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又做了暴君的祸国妖妃》 第1章 初醒 段卿眠悠悠转醒,迷茫的盯着头顶华美的床幔,脑子有些混乱。 她不是被李傲亲手绑到午门,当着天下百姓的面给斩了脑袋吗?为何一睁眼又回到了这熟悉的地方? “娘娘醒了。” 宫女辛竹端着托盘进来,见她睁着眼不发一语,绝美的面容苍白无措好似琉璃般易碎。 心底不由轻叹,千娇万宠的娘娘命也苦。 “奴婢亲手熬的汤药,趁着还暖和,先服侍娘娘喝了。御医说娘娘还年轻,好好调养身体,往后孩子还会有的。” 孩子! 段卿眠眼神微动,纤纤玉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此时方察觉到小腹上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感。 她是回到了八年前? 孕三月,她在御花园失足落水,即便很快被人救起,寒冬腊月,到底没能留住那个孩子。 穆九州大发雷霆,杖毙宫女太监数十,连着皇后也被薅了头衔,禁足于冷宫。 不久之后,皇后自缢。 思及此,段卿眠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辛竹,陛下呢?” “娘娘睡着后,陛下便摆驾坤和宫,此时应当还在皇后娘娘那儿。”辛竹扶着她起来,小心的吹凉药汤喂她。 果然! 段卿眠倏忽掀开被子,顾不得吃药,捡了屏风上挂着的披风,匆匆往外头跑去。 “娘娘,外头冷,您身子骨受不住。您若是要找皇上,使唤奴婢去就是。” 心下一惊,辛竹忙不迭放下药汤追了出去,而此时段卿眠已经走出好一段路,可见她是真的着急。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人抬了仪车过来,难不成要娘娘就这么走过去吗!”辛竹朝着外头的丫鬟喝了一声。 冰冷刺骨的寒风让段卿眠越发的相信自己是又活了一朝,思绪也越发的清明。 走了一段路,仪车总算是追上了,在她不断的催促下疾步穿过朱红的宫墙,来到坤和宫。 一进门便察觉里头的气氛不对,宫女太监乌压压的在门口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的趴在地上。 “混账!”杯盏碎裂的声音与暴怒声同起。 “你身为皇后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容不得贵妃腹中孩子,暗中动手脚,害朕痛失皇儿,你这恶妇根本不配当皇后!来人,传朕旨意,王氏心思恶毒,谋害皇嗣,不堪为后,贬为容华,即刻起迁到落玉宫。” “陛下为了一个孩子竟是连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也不要了?”竭力稳住声音,但依旧带着不甘和痛苦的颤声。 段卿眠抬起的脚步下意识的又放下,就听得里头的人冷笑一声,“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孩子不知凡几,你当朕会在意?但你伤了贵妃,这就该死。” 凛冽寒风,皑皑白雪,段卿眠抬眸望去,只觉得心底颤动得厉害。 想起燕京城破,李傲率大军攻入皇城。穆九州着了一身龙袍,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登上摘星楼。 摘星楼乃是他为了讨她欢心而建,足有九层楼高,只因她说想念家人,他便建了整个皇宫最高的楼,极目远眺,只为她能北望解思家之苦。 而偏偏是在这摘星楼上,他点了一把火,活活将自己烧死了。 在火燃起时,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却将她给推下楼梯,深深的凝望着她。 他说,“你乃江宁侯之女,又与李傲青梅竹马,他们定能保你无虞,你且安心活下去。” 第2章 我怕陛下舍了我 熊熊烈火之中,那双带着解脱又饱含不舍情深的眼,无数次在她梦中浮现。 “我该死?皇上莫不是忘了,你能登上高位,能稳坐皇位,都是我王家在背后支持所得,你今日废我后位,就不怕太后和王家与你算账?” 大抵是被那句话伤到了,皇后又气又恨,说出口的话便越发的不经脑子。 “放肆!”穆九州大怒,“朕乃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当真以为朕会怕了太后和王家?” 此时提起王家和太后,对穆九州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脸色越发难看。 不过是迟疑了一会儿,帝后之间的火药味便越发的大了。 “陛下。” 轻柔婉转的一声唤,好似清凉的夏日泉水,不过一瞬便将穆九州的滔天怒火给浇灭了。 “冰天雪地,你身子未愈,怎么跑过来了?”过去牵起她手的瞬间,像是握住了一块冰。 穆九州皱眉,忙将人揽进怀中,用自己宽大的斗篷将人护着,堪堪露出一张未施粉弱不经风的小脸。 段卿眠抬头,看着眼前俊美矜贵,气度雍容的男人。眼前又浮现他于烈火中与她生死诀别的模样,忽而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我怕陛下舍了我,离我而去。” 娇娇软软的嗓音暗含着丝丝缕缕的委屈,往日素来张扬的贵妃,竟也会有如此无措的时候,叫穆九州听了都心疼。 “又胡想了,朕岂会舍你而去。” 两人间的氛围是旁人无法插足美好,皇后在一旁只觉得刺眼,一双凤眸似淬了毒,死死的盯着段卿眠。 若非是她,皇上又岂会宁可与王家为敌,也要夺了她的后位。 她此时过来,莫不是来看她的笑话? “我醒来不见陛下,便以为陛下怨我没能护好咱们的孩儿,不愿再见我。” 提起此事,穆九州阴冷的眼神在皇后身上扫过,“此事怨不得你,废后蛇蝎心肠,她才是罪魁祸首。” 不过是一眼,皇后只觉得自己背上都起了薄薄的冷汗,皇上好像真的有杀她之心,这样的认知,让她惊惧起来。 “陛下。”轻咬唇,段卿眠垂眸,“皇后娘娘统领六宫,每日琐碎事不知凡几。加之这几日大雪纷飞,结水成冰,镜湖边上未能清理干净寒冰,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此事也怪不得皇后娘娘。” 穆九州剑眉忽皱,紧紧的盯着怀中颜色绝好的姑娘,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她的意思。 斗篷之下的手小意的拉住他的衣服,段卿眠继续道: “太后娘娘当初身子有恙,是皇后娘娘衣不解带的随侍身侧,为陛下尽孝。更为陛下生儿育女,稳定后宫。 在百姓和朝臣口中多有贤良,陛下又何必因我怒了皇后娘娘,此时若传出去,大家会如何想我,想陛下?指不定又该说我是祸水妖妃,说陛下是个昏君。” “朕看谁敢!谁若这么说,朕便将他凌迟了,让所有人知道下场。” “堵得了一个人的嘴,陛下能堵天下悠悠众人之口吗?”恢复了些许暖意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在他掌心偷偷画了几画。 “皇后娘娘只是犯了粗心之错,想必也不愿看见臣妾失了龙种。陛下若真要处罚,不若让皇后娘娘为咱们的孩子抄写一百遍往生咒,好叫咱们的孩子下辈子还能托生在臣妾肚子里。” 素日美艳无双,孤高张狂的眼此时清凌凌的,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一般的清澈纯粹,叫穆九州看着也是撼动。 想起她在自己手中写下的字,剑眉微动,转眸目光沉沉的看向皇后。 此时他已经过了暴怒的时刻,头脑清醒过来,心知现在处置了皇后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贵妃不怪你,那便按贵妃说的做,罚抄往生咒一千遍不得假手于人。罚俸三个月,禁足一月,宫中之事先交给淑妃打理。” 原本还是暴怒不已,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在段卿眠寥寥数语之后,竟就这般轻飘飘的过去了。 皇后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但更多的还是无法控制恨,恨段卿眠夺了皇帝所有的爱,恨她看见自己的狼狈不堪。 第3章 后宫不得妄议朝堂 龙撵之上,一身玄色斗篷早已将段卿眠盖得严严实实,热乎的汤婆子也放在她的小腹上。 最让人心动的,却是身旁尊贵雍容,雅人致深的男人,此时正垂着眸凝视着她。 “陛下。”不似以往张扬中带着淡漠疏离,好似两人即便有着最亲密的举动,依然隔了一层不可见的距离。 怯生生的,又含着些许情意。 无数言语想要问询,想知道她今日为皇后求情是为何?想问问她,在自己手中写的字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在听见这一声软乎乎的叫唤,他便软了神色,将她揽入怀中,无奈轻叹,“你一声陛下,朕恨不得将天下置于你手,你当真是朕的克星。” 软了身子依偎在他怀中,温热的体温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叫她心底酸涩滚烫。 作为一国之君,更是百姓口中暴戾喜怒无常杀人无数的暴君,在她面前却从不曾说过一句重话,宝贝而珍视。 上一世,他真的将江山置于她手,为了她,负尽天下人,最后落得亡国自焚的下场。 他却不知,从她进宫伊始,就是带着无数阴谋,为颠覆他的江山而来。 也许到最后他已经知道她的目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舍得让她受那烈焰焚身之苦。 段卿眠伸手环住他紧致充满力量的腰,压下不断翻涌的回忆,缓缓道:“自顺宗起,王氏便源源不断往宫中送王家女,到如今已出三位皇后。当今太后更是一心惦记远在朗州的王氏一族,朝中大半成了王氏门人。” “此次陛下可趁着太后不在趁机废后,或许我们能暂且赢一口气,一旦太后归来,联合王氏一族,朝堂后宫的逼迫陛下,只会让陛下越发焦头烂额,得不偿失。单纯废一后,非但打击不到王氏,反到使得陛下与他们离心,失去一大助力,让别个狼子野心的东西趁虚而入。” 怀抱着她的双臂倏然加重力气,几乎要将她揉碎了看清楚她话中的意思。 穆九州呼吸乱了一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若浩瀚星辰的眼微扬,沉声道:“贵妃可知后宫不得妄议朝堂。” “陛下大动肝火为臣妾,臣妾只是不想你因此而受更多的委屈,你若不喜欢,我不说就是。” 瞪了他一眼,松开手冷哼一声,转过头便不再理会他。 半倚在龙撵的扶手上,巴掌大的小脸娇弱苍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贝齿轻咬唇。 “朕不过才说了一句,又不曾怪你,怎的你又生朕的气了?”将人一下就拎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到了,朕的案上少不得又有人弹劾你这丫头。” 竟是丝毫没有为她突然提起朝政而惊讶或生气,段卿眠抬眼看着他。 身姿挺拔,面容俊逸隽秀。 如今的穆九州也不过弱冠之年,八岁登基为帝,到如今已然十多年。身居高位,却被人处处制肘。 他素来有心更改自己的处境,将权利拿回手中,只是这一路艰难且无人相伴。 曾经她为了一个满嘴谎言的人未敢承他一腔深情,害他也害了自己。 这一生,她要将一切都改变,要这结果天翻地覆。 “看着朕做什么?”见她眸光闪闪,一双含情目闪现坚定的神情,穆九州不由越发的疑惑,今天的贵妃变化太大,像是变了一人。 “只是突然发现,陛下长得真好看。” 穆九州一愣,朗声大笑起来,“贵妃今日莫不是嘴上抹了蜜,这般会说话。” “那我以后每天都说给陛下听。” 不知贵妃说了什么,竟是让皇上这般高兴,与之前要废后的模样大相径庭。 随侍身侧的宫女太监越发的低下头,心中对贵妃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又增加了几分。 回到卿云宫,段卿眠在穆九州的监视下乖乖喝了药,躲进被窝。 “都退下,辛竹守门。”穆九州一扬手,宫人井然有序的离开。 “秋槐去御膳房一趟,忽而想吃些甜食,你让御膳房的人做些软乎性温的东西。”忽而叫住往外退的一个宫女,段卿眠开口道。 秋槐应声而去,却是在转身的时候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段卿眠,见她神情自然,不像有事相瞒,这才放心离去。 第4章 贵妃没有被调包 宫殿的大门被缓缓关上,屋内霎时暗了不少。 上好的银丝碳缓缓的燃着,极淡的梅香穿过窗沿缝隙在宫殿中四散开,让人的心也渐渐宁静。 段卿眠侧首望向离自己几步远的穆九州,黑如墨玉般的瞳仁深深的凝视着她,带着帝王的威仪,盛气逼人。 “贵妃是否有话对朕说?”他眼中闪过疑惑和戒备。 心底轻叹,段卿眠深知自己今日的种种行为言语,与往日大相径庭,定是会引起皇帝的不信任。 “在冰凉的湖中,臣妾以为自己要死了。濒死的时候,臣妾最后悔的是往日没能好好与陛下像寻常夫妻一样生活,愧对陛下对臣妾的深情呵护。” “所以你不顾一切要见朕?那为何要阻止朕废后,若能废后,朕便让你坐上后位。”穆九州还是不相信一个人前后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在外人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此时两人相对,越发的觉得有异。往日的贵妃非但不会与他说起皇后身后的利害关系,反而还会耍小性子,使得他焦头烂额。 手搭在小腹上,她想起上一世骤然没了孩子,穆九州有雷霆之怒,但她却是偷偷松了口气,那个孩子在当年对她来说是累赘。 她借着失去孩子,躲了穆九州几个月,即便见面也是言语嚣张莽撞,将宠妃的猖狂展现的淋漓尽致。 偏他毫无怒意,对她越发的耐心温和,为了讨她欢心,给了她娘家无上的荣耀,数不清的封赏源源不断的送往灵州的宁江侯府,养肥了叛军的腰包,为他们的成功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废后在冷宫不过半月,自缢在门前的大槐树上。 自此,王氏一族与穆九州便有了巨大的隔阂,使得阉党趁机起势,险些架空了他。 正是这次小产,让赤炎朝着颓败的方向一路而去,为人力无法逆转。 “一旦废后,陛下与王氏一族离心,此时手中又无可用之人,行事必然会被掣肘。臣妾想与陛下过寻常夫妻的日子,他们也不会让我如愿,只会将废后的怒气转移到我身上,处处寻麻烦。” 躲在被窝之中,只露出一张小脸,沉静的眼神诚恳的看着穆九州,“臣妾是觉得,要想安稳的与陛下过寻常夫妻生活,前朝后宫都得安稳,那皇后娘娘此时便动不得。” 这话听着似乎并没有问题,但穆九州就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落一次水真的能有这么大的思想转变? “你以前恨不得让前朝后宫鸡飞狗跳,如今竟是有这种觉悟,倒真是有些难以置信。” 段卿眠脸上臊得慌,以前那不是为了颠覆江山嘛,妖妃总要有妖妃的样子。 现在她是要让自己和他都能活下来去,更要将那个砍了她头的男人踩到泥里去。 “我好好与你说你不信我,那你出去,往后我再也不管你了。”双眼一瞪,娇嗔的翻了个白眼,手一指,让他麻溜的出门。 “你去将皇后废了,然后等着前朝那些人逼着你将我交出去,好让我死了一了百了,我瞧你就是心中有了别的女人,恨不得我马上给她挪位置。” 这扬起的眉眼就有了之前的感觉,当即让穆九州安下心,贵妃没有被人调包。 第5章 你想要什么,权势 “陛下笑什么?”段卿眠见他一个人在那儿傻笑,半天也不见回答。 穆九州敛了嘴角的傻意,大步走至床边坐下,将人连着被子一起抱住,紧紧的许久不愿放开。 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温热的呼吸又缓又重打在她的脖子上,酥麻的感觉当即传遍全身。 “以后,朕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她保证,穆九州郑重的说道。 段卿眠知道他说出口的就一定会为她做到,毕竟曾经即便到最后一刻,也将风雨拦在了她身后。 “臣妾相信陛下。”毫不迟疑的回答,“经此一事,臣妾如同重活一次,才明白在后宫不仅仅有陛下的恩宠就够了。” “你还想要什么?权势?”穆九州抬起头与她对视。 “陛下已经是九五之尊,臣妾乃陛下宠妃,他们都敢如此害我,便是皇后娘娘也会以太后和王家相威胁,显然是未将陛下放在眼中,他们这般明目张胆又是从何而来的底气?” 自今天见她,穆九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她提起这些。有些事情,他以为她看不见,毕竟一年多的时间,她从未认真的关心过他背后的事情,更遑论替他考虑。 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都明白。 “这些事,你是从何处得知?” 语气微有些迟疑冷淡,段卿眠几乎在他开口的瞬间便感受到了,挣脱开他的束缚,起身坐起。 穆九州忙在她身后垫了个靠枕,像是做过无数次,顺手得很。 “臣妾不是傻子,进宫之前就有所了解,进宫之后更是用眼睛看,用心感受了。”小心的去拉扯他的衣袖,盈盈水润含情目满是歉疚。 “只是以前臣妾心中有气,不愿说,不愿去理会陛下的艰苦,任性妄为,一次次让陛下为我承受压力。” 段卿眠后悔了,从李傲的铁骑踏入皇城,从他将她推下楼梯独自赴死的时候…… 在冰冷的天牢中,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自己的无知,为了一个充满谎言的男人,无视他的珍惜爱护,一次次的漠视利用穆九州。 可那时候大错已经铸成,后悔无用。 “你生气了?”见对面的穆九州脸色逐渐阴沉,跟寻常与她见面的时候都不一样,段卿眠心底有些发慌,她失去过,在重新拥有的时候,就想要跟上一世不一样。 只是她却没有考虑到身为天子的穆九州,是不是能够接受她这样的欺瞒。 “连你也在欺骗朕,朕难道还不能生气?”注视着她,沉声开口。 段卿眠抿唇,敛眉垂首失落不已,怀疑自己是做错了。 只是她记得没错的话,穆九州当初是想过改变眼前赤炎政治上的问题,只是改革几次都不成功,最后不知怎么的,就颓然放弃,每日与她坐起了暴君妖后的真实戏码。 “对不起。”到底还是开了口,段卿眠轻叹一声。 谁知下一秒听见了头顶传来的低低笑声,“原来爱妃不像猫儿一样亮爪挠人的时候,会像兔儿一般可爱,你这叫朕如何能狠下心怪你。” 惊讶抬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方才竟是在逗自己。段卿眠松了口气,只是面上却不甘示弱,很快就收起歉疚,怒瞪了他一眼,“原来是你在欺骗我,你这个坏蛋。” “但朕很开心,你也会为朕考虑了,以后我再是不是一个人。” 他说的是我,不是朕。 第6章 梦境 窗外冰雪未消,寒凉之意深重,屋内却是暖意融融。 段卿眠依偎在穆九州的怀中,还想多说些话,到底是落胎伤了身子,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等她睡安稳了,穆九州小心的将她放回到被窝中,看着没什么血色的人儿心底满足。 随即又想起朝中的情况,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俯身在段卿眠的额上落下一吻,为她捏了捏被子,这才抬步离去。 “走,去御书房。”没让太监高呼摆驾,径直上了龙撵,挥手示意快走,临走的时候还让辛竹注意些,外头声响不要太大。 辛竹进屋,见段卿眠正睡着,往案上燃着的香炉中又点了支安神香,这才放心的放下帘子,在外头守着。 袅袅的烟火漂浮至半空久久不散,床上安稳睡着的人呼吸逐渐加重,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被子。 “娘娘是在为失去的孩子伤心?”此时的秋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到段卿眠面前,略显冷漠的问道。 手落在小腹上,段卿眠无所适从的看着她,“毕竟是生长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到底是有些惆怅。” “可这孩子本就不该来,娘娘您想想自己的任务,想想远在灵州的公子,他还等着与娘娘再续前缘,日日夜夜盼着你能回去与他相聚。 若是这个孩子留下,将来要公子如何自处?别人会笑话他给——别人养孩子。” 大碍是想说亡国之君,到嘴边的时候转了个弯,秋槐压低了声音在她面前不断的说着话,嘴巴一张一合,段卿眠像是什么也听不见。 只是心底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过了,甚至想着幸好孩子没留住,不然将来事成,只会是个累赘,而她也不想拥有穆九州血脉的孩子。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昭和帝竟然为了孩子,将皇后给废了,公子说他这是自断臂膀。” 随着秋槐的声音,眼前的画面忽而变成了落玉宫。 落玉宫名字好听,却是个实打实的冷宫,一旦进了此处,几乎就是与世隔绝,孤独终老的结局。 别处的宫殿皆是富丽堂皇,唯独落玉宫树影斑驳,杂草丛生,荒凉不已。 殿内废后王氏不施粉黛,头上连着珠钗也不曾装饰,不骄不躁的坐在榻上,独自一人下着棋,即便被废后,也依然闲适。 “爹送了信进来,明儿太后就回宫,咱们很快就能出去。”难得的有些高兴,废后头也不抬的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呢。”宫女一步步逼近,废后恍若未闻,专心的看着她的棋盘。 下一秒,白绫从宫女袖中掉出,自背后勒住了废后的脖子,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能挣脱分毫。 很快废后就失去了呼吸,身子软软的的跌落在地。 宫女一刻也不曾停下,将白绫挂了房梁上。 又力气极大的将人挂在白绫上,做完这一切,不紧不慢的走到书桌旁,在上头留下了一封绝笔信,信上有落款,正是废后的名字和印鉴。 做完这一切,才趁着无人跑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之后便是太后归来,命人打开落玉宫的大门,只见皇后孤零零的挂在房梁之上。 自此穆九州收到了无数的弹劾,太后每日找他麻烦,他在朝堂护着她,在后宫更是不许太后对她动手,所有的压力全都挑在了自己的肩上。 看着身处高位,却孤家寡人的穆九州,段卿眠想要伸手拉住他,告诉他自己会陪着他。 可每每穆九州来到卿云宫,总是无法得到一张笑颜,更遑论是好言好语,坚定的支持。 一身明黄常服,风华无双,矜贵天成的男人站在红墙绿瓦的后宫之中,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倔强无奈的背影,在夕阳中被越拉越长。 看着他的模样,段卿眠早已泪流满面,想要去拥抱这样孤单的穆九州,却直直的穿过他的身子。 “陛下!” 一声惊呼,段卿眠猛然惊醒睁开眼。 “娘娘做噩梦了?”倒了被温热的水递给她。 段卿眠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正想说话,忽而一顿,看向服侍自己的宫女,“秋槐?” 第7章 掌嘴 “她去熬药了,让奴婢先守着娘娘。” 秋槐在她身后放了两个枕头,好让她靠坐着。放下茶杯,目光直视段卿眠,“娘娘方才哭着喊陛下。”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段卿眠哑然,沉默的盯着被面上绣着的木槿。 直到方才那个梦境,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意,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爱上穆九州,只是她的身份迫使她硬下心肠,一次次伤害他。 “娘娘怎么不回答?你忘了远在灵州的公子,难道你爱上了这狗皇帝?” “掌嘴。”倏忽抬头盯着秋槐,段卿眠淡淡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在宫中这般沉不住气,胡言乱语,祸从口出难道还需要本宫教你?” 秋槐心中一滞,跪倒在床前,紧抿着唇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脸上呼巴掌。 虽说行动上很听话,但是偶尔抬头与段卿眠的眼对上,就能发现她根本不服气,甚至带了一肚子的不甘心。 段卿眠当然知道秋槐不会服气,她本就是李傲的人。以前以为是李傲心疼自己,专门为她挑了人近身服侍,现在想来,不过是用来监视督促她做事的奸细罢了。 当年她爹宁江侯大犯了错,家中人便将她献给了穆九州,只希望他能平息怒火。 那时候她与李傲交好,一心想要嫁给他,又岂会愿意被当做货物一般被献给从未见过面的皇帝。本想拉着李傲私奔,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 李傲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他劝着段卿眠进宫做天子宠妃换回她爹宁江侯,还与她依依惜别,不断的在她面前表示痛苦,痛恨穆九州让他们有情人分离。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李傲说起让她帮着迷惑穆九州,里应外合颠覆穆氏江山的时候一口应下,并且在之后的几年里不断的践行这一承诺,直至李傲带兵攻入皇城。 自嘲的笑了笑,段卿眠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像个傻子,被李傲的三言两语骗得团团转。 目光再落到秋槐身上的时候,段卿眠已经换了神情,温和的让秋槐起身。 “不是我刻意要惩罚你,我在后宫本就树敌众多,无数人等着抓我的小辫子。你身为我的贴身宫女,若是言行不慎,只会给我带来祸端,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奴婢沉不住气,以后一定改正。”见她恢复了曾经的神情,秋槐才开口认错,只是还带着疑虑,对段卿眠抱有怀疑。 “只是奴婢听说娘娘醒来便去坤和宫找了皇上,还阻止了皇上废后。” “太后马上就要回宫,她乃是皇后的亲姑姑,若知道皇上是为了我废后,你觉得接下来咱们在宫中的日子能好过吗? 说不定皇上还会被迫重新接回皇后,皇后复位,自是对我恨意深重,必然会对我下手,届时防不胜防,还会连累前朝我爹他们,得不偿失。 而我今日阻止废后,皇上会觉得我大度,在痛失孩子的情况下还能顾全大局,只会对我越发的喜爱珍视,对以后行事,自然也更有好处。”耐着性子解释。 “这么说,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自己好。” “自然。”段卿眠毫不迟疑的点头。 有了这一番解释,才算是让秋槐放下心。 只道是还有些累,段卿眠便又躺下了,让她先在外头守着。 看着她离开,心底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做。 秋槐留不得但又不得不先留下,毕竟不能让李傲发现自己有别的心思,不然以他谨慎的性子,一定会再送一个人进来,这样反倒不妙。 第8章 净身 随着段卿眠小产,穆九州暴怒之下险些废后的事情几乎几个时辰就在整个后宫传遍,不过一夜,前朝自是一清二楚。 等到上朝归来,穆九州连御书房都不曾去,径直来到卿云宫。 “这是谁给你气受了?大清早便这般拉着脸。” 此时段卿眠正站在窗边看着宫女堆雪人,手中抱着暖炉,浑身裹得严实,越发显得小脸不过巴掌大。 “还能有谁,那些个御史一天天就盯着朕的后宫,该管的事情看不见,不该管的死谏比谁都勤快。”沉着脸进门,顺手将窗户给关了个严实,“太医说你身子弱,可不能受凉。” 即便是在生气的时候,也不忘她的身子,段卿眠心中暖意丛生,挥手让辛竹去端在灶上温着的腊八粥。 “他们素来如此,陛下又何必与他们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老匹夫每次都要死谏,这次不过是为着皇后的事情,又大骂朕偏宠你一人,说朕是在动摇江山基业。” 一想起早朝时候那些人的嘴脸,穆九州就恨不得一个个全砍了,“如今皇后还没有被废,若真废了,那些个人只怕要指着朕的鼻子骂。” 上一世确实如此,足见曾经他承受的压力之大。 段卿眠看着脸色不虞的穆九州,“既然他们这么闲,不如让御史们净身进宫伺候各宫娘娘,让他们盯着娘娘们每天都在做什么,好及时以死谏劝导,若后宫还出现不正之风,那就是他们劝谏不到位,可拿他们是问。” 穆九州一愣,轻笑起来,“爱妃这主意不错,明儿谁若再跟朕提起后宫之事,便让人当场给他净身了,朕倒是要看看,这些御史是否真的如他们自己说的这般英勇无畏。” 辛竹端了腊八粥过来,同时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苦涩的药味。 “今儿是腊八节,虽然不是臣妾亲手煮的,但也有臣妾的心意在,希望陛下吃了这碗腊八粥,来年能够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亲手端起粥递给穆九州,上头一颗大大的红枣混合着各种材料散发出阵阵香味,掩盖了苦涩的药味。 “朕先喂你吃药。” 将腊八粥放置在桌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赖成双立即掏出银针验毒,确保无误这才一声不吭的往后退了两步,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段卿眠看着递到眼前装着中药的汤匙,只觉得嘴巴里苦得慌,直接夺过药碗,心一横咕咚咕咚一口给干了,然后飞快的往嘴里塞了颗蜜饯。 连着吃了两颗,这缓过来,长舒一口气,“这也太苦了,再也不想吃这种东西。” 看着她一系列动作,穆九州最后一点怒气都消散殆尽,他的贵妃也太可爱了,真实不做作。前朝那些老匹夫,知道个屁,这样的姑娘才是自己喜欢的。 等到第二天上朝,那些个史官御史再次提起段卿眠红颜祸水,皇上沉迷女色,意图以死逼迫穆九州将段卿眠给废了。 “卿贵妃妖媚惑主,让皇上起了废后的心思,此人不能留下,此乃妖妃,会给咱们赤炎带来灭顶之灾,恳请皇上将此女斩了。” “是啊陛下,臣附议,应当废了卿贵妃,换赤炎一个清明的朝廷。” “若皇上不应,臣宁可一死。” “臣附议。” 好些个官员纷纷出列,大概想的是法不责众,穆九州面对逼迫,只会被迫废除贵妃段卿眠。 龙椅上,穆九州并没有头一天的阴沉暴躁,而是看着众人将话说完,依次在众人脸上看过去。 “无论是贵妃还是皇后,都是朕后宫之人。诸位爱卿既然一双眼只能看见朕后宫这些妃子皇后,不如就到后宫待上一段时间。来人,将这些个站出来的大臣全都净身,分送到后宫各娘娘的宫中。” 话音落下,赖成双便带着人还有一系列工具进殿,恭敬行礼后,将工具在地上一字排开,尖声道:“各位大人,谁先?”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直接让朝中各大臣傻眼了,纷纷噤声缩起脖子。 第9章 罚跪 前朝如何段卿眠不清楚,醒来身边的被窝早已冷却,抱着汤婆子躲在被窝中想要赖一会。 “娘娘,该去皇后娘娘那边请安了,再不起床,又该迟到了。”秋槐小声的喊她起床,将床帘给掀开走近。 “天儿这般冷,怪不想去的。” “恐怕不行,皇后娘娘已经派了嬷嬷过来请,若是不去,恐怕又要有理由责罚娘娘了。”辛竹端着脸盆进来劝说,“还是要委屈娘娘早起一趟,等坤和宫回来,再躺回去睡个回笼觉。” 即便不想起床,段卿眠还是从被窝中爬了出来,等穿戴好用了早膳,这才慢悠悠的出门。 “外头冷,娘娘将这暖炉抱上。”辛竹做事细心,给她披上一身火红的狐狸披风,又塞了小暖炉在她怀中。 等在外头的嬷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出来,拉着脸道:“贵妃娘娘比皇后娘娘还娇贵呢。” 斜眼扫过她,段卿眠连个呼吸也没有赏给她,抬步上了步撵,“辛竹留下,让秋槐跟着。” 厚厚的积雪早就被宫人清扫干净,但是空气中寒凉的温度还是非常冻人。 一路上宫人远远的看见她的步撵就已经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等她走过后,才敢飞快回头看一眼。 坤和宫外头静悄悄的,黎阳殿外守着宫人,段卿眠下了步撵,径直朝着殿内走去,连着宫女的通报声都被落在了身后。 “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微抬着下巴稳稳走到皇后面前,一路上目不斜视,好似旁的妃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细长的柳叶眉弯弯,一双眼流盼妩媚,勾人摄魄,叫女人看了都自惭形秽。 皇后看着眼前张扬的贵妃,脑中闪过那晚狼狈的自己,而她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的更改皇上想法和情绪,这样强烈的对比,叫她无法再维持雍容平和,恨意不断的延伸。 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盯着皇后和段卿眠,每个人都在期待,期待皇后能够整治她一番。 许久不见皇后叫起身,段卿眠都不用思考,便知道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直起身子,扫了眼边上的位置,指指离皇后最近的妃子,“往那边挪一挪。” “本宫心疼诸位伺候皇上,特许你们逢双日才来请安。卿贵妃如今非但迟到,更不将本宫放在眼中,还不等本宫说话,就自行起身,无视本宫,简直放肆!” 面对段卿眠自得的行为,皇后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段卿眠看了眼皇后,眸光流转,扶着腰轻笑一声,“冬日里果真天干物燥,连皇后娘娘都有这般大的火气。 