彦的心病,等解决了他命宫异化的问题,就可以把人弄这来参与研究,省得他老是天天瞎琢磨作死。 热烈的鼓掌之后,校长就上前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挺短的,大概三分钟,然后就宣布开启下一阶段研究,钱不放,休不给,比资本家还黑。看得魏朝阳毛骨悚然,暗暗庆幸自己选择了学经济金融,不用泡实验室来遭罪。 但在场的研究员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模式,连个报怨都没有,立刻乖乖散去做下一阶段研究。 魏朝阳看校长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就凑上去问:“校长,你们这第一阶段的研究目的是啥?能拍下来就算成功了?” “差不多。”墨千冷兴致勃勃地凑上来道,“第一阶段的实验目标是,捕捉并证明运的客观存在,接下来就要进行干涉实验,尝试发现并改变其部分性质。 我们刚才这个实验不仅证明了运的客观存在,还证明了我们捕捉到的运,只是某种宏物质的部分组织。 虽然看上去它是独立存在的,但实际上是因为这种宏物质整体过于庞大,组织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而造成的。 但从这个角度或许可以解释运对人类行为的影响干涉的原理,当然目前只是推测,还没有更具体的理论和模型,所以下一步我们会提出理论,并请数学院帮忙建一个模型,先通过模型预测出包含运的宏物质具体范围广度,再设计实验来验证这个宏物质的整体存在。 当然了,这是个远期目标,近期目标呢,还是主要以运本身为主,既然 验证了它的客观存在,接下来就要尝试掌握它的更多性质和规律,以及干涉方法。 对了,我们第一阶段有个小小的产品,非常有意思,你可以来看一看,保证你一下子就能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说着话,献宝一般从旁边箱子里拿出副平镜来递给魏朝阳。 魏朝阳疑惑地戴上一看,呦,世界清静了,顶在所有人头顶上的运气都不见了! 墨千冷得意地道:“怎么样,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哈哈,想不到,每个的运都顶在脑袋顶上,不是虚无飘缈的,而是真实与我们共生的东西。” 所以,这是让看不见的人能看到运,但本来能看到运的人可以看不到? 魏朝阳喜出望外。 他最近这几天一直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比如说之前就弄不清楚那只紫胸佛法僧是真鸟还是运灵(当然它既不是鸟也不是运灵),所以考虑以后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万万没想到校长这边居然已经拿出方案了。 “这是什么原理,很神奇啊。” “哈哈,这个原理啊,暂时保密。其实保不保密无所谓,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懂,你学经济的嘛,大家都懂的,不过这是规定,得执行,哈哈……” 妈蛋,这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我学经济的怎么了,你一个学物理的高贵到哪里,凭什么鄙视我们学经济的啊! 魏朝阳就瞟了校长一眼,心想做为经济学大拿的校长就能容忍自家的学生这么挑衅,难道不想说两句? 校长正看着他们两个呢,立马就接收到了魏朝阳的信号,当即对墨千冷道:“你不能歧视学经济的,尤其是不能歧视小魏,将来得指着他提供研究资金呢,对金主你得学会正确的唬弄态度,才能套出钱来。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我死都闭不上眼啊。” 墨千冷笑嘻嘻地道:“校长,小魏又不是外人,反正是学经济的,你把他从高教授那撬来,那他就是正牌子的师弟啦,到时候用他的钱,那不是理直气壮嘛。” 校长板着脸道:“想什么呢,真等到他能挣钱的时候,那就吝啬得不得了了,到时候拿钱生钱多爽,怎么可能投到我们这种无底洞一样的研究里?到时候别说让他白投钱了,就算说把实验到卖给他,他都不带要这种赔钱货的。” 魏朝阳一听,赶忙道:“校长,你要真想把这实验室卖给我,那出个价,我买了!” 校长道:“想什么呢,我刚把这实验室弄成校级实验室,正等着水两篇宏物质方面的论文骗点经费,怎么可能卖给你!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以后有钱了,可以去开个公司,然后以公司的名义投点钱,跟学校搞个联合实验室。” 魏朝阳见校长态度挺坚决,就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对墨千冷道:“师兄,我觉得这个眼镜不太方便,倒不如弄个单片的,就像七龙珠里的战斗力探测器那样,一只眼睛带着,既方便又不影响正常活动,看起来还比较酷。” “有啊,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老喜欢七龙珠里的战斗力探测器了,所以特别给自己做了一款。” 墨千冷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来,外观果然跟战斗力探测器一模一样。 “这不仅能直观查看运气,还带蓝牙耳机功能、通话听歌,效果杠杠的。充电一次可以持续使用二百四十个小时。” 魏朝阳拿过来戴上试了试,效果相当的赞,就探头往箱子里瞧了瞧,“充电器什么的都在里面,我看这个充电口跟一般的手机充电口不太一样。” “那是,我们这个对充电有特殊要求,跟整体技术设计有关系,咳,这个不能细说,反正充电器都是专用的,没有充电器,这就是个摆设啦。” 墨千冷一拍箱子,得意洋洋地道:“真正的高科技产品,这要是让委员会那帮人知道了,非得把他们吓尿了。” 魏朝阳竖了个大拇指,“师兄厉害啊。” 顺便重点关注他把箱子放在哪里。 墨千冷道:“那是,我可是老师的得意弟子,不厉害他也不能把我当成物理研究方面的关门弟子不是。小魏,你好好努力,巴结好老师,我看好你成为老师在经济学方面的关门弟子。” 魏朝阳道:“我一定努力。不过就算现在我不是校长的亲弟子,那也胜似亲弟子,他都替我安排金融公司实习啦。你看就我在他心目中的这个份量,咱们成为异学科异专业的亲师兄弟还会有问题吗?” 墨千冷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魏师弟,你加油!” 校长冷眼旁观,觉得把魏朝阳这个小滑头领来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要不然以自家这弟子傻乎乎的样子,以后自己万一不在了,怕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他如今已经七十多岁啦,就算再怎么注意保养,也随时可能说没就没,这已经到了为这些弟子以后做准备的时候了。 这个实验室的研究虽然一开始是他的私心,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意义重大非比寻常,绝对不是墨千冷这个书呆子能护得住的。 而魏朝阳虽然年纪还小,但行事风格和脾气情商已经初步显露出峥嵘头角,只要自己好好调教几年,应该能成点气候。 “行啦,你们两个等会儿再说这些。” 校长打断了两个异学科异专业的亲师兄弟热情似火的勾搭。 “这次我带小魏过来,一是给他看看我们的实验室,二是有个事情需要马上解决。大礼堂事件不是偶然,而是某些人的阴谋,不仅导致了同学的重大伤亡,而且还让相当一部分同学的运气被噩运污染。千冷,你和小魏商量一下,拿出个检测和治疗方案,我们要尽快在全校范围内展开一次全面检测,把运气被污染的学生都检出来,清除他们受到的污染。” 墨千冷有些怀疑地看了魏朝阳一眼,“小魏师弟他不是学经济的吗?还懂物理?” 魏朝阳谦虚地说:“我不懂物理,但我对运这玩意略懂一二,我是一个野生的运灵师,刚刚当上海城运师监管委员会的专家顾问。” “卧槽,圈内人!”墨千冷脱口叫了出来,“你居然是运灵师的圈内人,我们这个实验室都搞了二十多年了,连个运数猎人都不愿意协助我们开展研究,你这个顾问一定比运数猎人高级,来帮我们做研究,不怕委员会生气?” 魏朝阳道:“放心,现在他们正忙着内斗,应该没心思管我做什么。对了,学生运气被噩运污染的事情就是我发现并且向校长汇报的。” “运气还能被污染?”墨千冷很震惊,“在以前的研究里从来没有发现过。” “我们没有发现的事情多着呢。因为没有熟悉这一行的圈内人引导我们掌握他们已经学习了几千年知识,只能从头一点点自己摸索,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二十多年的研究才只有这么点进展的主要原因。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小魏同学原意加入我们,与我们共同研究,共同进步,共同对敌……对,小魏!” 校长斜眼瞅着魏朝阳。 魏朝阳笑道:“当然没问题,我正愁着自己势单力孤容易被委员会和那些运灵师世家给拿捏呢,现在有了校长和师兄你们做靠山,我这心里就有底啦。不过我是想,能不能让我的底气再足一些,比如说在这个实验室参个股,或者买下来都可以,这样我这底气就足足的了,别管是对付委员会、运灵师世家还是其他什么人,校长你懂的,我背靠大山心里都不虚啊!”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校长的意图了。 把这个实验室展现给他看,就是让他这个圈内人知道实验室的实力。 比如说那个可以看到运的眼镜。 校长这么多年了,难道会不知道这对于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体系的认知是多么大的颠覆? 一方面是传承了几千年都看不到运,另一方面是自行摸索了二十多年就实现了运的可视化,两相一对比,就知道谁更有未来谁更强大了。 展示自己的实力和前景的目的是为了寻求合作。 不仅仅是在运的研究上的合作,更是要寻求魏朝阳的力量来给周一重报仇! 不得不说,校长这人是真正的不忘初心,别管在运的研究上得到了多大的成果,都没忘记当初成立这实验室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家弟子报仇。 魏朝阳突然觉得能这么个护犊子的老师也挺不错的,有事儿是真上啊。 但是,他觉得搞联合实验室这事儿不太靠谱,日后纠纷多,倒不如自家跟校长搞合资或者全买下来,反正就要开公司了,做为一家技术公司,名下有个实验室也是个很正常的操作。 校长皱眉道:“你还真是贼心不死,买这个实验室,你有钱吗?” 魏朝阳道:“校长你报个价嘛,万一我兜里钱够呢。” 校长一张嘴道:“十亿,一分钱不能少!” 魏朝阳果断地道:“成交!” 这回轮到校长目瞪口呆了,“你有十亿?” 上上下下的不停打量魏朝阳。 这货难道不是县城服装店老板的儿子,而是某个超级大富豪私生子?如今被大富豪上门认亲了? 很有可能啊。 小颜那么好的运气,怎么可能会有个平平无奇的发小,这要是个大富豪的私生子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有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肯定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以小颜的研究实力以搞钱骗经费什么的肯定不费吹灰之力,但要是家里能有些钱让她不用操心日常生活,可以全神贯注于研究工作,那不就更好了! 学者甘于清贫是好事儿,但能让学者不清贫的专心研究不更好吗? 果然王者级人运就是犀利,不仅把她送到了天科大这个福地,还把她下半辈子的饭票都给准备好了! 结果校长这刚畅想到一半,就被魏朝阳一句话给无情的打醒了,“没有啊!” “没有你乱喊什么成交!”校长大怒,就要敲人。 魏朝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我是没有十亿现金,但我有不低于十亿的股权,德源集团的股份,不是比现金更好?” 校长大吃一惊,“你这么两天就把封苗给搞上手了?我就说那天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儿,就担心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万万没想到啊,她两天都没坚持下去,连自己在德源集团的股分都可以给你啦。” 说到这里,他便大怒,啪一给了魏朝阳脑门一巴掌,“小颜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么快就劈腿移情别恋,简直就是个良心让狗吃了的人中渣子,今天我要代表小颜惩罚你啊,千冷,给我拿个家伙来,我要抽他!” 原本他是想让人把魏朝阳勾引走,省得他影响颜若凝的研究,但这两天的事情一发生,他就觉得魏朝阳还是守在颜若凝身边比较好了。 魏朝阳赶紧拉住转身要去找家伙的墨千冷,对校长解释道:“不是封苗的股份,是齐家在德源集团的股权。我之前不是说过有个齐家的坐地虎想要图谋颜颜的人运,被我们给打了回去嘛,正好委员会里的大人物想收拾齐家,跟我们一拍即合,就合了个伙把齐家给干翻了,这齐家在德源集团的股权就是我的战利品!市价大概三十亿左右!” 说完这个,他就甩开墨千冷,笑嘻嘻地上前拉着校长,往边上走了走,压低声音说:“校长,你搞这个实验室的目的是什么?想为了周师兄报仇,不渗透进运灵师的圈子是不行的。你们这样做研究,或许到最后能研究出惊天动地的成果,彻底颠覆原本的运灵师体系,给他们从整体上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更有可能是在你不能盯着之后,逐渐迷失方向,纯粹为了研究而研究,甚至最后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落到委员会手里,反倒成全了他们的大进步。 别以为这种可能不会存在。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在方方面面的渗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要不是我这次跟委员会的大人物合伙斗翻了齐家,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光这么个海城本土的土霸王家族,就在海城一半以上的重要企业直接或者间接持股,对至少八层以上的企业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我们相信运是科学的,但更多的有钱人都相信运是玄学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养运换运,凡事都加上好运做为一重保险,已经被这些运灵师势力牢牢掌握。只要你这个实验室的成果透出一点风声,就会立刻传到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耳朵里! 到时候他们必然会倾尽全力来夺取实验室。没有了你的看护,谁能守得住这实验室?至于说实验室能永远保密,你相信吗?别的不说,光是为实验室筹集经费这一个需求,就迟早会把实验室的真正研究传出去!” 校长沉默不语。 要不是考虑到这些,他也不会在身体尚无任何隐患的情况下,就急于准备各种后手了。 魏朝阳的这番话说中了他心中最大的隐忧。 当自己不在的时候,这苦心经营的本是为了掀翻运灵师旧圈子,为周一重报仇的实验室,会不会反倒落入运灵师的手中! 真要那样的话,他真是闭上眼了都得被气得重睁开。 校长不动声色地问:“让你把实验室买下来,就能避免这一切?你既然能和委员会的大人物合作一次,难道就不会合作第二次?把实验室卖给委员会似乎更符合你的利益。” 魏朝阳笑道:“我跟委员会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跟他们的大人物合作,只是相互需要相互利用罢了。 颜颜……师姐带着的王者级人运被觊觎这事儿还没完呢,我迟早要把那个谋划这一切的背后的大人物揪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个大人物是委员会在全球最高层之一,如果我跟他开战,委员会难道会站在我这边? 校长,你想给一重师兄报仇,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可以不仅仅是你打开这个封闭圈子的钥匙,还可以是你渗透进去的跳板。 只有进入这个圈子,才能真正了解整个运灵师圈子的运行体系,掌握他们的各类信息,才有望找到害死周师兄的凶手!” 魏朝阳认真地看着校长,讲得语重心长,情真意切。 至于说害死的周一重的杜萍和霍深已经被他和颜若凝干掉这件小事,在这种深情面前,根本提都不需要提啊! 事实什么的不重要,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校长默默地看着魏朝阳,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难道你买了实验室之后,还可以把这个实验室介绍给委员?” 魏朝阳笑道:“当然不是了。我已经在委员会体系下成立了一家运气服务公司,还准备成立一家专门围绕颜颜……师姐的王者级人运提供服务的专项公司,到时候实验室就是公司为更充分王者级人运范围影响提供保障的机构之一,可以借着公司这层皮光明正大的了解掌握委员会一切公开信息。 委员会有一个图书馆,里面存放着大量委员会体系的运的捕猎、使用、修补的知识,以公司需求的名义就可以随意调取!而最妙的是,这个实验室是公司所有,不归委员会管理,委员会想探听其中的秘密,也必须得经过公司这一关。 这个公司是我跟总会的大人物合作的产物,我为他通过公司形式提供地方工作经验和功绩,为他继续向上爬添砖加瓦,也为他的家族提供利润,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保障我这个公司的安全和利益!” 校长深深地看着魏朝阳,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真是个令人心动的想法,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摸人手短 “你哪来的信心可以游走在那些大鳄之间保证安全,而不是被这些大鳄反过来一口吞掉?” 校长人生经验多丰富啊,前半生研究物理,后半生研究人性,一听就明白魏朝阳这套玩法的关窍在于人家愿意陪他玩。 但任何行业的大鳄都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分润利益给他这么个没背景没靠山的新入行小白? 想得再美,也得能经得起现实检验才行。 年纪轻轻就能左右逢源顺风起飞的人不是没有,但要么是大鳄的仔儿,要么是大鳄的手套。 魏朝阳道:“因为他们以为我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师门,而且我也露了两手让他们震惊的本事,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这两样就足够让他们在没有摸清我的真正底细之前对我保持足够的尊重了。” 他掏出手机,把自己夺取福喜公司地运的直播视频放给校长看。 校长看得眼睛都瞪出来了。 “这两天在网上火得不得了的连城闹神仙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妈蛋,什么叫闹神仙,鬼才论闹的好不好,搁神仙身上那叫人前显圣! “是我,这个公司暗中派人来抢颜颜……师姐的运,我对等报复回去,劫了他们的地运,当时做了现场直播。还有之前提到过的齐家,也是幕后黑手之一,我不光抢了他们家的地运,还把他们家所有人的好运全都给收了!” 校长就想这小子说得不尽不实,很可能还干了别的什么事情,要不然这齐家福喜公司什么的,凭什么乖乖的被抢了也不报复回来。 但魏朝阳既然不说,他也不好细问。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小瞧魏朝阳了。 校长就说:“小魏啊,你做这些事情,小颜知道吗?” 魏朝阳道:“当然了,我们两个是发小嘛,我收福喜公司地运的时候,现场直播视频就是她帮我拍的。不过校长你放心啊,她就是给我打个下手,所有的事情主要都是我策划和实施的,跟她没多大关系。” 校长点了点头,颇有些欣慰地道:“我就知道小颜是个好孩子,要是有什么过格的事情,也一定是被你给带坏的。” 魏朝阳,“……” 行,虽然校长大人的识人眼光让人比较怀疑,但他开心就好。 “小颜要是专心做研究,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所以她在学校这段时间里,学习研究以外的事情,全都是我和老许给她处理的,你懂吗?” “我懂,我保证不拿这些事儿烦她!” “你懂个屁,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跟老许不在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得交给你来做了,保护好她,让她安心研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学界也不是什么象牙塔,而是纷争不绝的江湖,需要有人给她保驾护航!” 校长大人,你一定是误会了,颜若凝需要别人给她保架护航吗?她需要的是能勒住她防止她撒欢过头走上不归路的缰绳! 魏朝阳就连连点头,“没问题,保护发小,义不容辞,校长你就放心地把后事交给我,这个实验室是不是可以挂到我们公司名下了?” “你可以置换实验室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剩下那半由我和实验室的研究员掌握,然后挂个校企合作的牌子,到时候约定明白,研究成果学校不要,但相应收益要给学校一部分。这样的话,有很多方面的事情,可以由学校出面来帮你顶过去。这个事情可以慢慢操作,先把学生运气被污染的问题解决了。” 校长一言而决,这事就算敲定了。 魏朝阳转过来就跟墨千冷以及一帮子研究员来讨论解决学生运气污染的方案。 这一讨论,魏朝阳才发现墨千冷他们的研究基础得有些过头。 虽然他们提了运是宏物质的观点,捕捉到了运的形态和散溢能量,但在对运的实质化使用上却是一窍不通。 实验室最初的工作基础来自于一个为了钱把自家法门卖掉的野生运数猎人。 运数猎人手段也就那么两个,验和猎,既不懂存,也不懂用,连命宫匹配都不会。 所以实验室在掌握了这两项技能后,便按着一惯的路子往基础性质研究上跑,以至于面对需要处理实际问题的时候,却拿不出任何解决手段来。 这时候就显出魏朝阳的重要性了。 在简单了解了实验室全部水平和技术之后,剩下的事情就都是魏朝阳为主了。 本来他一个学经济的大一新生,在这些老油条研究员面前,是不太能镇住场子的。 但这不是有校长嘛。 他老人家也不参与讨论,就抱着膀往魏朝阳身后一站,跟背后灵护法神似的,无边威能无死角覆盖到每个研究员的心灵,让他们丝毫不敢起刺炸毛。 魏朝阳明确告诉这帮子研究生,他们研究出的这个可以看到运的眼镜,对于运灵师体系来说,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接下来的所有实用化发展,都应该以这个可视化能力为核心来打造。 墨千冷在下面悄悄嘀咕,“不是商量解决运气污染的问题吗?怎么开始指导工作了?一个经济生指导我们学物理的怎么搞研究?这也太搞笑了。” 魏朝阳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也有可能是墨千冷故意让他听到的,当即就对校长道:“墨师兄不听我的。” 墨千冷,“……” 转头告状是什么鬼操作? 你不讲武德啊! 校长瞪了墨千冷一眼,转头对魏朝阳道:“大家先讨论解决方案,再说研究方向的事,这里迟早你做主,你现在急什么?” 魏朝阳道:“校长,我这也是为了解决问题啊,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这实验室一帮子手无寸铁的研究员,拿什么去解决运气污染问题?你们啊,负责提供后勤支援,就好像007里面的Q一样,给前线冲锋陷阱的配先进装备,就比如这个眼镜,先按战斗力检测器的样子造个一百副再说。我这里还有几套用具的设计方案,你们拿去研究研究,结合你们的研究,打造个系统化装备出来。” 校长就问:“他们负责研究装备,那事情具体谁做?” 魏朝阳道:“我那不是有公司嘛,要不说跟我公司合作的好处就在这里,我负责招兵买马,安排人做事,你们负责研究制造,做好后勤,大家各施其职。要不然,让这么多优秀师兄放着研究不做,去干力气活,那不是浪费嘛。” 关键是这帮子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真上一线做事,很容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运灵师圈的斗争可不是温良恭俭让的请客吃饭,到了激烈处可是正格子的你死我活,要不然委员会为啥会配备作战支队这种武装力量。 当然,这次解决运气污染可能涉及不到你死我活的斗争,但这活需要做大量的运气检测,谁敢保证只是去大礼堂的学生被污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得给全校学生做一次全面检测,校园周边区域最好也要做,这是纯粹的体力活,要的是时间和精力,与学术能力无关。 而且魏朝阳还想着小宋护士运气的问题,琢磨着也给她测一测,如果她的运气也是被污染状态,那麻烦可就大了,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和精力会更多,到时候光一个天科大可做不过来。 一听魏朝阳这么贴心地替大家伙考虑,所有人就都挺开心的。 就是嘛,自家又不是学农学的不亲自下地连论文都写不了,做为基础物理研究者,趴在实验室里肝实验才是本职工作! 校长却有些担心地问:“你大范围招兵买马使用新装备,那不是把咱们的研究成果都泄露出去,给实验室带来麻烦?” 刚说运气可视化是划时代的突破,这要是传出去,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不得疯了一样来搞实验室? 魏朝阳反问:“如果装备流出去,会很快被逆向破解吗?” “绝对不可能!”墨千冷信心实足,“我们这个技术是基于运是宏物质理论基础发展出来的,没有这个理论基础,天王老子来了都逆向破解不了!” “那不就结了。”魏朝阳一摊手,“要不我说实验室冠我公司的名字有好处呢,到时候我就说这是我师门的独家法门,哪个眼热的可以来试试我的手段。我们怕的不是装备流出,而是实验室研究方向曝光后会招致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的干涉打击。现在顶着我公司和师门的帽子,他们只会集中冲我来,实验室只需要在我这株大树之下,就会稳如泰山!” 齐家和福喜公司的例子摆着呢,谁有信心能挡得过魏朝阳如狂风暴雨般的酷烈反击? 最重要的是,魏朝阳背后还有个神秘的师门,这个是滕文彦亲口曝出来的,就算能击败魏朝阳又怎么样,把他背后的师门惹出来不是更麻烦? 现在他们不敢,等以后魏朝阳与傅通和明见章的利益结合体成长起来之后,肯定会是个令人畏惧的庞然大物,就更不会有人敢来惹麻烦了。 而且,魏朝阳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没有说。 有了他这个坚强的保护者,实验室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深入研究,而公司则可以把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变成装备向外出售,从根本上改变整个运灵师世界! 别的不说,可视化运气的装备,谁敢说自己不需要? 能不能看到运,完全是两个概念! 到时候光靠这一门独家垄断的生意,就能吃住整个运灵师世界! 魏朝阳现在要做的就是,借着扬翻齐家的余威,通过天科大学生运气污染事件,来展示自家的技术装备和强大实力! 校长当时没说话,等魏朝阳跟墨千冷等人细细讲完了,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才说:“你小子打得好主意,借着这个机会把装备宣传出去,让我这边想反悔都不行,是。” 魏朝阳笑嘻嘻地道:“校长,我哪敢啊,做为你的学生,就算你不把实验室给我继承,我也肯定得帮你!” 校长哼了一声,“我还没死呢,继承个屁,到时候走手续。赶紧滚蛋去招兵买马。” 魏朝阳这滑头的话意思反过来理解就是,实验室要是不给他,那他看在校长面子上也得帮忙打掩护。 这得分清楚,他帮的是校长,而不是实验室。 要是校长哪天没了,他敢保证魏朝阳第一个就会琢磨吞下实验室。 魏朝阳缩着脖子嘿嘿一笑,道了声别,赶紧走人,可刚走两步,却听校长又在叫他,扭头一看,就见校长拧着眉,沉着脸,一副纠结的样子,赶紧又往后让了两步,这才问:“校长还有啥指示?” 校长重重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会跟老韩讲,让你进我现在带的一个课题组。” 魏朝阳不由大喜。 这是真要收自家做关门弟子啦! 赶紧道:“多谢校长,校长,不,老师,收了我这个弟子,你就偷着乐,保证你物超所值。” 校长却黑着脸道:“你根本没有做学问的心态,以后想来也不会走这条路,到时候最多也就是顶着我的名头去招摇撞骗,收你做学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赌博了,你要是念着我对小颜的好,到时候千万手下留情,要是惹了什么破天的大漏子,别对人说是我的学生就好!” 魏朝阳道:“校长,不对,老师,你看你这话说的,咋还把菩提祖师的台词给搬上来了,我又不是孙猴子。你就放心,我这人不光老实,还特低调,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跟人讲我是天科大校长的关门弟子这种事情。” 校长,“我还没有关门的打算,你不要乱说。” “懂,懂,老师你老当益壮,再收十个八个学生也没问题,反正只要不收比我年纪小的,那我肯定是关门弟子, 我不跟那些年纪大的抢师兄位置,哈哈,老师你歇着,学生我这就去给你解决问题!” 魏朝阳冲着校长摆了摆手,转身就走,没走多远,手机就响了。 “哎,封师姐啊,对,对,我在学校里呢,行,你到东校门找我,我马上过去了。那么外道呢,跟你说啊,我们现在是正经的亲师姐弟,官方认证过的,不是原先的野生自配啦,哈哈哈,哎,低调,低调啊,我当了校长关门弟子这种事情,不好随便乱说,毕竟我这才大一,很容易让人以为有什么暗箱操作,虽然这确实是暗箱操作,但不能让人说不是……” 校长,“……” 特么的,收了这么个学生,很让人担心自家会晚节不保啊。 实验室内,墨千冷正挨个揪着人提问:“箱子里的运检仪是不是你拿的?快交出来……” 魏朝阳告别了校长,摸了摸顺来的眼镜,也没去开车,直接来到东校门,远远就瞧见封苗在校门旁的人行道上,正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不停地向校门里张望。 一看到魏朝阳的身影,她便立刻堆起笑容,迎上来,“师弟,你这是上完课了?” “哪有工夫上课啊,这一早上光听校长指示了,不过不上课也不要紧,我现在就算辍学不读,那也是校长的关门弟子啦,走到哪儿一亮这身份,识货的都得敬我三分,别的不敢说,开个讲座办个班骗个几千万应该没问题。走,走,上车再说,我有个约会要迟到了。” 魏朝阳是真开心,脸上都乐得要成花了。 封苗便赶紧领着魏朝阳上车,照旧细心无比地替他扎好安全带,这才转身上了驾驶位。 “新区石道街有个新叶茶室知道不?” “新叶茶室啊,老板娘叫阿楚,特有风韵个女人,井子味的贺强打她的主意,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还是佳佳商贸的许芳馨出面给按下了。后来我还特意去那里喝茶,就为了看看那个阿楚倒底有多漂亮。结果见面不如闻名,比我差远啦。” 井子味是天南本地相当有名气的调味料生产商,产品虽然一直不能打向全国,但在天南本省却占着不小的市场份额,这其中能够以优惠条件进佳佳商贸名下的连锁超市,是至关重要的原因之一。 就凭这一点,井子味集团的老板也不敢得罪许芳馨。 魏朝阳就道:“长相不说啊,这玩意各花入各眼,但要说整体身材,我敢打赌,她肯定比你好。。” 封苗不服气地一挺胸,“我比她大多了,不信你摸摸看。” 魏朝阳不由眼前一亮,“真哒?” “来,来,别客气,摸。” 封苗鼓励性的又挺了挺胸,这也就是开着车呢,要不然估计就直接拉着魏朝阳的手往上按啦。 魏朝阳瞄了好几瞄,最终还是摇头说:“算啦,摸你太费钱,不敢,不敢。” 封苗瞟了魏朝阳一眼,“摸我怎么就费钱了?难道我还能讹你?别说我现在大小是个资产管理公司的老板,在天南金融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没这个公司,我也是德源集团封家的大小姐,还能讹你?真要让我爽到了,给你包个红包还差不多。来,来,来,放心大胆的摸,你要不放心,刚才的话我再说一遍,你可以录下来当证据。” 魏朝阳笑道:“你要光是资产公司老板,那我别说摸一摸,上床也没问题,没准儿能靠着吃软饭入行上位呢。可你是封家的大小姐,这就比较让人担心了。我猜你哥昨天晚上拒绝我之后,一定后悔了,而且有些担惊受怕,所以想找你出面,找我挽回一下。把谓摸人手短,我要是不答应,怪不好意思的,答应了,就得把之前收那五千万退回去,总不能一份活拿两份钱,那也太不地道了,这不是费钱是什么?” 封苗面色平静地道:“我不是担惊受怕,是怕得要死,人已经住院了。昨天我才知道,当年我爸摔到半身不遂就是齐家搞的鬼,结果明知道这事,可我们不但不能报复,还得捏着鼻子让齐家空手吃下集团的股份!我哥对你们这些运灵师是怕到骨子里了。”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那你们不用害怕了,齐家已经完蛋了,不用再担心他们的打击报复啦。” 封苗道:“我哥不是被齐家的吓的,是被你吓的。昨晚知道齐家被扫平之后,他就吓得快要疯了,说什么你要弄死他,给他换了坏运气。我请人来给他测运,明明运气一点问题都没有,偏却不肯相信,还说我请来的人也是你这边的,肯定不会帮他,结果人家一听我哥得罪了你,吓得连钱都不敢要就跑了,还千叮万嘱的让我千万别把这事儿传出去。结果这么一闹,我哥吓得更狠了,如今已经完全神智不清,认都不敢见,也不敢动弹。” 魏朝阳,“……” 虽然有心要吓一吓封阳,但吓成这样却是他没想到的。 虽然这几天在海城搅风搅雨,但他毕竟只是个刚接触运灵师圈子的新人,对运灵师的认识全部来自于圈内人,底层挣扎求生的运数猎人,委员会体系下的各色人员,嚣张的运灵师世家……所有的斗争,都是限于圈内人士,在运灵师圈子对圈外人士的影响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甚至还因为从校长那里知道运气服务公司也要上门推销这事儿,而觉得运灵师也就那样,不过就是个有些特别的混饭吃的职业罢了。 这个职业能力很特殊,可以给富人们维护好运,那么到处参股也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互惠互利的事情嘛,估计能得到运灵师的入股,还是巴不得的呢。 可现在,他终于认识到了运灵师在普通人眼中的形象。 什么公平交易,互惠互利,你情我愿,那都是虚的。 强取豪夺,坑蒙拐骗,以运害人,才是真识的。 这绝不仅仅是齐家一家的做法,而肯定是运灵师这个圈子的普遍做法,要不然也不至于能把身为百亿富豪的封阳吓成这样! 封苗见魏朝阳没有说话,不由紧张得心中怦怦直跳,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师弟,我们封家不想也没有胆量掺合你们圈子里的事情,就想求个平平安安,之前我哥这事儿做得岔了,当众否你已经提出来的想法,是他不对。我们愿意补偿,只求你给他个改过的机会。之前那五千万就是给你做补偿的,就算过去了。这事儿我们能不能当没发生过重新开始,可以像昨天晚上那样,现场直播向你求助,只要你愿意原谅他,无论怎么做都可以。让你既有里子又有面子,行不行?” 魏朝阳却道:“这事儿要能这么简单,那我就毫不客气地摸了,你这么漂亮一美女主动让我摸,我都不肯摸,那得是多大的心事坠着才能忍得住? 跟你说实话啊,我现在的局面,看着挺风光,实际上危如累卵!我夺了福喜公司的地运,实际上得罪了公司背后的遍及东北亚的势力人家,这都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瞅着我呢。 所谓威不可持,严不可久,我虽然露了足够的本事能暂时压服他们的种种小心思,但坏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能压得了一天两天一年两年,难道还能压上三年五载不成?所以啊,显了足够的强大之后,我就得想办法缓和关系。 而公开办你们封家祖运这事儿,就是我跟这各家势力缓和关系的铺垫。可是你哥这么一搞,一下子就把我的计划给撂空了不说,还把你们封家逼到了绝路上。 我现在在圈子里的人设是什么?睚眦必报,行事酷烈,齐家那么大一个地头蛇得罪我,我就敢反手把他们整个家族扬了!你们封家跟齐家比起来算什么啊,这么当众直播打我的脸? 我不报复回去都不符合我的人设,要是再接受你们家的回头求助,那之前的人设就成了笑话。到时候被我靠打齐家压下去的各个势力人家都会蠢蠢欲动!我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还真能一个打一百个一千个吗?” 封苗迟疑地说:“公开直播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我哥本来是打算私下解决这事儿的。” 魏朝阳笑道:“我之前都公开宣布要解决封家祖运的事情了,结果回头这事儿不了了之,别人还打听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到时候我藏着掖着不更让人怀疑?所以我必须把这事儿公开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怕别人知道我被你们封家打脸了!你猜为什么我不怕被公开打脸?” 封苗当时脸色就煞白,差点没把车开沟里去,“你,你要对封家下手?” 既然公开被打脸了,那只有狠狠的报复回来,才能保证立住之前的人设! 可封家哪经得起魏朝阳的报复! 魏朝阳道:“师姐,现在全世界都等着看我怎么对你们封家下手呢!估计这一晚上的工夫,都已经有动作快的做好准备,只等你们封家一倒就要上来分食啦。”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能拒绝的天价 听到这句话,封苗立马把车停在了路边,也不熄火,就直勾勾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毫不示弱地回看。 如此对视了足有一分钟,封苗才说话。 “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你开价!” 虽然脸色依旧发白,但语气却异常平静。 魏朝阳就有些吃惊,“哟,师姐,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的求我呢。” “要是哭哭啼啼能解决问题,我可以哭得比任何人都伤心。但我就算哭瞎了,对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来说,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虽然出身于富豪之家,但从学于校长,混迹于金融圈,封苗从来就不是个养在鸟笼子里的金丝雀,很敏锐地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 世界上没有事情不可谈。 所谓的谈不拢,没得谈,只不过是价钱不到位罢了。 就算魏朝阳是炼运师,可他操作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图好玩? 封苗直视着魏朝阳,“师弟,你想要封家付出什么?只要能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封家所有的全给你都行。” 魏朝阳摸着下巴道:“这事儿你能说了算?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在封家的地位挺边缘的,能做主的是你哥。” 封苗道:“你只要提出条件,我一定可以满足你!至于怎么操作,那是我的事情。” 魏朝阳道:“我跟齐家不一样,不会搞这种强取豪夺,更不会强抢德源集团,上百亿的资产,我什么体量能吞得下去,我又没疯,没那野的胃口。” 封苗道:“德源集团是百亿的体量,可封家不是,我们只是面上的风光,你是学经济的,难道不懂这个?” 德源集团虽然只是个保健品集团,但任何企业体量一大,就必然牵连极广,股权复杂无比。 封家虽然号称拥有德源集团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但这百分之四十一可不全是姓封,只不过是姓封的代持,当然这事儿就不能细说了。 “你们占多少,我不感兴趣。”魏朝阳道,“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知道这次推翻齐家我能拿多少吗?齐家在德源集团的股份,只是其中一小项!” 封苗便有些烦躁,“难道你想要我们封家的好运?” 做为亿万富豪,封家也不能免俗,家族主要成员的运都是找运气服务公司定制和维护的,算一算,也有二十几个好运。 “我是炼运师,需要运的话,难道不会自己炼?”魏朝阳笑道,“师姐,这做人呐,得不忘初心,我和你们封家发生关系,就在于你们家祖运的问题,所有的事情也都要落回到这一点。但是,你哥得罪了我,就不可以享受祖运带来的最优影响,你懂了吗?我跟你哥不熟,交流也费事,不像跟你这么谈得来。” 封苗听懂了,“你还说自己的胃口不大?” 魏朝阳道:“那不一样的,封家还是封家的,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些帮助就可以了。话都说清楚了,怎么选择在你自己,咱们现在是不是能开车了?我的约会快要迟到啦。守时是最基本的美德,你可不能坏我德行呀。” 封苗没再说话,默默启动,把魏朝阳一路送到新叶茶室。 魏朝阳下车进了茶室,就见老板娘阿楚正在柜台后面摆弄着茶叶,就笑呵呵地打招呼,“阿楚姐姐,我又来啦。” 阿楚笑道:“欢迎光临,那场拳赛我看了,赢得漂亮。” 魏朝阳就道:“一看姐姐就是行家,只是赢得漂亮,不说打得漂亮。” 只有行家才能看出来,那场拳赛打得有多难看。 最开始的时候,魏朝阳受运阵压制,发挥水平不足,只能防守无法进攻,而等到破阵,便反了过来,闻峻运被压制,气势被夺,也大失水平,一时晕头,以短对强,被魏朝阳一拳打飞。 整个过程可以说得乏善可陈,毫无亮点。 阿楚温和地微笑道:“赛场外的压力很大,我听说昨天在体育馆发现了一具尸体,是嘉思诚的业务经理,叫董光辉的,吊死在后台的杂物间,距离你当时使用的休息间,大概不到五米的距离。尸检验证,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正好是在你们拳赛之前。” 魏朝阳一呆,方才想起董光辉是那个赛外开盘口的什么公司的经理,还上门威胁过自己,只是比赛之后,这人就没了影了,万万想不到居然上吊自杀了。 “这人这么想不开吗?”魏朝阳道,“不就是开盘赔了嘛,难道他们还能保证自家次次稳赚不赔?” 阿楚仔细观察魏朝阳的表情,不由暗暗嘀咕,看样子他真不知情,可又不是许芳馨派人做的,那能是谁在背后使力? “许总已经在等你了,还是老位置,记得怎么走,我就不送你了。” “那我就等姐姐的好茶啦。” 魏朝阳笑嘻嘻地就往里走。 “小魏同学。”阿楚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魏朝阳回头看着阿楚。 阿楚低声道:“你是天科大的高材生,好好学习,毕业以后前途远大,不要沉迷打拳,这行来钱快不假,但背后的说道太多,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绝不能为了别人许的一点眼前利益就失了方寸。” 魏朝阳哈哈一笑,“姐姐,你也能看出来我前途远大啦,要不说这人优秀啊,就算不显摆,也自然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嘿嘿,我跟你说啊,刚我们校长,经济学的大拿,收了我当关门弟子,等将来我往外一走,这身份一亮,光靠开班办讲座卖保健品就能财富自由,哈哈。哎,这事儿低调啊,我是看姐姐你亲切,跟我亲姐一样,我才跟你说的,外人还谁都不知道呢。” 说着话,他又不往里走了,而是凑到柜台前,离得阿楚近近的,这才说:“姐姐你这是关心我,怕我走岔道,一定也是看我就心生亲切是不是?要不一会儿喝完花,我请你吃饭,你这么好心的提点我,我必须得表示一下感谢才行。” “吃饭就不用了。” 阿楚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跟人离得这么近,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这才道:“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又没真帮你什么忙。” 魏朝阳笑嘻嘻地道:“哪能呢,姐姐你这一句话提点,可帮我大忙啦,让我知道许总还贼心不死,又想诓我去替她打拳。有了你这提醒,等进屋我就警惕性高高的,绝不让她把我带沟里去。你这等于是救了我的命,不请你吃顿饭哪能成?哎,你也别担心我对你有不轨企图哈,一来呢,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二来呢,你比我得大十岁,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三来呢,我可不是贺强那种人。” 听到最后这句,阿楚瞟了魏朝阳一眼,“我小瞧你了,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想不到出身居然不低。我和贺强这事儿,整个海城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而这十个都不是爱摆弄是非谣传八卦的人。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许总居然连这都没打听到,实在是失策了。” 魏朝阳道:“什么公子啊,我家下面县城开服装店的,最近生意还不太好,姑娘们都上网买衣服了,我妈准备转行卖老年服饰,赚老太太的钱。” 阿楚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大学生,看着他挺和眼缘的,就不忍心他被许芳馨诓去打那个拳赛,可哪知道这看着简单的小子,居然如此深不可测! 她立刻不再多说,轻声道:“许总来好一会儿了,别让她多等了。” 魏朝阳却不肯走,手拄着柜台,笑眯眯地看着阿楚,“姐姐,你练的不是面上的拳法,是杀人技。虽然你一直表现得很放松,但却始终保持一只脚处在发力点上,保证随时可以瞬发动作,攻击躲闪,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儿。我猜许总当初按下贺强的事情,实际上是救了他的命,对不对?” 阿楚道:“我只是个茶室老板,不懂你说的这些,贺总财大气粗,一根小指头就能碾死我,要不是许总,我在海城就没法立足了。” 魏朝阳又问:“如果我不答应许总,那你就是她最后的保底,对不对?那天出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放着你这样的高手在眼前,却找别人来帮忙,这不是骑驴找驴嘛。后来听到了贺强的事情,才隐约猜到些苗头。如果你出面的话,会不会有些很大的麻烦事?到时候你一定没法在海城立足,对不对?” 阿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叶,平静地看向魏朝阳,“你想的太多了,许总只是我这里的老客户。” “哈哈,也是,我这人就是太喜欢胡思乱想,看小说看多了就这样,喜欢脑补,姐姐你别介意啊。对了,换个茶盏,别烫到自己。” 魏朝阳笑咪咪地转身往里走。 阿楚一直目送他消失在拐角,才慢慢低下头。 手中的茶盏裂了一条微不可察的小小细纹。 许芳馨还在上次那个房间,安静地坐着,只不过这次不是跪坐,而是盘膝而坐,看到魏朝阳进来,便笑着招手,“小魏过来坐,这次阿楚新进了美人香,味道独特,必须得尝一尝。” 她头上的肥猫比她可激动多了,跳个不停,眼睛瞪得溜圆。 然后魏朝阳就看到自家头顶上的执岁黑虎连跑带颠地跑到了许芳馨脑袋顶上,跟肥猫热情无比地碰爪爪,顶脑门,就差互相舔毛了,简直就跟探监似的。 魏朝阳,“……” 妈蛋,突然能理解那个倒霉的云岛男人为什么要弄个笼子把执岁黑虎关起来了。 你说它一个运灵,有事没事就瞎跑出去浪一圈,搁谁能受得了? 许芳馨也有点受不了,这老盯着人头顶上看是什么毛病。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坐到许芳馨对面,“许总,你这又有什么事儿找我?其实也用不着这么破费,直接去俱乐部就行。这茶这么贵,我老白喝,就挺不好意思的。” 许芳馨道:“是我自己喜欢阿楚这里的茶,也不是特意为了请你才到这里来。实在是这里的环境让我觉得舒服安心。小魏同学,我之前的提议,你有再考虑吗?” 魏朝阳道:“许总,我说过了,那次打拳是不得已,真不会再有下次啦。” “五百万。”许芳馨把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注视着魏朝阳,“只要替我出一次手,无论胜负,我先给你五百万,要是胜了的话,我再给你五百万!相信我,这份诚意,放眼全球都不会有几个人能够给得出!非洲逢格扎比的全球无限制格斗大赛知道吗?三届连冠拳王,号称人形坦克的乔佛里,也只能拿到三百万!” “这不是钱的事儿。”魏朝阳笑道,“我还是个学生,要以学业为主,学校知道我打拳的事情,非常生气,导员都找我谈话了。” “这不是公开拳赛,只限于一个小圈子内的人知情。而且,就算不小心被你们学校知道了,我也可以帮你摆平,你们校长我也是认识的。要是觉得我的诚意不够,你可以开个价来听听。” 魏朝阳一听,登时来了精神,“真的?那给我点股份,你们佳佳连锁超市那么大的场子,给我个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算太多,这样我就可以财务自由,从此享受人生,还上什么学啊。” 许芳馨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魏朝阳,“小魏同学,我是很认真的。” 做为一个执掌资产以十亿计商业王国的女强人,身上自带经常累月养出的强大气场,别说这种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就算是多年职场的老油子也会被震慑得老老实实! 魏朝阳笑道:“我也是认真的啊,我提的这个可是良心价,你们海城八大家要以拳赛定下一轮的掌运人,这么大的事情,你才舍得出一千万,这也太吝啬了,不是做大事的人!” 那天接了许芳馨要再见面的电话,小白就认出了她的声音。 滕文彦所掌控的海城八大家之一的许家长女。 所以,魏朝阳在与明见章见面讨论分食齐家的胜利果实时,才会临时起意要了佳佳商贸的股份。 许芳馨是八大家上一次运灵轮换确定的掌运人。 八大家每十年轮换一次掌运人,以拳赛胜负定结果,哪家胜出,便可以由滕文彦在家族中选中一个与招财进宝匹配的家族成员做为掌运人,不仅负责本家的生意经营,还能统筹掌管八大家共同经营的商业网络。 这海城八大家中六家以经营各类饮食调料为主业,一家专做交通物流,一家经营商业连锁,相互之间交叉持,近乎垄断了整个天南的饮食调料业,并且辐射东北亚诸国,虽然面上不显山露水,但实力却是异常强大。 按滕文彦所说,海城八大家虽然做得风生水起,但实际上财运主要都维系在这个名为招财进宝的运灵上。 一般来说,人运只有配合地运天时才能够影响这么大的范围,但这招财进宝的力量之强却是远超普通运灵,虽然比不上王者级人运,却也能够牵连辐射数以万计的人运,由此带起强大无比的运势。 能有这个运灵在身的人在经营投资方面更是有如神助,哪怕看起来再白痴的决定,过后也会被事实证明其绝对正确。 所以八大家中一直有种说法,哪怕是给只狗带上这招财进宝,让它随便按爪子做商业决定,也能带领大家继续发财。 要收这个运灵,跟要八大家的命没什么区别。 就算确定这肥猫就是需要收割的运灵成熟体,想要收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这八大家眼瞅着就要归自家来管了,自己挖自己的墙角,断自己的财路,那不是傻吗? 可是不收割也不行。 按照工作信息所说,运灵成熟体超过一定期限不收割,就会受到外界的某种不良影响,异变为性质截然相反的噩运,比如这招财进宝,就很有可能会异变成家破人亡,直接让海城八大家赔得底掉,全都死光光。 所以魏朝阳的打算是,先确定肥猫是不是运灵成熟体,再想办法给八大家换个运来替换肥猫。 但因为招财进宝与八大家的运势这么多年捆绑得太深,不是说简单的换一个类似的招财运就行,而是得先研究解绑,再对八大家除了招财进宝之外的运气做个检测,才能统筹考虑。 简单来说,越是影响力大、绑定过多过深的运,换起来越麻烦,属于个系统工程。 当然了,这部分内容跟工作信息无关,来自于被动搜索。 工作信息里只有怎么收割才能确保目标完好健全,至于收割会产生什么后果,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魏朝阳现在提出要股份,实际上的目的是为了通过这种形式来亲自感受一下招财进宝的运势,拿到的股份越多,与八大家的牵连越深,对招财进宝的运势力量感受得就越清晰。 但魏朝阳也不打算上来就直接明牌,人心叵测,涉及这么大的利益,谁敢保证八大家不会起什么心思,或者说他们不起什么心思才怪。 听到魏朝阳这句话,许芳馨猛然坐直身体,神情凝重地注视着魏朝阳。 “有别人找你了?钱、李、孙、贺,还是冯、陈、蒋?” 魏朝阳起身道:“许总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许芳馨咬牙道:“三千万,不可能再多了,我不相信谁家会给你那么大一笔股份!” “许总,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 这个不是拳赛的价格,而是保你们八大家的运的价格。 你们这么多年受到那个人的控制,其实也很不甘心。 我可以帮你们摆脱他的控制,让你们的运真正归自己所有。 这么大的好处,我要这么点股份,不算多!” 许芳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 “你是运灵师!委员会,还是运气公司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们的!” 魏朝阳微微一笑,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那个人不过就是给了你们一个好运,却要不停的索取,甚至把你们这种富豪当成奴婢一样使唤,这凭什么? 难道你们的财富不是靠几代人努力拼搏奋斗出来的,难道光凭那一个好运,就能让你们躺着攒下这亿万财富? 难道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给你们换运吗?运气公司所有服务可都是明码标价!不比这种无止境无底线的奴役要强得多! 许总,能够碰上我是你或者说是你们八大家的福气。要是在委员会或者哪家运气公司有熟人,你可以打听一下我,看看我有没有那个帮你们的本事!” 话未绝,已经走出房间,只余音袅袅,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许芳馨吞了吞口水,突然好像醒悟过来一般,跳起来,跑到门口,大喊,“我们八大家对老神仙向来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却只看到魏朝阳的背影拐过转角。 竟是走的毫无留恋,完全不是她想像的欲擒故纵。 许芳馨呆了片刻,缓缓摸出手机,四下里看了看,确认无人在侧,这才拨了出去。 “古师傅,是我许芳馨。” “呦,许总啊,有什么可以效劳的?最近公司到了几个新运,有两个相当不错,适合你们这些生意人,要是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好,等过两天我闲下来,一定过去看看。说起来,我外甥的运气也到维护时间了,正好一并麻烦你。” “许总,瞧你这话说的,你这种麻烦我巴不得呢,要是你们都不来麻烦我们,那我们可就要吃不上饭啦,哈哈哈,行啦,许总有事儿你说话,别的不敢说啊,在运灵师这边的事情,我老古也是有些能力的,咱们海城委员会外联部郭部长,我都一起吃过饭唱过歌的。” “古师傅,我最近碰上个人,自称是你们圈子里的人,我怕上当受骗。” “什么人?我说许总,你可千万别信那些街头骗子啊,就算运灵师,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我们家安这种信誉卓著的大公司,也有啥都不会的运数猎人,更有干脆什么都不懂,知道个名头就出来招摇撞骗的纯外行。你要运气方面的问题啊,那还是得找我们这些正规的大公司,可不能随便乱找人。” “是,我知道,我不是特意去找,就是之前无意中认识的,今天说起这事儿,他口气大得很,说是只要找圈子里的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是谁了。” “哎哟,这牛吹得,都没边了。运灵师圈子这么大,他当他是谁啊,还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我古大志从业二十年了,在海城这一片,谁见了我都得尊称一声古师傅,可也不敢说人人都知道我,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魏朝阳,是天南科……” “什,什么名字?” “魏朝阳!” “喂,喂,喂,这信号怎么还不好了呢?喂,喂,许总,你能听到我不,哎呀这信号不好……” “我能听到,你能听到我吗?” “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可能是我这边的信号问题。我这在乡下出差呢,信号差得厉害。有事儿咱们改天再聊啊。” “古师傅,你听过魏朝阳吗?” “喂,喂,喂,又听不着了,哎哟,这破信号。许总,你最近要是有事的话,先找别家公司,不用来找我们,我们这特别忙啊,行了,这信号不好,改天再聊啊!”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挂了。 一点杂音,卡顿,甚至是语音变化都没有,楞在那说信号不好,这是纯粹骗傻子呢。 分明是听到了魏朝阳的名字,就被吓得装听不着了,甚至因此都不敢跟她扯上关系了。 许芳馨不甘心,又连续找了两个人。 都是运气公司的员工,跟自家常年有联系的。 结果却是一模一样。 刚开始还热情无比,可一听到魏朝阳的名字,立马就变了态度,嗯嗯啊啊的应付两句就挂了,不但不敢提魏朝阳的事情,甚至连名字都不敢复述出来。 闻风丧胆,莫过于此! 许芳馨转动手机,默默思忖,神情阴晴不定。 正思忖间,阿楚端着托盘走了出来,“魏朝阳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又拒绝你了?” 许芳馨摇头道:“没有,但他开了一个天价。” “那就是没诚意了。”阿楚道,“不如考虑一下其他人,去年无限制格斗大赛的冠军八叶正空正在南朝访问,不如去请他来……” “钱家请的乔佛里,八叶正空是他的手下败将,从无限制格斗大赛这边找人,比不了钱家。钱家的小女儿嫁给了银沙集团老板的孙子,无限制格斗大赛就是银沙集团经营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想着从民间寻找高手了。” 许芳馨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看了阿楚一眼。 阿楚咬了咬嘴唇,做好了许芳馨提出要求的准备。 她欠许芳馨一条命,真要让她上场的话,她没有办法拒绝。 可许芳馨提的要求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阿楚,我记得你说过你跟运灵师圈子有些交往,对。” 阿楚脸色不由一变,沉声道:“许总,运灵师圈子你沾不得,这跟你请运气公司维护运气不一样,真要沾上了,像你这样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要是信我,就不要打听这个圈子的任何事,也不要接触这个圈子。这场拳赛,我替你出场!” 许芳馨道:“阿楚,你死里逃生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再去抛头露面。而且,现在这不仅仅是拳赛的事情,而是魏朝阳开出的这个天价,让我实在是不能拒绝,所以我一定要打听清楚他的底细才行!” 阿楚不由愕然。 天价,还不能拒绝? 这是什么逻辑! 第一百一四章 天上掉馅饼 应对完许芳馨,魏朝阳总算是暂时没了什么事情,难得一身轻松,先去研究生宿舍取了棉花,便回到医院去陪颜若凝,并且把顺来的眼镜献宝一样拿给颜若凝一套,让她也见识见识自己眼中瑰丽奇诡的运气世界。 可是颜若凝戴上眼镜后,看到的却跟魏朝阳不一样。 魏朝阳看到的运形状各异,特性鲜明,级别越高,越是清晰。 可是从眼镜里看到的运,却无论什么,都只有蒙蒙一团,仿佛脑袋上顶了团雾。 而且整个世界都仿佛罩上了一层薄纱般,变得不是那么清晰,令视野变得特别不舒服。 好在,倒是能区分出好运噩运和烂运。 好运是白的,噩运是黑的,烂运是灰的。 虽然不能像魏朝阳一样看得真切清楚,但颜若凝还是对眼镜爱不释手。 这东西终于让她对魏朝阳独有直观世界有了一份初步的了解,不用再只听他的描述来想像。 跑来陪颜若凝的小白也抢着戴了,不过它却是戴了跟没戴一样。 鸟和人终究还是有区别,这种以人为基础生物设计出来的装备,它一鸟用不了。 这让小白好生郁闷。 有了眼镜的鼓励,颜若凝学习劲头实足,扯着魏朝阳全力研究拿回来的那套炼运师的法门。 魏朝阳对照自身的被动搜索,再加上小白是供的专业名词,在炼运师的法门上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可以说是没有人比他更懂炼运术啦。 不仅几大箱子的书籍内容通通掌握,还对其他相当多的谬误疏漏进行了纠正,省得颜若凝也跟着学错。 通盘掌握炼运术,对于魏朝阳最大的意义,就是全面了解了命宫与运的相互作用原理,以及炼运的意义和目的。 按炼运术的理论,命宫是人的根本。 人能够吸引或者养成什么运,都是命宫决定的。 三岁之前,命宫天定,不能更改。 可三岁以后,随着生活环境、周边人员和不断学习,命宫便开始随着人的成长而不断变化,因此也会对不同的运产生吸引。 被吸引来的运会对命宫产生加强补充或者削弱抵消的不同作用。 命好运好,一顺百顺,万事皆宜。 命好运坏,偶有波折,无伤大雅。 命坏运好,福祸相依,隐患不绝。 命坏运坏,劫难重重,诸事皆困。 但所谓天留一线不绝人路,哪怕是命坏运坏,也有一线生机可以搏取,而命好运好,也依旧有一线凶险暗中窥视。 总之,这相互之间的作用原理,真要细说起来,单写几本书都说不完。 古今中外研究命运关系、预测命运走向的、改命换运的种种著作汗牛充栋,看都看不过来。 而炼运术的目标就是以运济命,最终把命宫修为万运兼容,可以随心所欲换运而不用担心遭到天罚雷劈。 这种命宫,术语称为九养之属。 九养之属,神仙之属也。 神仙才能随意换运。 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人间种种运气影响,从此得大逍遥自在。 故老传说,有人是天生的九养之属。 这样的人,千万人中才能出一个,可以称为天生神仙命。 不过所谓的天生神仙命,对于普通人而言未必就是好事。 正因为可以兼容万运,没有匹配性的问题,更容易吸引那些强大的运上身,普通的运就算能借机抢到位置,也会被更强的运给赶走。 所以天生神仙命的运势都特别极端,要么好得飞上天,一路顺风顺水,要么惨到不能直视,连活下来都不太容易。 但反过来说,天生九养之属的人,如果修行炼运术,就是事半功倍,而且直接可以进入下一阶段,学习炼命术,修命化运。 故老传说,九养之属的命宫可以通过运力洗炼,完全运气化,从此运就是命,命就是运,想要什么命运,直接修改就是,可以号称命运主。 当然鉴于运力获得之艰难,至今没人能达成这个成就。 而且炼命术的法门已经完全遗失断了传承。 要不在,滕文彦、杜萍他们也不至于各种寻寻觅觅,拼死拼命地寻找摆胶困局的方法了。 事实上他们现在学的炼运术也不完全,缺漏相当多。 好在魏朝阳有被动搜索,能够直接补全。 而且为了确保颜若凝学习正确,他特意把补全修正的内容都抄到原书的空隙上。 这足足花了魏朝阳四天时间。 这四天,魏朝阳就泡在医院,哪里都没去,但外音的诸多事项也是一直稳步推进。 明见章主持的齐家分食进行得风生水起,据傅通所说,整个东北亚上得了台面的势力都蜂拥而至。 实在是齐家太肥了,就算有齐正光打牌子保下了半数家财,剩下的也足够这些大鳄吃的滚瓜溜圆了。 自打委员会体系建立以来,运灵师世界渐趋和平,种种冲突,在委员会的协调下,多半会大事化小,整体极为平稳,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齐家这样体量的大世家倒台的事情了。 如此难得的机会,谁不想来趁机咬一口,大口小口都是肉,尤其是齐家肥成这样,一小口都是满嘴流油。 那些约魏朝阳的各大家族代表,可不是只为了见他才跑海城的,分食齐家产业,才是主要目标。 在这种局面下,明见章表现出了非凡的操作能力,一方面把海城事件的所有黑锅都扣在了齐家和福喜公司身上,对上向总会有了交待,另一方面合理分配消灭齐家的战利品,短短两天,就拿出了一个各方都相对满意的方案。 除去已经许给魏朝阳的部分外,这次分肥得利最多的就是海城委员会。 抓住一切时机壮大委员会自力量,这是既定政策,做为要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的热门候选之一,时刻都不能忘记这一点。 而且这里面还隐含着补偿海城委员会的心思。 噩运骑士潜入事件在委员会内部被完全压了下去,除了海城十二个常务委员外,就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被下达了最严格的封口令。 这是保住委员会颜面和权威的需要,就算是海城再有想法,也只能顾全大局。 皮之不在,毛将附焉。 如果事情闹得全球皆知,让委员会颜面扫地,权威遭到质疑,做为下属的海城委员会也不会好过。 因此做为对海城方面顾全大局的补偿,不仅这次战胜齐家的胜利果实由海城委员会享受最多,而且也通过了明见章关于在海城建立王者级人运保护及运营特别管理区的建议。 王者级人运与地运相结合,辐射覆盖面积极广,凡是处在辐射区域内的人,都会享受到王者级人运所带来的运势提升,好的会更好,不好的会变好,普通的好运会因此而提高晋升机会,噩运的运势会被压制住。 仅次一项,就不知会吸引多少人跑到海城来生活居住,以求接受王者级人运运势的辐射。 人一多,心思也就多,仅靠海城委员会肯定压不住,所以成立由总会直管的特别管理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必然的。 这个特别管理区暂不设立常务委员会,而是建立了一个办公室,直接对总会最高常务委员会负责,算是最高常务委员会特设的办事机构,办公室主任由总会直接任命指派,设三个副主任职位辅助,副主任人选由主任提名,人员暂时限制在亚洲区委员会系统内,其他工作人员,由在东北亚的几个地区级委员会内提调。 明见章做为调查处置小组组长,转身做上了特别管理区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完全实现了他最初来海城的目的。 但做为总会最高十二人的热门候选人,谁都知道他最多只会在这里呆上半年,一旦做出成绩,或者总会开始竞选,他肯定会返回总会。 所以对这个特别管理区办公室主任一职有兴趣的人,都主要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三个副主任职位上。 因为是总会直管,这个特区管理区办公室的级别比地区级委员高半格,副主任明确必须由地区级委员会常务委员兼任,任职后与洲区级常务委员平级,可调往总会任职。 这对于地区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来说,等于是绕过原有的必须经洲区级委员会任职后才能任职总会的规定,开辟了一条新的上升通道,而且可以摆脱洲区委员会的种种掣肘,直通总会! 而做为对海城委员会的补偿,总会明确了特别管理区副主任中的一个名额,必由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中产生! 这个是限定名额,至于其他委员还要竞争另外两个副主任职务,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这等于是为海城委员会专门开了一条升职的绿色通道,足以显示总会方面的诚意了。 于是这个条款一出,海城委员会方面原本还有些的不平之意,立马就烟消云烟,纷纷表示坚决拥护总会决定。 至于说海城委员会出的第一个指定特别管理区副主任,自然是非傅通莫属。 明见章在向总会汇报的时候,多次表示全亏了傅通的全力配合,他在海城的工作才能如此顺利,无论从酬功还是从安先角度来说,这副主任都必须得给傅通。 从这一步起,傅通便算跳出了海城委员会的框架,进可争取前往总会任职,退亦可竞争亚洲区委员会常务委员,再加上原本的资历,俨然成为了下届亚洲区常务委员的最有力竞争人选之一,由此跳出了原本的困境。 有了这两大利好,海城委员会也一跃而成为整个东北亚地区实力最强的委员会,因此对于明见章接下来的工作是全力配合。 在获利最大的海城委员会之下,得利第二多的,则是海城本地的几个运灵师世家。 一举掀翻并且割掉了齐家一半的家产,虽然已经是明见章多方考虑后的结果,但对各方关注这事的运灵师世家的冲击依旧极大,这时候就需要做出安抚的姿态,以确保整体稳定。 而让海城本地的运灵师世家分得好处,就是最立竿见影的安抚手段。 当然,让哪些运灵师世家得到什么样的好处,都是有说法和技巧的。 海城上千万人口,大小运灵师世家十几个,能被明见章选择得利的,无一不是受尽齐家这种顶级地方世家欺压的小家族,甚至还有一个运数猎人家族被选中得了好处。 运数猎人位于整个运灵师世界的最底层,号称世家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正的世家是不屑于自己去捕猎运气的,那都是下等人干的活。 就算是号称海城运数猎人第一家的司家,也是要依附于各大运气公司才能存在——他们甚至连齐家这种正牌子的世家都依附不上。如今却能落得这么大的好处,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还是直接掉嘴里了! 这个幸运的运数猎人家族,姓秋。 接到总委员会来的明部长要召见秋家负责人的通知时,整个秋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如临深渊。 清洗齐家势力的行动正如狂风暴雨般在海城运灵师圈子内进行,每天都有因为同齐家发生过关联的人或组织被清算,就算是那些被秋家仰望的正牌子运灵师世家都每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四处活动,他们这种最底层的小家族更是震怖异常,把所有人都拘在家里不让上出,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祸上身,万万没想到,这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没惹到满城乱窜的委员会走狗们,却被虎据海城运灵师头上的大BOSS给盯上了。 而且这通知来得急不说,还不给任何缓和打探的余地,直接就要求立马跟着来人走。 这就更像来抓人而不是请人的了。 当时所有人秋家人都慌得一匹。 秋鹏程见状,就想替自家姑姑出面,却被秋见霜一把拉住。 “我去见明组长的时候,你约束好家里人,都老老实实的等我消息,任何人不要随便乱动! 我们秋家跟齐家扯不上关系,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能只是协助调查,都定住心,别自乱阵脚,让人笑话。” 如果派人冒充主事的去见明见章,无论会不会被当场揭穿,都是一条天大的隐患,光是欺瞒总会高层这一条,就足以让整个秋家万劫不复! 秋见霜上前自报家门,就准备跟那两个板着脸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走,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却道:“等一下,谁是秋月影?” 混在人群后面的秋月影一脸懵逼。 做为秋家小辈,这种场合她是没资格挤上前的,能随大流混在小辈中出场,已经是前两天带回运灵的功劳带来的福利,要不然连正式运数猎人身份都没有,根本连看热闹的机会都不存在。 所有人都呼啦一下看向秋月影,一时想不通明见章这种天上的大人物怎么会要见秋月影。 虽然她是秋家的大小姐,但秋家在明见章这种人面前,那就是个屁啊。 秋月影有股子东北大妞的虎劲儿,虽然心里没底,却还是大大方方的上前,说了一声“我是秋月影”,然后扶住秋见霜道:“姑奶,我陪你去。” 秋见霜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别怕,不会有事。” 工作人员已经开催了,“走,别让明组长等久了。” 另一个工作人员就笑道:“得叫明主任了,特别管理区的批复刚下来了。” 等秋见霜和秋月影随着工作人员上车离开,被扔在现场的秋家人才哗一下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难道我们家跟齐家有关系?” “想什么美事儿呢,齐家那一个个的眼睛朝天,看得上咱们秋家?” “人家就算是要用运数猎人,那也是找司家那种,哪可能找上我们家。” “就是嘛,司家都屁事没有,怎么就能牵扯上我们家,齐家我们想碰都碰不到!” “哎,为什么还要见月影?” “别是看上她了,听说这明部长前年刚离了婚……” “呸,人明部长什么模样的没见过,真要想续弦,多少大家族的亲闺女都得抢着往上送,还轮得到我们家。” “没准儿是想在海城这段时间养个临时外室呢,这也是好事……” “好个屁,月影可是跟魏大师有关系的。” “也就说说罢了,人家那么大一炼 运师,抬手就打得齐家土崩瓦解,还能真……” “会不会是因为月影认识魏大师才被叫去了?” “听说明部长可是跟齐家有姻亲的,没能救下齐家,会不会窝着火想找别的地方发泄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就说那种大人物不能去招惹,秋月影也太任性了,前阵子还跑去体育馆给魏朝阳站台,这不是作死嘛。” “我们这么个运数猎人家族维持生存容易嘛,都让她给毁了。” “真要有事,我们是坚决不能承认的,那都是秋月影搞出来的嘛。” “对,对,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能跟着一起倒霉。” “谁能去跟明部长递个话,说一说这事儿……” 秋鹏程听众人唠得越来越不像话,便大喝道:“行了,都该回屋回屋,老祖宗没回来之前,谁都不准外出!” 众人这才揣着一肚子的不安纷纷散去。 秋见霜和秋月影被直接拉到了委员会总部大楼,带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小休息室安置。 带路的工作人员只让她们两个等着,其余的话就没有了。 没大一会儿,就陆陆续续又有人被带进来。 秋见霜活得久,见得多,一看到来人,立马就不敢坐着了,赶紧起身把座位让出来,自领着秋月影靠窗站着,貌似欣赏窗外风景。 秋月影相当的不解。 进来这些人一个个神情惶恐,跟自家也没差哪去,怎么老祖宗却好像挺怕他们的。 “姑奶,他们都什么来头?不是运数猎人。” “他们是运灵师世家的人,正经的豪门。坐左边那个是陶家的,靠门口那个是苗家的,坐中间那个是鲍家的……虽然比不得齐家,可也是正经的运灵师世家,猎移改换养一手抓。一会儿注意点,惹了他们后患无穷。” 秋见霜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扰那几个运灵师世家的人。 好在那几个人都没有心思答理别人,全都忧心重重地坐在原位连声都不敢吱。 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人被工作人员带进来。 相较于其他人的忧心重重,这个穿着件恰好将身材优势全都凸显出来的碎花连衣裙的女人神情轻松,嘴角甚至还往往上翘,似乎总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进门后,她便扫视了屋里一圈,旋即笑盈盈地出声招呼,“哎哟,陶老你也来啦,苗大哥你这大忙人最近可是少见,跑哪儿发财去了?鲍姨,你这可是越来越年轻了啊,哈哈……” 屋里的几人都勉强堆起笑容回应,却也没心思闲聊。 中年女人的目光最后落到了秋见霜身上,神情略有些迟疑,但下一刻看到秋月影后,眼睛就是一亮,快步上前,热情无比地道:“这不是秋老吗?您可是少见在外面走动,我前阵子还想去拜访您,跟您讨论一下合作去泰国猎运的事情呢,可巧今就碰上了,这可真是有缘份,看起来老天都愿意促成咱们的合作,哈哈哈……” 说话间,已经来到秋见霜身前,伸双手握住她的手,“来,来,快坐下唠,这外面也没什么景色好看,倒是最近抓的好些要犯经常从下面押过去,看得特别严,听说齐少源集团的作孽最近计划强行劫人,委员会已经把警戒提到了最高,咱们啊还是少接触这些瓜田李下的嫌疑太大了,来,来,这边坐。” 秋见霜一脑门子雾水。 这女人姓施,叫施玉,在海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出身的施家虽然在诸多海城运灵师世家中吊排末尾。 当年施家其实也是实力强劲,在海城也算一霸,只是后来齐家崛起,双方连翻狠斗,施家一败涂地,男人几乎死绝,只剩下一群孤儿寡母,而且自那以后,施家的男丁没有能活过三十岁的,从此便败落了,而且落下女子当家的传统。 几年前,施家在海城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便是这位施玉掌家后,全力向委员会靠拢,游走于委员会的诸多大人物之间,左右逢源,苦心经营,施家才算又有了些声色。 只是为此也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被其他世家称为委员会的狗,受到严重排挤。 要说齐家覆灭谁最高兴,那自然是非施家莫属了,也难怪施玉一副走路带风的样子。 可她再高兴也不至于跟秋家这种运数猎人如此套近乎。 世家对运数猎人的鄙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施家败落了,可也是世家,绝非秋家能够比拟的。 好在秋见霜活得久,见得多,心里再慌,表面也能沉得住气,陪着得体的笑容回道:“多谢施大姐提醒,我这老糊涂了,整天到处瞎看,也不知道个警醒。” “哎哟,您老说笑了,就您这精神头,十个我都比不起,来,坐坐。” 施玉热情无比的硬把秋见霜按到沙发上,转头又看向秋月影,“这是月影妹子,来,坐下,快坐下,哎哟,长得真好啊,秋家出美人啊,我记得当年秋含月姐姐可是艳名动四方,可惜老天不估良善人呐。啧,月影妹子,长得不输含月姐姐呢……” 紧紧拉着秋月影的手不放,那真是一见如故的热情,唠个不停,还加了秋月影的微信,约好了后天一起去逛街。 旁边那几位都冷眼旁观,心里直犯嘀咕,心说施玉这是哪门子失心疯,跟个运数猎人套近乎,简直是一点运灵师世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秋见霜更是感觉坐立不安,对施玉这超乎寻常的热情实在是毛骨悚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只是不知道秋家有什么值得她图谋。 正满心不安的当口,却见刚才引他们进来的工作人员再次推门而入。 这次他没有带人,而是站在门口环顾整个房间。 房间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来人。 那工作人员终于把目光落到了秋见霜身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秋老,请。” 秋见霜万万没想到这一屋子人居然是自己最先被召见,慌忙站起来,走了两步,才想起秋月影还在后面,扭头要招呼,却又想到对方没有叫秋月影,自己这么叫人似乎不对,赶紧又停下,扭头看向那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微笑道:“明主任说了,秋小姐也一起见,赶紧走。” 秋见霜便拉着秋月影走出房间。 苗家那人见这工作人员态度和气,便起身紧走两步上前,试探着问:“曲秘书,明组长见我们有什么指示,你看我们这也没个准备……” 说话间,借着身子的掩护,把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包往曲秘书手里塞。 其实到了这种高端的层次,直接塞东西是最差的选择,可他也没办法,这个姓曲的秘书是跟着明见章一起从总会来的,这几天就吃住在总部大楼里,一步也不离开,谁都没有机会接触,也就只能见缝插针了。 曲秘书瞟了苗家那人一眼,刚刚还在脸上挂着的亲切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冷冰冰地扔下一句,“等着就是了。” 说完便转身出门,没再多看苗家那人一眼。 苗家那人讷讷地把包塞回口袋里,垂头丧气地回到原位坐下,一抬头却不由一怔,跟着就大怒。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见章的安排 颜玉正一脸嘲弄地看着他呢。 虽然苗家也不是什么大世家,但在海城世家排名榜上的位置也远不是吊车尾的颜家能比的。 放在以往,颜玉哪敢这么看他的笑话。 苗家大哥当即就怒了,指着颜玉道“你瞅啥?” 颜玉嗤地笑出声来,“哎呦,苗家大哥,你这还不能瞅了,怕瞅化了啊。” “颜玉,别以为齐家倒了,你就能抖起来,海城十八世家,你们颜家现在连个屁都不算。看我笑话,你也配!你等着回头我收拾你。” 苗家大哥一肚子忐忑和窝火全都冲着颜玉去了。 颜玉却是毫不惧怕,态度平静地道:“苗大哥,我哪敢看你笑话啊,我就是觉得,你刚才办的这事儿有失水准,放着近在眼前能拜的真佛不拜,却去求够不着的天上神仙,这不是蠢嘛。” 苗家大哥大怒,“你特么的说谁蠢!皮子痒了欠收拾是。” 颜玉斜眼睨着苗家大哥,“苗大哥,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有本事你现在就冲我来,当场把我打死我佩服你。可要是过了今天这个村,就不是你收携带我,而是我收拾你,我倒看看你们颜家是不是比齐家还能得瑟!” 苗家大哥他这人向来以脾气暴躁而著称,哪受得了这个,当即就鼓着血红的眼珠子站了起来。 “行了,苗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闹出去闹,别连累大家伙被明组长厌恶。” 陶家老者看不下去了,终于出声,神情严厉地示意苗家大哥坐下。 苗家大哥梗着脖子道:“陶老,要是她先招惹我的,难道让我就这么受这娘们的恶气!我们苗家的脸面还要不要?我们海城运灵师世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海城运灵师世家哪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啊。”鲍家老太沉沉叹了口气,“要是搁往常,委员会哪敢这么慢怠我们这些世家的家主,瞅瞅,这么个小屋,没人坐陪,也没个茶水,跟待审的犯人似的,颜面扫地啊。” 齐家被暴雨骤雨般摧垮的后果就是剩余的运灵师世家没人能在委员会面前抬头了。 当然,要只是委员会的话,说不定大家伙还会搏一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八减一还剩十七,这么多家运灵师世家足可以控制海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圈内从业人员,就算不直接发生冲突,也可以让整个海城地区的运气市场瘫痪,让委员会运转停滞! 但凡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个敢说跟十八世家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要大家伙团结起来,还能没有跟海城委员会一战的实力? 真要闹大了,还可以勾联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大小运灵师世家集体向总会申诉,请总会就海城委员会的胡作非为主持公道。 到时候,海城委员会不死也得被剥层皮,最少常务委员得被罢免一半才能显出总会安抚大家的诚意。 可问题是,这里面还搅和着个魏朝阳。 他不仅跟委员会关系密切,还特么是个炼运师,连续两次出手,一巴掌打懵福喜公司,一巴掌抽翻齐家,这种宛如暴龙般的行事风格,很让人想起他那些炼运师前辈,比如同样还在海城的火神滕文彦。 一言不合就动人家地运的主儿,谁敢惹啊! 现在的魏朝阳虽然没了动静,但就好像悬在海城众运灵师世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都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掉到谁头上! 单独的委员会好对付,单独的炼运师也不是那么不好应对,但两者结合起来,就变形成了一个可怖的怪兽。 在规则内玩,就算玩得过委员会,也顶不住无视规则的魏朝阳,可要说打破规则去对付魏朝阳,委员会可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等着他们坏规矩呢! 鲍老太一句话,让苗家大哥如泄气的皮球般全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不再言语。 屋里这四家的压力要说最大的,非他苗家莫属了。 他三舅姥姥就是姓齐的。 苗家能够发家,位列海城十八世家之一,全靠这门亲事后,得了齐家的扶持。 如今委员会正按着齐家狠抽,连带着跟齐家有亲戚关系的大小家族人员拘了不知多少,苗家大哥现在是一夜三惊,天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似乎总能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动静。 陶家老头看苗家大哥消停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问颜玉,“颜大姐,你刚才说苗敢放着眼前真佛不拜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就跟大伙讲讲,如今咱们这些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了你的好,谁都会记得的。” 颜玉瞟了苗敢一眼,“就怕苗大哥不是记得我的好,而是记我的仇!” “我特么……”苗敢猛得站起来,怒视着颜玉。 颜玉坐着纹丝不动,笑盈盈地看着苗敢。 苗敢明明居高临下,可气势却全被颜玉给压了下去,渐渐的泄了气,道:“只要你能帮我一把,过后我给你磕头赔罪都没关系!” 颜玉摇头道:“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刚才我进屋的时候,看到几位都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却让秋老太带着秋月影站一边,你们哪来的胆气呦。” 苗敢道:“她不过是个运数猎人家里出来的,也配跟我们坐在一块?要搁以往,她连跟我们在一屋呆着都不配!” “你出知道那是以往啊!” 颜玉失笑,掏出手机,打开抖音,调了个视频出来,放给三人看。 视频中,秋月影和一帮子秋家年轻人正热情无比地拉着个同样年轻的壮实小伙在合影,还齐声大喊口号“魏大师我们支持你”。 三人的脸色不由大变。 陶家老头道:“秋月影跟魏……大师认识?” 虽然海城运灵师世家人人都恨魏朝阳,但也同样怕他入骨,哪怕在场都是自家圈子里的人,却也不敢直呼其名。 鲍家老太却道:“这是魏大师在体育场与滕前辈炼运赌斗那一次。当时去看热闹的人很多,她就是跟魏大师合个影拍个视频,当不得什么。区区一个运数猎人家出来的,哪有资格跟魏大师这种神仙一般的人物联系。” 苗敢也连连点头道:“没错,这种蹭流量的东西不要太多,根本不值一提,颜,颜大姐,你想多了。” “你们啊……”颜玉摇头叹气,“怪不得说傲慢才是生存的障碍。看到这条视频后,我就立即安排人去打听这事,结果得到了个相当惊人的消息。秋家得了个运灵!” 世家之所以能称为世家,根本底一在各种本事,二在掌握的运灵,秋家哪怕只拥有了一个运灵,也就此可以踏上可以向世家转变的努力道路了。 苗敢道:“就得了个运灵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那运灵还能是魏朝阳送给他们家的……卧槽!” 他看着颜玉,眼睛瞪得老大。 陶老头和鲍老太也同时失色。 “那个运灵是秋月影带回秋家的,因为这个功劳,她和司家小公子的婚事被取消,正式纳入秋家核心成员。 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找到了些很有趣的东西。秋月影为了猎取好运证明自己,曾多次到各家医院探测。而她最终选的目标在三院。 在她动手的那天,魏朝阳以出车祸的名义入住了三院。是不是很巧?”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一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滕文彦在体育馆正式以炼运师的身份亮相后,很多人都调查过他的底细,曾经以车祸的名义住院这事儿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但没人相信魏朝阳会真的因为车祸而住院,都认为他另有所图。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整个三院几乎被各家摸了个透,连院角里的耗子都被接二连三地拽出来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还没人敢直接弄死,就怕坏了魏朝阳的某些布置。 这么个查法,也没人查出魏朝阳倒底在三院做了什么。 人人都以为魏朝阳的法门鬼神难测。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帮秋月影! 早知如此,刚才谁敢让秋月影让座? 虽然没人赶她,但看着她躲到一边站着的时候,也没人把放在眼里,而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种尊重! 特么的,谁知道她居然跟魏朝阳关系这么密切! 送个运灵的关系,那能是一般关系? 就算是运灵师世家联姻,带着运数做嫁妆聘礼也是一等一的丰厚了。 除了脑袋让驴踢的,没人会把运灵送出去。 可魏朝阳偏就送给秋月影一个运灵! 一想到秋月影可能会在以后把今天的事情讲给魏朝阳听,在场三人就觉得背脊上仿佛有冰水般流下,一股子寒意从天灵盖直通到尾巴根,是真真的透心凉!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颜玉面带微笑地靠坐在沙发上,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爽得不得了。 什么十八世家,都是狗屁,从魏朝阳扬了齐家那一刻起,海天的天就已经变了。 只要魏朝阳还在海城一天,这海天的天就只能姓魏! 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再次被推开,苗秘书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 颜玉如同屁股底下安了弹簧般猛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其他三人后知后觉地慢腾腾站了起来。 其中以陶老头动作最慢,不是因为年纪大,实在是不太情愿,总想摆一摆世家的架子。 看到几人的反应,苗秘书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冲着颜玉点了下头,然后才道:“都过来,明主任要见你们!” 颜玉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心头一跳,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都说总会调查组这些人不好接触,但不好接触不代表不能接触,至少颜玉在来之前就已经接触到了这位苗大秘。 “辛苦苗秘了。”颜玉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起身就往外走,其他三人反应过来,却都有些愤愤不平。 见秋见霜的时候是单独见的,见他们就是一起见,摆明了不给他们这些世家脸面! 要是放在以前,谁敢这样对他们! 三人跟着颜玉走出房间,苗秘这才转身出门。 先出去的颜玉却没有离开,而是在门旁等着他呢,反倒是陶老头三人已经径直往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口有几个人正忙着把墙上原先钉着的牌子摘下来换上新做的牌子。 簇新的牌子上,一行闪亮的大字,“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办公室主任室”。 房门推开,秋见霜独自走出来,一脸如在梦中的表情,就那么神情恍惚地与几人擦见而过,对三人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挤出来的示好笑容完全没有看到,让三人又是恼恨又是尴尬。 苗秘书客气地招呼道:“秋老,这就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秋见霜如梦方醒,赶紧客客气气地堆起笑容,“苗秘多谢你关照了。明主任这么信任我们秋家,我得赶紧回去安排,绝不能辜负了他的期待。苗秘,改天一定到家里来坐坐,我们秋家自产的果酒,不比法兰西的进口货差。” “呦,秋老有心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苗秘书笑着答应下来,完全不是对待苗大哥的态度。 秋见霜又笑着向颜玉道:“颜大姐,也去啊。” 以前她是没底气请人家世家掌舵人上门坐客的,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她秋家也要发达啦! 前面三人便越发的恼恨了。 只是这份恼恨在进了明见章的办公室之后,便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了无穷的不安。 办公室内,明见章端坐桌后,正看着手中的一份材料。 而只比他们提前一步进来的秋月影正站在明见章座位侧后方。 明见章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专注地看着那份材料,直到苗秘书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他才放下材料,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四人,直把四人看得汗出如浆,几乎要站不稳了,这才慢慢开口。 “本来按着我的想法,齐家被拆分之后,各项产业应该是由委员会全权接管的,但是傅委员跟我说,海城的运灵师世家还是有几个像样的,还是我们委员会在海城地区的重要支撑,所以经傅委员会推荐,我们工作小组集体研究之后,选定了你们四家。 我这里有份名单,是你们各家可以接收的原属齐家的产业,以及接收的方式方法。你们一会儿可以拿回去看一看。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稳定!齐家做了错事,那是齐家自己的事情,委员会不会搞株连,更不会借机扩大化。 最近海城地区,不,应该说是东北亚地区很有些风声,说我明某人下来就是要大开杀戒,准备借着齐家的由头,清洗整个东北亚地区的运灵师世家。 这种无稽之谈,偏偏还有很多人相信,私底下传来传去,小动作不断,大有在委员会换届之前闹出点事情来的趋势。 人人都知道我会在下半年返回总会竞选常务委员,所以就以为搞出事情来能逼我就范,让我停止对齐家或者说与齐家阴谋有关系的人员的清算,对某些势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出妥协! 我说这是白日作梦!我明某人从打入职委员会那一天起,就不知道什么叫软弱退让,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妥协!所以,今天你们来,让你们能机会参与拆分齐家,我也要把话说在前头。 不要以为这是对你们运灵师世家的退让收买,这是海城委员会经过长期考察给出的意见,认为让你们参与进来有助于清洗齐家阴谋集团的同时,能够确保海城地区的稳定! 你们明白了吗?” 这话得反过来听。 那就是如果海城地区出现什么不稳定的迹象,那明见章就要第一个收拾他们四家。 好处不是白拿的。 老话说得好,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而明见章比命运来得直接,明码实价! “明白,我们颜家一定会为海城地区的稳定拼尽全力!” 还是颜玉第一个反应过来。 不是她反应够快,而是这句台词就早准备好了,就等着到点开说了。 有了她带头,陶老头、鲍老太和苗大哥赶忙结结巴巴的表态。 苗大可实在太过紧张,以至于说漏了字,意思反了个个,当时吓得差点没直接昏这去。 好在明见章并不计较他这点小错误,将手头那份材料扔到桌面上,苗秘书上前将材料分别发到四人手中。 “我会成立一个齐家资产善后处理工作组,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向工作组的联络员汇报。小秋就是专门负责你们四家的联络员。” 四人愕然看向秋月影。 就算是颜玉也同样是大出意料。 万万想不到,秋月影居然成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而且起步就是明见章这种大佬的身边人! 要说这里面没魏朝阳的事儿,那真是鬼都不相信了! 但其实,这里面还真就没魏朝阳的事! 魏朝阳这些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就差把秋月影这人给忘脑后去了,以至于明见章在安排完这一切,亲自向他通报情况,提起这一茬儿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下才想起秋月影这人。 好在秋月影这个职位安排只明见章的随手一笔,真正重要的其实是秋家。 按照明见章的安排,得了好处的秋家会做为魏朝阳成立的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外围关系组织,为公司提供猎运服务,接受公司安排的猎运业务。 实际上就相当于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只不过福喜公司那是自建的,而是秋家这属于外包,不用给秋家付工钱,只按收到运气品质算钱就可以了。 明见章这么安排,也是为了帮助魏朝阳的公司尽快走上正轨,并且在接下来能够顺利吞掉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 毕竟魏朝阳成立运气服务公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成立王者级人运的运营公司以及专门为他和滕文彦服务的专项公司,而这三个公司成立的统筹运营集团,明家可是有大股份的,或者说明见章有大股份。 这事他并没有跟明家说。 所以魏朝阳这里所有的收益,实际上都是明见章自己得的。 他之所以要用明心桐做联系代表,忍受了明心桐的不礼貌,也正是因为如此。 明家是明家,明见章是明见章。 虽然能够登上高位,得益于明家的力捧,但明见章有自己的主意,并不想做了最高常务委员后还当明家的傀儡。 所以,有一份足够强大的收益,是他在当上最高常务委员之后,摆脱明家控制的底气之一,对于海城地区的这个集团公司,他比傅通和魏朝阳还要上心。 魏朝阳对此没什么意见。 他重视的并不是运气服务公司,而是接下来准备成立的王者级人运运营公司。 这是保证颜若凝和她的运灵安全稳定的依靠。 依托于委员会体系框架成立这样一个公司,目的就是借助委员会的力量震慑各方势力,最大限度减少各方对王者级人运的觊觎。 至于来自于委员会内部的觊觎,那就是另一个层面要解决的事情了。 对于魏朝阳而言,当务之急不是搞公司,反正现在所有人都比他急,他就没有必要急了。 他当下最需要做的,还是提高自身实力。 其它一切都只是锦上添花,唯有实力才是可以仗持的根本。 没有实力,也就没有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了。 花了四天,完全整理清楚炼运师的全部法门后,魏朝阳决定开始从进入修习炼运术的实践环节,通过炼运术积累运力。 没有运力,他既用不了工作套装,也那上不了天上基地,着实让他安全感缺失严重。 修炼运术,首先要感应自身命宫所在。 所谓炼运不认命,到死一场空。 要是连命宫都找不到,炼运时得的运力投放都不知道放哪儿。 之前他在体育馆同时炼成两个运灵,可是却一点运力都没得到,就是因为不知道命宫位置,没能在运灵炼成时收集散益的多余运力进行存储。 感应自身命宫的法门叫做三才定命术。 结合修炼者的生辰八字,确定一天之中命宫与运气交汇的显化时刻,面向定好的方向内视观照,将意念与命宫建立直接联系,定位命宫。 经过和平的讨论后,颜若凝取得了定命的优先权,由魏朝阳为她护法。 颜若凝测定的定命时辰为午夜十一点五十八分,坐望东南,内视观照。 只十多分钟的工夫,魏朝阳就见颜若凝周身散发出盈盈白光,乌鸦突然睁睁展翅,在她头顶上空盘旋飞舞,一会儿变成太阳外观,一会儿又变回乌鸦模样,显得极是不安。 魏朝阳赶紧把战斗力检测器状的眼镜戴上。 果然戴上眼镜的视野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便在这时,只见颜若凝头顶蓦得冒出一抹白光,跟着便有个白色光团一跃而出。 这白色光团晶莹剔透宛如水晶琉璃,在空中蠕动变化,慢慢化成了颜若凝的模样,叉着腰神气实足地环顾四周,一眼看到了头顶盘旋的乌鸦,便欢喜地拍了拍巴掌,然后一伸就把那乌鸦给捉在手中,张嘴奔着乌鸦脑袋就咬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诅咒之石 魏朝阳大吃一惊。 妈蛋,这是直接修成元婴了? 难道这其实是个修仙世界?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眼瞅着乌鸦脑袋要被咬掉了,也不能不管。 魏朝阳赶紧喝了一声,“颜颜,住手,不对,住口!” 这一嗓子喊出来,颜若凝身子一颤,那团白光化成的小颜若凝登时重新归为光团,在空中蠕着,一会显个人形,一会又化个古怪的形容不出来的样子,再一会又变成了一堆胡乱舞动的触手,眨眼工夫,触手又变成了一堆翅膀,在那里扇啊扇的,似乎想要随风飞走。 再下一刻,所有的变化尽数消失,白光重新没回颜若凝的头顶。 乌鸦战战兢兢地落回到她脑袋顶上,兀自觉得不放心,干脆变成了一团小太阳的样子,大抵是觉得这样安全感更高些。 颜若凝缓缓睁开眼睛,略有些兴奋的对魏朝阳说:“魏魏,你快试试,特别有意思。哎,你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问:“什么特别有意思,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 颜若凝回想道:“刚才我按照那法子一坐定入神内视,就看到了一座宫殿,形状不是很清楚,灰蒙蒙的,但就知道是个宫殿。 宫殿里有个老大的雕像,顶着个鸟脑袋,穿着盔甲,背上还背着弓箭,就挺威武的,看到我进去,就瞪着我,还想拿弓箭射我,那我还能惯着他,上去就揍了他一顿,他还不服气,想啄我。 我就揪住他脑袋,准备反咬他一口,结果还没咬呢,就听你喊我住口。我一想你这么喊肯定有原因,就放开了那个鸟脑袋,从宫殿里出来了。刚才你看到什么了,一脸见鬼的表情?” 魏朝阳把刚才的情形讲了一遍,又拿出纸笔,将乌鸦的脑袋形状画出来给颜若凝看。 颜若凝一看,就道:“没错,就是这个脑袋。敢情那个雕像是我的运气模样吗?什么原理,妖魔作祟,心理投射,还是量子纠缠?” 好嘛,她这三个猜测跨了三个领域。 魏朝阳回想相关的知识,道:“按三才定命术所说,内照认命的时候,会有种种幻像丛生,需要克服幻像,方能认定命宫。可你这同运灵的互动,却是没有提到过。” 颜若凝道:“会不会是因为没人能看到,所以才没有写。三才定命术里也写了,成功认定命宫,所带运气会有大亏损,甚至会掉级别,会不会就是刚才打架导致的。” 魏朝阳有些拿不准,“可克服幻像的方法是定神安心,无视一切纷扰,直接站于命宫中央,锁定位置,没说要跟幻像打一架啊。” 颜若凝摸着下巴道:“打服也是克服。” 魏朝阳,“……” 很有道理,打服那也是克服! 可是,姐姐,你是科学家啊,这么简单粗暴好吗? “那现在你能找到自己命宫了吗?” “可以啊,闭眼睛往里一瞧,就能瞧到那宫殿。”颜若凝做了个往下瞧的动作,“我的视野位置就在宫殿正中央,那雕像不见了。要不我再进去找找,这回不咬他,就好好打一顿,看能不能有别的结果。说也奇怪,当时怎么想去咬呢,这里面肯定有个心理投射的缘故。” 魏朝阳赶紧道:“算了,等回头我认完看看情况再说。” 那雕像明显跟她的运灵有密切关系,甚至很可能就是她运灵在命宫的投射,所以当她意念进入命宫的时候,就同步在运气位置投射出一个自己,抓住运灵在命宫的投射,也就同步抓住了运灵。 这抓一抓也就了,这要打一屯,万一打坏了,可不好办。 修补运气,那是相当专业的内容。 之前虽然误打误撞用幼兽的尸体补充了运灵,但不代表这个方法就百试百灵。 到目前为止,魏朝阳在工作信息和被动搜索里都没有找到修补运气的知识。 所以,安全起见,最好还是不要伤到运灵。 颜若凝向来很听魏朝阳劝,就放弃了再入命宫打那雕像一顿的打算。 魏朝阳认命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到了点便坐望东北,观视内照。 按三才认命法里所说,但使神游于虚,内视颅脑侧后位,集中注意力,观想命宫存在,便可以借助天时地利进入命宫。 魏朝阳照着做了好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由有些懵逼。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没有修行炼运术的天份。 为什么炼运师辣么少,就是因为对天份要求特别高。 可不是随便来个人依法施为就能认命的。 虽然命宫按照各种法门所述,就在脑后下方位置,也就是后脑勺,但没有天份就是看不到。 事实上,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累死也找不到命宫所在。 就算是以修命补运为专职的命师,也一样看不到命宫,只能通过八字面相等等辅助手段来测算命宫出现的问题,给出的修改方法也同样玄之又玄。 就好像猎运移运一样。 之所以玄之又玄,归根结底就是无法看到,只能依靠经验总结猜测。 魏朝阳却不死心。 明明颜若凝一闭眼睛就能找到,自己怎么可能找不到! 他又闭上眼睛使劲往后脑勺集中注意力,同时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加油,看啊,看啊,快看啊!” 