臣妾不是给您请安了吗?就是您好像没看见,陛下昨儿放肆,臣妾此刻还腰酸得很,委实撑不住,这才贸然起身,皇后娘娘执掌后宫,乃是女子典范,定不会怪罪臣妾。” 明晃晃的炫耀,与往日相比更嚣张。 “你!”皇后简直没脸去想她话中的意思,自打她来了之后,皇上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雨露均沾,一个月有半个月是在她宫中,连身为皇后的自己都比不上。 “今日本宫早就遣了钱嬷嬷去宫中,你又为何现在才来,难不成连请安都不曾放在心上?”深深吸一口气,皇后压下心底的怒意,沉声问道。 “这个——臣妾也不是故意如此,这事儿还得问陛下。”说着,寻了个位置顾自坐下。 “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宫问你话,你竟是一点礼仪也不懂?还是你看不上我这皇后!皇上偏宠你,你便以为能够横行无忌,顶撞无视本宫?” 皇后紧盯着她,希望能够在她脸上看见一丝畏惧,偏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于是越发的愤怒。 “卿贵妃于请安日借故拖延毫无愧色,更无视、顶撞本宫,给我拖出去,在外头先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想想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贵妃娘娘请。”钱嬷嬷上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横眉冷对。 段卿眠侧头看着上首一身华贵宫装的皇后,想起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冷宫,如今却是能找她的茬了。 自先帝薨后,太后扶持年方八岁的穆九州登基,自己垂帘听政,王氏一族便越发的壮大。到如今外戚干政,已经严重影响了皇上收回权利。 她恳请穆九州不要废后,主要就是为了在穆九州能一次性解决外戚之前,要先稳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有异心,使得穆九州孤立无援。 但王家迟早都是要连根拔起,这皇后的位置也不知王氏还能坐多久。 “卿贵妃,皇后娘娘让你——” 还不等钱嬷嬷说完,段卿眠已经起身,由着秋槐将披风给她披上系好,而后才迈步出门。 穿戴整齐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去受罚。 钱嬷嬷跟在后头,想着一会要如何折磨她,谁知出了门,段卿眠脚步不停,径直就往坤和宫外头去。 “皇后娘娘命贵妃在外头跪上两个时辰,想清楚自己错在什么地方,贵妃这是去哪里?”上前拦住段卿眠,钱嬷嬷大声质问。 “秋槐。” 落后两步的秋槐一个箭步上来,反手将钱嬷嬷给困住拉开。 “本宫自然是去罚跪了,钱嬷嬷也跟着一起去嘛。” 一路上出去,竟是无人敢拦她。段卿眠坐上步撵,“走,去御书房。” 前头刚刚下朝,众大臣逃也似的退去。段卿眠坐在步撵上,让人去打探穆九州过来没有。 当丫鬟来报他快到了,段卿眠便起身恭恭敬敬的跪在御书房外头。 看着她这般行为,转头又看见皇上的龙撵朝这边过来,钱嬷嬷整个人都不好了,卿贵妃是故意的,她就是像在皇上面前害皇后。 脚步一转就想跑去坤和宫给皇后报信,可惜她被秋槐抓着手腕,一步也动不了。 眼睁睁的看着龙撵在她面前停下,一身龙袍的皇上疾步走到段卿眠面前,伸手去扶她。 “好端端的为何跪在此处?” 段卿眠避开他的手,诚恳道:“今儿本该去坤和宫请安,臣妾睡迟了,皇后娘娘罚臣妾在外头跪两个时辰,臣妾得跪着。” 她低着头,只能看见她头顶华贵的红宝石发钗,一缕长发自身侧垂落,被冷风一吹便微微扬起。 莹白肌肤,鸦黑鬓发,火红裘衣,在寒冷的冬天里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生动艳丽。 穆九州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不过是迟到而已,是朕为了让你多睡会儿,叫宫女不要吵醒你,若皇后有疑问,叫她来找朕。你不与她计较保下她的后位,竟还敢欺负你,过分。” “皇上,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服众,宫中娘娘众多,若是皇上您让卿贵妃有特权,今后其他娘娘岂不是也有样学样,这叫娘娘以后如何管理偌大的后宫。” 钱嬷嬷忍不住开口为皇后说话。 第10章 臣妾当然由陛下来保护 穆九州眼睛一眯,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朕与贵妃说话你插什么嘴,赖公公,把这不知理的老妇给朕拖下去。” 本就厌恶王家,对皇后的不耐也达到了顶点,恨屋及乌,皇后身边的人穆九州几乎就没有一个看的顺眼的。 说罢,半抱着段卿眠便进了御书房。两人进门,穆九州便让人都退下,关上了大门。 “你这小丫头,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朕的。”一进门穆九州将其放在桌案上,了然的问道。 “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她要罚臣妾,臣妾若是不跑来求陛下心疼,那我不得真的受委屈了嘛。” 嫣红的唇一嘟,段卿眠抱住穆九州的腰,撒娇似的说道。 “你倒是聪明,知道来找朕。” “皇后再厉害,那陛下才是一国之君,臣妾是你的人,当然得由陛下保护了。” 仰着头看着穆九州,目光依恋。小姑娘任性又娇气的模样,叫穆九州心花怒放。 贵妃自打小产之后,对他的态度越发的好,这依赖的样子,叫他的心都软了。 两人闹了一阵,段卿眠看着桌案上高高垒起的奏折,眼眸一转,嬉笑道:“陛下还有这般多的奏折未批阅,臣妾为你磨墨,看着陛下完成今日的工作。” 穆九州见她跃跃欲试的表情,也不拒绝,转头看了眼门外,回头笑道:“既然贵妃有心,那朕也感受一番被看添香的滋味。” “陛下不正经。”娇嗔的锤了下穆九州的胸膛,便转头开心的来到桌案边上,磨起墨来。 穆九州几步便来到桌案边上,路过她的时候在唇边偷了个香,将段卿眠吓得惊呼一声,放下墨便去锤他,引得穆九州朗声大笑。 两人的笑闹声传到了御书房外,守在门口的赖成双神情顿时轻松不少,转了脚步带着秋槐往外头走了几步才停下,“给陛下和娘娘一点空间,就在这里守着。” 屋中的两人又闹了一番,这才重新整理衣裙继续磨墨。段卿眠指着奏折冲穆九州道:“陛下不准再闹臣妾,这案台上的奏折你若是不批阅完,今儿不准吃饭。” 竟是连吃饭都给管上了,穆九州好笑的挑眉,“行,爱妃的要求,朕怎么也得完成。” 御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房中烧着地龙,十分暖和。香炉中燃着的龙涎香缓缓升起,袅袅烟火将让空间都沉浸起来。 穆九州收敛笑容专心的看起奏折,一手拿笔,每看一本都会在上面做批注。 往日他都是让赖成双先将奏折分类,挑重要的看,今日赖成双在外头,还没来得及进门,垒起的奏折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这都什么东西。”穆九州将手上的奏折扔到一边,又换了本看。 好奇的俯身捡起,段卿眠打开粗略的顺读一番,不由哑然,心道,原来连这种谁家丢了鸡谁家少了狗也要写奏折上报,皇上也太惨了。 批阅了好一会,忽而穆九州的速度越来越快,连着将几本都放在同一堆,眉头紧锁,最后气得一把掀了面前的奏折。 “混账,真是翅膀硬了,不将朕放在眼中。” 忽而暴怒的穆九州让段卿眠吓了一跳,“陛下为何生气?可是他们说了什么?” “每年年关,诸侯都应回到燕京,往燕京送年礼,这闵浙侯打从两年前开始,成天里跟朕哭穷,闵浙地区虽不是赤炎最富饶的一处,但不靠近边关,地处交通要道,百姓皆富庶,又岂会像他说的那般要饿死了。非但不上年礼,甚至还叫朕给他拨款,他当朕是傻的吗!” “还有西川侯,说什么恐战事突发,就不回燕京了,连带着他的家人全都留在了川府。朕连下两道圣旨,他都置若罔闻。” 闵浙侯,西川侯。 段卿眠脑子转得飞快,闵浙侯这些年在西林地区敛财无数,百姓苦不堪言,后来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无奈奋起反抗,只为活命,但是被很快武力镇压。 有了这一次起头,其他地方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纷纷撩起大旗自立为王,意图杀昏君推举新政。 而西川侯也是叛军的一员,他手中有兵权,更是势如破竹,与当初的李傲分庭抗礼,只是后来还是被李傲歼灭,成王败寇。 “陛下可知他们为何敢欺上瞒下,敢如此糊弄陛下。”段卿眠心底轻叹,眼前的生活一片和平,但是赤炎在太后垂帘听政这些年,沉疴已久,若是不将这些问题都除去,他们迟早会走上上一世的结局。 穆九州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沉着脸不断的用力呼吸,好一会才将心情平复些。 “朕自是知晓朝中问题,不是没想过改变,朕手中无人。朝廷被王氏一族把控,诸侯在外不听政令,后宫又是乌烟瘴气,朕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颓然又无奈,穆九州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八岁登基,不过是个傀儡,眼看着穆氏江山被太后作成一团乱,他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奈何有心无力,他连王氏一族都拔除不了,何提改变天下。 看着他颓唐的模样,段卿眠走到他身边蹲下,仰着头看他,“陛下不是孤家寡人,臣妾今生会一直陪着你,生也好死也好,陛下不要放开臣妾的手,好不好。” 轻轻柔柔的话语内蕴含着坚定不移的信念,穆九州低头看进她如星空璀璨的眼。 “陛下,如今虽朝政沉疴,但只要他们不敢站在明面上行动,咱们就还有办法去一点点的改变。一天不行,咱们用一年,两年,没有人手咱们就想办法去发掘人才。水滴石穿,铁杵成针,只要咱们坚定不移的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一定会有效果的。” 穆九州心底颤动,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坚定的站在他身旁,告诉他只要一起去努力,一定能够看见曙光。 “你当真相信朕能够改变如今的现状吗?” “嗯,臣妾相信陛下。陛下是真龙天子,护得了臣妾,就一定能护得了天下百姓。” 第11章 出宫祈福 只有两人的空间分外安静,似乎窗外呼啸的寒风也能清晰听见。 两两相对的眼中只剩下彼此的存在,穆九州缓缓覆上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微微的凉意让他脑中分外清明,眼前这个美艳秾丽的姑娘要与他共进退。 喉咙有些发干,心被一只手紧紧的拽着,扯得他有些难以自持,“那你可知,将来的路会有多艰险。” “遇山开山,遇水造桥,所有的艰难险阻都是磨砺。” 坚定的眼神给了穆九州无穷的力量。 她说得对,只要他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赤炎的现状已经不能更差,不如折腾一回,说不定能走出一条别的路。 将人扶起,穆九州忍不住开怀的轻笑起来,“没有想到,我的眠眠的真的长大了。以后咱们就在宫里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 这个词用得生动,明明一个是帝王一个宠妃,在这宫中竟成了抱团取暖的人。 段卿眠上一世多活了近十年,虽然身处皇宫,外头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一方面有秋槐与外头联系后会将情况告知她,还有便是穆九州时常在苦闷时跟她提起谁又造反做了什么。 因此在重生之后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回想谁能被他们所用,甚至私底下列出了在她记忆中出现过每个人,逐一分类,挨个分析。 分析了许多天之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李傲的军师——李南星。 李南星是个极有谋略的人,自从进入李傲麾下,不出半年就从所有门客中脱颖而出,一路帮着李傲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当初李傲还曾专门给她写信,告诉她自己得到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一定能尽快将她解救出宫。同时,李傲还将李南星的经历告诉她,借此嘲讽了赤炎必然会被倾覆。 她若是记得没错,李南星是上一届科举的考生,本是夺魁热门人选,谁知连进士也没中,名落孙山。 李南星本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谁知前三甲的卷子流出,榜眼王焕的文章竟是与他写的一模一样,此时方知他的卷子被人冒用,而那人正是榜眼王焕。 气愤之下,他去报官,可那官员非但没有主持正义,反而因着王家的身份地位,将此事透露给对方。 李南星被王家设计入狱,在狱中经历了许多酷刑,被关了几个月之后方才被放出。 身体虚弱,心灰意冷的李南星离开京城回乡,路上被李傲的人救下,机缘巧合成了李傲的门客,自此李傲如虎添翼。 算时间,此时李南星应该是从狱中被放出来踏上了回乡的途中,至于他的家乡,段卿眠只记得李傲曾提到,李南星是在鄞州被他的人发现。 鄞州离京城两百多里,若是他们现在还没遇上,那她就必须尽快的将人截胡。 “陛下。”思及此,段卿眠坐直了身子,道:“若是一直在宫中,又岂能遇到能为我们所用的人才,我们得想办法能够经常出宫才是。” “出宫?” 卿贵妃因着失去孩子,情绪不稳定,晚上竟是梦见了有个孩子在跟自己哭诉寒冷,肚子饥饿。 第二天一早醒来,卿皇贵妃便闹着要去离京城几十里外的明化寺,为那个未成形的孩子祈福送香火。 昭和帝劝解不成,在卿皇贵妃的魅惑中不顾众人反对,亲自带着卿贵妃前往明化寺,等众大臣还想再劝的时候,惊喜的发现,两人早已带着御林军乔装打扮出宫了。 此等不顾朝政的行为,自是令百官又恨不得写上上百本的奏折劝谏逼迫穆九州处理了妖妃段卿眠。 而被称之为妖妃的段卿眠正倚在宽敞舒适的马车中,枕着穆九州的腿,睡得香甜。 “陛下,不是,木公子,往前走就出了京城,咱们是直接去明化寺?”外头传来的嗓音尖细女性化,正是一起出宫的大内总管赖成双。 穆九州在马车壁上敲了下,算是回应。 马车哒哒的穿过城门,朝着向南的官道一路疾驰。 不过傍晚时分,一群人便已经站在了明化寺中。 明化寺据说是当年活佛元癫坐化之地,有神仙庇佑,十分灵验,因而香火极为旺盛。身处其中,周身都是悠远令人内心平静的檀香香味。 因着身份特殊,两人一下车,随行的数十个御林军顿时警惕起来,引得不少人都不敢靠近,只敢在门口拜拜,然后飞快的逃走。 两人丝毫不觉有问题,段卿眠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上了香,又捐了不少的香油钱,为那个孩子点了长明灯,希望他来生能够投个好人家。 等一切事情都做完了,小沙弥带着两人往寺庙后头的住所去。 “这院子是专门为二位准备,施主请先歇下,斋饭稍后会送上。明儿一早师傅们会讲经,施主若是有兴趣,可以一起去听一听。” “嗯,多谢小师傅,你先忙去。”段卿眠感激的说道,将人给送走。 等人一走,笑脸便落了下来,指着其中简单的粗布被被子床单不喜道:“将这些都给我换了,这般粗糙的床褥是人睡的吗,也不嫌硌得慌。还有,我吃不惯他们的清茶,毛尖可是带了?换上。” 一连串大的指令下去,让随行的辛竹和秋槐都忙活起来,守在外头的御林军对视一眼,皆是撇了撇嘴,心道:真能折腾。 “娘娘金尊玉贵,自是需要用上好的东西。”赖成双微微弯曲腰背,掏出一盒茶叶,笑眯眯的说道,“况且有皇上的呵护,才能有现在这般天真纯粹。只是明化寺的斋饭简单,娘娘恐怕吃不习惯,可是需要奴才让人去别处买些荤菜。” “赖公公!”穆九州严肃的叫了声,“什么娘娘皇上,朕……我姓木,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叫错了。还有此地是寺庙,吃不得荤,你让眠眠用荤菜,岂不是要害了她。” “皇……” “啥也别说,你今儿是犯了错,朕就罚你抄写一百遍心经,由你自己写,不得假手于人。”不给赖成双解释的几会,穆九州直接将话给堵回去了。 赖成双没想到皇上会跟他来这么一招,没办法,只能认个错,应下惩罚。 等到了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段卿眠与穆九州便已经出门了。 “你们就守着这院子,我与夫人去听师傅讲经,一会儿回来。”说罢,带着简单装扮的段卿眠朝着大雄宝殿走去。 第12章 破庙避雨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将人给甩了。 段卿眠此时坐在乡下老农的牛板车上,与穆九州对视一眼,皆是大笑起来。 拉牛车的老农满心的疑惑,这富贵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连坐个牛车都这么开心。 “老先生将我们带到这附近的镇子上就行,我们夫妻想买一架马车,不知您可是有认识的马商。”终于开心够了,穆九州转头问道。 “再往前走个几里路就到了怀安镇,里头有个专门卖畜生的地方,偶尔会出现马,倒是不多,得看你们自个儿的运气。” 老农缓缓的说道,挥舞着鞭子让牛加点速度。 “老先生是附近村子的?”难得从宫里出来,段卿眠看一切都是充满了新鲜感和回忆,便与老农拉起家常,“去年地里的收成可好?” “收成是好,可是一年忙活下来,到我们手上又有多少。”老农脸上露出苦笑,无奈的回答。 “这又是何意?” “瞧着两位就是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哪里会知道我们地里的是实情。我们种的几亩地,官府得收四成税,剩下的杂七杂八的税一交,到手上的你们说还剩下多少?勤勉些有空多出门做工,一年到头勉勉强强能够糊口。” “竟是有这么多的税种要交。”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穆九州在宫中,看见的听见的只能是下面的人让他听见看见的东西,真正的深入百姓中却是几乎没有。 老农叹息一声,“听说等过了年,还有什么春耕税,入城税。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世道,尽欺负我们老百姓。” 段卿眠转头看了眼有些怒意的穆九州,握住他温暖大的大手,“陛下从未要求交这些乱七八糟的税,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你们不知道。”老农说到这个也有些生气,但是不敢说皇家的不是,只能压着嗓子低声道: “这是官府的人透露的,难道还有假。当今皇上有一个宠妃,听说这妃子行事嚣张,不知节俭,平日里每餐都得是满汉全席,还喜欢金银珠宝,皇上为了讨她开心,使劲的赏赐好东西……” 后面的话,段卿眠没听进去,没想到自己入宫短短一年多,在百姓口中已经成了用着他们血汗钱的宠妃,而皇上则是荒唐偏宠她的昏君。 轻叹一声,“那这妃子和皇上委实过分了些。” “可不是,前几天大雪,我们村子冻死了好几个,他们在皇宫里还能花天酒地,哎……” 老农停下了话头,大抵是想起这些苦难事,苦闷难当不想说话了。 一路无话,进来城,老农带着他们来到交易牲口的市场。 好巧不巧,正好有个人在卖一匹老马,得知还有个破旧的车厢,两人一并给买了下来。 “老先生,今日谢谢你,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变好。”与老农分别的时候,段卿眠悄悄的走到牛板车边上,在老农惯坐的位置放了刚刚找回来的一把碎银子。 上了破旧的青顶马车,连着方才卖马的人也一并雇佣了过来,让他帮着驾马。 在镇子里用了早饭,穆九州还想再看看,可段卿眠一心想着追寻李南星,有些坐不住。 “老爷,这镇子咱们也逛了一圈,难得出门,不若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走走,多看几个地方,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收获。” 压下心底的焦躁,段卿眠假装在看摊位上的一些布料。 穆九州看什么都是新奇,不过记得他们的目的,便也点头应下了。 马车出怀安镇,一路上不停歇的往前走,方向自然是段卿眠在问了车夫后,随手一指,指定的。 而这随手指的方向,正是鄞州方向。 走了不过一个时辰,外头便又下起了雨。 冬日的雨即便是雨丝也有着透骨的寒冷,叫人难以忍受。 一开始还想继续走一段路,赶到三十里外的下一个镇子,半道上却是越下越大,夹杂着雪花,即便在马车中,也难挡寒意。 “老爷夫人,小人知道前头有一座破庙,我们要不先在哪儿避会儿。” “成。”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缓缓的在破庙前停下。 段卿眠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外头还搭了个纯色的厚羊毛斗篷,可此时依旧就觉得手脚僵硬,行动都有些困难。 被穆九州半抱着进了破庙,看着眼前残破的庙宇,地上胡乱堆放着各种烧过的柴火,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做。 车夫栓好马车,将庙中剩下的一些未燃尽的柴火收集起来,手脚麻利的燃起火堆,“老爷夫人可坐在这边先烤一会。” “谢谢你张叔。”这车夫就是方才卖马的人,段卿眠很庆幸他们连人也雇佣了,不然以他们俩的能力估计连自己也照顾不好。 刚坐下烤火,破庙的大门就被人砰的撞开了。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身上背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进门匆匆进门来,寻了块干净些的空地将人放下,着急的去探他的额头。 眉间满是担忧,小心的喂他喝水,奈何昏迷之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一滴水都喝不进去,尽数顺着嘴角流走了。 段卿眠的目光瞬间被地上昏迷之人吸引,对方右手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上头已经有些化脓,显然受伤的时间不短,长久未愈合,又不曾敷药,发生了感染。 其他衣服掩盖的地方不清楚,但脸上也是带了许多小伤。 “我家大哥受了风寒,能否借一点你们的火。”年轻人走到几人面前问道。 段卿眠马上让了位置,自己与穆九州靠得紧紧的,“你将你朋友放到这儿来,外头下着雨,能用的柴火不多,便是借了火,你们也用不了多久。” 温润的双眸柔和的看着他,不点而红的唇,一湾细细的柳叶眉,冰肌玉骨气质天成。 姜一看了她一眼,便不敢再盯着看第二眼,忙垂下眼眸,慌乱的道了一声谢,转头去将昏迷的年轻人给抱了过来。 穆九州将段卿眠换到了自己的另一侧,与两人离得远些。不过在看见地上昏迷的人,下意识的伸手在他额上探了下,“他发高烧了。” “我知道。”姜一将自己身上的单薄的外衣给少年盖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我大哥受了伤,我想去为他找大夫,你们能否帮我看着他。” 段卿眠看着地上的人,陷入沉思,此时听见姜一的请求,毫不犹豫的应下了,“你可是会骑马?我们的马可以先借给你。” 得到姜一肯定的回答,段卿眠将自己身上的斗篷给脱下就要交给他。 穆九州忙一把将衣裳给她穿戴回去,“胡闹,你身子不好,受了风寒怎么办!拿我的。” 说罢,将自己玄色的斗篷脱下扔给了姜一,语气不善,“快去,再等下去,你大哥就该没命了。” 第13章 沽名钓誉的科举 虽然语气不好,但行为上却是在帮他们,姜一这些天看多了人情冷暖,骤然得到帮助,心中感激不已。 他接过斗篷披在身上,老张已经将马车厢给卸了,接过缰绳,跨上马,飞掠而去。 “老爷莫气,我方才是想着将自己的斗篷给他,还能躲在你的斗篷里头,可没想过让自己挨冻。” 感受到穆九州有些别扭的心理,段卿眠忙解释,顺手拉起自己的斗篷,将他一起给盖住。 穆九州将人揽在怀中,“我是你男人,难不成还能让你将自己的东西送出去?那人眉眼端正,眼神清澈,对受伤的兄弟不离不弃,我岂会因你帮他生气。” 确定对方没有生气,段卿眠便低头看地上的人,越看越怀疑这人便是他们要找的李南星。 “他为何会受这么严重的伤?而且我看伤口不像是摔的,倒像是被人给痛打了一顿。” “看他手上的伤口,显然是被刀割的,这般深,几乎要将整个手掌都给砍下,何人能与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段卿眠注意到那手正是右手,说不定就是王家人为了防止他再去科举,干脆断了他拿笔的手,越发的确定这人的身份。 等姜一回来,身后还拖了个老大夫,老大夫从马上下来,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被姜一眼疾手快的给抓住。 “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要散在你的手中。” 老大夫埋怨一句,但是在看见地上昏迷的人时,立马住了嘴,放下药箱开始给他检查。 姜一紧张的盯着地上之人,又怕打扰大夫,不敢开口去问。 “伤得这般重,要是再烧下去,人都要傻了。”老大夫皱眉,从药箱中拿出一些药粉,先个他的伤口上了药。 看着深深的断痕,不由冷抽一口气,“这是多大的仇怨,要将手掌给劈开。” 老大夫说完,一直关注姜一的段卿眠便注意到他神情瞬间转变,双手紧握,眼中恨意涌动。 “大夫,你用最好的药,争取让地上这少年能尽快醒来。”转开眼,段卿眠开口道。 老大夫长叹一声点头,“若是再晚一点,这手就保不住了。” “他身上还有伤,劳烦大夫给他身上的伤口也一并上药。”姜一见老大夫开始写药方,忙指着衣服掩盖的地方说道。 解开衣裳的瞬间,穆九州下意识的将段卿眠的眼睛给遮住了,段卿眠一愣,顺从的转过身,将头埋在他胸膛。 便听见老大夫不住的抽气声,“能活到现在当真是运气。” 穆九州看着伤口,眸光微闪。 单从一处看他看不出,但手腕上青紫的泪痕,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和辱人的烙印,分明就是官府的大狱才会导致。 这人瞧着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是要经受这么重的酷刑,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 “所有伤口我都上了药,你现在送我回去给他拿药,剩下这些药粉你拿着,每日一换,伤口不能再碰水,确保伤口能愈合。” 老大夫递了一张药方给他,姜一忙点头,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衣兜,面露难色。 段卿眠二话不说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这银子你先拿着用。” “这,我……” “人命要紧,你就当做是我借你们的。”段卿眠和善的说道,打消姜一的顾虑。 身上也的确没有银子,姜一感谢的冲着段卿眠抱拳。 来回跑了两趟,天色便逐渐黑了下来,雨势一会停一会下的。 姜一回给众人带了几个包子,自己则是拿着黑面馒头,还舍不得吃。 熬了药,喂进去依旧艰难,还是老张和穆九州手忙脚乱的帮忙,一碗药下去,几人都累出一身汗。 “多谢几位老爷夫人,我姓姜,家中行一,叫我姜一便可。若非遇到你们,我大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连家也回不了。” 姜一冲着众人鞠了一躬,感激的说道。 段卿眠有心想要了解他们的情况,便装作随意的问道:“你大哥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冰天雪地你们在外头赶路,这不是要命吗?” 大抵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姜一脸浮现愠色,很快就被压了下来,低头快速回答道:“京中没有我们兄弟的容身之处,就想着回乡待着了。” 穆九州出手帮喂药的时候,近距离观察了昏迷之人身上的烙印,才发现在他脸上的伤口处居然还是刺青,但被人强行用了什么东西给刮花了,不仔细看,看不出上了墨刑。 只有罪大恶极的罪人才会被官府刻上这样的烙印,这文弱书生究竟是犯了什么罪? “原来你们之前也在京城,看你们也像是读书人,该不会也是上京赶考,现在才回家。”见他没有往下说,段卿眠便继续加深询问,“你们可是有上榜?” 提及此,姜一心中的怨气就压不住了,“沽名钓誉的科举,不过是有权有势之人将读书人玩弄于股掌的笑话罢了,我们兄弟压根就不屑!” 果真! 段卿眠惊讶看着姜一,忙道:“快别说这些,我们听到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你该受罪了。再说,科举乃是历代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追求的是公平公正,岂会如你所说这般不堪。” “呵,全是欺骗糊弄百姓,为官不仁,官官相护。什么公平公正,不过是一句讽刺的笑话。”话说到这里,姜一便不再顾忌,冷哼一声。 穆九州明显的感觉这人对科举,对百官都有强烈的恨意,也许对他这天子也是如此。 眉头紧锁,隐隐也有了不悦,“在你眼里,科举是笑话,官员不仁,官官相护,你可知我将这些透露给官府,你的小命都没了。” 满腔的怨气被勾出,但是看着眼前几人都曾毫不犹豫的帮助过自己,姜一还是忍下了愤怒,冷冷的说道:“我姜一问心无愧,若是你们家中也有读书人,若无关系,还是别去参与,省的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说完这些,姜一便坐在昏迷之人的身边,不再说话。 段卿眠抿唇,拉住还有怒意的穆九州,靠在他的肩膀,看着燃着的火堆,有些出神。 “上一年科举,前三甲分别是寻常百姓家的状元郎魏承业,探花郎徐子平乃是乐山侯次子,以及出自郎州王氏一族的榜眼王焕。 这三人的文章各有千秋,尤其以榜眼王焕当时所作文章最得陛下心,若非殿试出了小差错,状元郎说不定还得落到王焕头上。这都是拥有极强的个人能力,才能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 穆九州不知其意,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便点头赞同,“虽说王焕的是王家人,但文章写得极为透彻,针针见血,是难得的人才。” “放屁!”只听一声暴怒,姜一猛然站起来,瞪大了眼与他们怒视。 第14章 背后的秘密 “仗着自己背后人的势利,偷窃别人果实的宵小,他王焕有什么资格被人赞颂。” 穆九州沉下脸,冷眉相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一张张嘴,又嘲讽的叹息一声,“我与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也不过是被小人蒙蔽的双眼的其中一人罢了。” “你且说说,为何说王焕是偷窃别人果实的宵小,如果其中有内情,我们说不定也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段卿眠若柔和的看着他,潋滟的双眸像是漫天的星河,引诱着人将心中痛苦和秘密和盘托出。 低头看着地上昏迷的人,姜一紧握成全的双手死死的控制着自己,最终还是没忍住,重重一拳打在身旁的柱子上。 “我大哥本是今年夺魁的热门人,谁知今年放榜,竟是榜上无名。本以为是自己没有发挥好,大哥消沉了一段时日,我们便准备动身回乡。 谁知前三甲的文章流出,那榜眼王焕的文章居然与我大哥写的一模一样,连一字改动也没有。我大哥心知有异,怀疑自己的文章被人冒名顶替,便将王焕一纸诉状告到了官府。” 如段卿眠上一世了解的一样,官府非但没有作为,反而还将人交给了王家。王家在面对李南星的质问,一点隐瞒也没有,全给认下了。 为何会这么干脆,只因李南星落在了他们手中,他们在他身上动用酷刑,脸上刻了墨刑,以极其侮辱人的方式摧毁他的心智,更将他的手给弄伤,让他这辈子再也无法拿笔。 李南星被放出,但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那王家仗着自己的女儿是皇后,无法无天作恶多端,如今连科举的卷子都能被他们冒用,将我大哥害到如今的地步,你们说,那科举还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赤炎的百官早就烂到了根里,迟早又有一天——” “放肆!” “姜一!”段卿眠猛地叫了一声,让姜一最后那句话吞会了肚子里。 穆九州骤然散发暴虐的气息,脸色沉沉,如同风雨欲来。 身旁的段卿眠紧紧的拉住他的胳膊,小意的轻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些。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若是有假,天打雷劈。我大哥一介书生,从不与人结怨,若不是因为王家,又如何会到如今的模样。” 方才穆九州还在想他一介书生为何会被用上这些酷刑,难道当真是因为王家? 想起当初那篇文章,引经据典,针砭时弊,几乎写到了他心中,本以为此人能为自己所用。谁知到了殿试,他的所问所答,成了平平无奇,丝毫没有过人之处。 当时他以为王焕是紧张的,原来是因为文章非他所写,前后反差才会那般大。 胸膛中熊熊燃起的烈火让穆九州恨不得回到京城,将此事调查清楚。 好一个王焕,好一个王家!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欺上瞒下,将他当做猴子戏弄。 “若你们说的是真的,当今皇上绝不会姑息王家。” “算了,皇上又能怎么样,说不定就是他放任王家,王家才能越来越嚣张,欺压百姓,为祸一方。” 对皇帝显然是不再信任,姜一摆摆手,无奈的说道:“你们就当做听了我的胡言乱语,王家根基深,便是你们大户人家,也无法撼动,没必要再去触霉头,惹一身骚。” 感觉到他们的用意,姜一是有些感激的,只是这几个月的折磨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想法,活着,比什么都强。 穆九州在两人之间扫视一番,压下怒意,心中千百种思绪。对王氏一族的厌恶又加深一成,若不是这次出门,他只会像个傻子一样被众大臣联合欺骗。 将王氏连根拔起必须加快进程。 “如今天气寒冷,你们要想回乡一路上困难重重。你大哥又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继续前行颠簸会加剧他的病情,不如你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他的病情稳定些再启程。” 方才穆九州一声“放肆”让姜一感受到强烈的杀意,此时见他转了神情,可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我相公说得没错,你们一个身受重伤,又身无分文,执意现在上路,未必能走到家中。” 段卿眠看见他眼中的迟疑,继续说道:“离这几十里地有个明化寺,寺里的方丈是个心善的,寺里头有专门给困难之人的厢房,每天只要两个铜板,你将你大哥留在寺里,抄书或是干苦力,总能熬过一段时间。” 没有再说帮助他们的话,这反倒让姜一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看看状况并不是很好的李南星,一狠心,点头应下了。 “多谢老爷夫人的指点,等天一亮我就带着我大哥过去。” 段卿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老天待他们不薄,让他们在这里遇上了李南星。 接下来就是看穆九州会怎么做了,无论怎样,一定要将李南星变成自己人。 次日天刚蒙蒙亮,几人就出发了,李南星自是躺进了马车内,姜一跟着老张一同坐在外头。 等路过怀安镇时,带着几人用了饭,叮嘱老张要将两人送到明化寺。 段卿眠和穆九州转头便在外头租了个更好的马车,一路上疾驰回到明化寺。 昨儿他们俩突然失踪,跟随一起来的御林军和赖成双都快急死了,又不敢声张,生怕给穆九州惹来杀身之祸。 仓皇找了一天一夜,在看见两人好端端的回到寺里,众人都松了口气。 赖成双忙上前夸张道:“我的好主子诶,你们这是想吓死奴才们,要是再找不到你们,奴才都要自刎谢罪了。” 穆九州还因着李南星的事情存着气,并不搭话。 “让赖公公担心了,是我想去外头瞧瞧,就拉着老爷陪我逛了逛,这不天黑了就干脆在外头住了一晚。” 赖成双很想骂人,不过自从段卿眠出现之后,穆九州的行事越发的荒唐,让他这个大内总管的权势也越来越大,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 “老爷夫人以后出门玩,跟奴才说一声,奴才安排人手护着,你们都是娇贵的人儿,若是出了点问题,奴才们万死也难以弥补。” 弓着身子卑微的说道,赖成双又忙不迭的伺候两人先洗漱。 第15章 牝鸡司晨 皇上和卿贵妃突然失踪,又突然回来,害众人一夜未睡,大家都心如明镜,知道这两人定是贪玩跑出去不肯告诉大家,一个个心中有气,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没多久便启程回宫,刚回到皇宫,穆九州便命人将今年科举前三甲的卷子给呈上来。 赖成双领命,关上门,满心狐疑。 好端端的从明化寺回来就找前三甲的卷子,莫不是这次出门遇上什么事情了? 穆九州干脆就坐在了台阶上,自打从姜一口中听闻那个故事,脸色便不太好。 “若事情是真,陛下准备怎么处置王焕?”席地坐在他边上,段卿眠问道。 王焕乃是王家人,若是一个弄不好,会引起王家的警觉。 “虽动不了王家,但这王焕,朕非得要他的命不可!” 当卷子被呈上,赖成双恭敬的守在一边,想要看看皇上的目的是什么。 穆九州刚准备伸手,就被段卿眠主动上前缠上了,娇声道:“说好了让臣妾看的,陛下可不能反悔,臣妾学一学要怎么写文章,回头就给陛下写两篇。” 说罢,柔弱无骨伸出嫩白纤细的手将卷子都给拿起,在三份中挑了一份,剩下的两份不在意的扔给了穆九州,“臣妾看状元郎的,一定写得最好。” “赖公公,你——” 御书房内烧着地龙,又摆了两个火炉,里头暖和得很。段卿眠衣裳轻薄,浑圆的香肩在方才的动作中露了出来。 穆九州盯着她白皙的肌肤,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顺着段卿眠的话转头看向赖成双,“你去外头守着,离御书房远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言语间一手已经抚上了肩膀,将人给带到了怀中。 段卿眠娇笑起来,往边上躲了躲,却是没能躲过去,被抱起整个人换了个位置,一声惊呼中,案上的奏折掉落一地,人已经被压在了案台上。 赖成双垂下眼不敢再看,匆匆退了出去。本以为是皇上有什么打算呢,看样子似乎还是卿贵妃要求看卷子,结果卷子没看成,又闹到一起去了。 很好。 当人走远,穆九州与段卿眠便双双起身,眼睛一致看向大门处。 “你不信任赖成双。”穆九州将她的衣裳穿戴整齐,眼中毫无欲望。 “除了我与陛下,还有辛竹,皇宫中所有人,我都不信。” 上一世,赖成双为了控制穆九州,甚至还设立“五坊”,成立雕坊、鹘坊、鹞坊、鹰坊、狗坊,专供他玩乐,若非后来李傲攻入皇城,酒池肉林估摸着也要建成。 赖成双虽然不过是个阉人,但宫中太监众多,一旦被他们尝到权利的甜头,只会变本加厉的去谋取,而手握权力的他们,只会让百姓生活雪上加霜。 段卿眠没有多说什么,赖成双服侍穆九州十多年,只怕也是无比信任的他,若是贸贸然提起,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反感。 揉揉她的头发,穆九州便坐下拿起榜眼的卷子,通篇看完之后,又回想起殿试时王焕的表现,几乎已经完全肯定了这卷子不是出自王焕。 脸色阴云密布,重重将卷子拍在桌上,“好一个王焕,好一个王家,竟敢欺上瞒下,连朕也敢欺骗,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的!” “陛下相信他说的话?” 他指的自然是姜一,穆九州冷哼一声,“再看着卷子,叫我不得不信。” 卷子的最后一题是策论,要求考生说说如今赤炎存在的问题,向朝廷献计献策。三人中王焕的卷子深得他心,一针见血的指出朝中冗员,百官贪污成风,更直指外戚干政,牝鸡司晨。 不知道卷子是谁写的时,觉得此人不畏强权,敢于指出问题所在。得知他是王家人,且有卷子是冒用他人的想法后,就显得很可笑。 若真是王焕所答,牝鸡司晨这种话,又岂敢写上去,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毕竟那个人就是他们王家最大的靠山。 “来人,宣王焕。” 王焕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段卿眠正依偎在穆九州的怀中,鬓发微乱,眼含秋水。 进门时一愣,看见段卿眠的时候转瞬划过惊艳贪婪。 地上散落的奏折和卷子,赖成双好似没有看见,将人送进去之后,又恭敬的退了出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微臣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不明白为何会突然被召见,王焕心中没什么底,不过并不惧,毕竟他身后是整个王家。 穆九州把玩着怀中人的长发,撩起垂落的发丝,置于鼻尖闻着,俊美无双的脸上满是沉醉。 “王爱卿乃今科榜眼,贵妃拜读了你科举的卷子,觉得本王给的名次不对,以爱卿之大才,应当为状元。” “微臣惶恐,不过是科考时的随心之作,当不得娘娘的夸赞。” 原来是夸自己,王焕放心了,甚至还带了一丝自满得意,嘴角的笑意都控制不住。 “随心之作,看来王大人对时事政治都了然于胸。本宫瞧见你在文中写了一句话,还想请教王大人。”段卿眠从穆九州的怀中出来,一步一袅娜的朝着王焕走去。 淡淡的龙涎香伴随着兰花香缓缓飘进,像是眼前诱人的裙摆,叫人浑身酥麻。 “贵妃娘娘尽管问,微臣言无不尽知无不答。”悄然咽了下口水,王焕垂着头说道。 “你说当今内政腐朽,诸侯坐大,应予重击,方能扭转乾坤。而导致内政如此,当从牝鸡司晨伊始。当改弦更张,权回陛下,推行新政。裁冗余,劝农桑,薄赋徭,内政修明,军备严整。” 缓缓的将卷子上的内容背出,段卿眠依旧忍不住惊叹,这李南星竟是将赤炎如今的情况看得透彻,确实是个人才。无怪乎当年李傲能够势如破竹,一路直逼京都。 越是有种感叹,越是觉得眼前这王焕面目可憎。 她垂着眼看着跪在地上一身春风得意的王焕,疑惑道:“你说的这牝鸡司晨是指谁呢?” 浅浅淡淡的一句话,让王焕身上的汗毛倒立,只觉得头顶阵阵发麻,“微臣,微臣说的……” 断断续续说了半天,也不见下文,穆九州原本还在闭目养神,此时猛然睁开,犀利的盯着他。 久居上位者的威压顷刻落在王焕身上,叫他冷汗直冒。 他不敢说,牝鸡司晨不用想也知道说的人是谁,但是这么久了,因着王家在压迫,从来不曾有人将这话题单独拎出逼问,以至于他都忘了挑选李南星的卷子无异于走钢索,稍有不慎,便会惹来祸端。 “王爱卿是忘了还是不想说不愿说?”低缓威仪的声音响起,逼着他不得不想办法应对。 “是,是太后娘娘。” “放肆!太后岂容你置喙!” 第16章 八十大板 暴怒声伴随着杯盏碎裂的声音骤然在眼前炸开,不知何时来到眼前的穆九州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太后为保朕的皇位,护赤炎江山永保昌盛,十多年来殚精竭虑,竟被你说成牝鸡司晨。”令人心惊肉跳的震怒,穆九州负手而立,双目锋利似刺破空间的利刃。 王焕疑惑了,自己回答的难道不是皇上想听的? 太后把持朝政,架空皇上,这个常人都应该痛恨才是,为何皇上竟还这般维护太后? “你可是王家人,若非太后扶持,王家岂会有今日地位,你非但不感激,还隐射太后不贤,不肯放权,简直可恨,朕最痛恨就是你这种不知感恩的人。” “皇上恕罪,是罪臣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求皇上饶命。”顾不得身上疼痛,整个人趴在地上,王焕心中不安,皇上的行为很异常。 穆九州并没有回答,垂眸睥睨着他。 “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你当朕这御书房是你开玩笑的地方?”低沉的嗓音缓缓的发出声来。 王焕一滞,“不,罪臣只是,只是……” “陛下何必生气,王大人说的难道有错?”在一旁的段卿眠忽而娇软的开了口。 “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当年打的可是您还年幼的旗子,如今您都是做父皇的人了,她还控制着权利不让陛下触碰,朝中大事皆由她决策,这不是牝鸡司晨还是什么。” 大喇喇的将情况说出来,段卿眠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焕嫣然一笑,娇媚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百花,带着魅惑人心的钩子。 王焕看呆了,竟是连恭敬也忘了,贪恋的盯着段卿眠的脸。 “王大人,你说本宫说得对吗我?” “对,贵妃娘娘说得都对。”忙不迭的应声。 眼中的欲望一闪而过,穆九州看得清楚,压抑在心中的怒意喷涌而出。 有对王家的厌恶,对王焕的痛恨,更令他烦躁的还是自己身为帝王,竟是还要依靠女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岂有此理!朕还希望你能够改正心态,不可对太后再有意见,没想你竟是冥顽不灵。”穆九州忽而笑了起来,一脚踹在一旁的多宝阁上。 上头的珍贵玉如意在晃动了几下之后,砰的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焕不知他这笑容是何意,便听见穆九州突然大喝一声。 “好你个王焕,身为王家人,不知感恩,辱骂太后,更意图挑拨朕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其心可诛!” “来人,将王焕打入大牢。等等,不用关入大狱,立马重打八十大板,朕要亲眼看着。” 被穆九州大声的召唤进御书房,赖成双没有丝毫的好奇异样,立即叫人将王焕的官服给扒了,按在长椅上。 “陛下,臣知错了,罪臣不该如此抹黑太后娘娘,陛下饶过罪臣。” 前一秒王焕还沉迷在段卿眠绝美的容颜中,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此时方才醒悟过来,惶恐不已。 “太后乃是朕的生母,更是一国之太后,若无太后十多年来以一己之力挑起大梁,我赤炎早已落入贼人之手。 朕敬重太后,又岂会被你们这种人挑拨。朕今日便要杀一儆百,告知天下,说太后牝鸡司晨的人都将嘴给朕闭上。” “赖成双还不快动手?等着朕亲自来吗?” 连对贴身公公也没有太大的耐心,穆九州逼着让人快些动手。。 王焕急了,事情不该如此。 但此时他除了求饶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王家,能快些知道他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及早来将他救出。 但穆九州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面容阴沉,盯着行刑的御林军。 行刑的两人不敢下重手,但更不敢糊弄穆九州,怕被看出来之后他们死得会更惨。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到行刑的板子在肉上发出的砰砰声。 伺候在御书房附近的宫人全都看见了,私底下都在悄悄议论王大人犯了什么错,竟是让皇上大动干戈,这般生气。 唯独赖成双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自以为了解了所有。 贵妃想看前三甲的卷子,看中了王焕的卷子,结果不知怎的因为太后,让陛下动了怒,连送入牢中都不愿意,必须亲眼看着他用刑。 皇上与太后只见的关系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谁也不知母子两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心理。 王焕跟皇上说太后的坏话,皇上因此动怒,这正是他孝心的体现。至于这王焕就有些难说了,毕竟他姓王,说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板子高高抬起重重落下,王焕不过一介书生,打了几次就忍不住吃痛大喊起来。 等到八十板都打完,王焕早已陷入昏迷。 而这个时候,丞相王书林带着几个同样姓王的官员进宫了。 一路直达御书房,看见王焕先在他的鼻尖探了探,还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背上早已血肉模糊。 王书林心中生怒,抱拳对着穆九州问道:“不知焕儿犯了什么大错,皇上要这样惩罚他?” 穆九州转脸看向王书林,眼神恐怖,叫王书林心中一惊。 随即又恢复成淡然的模样,“王丞相来得正好,这王焕竟是与我赤炎有二心,批判太后掌权,更意图挑拨朕与太后的关系,简直罪大恶极,不配为王家人。” “便是有问题,也该先下大狱,不该动用私刑,还这般严重,焕儿乃是你的远房表弟,你这般害他,岂有皇帝的风范?” 丝毫未将穆九州放在眼中,敷衍的行礼之后便开始指责他,可见他们有多肆无忌惮,连皇帝面前都懒得装。 穆九州冷笑一声,“朕乃九五之尊,不是什么人都能攀咬做朕的亲戚。 不管他是什么,既然敢质疑太后就该死。太后抚养朕长大,若真的想要掌权,早在十多年前就有千百种方法将朕处死,自己登基为帝,岂会等到今天?” 这话处处维护太后娘娘,这叫王书林也不知如何批评他好,一时间语塞,只是眼神直直的看着穆九州。 如此不尊重皇帝,穆九州继续道:“还是说你们王家都如王焕这样的想法?” 第17章 王焕死了 “太后娘娘这些年的辛苦,微臣们都看在眼中,又岂会有这种想法。”忙否认,王书林心中犹不服气。 “朕相信有这种逆贼想法的只有王焕一人,丞相也是被此逆贼蒙蔽,如今朕已经将这大逆不道的王焕给责罚,下大狱便罢了,丞相先带回去,朕会派御医上门诊治,毕竟他也是王家人,朕不能太狠心。” 三言两语将王书林的话的全都堵了回去,好的坏的都被他说了,若还要指责他私自动刑,便会被认为如王焕这般对太后不满。 “老臣替王焕谢过陛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王书林还是第一次在穆九州的手中吃瘪,带着一肚子的怒火离开。 随王书林离去,穆九州果真是派了御医前去诊治。 等到第二天一早御医前来复命,昨晚王焕突发高烧,等到天未亮,人已经没了,王家如今在准备听他的身后事。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穆九州正在卿云宫陪段卿眠用早膳,闻言夹菜的手顿了顿,惋惜道:“王爱卿虽不尊太后,但文采斐然,没想到竟会因此丢了性命,倒是朕的不是了。” 段卿眠柔声安慰,“陛下莫自责,是那王焕命该如此,大狱中那么多受酷刑的罪犯,受了刑不也能活下来嘛。” “大抵是天妒英才。”穆九州感叹一声,往段卿眠的碗中夹了片云腿,“吃,吃完了朕去王家瞧瞧,你就在宫里好好休息。” “陛下要去王大人家中?”赖成双惊讶的问道,“那王家现在不吉利。”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王家也算是朕母后的娘家,虽说王焕言谈不敬,到底是朕的臣子。”很是大方的回答。 穆九州背着赖成双,让他一时也不知皇上说的是否真心。恭维道:“还是陛下宅心仁厚,合该天下归心,老奴也与有荣焉。” 段卿眠胎膜觑了赖成双一眼,只要皇上在他面前多做几次正事,相信赖成双便会开始想方设法的让他分心,专注玩乐。 赖成双这些阉党目前还不足为惧,在他们未成气候之前,应当先解决他们。 送走穆九州,皇后那边便立马有人来请了,一路上都盯着段卿眠,直到送至坤和宫。 除夕越发的临近,宫中挂起了红灯笼,为沉闷的后宫带去了一丝鲜活生动的色彩。 到了坤和宫,却是没宣她进殿,宫女说进门通报,谁知进去就没再出来。 整个坤和宫静悄悄的。 “外头这般冷,娘娘连手炉都不曾拿一个,若是在外头干等几个时辰,身子如何受得住。”辛竹担忧不已,时不时的抬头看向黎阳殿的大门。 “急什么,来都来了。”丝毫不见烦躁,段卿眠看向外头渐渐飘起的雪花,伸手接了几朵,晶莹的雪花很快便融化在手掌中。 上一次她无视皇后的刁难,跑去找穆九州求救,反倒让皇后便被皇上发作一通,自是被她给恨上了。 这些天皇后按兵不动,等穆九州离开皇宫,第一时间便将她给带过来,可不就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嘛。 皇后没做什么孽,错的是她的身份,以及她那份在皇帝面前我乃王家人这种认知带来的自傲的底气。 加上此次王焕被打身亡,皇后自然也是得到消息了。 昨天打的就是她想看前三甲卷子学写文章的理由,换而言之,王焕可以说是因为她死的,皇后自是要借此惩罚她。 段卿眠心中透彻,皇后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先陪她玩玩。 她身上只在出门时着急的穿了件斗篷,站在外头没一会便感觉手脚冰凉僵硬,冻得都有些发疼。 身子上不舒服,脑中的想法便杂乱起来,也不知李南星兄弟有没有到明化寺中。 她临走前已经给了五百两银子,请求方丈如果他们兄弟过去,帮着照顾一下。 现如今王焕一死,也算是给了李南星一个交代,若是下次再见他,希望皇上能够将他们两兄弟收服。如此一来,也算是有了可用之人。 只是单单靠两个人,也撼动不了根基深厚的王家,久居深宫的太后嘴里说着还政陛下,事实上所有的大事仍旧由她决策,而她又是王家最强大的后台。 若是想要王家倒台,太后和皇后都是需要先解决的第一人。 想着之后要走的路,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了。 “皇后娘娘召见卿贵妃,劳贵妃久等。”方才一路上盯着她的宫女从殿中走出。 段卿眠冲她翻了个白眼,连门也不进,竟是转身就要走。 “卿贵妃准备去哪儿?皇后娘娘还在等着你呢。” 大概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蹦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拦住了她,神情傲据。 “皇后娘娘这是像是在防贼呢。”柳叶眉轻挑,诱人的双眸春光流转,潋滟粼粼,“正好本宫在外头站累了,也该进门烤烤火。” 脸上并无异样,迈步进门。 此时方才发现里头竟然还坐着后宫不少妃子,难怪要将自己叫来,为了找回自己当初的场子,今儿怕是不能善了。 “参见皇后娘娘。” 实在是太冷,段卿眠走到火炉边上站着烤手,“皇后您别介意,外头实在太冷了,本以为您还在梳妆,臣妾也该等,没想到还是臣妾想得太简单,原来皇后娘娘只是单纯的将臣妾给忘了。” 这话似是为皇后开拖,实则是在讽刺皇后,皇后又如何听不出。 看着段卿眠那红润的脸颊,娇媚的容颜,皇后心中越发的怒火中烧。 “混账,本宫面前,岂容你一个妃子放肆!”皇后大骂一声,手中的茶盏冲着段卿眠的脸便扔了过去。 稍稍往边上迈了一步,茶盏划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臣妾对皇后娘娘尊重爱护,又岂会放肆。”认真的转头看着上首的皇后,段卿眠悠悠的回答道。 皇后不欲在与她多浪费唇舌,直接道:“你前两天哄骗皇上出宫,将皇上置于危险之中,这事又如何解释?” 第18章 金牌令箭 “陛下疼臣妾,念着臣妾刚失去孩子,心情不好,这才带着我去了明化寺。怎么到了皇后娘娘的嘴里,就成了臣妾哄骗陛下?” “大胆!”皇后怒喝,“皇上金尊玉贵,贸然出宫若是被歹人所伤,死千百个你都不足以弥补。你竟还敢蛊惑陛下出宫,简直无法无天。” “王丞相前几天上表天下太平,百姓富足,路不拾遗,此乃皇上亲政以来的功劳。既然如此,陛下出宫一趟,又岂会有歹人起歹心?皇后娘娘这话说得臣妾疑惑。” 皇后一滞,眸中怒火熊熊而起,“即便天下太平,但陛下之位,多少人虎视眈眈,又岂能放松心态,你哄骗陛下出宫,一旦被所闻,必然会引起骚乱,届时你又如何给天下人一个解释?” “皇后娘娘骂得对,是臣妾想得太简单,索性皇上此次出宫风平浪静,并未出事,否则臣妾真的难辞其咎。”段卿眠忽而转了话锋,认错道:“不过这会儿陛下又出宫前往王家吊唁,不知皇后娘娘可有派人跟随?” “此事本宫还未与你计较,王焕进宫,可是因你而起?你竟害他身亡!他与你有何过节,你竟如恶毒!逼着陛下杀人,这是要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啊。” “你身为贵妃,不思为陛下分忧,还总是扰他决策,其情可诛!今日我便为陛下分,来人,将卿贵妃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皇后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大手一挥,门口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立马进来,抓着段卿眠的胳膊,捂住她的嘴就要往外拖。 她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无甚力量,又岂是几个婆子的对手,几乎一息间就被压住。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痛快,终于,她找到一个由头趁着皇上不在办了她。 段卿眠既然害得她王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榜眼身亡,那她也应当为自己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段卿眠脸上也无丝毫慌乱,甚至看她的时候,眼中还透着嘲笑。 皇后越发生气,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竟敢嘲笑她这皇后,简直可笑。 “带下去!” “慢着!”大门外的辛竹突然闯了进来,看了眼段卿眠有些担忧,“免死令牌在此,见令牌如见陛下,谁敢动贵妃娘娘!” 众人皆愣住了,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放开贵妃娘娘!”辛竹大喝一声。 段卿眠稍稍挣扎,几人便顺着松了手。 接过令牌,往前面一送,段卿眠妖娆轻笑,“怎么,原来诸位对陛下并无敬重,还是说你们觉得这金牌令箭是假?”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乎是同时,有一人动了,其他人都跪了下来,朝着段卿眠恭敬的问安。 挑衅的看向皇后,段卿眠道:“王焕指着太后娘娘牝鸡司晨,乃是祸国殃民第一人,皇上与太后母子情深,这才责罚于他。皇后娘娘却说王焕是为我而死,这不是胡说八道嘛,臣妾可不敢承了这罪名。” “太后对王家多有提携,臣妾便是身处皇宫也偶有听闻,这王焕却还抱着此等想法,陛下也疑惑,莫不是王家皆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思想?如今已经休书院子别院过冬的太后娘娘,相信太后娘娘自有定夺。” 皇后脸色奇差,僵直着身子站在高台上,死死的盯着段卿眠,想将她这张得意的脸给剥下。皇上竟然还为她留了一块免死令牌,害她再次在众妃嫔面前丢人! “贵妃娘娘,皇上让你今日多休息,还是先回。相信皇后娘娘会查清事情真相,不会污蔑您的。” 辛竹是当年她出进宫时,穆九州赏赐给她的。上一世,因着她的目的,总是故意疏远冷落辛竹,即便如此,辛竹依旧兢兢业业的履行自己的职位,毫无怨言。 直到穆九州自焚,辛竹还曾拉着她想要将她偷偷送出宫,遇上李傲的士兵,将身上所有细软全都交给她,自己则是只身引走他们,之后两人再也未见面,也不知她是否活下来了。 段卿眠思绪飘忽片刻,点头,朝着皇后颔首,“皇后娘娘,臣妾身子纤弱,先行退下了。您——继续。” 离开坤和宫的时候,无人敢拦他们,手中的金牌令箭更昭示了皇上对卿贵妃的无底线的宠爱,连皇后也奈何不了她。 “贵妃为何要在坤和宫挨冻那么长时间,咱们本可以早早回宫。”辛竹不明白段卿眠的做法,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嫣红才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段卿眠看着远方深长的红墙,眸中满是谋划。 “贵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回卿云宫的路上,一个穿着单薄衣裳的宫女突然闯出来,害怕的跪倒在段卿眠的步撵前。 几位太监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段卿眠高高的坐着,低头俯视地上的身形消瘦的宫女,想了想,对其毫无印象。 “你是哪个宫中的?你要救你主子,该去找皇后娘娘,找我们贵妃有何用?”辛竹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奴婢乃是柔姬的贴身婢女,是柔姬让奴婢来求贵妃娘娘,说这后宫,唯有娘娘您能救得了她。” 婢女唇色发白,站在这里等候显然不是一时半会。 自段卿眠进宫,深得皇宠,还从未哪个人主动接近她,这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 柔姬,从未听说。 “带路。” 一声令下,步撵当即转个头,朝着另一边走去。 辛竹着急道:“恐有蹊跷啊,娘娘。” “辛竹,你不好奇吗?什么人会觉得这宫中只有我是值得信任的?莫不是个傻子。” 段卿眠毫不掩饰的说着,目光落在边上那个缩着脖子的宫女身上。 从她穿着行为上看,应当是某个不受宠的小妃子身边的宫女。 步撵七弯八拐的进了一个僻静的宫殿,似乎还能听见一个女子断断续续痛苦的呻吟。 “娘娘,娘娘,奴婢将贵妃娘娘请回来了,您和小主子一定会没事,您不要害怕。” 宫女的声音中都带了哭腔。 小主子?段卿眠下了步撵,示意辛竹跟自己进去,其余人在外头待命。 进门便看见不大的屋子里,一切都是简单朴素,先来帘子进去,床上一人肚子高高耸起,此时正蜷着身子,捂着肚子无声的呻吟。 头发散乱,身下似乎还有鲜红的血迹。 第19章 生了个小皇子 这是——要生了。 段卿眠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景,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贵妃娘娘,奴婢主子腹中乃是陛下的孩子,求您救救她们。”宫女看着床上人因着疼痛几乎昏迷,身下又都是血迹,当即失了主意,膝行几步爬到段卿眠眼前,不住的磕头。 “娘娘,事情恐怕会有蹊跷。”辛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试图阻止她出手帮助。 “你家主子要生了,你该找的人是御医和稳婆,而不是我。”冷静垂眸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段卿眠开疏离的开口。 宫女脸上着急不似作伪,“是奴婢的主子说的,虽然贵妃娘娘行事嚣张跋扈,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娘娘能独得陛下恩宠,必然是个心善的人,只有娘娘能帮得了我家主子。” 这柔姬倒是个妙人,在后宫中,段卿眠还从未遇见过觉得自己心善的人。 再将目光投向床上,神色忽而一凛。 柔姬此时已经换了个动作,满是汗珠的小脸尽数落了出来。 “娘娘,她……”辛竹看见那面容也吓了一跳,忙看向段卿眠。 太像了,从眉眼到嘴唇,都像是复制黏贴一般。唯一的差别大概是段卿眠更加秾丽美艳,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国色天香。 而柔姬,更像是浅淡的梨花,小家碧玉。 段卿眠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失神。 “贵妃娘娘。”极淡的声音从床上人的嘴里发出,立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将耳朵凑到她嘴边,段卿眠让她别担心,孩子和她都不会有事。 “贵妃娘娘,求您救救我的孩子。”痛苦的求救。 轻叹一声,段卿眠回身看了眼辛竹,“宣太医,派人去宫门口等着,陛下一进宫,马上带过来。” 她不是圣母,但是看着一个产妇在自己面前,她也不可能不顾她的生死。 听着段卿眠叫太医,柔姬终于松了口气,捂着肚子一个人默默忍受着痛楚。 太医和接生的嬷嬷很快就来了,看到柔姬时诧异的低下头,立马忙活开。 没有继续在屋子里看着,段卿眠站在门口,看着门前那颗红梅有些失神。 若真如那宫女所说,她们认为只有她会救人,那上一世,自己因着失去孩子,借故躲在卿云宫不曾出门,任何人也不见。不知她们主仆有没有向她求救,便是有,应当也没有遇上她,最后的结局也不知如何。 怀胎十月,她腹中孩子若是陛下的,竟然被她隐瞒着众人这般久,委实也算有些心智。 不知道为何,段卿眠的心中有细细密密的疼痛,她好像并不开心看见眼前的情况。 陛下偏宠她,自打她来到宫中,除了一开始的那些日子,极少再去别的妃子那儿。 曾经她恨不得皇上时时刻刻都不要想到她,每天雨露均沾,去别的宫殿,好让她有喘息的时间。 那这柔姬可不就是他雨露均沾的结果吗?为何她这般不得劲,甚至还有些委屈。 “娘娘,快些将这手炉拿着。”辛竹递上一个半就不新的炉子,里头烧着的碳还冒着呛人的烟,估摸着就是这柔姬平日所用。 “娘娘,为何柔姬不去找皇后求助,反而半路上找您。会不会是与人和合谋想要陷害您。” 摇摇头,段卿眠抚上自己的小腹,曾经这里也有小生命在孕育,虽说她当时并不接受,但是自从重生一世回来,她也会想,如果孩子还在多好。 一个母亲,一个瞒着众人怀胎十月的母亲,是不可能用孩子来算计他人。 “整个后宫,能活下来的男丁,唯有皇后所生的太子,你以为这是为何?”轻轻反问一句。 辛竹立马恍悟,回头看向屋子里头,“希望柔姬娘娘能够平安生下小皇子。” “呜啊——” 随着一阵啼哭,里头生产婆婆抱着孩子乐呵呵的出门来,“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说着,将孩子送到段卿眠面前。一股子血腥味铺面而来,段卿眠稳了温身形,低头。 孩子皱巴巴的,进闭着眼,让她说不出孩子好看的夸赞来,不过头发倒是茂盛。 “嗯,拿回去,外头冷,让孩子在里头待着。” 自己也随着一起进门,等稳婆将孩子放下后,辛竹很是麻利的将一张银票塞到她手中,连着御医一并都有。 这些人离去后,段卿眠站在床边多看了眼孩子。 “贵妃娘娘。”柔姬忽而睁开眼,感激的看着她,“我们母子的命都是贵妃娘娘所救,往后刀山火海,只要娘娘有需要,妾自当毫不犹豫。” “好好将养着,我已经派人去找陛下。届时你们母子的生活都会好些。” 柔姬低头侧头看向已经睡着的孩子,满是慈爱,可是眼中忽而泪意闪现。 “娘娘,臣妾有个不情之请。”很是痛苦的抉择,柔姬将孩子推离身侧,“求贵妃娘娘将我这孩子带回卿云宫收养。” 段卿眠诧异。 “臣妾自私,自知即便生下孩子,也无法在后宫中将其抚养长大。若是可以,臣妾宁可让他生寻常百姓家。” 柔姬虚弱的躺着,但她所思所想皆是为了孩子,“自打娘娘来到后宫,陛下便一心宠爱娘娘,臣妾会怀有龙种,生下孩子,也都是因为娘娘。” “娘娘看我的模样便知道了,三年前臣妾便进宫了,一直是个才人。九个多月前的晚上,陛下在御花园见着臣妾,质问臣妾既然不愿进宫,为何还要来到他身边。 臣妾知道,陛下是将我当成了娘娘。但是当时……是臣妾自私,趁着陛下醉酒与娘娘有摩擦之际,趁虚而入。” 明明在段卿眠的印象中,这些事情算是上辈子发生的,可她还是清楚的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她初入宫不久,陛下不知为何独宠她一人,引起了后宫妃子的记恨。本就不愿意成为皇上的人,那些承欢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痛苦,她当时还不懂得隐藏,很快便引起了皇上的关注,两人还为此闹了一场。 皇上置气离开卿云宫,之后几天便一直没有再找她。 那本是她最舒坦的时候,最后还是不敌秋槐在耳边一直念叨,为了李傲的大计,不该如此不懂事的将皇上推出去。 这才不得不找个台阶,找穆九州和好。她还记得,穆九州在御花园看见穿着单薄衣裳的她时愣了一番,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给她穿上。 他说,“你不必如其她人那般讨好朕,朕自会回来。” 当时她不懂,现在想来,却是鼻尖酸。明明天下都是他的,唯独对她还是奉上了一颗真心。 第20章 禁足 段卿眠眸色淡淡的看着她,并无太多情绪表露。 “现在孩子已经生了,你才是他的生母,我又岂能夺去他在母亲身边的权利。好好将养着。” 说完,不顾床上人是什么反应,率先出门去。 “娘娘,柔姬她——说的是真的吗?” 辛竹在皇宫多年,心情却依旧纯良。先前会怕柔姬害人,现在孩子也生完了,不见对方有动静,现在反倒是担心起她们母子。 “她不过从六品姬妾,却能在怀胎十月将宫中所有人都瞒的严严实实,这份心机和心性,我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回到卿云宫,段卿眠第一时间泡了个热水澡,便是午饭也没吃就躺下睡了。 睡着后便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等她再次醒来,宫殿中点着蜡烛,万籁俱寂。 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酸痛,连着喉咙也疼痛不已。、 “辛竹。” 刚一开口,才发觉嗓子沙哑,好似破铜锣。 “感觉怎么样?”立马有水杯递到了眼前来,担忧深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头,才发觉守在她身边的居然是穆九州。 “我怎么了?” “高烧,这会才完全退了,你可真是要让朕担心死。”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烧已经退了,穆九州这才松了口气。 难怪身上酸痛,喉咙沙哑,竟然是发烧了。 段卿眠想着,应当是早上被皇后叫去坤和宫时在外头待了太久,然后又在柔姬那边耽误了太长时间,这才受了风寒。 “饿不饿?朕让秋槐去拿膳食。” 温柔体贴的将她扶起,穆九州握住她的手。 “陛下看见那个孩子了吗?” 宫殿内有瞬间的沉默,穆九州点头,“那个孩子,朕也不知道她会怀上孩子,若非比说,甚至都记不起当时的事情。” 也许当时的穆九州也是有点意识的,所以还是能记起那时候的事情。 段卿眠沉默的看着握着自己的大手,心底有种难言的委屈。 当初明明是她将人给推出去的,他还是帝王,又岂能真的独宠她一人,她不该如此不高兴。 劝着自己,越劝越是有些控制不住的伤心生气。 豆大的泪珠落在锦被上,蓝底绣花的被面上瞬间晕染出多多泪花。 “你——不高兴。”穆九州将人抱住,看着她脸上的泪,当即心慌起来,“对不起,朕不该如此。当时朕将她认作是你,便由着酒意做了错事。但是自那之后,朕绝对没有再到后宫其他妃子处。” 几乎不用段卿眠说,穆九州便知晓她为何落泪,忙不迭的解释保证。 依靠在他怀中,段卿眠心底悲喜交加。一个帝王,本就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为了她做到了如此地步,她如今却想要的越来越多。 “我不该如此不大度,陛下不是我一人的陛下,是后宫那么多姑娘的陛下。可是,不知为何,臣妾心中一想到你的手会牵着别人,就心痛的很。” 委屈的说着,穆九州越发的将人抱得紧,似乎要将人揉入自己的身体中。 忽而轻笑,“没想到,朕还能看到你吃味的一天。” “朕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无能的帝王,是个傀儡,又何须顾及他人,有你便够了。” 像是哄孩子一般的对着她小声说着。 烛火在微风中闪烁,段卿眠吃了些东西,喝了药,很快又在穆九州的怀中陷入了沉睡。 等她完全睡熟,穆九州才将人小心的放回到被窝中。 当他转身,柔和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修长的腿大步的朝着外头走去。 宫殿外头,跪了不少的宫女,看见皇上出来,越发的将头埋下去,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一路上,连龙撵也没有乘,朝着坤和宫的方向去。 赖成双替皇后捏一把冷汗,贵妃娘娘因皇后的刁难生病,皇上大抵是真的气到了。 快走到坤和宫的时候,穆九州忽而停住脚步,“明儿是不是该封笔了?” “回皇上,钦天监算的时间正是明儿。” “让皇后到养心殿找我。”说罢,连看也不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约莫半个时辰,赖成双便一路小跑进养心殿,恭敬道:“皇上,皇后娘娘在外头恭候。” “让她等着。”换上寝衣的穆九州逗弄着挂在床边的蛐蛐,闻言顿了顿,扔下手中的玉质小棍。 赖成双也不敢说什么,回头看了眼寝殿大门,恭敬的守在床边。 天色将亮未亮之际,下起了鹅毛大雪,外头越发的冷凝。 “皇上,皇后娘娘还在外头候着呢。”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穆九州扔下书,“让她回去,朕也该上朝了。” 皇后此时方才明白,皇上分明就是在为段卿眠折磨她。 之前赖成双宣旨让她去养心殿,本以为是伺候皇上,她还特意换上了一身轻薄诱人的衣裳,因而早就被冷的四肢僵硬。 心中恨意陡生,推开赖成双便要闯进殿中,被外头守着的侍卫硬生生的拦住了。 “穆九州耍我好玩吗?你有本事就出来!为了一个妃子你竟然不顾我皇后的体面,你这昏君,难怪我爹说你烂泥扶不上墙。” 身为王家嫡女,皇后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从下就是按着皇后的标准培养,进宫后又有太后看护,压根就没受过这般折辱。 在外头冻了一宿,早已失去理智,冲着里头便大喊大叫起来。 “要不是我王家,岂会有你今天。你今天辱我,等皇后姑母回来,她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寝殿的大门猛然被打开,带着里头的暖意扑面而来,等到皇后回神,只见一身暴虐气息的穆九州身长玉立的站在面前,眼中冒着杀意。 仰起头,皇后犹不惧,“我娘今日便会进宫看我。” 穆九州冷笑,“传朕旨意,于今日起至太后归朝,任何人不得进入皇宫,有违旨意者,杀无赦。” 皇后愣住,他竟然不与自己争执,直接断了皇宫的路。 “皇后身子不适,恐有传染之嫌,禁足于坤和宫,自今日起,坤和宫内任何人不得进出,直至皇后痊愈。” “你什么意思,你害怕我告诉我爹,想要封住我的嘴。” 不再继续与她废话,穆九州扫了眼皇后的面容,看着与太后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便觉得满心厌恶。 他真的忍太久了,王家任何人似乎都能踩到他的头上。 当皇后被带回到坤和宫,听着太监将宫门紧紧关上,还在上头订上木质封条。 室内温暖的炉火将她僵硬的身子慢慢回暖,脑袋也清明起来,忽而后怕,自己方才竟然又一次骂了皇上。 只是为何这一次,他没有暴怒却想出了这个法子? 第21章 斗鹰 卿贵妃高烧,皇后被禁足,横空出现一个柔姬生下小皇子。 事件一个比一个劲爆,后宫中各宫殿都在悄然议论,各种想法应运而生。 段卿眠在床上躺了两天,身子骨都有些疼了,这才被允许下地。 虽然不发烧,但喉咙还有些疼,说起话来带着一丝沙哑。 “陛下拿这鹰是准备做什么?” 看着拎着一只凶悍老鹰走进来的穆九州,段卿眠感觉时光被重叠了。 上一世,赖成双为了控制穆九州,巩固地位,就是从老鹰开始,一步步设立五坊,让皇上沉迷玩乐。 但是,距离现在还应该有一年的时间才会发生。 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事情的轨迹? 穆九州满脸喜意,显摆的将鹰笼摆在桌上,“这可是赖成双帮朕找来的斗鹰,打遍天下无敌手,鹰中之王。” “斗鹰?陛下往日不是跟他们一同斗蛐蛐,为何想到斗鹰了?” “还不是赖公公说的,斗蛐蛐没意思,哪有这会飞的凶悍老鹰打起来精彩。昨儿朕已经玩了两场,一会儿也带你去瞧瞧,可刺激了。” 心头千百句话想要说,想要让他不要这般轻易就被迷惑,玩乐哪有江山重要。 但最后,这些话都化作了唇边自然的娇美笑意,“好。” 得了支持,穆九州便忍不住了,拉着她就往外头去,“就现在,赖成双快将那些鹰找出来,朕今儿要让朕的擎天做天下第一鹰。” 为了斗鹰,一群太监已经专门收拾出一处宫殿,里头做了专门斗鹰的大笼子。 纵观周围一圈,架子上挂着十数只老鹰,听见有人过来,皆是虎视眈眈的站在鹰笼中的横梁上。 而另一边,还能听见几声犬吠,显然连狗也准备好了。 如此看来,由赖成双提供的五坊已经起步,而他们手中连属于自己的人手依然不曾有。 食之无味的看完整场鹰斗,回宫的途中,段卿眠一直不曾开口。 “你不觉得好看?” 对上疑惑的眼,段卿眠不知该如何跟他说起问题的重大。 穆九州从小生长在皇宫,天潢贵胄娇养着,便是有心改变朝政,但也想不到如今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想不到他的玩乐会带给百姓什么后果。 “陛下还记得姜一他们两兄弟吗?臣妾只是想着因着生病,倒是耽误了陛下与他们再见面,心中有些愧疚。” 先前穆九州只是气愤王焕的冒名顶替,从未想过要再去与李南星见面。 此时被提起,倒是突然想起他来。 “也不知他大哥身子好些了没,能写出那样文章的人,陛下当初不是很欣赏吗?怎的如今就摆到你面前了,你倒是不知道珍惜啦。” “谁说朕不知珍惜。”穆九州不好意思的反驳。 当两人带着几个侍卫乔装打扮来到明化寺的时候,段卿眠还有点恍惚。 再有两天便是除夕,到寺庙中上香的香客越发多了。 来的路上,段卿眠很担心李南星他们已经离开。虽说当初她曾格外叮嘱庙中沙弥一定要将两人留下,照顾好。 刚到寺庙门口,悬着心便放下了。 姜一正在外头支着一张桌子,上头摆着文房四宝,帮着一些不识字的香客写东西,忙得团团转,脸上的表情,相对于第一次见,有了极大的改变。 知道他们还在,段卿眠便没有急着与他们见面。而是拉着穆九州往另一边去,“老爷跟我去另一个地方瞧瞧。” 不明所以的跟着她。 上了马车,一路上朝着附近的村子疾驰而去。还未到村子里,就看见了好些衣衫褴褛蜷缩着躲在路边的百姓。 “他们为何如此?”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老爷大抵是没见过这样的情形。”顿了顿,段卿眠继续说道:“老爷知晓朝政弊端,想要去改变,但是从朝廷弊政导致的后果老爷可是有想过?”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朝中奸臣众多,为官者不为百姓着想,衍生贪官污吏,作为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毫无反抗的余地,最终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穆九州看着半道上抱着孩子的妇人,眼中闪过不忍和自责。 “他们都是朕的子民,是赤炎的百姓,朕却没能将这天下照顾好,该死!” 还是很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段卿眠很欣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往后我们吃着佳肴美食,用着绫罗绸缎的时候,就该想想普通百姓能否吃得饱穿得暖,有房可住。” 没有直接提起斗鹰的事情,“陛下的一言一行,关乎天下百姓的命运,臣妾希望陛下凡事都能三思后行。” 穆九州早就被眼前的场景冲击到了三观,等回到庙里,迷茫的神色逐渐坚定,整个人都换发出光彩。 “姜一。”走进了姜一的摊位,清脆的叫了声,从穆九州身边跳了出来。 一出现就能为周围的景象渡上一道亮丽的色彩,姜一先是一愣,随即高兴的放下狼毫,“老爷夫人怎么来了,我带你们去见我大哥。” 临走的时候,也不忘将桌上两个铜板给踹兜里。 他们住的院子在明化寺稍稍偏一些的地方,这边更加清净,院子里还种着一片小竹林,即便在冬日的严寒中,依旧青翠。 刚一进院子的大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草药味,房间门口坐着一个穿着灰扑扑衣裳的少年。 他靠在门款上,脚边燃着火炉,此时正睁着眼看天,不知在想什么。 脸上的伤痕都已经结痂,唯独右手上依旧包着棉布。 “大哥,你看我将谁带来了。”开心的冲着李南星问道。 此时方才将注意力落在他们身上,李南星打量他们一眼便有些艰难的扶着墙站起来,抱拳作揖,“这二位应该就是出手救我的人,李某在此谢过老爷夫人。” 姜一挠挠头,无奈道:“没意思,就这么快把我想所得都说出来。” 李南星侧身,邀请两人进门。 “寺庙中没什么好茶,但着泡茶的水出自寺庙后头的山泉水,味道带着一点点甜味,倒是将茶中带着的涩味很好的综合了。” 用着完好的左手,给二位上茶,动作流畅到是一点也看不出手受伤了。 第22章 昏庸无道 灰扑扑的茶杯,一点精致也称不上。缓缓的抿一口茶水,回味还带着丝丝苦涩的味道。 吃惯了绝顶好茶的穆九州微微有些不适应,舌尖在唇齿内微动,“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李公子身子瞧着好多了,可是还有请大夫把脉?” 放下茶杯,段卿眠主动开口询问。 李南星拱手,“多谢夫人关心,在下已经好多了,今早二弟正请了大夫帮我把脉,炎症都已好转,唯独这手,恢复难了些。” 包裹着白色棉布的右手抬起,李南星脸上并无多少惋惜。 段卿眠比他更可惜,这可是最重要的右手,读书写字皆是要靠这手,若是难以恢复,往后写字怕是艰难。 “若是有需要的药物,李公子尽管说,一些珍贵药材,我们夫妻说不定能帮上忙。” 李南星眼中闪过警惕,这夫妻未免太过主动好心,面对他这个陌生人,为何要帮这个忙,在他身上,难不成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不过是残破身躯,好与不好在下早已不在意。不过依旧感谢夫人热忱相助,二弟早已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知于我,若非在半路上遇到两位,只怕我早已丢了性命。” 言罢,再一次起身抱拳作揖,对着两人深深的鞠了个躬。 “李公子不必行此大礼。”穆九州虚托一下胳膊,“若非——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自然的停顿立马引起了李南星的注意,心道,果真是有事情隐瞒吗?莫不是这两人也是王家人? “对了,王焕已死,你们可是知道?”为了将话题往这方面带,段卿眠主动提起。 “百姓中早已传开了,听说是被皇上给打了板子,没撑住,死了。”姜一立马接话,脸上还带着兴奋和痛快,“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二弟!”被李南星厉声叫了名字,姜一忙闭上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抱歉,我二弟性子直,口不择言,希望二位莫怪罪,不知今日来,所谓何事?” 段卿眠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穆九州。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夫人对李公子的伤情多有挂念,今日我们便过来看看,顺便想问你几个问题。” 在他们对话的时间,穆九州已经将眼前的年轻人打量一番,年岁应当在二十上下,眼中并没有年轻人的朝气,暮气沉沉的,像是历经了世事的年迈老人,整个人都是阴沉的。 想来是经历了被冒名顶替,还被关押在狱中受尽折磨而让他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李南星同样也打量着穆九州,这个浑身散发这矜贵高傲的男人,单从他腰间的一块玉带就能判断出他的身份不一般。 “不知这位老爷想要问什么?” “先前姜一说起王焕的卷子乃是你所写,你的文章我们也看过,文中所提起的种种朝廷弊政,若是交到你手中,你会如何摒弃弊端,从太后手中夺回权利,推行新政?” 先前被段卿眠提醒,加上看见那些衣不蔽体的苦难百姓,穆九州也起了将李南星收归的心思。只是他在用李南星之前,更想要知道这个人的能力如何。 谁知李南星本毫无光亮的眼忽而闪过一丝波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摇摇头,“老爷的意思,在下听不明白。在下不过是落魄之人,又岂会写出什么文章,还被王焕冒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他的否认,姜一急了,“大哥你说什么呢,那王焕分明——” “够了,王焕乃是王家人,又岂会与我们有交集。二弟,你莫不是疯魔了!”阻止姜一再说下去,李南星冲他使了个眼神。 分明就是不信任他们,才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 段卿眠恍然想到,他们真正面对面相见,也不过是第一面。李南星方才经历重创,不相信其他人是正常的反应。 “李公子,我们并无恶意,亦绝不会对你们有恶意。”眼见穆九州脸色落了下来,段卿眠忙开口。 “皇上处死王焕,说不定正是为了你们的事情,你们也有平反的一天。而我们相询,也是想着,若是有机会,可将你的想法告知陛下,说不定还能得到重用,为赤炎的百姓担起一方天地。” “为赤炎的百姓撑起一方天地。”嘲讽的重复一遍,李南星眼中尽是讽刺。 “王焕之所以死,乃是因为文章中的牝鸡司晨一词。昭帝一叶障目,对太后愚孝,太后一介女流,性子阴狠,任由百官结党营私,长此以往,任谁也别想改变赤炎的结局。 一个终日在太后羽翼下生活,不知民间疾苦,昏庸无道,终日只知玩乐,喜好奢靡的皇上。最近更是纵容宦官胡作非为,连百姓家中的鸡犬都不放过,简直无可救药,你们觉得这样的皇帝,值得谁去追随? 且我不过是身带残疾的普罗大众,毫无能力可言,不劳烦老爷夫人为我多费口舌。” 全程听完了指责自己的话,这是穆九州第一次听到这般直接的评价。 他知道朝政问题,也想改变,自觉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皇帝。可怎么也没想到在别人的眼里,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一叶障目、昏庸无道、只知玩乐、喜好奢靡、无可救药,每一个词落在穆九州的耳中都如惊雷在耳,震得他头脑发昏。 眼前又浮现出不久前在路边看见的那些挨饿受冻的百姓,以及不久前从那老农口中听到的各种连他也不知的税收。 他当真如此昏庸,百官背着他搞小动作他不知,治下百姓流离失所他也不知,所有的一切都被蒙在鼓里,以为天下太平。 也不知是气是悲,穆九州难得的出现茫然神色,站起身连招呼也未打便离开了,一路上连个方向也没有。 “抱歉,打扰两位,李公子一定要好好养伤,如今天冷,更是要注意身体。这是五百两银票,若是有苦难的地方,只管先用着。”眼前人离开,段卿眠亦是起身,很是诚恳的对着两人说完,急匆匆的去追人了。 穆九州脚步不停,直接出了明化寺朝着山下走去。 提着裙摆,段卿眠深一步浅一步的跟在后头,并没有打断他的沉思。 亦或者说,看见他魂不守舍茫然的样子,段卿眠还是开心的。她身为宠妃,能作能娇气,但是不能在政事上指手画脚,不然容易引起穆九州的反感和警惕。 而今天李南星毫不犹豫的指责能够让他认识到更多问题所在,对今后的发展,定会有裨益。 第23章 背着朕祸害百姓 他们本就是背着人偷偷出宫的,一路无话回到皇宫,还不等回到卿云宫,就见秋槐和辛竹在到处找他们。 瞧见两人出现在眼前,立马跑了上来,着急不已的问道:“皇上与娘娘躲哪儿去了,可将让奴婢们好找。” “皇宫这般大,随便走了走,这不是回来了吗?”段卿眠紧跟着进了殿,直接将两人拦下,“去备些吃的,再拿一壶酒,本宫与陛下喝两杯。” 秋槐觉得最近的贵妃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处处带着自己,而今似乎总有法子冷落她,将她边缘化。而对皇帝的态度也变化,不似以前厌烦抗拒。 这中间一定有问题,不由得迟疑片刻。 “秋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冷下声对着门外的秋槐又说了一句。 “是,奴婢这就去。”回神,这才福身退去,朝着辛竹追赶。 看着秋槐离去的身影,段卿眠眼睛转动,秋槐不是能为她所用的人,一直留在身边也不是办法,暴露是迟早的事情,得找个法子处理了。 刚准备关上宫殿门,就见赖成双带着好几个小太监朝着这边走来,而他们的手中似乎都还拎着或是拖着一个笼子。 “给贵妃娘娘请安。”一走进,便恭敬的朝着段卿眠行礼,手中拂尘一甩,将身后的人全都暴露出来。 “奴才找了些好东西送给皇上,皇上可是在宫中?” 放眼望去,小笼子装的都是些鸟类,鹞鹰、鹘安稳的站在笼子里,它们身上的羽毛皆是油光水滑的,看着就健康。 而地上那个大笼子里,一条超大的黑狗龇牙咧嘴的冲着段卿眠低吼,瞧着就凶狠无比。 看着那狗,段卿眠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都能闻见这狗嘴里散发出的血腥味。 “赖总管这是明知故问,陛下若是不在我这儿,难不成还能去别个宫殿?” “娘娘又笑话奴才,奴才这不是想着皇上可能在御书房嘛。” “御书房有什么好的。”嗤了一声,段卿眠让开身。 穆九州正坐在内堂的主位上神情淡淡,浑身笼罩着一层阴翳。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福。”赖成双磕头行礼,在看见穆九州的模样之后眼珠子转动,没急着开口,反倒是关心不已的问,“皇上这是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您生气。” 微有些刺耳的嗓音让穆九州缓过神来,见是赖成双,立即回想起李南星的那句话,“如今更是纵容宦官胡作为非,连百姓家的鸡犬都不放过,简直无药可救。” 眼见他眼神越发的锋利,赖成双一颗心被提了起来,心中打鼓,不知自己哪里犯到了他。 “陛下,赖公公拿了好些东西过来了呢,您一早还跟臣妾说喜欢那些。”上前一步挡在穆九州面前,抓住他的个手,段卿眠柔声说道,示意穆九州冷静点。 “赖公公,还不快将东西呈上来,让皇上高兴会儿。” 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这么些年在皇上面前的脸,使得赖成双也失了一分敏感警惕。 高兴的回道:“哎哟,得亏娘娘提醒,奴才这一进门看见皇上,就将正事忘了。”抬手,让人将几个笼子全拿了进来。 “陛下,这可是奴才亲自去民间找来的鹞鹰,鹘和犬。您瞧这犬通体都是黑色,牙齿尖利,这在斗兽场可是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若非得知是皇上您想要,那斗兽场的主人可舍不得将这黑牙给拿出来。” 滔滔不绝的介绍起这些东西,赖成双还是很满意的,昨儿皇上看斗鹰,兴奋不已,今早就带着贵妃一起去了,可见对这些东西的喜欢,只要他能投其所好,定能让皇上嘉奖。 “斗兽场?赖总管是从斗兽场找到的这黑牙?你将他们的常胜将军给带走了,那他们用什么来比斗?”段卿眠好奇的问道。 “这奴才想着,他们应当是还有别的好东西。毕竟他们一听说皇上喜欢,便主动呈上,说是有如今的好日子,多亏了陛下的励精图治,才现在的清明盛世。他们甘心情愿双手奉上皇上想要的一切。” “混账东西!” 穆九州怒火中烧,猛地拍击桌面,桌子应声碎裂。 这情形惊呆了赖成双,皇上这是吃炸药了? 看着笼子里一个个动物,穆九州便越发的觉得脸都被打肿了。若他没有出过宫,不知民间真实状况,自己还真会被赖成双的三言两句给哄得开开心心,觉得自己是个明君。 “赖成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借着朕的名义在外头为祸百姓,当真是朕对你太纵容了!”怒喝一声,穆九州起身,便一脚踹在了赖成双的身上。 “皇上,奴才岂敢为祸百姓,奴才冤枉。”被踢得倒在地的赖成双从善如流的跪下,膝行两步便想要抓住穆九州的大腿。 岂料穆九州又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处,痛得他脸色都变了。 “奴才从十多岁起跟着初登宝座的皇上,从未有过二心,您便是奴才的天,只有您好了,奴才知道奴才们才会好,又岂敢背着您祸害百姓。不知是谁在您面前诬陷奴才,奴才冤枉啊皇上。” 痛哭流涕的诉说这自己的忠心,赖成双呜呜咽咽的趴在地上,伤心不已。 十多年的情谊不是轻易能抹去,尤其赖成双还是唯一凡是都会支持他的人。穆九州听着他悲伤的哭声,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奴才往后怕是无法再伺候皇上,皇上您一定要保重。当年您从树上摔下来,若非是奴才给垫在底下,你胳膊的伤势还会更重。 饶是如此,这些年每逢阴冷的时候,您还是会觉得隐隐作痛,贵妃娘娘一定要记着,到了冬天,皇上胳膊要注意保暖,切不可再受一丝冻。” “什么不能再伺候朕,你胡说八道什么!” 大抵是被勾起了当年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穆九州即便心中还有气,此时也不再冲着他。 再看他满脸的泪痕,丑的不行,不耐的挥挥手,“下去下去,叫太医过来瞧瞧。休息几天,等身子好全了,再出现在朕面前。” “奴才谢皇上。”赖成双哽咽的笑道:“太好了,奴才还能继续伺候皇上。” 第24章 太子 等赖成双带着人离开,穆九州神情不明的看着远处。 “朕当真如此不堪吗?”迷茫中满是疑惑的开口,不知是在问还是自言自语。 段卿眠想了想,道:“陛下心中有百姓,有赤炎的天下,只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怪不得您。再者,您有心改变眼前的情况,只是被人欺骗蒙蔽,如今知晓问题所在,臣妾相信陛下有拨乱反正的能力。” “太后和王氏一党,本就与陛下到了水火不容的局面,说陛下一叶障目,愚孝这便是无稽之谈。百官结党营私,乃是因太后垂帘听政而起,不该怪到陛下头上,等陛下手握大权,便能大刀阔斧的改。 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百官却当做睁眼瞎,每日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咱们便自己深入百姓,了解情况。 他们说宦官为非作歹,那陛下便控制他们的权利,限制他们的行动,让个人归于自己的位置。 至于说陛下喜好奢侈,只知玩乐。臣妾觉得他们不了解陛下,以偏概全。只看见了陛下玩乐的一面,不知您也想要励精图治。 但是陛下,臣妾也得说一句,如今您突然沉迷斗鸡斗犬斗鹰,太监们不正是为了讨好您才将手伸到了百姓的身上。 而养活这些牲畜,每日里所需的花销又是一大笔,这些银子若是拿给百姓,是否能够让更多人吃饱穿暖。若您正己身,他人也难以找到为讨好您却伤害他人的法子。” 轻轻柔柔的声音,好似春风拂面,让穆九州迷茫烦躁的心安静下来。又似夏日燥热时节中骤降的大雨,将蒙在他眼前的幕帘给扯了下来。 一瞬间,穆九州的脑子便清明起来。 因着太后专权,他每日虽要批阅奏折,但真正的大事还是直接由太后决定,他不过是一个傀儡。 无力改变现状,他才逐渐找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前也不觉得这些乐趣也有什么问题,现在想来,在别人眼中,可不就是洗好奢靡。 只是为何会觉得没问题呢,因为身边无人告诉他什么才是对的。他最需要的一直都是忠心于他,能直言相劝的手下。 斗太后,除王家,夺皇权,仅靠他不可能完成,他需要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哪怕十年一剑,也比耗费光阴正确得多。 心中迷雾散去,穆九州眼神清明,亮得像是刚刚被雨水冲刷的新玉。 “朕要出宫一趟,眠眠,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在宫中帮朕遮掩。” 心中已经有了决策,抓住段卿眠的胳膊认真的说道。 他的眼底带着一团炽热的火焰,段卿眠终于可以放心了,在李南星凌厉的话语之下,她的陛下终于成长了。 “好。” 趁着辛竹和秋槐还没有回来,穆九州换上一身太监的衣裳,拿着贵妃的令牌出宫了。 至于去的地方,段卿眠知道,一定是明化寺。 向来被压制的帝王,终于要开始伸出他的爪子。 “咦,娘娘怎么出来了?”秋槐端着吃食进门的时候,段卿眠不在后头的卧室中,而是在前头大殿安静的坐着看书。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放下书本,“陛下今儿心情不好,这会刚睡下,谁也不准去打扰他。” 两个宫女皆是闭上嘴,一举一动都轻缓下来。 “娘娘少用些汤,一会还得喝药,不然肚子里全是汤汤水水了。”辛竹见她不吃菜,光顾着喝汤,不由提醒。 黑乎乎草药放置在桌面上,段卿眠头疼得很,为何身体能好些,还是闭着眼一口闷。 “混账东西,连本太子也敢拦,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都给我让开。” 药碗刚放下,就听得外头有人大喊大闹的声音。 “本太子叫你们让开,听不懂人话是吗?信不信我弄死你们!卿贵妃你这个贱人妖妃,你给我出来,你竟敢让父皇将我母后禁足,我要杀了你!” 太子穆月泽不断的在外头叫骂,被拦住了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辛竹担忧的看了眼段卿眠,道:“娘娘莫生气,太子定是受了他人的蛊惑,等陛下醒来,定不会轻饶他。” “不过是黄口小儿,本宫有什么好气的。”优雅的将唇边的药汁擦去,段卿眠起身,“走,去会会咱们的小太子。” 太子穆月泽如今不过五岁,站起来才到腰间的高度。穿着一身富贵的绛紫暗纹长袍,外头还披着青色绣四爪蟒斗篷,脖子上雪白的狐狸围脖。 微微有些上扬的狐狸眼,与皇后简直如出一辙。 一看见段卿眠,便顾不得他人的阻挠,朝着她便冲了过来,“你还有脸出来,你这个狐狸精,我要为母后报仇,我杀了你。” 还不等他走进,就被人给拦在了半路,丁点长的胳膊使劲抡着,奈何手短脚短,即便走到离他两步远,也碰不到她的衣角。 “姓段的,你不过就是我父皇一时半会儿的宠妃,你别嚣张,等我皇祖母回来,她第一饶不了你。你害我母后,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剖皮拆骨。将你的皮做成灯笼,将你的骨头扔到荒野,用你身上血肉浇灌花草。” 不过是给孩子,在民间只怕还是留着长鼻涕到疯玩啥也不懂的年纪。可穆月泽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听得毛骨悚然,一点也不像普通孩子会出口的话。 段卿眠看着眼前满眼傲据戾气的小太子,美目流转,展颜轻笑,“你也说了我是你父皇的宠妃,你说我若是在皇上枕边吹吹风,将你今日所言告诉他,你说,你会不会比我先一步受罚?”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姓段的,你就是卑劣的小人。我乃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将来整个赤炎都是我的,父皇便是罚我又如何,等我做了皇帝,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是无人告诉你,你现在有皇弟了,往后在宫中你总算有个伴,希望你们能够友好和睦一起长大。”丝毫不被他的言语影响,段卿眠很是好心的告诉他。 从皇后生下太子,五年的时间,后宫相继有妃怀孕,生下的皇子,无一能够平安长大,每个都以各种原因夭折。穆九州很清楚,都是太后和皇后在背后动手脚,只为稳住太子之位。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子也被养成如今嚣张的性子。 穆月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她的话,转头去看自己身后的宫女,“她说的是真的?” 宫女变了脸色,忙跪下俯首在地,“太子殿下恕罪,是皇后娘娘要求奴婢们将此事隐瞒。” 果真如此,穆月泽的脸色难看起来,脸上浮现出杀意,“今日我且饶了你,你给本太子等着。” 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穆月泽呼啦啦的带着一群人又走了。 