有道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魏朝阳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成果。 虽然紧闭双眼,但突然间有光芒闯入视野。 看到了! 雪白的墙壁,对开的房门,床头的小柜,还有挂吊瓶的移动架子。 妈蛋,怎么像医院房间。 难道自己的命宫不是宫殿,而是医院? 只是,这医院房间看着好生眼熟,尤其是床头柜上放的那一堆水果,外加两杯奶茶,怎么看都像昨天晚上出去买回来的。 喝一半那杯是自己的,只浅浅喝了几口的那杯是颜若凝的。 她从小到大就这样,明明每次都只喝几口就放那不动了,但却每次都要让他给带奶茶,所以一般来说,每次买的两杯奶茶最后都是进了他的肚子里。 妈蛋,现在的关键不是奶茶,而这看到的显然不是命宫,而是颜若凝的病房。 而且这个视野位置,应该是自己的身后! 魏朝阳不由吓了一跳,赶忙睁开眼睛。 身后的视野便即消失。 颜若凝自坐在床头,瞪着眼睛瞅着他,见他睁眼,便赶忙问:“怎么样,看到了吗?” “没看到命宫,看到病房了。”魏朝阳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颜颜,你到我身后来,看着点我的后脑勺。” 等颜若凝依言坐到身后,他便重新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后脑勺。 这回也不用使劲加油了,注意力一集中,视野便重新出现。 看到颜若凝了! 不过又不是正常的颜若凝。 她脑袋后面隐约有千万条白色的细线散发出去。 猛一看去,倒好像脑袋后面挂着光盘的神仙一般。 颜若凝的大脸占据了视野中心,脸上挂满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魏魏,你后脑勺睁开了一只眼睛!” “哈?” 魏朝阳震惊了,立刻想到了那只贼兮兮的金色眼珠子,赶紧问:“什么颜色的?” “金灿灿的,不像真眼珠子,还闪光呢。” 颜若凝的脸凑到视野近处,仔细观察。 她头顶上的乌鸦也凑过来,歪头看热闹。 认命宫没成功,却睁开了一只眼,这是什么鬼? 魏朝阳紧张思索。 颜若凝也听他说过金色眼珠子的事情,便道:“这玩意会不会自打你出车祸那天,就在你身上了,你能看到运气的形态,或许也是它的原因。它就是你车祸之后开的挂!” 魏朝阳道:“你到前面来,盯着我的眼睛,看我睁开的时候,瞳孔眼仁有没有什么变化。” 颜若凝依言转到正面。 魏朝阳道:“你倒数到一,我就睁眼。” “三,二,一!” 魏朝阳睁开眼。 “看到了,有金色,一闪就没了。” 颜若凝看得清楚。 当魏朝阳睁眼的那一瞬间,有如实质的金色自瞳仁内滑过。 再转过去看后脑勺,那只金色的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还特意上手摸了摸,什么痕迹都没有。 颜若凝就问:“你看到自己的命宫了吗?” 魏朝阳摊手道:“啥都没看到,使了半天劲儿,结果把这金眼睛给憋得睁开了!难道这挂长在我后脑勺了?” 颜若凝听完他讲述开眼的经过后,思忖了片刻,道:“不对,应该不是长你后脑勺了,而是跟你的行为有关系,你像刚才那样在其他位置试一试。” 魏朝阳依言,把注意力集中到头顶上。 结果使劲一憋,就睁开了。 正好看到执岁黑虎的肚皮。 执岁黑虎被吓得跳开,小心翼翼地观察这突然睁开的眼睛,还拿爪子试探着戳了戳。 魏朝阳赶忙闭眼,注意力集中到额头。 刷一下,额头就睁开了眼。 他赶紧照了照镜子。 又圆又大一只,金灿灿的好不打眼,什么二郎神、三眼童子的第三只眼都没有自家这只拉风。 他想了想,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左手心。 别说,这眼睛是真不挑地方,直接就在手心里冒了出来。 不知道换成屁股能不能也行。 正想再试试呢,就听颜若凝道:“你别乱睁了,先看看这只眼睛看到的视野有什么不同。” 魏朝阳举着左手,对着四周转了一圈。 发觉除了看到颜若凝脑后的光盘外,还能看到好些若隐若现的细丝在空中浮动。 这些细丝的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空中,有的则是从病房中的物件上延出来的,还有的是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仔细看的话,隐隐约约能看到这些细丝的颜色各不相同,只是极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魏朝阳想了想,把手探出窗外,手掌朝上,看向天空。 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更是周围一圈圈的光晕,足有十几圈的样子。 更远处的星星,倒是没有光圈,却有银亮的丝线垂下,每一颗星有一道银线。 千丝万线落下,宛如飘着一场细雨。 就在这垂落的千万银丝之间,噬运兽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它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线丝延伸,而且所过之处,那些垂落的银丝尽数被它们的身体吸收,使得漫天垂落的银丝间出现一处处移动的空缺。 魏朝阳转动手掌,看向下方。 银丝落到地面,落到高楼,落到花草树木,落到飞鸟走兽,落到往来行人,不停融入万事万物的体内。 所有的东西,不拘是活物死物,上方都有一团团形状模糊千奇百怪的影子。 以往魏朝阳只能在人的头上看运气。 可现在,不仅仅能看到人,甚至路边的石头上,都能看到一团淡到极点的虚影。 万事万物皆有运。 看不到,只不过是因为太淡太虚。 而现在,这只金色眼珠子全都能看到! 所以,这玩意果然是自己的外挂吗? 可是,在基地的时候,它明明不在自己身上。 魏朝阳有些想不通。 而且使用三才认命法,怎么没有看到命宫,却把外挂给搞显形了。 他正想收回手,但一翻手掌的当口,眼角余光却看到外墙上趴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脸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头下脚上,顺着外墙爬下来,直奔颜若凝病房这个窗口,正好与魏朝阳翻起手掌上的眼珠子打了个照面,吓了一跳,眼睛差点没从眼眶子里瞪出来,手脚顿时失力,一家伙就掉了下去。 魏朝阳赶紧翻手掌追着去看。 本以为这人大半夜爬墙,能耐肯定不小,没准儿有什么救急之类的本事。 可这位就在魏朝阳的注视下结结实实地摔到地直,还是头先着的地。 当场就涂了一地,那叫一个惨烈。 那人头上的那团烂运就飘飘悠悠地飞起来,而且颜色快速由浅变深,等飘到半空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团乌黑。 魏朝阳看着奇怪,掏出捆运绳,对着那团乌黑的烂运抛过去,绑住拉回来,上手一摸,竟然变成了名为“人有失手”的噩运。 这还真是挺应景的。 魏朝阳把噩运存起来,跟颜若凝说了一声,便赶紧下楼查看情况。 到了楼底下的时候,已经有被惊动的医院工作人员聚了过来,正在指点议论,倒也不用检查抢救,脑袋都扁了,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魏朝阳也没上前,确定这人已经死透了,便给傅通打电话。 傅通接了电话便赶忙安派人过去,自己也立即往现场赶。 委员会工作人员赶到后,对尸体做了现场搜查。 只搜出一样东西。 一块拳头大的圆形石头。 石头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复杂符纹。 看到这样东西,傅通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却没有当场说什么,而是等人把现场收拾干净后,才把魏朝阳拉到一旁,说:“那人带的叫诅咒之石,一种源自古埃及的法术,属于奥林匹斯兄弟会的独家秘法。诅咒之石可以让人的命宫产生持续衰败破损,最终只能容纳匹配噩运。” 魏朝阳倒是神情平静,“这是要对付我的,还是对付颜若凝的?” 傅通道:“还得做进一步检验才能确定。诅咒之石的目标检验测定,只有总会才能做。当年奥林匹斯兄弟会是北非地区最强大的运气掌管组织,曾经全力阻止委员会力量进入,双方斗争了近二十年,最后被委员会借助二战后的中东地区地运变化铲除。 奥林匹斯兄弟的最后一股残余势力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消灭了。他们独属的多种秘法要么失传,要么被总会存录收藏。我要不是以前在总会做过一段时间的秘档录入,曾看过这个诅咒之石的相关信息,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法门。”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魏朝阳没有什么愤怒的表示,情绪相当稳定,倒让傅通心里好生没底,便又劝道:“魏顾问,这事儿透着蹊跷,你千万别着急,一切等调查清楚再说。” 魏朝阳笑道:“其实没什么可调查的。我跟这个奥林匹斯兄弟会也搭不上什么边,使出这招的人肯定是来自你们总会。想害我或者颜若凝,那自然是因为跟我们有仇怨,你说我跟总会那面谁能在这么大仇怨,不惜要使这种招法来害我?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了。明见章想拿这个跟人做交易,从我的立场是绝对不同意的,可现在一看,不仅我不同意,那边也不同意,这是憋着劲儿想要搞死我们两个呢。” 傅通劝道:“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可不能这么武断。魏顾问,这件事情必须得从长计议,可不能再像之前对付福喜公司和齐家那样,说动手就动手。” 魏朝阳反问:“你说明见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今天晚上这事之后,又会有什么打算。” 傅通紧张得心中怦怦直跳,“明见章要是还想着做交换呢?” 魏朝阳微微一笑,“那可得成全他。我们几个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助他一臂之力成为总会最高常务委员,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简直再明白不过了。 显然魏朝阳把事情想得很清楚。 为了自家的利益,忍下这一口气,全力以赴帮助明见章成为总会最高十二人,才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 可魏朝阳越这么说,傅通心里就越没底,正想再劝两句,魏朝阳却又说:“放心,傅委员,我虽然年轻,但从来不是一上头就不管不顾那种人。这件事情我肯定会有通盘考虑,但是,我需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我现在不计较,不代表就要自己把自己当傻子来骗!这话我会跟你说,但不会跟明见章说。” 傅通暗暗叹了口气,道:“等天亮我就去见明主任,跟他谈谈这件事情。” 魏朝阳道:“那块诅咒之石不要送去总会检测,把它给我。我研究一下。” 傅通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魏朝阳的要求,让人把诅咒之石交出来,又叮嘱魏朝阳,在弄清楚诅咒之石的真正目标之前,每天与这东西近距离接触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小时,务必保证间隔十米以上距离。 魏朝阳拿到诅咒之石,也不回病房,而是转头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先打电话把小白给叫了过来,让这只活了上千年的老鸟帮给鉴定一下。 小白果然没有让魏朝阳失望,一看到诅咒之石,便脱口道:“卧槽 ,污噩之源,这邪门法术不是失传了吗?怎么还有会使!” 一听到污噩之源,魏朝阳的被动搜索立马触发,刷刷冒出一脑子的内容来,细细一翻,立时便有了计较。 这污噩之源虽然名字挺大,但实际上只是一种远距离传导中介。 这玩意本身没有可以破坏命宫的力量,而是把在远方绑定的噩运的力量传导过来,持续不断的强行干涉影响目标命宫。 一般来说,只有种入命宫的运才会与命宫相互作用。 但有了污噩之源做传导,远方绑定的噩运便可以产生一种模拟效果,让命宫误认为这个噩运是种进来的运,从而接受它的干扰影响。 在噩运的持续影响下,目标命宫便逐渐劣化,最终只能容纳噩运,导致目标人物噩运缠身。 魏朝阳便觉得这个东西的目标还是颜若凝。 通过这种方法,劣化她的命宫,让她的命宫不能再与王者级人运相匹配,那么按照运灵的习性,必然会逃离。 到时候只消在旁边等着捕捉逃离的王者级人运就可以了。 要是没人发现这个问题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拿到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 当然,这样做的问题在于,因为与命宫匹配度发生问题而逃离的运灵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和削弱,远远不如直接强行收割的品质好。 但终究还是比拿不到手要强得多! 说穿了,最终目标,还是王者级人运。 那个总会的家伙对于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始终贼心不死! 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甚至为此伤到王者级人运也再所不惜! 世上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就算受困于种种原因,一时不能报复回去,彻底斩断这个隐患,但却可以先找点利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世界太小 魏朝阳没有立刻动手,把小白打发走后,直奔学校实验室。 实验室在运的检测跟踪方面的研究非常深,要不然也不能制出显运眼镜。 魏朝阳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加深研究的机会,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 毕竟这实验室眼瞅着就是自己的了,能提供的成果越多,对自己越有利。 到了实验室,找到墨千冷把这事儿一讲,墨千冷大感兴趣,立刻抽了一组人,把顶楼的实验装备都腾出来给魏朝阳用。 魏朝阳又打电话把颜若凝叫来。 之所以不一起走,怕的就是颜若凝受到诅咒之石的影响。 等人员、设备全部到齐,魏朝阳拿着诅咒之石进入那个球形实验装置内,放到透明柱子上,戴好单边的显运眼镜,这才示意颜若凝接近诅咒之石。 魏朝阳悄悄在手腕上睁开外挂眼偷窥现场情况。 当颜若凝接近到诅咒之石三米范围内的时候,变化发生。 她身上的飘散的白光刺激到诅咒之石。 诅咒之石散发出大量的黑线,向着颜若凝涌过去。 但却有一根特别粗的黑线直接伸向空中,眼瞅着没进入屋顶。 那便是连接远方绑定噩运的连线了。 当这边诅咒之石锁定目标,就会激活绑定连线,将远方的噩运力量引导过来,对目标产生持续刺激影响。 魏朝阳看准那些扑过来的黑雾般的大量黑线,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颜若凝面前,一手把那只蜈蚣给掏了出来,另一手拢着黑线,统统绑了蜈蚣身上。 蜈蚣扭动身体,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黑线束缚。 魏朝阳一把将它按到诅咒之石上,然后开始大声念动咒语。 这咒叫做多向连接通用秘法咒。 名字一点也不高大上,但效果非凡,可以将运与一切东西在短时间内建立牢固联系。 按照被动按索出来的知识,念完促发咒语,自己这边的噩运也会绑定到诅咒之石上,与远方的噩运形成对冲。 这时候就看谁的噩运更强,力量更大,狭路相逢,强者胜! 魏朝阳对这名为沉疔缠身的蜈蚣样噩运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毕竟活蹦乱跳能咬别的运的,到目前为止,除了执岁黑虎,就只有它了。 可它甚至还没有到成熟期。 咒语被实验室设备录下来,立刻同步进行分析。 不仅如此,包括诅咒之石在内的,实验室内的所有变化数据,都被详细收集录入。 看着收集到的数据,墨千冷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过去二十年,搞了那么多运,都没有这么一会儿采集到的数据样本多! 实在是他们一直以来只能搞来些烂运气,既弄不到好运,也搞不到运数,更别提运灵了,只是听说,从来没有机会亲自上手。 魏朝阳这一家伙就搞了个超强的运灵来折腾,那数据量海海的,跟普通的烂运气绝对不是一个等级。 球形实验舱内,魏朝阳完成了咒语念诵。 蜈蚣被牢牢的绑定在诅咒之石上。 也就在这一刻,魏朝阳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与蜈蚣和诅咒之石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这两样东西似乎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相当的奇怪,就好像身体上增生出来了东西一般,明明知道这不应该是身体的正常部分,但却也清楚的明白这东西就是从身体上长出来的。 大抵跟增生了肿瘤之类的物是。 反正感觉相当的奇妙。 魏朝阳把注意力集中到是蜈蚣身上,原本是想再具体感觉一下,可万万没想到,还没感觉出什么呢,偷偷在手腕上睁开的外挂眼居然跑到了蜈蚣身上,啪的一下睁开了。 这一睁开,看到的景象又不相同。 视野中的一切都弥散着黑气。 只不过这黑气弥散出来的位置都不相同。 比如他手下那根透明玻璃台子,就是位于自下往上三分之一的位置,有个小点在往外散发黑气。 而手下的诅咒之石则是中央位置,也就是那延出那根绑定远方噩运的黑线的位置在汩汩地冒个不停。 球形实验室内的设备也都各有位置冒气。 魏朝阳转动外挂眼,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他全身都在往外漏黑气,从头到脚,每个部位都在冒啊冒的,简直跟漏了成百上千个窟窿似的,以至于猛一瞅去,看不出个人形,只有一团黑雾。 魏朝阳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再转眼看向颜若凝。 她竟然一点黑气也不漏,全身光闪闪的,神仙一样。 这就比较离谱了! 王者级人运在身就这么牛逼吗? 再看向站在颜若凝旁边的墨千冷,他的黑气是从身后冒出来的,从位置判断,应该是屁股,以至于看起来他好像在不停地放着黑色的屁,浓烟滚滚的,比较惊悚。 魏朝阳便掏出记号笔来,先在身边的玻璃台子上冒黑气的位置做了个记号,然后才再次把注意力集到诅咒之石上。 于是外挂眼就跑到了石头上。 当外挂眼睁开那一刻,魏朝阳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无边的黑暗中。 穿着鲜红的袍子,背上背着巨大的镰刀,头顶上还飘着“奉运”两个大字。 魏朝阳差点以为这是自己。 毕竟这套装扮是基地的工作套装,而据他所知,基地目前只有他这么一个被强拉来的员工。 好在飘在空中的奉运两个字不停闪烁,时不时地还泛起马赛克,仿佛极不稳定,与魏朝阳头顶那稳定无比还直闪光的两个大字根本不能比。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红袍子没戴兜帽。 露面外面的脸,高鼻深目,络腮胡子,长相有点阿三的意思。 他的头顶上一团乌黑的运,清晰度超高。 那是个痴肥的胖子,硕大的脑袋几乎与身体一般大小,四肢不是手脚,而是类似于蟹螯般的东西,四个一般长短。 这形状怪异的黑色胖子运灵端坐在那里,肥肉层叠的身体满是裂痕,不停地流出脓水般的粘液,那些粘液就在它的身下积成一汪,倒好像个古怪的托盘托着它,淋淋漓漓的粘液自托盘底部落下,全都浇到了那个阿三的脑袋上。 一条若隐若线的黑线自空中落下,直插入黑色胖子运灵的身体中。 便有一部分粘液顺着黑线流过去。 突然,有股子如烟般的黑气顺着黑线涌来,挡住了粘液流淌的方向,并且把那些粘液给顶了回去。 黑色胖子运灵蓦得一颤,从满身裂痕上流淌出来的粘液全都变成了黑气。 黑气如水般下沉,越过托盘,流入红袍阿三的脑袋。 红袍阿三本来正低头看着什么,黑气一流进脑袋,便愕然抬头,有些迷惑地看向空中。 黑气自红袍的缝隙中冒出来,只是因为被红袍遮蔽,也看不清楚在这阿三的哪个部位在冒气。 下一刻,红袍阿三脸色大变,一张嘴便有鲜血狂涌而出。 整个红袍瞬间湿透,变成黑红的颜色。 魏朝阳立刻就断定这个红袍是个山寨版。 自家那红袍沾水不湿,还透气保温,那晚下那么大的雨,楞是一点都没能渗进去。 红袍阿三浑身颤抖着向后倒去。 可是只倒了半截就停住了。 身体保持着古怪超过四十五度角的倾斜悬在空中。 然后又变成了横躺在空中,快速向着脑袋所朝的方向移动。 呦,空中大变活人,不愧是瑜伽发源地的三哥啊! 但魏朝阳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这位三哥不是搞什么戏法魔术,而应该在倒下的时候被人抱住了,然后又放到了担架或者是车子上,然后才能快速移动。 这个红袍阿三,就是诅咒之石绑定的远方噩运的所有者。 他看到的这一切,是借助诅咒之石看到的景象,可能是因为绑定的是这个阿三的噩运的缘故,这个视野只能看到阿三,却看不到他身边的其他人和事。 从这个视野来看,通过诅咒之石做的反制产生了效果。 红袍阿三受到沉疴缠身的影响,身体上的病症急性发作,当场躺倒! 躺倒的阿三七窍流血如同喷泉,眼瞅着是要不行了。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道闪电般的光芒。 光芒中,魏朝阳看到了一双带着森冷杀意的眼睛。 同时有声音响起。 “好手段,果然是正牌的奉运仙使。只可惜这世界太小,只能容下一个仙使。 魏朝阳,你我迟早会有一战,但不是现在,天时未到,你见不到我。 当天时到来,我会前去找你,与你一决胜负!” 这声音如同洪钟般震耳欲聋,瞬间震破了黑暗。 所有的视野同步破碎,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之而裂成了无尽碎块。 那些碎块,有黑暗一片,有光明大作。 就在光明大作的碎块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白袍身影正隔空相望,双目如火般炽红! 只这么一看,便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炽热。 魏朝阳心中一惊,猛得睁开双眼。 便听啪的一声脆响,诅咒之石裂成一堆碎块。 那种与蜈蚣和诅咒之石联结为一体的感觉瞬间消失。 蜈蚣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变得垂头丧气,而且清晰度出现严重下滑,部分位置甚至还有马赛克浮现。 魏朝阳便掏了个烂运给它。 蜈蚣倒是不客气,几口就把烂运吃掉,精神头稍稍好了些,只是清晰度还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魏朝阳手头已经没有烂运了,只好先把蜈蚣装起来,琢磨着等得闲了画点伪运数符再喂。 这玩意虽然是噩运,但也是运灵,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等级下滑。 墨千冷跑了进来,一把握住魏朝阳的双手,笑得见眼不见眼,“哈哈,师弟,棒啊,真是棒啊,怪不得老师打算把实验室转给你呢,这一把收集的数据比我们以往二十多年采集的数据总量都大。哈哈,有了这么大量的数据,我们的研究一定能够更进一步,更加深入探索运的秘密。怎么样,要不要再搞一把?我们这边全力支持啊,哈哈哈哈……” 魏朝阳想着刚才的一幕,就转到墨千冷身后,盯着他的屁股看个不停。 可惜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 却把墨千冷给看得毛骨悚然,赶紧转过身,捂着自己的屁股道:“师弟,我可是正经直男,不好这口的,你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去洪通街,那边有这个癖好的比较多。” 魏朝阳想了想,又转回到玻璃台子处,盯着之前做记号的位置仔细观察。 墨千冷不明所以,就问:“师弟,你看什么呢?” “这里应该有问题。” 魏朝阳指着标记的地方。 这是一个推测。 外挂眼开在名为沉疴缠身的噩运身上,应该算是噩运的视角,那么冒黑气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存在问题的位置。 可这样想的话,也有点说不通。 自家满身冒黑气,难道是全身都有问题不成? “这能有什么问题?”墨千冷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不得要领。 魏朝阳就问:“这台子贵不贵?” 墨千冷道:“还行,怎么了?” 魏朝阳一拳打在玻璃台子上。那 但打的不是标记的位置,而是稍靠上一些。 沉闷的响声中,墨千冷哈哈笑了起来,“师弟,这玩意可不是普通玻璃,航天器上用的,想靠拳头打碎,除非是超人。” 魏朝阳没作声,再次出拳。 这次打在了标记的位置。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裂纹自拳下漫延,如同蛛网般快速爬满了整个玻璃台子。 墨千冷张大了嘴巴,定格在原地。 外围的那些研究员全都聚了过来,看着碎裂的玻璃台子,惊诧莫名。 “这个位置有问题。”魏朝阳再次重复强调,然后看了墨千冷一眼,“你屁股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墨千冷回过神来,赶紧捂住屁股道:“没有,什么毛病都没有。” 跑来围观的研究员就有人笑道:“老墨痔疮特别严重。” 墨千冷怒道:“痔疮那能算毛病吗?十男九痔,男人的事情,能算事儿吗!都散了,散了,都赶紧跑数据去。老葛,去找人换实验台!” 颜若凝就悄悄问魏朝阳,“你有新发现?” 魏朝阳把刚才看到的情景都讲了一遍,但却把自己浑身冒黑气的事儿给瞒下了。 “所以,你那个外挂眼可以开在运上,看到运的视野?”颜若凝总结道,“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外挂眼的用处可就大了。你开在沉疴缠身上就能看到各种事物的严重问题,那要是开在天下无敌上,是不是就能看到战胜任何人的机会?那不是真就可以称为天下无敌了?以此类推,所有的运都可以为你所用,这跟神仙也没什么区别了。要不要再找别的运试一下?” 魏朝阳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这事儿不能在实验室做。 有些秘密还不适合让两人之外的人知道。 只是现在两人没有太独立的空间。 尤其是颜若凝走到哪儿屁股后面都跟着傅通安排的四个保卫人员。 这事儿也只能暂时先放下。 实验室收集到的数据需要跑一阵子才能得出结果,而且结果也不一定能立刻就派上用场,基础研究就是这样,结果只是基础,想要拿到实用化的成果,还需要在基础结果上进一步拓展。 魏朝阳问了问在实验室订制的工作套装的进展情况。 在拿到魏朝阳的提议后,墨千冷带人整合以往的研究成果,设计了一个以显运眼镜为核心的集采集、检测于一身的工作套装方案,估计最多再有两天,就能拿出一个工程样品来,到时候想要批量生产,就得找相应的厂家来做。 实验室这么多年,一直做基础研究,属于光烧钱不见回头那种,自然也没有合作的厂家。 好在校长做为经济学大拿,人脉广路子野,已经联系好了十几个厂家。 之所以要联系这么多厂家,也是出于保密需要。 每个厂家只负责生产一部分零件,等全部的拿回来之后,再由实验室工作人员进行组装调试,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泄密。 按照生产进度,最多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拿出五百套的定型套装。 这么点的数量,对很多厂子来说,都不够开模的,也就是校长面子够大,人家才愿意给做。 反正,校长和实验室这边的进度一直在积极推进,反倒是魏朝阳这边,几天里一直窝在医院学习炼运术,结果还没成功,好在颜若凝一学就会,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只是对于魏朝阳而言,靠炼运术来积累运力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他必须得想别的办法。 目前为止,他得到运力只有三条路径。 第一个是基地工作报酬。 第二个是清除无运死人的时候,获得了一定的运力。 而第三个是乌鸦求按摩的时候,曾飞出去叼回个球状的凝结运力。 第一条不用想了,他如今危机重重,等不得建起祭坛交运换运力值那么久。 第二条根本不知道其中原理,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去找无运死人再试一次。 那么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第三条了。 等回到医院,魏朝阳就跟乌鸦商量,“你还想不想按摩了?” 说这话的时候,顺手把棉花薅过来,放怀里又按又撸的。 棉花被扔在宿舍好几天没人理,本来有点小脾气,可被这么一侍候,登时舒服得直呼噜,什么不高兴都扔到天边去了。 乌鸦看着棉花的爽样,立马动了心,从颜若凝头顶上飞下来,肚皮朝天地往魏朝阳手里一躺,就要享受服务。 魏朝阳把它拎起来,晃了晃手指,“不能白按,还是上次那个价。” 乌鸦眨了眨小眼睛,一展翅膀就飞了起来。 只不过这回它没往窗外飞,而是穿墙而过,飞到了医院里面。 魏朝阳一看,正中下怀,赶紧出门一路紧紧跟着。 就见这乌鸦沿着走廊飞了一会儿,就头一钻进了一间病房里。 魏朝阳跑到病房门口,却见病房站了那些人,都围在病床旁,看着医生在做电击恢复心跳的抢救。 病床上那个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男人被电得直蹦,但监控器上的心跳蹦了几次后,最终还是归为直线。 随着所有指标归零,男人头上的运气脱离命宫,缓缓飘起。 正常情况下,脱离命宫的运气会游荡几天,如果找不到新的命宫寄托,就会慢慢消散。 可是现在乌鸦就蹲在床头,看到那团运气飘起来,便展翅冲上去,对着那团运气又啄又抓。 眨眼工夫,那团运气散掉了大半,只剩下了圆溜溜的一小颗,只有指头大小。 乌鸦叼住那一小颗指头大小的圆珠,飞到魏朝阳面前,放到他的手中。 凝结的运力,约三点! 魏朝阳大为意外。 想不到这凝结的运力居然是这么来的。 但更想不到的是,那个男人带的运明显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烂运,竟然就能搞出三点运力来! 这要是换成运灵的话,得搞出多少运力来? 可基地一个月才给50点运力,一年也才600点! 而工作要求是必须得一年上交十个成熟运灵! 这是基本工作目标,达成后,每成功收割并且上交5个运灵,可以额外得50点运力做为奖励。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黑的吗? 果然对于一个员工作都要靠硬抢的企业来说,就不能指望它在工资上多有良心! 怪不得完不成基本工作目标就狠罚呢。 要是没有这惩罚跟着,傻子才会把收割到的运灵交上去! 魏朝阳把这些不爽的事情先抛到脑后,拿着凝结的运力,回想了一下。 上次拿到的那个凝结的运力自己是放到了储运纸盒里。 可是基地在计算他拥有的运力时,却也一并计算在内。 而过后他再查看的时候,那个凝结的运力也确实消失不见了。 也就说是,这凝结的运力只要在身上放着,就能自动使用,不需要存入命宫什么的。 魏朝阳回到病房就折了个扁纸盒,把那3点的运力单独存进去,然后就拿出纸笔,开始画伪运数符。 他想得挺好,自己画出来的伪运完全可以当真运用,既然如此多画一些,让乌鸦帮忙给打成凝结的运力,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薅羊毛 经过一天的反复试验。 魏朝阳靠画符来换运力的梦想破灭了。 这一次,他画了一堆的伪运数符,可却只有第一个能够像之前一样保持长时间存在,其他的就都是正常的伪运数符,持续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消散。 更重要的是,乌鸦对那些伪运数符丝毫感兴趣,只冲着第一个能长时间存在的伪运数下了爪子,一通连啄带挠后,啄出了3点的凝结运力。 魏朝阳觉得不对,再看储运盒子,里面存的那3点已经消失了。 所以,事情就明白了。 他画的伪运数符能够长时间存在,甚至变成真正的运数,真正的原因在于他画符的时候,为符注入了运力。 只要有运力,哪怕是画出来的运,它也是真正的运! 现在没有运力可用,就画不出真正的运了。 看起来,想要得到运力,就只能像运数猎人一样去到处猎运了。 当然,他也可以等下个月的工资到账。 只是一来时间太长,二来区区50点够干什么的呀,飞一会儿就用光了。 所以说,什么时候光靠工资都不可能发家致富,多半都得过得紧紧巴巴,饿不死就是最好的局面啦。 可颜若凝却跟魏朝阳的观点不一样。 她提出了两个关注的方面。 第一个就是,既然注入运力,就可以画出真正的运,那么所谓的伪运数符,就是真正的运数符,只不过现在的运灵师们都不懂这个窍门,才会把真做伪。 第二个就是,那3点运力,在不停的形态位置变化中,始终没有发生损耗,说明它不是做功的能量,而是真实存在的物质。 打个比方说,运力与运的关系,不是电与灯泡的关系,点亮了灯泡就会消耗电,而是人与汽车的关系,人开动汽车,并不会损耗人,下车之后,这个人依旧是完整的人,不至于缺胳膊少腿。 既然真实存在,那么运在脱离命宫,找不到寄托而消散后,运力并不会随之消失,而是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所以,所谓的伪运数符,实际上是一种运的制造图纸,通过不同的符纹线条,来制造出运的架构,当运力进入架构,运就可以正式运行了! 这对于运的认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从这个角度,深入研究,很可能会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成果。 魏朝阳就在颜若凝的建议下,把伪运数图谱以及那3点运力一并给了实验室,并把自己和颜若凝的推测告诉了墨千冷。 墨千冷兴奋得差点没当场抱着魏朝阳亲两口,立刻抽人建了一个新的研究小组,自己亲自带队,展开研究。 结果把运力拿去一验,墨千冷就告诉魏朝阳,这玩意实验室已经采集到了。 那天校长带他来的时候,实验室曾启动过一次实验。 当时除了让烂运显形外,还捕捉到了不明能量。 这种不明能量,每次实验都可以采集到。 但是一直无法有效保效,一段时间手,就会完全消散。 可现在测了魏朝阳拿到的运力,才知道他们之前采集到的,就是运力! 但魏朝阳却觉得不对。 当时那烂运被电击过后,依旧保持原样未变,不像是失去了运力。 失去运力的运就不能被称为运,而且很快就会消散。 墨千冷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颜若凝听了魏朝阳的疑惑后,便当场提出做实验进行验证,并且很快拿出一个实验方案。 首先,由魏朝阳使用实验室还没消散的运力,连画三个一样的伪运数符,激活成三个相同的烂运。 然后,由乌鸦对其中两个烂运进行抓挠处置。 这两个烂运在乌鸦的蹂躏下,都散掉了,凝结出相同的运力,都是5点。 这说明相同的运所包含的运力值也相同。 确定了这一点后,实验室对第三个烂运进行了一次电击实验。 电击实验再次采集到了溢出的能量,2点运力。 接下来,再由乌鸦对电击过后的烂运进行蹂躏。 结果,最终生成的凝结运力,依旧是5点! 也就是说,电击之下,烂运内生成了新的运力,但由于它的框架结构只能存储5点运力,新生成的运力便从运内溢了出来,被实验室捕捉到。 最后,魏朝阳在没有携带运力的情况下,再次画了一个伪运数激活,由实验室进行电击操作,然后再让乌鸦上场。 当实验结束后,成功生成了5点凝结的运力! 整个实验室都因此而兴奋起来。 这意味着,通过伪运数符激活生成的运数,并不是伪运,也不是单纯的只能存储运力,而是一个运力生成器! 而伪运数的符纹,就是这个运力生成器的结构图样!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刺激,运就能源源不绝地生成运力。 从这个角度倒推回去,炼运师所谓的用炼运术来生成运力,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在炼运的过程中,不断刺激运生成运力,而运在生成运力过程中本身也在不断变化,最终实现结构晋级,成为能够容纳和生成更多运力的运数或者运灵!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能够掌握运灵的结构图样,就可以靠画符和电击,制造出真正的运灵,并且通过持续电击,把这个运灵最终刺激到成熟。 而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产生大量的可供使用的运力! 有了这招,还用愁运力不够吗? 魏朝阳便把储运阵的画法贡献出来,给实验室存储运力,然后又把那蜈蚣给掏出来,想试验一下,运灵一次能生成多少运力。 颜若凝却不赞同他用噩运灵来做实验。 目前对运的了解还太过肤浅,无法确定运在被电击过程中会不会还有其他反应,噩运灵太过危险,一旦产生不可测的后果,会让整个实验室,甚至是整个天科大都跟着赔进去。 所以她建议使用好运来测试。 魏朝阳从善如流,就把天下无敌给换上了。 天下无敌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命宫特征,只要带上就会被噬运兽发现,想要用得用特特方法洗去运上的命宫特征。 这个方法魏朝阳暂时还不掌握,曾试着用被动搜索来触发,却没能成功,说明洗运的专业名词不叫这个。 反正,这天下无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拿来做实验用。 但他高昂的实验兴致却被墨千冷给泼了一盆冷水。 墨千冷告诉他,这个电击实验运行一次消耗的电力大约是200兆瓦。 实验室用的工业电价,这一次实验的电费就在10万左右。 虽然,对于物理实验室来说,这个价钱不算高,但想用这种方法来持续制造运力,那就不是一般的贵了,按刚刚的实验结果来计算,大约是2万块能生成1点运力。 而且这还没算仪器损耗。 实验室这套设备,每运行五次,就要做一次常规维护,大概要花五十多万,每运行五十次,就要做一次整体维护,大概三百多万。 而且这个维护频次是建立在低度实验的基础上的,要是像魏朝阳想的那样天天的开着搞,倒也不用花那么多维护钱,估计几天就得报废重新建一套了。 这套实验设备,从设计到制造,都是校长带着墨千冷等学生一点点的摸索出来的,建成的总成本大概2亿多。 魏朝阳便有些泄气,但转念一想,就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他就问墨千冷,如果不追击那么多功能,只是持续电击,捕捉运力的话,能不能设计一套随身的便携式设备,可以接收闪电来电运,这不就又省电费又省设备了吗? 墨千冷说这倒不难。 实验室设备体积之所以庞大且附属众多,是因为各种检测捕捉功能要求多,如果只要电击和捕捉功能的话,完全可以实现随身便携。 但这里的问题是没有方法可以捕捉到足够的闪电。 就算用引雷针之类的仪器,也只能引导一部分闪电下来,从功效比来说,转化率实在太低。 魏朝阳就说这不要紧,他现在特需要运力,能弄点是点,一点两点不嫌少,三点五点也不嫌多。 既然他这么说了,墨千冷也就不多废话,就用实验室现成的设备,给他搞了套便携设备,倒是极快,花了半天的工夫便搞成了。 魏朝阳没什么意见,有就好,但颜若凝仔细检查后,就绝缘防电方面提了几个要求,墨千冷一一照办,结果搞完了,发现这几个要求的设计思路对自家实验设备的改进也是相当的有用,不禁看着颜若凝极为眼热,悄悄问她有没有兴趣从生物转行物理,还拿出校长做例子,从生物转行物理显然不会有从物理转行经济跨度更大,真正的天才从来不会在乎跨行难度之类的事情。 眼瞅着物理实验更适宜对运开展深入研究,对魏朝阳的帮助更大,再听墨千冷这么一说,颜若凝就颇为心动。 结果这话却不巧被闻讯赶来查看突破性进展的校长给听到了,当时就操家伙追着墨千冷打,把墨千冷追得鸡飞狗跳,还是颜若凝仗义劝说,才算让校长冷静下来。 校长毕竟岁数大了,这么一折腾,累得气喘吁吁,恶狠狠地再瞪了墨千冷一眼后,又对颜若凝道:“小颜啊,你现在在生物研究上正是出成绩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分心别科,墨千冷这个混蛋那是在坑你,知不知道!” 特么的,诺奖级的成果都研究出来,正当一鼓作气,扯旗立竿子,在就生物学界新一代霸业的时候,怎么可以转行去研究物理。 要不是那是自己的亲传弟子,校长恨不得当场把墨千冷给打死! 他一边劝着,一边拿眼睛剜魏朝阳。 魏朝阳那么多精明啊,立马明白校长什么意思了,赶紧也劝颜若凝,“颜颜,要我说你转物理,那大可不必。物理这边是对运的研究,可对命宫却没有任何研究,命宫与运是相辅相成的,得两边同步推进,才能配合着更深入研究不是。命宫是在人身体里的,从物理角度肯定没法研究,必须得从生物学上来找寻理论依据。如今你是生物学大拿,正好可以在这上面大展拳脚!” 校长一听,差点没气个倒仰。 什么在命宫研究上大展碰拳脚,这跟颜若凝现在研究方向根本不符好不好! 当时拎着棍子就要接着去打魏朝阳。 魏朝阳一看老头喘得厉害,怕他累个好歹,就站在那里也不跑,坦然表示,“老师要打我,那做为弟子的我,肯定是不能跑的,请老师尽情的殴打我。” 说完,摆了个架子,满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校长抡了抡棍子,又瞟了颜若凝一眼,觉得自己就算真抽也不一定能把魏朝阳打痛,反倒会让颜若凝心痛,当即就转头去瞧墨千冷,“看看你师弟,再看看你,有你这么做学生的吗?老师要打你,你居然敢逃,真是给我丢脸。” 墨千冷一看,呦,老师这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说是要打,其实也就是比划比划,不会真下手,于是就凑过来,陪笑道:“老师,我刚才那不是逃,是看你在气头上,怕你抡得太大劲,打坏了仪器,得,我过来了,你要打就打,我保准不逃,做弟子的……啊……” 话没说完呢,校长就抽了他一棒子,倒也没用力,但棍子就是棍子,抽肉上他不可能不疼! “下次再敢劝小颜转物理,我就打断你两条腿!”校长也就发泄一下,不可能真把自家这弟子给抽坏了,打了一下就扔了棍子,要求看所谓的突破性成果。 魏朝阳就冲颜若凝使眼色。 颜若凝就对校长说她先回医院了。 校长生怕她看多了真想转物理,巴不得她快走,听她这么一提,就连声说好,又叮嘱魏朝阳一定把颜若凝守好。 两人出了实验室,直接回到医院,把四个保卫关到病房外头,等到天黑,早早关灯,装做休息,转头就俩人就顺着窗户爬出去,顺着空调外挂机下到地面,开车直出海城,在郊区选了个空旷无人的山头做为实验场地。 颜若凝帮魏朝阳把装备穿戴整齐,又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疏漏后,这才拍了他脑袋一巴掌,远远躲开。 至于说担心魏朝阳被雷劈死,那是一丁点也没有。 两人都是胆大心细的主儿,自然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魏朝阳从实验室带了运力出来,就算设备失败,他直接被引来的天雷劈中,那也就是去趟基地,正好顺道把镰刀修了。 看颜若凝躲到够远,魏朝阳冲她一竖大拇指,然后拿下执岁黑虎,就开始快速换运。 当换到会被雷劈的最后一次时,他就把从倒霉催的云岛男人那里讹来的万象更新给换上了。 下一刻,雷声轰鸣,电光从天而降,正劈在魏朝阳的脑袋上。 引雷设备完美发挥作用,将劈下来的闪电丁点不剩,全都导击在万象更新上。 万象更新泛起五彩霞光,竟然直冲夜空,宛若一道彩虹架于山巅,横过星河,其炫丽灿烂,如梦似幻。 储存运力设备是个四方小包,上面还有个小小的显示屏,电击一起,短暂延迟后,上面的数字就开始快速跳动。 等到这一轮电击结束,上面的数字显示为一百三十二,四舍五入等于他一个月的工资。 魏朝阳不由大喜。 这个羊毛可薅啊! 不费钱不费电,等于是老天爷在帮他挣运力! 常言道,逮着好吃不撂筷,碰上羊毛薅不停。 既然证明这个法子可行,魏朝阳哪还会客气,当即就快速换运,又引起三轮闪电。 储运箱数值来到三百九十六。 万象更新连着被电了三轮,就跟变成了霓虹灯一般,闪烁不停,七彩霞光漫天挥洒,将整个山头都笼罩在彩光之下。 魏朝阳开心不已,正要再来第四轮。 颜若凝却远远的示意他停一下,道:“你不是说当初搞无远死人的时候,装上工作套装,可以感觉到有运力流进命宫。不如现在穿上工作套装再试,看看产生的运力是会进入储运箱,还是进命宫。如果进命宫的话,就盯紧运力流向,借着运力的指引,集中注意力,或许可以看到命宫!”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比炼运术更好的得到运力的方法,但多个法门多条路,总归没有坏处就是了。 魏朝阳便换上工作套装,接着引来第四轮雷劈电击。 可是这一回电击结束,储运箱没有增加数字显示,他却也没有感觉到有东西流进脑子,正奇怪呢,却听颜若凝道:“你的镰刀,快看你的镰刀!” 那柄碎得裂纹密密麻麻的镰刀不仅完全恢复了状态,而且还泛起一抹盈盈的充满了令人一见就觉得欣欣向荣的淡绿微光。 在空中轻轻一挥,便带起一道绿芒。 魏朝阳不由大为惊喜。 原来这镰刀可以直接用运力来修补,想来刚才的运力都被镰刀吸收了。 他当即再接再厉,继续换运引雷。 第五、六轮下来,运力依旧被镰刀全部吸收,镰刀绿光大盛,简直好像个绿色光芒的超大号火把,大黑天的举着都不用再打手电了。 魏朝阳继续换运。 可这回换到次数,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就有雷劈下来。 他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抬头往天上望了一眼。 这一望,不禁吓了一跳。 天空中乌云群集,黑沉沉仿佛从上而下又压下来一座大山。 这山黑得不见一点光泽,便是山头上散射出去的七彩霞光一接触到这乌黑云山,便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什么东西在这乌黑云山中涌动,不时把云山表面冲得鼓起老高一块,偏却又差了点劲头,不能鼓破,便又扁了回云,但下一刻却再次从其他位置鼓起。 一个又一个大包,接二连三,密密麻麻。 四周的空间有细碎密麻的电花在跳跃,仿佛是欢呼庆祝的烟火。 妈蛋,这是大的要来了! 魏朝阳一算,才反应过来。 算上之前两次,这已经是第九次了! 第九次,就是威力空前的九重雷劫! 现在一看,这个威力空前,果然不是盖的。 就这前奏,就能吓死胆小的。 魏朝阳赶紧冲颜若凝喊:“颜颜,你再躲远点,这是第九次的九重雷劫,威力特别大。” 正举着手机拍摄这一幕的颜若凝却笑着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冲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加油,我们家魏魏,天下无敌!” 这不是天下无敌的问题好不好! 雷劫这玩意是天上来的。 这妞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工夫冒傻气了。 可没等开口,却突然间觉得天地间一片安静。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脚下的山包微微颤动,仿佛正在经历地震。 魏朝阳心头一跳,再次抬头。 视野被青白的颜色充满。 乌黑云山破了。 一道道水流般的电光顺着千百个破口流下,宛如瀑布天坠,一股脑地浇到了山包上,浇到了魏朝阳的头顶上。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轰鸣雷声方才响起。 魏朝阳再次感觉到了温水流进命宫。 只不过上一次流进来的是涓涓细流,而这一次流进来的,简直就跟山洪一般,狂猛无比。 他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这山洪的浪头上,紧紧跟随,同时默默使出三才认命法。 下一刻,眼前蓦得一亮。 他看到了! 妈蛋,什么鬼! 他看了一片废墟。 残垣断壁,遍地瓦砾,看起来比那破洞天还惨。 那破洞天至少还有幢破大厅立着,眼前这废墟,连砖都没有块完整的。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稀碎”! 这是自家的命宫吗? 魏朝阳的心情也是跟着稀碎。 说好的宫殿捏? 说好的运所投射的雕像呢? 哎,别说,这个还真有! 而且不止一个。 那片废墟上,立着一堆雕像! 有一堆草丛的,有兰花摇曳的,有大宝剑的,有大星星的,有顶着闪电的破房子,还有一只黑老虎的……一个两个都特别大,虽然估不出具体有多大,但感觉就是特别大。 再仔细一看,这些特别大的雕像脚底下,还有好些形状模糊的一球球一团团的东西,说石头不石头,说雕像不雕像的,看着也挺眼熟。 细细那么一想,倒是想起来了,这些都是他间中换过的那些烂运,居然也一个不落,全在这里! 看起来,凡是他带过的运,都被映射到了这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魏朝阳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这么多,看起来架势都挺唬人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按三才定命术的说法,这些都是幻觉。 可按颜若凝的说法,进去之后,这些玩意可能会动手打人。 他倒时候是按幻觉处理,不去理会呢,还是直接动手打回去呢? 就怕打回去会伤了带的运气。 刚想到这里,魏朝阳却发觉不对。 那一堆雕像里,没有现在所带的万象更新! 万象更新的形象太抢眼了,一根不停发新芽的树枝,不可能看不到! 这可就奇了怪了。 魏朝阳琢磨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决定还是按法门所示,进入命宫。 虽然他的命宫跟车祸现场似的,但总归是有的,中间位置应该就是废墟中央。 现在是执岁黑虎的雕像在那里占位,它的块头也是最大的,昂首张口,仰天和啸就很牛叉的模样。 魏朝阳将注意力集中过去,视野慢慢向废墟靠拢,仿佛从天而降一般。 废墟上的所有雕像仿佛有所感应,齐刷刷抬头,直勾勾地看向魏朝阳。 然后,一哄而散! 执岁黑虎雕像跑得比谁都快。 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不对,是真有洪水! 魏朝阳还没等降下去,就有金灿灿的水流般的东西从左右两侧汹涌落下,如暴雨,似瀑布,轰轰浇在废墟中央位置,溅起老高的浪头。 眨眼工夫,整个废墟就都淹没在金色的汪洋之中。 所有雕像都跟溺水一般,在汪洋中拼命扑腾。 包括但不限于那丛绿草、那束兰花,上窜上跳的,比活物都活。 魏朝阳平稳落到废墟中央位置,毫无阻力。 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红袍飞舞,血光闪烁,再往背后一摸,镰刀也在,怪不得能吓到这帮子雕像,这形象可不是一般的凶。 抬头向上看去,却见金灿灿的光芒如水般倾泄而下,在视野间连成一片,尽是无边汪洋。 可无论这金色汪洋有多大,他却始终保持浮在洋面上。 准确的说,是站在金色的洋面上,丝毫没有下沉。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浮起来,依旧稳稳的站在废墟的中央位置。 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奇景象。 废墟淹没在金色汪洋中,他同时站在废墟中央和金色洋面上。 这是一种无法在现实中构画出来的场景,扭曲得不合逻辑,却又有种顺理成章的奇妙感觉。 执岁黑虎扑腾到了他的脚下,拼命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求救命的表情。 魏朝阳试探着伸出右手。 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手伸到执岁黑虎身前时,便比执岁黑虎大出好多! 可明明在视野中执岁黑虎雕像是极大的。 这种不合逻辑的差错感,让魏朝阳有种特别强烈的不适。 执岁黑虎扒着手指头,翻到了手掌上,肚皮朝天一躺,大小比例,宛如跳到了如来佛手掌上的孙猴子。 其他的雕像也注意到了这手掌,纷纷游过来,各显神通地往手掌上爬。 没大会儿工夫,那几个大雕像就都爬上了手掌。 只有那些运气运数映射出来的石头,没有那么灵性,全都沉了底,然后就在魏朝阳的注视下,慢慢溶解在了无边的金色汪洋中。 魏朝阳把手掌拿到眼前。 那些雕像纷纷趴下,头都不敢抬。 那花啊草啊,连叶子都老老实实地平铺着,一动不动。 魏朝阳仔细观察了一下,发觉这些雕像的生动程度各有不同。 其中执岁黑虎的形象最为逼真,明明是石头材质,但却纤毫毕现,连毛发纹理都刻得极为细致,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那丛绿草,也就是绿荫成冠最粗糙,连草叶都没分开。 他看着一会儿,便用左手指头去点了点那束兰花草。 这应该是蝴蝶翩跹在命宫中的映射。 可是这个运灵的本体,已经被噬运兽给吞掉了。 它的雕像比绿荫成冠要清楚,但远比不上执岁黑虎。 兰花草只跟指头一般大。 这让魏朝阳不得不特别小心,生怕一个用力不慎,再把它给压碎了。 手指触碰到兰花草。 硬硬的,像不小心按到了一颗小石子。 下一刻,魏朝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复杂的图纹。 看着有些似是而非的眼熟。 应该最近看过很多类似的东西……是伪运数符! 没错,是伪运数符! 或者说是运的结构图! 虽然有些差别,但总体规律性质是相同的,所以才会有眼熟的感觉。 这是蝴蝶翩跹的结构图! 魏朝阳心中惊骇无比,立刻挪着指头,挨个按过去。 一副副结构图出现在眼前。 却也各有不同。 这次却是反了过来。 绿荫成冠的结构图最完整,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 执岁黑虎的结构图最模糊,边缘位置的线条都糊成了一片,看不出个数来,只有中央位置的线条还算清楚。 魏朝阳最后持续按住蝴蝶翩跹,把整个结构图细细记下来。 等这个记得差不多了,他又想去记执岁黑虎的结构。 可刚把手指头挪过去,却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仿佛正被什么人或者东西在空中遥遥注视着。 他猛一抬头。 持续落下的金色光芒已经消失。 被光芒遮掩的天空现了出来。 一片无法形容的五彩斑斓的黑暗,裂开了一条缝。 缝隙中有一颗金色的眼珠子正在向下偷窥。 这情景,好像车祸时看到的那一幕。 视线与金色眼珠子一对上,脑子里便轰的一声,视野里所有的一切都立刻稀碎。 当视野再次恢复的时候,看到的是现实的世界。 雷暴已经停止。 乌黑云山消失。 但这一片山头却依旧有细碎的电花在蹦跳。 颜若凝依旧站在原处观察拍摄。 而身上,不仅镰刀绿光大盛,已经看不清刀身,仿佛一束光芒汇聚而成的绿焰,就连身上的红袍子也光芒化,鲜红鲜红的,特反派的邪恶赶脚。 再检查储运盒,数值依旧是三百九十六。 所以在工作套装状态下,所有的运力要么被工作套装吸收,要么就流进命宫,一点也没有外溢。 看到魏朝阳恢复动作,颜若凝飞奔过来询问情况。 魏朝阳把刚刚的诡奇经历一说,颜若凝大感兴趣,立马进入自己的命宫。 可是她很快就出来了。 她看到了那个乌鸦头雕像,是在宫殿外。 而她却出不了宫殿。 准确的说,她在宫殿中央位置,一动都动不了。 就如同一具雕像。 跟魏朝阳说的完全不一样。 两人一时得不出什么要领,颜若凝就让魏朝阳重新复述一遍,用手机录下来,等魏朝阳讲完,她又反复问了几个细节,以防过后会有遗忘。 等讲完了,魏朝阳翻出纸笔,把新得的蝴蝶翩跹结构图画以画符的方法画出来,然后激活。 一束新鲜的蝴蝶兰花就此诞生啦。 虽然很模糊,只是个运气,连运数都算不上,但大概形象与之前的蝴蝶兰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上手一摸,得到的结论是:运气蝴蝶花开,花开似招摇,好感自然来。 果然是结构图! 魏朝阳大喜,兴致勃勃地让颜若凝往边上让让,他准备再引一轮闪电。这次就用这个蝴蝶花开来试试,看能不能给这个运气升升级。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薅老天爷羊毛,那多浪费时间啊! 可是等换够次数,干等却不见雷来。 魏朝阳抬对往天上看了看。 没云,没雷。 风清月明星星稀。 世界静好,一点落雷的倾向都没有。 难道是数错次数了? 魏朝阳就接着刷刷换运。 一口气换了足二十多回,别说雷了,连个屁动静都没有! 颜若凝也看出不对来了,猜测道:“会不会是刚才放雷的地方把雷放光了,需要重新积累一下?你看这天上,连片云都没有,想生雷生电也生不出来。” 这是羊毛薅得太狠,把老天爷都给薅秃噜皮了。 魏朝阳不死心,“这么大的天空,难道劈我一个人就能把电量用光?这不科学,也不玄幻。我再试试多试几把,没准儿可以刺激一下再来一两道雷劈。” 正准备再试呢,却忽听山腰处传来喧闹声。 两人往喧闹处一张望,就见好多人,举着手机,兴冲冲地往山上爬呢,隐约可以听到各种吵襄的声音。 “老铁们,前方就是出现异象的山顶啦,给我鼓鼓劲儿,我一定第一个爬到山顶,让家人们最先看到异象的原因。” “冲啊,家人们,马上我们就能弄明白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动了。” “快看啊,山上依旧在霞光闪烁,不是异宝,就是有神仙……” 敢情是刚才动静闹得太大,海城市里都看得清清楚楚,住得近的一帮子自媒体、主播、UP主立刻觉都不睡了,直接冲锋而来,准备抢个热点流量。 魏朝阳不敢再呆了,搂着颜若凝,施展暗影潜行,借着黑暗掩护,逆着人流贴边开溜。 冲上山顶的人群除了散碎的电花和漫天未散的彩光什么都没看到,但也不妨碍他们借着这点剩余的异象口若悬河各种扯蛋,科普UP主讲雷电和彩虹的生成,焦虑自媒体从黑天落雷角度讲人生痛苦不易,小视频录制风水八卦的神秘学要点,女拳师讲雷劈女的歧视性传统,小红书各种角度打卡拍照誓要制造全新网红地,某死宅游戏坛网友当场就写了篇绿帽文发到最热的情感版块…… 魏朝阳携着颜若凝潜下山的时候,山脚下依旧络绎不绝地有人赶来,那场面热闹得跟赶庙会一样,浩浩荡荡的举着手机往山上爬。 这么会儿工夫,山顶上手机闪光灯的亮光已经快要把上面残余的霞光都遮没了。 凑热闹的不仅仅是地上的人,还有空中的噬运兽。 不知是哪点吸引到了它们,大量的群集而至,就在山头上方的空中来回游弋,似乎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什么。 这倒让魏朝阳想起改命的事情来了。 如今有了空闲,得尽快帮李老头把命宫修改过来,以防过后事情太多,或得去了外地来不及换运,再把他喂了噬运兽。 虽然李老头的本事比较水,但再怎么说也是海城第一个投奔他小魏大师的标竿人物,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等两人开车返回医院,海城附近出现雷电异象的相关内容已经直接冲上热搜,当然了只能排第十,虽然讨论度高到离谱,但热搜前九是雷打不动的明星八卦,毕竟人家是实打实出了钱的。 回病房到不用爬楼了,如今运力充足,魏朝阳穿着工作套装,披了暗影抱着颜若凝直接飞回病房。 进了屋,解除工作套装,还很贴心地把颜若凝放回到床上。 他这刚弯腰把颜若凝放好,还没等直起来呢,病房门就被重重推开。 四个保卫一拥而入,然后看到眼前的情景,齐齐一呆,立刻转身又往上跑。 魏朝阳手疾眼快,抓住跑得最慢的家伙,喝问“你们干什么?” 那保卫支支吾吾地道:“刚才我们听到点动静,敲门没人应,以为出什么事了,一心急就冲了进来……” 就脸红脖子粗的,不是一般的尴尬。 谁能知道这小年轻这么大胆,外面站了四个人呢,居然就在屋里这么这么的那么么的了。 魏朝阳却不相信,瞪着他说:“说实话,我不怪你们。” 那保卫往门口望了望,见三个同事都已经很没意气地跑得没了影子,便低声道:“行动部的秦部长说蘑菇山上有特别异象,让我们看看你和颜小姐在不在病房里……” 最近海城但凡大点的动静全都是魏朝阳搞出来的。 所以这市郊一出事,委员会方面就第一时间想到了魏朝阳身上。 魏朝阳也没有为难保卫,只是等到天亮,就跟傅通联系,把这事儿当面一说,然后表示颜若凝伤已经好了,不用委员会再派保卫过来了。 傅通倒也没多说什么,等挂了电话,转头就安排加强作战支队管理。 保卫人员都出自作战支队,论理是直接受常务委员管理,可秦青一个行动部长却只凭一个电话就能支使得动,不仅仅是打了亲自安排保卫工作的傅通的脸,也意味着作战支队的人员可靠性出了问题。 作战支队是常务委员最可依赖的作战力量,整个常务委员会,哪怕是现在夹着尾巴做人的齐正光也不希望自家的命脉被明见章的人给渗透了。 尤其是如今明见章挟着清洗齐家、建立特别管理区威势,在海城可以说是威权无双的情况下,保住作战支队的纯洁性,就是海城委员会必须要做的事情。 从海城委员会的地方立场来说,明见章这位从天而降的神仙想在海城这里做出业绩来,当然没问题了,毕竟做好了大家都沾光,所以肯定要全力配合,可如果说他手伸得太长,想把海城委员会当成傀儡来控制,那就绝对不能接受了。 如今齐家的清洗接近尾声,战利品的瓜分正进行得如火如涂,海城本地力量与明见章这个空降大员的矛盾已经悄然开始显现。 但这些事情,跟魏朝阳无关,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特别去关心。 搞定了跟屁虫后,颜若凝也不想在医院呆了,干脆办手续出院,返回学校,也不说先休息休息,而是直接钻进实验室,验收她不在这几天的实验室工作成果,部署下一阶段研究方向后,便即宣布要抽人组建一个实验小组,开展一个全新方向的研究。 她虽然年轻,但研究成绩过于强悍,在自家实验室的威信无双,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个浪花都没泛起来,甚至都没有惊动许归竹。 这个全新的研究项目名称不伦不类,非常泛泛,甚至连一惯的严谨都没有。 “关于人体内部非可视化器官与宏物质关联可能性的研究。” 在颜若凝开启研究的同时,魏魏朝阳也没能闲下来。 随着齐家胜利果实的瓜分,魏朝阳突然就忙碌起来。 各个关联方都纷纷联系魏朝阳。 一方面是看中他拿到手的各项股份和资金,别管是投资,还是合股,亦或是托管,都是极大的生意,但凡有些想法的,都不可能无视这个一举蹿红的海城新贵。 另一方面是人人都已经知道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已经内定由魏朝阳的公司合并。 本来,魏朝阳自己成立公司,就算再有能耐也得经营个几年才能起来。 这是一门最讲究人脉和信誉的生意,又关系身家性命,谁习惯性都用熟不用生。 魏朝阳能耐再大,外人不熟悉也不敢随便相信。 而公司信誉的建立从来都是一个艰苦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即便有委员会的扶持,也得慢慢发展。 可现在,魏朝阳直接吞并了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就等于是接收了公司原本的客户人脉,只要不出现消化不良,立马就是海城地区运气公司行业的又一巨头! 各家小运气公司、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的关联企业、各大小运数猎人组织……但凡挨着点边的,没有不想结识魏朝阳这一系人马的。 别说魏朝阳了,漏过脸又有职务的李老头、吉德天都成了大红人,天天宴请不断。 也就是滕文彦凶名太著没人敢惹,而且也找不到他人,不然的话,也得跟李老头和吉德天一样,天天喝得五迷三道的。 没有人在乎这家公司别说一单生意都没做过,甚至连办公地点都没还没装修好。 景春风几兄弟也特忙,不过不是忙着做公司的事,而是忙着把喝多了的李老头和吉德天从各种酒局扛回来。 至于魏朝阳的酒局、约会就更多了。 一个个不是托这个委员递话,就是请那个委员做中,部长级的都排不上号。 光是傅通帮忙的各种请托就有十几个。 这还不包括之前说好的,与东瀛御三家和南高丽霸主李家等福喜公司背后股东的见面。 有些不够格请吃饭,最多也就能跟魏朝阳见上一面说两句话。 所以为了方便魏朝阳接见这些各方人员,傅通特意给魏朝阳在酒店包了个带小会议室的行政套房。 魏朝阳早上就到行政套房去见各方代表,中午赴约吃饭,下午回套房休息,晚上接着赴约吃饭。 如此折腾了两天,魏朝阳终于醒悟过来了。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见这些人有什么意义吗? 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嘛! 当即就果断拒绝了所有接下来的饭局,一般的角色也不见了,甚至连与福喜公司背后股东的约会也全部取消,全都改在行政套房会议室见面,顺便把沉迷于酒局里的李老头和吉德天也给薅了回来,让他们两个尽快督促把公司装修好,好正式开始营业。 魏朝阳没打算自己什么都不干就直接吞掉福喜海城分公司,那样的话就有违他当初急忙把公司名号打出去的初衷了。 还是那句话,做人得不忘初心,不能被人一吹捧,就忘乎所以飘飘然了。 但福喜公司背后的股东们还是要见一见的。 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周末早上八点。 也不单个见了,而是各方代表全都聚在一起,统一见面。 至于引见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也不需要出席。 因为这只涉及福喜公司的拆分变动,从表面上来说,没有各方委员会的事情,他们只需要监督拆分就可以了。 当然了,这暗地里有没有什么,那就是各地自己的事情了,不足为外人道。 接到消息的各方代表都觉得有些心里没底。 原本是说好了一起吃个饭再说事的,突然间把饭局取消直接说事,颇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所以,一大帮人早早就都到了会议室,却偏都没有闲聊的心思,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候。 来参会的各家股东代表气势就大得多了,不仅身边都带着翻译秘书,还扔了一堆保镖在会议室的角落里,粗粗一数,足有六十多号人,把个会议室大半边挤得水泄不通。 按理说开这种商务会议,是不应该带保镖进来的。 可实在是魏朝阳最近的凶名太响,各位代表都是身娇肉贵,可不敢冒险,便干脆把保镖带进来壮胆,万一谈崩了,还能有肉盾来挡一挡,不谈崩,也可以仗着人多势众不落下风。 只是气势这玩意,根本不是靠人多就能撑起来的。 八点整,会议室门被推开。 众人都是心头一跳,下意识挺直身体,看向门口。 一个圆滚滚的老胖子走了进来。 这是刚刚出院的海城外联部长郭家兴。 他住院这几天将养调理得不错,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精神头实足,嗓门都大了不少,看到会议室的场面后,哑然失笑,旋即往门旁一闪,便大声道:“先生们,著名炼运师,海城委员会特聘顾问,超强运气服务公司总裁,海城王者级人运的守护者,天南科技大学优秀学子,魏朝阳先生!” 随着郭家兴的大声介绍,魏朝阳走进会议室。 就老哥一个,甚至连个随从都没有。 不是他不想带,实在是没人可带。 李老头和吉德天回去监督装修了,景春风那几个人上不了这种台面,明心桐不适合以公司成员面目出现在公众场面,颜若凝窝在实验室做实验,然后就没有人啦。 小魏同学虽然声势搞得震天响,但夹袋里实在是没人可用。 这就是底蕴不足的苦恼。 很多骤升高位的人,都有这样的苦恼。 虽然他们自己足够优秀,但因为崛起的太快,找不到足够多能匹配自己的优秀伙伴。 不过,对于这种场面来说,带不带手下对魏朝阳来说都没什么要紧的。 一看到魏朝阳出现在门口,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劫人家地运,还把人家整个山庄都陆沉的狠人。 虽然大家都是一方豪强,手下高手众多,尤其是像东瀛御三家、南高丽霸主,都是手下养着小型军队的狠角色,等闲不会惧任何人。 可问题是,大家再强,难道还比齐家更强? 亿万家产,在海城苦心经营上百年,内外上下无数勾联的坐地户,却连个像点样的反击都没有,就被一朝掀翻在地,拆分破家。 一想到齐家的下场,谁对着魏朝阳会不紧张? 有一位紧张得过了头,当魏朝阳一只脚踏进会议室的时候,便腾一下子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那叫了一声,“魏顾问好。” 好嘛,他这一起一喊,别人立马坐蜡了,谁敢不跟着表态啊,万一被魏朝阳瞅着了惦记上怎么办? 于是轰的一声大响,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参差不齐地问候,“魏顾问好……” “各位都是前辈,不用这么客气,坐,坐。” 魏朝阳笑呵呵的态度轻松。 可却没什么人敢先坐了,都恭恭敬敬地站着,直到魏朝阳坐到会议桌的另一端,才稀稀拉拉地地坐下。 会议室里呈现出一幕诡异的场景。 还算宽敞的房间里,一端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另一端却只两个人,空得紧。 郭家兴没有坐到魏朝阳身边。 他虽然预订了退休后进魏朝阳的公司,组建集团,但现在还是海城委员会的代表,不能那么大模大样的表示支持态度。 这次跟来,主要是做为中间人,帮魏朝阳介绍各家代表身份的。 这活傅通不能干,太掉常务委员的价,而一般工作人员也不适合这个场合,于是就把自家师傅从医院拽起来帮忙。 “魏顾问,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场的诸位……” 郭家兴就想挨个介绍。 魏朝阳却一摆手,道:“郭部长,不用了,你坐,这都是福喜公司的股东嘛,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不用挨个介绍。大家来见我的目的我也清楚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浪费时间。” 他扫视了一圈,举起一个拳头。 “对于福喜公司,我只有三句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章 跟他拼了 “福喜公司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足够的代价。一个分公司,远远不够,仅仅拆分,也远远不够!” 魏朝阳竖起第一根手指,一改刚才的和蔼,神情冷峻地扫视全场。 目光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低头,没人敢于与他直视。 福喜公司是因为犯了委员会的大忌讳被发现才会被拆分。 这是委员会一直以来的行事习惯。 只追究规矩触犯者,不往深里打击株连。 这是委员会扩张时期对地方世家豪强的妥协政策。 但是,这不是魏朝阳的行事习惯。 从他打击齐家的做法来看,劫走福喜公司的地运,仅仅是他报复的开端,而不是结束。 这也是诸家股东跑来见魏朝阳的主要原因。 不弄清楚他的要求,没人敢轻易接手自家地区的福喜分公司。 所以,这第一个要求还算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听到之后,就都在心里开始盘算。 既然从商业行为上不能满足魏朝阳,那就必须得交出足够份量的替罪羊才行。 至于这替罪羊自然不能是各家股东的家族成员。 就算是有家族成员参与了这事儿也坚决不能承认。 这不仅仅是为了维护世家豪强颜面,也是为了防止魏朝阳找到借口搞扩大化打击。 打了一个齐家,不仅让魏朝阳一跃而成为海城新贵,也让一堆扑上来分食齐家的食腐者们吃得滚瓜溜圆,就怕他们都吃上了瘾头,借着由头就再吃一家。 既然如此,那这个替罪羊就只能在福喜公司内部出了。 做为负责公司日常经营管理的总经理姜哲威的脑袋怎么看都比较适合顶盔背锅。 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 魏朝阳刚提完要求,在场诸家股东代表就已经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把姜哲威给五花大绑双手奉上了。 “我只要求一个公道,并无意于吞并整个福喜公司,也没有改变东北亚运灵师界态势的打算!” 魏朝阳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这是一个基于第一句话的极为重要的表态。 表明只要有足够分量的替罪羊,他就不会再追究下去,更不会插手各家分食整个福喜公司。 这个表态让现场的气氛一松。 所有代表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正是他们此行想要谋求的结果。 但魏朝阳马上就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我绝不相信,仅仅是福喜公司内部的人,就敢于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抢夺王者级人运,甚至在被委员会发现之后,还敢负隅顽抗!” 这第三句话一出,满场哗然,人人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福喜公司内部出的替罪羊还不够,难道必须得各股东家族的人才行吗? 可是,谁敢保证,交出家族内部成员,魏朝阳不会趁势扩大打击,重演齐家的事情! 难道说魏朝阳已经决定要顺势株连,向东北亚所有运灵师豪强世家宣战吗? 他就那么有底气,可以战而胜之吗? 一个头发梳得油光齐整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沉声道:“魏顧問、これは前の明部長や海城委員会の態度とは全く異なる。私はあなたが委員会の決定を認めず、委員会自身のことを振り切ることにしたと考えてもいいでしょうか。委員会のルール体系を無視したいと思ってもいいですか……” 站在他身后的翻译赶忙跟进翻译,“魏顾问,你这样说与之前明部长和海城委员会的表态完全不同……” 郭家兴悄声对魏朝阳道:“这是东瀛花守家的代表,叫花守宏史,花守家现任家主花守秀树的二儿子,一直负责花守家在福喜公司的投资。” “我听不懂瀛语,也没有兴趣听你们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们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就可以了!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听我的想法,我相信这将是我们未来能够和平相处的良好开端。” 魏朝阳说完,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出会议室。 郭家兴冲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笑,道:“大家不要紧张,魏顾问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你看他打击齐家,就只打击相关人员,无关的还是放过了嘛。” 被晾在原地花守宏史愤怒地道:“郭部长,这是你们海城委员会的决定吗?你们这是要向我们这些运灵师世家开战吗?” 气得过了头,连瀛语都忘记用了,汉话说得特溜,害得翻译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 做为东瀛御三家的代表,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怎么可以说人家的话,这不是自坠气势嘛,回去是要被主家惩罚的。 郭家兴心平气和地道:“花守先生,你这话就言过了,我在这里只是因为诸位拜托到了傅委员那里,傅委员却不过情面,才让我来给做个中人,帮大家搭个桥。 要不然,魏顾问认识你们谁啊?他哪有时间来搭理你们?人家正忙着准备大动作,愿意抽出时间来见各位,那也是看傅委员的面子,不是因为你们各家在他这里有多大脸面。 各位,请不要忘记魏顾问的身份。他是一名炼运师,不是你们世家子弟,更不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炼运师什么行事风格,大家都很清楚! 好了,这件事情我估计各位很难做主,为什么不赶紧跟家里商量一下,先拿出个意见来呢?” 郭家兴说完,冲着在场众人一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心里别提多爽多痛快。 一直以来,东北亚这地方的各大运灵师世家都极为强势。 当年委员会在东北亚地区扩张时,正值战乱时期,各运灵师世家借着乱世大肆收割噩运,凭噩运力量形成前所未有的强大战力,对委员会的抵抗非常激烈,连番大战之下,甚至影响到了东北亚地区的整体运气平衡,对当时正在此地区进行的战事产生局部干扰。 为此委员会受到了参战各方的严重警告,压力极为巨大。 为了尽快结束争斗,完成委员会在东北亚地区的部署,总会对运灵师世家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让步,以至于东北亚地区的运灵师世家独立性极大,很多时间并不怎么给地区级委员会工作人员面子。 像在东瀛、南高丽这样的地方,委员会干脆就充斥着世家子弟,完全成了运灵师世家的傀儡。 这样的局面下,运灵师世家子弟对着委员会工作人员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郭家兴在委员会工作了几十年,平时没少受这帮子鸟世家子弟的气,能像这般居高临下的当面训斥,绝对是前所未有。 这都是托了魏朝阳的福气。 不服气,找魏朝阳说去啊。 不敢,那就只能憋着! 等郭家兴走出去,会议室立马就炸锅了。 “什么见面会谈,这分明就是在搞最后通碟!”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之辈,太目中无人了!” “这什么态度,就算是总会明见章见了我们也得好言好语的商量,他魏朝阳算会东西,这么对我们!” “小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简直太狂妄了!” “没错,不显一显我们世家的本事,还真让他以为我们是软柿子了!” “不如跟他拼了!” 这句话一吼出来,会议室突然间就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吼出“拼了”这句话的男人身上。 他不过三十左右岁,西服偏分金丝眼镜,相貌斯文,却又自有一股子久居人上的颐指气使的神气。 这是南高丽李家的代表李孟建,李家掌门人的三儿子。 李家在南高丽号称暗影皇室,几大主要财阀集团都在其一手掌控之下,想的话青台换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高丽委员会十二个常务委员全是李家旁枝子弟。 平时有事,都是委员会去李家登门拜访请示的,哪受过今天这种气。 虽然这不是南高丽,但李孟建以为凭李家的实力地位,魏朝阳怎么不得客客气气地单独会面,详细了解李家的看法,再给出能让大家都满意的解释。 万万没想到,别说单独会面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南高丽李家,暗影皇室,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李孟建整个人气到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直爆,愤愤大喊道:“魏朝阳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人,难道我们这么多家集合起来,还斗不过他吗?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连委员会都要向我们低头妥协,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受他的折辱。 我们要让他明白,东北亚是我们世家的天下,他一个外来人,就算本事再大,也一样一样遵守我们的规则,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 所有人看着李孟建,都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李孟建很喜欢这种感觉,万众瞩目,人人仰望。 这才是世家子弟应有的待遇! 这才是他做为李家子弟,应该享受的! 可事实却是,在今天之前,他受到的却只有各种轻视。 因为做为庶出的三儿子,他在李家并不受重视。 老大李孟熙掌管委员会和整个高丽半岛的运气事务,是做为事实上的下代家主来培养的。 老二李孟容掌管李家控制的各财阀集团事务,将来要做李家财神爷的人物,一个家老的位置肯定跑不了。 可到了他李孟建,却因为母亲是奴婢出身的缘故,不受父亲的重视,如今也不能独立掌握一方事务,平时赋闲,有事临时安排调遣,手中无权也无钱,知道根底的人,谁能看不起他。 在南高丽,他李三公子说句话还不如老大放个屁重视的人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外的时候,他格外重视别人对自己的态度,经常因为对方不经意间的一点点失礼就大发雷霆,而被发怒者却茫然不知为何! 现在所有人看甩的眼神都是又惊又佩,集中而专注,就跟那些人看向老大李孟熙的眼神一模一样! 就是这种感觉! 他最喜欢的感觉。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李家人应有尊贵。 特别是花守宏史,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好像看一条狗,可现在却满眼都是惊诧,仿佛是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人。 李孟熙越加兴奋了,手舞足蹈地吼叫道:“是时候让委员会重新正视我们的存在。齐家的倒台,让委员会过于膨胀,甚至是产生了可以压倒我们的幻觉,所以才会把魏朝阳推出来跟我们打对台。如果今天我们轻易屈服于魏朝阳的压力,那么明天委员会就会得寸进尺,照着对付齐家的手段对付我们!” “说得太好啦!” 花守宏史第一个啪啪鼓掌,热情地握住李孟建的双手。 “李桑,你说得太对了。这不是福喜公司的事情,而是委员会意图借机对我们各大世家发动新一轮攻击的事情。 李桑,你的提议非常到位,我花守家非常同意你的提议,我相信只要你们李家能够振臂一呼,所有的世家都会群起响应。至少我们花守家,肯定会积极响应你们的号召。 李桑,我们东北亚地区运灵师世家的未来就靠你这样的真知灼见之士了。” 他眼含热泪,大力地摇晃着李孟建的双手。 李孟建心里那叫一个爽啊,自谦地道:“我只是说出一个自己看到的事实,花守兄你言重了,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我建议,我们回去都跟家里汇报一下,讲清楚魏朝阳的嚣张跋扈以及委员会的暗中阴谋,再次团结起来,像我们的祖辈那样,打破委员会的侵蚀,保护我们超然独立的地位!” “没错,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要团结一致!” 花守宏史向着其它两家东瀛世家代表使了个眼色。 三家向来共同进退,立马心领神会跟着一起振臂呼喊口号。 这么一带动,会议室里其他家就都不好不吱声了,毕竟人家喊的是为了大家的未来嘛,别管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不能没有表态。 整个会议室都被震天的口号声充斥。 站于人群中央的李孟建脸更红了,只不过这次是陶醉的。 喊罢口号,花守宏史就提议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对,是各找各爸汇报情况,尽快就应对委员会的阴谋形成共识。 分手之前,花守宏史又握住李孟建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李桑,我们诸家的未来就掌握在你这样的英杰手中,君若能劝动李老先生挑起大旗,我花守家必定闻风景从,甘为前驱。李桑,到时候你就是我们东北亚最闪亮的新星,无人可以忽视你的存在!” 其他两家东瀛代表城户三郎、风间纯生也依次上前握手鼓励。 李孟建整个人都飘飘然如踩云端,红光满面地道:“这是我们大高丽李氏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回去一定会劝说家父尽快发动,花守兄,城户兄,风间老弟,你们也务必要一起努力啊。” 语气中俨然就带着点指点的意思。 花守宏史微笑着应下,又亲自送李孟建离开。 等到只剩下三家自己人,城户三郎才骂道:“什么玩意,也配跟我们这样讲话?宏史兄,你难道也想回去劝家里跟魏朝阳和委员会开战吗?” 风间纯生也道:“我们受家中委派,来了解魏朝阳态度,如今已经知道他打算怎么做,回去如实汇报就足够了,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花守宏史哈哈一笑,道:“两位,我看起来像那么蠢的人吗?李孟建愿意发动李家对抗魏朝阳和委员会,对我们又不是坏事,应和他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放心,我对自己的任务很清楚,明天我们就回国,家里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必须得尽快把魏朝阳的表态汇报上去。” 可等把城户三郎和风间纯生打发走,花间宏史就对随身的翻译道:“我记得你说跟郭家兴能联系上?” 这翻译也不是专业翻译,而是从福喜总公司调来的。 现在福喜总公司虽然还能正常开门营业,但已经是人心慌慌,没人有心思做事,只等最着最后审判的到来,调个把人出来根本没人关注。 本来家里是给花间宏史配了个专业翻译的,但花间宏史到了海城就调了眼前这人过来,为的就是他在海城的人脉。 这人叫公必成,海城人士,年轻时曾在东瀛留学,因为夜里去酒街玩耍与极道组织怒神权发生冲突,差点丢了小命,被恰好路过的花间宏史救下,从此就投靠了花间宏史,能够进入福喜公司做事,也是花间宏史的安排。 原本花间宏史是打算培养公必成在福喜公司内晋升至副总经理,通过他来借福喜公司的渠道为自己捞些好处。 世家子弟,就算是被预订做为家主培养的,也没有不借机自己开捞的。 这就好像古代的太子,明明皇位都是他的,可没登基之前,也一样各种捞。 原因无他,世家子弟子起行坐卧都不是一般的花钱,越是有野心的,花钱越多,光靠家里给的,肯定不够。 恰好花间宏史就是个不甘寂寞的家伙,种种闲手布置早早就都安排上了。 如今公必成虽然已经没希望当上福喜公司副总了,但有了总公司这么多年的履历,回头御三家接管东瀛分公司的时候 ,就可以想办法安排他上位,到时候东瀛分公司暗地里就是他花间宏史的啦。 公必成听到花间宏史的询问,赶忙回道:“是的,郭家兴的儿子与我曾是早稻田大学同窗,至今仍时时联系,每年过年我都会去郭家拜年,到福喜公司任职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郭部长,这件事情也是跟您通报过的。” 花间宏史道:“帮我联系一下郭家兴,就说我想请他吃顿饭,感谢他今天在会场上的关照。” 公必成愕然。 刚才花间宏史在会场上第一个站出来质疑魏朝阳,又极力附和李孟建,完全就是个强硬派的形象,转头就要请郭家兴吃饭,这是要闹哪出啊。 齐家一战,魏朝阳冲锋陷阵,傅通敲边打闷棍,把号称齐家三虎的几兄弟打得晕头转向,现在谁不知道两人是站一边的,而郭家兴是傅通的亲信,这也是人人皆知。 看着公必成愕然的眼神,花间宏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公桑,不用多想,我只是觉得既然来了海城,见到了魏朝阳,就这么把话捎回去,未免有些不够。如今海城风云变幻,引得整个东北亚地区大势震动,正是我辈借势而起的好机会啊!不做点什么,总归是不甘心。” 公必成道:“郭部长跟魏朝阳关系密切,您刚才在会场上当众挑头质问,怕他不会赴您的约请。” “你就放心联系好了。”花间宏史意味深长地道,“郭家兴马上就要退下来了,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他退下来之后会老实回家抱孙子吗?他,也需要机会啊。如果他拒绝我,就不是能在海城外联部长位置上能坐得这么安稳的老狐狸了。” 公必成跟了花间宏史六年多,却从来看不懂这位花间家的二公子,见他已经拿定主意,便不再啰嗦,立刻联系郭家兴,把花间宏史的意思递了过去。 结果郭家兴没有直接回他,而是让他稍等一下,却也不挂电话,过了大约半分多钟的样子,就道:“既然花间先生有这个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中午没事,择日不如撞日,也不用挑地方,就在这个酒店的餐厅好了。” 花间宏史听到这个回复,兴奋地以拳击掌,“太好了,公桑你立了大功,这次的事情要是能成,我保你将来是福喜东瀛分公司的未来老总!就算不成,我也会给你安排一个满意的去处。” 花间宏史便在酒店餐厅订了个包厢,及到中午的时候,早早便赶了过去等候。 中午时分,郭家兴准时推门现身,但却没有直接进包,而是往旁侧了侧身子,就见一人昂然走了进来。 正是魏朝阳。 花间宏史立刻起身,郑重的九十度鞠躬,“魏大师,非常感谢您能够赏光前来!” 魏朝阳笑着摆手道:“左右也是顺便吃饭,满足一下花间先生的愿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坐。” 站在后面的公必成惊讶地合不拢嘴,左看看花间宏史,右看看魏朝阳,完全搞不懂情况。 花间宏史恭恭敬敬地把魏朝阳让到主位,完全不因他年轻而小视,又把郭家兴让到位置上,这才通知餐厅上菜。 没大会儿工夫,满满一桌子的菜品便上得齐全,酒也摆上了,菜是珍馐,酒是极品,当真诚意满满。 花间宏史亲自给魏朝阳和郭家兴倒酒,又在身前自满三杯,道:“早上在会议室的时候,多有冒犯,宏史在这里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说完,一口一杯,连干三杯,然后又满上三杯。 但魏朝阳却道:“花间先生,我只是个学生,不懂太多弯弯绕,也喝不了多少酒,你想见我,我来了,有话就直说,说完我们再吃,吃得也舒心不是。” “好,我就喜欢跟魏大师这样的痛快人打交道。” 花间宏史放下酒杯,沉声道:“我这里有一条情报,大约是魏大师想要的。在背后指使福喜公司派遣收割队潜入海城与你为敌的人,叫做顾道昌,这个人现任总会观测中心的主管,也是前任总会常务委员顾正武的儿子,下届最高常务委员的热门候选人! 顾正武做观测中心主管已经快两年,在任上却一直没有足够有力业绩,工作平平无奇,虽然有顾正武的人脉力推,但也让人一直质疑他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来承担常务委员这个职务。 所以顾正武便想暗中夺取海城的王者级人运,安排到自家能掌控的地区,然后宣布是通过观测发现了这个王者级人运,由此来提振他的工作成绩,堵住那些质疑他的人的嘴。 而且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这个王者级人运肯定要在发现的地方重点保护和使用,不会轻移挪动,这样在自家地盘上,可以使顾家获得最大的好处,甚至可以借机操作,把这王者级人运变成姓顾的。 ” 这个消息一直是魏朝阳想要知道的。 但听花间宏史说得这么详细,魏朝阳却是不动声色,“哦,原来是这样啊,一举两得,果然是好算盘。要是明见章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终于得到了一个打击竞争对手的机会。” 花间宏史却道:“魏大师,这你可就错了。这次总会换届,会有四个位置腾出来换人,而同为亚洲区出来的,明见章与顾道昌一直在暗中连手,意图将同是亚洲区出来的热门人选素格力打下去。所以,明见章绝对不会拿这件事情为难顾道昌,反而会替他进行遮掩,甚至在必须的时候,帮他杀人灭口!” 魏朝阳道:“花间先生对这里面的内情知道的很清楚嘛。” 花间宏史笑道:“姜哲威是我们花间家力推上位的,昨天他专程跑到东瀛求见我父亲,将这背后的事情全部交待出来,希望可以得到我们花间家的庇护。据他说,他原是想拿这个做条件,跟你来谈判的,但你却拒绝了他的见面请求,而且还从委员会方面透露出要对这件事情追究到底的态度,这便立时把姜哲威置于极端危险的境地,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找我们花间家求助了。” “那么,花间先生,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动的感觉 “我想要魏大师你的友谊。”花守宏史微笑道,“一个炼运师的友谊,价比千金。我希望尽我所能的一切,来换取这份友谊。就像傅委员与你一样。” 魏朝阳道:“只是这么一个消息,不值。换一个。” 花守宏史也不失望,道:“那就换一个互利共济的合作。我想要有一番做为,但是做为家族的次子,这个位置很尴尬,我不能做任何太过抢眼的事情,否则的话,就会被人视为有争夺家主大位的野心,同时被我的兄长和父亲视为眼中钉。 但如果我能够得到魏大师这样一位炼运师的帮助,我就可以在家族之外一展拳脚,甚至是摆脱家族的束缚,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而眼前恰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明见章组长提出拆分福喜公司,位于江户的福喜东瀛分公司将由我们三家共同管理。可是,三家对此还有些犹豫,而魏大师你的立场就是他们犹豫的关键。 所有人都不希望触怒你这样一位拥有强大实力和师门背景,同时又能结好委员会的炼运师。所以,如果你能够做出表态,不希望任何占据福喜各地的分公司,那么相信我,没人会冒着触怒你的风险伸手。 为了这么一个同时受控于世家和委员会的运气公司,不值得! 到时候我愿意做你在东瀛公司的代理,做好经营活动,为你提供源源不绝的利润和各色的运。就像福喜公司曾经为各大世家提供的服务一样。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为你联系各个分公司所在地的像我这种世家子,让他们帮助你掌控福喜,真正把福喜全盘吃下去! 到时,你掌控着东北亚地区最大的运气公司,有委员会高层做盟友,有各家不得志子弟的全力支持,整个东北亚地区所有势力都将匍匐于你的脚下。 你将是东北亚地区运灵师界真正的王者!” 花守宏史看着魏朝阳,双眼放光,声音里充满激动与憧憬,“你将是整个东北亚地区真正的主宰,而我们东北亚运灵师将在你的带领下重归巅峰,夺回属于我们曾经拥有的荣耀!” 魏朝阳却是毫无感觉,平静地道:“花守先生,你把我想得太过贪婪了。如果不是明部长提出来,我甚至连福喜海城分公司都不想接手。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兴趣在这么个运气公司上跟人斗来争去,谁喜欢谁拿去就好了。” 花守宏史却也不气馁,道:“魏大师,你在海城折腾得天翻地覆,想要什么?” 妈蛋,我什么都不想要! 要不是有人图谋颜若凝的运灵,要不是有杜萍、霍深和滕文彦之间狗屁倒灶的算计,魏朝阳压根就不想折腾这些事。 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循序渐进地弄清楚自己撞出来的特异功能,一点点的摸索出自己的本事,然后隔三岔五出来装个逼再回去接着上课不好吗? 事实上,直到现在,魏朝阳真正的长远目标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保护我方颜颜,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和她的运灵! 但是,这么说,它不符合魏朝阳现在的人设。 魏朝阳便意味深长地道:“我想要的,跟你们想要的全都不一样。这齐家的家财,这福喜公司,这委员会的种种权力,对于我来说,都只不过是浮云罢了!” 别管怎么样,先把逼格装出去再说。 花守宏史看着魏朝阳,慢慢地笑了起来,“所以,你是想借海城或者是东北亚这一带的地利天时炼运是吗?对于炼运师而言,没什么比炼运更重要了,对不对!” 魏朝阳失笑道:“你很懂我们炼运师嘛。” 花守宏史道:“不是我懂,而是花守家懂,或许城户、风间家也懂。当魏大师你在海城现身崛起后,至少我们东瀛三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关于炼运师的记录全部调出来,详细研究,以图从中分析出你们炼运师的行事风格和规律。 我相信,包括汉城李家在内的东北亚各家都做了这样的事情。不,应该说全世界所有在关注你的人,都会做类似的研究分析。” 魏朝阳道:“可是,只有你跑过来当面跟我说这些。所以,我给你个机会,你不是想与我合作共济吗?光是拿下福喜东瀛分公司有什么意思。想不想当争取个做花守家主的机会?” 花守宏史平静地道:“魏大师,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花守家主。” “你从来不想的原因,是争夺这个位置对你的实力而言太过遥远。”魏朝阳指了指花守宏史,又指了指自己,道,“可是,现在有了我的支持,你觉得离那个位置还远吗?” 花守宏史愕然。 刚刚还说什么不贪婪,除了炼运之外什么都不感兴趣,转头就怂恿自己去夺取家主位置! 这一百十八度大转弯转得实在太急太快,花守宏史这样的老司机也一下被闪了腰岔了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魏朝阳笑吟吟地看着花守宏史,“不是说要让我成为东北亚运灵师圈子的王者嘛,只靠个运气公司怎么能成,至少得有东瀛御三家的实力,才有底气说这种话。所以,花守先生,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如果是真心的话,那就去夺取家主之位。别说你一个想跟随王者的人,连夺取家主之位的野心都没有。” 花守宏史转过神来,脸色变幻莫定,最终咬了咬牙道:“魏大师真的愿意支持我吗?我的兄长,花守宏男的继承人位置稳固无比,现在已经事实上掌握了花守家的大部分权力,家老们也甘心为其所用,我胜算不大。” “胜算不大,那就是还有胜算了。”魏朝阳掏出个叠成星星状的扁纸盒,推到花守宏史面前,“做为一点诚意的表示,这个送给你。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对了,这个是可以提供升级服务的。” 花守宏史吞了吞口水,抬手按住那个扁纸盒,犹豫了片刻,方道:“顾道昌虽然已经不可能在委员会的关注下夺取王者级人运,但却对大师你坏了他的事而愤愤不平,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肯定会想要报复你,还请千万多加小心。” 魏朝阳道:“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知道了是谁在背后算计我,那我肯定要先发制人,主动打回去。不知道花守先生有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花守宏史找到了一点略微的熟悉感。 这才是大家了解到的魏朝阳,对敌人向来是秋风扫落叶般酷烈,绝不被动挨打。 而这也是他把顾道昌是幕手黑手的事情揭出来的目的。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合适,只请大师参详一下。顾道昌与明见章结为同盟,剑指素格力,双方在换届大会之前,必然要做过一场,而最佳的战场选择地肯定是曼谷。 老泰王即将去世。他执掌泰国七十年,运势无双,就算养不成王者级人运,也必然是顶级运灵在身。一旦死亡后,运灵散逸,会造成泰国范围内的运数大爆发。委员会已经正式公布狩猎令,允许各方进入泰国猎取运数。 而历史证明,每次这种大规模猎运行动,都会给当地造成巨大的动荡,甚至引发地难人祸。所以委员会已经委派素格力为特别运数猎取事务代表。 为了狙击素格力,顾道昌肯定会利用这次的狩猎行动暗中使绊子。只要助素格力击败顾道昌的阴谋,就能一举三得。 一是获得素格力的友谊,在总会层面拥有可以依赖的支持。 二是让顾道昌忙于应对素格力的挑战,暂时腾不出时间来对付大师你,可以从长计议应对办法。 三是可以借机在泰国猎取大量运气,为公司填充储备资本,也可以为大师你的炼运提供资源。”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道:“哦,这个主意有点意思,多谢花守先生。我的提议你回去也考虑一下,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降临,不是吗?” 花守宏史按了按那个星星状的扁盒子,只觉自己心跳得厉害。 正事说完,几人便尽情用餐闲聊,只是花守宏史几次敬酒,魏朝阳都婉拒未喝,却也不影响大家的兴头。 吃饱喝得,花守宏史带着公必成告辞离开,等下楼坐上车,离开酒店老远,花守宏史才小心翼翼地将个星星扁盒子拿到手中,又掏出个中央带有太极图的方形罗盘,这物在东瀛有个官名叫乾坤照宝図,正是东瀛运灵师测运必备工具,制造方法属于各大家族不传之秘。 他小心翼翼地将星星扁盒子放到乾坤照宝図中央的太极图上,双手捏动手印,沉声念动咒语,定神往罗盘上一瞧,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脱口道:“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公必成看着花守宏史满脸皆是震惊,便问:“是个运数?” “不,只是运气!”花守宏史摇头道,“但却是极好的运气,唤做吉祥如意,按照家中秘运谱录上所记载,吉祥如意可化运数吉人天相或是诸事大吉,再进一步可化为运灵吉星高照,带着这等好运,遇难逞祥,逢凶化吉,不闻不见觉险而避!这等好运,便是运气也是有价无市,没有人会轻易出手。魏大师,居然送给了我!” 公必成在福喜公司做了多年,自然知道这种运气的珍稀程度,不由也是愕然,道:“这魏大师倒是好大的手笔,初次见面,就送出这么个运来,难道是酬谢你给他提供消息?” “那个消息哪里值得这样一个运!这是个钩子,要钓我这个肥鱼啊!” 花守宏史轻轻摩挲着那个星星扁盒子,脸上阴晴不定,思忖良久,才叹息道:“时也命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个魏朝阳简直就是个魔鬼啊!” 当花守宏史坐车离开的时候,郭家兴与魏朝阳就站在房间的窗前注视着他的车子。 当花守宏史等各家代表抵达海城,傅通便命令情报部全程跟踪监视,时时掌握各家代表的一切行踪,别说坐的车子,就连早上吃的什么早点,郭家兴这里想要知道都可以随时拿到。 才对魏朝阳说:“小魏顾问,这东瀛鬼子的话可不能全信。花守家号称东瀛之狐,向来以诡计多端著称,这个花守宏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来海城的福喜股东代表里,属于他最活跃。其他各家都老老实实的等着跟你见面,只有这个花守宏史,自打来到海城,以公司股东的身份,密集召见福喜海城分公司的员工。 许愿套近乎,想挖人去东瀛分公司就职。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翻译叫公必成,是福喜总公司的中层,跟我儿子在早稻田大学做过同学,倒是不知道他与花守宏史关系这么密切。 现在又说什么可以帮你做东北亚之王,帮你管理东瀛分公司,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指不定憋什么坏主意。 这些世家子一门心思念着的都是恢复没有委员会之前为所欲为的荣光,其他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你可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魏朝阳道:“刚才那些话啊,说的就那么一说,听的也就那么一听,谁要往心里去,谁就是傻缺。不过,他刚才提的主意有些意思,这个泰国猎运的事情,场面很大吗?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 郭家兴道:“这事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件,全球各大公司、猎运组织都申报了进入,而且肯定会有没报批,或者报批没通过的势力暗中潜入,只要老泰王一死,就会产生大动乱,半年内都平息不了。不过,现在总会已经停止进入审批,你要是去的话,只能借壳去了。” 至于说偷渡进入,以魏朝阳的身份那是想都别想,真要被人揪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听说审批已经停止,魏朝阳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他在海城折腾出这么多事情,已经是委员会重点关注的麻烦制造者,就算提出申请,总会那边十有七八也不会批准。 会见福喜股东这事即了,郭家兴也不多呆,向魏朝阳告辞。 魏朝阳送走了郭家兴,转头奔向自家公司。 经过这些天来的加急赶工,公司的内部装修终于完成。 昨天晚上李老头兴致勃勃的向他这个老板汇报,魏朝阳就琢磨着今天去视察一下。 因为是紧急赶工,也不可能装得太精致豪华,所以选择了北欧极简文艺风(装修公司语),大抵就是只刮了大白,铺了地面,安了门窗框,装了空调,然后买了一堆办公桌椅用具,就算是打完收工。 公司招牌换了一块,白底金字光芒闪烁,无比抢眼,一看就很值钱。 魏朝阳一问才知道,这牌匾是楼上资产管理公司送的,是正格子的金匾,那字都是纯金的! 李老头天天担心这招牌丢了,特意在公司门口安了个摄像头看着,下班的时候不辞劳苦地把招牌扛回屋里,锁进单独一个房间,等第二天上班再扛出来挂上。 魏朝阳转了一圈,对装修环境整体表示满意,就用昨天晚上才完成最后布置的新鲜无比的会议室,召开公司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 公司全体员工总计八个人,老板兼总裁魏朝阳,技术总监滕文彦,业务总监李老头,运营总监吉德天,以及目前没有安排实际职务的景春风和他三个兄弟。 第一次开全体大会,就缺了一位,技术总监滕文彦,还在医院躺着等待魏朝阳拯救呢。 不过不要紧,反正现在公司也没什么技术要做。 众人齐坐一堂,魏朝阳就道:“既然都装修好了,咱们公司就得正式搞起来,不能吹得响亮,什么具体活都不干,必须得做几个名声响亮的业务,打响我们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名头。 本来我是想用封家祖运的事情打名头的,可封阳拒绝了我们,那就只能再找别家。我是个新嫩小白,对海城运气业的情况不了解,所以就得请咱们大家伙一起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一般运气公司搞不定的活儿,到时候我们去接了办下来,正好显一显我们的能耐。” 那天谈完之后,封苗就没了动静,魏朝阳倒也不操心,反正这事儿主动权操在他手上,着急的是封家又不是他魏朝阳。 只是既然封家这单业务做不成,就得想法找别的业务来做。 听魏朝阳这么一说,景春风就立刻举起手来,“我,魏大师,我知道个事儿。” “那你说说。还有不用叫我魏大师,如今你是公司员工了,一口一个魏大师多外道啊,叫我魏总就行啦。” 魏朝阳就挺开心的。 他那些学长们毕业多少年才能混成总呢,如今他大一还没完事,就已经是魏总啦。 成功,太成功了! 就琢磨着暑假的时候是不是衣锦还乡一下。 小豪车一开,打手狗腿,不对,是保镖秘书一带,往家楼下一站,多给老妈挣脸! 保镖那得要长得壮的,看上去就特别有压迫感的,至于能不能打倒是次要,反正能不能打都没他能打。 秘书那得要漂亮的,就跟楼上封苗那秘书莎丽一样不仅脸蛋漂亮腰条也好,只要往那一戳,都不用演,就知道身份特贵。 景春风一听,立马顺竿道:“是,魏总,我这总摆不正位置,都是公司员工了,哪能还像外人一样叫你魏大师呢。魏总,我知道有一家人的运出了问题,找遍海城各大小运气公司,都没人能解决得了,这事儿都闹腾一年多了,接二连三的死人,如今家里人已经死得就剩姐弟两个了。那家男主人死之前设了个悬赏基金,谁能解决他们家的事情,保住姐弟俩不死,就能拿到一亿元的奖金。” 魏朝阳一听,不由脱口道:“你说的是金丰矿业老总虢高明家那事儿。” 这事就算没进运灵师圈子,魏朝阳也听说过。 在海城实在是太有名气了。 号称海城十大都市传说之一。 而且别的都市传说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旧事,传得似是而非,唯有虢高明家这事儿,是一年前才发生的,而且一直折腾到现在也没有完结。 金丰矿业是本地最大的矿业集团,不仅在天南省内矿山众多,还一直在非洲布局投资,尤其是去年在北非伊维亚勘探发现并且拿下了一条高品质矿脉,股价一飞冲天,眼瞅着就有冲击一下国际矿业集团前三十排名的可能,集团老总虢高明家里突然接二连三开始死人,短短一年之内,全家老少十八口,死得只剩下了虢高明一对未成年的儿女。 要都是死于明睁眼漏的暗杀,虢家这事最多也就能成为海城人民茶余饭后对于高端商战的一些八卦谈资。 可问题是,虢家人都是死于突发疾病和事故,尤其是最容易惹人猜疑的事故,都有大量监控视频佐证,确确实实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故,而不是有人暗中设计的陷阱。 这就相当的离谱了。 一时间各种传言满天飞,有说虢高明早年发家的阴损,手上沾满了矿难工人的鲜血,损了阴德,如今报应到了,也有说虢高明在非洲发现矿脉的时候,惊动了沉睡的邪神,受到了诅咒,种种离奇说法甚嚣尘上,便是天科大的学生们也没少讨论这事儿。 可如今进了运灵师的圈子,再一想虢家这档子事,还真是运出了问题,要么是不慎召来了噩运,要么就是被什么人暗算了。 这种突发疾病事故以至于死全家的手法,就是齐家谋夺他人家财时最惯用的,一般来说从布局到收获可能要持续数年之久。 毕竟运这种东西,哪怕再强,也没有说换上就立竿见影的,而是需要长时间持续发挥作用,才会影响到正常人生。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家人陆续死亡,虢高明不可能不向运气公司寻求帮助,可却没人帮他,这就比较可疑了。 魏朝阳就问:“为什么各家运气公司都帮不上他?” 景春风尴尬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些混迹底层的运数猎人,哪有资格去打听运气公司的经营内幕。” 魏朝阳看向李老头和吉德天,两人都是一摊手,表示不清楚。 毕竟他们原本的地位跟景春风是一样一样的,不可能比他知道的更多。 魏朝阳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别的可以打听这事的人,只好给刚分手不久的郭家兴打电话。 听魏朝阳问起这事,郭家兴就道:“虢家这事啊,说起来还跟你有些关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单业务 魏朝阳一听,就反应过来了,“这还真是齐家的手笔?” 郭家兴笑道:“他们盯上了金丰矿业在伊维亚的铁矿,所以做局想要拿下主导股份。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过要虢高明全家的性命,只是想弄死一两个人做个威慑,然后再谈。 这是齐家一惯的伎俩。毕竟他们不懂经营嘛,所以得留着虢高明这样的经营者给他们挣钱。可是虢高明也不是善茬儿,当年能够冒头发家,靠的是心狠手辣,为了抢坑口,也是敢杀人全家的狠角色。 齐家误判了虢高明的狠辣,去讲条件的齐家子弟被虢高明灌水泥桶沉了海,还放话齐家就个屁,他虢高明有钱有势有人,不吃齐家这一套。 只是虢高明倒底还是对运灵师这个圈子不太明白,以为有钱就可以请到高手帮他。却不知道他这么轻视齐家,得罪的是整个运灵师的圈子。如果有钱人都像他这样一言不动就下杀手,对运灵师毫不畏惧,那以后大家还怎么混? 这是个此消彼长的问题,已经超出了虢家与齐家的范围。所以齐家一怒之下公开宣称要灭了虢家,也就没人愿意冒着得罪齐家的风险为了钱去帮这种对运灵师毫无敬畏的家伙了。 后来虢高明还是做了几次挣,先是想找人递话,向齐家祈求和解,不过他毕竟是圈外人嘛,又不像封家靠捐钱捐出个委员会编外身份,既联系不上委员会,只能找些愿意为钱出面的小人物,在齐家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脸面,不可能说得动一心要灭了虢高明的齐家。 求和不成,虢高明又是派自家手下出马,又是洒钱请杀手,结果就可以知道嘛,如果几个杀手就能对付得了齐家这种庞然大物,那运灵师还凭什么让人敬畏? 这么折腾了一年寻,虢家人也就死得差不多了。本来,预计到今年年中的时候,虢家最后那一对姐弟也会死掉,到时候金丰矿业就是齐家的了。 不过齐家现在被打掉,虢家姐弟是待处理状态,知道这事的人都在观望。 毕竟金丰矿业也是几十亿的肥肉,尤其是在伊维亚发现的铁矿,品质极高,不输于淡水河谷,储量也相当可观,可以说是只下金鸡的肥鸡,要是有可能,谁不想吃上一口?” 至于虎视眈眈的众人在观望什么,那就不用明说了。 现在但凡跟魏朝阳沾边的事,大家都在观望,准备看清风向之后,再做打算。 还是那句话,魏朝阳与傅通联手,秋风扫落叶般干挺了齐家,着实吓到了所有人,连东瀛御三家这样的老牌世家都要派人过来当面了解魏朝阳的态度,其它各方势力就更不敢炸刺了。 魏朝阳听郭家兴说得这么清楚,显然是早就掌握相关情况,就问:“这事儿委员会知道?” 郭家兴道:“跟运气有关的大事,委员会都掌握相关情况,情报部可不是白设的,更何况齐家闹得那么凶,一年之内连着弄死十几口人,恃运行凶,毫无顾忌,委员会这边也不可能不关注。” 魏朝阳怀疑地道:“就关注,什么都不做?” 郭家兴解释道:“这事儿既不威胁地区运气平衡,也不是猎取生运,更涉及不到运气私下买卖,不属于委员会当初设定的管辖范围,委员会关注这事儿,还是因为跟齐家有关系,要不然的话,相关情报就会直接存档。咳,小魏顾问,咱们是自己人,我说句不能跟外人说的话,这委员会也是运灵师建立组成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管?” 这是个圈内人人都清楚,但却谁都不会揭破的事实。 郭家兴肯跟魏朝阳说得这么直白,是因为他转过年来退休就要来这边的集团公司做事,等于是余生幸福都跟魏朝阳绑定了,自然是不希望魏朝阳踩坑。 这种年轻人,热血气盛,又没被社会打磨过,往往一上头,就会做出自以为是的举动。 虢家的事情,从运本身来说,想解决很简单,但从运灵师与富贵人家的博弈来说,那是不能随便解决的。 不过郭家兴这份心操得有些多余了,魏朝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不平,只是在冷静思考片刻后,问:“我做虢家这单生意,解了他们的噩运,怎么样?” 郭家兴道:“那金丰矿业就是你的了,不想要你也得要,当然了,你要是出手的话,现在也没人敢跟你抢。就算是明见章也一定乐见其成。” 魏朝阳崛起太快,谁都摸不清他的行事风格,本事又大,报复又狠,这才让圈内人人畏惧。 可如果他接了齐家这事儿,继续进行下去,夺取金丰矿业,就算不杀虢家姐弟,也能表现出他愿意遵守圈子内游戏规则的倾向,足以让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郭家兴又补充道:“小魏顾问,我觉得你这个切入点选择的很好。对于那些中小型的运气公司来说,租卖运气那就是单纯的生意,可对于像福喜那样的大型公司来说,租卖运气只是全部生意的一小块。而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租卖运气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生意。” “我明白了,郭部长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到时候一起去,帮我做个见证?我打算开个直播,好好宣传一下自家的第一单生意。” 魏朝阳了解清楚情况,就不拖泥带水,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做业务,无论这业务是什么性质的,只要影响足够大就行。 要接虢家这单生意很简单。 那个奖励基金搞了个简单的网页上,上面挂着悬赏内容和金额,想接的填表提交,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就会主动联系。 但那是一般人的做法,魏朝阳现在这么大的牌面,要是这么搞,传出去那就成笑话了。 所以,填表是不可能填表的,直接上门都不行,必须得让虢家的人主动上门求助。 什么是逼格,做生意做到人家上门求着你收钱,那就是逼格。 虽然这么搞没有直接填表来得爽利,但是它符合魏朝阳的人设啊。 景春风便自告奋勇要前去找虢家人谈这事儿。 公司总共八个人,就他和三个兄弟没职位,实在是心焦,要不趁公司初起的时候好好表现好占上两个坑,等到各方人才陆续到来,那可就别想这美事了。 得了魏朝阳的批准,景春风就带着三个兄弟直奔虢家。 结果到了地头才发现虢家那幢大别墅院门紧锁,杂知无章,屋顶都长草了,显见得挺长时间没人住了。 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虢氏姐弟虽然都还活着,但情况不是一般的差,说一句生不如死也差不多。 弟弟虢盛安得了大病,已经在医院住了半年,死不了也治不好,全靠烧钱维持生命,也就虢家有钱,要换个普通人家,早就没法吊命了。 姐姐虢静安只要有什么动作就会受伤,哪怕是脸痒痒抬手挠一下这么简单个事儿,也会伤着自己,要么脸挠破,要么指甲裂,要么磕到胳膊手,于是每天什么都不敢做,只一动不动地躺着,干脆也去了医院,既可以就近看护弟弟,也方便受伤医院救治。 至于这虢家大屋,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挂牌出售。 只是死了十几口子的凶宅,哪个胆肥的敢买? 景春风只好带着三兄弟去医院找人。 虢家姐弟住的是私立贵族医院,吊个水都敢收你大几千那种,但条件是真好,两人包了两间紧挨着的VIP特护病房,豪华得跟五星酒店帝王套房似的,还保证二十四小都有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值守看护。 病房外站了一堆保镖,个个西装笔挺,膀大腰圆,在屋里也要戴个黑墨镜,而且不是黄头发就是灰头发,统统的外国种,不经意间一撩西装,就露出黑沉沉的枪把子,威慑力杠杠的。 看到这场面,景春风几兄弟就先矮了半截,颇觉底气不足。 做为运灵师圈子最底层的运数猎人,对着这种豪门权贵,可没有运灵师世家豪强那种底气。 人世家子弟为什么走到哪儿都牛逼哄哄的,是因为出了事儿真有家里人给出头擦屁股,所以他无所畏惧,无法无天。 可景春风这样的底层人士,真要跟这样的豪门权贵发生了冲突,挨了打也没人给出头,自己又没能耐报复,这打也就只能是白挨。 要是搁往常,遇见这样的势力人家,景春风他们都是要绕着走的。 可今儿这是给魏朝阳办事,再没底气也得硬着头皮往上上。 四人还没等靠近病房呢,刚顺着走廊往前一走,边上屋里就蹭蹭跳出好几个彪形大汉,跟门边上站着的那几位简直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一样。 景春风也是相当壮实的中年人,可对着这几位也是小了足两圈。 “站住,前面是私人区域,不准过去!” 瞧瞧这有钱人,医院里也能划定私人区域,不服不行啊。 景春风运了运气,默念几遍魏大师的名号给自己提气壮胆,然后才昂首挺胸地道:“我是来见虢静安小姐的。” 那个带头的保镖嗤笑了一声,“你什么玩意,虢小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滚蛋。” 合格的保镖都有一双识人的利眼,就景春风这几兄弟,全身上下不足三百块,举止动作畏畏缩缩,一看就不是什么大人物,驱赶斥骂起来毫无压力。 一边说,还一边特意把手往腰上一叉,撩起西服,露出腋下枪柄。 这是防着来人不识相闹事的。 一般情况下,再上头的家伙,看到腋下这家伙,也必然会马上冷静下来。 景春风梗着脖子道:“见不见我是虢小姐的事,你们当保镖的还能替她做主,赶紧给我通报,就说我能……” 保镖截断道:“就说你能解决虢家的麻烦,救她们姐弟一命是。” “啊?”景春风没什么急智,话头被抢白,一时反应不过来。 保镖讥笑道:“自打虢家出事,像你这样上门自称大师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们行骗之前就不知道先照照镜子吗?想冒充大师,至少先给自己置办身像样的行头,收拾得干净利索点。 你看你啊,身上又是灰又是汗的,这是刚从哪家工地下来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的钱都敢来骗,也不打听打听虢家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的钱是那么好骗的?跟你们说啊,先前来骗钱的,海湾里沉着好几个呢,为了你们自己的小命着想,赶紧滚蛋。” 景春风震惊万分。 一个黄毛老外,这汉话说得也太溜了,就跟胡同混子似的,一套一套的。 “还发什么呆啊,赶紧滚蛋,要是等我们动手,那可就不好看了。” 几个保镖都凑上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景春风的光头,拳头捏得咯巴巴作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捶爆他的光头之意。 “我不是骗子。”景春风强自镇定,“我是正经的运灵师!运灵师懂不?想你们几个也不懂,现在你立刻向虢小姐通报,不然耽误了她的救命大事,一切责任都由你自己承担!” “运灵师?”黄毛保镖怀疑地看着景春风。 景春风挺胸抬头,默念魏大师名号,给自己充气打劲提供信念支持。 果然,看到景春风这副样子,黄毛保镖有些拿不准了,抬手按动对讲机,道“侯先生,有个男人,自称是运灵师,说可以帮助小姐。” 话音未落,就见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推开,走出一个年轻男人。 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短袖补衫西裤皮鞋,还打着笔挺的领带,偏分头梳得整整齐齐,从头到脚,每个汗毛孔都透着职场精英的味道。 黄毛保镖小跑着迎上去,低声向偏分男汇报了几句,偏分男便走到景春风面前,一点也不客气地问:“运灵师啊,是看到网站上的悬赏了,想接这任务,在网上填报名表,把自家信息介绍填全一点,等基金会审核通过,会通知你过来的。至于大小姐,需要静养休息,你现在不能见她!” 说完转身对黄毛保镖道:“送客!” 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景春风,转身就走了。 “哎,哎,这位,我说……” 景春风刚叫了半句,就被黄毛保镖推了一把,“瞎叫什么呢,侯先生什么人物,哎哎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听清楚了,去网上报名,赶紧走,别在这里瞎折腾了!” 边说边上手推搡。 景春风那俩兄弟立刻冲上来阻挡黄毛保镖。 黄毛保镖的几个同事也立刻冲上来,纷纷伸手。 正乱七八糟的支巴着呢,景春风突然一眼瞄到了黄毛推人时露出来的手腕,不禁心里一跳,主动拉着俩兄弟后退几步,与保镖们拉开距离,道:“行了,既然要网上报名,那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走。” 也不多废话,转身就走,经过拐角的时候,抬头瞄了监控摄像头一眼。 监控室内的屏幕立刻把他的样子截了下来,转输到另一台电脑上,快速进行画面人你比对。 片刻后,景春风的运数猎人证书的头像照出现在屏幕上,紧跟着就是一行行的详细信息。 这些信息,旋即传到了姓侯的偏分男手机上。 年轻的侯先生看到信息后,不由嗤笑了一声,嘀咕道:“原来是个运数猎人,居然也有脸跑来冒充运灵师,简直是不知死活!” 虽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他还是把这个信息再次转发出去,然后拨打电话,“先生,我是侯庆轩今天又有一个自称运灵师家伙跑来想见虢静安姐弟,说什么可以帮他们。我验到了他们的信息,是个在海城混迹的运数猎人,没什么能耐出身。” 屁大点的事情,其实根本不需要汇报。 可是按照那边的要求,一旦有运灵师出现,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必须立刻上报,绝对不能轻视。 话筒里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知道了。继续守好虢静安姐弟,不要让他们见到任何外人,按照时间估算,她们姐弟两个的日子应该没几天了,你要做好一切准备,确保整个程序合理合法!我在纽约这边已经请了位大人物出头,只要我们把正规手续都办好,金丰矿业就必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是,您放心,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让我失望不打紧,让需要用到伊维亚铁矿的那位大人物失望才是要命的,好好干!” 电话被挂断。 侯庆轩盯着电话发了会儿呆,突然自失地一笑,瞧了瞧对面的房门。 这扇房门可以直通虢静安的病房。 可是他一直没有打开过。 自打住进了医院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虢静安,只是安排人通过摄像头时刻监视,确保不会出差错。 因为他心虚。 做为虢高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他现在却正做着谋夺虢家财产的勾当。 仅剩下的那么一点良心,让他不敢面对虢静安那双仿佛通看透人心的眼睛。 “大小姐,你也别怨我,虢先生死了,你们姐弟两个就是持金招摇的三岁小儿,就算我们不动手,你们也保不住金丰矿业,也保不住性命。 从打虢先生得罪齐家起,你们虢家的人就已经注定都要死掉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帮你们早一些解除痛苦,没什么不对的!” 侯庆轩对着房门低声嘟囔,似乎这样能让他的负罪感变得少一些。 “不对,很不对!” 坐进车里,景春风才冒出这么一句来,同时示意兄弟赶紧开车。 后排两个兄弟就问:“风哥,怎么不对了?” 景春风道:“虢家这事不对头。但凡跟运气公司或者世家打过交道的,哪个敢像他们这样打发上门的运灵师去网站填表等待审查?谁有资格审查运灵师?哪个又敢审查运灵师?那姓侯的语气神态,一丁点尊重都没有,分明就是想把人往外推!” 一个兄弟道:“有钱人嘛,都是鼻孔看人,我看他的态度挺正常的。平时他们这类人看我们都是这个态度。” 景春风呸了一声,道:“你特么的别自己看不起自己。我们现在是给魏总做事,就往在委员会的人面前,那也得有身份的,哪个敢这么用鼻孔看我们?” 另一个兄弟泄气地道:“可是我们是来给魏总搭桥的,又不能用他的名头,在人家眼里,我们就是一群穷鬼运数猎人,看不上我们不也很正常?风哥,你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我还有证据。”景春风指了指手腕,“刚才拦我们的那个黄毛,手腕上有个纹身,是条长羽毛的黑蛇,黑蛇中间绕着一个字母Q。这是羽蛇帮的标记,那个黄毛根本不是什么保镖,是羽蛇帮的人!正经人谁会雇羽蛇帮那种亡命之徒当保镖?是生怕自家人死得不够快吗?” 开车的兄弟有些茫然地道:“羽蛇帮?干什么的?很有名气吗?本地帮派没听说有这么一号啊。” “本地那些帮派在人家羽蛇帮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国际十大黑暗组织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第一山口组,第二野蛮人,第三竹联帮……哎哟,风哥,你打我干什么?” “我说的是黑暗组织,不是黑暗帮派,天天的,能不能学点有用的东西。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知道了,风哥说的是委员会挂出来的十大危险黑暗组织是。这排第一的是深渊,第二是巫神,第三是竹林会,第四是,呃,第四是,老标,你天天上委员会那些网站瞎看,一定知道。” “我上委员会网站是关注各地运气动态信息,这种跟我们作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从来不看。” “行了,你们三个啊,真是愁死我了。”景春风点了点三个兄弟,“我们以后是要跟着魏总这样顶天的大人物做事的,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得过且过,必须得好好学习,多掌握知识本领才行,要不然哪能跟得上魏总的步伐?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去看,还看什么运气动态信息,这玩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能猎啊,还是能卖啊? 回头都去委员会网站好好看看。羽蛇帮在国际十大黑暗组织里排名第九,总部在墨西哥城,势力分支遍布南北美洲。 这帮家伙专门做人口生意的,把人从南美拐到米利坚去,拆了零卖,运是一重,器官是一重,骨骼又是一重,血肉还是一重。 他们这种把生人当成运的载体的行为,令委员会大为光火,简直就是在挑战委员会不准猎取生人运的规定,所以美洲区委员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全力打击羽蛇帮。 可是羽蛇帮却越打击越壮大,如今势力已经前出到非洲东欧,生意全地球的做。” 那个叫老标的兄弟便嗤笑了一声,“这个全力打击,他正经吗?” 其他两个兄弟便哄笑起来。 越打击越壮大,只能说他们在委员会内部有靠山,甚至很可能就是美洲委员会某些人扶持起来的。 高高在上的委员会大人物们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下面的小人物们一抬头,就能看清他们裤衩的颜色。 “行了,别说这些用不着的。”景春风呵斥道,“我们以后是秦总的部下了,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了。” 老标懒洋洋地道:“身份地位那也得是魏总给我们才行,现在公司就八个人,我们四个可是什么名份都没有呢。” “你急个屁啊,刚进人家公司,啥功都没立,就想当官,傻逼才会提拔你!”景春风瞪了老标一眼,“想要身份地位,就跟我把今天这事儿办得妥妥的,立了这开门头一炮的大功,也让魏总高看我们一眼,到时候什么身份地位还能得不来?” 开车的兄弟不安地道:“风哥,你都说了,那里有那什么羽蛇帮的家伙,我们还是多加小心比较好。这种委员会亲自认证的反派,可不是我们四只小虾米能应对得来的。” 景春风咬牙道:“富贵险中求,我们连姜哲威的侄子都绑过了,还怕几个黑暗组织的小喽啰?羽蛇帮再强,那也是外地帮派,有魏总做我们的靠山,还怕他们不成? 这样,正面进不去,我们迂回一下。猴子,你不是吹自己是黑客吗?黑进医院系统,查一查虢静安倒底住哪间病房,等天黑了我从外墙爬进去,当面跟虢静安唠唠,我就不信她这么个年轻姑娘,会心甘情愿等死,只要有了这一线生机,她肯定会去求魏总! 对了,猴子,你顺道把监控系统黑了,省得我千辛万苦爬进去再让人给发现了。” 景春风在几个兄弟里面向来极有威信,既然拿定主意,几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当即开车绕到医院后门外停下。 那个叫猴子的兄弟忙活着黑医院系统,景春风则给魏朝阳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经过和自己的打算简单汇报一下。 魏朝阳听了之后,便道:“你们多加小心,要是有危险,也别硬上,安全第一。这单生意就算不成,我们也可以再想别的办法,为了份生意,犯不着冒大太风险。我晚上会在文慧寺吃素斋,有事随时联系,也可以直接去找我。” 文慧寺素斋在天南都名气极大,一般人想吃的话,不提前个十天预约都排不上位。 但寺庙既然建在人间,那就注定不可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总有些人可以享受到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特权。 就连烧头香都可以暗箱操作,更何况是一顿素斋? 当然了,做为一个青春年轻火力旺的年轻人,魏朝阳对吃素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之所以突然要去文慧寺吃素庙,是为了陪颜若凝。 颜若凝也向来是只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素的,之所以会去吃素是校长的提议。 第一百二十三章 搏一把大的 校长年纪大了,吃肉不好消化,爱吃素可以理解,但非要拉着颜若凝一起去吃素,那目的显然就不会单纯是吃素了。 可他不肯明说,谁都没办法,就只能陪着他去。 当然了,颜若凝是不会特意拉着魏朝阳去受这份罪的。 可问题在于,魏朝阳是被校长点名的。 原话是:“叫小魏陪着你,热恋期的年轻人不整天腻在一块瞎跑什么,别说什么发小,我不信!什么爱吃肉不爱吃素,他要是敢不去,明天就把他逐出师门,再通告天下,让他毕业在金融圈里找不到工作,一辈子都吃不起肉!” 所以,魏朝阳就明白校长为什么会捏着鼻子要收自己当关门弟子啦,这是看直接开除已经有点威胁不住他,所以换个方式继续拿捏他。 这个老头子坏得狠呢。 吃素斋的文慧寺位于小狐山,距离虢静安所在的这家私立贵族医院距离不超过十里地。 当初医院选址的时候,就考虑到小狐山这一带不仅风景秀丽,适合病人疗养,而且还有文慧寺这个在东北亚地区都极有名气的大庙,可以供病人们烧香拜佛寻找心灵寄托。 贵族医院嘛,既然那么贵,当然除了医疗方面的因素外,各种配合的心理因素也都要考虑到,这样才能让有钱人觉得来这里住院比较符合自家身份。 一听魏朝阳居然能在这么近的位置支援自己,景春风登时大喜,将这个好消息转告三个忐忑不安的兄弟,三人也都是精神大振,干活都麻利多了。 到了天黑,猴子已经成功进入医院系统,找到虢静安的病房,控制住了监控系统。 景春风浑身上下收拾利索,特意找了个块黑布把自家的大光头包上,以防反光露了行踪,借着黑暗阴影掩护,一路小跑到楼下,给猴子发了信号之后,便顺着外墙往上爬。 猴子负责将关键位置的监控摄像头在景春风经过的时候调转开,同时还要借助这些摄像头帮景春风观察四周。 好在这只是个医院,目标只是一对失去行动能力的姐弟,没谁能想到有人会疯狂到爬墙来见她们,自然也就不可能针对性的搞什么防范措施。 景春风顺利无比的爬到目标房门窗外,顺着窗缝往里一瞧,豪华无比的病床上,躺着个小姑娘,要不是一堆监视器显示生命指标正常,简直让人怀疑那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个活人。 不仅仅是因为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因为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死人才有的灰暗气质,反正这种感觉景春风没在活人身上看到过。 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但病房门虚掩着,有光自门缝中透进来。 门后有两个值守护士,每隔三十分钟,会进来查看虢静安的情况。 这种VIP级高最档病房,保证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至少两名护士就近看护,是基本服务项目之一。 确认房内没有其他人后,景春风翻窗入内,小心翼翼地潜到病床旁,调出照片,认真看了半天,才确认床上躺着的正是虢静安。 实在是她的样子与照片变化太大。 不仅瘦得脸颊都凹了进去,而且脸上还遍布着累叠伤痕,青一块肿一块,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景春风轻声呼唤,“虢小姐,虢静安小姐,你醒醒!” 眼皮微微动了动,虢静安睁开眼,错动眼珠,瞟向景春风。 景春风就是一睁。 这眼神清明透彻,带着股子洞察人心的明视味道。 怎么说呢,对着这样的眼神,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会不忍说假话。 景春风原先准备的一大套话,比如先表演个换运,尽力失败之后,再承认自己的不足,向她隆重推荐魏朝阳大师,让她去登门求助什么的。 虽然套路了点,但自古套睡得人心嘛。 可现在,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景春风准备的这一套就有点说不出口了,想来想去,决定说实话。 “虢小姐,我是一个运数猎人,有人托我给你捎句话。你和你弟弟现在这个坎儿,只有一个人能帮得了你。你想和弟弟活下去,就必须得去求这个人。” 选择性陈述部分事实那也是事实,不算说谎,自在就心安理得,所以说得也是真诚无比,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发自内心。 虢静安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他是谁?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景春风不由暗赞了一声,这小姑娘思路很清晰啊,完全不纠结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什么来路,单刀直入主题。 “他叫魏朝阳,是一个炼运师,也是现下海城最令人畏惧的强人,害你们的齐家已经被他一手掀翻。他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想打动他,只能靠你的诚意。” “什么诚意?把金丰矿业给他吗?” 小姑娘的声音清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景春风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们姐弟两个保不住这么大一份家业,强行留下,只会害了你们的性命。想活下去,就去求魏大师收下你们的家产!” 其实这话头可以不接,但景春风还是如实说了。 他不想让魏朝阳过后做恶人。 背黑锅骂名,那是一个属下的基本修养。 更何况魏朝阳也确实对金丰矿业不感兴趣,只是郭家兴说得对,他想做虢家这事,就必须得接手金丰矿业,否则就是坏了运灵师圈的潜规则,是要与整个运灵师界为敌! 景春风可不想刚跟的大佬因为一时冲动,变成业界公敌,倒不如先把铺垫做好。 所以他又补了一句,“如果他不肯收,你们千万不能让他帮,否则的话,你们就死定了!而且会死得比现在凄惨不知多少倍!” “我去不了了。”虢静安静静地说,“我除了睁眼说话,做任何动作,都会伤到我自己。现在,甚至说话的时候都不能大声也不能太快,否则的话,很容易把自己呛死。三天前,我就差点死了。” 景春风道:“你可以让人把你抬走,你自己不要做任何动作。” 虢静安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谁会听我的呢?我和弟弟在这里安静的死去,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也确实要死了,人家说再过几天,心跳都会给我带来伤害,让我生命维持下去的器官运作,将成为我痛苦和死亡的根源!可是,我又不能一下子就死掉,必须得一遍遍抢救,直到抢救不过来为止。死亡我不能做主,活着也同样不能做主。” 景春风不由暗骂了一声操蛋。 那姓侯的心怀叵测,这虢家小姑娘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只不过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躺在这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咬了咬牙,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背你去见魏大师。” 虢静安却道:“这个病房里有监控摄像,如果你和侯庆轩不是一伙的,那现在他应该过来了。背着我,你逃不掉,只会死在这里!” 卧槽! 景春风大惊,暗想这小丫头果然不愧是矿老板的种,这节骨眼儿上了,还会利用有限条件搞事。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跳窗开溜。 可是,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就这么放弃一切逃掉,景春风极不甘心。 他本就是个赌性极大的人,所以才会在撞见魏朝阳的时候主动去打招呼,也会为了能够傍上魏朝阳而豁出去绑了姜世杰。 而现在,又到了下注的时候了。 是就这样退回去,向魏朝阳报告失利,做个安份的打工人,还是再拼一把让魏朝阳刮目相看,从此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快车道! “猴子,给我指道,我要带着虢静安从正面冲出去,老标、二蛋操家伙接应我。赶紧的,再不动手,我就要死在这儿了!” 景春风果断地给后方兄弟发了消息,然后扯下包头的黑布,把虢静安背到背上,用黑布在腰间缠了系住,沉声道:“我老景活了半辈子没什么出头的机会,这回我带你一起拼一把,成了你活命我发达,不成我们死在一起,能有你这么个千金大小姐一起上路,也不算亏!就是我们这么冲出去,你弟弟怎么办,我可没能耐把他一起带走。” “只要我不死,他们就不敢把我弟弟怎么样。” 虢静安的声音依旧慢慢的静静的,不带任何情绪。 不是说他们不敢杀虢盛安,而是虢家就剩这姐弟两个,如果杀了虢盛案,逃出去的虢静安就成了金丰矿业唯一的继承人,这么大一份家业,只会便宜控制了虢静安的人。 景春风心想,这小姑娘不得了啊,这强大的自制能力,只要跳出这个大坑活下去,准是个人物。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想不到我老景混了半辈子,也有机会碰上你这样的角色。” 景春风一笑,背着虢静安走出病房。 病房外空无一人,本应在这里值班的两个护士无影无踪。 看着通向走廊的房门,景春风深深吸了口气,掏出一对八角锤。 底层的运数猎人都爱用这个当护身法器,好买易带,打人够疼,过安检不会被抓,丢了坏了也不心疼。 “准备好,我们要冲出去了!” 景春风提醒了虢静安一句后,猛得一脚踹开房门,怒吼一声,高举双锤,冲进走廊,然后麻溜地把双手高高举起,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下。 走廊里黑压压地挤满了黑西装大汉,全都举枪对着他呢。 特么的,不讲武德! 这么多人居然还用枪! 景春风丝毫不敢动弹,生怕动作大点惹得人家误会,一顿乱枪扫射,那他就可以跟虢大小姐一起上路了。 侯庆安从黑西装保镖中走出来,冷笑着道:“敢上门来抢人,我还以为多大的能耐呢,原来特么的是个棒槌!拿着对破锤子就想把虢家大小姐抢走,你当这边都是死人啊!” 景春风吞了吞口水,微有些结巴地道:“我,我是运灵师,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整个运灵师界都不会放过你!” “呸,看把你能耐的。” 侯庆轩啪地一巴掌抽在景春风的光头上,冷笑道:“你个运数猎人拿运灵师身份唬谁呢,当我是圈外那些棒槌?唬我!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大卸八块扔委员会门口,都不带有人管的!” 景春风猛得瞪大了眼睛,“你也是运灵师!” 侯庆轩又给了他一巴掌,“我是谁也是你这种狗屎能问的?在我手里抢人,狗胆包天……”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走廊里的灯同时熄灭。 刺眼的消防警灯光芒闪烁,所有的消防水笼头同时喷发。 景春风抡起八角锤,猛得砸向侯庆轩。 侯庆轩慌忙躲闪,却让过了头部要害,没能全躲过去。 这一锤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痛得一个趔趄。 “打死他啊!” 侯庆轩大吼,顺势往地上一趴。 景春风吓了一跳,慌忙往房间里撤。 可是举着手枪的黑西装们却面面相觑,没人开枪。 侯庆轩大怒,“你们等什么呢,开枪啊。” 那个当头目的黄毛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枪,“没子弹开个屁啊。” 侯庆轩愕然,“没子弹?你们带枪不装子弹,是拿着好玩吗?” 黄毛道:“来的时候,上面就叮嘱了,这里不比外面,对枪支管控特别严格,我们也没有委员会的能力,一旦动枪局面控制不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允许我们开枪,子弹都在住处放着呢。” 事实上,就算能开枪,黄毛也不会开枪。 侯庆轩气晕了头,他可没有。 虢静安在那光头背上呢,这要是开枪,以她现在的运气,十成十会被打死。 而他接到的命令是确保虢静安顺其自然的死在医院里! 这是上面谋划金丰矿业极为重要的一步。 只有让虢静安正常死去,才方便他们控制虢盛安,借着虢盛安的名义控制金丰矿业。 这一问一答,景春风听得是清清楚楚,不由大喜若狂,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朝侯庆轩踢过去。 侯庆轩光顾着跟黄毛说话了,一时不离,被当场踢在脸上,顺着地面出溜出老远,一时间鼻血横流,满面桃花开。 景春风一击得逞,毫不停留,舞着一对八角锤,嗷嗷叫着冲进走廊,狂砸猛打,气势如虹,手里只有手枪可用的黑西装们被打得狼狈后退。 “一组二组你们挡住他,三组去拿武器,别特么的扔枪,小心砸到虢静安!” 黄毛镇定指挥,毫不慌乱。 十几条膀大腰圆的壮汉便结阵一处,顶着景春风的锤子往前冲,硬生生逼着景春风连连后退。 另有几个人已经冲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黄毛冷笑道:“光头,你要现在投降,我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让我抓到,我生剐了你,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景爷爷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投降!” 景春风大吼一声,旋即低声对虢静安道:“把眼睛闭上!” 虢静安立刻乖乖闭上眼睛。 突然有大篷的白色粉末从结阵的黑西装后方扬过来,混在消防龙头喷下来的水流中,激起嗤嗤密响,呛人的气味迅速弥漫。 “石灰!” “我的眼睛!” “啊啊啊,好疼啊!” “特么的,是谁啊,是谁啊!” 阵势立破,被迷了眼的黑西装们捂着脸痛苦嚎叫,什么都顾不上了。 老标和二蛋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冲着景春风大喊,“快,这边!” 景春风一溜小跑冲进过去,连声道:“快走,快走!” 走廊尽头的黑西装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雪亮的砍刀! 黄毛抢过一把,在空中挥了挥,怒喝道:“追啊,给我砍死那三个王八蛋!” 黑西装纷纷拿过砍刀,一窝蜂地追下去。 侯庆轩这会儿才刚从地上爬起来。 景春风那一脚踢得极重,让他有些轻微脑震荡,只觉天旋地转,扶着墙都站不稳,抬头看去,黑暗中都是模糊的双影,不禁大骂道:“特雷斯,你们特么的都是死人,这都能被人把虢静安抢走,牛逼吹得倒是响亮,什么特么的十大黑暗组织,狗屁不是……” 黄毛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突然一把揪住侯庆轩的脖子,把他重重撞在墙上,举刀一插,刀锋掠过耳侧,直没入墙面。 鲜血喷溅,一只耳朵掉了下来。 侯庆轩捂着鲜血长流的耳孔,痛得放声大叫。 “叫你一声侯先生,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黄毛冷冷地道,“虢静安要是被抢走了或是死了,这里第一个要死的人就是你!坏了大老板的大事,我们就算把命都搭进去都不够赔的!我现在去追人,你马上通知格尔多过来帮忙。” 侯庆轩惊慌地道:“不,不能叫格尔多,他就是个疯子,一旦动手根本控制不住,闹大了会惊动委员会!” “傻瓜,你脑子进水了吗?现在这情况,以为不叫格尔多出手就不会惊动委员会了!真不知道摩肯先生怎么就让你来主持这事! 那个光头佬只是个最底层的运数猎人,根本没有足够的本领来解救虢静安,他却在明知已经被发现的情况下,选择带着虢静安强行突围,说明他背后有个可以救下虢静安的人或势力! 这人既然敢安排景春风强行抢人,就说明已经从委员会层面做了准备,要摘下齐家种的这个桃子! 我们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必须得执行备用方案! 现在,通知格尔多来帮我们,然后你立刻带着虢盛安离开医院出港,距离港口十海里有条船在等我们!等格尔多抢回虢静安,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带他们去伊维亚!” 侯庆轩道:“她们姐弟两个噩运缠身,离了医院怕是活不了多久。” 黄毛道:“船上有人能给她们换运,现在她们两个必须活下去,只要她们能活下去,哪怕不在海城,也是金丰矿业名正言顺的继承,我们就可以借用她们的名义操控伊维亚的铁矿!” 侯庆轩结结巴巴地道:“可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为什么之前不用这个更干脆利索的计划? 就是因为打虢家金丰矿业主意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这一伙人,他们原计划是把虢家姐弟困死在医院里,这样就可以由安排好的虢家远亲来接管金丰矿业。 这人是货真价实的虢家远亲,他会在几天后出现在医院里,由虢家姐弟亲口证实他的身份以及那继承虢家家业的名份。 到时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金丰矿业。 可现在这么强行抢人,却等于是昭告天下,金丰矿业落在了他们羽蛇帮手上。 而羽蛇帮做事向来目的明确。 一旦传出他们谋夺金丰矿业的消息,必然会引来各方观注,到时候顺势一查,就能查到伊维亚铁矿。 那里面的秘密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几百年都弄不清楚,但对于圈内人士来说,却可以很容易就弄明白。 到时候,就算羽蛇帮是国际十大黑暗组织之下,也很难保住到手的铁矿! 强行掳人,暴露身份和谋划,是最蠢的做法。 黄毛龇着牙,冷笑道:“难道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们没有选择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保住虢家姐弟,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懂不懂!” 说完,他把侯庆轩扔到地上,拎着砍刀,头也不回地冲下楼去。 等他跑到楼下的时候,早就看不到景春风几人了,连自家的手下都有大半没了影子,只剩下一辆已经发运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黄毛无视躲在导诊台后面瑟瑟发抖的护士,跳上车,便道:“先走再说!” 话音未落,车子便已经怒吼一声,猛冲了出去。 “那个光头还有个开车接应的,刚才下楼就上车跑掉了。布鲁赫正带人咬着他们,汤姆放了无人机在空中监视。” 坐在后座的手下递了个平板过来。 屏幕上,居高临下的视野镜头中,一辆SUV正沿着公路疯狂奔跑,在后面四台车子紧追不舍,咬得极紧不说,甚至还几度抢上去,想别停SUV,一度差点没把SUV给别翻了。 “特么的,别强行别车,虢静安在车上,要是翻了车,第一个死的肯定是她。让布鲁赫他们跟住就行,格尔多马上就会赶过去。” 听到这个名字,车上的几人都露出牙痛般的古怪表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变态了 “甩掉他们了吗?” 开车的猴子紧张得满脸是汗。 以前他们可从来没经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老标回头瞅了一眼,“没有,还在后面跟着,咬得挺紧,风哥,怎么办?” “快开,再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就到小狐山了,见到魏大师,我们就赢了。” 景春风同样紧张得满身满脸都是汗,甚至都滴到了怀里抱着的虢静安毫无表情的脸上。 害怕车速过快产生颠簸会伤到虢静安,所以即使上了车景春风也没敢把她独自放座位上。 红灯就在前方。 猴子下意识想踩刹车。 景春风重重推了他一把,“冲过去啊!” 猴子一激灵,一脚踩死油门。 SUV咆哮着冲过街口。 幸好晚上往小狐山这边来的车少。 虽然把几辆正过道的车子吓了一跳,却是有惊无险。 冲过红灯,再转过一个路口,小狐山便已近在眼前。 “哈哈哈,到了,到了,这回我们可在魏大师面前露大脸了,哈哈哈……” 猴子大笑,浑然不知嗓子已经紧张得哑得不成样子。 突然前方有个人走上路面,肩上还还拎着个棒球棍,就在路中央停了下来,看着冲过来的车子纹丝不动。 猴子疯狂按喇叭,那人却好像没听到一样。 远光灯的直射下,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仿佛那刺眼的灯光对他毫无影响。 这是个留了头淡黄色半长卷发的男人,穿着牛仔裤格子衫,瘦瘦弱弱的,一副新手码农的模样,看上去毫无威胁。 灯光下,甚至还可以看到他嘴角挂着一丝好奇的笑容,好像看到的不是狂驶而来的车子,而是某种未知的新奇的玩具。 “怎么办?” 虽然在问,但猴子已经开始踩刹车。 他们只是些连个出身都没有的运数猎人。 可能是家中祖传,也可能是机缘巧合,学了猎运术,才进入这一行。 他甚至连李老头都不如。 李老头自己虽然不太行,但师门还算有些人脉,虽然只剩下老哥一个却依旧能够包下一家大医院,每天只需要在医院等着死人猎运就可以,虽然发不了大财,但旱涝保守,至少也饿不死。 而像景春风几个,没名堂,没本事,没靠山,只能走街窜巷寻找猎运机缘,比如哪家有人死在了家里,比如谁突生祸事没了性命,这些才是他们猎运的主要来源。 虽然挂在运灵师这个响当当的名号下,但每天辛苦奋波,也就勉强能糊口罢了。 在遇到魏朝阳之前,也都是些良民,别说绑人抢人了,连只鸡都没偷过。 在医院当面抢人奋战,已经是他们勇气的巅峰,要说直接从站在路中央的大活人身撞过去,实在是无法做到。 景春风是四人中最勇悍凶猛的,可是这当口也说不出撞过去的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绕过去,千万别停车。” 猴子已经把速度降下来一些,听到景春风的话,便猛打方向盘。 车子呼啸着从男人身旁冲过。 也就是在这时,男人突然抡起棒球棍,一家伙打在了车子侧面上。 轰的一声大响。 玻璃碎片飞溅,车身深深凹陷。 整个车子翻转横飞,摔得四轮朝天,滑出老远,蹭得地皮火星直冒。 车里后座的几人全都倒摔下来,挤成一团,撞得头破血流。 景春风稍稍清醒一些,便觉得从头到脚无处不痛,不由心惊胆颤的连声问:“虢小姐,你伤到哪里了?” 虢静安语气平淡地回答:“我的头上感觉有东西流出来,也不知道是血还是脑浆。” 景春风被她这话吓得一激灵,赶忙检查她的脑袋,见只是流了些血,这才松了口气,安慰道:“没事,只是出血了,不是致命伤。” 两人说话的工夫,驾驶位的猴子已经摆脱安全带束缚,踹开车门爬了出去,顾不得观察环境,先去拉后车门救人。 坐在副驾驶的老标稍慢一步,从车里撤出来,扶着车身站起来,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正想过去拽另一边的后车门,却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猴子身后。 就好像鬼魅一样,前一秒还什么都没有,下一步就突然冒了出来。 是那个挡路的男人,他还是挂着那副好奇的诡异笑容,看着蹲跪在地上的猴子,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 猴子毫无所觉,已经把车门拽开,正扯着二蛋的胳膊往外拉,一边拉一边说:“疼了吱声……” 老标惊惧无比,扯着嗓子叫道:“猴子,小心……” 猴子茫然抬头,然后他的脑袋就爆了。 是真爆了,一下子不知裂成多少块,鲜血脑浆到车上、地上,还有刚刚被拽了半截出去的二蛋脸上身上。 空气中弥漫起中人欲呕的腥气。 猴子无头的身体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残破的脑袋碎碴,正对着二蛋的脸。 老标眦目欲裂,两眼瞬间变得血红,大骂一声“卧槽泥马”,抽出腰间的八角锤,绕过车子,猛冲向格子衫男人。 二蛋完全被吓疯了,看着近在咫尺的破碎头颅,发出无识的恐惧喊叫。 景春风也是又惊又怒,连叫了二蛋几声,见他没有反应,便用脚蹬着,把他顶出车内,然后小心翼翼地搂着虢静安,一点点地往外蹭。 车外,老标的疯狂呐喊中夹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听得景春风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着,几乎见不到底。 他足足花了两分钟,才抱着虢静安从车里蹭出来,抬头一看,却见老标依旧在疯狂攻击,一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旁晃荡着,白森森骨茬儿自皮肉中穿出来,左腿也不太好使了,拖在地上根本抬不起来。 他现在就好像个断了部分线的木偶,歪歪斜斜的,身体都失去了平衡协调的能力,看似疯狂的攻击,实际上却是滑稽的可笑,慢且走样,根本对面前的格子衫男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格子衫男人依旧挂着那副诡异的笑容,仿佛是个不真实的面具,连眉眼都没有丝毫变化,轻松挪着步子,躲避着老标的攻击,偶尔会伸出棒球棍捅一下。 每捅一下,都必然会捅得老标痛叫出声。 老标是个极刚性的人,要不是痛到极点,怎么也不会叫出声来。 猫戏老鼠! 景春风脑海中就冒出这么四个字来。 他扭头看了二蛋一眼。 二蛋还躺在地上无意识的胡乱嚎叫。 景春风立刻掏出手机,想给魏朝阳打电话。 可是,他这手机刚掏出来,就飞来一物,砸了个正着,登时把手机砸得四分五裂。 景春风一呆,定神瞧去,竟然是个棒球。 他抬头一看,就见格子衫男人正诡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显然,他虽然在戏耍老标,却依旧有闲心盯着景春风这边。 景春风吞了吞口水,上去揪住二蛋,啪啪啪地连扇了几个耳光,打得二蛋嘴角流血,脸颊肿起老高,但总算是缓过神来。 楞楞地看着景春风,说了一句“风哥,猴子死了”,眼泪就下来了。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景春风揪着二蛋低声道,“一会儿我去帮老标,缠住这人,你背虢静安去文慧寺,魏总在那里,只有他能救我们!” 二蛋道:“风哥,你带她走,我留下来。” “你特么的胆都吓破了,留下来有个屁用。别跟我说没用的,一会儿赶紧走,跑远点就赶紧给魏总打电话,请他来救我们!” “我的手机刚才翻车的时候压碎了。”二蛋掏出手机给景春风看。 屏幕稀碎,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景春风叹了口气,道:“那就快跑,我和老标的命全靠你了,你越快见到魏总,我们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 他这话没说完,就听老标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景春风心里一跳,猛得扭头,却一眼看到格子衫男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远处,老标仿佛个泄气的破皮球般软软倒地,全身上下都在嗤嗤地往外冒着血,把身下地面染得通红。 景春风不假思索地拔出八角锤就打。 可他刚一抬手,格子衫男人就挥了一下棒球棍。 手腕剧痛,八角锤脱手飞出。 景春风怒吼一声,抬脚撩阴。 可脚刚抬起来就重重挨了一下,痛沏心肺,一时没忍住,放声惨叫。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老标刚才为什么会忍不住了。 实在是太特么的疼了。 远不是打伤皮肉,甚至是打断骨头,那么简单,而是深入骨髓,直抵灵魂深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在疼,疼到眼前发黑,全身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咯咯,很疼吗?我还以为需要我救场,是有什么厉害的角色,结果却是你们这几个小虾米,真是让人失望。 刚才那个家伙才挨了二十三下,就崩溃了,真是没用。上回在哈尔尼科夫那个什么神仆虽然不太能打,却真能忍,挺了二百多下,都跟烂泥一样了,还能动呢,嘿嘿,真是好。 你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多挺几下哦。来,来,你可以尽情攻击我,要是能打到我,我就放过你们,哈哈哈……” 格子衫男人舔着嘴唇,表情不变,可眼睛里却放出兴奋的光芒。 景春风咆哮一声,猛扑过去。 但下一刻,肩膀便遭到重重一击。 痛到呼吸都瞬间停滞。 可是在这一刻,景春风想起的却是猴子。 一击,就被打碎了脑袋。 明明痛快利索,可为什么对他和老标就这样磨磨蹭蹭的不痛下杀手呢?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当时猴子是蹲在地上,被偷袭致死。 而他和老标在不停的移动。 或许这就是对方不能一招击杀自己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一时想不通,也来不及细想了。 景春风立刻放弃了对格子衫男人的攻击,转而围着他不停移动。 格子衫男人的那诡异僵硬的笑容终于有了变化。 嘴角翘得更高了,似乎更加开心。 “有意思,很敏锐,你如果受到正规训练的话,一定是个好手。真是可惜了。” 格子衫男人啧啧地摇了摇头,不去追景春风,而是提着棒子走向虢静安。 “可惜啊,我的目标不是你们,而是虢家这位大小姐。虢大小姐,你一定很痛苦,不怕,我就是来帮你结束痛苦的。” 景春风大吃一惊,不顾一切地猛扑上去。 格子衫男人突地回身,一棒子戳在他的肋下。 景春风痛到全身失控,整个人僵直当场,既倒不下,也不动不了。 “可惜,你终究活不过今晚啊!” 格子衫男人大笑,抡起了棒球棍。 突然,一个身影猛扑上来。 棒球棍随之在空中划了个弧形,改变原本进攻方向,重重打在这身影的背上。 这人惨叫一声,却加速扑击,一把抱住了格子衫男人,扭头冲着景春风大叫:“风哥,快走啊!” 却是二蛋。 他原本是爬到了虢静安的身旁,可是景春风却没能引走格子衫男人,又发觉自己浑身发软,根本没能力背着虢静安逃走,想来想去,还是下定决心牵制敌人,给景春风制造机会。 景春风这次没有犹豫,冲过去抱起虢静安,向着小狐山方向狂奔。 “真是愚蠢的勇敢,你要是不动的话,不会死!” 格子衫男人抬手按住在了二蛋的脑袋上。 二蛋喘着粗气道:“你想杀了我们所有人,除了虢静安,我看得出来,你眼里有杀……” 他看出来了,格子衫男人对着他们几人的时候,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可看着虢静安的时候,却没有。 可惜,这句话他没能说完。 格子衫男人手上一转,就扭断了他的脖子。 可即使是断了脖子,二蛋依旧死死抱着男人的胳膊不放。 这让他不得不多费手脚,把二蛋的胳膊扯断,这才算摆脱束缚。 这么一耽误,景春风已经逃出二三百米了。 一队车子呼啸而来,停在了格子衫男人身侧。 黄毛保镖跳下车,看到狼籍的现场,不禁皱了皱眉头。 其实没有必要杀这几个人的。 他们是不在乎人命,但不是杀人狂,而且这几人背后明显有靠山,杀了之后肯定会有麻烦。 这也是侯庆轩不敢动用这个叫格尔多的男人的原因。 这人太喜欢烂杀,而且完全无法控制。 但是对于黄毛保镖来说,这些都是次要的问题。 虽然不喜欢,但杀了也就杀了,真正重要的还是虢静安。 格尔多瞟了黄毛保镖一眼,也不答理他,转身向前沿着公路逛奔的景春风道:“你可以再逃得快点。” 黄毛保镖低声催促道:“快点动手收拾了,不要节外生枝。” 他本可以派人开车去追击,可格尔多性情怪异,正在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别人插手,否则就会翻脸动手,到时候可就成大笑话了。 “特雷斯,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格尔多看着黄毛保镖,嘴角翘得更高。 特雷斯暗骂了一声妈惹法克,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把县虢静安抓回来就好。” “真是个无聊的夜晚啊,在这种无趣的鬼地方,我呆得都快要长霉了,难得有点乐子,当然要多玩一会儿。你看那个光头,多好玩,让他再跑一会儿,要是能有接应他的人来,那就更好玩了。” 格尔多指着景春风踉踉跄跄的背影,发出咯咯的笑声,说话的声音极大,似乎生怕景春风听不到。 “他在说谎。”虢静安难得出声,“他是在吓人,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打烂你的手机,阻止你求助。这人的本事没有想像的大,但虚张声势很厉害。” “他的本事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我打不过他是肯定的。”景春风喘着粗气,只觉被打过的地方痛复越发厉害,一时满身冷汗,面容扭曲,“大小姐,我会尽力跑,尽量接近文慧寺,一会儿他要是追上来,我缠住他,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虢静安默然片刻,道:“你放下我,自己跑,他的目标是我。” 景春风道:“猴子,老标,二蛋,都死了,如果我放下你逃回去,他们死得就毫无意义。跟你说实话,到现在这一步,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们几兄弟这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我老景混了半辈子什么出息都没有,如今搏这么一把,却把兄弟的性命都搭进去了,要是再扔下你自己逃跑,哪对得起他们三个!今儿,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送到魏大师面前。” 虢静安道:“就算你把我送到那个魏大师面前又能怎么样?魏大师不见得就会帮我,就算他肯帮我,也不见得能打得过那个男人,你自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给自己留条命,以后还有机会报复回来。” “没用的,他们是羽蛇帮的人,国际十大黑暗组织之一,哪能我这种小角色能对付得了的。但是,你要是能到魏大师面前,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羽蛇帮在魏大师面前,也就是个屁!” “真的吗?这人这么厉害的?” 格尔多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他已经到了景春风身旁,如同散步般从容地跟在一边,歪头看着累得气喘如牛的景克风。 景春风也不攻击反抗,抱着能多跑一步是一步的念头,一边拼命向前,一边道:“当然是真的,魏大师他天下无敌!” 魏朝阳在体育馆与人拳赛兼赌斗炼运的视频已经流传开了。 景春风也看过不知多少次,尤其是最后整个体育馆内都齐声呐喊助威,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如今顺嘴就说了出来。 格尔多大笑,“天下无敌?我还真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有敢自称天下无敌的人,难道他带的运灵是天下无敌吗?哈哈哈,天下无敌,哈哈哈……” 景春风道:“不信你可以去试试。” 文慧寺的山门不过百米之遥。 “下次,现在该结束了。” 话音未落,景春风双腿剧痛,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他奋力抬起双臂,脸和前胸腹重重撞在地上,却保证了虢静安没有受到牵连,平安地把她托送到地面,然后就地滚出,一把抱住格尔多的双腿,大声呼喊,“跑啊!” 虢静安着地滚出,奋力爬起,拼命向着山门方向奔跑。 只跑了几步,她双脚就皮开肉绽,鲜血长流,地面上的石子、杂物,随便什么,都会割出深深的伤口。 再奔跑几步,大腿上现出一道道割裂的伤口,可能是飞过的纸屑,也可能是飘过的落叶,不经意间的触碰,都会割裂皮肤、肌肉。 鲜血顺着双腿流下,混合着破烂双脚的血,在地面上印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足印。 “魏大师,救命啊!” 虢静安放声呼喊,喊一声,咳一声,有鲜血喷出,脸上层层叠叠的伤口尽数裂开,不,是全身的新伤旧痕全部裂开,整个人都笼罩在血雾中。 “她跑不到庙门口就会死掉!”格尔多低头看着景春风,眼里满是嘲弄的笑容,“你是要救她,还是要害她?” 景春风紧抱着他的双腿,毫不动摇。 如果不能活下去,那就都一起死! “啧,我还想留你一命,你却要自寻死路。”格尔多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对着景春风的脑袋瞄了瞄,“这一下落下去,你的脑袋就会碎掉,现在松手的话,我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景春风怒视着格尔多,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想双臂紧了又紧。 虢静安的速度已经慢下来,呼喊声完全被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给遮盖。 格尔多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凶残嗜血,但却从来不敢违背帮中命令。 因为羽蛇帮远比他更凶残。 既然命令是活着把虢静安带回去,那就不能是尸体。 棒球棍落下。 虢静安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倒向地面,却还是拼尽全力,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救命啊,魏大师!” 咣的一声大响,半截棒球棍飞上天空。 虢静安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格尔多怔怔看着手中残余的棒球棍,再抬头看向出现在眼前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穿着华服,化着浓妆,带着珠宝,仿佛个精致的玩偶般坐在那里供人观赏口尝,一脚踢断一根棒球棍是什么鬼,画风根本不符好不好! 虢静安看着抱住自己的大男孩儿,一只黑猫正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自己。 她突然咧嘴一笑,嘴巴鼻子都不停地往外冒血,“你是魏大师,你能救我,光头大叔说的。我愿意献上虢家全部财产,恳求你收下,救救光头大叔和我们姐弟!” 魏朝阳抬手把虢静安头顶上那个仿佛烂肉团般的运摘了下来,给她换了个普通的烂运上去。 运数:千疮百孔,难解不测忧,此身如齑粉。 “出了什么事?” 魏朝阳沉声问。 他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借机吃绝户,就算景春风抢人失败,最多也就是吃点苦头,毕竟和平社会,就算是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随便杀人,要是这其中涉及到运灵师,那就更简单了,只要报出他的名字,整个海城现在谁敢不给面子? 可眼前这情形完全出乎意料。 虢静安张口就是愿意原全部家产换景春风的性命! 就算再傻甜白,也不可能拿全部家产来救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性命。 除非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她这样做的事情。 而这种事情对于景春风几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光头大叔他们救了我出来,一些羽蛇帮的人在追我们,光头大叔的同伴都死了!” 虢静安说话的同时,敏锐的感觉到了不一样。 在之前,她每说一句话,都会引发一波剧烈的痛楚,那是体内在增加新的伤口。 可现在,虽然依旧很痛苦,但却不像之前那样了。 困扰了她半年之久,令她生不如死的问题,就这么被悄然解决了。 听到景春风的同伴都死了,魏朝阳眼皮就是一跳。 本来搞这虢家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是十分重要,搞不成再找别的目标也就是了,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会变得如此惨烈,景春风的三个兄弟竟然全都死了! 他转头看向正一脸愕然地与颜若凝对峙的格子衫男人,还有正紧抱着他双腿的景春风,然后目光越过三人,看向后方的道路。 四辆车子正停在大约三十多米外。 车门打开,陆陆续续下来一堆膀大腰圆的黑西装男。 人人手中拎着砍刀,杀气腾腾。 格尔多终于回过神来,慢慢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目光热切地看着颜若凝,喘息变得异常沉重。 “你就是那个天下无敌的魏大师?真没想到是如此美丽的女士,如果做成人偶的话,一定更加美丽。我有很多人偶,但没有一个能与你相比!” 颜若凝歪头看着格尔多,哈地一笑,“变态人格?我喜欢!” 转头又对魏朝阳道:“这是个变态哎,要把我做成人偶收藏!我要打死他,哈哈哈……” 格尔多再次愕然。 这个女人,不对劲儿啊! 为什么感觉对遇上变态这么兴奋! 正经人会是这个反应吗? 她们不应该恐惧,不应该尖叫,不应该逃跑,不应该瑟瑟发抖吗? 颜若凝转头看向格尔多,目光比他还要热切。 “你知道吗?魏魏不让我随便打人,怕我会打死人,我当然不服气啦,就跟他说,总得有可以让我随便怎么打的。 他就是可以打变态杀人狂什么的,这样的家伙不算人,遇上了可以随便打!可这变态杀人狂也太少见了,这么多年,你是我遇到的头一个,哈哈哈……” 格尔多,“……” 特么的,倒底谁是变态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阴谋 “快动手,快动手啊,我可以让你三招!” 颜若凝迫不及待地催促。 格尔多摇头,“我不跟女人动手。” 颜若凝道:“你是米国人。” 格尔多一呆,点头回答:“没错,我是米国人。” 颜若凝立刻义正言辞地质问:“那你怎么可以预设我的性别?你简直就是人类之耻,不知道人类性别细分起来有一千多种吗?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外貌是女人但心里是男人的同性恋!” 格尔多,“……” 颜若凝道:“难道你喜欢的人偶也要分性别吗?这是对人偶的歧视与不公,我要代表地球人偶性别平等促进者组织惩罚你!” 格尔多固执地道:“可你看起来就是个女人,我不要和你动手。” “那就没办法了,你要不动手的话,就不像变态了。”颜若凝回头向魏朝阳喊话,“魏大师,有人找……” 她这话还没喊完,格尔多已经挥起剩下的半截棒球棍狠狠刺向她的后脑勺。 颜若凝头也不回地抬臂格开,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两人的动作就此定格。 格尔多表情古怪地看着颜若凝。 颜若凝冷笑,“不是说不打女人吗?” 格尔多艰难地说:“不是说让我三招吗?” 颜若凝理直气壮地道:“我在骗你!对付变态,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格尔多缓缓跪到地上,鲜血顺着口鼻流出,痛到脸都扭曲了。 颜若凝道:“这一击会让你的疼痛维持三十秒左右,你现在应该已经缓过来了,不用在那里装可怜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哎,大叔,你先别放开他的腿,万一让他跑了怎么办?” 本来想松开手的景春风赶忙又抱紧格尔多的双腿。 “你明明实力强大,为什么还要二打一!” 格尔多真是不明白,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无耻的人。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信心实足的让多余的人让开看她表演就可以了吗? 颜若凝叉腰道:“刚才那句话我只说了一半,现在补全,对付变态,不用讲江湖道义,大伙当然并肩子上了!” 格尔多,“……” 突然好后悔自己把汉话学得这么溜,要是听不懂就不至于这么气了。 后方特雷斯等人已经缓缓逼近,砍刀反射的光芒异常刺眼。 景春风不知道这个没头没脑的女孩子是什么来头,但既然是跟魏朝阳一起出现的,想来也是自己人,便提醒道:“小心,他们人多。” 颜若凝意气风发地一挥手,“人多有什么用?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然后冲着特雷斯等人喊,“你们可以一起上!” 又对景春风解释,“不用担心,我不是暴力狂,也不是变态,就是最近的新研究一点进展也没有,让我压力有些大,所以需要打一架来泄泄火气。” 之所以解释这一句,是因为他是魏朝阳不多的员工之一,主要是防止他把魏朝阳也误认为心里不正常。 就算是变态也不会愿意跟一个变态老板。 景春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呆呆地“啊”了一声。 颜若凝看向格尔多,道:“来啊,继续,我可以让你三招。” 格尔多,“……” 魏朝阳抱着虢静安走到颜若凝身边,把女孩儿塞到颜若凝怀里,“颜颜,你送她去治疗,那边的验证继续进行就可以,这边我处理。” “刚才出来的时候,说好了我动手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颜若凝瞪魏朝阳。 发小得讲道理,这要是情侣就不用了。 所以发小什么的最讨厌了。 “老景的三个兄弟都死了。” 魏朝阳这么一说,颜若凝神情就立刻沉了下来,不再说任何废话,“好,校长那边我答对,你安心做事。” 魏朝阳转头又对景春风道:“老景,事情我知道了,你先陪我师姐进去,这里我处理。我们公司的员工绝不能白死。” 景春风慢慢松开手,从地上往起爬。 格尔多突然跳起来,挥着那半截棒球棍就扎向魏朝阳。 魏朝阳出拳。 空中炸起一声低鸣的爆响。 然后是清脆的破裂声。 棒球棍爆碎。 拳头去势未止,打在格尔多的脸上。 格尔多倒飞出去,正摔在特雷斯等人的面前,整张脸都塌了下去,皮烂肉绽,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 特雷斯等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停止了脚步。 有人低声惊呼,“他打死了格尔多!” 特雷斯回头狠狠的瞪了说话那人一眼。 那人立即警觉闭嘴。 “我还没死!” 格尔特翻身坐了起来。 他的脸已经完全变了形状,一只眼珠子爆出眼眶,耷拉在外面,另一只眼珠子也充血红肿,倒是勉强还能看到东西,就盯着魏朝阳道:“你带的是什么运?为什么能克制我!” 魏朝阳没理他,看着一众黑西装,道:“我是魏朝阳,你们谁做主,出来一个说话!” 特雷斯干咳了一声,“我们只是金丰矿业雇来保护虢静安小姐的保镖,雇佣我们的老板叫侯庆轩,他在医院没有跟来。” “那你们就没有用了。” 魏朝阳缓步上前。 特雷斯握紧手中砍刀,有点后悔没带枪出来。 他虽然窝在医院里冒充保镖,但又不是真的保镖,近期运灵师界最热闹的人和事怎么可能不关注。 一般人知道的消息他了解,一般人不知道的消息他同样了解。 如果道听途说的威慑力还有限的话,那刚刚格尔多一触即败,就足以证明传说不假。 所以看似镇定,但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慌。 打不过,逃不掉,原想滑过去,可也没能成,眼瞅着魏朝阳就要动手,特雷斯赶忙道:“我是保镖主管,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说。魏先生,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在做分内的工作。” 魏朝阳冷冷地问:“杀人也是你们分内工作吗?” 特雷斯道:“我们没有杀人,只是想把虢静安追回来。杀人的是这个男人,他是侯庆轩自己聘请的,不是我们保镖公司的人。魏先生,我们是合法公司的正式保镖,不是杀人狂,怎么可能随便动手杀人?” 魏朝阳说话的同时,一直在慢慢往前走。 特雷斯一边应地,一边下意识往后退。 他这一退,身后的黑西装们全都跟着往后退。 这一退,就把坐在地上的格尔多给晾在了中间。 格尔多左右看看,哈哈的笑了起来,一边喷血一边笑。 魏朝阳面无表情地看了格尔多一眼,转头对特雷斯说:“我这人向来讲道理,我公司死了三个员工,回去跟你们那个姓侯的老板说,赔我三条命外加三亿抚恤金,还有金丰矿业也归我了,不然的话,就他来抵命!” 特雷斯陪笑道:“知道了,我一定转告侯老板。您还有什么要求?” 魏朝阳把头朝格尔多歪了歪,“这个先算利息,你们可以滚了。” “好,好,我们就滚。” 特雷斯点头哈腰,态度要多卑下有多卑下,就差一个头磕在地上了。 转身一挥手,“我们滚!” 说完,率先往地上一扑,团成个球,骨碌碌往车方向滚过去。 众黑西装毫不迟疑,纷纷倒地。 竟然是真滚! 魏朝阳不禁愕然。 这特么哪路神仙,! 好在离车不远,特雷斯等人几个翻滚就滚到了车旁,纷纷跳起来钻进车里,发动车子就跑。 真是来时要多杀气腾腾,跑时就有多干脆利索。 魏朝阳扭头看向格尔多,“你有什么想说的?” 格尔多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要是杀了我,一定会后悔。” 魏朝阳抬手在他头顶一挥而过,将他带的运揪了下来。 运灵:无孔不入,任尔千百变,但识一点真。 居然是个好运。 格尔多身子一颤,“你做什么?” 魏朝阳道:“能带着好运的运灵,你在羽蛇帮里地位不低。” 格尔多道:“知道我们是羽蛇帮的,还装糊涂放走特雷斯,是怕了,哈哈哈,谁会不怕羽蛇帮,哈哈哈……” “你们羽蛇帮是国际十大黑暗组织之一,财雄势大,金丰矿业对你们这样的组织来说,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就算你们能控制虢家姐弟,也不可能完全独吞金丰矿业。” 魏朝阳最近这段时间,有空就上委员会官网查阅各种资料,对运灵师界的各种公开信息已经基本掌握,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无知小白。 羽蛇帮的主业是贩卖人口,跟矿产这行当根本不沾边, 做为一个成熟的地下势力,就算是突发心血来潮要做正行,也不可能跨到矿产这种敏感复要的行业。 除非,金丰矿业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盯上了。 格尔多瞪着魏朝阳,“我告诉你,你会放我走吗?” 魏朝阳道:“不会,杀人偿命,你一定要死。” 格尔多反问:“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其实你是害怕羽蛇帮,不敢就这么冒失地杀掉我,想要弄先清楚羽蛇帮准备做什么,再决定怎么处理。 你们这些掌权的大人物就是这么虚伪,说是要为自己人讨还公道,其实还是利益为先,给特雷斯开出来的那种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就是为了等着还价。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羽蛇帮是绝对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做的。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放了我,再交出虢静安,否则的话,不仅你会死,你的公司所有人都会死,哈哈哈……” 魏朝阳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格尔多被这么一看,便笑不下去了,努力瞪着一只独眼,怒视着魏朝阳,“你看我干什么?我现在受的伤,你要千百倍的偿还给我!你们这些土财主也配跟羽蛇帮讲条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的汉话说得很好,一定学了很长时间。”魏朝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羽蛇帮的总部在纽约,发起者是败在美洲区委员会手下的地方运灵师势残余势力,那为什么你们要学汉话呢?是为了向这边渗透? 不,不会是这样。如果想做渗透,最好的选择是发展本地人入帮,这样在长相上才不会突兀,你这样的欧美长相,再怎么国际化的大都市,也不可能做到无人关注。 所以,你们帮内有很重要的人物是说汉话的,你们学习汉话是为了迁就他!这个人或许就是你们来到海城,谋求金丰矿业的背后推动者。 一个说汉话的羽蛇帮重要人物,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注意到金丰矿业,并且发现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是因为齐家盯上了金丰矿业! 所以,这个人跟齐家有关系!或者说,齐家跟羽蛇帮有联系,谋求金丰矿业,实际上是你们联手做的局,如果齐家不倒,就可以各取所需! 所以,你和那个特雷斯,在海城的目的,原本不是盯着虢家姐弟,而是盯着齐家,保证他们履行合作承诺!” 格尔多震惊莫名。 这家伙什么脑回路,只从他说汉话说得溜这么一项,就推导出这么多事情来。 说他是瞎猜,可他推导的内容离事实居然不是很远,这就离了大谱。 魏朝阳看向格尔多,“现在的问题就是,金丰矿业倒底有什么,能吸引到你们这样组织的注意。一个普通的矿业集团,再有钱也不至于让你们下这么大的工夫,不惜弄死实控人全家。” 格尔多紧紧闭上嘴巴,不肯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无意就漏点什么,就让他顺藤摸瓜般推导出事实真相。 “你不要说也不要紧,会有人告诉我的。告诉我之前的推测对不对,告诉我羽蛇帮倒底想要什么。” 魏朝阳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却是特雷斯等人逃走的方向。 车队在沿着公路疾驰,电子地图提示前方有岔路。 一条通向海边,一条通向医院。 “要回医院吗?”司机不安地问。 特雷斯盯着屏幕上的地图,神色阴晴不定,在司机问了第三遍的时候,才咬了咬牙道:“去海边,上船。” 身后的手下不安地问:“就这么离开海城?虢静安丢了,格尔多也赔进去了,他可带着无孔不入那个运灵,损失这么大,帮里……” “帮里一定会上帮规处置我们!” 特雷斯说出了部下没敢说出的内容。 这让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羽蛇帮的帮众忠心耿耿,靠的从来不是什么统一的志向,而是高额的奖励以及与之相对应的残酷刑罚。 这一趟,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把格尔多折了进去,要是这么回去,他们就死定了。 “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特雷斯咬着牙说,“去船上取重武器,然后杀回去,抢回虢静安和无孔不入!近战无敌又怎么样,运灵强大又怎么样,只要火力足够,不信杀不死他!” 车队转向海边,停在在一处隐蔽的私人码头,一部分人留在原地待候,一部分人则登上快艇,驶向公海。 一个多小时后,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一艘集装箱货轮,正随着波浪微微起伏。 快艇向货轮远远发出信号后,减速靠近,特雷斯等人顺着抛下的软梯登上货轮。 侯庆轩就在站在迎接的人群前面,没看到虢静安的身影,便忍不住问:“虢静安呢?你们没抢回来?那回来干什么! 她在落到别人手里,我们还怎么掌控金丰矿业,特雷斯,你们怎么做的……” “闭嘴!”特雷斯一把揪住侯庆轩的衣领,“我们羽蛇帮怎么做事不需要你来交,才实在船上呆着,看好虢盛安,其他的事情我自然会解决。再废话,我就割下你另一只耳朵,再把你扔海里去喂鲨鱼!” 侯庆轩下意识按了按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绷带,面如土色,不敢再多说话了。 “安德逊,带人开三号柜,把装备搬上汽艇。 麦克,联系海鹰,让他们派一队人上岸支援。 史蒂夫,带我去见佛伦大师,现在需要他出场了。” 特雷斯一把将侯庆轩掼到地上,不再理会他,开始下达连串命令。 货轮上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特雷斯却抛下所有人,跟着个穿了身与海员打扮格格不入的白色长袍的男人,一路下到船舱,来到其中一个舱室外,先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轻轻敲了敲门,道:“大师,我是特雷斯,陆上的事情出了些问题,需要你出面帮忙解决。” 舱室门无声顿开,一个穿着件镶着金边白袍的大胡子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后,左手托着水晶球,右手拄着长手杖。 “特雷斯,我的任务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负责回收虢家姐弟的噩运,你不应该找我做事。” 特雷斯道:“佛伦大师,虢静安被人劫走,格尔多也死了,他带的运灵落到了敌人手里,我们需要收回来!无孔不如是帮里的重要财产,绝对不能遗失在我们手中。” 佛伦便问:“是谁抢走了格尔多的无孔不入?” 特雷斯道:“魏朝阳,最近那位在海城闹得极欢的炼运师。他应该是从齐家听到了风声,所以派人去医院强抢虢家姐弟,我们虽然经过艰苦奋战夺回了虢盛安,但虢静安却被魏朝阳抢走。他还击杀了格尔多,夺走了格尔多的运灵。” 佛伦皱眉道:“与炼运师为敌,绝对不能在他们选择的地点做战,必须得把他们引诱到全新的陌生地方,否则的话没有任何胜算。” 特雷斯道:“格尔多杀了他三个手下,他提出要求我们补偿,同样赔三条人命,外加一人一亿元的抚恤金,我可以装做答应他的条件,把他引到其他地方,埋伏人手解决掉。” 佛伦提出意见,“这样不行。他要是能吉星高照类的好运,你的布置只会让他警觉,而不可能埋伏得到他。不能提前埋伏,甚至连击杀他的心思都不能有。我们,不直接杀他,去杀他的亲朋好友,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影响到运的力量发挥,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伏击杀死他!” 特雷斯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接道:“我在路上从委员会的内线那里拿到了魏朝阳的情报,准备分别在他的家乡、所在的学校和公司发动攻击,杀掉他的母亲、女朋友、同学和公司职员,但是想要伏击杀死他这样一个炼运师,还需要大师您的帮助。” 佛伦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水晶球,道:“人类的力量无法杀死一个炼运师,就算是我想要做到这一点,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这次受委派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保障动用的储备运的安全回收,其他不在我的任务范围内,一旦出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会遭到萨克他们的攻击,将对我非常不利。” 特雷斯道:“这次对金丰矿业的行动,是摩肯先生亲自提出并主持,如果您能够为此付出努力,摩肯先生绝对不会忽视。” 佛伦微笑着摇了摇头,紧盯着特雷斯道:“你影响不到摩肯先生,不要对我许这种无意的好处。对于你我而言,这只是一笔交易,你如果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我可以帮你斩杀魏朝阳!” 就算是同属羽蛇帮,大家也各有立场。 尤其是像佛伦这样的人物,在帮中的地位超然,远不是特雷斯所能比拟。 可特雷斯却不得不寻求他的帮助。 虽然对手下说不信魏朝阳能扛住重型现代武器的进攻,但他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运的作用千奇百怪,玄妙无比,就算不能改变肉身强度,让人硬扛导弹,但却有千百种可能让所有者避开直接伤害。 当年滕文彦能够屡次躲过欧洲区委员会的追杀,并且在自己选择的主战场实现反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既然决定要对魏朝阳下手,那就必须得把事情做稳做实,彻底杀死他以绝后患。 如果失手,羽蛇帮就将面对一个暴怒的与其不共戴天的强大炼运师的反扑,到时候就算魏朝阳不杀他,帮里也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佛伦先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特雷斯紧咬牙关,一字字地吐出来,“只要你帮助我杀掉魏朝阳,完成任务,我妹妹就是你的了,无论你怎么样研究使用,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后患!” 特雷斯的妹妹艾梅柏,是传说中的天生九养之属,十年前被美洲区委员会的大人物发现并常识,目前已经是美洲区委员会的重要高层之一。 佛伦一直觊觎艾梅柏,想要用她来研究九养之属的奥秘,只是找不到机会下手。 如果特雷斯这个做哥哥的愿意帮忙做套,艾梅柏就一定会落到他的手中! “好,特雷斯,那么就让我们去杀掉魏朝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死亡降临 既然达成协议,佛伦也不多说,回舱室拿了个尖顶圆边的高帽往头顶上一扣,便跟着特雷斯返回甲板。 此时,特雷斯的手下正组织人排着队往快艇上搬运武器,手雷、重机枪、RPG应有尽有,简直就跟要去打仗一般。 佛伦看了这场面,正要说话,突然间有些异样的感觉,抬头往空中张望。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瓦蓝的天空中连个黑点都没有。 可是他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下一刻,这种感觉消失了。 特雷斯见状,问:“大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佛伦摇头不语,轻轻抚摸水晶球,全神贯注地向球内凝视。 突然间,水晶球内泛起一缕黑色,仿佛落入了清水中的墨汁,迅速弥散,把整个水晶球都染得乌黑。 就在这一片乌黑中,突然睁开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与佛伦对视了一眼。 佛伦不由自主地惨叫了一声,猛得闭上双眼,有血顺着眼角落下。 特雷斯大吃一惊,赶忙扶住佛伦,“大师,怎么了?” 心里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还没出师呢,主力依靠就突然要瞎,很不吉利啊! 佛伦站稳身体,重新睁开眼睛。 两眼都变得血红。 他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低声对特雷斯说:“不能回海城,马上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们全都得死!” 特雷斯自然是不愿意的,强调道:“大师,任务完不成的话,我们也全都得死!” 心里却想,这死神棍难道还想临时加钱! 佛伦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球,道:“这是欧陆第一的大炼运师塞巴斯蒂安先生炼制的运器,融合了部分强运见时知几的力量,能够预见未来吉凶。我看到了必死的凶险,我们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特雷斯,你非要去送死,那你就自己去,我不会去!” 特雷斯瞟了那水晶球一眼。 佛伦在帮中有超然地位,靠的就是他拥有预测吉凶的本事,使得帮里避免了多次重大损失。 特雷斯相信佛伦的话,但问题还是那句话,他要是就这么离开海城,回去也是死定了! 他不由有些纠结。 佛伦急了,一把揪住特雷斯,沉声道:“我们手上还有虢盛安,也算完成一部分任务,回去我会帮你求情,保证你不会被处死,最多发配非洲去熬几年!” 特雷斯犹豫着道:“我得把留在岸上的人叫回来。” “让他们就地隐藏,想别的办法离开海城。我们必须得立刻就走!” 佛伦不安地抬头看向天空。 “我感觉到死神的眼已经注视到了我们!” 特雷斯毛骨悚然。 上一次佛伦这么说,还是刚刚加入羽蛇帮,参加秘鲁狩猎行动的时候。 当时没人相信他,结果行动组中了巫神教的埋伏,死伤惨重,损失大量精锐。 从那以后,就没人不相信佛伦了。 特雷斯终于下定主意,命令中止地动,立即开船,又通知在岸上等待的手下,马上离开海城。 货轮启动,准备先前往东瀛,补充燃料物资后,再跨过太平洋,返回北美。 急速前进了近四十分钟,一路平安无事,特雷斯松了口气,可转头再看佛伦,却不由吓了一跳。 佛伦盯着手中的水晶球,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一副马上要被吓死的样子。 特雷斯忙问:“大师,怎么了?” “它一直在盯着我!”佛伦指着水晶球,声音颤抖。 在特雷斯眼中毫无异样的水晶球,在佛伦眼里却是黑得已经开始往外溢出浓浓的黑雾,淌到他的手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迹,擦不掉不说,还在顺着手臂往肩膀方向爬。 这是带来死亡的噩运侵染,如果不赶快处理,最终会进入命宫,污染他现在所带的运,到时他就处在这噩运的影响之下,想不死都难。 更可怕是,那黑暗中的眼睛已经膨胀到充满整个水晶球的大小,以至于他感觉手里托着的不是水晶球,而是一颗充满恶意的大眼珠子。 这说明,即将带来死亡者已经强大到可以远程影响目标运气的地步。 “我要举行一次净洗仪式,来驱除污染我们运气的噩运。” 佛伦不想坐以待毙,郑重叮嘱特雷斯道:“在我举行净洗仪式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最高速度前进,离得大陆越远越好。” 特雷斯去嘱咐了船长一句,转头又安排部下,将武器都摆出来,做好迎战准备。 佛伦回舱室取了用具法器出来,就在船头甲板上尽快活起来。 先以不知混什么东西的粘稠的黑中带红液体在甲板上画了六芒星法阵,每个阵点摆上金制的小烛碗点燃,最后摘下尖顶圆帽,盘坐在法阵正中,深深吸了三口烛焰散发的浓郁香气,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玻璃瓶,拔掉塞子,将瓶中清水淋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淋了半瓶,便赶紧停下,但想了想,又多淋了一些,这才收好瓶子,然后以双手按住左右两侧太阳穴,开始以奇怪的节奏低声吟唱起幽长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吟唱,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清水开始变黑,宛如墨汁般,留下一道道乌黑的痕迹。 跃动的火焰颜色从明黄变成昏黄,焰心处略有些发黑,原本散发出的香气变得有些刺鼻。 特雷斯和无事的羽蛇帮众远远瞧着,都觉得神奇无比。 虽然羽蛇帮也做贩卖生人运的活,但多数帮众并不懂运术,只是服从帮中的命令来做事。 特雷斯虽然也算是羽蛇帮的中层,但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运灵师公开施法。 佛伦额头上流下的黑水渐渐又重新变得清澈,火焰也恢复正常。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正准备放下双手,可突然间那几盏烛火无风自灭。 佛伦大吃一惊,跳起来就想把烛火重新点燃。 可还没等动手,就有一物从天而降,忽通一声摔到了他面前的甲板上。 飞溅的鲜血浇了佛伦一头一脸。 那是一具尸体,四肢不自然的扭曲着,仰面朝天躺在甲板上,鲜血自身下汩汩流出。 “格尔多!” 特雷斯惊呼出声。 现场也只有他能认出这个面目血肉模糊且爆了一只眼睛的尸体是格尔多。 这个移种了强大运灵,曾经在北高加索地区以一战百,打得当地人蛇组织大溃的帮中主力,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摔死在了所有人面前。 大海之上,空中连个飞机都没有,他是怎么掉下来摔死的? 特雷斯慢慢抬头。 瓦蓝的天空中,高悬着一个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身影,背后还闪着一道曲折的绿光。 “魏朝阳!” 特雷斯脱口叫了出来。 这两天这个会飞的红袍身影在运灵师圈声名大振,几乎无人不知。 居然真追上来了! “射击,打死他!” 特雷斯举起挎在肩上的自动步枪对着魏朝阳就打。 船上的羽蛇帮众齐齐举枪,密集射击。 更有好几人扛起PRG,对天轰击。 一时间枪弹齐飞,爆响震天。 这当口太阳老大,暗影潜行瞬移之类的法门都不能用,魏朝阳也不硬扛,在空中转个弯,飞到货轮侧面,抬手将那只蜈蚣状噩运沉疴缠身放到了脑袋顶上,旋即眼睛一闭,注意力集中在运灵上。 蜈蚣的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颗金色的眼珠子。 那天在实验室有了新发现之后,魏朝阳找机会做了多项测试。 测试证明,当他用三才定命术的法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眼珠子确实可以在运上睁开。 而此时睁开的金色眼珠所看到的视野,与运的能力密切相关。 就比如说通过这个沉疴缠身,就能看到事物存在缺陷、损坏、伤病等最脆弱的位置,对此展开针对性攻击,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说给痔疮严重的墨千冷吃点辣椒,就可让他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 而在天下无敌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切看到对手发动的可能轨迹,有如预测一般,而且这种预测不仅仅出现在搏击格斗,而是一切形式的对战上。 但这种预测不是百分之百准确,魏朝阳通过天下无敌睁眼与颜若凝对战,只能预测准她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轨迹,但有了这百分四十的预测度,再加上他丰富的格斗经验,足以让他战力大增,打得颜若凝防守多攻击少。 总而言之一句话,魏朝阳现在靠着自家几个运灵睁眼,基本可以做到吊打天下无敌手了。 如今换上沉疴缠身睁眼往货轮上一瞧,便看到靠近海面的位置有一线黑气,沿着船壁直没入水中。 魏朝阳当即摘下几乎绿光化的镰刀,对着黑气延伸的那条线,一刀切下去。 令人牙酸的吱嘎作响声中,船壁裂开一条沉沉的缝隙。 旋即,以缝隙为起点,一缕缕的黑气向着四八面八延伸,如同蛛网般迅速布满整个船身。 “射击,射击,不要让他靠近船身!” 特雷斯已经抢到船舷处,趴着往下一瞧,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一刀就能割破这么大一只货轮的外壁,这还能是人? 可也是,正经人他也不会飞啊! 魏朝阳天下无敌,果然不假! 特雷斯不由万分后悔。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去追光头佬和虢静安,直接带着虢盛安离开海城,回去之后,想办法运作一下,也不见得就会按帮规处死。 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 从魏朝阳赶到的时间来估算,他最初打算的就是顺着特雷斯找到老巢,然后一网打尽,什么三条人命三亿赔款,都只不过是烟雾弹罢了。 现在特雷斯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大火力,以求击杀或者赶走魏朝阳。 他一边怒吼射击,一边指使手下去拿更大威力的武器,自己抢过身边人的火箭筒,对着魏朝阳就轰。 魏朝阳身形飘忽飞舞。 有了足够运力的支持,真是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他忽而飞到船首处砍一刀,忽而飞到船尾处砍一刀,没大会儿工夫,货轮这一侧的外壁遍布伤痕,船舱内开始大量进水,船体开始倾斜。 特雷斯满心绝望,突然想起佛伦,扭头一瞧,却见这位大师正手忙脚乱地在那里点烛碗。 只是点了东边的西边灭了,点了西边的东边的又灭了,折腾这么半天,楞是不能全部点着。 特雷斯冲过去,一把揪住佛伦,吼道:“大师,别点了,出手啊,不弄死魏朝阳,我们就真的都要死了!” 佛伦被他这么一吼,从点火的病态执着中清醒过来,抬头看了特雷斯一眼,喃喃道:“不行啊,打不过的,命运已经注定,我虽然皆尽全力,可依旧噩运污染不绝,我们都会死。” “大师,你看好了,魏朝阳在切船,他想把我们全都淹死喂鲨鱼!船沉了,你就算把运洗得再干净,难道就不会死吗?” “对啊,我的运要是没有问题,就算船沉了,我也不会死,或者会被路过的船救下来,或者可以飘到临近的海岛,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死。我可是有拥好运化险为夷的男人啊!” 特雷斯大怒,把枪口顶在佛伦的脑袋上,“难道就不能是靠你杀掉魏朝阳,让大家全都化险为夷吗?动手啊,你要是不动手,我现在就杀了你,看看那个狗屎化险为夷能不能让你脑袋不开花!” 佛伦看着状若疯狂的特雷斯,道:“其实,我们要是现在投降求饶的话,或许不用所有人都死……” “你看好了,他上来就直接破船,根本没有同我们谈的意思,这分明就打算把我们全都杀掉。难道你不看委员会的视频和新闻吗?他报复起来特别凶恶,绝对不会留手!” 佛伦暗自嘀咕,人家不说话就直接动手,不是因为一出现你就二话不说拿枪乱射吗? 可看到特雷斯已经失控,这话他就不敢说了,道:“你放开我,我来施法。” 又说:“一会儿我展开攻击时,他肯定会出现动作停滞缓慢,你准备好攻击,一定要争取到这个机会把他杀掉!” 特雷斯便唤了五个人,从集装箱里取了五个单兵肩扛式对导弹发射器出来,装好弹在船边排排站,做好攻击准备。 佛伦又从怀里取出个巴掌大小的雕像出来,托在掌手,将手杖架在雕像头顶,顶端对准魏朝阳方向,以特殊的节奏音调高声念动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诵,海面突然剧烈翻腾起来。 无形的力量自海中升腾而起,直冲向魏朝阳。 可这力量冲到红袍上,便立即消散无踪。 魏朝阳感觉到了异样,睁开双眼,向下看去,却见身周方圆百米范围内,有一道道龙卷般的白汽升腾而起,仿佛一个个龙卷风般,晃动着不停向他发起冲击。 只是这些冲击全都被红袍子给挡了下来。 魔法吗? 魏朝阳有些拿不准,闪身离开原位,飞到高空,就看到正用雕像架着拐杖念咒的佛伦。 那雕像上竟然有一团清晰度极高的运。 这运是一道不停翻涌的波浪。 随着咒语的念诵,不停有一波波的浪花涌入拐杖,再顺着拐杖顶端喷射出去。 浪花于空中爆开,便立即在下方的海面上引起一道龙卷白汽。 看到魏朝阳升到高空躲避,佛伦移动拐杖追踪,将浪花射向他。 魏朝阳眼见一朵浪花飞到近前,不等它爆炸,便探手抓住。 运数波急浪高残片:可借助水域环境及大量水生物行动因素,吸引自然运力,凝结全新运气。 又有一朵浪花飞到近前爆开。 一道白汽龙卷破水而出直冲到魏朝阳身上,却在红袍表面消散。 魏朝阳伸手向白汽抓了一把。 什么都没有抓到,却也知道了这白汽是什么。 被吸引的自然离散运力,会对命宫和所带运造成攻击性冲击,工作袍服可有效抵御此类运力直接攻击! 收割者的工作套装,是这种运力直接攻击手段的天然克星。 魏朝阳却对这手段产生了极大兴趣。 如果这个方法可以吸引出自然离散的运力,那研究一下是不是可以不用引雷的方法就能收集运力呢? 引动九重雷劫虽然积累了大量运力,但自那天之后,无论魏朝阳怎么试验,都再也无法引来哪怕一丝雷电劈自己。 但按照炼运师的理论,只要换运次数达到,就一定会引发九重雷劫。 魏朝阳怀疑是自己借用雷电劈运生产运力相比于普通劈人消耗太大,直接把生成雷电的根源给抽空了,很可能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所以,他最近琢磨着找机会离开海城,换个地方再做尝试。 运力嘛,怎么也不嫌多。 可现在,要是有了这个方法,再研究改进一下,就算雷电之力被自己消耗光了,也不愁会缺运力用啦。 魏朝阳在这儿琢磨,特雷斯在底下却急了,催促佛伦道:“你倒是加把劲啊,他到现在连晃都没晃一下!” 佛伦艰难地说:“我已经拼尽全力,只能再维持三十秒。他现在虽然看着稳,但肯定受到了影响,没有人可以无视这种攻击,就算是炼运师也不行,你们现在可以攻击一下试试!快点,我还能再维持十多秒了!” 特雷斯看着稳稳飘在空中的魏朝阳,虽然有些怀疑佛伦的话,却也没有选择,当即一声令下,五个导弹发射器齐齐开火。 魏朝阳刷的飞起老高,灵活躲过导弹攻击,行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佛伦,“……” “妈惹法克!”特雷斯一脚把佛伦踹到一边,掉头跑进船舱,抱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儿出来,把枪往男孩儿脑袋上一顶,叫道:“魏朝阳,住手,不然我就杀了虢盛安!金丰矿业需要姐弟两个联属签名文件才能继承,少一个人都不行,到时候整个公司所有资产都会被拍卖,所得资金全部捐给慈善组织!谁都别想得到!” “你弄错了一件事情。”魏朝阳悬在高空,冷冷地道,“我是来替公司员工讨还公道的,跟虢家的事情无关。什么金丰矿业,那点东西还不放在我的眼里!” 特雷斯道:“你的员工是格尔多杀的,他已经死了,指使格尔多的是侯庆轩,他就躲在船舱里,我也可以交给你。你想要补偿,也没有问题,多少都没问题!魏大师,我们无怨无仇,你没必要因为一次误会,就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就算你再强,可羽蛇帮也不是好惹的,你杀了我们,羽蛇帮一定会报复你!羽蛇帮有成员十余万人,势力遍布四大洲,你会永无宁日!放过我们,也给你自己一个安心生活的机会!” 魏朝阳道:“你连运灵师都不是,也配跟我讲条件?如果你是运灵师,哪怕只是运数猎人,也有这个资格。可你,什么都不是,连谈判都没资格,也敢威胁我?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炼运师意味着什么?我们从不受任何威胁!任何敢于阻挡我们,与我们做对的,都将被毁灭!” 特雷斯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道:“我们羽蛇帮,也是运灵师组织。” “可你不是运灵师,而且对运灵师毫无敬意!”魏朝阳指了指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佛伦,“但凡你有一点敬意,也不会这样对待一个运灵师!” 又对佛伦道:“你可真是丢尽了运灵师的脸面!” 佛伦捂着被踢的位置,腰都挺不直了,微微抬头,看向佛雷斯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没错,他可是个运灵师啊,而且不是运数猎人那种垃圾,特雷斯怎么敢这样对他! 特雷斯见魏朝阳迟迟不动手,心里暗喜,觉得他还是在乎虢盛安的性命,把男孩子搂得越发紧了,叫道:“魏大师,你用不着说这么多,你放过我们,我就把虢盛安交给你,金丰矿业全都归你了!” 虽然船体损伤严重,但船上还有快艇,可以再开回海城。 特雷斯现在已经不想以后的事情了,一门心思只想渡过眼前难关,绝不要在这里喂鲨鱼! 可他这话刚说完,便觉得身子微微晃了晃,脑子里一阵迷糊。 第127章 选择 特雷斯使劲晃了晃脑袋,还没等完全清醒,就觉得怀里一轻,低头瞧去,虢盛安不见了。 他大吃一惊,抬头四顾,一眼就看到佛伦抱着虢盛安在往后退,不禁大怒,举枪就打。 要是放在往常,他不会如此过激,佛伦在帮内地位特殊,就算是高层都不敢随意喊打喊杀。 可现在,他的脑袋还没有恢复清楚,看到佛伦抢虢盛安,立马认为他想要背叛羽蛇帮,毫不犹豫地按习惯就地处刑。 佛伦也是大怒。 虽然刚刚是他在偷袭。 虽然他刚把虢盛安抢了下来。 但是,他可是运灵师啊,就算是羽蛇帮的最高层,也不敢说拿起枪来就打。 魏朝阳说得没错,简直就是没把运灵师这个群体放在眼里! 或者说羽蛇帮中的某些群体已经忘记羽蛇帮是如何起源的了。 佛伦抱站虢盛安就地一滚,躲过特雷斯毫无准头的扫射,滚到船头位置,转头就对空中的魏朝阳大喊,“魏大师救我,我是塞巴斯蒂安大炼运师的学徒!” 天下炼运师是一家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确实相互之间都有深刻的牵联。 要不然炼运师也不会让委员会如此头痛。 滕文彦纵横欧陆,打得欧洲区委员会颜面无存,最终成功逃回亚洲,可不仅仅是靠自己本事大,还少不了欧陆炼运师的帮衬。 所以,佛伦相信自己报出名号出身,魏朝阳肯定不会不管自己。 当然了,要是反过来,能按计划把魏朝阳坑死,佛伦也绝不会报出自家的出身名号。 果然他这么一喊,魏朝阳便刷地降落到甲板上,挥镰刀砍下。 绿光闪过,令人牙酸的刺耳割裂声中,货轮尖端与主体分离,沉沉坠向海面。 却是被魏朝阳一镰刀给砍断了! 佛伦目瞪口呆。 炼运师的手段多以精巧借力为主,一是借自身所带运的力量,二是布阵借天地运的力量。 像滕文彦名震天下那一战,就是预先布阵,借助自身的烈火燎原,勾连地运,引动火山爆发。 严格说起来,炼运师偏向于魔幻小说中的巫师,肉身跟普通人差不多,直接战斗能力不强。 像魏朝阳这样暴力无比的一刀砍断货轮船首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炼运师,更像是委员会所属的噩运骑士。 