辛竹忍不住担心,“太子殿下方才的模样好吓人,瞧着像是想杀人。娘娘将小皇子的事情告知太子,就不怕太子对小皇子动手吗?” “别忘了,小皇子还有一个叫柔姬的娘。” 第25章 让你来伺候我还是监视我 目光一直随着渐行渐远的穆月泽远去。 柔姬,可不要让我失望。 段卿眠垂下眼,转身回了屋子里头,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娘娘,奴婢给您揉揉肩。”秋槐主动地扶着她。 愣了下,段卿眠突然想起什么,点头,“正好,脖子不太舒服,秋槐留下。” 一众人恭敬退出大殿,大门被关上,大殿中暗了不少。 “奴婢这手艺,还是当年在灵州的时候跟着一个老婆婆学的。一转眼,跟着娘娘来到京都已经一年多,时间可过得真快。”力道正好的给段卿眠按摩,与她追忆起曾经来。 段卿眠淡淡的应了一声,并不说话。 吃了个软钉子,秋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奴婢今早收到了家乡送来的信,侯爷和夫人估摸着明儿就赶到京都了,公子让娘娘除夕宴想办法与他见上一面。” 李傲。 眸光微闪,段卿眠心底涌现复杂的情绪。当年她一步步按着李傲给交给她的任务走,最终却死在了他的刀下。 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李傲不记得曾经是他让她舍身迷惑昭安帝,颠覆穆家天下。更不记得当年为了让她乖乖帮着实行计划许下的虚假承诺。 当她死的时候,她有怨,但更多的是解脱。 重生一世,跳脱出李傲画下的大饼,她知道当年若非是自己,赤炎绝不可能这么快走向灭亡。 她再不会帮着李傲,他若真的有本事,大可自己与穆九州一决胜负。 “娘娘?” 见她陷入沉思,秋槐又叫了一声,“您想好要用什么法子了吗?公子说了,若是见不着也没事,娘娘可以想办法让皇上赏赐些好东西给侯爷,灵州壮大,娘娘才能更快回到原来的生活,公子也一直在等您。” 秋槐说话向来如此,直接了当。 以前段卿眠总会因此而对李傲一次次升起希望,觉得日子还能再熬一熬。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秋槐将要说的都说完了,便退了几步离开,临近大门的时候,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道:“娘娘最近对皇上的态度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莫不是娘娘有别的心思?” 猛地抬头盯着秋槐,段卿眠阴沉着脸,冷声道:“我的事情轮得到你置喙?你公子是让你伺候我还是监视我?” 鲜少被冷脸相待的秋槐吓了一跳,慌忙跪下,“是奴婢自己多嘴,公子从来没有要奴婢监视娘娘。” “去外头跪着,若再有下次,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大殿的门被关上,段卿眠松了口气,秋槐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她对李傲忠心耿耿,一旦被她发现自己的异样,定被给李傲通风报信。 此人当真留不得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穆九州迟迟不归,段卿眠不禁有些担心。 “娘娘,惠妃娘娘和敏妃娘娘一同前来求见陛下。” 宫女的汇报让段卿眠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身后房间,放下的床帘里头,是空无一人的被子。 “陛下未醒,让她们先回去,等陛下醒了再来。” 外头两人脸色不虞,皇上本就一直被她霸占,她人毫无承宠的机会。两人如今可是为了正事而来,竟然连皇上的面也见不到,卿贵妃未免欺人太甚。 “既然皇上没醒,那我们姐妹便在外头等着。”两人对视一眼,端着身子便站在最显眼处。 四妃为首的两个直挺挺的站在门口,段卿眠再是宠妃也不可能任由她们站在那儿,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请两位娘娘去偏殿侯着,将陛下赏的那些个荔枝端上来给娘娘们尝尝。” 惠妃与敏妃本不愿进去,耐不住天寒地冻,到底还是随着辛竹进了偏殿。 一进门便感觉到了铺面的暖意,屋子里烧着地暖,即便是偏殿,地上依旧铺着厚厚的毛毯,走在上头软乎乎的,好似走在云端上。 博物架上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桌一椅皆是上等紫檀。 两人进们就被里头的装饰给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是控制不住的嫉妒。 宫女端着一大捧鲜红欲滴的荔枝进门,放置在桌上,浑圆个大的荔枝诱人不已。 一起端上来的还有清脆新鲜的冬枣,黄橙橙的橘子,每一种都昭示着主人的受宠程度。 惠妃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祖父秦元驹乃是先帝时的重臣,先帝驾崩之时,将年幼的太子托付。 秦元驹一心辅佐幼帝,奈何太后专权摄政,王家不断排除异己,导致他被针对,最后死不瞑目。 后来太后为了稳住秦元驹手中那一派,与秦家达成协议,让秦蓉入宫为妃。 初进宫,她是带着拯救皇上崇高想法,希望能将皇帝救出水火。随着时间的不断迁移,她的心态也在不断的改变。 皇帝更是从青涩少不更事,成长为顶天立地俊美帅气的模样,更是让惠妃无法割舍,希望自己是他特别的那一个。 到最后,出现一个段卿眠,轻易的拥有了她想了数年的梦。 这叫她如何不嫉妒,不生气。 敏妃神情未变,不懂声色打量整个偏殿,确定自己引以为傲的宫殿在这里一文不值,眼神微动,情绪却不泄露分毫。 “两位姐姐有何要事找陛下?可以说的我听,等陛下醒了,我自会转述。” 门外传来段卿眠特有的娇柔黏腻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无一点装饰的段卿眠出现在两人面前。 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外头搭着的是皇上离去时留下的宽大披风。挂在身上空荡荡的,但瞧着云鬓乱飞,两颊嫣红,清纯又性感,让看着的人觉得呼气都紧促了。 “贵妃这模样未免太浪荡。”惠妃语气不善的盯着她白皙高耸的胸说道。 段卿眠状似无意的捋了下耳边的长发,双眸娇嗔,“耐不住陛下喜欢呢,且这是卿云宫,一般人本就不会踏足。” 惠妃一滞,心中早已将段卿眠骂了无数遍妖媚狐狸精。 嘴上却是不肯示弱,扬起脖子骄傲道:“若非是为了除夕宴,我们又岂会踏足你这卿云宫。你还是快让我们见陛下,耽误了除夕宴,有你好看。” 之前这宴会本是皇后在处理,前几天皇后被禁足,便将这个任务指派给了惠妃和敏妃一同承办。 如此一来,惠妃的气焰便涨了起来,眼下被刺激到,更是情绪激动。 第26章 我回来了 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段卿眠柔弱无骨的倚在榻上,一双含情目半睁不睁的瞟了她一眼。 “惠妃这话说得叫人不敢应下,陛下既然将除夕宴的重担交到两位手中,有什么不明白的请示皇后娘娘才对,皇后娘娘一人做了这么些年从未出现纰漏,怎么到了两位手中就不行了?” “你们来请示皇上,难不成皇上还要为这么点宴会花心思不成?况且,这宴会是由着内务府主办,你们从旁协助,就有这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看来这内务府的奴才也得拉出来算算,没能力就滚蛋。” 这话连消带打的让两人霎时尴尬起来,脸上有些挂不住。 本就是如段卿眠所言,她们就是借着宴会的事情,带着私心而来,想要见见久未踏入她们宫殿的皇上。 “皇上信任我们姐妹,我们自是不敢在一些事情上私自做决定,这才不得不请示皇上。贵妃莫不是要阻挠为我们见面?若除夕宴真出了事,贵妃能替我们承担了去?” 惠妃忍着一肚子的怒火,愣是在理智消失之前冷静下来。 敏妃坐在一边,朝着门口方向一直看着,此时转过脸来,拍拍惠妃的手背,算是给她一点支持。 而后开口,“亲自去做了才知举办一个宴会这么不容易,皇后娘娘这些年当真是辛苦。我们也想着去请教皇后娘娘,不过……” 迟疑片刻,在她脸上扫视而过,忙避开。 这话中意思自是在说皇后因着她的缘故,被禁足在宫中,任何人不得与之相见,可不能怪她们不去问皇后。 段卿眠眯了下眼,目光落在方才存在感并不强的敏妃身上。 敏妃的祖母徐莹莹,险些嫁给先帝,不过还是被王家抢了先。后来先帝指婚,将她指给了当时的骁勇将军陈彬。 骁勇将军有勇有谋,屡战屡赢,为赤炎的江山贡献自己的一生。其手中三个儿子,皆是如他一样,是个征战沙场的英雄,只是三个皆如他们的父亲一样,马革裹尸。 徐莹莹痛失丈夫和孩子,府中只留下几个老弱妇孺,靠着她一手撑起门楣。 敏妃之所以进宫,亦是其祖母为了让骁勇将军府能够继续撑下去,借着敏妃的势让府中那些个孩子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成长,不得已而为之。 上一世,陈家的结果还算不错,他们最是识时务,第一时间与乐山侯一家断了关系,投入李傲的队伍中。 至于宫中嫔妃,最终的结果都逃不过一个死。 段卿眠心中清楚,她的敌人从来不是后宫中的这些女人。 换做平常,她才不愿意与这些人多说几句。 “说了这般久,皇上总该是醒了,我们亲自过去拜见皇上,若是皇上怪罪,我们自会承担。”敏妃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心底发虚,起身示意会给快些出门去隔壁。 惠妃很快反应过来,飞快的朝着外头走去,敏妃紧跟而上。 段卿眠一惊,冲着外头忙喊了一声,“拦住她们!” 卿云宫就是段卿眠的地盘,即便两人带着宫女嬷嬷,也是好不客气的被拦在了门口。 “卿贵妃这是什么意思?”惠妃转头怒瞪着段卿眠道。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陛下难得睡得安稳,我自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还是要留着两位娘娘在我这卿云宫多喝一杯茶。” 段卿眠拢拢身上的衣服,从两人身边款款走过,“本宫就不陪着两位了,二位请便。” 施施然穿过她们身侧,在两人的注视下,转身进了正殿。 大门被缓缓关上,段卿眠独自坐在太师椅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到最后,还是嚣张宠妃的人设最好用。 只是陛下这般久都不回来,独自一人出去,会不会出什么事? 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段卿眠坐立难安,不断的在大殿中来回走动。 “让我们出去,我就不信皇上会怪罪我们。都给我让开,否者别怪我不客气。”惠妃炸毛了,将偏殿中的东西狠狠的朝着守门人砸去。 守门人自是不敢反抗,硬生生的挨了一下,脸上顿时满是鲜血,看着很是吓人。 惠妃目光像是要杀人,见那一脸血,只是稍微顿了片刻,拉着敏妃就一起闯了出去。 众人不敢碰到两个贵人,还真被她们给闯出去了。 “走,我就不信皇上会不肯见我们,定是那卿贵妃阻拦。” 有着惠妃将她拉着走,敏妃脸上适时地露出赞同,不过不曾开口。 砰砰砰。 大殿的门不住的被敲响,段卿眠越发的着急,思考片刻,转身朝着卧室里头走。 一边走一边将外衣脱了,将衣裳扔得地上都是,钻进被窝,将床帘尽数放下,里头被遮得严严实。 见里头没有响动,惠妃便越发的觉得有异常,皇上若是在睡,岂会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过来。无论宣召还是责骂,最起码有个声音,岂会毫无动静? “皇上,臣妾有要事觐见皇上,卿贵妃蓄意阻拦,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说着,砰的就将门给推开了。 一推开,宫女嬷嬷又立即低头回到两人身后。 “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月绒殿!”里头段卿眠怒喝一声,“我瞧着你们哪里是为了见皇上,分明就是土匪进宫,想着打本宫脸面。” “贵妃娘娘恕罪,事急从权,只要我们见了皇上,无论什么样的责罚,我们自会接受。”敏妃心中也有异,扬声回答。 脚步一步步的朝着里头走。 段卿眠坐在床上,一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神情紧绷。 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跟穆九州保证,一定会帮他托住所有人,结果这么快就要打脸了。 脚步越发的近,一步步又急又快。 “本宫劝你们一句,现在给我滚出去!否则——” 床帘被人拉住,猛地被掀开。 段卿眠惊慌的看过去,见到一张熟悉的脸,险些惊呼出来,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回来了。” 一句话,让紧张慌乱的心霎时稳定下来。 要起身,被穆九州给按住。他自己也飞快的将外衣给脱了,衣服塞进了床底,然后一翻身钻进了被子,将段卿眠压在了床上。 段卿眠方才放松下来,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举动,不由惊呼一声,小拳头锤着他的胸膛,“陛下吓死我了。” “抱歉,我回来晚了,害你受了惊吓。”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珍视的落下一吻,凤眸中好似蕴含着整个星河,叫段卿眠恨不得沉醉其中。 第27章 心想事成 摇摇头,段卿眠并不怪他,“那下次不准这么迟回来。” “好。”满口应下。 从明化寺一路回来,穆九州心中激荡尚未退去,恨不得马上与她分享自己的成果。 可此时时机不对,便低头吻住了她嫣红诱人的唇,想要用这种方式与她分享自己的激动。 这一吻热烈动情,叫段卿眠感受他此时的激动和兴奋,还有对她越发喜欢的情绪。 “否则怎样?卿贵妃为何不继续说下去,莫不是皇上压根就不在你卿云宫,你将皇上弄哪去了!” 说话声临近,床帘再次被掀开。 “滚!” 一声暴怒,一只玉枕冲着惠妃的脸就砸了过去。 听见穆九州的声音,惠妃惊呼一声,忙往后退,慌乱的跪下,堪堪避开了那玉枕,“求皇上恕罪,臣妾不知皇上也在床上。” 只听得咣当一声,玉枕四分五裂,在地面上炸开。 惠妃和敏妃都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在床上,为何她们在外头闹这么久,竟是一句话也不说? “恕罪?”穆九州冷笑,“你们何罪之有,贵妃几次三番拦你们都拦不住,竟然连外头的宫人比也敢伤,你们主意不是大得很嘛。” 穆九州自己掀开床帘,捡起地上的外衣给披上,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双眸冰寒的盯着两人。 段卿眠轻舒一口气,嫩白的双臂从被窝中伸出,自身后攀附上穆九州宽厚的背,将头抵在他的肩头,嘲讽的看着地上两人。 “惠妃与敏妃说了,事关除夕宴要事,必须来让陛下拿主意才行。”娇声将事情与穆九州简单说。 “干不了就别干!皇后办了这么些年,从未叫朕拿主意,不过是个除夕宴,内务府驾轻就熟,皇后未禁足之前早该置办差不多,何来其他要事?” 一唱一和叫惠妃两人脸上挂不住,满心见皇上的欣喜和激动早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臣妾第一次办,心中紧张,怕做不好,因而才谨慎了些。”为自己找补,敏妃同样跪在地上,“臣妾是想要将除夕宴办得比往年更好些,惹得皇上生气,是臣妾不应该,臣妾领罚。” 不骄不躁的将今日来的目的做出极好的解释,穆九州自是不能继续怪罪,只是冷着脸,“本就该罚,莽撞无理闯卿云宫,每人罚俸三月,禁足半月。念在再有一天便是年,这罚便放到年后。” “臣妾谢主隆恩。”到底是没有罚得太重,只是无关痛痒的罚点银钱。她们身后有着大家族,有着赏赐和嫁妆,又岂会将这些银两放在心上。 “出去!” 气势汹汹的进门,灰溜溜的出去,两人心中憋屈,但也无可奈何。 出了卿云宫,惠妃脸上浮现痛恨厌恶之色。 敏妃想起她看见的那一幕,皇上将段卿眠压在身下亲吻她的唇,眼底杀意暴起,脸上不露分毫。 待两人走远,段卿眠倒头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此前她真的太紧张了。 “吓坏了?” “嗯,陛下自己赔,臣妾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捂着自己的胸口,段卿眠娇气的看着他说道。 穆九州哈哈一笑,伸手就要去解衣裳,“那朕要好好瞧瞧,有没有真出来。” “陛下!”娇嗔的惊呼,不断的躲避那双大手。 两人在床上闹了好一会才起来,“方才情况这般紧急,陛下是怎么进来了的?” 穿了身简单的常服,穆九州闻言,抬头冲着还未关紧实的窗户挑眉。 “原来陛下有朝一日也会翻墙,若是被人知晓,大臣们该惊掉下巴了。”说完,捂着嘴吃吃笑倒在床上。 看着花枝乱颤的姑娘,穆九州也跟着露出笑意,“回来看前头乱作一团,正好趁乱翻墙进来。” 也算是恰逢其时。 等两人坐下来安心用膳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三刻,卿云宫灯火通明。 秋槐此前被罚跪,双脚早已失去知觉,这会儿被扶下去用药,便由着辛竹伺候一旁。 穆九州心情极好,自己动手连饮三杯。 “陛下今日心情好,可见心中想的事儿也圆满。” “托我们家眠眠的福。”早已忍不住,穆九州喜笑颜开,抬手示意辛竹退下。 辛竹看了眼段卿眠,见她颔首,这才退了几步转身出门。 “陛下快跟我说说结果怎样?”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事情是这样的……” 穆九州出了皇宫骑马一路疾驰,愣是花了一个时辰赶到了明化寺,直奔寺院厢房去找李南星。 李南星见到去而复返的他很是诧异,在得知穆九州便是赤炎的皇帝时,姜一甚在他身上狠狠的揍了几拳。原本穆九州有想过让对方打几下平息委屈和怒火,谁知这姜一压根不相信他是皇帝,穆九州便不客气与他扭打了一番,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最后还是拿出了象征着皇帝的令牌两人才相信他,当他说明来意,并毫不保留将自己的处境和想法告知他们之后,两人沉默了。 一个帝王放下身段,将自己那不堪的状态告知对方,需要多大的勇气。 尤其是李南星,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伤痛不断的在告诉他赤炎得朝廷有多么的腐败不可救。 可是看着年轻帝王诚恳的面容,赤忱的目光,他的心底还是被触动了。 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所有读书人一生的目标。 帝王亲自上门相见,礼贤下士,可见他并不是传说中那个一无是处的暴君。他有他的无奈,也希望能改变赤朝廷的乱象。 终于,还是被穆九州给打动了,李南星冲他诚心的跪下,表示愿意为他所用。 那一瞬间,穆九州心中激荡,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臣子。 三人在明化寺聊了许久,等他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迟了,急忙赶回。 段卿眠听得同样激动,听闻他被姜一揍了,惊呼一声,“陛下身上哪里疼,我给你上药。” “不过就是挨了几下,没什么大不了,朕现在就是高兴。眠眠,往后朕一定要做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 穆九州眼前已经出现了掌权后赤炎清明的景象,心潮澎湃。 第28章 你想将朕取而代之 “陛下一定能够做到。”段卿眠认真的看着他回答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陛下准备好了吗?” “自然,等明儿朕就将那些鹰犬全都放出宫去,朕不能再玩物丧志,不能辜负了李南星的信任。” 不知道他与李南星聊了什么,穆九州开始很是推崇。几个年轻人,希望他们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 “虽说这决定很好,但我觉得,陛下大可缓一缓,不可一蹴而就。毕竟整个朝廷,希望陛下勤快的人大抵屈指可数。” 每个朝臣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穆九州若是开始往好的方面发展,所有人都会害怕,会想要找人将其取而代之。 “浑水才能摸鱼,陛下越是昏聩,他人越是放心喜欢。” 穆九州澎湃的心在这一刻冷静下来,朝廷上下,从太后到丞相想要的都不过是个傀儡,而不是真正的皇帝。 想通各种关节,穆九州依旧忍不住心底悲凉,明明他还是一国之君,太后是他的亲娘,丞相是他的亲舅舅,竟是没有一个人希望他真的好。 “你说得对,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那陛下是准备将李南星送入朝中?还有姜一,我看他也是心怀热血,讲义气之人,而且身怀武艺,也是个不错可用之人。” “不急,待他身子养好。过段时间,我们再想办法出门一趟,与他从长计议。” 段卿眠便不再多言,只是又举杯敬他,“那就愿陛下所想早日实现。” “干。” 怀着大干一场的想法,穆九州看什么都是兴奋。直到第二天下午王书林的出现,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 “皇后乃是一国之后,皇上为了区区一个贵妃居然将她给禁足在宫中,这算什么事?是要皇后被天下人耻笑吗?皇上还是快将人给放出来,适时给点安抚。” 王书林站在御书房中,胡乱行了一礼,还不等穆九州让他起身,便已经站直了身子指责起他来。 “丞相是认为朕禁足皇后乃是为了贵妃?” “贵妃发烧,皇后禁足,难道不是?”王书林目光很是不悦,“这世上谁不会生病,谁知道是不是真病了,皇上年轻,容易被人欺骗。” 穆九州也不跟他争,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这些事丞相都是从哪里只晓得?皇后告诉你?那她有没有说,她指着朕的鼻子说了什么?” “什么?”王书林一愣,“皇后素来敦厚贤良,岂会做这种事,便是做了,也是为了皇上,忠言逆耳,皇上又何必迁怒。” 深邃的双眸像是石子掉入平静的湖面,荡漾起层层涟漪。 “原来在皇后说得没错,在丞相眼中,朕不过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得罪皇后就是得罪王家,迟早有朕好受的。” 平静的叙述皇后说过的话,穆九州歪坐在椅子上,慵懒的斜眼在王书林身上扫过,甚至还忍不住轻笑一声,“王家,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们,是想逼宫?还是杀了朕取而代之。” 一句话所带来的威力,叫嚣张的王书林心中一凛,扑通跪了下来,“老臣绝无此意,皇后口不择言,不可能代表我们整个王家,王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明鉴。” “这不是丞相的逆耳忠言吗?皇后不是素来敦厚贤良吗?”一身明黄的天子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桌上的奏折呼啦一声尽数朝着王书林飞去。 “好你个王书林,朕是没想到,你们王家还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莫不是朕和太后给你的权利还不够,让你起了做皇帝的心思!” “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皇上。”纵然心中不愿,王书林还是不住的往地上重重磕头,“王家乃是太后母家,与皇上更有着不可分隔的血缘关系,是皇上最坚实的支持者,老臣若是有此等心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穆九州自上而下睥弭着跪在地上的人,心底冷笑连连,王家还有什么不敢! “朕又怎么会不相信舅舅,这么些年我能稳坐皇位,也是多亏了舅舅和母后同心协力处理朝政,处置那些对朕有二心的人。” 伸手去扶,“不过皇后乃是王家女,为何会说那些话,朕也是奇怪,到底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朕相信定不是从舅舅口中听来,舅舅你说对。” 王书林心中惴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帝王喜怒无常,此时眼中依旧是一派清明信任,哪里有方才骇人惊心的气势。 “皇上说得对,老臣之心,日月可鉴。”稍有些迟疑,王书林到底还是认同了。 “既然如此,朕为了王家留皇后一命,只是她如此大逆不道,朕留不得她在人前晃荡,就此禁足于坤和宫,一切等母后回来再行定夺,可有疑问?” “皇上所言极是。” 王书林带着一腔怒火而来,又憋着满心怒火而去。走出皇宫回头,呸了一声,眼中哪还有尊敬的模样,甚至经此一事,让他心中对于权利的欲望愈发的疯长。 “来人,传赖成双。” 赖成双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被召见了,还以为皇上迁怒于他许久。 “奴才赖成双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机敏的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响,赖成双眼中含泪,偷摸的擦了擦。 这些行为自是被穆九州看在眼中。 他也不知为何要召见赖成双,只是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赖成双陪在他身边,他习惯了生气之时让他想办法哄好。 见皇上发呆出神,脸上神色淡淡,赖成双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不高兴呢。 “兽园中多了一个浑身都是白色羽毛的孔雀,模样可好看了,皇上可是要去瞧瞧?” 浑身雪白的孔雀?穆九州还真的有些好奇了,“走。” 兽园在皇宫的西北角,占地面积极大,里头无数的奇珍异兽,在近今年数量不断的增多。 段卿眠被人叫到兽园的时候,穆九州站在门前等了一会,见她身影,主动上前牵手。 “这兽园这般大,每日需要不少人手看管喂养,能被赖总管管理得如此模样,一定花了不少心思,真是辛苦。” 进入里头,无论是财狼虎豹都有,还有一些段卿眠叫不出的动物。 第29章 与他举案齐眉 “只要皇上喜欢,奴才一点也不辛苦。”赖成双走了一段路,屁股正疼着呢,面上还要强忍着疼痛,当做风轻云淡。 笑了笑,段卿眠不语,随着穆九州一步步往里头去。 所有的动物都被养得油光水滑的,可见需要花多少心思在里头。 穆九州原本被吊起的好奇心,在看见狮子面前吃剩下一半的血腥小羊时淡了。 他想起路上衣不蔽体的百姓,想起李南星说的喜好奢靡。他以前不觉得自己奢靡,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畜生尚且吃得这般好,偏偏寻常百姓连活下去都是困难。 “算了,不看了。”停下脚步,“赖成双,将这些动物全都送出去,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往后不准往里头添。” 突如其来的要求然众人都惊呆了,赖成双嘴角的笑容顿住,一时间不知要用什么表情才好。 段卿眠见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唯有这些动物的鸣叫声。 “听说动物被人饲养久了,就会失去在外生存的能力,就这么将它们放生,徒增杀孽。不过,臣妾倒是有个想法,还能看一场好戏,陛下定会比看这些动物还开心。” “哦?什么法子?” 神秘一笑,“臣妾喜欢那白虎,陛下将它赏给臣妾,臣妾便告诉你。” 白虎通体雪白,一声虎啸威震整个兽园,最重要的是,野性难训,好几个训虎人都被咬伤过。 “不行,太危险。”穆九州皱眉,“其他要什么都行,朕都能应下,唯独这个不行。” “又不将白虎放出来,关在笼子里将它放在卿云宫中,定不会有事。臣妾真的喜欢这虎嘛,陛下就应下好不好。” 撒娇的抱着他的胳膊,让穆九州失去抵抗力,最终还是应下了。 白虎是在一个多月前被送进宫的,凶悍得很。上一世,它还曾逃出兽园,咬伤了不少宫女太监,最后穆九州发怒,狠狠的将其鞭打一顿,又找了驯兽师,花了许久才将其征服。 段卿眠也怕白虎,但是她想留着,说不定有朝一日还是她的一大保命利器。 回到养心殿,段卿眠便趴在穆九州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 “我家眠眠可真是个小聪明。”穆九州闻言哈哈大笑。 次日便是除夕,一早段卿眠便收到了江宁侯夫人递进宫的牌子。 江宁侯夫人,也就是她的亲娘。 在见到她之后先是大哭了一场,为被困于皇宫,远离故土的段卿眠难过悲伤。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别难过。”算起来也是很多年没见过爹娘了,段卿眠也被这哭声惹出了泪意。 “那怎么一样,你在娘身边长大,从未离开这么久。娘就怕你过得不好,每日每日的担心你,心疼你。”江宁侯夫人抓着她的,边说边给自己抹眼泪。 上一世直到她被李傲砍了脑袋,她都没有再见爹娘。不过在此之前,她爹早已与李傲携手,也许让李傲杀了她,也是她爹同意的。 “娘,姐姐也是为了以后,您这么说,不是叫她也跟着您一起伤心难过吗?” 从进门一直没有开口的姑娘忽而说道。 此人正是她同父同母的妹妹段子衿。 段卿眠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在她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丝敌意。 “哎,娘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总是要辛苦卿卿独自留在这边。”被段子衿一说,江宁侯夫人立马将眼泪给擦干了,只是抓着她的说些家里头和灵州的事情。 “姐姐这寝宫真好看,这些东西瞧着就珍贵。若是这些能变成银子,灵州也能更好了。” 段卿眠微微蹙眉,对于段子衿的话听着有些不舒服。 “子衿过了年就十四了,可是有许配人家?当年你不是非那江公子不嫁吗?爹娘如今可是应下了?” 秾丽的脸蛋如同天边璀璨的晚霞,嘴角含笑满是温柔的看着她。 段子衿抿唇,倏忽嘟起嘴,“娘,姐姐就会说我,以前人家只是不懂事嘛,什么江公子,我早忘了。” “好了,你姐姐只是关心你。”马上放开了段卿眠,江宁侯夫人转身去安慰段子衿。 说了好一会,段子衿才算是不生气了,自己跑到了一边坐在贵妃椅上。 “家里人都很想你,他也很想你。”江宁侯夫人忽而开口。 那个他,不需多言,说的自是李傲。 以前不觉得有问题,甚至在提起李傲的时候,她只有满心苦涩和期待。可现在跳脱出李傲这个困住她的圈子,段卿眠心中的异样感越发的强烈。 难道她的爹娘早就知道自己到京城是为了李傲说的那个大计?一点也不奇怪,甚至还要帮着他传讯。那她今日来找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别怪他,也别怪你爹,当年如果不是皇上要求拿你去换人,我们都舍不得让你来到京都,让我们母女相隔千里,不是他们的错。” 有些惊讶,竟是穆九州要求拿自己换人的吗?为何?她鲜少到京都,为何他会注意到自己? “我没有怪任何人,是女儿的命就是如此。” “怎么能不怪!若不是——你应该在灵州,与他一起举案齐眉。” “娘!慎言。”段卿眠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喝一声。 江宁侯夫人刹那噤声,连哭也忘了哭,见段卿眠看着自己,尴尬的抹了下眼角的一滴眼泪。 “是娘不好,不该说这些,时间也不早了,娘也要回去准备,再过几个时辰,爹和娘都会进宫参加宴会,你若是有机会,便单独与我们在外头说说话。” 往她手中塞了一张纸条,江宁侯夫人自然的起身告别,又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一定要看内容。 将字条握在手中,段卿眠点点头,“娘放心,女儿在宫中都会好好的,皇上对女儿好得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女儿要他也恨不得给摘下来。” 如此,江宁侯夫人也满意了,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对他们的目标可不就是绝佳的好消息。 “姐姐保重,我们走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只要是姐姐在意的每一人,我都会照顾好,不用担心家里。” 第30章 各有心思 直到走的时候,段卿眠发觉妹妹的衣衫与旁人似乎不同一些,外头的长褙子不是棉,瞧着就单薄,而自己娘亲身上,似乎也是相同样式的衣裳,唯独图案不同。 这难道是灵州那边新出的衣服花样?不冷吗? 送走两人,打开纸条,上头只写了寥寥两句诗,“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展开看了一眼,段卿眠便将其放烛火上,将燃起的火焰丢在香炉中。 “娘娘吃些点心,一会沐浴更衣,陛下传信等晚宴您与他一同前往。”辛竹端着燕窝上前,见着她烧纸条,看了眼便低下头。 “你帮我吃了,没胃口。” 这纸条上辈子她一直放着,是无数个觉得过不去的夜里聊以慰藉的良药。可如今再看见这两句诗,只觉得可笑。 她从甘心做间谍,转而爱上了穆九州。