船头轰然坠落海中。 佛伦站立不稳,歪倒滑落,却还死死抱着虢盛安不敢放手。 这是他的护身符。 魏朝阳虽然说不在乎,但既然百里追杀而来,能够把人救下来,总归是好的。 魏朝阳探手抓住佛伦,快速地绕着船体飞了一圈,绿光环绕飞舞,令人毛骨悚然的破裂声嘎吱吱不绝于耳。 羽蛇帮众们绝望地拼命射击,却毫无用处。 短短两三分钟的样子,魏朝阳打完收工,冲天而起。 巨大的货轮在身下四分五裂。 羽蛇帮众夹在巨大的集装箱之间,纷纷坠落海中,如同一只只蚂蚁,拼命扑腾着。 魏朝阳悬停在空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落水众人,不仅毫无怜悯之意,还掏出手机拍起视频。 不仅拍了海面上挣扎的羽蛇帮众,还把手上拎的佛伦和虢盛安给拍了个特写。 “这位大师怎么称呼?” “佛伦.巴克萨,塞巴斯蒂安大炼运师的学徒。” 佛伦没弄明白魏朝阳的意思,但不管怎么样扣住大炼运师学徒这个身份准不会有错。 “知道,你刚才要是不说,我也不敢相信你。这次能够救下虢盛安,全歼羽蛇帮在海城的帮众,多亏了佛伦大师的帮助。 哈哈,天下炼运师是一家,果然不假,关键时刻,还是只有咱们自己人可靠。” 佛伦这下明白了,本来就是煞白的脸,更加没人色了,最终还是嚅嗫着说了说一句“全是魏大师的功劳”。 魏朝阳哈哈大笑,“咱们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要不是你帮忙传消息,我怎么可能在茫茫大海上找到羽蛇帮的货轮?这一回,你当是第一功!虽然是自己人,但有功也得酬,我这儿有几个好运,一会儿你看看,换个喜欢的。” 说话的工夫,下面落水的羽蛇帮众,已经有好些爬上了救生艇和快艇,有的在奋力打捞其他帮众,也有的直接开船就跑。 魏朝阳便对佛伦道:“佛伦大师,看你的了,可不能让他们逃掉啊。”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佛伦心里一颤。 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最后关头投了魏朝阳,如果有人活着出去,把这件事情传回羽蛇帮,就算他是炼运师学徒,羽蛇帮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身份地位特殊,不代表叛帮大罪也可以不受惩罚,那样的话,羽蛇帮也就离散伙不远了。 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就是把所有的人都灭口,到时候只要魏朝阳不卖他,他回去以后就可以说是特雷斯招惹到了魏朝阳以至于全军覆灭。 明知道魏朝阳这是在搞借刀杀人,要用这个来拿捏他,却也只能这样做! 佛伦拿定主意,毫不犹豫地把虢盛安交到魏朝阳手中,掏出小雕像架上手杖就开始念咒。 魏朝阳一边听,一边认真观察,一会儿用自己的眼睛,一会儿用那黄金眼珠子。 这咒语其实并不长,短短两句话,每念完一遍,那雕像上的运就会顺着手杖射出一块残片。 残片飞到目标小艇上方爆裂,引发的效果却不尽相同,有的引起海面旋涡,直接将小艇吞进海面,有的引发一股浪头把小搬拍得粉碎,还有的也不见什么动静,突然就原地打转,却是水面下有暗流经过。 没大会儿工夫,所有的小艇都被佛伦击毁,而他却兀自不停手,又将能载人的船体碎块、集装箱纺统如法炮制击沉,顺便还推动碎块割伤了好些人。 鲜血在海面扩散,没大会儿工夫,就引来了大量鲨鱼,围着落水帮众大肆撕咬,惨如地狱,令人不忍目睹。 魏朝阳把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直到海面上完全安静下来。 佛伦却依旧不放心,掏出水晶球看了半天,预测一下有没有后患。 魏朝阳用黄金眼珠一看,就发现这水晶球上有一条细线直联天际,跟之前那个诅咒之石形态差不多,便是心里一动,把水晶球要过来查看。 佛伦满心不情愿,却又不敢反驳,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 魏朝阳念动多向联接通用秘法咒,在水晶球上睁开了黄金眼。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件华丽到能闪瞎人眼的金色长袍,长袍上阴绘着繁复的图案,不是装饰花纹,更像是法阵。 在他的头顶上,是一个车轮形状的运,只是这车轮上长了一圈的眼睛,每一只都在不停的开合。 从虚空中伸出来的细线,就接在其中一只眼睛上。 当魏朝阳看向这车轮眼运的时候,便有乌黑的颜色顺着那条线快速接近那眼睛。 那是来自于魏朝阳现在正戴着的沉疴缠身的力量。 魏朝阳只是好奇,并没有想要发起攻击,见噩运力量漫延,便准备闭眼停止。 可就在这时,那个金发的高大男人突然站起身,往魏朝阳的视线方向瞧了一眼,嘟囔了一句话,然后一挥手。 空中闪过一道闪电般的光芒。 连在眼睛上的细线被光芒斩断。 魏朝阳失去视野,猛得睁开眼睛,就听到了清脆的破碎声。 水晶球碎了。 佛伦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但看到魏朝阳的目光移过来,赶紧又捂上了嘴,把悲痛的惨叫硬生生憋了回去。 魏朝阳也不多说,先飞离这片海域,返回海边,找了个无人的僻静地方降落。 佛伦双脚着了地,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既然没有在完事之后,把他扔到海里喂鲨鱼,那他的小命大概率是保住了。 所以,特雷斯有一句话说得对,危机当前,一门心思只把力气放在运上是不对的,还得用积极的行动来改变命运。 他讨好地看着魏朝阳,半躬着身子,也不敢吱声,就等着人家发话。 魏朝阳先把虢盛安带的噩运换掉。 这是一个叫做百病缠身的运数。 所以虢盛安会不停地的发作各种疾病,一开始是小病,后来叠加得太多,就会引发严重的病发症,由此小病变大病,大病变重病,哪怕治好了也会不停再犯,最终一刻也离不开医院,必须保随时能够接受各种治疗。 经过半年多的病痛持续折磨,虢盛这瘦得皮包骨对,脸上毫无血色,虽然折腾了这么多事情,却一直毫无反应,可以说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魏朝阳就问佛伦,“种在虢家姐弟身上的两个运,都是非常厉害的噩运,想要在一年之内害死虢家那么多口人,投入不是一般的大,有这个工夫,光是租售相应的运,也能挣下不低于金丰矿业的资产。是什么原因,让羽蛇帮和齐家盯上了金丰矿业,不惜这么大本钱,也要把这公司控制在手里?” 佛伦不敢抬头,看着地面说:“据说是为了金丰矿业在伊维亚发现的矿脉。” 魏朝阳不禁嗤笑,“羽蛇帮难道想转型跨界开矿?” 佛伦哆嗦了一下,回道:“不,不是想开矿,是金丰矿业在那个矿脉上发现了个极为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有羽蛇帮最核心的几位蛇王才知道,他们想要掌握这东西,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夺金丰矿业,怕引起委员会和其他的势力的注意,正好羽蛇帮有位蛇王与齐家有些关系,就打算借着齐家的皮来吞掉金丰矿业。 齐家向来生冷不忌胃口极大,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不过帮里也没有告诉齐家这事的真相,只说是金丰矿业在伊维亚伤害了羽蛇帮的利益,要报复回来。” 魏朝阳皱眉思忖了一会儿,才对佛伦道:“羽蛇帮派到海城来的人全军覆灭,只有你活了下来,回去之后,你准备怎么说?” 佛伦赶忙道:“我已经想好了,就说是因为海城委员会清洗齐家势力,顺着线索摸到了虢家这里,结果特雷斯想抢虢家姐弟逃走,被海城委员会一网打尽。”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借口。 尤其是魏朝阳现在在海城委员会地位特殊,只要提出要求,海城委员会肯定会帮他遮掩。 羽蛇帮虽强,但比起委员会终究还是差远了,不可能为此而报复海城委员会,这事儿就可以圆过去了。 所有罪过都是特雷斯的,他佛伦大师也是被牵连的倒霉蛋。 魏朝阳意味深长地看着佛伦道:“这样说可不好。你回去就说你们真正的目的被齐家发现了,引出了齐家背后的炼运师杜萍,所有人都被杜萍杀死,而且杜萍还准备去伊维亚那个矿脉看看情况。而为了稳住我和滕文彦,停止海城委员会对齐家的进一步清洗,她将虢家姐弟和金丰矿业全都送给了我。” 佛伦苦着脸道:“这时间对不上啊,海城的事情,全世界都在关注,羽蛇帮不可能不知道,齐家都被拆分清洗了,哪可能还有力量对付羽蛇帮?” 魏朝阳道:“不是齐家,而是齐家背后的炼运师,血神杜萍!齐家是杜萍扶持起来供奉自己的势力,如今这个势力受损严重,她既斗不过我和滕文彦联手,又不敢把委员会得罪狠了,就只能堤内损失堤外补,准备从羽蛇帮里找补!至于杜萍怎么知道矿脉的事情,自然是有人告诉她的。这话是杜萍亲口对你说的,她之所以没有杀你,是看在你是炼运师学徒的情份上!” 佛伦心里没底,道:“这么说羽蛇帮能信吗?杜萍既然想去伊维亚,那怎么可能放我走,把我跟其他人一起灭口不好吗?” 魏朝阳道:“杜萍这人,号称血神,做事从来嚣张无忌,羽蛇帮在别人眼里个挺大的势力,但在杜萍眼里就不算个事!佛伦大师……” 佛伦赶紧一低头,“您叫我佛伦就可以。” 魏朝阳一笑,掏出一把叠成星星状的扁盒子,“这里有七个运气,都是极好珍稀的好运,你可以挑一个。” 自打知道自己能在命宫里看到带过的运的结构图后,他这几天就没闲着,每晚都会花一定时间进入命宫,将带过的所有好运噩运的结构都记了下来,然后一样了好几个出来备用。 现在的魏朝阳在运的储备方面,简直富有得流油! “啊?真的?”佛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运难得,尤其是连魏朝阳都说的珍稀好运,哪怕只是运气,肯定也是价值不菲。 当然了,对他这样的人物来说,价值可不仅仅在于金钱上,等他学会了炼运术,完全可以把这样一个好运炼成本命运灵。 “当然是真的,选,只有一次机会。” 佛伦看着那几个星星状扁盒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挑了个看起来星星形状最端正标准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其实他是想当场验一下的,不过考虑到这样可能会引得魏朝阳不悦,这才强行按捺住心中冲动。 魏朝阳收起其他的星星盒子。“当然了,你还可以有另一个说法,那就是照实说,是我灭了特雷斯那帮人,让羽蛇帮组织人来找我报复!” 佛伦吓得连连摆手,“不敢,不,不是不敢,是我不会这样做。大家都是炼运师,我们才是一国的,我不会出卖你。” 魏朝阳却是极为认真地道:“你当然可以这样说,等回到欧洲后,我在海城鞭长莫及,你想做什么我都管不到,想要带羽蛇帮来报复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一旦羽蛇帮这样做,就意味着向我正式开战。羽蛇帮被委员会官方认定为国际十大黑暗组织之一,想来有足够的实力同我开战!” 佛伦想起那巨大的货轮在眼前四分五裂的情景,深深地低下头,“我想羽蛇帮一定不会同您开战!” 魏朝阳大笑,拍了拍佛伦的肩膀,什么都没有再说,红袍上身,腾空而起。 佛伦一直没敢抬头,直到笑声消失了好久,才胆战心惊地缓缓抬头,仿佛受惊的鱼探头出水般,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不禁呆住了。 居然就这样放他走了? 这么简单的? 不再问他问题,不要求他做事,就这样放他走了? 佛伦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又僵立在原地许久,确认魏朝阳果然没有再回来,这才拖着软软的双腿离开海边,一口气逃回羽蛇帮在海城的秘密据点。 这里原本有三名羽蛇帮成员驻守,维持海上货轮与特雷斯等人的中间联系。 可现在这里已经是人去屋空。 侯庆轩依着特雷斯原本的计划,带着虢盛安逃回货轮后,便立即下达了总撤退令,将海城的所有羽蛇帮成员撤退到货轮上,结果被魏朝阳一网打尽,一个都没能逃掉。 佛伦进了屋,仔细地把门窗关好,从冰箱里拿了瓶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整瓶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长长舒了口气,左右瞧了瞧,摸出那个扁星星盒子,待测了盒中运气后,不禁喜上眉稍。 盒子里装的果然是个极好的运气,有惊无险。 这运气自用可以保命,拿去出租更是那些刀口上舔血的杀手、帮派成员、雇佣兵、探险者等等职业最喜欢的运。 对于这些行走于生死边缘的人来说,带上这样的运去执行任务,几乎等于是多了一条命。 而且佛伦觉得自己现在就最需要这样的一个运。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说什么得马上举行仪式把这个运气换上。 “这出手还真是大方!” 佛伦喃喃自语,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个星星扁盒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仔细地把盒子收藏好,这才掏出手机,琢磨了片刻,拨出去一个号码。 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没等他说话,那边便响起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 “佛伦,刚谁用了你的占卜水晶?” 佛伦心里一紧,暗想果然瞒不住,好在他也没想着隐瞒,便直接回答:“魏朝阳,最近将海城闹得沸反盈天的年轻炼运师。” 那个阴柔的声音道:“他用你的占卜水晶看到了我!” 佛伦不禁大吃一惊,赶忙道:“大师,我尽力了,可实在挡不住他。这人年轻虽轻,但实力太强,简直就不是人类。” 那阴柔的声音道:“你怎么会跟他接触上?他干涉了虢家的事情?嗯,是顺着齐家这条线索摸过去的吗?你跟他发生冲突了?” 佛伦老老实实的把在海上发生的全部事情都讲了一遍。 至于他亲手送全部羽蛇帮成员上路以及得到了有惊无险这两件事情,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当然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说不说也没什么打紧的。 那阴柔的声音突然道:“他是怎么在茫茫大海上追踪到货轮的?难道是在特雷斯的运上动了手脚?” 佛伦茫然道:“这却不知道,这人的本事非常诡异,我实在是看不懂他。” “当然了,炼运师嘛,你要是能看懂,你也能做炼运师了。”那阴柔的声音轻笑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对羽蛇帮那边交待?死了帮众是小事,丢了金丰矿业才是大事,摩肯那个老阴货快要死了,所以对这事盯得特别紧,全都推到杜萍身上,怕是不能让摩肯满意。” 听到摩肯这个名字,哪怕明知道这人远在太平洋对面,可佛伦还是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地用眼睛向四周瞟来瞟去。 魏朝阳可怕,羽蛇帮可怕,但加起来都没有摩肯在佛伦心目中的恐惧段位高。 那是真正的非人魔神! “大师,那我该怎么办?请您教教我。” 佛伦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寻求帮助。 那个阴柔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道:“既然魏朝阳敢把黑锅推到杜萍身上,那就是肯定杜萍不能出来跟他对质……想不到杜萍这种人物也会死啊!” 佛伦呆了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杜萍死了,所以魏朝阳才敢毫无顾忌的用她来背黑锅?”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杜萍不能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阴柔的声音道,“正好借她的名头一用,就让所有的黑锅都由她来背!伊维亚太的矿脉也是羽蛇帮能觊觎的?真是不知死活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和尚 文慧寺后山有一块极大的空地,就位于后山腰处,被长在山壁的林木遮蔽,站在崖边向下张望,完全看不到这个位置。 这等天然生成的隐秘位置,在古时多用来藏兵储粮存宝,号称藏兵地。 旧年战乱的时候,文慧寺的僧人们无意中发现了这块宝地,便穷尽人力在山腹中凿了一条通道,在此藏储粮食饮水,以便有祸事发生时能够躲避。 便是靠着这处天赐地设的藏兵地,僧人们不仅熬过了持续上百年的战乱,还将寺中经典完好保存下来,由此成为东北亚地区最重要的佛门典藏圣地。 天下太平后,文慧寺把藏经贡献出来,在山下开了个佛经博物馆,供各地信众观摩朝拜,这后山的藏兵地就此便空闲下来,通过此地的通道又狭窄湿滑,不利于行,平时就算是寺中僧众也少有过来。 可这天晚上,平台上却拉起了临时的灯光,还多了好些人。 其中最抢眼的,自然是大个漂亮白的天科大当红炸子鸡颜若凝同学,除此之外,还有天南科技大学校长,著名经济学家,前物理学家,姜福成等一大帮人。 而在这群学者当中,却站了个和尚。 这和尚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是高大威猛,虽然套着宽大的僧袍,却也能从中看到强健肌肉的脉络。 这一大帮人此时都站在平台一侧,看着站在平台正中央的男人。 景春风有些手足无措。 他刚刚连死了三个兄弟,却连沉湎于悲痛之中的时间都没有,跟着颜若凝把虢静安送进文慧寺旁边的医院后,就被拉到了这处平台上,然后被穿上了一套奇怪的行头。 这套行头包括一个沉甸甸的长方形金属背包。 背包上连出三条导线,一条接着副眼镜,两条连着一对细长的金属。 他完全搞不明白要做什么,被套上行头后,就推到平台中央,一帮人围着他看来看去,还不停对背包做着各种测试检查。 校长大人对着和尚道:“老和尚,你之前说我上瞎胡搞,搞不出什么名堂来,今天我就要让你好好看,我到底能不能搞出名堂。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个小姑娘叫颜若凝,是我们天科大的生物系研究生,许归竹的关门弟子,这些年研究成果不断,这个就不用提了啊,重要的是她刚刚在全基因组关联研究确定延缓衰老相关基因座的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中年和尚冲着颜若凝合什施礼,道:“原来是女学士,老衲释无用,这厢有礼了。” “啊?你是文慧寺的主持无用大师?” 颜若凝赶忙回了个礼,有些怀疑地看着中年和尚。 释无用是著名的高僧大德,佛法精深,堪称佛门活典籍,成名近五十年,只是自打三十多年前,就闭关参禅,不再见任何外人。 颜若凝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中年人同成名五十年的老和尚联系到一处。 就好像她直到现在也不理解校长为什么要在文慧寺搞测试一样。 本来按校长的说法,是来文慧寺吃素斋的嘛,结果到了之后,就被校长给领到了这个隐秘的平台上。 而墨千冷带着实验室工作人员早就已经到场,搭起了一个临时实验场地。 魏朝阳和颜若凝就问校长这是要干什么。 校长意气风发地表示,实验室研发的第一批量产猎运装备已经组装完毕,今天准备拿一套来这里做现场测试。 两人就对校长不在自家地盘上搞测试,而是选了个和尚庙来测试表示难以理解。 但校长从来不做没用的事情,想来自有其深意。 可还没等两人再追问呢,那只被校长钦定为周一重师兄的紫胸佛法僧就飞过来找魏朝阳。 它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圈圈地围着魏朝阳打转,急得不得了。 魏朝阳现在上哪儿都带着这位鸟师兄,自己在下面办事,鸟师兄就在天上盘旋警戒,负责观察四周,要是有什么发现就通知他。 当然了,具体内容是没法通知了,就好像现在这样,只会转圈表达情绪。 魏朝阳见它急成这样,跟校长招呼一声,就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颜若凝不放心,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去。 两人这才及时赶到,救下了景春风和虢静安。 要不然,他们身处后山,怎么也不可能听到虢静安的呼救。 魏朝阳走了之后,颜若凝自然就带着景春风回到这里。 这次测试关系重大,是早就计划好的动作。 一旦完成测试,确认量产装备没有问题,魏朝阳就要立刻组建队伍,对天科大及周边范围的所有人的运气进行检测,明确污染范围和对象,测定污染性质,然后就可以针对选择清洗污染的方法。 魏朝阳这边通过被动搜索,得到一百三十七种污染清洗方法,现在可以说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怎么清洗污染运气啦。 既然魏朝阳不能跟进测试,颜若凝就必须得过来帮他盯着点。 在这段时间通过阅读炼运师的相关法门知识,颜若凝现在已经越是迈进了炼运师的门槛,所欠缺的只是把理论联系实际罢了。 不过颜若凝现在也没兴趣按照炼运师的法门去一点点练习运气炼成。 炼运,得先从最低级的普通运气开始,逐步熟练后,再做运数炼成,等到掌握了全部的运数炼成方法后,就可以因时因地自行配制炼运阵来炼制运灵。 到了这一步,才能够称为炼运师。 一般来说,这个学习熟练过程,最少也有二十年。 接下来就是慢慢的熬,通过不断的炼运,积攒运力,修炼命宫,最终目的就是把命宫炼化成九养之属。 颜若凝对于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去成仙成神没有任何兴趣。 她研究炼运师的法门,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给魏朝阳提供帮助。 运灵师的相应知识法门有两个根基,一个是命宫,一个是运。 运这方面已经有墨千冷的实验室在跟进,所以颜若凝选择了研究命宫。 她结合炼运师的法门,初步判断,命宫应该是人体内的一个真实存在的东西,只不过它隐藏在复杂的人体构造之下,通过一般的扫描检测甚至解剖都无法发现罢了。 可如果能够使用科学的方法找到命宫,就可以进一步对命宫进行深入研究,了解掌握命宫与运这种宏物质的关系,尝试解试运与命宫相互作用下,对人事物产生影响的原理。 一旦能够解释清楚这个原理,那就等于是人类真正把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上! 直到现在,她的研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这群人里对运的相关知识掌握最多的人,有资格替魏朝阳来评判设备是否符合预期设计目的。 本来负责执行装备测试的,是墨千冷实验室的工作人员。 但颜若凝把景春风带来后,却改变了主意,决定由景春风执行测试。 再怎么说景春风也是个运数猎人,能够比较设备与自身原本猎运手段之间的优劣,对于日后改进设备能够提出有益意见。 而且颜若凝也考虑到景春风刚刚惨烈的经历,不准备让他闲呆着胡思乱想,先让他忙起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再说。 可一切准备就绪后,校长却又不允许马上开始实验,就在这里干靠着,一直靠了一宿,天都亮了,这个中年和尚赶过来,才允许继续实验。 这会儿工夫,墨千冷等人早就都困得东倒西歪,全靠随身带着的便携咖啡续命。 到这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校长之所以要选择在和尚庙做这个测试,是想同时展示给这个和尚看。 于是人人都很奇怪,这个和尚会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校长巴巴跑来把最新的成果展示给他看。 他看起来跟校长非常熟悉,打过招呼之后,就站到校长旁边,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墨千冷等人忙活。 校长却不是个能闲住嘴的老头,这才有了介绍的一幕。 看着颜若凝怀疑的表情,校长就呵呵笑道:“你别看他长得年轻,其实他已经快一百岁啦,我认识他那会儿,他还不是和尚呢。他显得年轻,是因为他带着一个名为青春常在的好运。” 颜若凝惊奇地道:“运还能延续人的衰老?” 释无用道:“这运不能延续人的衰老。生老病死是天之定数,没人能逃得过。只是带了这运,便总能找到适合调气养生的环境、食物、药材和方法,使得身体状态能够维持最佳,我从四十五岁起,样貌就再也没有变化过,如今九十八岁,连一根白头发也没有,但最近已经能够感受到身体器官的衰败,可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个样子货罢了。” 校长道:“你就在那里装,谁要是能活得像你一样,非都得乐疯了不可。别的不说,就你这运拿去卖给娱乐圈的女明星,多少钱她们都舍得掏。样子货?这样的样子货我也想要啊。” 释无用道:“不过是个维持臭皮囊的假象,于和尚我要来何用?要不是这是友人临终所托付之物,和尚我早就舍了去了。” 校长指着释无用道:“你这和尚参了一辈子禅,人人都说你是高僧,可只有我知道你这俗世执念未断,肚子里装的全是忿怒不平,就算死了,也成不了佛,只能成魔。” 又转过来对颜若凝道:“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取了个法号叫无用吗?因为他恨自己没用!他一天顶着这个法号,就一天放下仇恨执念。我今天啊,是来帮他解决这个执念的。” 说完,悄悄冲颜若凝眨了左眼。 颜若凝就知道校长这是在图谋这老和尚什么呢。 他一般要坑人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 校长向来坑人不见血,但从来不坑颜若凝,从打亲自去争取她入学那一刻起,就没对她说过一句假话,但凡说过什么许过什么,一律都是说到做到。 释无用低垂眼皮,漫不经心地道:“姜施主,你就不用在我这里浪费心思了,我这执念凡人无法可解,只能带着去问佛祖了!” “看看再说,老和尚,你啊念经参禅一辈子,不如我开实验室二十年,今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科学的力量!” 校长说完,冲着墨千冷一挥手,“开动起来,让无用大师开开眼呐!” 就很有摆地摊卖大力丸的江湖气质。 墨千冷已经完成了最后一遍检查确认,冲着校长比了个OK的手势,转过头来对景春风介绍道:“兄弟,你现在带着的这套装备呢,是由我们实验室与魏朝阳联合设计制造的,集运气检测、捕捉于一体的猎运装备,叫做命运一号机。一会儿,我们会准备一个运放在前面那个透明玻璃柱台上,你操作设备对这个运进行检测,得出结果后,再进行捕捉。我们这个测试流程就算完事。你看啊,箱子侧面有个开关……” 详细介绍完毕后,墨千冷便组织所有人后退到校长一侧,又亲自准备了个测试用烂运,放到了临时搭建的储运台上。 这运是魏朝阳用伪运数符画出来的,储运台也是解析了魏朝阳提供的储运法阵后的全新升级版本。 这么说,自打校长把魏朝阳引到实验室这些天,不仅研究进度突飞猛进,各种设施装备也是快速迭代升级。 现在都不用校长和魏朝阳再提,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盼着赶紧归到魏朝阳公司名下呢。 将烂运放好,墨千冷退到一侧,示意开始记录,简单倒数十秒后,示意景春风可以开始实验。 景春风小心翼翼地打开开关。 眼镜状的运检仪瞬间激活。 原来版本的运检仪是充电便携版本的。 在整合进全套装备后,集成了显示功能,便做了连线时时供电设计,一旦脱供电就会无法使用。 运检仪激活的一瞬间,景春风便觉得视野变得朦胧一片,正觉得有些不舒服,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玻璃柱台上现出一团灰蒙蒙的凝实雾气。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吞了吞口水,按着墨千冷的提示,握紧两根金属竿,小心翼翼地将左侧那根伸过去。 当金属竿顶端接近那团灰色雾气时,便开始持续放射出微小的电弧。 左侧眼镜片上有一行行字迹连续显现。 “普通型运气,传统定义凭空欢喜,作用在于可降低携带者做事的成果获得。 运气整体质感清晰,无其他力量因素干扰,在弱观察下,形态稳定,坍缩危险。” 景春风心头一震,眼泪就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喃喃道:“猴子,老标,二蛋,你们看到了吗?这是运啊!这是我们一直看不到摸不着的运啊!现在,我能看到它了!不用罗盘,不用束缚符,不用自己的命宫来做诱饵,就可以直接看到,还可以捕捉……你们看一看啊,要不是跟着魏总,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这些!我们已经站在了所有运灵师的顶端!” 墨千冷提示道:“兄弟,情绪不要太激动,请冷静一下,进行下一步捕捉测试,将两根探竿同步接近目标,按指导操作捕捉!” 景春风抽了抽鼻子,控制住激荡的心情,把另一根探竿也伸了过去。 两根探竿释放的电弧对接后,形成一个连续不断的弧状电栏,将烂运笼在其中。 景春风小心翼翼地同步抬起两根探竿,烂运就被弧状电流形成的笼子给抬了起来。 随着探竿被移动到腰间,联系着背后金属背包的腰带同步释放电弧捕捉到烂运,将其吸进腰带。 烂运顺着腰带被传导进金属背包内,压缩进一颗胶囊大小的储运器中,完成存放。 储运器顺着导管转入金属背包下方的透明仓室内排列。 整个过程轻松完成。 墨千冷在内的所有实验室工作人员发出一阵低低欢呼。 虽然实验室的样品已经做过测试,但量产装备跟实验室样品是两码事,一天不完成测试,所有人就都提着心吊着胆。 “看到没有,老和尚。这就是我们的成果。” 校长重重拍了释无用的肩膀一把。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有了这套装备以及以后我们会研制出来的其他装备,我们完全可以绕过旧有运灵师体系,组建一只不受旧体系干扰的纯洁队伍,打破运灵师体系对运的垄断和解释,甚至是更进一步彻底掀翻旧有运灵师体系,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新世界的诞生从来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帆风顺,必然会受到旧势力的阻挠,也必然要以旧势力的血肉为奠基,方能浴火重生,成就全新未来! 老和尚,你躲在文慧寺坚持活下来,不就是想要看到这一天吗?现在,我,姜福成,给你带来可以预见的未来! 你不要再躲了,出来跟我一起努力,我们合起伙来,打破那个疯狂无义的旧世界,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校长一直查不到当年是谁害死了周一重,好在他从来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既然查不到真凶,他就把愤怒转移到了整个运灵师界,转移到了运气服务公司,转移到了运气监管委员会! 释无用合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福成,我虽然放不下执念,却能放下仇恨,我劝你也学我一样,放下仇恨,把剩余的人生用活得更有意义,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校长大怒,道:“老和尚,你跟我这儿装什么相呢?你要是能放得下,还会躲在那洞里一年一年的不出来?你不是放下,你是怕!” 释无用平静地看着校长道:“没错,我是怕,我怕你我心中的怒火,会将这无辜众生尽数焚灭。” 校长怒道:“你参了几十年这禅,就参出个怕字吗?当初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如今我做出成果来了,你说你怕了,难道你说话不如放屁吗?行,你爱放屁就放,没有你,我自己也能做到。告诉你,我新收了个关门弟子,本事大得很……” 他这话音未落,就见红袍一闪,魏朝阳自空中飘然落下,正落到校长和颜若凝身边,把兜帽一掀,正要打招呼,却忽觉劲风自侧扑面而来,心中一凛,将头一歪,反手一拳打出,便听一声闷响,感觉拳头好像打在了铁板上,不,是比铁板更坚硬的东西上,要知道以他此时的拳力,铁板也能一拳打穿,可打在这东西上,却是纹丝不动,反倒震得他手臂微有些发麻。 自打得了千锤百炼,又把千锤百炼升级为天下无敌后,他就没在跟人硬碰硬上吃过亏,此时虽然是临机反应,没能倾尽全力,但能够震得自家手臂发麻,也足见偷袭者的强力了。 他定了定神,扭头向偷袭者看去。 不过没等他把头扭过去,便听空一声大响,却是拳头再度破空而来。 这次对方已经舍弃了偷袭,所以全力出拳,打出了毫不逊色魏朝阳全力一击的破空炸响。 魏朝阳冷静无比,依旧站在那里继续转头,连躲都没躲。 这一拳却也没能打到他。 颜若凝已经动了。 一个箭步冲上来,挥掌拨打,反拳还击,瞬间便展开了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她个长腿长,显得纤细苗条,可这一全力动手,攻击如钢凿斧劈,狂猛无比。 以往跟人动手,往往都是一两招就结束战斗,简单乏味,倒显不出她的本事。 此时那偷袭者的本事丝毫不弱,将她的攻击尽数挡下,还能抽空反击,这才显出颜若凝手上功夫的狂猛犀利。 魏朝阳这会儿工夫已经看清楚了。 偷袭他的,竟然是个光头和尚。 他虽然在跟颜若凝动手,可却一直在分散注意力紧盯着魏朝阳,面容因为刻骨的仇恨而扭曲得宛如恶魔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魏朝阳不禁愕然,“怎么冒出个和尚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不对。 这里是和尚庙,冒出个和尚可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这和尚干什么上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搞偷袭? 他不禁又瞧了校长一眼。 校长震惊无比,正呆呆看着颜若凝与释无用打得热火朝天。 魏朝阳就觉得这和尚跟校长肯定脱不开关系,便推了校长一把,“校长,这和尚你带来的?他这是要干什么呀?”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拳倾天下无敌手 校长回过神来,大怒,“你还有闲心提问题,赶紧把他们隔开,让他们不要打了。” 魏朝阳担心地道:“那和尚刚才是要打我,我这要上去的话,他肯住手吗?” 校长道:“我管他住不住手,你把小颜换下来就行。他一个快一百岁的老头,一会儿也就打不动了,你坚持一下,就算有点痛,也很快就过去了。” 敢情校长这里只要动手的不是颜若凝就行。 魏朝阳就张着双手,大声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大家又不认识,犯不着上来就动手动脚,有话好好说嘛。” 就一脸和气生财的表情,插到动手两人中间,也不理颜若凝,接住和尚的拳头,硬把颜若凝挤出圈子。 颜若凝也不跟他抢,校长在这里呢,她动手不好,刚才只是因为看到魏朝阳被偷袭才上的。 她退回到校长身边,问:“无用大师干什么偷袭魏朝阳?” 校长道:“可能跟他的过去的某段经历有关系。” 颜若凝就问:“他以前也是运灵师?” 校长解释道:“不是,他不会运灵师那些手段,但他跟运灵师有些关系,似乎叫什么护法人,属于某个类型运灵师的保镖之类的身份。” 颜若凝有些吃惊,“运灵师还有专门的保镖呢?我这些天可从来没见过。” “运灵师的职业种类那么多,给自己安排个专职保镖有什么稀奇的。”校长一副你见识太少的表情,“我还见过自己不吃饭,专门有喂……咳,喂饭员的呢!” 其实那个运灵师是吃不了饭,只能吃流食,所以有个专门的奶妈,但校长再怎么百无禁忌,也不好跟颜若凝这么个小姑娘当面说这些,虽然说这个小姑娘百分之百什么都懂。 颜若凝“哦”了一声,“带个专职奶妈?” 特么的,要不要这么聪明! 校长板着脸看向场中,老和尚这会儿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呼吸沉重,汗水顺着光头直往下流,让他必须得不停地眨眼,才能保证汗水不致流到眼睛里。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毫无胜算了。 所谓拳怕少壮,毕竟岁月不饶人,他再能打也小一百岁了,而魏朝阳和颜若凝不仅年轻,还都是超级能打,打一个都费劲,更何况连打两个。 魏朝阳明显在划水,就等着老和尚打累了自己停下来。 可老和尚明明脸都累红了,呼吸节奏都乱了,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颜若凝就道:“校长,你劝劝无用大师,他年轻七十岁也打不过魏朝阳,何况现在,别再活活累死。” 这么大一高僧,真要累死了,对魏朝阳的名声有影响。 当然了,让魏朝阳停手,那她是万万不肯的。 老和尚虽然累了,但拳脚依旧有力,而且杀招不断,对这种战斗经验丰富,又明显带着杀意的大高手,别说累了,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校长一点头,就喊道:“老和尚,说好的放下执念轻松自在呢,怎么这都要累死了,还放不下?哎,让我猜猜,当年动手的那人,就是穿着这样的红袍子是不是?你以为小魏是要么是凶手,要么是凶手的后人,所以忍不住动手,就算累死也想拉一个下去够本是不是?你倒是放下啊,你倒是轻松啊,你有嘴炮的能耐,你倒是真忍得住别动手啊!” 颜若凝,“……” 让这老头去劝人就算个错误。 她在天科大这么多年,就没见校长安慰过人,从来都是打击讽刺嘲弄贬低连击不断,可以想见这老头就不会安慰人。 颜若凝就瞪校长,“魏朝阳要是伤着点什么,我就说那论文是造假的,然后退出学界,专心去研究命宫和运气!” 校长立马变了颜色,道:“这是我的关门弟子,不是你仇人那批的,你赶紧住手,这么大岁数,为了误会累死,也不怕被人笑话。” 他这么一说,老和尚果然很相信,就停了手,主动退出战圈,凝神看着气不喘汗流,一副轻松自在样子的魏朝阳,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后生可畏,以我七十多年所见,你的拳脚当称无敌。” 魏朝阳谦虚地道:“不行,不行,还差得远,至少我肯定打不过颜师姐。” 校长赞了一句,“小颜,你这发小别的不提,这嘴是真会说。” 颜若凝道:“他只是陈述一个基本事实,我三岁的时候,他就打不过我啦。有事还得要我保护他呢。” 校长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随随便便什么事情都能撒把狗粮,幸亏我不是单身狗,不吃她这一套。 老和尚就又问:“你这身红袍是哪里来的?” 魏朝阳道:“我有个师傅,看我骨格清奇,传给我的。” “你那师傅长什么样子!这红袍子是他穿的吗?”老和尚立刻眯眼睛,语气危险的追问。 魏朝阳道:“我师傅啊,是个老头,嗯,白头发白胡子,道士打扮,非常高人范儿,会飞能打,还可以徒手捉运。他不穿红袍子,这是我们师门新手出门套装,他老人家已经过了新手保护期,不需要这套装了。” 老和尚道:“你师傅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好久没见啦,谁知道他跑哪儿去潇洒去了。”魏朝阳一摊手,“大师,你就算是跟穿红袍子的人有仇,也不至于见一个红袍子就认为是仇家。你说说你那个仇家是什么打扮模样,没准儿我能提供点线索。” 老和尚却道:“不必了,既然是认错,那这事就不用再提了。老衲修心不足,依然难按嗔怒,这便回去继续闭关参禅。” 说完,一转身就走。 魏朝阳莫名其妙,只好看向校长。 校长就说:“这老和尚当年全家都被运灵师害死了,所以一门心思想要报仇,三十一年前他曾找到仇人的线索,全程参与了整场事件,可惜没能打过人家,就自闭得闭着修行谁也不见了。” 又是三十一年前? 这三十一年前的水挺混的啊。 魏朝阳就赶紧对老和尚道:“大师,我有样东西,跟这穿红袍子的有些关系,你要不要看?” 老和尚脚步不停,低头合什,颂道:“能损大利莫过嗔,一念因缘悉焚灭,俱胝旷劫所修善,是故殷勤常舍离,此无义利之根本,净菩提心如意宝……” 高僧范儿足足的。 魏朝阳咳了一声,“那个穿红袍子的,不是人。” 一听自家师傅是个人,立马说认错了,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认识的那个穿红袍子的不是人。 还真巧了,魏朝阳还真见过一个不是人的红袍子,正好拿来试探一下。 老和尚噌一家伙就窜了回来,动作之矫捷,简直好像刚刚没累到差点脱力一般,看着魏朝阳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不是人,那是什么!那东西在哪里?快说!”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道:“大师,能损大利莫过嗔,一念因缘悉焚灭啊。” 虽然不懂啥意思,但他记性好,听一遍就能复述下来。 老和尚喝道:“老衲勤习佛经五十多年,什么佛门典籍窍要不懂,别跟我扯这些用不着的,赶紧说正事儿!你要是再磨叽一句,我就让福成不给你毕业!” 妈蛋,说好的高僧大德呢? 这上来就威胁人的样子,简直跟校长一样一样的。 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不假! 魏朝阳就把揣着的那个笔记本掏出来,“来,大师,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校长立马凑过来,“什么好东西,居然藏着不给我看,你小子良心大大的坏了。” 魏朝阳赶紧解释,“这玩意才刚到手没几天,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挺邪性的,所以没敢给你们看。不过大师这种高人看一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啥玩意,啥玩意,我也要看!” 当吃瓜群众的墨千冷带着一堆研究人员呼啦一家伙就都拥了上来,七吵乱嚷的要求同看。 按照这些天的经验,魏朝阳拿出来的都是能促进研究的好东西,谁能忍住不看。 魏朝阳赶紧把笔记本举高,再三强调,“很邪门啊,没准儿会有危险!” “我们做物理研究的,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墨千冷正气凛然地道,“我爱科学,胜过生命,你那倒底啥玩意,先说一说,我们可以先一起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研究个预防方案来。” 校长赞道:“有道理,不如去实验室再看。”然后又看向老和尚,“哎哟,无用大师,你这闭门修禅不能下山,就看不了了,等回头看到什么,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啊。千冷,赶紧收拾东西走!” 墨千冷应了一声,立马带人去拆现场测试装备。 景春风茫然无措地问,“我呢?” 魏朝阳道:“你先帮帮墨师兄收拾东西。” 又道:“老标他们三个的尸体,我已经请委员会帮忙收敛,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先不急着发送。” 虢家的事情想要安稳收场,必须借助委员会的力量。 魏朝阳从来没指望只靠着佛伦回去编的瞎话来保障己方的安全。 所以,他的计划是让这件事情看起来有委员会清洗齐家的的因素在内。 委员会的威慑,加上自己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足以让羽蛇帮打消杀到海城来报复的念头。 羽蛇帮想要拿到的是伊维亚的矿脉,至于为帮众报仇那只是看情况而言,冒着惹来委员会重点打击的风险公然杀回海城大肆报复,那绝对是正常人都不会做出的选择。 哪怕这件事情背后有大人物的支持也不行。 大人物的阴谋诡计也只能在暗地里进行,一旦拿到阳光之下,不仅阴谋诡计会变得脆弱不堪,就是所谓的大人物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真要到了那人地步,或许第一个要灭了羽蛇帮的,就是那位大人物了。 “谢谢魏总。”景春风张了张嘴,想说很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老标、猴子和二蛋跟我一起混了这么多年,只是想出人头地,让家里人过得好一些……” 魏朝阳道:“他们是为公司业务殉职的,公司会负责到底,除了每人正常的抚恤金外,你还可以推荐他们各自家里一个人到公司来任职,做内勤业务,有子女还在上学的话,学费由公司承担。要是还有什么特殊需求的话,你也可以跟我提。” 景春风犹豫了一下道:“二蛋的女儿有种很麻烦的先天性疾病,几次治疗都出了岔子,他一直想给女儿匹配个好运……” 这个要求在景春风自己看来有些过份了。 好运难得,就算是运气公司也向来是极为缺乏好运。 一个好运在衰减到不能维持前,可以为公司持续产生以亿计的利润。 二蛋会死,说穿了还是他们几个想要富贵险中求。 魏朝阳在事前就说过如果不可为就放弃,一切以安全为主,他能够在出事后给出这么优厚的抚恤条件,就已经是相当仁义了,还想让他再给弄个匹配的好运,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普通移栽好运与匹配好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想靠人为干预移种一个与命宫完全匹配的好运,比移植器官还要难上千百倍。 顶级富豪家的子弟从出生就会安排匹配测试,然后通过委员会体系进行配型征集,最终由拥有可匹配运气的公司与受理生意的公司合股提供服务,共同提供后期维护,共同享受服务收益。 而这样一项服务一般来说会持续终生,每年需要支付的费用至少在五千万以上。 普通人就算有机会得到匹配运气的服务,也支付不起后期的持续维护服务。 而一个没有持续维护服务的好运气大机率不会在这人的身上呆很久。 所以,景春风立刻就中断了自己的话,“对不起,魏总,我不该提这个。” 魏朝阳摆手道:“不要紧。这样过后我陪你去二蛋家里看看情况再说,匹配运气倒也不是很麻烦,但要是就这么白给的话,以后再有员工出现问题就不好比照了。” 做为公司的经营者,任何事情都要往长远考虑,尤其是这种抚恤标准的重大事项,绝不能一时上头就随便什么都同意。 而且,他现在还不掌握命宫匹配的方法。 命宫匹配这个词也触发不了被动搜索。 当然了,这事儿也不难办,有小白这妖鸟呢。 它现在天天除了陪着滕文彦什么都不干,让魏朝阳深深觉得浪费,所以正琢磨着把这鸟拉来给自己打工,顺便还可以盯紧这一肚子弯弯肠子的妖鸟。 景春风不由一呆,“您愿意帮二蛋的女儿匹配运气?” 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朝阳道:“他们是第一批为公司殉职的员工,公司不能亏待了他们,但匹配运气这件事情,还得先看看她女儿的情况。这件事情就这样,收拾完这里,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实验室,嗯,也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景春风立刻道:“我跟您过去,帮不上什么忙,也可以打打下手,要是闲下来,反倒会胡思乱想。” 不是他不顾兄弟情义,而是魏朝阳既然提出带他去实验室,那就是他这次的搏命争取到了魏朝阳的信任,准备让他参与核心事务。 这正是景春风一直期望得到的,绝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只有把握住这个机会,晋升为公司真正的核心成员,他景春风才能够成为运灵师界的大人物,才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为老标三人的家里提供足够的庇护和帮助。 魏朝阳拍了拍景春风,道:“老景,我们公司刚开张,接下来的事情多如乱麻,我需要真正值得信赖的伙伴来帮助我共同努力。刚才的设备你也看到了,我准备以此为基础,组建一支公司专属的猎运队伍,你多多加油。” 景春风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道:“魏总,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墨千冷等人手脚极为麻利,很快就把现场收拾妥当,扛着大箱小箱当先撤离。 校长带着魏朝阳和颜若凝留在最后,笑呵呵地向老和尚告别,便转身离开。 可等从寺里出来,却发觉老和尚竟然跟在后面。 校长就提醒他,“老和尚,这出文慧寺了,你不是说自己闭关参禅,从此不再离开寺院一步吗?” 老和尚面无表情地道:“老衲今日顿悟,参透诸般伪像,自此得了大圆满,便可破定出关,所行所为无所挂碍了。” 说完,把那宽大的僧袍一甩,却露出下面的T恤牛仔裤,又拿出一顶棒球帽往脑袋上一扣,道:“走,我现在不是文慧寺主持释无用,而是行走人间,从心所欲,百无禁忌的韦兴国!” “你就是韦兴国!”魏朝阳脱口叫了出来,一脸震惊,“46年曾大闹海城,连败七大名家,光天化日之下从码头夺走国宝金玉盏的铁臂罗汉韦兴国,人称拳倾天下无敌手的关东第一拳的韦兴国!” 老和尚诧异地看了魏朝阳一眼,“想不到你这种年轻人居然还知道这七十多年前的事情。” 魏朝阳噌地窜到老和尚面前,一把捉住他的双手,“偶像啊,我小时候听到你的故事,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你这样强大的武者,为国为民,拳定天下,就为这个我才去武校学的功夫,十六那年我还想过要离家出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可惜没打过颜颜,让她给揪回去了。” 老和尚干咳了一声道:“我没行侠仗义过,当年到处踢馆也只是为了扬名立万混口饭吃,去抢金玉盏则是为了兄弟义气,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明白,明白,干啥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江湖中人好勇斗狠,争的不也就是个名气脸面然后挣更多的钱?赚钱嘛,不寒碜。我崇拜你,是因为你能连败七大名家,打穿码头,武力强大,跟行侠仗义没多大关系。不过这么说他不是显得自己高大上嘛,哈哈,其实我十六那年想要离家出走,是准备加入本地帮派的,当时有场群架嘛,我是想着去打群架扬名立成,从此我就是县城的一号人物了……” 可惜刚出门就被颜若凝给半道堵了回去,再后来就是跟小混子起了冲突,颜若凝亲自策划了横扫县城帮派的大动作。 帮派都被两人扫干净,他自然也就没兴趣再加入手下败将的组织了。 魏朝阳说得兴致勃勃,老和尚听得目瞪口呆,再一想刚才动手的经过,不由看了一直站在魏朝阳身后微笑不语的颜若凝一眼,心想这样一个人物,搁到什么时候都是个标准的枭雄人物,在江湖定是一方大豪,要是放民国战乱年间,混个一方军阀也不是不可能,如今能好端端的认真学习考上天科大,成为姜福成这样人物的弟子,想来全靠这个青梅竹马给按住了性子。 再一想颜若凝刚才与自己动手时显露的武力值和校长向他炫耀的科研能力,老和尚就又有些心里犯嘀咕,天上降下这么个人物来又是为了什么?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管着竹马不犯事。 校长在旁边却听不下去了,心想这混小子果然从小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小颜在这种发小的影响下,还能坚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被带歪,简直就是个奇迹。 便不客气地插话道:“行了,别在那废话了,赶紧走,还有正事儿呢。” 又对老和尚道:“我之前劝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下山跟我一起做事,怎么这混小子一句话,你就连和尚都不做了?” 老和尚道:“话不在多,有用就行。你跟我说那么多次,在我看来,都是无用废话,自然不可能打动我,而这位同学……” 魏朝阳赶忙道:“前辈,我叫魏朝阳,你叫我小魏就行。” 说完掏出个笔本来,“你给我签个名呗。” 校长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你差不多就行了,现在是他要求你,你能不能摆正一下态度。” 又对老和尚道:“我说的怎么就废话了?” 老和尚道:“没有关键词触动我的,都是废话。说明你根本不明白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既然连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难道看着你去送死吗?不如眼不见为净。” “关键词?”校长呆了一呆,转头看向魏朝阳,“穿红袍子的,不是人?你不是人?难道是外星生物?” 魏朝阳道:“我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纯种人类,我是说有一种穿红袍子的家伙,不是人。这事不是不告诉你啊,是前几天刚发现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居然还有非人生物?唔,这就有意思了。”校长摸着下巴道,“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需要引入生物领域的研究……” “我,生物领域有我呢!”颜若凝举手道,“我已经在实验室单独设了个研究小组,尝试做命宫查找和测绘,要是有非人生物的话,可以送去我那里解剖什么的,家伙都是现成的。” “你老实做自己的研究,不要掺合这些事……”校长说到这里,也意识到不太可能,叹气说,“你不能影响自己现在正在做到的研究,我考虑单独建一个生物实验室,你可以挂名指导,但亲自做实验就不必了,还是先专注目前的研究领域,把成绩继续做下去比较好。” 魏朝阳道:“没问题啊,新成立的实验室也可以挂在我公司下面,钱我出就可以。” 现如今他小魏同学财大气粗,京城二环的房子都可以全款成套的一气买好些呢,建个实验室的花销,洒洒水啦。 “这事回头再说,先研究你说的那事。” 校长觉得说来说去又要把颜若凝给绕进去,干脆利索地打断了话题。 于是众人便乘车返回实验室。 魏朝阳在路上把笔记本里那个披红袍的眼珠子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校长听完之后,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看向墨千冷,“听起来,有种量子纠缠的感觉,你怎么看。” 墨千冷思忖着道:“或许是综合了观察者效应的非确定性坍塌,大脑意识的观察或者测量导致的一个精神过程,唔,可是解释不了波函数的确定性演进,我们可以试着用波线性透镜做隔离,降低观察强度和意识测量导致的精神层面的纠缠和坍塌,这样就能延长可观测时间……” 魏朝阳每个字都能听明白,但结合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感觉像在听外星语。 颜若凝却道:“师兄,你有没有从运的宏物质性态来考虑,或许不是纠缠效应,而是以坍缩态存在,只不过是通过那个笔记本的特殊作用给它找到了一个呈现量子态被我们可观察到的机会,然后再在观察中重新塌缩为一个确定值。” 校长和墨千冷对视一眼,同时拍手道:“很有可能!” 然后就意味深长地看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被看得心里发毛,问:“啥意思?” 颜若凝道:“那个要咬你的眼珠子不是幻觉,它真想咬你,只不过被你看得太多,就坍缩了。如果我们再次重复之前的过程的话,它应该会继续咬的那个过程。所以,我们需要预防的,是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对你的攻击可能会造成的伤害!” 老和尚一拍光头道:“我明白了!” 魏朝阳问:“前辈,你明白什么了?” 老和尚道:“那个妖孽,一直在海城,我找不到它,是因为我想找它!” 魏朝阳,“……” 第一百三十章 红袍者皆非人 这么理解,似乎也没毛病。 魏朝阳不禁往身前看了看。 这里有一只长了嘴的眼珠子,正准备咬他。 之所以没有咬到,是因为被他看到了。 而如果让这玩意重新出现的话,就会继续咬上来。 那么问题来了。 被这玩意咬一口,会有什么后果? 魏朝阳转过来问老和尚,“前辈,你要找的那个红袍子也是个眼珠子吗?” “不,它是个长满了触手的球。”老和尚道,“形状有点像墨斗鱼,但不是长条的,而是圆的,一只触手卷着柄砍刀,一只触手卷个面盾牌。我当时用铁锏砸了它二十七次,全都被盾牌给挡住了,它回了我一刀,就把我给砍倒了。” 他说着撩起T恤,八块腹肌的胸腹间横着一条巨大的伤口,从左至右,几乎将他整个人拦腰截断。 这么重的伤,在那种年代,居然还能活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我当时差一点就被砍成两截,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一个女人救了我。”老和尚露出追思的神情,“她用一个巨大的缝衣针,把伤口缝了起来,还给我换了个叫吉人天相的运,在之后的几天里,伤口快速恢复,没发炎也不发烧,就活了下来。可是,当时我们一起参与行动的一百多兄弟全都死了,这个血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魏朝阳就问:“前辈,你们是怎么惹上那玩意的,正常来说,普通人应该跟这种怪物发生不了关系。”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已经几十年没跟人说过了,既然你问起来,那我就把当年的故事讲一讲,省得被我带到土里,让我那些兄弟的英勇无人记得。” 魏朝阳刷地掏出手机来,“可以录音吗?回头我整理出来,写本书发网上去,让大家都看看。” 老和尚肃然起敬,“你还会写书?” 颜若凝道:“网络小说,还是个扑街,自娱自乐。” 老和尚,“……” 魏朝阳嘿嘿笑道:“前辈,你别听她给我拆台。我写小说是不行,但现在咱有钱啊,等我录下来,整理好了,就花钱买个书号给你出版,再花钱请点专家开几个座谈会上上报纸电视,再花钱找水军去微博抖音小红书刷它几个星期的热搜,咱也不用刷前几名,容易翻车,就刷到第九就行,有热度还不抢眼,哎,还可以拍点短剧片段,对了,颜颜她堂哥颜若无就是专业搞这个的……” 老和尚道:“不必了,当年天地剧变,不知出了多少英雄豪杰,我们这点子事儿不值当搞什么炒作,你愿意录就录,出书就算了。话说起来,那是四六年一月的事情了……” 四六年年初,正是海城环境最复杂的时候。 东瀛鬼子投降,苏维尔大军进城,新政府刚刚建立,正是旧势力还在垂死挣扎的当口,社会面混乱不堪,各路间谍、奸商、帮派成员在街面上乱窜,可谓龙蛇混杂。 韦兴国当时就在一个名叫天武堂的帮派。 这个帮派其实是一些武馆结盟建起来的,都是些旧时武人,虽然有一身本事,但在那个年头却也没什么大出路,不过是个混日子的自保组织罢了,平素行事倒是忠义自居,不祸害乡里,东瀛人占海城的年月,也没投靠过东瀛鬼子,名声相当不错。 当时东瀛鬼子投降,大家自然都是喜气洋洋,正准备过个好年,却有位新政府的代表上门,想请天武堂帮忙做事。 旧时衙门找江湖人士做事,那多半是阴损的脏活,事后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但这位代表却说得清楚,这次是要对付大汉奸章本出。 这章本出投靠东瀛鬼子在海城横行无忌,人人痛恨,东瀛鬼子投降后,却又摇身一变成了爱国人士,出面组织治安维持会,还控制了相当大一部分的黑皮狗子,打算继续做海城的天。 新政府要把章本出抓起来公开审判,清算他的罪行,但苏维尔大军不愿意插手这种事情,只靠自己掌握的力量实在不足,所以才会选择可靠的江湖人士协助抓捕。 天武堂不与东瀛鬼子合作,不祸害乡里,被认定是可靠的民间义士组织,所以才会上门请求帮忙,要是那些作恶多端的帮派,就算求上门去,人新政府也不接纳。 这代表会说话,先夸奖了天武堂不与东瀛鬼子合作的气节,又将抓捕章本出这事儿的重要意义讲得清清楚楚,也不像旧衙门那样强逼着做事,只让天堂武自己选择。 天武堂一合计,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打张本出那是海城父老都举双手双脚支持的好事,又能趁机向新政府示好,以后在新政府的治下日子也能好过,便即同意了出马。 当时有两个任务需要天武堂帮众来做。 一个是协助新政府在街面设卡拦堵,抓捕章本出。 另一个就是取回国宝金玉盏。 当时章本出闻到风声,虽然表面上依旧在张罗着做为社会贤达出仕新政府,但暗地里却是偷偷转移财产,准备逃往魔都,再从魔都转道出国。 金玉盏就是他做汉奸时搜罗到的诸多宝贝中最珍稀的一件。 这是金国皇室重宝。 据说当年完颜阿骨打在来流河一带打猎时,有一条巨大的黑蛇自水中窜出。 那黑蛇粗若水桶,长足有十几丈,额头更是有独角也似的肉包,眼瞅是要化蛟的样子,一露面就吓得打猎队伍人仰马翻,阿骨打却是悍勇无畏,当即就弯弓搭箭,一箭射中黑蛇的额头。 这一箭射中,黑蛇痛得盘成一团,化为一缕黑气消失不见,却有一个物件掉到地上。 阿骨打把那东西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个酒杯。 这酒杯似金似玉,华美异常,不似人间之物,再翻过来一看,杯底居然刻着一行小字,“黑龙主天下”。 阿骨打不由哈哈大笑,原来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名便叫黑龙,黑龙主天下,不就是说他阿骨打可以当皇帝吗?于是就在来流河畔申告天地,正式举兵反辽,一举灭了辽国,当建立了大金朝,他就是大金朝的开国皇帝金太祖。 当然了,这些都是附会出来的传说,也就听个乐呵,但金玉盏是金国重宝却是不假,蒙古进占金都南京时,窝阔台曾有专门旨意要求务必取得金玉盏送回,以夺取金国气运。这份旨意可是在博物馆里放着呢。 而元末时,徐达领军北伐灭元时,也得了朱元璋取回金玉盏的密旨,进入大都后,便即将皇宫严密封锁,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只为搜寻此物。 这样一个重量级国宝,新政府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就这么被带出国去的,取回国宝的重要性,不下于抓捕章本出。 章本出派了大量好手保护自家准备转移的财产,其中就有所谓的关东七大名拳,都是投了东瀛鬼子作恶的角色,如今害怕被清算,便投靠章本出做了走狗,想要依靠章本出一起逃出国去。 财产都已经装船,只等出发。 章本出自知作恶多端,平时缩在自家保垒般的庄园里不怎么外出,不方便强行抓捕。 新政府决定在他离开庄园前往码头出逃的路上堵截。 所以夺回国宝和抓捕章本初得同时进行,这样才不至于打草惊蛇,又不至于失了国宝。 韦兴国当时名声尚未大显,但也是天武堂内公认的顶尖高手,便接了夺回国宝的任务,这便有了他连败七大高手,以一敌百,硬闯码头,夺取金玉盏的传奇故事。 只是这个故事还有后续。 韦兴国夺了金玉盏后,听说章本出狗急跳墙,强行闯关,已经连破三道拦截关卡,下一关就是天武堂协助布防的位置,便过去支援,正好与章本初的闯关队伍撞了个正着。 当是时,章本初组织了数百江湖武人和黑皮伪警,沿街猛冲,天武堂一百多帮众、已经归顺新政府的旧警和少量新政府军队奋力阻截,又有前方被冲破关卡的人员陆续赶到形成合围之势,政府代表又不停喊话,章本初的手下士气涣散,纷纷放弃抵抗投降。 眼瞅着无路可逃,章本初却突然跳出车子,双手举着个奇怪的三角状物是,猛得把脑袋往那上面一磕,磕得是血流满面,然后大吼了一声,“有请真仙降世”。 那三角状物是一下子就四分五裂,从里面冒出个披着红袍子的家伙。 这红袍子一手握刀一手持盾,一出来便大杀特杀,无论什么样的高手都挡不下他的一刀不说,还不畏枪弹,真好像神魔一般可怖可畏。 拦截一方死伤惨重,尤其是近战冲在最前面的天武堂帮众,几乎全军覆灭。 韦兴国看得眦目欲裂,当即拿了支铁锏冲上去拼命。 他一口气连砸了红袍子二十七锏,虽然逼得红袍子连连后退,却也没能伤到他,可等他一时气力不济,想缓口气的当口,那红袍子便鬼魅般冲上来,一刀就把他胸腹割开。 韦兴国当时自忖必死,便拼命冲上去,一把抱向红袍子,想以性命来控制住对方,给自己人争取机会。 哪知道他这一抱,却抱了个空,直接把红袍子扯了下来。 这一扯,满场惊恐哗然。 这红袍子底下,居然不是人,而是一个满是触手的圆球! 圆球一看露了真身,也不装了,所有触手都伸出来,卷了一堆兵器,大砍大杀。 眼看着这怪物无人能制,突然冒出来个女人! 虽然时隔了七十多年,但一提起这女人,老和尚的语气还带着股子如见仙女般的梦幻感,“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简直不像真人,那股子仙气真是无法形容,就算现在网上那么多又P又化又整的美女,跟她比起来也差远了。” 魏朝阳就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难道比我们家颜颜,咳,颜师姐还漂亮?我不信!” 老和尚道:“你不懂,是那股子气质神韵,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要不然非得像槽植一样当场作首洛神赋。” 魏朝阳道:“前辈,夸张了,那会儿你快死了,还有闲心关注美女呢?” 老和尚道:“老话说得好啊,朝闻道,夕可死,见到那种超乎人间之上的绝色,便是马上死了也无所谓了。” 魏朝阳撇嘴道:“前辈,你这是那啥上脑……” 话没说完,就被颜若凝拍了一巴掌。 然后又挨了校长一巴掌。 “你这小混蛋有完没完,说正事儿呢,你扯那些不着边的干什么!” 魏朝阳摸着被校长拍的地方,报怨道:“我这不是好奇嘛,能让给砍成两截的人忘记死亡,这不是长得漂亮,这是邪术!属于心理暗示那种,这女人不是好人!” 老和尚抬手就要拍魏朝阳脑袋,结果魏朝阳反手一挡就给格住了。 老和尚就是一怔,“为什么他们两个打你,你不格?” 魏朝阳道:“我颜师姐不会真打我,校长都老成那样了,再怎么使劲打也打不痛我,倒是前辈你,武功高强,一巴掌容易把我脑袋打爆,我哪敢让你打。” 老和尚嘿地一笑,没再继续这话题,转而道:“反正,那个女人一出来,往那圆球前面一站,扔了个镜子一样的东西,往那圆球一照,那圆球一下子就消失了。没了这怪物,章本出无路可逃,被当场抓住,后来公审判了十二年。” 魏朝阳道:“不对啊,我记得这人后来枪毙了。” 老和尚淡淡道:“章本出虽然被抓,但在海城势力盘根错节,使了手段逃出监牢,后来抓回来就毙了。” 魏朝阳看着老和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救活你的就是这个漂亮得不像人的女人,她是在现场救的你?现场伤了很多人,她是光救了你,还是救了所有人?” 老和尚道:“她只救了我!当时什么也没说,晚上的时候去医院看了我,说之所以救我,是因为要不是我拼死一搏,抢下了那怪物遮身的法袍,她也不能一击将其驱散,所以才会救下我。 也是在那天晚上她给我换上了吉人天相那个运。但她说了,这个运与我命宫不匹,只能让我用七天,待我渡过危险期,就要换下来。当时她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送给我一个叫步步登高的好运,另一个就是现在这个青春常在。 这个青春常在是我们堂主原本带的运,在街上战死后,被这女人收了去。这女人说按我们堂主的命宫格局,这运本来能带二十三年,但换成我带的话,可以带到死,并传给后人。而步步登高我能带七十八年,到时候她会来收回。” 魏朝阳又忍不住道:“她这意思,其实就是想让你选青春常在,一个只能用七十八年,一个还可以当传家宝,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老和尚道:“她劝我选步步登高,说命宫养运不是越久越好,运久而生诡,会连孙子后辈的福分都抢光,而后辈的命宫也不见得就能带住被我养出来的运,倒不如选步步登高,带上七十年,给后辈攒下财富人脉。 她给我批了命,说我能活到九十九岁,差一满百而合天数,等于这运也可以用一辈子,必然可以给后辈攒下天量的财富。可是,我还是选了青春常在。有这运在身,可以保我在死前都可以维持住作战时最巅峰的状态,哪怕这种巅峰状态的时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缩短! 因为我要报仇,给天武堂一百多兄弟讨还个公道!我要杀了那个怪物!” 颜若凝便道:“前辈,你说的那女人那么厉害,都只能借机驱散那个怪物,就算你再怎么维持巅峰状态,也没什么可能杀掉它。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老和尚赞许地看了颜若凝一眼。 只从他一个选择,就能瞬间推断出他受了那个女人的影响才做出这个选择,这脑子转得真不是一般的怪,也怪不得姜福成到哪儿都不忘记先显摆一下这么个学生。 “她对我说了三件事情。第一,那怪物叫碎运狂徒,是应地难而生,地难不生,就不能离开海城,所以必然会不断作祟,以图引发地难,摆脱束缚。第二,这怪物每隔三十年必定会现身一次,驱散它之处,就是杀掉它的最好时机。第三这东西用人间手段杀不死,想杀它,要么引来与它一样的怪物,要么就变成跟它一样的怪物!” 说这话的时候,老和尚看着魏朝阳,眼睛闪闪亮。 魏朝阳赶紧表示,“前辈啊,我先声明,虽然我有红袍子,虽然我会飞,但我还是个纯种人类,不是怪物,也不想当怪物。” “正经人哪有会飞的!”老和尚咆哮,“你就承认,你不是人类,而是潜伏在人类中的危险分子!” 魏朝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正经人会飞的多了,比如超人啦……” “那是氪星人!” “孙悟空,龙珠里的。” “那是那美克星人!” “天津饭?” “三只眼睛的妖怪!” “呃……祖国人?算了,其实我不会飞,是借助工具在飞,就是那个红袍子,有飞行功能,懂。” 魏朝阳无奈叹气道:“前辈啊,我是不是正常人类其实不重要,我是想提醒你,把消灭那个怪物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太现实,很容易失望啊。” 老和尚道:“那女人说过,红袍者皆非人。” 颜若凝不乐意了,“前辈,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红袍者皆非人?那女人说得就一定是真话吗?她从医院见你,就一直在拿话套你,居心叵测。你们在街上堵章本出的时候,她为什么能及时出现?肯定是一早就旁边看着,如果不是你扯掉了怪物的红袍子,哪怕你们全都死光了,她也不会出手。这样一个人,前辈你怎么可以完全相信她?” 老和尚却道:“这几十年里,当年的情景我一遍遍的不停在脑海中复盘,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会想不到?但别管是她利用我,还是别有目的,我都只有一个心愿,杀了那个怪物,替那一百多个兄弟报仇!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被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不要吵了。”校长上来打圆场,“老和尚,你想复仇,我能理解,但复仇得依靠科学,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某个人身上,我们先去实验室,把魏朝阳发现的那个眼珠子是怎么回事弄明白。这些东西既然都是同类,那肯定性质相通,只要能研究明白其中一个怎么对付,剩下的一通百通,还不好解决?到时候你亲自动手,大杀特杀,不比借别人力来报仇来得爽?” 老和尚没再言语,只是紧盯着魏朝阳。 他自然不想借别人的手段报仇,想的是怎么也弄一件红袍子,把自己变成一般的怪物,然后去跟那圆球拼命。 魏朝阳冲着老和尚一笑,道:“别打我红袍子的主意,这玩意绑定装备,就算给你你也用不了。还是听校长的,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一行人来到天科大,迫不及待地进了实验室,墨千冷召集人员再加上校长和颜若凝,一起讨论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才拿出一个实验方案来。 魏朝阳虽然在旁边全程旁听,却啥都没有听懂,感觉自己突然间从天科大高材生变成了纯文盲。 他就挺不服气的,颜若凝明明是搞生物的,怎么讨论起物理问题来,也一套一套的全都懂? 就趁着墨千冷带人组装调试设备的时候,悄悄问颜若凝。 颜若凝回答道:“学生物比较枯燥嘛,那几年你又在读高中,我一个在学校比较无聊,闲着没事儿,就修了个物理当二专业,不过没考研,也没进实验室,就是嘴上功夫,说起来唬人,实际上是空架子,真要论起动手,还得看墨师兄的。” 魏朝阳震惊了,“你还修了个物理当二专业?我怎么不知道这事,都没见你看过物理书。” 颜若凝笑道:“你来报道的时候,我都考完拿证了,还看什么书?平时有你陪着,我还去学什么二专业,那不是有病吗?” 校长怒视魏朝阳。 这小混蛋果然是颜若凝探索科学领域的绊脚石! 说话的工夫,墨千冷已经布置好实验场,示意魏朝阳拿着那笔记本到场地中站好,让他仔细回忆那眼珠子消失前所在位置后,调了一面巨大的圆镜放他身前,如果他记忆没错的话,这面圆镜恰好将他和那眼珠子隔离开。 魏朝阳就问:“这玩意能保护我不让眼珠子咬到?” 墨千冷道:“当然不是,这是减轻观察强度,防止它出来就让你给看没了,多保持可观察状态一段时间。” 魏朝阳,“……” 第一百三十一章 照妖 颜若凝把墨千冷推到一边,对魏朝阳道:“我们根据实验室前期研究理论,做了个捕捉器,只要它一出现,就会触发自动捕捉,这个镜子是防止你的观察度过强,让它出现消失间隔太短,以至于无法捕捉,也可以起到保护你的作用,当它出现的时候,你一定要紧盯着它,如果捕捉失败,它会穿透镜子向你发起攻击,这时你的观察就是对它最强的攻击。” 魏朝阳不解地道:“这玩意一看就没,会有什么危险?” 这一点颜若凝解释不了。 不仅她解释不了,墨千冷、校长也解释不了。 作为负责任的科学工作者,说话得谨慎,不能信口开河,想什么说什么。 老和尚就没这个顾忌,张口就来,“它想咬你,就说明能咬到你,没准儿像吸血鬼一样,咬到了就可以把你同化成跟它一样的怪物。” 魏朝阳心里一动,不由想到了滕文彦。 毫无征兆的突然命宫异化。 放在桌面摊开的笔记本。 这两者之间是不是存在着联系? 没准儿还真让老和尚说中了。 滕文彦得到这个笔记本,翻阅的过程中,也做了一样的操作,触发这个怪物出现,然后被怪物咬了一口,以至于命宫出现了异化。 那么问题就来了。 难道这个怪物咬得命宫? 别管咬哪,随随便便被咬肯定不行。 为了以防万一,魏朝阳再次穿上了工作套装。 看着他那身红袍子,老和尚就像看到红布的斗牛一样,吭哧吭哧地喘粗气。 做好一切准备后,实验便即开始。 魏朝阳双手从两侧绕过镜子,快速翻动笔记本。 立体的眼珠子浮现于空中。 可是这一幕,只有魏朝阳自己能看到。 录像机拍下来的画面,虽然也有连续动画效果,但却体现不出悬浮空中的立体性。 魏朝阳如法炮制,把注意力集中到瞳仁上,同时出声提醒。 墨千冷立即启动捕捉设备。 轻微的电流炸响在四周浮现。 魏朝阳看到了瞳仁里的眼珠子。 这次它没有穿红袍,而是保持着上次张着大嘴扑过来的状态。 下一刻,它出现在空中,向着魏朝阳扑上来。 电花闪烁。 预先布下的捕捉陷阱触发。 细碎的电花将眼珠怪圈在正中央。 一道道细小的电流不停击打在眼珠怪身上。 实验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这什么玩?” “太特么恶了!” “这玩意跟眼珠子有什么关系?” 眼珠子在电花中冲了几次都没能冲出来,骨碌一转,似乎是在观察四周环境。 “准备捕捉!” 墨千冷大声提示。 魏朝阳立刻把笔记本收回来。 他的这个动作引起了眼珠子的注意。 眼珠子顺着笔记本移动的方向飞过去,竟然成功突破了电花束缚,绕过镜子隔挡,再次飞向魏朝阳。 墨千冷气急败坏地叫道:“失去目标,小魏小心!” 明明还可以看到,却说失去目标。 这让魏朝阳心中一凛。 是不是说,这种状态下,只有他才能看到这玩意! 怪不得滕文彦会中暗算。 谁能想到绘在书页上的手工动画里会暗藏不可见的杀机! 魏明阳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这飞来的眼珠子上,准备把它看没。 可随着注意力的集中,自家那个外挂属性的金色眼珠子出现在了这个眼珠子中间,仿佛眼里又睁开了一只眼。 魏朝阳在脑海中快速计算了一下怪物眼珠子与自己的距离,然后闭上双眼。 视野中出现了一片令人赏心悦目的金黄色。 一个金灿灿的超大圆球就在视野的正中央。 这圆球上方有一束灿烂的阳光落下,宛如专门的打光,把这金色圆球映得越发光彩夺目。 视野在快速地向着金色圆球靠近。 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一种希望靠近咬一口的强烈渴望。 仿佛马上就要饿死的人看到了可口的食物,只要轻轻咬那么一口,就可以得到救赎。 近了,更近了。 再靠近一些,马上就可以咬到了。 魏朝阳感受到了危险,正要睁开双眼,那个巨大的金色圆球突然翻了个个。 这一翻,便有种天地翻覆的倒错感。 金色圆球变成了金色的大眼珠子。 这颗金色大眼珠子的瞳仁里,还有一颗正熊熊燃烧的太阳,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只同这光芒一触碰,心中便响起一股绝望的哀嚎。 魏朝阳猛地睁开眼睛。 那颗怪物眼珠近在咫尺,却在熊熊燃烧,仿佛扑火的飞蛾,最终把自己的生命献祭。 魏朝阳震惊莫名。 如果说那颗到处乱睁的外挂小金眼珠子和车祸发生时看到的藏在云缝里的大眼珠子十分相似的话,那么刚刚这个视角里的金色圆球翻过来的大眼珠子就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了! 为什么在怪物眼珠子的眼里,自己是个大金眼珠子? 难道真像老和尚说的那样,在被车撞飞的那一刻,自己就被眼珠子怪给附身,变成了个怪物! 所以才会有被雷劈之后进入那个名为真都三官洞天宝地的天上基地,还被强制招聘为员工? 真的很有可能啊。 那个噩运骑士被带上天之后,就变成了怪物形态! 搞了这么多天,原来怪物就是我自己? 魏朝阳满心惊愕,却突然被人重重摇晃了几下。 “魏魏,魏魏!” 急促的连声呼唤响起。 魏朝阳缓过神来,看到颜若凝正满眼焦急地看着自己了,就问:“怎么了?” 颜若凝问:“你有被咬到了吗?” 魏朝阳摇头道:“没有,它没能靠近我。” 颜若凝松了口气,立刻接着说:“那东西摆脱陷阱束缚之后,就立刻在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你还能继续看到?” 魏朝阳完全清醒过来,立刻明白颜若凝是在提醒自己要注意怎么说。 这里面涉及那个只有他和颜若凝才知道的秘密。 如果他不想暴露的话,就必须拿出合理的解释。 魏朝阳回答:“是,我看到它追着笔记本从镜子旁边绕出来咬我。” 颜若凝追问:“那你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魏朝阳道:“那个眼珠子,没有消失,而是燃烧起来,让我的眼睛很不舒服。” 老和尚迫不及待地凑上来,道:“你说那玩意是眼珠子?你对眼珠子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魏朝阳不解地反问:“怎么了?那不是眼珠子能是什么?” “那明明是个长满了触手的圆球!”老和尚两眼放光,咬牙切齿地道,“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怪物,快把笔记本给我,我要跟它拼了。就算拼不过,让它咬一口,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我还可以再继续跟它拼!” 说着话就动手去抢笔记本。 魏朝阳赶紧往后一躲,老和尚大怒就要动手,颜若凝挡在魏朝阳身前,冷静地道:“前辈,这应该是个误会,我看到的不是眼珠子,也不是长满了触手的圆球,而是一团不停蠕动的烈焰!” 老和尚就是一呆,“这玩意还能千人千面不成?果然是个厉害的妖孽!” 就转头去问别人看到是的什么。 结果校长看到的是一个三眼独角的牛头,墨千冷看到的是一团绿油油的史莱姆般的东西,其他实验室工作人员看到的更是千奇百怪,有说看到了一丛草的,有说看到了花的,还有说看到了蟑螂的……这些都只是大概的形象,并不是完全像草像花像蟑螂,而是似是而非的东西,只不过人会习惯性地在自己熟悉的认知里找个类似的参照物而已。 问了一圈,老和尚就有些懵,抓着校长问:“这种情况用科学怎么解释,快给我解释解释。” 校长摊手道:“我又没研究过,怎么解释得了,想要弄清楚,还得多做几次实验才行。” 老和尚当即自告奋勇,“这回我来,总用小魏一个人多不好。” 浑身散发着谁要敢跟我抢,我就打死谁的霸道气质。 校长犹豫一下,问魏朝阳,“你觉得怎么样?” 就背着老和尚,悄悄给魏朝阳使了个眼色。 魏朝阳秒懂,“不如先就刚才的情况讨论分析一下再做下步打算?而且,我还有个猜测要跟大家讲一下。” 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赞成,除了老和尚。 不过他不同意也不行。 在这里他没有话语权,就气得鼓鼓的,很想甩袖子走人,但想来想去,还是没走。 墨千冷就招呼大家去会议室坐下讨论。 校长拽着魏朝阳和颜若凝落在后面,悄悄说:“你们注意着点,别让老和尚太冲动了去作死,他这些年为了报仇,在海城做了很多事,手底下有一票相当能干的人马,而且公开的身份还高,要是能拉进我们的队伍当个旗子用,绝对好使。” 魏朝阳就反问:“校长,你不就是要给周师兄报仇吗?还拉什么队伍?找到仇人直接干掉不就完事儿了。” 反正害死周一重的几个都已经死了,魏朝阳也不怕校长真找到人干出什么太过激的作死之事,倒正好当个胡萝卜吊着校长继续支持实验室研究。 校长正色道:“我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为了报这点仇?那我直接花个几亿悬赏来得不更快,还至于花几十年时间搞实验室做基础研究?” 魏朝阳瞪大了眼睛,“难道校长你是想革了运灵师这个圈子的命?” “想什么呢。”校长啪地给魏朝阳后脑勺一巴掌,“这个圈子,太过封闭守旧,一点也不知道与时俱进,是时候教一教他们什么叫做科学的世界观了!我要用这个科学的手段,把这些守旧的家伙全都打翻在地,再踩上一万脚,最后还要陪着笑脸来求我们给提供科学的方法来确保自己跟上时代的进步!” 魏朝阳与颜若凝面面相觑,觉得校长的打算跟报仇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校长马上就接着说:“我要让整个运灵师圈子都为一重的死付出代价!颠覆性的研究成果将给运灵师圈子带来颠覆性的巨变,掌握了更先进科技方法的年轻一代必然会奋起夺取权力,这种争夺足以把那些守旧的老家伙都送进坟墓!而这年轻的一代,必须也只能来自我们的培养!现在我们在基础研究上已经有了重大突破,是时候组建队伍采取行动了!” 魏朝阳赶紧劝道:“校长你千万不要冲动,运灵师的圈子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帮家伙是真凶,事到临头,敢动手杀人的,你一个做学问的,跟这帮家伙搞事,等于是上门送人头,弄不好两头空,连研究成果都得白送人家。” 校长重重一拍魏朝阳的肩膀,“小魏啊,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再冲动也冲动不起来了。放心,我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在运灵师圈子里已经有了地位,打入到他们内部,正好挑着革新的旗帜,来个温水煮青蛙,从内里一点点的搞他们!我这边会全力支持你的。” 魏朝阳,“……” 颜若凝就不乐意了,“校长,你这是拿魏朝阳当枪使,我坚决不同意。” 校长道:“我又不是上来就让小魏跟他们明火执仗的对着干,会先支持小魏在他们内部升级做大,成为一个不能动摇的山头之后,再用我们的各种全新研究成果淹死一切反对势力。所以我们首先要建队伍,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才行。咳,小魏的公司不是刚成立嘛,我可以帮他拉点生意。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是对运这个东西相当相信的,虽然千亿富豪不多,但十亿百亿级别的总能拉上十几二十个来的,只要你水平不洼,能把人留住,那可就是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长久生意。” 魏朝阳立刻握住校长的手,诚恳地说:“校长,你别听颜颜,咳,颜师姐的,我可是你的关门弟子,哪能不听你的,必须你指哪打哪啊!那什么,你先把能拉来的人列个单子,都拉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吗?我这公司刚开张,为了求个开门红,赔进去三个员工的性命,还得罪了国际知名的黑暗组织,真是特别不容易。” 颜若凝就在他腰上捅了一下,“校长现在是经济学家,经济学家的特点是什么?” 魏朝阳猜道:“爱跳大神,总猜不准?” “是左右横跳,说话不算话!”颜若凝道,“校长,我不是针对你,也不是歧视经济学家啊,但是,校长你不能空口白话地套魏朝阳去给你做事,介绍有钱人上门,不还得魏朝阳自己本事留人吗?这算什么给好处?你得来点实在的,要不然这事儿坚决不能答应,啊,魏魏,是不是?” 魏朝阳赶紧松开校长的双手,“校长,不是我不答应,是颜颜,咳,师姐她不允许,我也没办法,要不你先给我点好处安安我的心,让颜师姐也满意?” “你直接叫她颜颜,别总咳来咳去的,咳得我嗓子都跟着痒痒。”校长心想这小子绝对是故意咳的,“没问题,下周江户有个东亚经济论坛,级别还行,给我发了贴子,请我去做个讲演,我带着你这个不是男朋友的宝贝发小,当众介绍一下是我的关门弟子,这总行了。” 颜若凝立刻眉开眼笑,马上投桃报李,“哎呀,校长,发小就发小呗,你还加那么多定语干什么。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昨天,我实验室的刘源那个组有了新进展,我看再上一篇自然没什么问题,过两天就把预印本挂出来。” “嗜中性粒细胞那个方向的?” 校长虽然出身物理,改行经济,但对颜若凝实验室的各个课题了如指掌,立马就反应过来,登时喜上眉稍,便马上又道:“推进课题研究是好事儿,但你自己亲自抓的这个项目可不能放松,现场演讲可不能出一丁点岔子,尤其是这么敏感的方向,到时候指定得一堆人上来发难,准备不充分,那是要丢脸的。” 颜若凝道:“放心校长,这点小事儿你就大胆地交给我,保证再给学校挣个高光时刻,就算不为了魏魏,也不能丢了他师傅的脸面不是?” 校长心想合着弄了半天我还得沾你这小情人的光才能长脸,可也没办法,这么个宝贝落谁家都得供养,别以为清北上浙牛逼就不会这么干,真一头撞上,必须也得跪。 现在一碰面,还都悔不当初没有像他一样亲自带队抢人,结果漏了这么个重宝。 可以说,他校长大人就因为抢人成功,如今在圈子里的地位,已经够到清北上浙这一级别啦,不是他主动是蹭的,而是人家总是拉着他旁敲侧击,就寻寻摸摸想挖墙角。 这也是校长大人没事儿总盯着颜若凝的原因,实在是这心里没有安全感,天天让人惦记着挖墙角,正经人谁受得了啊。 这么一想,有魏朝阳在还真不是坏事儿,就看这劲头儿,只要把这混子小捆住了,颜若凝就跑不掉啦。 校长便重重拍魏朝阳一巴掌,道:“放心,从现在起,魏朝阳就是我嫡亲真传弟子,我的依钵传承、人脉关系、身后著作权统统归他啦。对了,别说你们校长我不给力啊,现在我就给你们拉个生意。” 说完掏出手机就拨了个号出去,接起来便道:“老吴啊,我姜福成,你前阵子不是说最近想换换运气吗?正好我这儿认识个绝对靠谱的公司,你明天来海城,我给你引荐一下高人,保证给你换个绝对合适的好运!什么有老关系的公司,你听我的就得了,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行,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了之后,就对魏朝阳道:“吴克勇,兴建船泊的老板,身家五十多个亿,来了你尽管宰,他血厚着呢,不怕大砍。” 魏朝阳诚心诚意地冲校长竖了个大拇指,“校长,您厉害!” “知道我厉害,就听我的安排,我绝对不会坑你!还有,以后叫老师,不要叫校长啦,太外道!” “是,老师!” 他小魏同学坐地升级,成校长的嫡传弟子,从此以后在天科大可以横着走啦。 校长搞定了魏朝阳,得意地往会议室方向走。 魏朝阳拉了颜若凝一把,稍落后两步,小声把发生的和想到的都讲给她听。 颜若凝一听,不由有些振奋,“要真像你猜的那样,那我们只需要想办法跟踪那个怪物的行动轨迹,不是就可以找到命宫在人体内的准确位置了?” 运灵师的各种法门都公认命宫位置在颅脑侧后位,颜若凝用三才定命术也确实找到了命宫,可问题在于用科学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扫描拍照解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命宫的外观样子。 这让颜若凝怀疑这个所谓的命宫位置可能只是一种感观错觉,真正的位置并不在那里,或者说命宫在正常的认知中不叫这个名字。 她现在迫切需要验证命宫在人体中倒底是什么,这样才能做推进下一步研究。 魏朝阳却道:“那必须得让那怪物咬到命宫上才行,可是咬到了就会导致命宫变异,想要恢复非常艰难,无论让谁上都不好。” 颜若凝道:“可惜猴子猩猩没有命宫,要不然可以买一只来做这个实验。” 按照运灵师的理论,命宫是人独有,其他生物都没有。 但按运灵师的理论,还只有天地人才有运呢,其它一般物件都没有运,可是魏朝阳用外挂之眼看出去的话,却是万事万物都顶着运气般的东西。 所以运灵师的理论不见得就正确。 只是没有验证之前,魏朝也不敢保证动物有命宫。 两人一路嘀咕个不停,校长忍无可忍地回头道:“你们两个有话要么大声说,要么别说,别老在我身后嘀咕,嘁嘁嚓嚓的闹心不知道吗?” 两人这才停止,等着回去再继续讨论。 进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坐好了,就等他们三个。 魏朝阳先将刚刚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但省略了自家用外挂之眼看到的以及最后怪物眼珠子烧没的情况,然后才把自己关于怪物可能要咬命宫的猜测说出来,任何猜测都得有根由才行,所以魏朝阳又把滕文彦的情况讲了讲,建议自己再去了解一下滕文彦的情况,弄清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然后再据此做进一步的研究。 老和尚就道:“你们这做事瞻前顾后的太磨叽,想知道猜测是否正确,再做一次验证不就得了?我来做,被咬到也认!” 魏朝阳说:“前辈,命宫异化之后,人不光形体会出现变化,性情也会大变,就怕到时候你什么都忘记了,只剩下破坏杀戮的想法。” 还特意把那晚对付卢迁那些无运死人时的录像放给老和尚看。 这一下就把老和尚给劝住了。 老和尚就有些过不去,“我参禅几十年都不出山门,如今跟着你们出来了,本以为能拿到个有用处的结果,可这事儿却办得虎头蛇尾,我这不是白破戒下山了吗?难道我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校长便道:“哪能白下山呢?我要给徒弟报仇,你要给兄弟报仇,但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不如结个复仇者联盟,共同努力,共同应对。” 老和尚嗤笑道:“你徒弟是怎么死的还说不准,可我那些兄弟是被怪物杀的,可不是被吊灯砸死的,我们两个的仇家不是一回事,哪能生拉硬拽?你不过是三十一年前见我调动过人马出过手,就一直念念不忘想借我的势力来报仇罢了。什么复仇者联盟,我没兴趣,我只想杀怪,不想跟运灵师斗。” 魏朝阳便道:“前辈,要说你这事跟运灵师没关系,却也不见得。有了刚才的实验和猜测,我怀疑那个杀了你帮中兄弟的怪物其实是某个人的异化命宫!这种命宫异化就来自于某个职业的运灵师法门。 三十一年前海城闹无运死人,周师兄也在那时候死亡,而前辈你当时调动人马肯定也是有了怪物的线索,所以这里面有定有内在联系。无运死人这事儿是委员会总会派人来解决的,结束时带走了所有的事件资料!如果我们能去委员会总部把这些资料调出来的话,对于你调查那个怪物应该大有帮助。” 老和尚沉默了片刻,道:“我明年就到寿啦,没有时间再慢慢查下去,所以看到你穿红袍子从天而降,就觉得这是老天在暗示我报仇的时机已经到来。在明年八月之前,如果你能帮我完成这七十多年的心愿,我可以动员我所掌握的全部力量来协助你做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天南最大的连锁武馆正武社就是我创办的,握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所有教练都出自我这一门传承。 而同样是天南最大精强保安公司,是由正武社领投创办的,具有半个官方背景,承担着以千计住宅区、企业、单位的安全保卫工作,省里面搞大型活动,必然会聘请精强保安参加! 这是我在国内掌握的力量,在国外我还有些力量,在印尼、泰国、菲律宾等国都有大型橡胶园以及专业的武装保安队伍。除此之外,我在各国大型佛寺多少都有些人脉。” 魏朝阳目瞪口呆。 这是和尚? 这是金佛! 姜福成惊讶之余,却是大喜过望,原以为这老和尚只是在海城有些势力,万万没想到人家这小一百岁可不是光一门心思想着要报仇,还顺便置办下了好些产业!赚他来参加自己的复仇者联盟,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别的不说,光是正武社和精强保安公司这两个产业,就足以弥补他在人手和战斗力上不足。 要是能掌握这样两支力量,什么委员会、运灵师世家,根本就不用惧他们啦! 校长正盘算着该怎么做才能拿下这两股力量,却听老和尚又说了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就钦定了? “我要和你结拜为兄弟!” 老和尚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特郑重,语气特正式,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实在太离谱了。 是什么让一个九十八岁的老大爷孙子都不认,非要认兄弟? 会议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魏朝阳指了指自己,“跟我?前辈,你九十八啦,我才二十,还是虚岁!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就要拜上兄弟,会不会太草率了?” 问题是,结拜兄弟要说的台词里有一句“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老头明年就要死啦! 校长也反应过来,“老和尚,你这不对啊,论认识,是我先,论岁数,我跟你比较相当,论辈分也是我们两个一样,请你结盟的也是,你怎么不跟我结拜?” 老和尚严肃地道:“你又不会拳脚,我为什么要跟你结拜?这是我们练武之人的事,你不要瞎掺和,他是你的关门弟子,和我结拜,跟你和我结拜有什么区别?” 校长一听,便道:“哎呀,我这平白涨一辈儿,倒真是好事。” “你想多了,只是我跟魏朝阳结拜,剩下的我们各论各的!”老和尚打破校长占便宜的幻想,盯着魏朝阳道,“你跟我结拜,发了誓,就是生死兄弟,我手上所有力量都任你调遣使用,而且我还可以许你沙门护法之职,行走天下,可借所有的佛寺托庇存身,甚至借用僧兵力量!” 颜若凝道:“结拜兄弟倒是没问题,但不能说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 魏朝阳赶紧重重点头。 老和尚大笑,“放心,我不会带你的小情人一起走,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举办仪式,在场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 说话,就从会议桌上拿过张纸,折了几折,叠成一个纸香炉,然后就近在窗台上的一个花盆里倒了一香炉土,掐了三枝花茎插上,往窗台上一摆,冲魏朝阳招手道:“我们便撮土为炉插草为香!” 魏朝阳看了看颜若凝,又看了看校长,也不磨叽,上前跟老和尚并排跪在纸香炉前,老和尚说一句,他跟一句。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韦兴国/魏朝阳,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弟,自此相扶相爱,亲如手足,同心同德斩杀妖邪,若有违背此誓,天打五雷轰!” 一听违誓是天打五雷轰,魏朝阳立马开心了。 这个好啊,完全可以有! 当即说得特别大声,特别斩钉截铁。 老和尚听得特别欣慰,郑重道:“兄弟,自今往后,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你我携手,同行正道,斩杀这些横行人间的妖邪,还这天下一个太平乾坤!” 魏朝阳道:“没问题,大哥以后有事你吱声,不用跟我客气。” 正打算起来,却被老和尚一把按住,“你先跪着,把下个仪式一并办了,省得还得再跪。” 说完,老和尚站起身,把棒球帽一摘,僧袍一披,立马从江湖武夫变成大德高僧,捏着串佛珠,单掌按在魏朝阳头顶,道:“贫僧释无用,今在此许魏朝阳为沙门护法,号天南居士,南无阿弥陀佛!” 宣了佛号,把佛珠往魏朝阳脖子上一挂,“起来,从现在起,你就是东亚三千佛寺公认的沙门护法了。” “我这就是沙门护法了?还东亚三千佛寺都认得?” 妈蛋,这比结拜还草率! 正嘟囔着呢,老和尚掏出手机,啪地给他拍了张照片,“我把你的身份信息和照片传到我们东亚佛教护法联盟的自建APP上,以后到哪儿都可以人脸认证识别身份。”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问:“这东亚佛教护法联盟是个什么组织?” 还有人脸认证的APP,就挺能与时俱进的哈。 “当年战乱不断,大量佛经损毁遗失,为了保护我佛门典籍,国内几大老牌寺庙便牵头成立了这个护法联盟,主要目的就是保护佛门经典,后来不停扩大,到今年年初的最新一届年度大会,已经有成员佛寺三千二百一十七座,遍布整个东亚。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太平年月,用不着为了保护佛经拼死拼活,这个联盟已经转变成相互交流学佛心得,互通各种信息,联系举办大型水陆法会的综合论坛性质,至于这沙门护法已经变成了荣誉职位,一种身份象征。 但你也别小瞧这个身份,多少信佛的有钱人想求这么个身份都求不得的。” 魏朝阳就感觉跟做梦一样。 一晚上的功夫,他小魏同学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大一学生,正式成了校长亲口认证的关门弟子不说,还跟传奇人物结拜成了兄弟,又当了什么沙门护法! 这要换成网络小说里的故事,这样一个身份成就达成,少说也得水上个几十万字,怎么轮到他就这么赶,一家伙就拿下三个? 魏朝阳忧心重重地问:“前辈啊,像这么重要的身份,难道不得开大会大家选举一下,你这么搞钦定,会不会影响不好?” “放心,我是联盟护法首座,有三个举荐任命权限,保管你这任命合理合法,谁都不会说什么。你看,大家都在给我点赞!” 老和尚把手机亮给魏朝阳看。 有类微博似的页面,内容就是关于新任命沙门护法的通知,有魏朝阳的姓名性别身份信息,还有刚刚拍的照片。 这么会儿工夫,点赞上千,转发过百,还有好些留言,各种语言都有,看不太懂,但其中几条中文的很有代表性。 “无用大师终于有传人啦,可喜可贺。” “我沙门护法传承不绝,真是佛门幸事啊。” “无用大师英明,一看这小伙子就能打,明年的佛宝大赛,我看又得落到文慧寺了。” 魏朝阳赶忙问:“佛宝大赛是什么鬼?” “文慧室有一佛祖的趾骨舍利,知道。这是佛门重宝,各家都想要供奉,所以联盟就搞了个佛宝大赛,各寺出参赛选手比武,胜利者可供奉三年。虽然这些年一直在我寺供奉,但他们一直不死心,就等着我死了或者打不动了再挣。这是他们弄错了,你又不是文慧寺的人,不能代表文慧寺参加。” 魏朝阳稍稍放心,“这沙门护法,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 老和尚让他放心,保证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他做。 说完脱了僧袍,重新扣上棒球帽,就催促道:“赶紧走,去看那个滕文彦是什么情况。” 滕文彦的情况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这才几天的工夫,没什么太大变化,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小白蹲在床头看着他,满身的忧郁,看到魏朝阳带人过来,有气无力的挨个打招呼,“魏仙使,颜美女,韦大个……哎?韦大个!” 它抬头看着老和尚,那是相当的诧异。 老和尚也震惊了,“神鸟仙使,您怎么在这儿?” 魏朝阳和颜若凝对视一眼,然后看着小白,“你认识韦大哥?” 小白挠了挠头,左看右看,就敢正视魏朝阳,“以前见过两面,呵呵,真的,总共就见过两面,不是很熟悉。我只是一只活得久一些的鸟……” “我们两个唠唠。”魏朝阳一把揪着小白就往外走。 老和尚惊愕地道:“魏老弟和仙使很熟?” 小白慌张地道:“我跟他不熟,韦大个,快救救我。” 魏朝阳一指自己,“我刚和韦大哥结拜为异姓兄弟,我们两人一体,有啥事儿求我跟求他一样。韦大哥,你跟颜颜先看滕前辈,跟他唠几句。我跟小白前辈私聊。” 不由分说,挟着小白,找了个没人的空病房进去,把它往病床上一放,就盯着它嘿嘿冷笑,也不说话。 小白被笑得毛骨悚然,缩着脑袋道:“我跟他真不熟!” “你的事情,韦大哥都跟我说啦。我现在就想听听你怎么解释!说不明白,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滕前辈你现在带走,自己想办法救。我真是太天真了,居然那么相信你这么个上千岁的老鸟!” 魏朝阳张口就来,说得跟真事儿似的,反正就是一个诈,看能不能从这一肚子弯弯绕的妖鸟嘴里诈出点什么来。 “我指点他也是好意,那个女人神出鬼没的,肯定有问题。当年在明皇宫里,要不是有她说那些话,我搭档没准儿不会死。”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跳。 原来救了韦兴国的女人,就是当年在明皇宫出现的那个! 这少说得有六百多岁了,比有长命百岁的滕文彦还能活,真赶上陆地神仙了! 当然了,现在这事儿的重点不在女人身上,而在小白身上。 听它这说法,当年抓捕章本出的时候,它也在现场! 哪儿哪儿都有它,难道能是纯属巧合! 这妖鸟身上藏着的秘密,看起来比滕文彦都多!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唔”了一声,“然后呢?” 小白试探着说:“没啥然后了,后来我就再见过他一次,还是碰巧路过……” 魏朝阳问:“你觉得委员会总部治疗命宫异化是不是比较有心得?” “别,别,当时老滕受了伤,就挺重的,连长命在岁都受了重创,我正着急呢,那个女人突然冒出来见我,让我去找韦兴国做事,做为交换,她会救老滕一命。” 魏朝阳紧盯着问:“为什么她自己不去见韦兴国?她救过韦兴国,难道在他那里还没有你说话有力度?” “她说她给韦兴国种的运还没到回收期,所以不能见面。不过我觉得她怕骗韦兴国被揭穿,有损她女仙的人设,就让我一只鸟来背锅!” 小白很是愤愤不平。 魏朝阳道:“抓章本出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在现场,老滕也在?” 小白转了转头,有些心虚地道:“老滕也在,要是没什么特殊事情,他每年都会来海城一趟,观测海城地运变化,测量适宜天时,为下次比斗炼运做准备。 炼运比斗,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杜萍盘据海城,老滕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就只能每年找借口来一趟两趟。扶持八大家,也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给他提供比斗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抓章本出的天时有些特殊,叫做八流聚劫,配合特殊的地点和足够多的人气,适合炼制利于困境脱生、绝地奋战之类的运数。 当时老滕就在街边的房子里观战测量,当时就说有人在借此机会炼运。后来我们暗中打听才知道,章本出选那个时辰和路线都是受了人指点,而且他事前花十万大洋求了一个绝境逢生的大运,原以为可以逃出去。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碰上了韦兴国。当时韦兴国自养的运数是一线之机,正好克制章本出的绝境逢生。 当时我和老滕就觉得韦兴国会出场拦截很可能是有人预先设计,果然后来就看到那女人出场。别人只看到她出场消灭了那个命宫异化的人变形成的怪物,却不知道她随后就收走了章本出和韦兴国的运数。 我们后来打听知道,章本出的运数和出逃路线,都是齐家给出的。那时候齐家还不是太成气候,供不起绝境逢生那种大运,所以我们就猜测这其实是杜萍在出手帮章本出。 当年她利用矿山工人反抗东瀛鬼子一战炼运,章本出在这事里上窜下跳,出力极大,甚至得了东瀛鬼子的勋章,很可能就是在为杜萍做事。杜萍这人虽然阴狠,但有来有往,从不差事,关键时刻帮章本出一把也在预料之中。 这些都是我们事后根据打听出来的线索推测出来的,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那女人收走了杜萍的运数,杜萍居然没有露面。绝境逢生这种运可遇不可求,论起珍稀程度来,比一般的运灵都强,杜萍放任那女人把绝境逢生收走,要么她跟那女人有什么默契,要么就是害怕那女人不敢露面。 我认出那个女人就是明朝时在皇宫见过的那人,几百年过去了,她的模样气度一点变化都没有,这让我感觉特别畏惧。 生老病死是天地至理,老滕哪怕猎到了长命百岁,也不能抵抗衰老。正常人哪能逆天地至理真的不老不死?我怕老滕会起借助这女人的力量对付杜萍的念头,就没敢说见过这女人。 可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出去闲逛,我是夜行动物嘛,晚上呆不住的,想抓点老鼠蛇什么的打打牙祭,结果刚出去,那女人就出现了,她说韦兴国命不该绝,注定当有大富贵,让我去指点他一下。 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大家又不是很熟,可她却说如果我帮她这个忙,等以后老滕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来救他一次。我就只好答应她了。” 魏朝阳怀疑地道:“她这么一说你就答应了?滕前辈不是有长命百岁在身吗?怎么她说有生命危险就会有生命危险?你就那么信她?” 小白垂头丧气地道:“她认出我来,才会那么说。当年在明皇宫的时候,我搭档侯起去找人拼命,这女人就跟说他会有性命之忧,如果我答应帮她办一件事,她就救侯起一把,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结果侯起就死了嘛。她又说这话,我实在害怕,就只好答应她了。” 魏朝阳问:“你指点韦大哥什么了?” 小白道:“指点他去文慧寺出家,然后把佛骨舍利挖出来,仗着这个佛宝,他再发起佛门典籍护联盟,有了这个身份地位,做什么事情都方便顺利。他后来能在海外有那么多橡胶种植园,便是靠着这个身份借着当地佛寺力量搞到的。” 它顿了顿,也不等魏朝阳再问,接着说:“那个佛骨舍利是女真灭辽时,从皇宫里搜出来的,后来被蒙古灭国前夕,把那东西和一大批佛经一起埋了起来。当时我就在现场嘛,所以知道具体问题。” 魏朝阳忍不住道:“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正好在场?” 小白道:“炼运师向来行走于权贵王候之间,尤其是宋辽金元期间,战乱不断,各个权贵人家都想着要好运来避难嘛,见过的隐秘事情多一些也是很正常。运这东西,从来都是权贵豪门才能享受得起,普通人要么靠命宫,要么靠环境,能不能得好运,全靠老天开眼赏不赏。 运这东西,也是势利眼呐,它们需要相应的命宫和环境来滋养,普通人家哪有那个条件和际遇?所以普通人就算一时有了好运,也都养不住,就算不被那些运灵师世家给盯上夺走,时间一长也会自己飞走!” 魏朝阳把这些内容消化了一下,催促道:“接着往下说,后来呢?” “再后来就是跟杜萍、霍深炼运比斗嘛,老滕输红了眼,要跟霍深合伙斗杜萍,就是三十一年前档子事情,你也知道了嘛。不过有件事情我没说,霍深死掉的时候,老滕也被无运死人偷袭受了重伤,那女人果然出现救下了老滕。 三十多年了,她一点都没有变样,不是没有变老,而是一点都没有变样你懂吗?一点一点都没有变化,无论是样貌服饰,神情举止,说话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时间在她身上没有任何作用一样。” 说到这里,小白不禁打了个冷颤,隔了这么多年提起来,竟然还是不寒而栗。 “那女人又让我去阻止韦兴国接触无运死人这事,说他要沾上这事必死无疑,可他寿数还没有到,运还没有养好,不能现在就死!当时韦兴国靠着武馆和保安公司已经在海城拥有极为健全的情报网,知道了闹无运死人的事情,想去看看是不是当年杀害他们天武堂帮众的凶手。 我就去阻止他嘛。当时他都已经去了天科大,还跟无运死人发生了冲突。他是真能打,连杀了三个无运死人,差点就让脱体的异化命宫给附了身。幸亏我及时赶到,把他给救了下来。有了第一回的指点,第二回的救命,他就听我的,老实回文慧寺。 我统共就和他见了这么两回,还都是被那女人给逼的,再真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小白语气特别诚恳,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摆出一副老实鸟的模样。 魏朝阳看着小白也不说话,默默在脑海中整理着思路。 三十一年前的海城无运死人事件显然比他想像的水还要浑。 这个神秘的女人倒底是哪一边的,多次在海城出现,又有什么目的? 还有,周一重真是偶然被选中才卷入其中死亡的吗? “既然没啥说的了,那我们就回去。” 魏朝阳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发话。 小白暗暗松了口气,就听魏朝阳说:“我们刚才在实验室做了几个实验,发现了一些特别有趣的事情,跟命宫有关系,如果能够搞清楚的话,或许就能从更科学的手段来解决命宫异化的问题。所以颜颜提议来看看滕前辈的情况。” 小白就问:“那你们怎么跟韦兴国跑到一起去了?” 魏朝阳道:“他跟我们校长是合作伙伴,校长把他请到实验室去观看实验成果,正好碰上就聊了几句,我这才知道他居然见过你。” 小白道:“韦兴国今年得快一百岁了,居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状态,是不是带了跟驻颜养生有关的运?” “是个叫青春常在的运。”魏朝阳道,“他说当初那女人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青春常在,一个是步步登高,结果他选了青春常在。” 小白道:“青春常在也是很好的运啊,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得呢,那女人手头的好运可真多,也不知道都是从哪来的。” 魏朝阳漫不经心地道:“这地球几十亿人,想弄怎么还弄不到些好运。对了,你和她这回约了怎么再见面?” “她说了会来找我……” 说到这里,小白突然意识到不对,眼睛瞪得老大,展翅就要逃。 魏朝阳眼疾手快,一把就揪住它的脖子,把它往床上一按,冷笑道:“小白前辈,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小白挣扎着说:“这事又不是我不说,明明是你没问过,不能赖我!再说了,她来不来找我,我也控制不了,都是人家说了算。当年她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嘛。” 魏朝阳冷笑道:“她每次都要正好赶在滕前辈和杜萍她们赌斗的时候出现,难道会是巧合?” 小白辩解道:“这我哪儿知道,我连她倒底是什么人都不晓得,她说会来找我,也是知道了赌斗这事之后才决定的。她缠着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只鸟啊,动手也打不过她,更何况我没有手!你厉害,你能耐,等她来找我的时候,你抓了她来问啊!” 魏朝阳道:“小白前辈,你不用跟我转移话题。我要说的是那个女人的问题吗?我要说的是你说话不尽不实的事情!你倒底藏着多少秘密不肯告诉我!滕前辈是不是就是被你这么藏着掖着给坑成这样的?他书桌上那个画了眼珠子的笔记本是怎么来的?” “什么画了眼珠子的笔记本?”小白愕然,“我不知道啊。” “又来这套,你是一只鸟,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是,那我们就去问问滕前辈。” 魏朝阳对这只妖鸟有点失去耐心了,也不多说,揪着它回到滕文彦的病房。 颜若凝和老和尚正一左一右坐在床边看着滕文彦发呆。 见魏朝阳拎着小白过来,颜若凝说:“滕前辈这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植物人似的,命宫异化的时候,都是这个反应吗?” 小白张嘴就要说话,却被魏朝阳一把将嘴给捏住了,“从现在起,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那就不要再说了!” 说完,扯了医用胶带,把它的嘴缠了个结结实实,扔到颜若凝怀里。 魏朝阳走到床边,俯视着一动不动的滕文彦,也不多说,掏出那个笔记本晃了晃,“滕前辈,这个东西是哪来的?当时在杜萍上吊的地方,可没有这样一本书!” 滕文彦眼珠错动,随着笔记本移动,发出嘶哑怪异的笑声,“哪来的?魏仙使,这是你给我的啊,你忘记了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打草惊蛇 “那个使用说明?” 魏朝阳马上就猜是那个使用说明书。 云岛男人离开时,给了他一本使用祭坛的说明。 而随后滕文彦跑去研究祭坛着了魔,魏朝阳就用说明书当诱饵把他给引出来控制住。 这是魏朝阳唯一给滕文彦东西的一次。 但转念一想却是不对。 滕文彦拿到说明书就被控制住送来医院了,怎么可能在书桌上留下东西。 滕文彦呵呵笑道:“那祭坛下面藏着杜萍和霍深的研究笔记啊,你得到消息,没有马上去取,可就是给我了?” 魏朝阳愕然。 看到他惊愕的表情,滕文彦得意大笑,“当时我就躲在仓库外面,你以为在空中和云岛特使说话别人听不到,可我却有顺风之耳的运数在身,借风头听得清清楚楚。 你一走我就去取了这研究笔记,拿回去仔细研读之后,才二进仓库准备实操,只恨这研究笔记残缺不全,才中了你的奸计! 不过你困不住我,我已经得了祭坛传承,待我修成正果摆脱这肉身束缚,一定会把今天的屈辱全都报复回来!” 看着魏朝阳的目光,就满是怨恨。 魏朝阳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拎起小白,示意颜若凝和老和尚一起出来,然后撕掉小白嘴上的胶布,道:“滕前辈曾从祭坛底下拿走东西这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看真正想害死他的,就是你!” 小白的目光中露出惊恐,“他第一次去接触祭坛的时候,只是观察了祭坛上的符纹,甚至都没有直接触碰祭坛,怎么可能从底下拿走东西。当时我就跟他一起,绝对错不了!而且,那个研究笔记,你也拿到手了!这我真没骗你!他肯定是中了祭坛的邪,分不清现实虚幻了。魏仙使,你必须得尽快毁掉地下那个真正的祭坛!” 魏朝阳皱眉不语。 老和尚不知前因后果,听得稀里糊涂,就问是怎么回事。 颜若凝小声给他简单讲了讲前因后果,又把祭坛的照片给他的看了看。 老和尚看到照片,便一拍巴掌,道:“这玩意我见过!它不是埋在天科大那头丑牛雕像底下吗?谁把它挖出来了?” “什么?” 魏朝阳和颜若凝齐齐看向老和尚。 老和尚道:“说起来,还是我亲手埋的。我在医院的时候,那个漂亮仙女来看我,给我换运的时候,提起过章本出的事情。 我当时还说堂主那种好人不长命,章本出这种王八蛋却能活到八十岁,简直就是老天不开眼。 那漂亮仙女跟我说章本出能够在乱世里左右逢源,不是老天不开眼,而是他有一样护身的宝贝。 只要这宝贝还在,就算这次章本出被抓,他一样也能逃脱惩罚逍遥自在,甚至能够得个善终。 我当时一听,那叫一个恨啊。这种王八蛋怎么可以善终,就请仙女指点我怎么才能对付这老小子,就算不把他弄个千刀万剐,至少也得拉刑场上挨一枪子。 那仙女一开始不是很想告诉我,说是这事儿牵扯太大,她帮我的话会沾染困果,影响到她。可后来架不住我苦苦哀求,又愿意在身后把这青春常在给她做补偿,她这才告诉了我。 她说章本出祖坟里埋了个能护持镇压人运气的祭坛,有这东西在,章本出无论怎么坏事做尽,命宫也不会变化,好运也不会跑掉。 所以想要弄死章本出,就必须得把那祭坛移出章家祖坟,再找个强地运的地方镇压了,这样章本出借不了这个祭坛的力,就必死无疑。 只是做了这个事情的人,会受祭坛反噬,也必定断子绝孙,很大可能会不得好死。 所以这事儿我就想着等出院了自己亲自去做,只要能帮兄弟们报仇,我就算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也无所谓。 我当时就剩下两个念想,一个是杀了章本出,一个是弄死那个怪物,别的什么都不求。 不过我伤得那么重,虽然得了仙女救回性命,可也在医院躺了好些天。后来就得到消息,说是章本出被判了十年,没有直接杀掉。 按常理来说,他那么大岁数,判上十年就得死在狱里头,可有了仙女那话,我就知道他这是又逃过这一劫,回头肯定会脱身,所以顾不上伤没好,就赶紧出院,准备齐东西,去挖了章本出的祖坟。 章本出恶贯满盈,被抓后没几天,在老家的祖坟就让当地人给挖了。但那祖坟实际上是个骗人的伪坟。章本出坏事做尽,早就防着被人挖祖坟,所以设了那么个伪坟。 他家真正的祖坟藏在深山里,好在有仙女指点,我才找到地方,把那祭坛挖出来后,带回海城。 按仙女的指点,想要镇压这个祭坛,截断它与章本出的联系,必须得选择一个地运强劲且蒸蒸日上的地方埋了才行,而天科大就是这样一个好地方。 她说天科大本身就是高人选址,地运强劲,而且暗合天时,不出百年必有王者兴,不用担心这祭坛对地运的侵蚀。所以我就把祭坛埋到了天科大,就是那个丑公牛雕像下面。 后来章本出果然暗中联系手下想要越狱逃跑,幸亏我一直暗中关注他,便一路追下去。 可笑这老王八蛋不敢住旅店,一路都借住寺庙。他却不知道我已经借着佛宝出家为僧,与北方那些大寺取得联系,加入了护法联盟,对他的一路动几向掌握得清清楚楚,在津门把他抓了回来。 这次他罪上加罪,再加上当时国际国内的大环境已经发生变化,直接就把他给毙了。 唯一可恨的是,我审了他一路,也没问出那怪物是什么来路,只说是一位大师赠给他护身保命的。 至于那位大师是什么来头,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提到那个大师,他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不醒人事,几回折腾下来,命都掉了大半。 跟我一起去抓捕他的政府代表劝我留他一条命回去公审处决,我也不好再问。 说起来,埋下去的那个祭坛就跟这照片里的祭坛一模一样。” 小白无比惊诧地道:“不可能,这模型独一无二,当年拜灵教借着女真人扩张的势头,穷搜天下,都没能的到第二个,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而且也在海城!” 魏朝阳凉凉地道:“这是你第二次提拜灵教了。上一次是我拿使用说明给你看。小白前辈,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小白叹气道:“当年带着祭坛去找女真人的就是拜灵教的大祭司。这是个起源于殷商时期的原始宗教,信仰万物有灵,后来混进了运灵师的传承,把这个万物有灵的灵解释成了运,而吞噬炼化这些运,就能够得道成仙。只不过他们吞噬炼化的手段同样传承于殷商,要用人牲来做祭祀,手段特别残酷血腥,在明武宗的时候被剿灭杀绝,传承也就断绝了。但海城这里祭坛的具体事情我不能说,说了就会牵扯到极大的因果,会有不可测的恐怖事情发生,弄不好整个海城的人都会因此而死!” 它看着魏朝阳道:“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实在是这事儿太过严重,我不敢冒险。” 颜若凝就问了一名句,“是谁告诉你这事儿如果说出来,会引发大恐怖事件?” “那个女人。” 说完这句话,小白就是一楞,歪了歪头。 它倒底不是普通的傻鸟,而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 被颜若凝一句话就给惊醒了。 “没错,是那个女人说的。”小白看向老和尚,“当初我去指点你出家,也是那个女人让我去的,哦,就是你说的那个仙女。” 魏朝阳看向老和尚,“真巧了,动了祭坛会断子绝孙,所以当和尚倒是正好。” 老和尚呆了呆,“你们说这是那个仙女设计好的?不可能,她那么大的本事,神仙一样的人,设计我这么个凡夫俗子有什么意义?” 颜若凝分析道:“应该不是专门设计你,你只是某个大设计中的一个棋子,可能是你恰好出现在这个大局里,也可能是你的命宫或者运气有特别之处,正好合用。 这里还有个事情。前几天又闹了一次无运死人,当时的罪魁祸首被魏魏设计抓住,但在被抓之前,他曾去过天科大,想要毁了天科大地运来搞一个什么仪式! 魏魏发现,天科大地运被什么东西侵蚀得半边严重损坏,而这个侵蚀来自于公牛雕像那个位置!” 魏朝阳便问小白,“三十一年前,滕前辈和霍深当时选择做为炼运炉鼎的学生,原本带的是什么运?为什么会选择他做炉鼎?” 小白道:“那个学生原来带的运是天生我材,也是极好的运,已经养到运数圆满,差个契机就能成灵,而且不仅命宫跟这运极为匹配,还与天科大地运相合,运势已经开始快速抬头,所以才想着借他与地运的这股势力为助力,炼成千惊万喜,赢过杜萍。 当时那个学生在做一项研究,要是在能炼成千惊万喜的话,残余的力量也能给他提供些运势方面的帮助,本来是件双赢的好事。哪知道会半路出事,被吊灯砸死了。” 魏朝阳补充道:“然后他就变成了无运死人,闹出一场大风波!” 他看向颜若凝,道:“三十一年后的现在,又到了赌斗约期,滕前辈如约赶来海城,可是暗中却又有无运死人在活动,想借天科大地运搞什么仪式。 而与此同时,有人暗中觊觎颜颜的王者级人运,预先布阵想要切割她与天科大地运的联系。 巧合的是,当我们发现的时候,检查这切割法阵维持情况的人,正是那个在暗中打天科大地运主意的无运死人! 如果没有我插手出头的话,他们的计划应该都能得逞!委员会背后的大人物拿到颜颜的王者级人运,无运死人借天科大地运举行仪式升级!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礼堂事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颜颜会像三十一年前的周一重师兄一样发生意外而死去。 因为杜萍和霍深觊觎的不是她的王者级人运,而是她那个能够养成王者级人运的命宫! 除了颜颜和天科大,所有人都能够得偿所愿,拿到自己想要的! 那么在这件事情里曾反复出现过的那位仙女呢?她能得到什么?” 老和尚道:“没准儿人家就是神仙心肠,助人为乐,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呢。” 魏朝阳看了老和尚一眼,“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韦大国,佛家讲因果,她在种下了因,怎么可能不收这个果?她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每次现身可是都要收运的!她既然确定会在赌斗的时候再次出现,那就必然有所图谋!她图的是什么?” 一时却想不透。 颜若凝皱眉思忖了片刻,道:“你在刚刚的分析时,漏了一件事情。第一,滕前辈提过,杜萍为了赢得这次赌斗,建了一个覆盖海城的大阵,要以整个海城地区炼一个地运。杜萍虽然死了,可这个阵还在! 第二,无用大师在这件事情里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全程都是旁观者!她明明对无用大师特别重视,救了他的性命,给他种上好运,还通过小白前辈指点他出家,加入护法联盟。 可她却不肯亲自见无用大师。她给小白前辈的理由是什么?无用大师养的运没到回收期,所以不能与无用大师见面!” 魏朝阳眼前一亮,思路立刻变得明晰起来,“所以,她要的是杜萍想炼成的地运? 而无用大师是炼成这个地运的关键? 地运三法第一法就是穴鼎人炭法,以合山形水势的地穴为炉鼎,以人为炭,以百年为单位蓄养,积形成势,然后激活引子,炼势成运! 我们需要更大胆一些的猜测。” 魏朝阳变得兴奋起来,掏出纸笔,边画边说。 “这是个持续了一百多年的地运炼制计划。 一百二十年前滕前辈三人发现祭坛,其实就是这个计划的开端。 按小白前辈的说法,霍深在接触祭坛后就出了问题,明明钻进了祭坛没能再出来,可第二天却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还从此引领了祭坛的研究方向。可是他却最终败给了杜萍,没能拿到祭坛。 这其实就是一个陷阱。 这个有问题的霍深很可能就是设计炼运大局一方派出来的。 暗中设计这个炼运大局者需要一个为地穴炉鼎添炭的人。 所以他们通过引导对祭坛的研究,引诱杜萍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添炭者。 她在掌控祭坛之后,第一次炼运赌斗,就借用矿工反抗东瀛鬼子,献祭了以万计的性命,而且通过清洗齐家,我们还得知齐家会定期往地穴里送人,以供杜萍修行。 这实际上就是在为炉鼎添炭。 穴鼎人炭法需要两次大规模献祭性命。一次是激活炼运大阵,二次是炼势成运。而在两次期间,只需要隔一段时间小添些炭来维持炉鼎积势的稳定就可以。 在添炭积势的同时,引子也要提前准备好。 一个合格的引子,需要长期与地势相合,又能保持足够的活力。 这就需要一个方法来筛选。 这个方法还不能太过刻意,只能借势而为。 正好有抓捕章本出这个大行动,设局者便利用起来,由此筛选出了韦大哥做为引子。 所谓的怪物被困在海城不能离开,指引韦大哥在文慧寺出家为僧,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韦大哥留在海城熬炼成合格的引子! 按照那个女人所说,韦大哥能活到九十九岁,也就是只能活到明年。 按照炼运术的说法,人在生命最后一年,无论带什么运,都会气衰数败,无法维持。 而一个合格的引子,必须得是数足圆满,精神旺盛。 所以今年就是韦大哥做为引子最合适的一年。 设局者一定会在今年着手开始炼势成运。 如果设局者就是那个女人的话,按照她的安排来判断,应该就在近期,也就是滕前辈与杜萍约好的赌斗期间发动! 想用引子成功引燃积势,必须得在情绪激烈爆发的情况下,投入炉鼎。 韦大哥一辈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杀死那个怪物,只要那个怪物出现,就一定可以引爆他的情绪! 而那个怪物已经做好了出现的准备!” 魏朝阳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肯定地说:“地运炼成阵法的发动,肯定就在最近几天!这个东西原本也会落到滕前辈手里,而那个女人会要求小白前辈把它带给韦大哥!做为交换,她会再救滕前辈一次!” 颜若凝不动声色地瞟了老和尚和小白一眼。 老和尚神情平静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几十年仇恨执念,都是被人设计好的,只是为了给什么炼制地运当炉鼎引子?” 魏朝阳肯定地道:“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个对韦大哥你是个很大的打击,但种种线索推导出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这事儿也就我能这么直接推出来,换个不了解地运炼制方法的人来,都不可能把这些事情串起来。 而从地运炼制方法来推测,所有发生过的种种事情,都可以串成一线,逻辑自洽!” “阿弥陀佛。”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便不再言语,情绪居然不是很激动的样子。 魏朝阳就问:“韦大哥,你难道没什么想法?” 老和尚道:“这还只是你的猜测,不是确定的结果,要是只为些猜测就激动气愤,我早就气死了,哪还能活到九十八?其实要证实你这个猜测也很简单,把那笔记本给我,让我看到那个怪物,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仙女就会现身把我给弄进那个什么地穴炉鼎里炼了!” 魏朝阳道:“是啊,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现在可不能把笔记本给你翻看。我们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炼制地运,一旦到了最后炼势成运这一步,一定会引发天地异动,以合天地人,至于这异动是什么,就得看炼的这个地运是什么属性了。 当然了,我们现在还有个办法来验证我的猜测。 那个埋到天科大地运下的祭坛,应该就是用你这个引子引燃地穴炉鼎的火眼。 如果真是火眼的话,那祭坛下方肯定有一条直通过地穴炉鼎的走火地脉,我们现在只需要过去把祭坛挖出来查看一下就可以!” 老和尚便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魏朝阳笑道:“这大白天的,跑到研究生楼后面挖东西,这影响太坏,真要现在去,校长得打死我,还是等晚上,我们先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一直到现在没能合眼,我这实在也是撑不住了。” 颜若凝也说:“还得通知校长那边提前做好准备才行。对了,最好把墨师兄他们也叫上,到时候直接把祭坛弄到实验室去测试,做进一步深入研究。” 老和尚也不坚持,便听两人安排。 魏朝阳就找医院开了两个豪华病房,一间给老和尚休息,一间给自己和颜若凝休息。 至于小白,魏朝阳也没再为难它,解了它的束缚,扔回到滕文彦旁边,由着它继续守着。 颜若凝跟着魏朝阳进了病房,这才问:“你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推测的漏洞百出,想要骗谁,小白还是韦前辈?” 虽然魏朝阳说得头头是道,但推测的过程中,却明显扔掉了好些内容。 比如说,那具复活尸体承认自己是霍深,而且他和杜萍一直在打小白前辈的主意; 再比如说,委员会总会在三十一年前处置了无运死人事件之后,却全面封禁了所有消息,连当时的相关档案都全部带走,既不给海城留下,也没有就带走给任何说法; 魏朝阳笑道:“谁心里有鬼,就骗谁。再说了我那推测虽然有好些漏洞,但真正的大方向没有问题,这样九真一假地推测,传到背后人的耳朵里,只会以为我掌握了一部分情况,但还没有完全掌握全部情况,但按现在这种发展趋势,我掌握全部情况只是时间问题,为了防止万一,他们要么会提前发动,要么会想办法解决我这个祸根。不过,我估计他们应该是会提前发动,而不是来惹我!毕竟他们的目的是炼成地运,这个目标之外的事情,都是多余的,能不做最好是不做!” 颜若凝道:“你想打草惊蛇?那然后呢?” 魏朝阳道:“然后啊,自然是要混水摸鱼!”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不是打草惊蛇 天刚一擦黑,老和尚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找魏朝阳,要求去学校挖祭坛查看情况。 显然他的内心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能够老实呆到天黑,已经是他多年修佛的成果体现了。 要不然以他年轻时的性烈如火,早就自己单枪匹马去挖了,哪还管什么影响不影响。 魏朝阳也不多说,去滕文彦的病房,强行带上小白。 滕文彦不装死人了,冷眼看着魏朝阳,脸上凸起的青筋如同虫子般同起伏颤动,却一句话不说。 魏朝阳就对他说:“滕前辈,我之前做的推测小白前辈对你说了,我要是猜对了,在这一局里,你必死无疑!灭口嘛,地运炼成,会有天地异象,不知要死多少人,再肆无忌惮也不会声张,尤其是你这样的炼运师,立马就会明白过来,到时候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肯定先杀你和小白前辈!” 滕文彦嘿嘿冷笑了两声道:“你知道个屁,我已经得了祭坛传承,只待完成命宫转化,就是仙神之属,可不死不灭,没人能杀得了我!” 魏朝阳就对小白道:“你这些天就没能让他想明白?” 小白道:“他不是思想出了毛病,是身体出了毛病,用嘴说怎么能说得动?这就是抑郁症是病得吃药才行一样一样的。” 滕文彦吼道:“小白,我没有毛病,我会成仙神之属,从此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把你点化,跟我一起享受这福分!” 小白就吓得缩了缩脑袋,“不用了,老滕,我不想当什么仙神之属。作为一只鸟,我享受不了这么大的福分。” 滕文彦就道:“这可由不得你,你必须得跟我一起享受这福分。” 小白,“……” 魏朝阳哈哈一笑,拎着小白出来,问它,“什么感想?” 小白闷头闷脑地说:“快去挖祭坛。千万小心,不要惊动太多人。要是你的推测正确,那女人在海城一定有眼线可以随时观察炼运大阵的变化,并且可以随时出手干预。”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保证妥妥的!” 魏朝阳自信满满地一竖大拇指。 小白突然就有种不祥之感。 从打认识起,这货的风格一直都是搞事就搞大事! 他该不会不避人就直接去挖,想借这个机会把暗中观察保护炼运大阵的人引出来。 这样做也太冲动太无脑了。 他连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哪路都没有搞清楚,就直接要引出来开打,该说他自信心爆棚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呢?真以为拳脚无敌,就天下无敌了?在运灵师的世界,拳脚功夫从来上不得台面,杀人不见血才是主流! 只是等到了天科大研究生院,小白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魏朝阳! 看着眼前的场面,它嘴巴张得能直接塞进两只猫一样大的老鼠。 “这,这,你这是要干什么!” 眼前的研究生院,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就差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了。 一圈高大的脚手架,上面装了足有十盏大灯,将整个现场照得亮如白昼。 巨大的挖掘机已经停稳待命。 挖掘机四周还有好些拿着铁锹穿着迷彩服的男人。 往外一圈,左右两侧摆满了各种仪器。 左边是实验室人马,摆的都是实验仪器设备,可以检测辐射、波动等等数值。 右边是委员会下属的研发中心人马,摆的都是委员会设备,可以监测地运环境变化。 再往外人更多,全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的天科大学生,有举着手机在那里拍的,还有打电话呼朋唤友来看热闹的。 “怎么会这么多人?” 小白颤声提问,感觉好绝望。 魏朝阳一摊手,“大学生嘛,精力充沛,爱看热闹,很正常。” 颜若凝拿出手机瞧了两眼,“有人在墙上问这里在干什么,学校官方置顶回答说是火灾后改建,下面有学生说这是拿大家伙当傻瓜,还附上了现场那些仪器的照片。” 魏朝阳兴致勃勃地问:“学校怎么回答的?” 颜若凝笑道:“把那学生禁言了。” 老和尚观望了片刻,便问:“那边是委员会的人,福成向来讨厌委员会,你是怎么说服他让委员会参与进来的?” 魏朝阳道:“我跟校长说,这事儿把委员会引进来,让他们和暗中策划阴谋的势力狗咬狗,我们可以借机渔翁得利。还能顺便了解一下委员会在这方面的工作流程。想要找倒敌人,就得先了解敌人嘛。” “他就同意了?” 老和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姜福成这人顽固偏执,什么时候这么能听得进去人劝了? 小白忍不住说:“魏仙使,你把委员会引进来,搞这么大场面,事情不就闹得天下皆知了?委员会跟筛子一样,有点什么特别的事情,两天就能传得天下皆知!” 魏朝阳正气凛然地道:“我们为了保护海城,要揭穿一个可能会损害海城地运的大阴谋,这么正大光明的事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又不是我们!这只是大场面之一,海城委员会已经全体动员,组织了十一个工作组,分别前往杜萍炼运阵的九个节点进行处置!剩下一个带队下坑去找你说的那个大型祭坛!” 小白一听,好嘛,这位是真怕事儿不大,连底地祭坛都透露给委员会了,就很是不解:“你这么一说,委员会就听你的话,搞这么大动作?” 滕文彦跟委员会斗了上百年,小白一直跟着,可以说对委员会的习性非常了解。 任何企业、组织、机构规模一大,都会患上官僚病,委员会这种全球性的正式在册及纺外人员数百万主的超大型机构,自然也不可能避免。 什么行动缓慢,推诿扯皮,层层请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等毛病一样都不少。 这么大的动作,又不是什么近在眼前的大危机,少说得常务委员会开个三五次会议才能拍板定下来,这还只是定下干不干,涉及到具体人员和责任分工,还得再开会研究,没一两个星期都不可能拿出方案正式行动。 明见章能这么快带队赶到海城开展工作,不是因为海城又有无运死人的事情,也不是因为海城出了王者级人运,而是因为闹出了涉及总会最高常务委员的丑闻,多耽误哪怕一分钟都可能会发酵成全球性的舆论事件,所以才会特事特办快速通过。 可这才几个小时,海城委员会居然就能全体动员,说明魏朝阳跟他们联系之后,他们就立马做出了决定! 这效率,简直堪称奇迹。 魏朝阳笑了笑,没有回答小白这个问题。 大家屁股坐的位置不一样,有些事情可不能对小白交实底。 光靠说海城可能有个大危机,当然不可能让海城委员会立刻就做这么大的动员,哪怕傅通就差跟他穿一条裤子了也不行,光是走程序就得走一个星期。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海城是非纷扰,又掺杂着清洗拆分齐家,所有人的打算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天塌下来,所有事情都要推到拆分完齐家之后再说。 毕竟这么大的买卖,这么多人盯着,稍不留神,少吃一口,都是小则上百万大则千万上亿的损失,哪个常务委员不得拿出全部精力来关注,实在不能分心照顾别的事情。 而明见章虽然挂着处置小组组长和特别管理区主任两个头衔,却也不能干涉权限范围之外的事情,否则的话,海城一个状告到总会去,那些对他正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必然会借机攀扯他,就算不会因此而丧失侯选资格,搞得灰头土脸也是免不了的。 想要使动海城委员会,必须得从海城委员会本身入手才行。 一般来说,这就得分化拉拢,许以好处,至少得搞定三分之二的常务委员才行。 可魏朝阳只对傅通说了一句话,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这个是炼运师架设的炼制地运的完整法阵!” 飘忽不定手段诡谲的炼运师和盘据地方根深蒂固的运灵师世家一直是委员会所面临的两大难题。 如果能够借此机会了解炼运师的手段,对于委员会来说意义不可估量。 要是正常的炼运师都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引入委员会力量。 可魏朝阳他是个冒牌货啊,卖起炼运师的法门来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海城委员会除去已经走上快车道的傅通和未来基本注定无光的齐正光外,可还有十个常务委员呢。 哪个能当上常务委员的会是简单角色,谁又没有像傅通一样更进一步甚至几步的想法? 只不过想往上爬,一要能力,二要靠山,三还要机遇。 能干到常务委员,前两样多少都有,唯独第三样,实在不是能强求来的。 可现在,机会来了! 清洗拆分齐家虽然是傅通借着魏朝阳全程打主力,最后还仗了明见章的势才做成,但既然做成了,海城委员会全体就都有打击地方豪强的功劳,哪个常务委员都落不下,无论到哪里,“清洗拆分齐家我参与过”这句话一出,必然要被人高看一眼。 如果能够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个了解炼运师法门的功劳,那就是功上加功,人人高光。 上面只要有调整亚洲区委员会方面人事的想法,必然会首先考虑到海城这帮加了高光功绩的常务委员。 而众所周知的是,每次各级最高十二人换届后,都必然会迎来一轮人事大调整! 机会就在眼前,瞎子都能看到,不冲那是傻子! 所以海城委员会的诸位常务委员们很简单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全力以赴解决魏朝阳所提出的问题,而且要快,抢在明见章知道这事儿之前做完,不给这总会空降的天龙人抢功的机会。 而且任务分派也很好说。 这么大的功劳,必须得人人沾光才行。 正好分十一个行动组,除了齐正光留守坐总外,其他十一位常务委员,一人领一个组行动,将来往上报的时候,不畏危险,亲临一线,这都是功劳! 而且为了办好魏朝阳交待的这件事,傅通甚至都没跟鞠强国计较之前的事情。 总之,海城委员会目前状态是空前团结。 各常务委员倾巢而出,各显神通,不仅带着工程研究人员、武装保卫人员,还都带着摄像跟拍人员,必须得把自家亲临一线的英姿拍下来,这叫工作留痕,以后有人问起来,都不用说,直接把视频甩他脸上就可以啦。 傅通也是不能免俗,现场打光打得这么亮,可不光是为了保证挖掘施工,更是为了确保拍摄效果! 此时此刻,他正热情洋溢地握着校长的手在寒暄,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仅仅是因为能够有机会得到了解炼运师法门的功绩,还因为他能以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身份正大光明地站在天科大校长面前,跟他握手寒暄。 这老头可是整个东亚地区都出了名的老顽固,对委员会偏见极大,把一切运气公司都斥为骗子,不仅自己不会接受运气的买卖租赁,而且也不允许他的亲朋好友门徒伙伴做这种事情。 偏偏这老头还德高望众,影响力极大,各运气公司为此很是损失了一批优质客户,以至于让海城委员会倍受各方明嘲暗讽。 如今他傅通能够好端端的站在姜福成面前谈笑风生,而不是被老头扔杯子砸出去,那就是海城委员会和他傅通的一大胜利,视频放出去,对他在委员会内部的声望绝对有量级提升的效果。 这一刻他颇有些当年米利坚尼克森大统领飞过太平洋出访打开神秘国度大门的豪迈心情。 “姜校长你就放心,我们可是绝对专业人士,保证不会对天科大造成任何不良影响,保证天科大地运正常健康。我们可以加个微信,以后要是地运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直接找我,我负责安排维护修补!” 校长板着脸说:“不必了,我不信你们这一套,让你们来执行挖掘,跟什么运气没有关系,是魏朝阳说了你们在挖掘堪测方面比较专业,所以才同意的。你们尽快挖,挖完了就把东西带走,别影响学生们正常学习休息就行!” 对于这个祭坛,如果真实存在的话,校长其实是想留下来自己研究。 但魏朝阳却劝他说这玩意不仅危险,而且跟正常的运气没有太大关系,与其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不如专心在原来的路径上深入研究,至于祭坛交给委员会来研究,出了结果有他在也能拿到,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死的也是委员会的人。 校长这才放弃原本的打算。 这也就是魏朝阳,带着大幅度推进实验室研究的光环,又跟委员会有密切往来,对于校长的计划至关重要,否则换个人想这么轻易劝服校长都不可能。 傅通拿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却也不生气,今晚他能够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胜利,小小的缺憾完全不需要在意,正想再应对几句,显示一下自己的大人大量,却一眼看到魏朝阳带着颜若凝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个中年男人,便赶紧招呼道:“小魏同学,就等你啦。” 这就显出傅通的细心了。 在学校里得顾忌魏朝阳的学生身份,要是乱喊他是什么魏顾问,怕是不方便他以后的学习生活。 魏朝阳笑着上前,先跟校长打招呼,然后才对给傅通介绍老和尚。 傅通一听这位是传奇人物释无用大师,登时肃然起敬,握手连摇道:“久仰大师盛名,一直想着去拜访您,只是俗事缠身,一直没能腾出工夫来。”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傅先生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赶紧开挖。” 傅通心想这老和尚跟运灵师圈子也没什么联系,怎么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再一想他刚才是跟着魏朝阳一起走进来的,心里就是一跳,暗暗琢磨,这老和尚就算不是炼运师,也肯定跟炼运师关系密切,滕文彦说魏朝阳背景深厚,如今一看果然不得了,连这种年轻时出生入死,出家后名动国际的高僧大德都能使唤得动。 委员会的基本工作之一,是关注所在地区的重要人物和区域。 一般来说,重要人物都带着特殊的运,所以都需要重点关注。 而做为文慧寺主持的释无用,仅仅是主持身份,就足以列入委员会重点关注范围了。 也正是因为重点关注,才会知道老和尚背后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这样的人物都能跑出来听魏朝阳使唤! 魏朝阳背后力量之强大可想而知! 傅通心里便对魏朝阳的背景越发敬畏。 当下也不多说,本来就是等魏朝阳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还有什么可废话的,挖。 挖掘机就轰隆隆的开挖。 当年老和尚按着指点,把那祭坛埋到地下三米三的位置,足足挖了多半宿才挖完,如今却只不过是挖掘机两铲子的事儿。 论理是用不着动这么大家伙的,可这不是常务委员亲自带队的大行动嘛,大行动就得有大气势,要是光一群人在这儿抡铁锹,哪还有什么气势可言? 他傅委员只是调了挖掘机过来已经够低调了,还有好几个委员专门调了直升机过去配合摆场面。 挖了两铲子,挖掘机就靠边了,那一队拄着铁锹的人马跳下坑接着挖,几锹下去就看到了祭坛的尖顶,当即便弃了铁锹改用小锹扫帚来清理。 人多就是好办事,没多大会儿工夫,这祭坛就现出全貌。 果然跟仓库里发现那个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小白看了目瞪口呆,喃喃嘀咕道:“这玩意不是独一无二吗?怎么还真有第二个?难道拜灵教被骗了?” 要不是独二无的宝贝,也不可能被拜灵教当成镇教宝器拜了上千年。 可眼前的事实却完全打破了小白的认知。 校长就在旁边呢,听到小白嘀咕,不由吓了一跳,瞟了它好几眼,就悄悄捅了魏朝阳一下,“这鸟会说话?外星人?” 魏朝阳道:“不是,是妖怪,活了一千多年呢。” 校长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小白扭头瞪他,“你干啥!” 校长惊喜地道:“智商水平也不低,这个很有研究价值啊,小颜,你没想过要研究一下吗?” 小白吓了一缩脖子,不敢再凶了。 颜若凝笑道:“等回头我给它拍个片,再采点生物样子,细细分析一下。” 小白赶紧挪到魏朝阳另一个肩膀上。 棉花就趴在这边肩膀上,被挤了位置有些不开心,冲着小白喵喵叫了两声,小白一展翅膀就把它给拨拉下去。 颜若凝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棉花,棉花委屈地缩在她怀里喵喵直叫。 这么会儿工夫,傅通那边的人已经拿着绳索把祭坛捆好,用吊车从坑底吊起来。 外面围观的学生发出一阵惊讶的低呼,手机闪光灯乱闪一气,全都在争先恐后的拍照录视频。 按这劲头,最多一个小时,全国人民就都知道天科大地底下挖出文物的事情了。 那个暗中设局的人,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就算没在这边留什么监视的暗哨,也一定会看到这场面,到时候只要进一步了解,就会知道她在这边的布局已经被破。 到时候只要她不是缺心眼,短时间内一定不会再来海城露面了。 对于一个理智的阴谋家来说,既然她有耐心花上百年的时间来布局,就一定不会因为一时的气恼而冲动行事。 就算想报复魏朝阳,也会在准备妥当之后再做行事。 而这正是魏朝阳想要的。 再精细的阴谋诡计布局圈套,在被摊到阳光之下后,都将变得漏洞百出滑稽可笑。 所以,魏朝阳就是要把事情搞大,把委员会的力量引起来,直接拆台子,不让那女人再出来唱戏! 他,从来就没想过被动等待那女人露面。 打草惊蛇,不是要把蛇惊出来,而是把蛇惊走! 再借委员会的力量把水搅混,让对方不能轻易摸清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主使者,争取更多的时间来从容布局。 魏朝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当然了,如果那女人敢于露面,他却也不会惧怕,自然还有别的准备来应对。 当祭坛被移动的时候,两边的仪器全都打开进行监测,而且各有收获。 实验室这边的监测到了微量的辐射,以及特殊频段的波动信号。 这是一个极短暂的不停循环往复的信号,得需要回去跑计算机才能破解信号的意义。 而委员会研究中心这边的仪器则监测到了天科大地运的轻微变化,从数值走向来看,是趋向于好的变化。 至于这个变化,魏朝阳不用看监测数值就知道了。 随着祭坛的挖出移动,那颗干枯发黄的扶桑树明显变得精神一些。 颜若凝头顶的乌鸦就飞到那颗枯黄的扶桑树上,左看看右看看,还轻轻啄了顶尖的绿叶几下,然后才返回来,显得挺高兴的样子,在颜若凝脑袋上转了两圈,才又重新安份的趴下。 祭坛被吊到卡车上安放。 它将会被运到仓库那边,与另一个祭坛一体存放,留待以后慢慢研究。 随着卡车开动,围观的学生们都兴致勃勃的追着去拍照,学校的保安和教务处老师也开始驱赶现场学生,一副已经完事的架势。 但等把学生都清走,学校的人也都离开后,魏朝阳这才走到坑边。 对于他而言,现在事情才刚刚开始。 如果他基于被动搜索到的炼运知识和这段时间掌握的各种情报所做的推测没有错,在祭坛下方应该有一个直通向做为炼运炉鼎的地脉。 这是点燃炉鼎炼势成运的点火口。 按照推测,韦兴国将在这里再见那只怪物,完成宿命一战,并且用自己执念完成的狂暴情绪以及生命最后的爆发,将所带的运点燃,这点燃后的力量将被祭坛收集,通过地脉直抵炉鼎。 所以,想要弄清楚有没有这样一条地脉,方法很简单,由韦兴国提供些包含他生命力的鲜血就可以了。 韦兴国二话不说,由着护士抽了一管血。 护士也是傅通带来的,在委员会下属医院工作,虽然不是运灵师,也见多识广,扎针水平发挥稳定,一针见血。 傅通小声叮嘱摄像人员一定把每一个动作都仔细拍下来。 魏朝阳拿着这管血,与老和尚一起跳到坑底,在祭坛底部在泥土上留下的印迹中央,先拿了个烂运放到上面,再将血液对着烂运慢慢滴下,然后对老和尚说:“韦大哥,调动点情绪,激动一些。” 老和尚一听,便盘腿坐下,开始念经。 魏朝阳莫名其妙。 念经从来都是平稳心绪的,他这不是搞反了吗? 哪知道老和尚只念了几句,突然间就跳了起来,怒吼道:“念什么经,求什么佛,佛祖眼瞎的,从来不佑良善人!我学佛七十年,连仇都报不得,还学个什么佛!” 脸红脖子粗,势如疯狂! 魏朝阳目瞪口呆。 这就是老和尚参禅的样子吗? 怪不得要闭关不见人。 这要让外人看去,什么高人形象都丢得干干净净啦! 不过眼下不是琢磨这事儿的时候。 魏朝阳吐了个槽就赶紧把注意力回到正事。 老和尚情绪已经相当到位。 魏朝阳立刻仔细观察血滴落下的位置。 随着老和尚的怒吼与血滴的落下,那烂运下方的位置突然颤了颤,露出一个三角形的痕迹。 这痕迹大概有巴掌大小,一露出来,就把烂运和鲜血一并吸入其中。 下一刻,异变突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消失的祭坛 那个三角形的压痕突然向外鼓了一下。 跟着便冒出一道同样形状的粘液,混杂着鲜血、泥土,粘稠程度如同酸奶一般,还不停地冒着泡泡,发出轻微的破裂声响。 这道粘液仿佛喷泉般自地面涌起,足有手臂粗细,一家伙就飞起一人多高,跟着便有一道黑影自其中窜出来,直扑向老和尚头顶。 老和尚却是没有丝毫动作,还在一脸吃惊地看着那道粘液。 显然,在他的视野里看不到这个冲出来的黑影。 魏朝阳把右手往老和尚肩膀上一搭。 老和尚本能的肩膀一塌,卸掉他搭上来的手,跟着反肘回打。 这是身为一名武者的本能反应。 虽然跟魏朝阳拜了把子,但两人毕竟才认识不到一天,达不到绝对信任的程度,被突然袭击,便立刻做出反击。 魏朝阳不慌不忙,抬左手往打来的肘上一推,右手跟着老和尚的肩膀往下落,然后轻轻向后一扳,老和尚登时身不由己地转了半圈,离开原来位置。 那道黑影便扑了个空,动作微微一顿。 这一顿,便看得清清楚楚。 赫然是一条额生独角的双头黑蛇! 通体黑气弥漫,两眼血红,清晰爆表,只是状态不怎么稳定,身子各处不停地忽闪忽灭。 老和尚被拨的身子一转,跟着便一拳锤向魏朝阳后背。 魏朝阳似乎是躲闪不及,被一拳锤了个正着,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两步,顺势挥起手臂,抓向双头黑蛇。 可手指还差一点碰到双头黑蛇的当口,双头黑蛇却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三角形的粘液哗啦一下散落到地面。 魏朝阳站定脚步,嘴角一缕淡淡的鲜血流出。 他立刻抬手把血抹掉。 老和尚愣了一下,上前一步,歉意地道:“对不住,我还以为有人偷袭,没能收住手。” “没事儿,我这身强体壮的,打一拳不要紧。”魏朝阳爽朗笑对,却又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 老和尚关心地问:“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这拳太重,刚才也没能收住力,不要留下内伤。唉,我这到底是老了,年轻的时候,随时就可能收力撤招的,现在却反应不过来了。” 魏朝阳笑道:“刚才我及时往前躲了一下,卸掉不小的力量,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韦大哥。” 老和尚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为啥地上往外冒泥?是有什么作差了吗?” “没做差。这个反应验证了我的猜测!”魏朝阳道,“这下面就是通往炼运地穴炉鼎的地脉,因为失去了祭坛这个阀门的压制,所以被地脉压力反冲出来,达不到炉鼎所在位置,这其实是个安全控制的法门。炼制地运风险极大,如果发生问题,将祭坛移走,便可以把炉鼎压力通过地脉宣泄出去,保障主持炼制者的安全。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宣泄压力的位置,轻则地难,重则天灾,整个区域都会因此变成人间地狱!” 老和尚道:“所以,我真的受骗了,被那个仙女,那个女人骗了七十年?” 魏朝阳道:“我只能说你是她或者某些人计划的一部分,至于说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不好说。或许这不是策划,而只是因势利导,先有了章本出的事情,才有了你入局。” 老和尚有些茫然地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魏朝阳道:“堵死这个口子,这样炉鼎就缺少点燃和泄压的路径,但凡心里有点数,就不会再使用预设的炉鼎来炼制地运。” 老和尚叹气说:“那你可千万小心,无论是谁,花了上百年布下的局被破坏,都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来找你报复。” 魏朝阳看着老和尚的头顶,微微一笑,道:“他们要是真咽不下这口气,要来的我报复的话,那其实是好事。我真的很期待他们能来!不过,他们会不会来,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现在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他抬头告诉站在坑边的傅通可以进行下一步,然后又让老和尚先上去。 坑边放了个软梯,原本是为老和尚准备的。 可这位小一百岁的老人家却压根没用那软梯,而是纵身一跃,伸手搭住坑边,稍一用力,便翻出土坑,动作干脆利落,一般年轻小伙子都远远比不上。 倒是魏朝阳没有跳,而是老老实实顺着软梯爬上去,在中间还稍停顿了一下,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颜若凝注意到这一点,抢过去拉了他一把,顺便用眼神询问,魏朝阳微微点了下头,旋即浑若无事地站直身体,看着傅通指挥委员会工作人员对这个浅坑进行处理。 一根水管接过来,向着坑内快速注水。注入的水泛着白沫,还有一股子刺鼻的生石灰味道 注水在水线达到坑内一半位置时停止,工作人员抬着一包包泛着血腥味的胶丝袋子不停扔进土坑,直到填至三分之二的位置,才倒入大量黑土,并且反复压实压平,最后在这个位置上重新立了个石制一体化凉亭,做工倒是非常精致。 放置完凉亭,还没有结束,而是在凉亭四周移栽了一圈的槐树。 不到半宿的工夫,研究生楼后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景致。 凉亭树林,位置还挺隐秘,非常适合半夜偷情约会什么的。 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丑公牛立在这里时的模样了。 虽然一直对委员会存在偏见,但看到这一幕,校长也不得不感慨委员会的强大实力,这不仅仅体现在能快速地准备好这些东西和按魏朝阳的要求一一落地安排,更体现在这么紧的时间内,他们还能注意到布置下来的凉亭树林与研究生院原来风格的搭配效果。 明明是紧急建立起来的小景致,却和研究生院的整体风格相得益彰,完全没有任何突兀不适,甚至起到了极大的美化效果! 这说明这样一项紧急工作,对于委员会来说只不过是件信手拈来的小事。 而问题在于,类似的行动组,委员会同时派出了十一个! 校长一直以来其实对委员会以及各大运灵师世家的实力并不是很清楚。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个极为封闭的圈子,不是运灵师很难打入其中,就算再有钱的富豪,在运灵师眼里也不过是提款机,甚至是待宰的猪羊,就比如封家,虽然花了大钱在委员会那边捐了个身份,但却依旧是个外人,魏朝阳闹得沸反盈天,全球运灵师都已经知道了,可近在咫尺的封阳却依旧只能拿到严重迟滞的二手消息。 所以校长以为委员会只是个行业协会之类的组织,可今天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哪个简单的行业协调组织能随随便便就动员这么大的力量! 而这只是海城一个地方委员会,上面还有洲区级委员会,以及控制着全球的总委员会! 要不是有魏朝阳掺合进来,他大概永远也看不到委员会的这一面。 仅仅露出实力的一小部分,就已经让人心惊了。 这个认识让校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傅通带队撤离,才回过神来,虽然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好态度,但却终究还是加了傅通的微信。 天科大这边的行动顺利得超乎想像,其他九个破坏节点的小组也同样没有任何波折拦阻。 各组顺利地找到了阵点,现场挖掘后,将挖出来的一应布阵器具全部收走,然后按着魏朝阳给的方案进行统一处理。 这是一种破坏炼运阵的通用方法。 被这种手段污染的位置再不能布设阵法节点。 而炼运阵的节点都有严格要求,不能随随便便选择,一旦选择的阵点被污染破坏,就基本上不可能在原来区域重新建成炼运阵了。 对于海城委员会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通过这次行动,绘制出了一个炼运阵的雏形,正式拥有一个了解炼运术的窗口,同时还得到了一个破解炼运阵的法门。 假以时日,依靠不断的深入研究,委员会很大程度上可以研发出一套应对炼运阵的标准方法,为对抗炼运师提供实力支撑。 可以想见,如果当年欧洲区委员会拥有类似方法的话,就可以提前破坏滕文彦布下的炼运阵,阻止他引发地火灾难,就算捉不到滕文彦,也不至于一败涂地,被人笑话上百年。 唯一出了问题的,是下齐家大坑那一组人。 魏朝阳强劫齐家地运,导致山塌地陷露出那个大坑后,委员会曾组织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进入其中深入调查。 初步调查结果是这个大坑并不是人为挖出来的,而是天然形成,但有人为改造的痕迹。 坑口与坑底直线距离三千三百三十三米,不差一分一毫。 坑底是一处四通八达的地下岩洞,除了正对坑口的位置人为平整过大概千多平方米外,其他位置都处于原始形态。 但有五条通道都被踩得溜平,明显曾有大量人员长时间反复通行。 研究中心本来想要进一步深入调查,结果赶上清洗齐家,人人过关,还有大量人员被直接驱逐出委员会,这调查便搁置下来。 但有了这个铺垫,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最简单的一项任务。 按照魏朝阳提供的小白说法,这个祭坛有小山辣么大,位于地穴东南方向一处地窟中,瞎子都能找到。 结果去的工作组把五条路都走了,楞是没找到那个小山般的祭坛。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五条路的尽头各有一处极大的地下洞窟。 一个里堆满尸骨,从痕迹来看都是被砍杀的,初步判断是某种原始宗教祭祀的人牲祭品。 一个里堆满了各种兵器盔甲,都锈得烂掉了,摆放得极为整齐,看起来好像是个藏兵的仓库。 一个里有一尊巨大的石像,雕在石壁上,顶盔贯甲,双持一柄长戟,相当的威武,只是脸的位置一片空白,倒好像雕到脸部的时候,便停工放弃了。 一个里有一个极圆的地下湖,湖中有一颗五米高下的青铜树,树叶全都染成了红色,如火如荼,分外抢眼。 最后一个,也就是东南方向洞窟里,则是空无一物,只是四壁地面都是焦黑一片,仿佛被大火烧过。 只是按小白所说,那个大祭坛是垒石而成,坚实无比,不畏雷火,不惧撞击。 当然了,就算是它的说法夸大其辞,祭坛被烧坏了,那么大个东西,也应该留下一大堆残骸才对,哪可能干净得连颗碎块都没有? 带队的鞠强国当时就傻了眼,赶紧给傅通打电话说这事儿,想让他问问魏朝阳,这个消息准不准确。 好在魏朝阳是跟着傅通一起离开科天大的。 颜若凝也跟在一起。 倒是老和尚受了如此大的冲击,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就在天科大与魏朝阳分手,返回文慧寺休息。 听说鞠强国查找祭坛失败,魏朝阳便赶紧带着小白跟傅通一起过去查看情况。 到了地头,看到空荡荡的情景,小白震惊无比,语无伦次地说:“就是这里错不了,那个祭坛就在洞窟中央,建成之后,用拜灵教的法子祭祀开光,整个变得黑中透红,还闪着乌蒙蒙的光,特别神妙,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就没了?” 魏朝阳就问它,“你最后一次见到这祭坛是什么时候?” 小白道:“我每年跟老滕来海城,都会抽空来看一下。” 也就是说,直到去年为止,那个祭坛还立在这里,可今年就消失了! 魏朝阳看着小白的眼神就有些怀疑。 小白当时就急了,“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那祭坛就在这里。” 魏朝阳便又问:“你还没说拜灵教诱惑女真人建这个祭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别说是可以帮助女真人夺取赵宋气运啊。” 小白道:“他们当时就是这么跟女真人说的。但从我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来看,他们是想通过这个祭坛跟什么人或者什么地方建立一个稳固的联系。 但这个祭坛在祭祀开光之后,便极为不稳地向外散发着某种力量,受到这种力量影响,不停有人变成无运死人,当时在这里被征来施工的奴工加上守卫的女真人军队足有十万人,大部分都死在了无运死人现身后的屠杀里。 拜灵教的人就封锁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我当时的合作伙伴一心想窥探祭坛的秘密,偷偷潜入地穴,结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疯傻了,只会念叨什么诸天碎灭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既不能正常回应人,也不吃东西喝水,没几天人就死了。 后来我离开这里,再也没有回来过。要不是老滕跟地杜萍、霍深合伙来探寻秘密,发现了那个祭坛模型,我几乎都要忘记这里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魏朝阳看着小白道:“那么,你有什么是不能说道的,一说出来就会牵联很多人的运气,造成可怕后果?” 小白犹豫一下道:“这个不能说啊。” 颜若凝插嘴问:“是谁告诉你这些内容不能说,一说出来就会牵联很广,造成可怕后果?” 小白老实回答:“那个女人。” 魏朝没再提问,转头去看其余四个洞窟的视频。 鞠强国的小组带了好些无人机,每个洞穴都放了两个,可以时时把画面转过来。 而且每个洞窟外都有一队委员会工作人员等候待命。 魏朝阳看到堆满人骨的洞窟后,指示那边的工作人员把被白骨遮掩的地面清出来一块。 结果发现白骨遮掩的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积满了黑红的血泥。 再看堆放兵器盔甲洞窟地面,也刻满符纹。 同样的符纹还出现在雕像盔甲表面和青铜树的红色树叶上。 看过之后,魏朝阳神情凝重,把傅通和鞠强国找到一起,道:“从现场情况来看,这里无疑就是炼置地运所设的炉鼎。只不过这个地运炼制的开始时间远不是我猜测的四十六年左右,而是在北宋末年! 那个积满尸骨的洞窟就是举行祭礼的地方。通过大量的宰杀人牲激活了这个地穴炉鼎,从那一刻起,这个地运炼制就开始了。 而藏兵、雕像则是炼运术中的以形化意的法门。从这个设计可以看出,这里要炼制的地运应该是主杀伐征战的类型。 哪里诞生这样的地运,都必然会产生大规模战乱,地运不消,战乱不止,而反过来地运又能借战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个炼运阵已经在海城地下默默运转了上千年。 北方几乎没有停止过的战乱为炼运阵提供了足够的祭品来保证运转。 由此来看,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地运炼制的开始,而是结束。 这样一个庞大的炼运局,用一百年来收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一千年的时间,会炼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地运? 傅通不由得紧张万分,“那祭坛消失,难道是炼运成功了?会有什么后果,我们需要怎么应对?” 魏朝阳摆手道:“这样一个炼运大局,真要炼运成功,海城能不能存在都两说。现在既然海城安然无恙就证明还没有成功!至于这祭坛消失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就算没有祭坛也不要紧。被设为炉鼎的,是这个地穴,而不是那个消失的祭坛。我原本是想找到祭坛,仔细了解一下这个炼运阵的情况,可现在没有必要了,把这个地穴炸了,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的身子突然轻轻晃了晃,嘴角鼻孔又有血迹流出。 颜若凝大惊失色,上前扶住他,低声问:“刚才是不是伤到了?” 魏朝阳抹掉血迹,低声说:“韦兴国的拳力不弱壮年,这很不科学,我觉得有些不妥,没敢让他知道他打伤了我。刚才我还觉得只是稍有些胸闷气短,可现在却心慌得厉害,而且腔子里一阵阵刺痛。他这一拳肯定用了阴劲儿,就是奔着打人内伤来的。我短时间内动不了手了。” 傅通刚才也看到了这一幕,本来以来魏朝阳没事,哪知道居然会伤得如此严重,赶忙道:“魏顾问,我安排人送你去医院,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有什么你尽管交待。” 鞠强国也挤过来道:“没错,魏顾问你就放心,这里有我们呢。哎,傅委员要不然你也跟魏顾问去医院,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他这心里的算盘打得明白,如果让傅通留在这里,肯定会分润他的功劳。 以时候一提起这事儿,别人都是独立完成的,唯独他鞠委员是得了傅通的帮助才能完成,他鞠委员还怎么寻求提拔了? 傅通瞟了鞠强国一眼,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当时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但转念一想,没必要现在跟这老狐狸争什么,倒是他提醒的没错,现在保护魏朝阳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当即就对鞠强国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送魏顾问去医院检查治疗,这里就得鞠委员你多多担代了。” “你们就放心的走,我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鞠强国拍着胸脯保证,迫不及待地送魏朝阳、颜若凝和傅通走人。 三人出了地穴,傅通便直接调来一架直升飞机,拉上自己再加上魏朝阳、颜若凝,也不多带其它人,直飞委员会下属医院。 本来傅通是想带魏朝阳去海城第一人民医院,那里的医疗技术水平全省最高。 可魏朝阳却否决了他的想法,而是要求去委员会下属医院。 他对傅通说:“现在暗中策划这一局的人不知是什么情况,我受伤的事情绝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让暗中那人起了报复的心思。我是练武之人,对自己的伤多少有数,不需要什么太繁杂的治疗,主要还是靠休息静养来慢慢恢复,委员会医院就能应对。” 傅通这才放弃原本打算,指挥直升机,改飞委员会医院。 得到提前通知的委员会医院在职医生倾巢而出,推着急救床,带着急救药品在外面等着,直升机一落定,便立刻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扶着魏朝阳躺到急救床上,二话不说,先把点滴给扎上了。 行话这叫先建个通道。 扎好针,众人便推着魏朝阳往医院里跑。 各种检查都给开了绿色通道,到哪儿都是直接优先做,被插队的也没敢有怨言的。 能来这里看病的,都是运灵师,谁不知道魏朝阳的大名,更何况身边还跟着傅通这位大人物,被这种大人物插了也是白插,如果不服气想搞点事情出来,只会比被白插更惨。 抽血彩超拍片一轮下来,最后一项则是全身核磁。 魏朝阳被推进核磁共振室,其他人再也不放,也不能留下来,只能老实退出去。 嘈杂的令人不适的机器运转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算完事。 移动床退出共振机。 魏朝阳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中计了 “韦大哥?” 魏朝阳脱口叫了出来。 站在核磁机旁边的老和尚依旧是分手时穿的那一身T恤牛仔,只是看着魏朝阳的眼神分外陌生。 “是我!”老和尚神情有些迟疑,语气木然缓慢,“听说你伤势发了,我来看看你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大事。”魏朝阳神情自若,仿佛没有注意到诡异之处。 核磁室的门还没开呢,老和尚就进来了,难道得穿墙来的? 老和尚迟疑了一下,慢慢向魏朝阳伸出手,眼神犹疑不定。 魏朝阳面带微笑,看着老和尚,丝毫没有防备之意。 突然间,灯光消失,整个核磁室陷入完全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不,不仅仅是核磁室,而是整个医院,都在这同时断电。 慌乱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停在颜若凝肩上的小白一激灵,就想飞起来。 哪知道颜若凝反应极快,伸手按住它,低声道:“不想死就别动!” 小白身子一僵,又听颜若凝轻声道:“真够疯狂,幸好选了这里。” 医院断电是大事。 虽然像海医院这样的地方都有自备的应急发电机,但想要启动复电,也需要时间。 而这一段时间,对很多危重病人,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不幸中的万幸是,委员会下属的医院生意冷清,医生护士比病人还多。 而且在魏朝阳抵达前,医院做了一次清场,除了滕文彦外,其他病人都暂时转移到了齐家的那所医院。 如今这所曾压得委员会医院抬不起头来的私立医院,已经归委员会所有。 转移人员的理由是保密需要。 魏朝阳受伤这件事情,从傅通角度来说,也不希望传得尽人皆知。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倒不用担心病人受到连带伤害。 颜若凝错动脚步,慢慢靠到身后核磁室的墙壁上,缓缓向着一侧移动。 黑暗中响起傅通的声音,“冷静,所有人都不要动,把手机电筒打开,” 他不仅这样说,还第一个这样做。 电筒的光芒照亮了他身周的人。 可是这一照,他却骇然发现,身边站着的,不是熟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而是一些脸部扭曲且长满瘤子肉条状赘生物的怪物。 这些怪物全身都光溜溜,满是滴答下落的粘液,一对乌黑的没有瞳仁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气。 它们几乎同步看到了傅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猛扑上去。 傅通大叫一声,把手机往空中一扔,果断抱头蹲下。 光芒随着手机的翻滚上升,将长长的走廊映得忽明忽暗。 所有人都骇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无声无息地冒出好些怪物。 混乱就在一瞬间产生。 呼喊,惨叫,沉闷的击打,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向身边发动攻击,拼尽一切力量阻止任何活动的生物靠近自己。 手机升到高处,再翻滚着坠落。 光影晃动的走廊尽头,出现了滕文彦的身影。 他所有露面外面的皮肤都已经被凸起的青筋所占满,以至于样貌扭曲的不似人类。 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走廊尽头。 手中拎着一根乌黑的短棍。 慢慢地步入黑暗中混乱的人群。 惨叫惊呼声突地上了一个台阶。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核磁室内。 “听,开始了!”矗立在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高大轮廓的老和尚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躺在核磁机上的魏朝阳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和尚的手缓缓按下,却直接按到了冰冷的躺板上。 “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出去。” 老和尚的声音缓慢低沉,他缓缓离开核磁机,慢慢地在小小的检查室内走动,黑暗仿佛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魏朝阳趴在地上,借着黑暗慢慢移动到墙边,缓缓靠在墙壁上,不发出一点声响。 “你受了严重的内伤,没有持续作战的能力,所以必须得节省体力,借着黑暗掩护,寻找一个一击而胜的机会!” 老和尚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咚,咚,咚…… 沉闷的敲墙声从室外传来,一下,一下,又一下,混杂在一片惨叫惊呼声中,显得格外诡异。 魏朝阳紧贴着墙慢慢移动。 “你想一击而胜,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老和尚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离魏朝阳越来越近。 “再过十秒,供电就会恢复,这里将重见光明,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墙上传来的咚咚声变得急促,一下紧接着一下,然后突然一顿。 几乎在同时,光明大作。 重新恢复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可如果事先闭上眼睛的话,就可以豁免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保证视线正常。 “看到你了!” 老和尚扭头看向紧贴着墙壁的魏朝阳,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纠结表情。 “韦大哥,你一辈子的执念是为什么了?” 魏朝阳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紧贴着墙壁站直身体。 老和尚的身体微微一滞,然后慢慢地道:“都是谎言,不是吗?我一辈子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谎言吗?是浴血擒汉奸是谎言,还是勇夺国宝是谎言?还是你们天武堂上百帮众战死是谎言? 你们当年做的事情,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是无可否认的大英勇,只不过有人利用了你们的英勇,为自己谋取私利! 你一辈子的执念用错了地方不假,但却从来不是笑话。那个怪物也只不过是某些人的工具,想报仇,不是要杀掉那个怪物,而是要铲除役使那个怪物的人!” 老和尚依旧在慢慢向着魏朝阳逼近,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阴狠,时而茫然。 他的双拳握紧,脚步变成贴着地皮移动,随时可以发动攻击,毫不掩饰的杀机呼之欲出。 “来不及了,我已经不是我!”老和尚喃喃道,“现在,我只想摆脱这一切,而只要杀了你,就可以获得大解脱。” 墙壁后的敲击声突然再次响起,密密急急,宛如小鼓震动。 “是吗?那么,韦大哥,告诉我,你是想要完成执念,还是要大解脱!” 墙壁震动蓦然再次停止。 魏朝阳突然转身,无视已经近在咫尺的老和尚,沉腰坐马,一拳打在墙面上。 走廊内。 滕文彦站到了颜若凝身前。 在他后方,地上躺满了痛苦哀嚎的委员会工作人员。 只是傅通不见了影子。 “老滕,你要干什么?” 小白有些慌张地发问。 滕文彦看着颜若凝,脸上密密麻麻的青筋不停跳动,仿佛无数虫子在那里蠕动扭曲。 “我要你的命宫!” 滕文彦直勾勾地看着颜若凝。 颜若凝紧贴在墙壁上,轻声问:“滕前辈,你不是炼运师吗?怎么又想抢我的命宫了?” “运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滕文彦道,“得了这传承我才知道,什么炼运术,都是骗人的,什么运,都是骗人的,这世间真正重要真正有意义的,也是唯一有意义的,是命宫啊!” 颜若凝问:“可你自己有命宫啊,为什么要我的?” “因为我需要。一个能够蕴养王者级人运的命宫,吃掉的话,一定可以助我更进一步,成仙成神!” 滕文彦眼里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老滕你疯啦,命宫怎么能吃?”小白惊恐地叫道,“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不是想探求运的真谛吗?怎么变成要成仙成神了!” “是祭坛告诉我的。”滕文彦发出嘿嘿的笑声,“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一直在你引导的错误道路上找不到门路!探索运的真谛是为什么了?当然是为了像神仙一样寿与天齐,长生不死,逍遥自在啊!我一直以为运是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可得了祭坛传承我才明白,运那是外来的,外物不可凭,而命宫才是自身所有的,壮大命宫才是正途,修运是邪道!” 小白道:“就算你想壮大命宫,也不能吃别人的命宫,命宫格局各不相同,从来没听说吃别人的命宫能补充到自己的命宫上。” 滕文彦吼道:“那是你孤漏寡闻!你误了我三百年,充分说明了你的无知与愚蠢!不过,我不会嫌弃你,要不是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找到这条道路!等我成仙成神之后,一定会带你一起。” 小白,“你疯了,这事儿这么搞不对……” 可它话没能说完,就被颜若凝给捂住了嘴巴,她热切地看着滕文彦,“我的命宫要是被你吃掉的话,肯定活不了了。那临死之前,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你能告诉我这个命宫倒底在哪个部位吗?”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好些天了。 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依然找不到人体的命宫在哪里。 颜若凝一度认为命宫可能是某些器官的集合作用称呼,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但魏朝阳却能看到命宫,就好像他能看到运一样。 运已经被墨千冷实验室证实为一种宏物质或者说是一种宏物质的一部分。 但命宫是存在于人体内的,不太可能是宏物质,除非连人类本身也是宏物质的一部分。 但从科学原理角度来说,这显然不太可能。 如今滕文彦居然说要吃命宫来补命宫,那么在这个做法最起码的基础必然他知道命宫在什么位置,以及采集的方法。 滕文彦脸上青筋跳动,“你马上就要死了,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颜若凝认真地道:“朝闻道,夕可死,我对于科学研究的兴趣会一直持续到生命结束的前一秒,所以能满足一下我这个最后的愿望吗?” “呵呵呵,这可是不能外传的独家传承啊。” 滕文彦的眼睛转到小白身上。 小白一激灵,就想飞走,却又被按住了。 颜若凝大方地说:“没问题,一会儿你可以先杀了小白前辈灭口,然后再放心大胆地提取我的命宫。” 小白,“……” 滕文彦冷笑了两声,道:“你不用想要拖延时间,魏朝阳受了重伤,被困在核磁室里,而且有人在对付他,他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问题,不可能帮你了。” 颜若凝眉头一挑,“所以,我都成笼中鸟网中鱼,你还有什么不敢告诉我的?或者说你其实根本不知道命宫的位置,打算把我整个人都吃掉?” 滕文彦道:“我不是野兽,当然不会吃人。人的命宫与运一样不可见,只能用独家法门来捕捉,我会先杀掉你,然后剖开你的脑袋,在命宫萎缩前,将它提取出来,再以特殊法门吞噬融合到我的命宫中。” 颜若凝道:“什么法门,能说来听听吗?” 滕文彦道:“这法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有被祭坛认可的人,才能够得到传承。而我,就是被祭坛认可的人!杜萍、霍深研究了一百多年,没有任何成果,是因为他们不被祭坛认可!我,才是天命的祭坛传承者!” 颜若凝打断他道:“这个你就说错了,杜萍和霍深也想要抢夺我的命宫,而不是我带的王者级人运!他们两个都被祭坛认可了,你们这个天命传承者的数量有点多啊。” “你胡说,我才是天命传承者!”滕文彦似乎对这个身份非常重视,脸上青筋蠕动得越加厉害,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都变成一堆聚成个人形大虫子,“命宫需要用雷电来提取,它本来是无形无质的,依托于人身而存在,但当以特殊的方法对人体进行雷击,就可以将命宫与人体剥离。但这个方法,你别想我告诉你!现在,不要浪费时间了,死来!” 他大吼着,抬手攻向颜若凝。 有火花在指尖跳动。 烈火燎原的作用下,这火花很快就会变成熊熊烈火。 滕文彦经过长期的练习,能够支撑自己使用烈火燎原三分钟。 而三分钟就足够了。 当年恶斗欧洲区委员会的时候,哪怕是穿着全身甲胄的骑士,也经不起超过一分钟的烧灼。 这个美貌聪慧的姑娘很快就会被重度烧伤,失去一切战斗能力。 但她却一时不会死。 人死了命宫会快速萎缩,只有活着才能够取到完整的命宫。 所以他不会烧死颜若凝,要趁她活着,做好施法提取的准备,然后再砍剖开她的脑袋! 小白尖叫,“快躲,不要碰!” 烈火燎原之下,稍一触碰就会化为无法熄灭的烈焰。 无人可以逃脱! 火神威名,便来自于此。 颜若凝微微眯起眼睛,却根本没有小白的劝告,不躲不闪,依旧紧靠墙壁,一拳迎着滕文彦的手掌打出! “死!” 滕文彦怒吼。 拳掌相交,发出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 气势汹汹的滕文彦僵在当场。 整个小臂皮开肉绽,碎裂的骨茬自皮肉下戳出来,白生生的,看着好不骇人。 却是没有火焰被激活。 “怎么会!” 滕文彦无法理解。 跟了他上百年的烈焰燎原居然失效了! 难道王者级人运能强到这种程度吗? “我来解释一下!”颜若凝浑若无事地收回拳头,“在楼下有一个委员会的作战支队特别小组,叫做运气压制小组,他们携带着委员会研发的设备,将整个医院范围内的所有运气都压制到了最低范围。你的烈火燎原不能激活很正常!我的运也被压制住了,要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在这里堵住落单的我?没有了运做依靠,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自己的本事了。滕前辈,我不是看不起你,但是你打不过我!” 医院下一层。 消失不见的傅通就站在这里。 身后挤满了荷枪实弹的作战队员。 稍后一些位置,运气压制小组正在紧张地操纵着仪器,全力压制医院范围内的一切运气。 而在他们身后,站着明见章。 “要现在就上去吗?”他向前面的傅通发问。 傅通头也不回地道:“再等等,魏顾问还没有发信号!” 脸上已经紧张得满是汗水。 这绝对是他当上常务委员以来最大的一次冒险! 稍有不慎就可能把性命都赔进去! 可是,只要成了,那就大赚特赚! “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吗?” 滕文彦缓缓垂下被打到粉碎性骨折的胳膊,却丝毫没有痛楚的模样,仿佛已经失去了一切痛觉。 “我或许称不上天下无敌,但要加上我们家魏魏,那就没有问题了!” 颜若凝自信满满。 “可惜,魏朝阳不可能来救你了!” 滕文彦大吼一声,挥舞着短棍,猛砸向颜若凝。 颜若凝抬手一拳,后发先致,又把他这条胳膊给打折了。 可是滕文彦身子猛得一矮。 一团血影自他身后扑了过来。 这是一个长圆形的长满触手的怪物。 披着一件如血般鲜红的袍子。 在空中冲起时,袍子猎猎舞动,将它的真身暴露出来。 “终于出现了!” 颜若凝大笑,却没有对这怪物发动攻击。 怪物越过软倒的滕文彦,扑到颜若凝近前,所有的触须同时伸张开,如同一支支利箭,猛刺过去。 轰的一声大响。 一个拳头破壁而出,自颜若凝头侧挥过,重重打在怪物的身上。 这一拳是如此之拳,以至于怪物整个身体都被打得好像受到挤压的果冻般变了形状。 短暂的阻滞后,拳头打穿了怪物的身体,将红袍子打得飞到半空。 轰隆大响声中,墙壁崩塌。 魏朝阳破墙而出,拳势不止,带着怪物向前冲去,重重打在了走廊对面的墙壁上。 怪物如同烂泥般紧贴在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触须无力垂下。 红袍自空中无力落下。 蓦得,一道雪亮的光芒自红袍中射出,直刺向魏朝阳背心。 鲜红色瞬间在魏朝阳身上展开。 绿蒙蒙的光芒横空扫过。 巨大的镰刀将光芒挡回去,顺势斜斩,将贴在墙上的怪物一刀两半。 怪物抽搐着顺着墙面缓缓滑下,滑到一半就仿佛影子般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魏朝阳顺着刀势一个转身,将镰刀扛在肩上,凝视着持续下落的红袍。 有什么东西在红袍中膨胀,仿佛吹起的气球般,将宽大的红袍撑满。 白得发光的精巧赤足自红袍下伸出,轻轻点在地面上。 便有一团白光自脚尖幻起,仿佛个托盘般将那红袍身影托住。 只有魏朝阳能看到的四个光灿灿的大字在红袍上方轻轻飘动。 八方巡游! 魏朝阳深吸了口气。 妈蛋,明明说只有他这么一个员工,那这货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竞争对手家的? 那个红袍身影缓缓停住,白玉般纤细的双手自袍子下探出,摘掉了遮住头脸的兜帽。 一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仿佛明亮起来。 魏朝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怪不得韦兴国说她是仙女。 不仅漂亮得扎心,还有股子飘飘然的仙气,脸上更是浮动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显得异常圣洁。 “哇,还真是仙女!” 颜若凝凑到魏朝阳身后,满脸惊异,然后转过身,掏出手机,对着自己和后方的仙女啪地拍了张照片,还比了个剪刀手。 仙气飘飘的红袍女人笑吟吟地看着魏朝阳,柔声道:“不想八百年后,又能在人间再见奉运仙使,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这台词,有点似曾相识! 魏朝阳就问:“云岛来的?” 红袍女人道:“云岛那帮固步自封的保守家伙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魏朝阳点了点头,客气地问:“怎么称呼?” 红袍女人伸出白玉般的双手,在身前捏出个花朵绽放般的漂亮手印。 便有一团淡淡的白气自绽放的十指间升起,化为“巡游”两字。 “巡游?”颜若凝念出声。 “牧运一脉,八方巡游,肖云意!” 魏朝阳随随便便地拱了拱手,“魏朝阳!” 肖云意眉头便是一挑,“怎么,魏仙使就这么瞧不上我这个野路子的女人,连个名号也不愿意报一下吗?” 魏朝阳呵呵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出来是为了劫颜颜的命宫,那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还搞那么没用的形式干什么,来,打过!” 肖云意却没有动手,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颜若凝的命宫?” 魏朝阳道:“不用试探了,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要是啥都不知道,还算什么仙使?肖云意,你既然现身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跟我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在我亮出红袍表明身份,挫败杜萍阴谋之后,还敢冒险发动!如今计划失败,这是想着趁我受伤,打我个出奇不意,来出这口恶心。” 肖云意轻笑道:“报复出气?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既然现身在这里,就说明大事已成。魏朝阳,你中计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起死吧 隐约间有隆隆闷响传来。 楼板轻轻颤动,仿佛发生了一次短暂轻微的小型地震。 “海城委员会还真是听话。”肖云意笑道,“你让他们炸,他们就乖乖炸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地穴被炸了的话,再上哪儿找那个祭坛?” 魏朝阳道:“地穴炉鼎炸掉,地运炼成就会中断,祭坛已经不重要了。我为什么还要找祭坛?” “你以为这个一千多年前,耗费十万人力与性命建成的祭坛,就是为了在海城炼制一个地运吗?” 肖云意仅以脚尖轻点着地面的赤足终于落实。 一缕寒芒自袍袖中滑出,在空中微微颤动,仿佛绝地武士的光剑,充满了高大上的逼格。 “你表现出来的这种无知让我感到很好奇。到底是转生过多,让你遗忘了那些至关重要的知识,还是说你只是个冒牌货?” 魏朝阳眉头一挑,突然笑了起来,指着肖云意道:“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可听你这么无知的话一说,才明白过来,你跟我不一样啊!你这个八方巡游才是冒牌货!” 大家头顶上都明晃晃的顶着各自的职位称号呢。 可她居然还说魏朝阳是个冒牌货。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看不到魏朝阳头顶上的字号。 而魏朝阳就算戴上眼镜,依旧能够对着镜子看到自家头上那几行字。 说明能看到这个字号,与外挂眼珠子无关,而是与自家的收割者职位有关系。 只有基地认可的正式职位,才能看到头顶上的职位名称。 这个女人上来就管魏朝阳叫奉运仙使,已经让他有些怀疑,如今更是可以确定,她不是基地认可的正式员工! 否则的话,她应该管他叫收割仙使,而不是奉运仙使。 那么问题就来了。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被基地认可还能顶上八方巡游的职位名称? 魏朝阳问:“你是怎么拿到这身套装的?” 肖云意一直挂着微笑的脸冷了下来,“魏朝阳,你太自大了,你以为穿上这仙袍就能自称正宗?这人间正宗,是,也只能是我们星宫!” 说完,她一挥手中光剑,闪电般刺向魏朝阳。 魏朝阳大感意外。 这女人现身之后,一直在说话却不急着发动攻击,分明有拖时间的意思,而这也正中他的下怀,乐得跟她扯几句,哪知道只说了一句她是冒牌货,居然就火了! 看起来她对自家的身份还真是很重视,容不得别人半分质疑。 绿莹莹的光芒在空中闪过。 镰刀格住光剑,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白色与绿色的光点如同细雨般纷飞爆散。 仿佛爆开了一团灿烂的烟花。 将整个走廊映得光华闪烁。 魏朝阳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电子音。 “发现未经认证的非法员工,级别初级,职位八方巡游,请收割者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击杀非法员工,回收工作套装。” 妈蛋,基地的人工智障! 怎么还能在天上直接对话吗? 魏朝阳下意识抬头往上看了看。 可惜有天花板阻隔,啥都看不到。 此时此刻。 高空中,乌云群集。 大量噬运兽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成一窝蜂般飞过来,在医院上方来回逡巡。 高天乌云之上,人类正常视线之外,有光华闪现。 一座简约至极的巨大殿堂缓缓现身。 这殿堂笼罩在层层光辉之中,以至于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可仅仅如此,那辉煌神圣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让人一见就不由得心生崇敬畏惧。 有光自殿堂投下,落到医院上方,将整个疗区楼都罩在其中。 肖云意的头顶冒出两道杠。 红的运力,数值78,绿的命力,数值35。 八方巡游四个字少了一半,就剩下巡游俩字在闪了。 不用说了,自家脑袋上也肯定这样,收割俩字,挂着绿蓝线。 就是不知道自家现在是什么数值。 上次在基地斗噩运骑士的时候,运力8,命力50。 如今自己大炼运力,把九重雷劫都给薅秃了,这运力值怎么不得几百上千。 只恨身边没镜子照一照。 前面倒是有消防栓上镶着的镜子,可惜被肖云意给拦着,也没法叫她让个道,先让自家过去照照镜子。 当红蓝条出现的那一刹那,肖云意的神情变得古怪。 她感觉到了异样变化,似乎与自己的仙袍有关,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变化。 正满心疑惑的当口,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round one,ready go!” 什么鬼? 她不由愕然,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然后看向魏朝阳,“你在搞什么?什么ready go?” 魏朝阳一听,不由乐了,“敢情你也能听到这句啊,那行,就省得我解释了。简单来说,就是你这个冒牌货撞到我这个正牌货,就别想逃了,要么交出袍子,要么被我砍死,我自己收这袍子!” “我们星宫,是天人间唯一正宗!”肖云意大怒,什么仙子气度会都不要了,倏地飘到魏朝阳身前,闪电般一剑刺出。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一剑角度诡异,目标明确,杀机四溢。 俨然就是个用剑的高手。 魏朝阳矮步侧滑,镰刀在空中闪过一道弧光,斜砍向肖云意。 肖云意剑势变幻,不用剑身格挡,却用剑尖在镰刀刀背上一点,整个人便如随风而起的柳絮般飘飞而起,躲过镰刀砍击,同时剑身错过镰刀,刺向魏朝阳的咽喉。 这一剑又快又狠,连打带消,几乎在她飘起躲闪的同时便刺出,当真既华丽漂亮,又杀法实用。 要不是被刺的是自己,魏朝阳几乎忍不住要给她叫声好了。 自打习武有成,他还是第一次真正碰上这种级别的大高手! 魏朝阳刀长不便反击,使出暗影瞬移,快速在走廊中移动闪避。 可无论他闪到哪里,肖云意的剑光都如影随形般紧跟而至,竟然不给他容丝毫空隙。 魏朝阳用这镰刀本来就不怎么顺手,打打外行还能将就,如今对上正经的高手,便束手束脚,百般不适,几招下来,便全面落了下风,全靠着暗影瞬移左移右闪。 “太差了,太差了!”肖云意一剑接连一剑,同时不忘嘲讽,“你不是说自己是奉运正宗吗?就这点本事怎么挑得起正宗大旗?你奉运仙使不是厉害吗?拿出你当年一刀砍三百个人头的本事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啊!是不是转生次数太多,本事能耐都丢得差不多了?” “呦,好像你本事多大似的,这剑法也就那么回事,要是有真本事,早就把我捅一身窟窿了,还在这儿拿嘴炮跟我发狠?” 魏朝阳嘴上不服输,可心里却不由暗暗叫苦,心想这基地真是莫名其妙,正经人谁用这么大的镰刀当打架的家伙?不给杆长枪,给把正经的砍刀比镰刀强不是。 他却忘记了,这镰刀是收割运气的工作套装,本也不专业用来打架的。 只是他这么一琢磨,就见手上的镰刀绿光一闪,立马变成了一杆长枪! 这一变化来得实在太突然,以至于魏朝阳这种高手都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还依着镰刀的形状去挡剑呢,结果一下子挡了个空,光剑贴着枪杆直刺向魏朝阳咽喉要害。 风声突起,一物急急飞来,正砸在光剑上。 却是柄消防斧。 这消防斧一接触光剑,便无声无息地裂为两半。 光剑连动都没动。 但有此这么一击,肖云意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 魏朝阳反应过来,枪杆一弹,把光剑挑开,跟着向后疾退两步,一抖长枪,嗡的一声抖出老大一团枪花。 肖云意见眼前尽是一片枪头虚影,不由大骇,挽了个剑花,飘然后退,同时没忘记怒视后方的颜若凝。 要不是她扔了消防斧过来阻挡,刚刚那一剑就能把魏朝阳刺死! “这就是你奉运仙使的本事吗?仗着人多不讲武德是!” 魏朝阳将枪尖搭到地面上,笑道:“我和颜颜向来有事儿一起上,你要不服气,也可以摇人过来帮忙!” 肖云意冷冷地道:“魏朝阳,你得意的太早了,我不怕告诉你,这海城炼运阵的炉鼎,不是那个地穴,而是建在地穴内的祭坛! 炼制地运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只有一种点燃炉鼎的方法?就算你填死地脉火口,拆了杜萍布下的聚势阵,可只要引雷击祭坛,一样能够点燃炉鼎,开启炼势成运! 我早就在祭坛所在地窟上方的地面布下引雷阵,只要窟生变,立刻就能激活,引动天雷! 你安排委员会炸塌地窟,不仅会激活引雷阵,启动地运炼制,而且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祭坛,阻止这地运的炼制! 整个海城都将因为你的错误而变成瓦砾,上千万人都会因此而死!至于你那可怜的小情人,命宫牵连天科大地运,逃无可逃,在新地运炼成那一刻,就会被新地运倒灌而亡!” 魏朝阳道:“地运倒灌?颜颜的命宫很特别是,这就是你想要抢夺她命宫的原因?你们要她的命宫准备做什么?” “你就别想套我话了。”肖云意道,“魏朝阳,这一局,你输定了,什么都得不到!” 魏朝阳歪头看着肖云意,突然说:“一个人活这么久,一定很孤独。” “什么?”肖云意被他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话给说得一怔,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是你利用的工具,到最后,工具都没了,就只能自己亲自上场来解决。”魏朝阳道,“但凡你手上还能有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安排在祭坛那边守着,确保你这最后的保险不会出问题!可是你没有人可用,既要看住我,又想在炼运阵发动前劫走颜颜的命宫,还要确保炼运阵如常启动,你分身乏术,所以就只能选择来医院这边。这样的话,就算是炼运阵最后出了问题,你依然可以夺走命宫,也不会全输!我说得对不对!” 肖云意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冷冷地道:“你这些话说得毫无意义,想拖延时间往外传消息也来不及了!引雷阵在地窟被炸塌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最多两分钟就会引下天雷,点燃炉鼎!” “这雷的动静一定很大。”魏朝阳抬头在头顶上虚抚了一下,笑道,“那我们就等一等?看看你这引雷点炉的效果怎么样!我不着急。” “去死!”肖云意低吼一声,再度仗剑攻了上来,丝毫没有等一等的想法。 魏朝阳闭上眼睛,抬脚踢在枪杆中间,枪头倏地飞起,如同毒蛇般钻进肖云意舞动的剑花中,直刺向她的咽喉要害。 竟然是以攻对攻,一招就直插她的剑法疏漏。 肖云意大惊,闪电般后退,光剑在身前连挥,快速布下十几重防御。 魏朝阳依旧不睁眼,挺枪踏步向前,每一枪刺出,都必然是她剑招中的漏洞。 头顶上,刚刚换上的天下无敌,剑身上正睁着一颗金色的眼珠。 刚刚不用天下无敌,是因为镰刀不趁手,就算能够看到肖云意的招数漏洞,也不能趁隙而击。 如今变成了自家用得最顺的长枪,自然不会客气。 魏朝阳一口气连刺出十八枪,把肖云意直逼到走廊尽头,再退就要破窗而出了。 可就在这当口,他却突然停枪,抬手把天下无敌换了下来。 下一刻,一只噬运兽透墙而出,血红的眼睛在转动扫视,密密麻麻的触手沿着墙壁乱爬一气。 肖云意猛地醒悟过来。 他刚才换了提高战斗胜数的运! 但他以前带这个运的时候杀过噬运兽或者幼兽! 所以这个运不能久用! 时间一长,噬运兽就会杀上门来! 想通了这个关节,肖云意不禁大喜,放弃了原本破窗逃走的打算,将剑一引,如同暴雨骤雨般的反攻回去。 魏朝阳果然再没有刚刚步步紧逼的气势,连连后退,再度恢复了被压制的状态。 “运终究是外物!想要靠着运气获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肖云意大喝,一口气反攻回原来的位置,眼见着魏朝阳枪招已乱,破绽大开,当即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 后方的颜若凝又抄起一把消防斧。 消防栓拉门里面两把斧头呢,扔了一把,正好还剩一把。 可她刚抄起斧头,还没等上去帮忙,身前便闪过一团血影。 一袭飘舞的红袍凭空。 红袍下触手舞动,左刀右盾,拦在颜若凝身前,刀快如电,猛然斩下。 光剑如电,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这一剑暗含了数种变化,隐隐间封死了魏朝阳一切躲闪的可能,就算是使出暗影瞬移,也不可能躲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朝阳猛得大喝一声,“执念,还是解脱!” 这一吼,声如洪钟,震得整个走廊嗡嗡作响。 吼声中,长枪斜起,枪尖正挑在刺来的剑尖上。 这一下格挡奥妙的无法形容,仿佛神来之笔,与魏朝阳之前表现出的慌乱不敌截然不同。 强大的力量带得剑身不由自主地向上飞起。 肖云意吃惊之余,却是毫不慌乱,整个身子都顺着剑身一同飞起。 “那就死!” 愤怒的咆哮声在核磁室内响起。 老和尚吼叫着,自墙洞中一跃而出,一把抱住了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枪尖上的肖云意。 肖云意心中微微惊,右手依旧握剑,在空中划过一条玄妙的弧线,直刺入魏朝阳,左手一掌拍向老和尚头顶,竟然是一心二用,同时使出两个杀招。 可是她这一剑刚刚刺出,明明已经占据主动的魏朝阳却突地原地消失。 老和尚抬手一挡,与肖云意打下的手掌撞个正着。 便有骨骼碎裂声响起。 那只光洁白嫩的纤细手掌却如钢似铁,落下若有千钧,只一击,就把老和尚的手掌胳膊打得寸寸断裂,血肉爆开! 老和尚闷哼一声,另一只手却越发搂紧不肯松开。 魏朝阳出现在触手红袍的后方,一枪就连着红袍带袍子下面的怪物刺了个透心凉。 长枪余势不止,穿透怪物,继续向前飞,落到了颜若凝手中。 魏朝阳抛出长枪,即拿出捆运绳,一抖套住了那个红袍触手怪。 红袍怪物所有的触手都伸出来,胡乱舞动挣扎。 魏朝阳扯着捆运绳,纵身而上,一脚将红袍怪物踩到地上 颜若凝一枪在手,如风般越过怪物,一个箭步冲到肖云意身前,双手挺枪,如同暴雨骤雨般刺出。 她的攻击,与魏朝阳完全不同。 魏朝阳无论使镰刀还是使长枪,都是以轻灵为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硬碰硬,而是一门心思伺机寻隙进攻,一击不中,立刻撤招游走,打得花哨灵动,轻快诡秘。 可颜若凝攻击起来,却全都是强攻硬碰,简直好像推土机般,轰轰地当面撞过来,蛮横至极,什么躲闪,什么招法,全都不讲,就是狂刺乱插。 她这狂刺乱插在肖云意眼中,明明漏洞百出,可偏却找不到攻击的机会。 原因无它,颜若凝的攻击太快,太重了。 一枪刺过来,什么变招躲闪,都来不及,只能举剑硬扛。 这一剑扛上去,便感觉被泥头车迎面撞上一般,整个胳膊都跟着一麻,动作由是迟滞,而且没等反应过来,第二枪又到了,只能再去硬挡。 一时间锵锵撞击不绝于耳,细碎的光点满天乱飞,那场面比魏朝阳打时华丽了不知多少倍。 肖云意这个憋气啊。 如果能够正常移动,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偏偏老和尚还紧紧抱着她的腰呢,让她连动都动不了。 如果她还能再打第二掌的话,也可以把老和尚脑袋打碎,摆脱他的束缚。 可偏颜若凝的第一击就震得她胳膊发麻,第二击的时候就怕挡住,只能双手握剑,如今光是硬应颜若凝的攻击,就吃力无比,完全腾不出手来对付老和尚。 “韦兴国你疯了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报恩吗?” 老和尚头也不抬,闷声道:“恩也是你,仇也是你,就把我的命一并赔给你,我们一起死!” 他一直在核磁室内看着外面的战斗,受到控制的意志与本来的执念剧烈斗争。 直到看见红袍触手怪出现拦挡颜若凝,一生的执念终于占据上风,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出手参战! 只是,他的身体依旧不是很好使,动作迟缓僵硬,并不能完全摆脱控制,于是他只能以最笨的办法,拦腰将肖云意抱住,控制她的行动,给魏朝阳争取时间和机会! 肖云意一看老和尚铁了心要跟自己作对,也不废话,急急念诵,“真都三官如律敕令曰性命之要秘不可分夺则起!” 老和尚痛苦的闷哼一声,脸上浮起层层叠叠的血红色纹路,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满身的皮肉就在这颤抖中寸寸开裂,鲜血瞬间打湿了衣裤。 “无知的蠢货!”肖云意尖声斥骂,“你当年就应该死了,是我给你做了命宫替换,你才能活下来!居然还想跟我同归于尽,我现在就收回命宫,看看你一个死人怎么跟我同归于尽!” “已说佛十力。当说四无畏。云何为四。一正等觉无畏。如契经说我是诸法正等觉者。若有世间沙门梵志天魔梵等依法立难……” 老和尚低声念诵,口中鲜血狂涌,念诵声却无丝毫停顿。 他一辈子念佛既怒,可此时此刻,声音却无比平静,仿佛忘记了身体的痛苦。 随着念诵,脸上的血纹竟然慢慢平复下去。 肖云意愕然。 韦兴国性烈如火,又惦记着上百兄弟的大仇,执念深重,根本不是当和尚的料,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诱韦兴国出家的原因,身份与执念的错位,会让人倍感煎熬,时时刻刻都痛苦不堪。 这种煎熬痛苦最终将积累成无名业火,只需要一个适当的引导机会,就可以全部发泄出来,成为引燃炉鼎最好的火头! 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明明一辈子都念不下去佛的韦兴国在这生死关头,居然就能靠着厌恶了一辈子的佛经,硬生生压下了命宫的异化! 若想动命宫,最重要的就是调动目标的情绪,喜怒哀乐悲愤恼,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趁虚而入。 可现在,老和尚明明在拼死拼活,情绪却随着念诵完全平稳下来! 这让她想要引动命宫异化他身体的想法再次落空! 而此时,她不仅双臂麻木,甚至上半身子都被颜若凝一连气的攻击震得发麻发木,胸口憋闷欲狂,几乎要吐出血来! “啊……” 她放声尖叫,口鼻同时有鲜血溅出。 什么圣洁若神都不见了。 这一刻,她狼狈得宛如恶鬼。 也就在尖叫的这一刻,她的剑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颜若凝一枪刺开光剑,余势不止,深深刺入肖云意的胸膛。 肖云意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缓缓低头,看了看刺在胸口的长枪,再看向颜若凝,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就差一点 明明被刺了个透心凉,枪头都从后背钻了出来,可却没有流血。 肖云意就带着那诡异的笑容,盯着颜若凝,“小姑娘,你真的很难打,可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决定人命运的,从来跟能不能打没有关系……” 颜若凝问:“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不死不灭,过后就会回来找我,甚至是直接附到我身上什么的?” 肖云意愕然,“你怎么知道?” 颜若凝笑道:“小说里小强类型的反派都是这么说的,看你笑得那么邪性,就知道这种程度的伤弄不死你,或者说能弄死你的身体,弄不死你的命宫?之前有个叫卢迁的,命宫异化了,就能备份复活。” 肖云意本来准备好的台词,让颜若凝这么一打断,气氛就全没了,不由有些恼火,喝道:“你以为有魏朝阳做靠山,就不用担心了……” 颜若凝再次打断她,“没错啊,有魏魏在,我还需要担心什么,你想阴我,先能斗得过魏魏再说。不过,就你这水平,比魏魏可差远了,按小白前辈的说法,你至少从明朝时就活着啦,这几百上千的年纪,是不是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我们两个加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小年轻都斗不过。” 肖云意笑不出来了,怒吼道:“颜若凝,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就算我夺不走你的命宫,可等地运炼成,你就算逃到天边,也注定一死……” 魏朝阳拎着五花大绑的红袍触手怪凑过来,先瞄了瞄她头顶上数值。 运力值没什么变化,命力值却只剩下11点。 “肖大妈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过时?韦大哥,你可以松手了。”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韦兴国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被串在空中的肖云意,神情复杂。 虽然是在利用他,可正像肖云意所说的,没有她的帮助,他韦兴国当年就死透了,哪来再活七十年的机会? 肖云意却没注意韦兴国,听到魏朝阳这句话,就是一呆,面容渐渐扭曲,“你叫我什么?” 魏朝阳无辜地道:“肖大妈啊,怎么了?你都活好几百岁了,叫你大妈没什么问题。” “啊啊啊啊……” 肖云意心态崩了。 她纵横人间这么多年,到哪儿不是被叫仙子,就是被叫女神,从来没被人叫过大妈! 这么个称呼对她的打击,比胸口插着的长枪都要严重。 “魏朝阳,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还没胜呢,就算你斩了我这一身,可海城会毁,颜若凝会死,真正的输家是你……” “肖大妈,时间过了,听到雷响了吗?”魏朝阳再次强调,“没雷,你还能激活炉鼎吗?” 肖云意这才反应过来,瞪着魏朝阳,不可思议地问:“你做过预防措施?这不可能,引雷激活炉鼎,是我三年前才研究出来的独家秘法!” 颜若凝道:“你这是典型民科思维,琢磨点东西出来,就自以为天下独一份,却不知道要么屁用没有,要么早就满大街都是。” 肖云意眼睛瞪得老大,“你说我这独家秘法已经满大街都是?” 颜若凝道:“那倒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批判的是你这种思维模式,不是你这个方法本身。” 