而那个口口声声等大业成功之际迎娶自己做皇后的李傲,为了平天下百姓的怒火,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两个各有心思的人谈相思,不是可笑吗? 辛竹自是不敢吃,将燕窝放在了桌上,“娘娘见着了家人,为何看着还不高兴了?” 不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那可是自己许久未见的亲人啊。 “娘娘是舍不得江宁侯夫人与小姐吗?皇上宠爱娘娘,说不定会愿意让娘娘与她们多相处几日,您不若去求求皇上。” 辛竹难得说这么多话,段卿眠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为何会这样说?” “奴婢就是觉得娘娘孤身一人在京城,应当会很想念家人。皇上当年喊奴婢伺候娘娘,就是因为奴婢也是灵州人,觉得奴婢应当更了解娘娘口味,他还曾与奴婢说,往后只要忠心娘娘一人就够了,别的什么也不要想。” 没想到辛竹也是灵州人,段卿眠有些诧异,这事她还从没有发现过,“那你可是会说灵州话?” “奴婢会,不过打小在京城长大,便没了那边的口音。”辛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辛竹与秋槐年纪相当,同样也是灵州人…… 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可是会写字?” “会一点,但写的不好。” 这就够了!段卿眠细细想着可行性,由着辛竹为自己脱去衣裳,嫩白秀气的玉足踏入水中。 接着便是准备去除夕宴,梳妆打扮,每一处都争取完美,艳压全场。 “糟糕,娘娘宴会的衣裳怎么破了?” 宫女慌张的抱着衣裳从后头过来,跪倒在地紧张的说道:“娘娘衣裳出了问题。” 段卿眠的衣裳素来都是艳丽的,能衬得她的容颜更加的惊心动魄,瑰丽无双。此次除夕宴的衣裳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送到了各宫妃子手中。 拿到的时候都是好的,此时却明显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肯定是不能穿了。 “这可怎么办?娘娘穿什么?” “怎么办事的!一点小事也办不好,要你们何用!”秋槐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宫女,厉声质问。 “奴婢不知,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宫女简直傻眼了,她一直都是负责段卿眠的衣裳,第一次出现这种重大的问题,早就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段卿眠觑了秋槐一眼,叫她高涨的情绪瞬间偃旗息鼓。 “衣柜中还有许多未穿的衣裳,随意拿一身就行,下去。” 宫女像是得到了特赦令,感激的磕头,起身跑了。 她虽是宠妃,却从未苛责下人,卿云宫原本有两个被其他人安插进来探子,竟也主动亮出身份,乖乖的领了最外围的工作,就是为了继续在这宫中做活。 这也是为何在皇宫近十年,她却从未被其他妃子算计的原因之一。 “娘娘,那身衣裳可是绣娘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做好,就这么坏了实在太可惜。”秋槐犹不满意,觉得段卿眠应当狠狠罚一顿才是。 “等除夕宴结束,你拿着衣裳去绣坊问问,衣裳上的洞是如何导致的,至于宫中所有人,好都好好想想这两天自己做了什么。” 段卿眠看着镜子那个明眸善睐,眼波流转的面容,淡淡道:“我不冤枉任何人,但要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闹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宫中一时噤若寒蝉。 夜幕降临,宫中早已灯火通明。 段卿眠在唇上点了口脂,停顿片刻,自己拿起梳妆台上的笔,在额间行云流水的画了几笔,整张脸立即生动起来。 额间红莲绽放,美艳得叫人心惊。 “走。” “娘娘不等皇上?”辛竹惊讶的问道。 “嗯。”率先出了门。 麟德殿。 众大臣携家眷早已落座,正三三两两的与隔壁桌寒暄。 “为何不等朕。”临近麟德殿,穆九州终于赶上。 段卿眠转头,于星空下展颜而笑,“臣妾是觉得,没必要引得大家再多一分攻讦的理由。进了殿,臣妾照样在陛下边上。” “胡扯。”一把抓住坐在仪车上的姑娘,一用力,便将其拎到了自己身边,“他们想参你,也不多这一个理由,朕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朕就爱宠着你。” 粉嫩的玉手在他胸前锤了下,无奈任由他抱在怀中。 “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 热闹的麟德殿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起身朝着两人站立,拱手躬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麟德殿外一身明黄龙袍的天子,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黑如墨玉的瞳仁闪烁着深沉暗哑的光芒,带着与生俱来的天子威仪与贵气。 而他身边的贵妃,云霏妆花缎织采百花飞蝶锦衣,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眉间一点烈火红莲,美艳妖娆。 两人携手从外头一步步迎着众人敬畏的目光走到最首位,直至一同站立在最高处的桌边,穆九州方才扬声。 “众卿平身。” 众大臣看着站在皇帝边上的不是皇后,早已疑惑不已,此时坐下来,早就忍不住与边上的人对视,皇上莫不是疯了,连皇后都不让出席宴会。 “今夜乃是除夕,除旧迎新,朕很高兴能与众爱卿一同度过。这一年发生许多事情,有诸位的共同努力才有安宁的赤炎,希望来年大家再接再厉,一同创造更好的一年。” 第31章 灭九族 迎着众人各种打量不屑的目光,段卿眠安然坚定的站立在他的身。 不过在听见穆九州的发言之后便微微垂下头,还得是他,说这种违心的话信手拈来,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这些功劳都是陛下带领着微臣们才做出的结果,陛下英明神武。” 立马有人站出来拍马屁,不停的歌颂皇上的厉害。 穆九州也是听得十分满足陶醉,一手揽着段卿眠,开怀一笑,端起酒杯与众人干杯。 “陛下,今儿是除夕,为何不见皇后娘?” 酒过三巡,终于有人站出来,挑衅的看了眼段卿眠。 “这事还得问王丞相,他清楚的很。”不曾接他的茬,穆九州直接将问题抛给了王书林,神情慵懒的往嘴里倒酒。 段卿眠倚在他怀中,纤纤玉手捡了块点心送到他唇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王丞相怕是将我给碎尸万段了。” “那在这之前,先被杀的一定是朕。”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舌尖故意碰了下她的手,惊得段卿眠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陛下!” 像是猫儿终于偷到了荤腥,穆九州得意的笑起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一旁看着的惠妃咬碎一口银牙,自己辛辛苦苦的为宴会奔走,结果得不到一个眼神,反倒是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受尽宠爱。 除了她,看不爽的自然还有无数人,尤其以王家为首。 丞相夫人撕扯着手中的帕子,胸口不住的起伏,自打她嫁到王家就没有受到这样的侮辱,这个小皇帝竟敢将自己的女儿给禁足了。 方才提问的本就是王党一派不起眼的小兵,本是王家想要让皇帝当场丢人的。 王书林没想到皇帝将问题扔给了自己,便起身无奈的轻叹,“都是老夫不好,教女无方,惹怒皇上,是在惭愧,诸位还是莫问了,皇上的决定老臣相信都是公平公正。” 话说得隐晦,惹怒皇上,因为什么惹怒的?是不是因着皇贵妃?这皇帝就是昏庸,为这一个女人,连皇后都给软禁了。 穆九州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王书林,也不反驳。 转而看向方才提起问题的臣子,“张大人明白了?” 张友阳下意识眼神躲避,很快挺起胸膛,“微臣不明白,皇后娘娘贤名远播,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该让一个贵妃坐在她的位置上。” 箭头直指段卿眠,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瞩目。 帝王闲懒的神态刹那阴沉,保护欲十足的将人护在身侧。 “原来在张大人眼中,皇后无论犯了什么错都能原谅。既然如此,皇后犯的错就叫张大人一力承担了。” 平静的双眸怒海惊涛骤起,穆九州扬声,“来人,将这混账东西的乌纱帽给朕摘了,传朕旨意,张友阳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谋权,天地同诛,灭九族,满门抄斩,即可执行。” 波澜横生,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惊了,脑子有些发懵。 殿外的守卫进门将人往外拖,张友阳终于慌了,惊慌大喊,“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在这呼叫中,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刚刚皇上说让张大人承担皇后的错,所以皇后究竟犯了什么错,竟是要皇上起了灭族的心思。 王书林的脸色也难堪起来,此时方才明白穆九州不反驳自己,是在这里等着呢。 心中恨恨,正想为自己解释,就听得皇上继续道:“谁与张大人一样的想法,朕不介意你们一起承担。无论是惠妃还是敏妃,皆是贤良能干之人,不仅仅王芷宁一人,朕的身侧,留不得一个心怀诡计的人。” 惠妃眼神瞬间亮了,皇上还是看见她了,自己做的努力都是有用的。 敏妃端正身姿,觉得芒刺在背,但隐隐有些骄傲。 “皇上息怒,怪老臣没有说清楚害张大人误会,皇上要怪就怪老臣,老臣一把年纪,半截身子都入土,看着皇上长成如今高大的模样,老臣死而无憾了。” 王书林跪下来为张友阳求情,一抹干涸的双眼,好似悲伤流泪。 一旁的丞相夫人忍不住了,呼啦起身,怒视着穆九州,“我女儿不在,皇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你这是要趁着太后不在,趁机弄死我女儿。何必往我们头上盖这么大一顶帽子。” 面对丞相夫人的指责,穆九州心中冷笑,停顿片刻,整个麟德殿安静得只有呼吸声,周围乐师亦是停止了奏乐。 即便如此,王书林也没有站出来拉一下自己的妻子,用沉默在逼迫皇帝。 “愣着做什么,将张友阳拖出去,斩了。”轻飘飘一句话,决定了一个家族的生死,“还有谁不服吗?一并拖出去。”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站出来,缩着脑袋,生怕被盯上。 王书林气不顺,自己准备了无数的言语要逼的穆九州将皇后给放出来,结果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这人与以前当真是有太大的变化,越来越难以控制。 也不叫王书林起身,穆九州端起酒杯顾自喝上了。 段卿眠侧过头看向方才将她护在身后的男人,心中柔软,他之所以这般强硬,也是为了让众人的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开。 整个麟德殿气氛压抑,众人无声的坐着。 坐在左侧不远处的江宁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这个皇帝竟是这般看中自己女儿,想来定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那往后灵州就不愁了。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黑脸的小厮,年岁看着不大,右手虎口处长着厚厚的老茧。在看见前头两人的互动时,心中隐隐有些不虞。 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段卿眠回头查探,与小厮的目光在看空中对上,立即将人给认出来了。 李傲。 他对着她动了动嘴,段卿眠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下意识的摸摸脖子。 “不舒服?”穆九州担忧的问道。 摇摇头,“王丞相还跪着呢,不让他先起来?” “他喜欢就跪着。” 王党一派私底下眼神沟通要怎么办。 穆九州将人拉到怀中,低声道:“朕有个法子,只是要委屈你一段时间,要不等明儿一早,你回江宁侯府住一段时间,正好许久未见你爹娘,与他们多相处一段日子。” 疑惑抬头,段卿眠不知他要做什么,“那我想回来就能回来吗?” “自然。” 第32章 见李傲 应下了穆九州的提议,段卿眠忽而想起娘亲上午与她提起的事情,不禁拉住他的衣袖,“一年多以前,我爹被留在京都,是陛下要求用我的来换取我爹性命?” 穆九州不明所以,英气的眉宇染上一抹疑问,“不是你钟情于朕,求着朕帮你救下宁江侯?” 两人相顾无言。 段卿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何时说过这种话?况且当年爹爹从京城寄回来的信中,写的就是陛下要求她进京随侍身侧,才肯将其放回灵州。 甚至之后连着几天,她都收到了爹爹的信件,信中拳拳爱女心,要求她不要为了自己,违背心意,进入这虎狼之地。 现在谁说的才是真? 穆九州亦是察觉有异,不由看向江宁侯。 “别看。”段卿眠突然遮住了他的眼,将他拉着与自己对视,“陛下喜欢我吗?” “吾心甚悦。”毫不迟疑,穆九州便看着她的眼回答。 跌入冰底的心渐渐有了暖意,段卿眠知道,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残忍,眼前这个男人一定是真的将她放在心尖上。 越是如此,她越想赶快回家中,将一切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当年心系李傲,又被迫进宫,这才导致她帮着李傲一步步将穆氏王朝颠覆。若连她进宫也是一个谎言,那她上一世未免可悲,从始至终都是一颗棋子。 “臣妾祝皇上来年身体康健,愿赤炎风调雨顺,百姓富足。”两人深情凝望之际,惠妃端庄的举杯,邀穆九州共饮。 放在段卿眠腰间的手紧了紧,随后放开她,举杯面带笑意的看着惠妃,“这段时间辛苦惠妃和敏妃,除夕宴办的很好,朕重重有赏。” 鼓起勇气举杯的惠妃被皇上突然的夸赞惊喜到了,难掩欣喜,“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应该做的。” 敏妃亦是惊喜,余光下意识的看了眼段卿眠,见她捏着一瓣橘子有些发愣,心中便隐隐生出得意来。一无是处的宠妃能够被任何人替代,但是她身后还有强大的娘家可以依靠,她也能为皇上分忧。 “陛下,臣妾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醒酒。” “嗯,把暖炉带上。” 应了一声,穆九州并没有看她,朝着惠妃与敏妃伸手,将两人带到了身边。 台上一下换了人,众人目光一直随着段卿眠,直到她出了麟德殿方才回神。 难怪皇上会专宠卿贵妃,这般惊世容颜连看见他们的人都会忍不住被吸引。 见她离去,宁江侯与身后的小厮对视一眼,小厮便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出了门。 一出门便寻找段卿眠的身影。 “这边。”秋槐不知从何处而来,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低着头飞快的说了一声,继续自己埋头往前走。 小厮往周围大量一眼,抬脚便跟了过去。 一路七弯八拐,终于在在一处假山嶙峋处停下。 “奴婢在边上守着。” 秋槐一离开,李傲便看见了站在梅花边上的姑娘。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一年未见,她早已从当年青涩单纯的小姑娘成了而今绽放在花枝出秾丽的牡丹。 眉宇间盛开的红莲迎风而起,一双似被雨水冲刷得干净澄澈的双眸秋水盈盈。 “卿卿,我终于能够再见你。”李傲心动的看着她,双眼一垂一睁便满是思念心痛,“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我很想你。” “陛下准我明日出宫与家人待几天,一切等出宫再说。”不曾回头,段卿眠举目望向前方。 远处宫女太监不忘往来,皇宫中哪有几处是真安全的地方。 李傲见她不肯看自己,言语中颇有疏离,便以为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好,什么都不说,能看见你,我此生也无憾了。”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段卿眠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衣袖中,心底直犯恶心。 “人来人往,小心点。” 匆忙找了个借口,让诧异的李傲理解一下。 李傲自是理解,甚至越发的觉得段卿眠这是在跟自己置气,“再等等,等事情成功,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只是现在还要委屈你。” “若我现在就想离开,你愿意带我走吗?” “我当然愿意。”李傲迟疑片刻连忙回答,“只是我知道你不是自私的人,想想天下百姓,想想咱们得大计划,你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份子。若是没有你,许多事情咱们就难办了。” “我也想带你离开这里,想要与你过寻常日子。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为了以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再忍一忍。” 生怕自己说得太生硬,李傲又加了几句,双目饱含痛苦的看着她。 段卿眠只觉得手脚有些发凉,若是李傲当真喜欢她,不是应该不顾一切带着她离开吗? 不对,若是真的喜欢,当年又岂会让她进宫伺候穆九州,早在她想要私奔的时候,就会义无反顾的带她走。 只有跳出自己为自己加上的禁锢,段卿眠才觉得眼前清明起来,在李傲心中,自己也许比不过就是钟情于他,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展颜轻笑,“我只是随口说说,岂会真的要你带我走。”段卿眠转头微微挑眉看着他说道,“你心中有天下百姓,能帮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李傲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好,再坚持几年,我们一定能够成功。不过,灵州——” “我不能出来太久,一切等回了家再说。” 说罢,段卿眠便袅娜的离去。 看着她纤细柔美的背影,李傲眼中闪过浓浓的贪婪占有。 “娘娘小心!” 刚回到温暖的麟德殿,正往最前头走去,身子忽然被人从身后重重的推了一把。若非秋槐动作敏捷,险些摔到地上。 “太子殿下。” 端正身子,段卿眠冲着不过到自己腰间的太子行了一礼。 太子穆月泽自鼻孔中哼一声,走到她身边故意再撞了她一下,又飞开弹开一屁股坐地上,哭喊道:“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推我。你欺负我娘不在,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要我的太子之位。” 第33章 受伤 “皇贵妃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未免失了分寸。” 丞相夫人立马冲过来,将穆月泽抱起,心疼不已的查看哪里受伤了。 穆月泽躲在她怀中,冲着段卿眠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感觉腰间有些疼,段卿眠用手一摸,竟是有些湿乎乎的。 “血,娘娘你流血了!”秋槐一声惊呼。 下一秒,还在高台上的穆九州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拉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果真在她腰背处看见了不断往外渗出的血液。 脸上阴云密布,眼中暗含雷霆猛然看向穆月泽。 “父皇,不是儿臣。”穆月泽害怕的一个劲往丞相夫人怀中躲。 此时方觉悲伤刺痛,段卿眠倚在穆九州的怀中,淡淡道:“还是搜身,省的误会错怪了太子殿下。” “我看谁敢!”丞相夫人将人紧紧的抱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是太子,将来的皇帝,谁敢动他!” “将来的皇帝?”穆九州冷笑连连,“朕还没死呢,你王家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皇上息怒!”王家人全都跪了下来,都有些恼丞相夫人,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贱内也是一时情急,皇上莫生气。只是这大庭广众,孩子虽然还小,但到底不太合时宜。”之前灰溜溜站起来的王书林只得再次站出来为其夫人说话。 穆九州目光阴冷的看了他一眼,强硬道:“给我搜。” 几个太监连手才将穆月泽从丞相夫人手中抢过来,谨慎的全身找了一遍,果真在他不断躲藏的袖子里找到了一把小小的匕首,上头还留着血迹。 看着呈上来的匕首,穆九州转身便是一巴掌将人打倒在地。 “混账东西,小小年纪都敢伤人。是谁将你教成如今一肚子恶毒的思想。” “你打我,你打死我好了。母后都被你软禁,我见不到她。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还想将我母后废了吗?她要做皇后,以后是不是还要将她的孩子封为太子,连我太子之位也要夺走。” 倒在地上的穆月泽心态崩了,冲着穆九州高声叫喊,又恶狠狠的瞪着段卿眠。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中藏不住事。不知道又被谁给挑拨了,竟敢在除夕宴上当众伤人。 王书林只觉得头疼,一个两个都跟傻子,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穆九州都要被气笑了,“太子之位能者居之,你若是有能力谁也抢不走,如今不学无术,每日都在钻牛角尖想着别人会抢走你的太子之位,迟早你会失去你最看重的东西。” 还是不太明白,但不重要,穆月泽梗着脖子倔强的不肯低头。 “来人,太子当众伤人,将太子带下去,禁足三月,每日抄写论语三遍,任何人不得探视。” “太子才不过五岁,责罚是否太重了。”王书林上前,“太子定是被人蛊惑才说这些话。” “王丞相,朕还没有说你,为何王家一个两个三个的都会说出这种话,莫不是你们真的有这野心,上行下效,所有人都觉得朕这天下非你们王家莫属?” 睥弭天下的气势让王书林冷汗涔涔,“皇上明鉴,老臣岂敢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哼。”冷笑一声,“如何不敢,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大胆得很。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都给我记住了,朕这后宫不仅仅你一个王家女,还有陈家,有秦家,张家……王家若再敢闹出这样的事情,别怪朕不客气。” 撂下这个一句话,穆九州抱起段卿眠便离开了麟德殿,留下众大臣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心中却是因着皇上最后那句话,一个个都起了别样的心思。 皇上今天对王家的态度就是有些耐人寻味,往常在王家面前可都会避让,现在反倒开始上赶着对付他们了,难道…… “忍一忍,太医马上就到。”将人抱到偏殿放在床上,穆九州心疼不已,“今日我无法废太子,只能让你受委屈,给我一点时间,我定将王家连根拔起,让他们不敢对你下手。” 段卿眠抓着他的手趴在床上,腰间的疼痛已经转为酸胀,这种感觉不像是被匕首划伤,反倒像是来月事时那种酸痛。 太医背着大药箱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医女。 放下帘子将她的衣裳剪开,露出里头不长但是稍稍有些深的伤痕。 消毒上药,段卿眠都感觉不到太大的痛感,心底疑惑不已。 “徐太医,为何本宫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感?只觉得自伤口处往周身扩散酸胀感?” 太医一惊,忙为其把脉,左右手皆是换了几遍,最后道:“伤口是用什么划伤的?可是还留着?” 很快便有人将匕首呈上,徐太医差了好一会才脸色凝重的将匕首给放回去。 “徐太医为何这个表情?” “启禀陛下,娘娘这是中毒了。” “什么!”穆九州瞪大眼,倏忽站起便要往外走,“孽障,竟敢在匕首上下毒。” “陛下!”虚弱的将濒临暴怒的穆九州给喊了回来,段卿眠柔声安抚,“太子年幼,如何会有毒药?陛下且先冷静一会,听太医怎么说。” 徐太医躬身低头不敢看穆九州,“这毒并不会要贵妃娘娘的命,只是——” “快说!” “只是中毒之后,时间一长,娘娘便会失去做母亲的权利,永远怀不上孩子。” 说完,徐太医整颗心都吊了起来,这种毒药是他几年前无意间在一本民间的药方中看见的,当时觉得阴毒,将方子都毁了。 今日若不是正好他当值,一般的太医也想不到会有这种毒药。 穆九州脸黑得能拧出水来,一个年幼的太子根本不会懂这些毒,究竟是谁要对付她? 下意识的摸摸肚子,段卿眠心都沉了下去,上一世她为了避免怀上孩子,吃了许多药,伤了身子。本以为这辈子能有个一儿半女,竟也成了奢侈。 “你既然知道这毒,那就一定有解药,快给贵妃解毒。” 徐太医为难的缩了缩脖子,“此毒药毒性霸道,且娘娘说酸胀感已经往全身蔓延,怕是已经游走全身,便是现在用药,未必会有效果。” “无论有没有效果,都试试。”段卿眠淡淡道,她想有个孩子,若是真的无子女缘,那也不能强求。 徐太医看着那双将悲伤隐藏的眸子,觉得贵妃也不是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这不是比一般的妃子都好说话吗? 开了煎煮的药,又开了几幅用以泡澡的药方子,徐太医叮嘱用法之后离去。 穆九州将人抱住,埋在她的脖颈间沉默的不发一语。 “无论有没有孩子,你都是朕的眠眠。” 第34章 回府 压下心底的酸涩,“听说生孩子痛得很,我怕疼,陛下就当做是老天爷心疼臣妾。” 乖巧的在自己怀中,没有半分对太子的怨恨,这叫穆九州越发的心疼。 腰上的伤并不算严重,上了药之后段卿眠便被送回了卿云宫中。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穆九州也回来了,叫人抬着轿子,带着人上了高楼。 厚厚的斗篷裹着,手中还拿着暖炉,头顶是一片浩瀚星空。 烟花四起,在夜空中绽放,朵朵绚烂的花朵不断升空闪耀,将黑夜都照亮了。 两人牵着手静静的站在城楼上,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原本初一便要出宫回宁江侯府,因着受伤的缘故,穆九州留着她在宫中呆了两天,等到初三了,才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出宫。 “不管听到什么,都要相信朕。” 坐在柔软马车上的段卿眠脑子里不断的回响起穆九州说的这句话,不知他要做什么。 “娘娘,到了。”秋槐有些激动的说道,将车帘给掀开。 段卿眠下了马车,门口宁江侯一家人已经尽数站在门前等着她。 “老臣参见贵妃娘娘。”门口的人齐刷刷的行礼。 段卿眠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发觉段子衿正悄悄的打量自己,脸上并无多少尊敬。 “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上前两步虚扶一把,江宁侯顺势便起来了。 有些激动又慈爱的看着段卿眠,“你现在是贵妃娘娘,身份地位比我们高,礼不可废。” “不管多高的地位,都是咱们的孩子,还不快将人带进去,大冬天的你想冻着孩子嘛。”江宁侯夫人嗔怒的对着自家夫君说道。 “对对对,快进门。”高兴的将人给迎了进去。 大门被关上,身后的下人都跟着走一段路后也逐渐少去,只剩下几个贴身伺候的。 “卿卿啊,皇上怎么会让你出宫待这么久,你真没有与他闹脾气。”宁江侯夫人有些担忧,若是被皇上厌弃,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就走作废了。 闻言,宁江侯也有些严厉的看着她。 “爹知道这事儿委屈你,不过他是皇上,主宰咱们生杀大权的人,你有再大的不满也要忍一忍记住了吗?” “一会你喝了这盏茶就回宫,离开久了,皇上身边就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了。” 才坐下,江宁侯便开口赶人,生怕她被穆九州厌恶。 段卿眠只当听不懂他们的意思,“是陛下主动开口让女儿回来侍奉爹娘。他怕女儿在宫中许久不见爹娘太想你们,这才有了这个决定。” 头天段卿眠便已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宁江侯府,是以今天他们会一直在门口等着。 “当真?我看现在皇上对你是十分偏宠,你可要趁机多拿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皇上这恩宠说没就没,别等到失去了他的疼爱再后悔。” 江宁侯很是认真的对她说,好像一心都是为了她。 其实他口中说的多拿些东西,不是为了段卿眠自己拿,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灵州。 上一世的段卿眠不知画外音,真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越发卖力做间谍。 “爹,女儿知道的。” “是啊,姐姐又不是傻的,我瞧着皇上对姐姐简直就是爱到骨子里呢,当真是个昏君,沉湎女色。” 段子衿嫌弃说着,目光每每看向段卿眠的时候,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越是如此,对我们越是有力。”忽而外头进来一个面冠如玉的少年,乌黑长发用白玉冠束着,一身玉白长衫,端的是君子风流。 “卿卿,你回来了。” 深情凝望着她,上前一步又堪堪停住。 段卿眠直视他,目光直直的看进他的眼底,心中并无波澜。 “嗯,许久不见。” “李大哥一直在等姐姐呢,从皇宫出来,他就说姐姐第二天要回府,翘首以盼的等着,没想到等了三天才将人给等到,既然说好了初一回来,怎的又迟了这么多天。” “没关系的,我愿意等,等了这么长时间,多等一天也无所谓,只要卿卿能回来。” 听得段卿眠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为何现在觉得这些话这么恶心人呢。 而除夕宴当天,她被太子当众刺伤,他们都在场,难道就想不到她是受伤需要卧床休息? “因着腰上伤口未愈,皇上怕我路上颠簸,这才晚了两天。” 声音淡淡的,可是叫在场的几人都脸上发烫,他们谁都不记得受伤的事情了。 “怪我不好,一心想着要与卿卿见面,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现在腰上可还疼,你都不知道,当时看见你受伤,我恨不得伤的是自己。” 还是李傲第一个反应过来,心疼不已的看着她。 李傲的眼底还与些乌青,像是没有睡好。 “这怪不得傲哥哥,若不是那个皇帝没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姐姐也不会受伤了。所以说那个男人真没用,连自己的的妃子都护不了。” “子衿!”段卿眠厉声喝道:“你今天怎么回事,都在说什么胡话,若是这些话被别人听去,便是整个宁江侯府都要被你给连累。” 没想到段卿眠会这般严厉的对自己说话,段子衿脸上满是不悦,还想说什么。 李傲忙往边上走了一步,将两人给隔开,打圆场道:“子衿也是心疼你,这才说的过分了,你别怪她。” “别忘了这是京都,不是灵州。再者,我怪她做什么,我只是担心她口不择言,招来横祸。” “以后注意就是,你对妹妹这么凶做什么。”宁江侯夫人将段子衿拉到自己身边,不满的冲着段卿眠怒道。 段卿眠心中有些异样,在她有记忆的几十年中,她娘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个二女儿,因为生下段子衿的时候大出血,一条命捡回来,却是失去了再怀孕的能力。 因此一直以来,宁江侯夫人素来不会对她太好,导致段子衿性子有些畏缩,言语间都是讨好母亲父亲。 但是从上一次在皇宫中与段子衿见面,再到今天回到家中,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短短一年,段子衿和这个家发生了什么? “好了,卿卿难得回来一趟,你指责她做什么。一点小事而已,好好说话不会吗?” 