肖云意,“……” 魏朝阳解释道:“雷这个事儿,其实是个意外,虽然我不能给你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意外,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在海城根本不可能引出雷。” “你高兴得太早了!”肖云意怒斥道,“就算没有落雷激活,只要持续积势达到一定程度,炉鼎也会自动激活。” “肖大妈啊,你看我哪显出高兴来了?” 魏朝阳把红袍触手怪交到颜若凝手中,接过长枪,拔出来,然后又干脆利索地换了个地方捅进去。 肖云意闷哼了一声,“你干什么?” 魏朝阳看着她头顶的命力值迅速衰减到8,不由有些不解。 刚刚颜若凝一枪就捅掉了十几点,怎么轮到自己就只捅掉了三点? 他没搭理肖云意,对颜若凝道:“你再试一下。” 颜若凝也不多问,拔枪就噗地又捅了一枪。 肖云意,“……” 魏朝阳不禁皱起眉头。 这次颜若凝只捅掉了一点命力值。 他接过枪杆,噗噗噗,连续捅了三枪。 每次都只掉一点。 肖云意被捅得跟筛子一样。 老和尚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魏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她做了恶,一枪捅死她也就算了,没必要这么折磨她。为恶者作恶,我们自然可以反击惩罚,却没不能跟她做一样的恶事。做人时时刻刻都需得保持本心,不受一切外邪情绪所掌控。” 肖云意看着老和尚,有些意外地道:“想不到你出家这么多年,还真让你修出了禅心,怪不得命宫被控,还能强制掌控身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安排你去出家,或许让你在俗世打滚更好一些。” 老和尚道:“我修了七十年的佛,只修出一个本心,却是不敢说什么参出了禅。” 肖云意道:“你参出了禅又有什么用?依然什么都做不了,你看魏朝阳就在你面前为所欲为,肆意凌虐你的救命恩人,你却无计可施,只能靠嘴归劝。” 老和尚叹气道:“你不用如此挑拨我的心情。我劝魏兄弟,是为了他好,不是为了你。就我个人而言,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他这么捅你,我看得实在开心。只是他年纪还轻,如果沉湎于暴虐杀伐,以后的路不好走!” 肖云意,“……” 魏朝阳解释道:“我不是在故意虐待她,而是在杀她。她比较难杀,这么多枪,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杀不死。” 老和尚一听,赶忙道:“那你继续捅,要不要我帮忙?” 肖云意冷笑道:“你我这种形态不死不灭,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在那里装好人,想趁机多虐我一会儿就直说好了,这副身子你尽管拿去随意处置。只是今天你怎么对我,待我归来之时,都必定会千成倍地报偿回去!” 魏朝阳道:“我需要澄清两件事情。第一,我不是什么鬼东西转生,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态,本人正经纯人类,跟你不是一回事。第二,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能杀死,所谓的不死不灭,只是解决的方式不正确。而这两点就是我为什么说你是个冒牌货的主要原因,如果你跟我一样是正牌子的话,就可以看到一些他们都看不到的东西,也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说没什么不能被杀死了!” 说完,他又拔出长枪,噗噗噗地连捅下去,一口气捅了二十几枪。 可是,肖云意的命力值掉到一点之后,就再也不往下掉! 妈蛋,还能锁血吗? 难道她也有外挂? 魏朝阳就道:“还差一点点,怎么也不能彻底杀掉她,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颜若凝仔细打量了一番,猜测道:“会不会跟她穿的红袍子有关系?” 魏朝阳哎哟一声,一下子想起基地提示了。 特别要求回收工作套装。 难道这工作套装有锁血保命的功能? 魏朝阳当即上前,伸手就去扒肖云意身上的红袍子,一边扒一边问:“跟这袍子配套的东西,你都带在身上了,绳子,手套,罗盘,哦,武器我见过了,就是那柄光剑……” 他这话还没啰嗦完呢,突的寒光炸起。 一道凛冽的剑芒自红袍下冲天而起,直刺向魏朝阳两腿间的关键要害。 一道剑芒既起,便有光芒接二连三自红袍下射出,密密麻麻,倒好像个豪猪伸展开了背上的尖刺般。 这一下变起突然,连颜若凝都没能反应过来,不由惊叫了一声。 魏朝阳身子向下一矮,直接躺到地上,轻轻松松便躲过了这密密麻麻的攻击,跟着挺身抬腿,一脚冲天,正踢在红袍子下肖云意身体上。 颜若凝也反应过来,握着枪杆,奋力向上一挑,就把肖云意摔到天花板上。 便听轰的一声大响,天花板竟然破了个大洞。 这一下却不是肖云意撞的,而是她身上绽放出的密集剑芒切开了天花板。 她旋即就顺着破洞要往楼上逃。 可是堪堪把头探进破洞,便觉身下一紧,低头看去,却是魏朝阳跳起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袍角。 “脱下来!” 魏朝阳大喝,奋力向下一拉。 如果这时候肖云意选择放弃红袍,就可以轻松逃到上一层,或许可以借此逃生也说不定。 可是她却紧紧裹着红袍,说什么也不肯让魏朝阳给扯了去,于是便连人带袍子被一同拽落,重重摔到地上。 她着地滚出,如同豪猪炸刺般的剑芒在地面上留下一连串深深的划痕。 魏朝阳伸手拿过颜若凝递过来的长枪,纵身上前,闭眼出枪,一枪便越过重重剑芒阻隔,把红袍一角钉在地上,跟着飞起一脚踢在肖云意身上。 肖云意便好像皮球般自红袍中被踢了出去。 在场几人,包括魏朝阳在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红袍下被踢出来的,可不是人类,而是个怪物! 这怪物呈圆形,周身长满触须,中间有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大嘴四周还有好些圆窟窿——这是魏朝阳和颜若凝刚捅出来的。 那些剑芒就卷在一只只触手上,在空中胡乱舞动不休。 而那长着圣洁如仙的脸庞的脑袋,它就是一颗脑袋,下面连着十几根触手。 同样的,露在袍子外面的手脚,也都是靠着触手连接。 老和尚活了小一百岁,也是见识过怪物的人,却也禁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你是什么怪物!” 实在是仙子变怪物的对比太过强烈了,佛也有点吃不消。 “我还会回来的!” 肖云意厉声尖叫,身体如同幻影般,快速变淡。 “不用那么麻烦!”魏朝阳大吼,纵身而起,一枪刺出,从那张大嘴正中央刺进去,把这怪物钉在了地面上。 消失停止了。 肖云意就那么保持着淡化的状态,脸上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惊恐,“这,这怎么可能!” 头顶的命力值微微一跳,终于从一变成了零。 “KO……员工魏朝阳及时清除非法员工,捍卫基地名誉,获得工作奖励,请及时查收……另请尽快回收工作套装,并上交基地。” 后面这些话只有魏朝阳听到,而肖云意只到了“KO”这个声音,不禁茫然瞪大了眼睛,“什么K0……” “就是,你已经死了!” 魏朝阳解释了一句,好心地问:“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待?赶紧说。” “你高兴得太早了!”肖云意瞪着魏朝阳,“只要祭坛还在,海城这一劫就别想逃掉。你炸了地窟,再也没人能够找到祭坛,海城注定要毁灭,颜若凝注定会死……” 魏朝阳道:“肖大妈,你看,这时间挺紧的,你还是抓紧时间留遗嘱,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有什么没花掉的钱用掉的宝贝,都可以交待给我啊。” “不许叫我大妈!”肖云意怒吼,“我是星宫传人,牧运正宗。就算死了,我也是人间唯一一正宗,魏朝阳你赢不了我,海城会毁灭,颜若凝会死,你剩余的岁月将永远摆脱不了痛苦与懊悔,是你的错误决定害死你最心爱的人!” “那个,最心爱的人什么的,这词太言情了,不太符合大妈你这么克系的形象。” 魏朝阳心虚地偷瞄了颜若凝一眼。 结果颜若凝也正往他这里瞟。 两人眼神对了个正着,就是一怔,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也没什么,就是很想笑,那就笑了。 临死还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的肖云意吼叫起来。 “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这点时间,我诅咒你,我诅咒你魏朝阳,你会不死不灭,生生世世永远无法摆脱这失败的痛苦懊悔……” 魏朝阳叹了口气,正想再说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有视频通话接入。 一接起来,就见墨千冷兴高彩烈地站在视频正中央,“小魏,小颜,我们成功了!” 说完侧过身子。 在他身后,巨大的洞窟中,有纵横的光线不停交错闪过,组成一个巨大的光栅。 而在这光栅中,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小山般的祭坛矗立其中,不停地闪烁着,时而整体消失,时而部分消失。 墨千冷的话外音响起,“按照小颜的设想,我们做一个简单的光粒冲击装备,成功捕获这个祭坛的波粒转换轨迹。小颜的猜想没错,这个祭坛在建成后,就被人为宏化,长期处在概率云状态,只有在绝对不可观察的环境中才能够出现!” 魏朝阳把视频画面转给肖云意看。 肖云意呆住了,然后突然又笑了起来。 “真想不到,我居然一败涂地。”她看着魏朝阳道,“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看到了祭坛,这就足够了。我从没想过这一世居然还有机会重新见到这祭坛,现代科学的发展超乎想像,我们这些老观点果然都已经跟不上时代。我败得不冤!魏朝阳,你赢了!” 居然就么这承认失败,而且一副看开了的样子。 魏朝阳就问:“既然承认我赢了,那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肖云意爽快地道:“你问,不过得快一些,我感觉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真正的结束,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魏朝阳就问:“委员会内给你通风报信的是谁?” 他伪装受伤,就是为了钓鱼,别管钓到什么鱼,钓出来就是胜利。 结果不仅真钓出了肖云意,还试出了委员会内部有与肖云意联系的内鬼。 不然的话,不可能他前脚受伤入院,肖云意后脚就跑来试图抢颜若凝的命宫。 肖云意道:“我不会告诉你。” 魏朝阳也不生气,又问:“祭坛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宏化的?” “你是指祭坛从现实世界消失,隐入虚无世界吗?”肖云意反问了一句,在得到肯定后,“就在建成并且祭祀激活之后,拜灵教的大祭司亲自主持古之仪式将之隐入虚无,以保证没有人可以毁掉这个祭坛。” 魏朝阳一看她回答得痛快,便立刻顺着这个方向问下云,“拜灵教建这个祭坛的目的是什么?” “拜灵教相信万物有灵,而在万物之灵上,有一个众灵之首,是天地间唯一的神明。他们的祖先就曾侍奉过这个神明,并且留下了可以联系神明的祭坛的建造、激活和隐藏的方法。 只不过在神明退出现世后,拜灵教惨遭围攻,失去了与神明联系的祭坛。拜灵教在恢复部分力量后,没等重建祭坛,又在春秋时期发生过一次大内斗,内斗的结果是分裂为三个部分,每个部分各拿了一部分秘法传承和相关法器。 直到北宋末年,三派重新合一,拿到了完整的秘法,这才着手重建祭坛。想要建祭坛,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非国家级的投入不能够完成。所以拜灵教找到了正在兴起的女真人,借助他们的力量和崛起的国运,成功完成了祭坛的建造。 只是祭坛按秘法完成建造激活和隐藏后,拜灵教却没能如愿与虚无世界的神明重新取得联系。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彻底失去了使用这祭坛的方法,把祭坛隐入虚无世界后,就再也没法让它重现。 本来被强行捏合到一起的教内三派由此认为这个所谓祭坛传承是假的,再起内斗,重新分裂,神通无边的大祭司也在这场内斗中身受重伤,带着祖传的祭坛模型和百思不得其解,自封入地穴。” 魏朝阳道:“肖大妈,我不想知道这段历史,咱们时间有限,我问啥你答啥就行,不用自行发挥。” “不许叫我大妈!”肖云意怒骂了一句,“你接下来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为什么会用祭坛为炉鼎,跑到海城想炼什么地运?这些我都不会告诉你!” “你想多了,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我想问的是,这件红袍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跟这玩意配套的罗盘、绳子和手套呢?” 魏朝阳还有个任务是回收工作套装呢。 肖云意愕然,旋即失笑,“你自己有法袍,还要打我的法袍的主意吗?不用想了,我一死,这法袍就会自动回归星宫,迎接下一个星宫传人的到来。到时候,法袍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注入新的星宫传人脑中。你就准备迎接星宫传人的报复!” 魏朝阳拔枪,把那红袍挑起来卷了卷,然后当着肖云意的面,掏出自家罗盘,对着红袍一测,屏幕就跳出提示,“检测到破损的遗失工作服,请即刻上传返回基地。” 然后跳出个上传提示,不光只有一个“是”的选择按钮,而且下面还贴心地标了一行小字提示,“返回遗失工作套装不需消耗任何运力,而且会得到基地奖励。” 这还是个很有良心的资本家,回收自家遗失的装备就不收过路费啦! 魏朝阳点下“是”字按钮,就见罗盘里伸出密密麻麻一大束的细线,将那卷红袍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直接拉进罗盘。 下一刻,屏幕跳出提示,“返还工作服成功,但破损严重,经检测损伤部位,确定为新晋员工魏朝阳配备武器所造成,需由员工魏朝阳个人赔偿相应损失,约一百点运力,相应运力将在未来工资中扣除!请员工继续寻找返还工作服的配套装备,集齐两件,便可以得到相应奖励!” 魏朝阳,“……” 妈蛋,草率了,就不应该对这种黑心烂肺的资本家抱有期待,敢情上传不用花运力的原因在这儿呢,一把就全都找回去,比直接收过路费可黑多了。 这一家伙就把未来两个月的工资给扣光了! 黑,真特么的黑到家了! 肖云意看到红袍子消失,终于维持不住表情,失声叫了出来,“你做了什么?你把法袍弄到哪儿去了!快把它交出来,那是我星宫传承的至宝,你怎么敢就这样把它抢走!” “要是能要回来的话,我也想啊。这可太亏了!” 魏朝阳郁闷无比,但想着刚才的提示,觉得不能就这么认吃亏,必须得把奖励拿到手。 他便又用罗盘对准了肖云意触手卷着的那些光剑。 造型这么气派,一定是配套武器! 这罗盘丝线往上一搭,屏幕便刷地跳出一行红字来,还配着闪烁的红光,以及尖厉的警报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竖旗 魏朝阳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就见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 “被污染仿制品警告!发现非法仿制工具,带有严重异化污染,可能对基地造成不可逆伤害,请立即上报信息,推送相关部门紧急处置。” 妈蛋,还来! 魏朝阳当没看到,直接滑过去,想看看这个被污染仿制品的具体检测内容。 哪知道这警告下面,居然是一片空白。 没等反应过来,红字页面又跳了出来,不停闪动的同时,还加了好几个感叹号。 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看到。 所以,这是设定了某种触发机制,遇到这种被污染的仿制品一定要上报吗? 魏朝阳再次尝试把页面滑过去。 可这回却滑不动了。 魏朝阳却不惯它,干脆直接揣进红袍子里,转头问肖云意,“你拿着的剑是哪来的?” 肖云意呵呵笑了一声,声音变得非常软弱无力,“魏朝阳,你小情人有王者级人运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会被吸引过来,你们从此之后,将永无宁日……” 声音越来越低,眼瞅着是不行了。 老和尚急忙问:“当初捉拿章本出时死那么多人,都是你设计的?” 肖云意瞟了老和尚一眼,“你也快死了,替换的命宫没能完成全部异化,被你靠意志强行压下去,将在命宫位置形成一个恶质,吞噬你全部的生命力显化形状,这世上没人能救得了你……” 这话没等说完,她就头一歪没了动静。 所有的触手都轻趴趴垂落,卷着的光剑只要叮呤当啷的掉了一地,光芒全部消失,却是一柄柄小臂长短的短剑,剑身上印刻着复杂的符纹。 “她这就死了?” 老和尚有些不敢相信,小白也有些不敢相信。 这可是个少说活了几百年的角色,明朝时就能一巴掌拍得小白当时的合作伙伴差点半身不遂,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那只在走廊中逡巡不去的噬运兽伸过触手,卷起肖云意的身体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却又呸呸地吐出几块来,正是她的脑袋和手脚。 想来只有中间那个触手圆球才是命宫部分,而这脑袋手脚依旧是正常的人类身体。 小白说过,命宫异化后,身体也会跟着产生变异,而从肖云意的情况来看,这个身体异化的最终,大约就是全部变成异化命宫的一部分。 看到这场面,老和尚骇然失色,“那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吃掉她?” 魏朝阳便有些惊异,“韦大哥,你能看到噬运兽?” 普通人看不到噬运兽。 但学了运灵师法门后,自然而然就能看到了。 颜若凝内视命宫成功之后,就可以看到噬运兽,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已经算是一个运灵师了。 老和尚道:“那东西叫噬运兽吗?本来看不到,可肖云意一死,我就突然能看到了?这怪物是什么来路,怎么长得这么诡异?” “谁知道什么来路,已经在天上飘好多上了。”魏朝阳应付了一句,道,“韦大哥,你别听这姓肖的扯淡,你命宫的问题,我们回头再慢慢想解决办法,颜颜的实验室正在开展这方面的研究,总能解决。” 肖云意说了那么一堆,也没能触发他的被动搜索,所以魏朝阳也拿不出解决办法,只琢磨着一会儿让小白来问问专业名词试试。 老和尚道:“我已经感觉到生命在快速流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吞吃我的生命。” 魏朝阳往他头顶上瞧了一眼,就见那个青春常在的运,本来是丛极茂盛的迎春花,水灵灵的,鲜嫩欲滴,几乎跟真花没有区别,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变得蔫头巴脑,叶子花瓣都耷拉下来,清晰度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降低。 这花正在剧烈摇晃,下方不时脱离老和尚的头顶,显然是想要逃溢。 老和尚的面容快速衰老,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从四十多岁,变成六十多岁的样子,脸上起了密密的皱纹。 “我确实要死了。”老和尚道,“能苛活七十多年,最终得报大仇,解了这执念,我虽死无憾。” 颜若凝凑上来,满脸关切地道:“韦前辈,你……” 老和尚摆手打断她,“不用劝了,我执念已解,也不想再艰难求活于这世间。九十八岁,无疾而终,实在是大快意的喜事啊。” 颜若凝道:“前辈,你误会了,我是想问问你对自己的遗体处置有没有什么想法?你们和尚死了都要火化,像你这样的大德高僧肯定能火化出舍利为对。” 反正别管怎么样,肯定能化出舍利就对了。 这年头不化出一两斤舍利,哪对得起大师的头衔? 就算为了文慧寺,那也必须化出舍利来。 老和尚反问:“你想要舍利吗?这没问题,我可以留下话给你们几颗。” 颜若凝道:“我不要这个,我这不是正在研究命宫吗?我听肖云意说你的命宫异化成恶质后会在命宫位置显化形状。这是个难得的深入研究命宫的机会,要是就这么把你烧了太浪费了,能不能让我先解剖研究一下再烧?反正不管怎么烧都能出舍利,剖过的也不要紧。” 老和尚,“……” 魏明阳赶尽快打圆场道:“颜颜,你哪能当着韦大哥的面儿说解剖他,这让人心里多不好受?韦大哥,你别往心里去啊,咱们先琢磨抢救,要实在抢救不过来,到时候直接解剖就好,等解剖完了再还给文慧寺烧舍利。” 老和尚道:“魏兄弟,这身后事可不是我能做得了主。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持,肯定要死在寺里,要不然文慧寺上下不好办。既然我这臭皮囊还有用处,那我就把身后事托付给你来操办。以我的身份圆寂之后,就算一切从简,也得通告护法联盟,邀请各大寺院派员前来出席法会,这法会少说也得办三天,这一算直起来前后至少得十天左右,这十天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安排了。” 魏朝阳那是相当感动,赶忙说:“要不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抢救一下。” 老和尚却坚持表示自己心思已定,不用再劝。 魏朝阳搓了搓手,觉得受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什么回报都给不了,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一眼瞅到那个被扎成棕子状的红袍怪物,便拎过来道:“韦大哥,这只虽然不是当年害你们兄弟那只,可也是一个系统出来的,都是肖云意异化命宫的备份,刚才打肖云意,你都没得着机会上手,要不捅它几下过过瘾?” 老和尚注视着红袍怪物,神情复杂,最终还是叹息道:“算了,恩怨已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帮我办事件算是答谢就可以。” 这话一说出来,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轻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胳膊有点疼,赶紧叫医生上来,就算很快要死,能不疼还是不疼最好。” 魏朝阳赶忙把掉了一地的短剑都捡起来,就近在病房扯了块床单包仔细,这才给在楼下等候的傅通和明见章发消息。 蓄势已久的作战队员旋即冲上来,虽然只剩下收拾残局,但依旧保持着严谨的作战队型,沿着走廊两侧墙壁快速向前推进。 傅通和明见章并肩跟在后面,旁边围着好几个人,举着手机,扛着摄像,把两人亲临现场的英姿忠实摄录下来。 再后面,才是胆战心惊的医生护士。 傅通和明见章看到走廊里的狼籍情况,也是暗暗心惊,一面吩咐医护赶紧救人,一面急步走到魏朝阳身前。 到了近前,傅通便不动声色地慢了半步,让明见章能够先走到魏朝阳身前。 “魏顾问,辛苦了。”明见章主动伸手,紧紧握住魏朝阳的双手,动情地道,“我来晚啦!” 说完这句话,转头对跟在后面拍摄的人员道:“各位看到现场了,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意图损害海城地运的特大阴谋,我们通过对齐家罪行的深入调查,发现这个阴谋,通过精心组织谋划,挫败了这场巨大阴谋,保护了海城地区运气的安全稳定。 在这次行动中,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团结一致,不畏艰苦,不怕牺牲,全体常务委员都冲锋在前,一线指挥,充分发挥了我委员会的优良传统,确保了行动成功。 在这里,我特别要说的是,整个行动能够顺利完成的关键核心,离不开我们海城委员会特别顾问魏朝阳大师的鼎力支持,从基础解决办法的提出,到以身为饵引出幕后真凶,都是魏顾问一手操办!可以说,没有魏顾问,就没有我们这次行动的成功!” 明见章转过头来,又深情地看着魏朝阳道:“魏顾问,麻烦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所有的镜头都立刻转向魏朝阳。 背景中,遍地都是受伤的工作人员,其中还有个老和尚伤得极为严重。 医护人员正鱼贯冲入走廊,展开抢救,而全副武装的作战队员则组队挨屋进行搜查。 一股子大战初定的紧急气氛扑面而来。 所说,委员会的专业人员是懂气氛塑造的。 虽然已经打完收工,但依旧可以靠着镜头语言来加强面画的冲击感,哪怕只是来收尾,也能营造成山雨欲来。 这都是事先商定好的。 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以为这事是瞒着明见章在进行的,可实际上布局的时候,魏朝阳第一个找的就是明见章。 因为他和明见章相对于海城委员会都是外人,而且各有所需,更有合作的基础。 不是说他不相信海城委员会或者说不相信傅通,而是因为海城委员会做为一个整体,独立意识过强,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行动。 所以,他需要一个支点来撬动海城委员会。 明见章就是这样一个极合适的支点。 打赢这一局只能算是开始,真正的戏肉其实在事后。 怎么把这个胜利的结果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才是真正的重要的。 魏朝阳需要扬名天下,威慑四方,明见章需要积累功绩,提升竞争力。 所以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可说是一拍即合。 商量妥当之后,才又把傅通找来一起参详研究了整个的行动计划。 这事儿其实风险极大。 第一,魏朝阳可能猜错了,让整个行动变成一场笑话,所有的主要策划人都将成为笑柄。 第二,魏朝阳可能会输给背后设局人,到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明见章和傅通这些人都可能会因此而死。 所以,明见章也是把自己的未来全都押在了这上面。 幸好,魏朝阳猜对了,也斗赢了。 现在,是收获甜美果实的时候了! 魏朝阳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先把发现的功劳归于明见章,是他邀请自家来参与应对的,这定计之功就算落到了明见章头上,再把具体行动策划的功劳归于傅通,是他通盘掌握海城委员会的全部行动,确保各个细节不出问题,这执功落实之功在傅通这里也就跑不掉了。 而魏朝阳则是主战斗力,先战精神失常的火神滕文彦,再战被控制的拳王韦兴国,三战红袍触手怪,四战星宫传人肖云意。 每一战都被魏朝阳讲得天花乱坠,其间分别给了滕文彦、韦兴国、触手怪和肖云意残骸的特写镜头,又把各处的战斗痕迹一一展现,以说明战斗的激烈。 最后魏朝阳把肖云意的脑袋捡起来,托在手中,对着镜头,沉声道:“海城,本应该是一个和平安宁的地方,出了王者级人运,更应该带来繁荣,而不是毁灭。 委员会维护地区运气平衡的主张,我是非常认同的,但是被动的防范不是好办法。我们应该更主动的出击,对于任何企图破坏地运区运气平衡的势力,给予先发制人的打击! 所以做为海城委员会的顾问,合法的运气公司经营者,任何势力敢于潜入海城地区或者意图潜入海城地区,破坏运气平衡,谋夺王者级人运,我必将给予毫不留情的打击,不仅仅打击潜入者,还会打击其背后的势力,犯我者虽远必诛!” 看着托在他手里的那颗美人头,录像的工作人员脸都白了。 做为宣传人员,别说单独的人头了,就算整个的尸体都很少见,突然间有个人托着人头在那里喋喋不休,实在是太过刺激。 就有点想吐的冲动。 越看这个托人头的家伙越像变态。 明见章也是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好不容易熬到魏朝阳把话说完,赶紧示意后面的人拿容器先把这脑袋装起来,然后才对着镜头表态道:“我对魏顾问的主张深表赞同,面对当今全球越来越猖狂的运气违法猎取和破坏行为,我们委员会理应做出更积极的应对。 不仅仅要更加严厉的对已经发生的罪行给予毫不留情、斩草除根式的打击,还应该重组情报部,加强情报分析,对发现的阴谋,提前采取先发制人式的打击,消灭罪恶于先期!”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强硬无比。 这份录像是要送到总会,并且分发各地委员会的。 明见章在这里说这些,其实就是在提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当前委员会对于非法猎运和破坏运气平衡行为,存在三种主张。 一种是温和派,不建议太过追击这类行为。因为类似的行为,多半都有地方运灵师世家豪强在背后主使支持,追得太严,容易跟地方豪强撕破脸,影响委员会的整体稳定。 一种是强硬派,主张不断加大打击力度,不仅要打击违法猎运者本身,还要对其背后势力深挖严查,一并给预强力打击。 最后一种则是中间派,也称和稀泥派,凡事都要讲内部团结,遇到重大问题左右摇摆,骑墙随风,本身其实没什么主张,只是不希望委员会内部因此而产生分裂。 现在总会议事困难,几乎所有的事情讨论不知多少回也拿不出个决定,就是因为内部矛盾越来越激烈,各位常务委员都有自己的立场,挣执起来没完没了,根本没多余心思讨论正事。 支持明见章上位的季正康,严格来说就是属于中间派,最讲究相忍为会,凡事都希望大家多多包容,一切以总会团结为最主要目标。 不过季正康和不是因为没实力,而是因为他资历深,面子大,代表的势力足够强大,所以当他出面和稀泥的时候,谁都要给他些面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委员会到现在依旧处在斗而不破的状态,内部虽然纷争不断,但还能保持正常运转。 但季正康在委员会内部和稀泥,一力维护团结,可不代表他是没脾气的老好人,所以弗里茨和奥立威尔刚一要针对明见章发难,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抽了回去,直接拿掉了奥立威尔的情报部长。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季正康代表的势力内部,对他的做法很有些怨言,觉得自家这么强的力量,理应该有更鲜明的主张,而这个更鲜明的主张则是倾向于强硬派。 为此季正康曾多次组织本方势力主要成员私下聚会,统一思想。 只是近年来随着大环境的变化,内部对于强硬的主张越来越激烈,哪怕季正康都快要压服不住了,所以他在最近一次内部聚会时,就直接明说,他马上就要退了,希望大家看在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算要改弦更张,提出更鲜明的主张,也等他退了之后再说。 这算是动之以情了,才算勉强压下了内部意见。 可这样一来,做为季正康选定力推的接班人,持何种主张,就变得至关重要。 在来海城之前,明见章一直回避当众表态。 不是说他没有主张,而是因为总会情况复杂,冒然发声,不仅可能传不出去,更可能会被温和派针对。 温和派只是主张对外采取安抚为主,可不是在内部斗争中很温和,相反他们在内斗中的手段比激击派还要阴损激烈。 所以季正康的意思是让明见章先保持态度暧昧,等找到机会跳出总会环境,再发声表明主张。 而现在,明见章认为时机已经到了! 他不仅要借这次事件再立一功,还要借机明确自己的施政主张,竖起大旗,把委员会内部的激进派团结到自己周围来! 当然了,他在竖立起自己强硬派形象的同时,提出重组情报部这个意见,还有另一重意思。 奥立威尔虽然被季正康反手一击拿下了情报部,但他和弗里茨在情报系统深耕多年,不是换个部长就可以让情报部摆脱弗里茨一系人的控制。 而重组情报部则可以大破大立,把这个重要的部门从弗里茨为首的欧洲区代表手中夺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虽然总会有季正康为他稳定后方,可他必须得做出点什么,让所有人都看到,哪怕他不在总会,哪怕他不靠季正康,依旧有能力为自己讨还公道! 想必,这个提议会让其他常务委员很开心。 明见章慷慨激昂地发表完意见,示意摄像人员可以去录些别的场景补充镜头,傅通这才从旁边凑上来。 这个时候他就不能太高调了。 虽然利用明见章来给海城委员会其他常务委员会施加压力,促动他们积极参与行动这个主意是魏朝阳提出来的,但真正的执行者却是他。 所以在事情完成之后,傅通只能以同样被魏朝阳和明见章欺瞒的身份跟其他海城常务委员们同仇敌恺,不适合在镜头里跟两人太过密切。 “魏顾问,这个星宫传人肖云意是什么来头?” 傅通一句话就问出了明见章也有的同样疑问。 能被魏朝阳放在最后当成大BOSS来介绍的对手,想来无论本事来头都极大,就连火神滕文彦不能比。 可委员会居然没有星宫的任何资料信息,这就比较离谱了。 魏朝阳心想我哪知道星宫传人是个什么鬼,但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当即便道:“这个星宫,是跟云岛一样的隐秘组织,至于太具体的内容,不太好说得太多,你们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就行啦,先不要深究,对你们对委员会都没有好处。” 傅通还想再细问问,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瞧,却是地窟那边打来的,不敢耽搁,赶忙接起来。 这边颜若凝过来,低声对魏朝阳道:“祭坛那边出问题了!” 第一百四十章 宏化 关于地窟祭坛的宏化猜想最开始就是魏朝阳提出来的。 在小白提出祭坛的危害性之后,虽然他表面上说等掌握了海城局面之后再去处理,但实际上他没真就放着不理,而是连续几天在后半夜下入地穴探查,几个地窟的情况都已经基本掌握。 尤其是在发现祭坛不在小白所说的地窟内之后,魏朝阳连续两天对那个地窟进行了地毯式排查。 他发现,洞窟的地面有一个残破的大型的法阵刻痕,而四周和上方的石壁上,有着密集的放射性伤害痕迹,于是采集了洞窟内的样本,送回墨千冷实验室进行检测,最终确定洞窟内曾经发生过强烈的宏聚变反应。 按照测算的反应当量判断,宏聚变发生时,洞窟内的一切物质都将宏化为量子态,处于概率云中,不可被观测。 也就是说,祭坛依旧在这个洞窟里,只是看不到。 依据这个猜测,墨千冷实验室设计了一个逆向捕捉方案。 只是实现这个方案的设备体积大数量多,想要偷偷运进地穴不太现实。 虽然委员会对地穴的探查因为清洗齐家而陷入停滞,但依旧在地穴边沿设了个观察点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测。 魏朝阳能飞能瞬移,进出自然无碍,可要把一整支队伍和全套设备弄进去,那非得惊动委员会不可。 所以在完成实验室方案设计后,行动就暂时停止,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实施。 这也是为什么墨千冷能够及时带队出现在地窟,并且刚好有方法捕捉祭坛轨迹的原因。 按照实验计划,在捕捉到祭坛轨迹后,就要尝试对其进行深入分析,通过特制的摄录设备,对祭坛显现轨迹进地逐帧拍摄,最后通过计算机合成处理,绘制出祭坛的详细立体模型。 第一步的捕捉非常顺利,通过制造的光栅效果,分割弱化观察,完美地捕捉到了祭坛的存在。 但在向魏朝阳报喜之后,进行第二步拍摄绘制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祭坛从光栅中消失了。 然后,无论墨千冷等人怎么调试数据,都无法再捕捉到祭坛的存在。 当魏朝阳和颜若凝带着小白与明见章傅通等人赶到地窟的时候,墨千冷还在持续进行调试。 鞠强国见明见章也来了,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暗想这货耳朵可真长,这是听到动静就闻风来了,却也不敢怠慢,赶紧迎上来,介绍情况。 其实对于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明白。 他唯一了解的是,自家要找的祭坛其实没丢,只不过正常人看不到,但在魏朝阳召来自家学校的科学家们进行了一通外人看不明白的操作之后,就找到了这个祭坛,让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能够在这件大事上分润到功劳。 所以,他对魏朝阳是真心特别感激的。 要不然,十一组人马,就他没能完成任务,简直就是一群高光中的黑点,不要太抢眼,过后估计这个常务委员是没法干下去了。 魏朝阳的操作,等于是保住了他现在的位置,而且让他也拥有了向上爬的功劳。 说一句大恩大德,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在介绍完他所掌握的情况后,鞠强国就立马向魏朝阳表态,“魏顾问,你要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发话就行,我老鞠拼了命也一定完成!” 魏朝阳笑着摆手道:“鞠委员,不用这样,我们先看看具体情况再说,虽然出了些岔子,但也不到拼命的地步。” 鞠强国赶忙道:“魏顾问,你叫我老鞠就行,什么委员不委员的,都是为海城地区的运气平衡工作,我啊,就是个普通工作人员,都得在你这样的大才指导下才能干明白。” 好家伙,这态度,简直就差一个头磕在地上了,看得明见章和傅通这两个魏朝阳的正式合作伙伴心里都直犯嘀咕,暗想这老鞠也太不地道了,当面就想抢人挖墙角,那必须得严防死守!小魏大师,那是我明见章/傅通的,谁都别想抢走! 魏朝阳对鞠强国的态度挺受用,道:“指导可不敢,大家一起研究,一会儿要是有需要做的,还得麻烦你。” “没问题,尽管麻烦就是!我老鞠最不怕麻烦了。” 鞠强国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引着众人往里走。 魏朝阳也不打搅墨千冷的调试,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又跟颜若凝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才招呼墨千冷暂停实验。 墨千冷有些不甘心地道:“刚才明明捕捉得非常成功,说明我们的设计思路没有问题,可能是数据干扰出了差错,再多做几次调试,肯定能再捕捉到。” 颜若凝道:“墨师兄,可能的数据指标以亿为单位计算,你这么一点点的调试,跟撞大运有什么区别?既然之前能捕捉成功,我认为不是数据指标出了问题,而是捕捉环境有问题。” “捕捉环境能有什么问题……”墨千冷嘟囔了一句,但马上反应过来,“你说可能有我们掌握之外的观察者在观察祭坛,导致它持续坍缩为不可观察状态?” 他下意识扭头向四周看了看,“我已经做了光栅隔离,难道是在光栅内还有东西能够观察祭坛?不应该啊,开启前,我们做了一次微扫清理,不会有任何虫鼠还能存活。” 魏朝阳道:“先把所有人都撤出去,停止一切观测拍摄设备。” “那还怎么捕捉祭坛了?”墨千冷很不理解,但还是服从了魏朝阳的指挥,停止所有设备,让全部实验人员随着委员会众人撤出洞窟。 “大家就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情况。” 魏朝阳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小白重新往洞窟里走。 墨千冷忍不住对颜若凝道:“小颜,小魏这是要搞什么?他进去的话,睁眼也是观察者,闭眼什么都看不到,能做什么?” “那不是有小白前辈吗?”颜若凝朝蹲在魏朝阳肩膀上的小白示意了一下。 “那只猫头鹰?”墨千冷忍不住笑道,“一只笨鸟难道还能比我们这些科学家都强?” 小白虽然怕魏朝阳和颜若凝怕得要死,但其他人却全都不被它放在眼里,听到这句话,立马把脑袋转了个一百十八十度,瞪着墨行冷,道:“鸟怎么就笨了?你这是种族歧视,信不信我天天晚上却砸你们家玻璃,让你们睡不好觉,全家神经衰弱!” 墨千冷大吃一惊,“卧槽,会说话?妖怪!” 小白瞪他,“没错,我是妖怪,怕了,小心我吃了你,哼!” 墨千冷转头就对颜若凝道:“小颜,妖怪哎,你不打算抓来研究一下吗?就算不解剖,至少抽个血、采点粪、拔根毛也行啊。” 小白,“……” 要不说它不爱跟这些科学狂人打交道呢,正经人谁看到妖怪不得尖叫恐惧害怕啊,哪像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抓了解剖,实在是太变态了! 它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下身子,往魏朝阳脑袋上靠了靠。 相比较而言,虽然魏朝阳还算可爱一些,至少没动不动就要解剖它。 魏朝阳在进入洞窟的时候,闭上了眼睛,然后问小白,“你看到了什么?” 小白结结巴巴地道:“祭坛,还有张老大的脸!” 魏朝阳将注意力集中到额头,睁开了外挂黄金眼。 一座如小山般巨大的散发着迷幻光彩的祭坛出现在视野中。 它整体呈三角形状,猛一看去有些像金字塔,光滑如镜的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纹。 彩色的光芒在这些符纹的笔划上流动着,散发出的光芒如同雾气般笼罩着祭坛。 而在这祭坛的上方,本该是洞窟顶部的位置,有一张巨大无匹的脸。 这脸眉目清楚,五官分明,没有任何表情,虚虚地悬浮在空中,两眼紧盯着下方的祭坛。 而在脸的后方,则是无边的黑暗。 但那黑暗却又不平静,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不停蠕动着。 仿佛看似平静的水面,实则下方暗流汹涌。 魏朝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祭坛,巨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白“啊啊”地叫了两声,显然无法理解发生的这一切。 魏朝阳皱眉看着空荡荡的洞窟出了会神儿,突然问小白,“我穿上红袍子之后,你能看到我头顶上的字对吗?” 小白茫然道:“那么大的字,还闪着光,瞎子才看不到。” 魏朝阳便问:“肖云意头上的字你能看到吗?” 小白抬爪子挠了挠头,“她头上也有字吗?我没看到。” 魏朝阳又问:“我和肖云意动手的时候,她头上或者我头上,除了字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出现吗?” “没有,就只有那字。”小白有些烦躁,“你问这些干什么,现在难道不应该研究祭坛的问题才对吗?” 魏朝阳从善如流,立马换了问题,“你之前来看这祭坛的时候,上面有那张脸吗?” 小白道:“没有,只有祭坛。而且祭坛也不像现在这样会闪光,就是死气沉沉乌秃秃的。” “肖云意在去医院之前,肯定来这里对祭坛做了手脚。” 魏朝阳思忖了片刻,决定亲自过去动手检查一下。 他被车撞出特异功能之后,与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眼睛可以看到运,手可以直接摸到运。 而运和眼前的祭坛都是宏物质,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只要能看到祭坛,就可以摸到它。 现在的问题是,他自己的眼睛看不到祭坛,需要靠外挂黄金眼才能看到,天空中又有那么一张来路不明的大脸在盯着,直接过去接触祭坛的危险极大。 魏朝阳就对小白说:“小白前辈,你就在这里看着,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就出去告诉颜颜,让她千万不要冲动,回去慢慢想办法救我!” 小白愕然,心想他就这么确定自己不会死?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就算是死了,他也要它这么对颜若凝说。 小白就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没把握就回去研究研究再说,安全第一啊。” 魏朝阳叹道:“安全第一,这可是我做事的习惯,可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情不管安不安全也都要去做啊。” 肖云意临死前说过,就算没有引雷激活,祭坛在积累足够之后,依然会自动开启炼势成运,而只要这地运一炼成,颜若凝就必死无疑! 这让魏朝阳很不安心。 所以,祭坛在眼前,哪怕再危险,也要去试着接触一下。 小白刚刚也听到肖云意的话,明白魏朝阳的意思,便不再多劝,扑楞一下飞到洞窟边上,远远看着魏朝阳一步步走向祭坛,便忍不住叫道:“魏朝阳,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魏朝阳头也不回地摆手道:“这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哪怕死也必须要面对的挑战,没必要再把你搭上,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 小白烦躁地挠了挠头,把脑袋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接触这祭坛,需要命上无运,你把运摘了。” 魏朝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小白,微微一笑,抬手摘下自己头上的执岁黑虎,正准备收起来,却发现执岁黑虎正在瑟瑟发抖,整个身子都快要缩成一团了,脑袋埋在两个爪子底下,抬都不敢抬。 它在害怕这个祭坛! 魏朝阳心里微微一动,仔细地把执岁黑虎装进储运盒子,然后才以无运状态,走到祭坛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祭坛上。 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没有移动黄金眼球去看浮在上方的那张巨脸。 手按在祭坛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那看似坚硬无比的祭坛表面,竟然好像活物一般,不仅有温度,而且还在微微跳动。 如同一颗心脏,收缩,膨胀,怦怦怦…… 魏朝阳愕然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竟然变得跟祭坛的跳动频率一致。 怦怦怦…… 呼吸的频率也开始同步,脑子里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祭坛流入体内,向着命宫的位置奔涌而去。 是运力吗? 感觉不像! 说不出哪里不同,但就是不像一种东西。 魏朝阳把意识集中到流入的东西上,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随着这东西一同向前奔流。 但他知道,这奔流的尽头,就是自己的命宫。 于是便做好了全部准备,当眼前一亮,看到自家命宫那片废墟的同时,立刻快速坠落废墟中央位置,然后抬头向上看去。 一条有点类似输液管的中空细线! 时隐时现,透明中流动着一串串闪电般的光亮,如同排成长排的珠子。 这根中空细线正向着废墟降下来。 一边降,一边在不停的弯转扭曲。 仿佛是一条古怪得活泼过分的活蛇,在拼命地表现着自己的存在,意图吸引一切观察的目光。 命宫里所有的运气映射雕像都慌乱的四处乱跑。 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最后全都逃到了魏朝阳脚下,聚成一团,瑟瑟发抖。 废墟的地面在颤动,如同地震一般。 随着中空细线的逼近,有细小的裂缝在地面出现。 那些瑟瑟发抖的雕像表面也同样浮现出细碎的裂隙。 从这种迹象来判断,当中空细线降落,就是整个命宫包括命宫中的所有运气雕像破碎裂解的一刻。 魏朝阳觉得不能让中空细线下来。 他立刻伸手托住下坠的中空线细。 当触碰到中空细线的那一刻,复杂的纹路立刻在脑海中浮现。 一如接触运气映射雕像时一般。 他看到了中空细线的结构图。 中空细线的结构图更加复杂,但却分外清晰。 魏朝阳认真观看,全部记下来。 运气映射雕像的结构图画出来之后,可以用运力激活为真正的运气,那么这个中空细线的结构图又能激活出什么东西来? 将结构图全部记下来之后,魏朝阳托着中空细线离开命宫,顺着原路将细线一直推回去。 被推出命宫的中空细线与仍源源不断流入的东西在路径上发生一次碰撞。 碰撞产生了无法形容的奇妙变化。 有东西在碰撞中产生,仿佛大量的气体,飞快地充满了他的整个身体,把他的身体撑得如同气球般快速膨胀起来。 眼前有奇异的光芒闪现。 仿佛彩虹在次第通过。 赤橙黄绿青蓝紫,然后是暗红橘黄天蓝绛紫…… 视野变成了不断晃动的万花筒,不停的变化,不停的扩大。 魏朝阳心中不安,想不到把中空细线推出来,居然会出现这么难以理解的变化。 但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退缩收手,就任由那来路不明的中空细线侵入命宫。 他坚持着不停向外推着,直到将中空细线连同涌入的东西一并推出身体。 突然有奇怪的滋滋声在耳旁响起,好像电线发生了细微的漏电一般。 魏朝阳将注意重新集中到额头,睁开外挂黄金眼。 眼前有无数的电花在飞舞。 原本笼罩着祭坛的彩色光雾完全被电花驱散。 整个祭坛在不停的抖动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崩塌。 不对! 魏朝阳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原本小山般巨大的祭坛,竟然缩小了,变得跟个西瓜差不多大小。 他现在正俯视着这个缩小的祭坛。 魏朝阳心里一动,抬头向上看去。 果然看到一张脸。 但这张脸却不像刚才那般巨大,而是与正常人脸差不多大小。 这脸也正看着魏朝阳,明显露出错愕的表情,然后嘴巴开合,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可惜魏朝阳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他没答理那张脸,扭头看向洞窟入口方向。 入口已经变得仿佛耗子洞般大小。 就在这耗子洞前方,蹲着小小一团的白色。 正是守在洞口的小白。 它此刻,眼睛瞪得溜圆老大,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魏朝阳突然醒悟过来。 不是祭坛变小了,而是他变大了! 正常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变这么大?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触碰到祭坛的一瞬间,被宏化成了量子状态的宏物质! 只有宏聚变反应下,物质才会被宏化为量子态! 所以,这个祭坛正处在宏聚变中! 难道这个祭坛是个宏聚变发生器? 所以,它在建成激活之后,才会变成那量子状态。 只有变成量子状态,才能够持续不停的产生宏聚变! 聚变产生的能量冲击,将一切接触到的东西都直接宏化为量子状态! 魏朝阳不由有些傻眼。 难道他以为只能以不可被观测到的量子幽灵的身份存在了吗? 正不知所措的当口,眼角余光无意中扫过祭坛下方,却发现祭坛下站着个小小的人形。 只有指头大小的样子,几乎贴在祭坛上。 仔细一看,那可不就是他自己? 看到这一幕,魏朝阳心思电转,立刻反应过来。 现在被宏化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意识! 所以,他才能够看到依旧站在祭坛脚下的自己。 但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量子态很快就会从意识蔓延到身体。 到那时候,他就是真正彻底的量子幽灵了。 必须得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魏朝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刚才事情的所有经过,很快就找到了这一变化的关键点。 当他把中空细线推出命宫,逆向而行的时候,中空细线与仍不停涌入身体的东西发生了碰撞。 碰撞发生了,他感觉到了快速的膨胀,然后才发现自己变大了。 所以,关键是在这个碰撞上。 而事实上,这碰撞仍在不停地发生。 虽然他靠意识把中空细线硬推出了身体,可外来涌入的东西仍旧源源不绝地冲击着,想要破突中空细线的阻拦,再次进入他的身体。 这种冲击仍在持续不断,并且与中空细线仍在不停地发生碰撞。 或许结束碰撞,就可以停止甚至逆转意识的宏化! 魏朝阳把目光重新投向祭坛。 解铃还需系铃人,源源不绝涌入身体的东西来自于祭坛。 那么结束祭坛的运作,那些东西应该就会消失,到时候碰撞也就可以结束了。 仔细观察后,魏朝阳终于发现了祭坛上存在问题的位置。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盖子 祭坛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平台。 看起来像是缺了尖顶,导致平了一块。 平台的正中央有个圆形的缺口。 正有五彩斑斓的光从缺口不停冒出来。 笼罩着祭坛的彩色光雾和流淌在表面纹路里的光芒都出自这里。 但缺口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看不到任何光源。 就和上天时看到的那片五彩斑斓的黑很有些类似。 现在,正有一部分的光雾汇成一溜往他的脑袋里灌。 但这个灌注不太成功。 因为他的鼻子耳朵都在往外喷着彩色的细柱,延绵不绝,有点像水箱上漏了小窟窿在往外喷水。 魏朝阳把眼前这个祭坛,同自己工作信息给出的祭坛建造方法做了个对比,确定那个小平台的位置,本应该有个尖顶作为盖子,来盖住祭坛中间的圆洞。 在魏朝阳的工作祭坛上,这个圆洞叫做上传入口。 这玩意应该还有个更古典好听的名字,但在他这里想是做了现代化的适应性更改,以方便他这个没什么古代文化底蕴的员工来理解和使用。 把收割到的成熟运灵放入上传入口,盖好尖顶盖子,祭坛就会自动运转,把运灵上传给基地。 这个祭坛虽然跟魏朝阳这个职位的祭坛不太一样,但从整体规格和建筑方式以及表面的符纹来看,绝对也是出自于基地,所以中间那个圆洞应该是往里放入运灵。 具体放进去之后会有什么处理,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把盖子盖上后,祭坛就会进行内部运转,不会向外泄露任何东西。 对于盖好盖子这件事情,工作信息上特别做了再三强调。 不盖盖子,由祭坛内部运作产生的能量就会对周边区域造成极大影响。 还是拿魏朝阳将来要建的工作祭坛来说,如果不盖盖子,或者没有把盖子盖好,祭坛就会持续将周边区域的运吸入其中,却又不能上传,最终吸入过多不能处理的运,会将祭坛撑到爆炸。 祭坛一旦爆炸,至少会对方圆五百公里范围内的环境造成无法修复的损害,这一片区域将变成运的禁区,任何运,无论是游离的无主散溢运,还是被人带进来的运,一旦进入损害区域,就会持续衰减,最终完全消散。 不盖盖子,绝对属于作死的行为。 眼前这个祭坛建成之后,持续出现无运死人,很可能就是没盖盖子的原因。 也就是说,现在缴获的两个小祭坛,其中一个是模型,或者说是小型祭坛复制品,而另一个,其实是眼前这个祭坛的盖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 按肖云意的说法,这个祭坛建成之后,就被激活陷入虚无,也就是宏化为不可被观察的量子态,难道激活的时候,就直接没带盖子? 所以这个祭坛从激活之日起,就在不停地向外泄露。 可这样的话,以这个祭坛的体量,怎么可能三十年才出现一次无运死人,而且还是最近六十年才出现两次。 所以,这个盖子十有七八是被肖云意拿掉的。 肖云意应该掌握着一种方法,可以看到宏化的祭坛,或者是就算看不到,也能把没有宏化的盖子,准确的放在正确位置上。 魏朝阳现在没办法去拿盖子,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在工作信息中,有关于盖子损坏后的应急处理办法,可以临时控制祭坛泄露,用起来简单又快捷,只需要找样东西,把缺口盖住,在上面画下特殊符纹,就可以临时顶上一段时间,用来重新制造盖子。 洞窟里东西不少,那些实验设备虽然关了,但都在原地摆着没动。 魏朝阳试着想搬一件来压到缺口上。 但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失败了。 因为他根本就碰不到任何东西。 对于宏化量子态他不是很懂,但感觉现在就跟幽灵一样,所有实体东西都是一摸就透过去。 魏朝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转头却看到了那张飘在祭坛上方的脸。 这脸似乎没有看到魏朝阳,依旧紧盯着祭坛,眼珠都不错动一下。 大家都是宏化量子态,那一定可以碰到。 魏朝阳立刻向那张脸伸出魔爪。 这回,那张脸有反应了。 眼珠错动,看向魏朝阳。 这眼珠一动,整张脸就都跟着动了起来。 不是做出什么表情,而是不停起伏蠕动,仿佛脸皮底下藏了无数的小虫子想要钻出来,鼓得满脸都是起伏不定的小包包。 看着就挺麻应人的。 而且随着小包包的起伏,脸上的五官开始变淡,失去立体效果,变得像是画在脸皮上的一般。 魏朝阳也不管这些,一把就揪住这张脸,手感什么的一概没有,就好像没抓到东西一样,看着是抓住了,当即就往下薅。 也没费什么劲儿,事实上也没有费劲儿的感觉,就是正常人类一应的触觉啊力量啊之类的反馈全都没有,全靠眼睛看,如果看不到的话,那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魏朝阳把那脸皮薅下来,就往祭坛顶上一盖。 一开始是想把有五官那面朝下,在背面画符,可这一盖,才发现背面墨黑墨黑的,划上几道都看不出个痕迹,只好转过来,把五官这边朝上。 好在那些五官都变成了平面,没什么凹凸起伏,倒也不影响画符。 魏朝阳一手按着脸皮,一手用手指头在上面开画。 没有笔墨啊,连个咬手指头也做不到,就只能使劲怼,怼出深深的凹痕做符纹线条。 怼着画了几道,那脸皮就直抽抽,看上去是感觉挺疼。 魏朝阳就觉得挺抱歉。 虽然这脸挺诡异的,但人家就在这里看热闹,也没做什么,揪过来就给画得满脸道子,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魏朝阳想道个歉,可却发不出声音,只好在心里默默地表示一下,然后不再理会那直抽抽的脸皮,加快画符速度。 这符一画成,整张脸皮就都紧紧贴到了祭坛上。 冒出来的光雾立马停止。 整个祭坛的光彩都随之消失,变得黑乎乎乌秃秃。 魏朝阳立刻感觉流进脑子里的东西不见了。 下一刻,他看到有一团亮光从脑袋顶上冒了出来。 圆圆的,闪闪亮,还带电花。 妈蛋,球状闪电? 魏朝阳大吃一惊,正打算细看,却感觉自己好像泄气的皮球一般急速收缩,眼前就是一黑,下一刻,意识回归到体内。 他猛地睁开双眼。 祭坛随之消失。 只是从脑袋顶上冒出来的那团球状闪电又往上飘了一小会儿,才慢慢消失。 魏朝阳缓过神来,这才发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透。 他倒退了几步,离着祭坛稍远一些,这才缓缓走回洞窟入口。 小白扑楞着翅膀道:“我看到了,刚才看到了,一下子多了个那么大的你,洞窟都装不下,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没进了地面。你还看我来看着,对不对,你还把上面那张脸揪下来按到了祭坛上!我都看到了!你都搞了些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是人?” “就当没看到好了,别四处乱说。” 魏朝阳叮嘱了小白一句,也不急着出去,找地方坐下缓了一会儿,等身上的汗退得差不多了,又拿出手机照了照,确认自己的脸色没什么问题,这才带着依旧激动的咕咕直叫的小白走出洞窟。 看到魏朝阳出来,所有人都呼啦一下围上来。 魏朝阳也不多解释,只让傅通尽快安排把那两个祭坛送过来,又叮嘱墨千冷做好重新捕捉的准备。 刚刚安排完,就有工作人员报告,另一处洞窟里的雕像发生了离奇变化。 众人赶过去一瞧,就见那本来没有脸的雕像,竟然长出了脸。 只是这张脸上横七竖八的满是密密麻麻的复杂线条。 别人看了还不怎么看,魏朝阳却不禁吃了一惊。 这脸上的线条,可不正是他画的那个临时盖子符? 魏朝阳心下犯嘀咕,面上却不露声色。 傅通便安排研究中心的人赶忙过去检测情况。 墨千冷也想带人过去,但却被负责警戒的作战队员给拦住了。 魏朝阳便直接对傅通、明见章说墨千冷是自家公司实验室的负责人。 两人一听,不由对视了一眼。 公司大家都有份儿,如今只有个名头,连架子还没搭起来呢,居然就先有了个来自天科大的实验室! 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才怪! 可两人现在都跟魏朝阳绑得极紧,无论以后怎么样,现在都不会拆他的台。 傅通当即就命令放行。 只是没等众人过去,雕像上的那张脸却又消失了。 好像被橡皮擦一点点抹去般,快速地变淡变浅,最终恢复成了无脸的模样。 无论是委员会研究中心还是墨千冷实验室,都没能测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一时间,众人都是疑惧不已。 委员会很快就把两个祭坛都运到地穴内。 随同前来的,还有其他十位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都是听说这里出了问题,就凑过来查看情况。 如今大家都立了功劳,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行动的后半截拉胯。 魏朝阳现场对两个祭坛与地窟内的祭坛做了比较,最终确定从天科大挖出来的那个,就是祭坛缺失的尖顶盖子! 他依旧独自带着祭坛和小白进入洞窟,开着吊车,以黄金外挂眼观察,把这盖子准确地放到祭坛上方。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必须得确保每一面的位置都正确,这样才能使主体与盖子表面的符纹连接起来,实现封盖圆洞的目标。 这尖顶一落上,那些变得乌沉沉的表面线条纹路再次亮了起来。 但这一回的光亮不是顺着符纹线路流动,而是直接从内部亮起,仿佛在里面开了个大瓦数的电灯泡。 雪亮的光芒一涨,化为一个光圈,如同狂风般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光圈经过的地方,竟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影! 一个个都黑漆漆模糊一团,围着小山般的祭坛主体,挤挤挨挨地站满了整个洞窟。 被光圈扫出来的一刹那,这些人影仿佛听到了口令一般,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向魏朝阳。 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同时亮起血红的光芒。 魏朝阳不由毛骨悚然。 好在这一幕只是一闪而过。 当光圈消失的时候,这些挤满了洞窟的黑影也随之消失。 恢复完整的祭坛在短暂的闪亮后,重新归于黑暗寂寥。 魏朝阳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吊到空中的那个顶子已经消失在正常的视野里。 这说明顶子与主体完美合二为一,也同步幻化成了不可观测的量子状。 这种情况下,祭坛处于全封闭状态,内部的活动再不能影响到现实。 只是魏朝阳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对着空中发了会儿呆,正冥思苦想的当口,就听小白小心翼翼地问:“那张脸,你打算就那么夹着了?” 魏朝阳就是一呆,旋即恍然醒悟。 自己竟然忘记把那张当临时盖子的脸给抽出来。 那张出场很惊悚结局很悲催的巨脸,被祭坛两个部位紧紧夹住,想逃都逃不掉了。 可现在再想抽出来,就只能魏朝阳亲自爬上去抽,别人碰都碰不到这些宏化量子态的东西。 但魏朝阳想了半天,觉得把那张脸一起捕捉了研究一下也不错,便干脆当没想起这件事情来。 反正那脸也不会说话,想来没机会当面找他来抗议了。 将祭坛盖子盖好,今晚的事情对于魏朝阳而言,就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捕捉研究祭坛有墨千冷实验室和委员会研究中心,善处各项事宜处置有傅通、明见章等委员会工作人员,已经没什么需要魏朝阳亲自动手的地方,便和颜若凝旁观墨千冷进行第二次拍摄扫描。 委员会无事的常务委员们也都跟一帮手下在一旁看热闹围观。 魏朝阳也不跟这帮人凑热闹,和颜若凝自站了个角落,一边看墨千冷等人忙活,一边低声交流,主要就是把刚刚在洞窟内发生的事情全都给颜若凝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感慨道:“这个世界的隐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别的不说,光是这个宏化成量子态的祭坛,就足够好好研究一番了。” 顿了顿,又说:“真希望我这边的命宫研究能尽快步入正轨,不要落后墨千冷在运上的研究,不然的话,两边的研究进展不好同步。” 她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只差一个突破口来进入这个领域。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老和尚提供的身体。 所以,就算没别人听着,也说不出口。 魏朝阳安慰她道:“颜颜,你也不用着急,以你的本事,只要找到入门的办法,肯定很快就能赶上甚至超过墨师兄的研究进度。不是我说啊,就我观察,他在研究上的本事比起颜颜你可差远了。” 颜若凝却瞪他道:“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就算肖云意没有说假话,这个祭坛还是会对我造成威胁,但从她和祭坛存在的时间来判断,这种威胁的时间尺度很可能是以十年甚至几十年为单位,根本不用急在这一时,你发现问题之后,完全可以先回来跟我商量,做好充分准备再试着做事!” 魏朝阳嘿嘿干笑着表示以后绝不再犯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墨千冷完成再次部署,重新开启光栅,捕捉到了祭坛。 看到光栅中浮现出的小山般的祭坛,海城委员会的诸位常务委员们都发出一阵阵没见过世面的惊叹,纷纷掏出自家手机,拍照的拍照,录视频的录视频。 明见章见状,赶紧表示,现场的发现,属于高度机密,任何人不准拍照录像,已经拍了的必须得马上删除,今天所见所闻,不准向外透露,一切都等他向总会进行汇报之后再做决定。 他的这个表态,引起了诸位常务委员的不满。 这分明是把地穴这里的重大发现看成了是他或者说是总会的战利品。 这个祭坛这么神奇,还涉及到炼制地运,以总会一直以来的习惯,要么是派人来把东西运走,要么就是空降人员把这个祭坛周边管起来,进行长期深入研究。 至于海城委员会,肯定不会落到任何好处,只能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再怎么不满,也没人当众就上来挑战明见章的威权。 一来明见章毕竟还挂着海城事件调查处置小组组长的头衔,在事件调查处置完毕小组解散之前,都对海城委员会的所有成员,包括十二常务委员在内,都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想要解除哪个常务委员的职务,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威性,一直以来总会对派出的调查小组都是绝对的支持,就算调查小组捅破了天,在做完事之前,总会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至少在公开场合肯定只有力挺没有不满。 二来现在谁都看出来了,明见章与魏朝阳关系密切,而魏朝阳的本事脾气大家伙都是见识到了,现在整个海城没人敢惹他! 尤其是在海城委员会内部,魏朝阳还有傅通这样的铁杆盟友,就更没人愿意得他了。 于是,明见章这明显不太合适的命令,居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再满心不情愿的人也都老老实实地服众命令,收起手机,做个纯粹的围观群众。 委员会众人各怀心思不提,墨千冷这边则是两耳不闻身边事,只专心做事,在重新捕捉后的第一次尝试,就拍下了一张祭坛某个角度的高清照片,证明了实验第二步设计的可行性。 受到鼓舞的墨千冷工作室人员立刻摩拳擦掌,立刻准备开展多轮摄录扫描,以求在计算机内建立一个详细标准的模型。 这可不是一个能一蹴而就的工作,而是个需要不断重复操作的枯燥工作。 众常务委员在渡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儿后,听不明白墨千冷太过专业的解说,也看不懂他们倒底在做什么,很快就都没了耐心烦,以忙了一夜为理由,离开了地窟现场。 魏朝阳也不打算多呆,他还有新收获要做实验呢。 于是就在叮嘱墨千冷有什么问题及时与自己联系后,与颜若凝也离开了洞窟。 倒是明见章仍带人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只是目前海城他最大,又不怎么招人待见,所以也没人敢管他。 两人离开地穴后,既没有返回医院,也没有去天科大,而是半路拐弯,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荒山野岭小树林往里一钻,便开始实验新得到的结构图能画个什么东西来。 符笔朱砂黄纸都是现成的。 自打魏朝阳从老李头那里学到了画伪运灵符,这些工具都是随身携带。 好在他有工作套装红袍子,也不用总是背着这些工具,而是直接全都装在红袍子里,有需要的时候,把红袍子一穿,就能随时取出来使用。 魏朝阳提笔沾朱砂,对着符线一气呵成,圆满复现了那个结构图。 结构图既成,便有运气自动离开魏朝阳身体,注入其中激活。 微光闪过之后,新符无风自燃。 待符火燃尽,黑灰坠落,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闪着幽幽蓝光的球状闪电! 魏朝阳不由大喜。 他正愁海城地区的雷都被自己薅光了,想再多积累点运力都做不到,万万没想到,这转眼工夫,解决方法就送上门来了。 以后都不用非得靠快速换运来给自己制造引雷的机会了。 有需要,咱画个符,直接造个雷电来劈自己,那不就又有新运力产生了? 这种自体循环,简直就好像开了无限蓝挂一样爽,以后都不用再愁运力值不够驱动工作套餐装啦! 魏朝阳赶忙又掏出墨千冷实验室设计的引雷套装,穿着装备利索后,慢慢靠近那团沉浮不定的球状闪电。 虽然是球状的,但它也是闪电,受引雷套装的吸引,便都劈到了魏朝阳头顶带的执岁黑虎上。 新的运力随之产生。 但这次产生的运力却是不多。 这从流进体内的感觉就能判断出来。 又细又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流的山间小溪,跟之前那种天河倒挂无边汪洋的情景根本没法比。 第一百四十二章 球状闪电 魏朝阳把这种感觉对颜若凝讲了。 颜若凝就说:“你再重做一次,仔细感觉一下流入与流出的运力在量上的差别。” 魏朝阳便依言重新来过一次,清楚地感觉到两者区别不大。 然后他就明白了。 虽然一直不能对运力的流入流出有个具体的量化,但从总体的感觉上,可以推断出事情的大概。 这个由运力通过结构图催生出来的球状闪电对运电击之后,重新生成的运力,应该与之前激活它花费的运力相等。 颜若凝便道:“所以,由此我们可以再做一个大胆的推测,那就是无论激活后的形态怎么变化,运力本身可很可能是不变的。” “就好像是能量守恒?”魏朝阳在物理方面的高峰知识止步于高考,但也是知道能量守恒定律的。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运力也是如此。 “所以运力是一种特殊形态的能量?” 魏朝阳顺着这个思路猜测下去。 颜若凝又问:“还记得球状闪电是什么吗?” 魏朝阳道:“刘工小说里写的吗?一被观察就会坍缩的宏电子?靠,那个结构图是宏电子的结构图?运力可以从纸上制造一个宏电子出来?” “不,应该是可以吸引到一个未激发的宏电子,并且通过注入运力让它激发。这不是宏电子的结构图,而是一种捕捉宏电子的能量运行图。运力通过这种轨迹运动,捕捉到未激活的宏电子,进入其中,将其激活!你想到了什么?” 魏朝阳歪头想了想,“运?所以,运也是像宏电子一样客观存在的,只是处在未激活状态,运数符画出来的也只是针对性的捕捉结构,将捕捉并且激活?” “没错!可这解释不了,随时随地在哪里画一个对应的结构图,都可以激活并捕捉到一个对应的带有特殊能力的运!” 颜若凝看着纸上的符纹,也就是魏朝阳原来以为的结构图,眼睛闪闪发亮。 “我现在想转行研究物理了。” 当然,她只是说说而已。 否则的话,第一个要伤心死的,肯定是校长。 颜若凝这人从小到大就好奇心过盛,看到什么有趣的现象都想去研究,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生物学作为方向。 而她的另一个特点是,一旦拿定主意,就会毫不动摇,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她改变主意。 所以魏朝阳没把她这话当真,又画了一个球状闪电出来。 蓝幽幽的电球在眼前漂浮着,片刻之后在两人的观察下坍缩消失。 魏朝阳想了想,又画了一张符,只不过在激活的同时,向外扔了出去。 软塌塌的符纸没法扔得太远,被风一吹,还斜飘出去一段距离,落到了近处的一棵杂树上。 球状闪电现身。 杂树形状没什么变化,但却瞬间变成了淡灰色 周边近在咫尺的草丛、矮树仍然翠绿如常。 一阵微风吹过,杂树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魏朝阳不由大喜。 随着与运灵师这个世界接触的深入,魏朝阳深深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不足。 无论是委员会、还是羽蛇帮,都拥有强大的武器装备,而且国内的委员会受制于大环境制约,只能装备轻型武器,而国外的委员会却是没有这种顾忌,很多委员会下属的作战支队俨然就是一支装备齐全的军队,甚至有的地方委员会干脆就把作战支队经营成了雇佣兵公司,参与各个地区的战事来锻炼队伍,并且从各大国手上购买先进的武器装备,什么坦克飞机一应不缺,比很多小国的正规军队都要强大。 哪怕再拳脚无双,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跟笑话没什么区别。 无论是从保护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出发,还是从应对日后种种必然到来的挑战出发,魏朝阳都需要更强大的作战手段。 一般的炼运师,是靠着布阵法,引动地运诱发地灾来作战。 但这种方法限制太大,只能以有心算无心,而魏朝阳目前身在明处,要对付的主要敌人都处在暗处,比如说挑起海城这一轮风波的总会方向的不知名大人物,比如说刚刚才痛打过的羽蛇帮,比如说被他劫了执岁黑虎的云岛男人,再比如说肖云意背后的星宫……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魏朝阳不可能永远依靠提前预设战场和发动突袭来应对敌人。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最初他是想要再发掘一下自家的镰刀,哦,现在是长枪的威力,看看能不能发射点刀气枪气什么的。 但事实证明,在运力加持下,虽然无竖不摧,但终究还是不能超出冷兵器的局限,既不能御使飞行千里取人头,也不能像影剧里的玄幻兵器那样咻咻的往外放刀气枪气。 肖云意和小白都说过,之前的奉运仙使曾一刀砍了几百个人头,几乎令整个人间的炼运师传承断绝。 可魏朝阳研究来研究去,也没搞明白这一刀砍几百人头是怎么操作的。 在工作信息里,这镰刀就是用来收运的劳动工具,没有如何用来打架的内容。 可现在,魏朝阳有了新的选择! 球状闪电,无论在现实,还是在小说里,都是威力巨大的武器。 只是画在符纸上却不好控制投掷的方向和目标。 魏朝阳找个块木头片画符,但却激活不了。 这说明符纸的成份也至关重要,不是随便什么东西画上符就可以激活。 魏朝阳现在并不掌握符纸制造技术。 目前运数猎人用来画符的符纸是由特殊方法制成,主要由各大运灵师世家党握,普通运数猎人不会制造,只能向世家购买。 这符纸卖得并不贵,因为大多运数猎人都只是做这份工作来糊口,要是卖得太贵了就买不起了。 而运数猎人虽然是整个运灵师界的最底层,却也是维持这个圈子运转的重要基础,没有这个数量庞大的群体,也就没有足够多的运来支撑起当前涉及金额以千万亿计的运气租买移换业务! 所以,关键的工作用品不可能卖得太贵,但要说提供却也不可能。 以运灵师世家的贪婪,不卖高价就已经是极限了,不挣钱那真是杀了他们也不能接受。 所以当前的符纸价格,是经过多方精心测算的,让各大世家有赚头,运数猎人也能接受,只是运数猎人本来就在卖运上被各方盘剥压价,再在工作用品上被剥这么一层,能够赚到的钱就更少了。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运数猎人而言,对于运数猎人家族,一般都是与本地运灵师世家有依附或者长期合作关系,能够以超低价拿到符纸。 当然,委员会也掌握符纸制作技术。 但魏朝阳却不能向委员会提这个要求。 毕竟,没听说哪个炼运师还需要问符纸制造技术的。 尤其是他现在的人设是拥有深厚背影的名门弟子。 这个人设要是倒了,会有一连串的麻烦跟上来。 魏朝阳也曾找机会问过小白。 结果小白也不懂。 原本只是用来画运数符,魏朝阳没太把这制造方法当回事,但眼下既然跟自家准备新上的武力装备挂下钩,那就得重视起来,必须尽快弄到符纸的制造方法。 在明见章给齐家产业名单里,就有一个符纸制造厂。 称为厂,其实估值只有五十万,充其量也就是个小作坊。 这个符纸制造厂计划收归海城委员会所有。 魏朝阳就没联系明见章,而是给傅通打电话,表示准备在公司成立之后,组建自己的猎运队伍,所以需要一个符纸制造厂来为自家队伍提供基本装备,顺便又透露了另一个打算,那就是准备借着符纸制造厂这个壳子,再上马一个生产储运盒的项目。 储运装备原本是委员会的独家生意,就算是各大运气公司也得向委员会订购。 魏朝阳这样做,是明目张胆地在跟委员会抢生意。 这要是换个人敢这么做,傅通必然二话不说,直接安排行动部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敢跟委员会抢生意,当你是顶级运灵师世家呢? 可既然是魏朝阳想这么做,那傅通就没什么意见了。 毕竟他傅通在魏朝阳的公司也是有股的,自家公司能挣钱,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更何况魏朝阳可是炼运师,人家自己的法门拿出来卖,委员会也没有道理干涉。 于是傅通二话不说,当场就联系工作人员,把那家刚刚归到海城委员会名下的符纸制造厂又转给了魏朝阳。 这事儿其实不怎么合规矩。 这个符纸制造厂虽然规模不大,但象征意义极大,涉及到的制造技术是受到委员会和世家严格控制外流的。 这也是为什么别的产业随便分,唯独这个符纸制造厂第一时间就收归委员会。 魏朝阳既不是世家出身,又不是委员会正经的工作人员,要是放在往常,傅通这样做,至少得三个常务委员跳出来当面反对,三个常务委员暗挫挫向总会打小报告,三个常务委员偷摸摸使绊子让他办不成,剩下两个因为是傅通这一边的,自然什么都不会做。 这才是每一个地区委员会常务委员们的正常操作,什么互相拆台扯后退,基操勿扰啦。 可现在嘛,大家刚刚承了魏朝阳的情,人人有功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这样一个要是宣扬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解决了。 魏朝阳拿到符纸制造厂的当天,就立刻去制造厂视察,无比顺利地拿到了符纸制造的具体方法。 他甚至都没有主动去问,只刚到厂子,心惶惶的制造厂经理就迫不及待地献上制造生产方法,请魏朝阳这位新老板指正。 保密什么的,那只是对普通的运数猎人,至于魏朝阳这样强大的炼运师,又是自家新老板,自然不在被保密范围。 拿到符纸制造方法后,魏朝阳便马上拿去实验室做分析研究。 这个可不是物理或者生物实验室的工作范围。 不过,天科大是个综合大学,自然也不缺化学、材料方向的实验室。 有校长指路,魏朝阳顺利无比地借着本校的国家级材料实验室,拆解了全部制造工艺,并且在此基础上改进出了全新的合成技术。 通过这个全新合成技术,可以制造出拥有与符纸同样效果的合成硬质板材。 实验室一次就造出三百多平米的合成硬质板材。 魏朝阳切了一小块,画上结构图,一经激活,便成功生成一个运气。 验证成功后,魏朝阳就先把那三百多平合成硬质板材全都切割成标准符纸体积的小块,全都画上捕捉宏电子的结构图,随身带了几十块,就在市郊找了家废弃的小五金厂做了一次测试。 这次测试极为成功。 魏朝阳本来就在武校学过飞刀的使用要领,如今用在形状重量都不相同的符板上,倒也相当合适,只练习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基本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于是整个五金厂都遭了殃,厂内处处都是一堆堆的黑灰,废弃的车床工具,统统烧了个干净。 从发现球状闪电结构图,到完成武器化转换,统共花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这效率无论搁到哪里,都堪称神一般的奇迹。 魏朝阳由此底气大增,转头就开始搜集羽蛇帮的详细资料。 原本他是想让杜萍来背黑锅,给自己拖延足够的时间建立力量来应对。 但现在,既然大杀器在手,魏朝阳就不想被动的等着羽蛇帮杀上门来了。 既然在明见章的录像片段里说出了虽远必诛,那么就得尽快找个够远的家伙诛了来显示自家说话算话,同时给其他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总而言之,还是颜若凝定下的那个大方针的延续落实。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如果说之前搞齐家,是为了同时震慑委员会和周边地方世家豪强,而现在搞羽蛇帮,那就是为了震慑跟它一样藏头露尾的那些黑暗组织。 如此对明暗势力两次出手,再加上明见章和傅通的扶助,足够让所有人在打魏朝阳和颜若凝的主意之前三思而后行,给他们两个带来一段足够长和平安宁了。 在魏朝阳全力研究自家的全新秘密武器的同时,委员会这边也没有闲着。 明见章、傅通以及其他海城常务委员们纷纷向上报告近期海城发生的种种事端,当然了这其中必然要着重篇幅来表现自己在这些事端中的英明果断。 别的也就算了,把一分功绩夸成十分,那都是基操,谁也不会太当真,毕竟这些话不是说给人听的,而是记入档案里的,将来有什么提拔变动之类的好事,从档案里拿出来一瞧,那都是响当当硬梆梆的功绩。 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在这种事情上,总会方面也没有谁会太过计较,就原样不动的把这些常务委员自己汇报的功绩全都记了下来。 真正让总会高度重视的,还是海城委员会绘制下来的炼运师炼制地运的阵法图案。 为此,总会方面给海城委员会记了个集体大功,每个常务委员都获得了优先提拔的待遇。 这可不是空口白话,而是切切实实记录入总会人事档案里面,一旦有合适的空缺出现,就必然要从拥有优先提拔待遇的人里面选人入职。 海城的常务委员们就此算是圆满达成目的了。 明面上看起来真正亏了的只有明见章。 他领头报上去的报告,没有收到任何反馈,奖励一样接一样的落下来,也没有他的份儿。 但实际上,明见章得到的实惠是最多的。 报告和阵图的上交,让他在海城的工作越发抢眼,足以体现他的工作能力。 让那些以他没有地区级委员会工作经历为由攻讦他工作能力不足的家伙全都闭上嘴。 同时他表明立场插旗开山的那段录像也在总会甚至是全球各地的委员会内部开始快速传开。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明见章是个激进派了。 在这个时候亮明立场态度,用意不言而喻,就是插旗拉票,把激进派成员全都搞到自己这边来。 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 足以在关键时刻,影响到换届结果。 而事实证明,明见章没有白废心思。 这几天越来越多的国际长途电话打来找明见章。 电话里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动作本身代表的是电话后头的各方势力对明见章的支持。 而随着这些支持电话的到来,明见章在总会那边的人气越来越旺盛,讨论的人越来越多,支持的人也越来越多,这般阵势可以说是山呼海啸一般,远超过其他候选的竞争对手。 大旗已经树起,接下来就是聚兵起势了! 而做为解决此次事件的中坚力量,魏朝阳却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在总会给予的一连串奖励里,提都没提他! 好在魏朝阳对此并不在意,压根没往心里去。 倒是明见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面积极推动海城运气服务团体联合自律机构这个事情在总会通过,一面又在齐家拆分的产业中,分了一部分给魏朝阳,而且还根据他之前的表态,很贴心地只安排了占股享受分红的产业,至于那些需要劳心劳力亲自管理的,一概不会安排给魏朝阳。 魏朝阳对这些都不怎么理会,在解决了符纸问题后,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头的一应事务上。 简单来说,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魏朝阳终于有空闲去好好经营整理自家的公司了。 这王者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招兵买马,准备大干一场。 毕竟只靠现在的小猫两三只,可撑不起这么一个公司。 只是没等魏朝阳把新的招工启示通过海城委员会的平台发布出去,就有人找上门来。 这来的是个老太太,自称姓秋,叫秋见霜,是海城十大运数猎人家族之一的秋家掌管者,秋月影的亲姑奶奶。 秋见霜上门的目的就是要与魏朝阳的公司达成合作,或者说是要准备做魏朝阳公司所掌控的傀儡走狗。 运数猎人家族都要依附于大型运气公司或者世家才能够维持下去。 但家主这么主动的亲自上门求收留,还是比较罕见的。 毕竟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个家族家主,这么搞也太掉价了。 事实上,就算是秋家内部对秋见霜的这个想法也是意见不一,很多人甚至公开反对,认为这是自降了身价,绝对会让人瞧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秋见霜在见过明见章后,又隔了这么天才来见魏朝阳。 把家族内部的意见理顺,着实是个相当麻烦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秋见霜成功达清洗了家族内部的那些不同意见者,统一了整个家族的思想,这才立刻找上魏朝阳。 不是她觉不住气,实在是她担心明见章会注意到她迟迟不去找魏朝阳而怀疑她。 秋家这小体量,别说明见章这种总会级别的天上神仙,就算是海城本地委员会的常务委员随随便便也能压死她们。 魏朝阳之前才打算成立一个公司专属的猎运队伍,正在想着这支队伍该怎么构成运转,秋家就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 本着来都来了,不用白不用的想法,魏朝阳对于秋见霜的投效表示了热烈欢迎,并且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合作愉快,然后就提了自家准备建立公司独立运作的猎运部门的想法,让秋见霜推荐些家里有本事的年轻过来参与部门构建。 秋见霜一听大喜。 她本来还担心魏朝阳会像其它公司或者世家那样对自己这种半路投诚背景复杂的运数猎人进行打压欺负,甚至已经做好了只要不太过份就一定全盘老实接受的打算。 可哪知道,魏朝阳却是真心想要用她们,否则的话,就不会让她推荐家族中的人加入公司了! 这种信任,简直让秋见霜感动得想哭。 可事实上,却是她想多了。 魏朝阳从来就没有想过只依靠秋家来组建这支猎运队伍。 那样的话,以后会导致尾大不掉。 事实上,对于猎运部门的参与人员,他还另有想法。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拿不走的东西 魏朝阳所建的这家公司,从有意向开始,就注定不会是一家简单的以营利为目的的企业。 什么创业初期众志成城,那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只要公司开始运作,各方都必然会往里塞自己的人,以保证己方利益。 这家公司只要开起来,挣钱是必然的,所以如何盈利并不需要担心,真正要考虑的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如何保证公司内部团结。 现在公司只有三方势力,傅通一派,明家一派,再加上魏朝阳自己一派,又有共同的需求,暂时不用担心内斗,但随着公司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复杂势力加入进来,傅通、明见章也会随着地位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心思。 所以,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要做好准备。 明见章把秋家推给公司合作,固然有从秋月影角度讨好魏朝阳的打算,但又何尝没有借机安插势力的想法呢? 秋家作为运数猎人家族,海城诸家中只能敬排末位,连参与海城运数猎人联盟管理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秋家想安排秋月影跟司家小公司联姻?为的就是借助司家的势力,提升自家的地位。 同样是运数猎人家族,司家已经摸到了运灵师世家的门槛。自称一声世家,就算是齐家也得承认。仗着家族底蕴和运数猎人联盟,跟各大运灵师世家都是合作关系,委员会召集大伙开会的时候,家族代表也是坐前排的人物。 可秋家呢,给自己脸上贴金自称一声世家,却绝对不敢拿出去说,更不敢拿到真正的运灵师世家面前去说,要是脑抽了敢这么做,分分钟就得让人给灭了! 世家,那也是敢随便自称的? 运灵师圈子的阶级壁垒分明着呢。 所以秋家只能依附于运数猎人联盟,靠给各大世家和委员会扛活打工维持,甚至连固定给哪个世家当仆从家族都没资格。 这样一个运数猎人家族,以明见章的身份,只要招招手,就一准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投靠。 所以,在魏朝阳这里,秋家不可信。 事实上,他现在在公司里,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景春风。 在这一点上,连老李头和吉德天都比不了。 景春风用自家兄弟的三条性命,既证明了他们对公司的忠诚,也证明了作为最底层的运数猎人,他们除了魏朝阳这一个机会,没有其他出头的路子。 像景春风这样没出身没名堂的运数猎人,别说明见章、傅通这样的人物,就算是郭家兴也不会多瞧一眼,更不会有招揽的想法。 所以把秋见霜打发走之后,魏朝阳就把景春风找来,问他猴子三人家里怎么样。 虽然这几天全部心思都放在研究球状闪电和符纸制造上,但魏朝阳也没有忘记抚恤的事情,提前把钱支给景春风,就由他代表公司给猴子三人的家属送过去。 景春风回道:“他们三家虽然伤心,但也通情达理,很感激公司的照顾。我按您的吩咐,从三家各选一人,老标是他儿子,猴子是他弟弟,二蛋家里没什么人了,就让他媳妇把工作辞了,过这边来做。现在还没上班,等着具体通知。” 公司现在什么活都没有,只搭起了个架子,来了也是干呆着,在景春风看来魏朝阳已经够大方了,不好再让人过来吃闲饭,想着等公司正式运营了,再提入值这事儿。 魏朝阳就问:“老标儿子和猴子弟弟怎么做,能做猎运这行吗?” 景春风道:“老标儿子已经在跟他学猎运了,就是资质一般,就算能干,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猴子弟弟人挺机灵,但以前没学过猎运术,不知道能不能行。” 魏朝阳道:“那套设备你亲自试过的,这是我为公司准备的,咱们公司猎运不会采取传统猎运术,所以能不能学会无所谓。关键是人怎么样。老景,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咱们这个公司,虽然明面上是我发起的,但背后有海城委员会的傅通、总会的明见章参股,挣钱绝对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以后内部斗争可能会先激烈,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景春风听到傅通和明见章两人的名字时,就已经激动得浑身发热了。 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跟这样等级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更没想过自己会被魏朝阳当成心腹来培养。 什么叫一步登天啊! 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拼命付出都值了。 “我明白,魏总,您就放心,我老景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也就您不嫌弃我这没出身没能耐,愿意用我,像傅委员明部长那样的大人物,眼皮子缝都不带夹我一下的,就算哪天想要拉拢我,那也是因为您用我,而不是我自己有多大能耐。 我老景没本事没出身,但就有一样,知道什么是忠义,但凡我要是对您起什么二样心思,让我雷劈死我!” 魏朝阳就想这誓有点不靠谱,海城的雷都让他给薅秃噜皮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能恢复过来,便微笑道:“赌咒发誓就不用了,你只要用心做事就可以。刚刚秋家的家主秋见霜来见我,我已经让她从家族里选择年轻精干的子弟加入公司,建立猎运部。这个猎运部成立之后,总监由你来出任。” 景春风激得满脸通红,“魏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您的期待。” 魏朝阳摆了摆手,继续道:“这个猎运部我初步打算设置一百人左右的编制,给了秋家三十人名额,还人给明见章和傅通那两边各留二十人的名额,剩下的三十人就由你来招募。我也不要求什么出身名家,有多大本事,多大名气,曾经猎过多少运,只要一样,忠诚可靠能做事,哪怕完全不懂猎运术也没关系!你能把人招齐吗?” 景春风虽然激动,却也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认真地思忖了片刻,道:“魏总,要说人头,我老景混了这么多年,随便拉一拉,别说三十个,六十个也能拉得到,也都是能做事的,但要说忠诚可靠没有问题,这却是不敢保证。” 运数猎人是整个运灵师圈子的基础,与这个圈子里的各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可能很不起眼的没名没份没身家的小猎人,就有可能因为学艺出身、卖运经历等等,与各种豪强世家牵扯上。 景春风敢打自己的保票,却不敢打别人的保票,最多也就是给猴子三人再打个保票。 魏朝阳听景春风这么说,就知道他应该有其他主意,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景春风受到鼓励便道:“既然咱们公司有现成的设备,本来懂不懂猎运都没关系,为什么不招些圈外的人呢?跟圈子里各方势力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身家清白干净,招进来之后,好好培养,不是比什么人都强?” 魏朝阳道:“运灵师这个圈子做事太过凶险,招普通人进来,怕是不太合适。” 景春风道:“不如主要从退伍兵里招,招的时候以保安公司或者雇佣兵公司的名义,这样让他们对工作的风险性有初步了解,等入职之后再做具体培训?” 魏朝阳思忖片刻之后,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道:“那这个事情就你全权负责。我以前也没经营过公司,在这一行上我们都是新丁,需要从头一点点摸索,咱们一起努力,争取把这家公司也做成世界一流的大集团企业。我初步有个建立股权奖励的打算,老景你好好干,争取第一个拿到股权奖励。” 景春风听得热血澎湃,当即拍胸脯打保票,自己一定不辜负魏朝阳的希望。 两人正说着呢,老李头进来报告说封苗来了。 自打那天谈完之后,封苗没了动静,魏朝阳还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她居然上门了。 封苗有些憔悴,虽然化了妆,却依旧遮不住发青的眼底。 倒是打扮依旧得整齐靓丽。 甚至走了些大胆的性感风。 比如说穿的裙子明显小了一号,紧紧箍在身上,把美好的身材完全凸显出来。 而且她穿的是齐踝的长裙,把大腿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因为她见过颜若凝。 所以便特意扬长避短。 其实她的腿很漂亮,又白又直,丰腴却不多肉,搁正常情况下都是一等一的好腿。 可惜没人有勇气在颜若凝面前显摆自己的腿,封苗干脆就一点不露,这样还能凸出点优势部位。 进了门之后,她依旧像往常那样笑盈盈的招呼道:“师弟,我这回可是求上门来了,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你也不能再驳我了。” 景春风赶紧起身告辞,正要出门的时候,魏朝阳叫住他,问:“二蛋女儿现在在哪里?” 景春风回道:“这几天又犯病了,在三院住院调养。” 魏朝阳便笑道:“三院,那是李总监的地盘啊,这样,你安排一下,晚上我们过去看看她的情况。” 景春风大喜,赶忙应下,又问清楚具体时间,赶紧出门安排。 等景春风离开,魏朝阳才让封苗坐到自己桌对面,“师姐,你这是搞定家里了?” 封苗坐得腰板笔直,微微昂着下巴道:“现在德阳集团已经是我说了算了。虽然在家族内部有些争议,但我已经全部搞定!” “真的?”魏朝阳看着自信满满的封苗,一笑道,“那帮我做件事情?” 封苗爽快地道:“没问题,你说。” 那天魏朝阳曾说过要他帮封家,必须得她封苗掌管封家才行。 而封苗掌管的封家必然要对魏朝阳有求必应。 所以封苗认为这是一个考验,只有通过了考验,魏朝阳才会同意饶了封家或者说救下封家。 所以她才连什么事情都没问,直接就一口答应下来。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魏朝阳却没有立刻说,而是起身带她离开公司,直奔委员会下属医院。 看到魏朝阳突然上门,医院一帮人全都心惊胆颤。 这位魏大师哪回来都没好事。 第一回闹无运死人,第二回闹异形怪物。 有机灵的立刻给院长打电话,有跑得快的则开始换衣服准备跑路了。 院长接到消息,也是愁得不行,却又不敢得罪这位新晋冒头的大人物,亲自出来迎接,打探他的目的。 看着院长满脸愁苦的样子,魏朝阳笑着安慰他道:“放心,这回没事,我来探望之前送来的那两个病人。” 院长哪里敢轻信,却又不得不装出相信的样子,就很辛苦啊,亲自带着魏朝阳和封苗前往顶楼的高级特护病房。 这病房正常情况下只对委员会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开放。 但魏朝阳把人送过来的时候,直接说要求给予最好的治疗条件,院里也就特事特办给批了两间高级特护病房。 封苗一肚子莫名其妙,心想难道是想让我帮忙支付某人的医疗费用?这么简单的事情,一句话也就安排了,犯得着亲自跑一趟吗?难道这人是某个大人物? 一时有些激动。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 要是连魏朝阳都要讨好的大人物,哪可能需要别人来支付医疗费用。 或许是魏朝阳的亲朋好友? 封苗胡思乱想着,跟魏朝阳走进病房。 宽大舒适得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病房内,有个小姑娘正临窗站着,不知向外观望什么,看得极为专注,以至于进来这么一帮人都没有反应。 院长便招呼道:“虢小姐,魏大师来看你了。” 听到虢这个姓,封苗心里就是一颤,直接就想到了金丰矿业。 一来是虢这个姓不多见,二来是虢家这事实在是太惨烈,让目前正身陷类似危机的封苗很有些感同身受。 听到院长的招呼,窗前的女孩慢慢转过身,怔怔看着魏朝阳,似乎有些迟钝,还有些畏惧。 魏朝阳也不急着说话,而是笑着看了看院长。 院长立马识趣地带着一帮医生护士退出病房,给魏朝阳留下说话的空间。 魏朝阳这才对虢静安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德阳集团的封苗。” 虢静安慢慢地说:“我见过封小姐。” 海城的富豪就那么些,相互之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交集,封家又是海城最顶级的富豪之一,虢静安能认识封苗也很正常。 “认识就好。”魏朝阳道,“过阵子德阳集团会对金丰矿业发起收购,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跟封师姐谈,你们两个可以先互相留个微信,方便以后沟通。” 虢静安向着封苗鞠了一躬,“麻烦您了,封小姐。” 封苗立刻明白魏朝阳要让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一时间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虢家全家死得就剩两个小的,明显是被运灵师豪强世家给惦记上了。 谁要是在这时候插一杆子收购金丰矿业,那就等于是跟背后下手的势力直接对上。 封家有钱不假,但在杀人无形的运灵师面前,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要不在封阳也不至于在被魏朝阳耍了一把后直接崩溃。 越是有钱有势,越是知道运灵师的力量,也越是恐惧。 以前封苗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她不由瞟了魏朝阳一眼,心想他这是要把封家推上风口浪尖,都说炼运师睚眦必报,果然不假,封阳临时变卦这事儿,在他这里大概不那么容易过去。 虢静安也是个心里有数的,知道这时节谁接手金丰矿业,谁就等于是接下了虢家的祸患,所以才会这么郑重地向封苗道谢。 本来她是依着景春风的提议,直接表示要把整个金丰矿业都献给魏朝阳,只求换回她和弟弟的性命。 她很清楚,就算没有运灵师的力量参与,她和弟弟也守不住金丰矿业这么大一份家业,与其日后被人强取豪夺的同时丢了性命,倒不如由自己亲手送人,也能得份善缘。 可是魏朝阳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他没提任何要求,给两人解除了噩运,又亲自安排治疗,可虢静安心里却越发的不安了。 的东西往往最贵。 两人素未平生,人家那么厉害的一个大师,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帮自己? 她有心想细问,可魏朝阳却再也没有露过面,想问也没处问。 虢静安无奈,只好跟医生护士套话,想侧面了解一下这位魏大师的行事风格。 她发现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但凡只要提到魏朝阳,就都特别紧张,要么立刻转移话题,要么只是满口称赞人好本事大。 这让虢静安意识到,这位魏大师比她想像的还要厉害得多。 人是不是好不知道,但能让人人都这么害怕,肯定不是个善茬儿! 这样一个人,不要钱,难道还是想要她姐弟两个的命吗? 这些天来,虽然身体日渐恢复,但虢静安的心情却越来越焦虑,所以猛不丁看到魏朝阳过来,心里的恐惧一时放大,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现在,听到魏朝阳安排德阳集团收购金丰矿业,虢静安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听到虢静安的道谢,封苗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她,道:“不用这么客气,我这只是给小魏师弟办事,你要谢的话,就谢他。” “也不用谢我。”魏朝阳道,“虢小姐,我会让封师姐给你留下一部分股权,以后每年分红,足可以保证你和你弟弟的正常生活。等你们两个成年了,如果还想经营金丰矿业的话,可以把经营权拿回去。” 听到这话,虢静安楞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摇头道:“不,我们不要了。金丰矿业就是个祸根,除非是魏大师您这样的能人,否则到谁手上,谁都要遭殃。” 封苗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想魏朝阳可真狠啊,这是不放心我,特意弄个祸根给我,让我以后离不得他! 魏朝阳笑道:“没有那么严重。盯上你们金丰矿业的势力有两股,一个是海城齐家,现在已经完蛋了,另一个是羽蛇帮,也离完蛋不远了。” 虢静安摇了摇头,说:“我爸临死前曾跟我说过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 魏朝阳微笑地看着她,也不催促。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不相信虢家会对人家针对他们的内幕毫不知情。 “我爸说我们家在伊维亚新发现的矿脉上发现了一样东西。害我们家的人,想要的不是金丰矿业,而是那样东西。只不过那东西凡人无法触摸移动,所以只能强占我们家在伊维亚的矿脉。 当时我爸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在发现那个东西后,他就请人去看过,然后联系上了一位运灵师界的大人物,本来是要把矿脉卖给那位大人物。 可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那位大人物又不买了,没等我爸再找其他卖家,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说到这里,虢静安的情绪有些低落,绕过了自家的悲惨经历,最后道:“现在想想,很可能是请来看矿脉上的东西的人泄露了消息,才引来这天大的祸事。” 魏朝阳问:“你爸说过那矿脉上的东西是什么吗?” 虢静安道:“说是一本书,凡人不能触碰,也不能观看,但是它里面记载的内容,会摧毁整个运灵师界现有的全部体系!” 这话就说得很矛盾。 不能碰也不能看,那又怎么能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魏朝阳便问:“这话是谁说的?” “我爸最开始联络的那位大人物说的。当时我爸请人给他带了一张照片过去。为了照到这张照片,我爸投了三千多万,订制了一套特殊的摄像设备,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拍下下这么一张照片。 那位大人物看到这张照片后,亲自联系我爸,让他一定保守这个秘密,绝不能再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我爸当时虽然答应下来,但也没有当回事。可是那天晚上之后,矿上发生重大事故,死了一大批矿工,后来一统计才发现,在事故中遇难的那些矿工,全都是当初第一批发现那个东西的! 而且不久之后,当年参与过这件事情的人陆陆续续离奇死亡,不到一个星期的工夫,当年下过矿,亲眼见过那东西的人,就全都死了!” 魏朝阳突然冷笑了一声,叹息道:“真是好狠的手段啊。你爸有说过联系到的那位大人物是谁吗?” “我爸说,人家都管他叫大公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想干什么 虢静安的父亲虢高明并不知道这位大公子的真实身份。 但给他介绍这位大公子的,本身就是一位在亚洲区委员会极有地位的重量级人物。 齐家三虎之一的齐正强。 以虢家的财力水平,能接触到洲区委员会的部长,就已经是顶天了。 而能让一位洲区委员会的部长郑重其事介绍的,毫无疑问是位极厉害的大人物。 这让魏朝阳大感意外。 因为外面都传说是齐家看中了虢家的产业,以运胁迫不成,又被虢家打脸,这才恼羞成怒,对虢家痛下杀手。 这可不是没来由的道听途说,而是海城委员会情报部正式记录在案的内容。 虽然齐家灭虢家并不触犯委员会的规定,但这种事情,当地委员会要是一无所知,那也是失职。 所以,相关情况都是单独建卷存档的。 魏朝阳这几天虽然主要注意力是集中在做球状闪电上,但虢家的事情也没扔那不管,而是请郭家兴帮忙,调取了委员会的情报记录。 原以为委员会的情报记录能准确一些。 但万万没想到,也水的一笔,跟道听途说也差不了多少。 这充分表明了委员会对运灵师世家利用运气巧取豪夺的做法并不上心,甚至有可能存在纵容的心思。 魏朝阳就细问了下虢家与齐家的关系。 这一问才知道虢家实际上很早就从齐家控制的一个中型运气服务公司租买运气。 虢家大部分人的好运都是从这家公司买来的。 当然,全都是运数,没有运灵,运灵从来都是只租不卖。 而且虢高明每年过年,都必然要前往齐家登门拜年,并且准备一份极重的年礼。 但这件事情,在虢家除了虢高明外,就只有虢静安以及虢高明的弟弟知道。 虢高明对于自家与齐家的交往讳莫如深,并且曾郑重告诫虢静安,绝对不能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普通的有钱人依附当地的运师灵师世家豪强以求得平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一般来说,找到依靠的有钱人家甚至会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靠山,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虢高明不仅不宣扬,甚至还严格保密,这就透着实足的蹊跷了。 但再细问下去,虢静安就不是很清楚了。 她毕竟才上高中,家里很多隐秘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虢高明死前也没有来得及交待。 魏朝阳再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让虢静安好好养病休息,做好与封苗完成交易的准备。 封苗一直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心惊胆寒,半句话也不敢插,只是等从病房里出来,一直不见魏朝阳再给她什么交代,便忍不住问:“师弟,与虢家的交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魏朝阳道:“这种事情,你比我懂,正常办就行,还需我交代什么?” 封苗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那虢家姐弟以后……” 魏朝阳诧异地看了封苗一眼,见她低着头,眼珠乱转,一副不安心虚的样子,突然间明白过来,失笑道:“想什么呢,我又不是齐家那种败类。” 封苗心底不由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啊。 如果魏朝阳的意思是拿到金丰矿业之后,就把虢家姐弟解决掉,那她回头就把整个德阳集团都白送出去,给谁都行,反正不能留在封家人手里,要不然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我就按正常市价收购金丰矿业,虢家姐弟出让股份的钱也不直接给她们,弄个信托基金,每年给她们两个发生活费,等到成年之后再由两人掌握。” 收购金丰矿业,是以十亿级为单位的大买卖,瞧魏朝阳的意思,又不打算让她搞股份置换,那虢家姐弟一下就能套现十几亿。 这么大一笔钱,搁在她们两个手里,犹如小儿持金招摇过市,要是不好好安排,直接给她们,等于是送了一张催命符。 封苗这样提议,其实还是在试探魏朝阳的态度。 魏朝阳听了,哈的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封师姐,我跟齐家不一样,也跟其他运灵师世家的不一样,你啊,如果看不明白这一点,以后迟早要掉坑里,把你们封家全都坑死。虢家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啊!” 封苗背上便刷地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辩解,“师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不,是我们封家,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会有二心,再去找别的什么后路下家。” 魏朝阳摇了摇头,道:“行啊,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你尽快把虢家的事情搞定,然后我们就去解决你们家祖坟的运的问题。到时候,还是要搞个直播,从你上门道歉,委托我做你们家的生意开始,一直到最后解决全部问题,我会全程直播,你心里先有个数。” 封苗诺诺应了,不敢耽搁,出了医院,就赶忙去安排。 德阳集团并没有矿产相关业务,突然搞跨行业兼并,还是兼并当前那么敏感的金丰矿业,封苗首先得说服集团董事会,然后再建立一支专业的收购队伍来操作。 一整套流程下来,就算再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初步完成,要是把建立信托基金这事儿也算上的话,一个月能做完就是快的。 把封苗打发走了,魏朝阳转头前往委员会总部大楼去,先与傅通见了一面,然后才去找明见章,把虢家与齐家的事情讲了,最后提出要见齐正强。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齐正强现在被押在亚洲区委员会总部,等待总会下达处置意见。 想见齐正强,要么魏朝阳去设在港岛的亚洲区委员会总部,要么把他押到海城来。 但问题在于,魏朝阳去的话,亚洲区委员会绝对不会卖他的面子,绝对不会让他见到齐正强。 明见章在海城发难,以海城事件全权调查处置小组组长的身份,强令亚洲区委员会扣押齐正强、齐正明兄弟,令亚洲区委员会颜面扫地。 亚洲区委员会不敢硬顶明见章,那就只能把火气冲着魏朝阳来。 没错,魏朝阳是炼运师,神通广大,传说背景深厚,真要把他惹恼了,很可能会让他像别的炼运师那样跟亚洲区委员会大打出手! 可亚洲区委员会现在偏偏就不怕魏朝阳动手。 不是说他们有自信能打得过魏朝阳,而是魏朝阳现在虽然闹得沸反盈天,但却从始至终都是依托委员会的力量在行事,而且他现在的表现也是定位于愿意遵守委员规则。 所以,只要他敢对亚洲区委员会动手,那之前打造的守规人设就会崩塌,到时候总会为了自家的颜面,肯定要做出表态,最少也要把他驱逐出委员会! 而魏朝阳一旦被驱逐出委员会体系,明见章、傅通都要跟着承担连带责任,明见章的竞选会出问题,傅通的上升希望会被打断,甚至齐家也可以趁势咸鱼翻身! 当然,魏朝阳也可以等总会对齐家三兄弟的处置意见下来之后再去见齐正强。 无论怎么处置,亚洲区委员会都没有理由再扣着齐家兄弟,要么送去总会做长期关押,要么送流放地区,要么直接放人自由。 无论哪样,魏朝阳都可以绕开亚洲区委员会见到齐正强。 但问题是,总会下达处置决定将是一个极漫长的过程,弄不好在下半年最高常务委员竞选完成之前,都不会有结果! 不仅仅在于总会现在各种内部斗争激烈,很多事情都长时间讨论不出结果,还在于齐家虽然倒了,但还有很多关系密切的势力依旧活得好好的,而且相当一部分都在委员会内部,他们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都会尽全力去保齐家三兄弟。 从打关押齐家三兄弟起,明见章就不停地接到各方面的电话,有动之以情的,有上来讲理的,有直接要收买的,还有干脆就威胁的,可以说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借着魏朝阳斗肖云意的机会,公然宣布自己的立场,正式树起激进派的大旗,也是有借助激进派力量对抗来自各方压力的打算。 对付运灵师世家就是这么麻烦,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直能将卷入其中的人压迫到窒息。 也就是明见章这种出身顶级世家,又有最高常务委员支持,才能够顶住方方面面的压力,在总会讨论出处置结果之前,坚持扣押齐家三兄弟不放。 但也仅此而已了。 正理来说,齐家是在海城犯的事,齐正强和齐正明虽然是在被亚洲区总部被捉,但应该送到海城与齐正威和其他齐家一体关押。 可明见章却没有提这个要求,而是默认了亚洲区委员会就地扣押的做法。 这段时间里,两人分别被软禁在一幢别墅里,虽然不能自由离开,可是每天频繁见客,各种向外联系,简直就跟没被扣住一样,使得海城方面对齐家的清算受了严重干扰。 但明见章却对这些工作视而不见,不闻不问,似乎全部精力都放到了特别管理区的筹建上。 他的这种态度使得对齐家的各项清算工作都近乎陷入迟滞。 就有人猜测,齐家很可能请动了足够强力的人士来与明见章说项。 虽然说清算齐家是明见章抵达海城后的第一件功绩,但如果齐家能够请动总会的有力人士以支持他竞选总会最高常务委员做为交换条件的话,他很可能会就此放齐家一马。 对于明见章而言,没有什么比下半年的竞选更重要了。 反正他自己加上魏朝阳和傅通的那一份都已经先吃到了肚子里,拿剩下那些属于其他人竞争的份额做交换,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他先把魏朝阳应得那一份给办了,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拿这好处堵魏朝阳的嘴。 这一招在明见章看来,也确实好使,自打那天商量妥之后,魏朝阳就再没问过清洗齐家的事情,显然是默认了这件事情由明见章做主。 只是万万想不到,魏朝阳居然会拿出虢家的事情为借口,要求见齐正强。 明见章就觉得魏朝阳这还是在表达不满,想要介入清算齐家,所以才会拿虢家的事情当借口。 要不然,没缘没故的,你魏朝阳干什么要深挖虢家的事情? 魏朝阳把虢家姐弟抢出来安排到委员会下属医院的事情,明见章早就知道了,但原本没有当回事。 齐家倒了,很多之前做到一半的操作涉及巨大利益,自然会有方方面面抢过去接手来做,魏朝阳这种打法也很正常,毕竟金丰矿业也市值几十亿呢,能吃一口谁不想吃? 只是没想到魏朝阳这还有针对他这边的后续。 这就让明见章很有些不满。 不过他倒底也是久经风雨的老油条,虽然心里不爽,可面上却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只微笑道:“小魏大师,这个事情可不太好办啊。齐正强是亚洲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没有走程序,把他直接押起来,各方面就已经对我有很大的非议了,要是再强行要求把人押到海城,很容易让各方都感到不安。 我之前跟你说过,齐家的事情可不仅仅是齐家一家,全球的运灵师世家都在盯着这事儿呢,我们万万不能操之过急!小魏大师,我呢虽然本事一般,但年纪比你大,经的事情也比你多,所以你得听我一句劝。 我们现在千头万绪,事情繁杂,实在不好再节外生枝。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一件事情,把特别管理区建起来。只有把这个特别管理区建起来,打下这个根基,才能做下步打算。 虢家这个事情,我看你就不要往下深挖了。那个什么大公子,只是虢静安的一面之辞,不能随随便便因她一句话,就跑去调查。万一她说谎了呢,万一她被她父亲给骗了呢?” 魏朝阳看着明见章,耐心地等他说完,才道:“明部长,我听说安排人来海城偷王者级人运的,也是一位被人尊称为大公子的大人物。” 听到这句话,明见章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骂海城委员会不可靠,居然就把消息给泄露出去了。 这些天齐家的重要人物被抓得七七八八,全都被安排分头审讯,主要目的是为了弄清楚齐家全部的产业情况。 这是明见章亲自吩咐的,只问产业,不问其他。 为的就是海城事海城了,不要再继续往上牵扯到总会的大人物。 总会派明见章来海城,可不是让他深挖彻查,而是让他把这件事情按下去,不要闹出太大的丑闻。 至于之后怎么细查,那是总会自己的事情。 如果明见章不能把握清楚这一点,那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海城呆下去,分分钟会被召回总会,然后再派一个明白人过来。 所以,魏朝阳以为明见章会拿那个大人物的信息去做交换,其实是想当然了,明见章压根就没想过要调查出那个大人物是谁! 不知道就是不存在,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可问题在于,人多口杂,齐家那么多人,可不是人人都像齐正威那样嘴硬,一问三不知不说,还反过来威胁审讯人员,说什么等他出去非得让他们好看。 别说,他这种空口威胁还真好使,吓得谁都不敢去问他。 一个阶下囚,能把关他审他的人给吓住,足见齐家过往在海城的威风了。 只要是海城委员会的人,哪个不希望一下子把齐家打死,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但同样是这些人,却又对齐家怕得要死,真担心把人得罪狠了,日后齐家翻身,自家会遭到报复。 尤其是明见章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让人很不放心,就怕过阵子明见章拍拍屁股走人,齐家没了人压制,真能咸鱼翻身。 魏朝阳是厉害不假,但再厉害,想以一人对抗一个关系盘根错节的运灵师世家也不太可能,要不然他怎么会借助委员会的力量来对收拾齐家,而不是自己一气杀穿? 于是这些天里,就没人敢正经去审齐正威。 好在海城齐家被抓那么多人,像齐正威这样的也只有他一个,剩下的全都吓破了胆,真是乖乖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包括齐少源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嚣张大少,被抓进来之后,都没用上手段,只被一吓就立马什么威风都没有了,哭哭啼啼的,也不用人问,自己知道什么都往外倒。 结果这倒得太多也不是好事,可不就倒出问题来了。 海城事件的背后主使者是大公子这事儿,就是齐少源交待出来的。 只不过他是个不管事的花花大少,这个消息还是他无意中听到的,至于更多的,比如这位大公子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明见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紧急下达封口令,又让人把吓破胆胡咧咧的齐少源单独关起来,不让见人,也不再审问。 可万万不想到,他都这么紧着安排,可消息还是漏出去了。 这时候去追究谁走漏的消息已经没有意义,得赶紧把魏朝阳安抚明白才行。 “小魏大师消息很灵通嘛,我也是刚才知道这件事情,想不到你马上也就知道了。” 明见章呵一笑,道,“没错,齐少源是说过有这么个叫大公子的总会大人物是海城事件的幕后黑手,可我在总会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大公子的存在。 这样一个又能用得动噩运骑士,又能使得动齐家,还能安排得了羽蛇帮的人物,堪称手眼通天,真要数起来,全球也不超过二十人个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认识?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公子这个名号肯定是他在暗地里行事的代号,平时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人知道。 你要是真顺着这个名字查下去,我敢保证你什么都查不到不说,反而会打草惊蛇,让那人为了防止泄露真身做出更疯狂无良限的事情! 还是按我说的,把这个事情缓一缓,压一压,让那人以为身份没有被泄露的危险,不会铤而走险,这样给我们的时间也就更充裕。 就算眼下一时半会查不出来这人,等将来我回总会竞选上最高常务委员,也一样可以安排人再做更深入的调查,迟早能把这人揪出来!” 总而言之,明见章现在就这么一个意思,无论怎么样,一定要压一压等一等,绝对不能在他在海城期间把这事儿挖得太深,打击面太广。 魏朝阳听明见章讲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明部长,我对你们总会的事情不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不惜冒着巨大风险,搞了这么多事情出来,倒底为了什么?” 明见章失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说完到这里,他突然楞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魏朝阳,“你是说,这人也是在为下半年竞选做准备?这不可能,他都能动用噩运骑士了,必然是那十二个人中的一个,还用得着竞选?” 可他越说声音却越小,想想越觉得魏朝阳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能动用噩运骑士的人,未见就是得这个幕后黑手本人啊! 就好比他明见章,如果关键时刻需要噩运骑士帮忙支援,季正康能袖手旁观?必然也要派出自家的噩运骑士。 他之前被自己的任务给压住了,一涉及到这方面,首先想到的都是如何把事情压下去,千万别搞成牵扯到最高常务委员的天大丑闻,却一直没有往魏朝阳所猜测的这个方向想,如今被他这么一提起来,思路立马就打开了。 没错,海城这事做得可以说是丧心病狂,直接派噩运骑士下场,可以说是委员会成立以来闻所未闻的,这么不惜撕破脸的做法,倒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最高常务委员,身份地位权力财富必然样样不缺,王者级人运再珍稀罕见,也犯不着让这样一个人物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不顾一切去抢。 而明见章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也就只有下半年的最高常务委员换届竞选了。 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代表着巨大的权势和利益,每次换届为了争夺空出来的位置,会内各方势力都斗得惊天动地,乃至你死我活,什么妖蛾子都能冒出来!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手段狠辣,行事毫无顾忌的竞争对手,那就必须得尽快针对性布局才行! 而布局的前提则是弄清楚这个人倒底是谁! 明见章看着魏朝阳便有些犹豫。 他与魏朝阳的立场不一样,就算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也不可能直接上去报复,只能做暗中操作,可以魏朝阳的做事风格,大抵会来个先发致人,直接杀上门去,到时候他可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查下去呢,虽然保守一些,但风险倒底比闹大了要小得多。 看着明见章一脸纠结的模样,魏朝阳微微一笑,只用一句话,就安了他的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打草惊蛇 “明部长,你说我为什么不找近在咫尺的齐正威问,而非得问远在港岛的齐正强呢?” 明见章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这个大公子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但作为齐家新一代中坚的齐家三虎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只是想打听这个人的真实身份,魏朝阳直接找扣在海城的齐正威就可以了。 齐正威到现在能坚持什么都不说,在于没人敢真审他,可如果下定决心让他吐口的话,他这种养尊处优供出来的大家子弟,根本顶不住。 光是给他换个噩运,让他喝水呛吃饭噎,半粒米下不去肚,就可以把他折磨疯掉。 而魏朝阳却是以虢家的事情为借口,直接去找齐正强,很显然就是考虑到了明见章这边的立场问题。 既然提前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那就肯定不会贸然行事。 明见章看着魏朝阳,心想真是后生可畏,一般的年轻人可想不到这些弯弯绕,便道:“你的意思是打草惊蛇?” 魏朝阳道:“我们现在在清算齐家嘛,无意中发现了齐家针对虢家的阴谋残害,又牵扯到羽蛇帮这种臭名昭著的组织,自然是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看看是不是暗地里有其他对委员会不利的阴谋。这跟海城事件没有直接关系,只跟清算齐家有关系!” 明见章思忖道:“所以,如果我要求把齐正强押到海城来接受审讯,那人为了防止泄露自己的存在,肯定要想办法阻止,要么从委员会的内部程序上着手,要么在外使力,但不管哪样,只要他动了,我们就可以摸到蛛丝马迹,把这条线挖出来!就算没有齐家人的交代,我们一样可以知道这位大公子是何方神圣!” 魏朝阳点头道:“直接从齐家兄弟这里问大公子的身份其实最不可取,一旦泄露消息,就等于是把这场暗地里的矛盾挑到明面上,让明部长你和这人发生直接冲突,到时候双方都没有缓和余地,只会让其他竞选人渔翁得利! 但通过这样迂回的方式弄清楚这人是谁,我们双方的处境就会立刻改变,从他在暗变成我们在暗,无论怎么操作,都有极大的余地! 这件事情,由我来公开发起,我会以顾问的身份向海城委员会提起质询要求,由海城委员会向你这边发出调查请求。我公司三个员工死在了这件事情里,这么提合情合理。” 这个操作程序是跟傅通商量出来的。 毕竟魏朝阳对委员会的内部工作方式并不是很了解。 “好主意!”明见章赞道,“最少的是,你还牵扯着海城事件,直接提审齐正强,很可能会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这样的话,必然会增大那人的危机感,迫使他必然采取对应行动!这一招打草惊蛇,真是太妙了!” 魏朝阳道:“再妙的主意,也得需要足够的实力支撑才能执行,要不是有你明部长这个靠山,这一招根本就没有施展的机会。” 虽然是在小拍明见章的马屁,但说的也是实话,没有他这个总会部长、调查小组组长,海城委员会就算喊破嗓子,也不可能让亚洲区委员会把齐正强送过来。 这事儿,只有明见章能操作,还真是非他不可。 能被魏朝阳拍个小马屁,明见章还是相当开心的,毕竟这位可是炼运师,整个委员会,把最高常务委员算上,有谁能享受这种待遇? “什么靠山不靠山的,小魏大师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才是正经的自己的人嘛,做点事情那是应该的。这事儿你就跟傅通去办,提到我这里,我立刻就签通知,让亚洲区委员会把人押过来!” 事情商量妥当,魏朝阳也不磨叽,就要告辞去找傅通安排,可明见章却又叫住他问:“你那个公司,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之有说的算是半公事,现在说的就是正经的私事了。 魏朝阳的公司直播开业已经半个多月了,到现在除了在虢家的事情上露了一把脸死了三个人后,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就比较让明见章担心。 这位倒底是炼运师,万一脑袋一抽,嫌麻烦不想搞公司,只想炼自己的运,那可就把他给装坑里了。 魏朝阳道:“这不正招兵买马,准备正式开干嘛,马上就会有大动静了。” 明见章就道:“你还是尽快把公司做起来,我这边才做其他操作。就算有其他事情要尽快,至少做单业务嘛。你一点业务没有,容易被说是开空壳公司,别管是接管海城福喜公司,还是推你做行业自律协会的会长,都会让人挑毛病。” 虽然清算齐家他不积极推动,但在涉及到自家利益的事情上,却是一点也没耽搁。 福喜公司的拆分方案已经定稿,就等着正式印发,开始操作,各方都虎视眈眈地等着瓜分这么大一笔肥财。 在海城尝试建立行业自律协会的意见也已经提到总会,就等着批复了。 这种涉及到地方机构变革的动作,必须得报总会批准。 虽然如今总会事事都相互拆台,出个决定无比艰难,但这事儿明见章却有把握快速通过。 因为搞这种自律协会,既可以帮地方委员会减轻监管责任,又可以扩大运灵师世家豪强在委员会体系内的自主权,还能加强总会对地方的管理力度,可以说是一举三得,相关各方都能获利,做为各方利益代表的最高常务委员们绝对不会挡着不让过。 这两件事,都是定了魏朝阳来做,可他的公司要是一点业务不做,上来就拿下这两大好处,未免会让本地势力心生不忿。 他们或许会慑于明见章、傅通和魏朝阳三人的组合实力而不敢表现出不满,但暗地里传些谣言什么的,那是肯定要做的。 什么暗箱操作啊,什么搞钦定啊,什么给自己捞好啊,不传得满天飞都不带算完的。 虽然这都是事实,可越是事实就越不能让人随便传谣不是! 虽然不影响捞到手的好处,但影响他明主任的声誉。 魏朝阳道:“这两天就搞定,头单业务我都搞好了,给德阳集团封家解决祖坟地运的问题,到时候搞个全程直播,保证一炮打响,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公司正式开张营业了。” 明见章初来乍到,不知道封家地运这档子事儿,细问情况后,便满意地道:“这个不错,既有知名度,又有实在利益,还能显出你小魏大师的水平。对了,这报酬是怎么确定的?” “按正常市价,现在还没提,等完事儿再一起算就行。” “哦,市价啊……”明见章道,“听你这么一说,封家现在是走投无路,之前又无理拒绝过你,这按一般市价,实在是有损你小魏大师的形象,我觉得不妥。这价格嘛,还是可以翻一番的。对了,你不是拿了齐家在德阳集团的股份吗?我看可以让封家再拿一部分股份出来给你做报酬,既显得有诚意,还能以后长久得到你的庇护,不至于让外人坑了,你觉得怎么样?” 就很和蔼可亲地看着魏朝阳。 要不说这年轻人再怎么能算计有谋略,他终归还是欠缺点人生经验,居然要按市价收费! 这不是傻嘛! 有机会不强取豪夺,那还是运灵师了吗? 大家都这么做,就你不这么做,老老实实按规矩收钱,是打算显你特立独立啊,还是举世皆浊你独清啊! 这要传出去的话,不得被圈子里的人排挤才怪! 就算是本领通天的炼运师,既然进了这个圈子,那也得遵守圈子内的玩法,一旦不遵守规则遭到排挤,那就什么事情都别想办得成了。 明见章觉得自己做为一个长者,有必要传授给年轻人一点人生经验,毕竟大家现在是合伙人嘛。 他有点担心魏朝阳年轻气盛,见不得这种操作,就劝道:“小魏大师,你这么做,不是坑封家,而是救他们……” 魏朝阳呵呵一笑,道:“封家原本是封阳做主的,不过他得罪我之后,就吓得不能理事,把权力让给了他的妹妹封苗。 说起来了巧了,封苗是我们天科大姜校长的学生,我呢是姜校长的关门弟子,前阵子姜校长刚好亲自安排我去封苗的资产管理公司当实习生,我们师姐弟相处的关系相当不错。 对了,封苗过两天会以德阳集团的名义对金丰矿业发起收购,虢家姐弟已经同意收购要求,只保留一些象征性股份。收购按市价全额货币支付,但虢家姐弟还年轻,这么一大笔钱直接给她们是好事,所以封苗会在自己的资产管理公司建一个信托管理基金来管理这笔收购资金,每年给两姐弟发放一定生活费。” 明见章嘴巴张得老大,等魏朝阳说完,才缓过神来,不禁感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然后又问,“小魏大师,你有没有兴趣到委员会来发展?最高常务委员我不敢打保票,但做到总会部长绝对没有问题!” 魏朝阳推辞道:“我还有师门试炼没有完成,这些事情得等我完成试炼正式出徒才能做决定,要不然得先向师门请示,这个比较麻烦,也不一定能允许。我这个师门,不太喜欢委员会,明部长你懂的。” “明白,明白,哈哈……” 明见章打了个哈哈,就不再提这个话题,可过后他就找到傅通,对他道:“老傅,这个小魏大师不得了,有心计有手腕,做事缜密,行事狠辣,要是能拉进委员会,我们三个联合起来,那就天下无敌,不出十年,委员会肯定是我们的天下!” 傅通心想最开始的时候我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什么事都被他迁着鼻子走,才觉得之前是猪油蒙了心。但是他跟明见章的关系可没那么好,自然不会提醒,只说:“这事儿还是得看小魏大师的意见,不过他这个炼运师的身份,加入委员会可能不太妥当。” 明见章笑道:“哪条规定也没说炼运师不能加入委员会。只要他同意,这完全不是问题,这不是还有我嘛,只要我选上了最高常务委员,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 傅通就知道这位真正在意的还是竞选最高常务委员,对他透露出来的拉拢意思越加不上心,只道:“我会找机会多劝劝他,要是他有了意向,我就及时跟你通报。”说完,就把调齐正强来海城的申请递了上去,“还是先把这事办了,小魏大师这人念人情份,帮过他的人,他都会记得好。” 明见章也不废话,当场签字同意,安排人通知亚洲区委员将齐正强押赴海城。 这通知上把要人的理由写得清清楚,是因为在清查齐家罪行的时候,从金丰矿业案中查到了齐正强或许是主使者,并且可能同羽蛇帮有密切联系,需要对此事进行深挖彻查。 羽蛇帮是委员会公示的十大国际黑暗组织之一,属于重点打击对象,明见章以这个理由要人,亚洲区委员会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同意。 当然了,委员会内部就跟筛子一样,与正式公文同步传到亚洲区委员会的,还有一条小道消息。 据说魏朝阳开办公司,想拿金丰矿业虢家做第一单生意,同羽蛇帮众发生冲突,被齐家背后的血神杜萍趁机偷袭,结果魏朝阳公司死了三个员工,在海城的羽蛇帮众全军覆灭,魏朝阳虽然抢到了虢家姐弟,但却因为第一单生意就死了三个员工而脸上挂不住,所以才把齐家操作金丰矿业这事的齐正强要过去,准备从他这里下手报复。 港岛。 亚洲区委员会总部。 当年亚洲区委员会选址建设总部的时候,正值东亚高丽大战正酣,东西两大阵营对峙局面已经成,港岛位居东西对战前沿,又背靠大陆,眼瞅着地势已成,必然会养出一等一的地运。 委员会总部选址讲究的就是借地运利己身,便把总部建在了港岛中环。 而后几十年里,港岛果然异常兴旺,亚洲委员会也随之顺风顺水的发展壮大,下辖的地区级委员会最高多达近百个,光是走出去的总会最高常务委员就有九人,俨然是为诸洲区委员会中实力最强。 只是近年来港岛受国际大环境影响,形势剧变,地运盛极而衰,亚洲区委员会已经有了迁移总部的意向。 这迁移的主要意向有三个地方,一是东瀛江户,二是东南魔都,而第三个则是关东海城。 要是按普通来看,海城与魔都和江户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但委员会做为运气监管组织,选址最看重的是地运趋势,而不是普通人眼里的经济环境。 海城虽然经济水平远不如魔都和江户,但地理位置极佳,接连大俄、南北高丽、东瀛,尽纳东北亚之地势,单从地运角度来看,绝不逊于魔都和江户。 只是无论魔都、江户还是海城,都不希望亚洲区委员会迁过去,一直各种阻拦反对,以至于拖到现在,亚洲区委员会依旧没能搬成,只能继续窝在港岛。 在这种寸土寸金,房价歧高的地方,哪怕是亚洲区委员会也只能全员窝在一幢大楼里,单就办公环境来说,远逊于下面的地区级委员会。 就比如说,下面地区级委员会都会把拘押中心设置在远离总部的位置,以免发生意外,冲击到总部。 但亚洲区委员会就只能把拘押中心设在总部的地下一层。 好在做为洲区级委员会,做的主要是指导监管地区级委员会的活,一般来说并不亲自动手做事,也不会抓什么来长时间关押,最多就是做做临时中转——下面委员会抓到的重犯,需要上解总会的,都要到洲区委员会这边做鉴证中转,确认无误后,才会押往总会。 一般来说,几年能有这么一例中转关押的就算多了。 自打委员会为快速推进扩张,选择与地方运灵师世家豪强妥协后,受到委员会通缉的重犯便越来越少,有世家豪强背景的,要么堂而皇之地进了委员会掌权,要么在自家地盘当主称宗,没有世家豪强背景的,要么是滕文彦这种强横无比的炼运师,要么是羽蛇帮这样国际大势力的成员,没这些背景,也不可能成为委员会的通缉重犯。 所以,这拘押中心便是整个委员会最清闲的部门,如今能进来的,全都是各种来养老白拿钱的关系户,平时除了个别人外,多数基本连班都不上,就干领着工资在外面逍遥自在也没人管。 反正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谁又会来多管闲事呢? 没看刚抓起来的齐家三虎中的齐正强和齐正明不都没往这边送,而是关在他们各自在太平山的别墅里。 可就在两天前,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亚洲区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中主管拘押中心的常务委员突然跑来视察情况,结果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当即就大发雷霆,把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解职赶回家待岗等候处分,然后常务委员会便调动作战一支队进驻了拘押中心。 说是进驻,其实也没多远,就是从六楼移过来。 毕竟整个亚洲区委员会就这么一个办公场所,所有的分支机构都只能挤在这一幢楼里办公。 作战一支队从楼上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全面排查拘押中心的情况,确保各方面万无一失,而且还大幅度加强了警戒。 当时就有人猜测可能是有什么极端凶恶的重犯要被送过来。 这么猜倒没错,只是这个极端的重犯身份是下面所有人都没有猜到的,直到作战二支队全员出动,把人拉回来,大家才知道这个将要入住拘押中心的重犯是谁。 齐正强!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齐正强被抓后,便一直被扣在自家的别墅里,看起来更像是保护性拘押,而不是真要对付他,毕竟谁家关人除了不能出院子外,连上网对外联络接待客人上门拜访都不管的? 当时,大家都以为等这阵风头过了,齐家兄弟还能恢复往日的风光。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而且不是一件两件。 犯了规矩的世家豪强子弟被大张旗鼓地抓起来拘押,似乎是要严厉重处,但转过来风关过了,便会立刻得脱自由,不仅没受任何影响,甚至还会更上一层楼,看起来简直就好像是去拘押中心留学镀金一般。 如今,但凡正常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不会把这种抓捕世家公子哥的行为当真了。 可万万没想到,习以为常的事情居然就起了变化。 齐正强不仅仅被拉了回来,而且还戴上了手铐脚镣限运箍,蒙上眼睛堵住嘴,完全就是对待极度重犯的标准方式。 全副武装的作战二支队在拘押中心与作战一支队做了极为正式的交接,验明正身,双方签字确认,录像为凭,最后完成交割,全程在监控下将人送进单独拘押间。 这期间齐正强一直愤怒的挣扎,但却卵用没有。 虽然他出身世家,位高权重,但剥去这两样光环,他其实没什么大本事,二支队上门抓捕的时候,他做出的最强烈反抗也不过是举起手机,要把对方的粗暴行为录下来曝光,让所有世家豪强子弟看一看委员会是怎么对待他的。 不过,他连录像都没录成,作战队中粗暴的抢下他的手机砸了个粉碎,然后就按住上了所有设备。 直到被押过来,齐正强都没能出半声。 好在进入拘押室后,所有的束缚就都被解除了。 齐正强立马就叫了出来,“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是亚洲区委员会的财务中心主任,我要见常务委员,我要见常务委员!” 没错,他虽然已经被拘押了接近半个月,可亚洲区委员会却一直没有解除他财务中心主任的职务,如今他依旧是委员会掌握实权的大人物,甚至在别墅被拘押期间,财务中心的工作还在定时向他汇报! 不过,现在没人在乎他这个财务主任了。 他吼破了嗓子,那些作战队员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根本不答理他。 这让齐正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亚洲区委员会对他的态度大变。 明明之前一切都运作的很顺利。 各方面的施压让明见章不得不拖延对齐家的全面清算。 外面传来的也都是好消息! 齐正强原本估计自己最多在别墅里住半年,等到明见章返回总会参加最高常务委员竞选,就能得脱自由,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些坑害他们齐家的,比如说那个叫魏朝阳的炼运师,全都别想跑! 可哪曾想,一夜之间,居然就天翻地覆了! 倒底出了什么问题? 齐正强在呼喊无果后,只能缩在床角,不安地思索着可能的问题,以及应该采取的对策。 正想着呢,却见拘押室的门被无声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拘押室门口,却也不往里走,只停在那里,对着齐正强不停的观望,带着明显至极的恶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公子会记得你 齐正强下意识坐直身体,努力让自己表现出过往的体面。 “你是谁?我要见常委员!” 常委员全名常威,是亚洲区常务委员会的轮值首席,也是财务中心的主管委员,与齐正强关系密切。 他能够在被扣押后,还享受到众多的优待,并且大肆勾连操作,全都靠着常威提供的庇护才能实现。 那人低笑了一声,道:“泰国猎运行动就要开始了,常委员作为轮值首席,代表亚洲区委员会前往总会汇报工作准备情况,昨天就已经离开港岛。这是总会季正康委员要求的。季正康委员下半年就要退了,这是他主持的最后一个大型行动,所以对工作细节要求非常高。” 齐正强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冒出“调虎离山”的念头。 谁都知道明见章是季正康选定的接班人! “你们想要干什么?” 齐正强按捺住心头的慌张,暗暗给自己打气,就算常威被调走,自己也还是委员会的重要高层,明见章想对付自己也得按照规矩来。 只要按规矩来,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只要不死,他就能找到机会翻身。 那人缓缓走进房间,因为逆光而模糊的脸终于清晰。 这是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和一看就精心打理过的络腮胡子,微深的眼眶和大大的鼻子,显露出他的混血出身。 “我叫杨维礼,总会情报部工作人员,海城事件调查处置小组成员,奉命来接你前往海城,接受审查。” 齐正强心里又跳了跳,道:“审查什么?我是亚洲区级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就算是审查,也应该由洲区委员会或者总会审查,海城委员会没有资格审查我。” 杨维礼道:“现在是海城事件调查处置小组要就相关情况对你进行当面审查。明组长签发的调审令,已经通过洲区委员会的合规审核,并报总会备案,明天履行完交接手续,就会出发。我们会走陆路口岸,入关后在深城机场乘专机前往海城。” 齐正强不禁一下怔。 杨维礼说得太多了。 他一句话就透露了启程的时间和路线。 就算再不懂押送规矩,也不应该对他这个押送目标泄露这么多内容。 更何况他还是总会情报部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不懂这些? 想到这里,齐正强心里蓦得一动。 情报部可是奥利威尔的地头。 这人跟明见章去海城的时候,奥利威尔可还没把部长一职弄丢,没准就是奥立威尔掺的沙子。 一想到这里,齐正强不由激动起来,看向杨维礼,试探着问:“明见章因为什么要审查我?我长年在港岛这边工作,对齐家在海城的事情并不清楚,这一点洲区委员会已经审查过,并且向他提交了说明。他还有什么要审查的?” “不是明组长要查你。是魏朝阳要查你,他想接下虢家那件事情,结果跟羽蛇帮发生冲突,又被杜萍偷袭死了三个员工,心里非常不满,后来听你跟虢家有些来往,所以向海城委员会提出审查要求,强行把这事与齐家联系到一起,要深挖你与虢家事件的内幕。” 杨维礼深深看了齐正强一眼,道:“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尽量在明天上午交待完,等出发之后,就不能再做任何事情了。整个押送过程中,我们会保持严格静默,以保证行动的隐秘安全。” 齐正强没再说什么,只是向着杨维礼点了点头。 杨维礼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杨维礼几眼,便转身走出房间。 门外,作战一支队的支队长刘福友正带人等候,看到杨维礼出来,便笑道:“怎么样,验明正身,没有问题了。” 杨维礼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在是出发之前,明组长一再叮嘱,必须三查三验,确保押送目标没有问题。” “明组长也太小心了,虽然我们对拘押齐正强有些意见,但再怎么样也会遵守命令嘛。要是没有问题,我们就锁门贴封。” 这次押解齐正强返回海城,全程按照押送一类重犯规定办理,不仅要三查三验,而且每次查验后,都要由交接双方同时封门锁户,确保关押期间不出问题。同时关押所在位置,屏蔽一切手机信号,送餐人员也要至少两人,确保相互监督,不能给拘押对象传递任何消息。 杨维礼与刘福友各持一把钥匙,同时锁上拘押室两边的门锁,又各自在锁眼上贴好封条,这便算是完成锁门程序。 刘福友笑着请杨维礼一起出去吃饭。 杨维礼客气地推辞了一下,但还是没能扛住刘福友的热情邀请,前往赴宴。 齐正强也没有任何异动,老老实实地安静坐着。 一直到了晚间,听到门外响动,有人喊着“开饭了”,递餐口送进餐盘。 饭餐相当丰富,但齐正强却无心享受,小心地端起餐盘,在下面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只手机。 手机屏幕上有个倒计时,从他拿起手机点开屏幕那一刻起开始。 他抬头看了眼房间角落里的摄像头。 不知什么时候,摄像头上的提示红灯已经熄灭了。 他紧握着手机,待倒计时结束,便立刻拨打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拘押中心的信号屏蔽出现了一次小小的暂停。 但工作人员没有任何惊慌。 这是日常故障。 这里的信号屏蔽仪器年久失修,老化严重,每天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当机,只要过去手动重启就可以恢复。 被杨维礼安排在这里参与监守的海城工作人员认真负责地跟着维修人员去检查仪器,确认没有外来破坏痕迹,又亲眼看着服务器重启,屏蔽功能恢复,这才放下心。 整个过程只有六分钟。 海城工作人员还特意去拘押室隔窗看了一下,又检查了监控录像,非常的尽责。 一切正常。 齐正强始终在慢慢吃饭,没有任何异动,显然并不清楚屏蔽信号中断这件事情。 这个短小的插曲后,再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天上午,所有交接手续全部完成,杨维礼一刻也不多呆,立即前往拘押室提人。 依旧是他与刘福友一同开锁。 双方相互检查了对方锁眼上的封条,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插入钥匙打开房门。 齐正强的神情有些委顿,老老实实地走出拘押室,由着工作人员带上手铐、电子脚镣和限运箍,仿佛木偶般没有任何反应。 刘福友笑了笑,对杨维礼道:“我跟老齐说两句话,毕竟同事一场。” 杨维礼虽然依旧对着齐正强恶意满满,但跟刘福友却相当客气,大抵是昨晚宾主尽欢,点了点头道:“刘队长请便。” 刘福友就走到齐正强身前,握着他的手道:“老齐,精神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委员会又不讲究株连,就算齐家有问题,也牵扯不到你身上。常委员已经在接到消息,在总会那边提出抗辩,没准儿不等你出关,就又得回来啦。走之前洗把脸,梳梳头发,精神一些。” “谢谢,老刘,日久见人心呐!”齐正强重重拍了拍刘福友的手背,转头看向杨维礼,“杨先生,我可以收拾一下吗?我在这里工作了近二十年,这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认得我,请给我留一份体面。” “快一点,不要浪费时间。”杨维礼虽然依旧板着面孔,但还是同意了这个要求。 两名海城来的作战队员跟着齐正强进入卫生间。 齐正强认认真真洗脸梳头。 只是借洗脸的机会,利用身子遮挡,偷偷看了一眼刚刚被塞到手中的纸条。 “过关,趴下。” 齐正强深深吸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利用这种方式脱身,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可是既然那面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说明利用委员会内规则已经不能保护他。 而他绝对不能被押到海城。 因为某些秘密,就算是齐正威也不知道。 做为齐家三虎之首,虽然他只是掌管财务,不如齐正威行事狠辣果决,不如齐正明思量计谋多端,但却是行事最稳最周全的。 齐家发展到这个程度,未来的家主不需要无双猛将,而是能够行稳致远。 所以,齐正强才是齐家真正培养的未来一代家主,很多最核心的秘密,只有他才知道。 魏朝阳盯上他的理由不是一般的牵强,但海城委员会和明见章却一路绿灯,甚至不惜动用总会的力量,也要把他押回海城,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他才是齐家未来继承人的信息,决定从他这里打开调查海城事件真相的突破口! 所以,他绝对不能回海城。 否则,死路一条! 这一次逃脱之后,他很可能永远见不得光了。 除非明见章选不上最高常务委员。 否则,齐家永无翻身之日了。 “魏朝阳!”齐正强对着镜子,咬牙切齿地低声叫了出来。 那两个海城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呵斥道:“快点收拾,别说有的没的。” 什么时候,这些最低层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也敢这么对他了! 这一刻,齐正强感受到了强烈的羞辱。 他没有吭声,继续撩起水扑在脸上,心里暗暗发誓,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将来一定会全都要讨还回来。 就算不能见光,可他齐正强依旧是一身本事,走到哪里都能掀起风浪。 更何况背后那位肯定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去处! 他齐正强,终有一天是要杀回海城的! 齐正强认真地洗漱收拾干净,又拽了拽略有些皱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利索精神,这才昂首走出卫生间。 杨维礼也不多话,当面与刘福友签字确认,完成最后一道交接手续,便带人押着齐正强离开拘押中心。 也不坐电梯,而是经走廊上到一楼,再走向楼前早已经等候的车队。 一共十辆车。 核心押送的三辆车坐着海城来的作战队员,负责近距离看守齐正强,其他七辆车则是由亚洲区委员会作战支队乘坐,负责保证押送队伍在港岛的安全。 他们会一直把杨维礼等人送到关口。 过关后,自然有羊城委员会接应,并且负责护送到深城机场。 那里有一架小型客机待命起飞。 这客机属羊城委员会资产,特意协调过来,做为押送齐正强的专机。 当走到楼门口的时候,齐正强看到亚洲区委员会在家的几位常务委员都出现在楼梯口处。 他们并没有过来,只是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这边。 还有好些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跟出来,远远的围观着,表情复杂,不少人都举着手机在拍摄。 这是亚洲区委员会成立以来最屈辱的时刻,竟然被逼着向下级地区级委员会移交自家的重要高层! 齐正强突然内心涌起一股冲动,猛得举起双手,对着众人高呼道:“时间会证明我是无罪的!我们齐家是无辜的!明见章为了一己之利,这样对待一个对地区运气平衡做出重要贡献的运灵师世家,破坏委员会与地方世家达成的和解协议,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时间会证明一切!” 杨维礼不悦地哼了一声,左右挟着齐正强的两名工作人员立刻堵住了他的嘴,强行架着他走出门口,粗暴的塞进车里。 一众作战队员旋即纷纷上车。 车队呼啸着离开亚洲区委员会总部,快速驶向通关口岸。 一路平静无事,顺利抵达关口。 关口前等待过关的车队堵出老长一溜。 亚洲区委员会的护送车队向两旁闪开,停在路边,目送海城三辆车加入通关队列。 车子缓慢地随着大队向前移动。 眼看离着关口越来越近,齐正强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不停地左顾右盼。 两侧都是同样缓慢蠕动的车子。 正常情况下通关不应该这么慢。 但据前面传回来的消息,似乎是系统出现了故障,以至于效率大大降低,现在仍在抢修当中。 有好些车都摇下了车窗,可以看到车上的司机乘客全都一脸的不耐烦。 齐正强突然看到了一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 这是个干瘦的男人,染着一头黄毛,脖子上挂着根金链子,花衬衫敞开着,露出胸前的关公纹身。 关公,是睁眼的。 一般来说,都是背上纹闭眼关公。 关公睁眼要杀人,无论纹在背上还是胸前,一般人都承不住,只有杀人才会这样纹身。 这个干瘦男人半躺在副驾驶上,半眯着眼睛,后座上挤了三个同样打扮的男人,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满脸的凶气。 齐正强心头重重地跳了一下,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这个黄毛男人。 这人叫班南.哈猜望。 虽然打扮得比较像矮骡子,但事实上这人却是羽蛇帮在亚洲分会的顶级杀手,专门为羽蛇帮清除各种敌对力量和办事障碍,从打冒头到如今,横行近十年,无往不利。 传说这人天生带有极品好运无往不利,事半功倍,绝无波折。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港岛,出现在他的面前。 背后那位安排的是羽蛇帮来救自己吗? 所以才会动用班南,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齐正强一时心情复杂,不知该感背后那位为了救自己而愿意花这么大代价,还是该怨恨他这样操作将注定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很显然,那位准备让羽蛇帮来背这个黑锅。 反正羽蛇帮早就罪行累累,一直是委员会重点打击对象,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再犯这么一次事儿也无所谓。 可对于他齐正强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这等于是坐实了他与羽蛇帮有勾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归委员会体系,也不可能再公开以齐正强的身份露面了。 齐正强不敢多看,生怕引起旁边押送人员的疑心,赶忙把视线转向另一侧车窗。 在这一侧,他同样看到了打扮得花胡溜哨的一车人,开车的那个戴着墨镜,留着爆炸波浪头,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抖着肩膀,一副陶醉无比的样子。 这人齐正强也认得。 叫阿南,同样是羽蛇帮的。 而且正是在虢家事情上与他交接的。 齐正强认命地低下头。 车子终于来到关口。 司机在抱怨,关口的边检人员也在抱怨。 坏了的系统到现在依旧检测不出问题在哪儿,没有干扰,也没有故障,可使劲办法也不能恢复正常。 齐正强知道,这必然是有人带运干扰。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机器附近一段时间,就足可以达成这样的效果。 普通人根本无法想像这种操作。 车子缓缓驶过关口。 齐正强吞了吞口水,按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然后猛得抱头蜷缩成一团。 两侧的押送人员一脸愕然地看着齐正强,有些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伸出手,想把他揪起来。 也就在这一刻,左右两条车道上的车子突然猛打方向盘,齐齐撞过来。 轰然巨响声中,车子两侧深深凹陷,两侧坐位上的押送人员被撞得往中间挤过去。 几乎就在同时,落在后方的,本应该属于押送车队一员的那辆车子好像发疯一般轰鸣着向前猛得一冲,直把被夹停的车子撞得向前冲出去,狠狠地撞在前方车屁股上。 连环撞击声不绝于耳。 在这么密集的车道上搞这种撞击,后果可想而知。 剧烈的连环撞击旋即发生。 前后左右大量车子被卷进来,你撞我挤,一塌糊涂。 发起撞击的两侧车子上的一众男人接二连三地从车窗里钻出来,扑向齐正强所在的车子,纷纷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射击。 子弹密集地打在车身上玻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凹痕。 这车,竟然是防弹的! 齐正强突然感觉不妙。 做为亚洲区委员会的财务中心主任,他对委员会的资产情况了如指掌。 亚洲区委员会就没有一辆能够防弹的车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样的车子只在羊城委员会有一辆! 而且也不是羊城委员会自己买的,而是某位港岛富豪帝送给羊城委员会表示感谢的。 这位富豪与某个运灵师世家发生了龌龊,那世家传出消息,要灭这富豪满门,任何人要是帮这位富豪就是与他们做对。 那位富豪靠着关系求到羊城委员会,请羊城委员会帮忙做主说和,才算摆脱了这一劫,便买了这样一辆在普鲁士订制的防弹汽车送给委员会,表示谢意。 不过羊城委员会没什么机会用这辆车,最后便当成了正式场合的礼仪车。 羊城委员会对这车宝贝的很,就连亚洲区委员会想借都不肯,万万没想到却拿出来帮助海城委员会押送他! 可问题在于,一次普通的押送,为什么要专门安排这样一辆防弹汽车? 除非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劫车!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预料到会有人劫车,又怎么可能只安排一辆防弹汽车,肯定还有其他准备! 仿佛是在回应齐正强的猜测。 车外突然响起了沉闷的爆炸声。 大片的白色烟雾随着爆炸四散弥漫。 几乎就在同时,齐正强看到自己腕上的限运箍闪过一道微弱的亮光。 这是针对周边运气剧烈变化产生的自动调整,以保证对配戴者运气作用的限制不受周边环境变化的影响。 更加剧烈的枪声猛得响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据说拥有无往不利好运的班南。 他身上冒出了大量的窟窿,血雾飞溅,身子剧烈颤抖着向后倒去。 一同被打倒的,还有他身边的几个羽蛇帮众。 另一边阿南等人也同时接受了密集弹雨的洗礼,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就被全数打倒在地。 全副武装的作战队员弯着腰,端着枪鱼贯自白雾中跑出,开始收拾战场,将被打倒的众人快速拖离现场。 齐正强看着这一幕,只觉毛骨悚然,突然间反应过来。 羽蛇帮是真正的替死鬼! 不仅要背黑锅,还有送上人头来证明他们这口锅背得结结实实。 只是,既然奔着营救而来的人都被打死了,那么原本被预订要营救的目标又会怎么样?难道还能真的让他被押去海城吗? 齐正强心底一片冰寒,慢慢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杨维礼。 杨维礼竟然也正看着他,见他看向自己,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齐主任,大公子会记得你的付出!” 两侧押送人员同时掏出手枪,顶在了他的要害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背后的网 “你是大公子的人?” 齐正强震惊了。 这人到底披了多少层马甲? 表面上是明见章的人,暗地里是奥利威尔的人,实际上是大公子的人? “不,我只是接受大公子的委托,来处理一下你。顺便,之前的告诫,是奥利威尔一方提供的友情服务,你要是记好的话,直接记到奥利威尔身上就可以。” 杨维礼冲着齐正强微微一点头,“下辈子多长个心眼。” 左右两侧的押送人员同时扣动扳机。 左侧的手枪卡了壳,右侧的手枪正常开火,子弹打进身体,却没有射穿,而是留在了体内。 齐正强惨叫了一声,满脸惊恐地看着杨维礼。 杨维礼微笑道:“你猜得没错,你在被拘押时换上了时有时无这个运,我们知道。亚洲区委员会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铁板一块,你猜常威为什么会被调到总会去汇报工作?”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齐正强痛苦地喘息着,恨恨瞪着杨维礼。 左右两枪同时射击,就是针对他所带的运的设计,但如果想杀他的话,就不应该对着身体射击,而是打脑袋,直接将他打死。 杨维礼微笑道:“明组长不希望你出现在海城,给他带来与大公子和解的麻烦,所以你只能死在路上,但他又不希望被别人看出来是被我们这些身边人打死的,所以你的死因只能是流弹造成的,内脏受伤大出血而死。你看,如果所有人都希望你死的话,你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你们这群恶魔!”齐正强绝望了。 万万想不到,他威风了半辈子,居然会这样被人杀鸡宰狗般处理掉。 就如齐家,横行近百年,却分崩离析得莫名其妙。 这一刻,齐正强突然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运这东西,真有决定性作用吗? 为什么他们齐家揽尽好运,又有杜萍这样的炼运师强者做靠山,却依旧会败在魏朝阳这样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手上。 所有的好运都没能发挥任何效果! 那么他们苦心经营维持的自带运气还有什么意义? 齐正强出身在运灵师世家,一直相信运的强大作用,可这一刻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去证实这个疑惑了。 成功开火的那个押送人员踹开变形的车门,扯着他爬出防弹车。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被击倒在地的羽蛇帮成员突然艰难地支撑起身体,举起手中枪胡乱开火。 子弹在散乱撞成一团的车子间横飞。 那个押送人员闷哼一声,拉着齐正强的手臂无力垂下,鲜血顺着肩膀狂涌。 齐正强突然得脱了自由,不假思索地拼命向前奔跑。 他不知道要往哪儿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逃掉。 这一刻,什么思考都没有了,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几个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上前将那个羽蛇帮成员击毙,转头看向奔逃的齐正强。 一人下意识抬起枪,但却被身边人给按了下去。 杨维礼从车窗钻出来,爬到车顶,注视着狂奔的齐正强,默默地计数着时间。 他内脏受伤,正在大出血,这样奔跑,实际上是在催命。 齐正强死定了! 实际上,不只是杨维礼,那些冒出来突袭羽蛇帮的作战人员也全都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齐正强,看着他跑向生命的终点。 只要他倒在这里,关于大公子真实身份的线索就会被彻底掐断。 海城事件至此就算是真正结束。 海城事,海城了。 大概除了魏朝阳,所有人都会满意。 这对于明见章,也是最优解。 既不得罪魏朝阳,也不用担心与那个神秘莫测的大公子发生直接冲突。 这就是委员会内部斗争的潜规则。 双方斗得再怎么厉害,只要不正面直接相见,就可以斗而不破,下回再来。 魏朝阳那种上来就下死手的打法,并不符合委员会内部斗争的习惯。 所以,看着他眼晕的,可不仅仅是那些运灵师世家。 齐正强的脚步越来越慢,耳鼻嘴都开始有深色的鲜血流出。 杨维礼拿出手机,对着齐正强,准备把他死亡的最后一刻拍下来。 突然,一团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飘飘舞动的宽大红袍,一下子将齐正强包裹其中,旋即冲天而起。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都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黄雀在后! 杨维礼恰好录下了这一幕,脸色异常难看,立刻将这段视频发给明见章,“红袍人截走了齐正强,怀疑很可能是魏朝阳!” 但明见章很快就收到了明见章的回复信息,“魏朝阳还在海城。” 还附上了个直播链接。 杨维礼点开链接一瞧,竟然是魏朝阳在直播。 他穿着自家标志性的红袍子,背对着镜头,正站在一个鸡窝面前,拎着一只大公鸡,薅它的尾巴毛,下面一群属于这只大公鸡后宫的小母鸡正昂着脑袋,眼巴巴在看着。 再一看在线观看人数,接近二百万! 杨维礼过于震惊,以至于差点连齐正强被人截走这事儿都抛到脑后。 现在的运灵师们都已经这么无聊了吗? 薅鸡尾巴毛居然都有这么多人在线观看! 好在明见章很快就再次发来信息,“魏朝阳昨晚发布直播预告,今早就开始直播基础炼运展示,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他,一直没有停过!尽快找到齐正强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展示基础炼运手法? 特么的,我也想看啊! 炼运师的法门神秘莫测,是个运灵师都想知道。 毕竟谁不想像炼运师那样可以自己炼运呢? 如今,居然有炼运师大方地直播炼运,就算不知道其中的独家法门,但看一看过程,也肯定能有收获! 杨维礼看着齐正强消失的方向,忍了又忍,才算压下看直播的冲动,掏出手机拨号出去,“两分钟前,有人在关口带着齐正强飞走,红袍子,把他找出来。” 过了约一分钟后,数段视频画面传来。 有从高空俯瞰的,有在地面仰拍的,还有平行拍摄的。 “目前方向东南七十三,正往维多利亚湾前进,预计目标为港岛方向。已通过卫星实时监牢,并派遣无人机前往跟踪,直升机五分钟后前往关口接应。” 杨维礼从车机在跳下来,也不理那些收拾现场的作战队员,依旧招呼了海城来的人员聚齐,跑出车祸现场,在路边找了个块空地停下。 不多时,便有两架直升机呼啸着从天而降,接了杨维礼等人飞往维多利亚湾方向。 此时,维多利亚海湾上空,一团红色的身影正快速飞行。 远处左右各有一架无人机紧紧跟随。 被包裹在红袍中的齐正强已经七窍流血,奄奄一息,却还没有死。 他看不到红袍人的样子,低声道:“你是魏朝阳?” 红袍人冷冷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 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齐正强微微一怔,旋即狂喜。 这是印地语! 他曾经在印度的普拉遮委员会做过一段时间挂职学习,虽然没能学会印地语,但能多少能听出来。 而他,当年就是在印度结识的大公子,深知大公子在印度所拥有的深厚实力。 他立即换成英语,开口,“是大公子派你来救我的吗?” 红袍人换成英语,咖喱味儿相当浓,“我只是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你不需要知道。你快要死了,先想办法救自己,我不会治伤。” “带我去新界大帽山,我不会死!” “如果是很隐秘的位置,我不建议过去,现在有两架无人机在盯着我们。” “不只有无人机,羊城委员会控着澳洲一家私营卫星服务公司,能够使用卫星跟踪监测。不过只要进入港岛,就是亚洲区委员会的直属控制管理区,羊城委员会的人不能直接进入,只能协调亚洲区委员会派员行动。” “你确定就可以。我的任务只是保证你活下来。” “那就听我的,去大帽山!” 齐正强说了这么多话,七窍流出来的血越发多了。 红袍人也不废话,立即调整方向,快速飞向新界大帽山。 那两架无人机在红袍人进入港岛区域后立即停止追击折返。 只有天上的卫星还在紧盯着两人。 可没有人能够可以过去抓捕了。 区域管辖是委员会最严的规定,跨区行动会遭到顶格处罚。 杨维礼等人乘坐的直升机只能降落,等待着羊城委员会向亚洲区委员会提出的行动申请批复。 亚洲区委员会没有直接拒绝,但却表示这件事情需要召开常务委员会来决定,可是目前轮值首席委员常威在新加坡总会汇报泰国猎运行动的准备情况,需要明天才能回来,所以批复结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反馈。 杨维礼当时就无语了。 调走常威,本来是为了减少移押齐正强的阻力,万万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这一天时间,齐正强早就逃得没影子了,就算批复下来,又能上哪儿去抓? 看着卫星监控画面中降落进大帽山的红袍身影,杨维礼只好立即向明见章汇报情况。 明见章听说齐正强逃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算了,他以后见不得光,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但也不能就这要结束,你们还是在深城等一等,就算常威回来,也不敢否绝这个申请,必然要批准你们进入港城搜捕。你们怎么也要去一趟,搜一搜,表明我们的态度。嗯,准备些证据,既然亚洲区委员会某些人这么讲义气,想要庇护齐正强,那就跟他一起去亡命天涯!” 杨维礼挂了电话,看向港城方向,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怎么也不像在为任务失败而懊恼。 他旋即发了条视频信息出去。 海城。 郭家兴看着手机上传来的视频信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面前的监控屏。 两名情报部人员正在审问齐正威。 齐正威斜靠在坐椅上,看起来比正襟危坐的两个情报人员更像审讯者。 这是齐正威被扣押后的例行公事。 每天都要被带到审讯室审问。 只是齐正威一直什么都不说,也没人敢对他动刑上手段,甚至是威胁逼迫,以至于这个例行公司变得异常滑稽可笑。 本来负责审讯的情报部打报告想申请暂时中断这种毫无意义的形式,但却被傅通给驳了回来,不仅要继续审,郭家兴做为傅通的代表,每天都会来监督查看审问情况,这让情报部连磨洋工都不行,只能每天都认认真真地不停提问,哪怕齐正威什么都不说,也必须得反复的问。 郭家兴转头对拘押中心的临时负责人道:“我过去跟齐正威聊两句,把监控关掉,你亲自盯着点。” 那临时负责人心头一凛,应了一声,立刻下令关闭审讯室监控。 郭家兴走审讯室,示意那两个人出去。 待房门关好,只剩下他和齐正威后,才道:“齐正威,有个消息,我反复思量之后,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齐正威看着郭家兴,一脸嘲弄地道:“傅通又想耍什么花样?” “这件事情傅委员并不知道。”郭家兴指了指监控摄像头,道,“监控已经关闭,我们说两句心理话。” 齐正威也不说话,只是那么嘲弄地看着郭家兴,仿佛在看个小丑。 郭家兴却也不在意,道:“你虽然被拘押着,但应该也能知道,针对齐家的清算已经陷入停滞状态,不过已经有将近一小半的家财被人吞掉。” 齐正威“哼”了一声,没有否认郭家兴这个猜测。 事实就是如此,他虽然身陷囹圄,但对外消息却始终没有断绝。 那句委员会就是个筛子,可不是个夸张,而是事实描述。 尤其是齐家在海城深耕上百年,哪怕被大清洗过,却依旧有隐秘的成员在委员会内部,想方设法给齐正威传递消息。 可以说,近期海城发生的关于齐家和魏朝阳的一切,他都尽在掌握之中。 也是这种对现实情况的掌握,让他有沉默下去的勇气。 他相信,只要拖住,就能够发生转机。 郭家兴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桌上,推到齐正威身前。 “但有件事情,你现在不知道。而这件事情对你们齐家来说,攸关生死!当然你过后也会知道,所以看还是不看,在你自己!” 齐正威看着郭家兴。 郭家兴一脸坦然。 齐正威犹豫了一下,抬手摸向手机。 郭家兴却一把按住,道:“我马上就要退了。在委员会干了一辈子,也没积攒下什么,一想到以后只能靠着退休金过活,就心焦如焚啊。” 齐正威缩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郭家兴,“傅通会不给你安排?” 郭家兴道:“傅通没有什么出身,想要继续往上走,就得洁身自好,我这个当师傅的帮不上忙也就算了,也不能拖他后退,让他为难不是?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得靠自己努力。我也不多要,什么公司股份产业,统统不要,落到我个退休老头手里也守不住,还给傅通添麻烦。五千万,现款,同意你就看。” 齐正威摊手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到哪儿去拿五千万给你?再说了,什么消息就值五千万?” 郭家兴道:“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该下注的时候就得下注。就好像我愿意为五千万赌这一把。你只要答应就可以,齐家三虎中,你齐正威有名的一诺千金。你答应,我就信你!” 齐正威盯着郭家兴,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但却只看到了一脸坦然。 这个摸了一辈子鱼,靠了徒弟才当上外联部长的老滑头,这一刻竟然颇有些前所未有的豪气。 果然是钱壮英雄胆吗? 齐正威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坐直身体,“好,五千万,我给你!” “不愧是大世家出来的,就是爽快。” 郭家兴松开手,由着齐正威把手机拿走。 齐正威点开已经调到页面上的视频。 没有声音。 只能看到狭窄的车内,两名武装人员用手枪顶着齐正强的身体。 车外,烟雾弥漫,可以看到正在射击前进的武装人员身车旁走过。 左右两人同时开枪,其中一枪打进了齐正强的体内。 齐正强痛苦地抽搐着。 这个视频到此结束。 然后就是另一个视频。 齐正强正艰难地奔跑着,口鼻都在流血。 身侧所有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都漠然地注视着他。 这个视频只有这点内容。 齐正威放下手机,深深吸气,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才问:“他死了吗?” 郭家兴道:“内脏大出血,又强行奔跑,怎么可能不死?” 齐正威又问:“谁下的手?” “你应该能猜到。”郭家兴摊手,“提出押齐正强回来的是魏朝阳,但是对很多人来说,齐正强不能回海城才是最好的。” “今天晚上,会有人把五千万打到你的户头。” 齐正威没有再说别的话,重新合上眼睛,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疲惫。 “痛快。”郭家兴站起来,“看在齐公子这么痛快的份儿上,我再赠送你一条消息,前往海城移押齐正强的队伍停留在深城,准备重新前往港岛,正等着亚洲区委员会的批准,最迟明天就会获批。他们提批的理由是齐正强在移押途中逃脱,潜逃回港岛,所以要去港岛展开搜捕。” 齐正威没吭声,仿佛没有听到。 郭家兴走出审讯室,并且贴心地把房门关好,然后在门外安静地站着。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审讯室内才突然响起咣的一声大响。 郭家兴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命令把齐正威带回拘押室。 港岛。 大帽山。 红袍降落在山脚下的密林中。 这里有一幢极精致的石头小屋,门前杂草丛生,屋顶上还有个十字架,锈迹斑斑,不知多久没人打理过。 红袍人抬手一推,就把锁着屋门轻松推开,烟尘弥漫,受到惊吓的虫蛇鼠蚁四处乱窜。 整个房间空无一物,但当红袍人沿着屋内墙壁转了一圈,在固定几个位置重重踩踏后,地面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红袍人拎着齐正强踩着潮湿的石阶走入地下室,掏出手机打亮电筒照亮,就见地下室的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石盘。 “把我放到石盘前面。”齐正强断断续续地说,现在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活不了多久了。 红袍人二话不说,放下齐正强,退到一旁,冷眼旁观。 齐正强艰难无比地爬起来,跪伏在地,向着空荡荡的石盘叩拜。 “弟子齐正强,奉运正宗,愿以残躯履约,祈求不死!” 他叩首叩得极为艰难,每叩一次都会剧烈喘息,从口鼻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面前的石盘。 空无一物的石盘毫动静。 一直保持沉默的红袍人没忍住,道:“你马上就要死了,要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话,可以对我说。” “我不会死!”齐正强喘息着道,“大公子许我齐家一人准见魔神,可得不死之身。” 红袍人很不能理解,“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齐正强依旧在不停地叩拜,“魔神之像就在这里,只是人眼不可见!”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看不到。 所以他需要靠这种陈述来坚定自己的信心。 红袍人沉默片刻道:“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事情吗?你要是有什么话不想跟我说,我可以出去回避一下。亚洲区委员会应该能有人能帮到你。就算是你可以求魔神帮助续命,是不是先安排一下重要的事情比较好?” “不必了。如果我死了,请帮忙火化。” 齐正强拒绝了红袍人的提议,依旧在不停叩拜。 石盘上,人类肉眼的视野之外,一尊高大的雕像正俯视着面前的齐正强。 这雕像虽然有一张呆板的人脸,但整个身体却扭曲得仿佛麻花一样,更有无数粗细不一的烂绳子般的线条自麻花身体的缝隙中钻出来,布满了整个身体,以至于让这雕像猛一看上去,仿佛是个扭曲的仙人掌。 随着齐正强的不停叩拜,那张呆板的面孔突然动了动,然后慢慢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要的生活 这是一张非常正常的男人脸,高鼻深目蓝眼睛,左脸颊上有一道斜长的疤痕。 居然相当英俊。 与那扭曲仙人掌般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脸一浮现出来,蓝眼睛便看向叩拜不停的齐正强,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雕像上那些支楞着的烂绳子般的线条突然活了过来,在空中蠕动着,伸到齐正强脑后,慢慢地插了进去。 齐正强的动作就是一滞,缓缓抬头,看向石盘上方。 这一刻,他看到了。 扭曲诡异的雕像,以及那张英俊的男人面孔。 “大公子你来了……” 齐正强发出梦游呓语般的呻吟声,满脸通红,仿佛有鲜血要滴出来。 可顺着七窍不停向外淌着的鲜血却停了下来。 所有的线条都钻进了齐正强的后脑里。 密密麻麻,如同科幻电影里接到机器人身上的导线。 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四肢僵硬,而且动作极不协调。 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通红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仇恨。 “我愿将一切都奉予魔神,只求获得报仇雪恨的能力。 明见章、傅通、魏朝阳……全都得死! 多谢大公子成全!” 他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仿佛在同什么人对话。 随着对话的进行,他的身体状态在快速好转。 但两个眼球却噗噗从眼眶里喷了出来。 黑洞洞的眼眶没有流血。 那是因为各有一只触手自眼眶中伸出来,只是这触手正常人无法看见。 事实上,钻出触手的位置不仅仅是双眼,还有耳朵,鼻孔和嘴巴。 他的五官完全被触手所取代。 插进他后脑的线条猛得集体往外大力一拔。 便有个透明的迷你齐正强被从脑袋里拔了出来。 所有的线条都贯穿在这个透明迷你齐正强的脑袋上,不停蠕动着往身体里钻去,好像一条条古怪的虫子。 迷你透明齐正强的身体慢慢地缩成了一个圆球,四肢变成了四个蟹螯般的东西。 雕像上的男人脸突然探了出来。 脸后连着的是一条蛇样的圆柱形,不停地自雕像中钻出来,把那脸送到了迷你透明齐正强近前。 迷你透明齐正强看到了这张脸,突然间浑身剧烈颤抖,四个螯肢拼命舞动挣扎,想要逃回到齐正强的身体里。 男人脸张开嘴。 一条满是粘液的鲜红柱状物自嘴里钻出来。 跟异形的舌头有些差相仿佛。 只是当伸到迷你透明齐正强近前时,前端突然伸展开,一下子把整个透明小人都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透明的蛋。 蛋中的透明小人满身冒出密密麻麻的细丝,看起来整个身体都仿佛要被分散成丝线状态。 下方齐正强的本体却毫无所觉,依旧念经般不停念叨,“全都得死,全都得死……” 蓦得,一只手斜次里伸过来,一把抓住了男人脸后的蛇样身体上。 “你好,大公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男人脸受到惊吓,猛得把透明小人吐了出去,转脸看向手伸来的方向。 赫然是那个红袍人。 他缓缓掀开遮住头脸的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双眼紧闭,额头上却有一颗金色的眼睛正注视着男人脸。 男人脸现出惊愕的表情,但旋即就平静下来,嘴巴开合,看起来是在说话,可惜魏朝阳一句也听不到。 不过,魏朝阳也没兴趣跟他说话,看到这位大公子的样子,就不虚此行了。 他冲着大公子一笑,两手齐上,揪住那蛇样身体,轻轻一拉,就给齐中拉断。 男人脸一下子扭曲得不成样子,密密麻麻的凹痕浮现,使得整张脸都如同一个古怪的核桃,然后就爆了。 碎成无数的如同仙人球般的小块,满天乱飞。 魏朝阳及时缩手,舞着红袍子一挡,便全都挡了下来。 只是齐正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个透明小人,虽然被吐了出来,却依旧被雕像的线条举在空中,逃不掉,躲不开,被扎得满身都是。 透明小人迅速变成了黑色,整整小了两圈。 一只噬运兽的脑袋突然穿墙而入,大嘴一张就把黑色的透明小人吞掉,旋即摇摆着身体离开。 齐正强几乎在同时七窍鲜血喷,一头扑倒在地,四肢抽搐着,没了动静。 雕像伸出去的细条纷纷归位,脸也变成了原本的呆板样子。 魏朝阳伸手摸了摸雕像。 没有任何感觉,摸到好像没摸一样。 这玩意也是宏化后的量子态。 魏朝阳想了想,掏出自家罗盘对雕像进行检测。 线条一搭上,屏幕就显出结果。 “损坏的掌控者信息接收器,已经无法使用,可通过祭坛上传基地修复,修复费用由拥有接收器的掌控者支付。” 掌控者! 魏朝阳不由一怔,旋即悚然惊惧。 掌控者,不就是自己这个收割者升职后的名称吗? 从企业角度来看,这就是收割者的直管职位! 自家这个收割者需要上交足够的运灵,再举行规定仪式,才能升为掌控者。 可现在,这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掌控者的信息接收器! 难道那位大公子是个掌控者? 妈蛋,不是说基地只有他一个正式员工吗? 魏朝阳摸着下巴,盯着雕像,细细回想刚才的经过,又觉得不对。 刚刚大公子被自己阴了一手,却毫无反击能力。 虽然不知道掌控者有什么本事,但既然职位高了一级,还得搞仪式才能升级,想来得比自家这个收割者要厉害。 可大公子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他很有可能跟肖云意一样。 并不是基地认可的正式员工,只是得到了这么个东西。 那个基地光是看那废墟规模,就能知道以前有多兴盛,肯定有很多员工在人间这边收割运气,就算被人打爆了,员工都死光了,一定也有很多装备遗落到人间。 基地虽然黑起运力值来比较坑,但在别的地方还是比较靠谱的。 既然说了只有他一个正式员工,想来不会有假。 魏朝阳想通这点,安心不少,转过来就觉得这雕像很有研究价值,既然来都来了,那必须不能走空,当即就掏出自家的捆运绳来。 这装备能够捆住做为宏物质的运,应该也能捆其他宏化后的东西。 拿着绳子往雕像上一套,果然绑了个结结实实。 魏朝阳又拿出手机,对着倒在地上的齐正强拍了几张照片,给傅通发了过去,又加了一句话,“我已经与大公子初次接触。” 傅通很快回了一条消息,“已按计划进行。尽快返回。明见章已经起疑,要求直播结束后与你见面。” 这个计划,是魏朝阳与傅通的计划,而不是魏朝阳与明见章的计划。 魏朝阳回了个“收到”,揣起手机,拎着雕像,跨过齐正强的尸体,走出小屋,又仔细把地室关好,这才腾空起飞,一路飞回深城郊外降落。 降落地点,早有车子等在那里,载了魏朝阳直奔深城机场。 一架隶属于德阳集团的小型湾流商务机一直在此待命起飞。 魏朝阳早上就是坐这架飞机过来的,如今打完收工,依旧坐这一架回海城。 坐在飞机上,看着下方的云海,魏朝阳的兴奋依旧难以抑制。 没错,是兴奋。 虽然得知敌人很可以超乎想像的强大,可他依旧很兴奋。 日行万里破敌,朝发而夕归,简直可以跟仙侠小说里的御剑飞仙千里取人头得有一拼。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这一趟不是靠自己飞,而是坐飞机,赶脚逼格稍稍低了那么一点点。 “迟早有一天,我会自己飞这么远,不,是更远!” 魏朝阳拍着坐椅,轻轻吟诵。 “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畅快过。 生于太平,长于安然,家有温柔慈母,伴有解语青梅,这千般丝万般柔,层层缠绕,时刻提醒着他要安分守己,不为自己,也要为母亲,为青梅。 虽然幼年丧父,但他的人生一直很幸福。 只是不畅快。 却又不敢对任何人说,尤其是颜若凝。 因为颜若凝也有一颗不甘安分的心。 他拼尽全力才拉着这位天之骄女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虽然她向上的速度有点快,让他没跟上,但是要没有他,这小妞早就把天捅破了。 颜若凝能够成为一名学者,把所有的不甘安分都用在学术研究上,他魏朝阳功不可没! 他骄傲啊! 看着颜若凝一步步成长起来,他与有荣焉! 只是不畅快! 心中总有好像梗了块石头,不上,不下,不通达。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倒底想要什么,到底怎么样才能畅快起来。 常人所求,不外财富权势。 可是在海城连番折腾后,他已经掌握了以亿计的财富,但内心却毫无波折。 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可现在,他知道了。 他想要的不是财富权势,而是要超越这平生的生活,活得轰轰烈烈一些,就像老旧武侠小说里那些豪侠一样,仗剑行天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一阵香风飘来,漂亮性感的专机空姐走过来,轻声问:“魏先生,需要用点什么吗?” 魏朝阳冲着空姐一笑,“小姐姐,有可乐吗?” 虽然,好男儿当此畅快时,当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可是他就是喜欢肥宅快乐水! “您要什么可乐?我们有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还有国内产的崂山、天府、少林、汾煌,以及跟可乐差不多的健力宝、宏宝莱……” 魏朝阳震惊了,“你们这种商务机上居然会准备这么多可乐?不应该以各种贵到离谱的酒为主吗?” 空姐微笑道:“封小姐特意吩咐的,说您喜欢喝饮料,让乘务组务必多准备一些,以保证满足您的需要。” 封苗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魏朝阳心里犯嘀咕,却也没往心里去,像封苗这种有钱人,如果想刻意讨好谁的话,总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投其所好。 “小姐姐,除了可乐,她还吩咐什么事儿了?是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我吗?” 看着空姐的眼睛,就两眼放光,那叫一个兴奋。 空姐面不改色地微笑道:“任何要求。从您踏上飞机起,这架飞机就归您所有了,可以满足您任何的要求!” 就很认真地看着魏朝阳,毫无羞涩之意,居然还有些小小的期待感。 魏朝阳上飞机的时候,可是封苗亲自送来的,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震惊了整个机组成员。 封大小姐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柔贤良的小女人,跋扈嚣张才是她的本色,可在这个看起来顶天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却是低头俯首宛如仆役! 能让德阳集团新上任的当家人封大小姐如此卑微讨好的,该是何等样的大人物! 能够傍上这样的大人物,哪怕只是短短一段时间,也足够了。 魏朝阳当时就兴奋地搓了搓手,“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虽然这样有点失礼,显得我有些没正事儿,但是机会难得,放弃太可惜了。男人嘛,哈哈,你懂的,那个这上面能玩老头环,给我接上!来的时候,光想着办事儿了,也没心思玩,这回去得两个多小时呢,呆着也是呆着,不如玩一会儿!我跟你说啊,我早就想玩了,可惜一直没钱买,只能搓王者农药,还不敢买皮肤,结果有一回让一帮小学生给我好顿嘲笑啊……” 空姐的笑容僵了僵,好在职业素养不俗,马上就恢复了正常,“我这就去帮您接上游戏机。” 起身摇曳生姿地走向后舱,走到一半,有些不死心,就转头想给魏朝阳一个笑脸,再顺便抛个媚眼。 哪知道一转头,却见魏朝阳又扭头看向窗外云海,完全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只好放弃了再努力一把念头。 好在来日方长,既然飞机送给了他,以后少不得还要打交道,慢慢再找机会也就是了。 只是直到飞机在海城机场降落,空姐都再没找到机会跟魏朝阳说话。 他真的全程都在认认真真的打游戏。 飞机方一停稳,就见一辆越野车飞快驶来,停在下方。 车门一开,出来的正是封苗。 竟然是不光亲自来送,竟然还亲自接机! 正在开舱门的空姐见了便越发坚定要想方设法排除万难不畏艰险地拿下这大腿的想法! 封苗接了魏朝阳,也多问,立刻转头驶向文慧寺。 文慧寺后山平台上,炼运直播仍在进行。 那只大公鸡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张圆台上。 它的后宫小母鸡们围在圆台旁,不安地咕咕叫着。 穿着宽大红袍的颜若凝正在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这个基础炼运的最后一步。 这是炼运师入门时,用来磨练技巧的小法门。 用小型禽畜来做炉鼎,炼制一些普通的小烂运。 待到手法熟炼,成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才可以尝试以人为炉鼎,正式炼运。 所有的技巧都需要反复的磨炼学习,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魏朝阳这种挂逼,有背动搜索,有工作信息,干什么都是搜出来就能上手。 魏朝阳走上平台,见颜若凝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也不打扰她,只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早上开始直播后,他只是在开头露了个面,然后就由颜若凝披上红袍子遮住头脸来替他在这里炼运吸引注意力。 她披的红袍子是缴获自肖云意那件。 当时已经扎得跟渔网衫一般,上交基地,魏朝阳还被扣了一百运力值,做为维修费用。 本来以为挺坑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罗盘居然就把修好的红袍子吐了出来,屏幕给出解释。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上交收集到的散落工作装备,所以按规定会有首缴奖励,但是基地目前没有相应的奖励物品,所以就把这件工作服当成奖励付给了他,鼓励他继续收集散落在外的工作装备。 这一百运力值居然没白扣。 魏朝阳就把这件修好的红袍子给了颜若凝。 只是颜若凝没有运力值,这红袍子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只等以后攒下运力值再使用。 这袍子又肥又大,兜帽还深,两人的个头又差不多,往身上一披,隔着手机镜头,绝对真假难辨。 唯一不好解决的就是声音问题。 不过炼运师炼运展示嘛,又不是讲公开课,不需要说话,只管炼制就是了,至于观众能不能看懂,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直播只是为了证明他魏朝阳一直在海城,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颜若凝很快就完成了最后一步。 虽然也是第一次炼运,但却极为成功。 魏朝阳可以看到,那只公鸡头上明显聚起一团稀落得几乎来阵风就能吹散的运气。 按一般人的认知,运气这玩意只有人类才有,普通动物没有运气。 可魏朝阳用黄金眼外挂却能看到别说普通动物,就算是路边的石头上面都有一团小小的浅浅的运气。 万事万物皆有运! 炼运师的炼运手法,不过是把公鸡这样的小动物的运气加强,使之可以检测使用,并不是真正的无中生有炼出运来。 就好像以人为炉鼎炼运的时候,也要先找个运来做基础,通过种种方法不断加强这个运,炼气成数,炼数化灵! 只不过多数运灵师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以为炼运师可以通过独家法门,无中生有,凭空炼出运气来。 当颜若凝拿出一只标准罗盘,从公鸡头顶上测出运气存在的时候,整个直播间都沸腾了。 各种打赏满天飞,大火箭嗖嗖的满屏都是。 火箭屁股上都拉着横篇。 什么魏大师牛逼,什么这就炼运啊,什么求再来一遍,什么大师收徒不…… 实在是想说话的人太多,可偏偏魏大师他全员禁言,想说话只能打火箭拉横幅。 刚开始的时候,就都挺有怨言的,除了想喷魏朝阳的,没人会傻呵呵地打发火箭就为说句话,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大家都就都习惯而且认可了。 毕竟这可是头一个公开直播的炼运师啊。 这么厉害一大师,跟人说话花点钱,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律师还按时间收费呢,人魏大师这么一大师,按字收费太天经地义了! 颜若凝举着罗盘,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然后施施展走出镜头,脱下红袍,抱了魏朝阳一下。 魏朝阳把手里拎着的捆运绳塞给她,张嘴无声说:“我给你带回来个好东西!” 说完,披上自家红袍,拿着个储运盒子,走回镜头前,按照一般的猎运方法,把公鸡头上炼制出来的运收起来,转身面前镜头,掀下兜帽,笑容满面地道:“这个呢,就是炼运师基础炼运的全过程。我们炼出来的这个运气呢,很普通,但比一般的烂运要好一些,如果能够得到相应的积极向上的命宫来继续培养,有很大机率演化为好运。 所以我就用储运盒将它装了起来。哦,有朋友问这个储运盒不太像委员会出售的制式储运盒。哈哈,这位朋友眼睛很尖啊,这个储运盒呢,是我独家秘法制造,最多可以容纳三十个运气,纯手工制作,不使用时,拍扁折叠可以随身携带,极为方便。 目前呢,我公司限量预售,预售价格为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我这就上个架,有兴趣的朋友,提前下单预订,预订五天后发货。哎,好了,各位可以开始下单啦。” 魏朝阳把储运盒子拿到镜头前面,翻过来覆过去地展示。 播都播了,不带点货,那多亏啊。 这储运盒子制作简单,随随便便一会儿就能画出好大一堆,正好拿来试试水。 魏朝阳这话音未落,就见订购数哗哗地往上涨,眨眼工夫破万,再一眨眼,就破了十万。 他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去关闭订购,只是这玩意头一回弄,不是很熟练,折腾了足有三分钟,才把订购关闭,结果这一拖拉,订货量爆涨突破三十万。 就这没买到的还不满意呢,大火箭刷得满屏乱飞,全都拉着横幅提意见。 “我还没有买到,再上架啊,涨点价也行啊。” “魏大师,再卖点啊,多等几天也不要紧。” “求重新上架!” “上架!” 魏朝阳暗暗叫苦。 这玩意画起来是简单,可是画三十多万份,那得画到猴年马月去? 赶紧对着镜头解释,“各位老铁,能力有限,实在是供应不上,等这批货出完,我会再开预售。还有啊,如果发货时间过长,哪位觉得不能等,可以联系我退钱啊。” 大火箭又开始刷刷洗屏。 “不要退钱,要货!” “要货,两年我也等!” “三年我也等!” “十年我也等!” “只要我不死,我都可以等!” 也不怪众人如此疯狂,实在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在此之前,只有委员会才有制造储运器的方法。 卖得贵到离谱,只能储六个运的就敢卖二十万,而且还不是随便能买的,只针对委员会员工出售。 可委员会员工平时有几个能用上储运盒的? 于是就催生出员工代购来。 所有想买储运器的,都得找委员会员工代购。 这代购不能白干,得让人挣钱啊。 委员会的员工也实在,一句话,按价格10%的比例收代购费! 只靠这一项,委员会的员工们个个挣得盆满钵满。 要不是这玩意员工购买也有总量限制,估计光靠这一项,所有委员会员工就都能实现财富自由。 可现在,魏朝阳能储三十运的居然只卖六万多块,而且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跟委员会比起来,简直就是在做慈善白送,不上赶着抢的,那是傻子! 可魏朝阳说什么也不敢再卖了,赶忙应付几句,就关了直播。 然后看着订购数量,就挺苦恼的。 这要交不出货来,他小魏大师的脸面可就要丢干掉啦。 正琢磨着怎么办呢,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就听明见章气急败坏地道:“小魏顾问,你怎么能这么干?这是要闯大祸的啊!”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 哎哟,这是计划泄露了? “明部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魏朝阳一面打着哈哈装糊涂,一面心里快速盘算,得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虽然暗地里跟傅通合伙算计明见章,但他也没打算跟明见章撕破脸,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得让面儿上能过得去才行。 “小魏顾问,你不要装糊涂。直播你就直播好了,为什么要突然带货,而且还卖这种委员会限制出售的用品?当然卖你也就卖了,只要不是用委员会的方法,也好摆平,可你为什么要卖六万多这么便宜? 委员会可是六格就卖二十万,你这么个卖法,谁还会去买委员会的储运器?你这是坏了委员会的一大桩日常进项,也断了委员会员工的一项额外福利!你这样做,是在与委员会全球数百万员工做对啊,你知不知道!”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潘多拉魔盒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难道委员会不知道员工倒卖储运器牟利吗? 当然清楚得很。 可委员会故意不管,其实就是留着口子给员工倒卖赚钱当福利的。 员工们自己赚起来也没负担。 凭政策空子赚的钱,凭啥不赚? 下面少赚,上面多赚,大家都有的赚,还不损害委员会的利益,多好! 可魏朝阳现在这样一搞,大家都不去买委员会的高价次货了,一下子断了所有员工的一个进项,这不是与委员会全球数百万员工为敌是什么? 所以明见章火急火燎就给魏朝阳打电话过来。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不仅魏朝阳没法在委员会体系下混了,就连明见章也要受牵连。 魏朝阳一听不是港岛事发,松了口气,笑道:“明部长,你这日理万机的,这么点小事还值当这么着急上火的亲自打电话过来说?” 明见章道:“小魏顾问,这可不是小事,你现在这样做,损害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利益,挣那些钱,得不偿失!小魏顾问,我劝你还是不要赚这种钱,把收的预付款返还给人家。” 魏朝阳道:“明部长,我前阵子了解了一下委员会储运器的销售情况,去年全年销售数据只有十九万八千一百七十三台,其中百分之七十是大客户集中采购,流向的也都是大型运气服务公司。通过普通员工倒手出去的储运器,只有百分之三十,五千九百四十四台,涉及普通员工一千二百三十九人,而这些所谓的普通员工,其中一半以上是地方委员会的中层。” 内部员工购买储运器也有数量限制,所以购买时需要进行身份登记,所有信息一目了解。 但这些数据属于内部机密,就算是地区委员会常务委员想要查看都得先打申请,得到审批后才能调阅。 这个程序一般至少三个月打底。 明见章就怀疑地问:“这个数据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魏朝阳道:“你们总会服务器上有存啊,我把前十年的数据都调出来了,这销售数据是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难看了。这么个卖法,能挣到多少钱?普通员工能获多大利?” 任何所谓的政策空子,从来都是越上面越得利,而且越到最后下面能得利就越少。 明见章恍然,“你黑了总会的服务器?” 魏朝阳摆手道:“我就是随便看看。这属于业余爱好,那么大个服务器摆在我面前,还什么防范措施都没有,这就好像个大美女,什么都没穿往跟前上站,让人很难忍得住不去动手动脚。这属于人性,你得理解。” 我理解个屁啊! 你这是非法入侵好不好! 明见章很想怒斥魏朝阳的这种行为,但考虑到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被他把节奏给带偏了,便强忍了下去,道:“不说这个,还说你卖储运器这事。” “我就是想说卖储运器这事,是你把话题带偏的嘛。我想说的意思,都在数据里。这么点的销量,要说得罪委员会全体工作人员,夸张了,多数人连这生意的边都沾不上。” “就算暂时沾不上,不代表以后沾不上,只要生意在那里,多少还有点念想,总有机会赚一笔嘛。” “这个机会有多大?人家真要想买,干嘛不通过上面的人去买?统计数据显示,这些年购买储运器的,都是各种运气公司和猎运团体,一个普通的运数猎人都没有!” 魏朝阳一句反问,直指关窍。 这东西,通过谁买,就是给谁送钱,既然这样,哪家公司或者组织还会通过普通员工去买? 去年的购买数据中,普通员工少得可怜不说,而且多数都是替上司背限额。 明见章虽然长期在总会工作,但不代表对底下的事情一无所知,被魏朝阳这么一问,只好说:“就算是只有中高层,那也不能得罪啊。” 魏朝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最高常务委员的竞选是由全体委员会工作人员一人一票选出来的,而不是中高层关门选出来的。” 明见章就是一怔,道:“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这个东西还在各地区委员会的操作,底下的人不能左右票选结果。” 这也是原先为什么明家为了推明见章上位,而选择与齐家联姻的原因。 虽然名义上最高常务委员是委员会全体工作人员公开票选出来的。 但底层工作人员往往受地区委员会以及所在地区的运灵师世家的影响控制,再加上多数都对谁当先并不关心,所以票选结果都掌控在地区级委员会高层和强大的地方运灵师世家手中。 每次换届竞选前,各候选人都会花样百出地拉拢地方委员会高层和运灵师世家,许以各种条件好处,联姻只不过是诸多拉拢手段中的一项罢了。 这其实就是地方运灵师世家势力在委员会内部尾大不掉的主要原因之一。 越是要拉拢他们,就越是要让渡权力利益,越是让渡权力利益,他们的影响就越大,反过来就要让渡更多的权力利益来拉拢,简直就成了个恶性循环。 明见章心想这小魏倒底还是太年轻了,虽然手腕心计都不缺,但还是缺少现实的磨炼摔打,居然真相信委员会的所谓全员票选了。 可魏朝阳却说:“明部长啊,你是觉得自己选上最高常务委员是十拿九稳了吗?” 明见章心想要是十拿九稳,我还跑海城来干什么,在总会呆着等上位不好吗?就是因为没有把握,才跑海城来挣命,一是补全自己缺少地方工作经历的短板,二是弥补失去齐家后可能会短缺的选票。 正想回答,却听魏朝阳又说:“明部长,你那天晚上录视频,发布倾向宣讲,为的又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激进派的基础成员的成分?” 那天晚上明见章借魏朝阳斗肖云意明确自己激进派的立场,魏朝阳可是全程听着呢,转头就仔细了解了一下委员会内部派系斗争的情况,又借着黑进委员会服务器查阅了大量内部调查材料,可以说对委员会内部三大派系掌握得相当清楚,也正是因此才发出这么一问。 明见章下意识回答:“主张激进立场的,都是些年轻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却又想不太清楚,但心脏却因为这个模糊的念头而怦怦乱跳,一时竟然口干舌燥,以至于说不下去了。 不,不只是说不下去了,他还有种冲动,想要挂掉手机,不再听魏朝阳说下去。 有种预感,一旦听他说完,很可能就会坠入可怕的无法回头的深渊。 听到明见章卡壳,魏朝阳笑了起来,“明部长,你想到了!” 这轻笑声,听在明见章耳里,却宛如魔音,手颤了一下,下意识道:“这行不通,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 魏朝阳劝道:“没人做过,你第一个做,这样才能显出你的魄力和能耐嘛。” “不行,这事儿行不通。”明见章吞了吞口水,“你不明白委员会现在的情况,我这样做,是要与整个高层和全部运灵师世家为敌,别说选上最高常务委员了,能活下去都够呛。” 魏朝阳劝道:“如果委员会高层真像你说的那样铁板一块,就不会出现三派并立的局面了。明部长,我看得出,你是做大事的人。 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因为有更大的理想抱负,才要当这个常务委员,还仅仅是因为家族的安排? 你好好想一想,是要做一个真正说话算数,执掌大权,可以现实理想的货真价实的常务委中,还是做一个家族的傀儡,心甘情愿地为家族利益活到最后? 明部长,你能回答我吗?” “你不要说了,这事儿行不通。”明见章果断地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被魏朝阳给带偏了,没能在他卖储运器这个事情上继续谈下去。 正纠结着要不要再给魏朝阳打过去呢,却见魏朝阳发过一条信息来。 这是订货页面的截图。 看到订货数三十多万的数据,明见章眼皮直跳。 这个数字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可不仅仅是钱的事情,而是代表着一个庞大的群体。 他深吸了口气,回复信息,“你到底想怎么做?” 魏朝阳秒回,“你觉得,我们给委员会的基层员工找份兼职怎么样,在当地推销我们的储运盒,按销售量提成,再拿出销售收益的一部分建立一个基层员工生活保障基金,为因为突发意外而陷入困境的员工家庭多提供一份保障。” 明见章回复,“这是公然收买委员会员工。” 魏朝阳,“我做是收买,你来牵头,那就不是收买,而是身为总会高层为基层员工谋福利。所有基层员工都会感激你。” 明见章自然明白魏朝阳的意思。 魏朝阳卖储运盒,必然会严重影响委员会储运器的销售。 但这个事情并不违反委员会的规定。 就算委员会想做点什么,也得有一个很长的反应时间。 到时候在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他明见章这个离得最近的总会高层就可以提前出手,压迫魏朝阳让渡部分利益,也就是魏朝阳刚刚提出来的那两个办法。 这样一来,魏朝阳可以继续卖他的储运盒,基层员工得到了以前在委员会方法下得不到的利益,而他明见章则会因为全心全意为基层员工谋取福利而受到拥戴。 激进派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且多数都是没有世家背景的普通年轻人,所以他们才会对世家对委员会的影响力日益加深而反应激烈。 而高层的激进派内部,相当大一部分其实只是想借用这股力量为自己谋利。 他们与其说是激进派,不如说是原始委员会派,多数都出身于缔造委员会的家庭,长辈都曾是委员会初期的重要成员。 委员会最初以反运灵师世家的面目出现,这些初创成员家族本身就与运灵师世家出身的成员屁股坐不到一块去。 