第35章 烧烤 “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如此放肆。” 段子衿委屈的道歉,眼泪扑簌落下,转身就跑了。 宁江侯夫人见状,也忙追了出去。 “我只是担心被有心人听到,我在宫中本就是如履薄冰,许多人都盯着我,等着抓住我的辫子将我置于死地,我只是怕……” 没有吵闹也没有哭泣,段卿眠解释,语气很淡,但是能让人听出里头的艰难,这叫宁江侯和他的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安慰她。 “没事,子衿是个大度的,估计这会儿就是心里不舒服,一会儿我去安慰她几句,她就是个孩子,很快就能好。” 李傲压下眼底的担忧,浅笑看着她。 “对了,还有几件事,我一直先找机会跟你说,只是除夕夜没来得及。” 才不过说了两句,李傲便忍不住给她交代任务。 “我知道你在宫中不易,我们暗中已经开始招兵买马,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缺银子。” “是啊,练兵,屯粮草都需要银子,你在宫里想想办法让皇帝给我们灵州赐些金银财宝。” 一旁的宁江侯也开了口。 上一世并没有这个要求,因着段卿眠小产,穆九州为了哄她,主动将无数的金银百里加急的送到了灵州,赏赐更是源源不断。 灵州因着她小产,私产立马不知丰盈多少。加上当时皇后身亡,王家忙着攻讦穆九州,京都一团乱,根本就没有人关注灵州的异样。 段卿眠垂着眼,并不泄露眼底情绪,娇美的小脸有些冷凝。 “你可记住了?只有一直抓住皇帝的心,我们灵州才能更好。适时地你也要学会放下身段,哄哄皇上,为咱们灵州哭穷,自然有我们好处。” 这话就说得有些明了,宁江侯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在宫中好好的,你是我们灵州最重要的人,大家都会感念你。” 段卿眠觉得有些发冷,原来一切的一切,她爹都是知道的,甚至参与其中。上辈子因着自己上道,不需要他们提醒,自己将一切都给铺设好,这才使得宁江侯能够保持一个好爹爹的伪装。 “嗯,女儿知道,等回了宫,会努力。” 顺着他的话应下,段卿眠有些迟疑道:“不过前几天与陛下提起之前的事情,他说当初并不知我,且是太后将爹给扣留在京都,那为何会要求让我进京给陛下做妃嫔?” 冷不丁问起这事,宁江侯面色一滞,目光闪躲,“爹也不知道,被困得那些日子,是一个太监来传话,说皇上知晓你长得美,要求由你进京代替爹,才会放了我,爹也是不愿意——” 解释与当年说的并没什么区别,只是在注意到宁江侯的紧张,段卿眠知道他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女儿是心甘情愿进京换爹,爹不用自责。” 还是很乖巧的说道。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宁江侯和李傲都轻松起来。 借口身子不舒服回院子里躺着了。 京城的侯府他们住的时间并不多,十多年来段卿眠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偶尔回来住上两天。 突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休息,段卿眠也有些不太习惯。 “娘娘,这是公子命人送过来的,可是您最喜欢的香呢,公子都还记得,公子对您真好。” 淡淡的兰花香在温暖的室内蔓延开,腰上的酸涩让段卿眠有些坐立难安。 “你先出去。”拿了本书在手上,段卿眠依靠在贵妃榻上。 秋槐的心早就不在此处,得了命高兴的跑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拿着书却一点看书的心思也没有,上一世她一直以为进京迷惑皇上是李傲一人的想法。 直到现在终于可以确定,原来她的全家都参与了此次计划。 而她爹甚至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她也不过是那累累白骨下的其中之一而已。 天色逐渐擦黑,秋槐才一蹦一跳高兴的回来,“娘娘可以用膳了。” 一进门段卿眠便闻到了奇特的香味,好像带着一些辛辣,闻着让人有些食欲。 “奴婢回来的时候,二小姐正在烧烤呢。明明都是一样的菜,可从二小姐手上出来香味就不一样了,但真是奇特。” 烧烤。 段卿眠脑中灵光乍现,转瞬即逝,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闪了过去。 一步步来到饭厅,远远的便闻到了香味,正是秋槐身上那个味道。 “爹娘你们尝尝,这可是我刚烤好的鸡翅。” “我们家子衿真是手巧聪慧,竟然还想出了这种吃法,香,真是太香了。” “可不是,要不是子衿,我们哪有这种口福。” 夫妻俩不住的夸奖,脸上的笑意盖都盖不住。 “傲哥哥你也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大事呢。” 段子衿拿着一根五花肉递到李傲嘴边,李傲含笑与她对视,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五花肉。 “怎么样?好吃吗?” “你做的东西哪有不好吃的,别光顾着给我们烤,你自己也吃一点。” 见她鼻子上沾的灰,李傲自然的伸手帮她擦拭。 擦完之后宠溺呢在她鼻尖刮了下,惹得段子衿娇气的吐舌头。 眼前这一幕使得段卿眠的脑子轰轰作响,像是有一道晴天霹雳让她心中迷惑瞬间清晰。 原来李傲与妹妹段子衿早已有了情愫,甚至爹娘都已经认可。 那么当年皇城被破,李傲以平民愤的理由将她斩首于午门就有些水分了。 也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她挡住了段子衿的路。 为让她安心待在穆九州身边做事,李傲许她后位。可段子衿陪他一路从灵州到京都,携手同行,同甘共苦。 又岂能由着亡国之君的祸国妖妃占她后位。 且这件事若是被人知晓,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李傲的帝位来路不正。 想通个中环节,段卿眠才算真正弄明白自己上一世的死因。 越是明白,心中的恨意便一点点加深。 上一世她所有的不幸都是由她最爱护的家人亲手造成。 这一世她不要再做一个傻子。 第36章 教我些吃食 “皇贵妃娘娘来了。” 不知是哪个丫鬟喊了一声,原本亲密靠在一起的两人立马分开了。 段子衿眼中闪过不喜,转头慢条斯理的将李傲吃了一口的五花肉放入嘴里。 “卿卿快过来,子衿今天做烧烤,味道保准你没有吃过。” 李傲自命风流的冲她微微一笑,招招手让她过去。 “李公子还是叫我一声贵妃娘娘更合适。”缓缓走到几人面前,看着架子上放着的一串串烧烤材料。 李傲一滞,脸上笑意险些端不住,“你我之间——” “我如今乃是皇上亲封皇贵妃,虽与你一同长大,但也不能如此不守规矩,毕竟隔墙有耳。” “是,贵妃娘娘,是在下唐突了。” 想想她说的也是对的,李傲从善如流应下。 “子衿,之前姐姐并非故意要凶你,只是担忧怕你惹祸,不得已才说了那些话。这个送给你,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罪礼。” 从手中褪下一只莹白的贵妃玉镯,成色油光水亮,看着就不是凡品。 段子衿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住,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好,还不该得意忘形。” “好了好了,姐妹俩哪有隔夜仇的,现在说开了不就好了嘛。吃东西,吃吃东西。” 宁江侯高兴的看着两人和和气气的,邀着段卿眠往里头去,“卿卿先进屋,外头烧烤烟味重,不适合你。” 刚进屋,李傲便跟了进来,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子衿什么时候会做这些好吃的了?以往在家中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眼波流转,段卿眠疑惑的问道。 “自打你离开灵州,她便一直郁郁寡欢,三个月前去庙里上香,结果不知怎么的撞到了佛像上,当场便昏迷不醒。再醒来,便时不时有各种奇特的点子。大家都说她这是在佛祖面前开了光,往后会有大造化。” 撞到了佛像。 看着外头与娘亲亲热的说着话的段子衿,段卿眠隐隐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太过惊人。 她记得上一世京城也流行了一种吃食,叫做——火锅。 可以往锅中扔任何你想吃的菜,与寻常的烫菜相似,只是它的锅底更为特别,有多种味道可供选择。 仔细想想,火锅好像是从灵州方向传过来的。 在看这烧烤,与火锅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曾经的火锅开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想来其他城市也是如此。 可见火锅生意十分赚钱……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那她如今可是好了?撞到头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都已经过来三个月,早就已经好了。” “傲哥哥,姐,这些是刚出锅的,你们先吃,我再去烤一些肉类。” 段子衿端着一个小碟子进门来,放下后转身便走,很快又跑了回来。 “傲哥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烤鱼,我在上面加了特辣,你快尝尝。” 将烤好的鱼递到李傲的嘴边,段子衿期待的看着他。 李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段卿眠,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心下一惊。 “你做的自然好吃。”忙将烤鱼接到手中。 段子衿微微嘟起嘴,委屈的看着李傲,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惹得李傲心疼不已,目光一直流连在她身上,恨不得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子衿如今与你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李傲连忙解释,“我把他当做妹妹,她自然觉得我像个大哥哥。” “你紧张什么?莫不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眼尾微微一挑,点着胭脂的红唇不高兴的翘起来,风情万种。 李傲心神荡漾。 “我岂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李傲对天发誓,今生若有负卿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只是与你开玩笑呢,你发这么重的誓做什么,我相信你还不成。” 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段卿眠着急的说道,心底一片冰寒。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翻动着还冒着热气的烧烤,段卿眠拿起一个尝了尝。 “这上头是撒了什么粉?味道这般的香,还有些特别的辣味。” “孜然粉和辣椒粉,这是子衿自己研制出来的,配着酒喝可真真是一绝呢。” 说起这些李傲自是知无不言,很快便将其中的奥妙之处说与她听。 “子衿的脑袋果真像是开了光,竟还能想出如此吃法,让人惊艳。” 每样东西都尝了尝,又到外头主动与段子晶说了几句,探了一些口风出来。 “还有什么好吃食,在家中这几天我可都得尝一尝,待你们回到灵州,我又得在京中一个人待上许久。这吃食如此特别,等我回到宫中特地做给皇上尝一尝,说不定他一高兴还能多赏些好东西,到时我便将这做法是从子衿手中学去的告诉他。” “这主意好,皇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一般的东西可打动不了他,但咱们这些都是最特别的,定能使得龙心大悦。” “你爹说的对,子衿你就教一下你姐姐,等她回宫也是笼络皇帝的一个手段。” 临江侯夫人眼中亮光一闪,感觉自己了解了什么。 “那等我想一想还有哪些吃食,想好了再一起交给姐姐。” 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乐意,段卿眠看得清楚。 “那我就等着子衿了,今后灵州若有大赏赐,必然是妹妹的缘故。” 说到赏赐,宁江侯和李傲皆是一顿。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段子衿便主动找上门来教授。 “这么快便想好了吗?我们要学几种东西?若是太难,我还真学不会。” “不难,都是简单做法,姐姐记住配方就是,回到宫里让宫女准备就行。” 接下来几天,段卿眠便一直处于学习的状态中。 而她猜测的没错,火锅就是出自灵州,更是出自段子衿之手。 难怪当年李傲发长得如此迅猛,除了穆九州源源不断的往灵州赏赐,还有开遍整个赤炎的火锅烧烤店,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记得你五岁那年,你说要为爹娘做一顿饭,结果切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手,看着那往外冒的血,你哭到不能自已,好几个丫鬟都哄不住你。没想到现在你已经会了那么多样式的吃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大为震惊。” “姐姐怎么拿好久以前的事情来笑话我,我现在不是长大了么,做饭这点小事可难不倒我。” 第37章 皇帝去宠幸别的女人了 段子衿不断的搅动手中筷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站在她身侧的段卿眠莞尔一笑,“一年不见,子衿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手中筷子一顿,段子衿脸色微有异样,“你不在,我总是要长大的,照顾爹娘的重任,姐姐尽管放心交给我。” 点点头,段卿眠便继续跟她学习。 一个时辰之后,台面上已经放了许多的小吃。 “今天就教到这里,这几天教你的,需要靠你自己去融会贯通,能教的我都已经教完了。” “辛苦了。” 段子衿脱下围裙转身离去。 “对了,我出发京都之前交给你的那串手链,你可还留着?” “手链?”段子衿脸上有些慌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自然是留着的,你要拿回去?” “我是留给你的,我拿回来做什么。” 含笑看着远去的段子衿,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段卿眠嘴角的笑容逐渐冰冷。 什么手链,她压根就没有留任何东西给段子衿。 这个妹妹不是她原来的妹妹! 段卿眠在宁江侯府已经三天,每天都自学习制作吃食。 “东西都学会了吗?” 宁江侯脚步匆匆的进门来问道。 “学了大概,还需要再练练。” “既然如此,今日便回宫。” “嗯?”疑惑的看向宁江侯,“女儿好不容易能多陪陪爹娘,这么快回去做什么?” “你再不回去,皇帝的心就要被别的女人勾走了,要是如此,咱们以前受的苦就白白浪费了。” 语气不善,宁江侯有些恨铁不成钢,“要知道这世上的女人多如牛毛,做皇帝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勾住他的心,你不在他身边这么久,可不就让别的女人趁机钻了空子。” 段卿眠微微蹙眉,“我有些听不懂爹的意思,皇上宠幸了哪个妃子?” “还有谁,不就是除夕宴上他夸赞过的惠妃和敏妃。听闻这几天去到哪里都是带着她们俩,夜夜留宿她们宫中,更是连下了几道圣旨赏赐她们两家,源源不断的好东西送到她们府上。 你说你入宫都一年多了,皇上不是也专宠你,为何什么赏赐也没有落到你头上,你说你是不是傻。” 宁江侯想想便觉得不满,“这次回去,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给我们家中赏赐,你记住了,灵州现在最缺钱。” 垂下眼眸,段卿眠眼底满是嘲讽,一点赏赐,就让他那舍不得女儿受苦的爹暴露出他的本性来。 “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惠妃和敏妃在朝中皆是有占据高位的家人,皇上自是偏宠她们一些。女儿在宫中孤立无援,每走一步皆是战战兢兢,女儿也想为父亲分忧,怪女儿没用。” 最后轻叹一声,段卿眠无奈道。 “你——”宁江侯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下来了,僵硬着胳膊在段卿眠的肩膀上拍了拍,“爹也是为你着急,你只有抓住了皇上的恩宠,才能在宫中站稳脚步。要不然,你想办法怀上个孩子,诞下皇子,位置才能更加稳固。” 孩子。 段卿眠心中一痛,这辈子她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女儿会努力的,为了爹和李傲的伟业,我一定会努力。” 清凌凌的眼睛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一样干净澄澈,宁江侯被看得羞臊,好像心底那些肮脏的东西都会在她的眼中暴露无遗。 “嗯,尽快回去。” “爹和娘什么时候回灵州,女儿还是想多陪陪你们。” “不用,明天我们就启程,你也回宫。” 大概是真的着急了,宁江侯恨不得马上送她回皇宫,一刻也不能等。 看她一点也不急,就更急了。 等宁江侯一走,秋槐便带着段卿眠去外头的倚梅园中。 一片梅林中,李傲站在其中。 一身素锦烟灰长袍,外头搭着一件薄薄的提花暗纹蓝色斗篷。 英俊潇洒,风流婉转。 段卿眠眸光微闪,这个男人还是有几分姿色的,难怪当年自己会沉迷其中被欺骗到连命也不剩。 “我记得当年你走的时候,海棠花开满枝头。如今再见面,已是梅花绽放。这一年多,我时常在深夜想起你,也时常后悔当初的决定,若是我能够不管不顾的带着你走,或许我们便不会经历相思之苦。” 神情凝望着她,一步步朝她走来。 段卿眠拧眉,这是唱哪出戏? “卿卿,若是我现在带你走,你还愿意跟着我离开吗?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去到一个没人仍是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愿意,我们什么时候走?” 毫不迟疑的回答,李傲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眼中尴尬一闪而过。 “我,我们,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能走。只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不负责任的人,若是我们走了,你的家人,我的家人该如何,你定不会不管他们。” 段卿眠没有开口,看着他。 “哎。”见她不回答,李傲还是要将戏给唱下去,“若不是那昏君无道,卑鄙的控制段伯父来逼迫你进宫为妃,我们又岂会天涯相隔。你放心,我一定会更努力,加快脚步,来到你的面前,让你成为我李傲明媒正娶的妻子。” “明媒正娶的妻子?”段卿眠收敛起嘲讽之意,真诚的望着他,“我如今只有残破的身躯,你当真愿意等大业成功后娶我为妻?你就不怕天下人对你口诛笔伐?” “对,我会娶你,等我们成功,我一定第一时间来娶你。天下人算什么,为了你,我完全可以不在乎他们。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先推翻穆氏王朝,让这腐败的朝廷再无兴风作浪的能力。” “委屈你,还要继续委屈你一段时间,卿卿,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爱的姑娘。” 段卿眠都要听吐了,这么恶心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卿卿。” 见她低垂着头,以为是太过悲伤。 李傲越发的走进段卿眠,执起她垂落在身侧的手,放在嘴边轻轻落下一吻。 而后往前逼近一步,低下头想要去吻她。 段卿眠整个头皮发麻,猛地抽回手,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直至撞倒一颗梅树才停下。 她觉得恶心想吐。 脸色骤然变差,李傲诧异的看着她,“卿卿?” “你也知道我委屈,我一点也不想在皇宫待着,若非为了你的大业,我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李傲,你别忘了你今天答应我的,若是你欺骗我,老天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也不放过你。” 第38章 心痛 信誓旦旦的表情有瞬间的龟裂,李傲呵呵一笑。 “我当然不会负卿卿,你不要担心。今日你就要走了,我舍不就这样看着你离去,看着你被别的男人拥入怀中,我们——” “你明知我今天就要走,为何还要跟我说这些,是让我再也舍不得离开吗?李傲,你太过分了。” 眼中含着泪,眼尾红红的,好不惹人怜爱。 段卿眠甩开他再次伸过来的说,悲伤不已的对着他喊道。 似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悲伤,转身跑了,背影中还能看见她抹了一把眼泪。 看着越跑越远的身影,李傲懊恼的收回手,“该死,就差一点。” “哼,算了,不过是个残花败柳。” 眼中贪欲未散尽,却是说着让自己宽心的话。 一路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段卿眠脚步才缓慢下来,脸上哪里还有丝毫的难过。 清澈的眸光一寸寸冰冷下来。 天空中忽而飘起雪花来,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很快便化作凝露。 段卿眠心底怨恨翻涌。 李傲明明与段子衿关系非同一般,为了让她能够继续为他效命,一再的说着爱她这种虚伪的话是。 这便罢了,如今还想借着此事与她发生关系,简直禽兽不如。 他不仅负了自己,还负了段子衿。 可见李傲的心根本不在她们任何一人身上,他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私欲。 至于颠覆穆氏王朝,或许在那深明大义的言语之下,藏着把不可告人的欲望。 “娘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公子呢?” 秋槐疑惑的往她身后看去,却是不见任何身影。 “嗯,我身子不太舒服休息一会。今儿我们便回宫,你去见见他,若是还有没交代清楚的,一并先说清楚了再回来。” 回到房中,段卿眠合衣在床上躺下,心中思绪万千。 穆九州在她离开的这两天,宠幸了惠妃和敏妃,连着她们身后的家族也荣宠不断。 他是皇帝,本就该宠幸别的妃子,雨露均沾,这不是以前她最想要的吗? 捂着隐隐作痛的心,段卿眠吐出一口浊气。 他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还说会委屈她,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委屈吗? 怎么好像真的挺委屈的呢。 自从段卿眠重生,两人几乎从未分离,这应该是最长久的一次。 为何他要趁着这个时候宠幸惠妃和敏妃? 不断的去想,希望能找出合理的解释。 两人皆是出自世家大族,在京城根基深厚,若是皇上宠幸他们,他们身后的家族自然也能够惠及。 京中本就是太后娘家王氏一家独大,如今更是嚣张不已,横行无忌,惹得许多世家都是敬而远之。 而今皇后被废,太后未归,王家又当众被皇上谴责,直指他们有不臣之心,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对王家起了厌恶。 这时候荣宠不断的秦家与陈家自然便在一干人中凸显出来,恰好这两家又是根基深厚,若是他们联手,王家一时半刻也难以撼动。 脑子渐渐清明起来,或许,她的小皇帝开始了他的谋算。 放置小腹上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 这不就是他们一同努力的目标吗?为何她会这般难受,连着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 “小姐,夫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我们该回去了。” 耳边传来秋槐的声音,段卿眠闭着眼不愿睁开,便假装在睡觉。 叫了几声,这才不得不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着秋槐,“外头还在下雪吗?” “下着呢。” “你去告诉我娘,明天再会,我想再眯一会。明日我先送他们出城,而后再回宫,不差这一时半刻。” 秋槐有些为难,见段卿眠又闭上眼睡着了,只能转身出去。 房门被挂上,段卿眠起身,目光清明。 宁江侯听闻她还要再等一晚上再回去,嚯的起身便要往她院子中去。 “伯父莫急,卿卿不是任性的人,大概是真的舍不得你们。也就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再等一等。子衿手中不是还有药吗?明儿出了城一并交给她,又何愁皇帝的心会抓不住。倒是我们这几天太心急,容易引得她反感。” 李傲拦住怒气冲冲的宁江侯,与他分析一番。 “傲哥哥说得对,我也觉得爹你最近太心急了,姐姐一人在京中本就孤苦,咱们应该让她感受家的温暖,这样姐姐才会念想这我们,比爹你骂一百句都有用。” 坐在一旁的段子衿应和着李傲的话,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捏的有些发白。 她看见了,段卿眠从倚梅园中跑出去,很快李傲也跟着出来。 他们俩在倚梅园不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一想到可能会做的事情,段子衿便是抓心挠腮的难受。 有了两人的劝说,宁江侯只能作罢,又叮嘱段子衿,“药你先准备好,明儿一早交给她。” “爹爹放心,我师傅说了此药潜伏期极长,若非病入膏肓都查不出问题所在。” “还是子衿有大运。”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了特别早,用完晚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外头飘雪未停,枝头已经站立起洁白的雪花,远远望去,为光秃秃的树枝带去一片俏生生的生机。 段卿眠打开窗户,沉默的注视着洋洋洒洒的飞雪。 “姐姐。” 段子衿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从外头就看见了披着雪白狐裘的段卿眠。 “明日我们就要分离,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我就想着在分别之前,与姐姐多说说话。” “我无法孝顺爹娘膝下,往后还要你多多照顾他们。”叹了一声,忧伤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这是自然,不管是爹娘还是傲哥哥,我都会照顾好,你只管在宫里安心做事。” 说起李傲也是很自然的带过,但是段子衿一直在盯着段卿眠的脸,希望她能有些许的变化。 “那辛苦你了,李傲——他说会等我,大业成便让我做他的皇后。以后就是你姐夫,哪有你照顾他的道理,我定会与他说,让他照顾好你。” 柔美的脸上浮现向往的神色,两颊荡漾出红晕,昏黄的烛光下美不胜收。 段子衿呼吸都停顿了一瞬,眼中嫉恨飞速闪过。 第39章 李傲让你杀我,你会杀吗 “傲哥哥对姐姐真是好。”段子衿僵硬的说了一句。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完成目标,姐姐在宫里可是要卖力些,昏君最是喜欢姐姐这样美丽的女人。只要姐姐成功了,我们也就成功了一半。” “不过——姐姐在宫中有人相伴,倒是傲哥哥孤孤单单,妹妹都觉得好心疼。姐姐不知,傲哥哥最是喜欢在夜里练剑,有天我就坐在树下陪了他一晚上。” “后来我们便时常一起聊天,傲哥哥真很好的人啊。” 段卿眠沉默了,她说起李傲许诺自己后位,是希望这个段子衿能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但从言语中,她发现,自己多管闲事了。 今夜段子衿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在她面前寻找存在感,让她心中不舒服。 见她淡下的神色,段子衿终于舒服了。 两人梅园相会,她心里不爽,那也不能让别人舒服。 “对了,这是我师傅给我留下的黄泉引,傲哥哥让我交给你。等回了宫,你想办法让皇帝喝下去。此毒无色无味,最忌情绪激动,情绪每失控一次,毒便会不断的被激发,深入五脏六腑,神仙难救。” 装在一个白骨瓷的小瓶子里,段卿眠心中骇然,断然接过瓶子。 “这药竟是这般厉害,吃完之后身子可是会有异样之感?” “不会,而且除了我师傅,世上没有人能解此毒。若非是傲哥哥提起,我都舍不得将这东西拿出来。你可一定要放好了。” “嗯。” “那我走啦,说好了要陪傲哥哥练剑。” 说完,一蹦一跳的走了。 手中这小瓷瓶,握着都觉烫手。 世上还有这样恶毒的药,段卿眠很庆幸,他们将药交给了自己,而不是秋槐。 第二天一早,外头的雪已经停了。 宁江侯府门前停了几辆马车,段卿眠同样上了江宁侯夫人那辆,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到城外。 “别送了,快回去。” 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不管怎样,宁江侯夫人也有些舍不得。 “回去,别忘了爹叮嘱你的事情,爹在灵州等着你的好消息。” 江宁侯期待的看着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段卿眠点点头,当着他们的面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女儿再不能侍奉跟前,女儿不孝。往后,天涯相隔,爹娘务必珍重。” “傻孩子,快起来,地上多冷啊。” 宁江侯夫人将人扶起,很快就被抱着她胳膊的段子衿给拉住,“姐姐也珍重,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 道别之后,几人分别上了马车。 段卿眠泪水盈盈的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李傲,千言万语在心中,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傲亦是感受到了她难舍的情绪,“卿卿,珍重。” “一路小心,你——切莫忘了我们曾说的话。” 脸颊微微一红,艳丽无边。 “我定不忘。” “这是我专门熬的驱寒汤,放在了水囊中,路上带着喝,去去寒。” 秋槐上前几步,将一个不大的水囊交给他。 又说两句,前头段子衿便催促了。 往后退了一步,段卿眠转身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发觉李傲还在那儿看着她,脸色微变,马上放了下来。 “走,回城。” 李傲看着水囊自命风流微微一笑,姑娘家真是容易动情。 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还是暖的,从喉咙一路到胃里,再向着全身各处扩散,舒服极了。 “回灵州。”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城中去,马车内殷红的唇缓缓地勾起。 冰冷,嗜血。 今日三叩首,父女情分断。 一杯驱寒药,黄泉路为引。 “秋槐。” “奴婢在。” “皇上当真这些天宠幸了惠妃与敏妃?” “是,外头的人都在传娘娘要失宠了,我们快些回宫中,皇上见了娘娘,娘娘委屈些,定然能将皇上的心抓回来。” 段卿眠静静的看着晃动的车帘,忽而道:“掉头,回宁江侯府。” 秋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回宫?” 到底还是没有回宫,段卿眠回了宁江侯府。 面对去而复返的段卿眠,府中守门的下人惊讶不已。 而段卿眠却是关上侯府大门,一句话也不曾留下。 接下来几天,她便像是老僧坐定,一点要回宫的意愿也没有,急坏了秋槐。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难道还等着皇上来哄你?宫中美人无数,皇上每日在温柔乡中,哪里还想得到娘娘。” 段卿眠不急不缓的翻着书,“急什么,他自会来。对了,你之前与他往来的信件,可是还留着?” 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秋槐才明白她说的是李傲,“自是看完就毁了,奴婢怕留着遭祸。” “你帮我将桌上那两本经书给抄了,抄好了咱们去一趟明化寺。” 秋槐还想说,可她只是个奴婢,主子的想做什轮不到她来指摘。 又两天,皇上不断的赏赐秦家和陈家,还将他们族中一些人全都提拔到了重要位置。 王书林面对自己一派被随便一个理由薅了乌纱帽的官员,气愤不已,几次进宫想要与他争论,结果连人也没有见到。 