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的逐步渗透,对于这些家庭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所以他们才抱团组成了激进派,主张限制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严厉打击地方豪强的违规行为。 明见章作为一个运灵师世家出身的人,混进激进派似乎很奇怪。 可事实上,他却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随着内部斗争的激烈,失意世家的子弟不少也加入到了激进派,为的就是借助这一派的力量打击敌对力量,争权夺利。 所以,这三派虽然斗来斗去,但却一直只局限于总会,最多也就波及洲区级委员会,对于底层员工几乎没有影响。 可魏朝阳让明见章收买底层员工的人心,就等于是跳出原本的斗争平台,摆脱原本的斗争方式,直接掀桌子,打破原本只限高层的斗争局限,将这斗争扩散至委员会的每一个角落,波及到每一个人身上。 一旦他能够借这股力量登上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就必将是委员会有史以来最有实控权力的常务委员,完全可以凭借对底层员工的收买,一呼百应,反过来压制其他中高层。 他甚至可以把松散联盟性质的激进派,由此变成了一个有着真正核心目标思想的正式组织,再通过这个组织,反过来掌控委员会! 可这也意味着,他将真正成为委员会高层和各大运灵师世家的公敌! 同样意味着,原本三派的内部斗争会激烈化扩大化,甚至最终可能导致委员会的全面分裂! 这是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明见章才觉得恐惧。 在这一刻,他觉得魏朝阳就是个祸害,如果把他引进委员会,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幸好,魏朝阳是个炼运师,自己也对加入委员会没有兴趣。 “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个了。你卖储运器绝对不妥,如果委员会对此表示不满,我一定会站在委员会的立场上对你这个生意进行制裁。” 发完这个消息,明见章就收起手机,不再跟魏朝拉扯。 魏朝阳看着这最后一条消息,不由笑了笑,把手机递给颜若凝看。 颜若凝撇了撇嘴,道:“他正经世家出身,当上总会部长,都是一步步安排好的,没吃过苦,没遭过挫,没有那种掀桌子的勇气。要是换成傅通倒有些可能。” 魏朝阳道:“傅通不行,位置还是太低了,搅不起太大的风雨。明见章好就好在是正经的世家子弟,有足够的力量,把他遮蔽最初的攻击。不着急,只是为下一步做打算嘛,先给他打个底儿,时间到了,有这个需要,他自然就会想起这件事情。到时候,就是他来求我们帮忙了。” 两人收拾好现场,拎着一应物品离开后山平台,出来先把东西放到封苗车上,却不急着离开,转身进文慧寺去控望老和尚。 这才几天的工夫,老和尚就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起不得身,眼瞅着是不行了。 好些老老小小的和尚在他的僧舍里外站得满满腾腾。 自打老和尚回到文慧寺重病不起后,寺里就开始按他的吩咐准备后事,又派了僧人轮番执守,这两天更是但凡没事的,都会来探望,或者干脆就坐在外面念经,为老和尚祈福。 还有很多外人听说老和尚重病,跑上门来探望,但老和尚却一概不见。 唯一见的,只有魏朝阳和颜若凝。 现在,寺里都已经知道魏朝阳是老和尚最后选定的沙门护法。 虽然魏朝阳不是和尚,却也都把他视为老和尚的最后的衣钵传人,见面就一口一个护法的叫着,甚至还几次三番试探魏朝阳有没有兴趣来文慧寺做和尚,还给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比如可以白天上班做和尚,晚上回家做普通人,不耽误娶妻生子谈恋爱,也不影响吃肉喝酒享美食,每月基础工资两万,绩效视香火情况来发,保底也能再来两万。 这还啥都没干,就先许了个一月四万的工资,弄得魏朝阳都有点心动了,不过没等答就,这些和尚就都被颜若凝给打跑,又拎着他的耳朵威胁他,敢去做和尚,就告诉他妈。 看到魏朝阳和颜若凝过来,老和尚就笑了起来,“看到你们两个这么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还一点也不悲伤,我就很开心,觉得还能再多活两天。” 转头又训斥屋子里的那一帮和尚,“你们啊,修佛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还不如两个年轻人豁达看得开,生老病死,人之常性,我眼瞅要活一百岁了,如今死了也是喜丧,不求你们一个个替我开心,至少也别天天都摆着副哭丧脸在我面前晃了晃去,本来还能活半个月,让你们晃得短寿了十几天,这要是现在就死了,全都得怨你们。一个臭皮囊,没了就没了呗,看把你们一个个难过得。这么看不开,还修什么佛?不如都出家还俗。” 众僧齐齐躬身,敬宣佛号,也不反驳解释,但要说立马就摆个笑脸出来,却也不可能。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老和尚的徒子徒孙,更是因为老和尚是如今东亚地区佛教的一面旗帜。 有他在,文慧寺就是三千佛寺组成的护法联盟的首座寺,走到哪里,都要被高看一眼。要是老和尚没了,文慧寺就沦落成普通寺院,再想要保宝佛骨舍利,就只能靠实力去佛宝大赛去硬拼啦。 这么多年,诸佛寺被老和尚压得死死的,如今得了机会,那还得拼尽全力来争夺?而文慧寺除了老和尚,可没什么能打的人了,实在平常日子过得太过舒坦,光是靠信众香火,就赚个诸僧一个个肚子比脑袋圆,谁还愿意去吃苦习武?别说原本不会的,就算是原本会的,进了寺享受之后,这功夫也就都撂下了。 反正,一想到老和尚死后,自家寺庙前途未卜,就都挺伤心的。 要不是老和尚自己不同意,他们恨不得把人送进医院插管子维持,就算活不过来,也不能这么简单死了,反正庙里有钱,维持得起! 老和尚不悦地道:“行了,我与魏兄弟说两句体己的话,你们全都出去等着,天天摆着个哭丧脸,是生怕我死得慢吗?都滚出去!” 众和尚不敢违背,一窝蜂地逃出僧舍,却又不敢走远,干脆就都守在外面。 “他们不是为我难过。”老和尚道,“我在文慧寺这几十年严厉有余,温和全无,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早点死,要不是看我太能打,大概都得有半夜来掐死我的。” 魏朝阳便道:“韦大哥,你这情况也不见得就没救了,那天肖云意说你最多只能活两天,可是你还是多撑了好几天,不如去医院先治疗维持,我这边好好研究一下,给你拿出个解决办法来。” “兄弟,人生不满百,九十亦无忧,我其实早就活够了,如今执念已解,就这么死掉,对我来说也是件大好事。我多撑这几天,是为了等个消息,要不然早就咽气啦。” 老和尚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盒子来递给魏朝阳。 “这里是我公证过的遗属,等我死了,正武社和精强保安公司的股份以及在东南亚一带的橡胶园、保安公司全都由你继承。” 魏朝阳大吃一惊,忙道:“韦大哥,咱们虽然结拜了兄弟,但统共认识没有半个月,算起来总共见过的面也没有十次,就给我这么大一笔遗产,那个,你先说想让我给你办什么事儿,太难的会送命的就不要提啦,钱虽然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老和尚大笑,笑了几块,便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还以为你得推辞一下,比如说什么萍水相逢不敢愧领呢。” 魏朝阳道:“凭本事拿的,我干什么不要?我做人从来不搞那些假假咕咕的。” 老和尚便道:“这事儿也简单,我儿子一家在泰国……” “咦?韦大哥,你不是年轻出家,无子无女吗?” 魏朝阳震惊了,仔细对着老和尚看了又看,心想这老头虽然一辈子都为了报仇而活,可也没耽误破戒找情人生孩子,简直跟天龙八部里的玄慈方丈有得一拼。 老和尚笑骂道:“小混蛋,瞎想什么呢,我出家之后,谨守清规,没有犯过戒。只是当年出家前,曾有个相好,本来打算天下太平就成亲,结果出了那么档子事儿,我又出了家,她就嫁给了个商人,后来又跟那商人移民去了泰国,本来就此没了联系,可二十多年前,她突然以泰国华侨商人的身份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复仇在我 战争动乱年代,分分合合很正常。 少小离家老大回,青梅已做他人妇的故事都快要被没经可念的作家编剧们编烂了。 这位分别五十多年的早年老情人见了面就按传统故事习惯给老和尚一个天大的惊喜。 她给他生了个儿子! 而且是那个商人的唯一儿子。 那个商人已经过世多年,这位儿子继承了他的全部财产。 老情人本来以为这个秘密要守一辈子,但万万没想到临老一个落叶归根的念头,却让她再次遇见了孩子他亲爹。 那是相当的狗血。 本来老情人以为老和尚已经死了,是来他出家的地方缅怀旧情的。 哪知道老和尚不光没死,还混成了文慧寺主持,东亚一等一的高僧大德! 惊喜之余,就忍不住把这秘密给说了出来。 当年老情人嫁给那个商人的时候,就已经怀了身孕。 魏朝阳掐指这么一算,既要平安生出来,又要让那商人不起怀疑,无缝衔接是基操啊 可想无缝衔接,那肯定不能现找,想来不是备胎就是舔狗,魏朝阳当即就在心里为那个接盘大侠默默点了个蜡。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 老情人当时的身家也不菲,说出秘密的时候,不晓得这是位金佛,只当老和尚是个普通和尚,就是憋了一辈子,终于找到机会说,就说出来痛快痛快。 可老和尚什么人呐,活了九十八,七十年都在琢磨复仇,顺便念经,不说断七情绝六欲,但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子那肯定是没什么感觉。 原本也没当一回事儿。 说了就说了,听了就听了,两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都是一辈子经历风风雨雨,说什么再续前缘也不可能。 可那天完成了执念后,老和尚突然感觉无比空虚,一辈子似乎都毫无意义,修佛不成,报仇还是借力,做人就挺失败的。 人生点滴在眼前快速闪过——当时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提前进入了临死闪回阶段——然后发觉,自己一辈子唯一亏欠的,就是自家那位老情人。 本来说娶人家的,结果自己跑来出家放了人家鸽子不说,还让人怀着身子嫁人,这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一尸两命了。 (魏朝阳在此处又默默给那位接盘大侠续了一柱香)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和尚刚硬了一辈子,临了终于心软一回,想要报偿一下当年的老情人。 不过自家这位老情人十年前就去世了,临终前还特意把死讯报给老和尚,顺便带回了当年两人的定情信物,一枚银镯。 做工就挺粗糙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却是当年老和尚攒了好久才买下来的。 老情人在身边带了一辈子。 来送镯子和死讯的,就是老情人的儿子。 老情人临死前,把这辈子的秘密告诉了儿子,让他借这个机会来见一见亲爹。 不过,在儿子心中,自家亲爹自然是那位接盘大侠,就算老和尚再怎么英雄了得,也不会接受他。 英雄是人家的,爹才是自己的。 反正,既然老情人死了,这报偿就着落到了儿子身上。 老和尚打算把给自家在泰国的橡胶产业园留给儿子。 他拖着这么多天不死,就是给泰国的儿子捎了个信儿,想让他来见自己一面,亲自把这遗产给他,也算了一桩心事。 只不过泰国的儿子一直没来,也没有任何消息,老和尚担心自己等不到了,所以就要把这事儿交待给魏朝阳。 “现在通信这么发达,论理说不管来不来,早都应该有信儿回来。可泰国那边却是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这事儿透着古怪,可能要出问题。” 老和尚担心节外生枝,所以这个消息是通过泰国那边的金顶寺传去的,没用自家在那边的橡胶产业的人。 可金顶寺答应得好好的,却一直没有回复。 老和尚间中连催了两次,金顶寺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信,直接打电话过去,委托办事的那人却一直没有归寺,还联系不上。 他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立马就觉得这里面有浓浓的阴谋味道。 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解决,这种私事又不好通过护法联盟来办,毕竟做为一个青年出家德高望重了一辈子堪称僧界楷模标杆的大德高僧,突然冒出个儿子来,这事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只怕那边的和尚们一激动,再把自家儿子给灭口。 可别说不可能,东南亚的和尚跟国内的和尚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生猛着呢。 “我就是一个要求,把我在泰国的产业平平安安地交到我儿子手上。” 魏朝阳一琢磨就说:“韦大哥,话咱们得说清楚,你这是俩要求,一个是把产业交给你儿子,一个是保你儿子平平安安,可不能因为搁一句话里说完,就含糊成一件事。所以,如果出了问题,哪件优先?” 不是他斤斤计较,而是这里面既然透着阴谋,就不见得好解决。 而且老泰王马上就挂了,王子和公主争位是一番,运灵师猎运是一番,两下加起来,那边肯定特别乱,他魏朝阳现在身份又比较敏感,往泰国一走,肯定要起风落雨,所以有些话得提前说清楚才行。 老和尚道:“我都要,哪个也不优先。魏兄弟,我相信你能行。” 妈蛋,这就是成年人的态度吗? 魏朝阳道:“韦大哥,我跟你说实话,现在泰国的局势马上就要进入高度混乱期,真要有事儿必须做出选择的话,保命,还是命财?” 老和尚固执地道:“魏兄弟,我临死就这么点念性了。”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能耐比较大的?”魏朝阳道,“你这产业都给他,让他来帮你实现愿望。” “我这产业你当是随随便便给你的吗?因为你是我结义兄弟!你要是不要,我那宁可散了这家财,也不便宜别人。” “那你就散了。” 魏朝阳一脸不在乎。 当然心里就比较可惜。 要是能拿到这份产业,势力立马就能扩展到整个东亚。 想与委员会内的大人物斗,必须得有自己的独立于委员会的力量才行。 如果靠自己一点点建立培养,耗时长,成本高,还不一定来得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壳上市。 但是可惜归可惜,借着这份产业来利诱他,他是绝对不会上钩的。 他愿意帮忙,是看在老和尚一辈子不容易,最后还帮自己钓出了肖云意这条大鱼,可不是图谋他的遗产。 这事儿必须得让老和尚清楚。 不要以为可以借着遗产拿捏他。 老和尚看了看魏朝阳,转头又看向一直微笑不语的颜若凝,道:“小颜姑娘,他平时就这样吗?” 颜若凝道:“从小到大都这样。” 老和尚点了点头,又问:“那我想让他答应,得怎么做?你有什么妙招吗?你要是愿意帮我,我死之后,这青春常在的运就归你了。” 颜若凝笑道:“韦前辈,我不要你的运,你想让魏魏帮你,实话实说就好。你儿子那边出了什么事,不能说的吗?我也说句老实话,你那份遗产在普通人看来是了不得的天大财富,但在我们家魏魏眼里,却根本不算个事儿,他要想挣钱,多少都唾手可得!” 魏朝阳赶紧谦虚地摆手道:“颜颜你这话过了啊,我们不能对韦大哥吹牛,其实我要挣钱也得花些心思的,这把在海城挣的这几十亿,那也是自己努力拼来的嘛。” 老和尚震惊了,“你什么就挣了几十亿?” “校长没跟你说吗?我跟委员会合伙干翻了齐家,战后分脏,得了相当不错的一份。各种股份产业加起来,几十亿是肯定有了。 还有啊,我刚上网销售一款产品,就手挣了两亿多,也不容易,直播了一天呢。” 老和尚,“……” 草率了,原以为一个毛头小子,刚上大学,能天降这么一份横财不得乐得什么都愿意做,哪知道人家已经靠强取豪夺达成财富自由了。 颜若凝拍了魏朝阳一巴掌,“行啦,强取豪夺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强取豪夺,哪能不到一个月就发家致富?”魏朝阳笑嘻嘻地道,“再说了,这是人家明部长主动给我的,又不是我自己要的,哪能叫强取豪夺?我要是不要,不光他要担惊受怕,整个海城委员会都放不下心。” 老和尚打断他道:“魏兄弟,我快要死了……” 魏朝阳道:“知道,我和颜颜都准备好了,你一死就拉去解剖,肯定让你发挥最后的余热和价值。” 老和尚,“咳,我的意思是,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满足我人生最后一个愿望吗?” “韦大哥,这做人不能太贪心,别忘了,你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帮你实现的。”魏朝阳诚恳地说,“你帮我钓出了肖云意,我帮你实现复仇的执念,大家这一局是扯平的。再要我帮忙,那就得先跟我说实话。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啊。”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我那个儿子,与巴顺将军有些关系,现在泰国局势动荡,我担心他那边没有消息跟这事儿有关系。” 魏朝阳对泰国的局势不怎么了解,就转头看向颜若凝。 颜若凝道:“泰军首领,三年前的发动军事政变,推翻蓬药政府的主持者就是他。这人是老泰王的铁杆,曾经当众训斥王子,又逼得公主不能长驻曼谷,与两个继承人的关系都非常恶劣。” 也就是说,不论王子继位,还是公主继位,都会同这位巴顺将军算帐! 清算这种级别的将军,古今中外自来都是连根拔起,亲友部下一网打尽,以防死灰复燃,搞出大动荡。 这也是目前泰国局势紧张的一大原因之一。 魏朝阳道:“韦大哥,你可太看得起我了,这种级别的事件闹起来,我有多大本事能又保他人又保他财?你就不怕到时候我做不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儿子灭了口,然后回来享受你的遗产?” 救不了人就灭口,这种操作的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但颜若凝却很难理解,对老和尚道:“他干得出来。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在遗嘱里留了一手,必须得有你儿子签字之类的要求,遗嘱才能全部生效?这根本没用,魏魏真要黑了心,有得是办法规避这条。你得庆幸他这人挺有良心的,要不然你这一手,其实就在把你儿子往死里坑。” 老和尚,“……” 特么的,这一对小年轻倒底什么鬼,跟他们讲话感觉压力好大。 魏朝阳道:“韦大哥,你想帮你儿子过了一劫,让他能好端端在泰国维持富贵生活,其实这才是你想给你老情人的补偿,对不对?原本最好是他能来文慧寺见你最后一面,你还可以指点一下他,然后再让我们两个见一面,让他对我执个晚辈礼,这样再请我帮忙,更顺理成章一些。可是泰国那边明显生变,所以你放心不下,就只能诓我过去给他帮忙。我是个年轻人嘛,又有些本事,想来是眼高于顶,那么大一笔财富在眼前,自然是一说就会心动……” 老和尚叹气道:“你们两个真不是人啊。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另找别人。” “我可去泰国帮你儿子逃过这一劫,但人财两得的事情,不要想了,真要事不可为,就离开泰国,东南亚那么多国家,哪里不可去,你准备几个给他落脚的地方,留份产业,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魏朝阳拍了拍老和尚,帮他把被子仔细掩了掩,“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没再等老和尚说话,就与颜若凝离开僧舍。 从文慧寺出来,天已经擦黑。 颜若凝笑吟吟地看着魏朝阳,也不说话。 魏朝阳就道:“我们需要老和尚在东南亚一带的人脉和力量。海城太小,委员会太大,局限在这里,翻不了天,想斗总会的大人物,只靠海城,只靠明见章和傅通,远远不够。” 颜若凝却道:“你愿意这么做,很有人情味儿,我很开心。”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我啥时候没有人情味儿了?” 颜若凝眉头一挑,“回学校?” 魏朝阳看了看天色,道:“先去实验室,把东西放下,再去傅通那里,今晚会很热闹,我们可不能错过了。” 拘押中心。 到下班点,工作人员就陆陆续续离开。 刚开始大规模清算齐家的时候,这里人满为患,夜夜灯火通明。 可如今,抓来的齐家人大部分都已经释放了,剩下的也都审得差不多,天天关在拘押室里也不提审。 唯一每天都会被提审的,只有齐正威一人。 多数审讯人员都已经撤走。 除了警戒水平外,拘押中心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冷清样子。 随着夜幕降临,楼内外各处灯光次第熄灭。 各楼层保安逐层检查电源门窗关闭情况。 外围巡逻队开始做夜班交接。 一切井然有序。 突然,三辆车子鱼贯停在了大门外。 荷枪实弹的作战队员,押着一个套着黑头套的男人走到大门前,隔着玻璃向内挥了挥手。 前台的两名警卫把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提醒道:“先出示拘押手续!” 领头的一名作战队员将一份文书亮出来,对着门侧的摄像头。 拍摄下来的文书内容迅速传到控制中心进行比对。 一分钟后,警卫得到提示,“对比无误,编号735498,监察部签发,拘押一人,姓名,齐少远,齐少源集团重要成员。” 同时相关照片、指纹等信息都传到了前台的电脑上,信息同步传送到警卫中心。 接到通知消息的警卫中心派出一组人过来进行交接。 警卫打开大门。 作战队员把人押进来,在安检门前,摘下头套,由警卫对照检查,确认无误后,交给拘押中心的警卫,便全体退了出去,开车离开。 只是车队离开后,拐过一条街,却又掉头拐到了拘押中心后方的胡同里停下。 这里与拘押中心大楼隔了一幢商务楼。 其中一辆车内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拘押中心的楼层图。 还有一个光点正沿着走廊前进。 “蜂鸟已经进入,准备行动!” 三辆车内的作战队员全都拉下面罩,握紧手中自动步枪,做好出击准备。 等待总是令人煎熬。 有人低声嘟囔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完全可以把威少给偷出来。” 另一人道:“威少说了,他绝不能像老鼠一样钻阴沟逃出来,要走,也要光明正大的走出拘押中心。” “这么做不等于公然挑衅委员会吗?事情闹大了,怕不好收场。” “收场是威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耳机里突然响起提示,“蜂鸟就位,行动!” 所有的声讨论立刻同时停止。 车门拉开,十几名作战队员端着枪冲下车,从早就打开的商务楼前门进入后门冲出,跨过街面,来到拘押中心后墙下。 两人上前按上塑胶炸弹,便即快速躲开。 “三,二,一,开始!” 轰的一声闷响,围墙被炸开一个窟窿。 作战队员顺着窟窿鱼贯而入。 几乎就在同时,拘押中心的供电突然中断。 整个大楼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监控、警戒设备失效。 地下拘押区。 正在四名警卫押送下沿着走廊前进的齐少远突然发难。 他带着的手拷脚镣完全就是摆设,抬手跺足间就全部挣脱。 四个警卫没有任何防备,瞬间就被齐少远打倒在地。 齐少源下了警卫的武装,又拿下钥匙,拼命向着走廊尽头狂奔。 走廊尽头,就是整个拘押中心条件最好的拘押室。 此时正关着齐正威。 哪怕是已经沦为阶下囚,齐正威依旧享受着最高等级的待遇,除了不能自由离开,简直跟住酒店没有任何区别,他甚至可以点菜,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做不了就去外面买。 本来傅通的意思是按一般人员进行拘押。 但明见章却表示齐正威再怎么说也是洲区级委员会的高层,又是运灵师世家出身,再怎么样也得给他一份体面。 可正是因为齐正威享受着这种不正常的待遇,才让拘押和审讯人员疑虑重重,不敢对他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齐少远一口气跑到地头,停下来,稍稍平静了下,这才拿出钥匙,打开拘押室门。 拘押室内,坐在椅子上的齐正威穿得整整齐齐,手中正捧着本厚书在全神贯注地阅读,听到门响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齐少远走到近处,恭恭敬敬地站住,低声道:“威少,可以走了。” 齐正威抬头,微笑道:“少远,辛苦了。” “能为威少做事,是我的荣幸。” 齐少远深深低下头。 齐正威缓缓起身,将手中翻开的厚书放到齐少远手中,“今日愿与我共同作战的,都是我的亲兄弟,日后重建齐家,将以你们为骨干。” 说完,他大踏步走出拘押室,昂然沿着走廊向前。 刚刚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其它依旧拘押在这里的人。 基本上都是齐家人。 他们隔着门上的小窗看到齐正威走出来,不由得都兴奋起来。 “正威,我是三叔啊,快放我出去。” “威叔,我是少源,救我,救我!” “快放我们出去啊!” 乱糟糟的喊声响彻走廊。 可齐正威却充耳不闻,只是板着脸向前大踏步前进。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齐家人毫无用处,都是些累赘,就算放出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反倒会拖他的后退,所以根本没有救他们的想法。 复兴齐家,他齐正威一人就够了,不需要这些废物! 看到齐正威没有救他们的打算,所有人都变得更加激动的,有求的,有骂的,还有哭的,真真是花样百出,热闹非凡。 齐少远捧着那本厚书追到门口,见齐正威大步流星走得远了,便低头往书上瞧了一眼。 就见翻开的页面上,有一行加黑加粗的句子,下面还用指甲划出了深深的凹痕。 “复仇在我,我必应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当齐正威走出地下拘押区的时候,全副武装的作战队员已经在出口处迎候。 短短时间内,他们便完成了一层区的控制,所有警卫都老老实实抱头靠墙趴在地上。 当武装人员炸墙破门进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警卫第一时间就掏出枪,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趴到地上。 投降动作那是相当的标准。 既然警卫识趣,目标只是救人的武装人员也没有为难他们。 在随后的进入过程中,情节发展几乎一模一样。 所有的警卫都不战而降,甚至连向楼上报警的想法都没有。 楼上有警卫听到动静,想下来查看情况,但走到楼梯口就被武装人员赶鸭子一样赶了回去。 他们就聚在楼梯口处,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带班的警卫队长。 这位队长是在拘押中心出事之后,紧急从行动部调过来的,到现在甚至全部手下都认不全,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不由有些心慌,试探着问:“我们冲下去,制止他们?” 没有人回应。 态度表明一切。 队长这下心里有底了,便道:“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应该谨慎行动,我的意见是先修复监控,掌控具体情况再下去。”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只是打份工,一月万把块钱,不值得拼命,尤其是这一看就是齐家人在搞事,那就更不能稀里糊涂的上了,万一齐家翻身,今天冲上去的,过后肯定都要被清算。 冒着被清算的危险去拼命,这不是傻吗? 但也有人不怎么识趣地小声问了一句,“那要不要把情况报上去?” 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家伙。 情况报上去,万一上面命令大家立刻下去阻止呢?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这傻缺是怎么进拘押中心的? 那个冒失的家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深深低头,不敢再吱声。 可问题已经提出来了,要是就那么当没听着,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还是队长在思考之后给出答复,“上报,是一定要上报的,但是不能就这么上报,一定要摸清楚情况再报,不然的话,上面细问起来,我们什么都答不上,很容易影响上面做出正确决定。所以,还是要先修监控,掌握情况再上报。” 众人大喜,突然觉得这个空降来的队长还是相当称职的,立马纷纷表示赞同,然后一窝蜂地往监控室跑。 所以,虽然这场劫人行动开头搞得轰轰烈烈,但中间就熄了火,和平得跟按正常手续来提人一样。 甚至连一枪都没开过。 不过,劫人的队伍还是严格按照计划,控制各个通路要点,时刻枪弹上膛,做好射击准备。 毕竟这是委员会的地盘,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出什么岔子。 走出来的齐正威看到眼前这一幕,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他们齐家的精锐核心,对于齐家的归属感和忠诚度,远不是这些拿钱办事的警卫能比的。 如果不是齐正强身亡,事态变得严峻紧急,他也不会动用这支力量。 这可是齐家未来翻身的底牌之一,过早暴露,只会引来明见章和傅通更疯狂的打击。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带队者小跑着来到齐正威身前,摘下自家的头套,赫然是齐正勇。 “三哥,飞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过去立刻就能起飞。 总会那边已经联络了卡赞委员,他会推动召开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支持你在会议上对明见章在海城的所作所为发起申诉。 看在以前的交情份儿上,他只收我们三千万,外加一个好运数水到渠成。” 齐正威瞟了一眼这个干掉了齐家老太爷等一众原核心成员的堂弟,露出一个勉励的笑容,“做得不错,好好加油,以后齐家就要靠我们了。” 齐正勇不敢直视齐正威,深深低下头,带着浓浓的悔意道:“三哥,我只希望将功赎罪,虽然是受了魏朝阳的逼迫,可老太爷他们也确实是死在我的手上,我对不起齐家,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真恨不得一死谢罪。” 齐正威拍了拍他,道:“这事儿不能怨你,都是魏朝阳太过卑鄙狡猾,他才是我们的死仇大敌,不能因为他的诡计而被搅乱心思,那可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三哥……”齐正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好了,以后日子长着呢,回头说慢慢细说。我们走。” 齐正威虽然表现得从容不迫,但内心的焦躁实际上是不可避免的,一刻也不想在拘押中心多呆,当即领头就往外走。 齐正勇重新戴好头套,小心翼翼地带队跟在他身旁护卫。 堪堪走到门口,齐正威突然问:“给郭家兴的钱打了吗?” 齐正勇回答:“已经打给他了。” 齐正威点了点头,“安排两个人,去杀了他!” “啊?”齐正勇就是一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杀了他?” 就有些不明白,既然要杀郭家兴,那干什么还要付他钱? “不懂?”齐正威笑了笑,难得耐心地解释,“我齐正威一诺千金,人人知道,既然答应了给他钱,那就一定要给。不过,他有命拿,就看有没有命花了!现在我们不方便动傅通,那就先杀了他这只忠心的走狗来出出气!” 齐正威咬着牙,狠狠地冷笑着说:“什么狗屁东西,也敢敲诈威胁我,还拿正强的死讯卖我,真是不知死活!” 其实,按约定付钱,还有麻痹郭家兴的意思。 毕竟都付钱了,正常人谁会紧跟着就杀上门来啊。 齐正勇点了点头,道:“等你上了飞机,我就安排人去做。” 齐正威道:“现在就去,以快打慢,趁他们没有防备好下手。也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是,我这就安排。” 齐正勇把身后的一人招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两个手下离开队伍。 齐正威不再废话,带着众人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趴在墙角的警卫们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四下张望,确认安全之后,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又赶紧往上通报。 还以修监控为名聚在监控室里的众警卫一听,便赶忙簇拥着队长涌到一楼。 队长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指挥警卫们挨屋搜索,确认没有武装人员埋伏下来,也没有其他齐家人被劫走,只缺了个齐正威后,当即便拔出腰间手枪,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上啊!” 对着大门砰砰就是两枪,把门玻璃打得粉碎。 众警卫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纷纷掏枪乱射,还有跑到地下拘押区去胡乱放枪的,差点没把剩下的齐家人给吓死。 乓乓乒乒的一通神打,把身上带的弹匣全部清空后,警卫队长才举着空枪,大义凛然地道:“立刻上报,齐家组织武装人员欲抢劫被拘押人员,我们拘押中心全体警卫不畏艰险,拼死作战。经过激烈战斗,对方始终无法得逞,只能仓皇逃离。目前大部分在押的齐家人都没能逃脱,只有齐正威被劫走,请委员会尽快决策!” 众警卫轰然应诺,士气无比高涨,真跟打了胜仗一般。 拘押中心被劫,齐正威逃脱的消息迅速层层上报。 几分钟之后,还在睡梦中的明见章就被叫醒,听了汇报之后,不由大惊失色,赶忙给傅通打电话,“齐正威为什么要逃?” 虽然移押齐正强间中出了问题,但齐正强毕竟没死,就算齐正威接到消息,也不应该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 他这样做,就等于是公然与海城委员会和明见章决裂。 而想要与明见章和傅通这样的组合抗衡,齐正威必须要引入委员会内部同等级别的大人物来做外援。 这样的大人物就算愿意帮忙,要价也不会低了。 明见章自己就是这种级别的,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直接要齐家一半家财,那都是良心大大的,要他百分之八十,那是按规矩收费! 这对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齐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除非是齐正威收到了某些更具体的消息,或者是被人误导,对当前局面做出了错误判断,才决定采取如此激进的行动! 而能不动声色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海城委员会的重要人物。 除了魏朝阳,现在最有动力把齐家彻底弄死的,就是海城委员会了。 所以,明见章第一时间就给傅通打电话。 傅通的语气也有些焦躁,“我正在往拘押中心赶,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不过齐正威一直与外面有联系,会不会是知道了齐正强出事,以为我们不想让齐正强回到海城?明部长,我得跟你确认一下,齐正强那事儿真跟你没关系。” 明见章听他这么一问,心里就咯噔一下,道:“跟我没关系,我都答应小魏大师把齐正强弄回来了,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傅通道:“没有就好,我担心齐正威会因此狗急跳墙。对了,情况明了前,你不要离开住处,加强戒备,以防万一。当初我就说对齐正威应该严密关押,不能那么放纵他,要是听我的,也不至于出这事儿了!” 明见章也顾不得在意傅通语气里的埋怨,指示道:“要尽快把他抓回来。这人在齐家很有威望,不能让他在外面搞风搞雨。” 傅通就问:“如果他拒捕怎么办?拘押中心传来消息,劫持者装备精良,在现场打了几百发子弹,根本就是肆无忌惮了。” 明见章犹豫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道“必要时,可以击毙!” 齐正威是世家子弟,又是洲区级委员会的高层,在没有明确罪行,正式给出惩罚结果的情况下,海城委员会没有资格去抓捕或者处死他。 命令只能由明见章这个总会钦差来下达! 傅通回了一句“明白了”,便即挂断电话,转头对魏朝阳和颜若凝道:“明见章已经下达格杀令!齐家完了!” 齐家三虎是齐家复兴的最后希望。 只要他们三个在,所有人都在忌惮三分,不敢做得太绝。 可没了这三个人,最先要把齐家剩余势力吃掉的,就是就近的各大运灵师世家! 世家,比委员会可要贪婪凶残得多! “明见章这还是不死心,想把自己摘出去!”魏朝阳道,“齐正威,不能死在海城委员会手里,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傅通点头道:“明见章,终究跟我们海城人,不是一条心啊!” “我还有私事要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傅委员了。”魏朝阳起身,“请告知其他委员,我会全力支持由海城委员会征缴掌管齐家剩余资产!” 想让海城委员会全力配合,必须得有足够的好处。 既然明见章碍于自家出身和种种顾虑,不愿意继续推动对齐家的清洗瓜分,那魏朝阳不介意自己动手来推动。 当得知金丰矿业事件有齐家参与之后,他就已经有了借此机会彻底消灭齐家的想法。 明见章与魏朝阳的立场并不尽相同。 他要考虑得太多,魏朝阳只是他需要考虑的一个方面。 但魏朝阳要考虑的只有一点,齐家不灭,对他便如梗在喉,始终是个威胁。 尤其是从金丰矿业事件来看,齐家的关系网络之大超乎想像。 这就是世家的优势所在。 以百年为单位的苦心经营,积累下的不仅仅是天文数字的财富,还有如同触手般无所不达的人脉关系!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只有将其连根拔起,才能避免后续麻烦。 傅通当即便开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出去。 整个海城委员会都迅速行动起来。 再次有大批齐家人被重新抓捕。 这次被抓捕者没有被关进拘押中心,而是连同没能逃出的那些齐家人一起,被移送到了海城外山区里的一处废弃工厂。 在十天前,这座废弃工厂就在傅通的命令下被紧急改造成戒备森严的监舍。 为的就是这一天。 这项改建,得到了海城委员会的全力支持。 对明见章不肯继续推动清算齐家有意见的,可不仅仅是魏朝阳。 一旦齐家真的翻身,今天参与清算齐家的海城委员会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事实上,当明见章决定延迟观望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整个海城委员会,甚至他所带领的调查处置小组的对立面。 做为总会的代表,调查处置小组等人在清洗齐家的行动中,暗地里拿到手的可不比其他人少。 对于自己逃狱牵连到大量齐家人这件事情,齐正威一无所知。 在齐正勇等人的护送下,他顺利抵达了海城市郊的一座小型机场。 中间有个小小的插曲。 原本预订的道路,被临时施工阻断。 所有人都异常紧张,但好在改道绕了个大弯后,一路无惊无险,只是比预订的时间迟了将近一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关于委员会动向不断传来。 委员会在得到拘押中心被劫后,迅速全体动员,在全城展开搜捕,但他们显然没料到齐正威会坐私人飞机离开,搜捕方向主要是高铁、公路以及公共机场。 齐正威抵达的这个机场是私营飞机租赁公司所建,主要供小型飞机起降。 这家租赁公司表面上与齐家毫无干系,但实际上却是齐家布的一个暗子。 这里常年有一架飞机处在满油待命状态。 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用到。 车队停在机库前。 大门大开。 飞机螺旋桨已经开始转动,随时能够起飞。 “按照预订行程,先飞魔都。在魔都安排了高摩集团的商务机接你,从魔都再飞新加坡,以防明见章他们半路拦截。三哥,你一路小心!” 齐正勇把齐正威送到机舱口,殷殷叮嘱。 齐家的根基在海城,必须得有人在这段时间坚持下来,收拢人心,掌控骨干力量。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除了齐正勇,没人能够担当这项重任。 所以齐正勇不会跟齐正威一起离开。 “正勇,你在海城坚持住,等待我的好消息。”齐正威紧握齐正勇地双手,“相信我,明见章不可能在海城永远一手遮天。天,一定会亮的!” “走,三哥,已经迟了!” 齐正勇双眼含泪,把齐正威推进机舱,将舱门重重推上。 飞机接到指示,滑出机库,昂首起飞,冲上夜空。 齐正威隔着舷窗向下观望,只见齐正勇等人正抬头看过来,虽然知道他们看不到,但还是忍不住挥了挥手。 “还真是手足情深,令人感动啊。”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机舱内响起。 说陌生,是因为他跟这人其实不熟,总共只见了那么一面。 说熟悉,是因为虽然只见一面,但这个声音却令他刻骨铭心。 齐正威猛得转身,看到坐椅上坐着的人,心猛得坠入谷底。 “魏朝阳!” 面带微笑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伸手向自己面前的座位示意了一下,“坐下聊聊。” 齐正威深吸了口气,坐到座位上,问:“是齐正勇出卖了我?” “你这么想的话,齐正勇一定会很伤心。” 魏朝阳举起手中的手机。 屏幕上,正播着现场直播的画面。 画面中,两方人员正在激烈交火。 齐正威瞳孔猛缩。 那是刚刚离开的机场。 交火的一方,正是齐正勇等人。 他们明显陷入了包围。 可以看到,齐正勇正顶着密集的火力,奋力组织抵抗。 齐正威缓缓闭上眼睛,沉声问:“那是谁?” “你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魏朝阳微笑道,“这个飞机上装了定时炸弹,会在渤海海峡上空爆炸,你永远也不会抵达魔都,只会消失在大海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飞机爆炸,不一定能够炸死我!”齐正威微微昂起下巴,虽然穷途末路,但却依旧想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 魏朝阳道:“飞机爆炸之前,你就会死,你的好运救不了你。爆炸只是为了毁尸灭迹。这样对外界来说,你只是失踪,不是死亡。这样的话,除了齐正光以外,齐家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几个主要人选,除了死的,就只有你这个失踪的。到时候,齐正光会宣布放弃继承权,在找到你之前,齐家剩余的财产,由海城委员会全权托管!” 这话其实说得不对。 因为还有一个齐正明被拘押在港岛,活得好好的呢。 但齐正威没有纠正魏朝阳这个明显的疏漏。 显然,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就意味着齐正明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海城委员会没有这么大的胃口。”齐正威提及海城委员会,语气里全都是轻蔑,“这帮无胆匪类就算是抢食,也只敢跟在别人后面捡占残羹剩饭!这是你的主意。我没有看错,你就是个祸害!你一天不死,迟早天下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会遭到你的残害!” “这是我跟齐家的私怨,与其它运灵师世家没有关系。我对世家没有什么偏见。”魏朝阳摊手道,“我的目标只是消灭齐家,结了这么大的仇,齐家哪怕还在一天,我都觉得心里不安。你也别怨我,是你们齐家先找我麻烦的,输了就得认命。” 齐正威嘿地笑了一声,“现在,你已经大获全胜了,为什么还要来见我?来显摆你的胜利,看看我这个可怜败犬的最后哀嚎?不,你不会这么无聊。你想知道那个安排人来抢王者级人运的总会大人物是谁,对不对?”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大公子嘛,我已经见过了。” 齐正威愕然。 这下他可真猜不到魏朝阳的来意了。 难道是想讲条件,比如让齐家臣服于他? 炼运师虽然本事大,但炼运消耗也大,需要世俗富贵供奉。 这一点,没有比供奉了杜萍的齐家人更清楚了。 这让齐正威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如果魏朝阳提出这个要求的话,那他就答应! 只要能活下来,哪怕忍辱负重委屈求全,也再所不惜! 只要能活下来,就有翻身的机会! “别想了,我对齐家不感兴趣。”魏朝阳一句话就打消了齐正威的幻想,“我来,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比你们齐家可重要多了!” “什么?”齐正威不解地问了一句。 魏朝阳没有回答,慢慢闭眼双眼。 下一刻,额间睁开了一颗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齐正威。 齐正威被这金眼珠子一盯,毛骨悚然,全身僵直,呐呐道:“你倒底是什么鬼?” 魏朝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好,大公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们都一样 齐正威的脸上,浮动着另一张脸。 大公子的脸。 完全覆盖了齐正威的脸。 仿佛,眼睛一闭一睁之间,换了个人。 在见到齐正强拜雕像求不死的时候,魏朝阳就怀疑齐家其他人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而同在亚洲区委员会工作的齐正威和齐正明嫌疑无疑最大。 但齐正明还在亚洲区委员会控制下,直接跑去找,会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魏朝阳特意跑这一趟,就是想在齐正威身上确认一下这个问题。 结果,不出所料。 而且收获远超所想。 这位大公子,居然附身在齐正威身上。 那么做这些事的,是齐正威,还是大公子? 这个大公子又是什么鬼东西,能搞附身,能远程接收祈祷,感觉有点像邪神。 听到魏朝阳这一声问好,大公子的脸颤了颤,好像扔进石块溅起的水波一般,然后缓缓张嘴,艰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魏朝阳,原来我们是一样的,那又何必伤了和气?” 呦,这回能说话了! 但这句我们都一样,是打哪儿说起? 魏朝阳心里犯嘀咕,面上不动声色地道:“也挺出乎我意料的。现在,既然这样,你怎么说?” “这世界足够大,能同时容得下我们。海城的事情就算了。既然你打算在海城立足,那这里就归你所有!我也不会再庇护齐家子弟。 我们没有必要再斗下去,互相伤害,只会让其他暗中窥视者得利!”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道:“抢我王者级人运,逼得我不得不当众现身,你说这事儿算了就算了?真当我没脾气?” “这不能怪我。”大公子依旧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你没有做标记,就属于无主之运,我去拿,没有错,到哪里也是这个道理。 虽然这事对你造成了一定影响,但你也没有吃亏。 齐家的基业是肖云意为了借助碎运祭坛升级而苦心经营多年的重要一环,现在连齐家带祭坛都已经落到你手上。 将来你想要举办仪式晋级,可以省掉祭坛这个最大的麻烦。 你选在海城做运,不也是为了这个祭坛吗? 如果没有这一连串的事情,你想找到碎运祭坛,也不会这么容易。” 魏朝阳紧着把这番透出极多信息的话记下来,又反问:“肖云意出身星宫,怎么可能连祭坛都没有,还需要借助别的祭坛?” 大公子的回话有点慢,不知是不是有延迟的缘故,但反应却是一点都不慢,“你自己有祭坛?” 魏朝阳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这个反问,“你不是也有祭坛?” “除了海城拜灵教自建的这个不完全祭坛,人间只留存有五座祭坛。 每一座祭坛的主人,我全都认识,从没听说过他们有你这样一个弟子! 面对我,你没有必要靠伪装的强大来掩饰自己。 我们珍惜一切愿意为探索真理而拼搏的同道同伴。” 人间有五座祭坛吗? 这个大公子有一座,那剩下四座都在谁手上?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道:“我怎么知道你过后会不会再来图谋我的王者级人运?” 大公子道:“人间足够大,王者级人运再珍惜也不是唯一,不值得我们这样已经脱离普通世界的超凡者为它而争斗!” 魏朝阳道:“肖云意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想杀了我!” 大公子道:“肖云意跟我们不一样,她还差一步,才能迈过这个门槛,却一直找不到途径。 为了这个机会,她已经等待了上千年,就算我放弃王者级人运,她也不会放弃那个蕴养王运的九养命宫。 当初我们在这件事情上约定各取所需,互不妨碍,我没有阻挡她的理由。” 魏朝阳又道:“那云岛呢?他们又为了什么掺和到这里面?过后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云岛男人有祭坛的使用说明书,又知道祭坛里炼了个无漏之躯,显然不是在这里盯了一天两天了。 大公子道:“云岛要的是对祭坛做全方位测量,对于祭坛在谁的手里,并不在意。他们一直想要通过对现有祭坛的测量,逆推出祭坛建造方法。” 魏朝阳对这话表示怀疑。 云岛男人索要了无漏之躯,可不像只想测量祭坛。 但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海城太小,我要整个东亚地区。” 这是对大公子态度的试探,也是魏朝阳确实需要的。 借助老和尚的势力,他完全可以把力量投送覆盖到整个东亚范围。 掌握了东亚才算勉强有与委员会一斗的根基。 大公子道:“我需要一个王者级人运来举行晋级仪式,泰王的旋转乾坤我不能让给你!” 魏朝阳摊手道:“是谁说世界这么大,足够容下我们两个的?这点诚意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 大公子沉默下来。 脸皮不住浮动,时不时有部位消失又浮现。 让他的脸仿佛出了许多时隐时现的坑洞,宛如蜂窝一般,绝对能吓死一个团的密集恐惧症患者。 魏朝阳也不着急,静静等待在大公子的回答,同时在心里默默整理着刚刚所得到的信息。 以大公子为例的话,五座祭坛就代表着五个势力。 而星宫、云岛似乎又没有祭坛,不能算在这五大势力之中。 可这些势力,除了云岛之外,都没得听滕文彦提起过。 小白甚至也不知道肖云意出身的星宫。 所以,在运灵师的世界底层,还有一个层更深也更强大的力量。 就好像这个大公子所言,超越普通世界的超凡者。 而诡异得不似人类的肖云意花了一千年甚至都没能迈进这个世界的门槛。 这个运灵师的世界,真是越探索,越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我们赌斗一局!” 大公子终于重新出声。 “以泰王的旋转乾坤为赌注,各尽全力,你要是赢了,我将所有势力退出东亚,你要是输了,我要那座碎运祭坛!” 大公子没有提要颜若凝的命宫或者运灵,显然是已经对魏朝阳做过调查。 魏朝阳问:“怎么算是各尽全力?” “除了不见生死,可依天时,动地运,借人气。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会亲自前往泰国,与你赌斗这一局!” “好!” 魏朝阳一口答应。 “那么,我们泰国见!” 大公子的脸突然膨胀起来,迅速变得巨大无比,直接超过了飞机的范围,消失无踪。 齐正强惊骇无比地看着魏朝阳,“你倒底是什么鬼?” 竟然是刚刚初见魏朝阳睁眼的那一句话。 魏朝阳也不睁开双眼,穿上红袍子,道:“就这样结束,齐正强,你的大公子已经放弃了你们,齐家完了!” 说完,他身化一抹黑影,顺着机舱门的缝隙钻了出去,于空中重新恢复悬停。 飞机自身侧掠过。 烈风呼啸,红袍翻飞。 身下云海翻卷,头顶一轮明月。 还有一张巨大的脸,遥遥俯视着悬于云海之上的魏朝阳。 魏朝阳抬手,长枪自袖中滑出,指向巨脸。 巨脸旋即隐去。 齐正强扑到舷窗前,向外看着那红袍,满心不甘地吼道:“魏朝阳,我们齐家绝对不会败在你手上,你根本不明白齐家有多强大……” 刚吼到一半,就听到身后有人冷冷地道:“齐公子,不用喊了,小魏大师又听不到。” 齐正强猛然转身,就见两人正站在机舱中,手里握着枪,身后驾驶舱的门开着,隐约可见驾驶台正闪着电花冒着烟。 穿着制服的机长冷笑着道:“齐公子,该上路了!”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亚洲区委员会的部长,我是总会直管的高层骨干,你们不可以杀我!”齐正强吼叫着,紧贴着舱壁慢慢向后退云,“我要见明见章,我要见傅通!他们不是想要齐家的财富吗?我可以给他们!齐家除了明面上那些资产,还有很多暗地里置办的产业,远比露在面上那些要多,我都可以给他们!我只要个公平的对待!” 正副机长对视了一眼,似乎颇有些心动。 齐正强一看,立即改变策略,“你们只要不杀我,我可以给你们各自安排一部分产业,几辈子都花不完……” 啪啪,枪声突然响起。 正副机长毫不留情地同时扣动扳击。 齐正强胸口冒出血来。 他捂着中弹的位置,愕然看着两人,喃喃道:“为什么……” 两人走上前,从座位底下摸出个大包来。 拉开拉链,里面满是一捆捆的炸药。 两人仔细地把炸药逐一绑到齐正强身上。 齐正强忍不住发出惨笑,“就这么怕我死不了吗?那可以把我带的运拿走啊!” 两人不答理他,把炸药绑好后,这才拿出仪器,把齐正强带的运取下来装好。 “齐公子,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机长站起身,俯视着齐正强,眼神幽暗无情,“你要是不逃出来的话,齐正明就不会死。是你亲手断绝了你们齐家最后翻身的可能!人家都说你们齐家三虎怎么厉害,如今一看,不过是三只纸老虎!” “魏朝阳!”齐正强眦目欲裂,七窍流血,发出绝望的嘶吼。 正副机长不再理会他,各自背上降落伞,打开机舱门,纵身跳了出去。 两朵伞花在夜空中绽放。 失去控制的飞机斜斜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轰然爆炸,烈焰将夜空映得一片暗红。 远方游弋在海面上的渔船向着降落伞飘下的方向驶去。 消息同步传至海城傅通处。 正注视着前方机场激烈交火的傅通松了口气,挥手示意停止射击,拿起喇叭喊话道:“齐正勇,你们不用再顽抗了,齐正强的飞机在勃海上空失控坠落,你们已经没有翻身的希望,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接受委员会处置,还可以活命,否则的话,按明部长指示,格杀勿论!” 机库内,听到喊话的齐正勇扭头看向剩余的齐家骨干精锐,神情有些犹豫,“你们怎么看?” 便有一人道:“勇哥,海城委员会摆明了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就算投降也没有好下场,不如跟他们拼到底!” 众人纷纷应和。 “没错,跟他们拼了,以我们齐家的实力,指不定谁输谁赢!” “勇哥,别听他们骗人,强哥的飞机是我们亲自安排的,怎么可能失控。” “勇哥,带着我们干!” 还有人当场就把身边的箱子掀开,露出里面的RPG等重武器。 刚刚一直没有使用,是为了拖住委员会的作战支队,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齐正勇感动得热泪盈眶,道:“好,那我们就跟他们斗到底!有你们这班兄弟在,便是刀山火海也不惧,我们一起把海城掀个底朝天!” 说完,突然端起枪就对着这帮齐家子弟猛射。 同时,在左右两侧,各有一人举枪射击。 三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交叉火力,将这些没有防备的齐家子弟全数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齐家子弟一个个脸上还挂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谁能想到齐正勇居然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打倒了所有人后,三人兀自不敢放松,挨个检查,并且对脑袋逐个补枪。 真到确认所有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之后,齐正勇这才端着枪对机库外怒吼,“我们齐家子弟,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投降。” 吼完了,咣咣一通扫射。 扫完了,设了两挺自动射击的机枪在原地,然后带着两人悄悄向机库后方溜去。 傅通面无表情地将喇叭交到现场指挥手中,淡淡地道:“进攻,天亮之前解决战斗。” 说完,转身上车,径直离开。 现场指挥旋即下令,“进攻,格杀勿论!” 枪声大作。 傅通的车队却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转了一圈后,绕到了机库后方。 负责围堵机库后方的,是作战三支队。 队长南博实是傅通亲手提拔的亲信,与傅通算是师兄弟关系,在刚入会的时候,都曾跟着郭家兴混日子。 傅通被贵人看中,出去镀了一圈金回来,便大力提拔当年这些近人,这位南队长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与战得热火朝天的前门相比,机库后方安静异常。 齐正勇三人已经被缴了枪,蹲在树林底下,看到傅通过来,立马激动得想站起来,却被看守的作战队员一把按住。 傅通走到近前,示意放开,沉声道:“做得不错,这次能够彻底解决齐家最后的隐患,你当立首功。” 齐正勇半躬着身子,陪笑道:“都靠魏大师筹谋细致,傅委员英明指挥,我就是出个人力,可不敢当这个首功。” 又往后看了看,没忍住,问:“魏大师没来吗?” 心里一时忐忑不安。 生怕自己没了用处就被魏大师给抛弃。 他投靠的是魏朝阳,而不是傅通。 从打那天晚上起,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出于魏朝阳的谋划。 在听证会上反咬一口,也是出于魏朝阳的指示,用来麻痹齐正威。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出,齐正威才相信了齐正勇,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安排他带队行动。 齐正威直到登上飞机,几乎每一个重要关节,都落在魏朝阳的算计里。 齐正勇现在回想起来,那是真心底生塞。 显然,从一开始,魏朝阳就打着将齐家斩尽杀绝的主意,无论事态怎么发展变化,都没有改变过。 所有的步步筹谋,顺势而为,引蛇出洞,都是奔着这个目标,坚定不移地执行。 所以,傅通夸上一万句,都不顶魏朝阳一句。 傅通也不介意齐正勇的态度,道:“小魏顾问去送你三哥最后一程,海城这边的事情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 齐正勇的腰立马又弯得低了些,“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小魏顾问的意思是,齐家在外面残留的势力还是过大了,需要一个人把他们团结起来,好方便一网打尽。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办了。我在委员会这边,会宣扬你的功绩,把你塑造成齐家最后的英雄,唯一有资格带领齐家奋战到底的人。” 齐正勇小心翼翼地道:“还有齐正明呢,有他在,我怎么也算不上唯一有资格的。” 傅通抬头看向东南方向,淡淡地道:“天亮之后,就只有你了。” 齐正勇心头一凛,深深地低下了头。 港岛。 太平山,齐家别墅。 自海城事发后,做为齐家三虎之一的齐正明就被拘押在此。 本来除了不能随便出门外,其他倒也正常。 可是这一日情形却突然急转直下。 守卫突然没收了他手机,断掉了别墅网络,并且禁止了一切外来人员的探视。 这是真正把他当成犯人给软禁起来。 好在这里的守卫已经被齐正明花钱交下了,态度上倒也没有特别恶劣,当他打听消息的时候,也明确告诉他,这是来自于洲委员会的命令,不仅仅是他被正式拘押,齐正强甚至被正式带往了拘押中心,说是准备移押海城,接受审讯。 齐正明立时就感觉到事情不妙。 但他却没有立即做出行动,而是想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与齐正强和齐正威不同,齐正明虽然善于见微知著,但却既没有决断能力,也没有行动能力,遇事瞻前顾后,思虑重重拿不定主意。 本来,如果他立即做出决定,逃离别墅的话,还有机会。 可是这一等,却把他直接陷入了死地。 等到下午的时候,齐正明接到了齐正强在移押途中下落不明的消息,终于决定逃离别墅。 但这时却已经晚了。 原本的守卫全部被撤换成了洲委员会作战一支队的队员。 作战一支队一直是洲区委员会的最核心作战力量,齐家三兄弟始终没能把触角伸进去,如今换来看守齐正明,自然是一点面子也不会给他。 齐正明本身又没有什么太高明的身手,想逃也逃不掉,只能就此老实呆了下来。 虽然心里不安,但却还是安慰自己,再怎么样自家也是洲委员会的高层,就算想处置自己,也得走正规程序。 这个念头,直到一群蒙面黑衣人半夜出现在他床前,才终于被残酷现实所击碎。 “你们要杀我吗?” 齐正明的神情居然出人意料的平静。 带头的黑衣人用机械的声音回答,“齐正强和齐正威都已经上路了,你们齐家三虎不好只剩你一个留在人间,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 齐正明嘿地笑了一声,“你连声音都要用变声器伪装,是怕我把你认出来吗?” 黑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枪就打在了齐正明的胸口上。 齐正明捂着鲜血狂涌的心脏要害,却嘎嘎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地道:“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我们三兄弟,是不会死的!当你们杀死我们的时候,就是把我们从这软弱的身体释放出来的那一刻!准备好面对这世间最大的恐怖!” 他仰面摔倒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颇有些期待的兴奋感。 这个表现让在场的黑衣人都有些紧张,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退,仔细地观察着齐正明的动静。 但等了好久,也没见什么不妥的变化出现。 黑衣人首领上前检查,却发现齐正明已经死透了。 什么不会死,什么世界最大恐怖,压根没有! 黑衣人首领忍不住踹了齐正明的尸体一脚,骂道:“临死前还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骂完了,抬手又在齐正明的脑袋上补了一枪,然后收了他的运,这才带队离开。 走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翻墙钻地,而是大摇大摆走出大门,上了就停在门前的几辆车子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就没见负责看守齐正明的作战队员露过面。 直到车子消失在街头,几个作战队员才背着枪走出来,往街面上看了看,仔细把大门关好,然后进入别墅检查情况。 当看到被击毙在床上的齐正明,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其中一人向上汇报,“夜里一点五十三分,发现齐正明自杀身亡。” 接到汇报者简单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没有任何回复。 此时,杀死齐正明的凶手们已经将车停在简单易码头上,鱼贯下车,登上了在此候命的飞艇。 黑衣人首领回望港岛方向,慢慢摘下头套,赫然是本应该等候洲委员会批准才能进入港岛的杨维礼。 待飞艇开动,杨维礼才拨通手头的卫星电话。 “先生,齐正明已经畏罪自杀!” “辛苦了,明天按计划进入港岛,搜捕逃走的齐正强!” “是,先生,我们会按计划行事!” 电话挂断。 明见章看着手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傅通以为杨维礼是被买通的,却不知道杨维礼根本就是他放出去的。 想要进一步清算齐家,需要一个足够的推动力。 而这件事情,不能由他明见章来做。 他必须得有一个足够好的名声,才能避免因为清算齐家而在运灵师世家中产生严重敌视。 而现在,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齐正强下落不明,齐正明畏罪自杀,齐正威死于海城委员会之手。 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推到海城委员会上,而他明见章进可攻,退可守,就此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他刚刚放下电话,就听到一个清柔的声音道:“明部长,可真是好算计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明见章的抉择 明见章身子一僵,缓缓扭头,就见一个大长腿的高挑身影站在门口。 “颜小姐?” 明见章心中不由有些警惕。 自家这个房间外,眼下戒备森严,可颜若凝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些守卫可不是海城本地的,而是跟他一同来海城的总会人员。 “明部长,打扰了。” “有话进来说。” 明见章压下心中的不安,保持着应有的风度。 颜若凝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进屋,坐到沙发上,抬手示意,“明部长,你也坐,我们聊几句。” 这是赤裸裸的反客为主。 明显是一种示威。 明见章为了避免落了气势,没有按她说的坐下,转身从桌上拿起水杯,端在手里,问:“颜小姐,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指教?” 虽然心里恼怒不安,但语气还是保持了平稳客气。 作为一个总会高层的大人物,最起码的涵养还是有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战斗力比较恐怖,明见章自忖十个自己都打不过她,所以还是心平气和地以话聊为主比较好。 “指教谈不上,就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跟明部长沟通一下,有些话当面说透比较好。 毕竟大家现在是合作伙伴,有些分歧争执是正常的,只要沟通明白,不影响大家的共同目标,完全可以求同存惜,没必要暗地里各自提防挖坑。” 颜若凝指了指自己,“我不太懂你们这些弯弯绕,但我现在管理个实验室,对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经验,我想明部长一定比我更懂,是不是?” 明见章不动声色地道:“我不明白颜小姐这话里的意思。” 颜若凝微微一笑,道:“明部长,你要选最高常务委员,想在清洗齐家这事儿上,保持自己的名声,不得罪其他世家势力,所以希望魏朝阳和海城委员会来背下所有的黑锅,这个倒也不能不理解。但你不应该背后操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可不是正确对待盟友的态度。” 明见章干笑了两声,打定主意死不承认,道:“颜小姐说笑了,我什么时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小魏大师想要齐正强,我就积极帮他协调移押,这半道出了事,也不能怨我不是。” 颜若凝却不理他的辩解,只按自己的节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不认更是落了下成。” 明见章的手机连续叮响,他低头看了一眼,却是收到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齐正强七窍流血死在地上。 第二张是齐正威被绑了一身炸弹。 第三张是齐正明正被黑衣人枪击的监控角度视频截图。 “齐正肆连夜出逃,所乘飞机在渤海上空发生故障,粉碎性解体,生死不知。齐正强被人劫走后没能及时救治死于枪伤造成的内出血。齐正明被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潜入枪杀。 海城委员会明天一早就会发表声明,鉴于齐正威严重挑衅委员会权威的叛逆行为,将全权托管齐家未做清算的全部产业,以防齐正威利用齐家资产做出更大的破坏。 本来这件事情,傅通应该提前向你通报,但是你显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而他不通报你,是为了避免这次激进的彻底清算对你竞选最高常务委员产生不利影响,所有责任都由海城委员会承担! 这要说起来,不正是你原本的意图吗?傅通主动做了,你还得谢谢他呢!” 明见章捧着水杯,脸色阴晴不定。 颜若凝又道:“其实魏朝阳是不太赞同海城委员会这样激进的做法,他觉得你最开始的计划更好一些,但问题在于,你这两天的做法让他非常失望,认为你之前所说的都是在骗他,拿着齐家这件事情待价而沽,为自己竞选争取最大利益,才是真实想法。所以,他只能转而支持海城委员会强行吞并齐家产业!” 她凝视着明见章,道:“齐家一天不倒,魏朝阳就不会有安全感,这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却依旧那样做,让魏朝阳很寒心,他原本是把你当成真正的盟友来看待!但盟友,怎么可以一心只顾自己的利益?” 明见章辩解道:“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拿齐家待价而沽的想法……” “齐正强在临死前曾说,打伤他的人是杨维礼!而杨维礼是你明部长从总会带来的亲信,本来是负责移押齐正强,结果却监守自盗,要是没有你的指示,他怎么敢这样做?” 颜若凝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明见章变了脸色。 杀掉齐正强这事,可做不可说,一旦泄露出去,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既得罪了诸多世家,又犯了总会规矩,还破坏了他一直以来树立的人设形象,连锁反应之下,别说竞选最高常务委员,就算保住现在的职务都不可能。 到时各大世家必定会掀起舆论大浪,逼迫总会将他解职! “杨维礼这样做我毫不知情。”明见章断然否认,“我从来没有吩咐他这样做。会不会是别人收买了他?这个可以去查!” 只要去查,就能查出杨维礼跟傅通和海城委员会的勾联,他明部长也是被蒙蔽的! 放出杨维礼与海城委员会勾搭,就是他为自己留的后手! “明部长,你这话说得就太天真了。”颜若凝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认为!” 明见章没接这个话茬儿,转而问:“当时劫走齐正强的,是魏朝阳?” “这个人,你认识吗?” 颜若凝将点开手机屏幕,亮给明见章看。 屏幕上,是一张手绘的速描人脸。 技法有些粗劣,但基本样貌特征还是能够看出来。 这是个印度人。 魏朝阳那天通过诅咒之石看到的,过后就画了下来。 看到这张画像,明见章的瞳孔就微微缩了一下,“是他劫走了齐正强?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明部长,你还真把魏朝阳当成普通的大学生了?他是个炼运师,有出身有来历的,海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师门会坐视不理?你啊,对炼运师的手段和能量,一无所知!” 颜若凝又掏出个优盘来,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起身道:“明部长,我要是你就好好想一想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做人啊,不能太贪心,既要又要,往往两面不讨好,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你既然竖起了强硬派的旗子,那就得做的像个强硬派!” 直到颜若凝走出房间,明见章都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茶几上的优盘,缓步走到门口,探头向外瞧了瞧。 一个守卫正沿着走廊慢慢踱过来。 这是他从总会带来的贴身保镖。 总共只有四个人,轮番值班,二十四小时保护他。 这不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而是明家子弟,是明见章真正值得依赖的手下。 看到明见章探头,那个守卫便小跑着过来问:“章叔,怎么了?” 明见章怀疑地打量着这个守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没什么,我看看是谁在值班。你去把临时增加的警卫都撤掉,今晚没事了。” 那守卫应了一声,也不多问,转身就走。 明见章回到房间,找出数据线,把优盘接到手机上查看。 里面有三段录音。 “明组长不希望你出现在海城,给他带来与大公子和解的麻烦,所以你只能死在路上……” “总会那边已经联络了卡赞委员,他会推动召开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支持你在会议上对明见章在海城的所作所为发起申诉……” “这帮无胆匪类就算是抢食,也只敢跟在别人后面捡占残羹剩饭!这是你的主意。我没有看错,你就是个祸害!你一天不死,迟早天下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会遭到你的残害……” 第一段是杨维礼在说话。 第二段是齐正勇的声音。 第三段则是齐正威在怒斥着什么人。 很显然这三段录音,都是在不同场合下录制的,并且经过了掐头去尾的剪辑。 如果齐正强是在他的授意下被杀死后,再爆出这三段录音,便足以引导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明见章身上。 “好狠辣的手段!” 明见章下意识握紧拳头。 很显然,魏朝阳已经做好了日后与他决裂的准备。 一旦因为各自立场,导致发生冲突,魏朝阳反手抛出这三段录音,就足以毁掉明见章上位的希望。 至于说可能来自明家的报复…… 明见章不认为魏朝阳会担心这个。 这一点,只要看看齐家就知道了。 魏朝阳,可是个炼运师啊! 他现在会遵守委员会的规则,只不过是因为对他有利,不代表这些规则能够约束得住他! 明见章轻轻敲着桌子,慢慢思忖着颜若凝这样做的用意。 绝不能简单地认为她是在威胁。 任何威胁都要达成清晰的目的。 而颜若凝这样做,除了暴露魏朝阳预留的手段外,根本毫无意义。 所以,这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力量的宣势。 向明见章表明他们所拥有的力量远比他想像的要强大! 齐家虽然在明天天亮就会正式成为历史,但无论是接收福喜海城分公司,还是建立特别管理区保卫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都依旧需要明见章的全力支持才行。 魏朝阳委托颜若凝前来表态,是当面表达他对明见章暗地里破坏三方联盟的操作的不满,但同时也通过显示力量,表示出了愿意继续合作的意向! 当然,如果他明见章真蠢到认为这是个威胁的话,想必魏朝阳也绝对不会犹豫留手就是了。 现在,魏朝阳已经把态度表明,接下来就看他明见章的选择了。 如果与魏朝阳、傅通继续联合下去,那么未来必定是要得罪运灵师世家,甚至被明家都容不下。 他之前所以会有犹豫,甚至退缩,就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傅通和魏朝阳做法的倾向。 那是一种对世家的蔑视。 今天他们能够毫无顾忌地拆掉齐家,明天就能依样画葫芦地干掉张家王家李家,后天小小的海城就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这样下去,迟早他们会与运灵师世家公开绝裂,甚至爆发全面冲突!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现在委员会内部在对运灵师世家的妥协退让已经积累了极大的不满,要不然也不会有强硬派的出现。 现在强硬派还不成气候,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个强有力的核心组织来团结起来。 而一旦草根出身的傅通愿意站出来,再加上魏朝阳这样独立于委员会之类外的炼运师的支持,他明见章树起的强硬派大旗分分钟就会被傅通夺走。 最终的结果就是所有的强硬派团结到傅通身边,正式形成一股强大而可怕的力量。 这股力量一旦成型,就必然要向着它最初的目标发起攻击,也就是诸多运灵师世家! 因为这是这股力量存在下去的依凭,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股力量的活跃与强大! 就算傅通不想这么激进的开战,也会被这力量推动得身不由己! 明见章正是因为注意到了这股潜藏在委员会内部的强大力量,才毅然决然地摆明自己强硬派的立场。 但不管他怎么摆明,都有一个无法绕过去的坎。 他出身于全球都能排得上号的最顶级的运灵师世家! 这在正常竞选的情况下是个加分项,但在强硬派这里是个减分项。 他的出身,注定他会受到极大的怀疑。 除非,他表现得更激进,做得更绝决! 而这次清洗齐家,就是最好的机会! 一旦他以狂风骤雨般毫不留情地态度彻底消灭齐家,就足以在众强硬派心中稳住自己树起的这杆旗! 到时候,他就是强硬派真正的代表人物,这股庞大的潜在力量真正的为他所用! 可这样做,就意味着他站到了全体运灵师世家的对立面。 当竞选开始的时候,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将反对他! 这股力量,能够支持他夺取竞选胜利吗? 这将是一场押上他全部人生的豪赌。 胜则赢家通吃,败者从此沉沦! 而无论胜败,一旦他选择了这条路,都将彻底改变委员会运行了上百年的内部竞争规则! 明见章不禁苦笑。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家族捧出来的傀儡就好了。 那样也就不会有眼下的烦恼,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站稳世家立场。 当然,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系列事情而陷入两难的选择。 因为站稳世家立场的他根本就不会与魏朝阳、傅通合作清算齐家。 明见章一直翻来覆去地想到天光大亮。 这期间,安静异常,没有任何人来向他汇报外间搜捕齐正威工作的进展情况。 似乎是特意给他一个足够的清静时间来思考未来的道路。 可是,明见章却依旧没能拿定主意。 他其实是一个极为决断的人。 否则也不会在接到明心桐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与魏朝阳合作的决定。 可这一次,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决断。 也没有人可以咨询。 家族的立场不用说了,自己的引路人季正康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 总会最高十二人,就没有支持强硬派的。 明见章正纠结的当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号码,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接了起来,“父亲。” “你到底在海城搞什么!” 严厉的声音自话筒中传出,透露出声音主人的极度不悦。 “今天早上,我已经接了三个电话,都是问我们明家要做什么,对我们明家的立场表达了严重怀疑和关切!家里同意你去海城,是让你补齐在地方工作履历的短板缺失,不是让你去胡乱搞风搞雨!” 明见章低声下气地道:“父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海城这边的事情,我都已经汇报给你,没有任何隐瞒。” “齐正明昨晚在港岛家中被人枪杀!齐正强在移押途中下落不明!齐正威乘坐的飞机在渤海上空失事生死不知!你敢说这些事情你不知情,跟你没有关系?” 声音变得越发严厉。 明见章辩解道:“这三件事情我都已经接到消息,还在调查是怎么回事……” “明见章,你不要试图欺骗我!我还没有老糊涂!” 严厉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明见章。 “你之前向总会报的那个视频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委员会强硬派的目标是什么? 他们是要打击运灵师世家! 是要挖你这样的人的根! 可你却还要站到他们那边去! 简直蠢不可及! 你现在是不是想借打击齐家来证明你的立场? 杀掉齐家三虎,齐家就彻底成了没有筋骨的废物,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了?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让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很不安! 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可能威胁到他们利益的角色成为最高常务委员!” “父亲,我没有……” 明见章极力想要辩解,可那个严厉的声音却不肯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我不要听你说什么,而是要看你做什么! 现在,不仅仅是我在看着你,全球所有运灵师世家都将看着你。 你在海城的做法,将决定你未来的命运! 听好了,齐家必须被保下来! 傅通、魏朝阳这样残害齐家的宵小必须得到惩罚! 海城委员会必须为清算齐家付出代价! 做到这三条,你就还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依旧有机会成为最高常务委员! 如果做不到,你这个行动部长就不要做了,最高常务委员也不要选了。 家族不需要一个无能的蠢货坐到那个位置上!” “父亲,齐家做的事情,严重违反委员会规定,海城委员会做的没有错,我做为总会代表不能无过施罚,我……” “明见章,我问你,你现在是代表谁在说话? 运灵师世家,还是委员会? 难道我们各大世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老老实实的遵守委员会的那些破规定的吗? 不要忘记了,我们是运灵师世家,放到古时,就算是皇帝也要恭恭敬敬地供奉请教! 我们天然就是人上人,是俯视人间的神明! 委员会的规定,我们从来就不需要也不应该遵守!” 严厉的声音语势森然地警告道:“明见章,不要忘记你自己是谁!没有家族的支持,你以为靠自己的本事,就可以坐上总会行动部长一职吗?没有家族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是!” 没再给明见章辩解的机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明见章看着手机,怔怔发了会呆,突然间哑然失笑。 他明白了颜若凝昨晚过来的真正用意了。 那是一个提前的告诫。 事实的真相不重要。 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看。 他既然身在海城,还一直在主持清算齐家的事务,那么无论齐家三虎是被谁因为什么而杀死,所有人的矛头都会第一时间指向他,逼着他在齐家的事情上做出表态! 颜若凝说的没错。 想要左右逢源,既要又要,在当前委员会内部矛盾日趋激烈的情况下,根本就行不通! “没有家族支持,我还真是什么都不是啊!” 明见章长长叹息。 没了家族支持,他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行动部部长,就算有季正康做靠山,也别想成为最高十二人! 就算季正康指定他为继承人,跳过洲区公推,直接参与委员会票选,没有家族的支持,他也不可能拿到足够的票数。 如今委员会正式委员除去不参与投票的最高十二人外,共有一百三十七人,候选人需要拿到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数才能够正式上位。 而这一百三十七名委员投票的依据,则是各自出身地区委员会工作人员的全员票选结果。 他们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来操纵全员票选结果,但却不可以公开违背全员票选结果! 而操作全员票选,绕不开大大小小的运灵师世家! 如果没有了家族的支持,无论亲近还是敌对的世家,都不可能把票投给他! 运灵师世家的出身,对明见章而言,既是强大的助力,也是强大的束缚。 依靠家族力量上位,反过来就必须为家族曾经的付出提供足够的回报。 经过多年不懈的努力,曾经是委员会打压对象的运灵师世家已经悄然窃取了委员会的大部分权柄,以至于没有世家的支持,谁都不可能上位,没有世家的支持,任何计划策略都别想落地实行! 运灵师世家,就好像一群可怕的寄生虫,将原本的委员会蛀空,取而代之! 可他们终究还是做不到一手遮天,所以才会有强硬派的出现。 就算最高十二人无一支持强硬派,可这个松散的派别还是能够与拥有总会大量高层以及全部运灵师世家支持的温和派分庭抗礼,以至于没有中间派的支持,温和派甚至都无法有效压制强硬派! 这一声叹息,悠长深沉,仿佛要一口气把内心的混浊全部都吐出来。 待到叹息结束,明见章重新拿起手机,给季正康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他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老师!”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必将天翻地覆 这一夜未眠的,不仅仅是明见章。 齐家三虎同一天没了下场,南牵港岛,北连海城,与委员会体系紧密相关,这年头的信息传递又迅速,不知多少消息灵通的世家豪强因此整夜相互探听消息,观望事态进展。 就连总会方面,也单独安排情报部持续跟踪评估,定时向各位常务委员通报情况。 原因就在于明见章前脚刚刚才通过汇报视频表明自己的强硬派立场,后脚就发生了齐家三虎事件。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是不是明见章在借此机会进一步强化自己的立场,争取委员会中强硬派的支持。 论理来说,那视频汇报是内部信息,只限于总会高层才能知道。 但众所周知的,委员会的情报保密就是个筛子,屁大点事儿分分钟都能露得天下皆知。 明家连夜接到多通电话,就是因为之前发过的这个视频内容的问题。 但视频表明强硬派立场这事儿,明见章曾与明家沟通过,说明只是为了争取强硬派票的一种手段。一旦当选最高常务委员,他必然要按照季正康的做法,压制派系内的强硬言论,确保委员会内部和平,以及各大世家利益不受影响。 众所周知,季正康这一系人普遍倾向于强硬派,如果不这么表态,很难把季正康的力量全盘接下来。 明家对此也是赞同的,甚至还私下里向交好的几个世家做了通报。 于是所有人都认为明见章只是做做样子。 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就都紧张起来。 如果这事儿是明见章主导的,那他可就不是做样子,而是真打算走强硬派路线。 那这事儿可就太大了。 明家本身就是委员会体系内数一数二的大世家。 出身顶级世家的明见章要是转投入强硬派,主张采取措施限制世家豪强在委员会内外的权力扩张和渗透,那将具有轰动性的示范效应,可以说将是委员会未来发展走向的重大转折。 连顶级世家出身的人都认为应该限制世家豪强的渗透扩张,不正说明这种趋势已经到了令委员会出现生存危险机的地步了,所以有识之士哪怕出身世家也要限制世家吗? 强硬派必然声势大涨,哪怕明见章选不上最高常务委员,也一样可以靠着成为强硬派领袖呼风唤雨,影响委员会的政策走向! 明见章这一步,一旦迈出,不仅仅是他自己,整个运灵师世界都将因此而发生根本性变化! 所有人都在等着天亮之后,海城方面关于齐家三虎事件的表态。 戏已经唱完了,但真正重要的是戏后部分。 凌晨四时,海城委员会官网发布消息,将在早上九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昨夜事件及海城委员会的态度发表声明。 随后各地委员会、运灵师世家的代表纷纷涌入海城,准备现场见证。 凌晨五时,明见章主动与傅通联系,双方通话近一个小时。 凌晨六时,海城常务委员们召开常务委员会议,明见章做为总会代表,魏朝阳做为会外顾问代表,参与会议。 会后,在傅通的邀请下,明见章和魏朝阳与他在办公室面谈了约三十分钟。 凌晨七时,海城委员会作战支队倾巢而出,控制齐家关联产业和人员,加强全城运气变化监控,并对发布会现场部署安全保卫工作,严格加强警戒,以防意外不测。 早八时,各新闻平台记者、各方代表持委员会身份证明陆续入场,直播提前开启。 全世界运灵师圈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海城。 上午九时整,海城委员会代表步入发布会现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外联部部长郭家兴。 这种事情是外联部的业务范围,又是极大的事情,不用专门的发言人,而是部长亲自上阵也很正常。 但跟在后面的人明显就很不正常了。 打头第一位的,就是明见章。 跟在明见章身后的,是傅通。 跟在傅通身后,是齐正光。 看到这三个人,现场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四周警戒的作战队员齐刷刷上前一步,紧握手中武器,杀气森然。 郭家兴上台后,先详细介绍了昨晚齐正威逃狱事件的前后经过,并且出示了拘押中心和机库战后现场照片以及部分机库交战的现场视频。 激烈的交战现场画面着实震撼了所有人。 自打委员会对运灵师世家采取怀柔政策推进扩张以来,就再没有发生过如此激烈的战斗。 这也让所有人都认识到齐家与海城委员会的矛盾深刻到了什么程度。 展示完现场照片视频后,郭家兴宣布,鉴于齐家在接受调查期间严重挑衅委员会规则,海城委员会依据属地管理原则,全面没收托管齐家名下所有现存产业,在齐家相关案件调查完成之后,再返还给经鉴别无问题的齐家相关人员。 傻子都知道,齐家这是彻底完了。 产业进了委员会手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瓜分殆尽,就算将来齐家事了,能还给他们的也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残渣剩饭。 但到那时候,齐家剩下的人又哪敢计较这些。 虽然早就预料到海城委员会没收齐家现存产业,但当真正石头落地的时候,还是引发了不小的震惊。 便有新闻平台的记者举手想要提问。 可是郭家兴却没有回应,在宣布完之后,便退到一旁。 傅通站到台上,代表总会特派全权调查处置小组和海城委员会,宣布对前期福喜公司未经许可潜入海城猎运事项的处理。 终止福喜公司运营资格,按分公司属地进行拆分,由各属地委员会寻找有适合资质的本地运气服务企业接管,具体接管方式由各地自行决定。 这个决定的宣布,意味着轰动一时的海城非法猎运事件的调查处理就此告一段落,也代表着在官面此事的终结。 傅通宣布完之后,才开始由郭家兴回答平台记者提问。 能到场的平台记者,主要属于东亚几个运灵师新闻网站,平时就要播报的就是东亚范围内的运气相关的新闻,负责的就是海城一带的业务,与郭家兴相当熟悉,所以提问也都常规化,没有任何尖锐问题。 郭家兴一一做了回答。 答了三个人的问题后,郭家兴正想再点第四人,旁边位置上站起个女士来,毫不客气地道:“郭部长,我已经举了很多回手,我不相信你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不选择我来提问?别说什么随机选择,我注意到你选择的记者都属于东亚范围的新闻网站,可这里不仅仅有他们,还有其他地区的记者,包括我在内。既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公平的待遇。” 郭家兴也不以为忤,笑呵呵地道:“你多心了,本来就是随机的嘛。既然你想问,那好,这位女士,你来。” 这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的女记者也不客套,立刻提问:“郭部长你好,我是全球运灵信息通报平台的记者,我想请问,你们对于齐家的处置,是海城委员会自己的决定,还是明见章组长的决定。据我所知,明组长作为总会委任的全权调查代表,才拥有事件的最终处置决定!” “这个问题有必要吗?”郭振光避而不答,“对于齐家的处置结果,才是所有人最关心的,不是吗?” “郭部长,请回答我的问题!” “对于齐家的处置结果,是经委员会集体讨论之后做出的慎重决定。” “郭部长,请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回避!” “好了,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好了。” 一直沉默不语当背景的明见章终于开口。 郭家兴立马退到一旁。 明见章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声音也有些沙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女记者有些意外,愣了愣,道:“明组长,我没有……” 明见章不等她说完,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是哪个世家出身的?别否认,全球运灵信息通报平台,虽然挂靠在开罗委员会名下,但背后实际的出资者却是欧陆几大运灵师世家,工作人员全是几大运灵师世家没有天赋的子弟,从不招收外人!” 女记者迟疑了片刻,这才道:“我叫蕾雅.卡佩。” 明见章点了点头,“鸢尾花家的子弟。那么,你现在这个问题是代表卡佩家族为首的布达佩斯联盟问的喽?” 蕾雅.卡佩脸色就是大变。 现场也产生了一阵小小喧哗。 这就涉及到一个小小的历史常识。 当年委员会欧洲开拓时候,欧陆诸多运灵师世家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于是在布达佩斯召开会议,结成联盟,共同对抗来势汹汹的委员会,这个联盟就被通称为布达佩斯联盟。 历史上,布达佩斯联盟成立之后,与委员会连番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直接导致委员会放弃了全面对抗的激进政策,转而采取合作收卖的扩张策略。 可以说委员会今日出现的种种问题,与布达佩斯联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自从双方和平相处,运灵师世家大批加入委员会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布达佩斯联盟这件事情了。 明见章此时此刻旧事重提,可以说是充满了恶意,而众运灵师世家想要知道的,也在这一刻不言而喻了。 “明组长,我想提醒你,自从委员会放弃激进的高压扩张政策后,运灵师世家也已经成为委员会的一份子,布达佩斯联盟早解散不在运作,而且这跟我要问的问题毫无关系。” 蕾雅.卡佩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布达佩斯联盟解散了吗?”明见章呵呵笑了两声,凝视着蕾雅.卡佩,“不,它只归明面上解散,但实际上却是借着委员会的壳复活了!你们原联盟的成员家族每年都会在瑞士伯尔尼聚会,家族成员在委员会内部也是相互勾联,互相配合。虽然你们自己没有人成为最高常务委员,但弗里茨和朱利安两位常务委员却是长年接受你们的资助,在这两位常务委员上任之后,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大力提拔你们几家成员,如今情报部、研发中心,观测中心,尽数在你们几大家族的实际掌控下!” 这已经是涉及到运灵师世家与委员会高层博奕的秘辛了。 就算是委员会跟筛子一样,可这些相关的信息却是保守得严严实实,从来不为底层委员会工作人员所知。 如今却被明见章一把掀开! 不仅仅现场一片哗然。 全球各个直播终端前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运灵师世家以及各大运气服务机构、猎运组织甚至诸多闲散的运数猎人、探命师……所有人都是震骇莫名。 大家都知道世家对委员会的侵蚀极为严重,但从来没有想过委员会的实权机构居然都被世家把控! 而这还只是欧陆的几家运灵师世家掌握的部分。 那其他运灵师世家呢?又掌控了委员会内部多大的权力! 那么,如今的委员会倒底是谁的天下? 蕾雅.卡佩万万想不到明见章居然上来就撕破了脸,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结结巴巴地道:“明组长,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你不能乱说,我,我……” “我们回到你刚才的问题。”明见章再次打断了女记者,缓缓环顾整个会场,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是的,不仅对齐家的最终处置结果是我拍板决定的,昨晚针对齐家的全面搜捕封锁,也是我亲自部署亲自指挥的!” 听到这句话,有些纷乱的现场反而静了下来。 石头终于落地。 所有人都知道明见章肯定还有话要说。 “各位,委员会最初是为了什么成立的呢?是一群目睹运灵师世家横行无忌对人间和世界造成巨大破坏的有志之士,为了维护世界运气平衡,解决运灵师世家对人间的破坏,拯救在各大世家种种手段下挣扎求存的平民,而发起的组织。 委员会从成立的第一天起,目标就很明确,扼制运灵师世家的无序狂野行为,恢复正常的运气猎运配备秩序,维护世界和平安宁! 可是如今,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委员会成立的这个初心,反而与运灵师世家沆瀣一气,为了自己的利益放纵甚至帮助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进行侵蚀!海城事件只不过是在这种大环境下的一个小小缩影。 类似的没有被掀出来的事件,已经发生的,正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在世界各地不知有多少!而各地的委员会却坐视这些事情发生不去干涉,一门心思只想利用与世家合作的运气公司为自己捞取好处! 说起来惭愧。虽然是总会行动部的部长,但我也出身于运灵师世家,一直在总会工作,对于下面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总以为运灵师世家与委员会的合作促进了委员会的快速发展壮大,是极大的好事,曾经一度主张要进一步加深世家与委员会的合作关系。 这可真是天真幼稚无知又愚蠢啊!” 明见章摇头苦笑,转头看向傅通和郭家兴。 “在这里我要对海城委员会的全体同仁表示感谢。是他们不忘初心,依旧坚持与世家的不法行为斗争到底,揭开了齐家操纵运气服务公司非法猎运的盖子,让我深刻认识到世家对于委员会的侵害到了什么样的可怕程度。 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明白了如今的委员会需要的是什么!也让我真正明白了委员会的未来在哪里! 委员会已经对运灵师世家退让太多,是时候对他们说不了,是时候回归委员会本来的存在意义了! 我将会坚持将这条道路走下去,哪怕再艰难,也绝不会动摇!哪怕不能再竞选最高常务委员,哪怕失去行动部长的职位,哪怕丢掉性命,也绝对不会动摇!” 最后一句,坚定无比,掷地有声。 坚毅的面庞便定格在画面中央。 随着直播视频的停止,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会议桌的尽头。 季正康靠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能够坐在这个会议室里一起观看海城发布会的,都是季正康一脉的骨干成员。 每一个最高常务委员,无论是依靠什么上位,都必然会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嫡系人马,如此才能在当下的委员会保持自己的决断行动能力,不至于被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架空。 而季正康是从地区级委员会一步步做起来,身边的部下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随着他的地位不断上升而跟着一并水涨船高。 如今靠着这些嫡系,季正康不仅牢牢控制着行动部、后勤中心和装备中心,并且对运营部、认证中心有着极大干涉能力,同时在亚洲区重内的地区级委员会还拥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属于总会最高十二人中真正的实力派。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班底都是跟他从底层一点点打拼上来的,才会对委员会如今的状况极为不满。 不仅仅是因为理想主义的热血,更是出于现实利益的考虑。 运灵师世家通过强大的财力人力关系网,逐渐把控委员会高层,几乎将所有的上升通道都堵死,近乎断绝普通工作人员晋升机会,令这帮草根出身的人物极为不满。 如今季正康还在位,他们倒可以坐稳目前的位置,可等季正康退休,最高十二人里就一个底层出身都没有了,到时候他们这些草根出身的家伙不仅自己的位置坐不稳,身边人的地位和上升通道同样会受到严重威胁。 所以,他们对于打破目前现状有着强烈的需求,日趋倾向委员会内部的强硬派主张。 强硬派虽然声势日渐浩大,但整体而言还是以地区级委员会为主,以底层工作人员为主,缺少上层的力量支持,对于季正康一系人马的靠近倾向,自然是极为欢迎的。 本来双方属于是一拍即合,可偏偏季正康却压着自家这一脉的人马,不让他们与强硬派靠近,又选了出身大世家的公子哥明见章当继承人,这两个操作属实让下面的人极为不满,都认为季正康是老糊涂了。 也就是这一脉所有人都是季正康一手带出来的,季正康在他们心中具有无可比拟的威信,再不满也得忍着。 但这口气迟早是要出的,现在季正康还能压住,可等他退了,换成明见章,只怕分分钟就得翻天,这一系人马立时就会四分五裂。 原本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就算是明见章视频表态,大家也都认为他是在演戏,没有当真。 可看了这现场发布会,就没人认为明见章是在演戏了。 他是真的背叛了自己的出身,准备树起大旗,团结强硬派,为委员会的未来奋斗! 事情做了,态度表了,就算想回头也不可能! 于是所有人看向季正康的目光都又敬又佩,暗想姜还是老的辣,季老这看人的眼光是真准啊,明见章在总会的时候还不显山不露水,一跳出去海阔天空无人束缚,立马就大不一样! 看着众人的目光,季正康毫无感觉,只是慢吞吞地拿出厚厚一叠文件扔到桌上,“这是明见章提出的一个方案,计划改变现在的委员会储运器售卖方式,让底层工作人员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你们看一看,等过阵子,事情从海城那边发起,就全力造声势来推动,到时我会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推动提案通过。” 他顿了顿,又道:“这将是我在退职前推动的最后一份提案,如果能够通过,明见章当选基本就十拿九稳了!你们先看一下,如果能够接受,就准备起来。” 身边的秘书拿起文件分发下去。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沙沙的翻阅声。 季正康默然关注着现场众人的表情。 很快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有的紧张,有的兴奋,还有的跃跃欲试。 这不仅仅是一份利益分配方式转变的方案,更是一份挖现在竞选游戏规则根的方案。 一旦能够通过,必将引起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能行吗?” “能行,只要声势造起来就没问题!” “看着冒险,实际上照顾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以现在各家都拼命给自己划拉好处的状况,没人会挡着这份计划通过!” “这个计划,这个角度,简直绝了,明见章太特么牛逼了!” “干了!” “干了!” “必须干!” “这一步走通,海阔天空!” 一声声的兴奋赞同,接二连三响彻会议室。 季正康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只看到了这个计划实现的好处,却没有看到这个计划一旦推行,必然将委员会推向分裂内战的边缘! 或者说,委员会的分裂将因此而不可避免! 自打当上最高常务委员,他都在努力避免这个可怕的结局,为此不惜背上个和稀泥的名声。 可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而最后把委员会推向这个可怕结局的,却竟然是他苦心培养的好学生和穷一生发展起来的势力! 这还真是嘲讽啊! “既然决定,那就着手准备。”季正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道,“无论将来怎么样,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就好。未来属于你们了,我这个老骨头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