无奈,王书林只能休书一封,送到外远在千里之外猫冬避寒的太后娘娘。 只有太后回来,才能治得了这个凭自己喜好做事的皇帝。 而不过短短几天,秦家和陈家隐隐已经有冒头与之对抗的倾向。 “奴婢抄好了。” 甩甩酸痛的手腕,秋槐心中腹诽,要去寺庙还让别人代笔,做主子可真好。 “秋槐,若是有朝一日李傲让你杀我,你会对我动手吗?” 秋槐被吓得瞪大眼,“娘娘。” “我跟你开玩笑呢。”段卿眠莞尔,“不过在我和李傲之间,你一定会选择李傲。” “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公子是奴婢的再生恩人,是公子给了奴婢新的生命。” 眉尾动了动,段卿眠一脸和善。 关门在宁江侯府呆了三天,便有人放出皇贵妃要去明化寺上香的消息。 许多人早有猜测,段卿眠一直不回宫,是等着陛下来请她。 可惜皇上一点响动也没有,像是忘了又这个人。 大概是皇贵妃坐不住了,故意放出消息,就等着皇上去明化寺找她呢。 他人怎么想段卿眠不知道,此时她已经坐上了去往明化寺的马车。 第40章 救救我 秋槐很不乐意,一再劝告段卿眠,皆被她幽幽的目光给挡了回去。 “我比你更了解皇上,能不能受宠不是你急躁就能来的,冷静些。” 端坐在马车上,段卿眠缓缓道。 “奴婢静不下来,你在这里耽误这般长久的时间,侯府又待了如此长久,这不就是将皇上往比人怀里推吗?” “你当他如此不挑食吗?” 秋槐不懂,但是段卿眠已经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了。 马车出了城,缓缓的在还堆着些许积雪的道路上经过。 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往来的行人比较少。 “救命,救我,求求,救救我。” 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因着惯性,段卿眠险些跌出去。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 外头有个惊慌害怕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听着像是个虚弱的小姑娘。 段卿眠掀开帘子,引入眼帘的是个衣衫褴褛,满脸仓皇的姑娘,身上露出来的地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眼中含着泪。 “夫人,夫人救救我,我不想被他们抓回去,他们会杀了我的。”见到里头的人影,姑娘马上对她道。 蹙眉,段卿眠迟疑片刻,道:“上车。” 姑娘闻言,眼泪都下来了,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手一动,露出的胳膊上全是青紫,看着便觉得恐怖。 “谢谢您,谢谢夫人,您是好人。” 一上车,姑娘就缩最外头,连着马车上的坐垫也不敢触碰,生怕自己弄脏了,惹得她厌弃。 “你是逃出来的?” 秋槐上下打量她一番,直接问道。 姑娘惊慌失措的看了她一眼,抱着自己膝盖缩成小小一团,不敢去看她们。 “我,我……” “站住,说你们呢,快停下。” 姑娘还在迟疑不敢说出来,外头猛然响起几个人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姑娘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泪哗哗的落下,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姑娘从这里跑过去。” 嚣张的指着马车夫问。 车夫是皇宫出来的,段卿眠从宫中出来当天穆九州特地找的车夫。 牵着缰绳,不卑不亢道:“没有。” “没有?不可能,她就是从这边走了。你下来,把帘子拉开,我们要检查。” 车夫身子未动,“里面只是我家夫人和她的婢女,并无他人。” “我让你下来你就下来!”为首的小厮见他这般不上道,怒喝一声。 车夫冷静的直视他的脸庞,“让开。” “呸,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竟敢连老子的话都不听,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不知道。”车夫回答,马鞭一扬,马车便开始往前走。 “给我拦住他,娘希匹,老子可是王家人,没眼见力的东西,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兄弟们,给我上。” 外头十多人立马朝着马车一拥而上。 缩成一团的姑娘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不住地往下落。 在听见外头人动手的时候,满是绝望,最后擦了擦眼泪,眼中抱着必死的决心,跪在段卿眠面前,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起身,抬脚便要下车。 “嗯?”姑娘疑惑的回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夫人给抓住了。 “坐下。”淡淡的对她道。 秋槐忙从马车的箱笼中拿出一件大大的斗篷,至上而下将姑娘的身子都包了起来。 段卿眠从怀中拿出手帕当做面纱给她带上。 斗篷是有兜帽的,戴上帽子便完全认不出是谁来。 “安心坐着,别说话。” 将人带到自己身边,段卿眠道。 姑娘心中一暖,她们这是要帮自己。 可是,外头那些是王家人,若是要因她得罪王家…… 这夫人生的这样美,定然会被王晨晏盯上。 “夫人,谢谢你救我,但他们是王家,若是被他们盯上,您也要与我一样遭殃,我不能为了自己,将您拖下水,您让我下去,我跟他们回去,不能拖累您。” 姑娘感激的对着她说。 “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安心的在这里待着。” 段卿眠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本就被大大的兜帽和面纱遮盖的面容,一侧身越发看不真切。 “不管发生什么,将眼睛闭上不要睁开。” 说话间,外头的叫骂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只听见哎哟哎呦的呻吟。 “你叫什么名字,马车上的是谁,有本事报上名来,我王家绝不会放过你们。” 为首的小厮痛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放狠话。 秋槐将帘子掀了一部分,段卿眠惊人的容貌便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众人面前。至于靠在她肩膀上那个身影,自动被人忽略了。 十多个小厮惊呆了,明眸皓齿,仙姿玉貌。 一时间叫骂声都停了,一双双眼贪婪猥琐的盯着段卿眠。 伸手抱住有些颤抖的身子,段卿眠漠然的看了外头的人一眼,“继续赶路,别耽误我去上香的时间。” 帘子被放下,马车很快便跑动起来。 跑了好一段路,姑娘才敢睁开眼,从椅子上滑倒地上,对着段卿眠感激不已。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你为何会被王家人追?他们抓你做什么?” 问及此事,姑娘沉默半晌,眼泪流干了,剩下的是无边的怨恨。 “小女子名为张巧巧,家住京城猫儿胡同,父亲经营酒楼,谁知王家看中了我们家的酒楼,屡次上门以极低价格索要酒楼,父亲不同意,他们便一再的上门闹事。 小女子有次在酒楼帮忙,遇上了前来闹事的王晨晏,被他看中,他不仅要我家的酒楼,还要我做他的妾。 那王晨晏家中姬妾无数,每日欺男霸女,我不依,他喊人将我爹打成重伤,当着无数人的面,竟将我抢回府中。 他欺我辱我,强行要了我,痛不欲生之下,我想寻死,却是几次未成,反倒惹恼了王晨晏,他!他居然将我扔给他的手下。” 本以为已经哭够了,泪流干了,可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巧巧还是控住不住的捂脸痛哭,几次都说不下去。 但是段卿眠明白了,王晨晏将她赏给下人,那些下人将她抡,奸了。 看着痛苦绝望的姑娘,段卿眠心中不忍。 王家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王家这颗毒瘤,多留一日,便会有更多的百姓遭受迫害。 “娘娘,明化寺到了。” 第41章 你是皇贵妃 帘子被掀开,段卿眠下了马车。 此地乃是明化寺的山脚下,寺庙还需往上爬到山顶。 四人不发一语的往上走,张巧巧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娘娘?刚才那赶马车的大哥是喊了一声娘娘。 救自己的是宫里的娘娘吗? 长长的山道,走到半路,段卿眠便有些体力不支,歇息了半刻钟又继续往上走。 等他们走到,便听得身后脚步声凌乱,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喊着,“就在前面,马上就到顶了,少爷小心。” “老三,你先带张姑娘进庙中,问里头的沙弥,找姜一。” 叫做老三的车夫看了段卿眠一眼,又回头往身后看,直接将张巧巧给推到了秋槐身上。 “你去。” 秋槐一愣,见段卿眠点头,只能不情不愿的带着人往寺庙中跑去。 剩下的两人回身,不紧不慢的继续往前走。 “到了,少爷,就是她们!” 终于到顶了,一眼就看见了走在前头的段卿眠。 身姿袅娜,莲步轻移,行动间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兰花香味,叫人心猿意马。 王晨晏一肚子的气立马消了,眼中贪婪毕现。 “这位小娘子别走嘛,我们家少爷想要跟你聊聊,一起做点好玩的事情。” 脸上被揍得跟熊猫一样的小厮冲上前,将两人的去路给挡住了。 目光毫不掩饰,上下打量段卿眠。 老三皱眉,感觉手中的剑有些控住不住要出来了。 “让开。”俏生生的对着他们道。 “小娘子别这么暴脾气嘛,我们少爷可是王丞相的孙子,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外甥,可是皇亲国戚。” “就是,跟着我们少爷,吃香的喝辣的,只要小娘子愿意,那可是有泼天的富贵等着你。” 几个小厮你一句我一言的半威胁半诱惑的说着。 段卿眠神情未变,甚至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继续往前走。 “哎,小娘子这样就不懂事了,我们少爷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你这么不给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她油盐不进,小厮觉得自己在王晨晏心里的用处受到了挑战,当即不顾老三的冷眼,凑到段卿眠面前,将其拦住。 “王育,不要对美丽的姑娘这么大声说话,得温柔一些。” 王晨晏洋洋得意的走到段卿眠前头,看见她的模样,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心动,这绝对是心动的感觉。 一定要抢回家中做他第一百零八房妾室。 “尤其面对小美人的时候,更加要轻声细语。”眼中泛着势在必得光,王晨晏一步步靠她越发的近,“我乃是当朝国舅的嫡长孙,无论是钱还是权我都有,小美人只要跟着我,我保你一世富贵。” “国舅的嫡长孙?”段卿眠重复了一遍,嘲讽的看着他,“不过是个孙子而已,口气倒是不小。” “你!小美人不要给脸不要脸,你既然知道我祖父是当朝丞相,就该知道我王家在赤炎能够只手遮天,你最好乖乖跟老子走,否则有你好受。” 被她眼底的嘲讽给刺激到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美人在听见他的身份后,没有闻风丧胆,让他有种又气愤,又刺激的感觉,越发想要将她给据为己有。 嗤笑一声,段卿眠道:“我劝你还是回家躲一段时间,若是再强行阻挠,我怕有你好受。” 情绪不明的一句话,像是冬日里落下的冰棱,叫听者没来由的一惊。 王晨晏神情扭曲,嘴巴蠕动片刻,最后才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王育,将她给我带回去,本少爷夜夜都要做新郎。” 流里流气的盯着段卿眠,往后退了一步,食指不断的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好似她已经是盘中之物。 还是那些个小厮,听得王晨晏一声令下,抬起手中的棍子便朝着段卿眠身后的老三冲去。 只有先将老三打到,才能控制段卿眠。 段卿眠淡定的站着,只见身后的身影在眼前不断的闪动,不消片刻,那些小厮便哗啦啦躺了一地。 这下是连叫唤都痛得叫不出来,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疼得脸上全是汗。 王晨晏没想到老三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瞪大了眼。 见老三看向自己,害怕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别过来!我可是王家人,你敢动我,我叫我祖父将你诛九族,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段卿眠上下扫视他一眼,沉下脸厉声道:“本宫竟是不知,一个王家还有只手遮天,诛九族的能力!此事,本宫定然禀告皇上,你这王家人最好回去想一想,要怎么解释你王家的不臣之心!” 王晨晏愣了,只见段卿眠从袖子中掏出一块令牌。 纯金打造,上写——如朕亲临。 不敢置信的看看令牌再看看神色冷凝的段卿眠,王晨晏感觉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 跪还是不跪?这是个难题。 扑通跪下。 眼珠子不断转动,终于想到了,“你是皇贵妃娘娘。” “正是本宫,王家小儿,你还是想一想要怎么跟皇上解释意图对本宫不轨,还有诛本宫九族的事情。” 声音好比珍珠落玉盘,可说的话却让王晨晏感觉到了棘手。 虽说现在都在传皇上宠幸惠妃和敏妃,但是看见惊为天人的段卿眠,王晨晏知道,只要皇帝看见她,必然会再次偏宠她。 那自己今天所作所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王晨晏便想马上下山,让祖父帮自己解决。 没有再理会跪在地上的王晨晏,段卿眠直接抬步走进明化寺。 “阿弥陀佛。” 刚走到大殿门前,才发觉里头站了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对着她喊了声佛号。 “大师。”段卿眠亦是对着他施了一礼,打算从他身边绕过。 “施主印堂发黑,本有早夭之像。而今眉心处却隐隐有紫气外泄,倒是——阿弥陀佛。”忽而一顿,和尚又诵了一声。 “两星争辉,不入轮回。施主当少造杀孽,为自己和后代谋福祉。” 说完,老和尚便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说些莫名的话,段卿眠浑身一震,瞳孔震惊。 不入轮回。 他难道看出了自己是个重生之人? 两星争辉又是什么意思? 满心的疑问,思绪回笼,段卿眠急忙朝着老和尚离去的方向追去。 第42章 多行善事,莫问前程 然而哪里还有老和尚的踪影。 段卿眠问了好几个小沙弥,皆是一脸迷茫。 “阿弥陀佛,女施主要找的是我们空智师叔,师叔方才已经下山,女施主莫再找。” 一身灰扑扑和尚服的小和尚双手合十,看了眼段卿眠便垂下眼眸,声音自若的说道。 下山?段卿眠不信。 “我方才还见到他了,不过相差了一炷香的时间。” “空智师叔乃是从地藏菩萨殿离去,此时应该已经在半山腰。” 轻叹一声,看来自己的疑惑要下次才能解开。 “小师傅,空智大师何时会回来?” “小僧不知,空智师叔下山,行程不定,便是方丈也无法知晓,不过师叔离去时让小僧传话给施主,‘前世殇,后人填。莫问前程,多行善事。’” 段卿眠感觉自己像是听懂了,但好像又不是很懂。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空智大师必然是看出了她的重生身份。 空智大师离去,段卿眠便不再多久,转头往后院厢房去。 “娘娘。”秋槐回来寻她,见她安然无恙放心了,随即又涌上一股怒意。 “娘娘不该如此任性,若非执意要到明化寺,也不会遇上王家人。娘娘与他们交恶,往后在后宫,会有许多大麻烦。” “你是觉得他们以往不想弄死我?还是觉得我与皇后能够和平共处?”瞥了秋槐一眼,段卿眠直接越过她。 之前来过一次,她还有印象,也不需要人带,自己寻到了李南星所在的院落。 刚到门前,就看见姜一着急的走来走去。 “姜一。” “夫人,不对,娘娘?” 刚往前走一步,姜一就停顿住了,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挠头为难的看着她。 段卿眠被他的模样逗笑,“叫什么都行,你们最近可好?李公子怎么样了,伤口都愈合了吗?还有你,在寺里可还习惯?” “我们都好着呢,方丈照顾我们,大哥的伤有老爷送来的各种药,也基本愈合了,多谢夫人挂念。” 说着姜一推开后头的房门,带她们进去。 院子里头简简单单的,种了几盆妍丽的菊花,为萧索的冬日添了一分柔美。 听见开门声李南星便从里头走了出来,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结痂已经掉了,长出的新肉粉嫩嫩的,稍稍有些违和,但与之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 瞧见段卿眠,他的脸上同样闪过一丝复杂,抱拳作揖,“娘娘。” “李公子不必多礼,我与陛下一心,你且当我是个寻常妇人。” 李南星看了眼样貌不俗的段卿眠,想的却是,原来世人所说并非就是对的,只有亲眼看见才知一切真假。 皇上礼贤下士,也为赤炎朝政而苦恼,一心想要推行新政,不是传言中那个昏庸无道的人。 上一次他们一同前来,想必皇贵妃也是知晓皇上想法,并且支持他的。 也就是说,皇贵妃是皇上的人。 李南星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自是不敢对她太放肆。 “屋子里烧着炭火,娘娘先进门,方才那位张姑娘在下已经帮她进行了简单的上药包扎。” 进屋,张巧巧坐立难安的站在火盆边上,见到人了,二话不说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我,民女不知夫人是娘娘,冒犯娘娘了,求娘娘饶命。” “张姑娘不用紧张,你何来冒犯之说,快起来。身上还带着伤,动作小心些才是。” 段卿眠温和的说道。 考虑了一会,张巧巧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才壮着胆子起身。 “谢谢娘娘救命之恩,若非娘娘出手相助,民女今日只有个死字。” “王家行事嚣张,皇上必然会为你做主,终有一天,他们会付出代价。”想起王家种种,段卿眠便觉得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 李南星闻言瞧了她一眼,“后宫中有王家出的皇后和太后,前朝更有王丞相把持朝政,若是要扳倒他们,绝非易事。” “事无绝对,王家目无王法,早已被百姓痛恨,迟早有一天,墙倒众人推。如今,陛下又有了你和姜一帮助,往后定能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同盟,还赤炎一个清明的朝廷。” 段卿眠方才脑子里忽而想出个注意,只是要等穆九州来了,商量一番才知能不能用。 张巧巧心中惊涛骇浪,传说中被皇上宠爱的皇贵妃竟然救了自己。 再听他们对话,一时间也是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有一点她听懂了,王家可能要倒霉了。 只要王家倒霉,王晨晏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被王晨晏抓走这大半个月里,是报仇杀了他的念头,使得张巧巧在绝望中挺了过来,眼下这个娘娘似乎要对付王家,那她就至于一个念头。 抱紧这根大腿,跟着段卿眠,弄死王晨晏。 张巧琪心思活络起来,而另一边的秋槐却是心中一惊,不知道段卿眠是何时认识的这个人,他们话中意思更使她震惊万分。 娘娘是要和皇上一起对付王家了?还是娘娘已经向着皇上靠拢? 公子离开时说过,只要王家继续坐大,迟早有一天会引起民愤,那就是他们起势的机会。 可现在娘娘和皇上携手,对公子的大业可不妙。 不行,一定要阻止她们,等下了山,定要最快速度修书一封,送到公子手中。 秋槐暗暗点头,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皇上厚爱,在下自当竭尽全力。”李南星作揖,对段卿眠的印象改观了许多。 穆九州不在,段卿眠与他们也不能聊太多,便带着秋槐抄写的经书往前头去。 “娘娘,方才你与那公子说的话是什么意?”秋槐忍不住,才出门走了几步,她便皱着眉询问道。 “你觉得呢?” “你该不会喜欢上那狗皇帝,忘了公子?你别忘了,若不是这个狗皇帝,你与公子早已双宿双栖,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又岂会背井离乡,与这么多女人抢夺一个男人。 公子心系娘娘,不远千里来京城与娘娘相聚,娘娘都不记公子的好吗?” 说到后头,都已经带着指责。 段卿眠停住脚步,转身直视秋槐。 第43章 只有眠眠能让朕快活 素来含着水雾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她,眼底厉色闪现,寒光凌凌。 秋槐心底一寒,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 “看来,你还是要忠于你的公子。” 朱唇微启,带着薄凉之意。 “娘娘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 瞪大眼看着她,秋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撞倒了一旁的盆栽菊花。 陶罐应声碎裂,泥土撒了一地,洁白的菊花很快便落满了泥。 “愣着做什么,我们还要去上香呢。” 像是什么也没有说,段卿眠觑了她一眼,抬步走了。 秋槐想跑,她要去告诉公子,娘娘叛变了。 但是像个影子一样的老三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就这么与她僵持着。 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上段卿眠,老三亦步亦趋的在后头跟着,一点声音也没有。 哪个殿都没去,段卿眠只去了地藏王菩萨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睁着眼看着静谧的佛像。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上一世,因她一念之差,帮着李傲颠覆穆氏王朝,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她或有心或无心制造的杀孽不知凡几。 重生一世,或许就是空智大师说的多行善事,少造杀孽,她得为曾经的残忍赎罪。 “娘娘,主子到了。”老三道。 平静的心立马乱了,段卿眠将香插在香炉上,疾步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很快又慢了下来。 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 秋槐的心不断的下坠。 完了,娘娘真的喜欢上了狗皇帝。 公子的大业怎么办?她定不会再帮公子,甚至还会害了他。 去往李南星厢房的路上,段卿眠有迟疑,她知道穆九州宠幸惠妃和敏妃是为了将她们身后的势力提拔起来对付王家,但是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一直持续到了见到穆九州的那一刻。 “眠眠。” 温柔缱绻的叫着她的名字,眼前的男子凤眸轻扬,满心满眼都是见到她的喜悦。 停下脚步对上他的眼,对方却已经快步走到她的跟前。 “朕来接你回宫了。” 将人揽入怀中,属于他的气息霸道的将她所有的感官都占有。 熟悉的龙涎香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是她最常用的兰香。 并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段卿眠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软下有些僵硬的身子靠在他强壮的胸膛上,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心中那些个娇气的委屈便涌了上来。 穆九州大氅一摆,直接将人给护在了里头。 “没有我,陛下在宫中也快活。” 似嗔似怨的道了一声,段卿眠轻咬着唇想要让鼻尖那酸涩之意消散。 穆九州抱着怀中那柔软的身子,眼睛亮了亮,一抹由衷的笑意爬上了嘴角。 “朕的快活都是眠眠给的,眠眠难道不知?” 揶揄的笑说着,腰间的大手不安分的在那不盈一握的腰间轻轻掐了一把,惹来一声娇气的惊呼。 穆九州开怀大笑起来,揽着她往回走,“若是眠眠不信,等回了宫,朕——定叫眠眠也快活几回。” 段卿眠的脸红得能滴出水来,这皇帝以往从未与她言语这般孟浪,不过几天未见,就变了个人似的。 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奈何手劲小,对于穆九州来说,无异于挠痒痒。 看着两人互动,秋槐恨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不行,决不能让娘娘继续沉迷下去!若是皇上知道了公子的计划,那灵州就完了。 “老三。”进门前,段卿眠忽而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叫了老三一声。 老三停下脚步,抱拳,将秋槐拦在了外头。 “娘娘,娘娘,奴婢知错,饶了奴婢。” 被老三的一记眼神给吓到,秋槐终于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在她阻止段卿眠,告知李傲之前,要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奈何不管她说什么,段卿眠都没有再理会她,与穆九州牵着手往走。 “娘娘这是翻脸不认人,既然奴婢都要死了,那就别怪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皇上,你来京都分明就是为了——” 未说出口的话被老三给捅回了喉咙中,秋槐瞪大了眼看着段卿眠,呜呜呜的还要说,被老三拎起来走了。 穆九州自是听到了她说的话,低头看向神色不变的段卿眠。 “我无保留的相信陛下,今日如果我说,我也绝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赤炎和百姓半分,陛下会信我吗?” 与他对视,深深的瞳仁倒映着彼此的影子。 好一会,穆九州吐出一个坚定的字,“信。” 灿若星辰的凤眸凝聚出坚定的信念,段卿眠觉得那一颗心有瞬间的停顿。 何德何能,叫一个皇帝这般相信她。 “此一世,我绝不负陛下。一些事,我会慢慢告诉你,不会隐瞒。” “你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穆九州揉揉她的头发,宠溺的说道。 被他的话感动到,段卿眠愣了一瞬,忽而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不,就要告诉陛下,叫你也像我一样。” 吃味两个字没说,段卿眠想等他自己感受。 早就守在院子里的李南星和姜一见状,尴尬得急忙转身背对他们,这狗粮岂是他们能看的。 “陛下这几天的行为还是很有用的,秦家和陈家暗中已经联手,很快便会对王家有试探的动作。不过王书林瞧着情况不对,应该会将太后请回来。” 两人也不敢嬉闹,只说了两句便坐下来与李南星两人商谈起来。 “太后在三江城,赶回来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中,必然要让王氏重创,届时便是太后也轻易无法扭转。” 穆九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在太后回来之前,若是将王党拔除一部分,伤筋动骨之下,太后就算要责骂他,他也不亏。 谁知李南星摇摇头,不赞同,“皇上有没有想过,只要太后还在,王丞相、皇后、太子还在,王党的核心就永远动不会被动摇,其他王党哪怕被满门抄斩,还会有无数人上赶着做他们的走狗。” “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太后垂帘听政十多年,尝过权利的滋味舍不得放下。王丞相之女乃是皇后,更有唯一的皇子在手,以丞相的野心,您说他会不会也想做那摄政王。” 第44章 该去炫耀一下 两人走在下山的山道上,段卿眠才发现此次出宫,穆九州摆足了排场,御林军几乎一步一哨,旗声猎猎。 “我以为陛下是悄悄来的。” “迎爱妃回宫,朕又岂能偷着来,必须要让那些没眼睛的东西看清楚,爱妃在朕这里,永远都是他人无法企及的。” 段卿眠轻笑瞪了他一眼,“是嘛,在侯府这么些天,臣妾还以为陛下有了新人忘旧人,都想过要不要自己寻个地方,再也不回皇宫了。” “朕不许,朕在哪儿,眠眠在哪儿。” 霸道的将人一把抱住,穆九州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番,才算是过了这个话题。 走至半山腰,就看见赖成双扬着菊花般灿烂的笑脸快步的走到两人跟前。 “娘娘吉祥,几日不见,娘娘越发的美艳动人,远远望去,奴才还以为天上下来的神仙眷侣呢。” “还是赖总管会说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马屁听着还是舒服的。 段卿眠抿嘴笑着。 “奴才说的自是实话,娘娘还当奴才是拍马屁呢。”说着又看了眼跟在段卿眠身后的张巧巧,有些疑惑。 “秋槐忽染重疾,这姑娘是本宫最近刚找的人,暂且代替秋槐伺候几天。回头赖总管可帮我挑个可心的贴身宫女,单一个辛竹,本宫怕她累着。” “娘娘心善,宫中那些个婢女若是知晓能跟着娘娘,挤破头都要来奴才这儿走后门了。娘娘放心,奴才一定给您挑个好的。” 穆九州点头,“小事儿,交给他就行。赖成双你给朕记好了,一定要清清白白的,否则朕拿你是问。” “奴才遵命。” 坐上马车,张巧巧浑身都是颤抖的,她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当今圣上。 穆九州当时听闻她的经历,脸色阴沉可怕,张巧巧以为自己要死了。 “又是王家,这颗毒瘤若不拔出,赤炎江山迟早毁在他们手上。” 皇上对王家的痛恨,让张巧巧心中产生一丝撼动王家这棵大树的希望。 “等回了宫,若是按照李公子的说法,秦、趁两家,怕是要被打压到无翻身之日。” “全都是国之蛀虫,倒不如借王家之手,先将一部分铲除。” 凤眸微合,语气中是说不出的阴狠。 “可这样一来,便无人能再与王家抗衡,此无异于与虎谋皮。” 段卿眠有些担心,之前他们想通提拔别家来对王家进行合围搅打。 经过这几天,秦、陈两家都已经有了抬头之势。与王家有了几次小小的冲突,且因着穆九州的关系,自然是他们两家占了优势。 若此时冷落两家,王家必然会反扑,甚至疯狂报复。 段卿眠并不是很赞同这样不顾一切的打法。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宫中已经天黑。 “娘娘,您可回来了,奴婢每天都再盼着您。” 辛竹早早地在卿云宫大门处等着,看见段卿眠的仪车,一路小跑着走到她面前,欢喜得跪下磕头。 “快起来,本宫不过是出去几天,在你这儿,怎么跟好几年似的。” “奴婢伺候娘娘一年多,从未离开娘娘超过半天,这几天自然是久得很。”辛竹笑嘻嘻的凑到段卿眠面前。 段卿眠点点她的额头,由着她扶自己下轿子。 几天未回,再看见卿云宫,忽而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这是上辈子即便到死,她也不曾有过的。 辛竹见她身边没有秋槐跟着,反倒是个眼生怯懦的姑娘跟在一旁。 “你拿着我的牌子,去太医院找个太医过来,最好是医女。”刚到宫中段卿眠对着辛竹道。 辛竹众人有许多疑惑,第一时间接过令牌往太医院去。 “娘娘。”张巧巧跪倒在,“我,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更谢娘娘将我带入宫中。” 王家在宫外几乎只手遮天,无论张巧巧躲到哪里,都可能被抓到。 带入宫,找不到人,时间一久王晨晏也就忘了这事。 “你起来,带你进宫,并非单单为了你,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新学的火锅烧烤之类的,她想要趁着灵州那边还没有开始铺设铺子,抢先一步将其利用起来。 这个钱,她要赚,甚至要光明正大的赚。 太医来了之后,首先给段卿眠诊了平安脉,之前被太子刺伤的地方已经结痂,很快便能恢复。 终于张巧巧,太医几次抬头看她,看得张巧巧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今天的经历太过魔幻,导致她脑子都是浆糊,一颗心又激动又是害怕。 在看见她身上的伤口,辛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竟是没有一块好皮,尤其是大腿根部,有些尴尬的位置,伤情最为严重。 看着她这伤痕,不由同情起张巧巧来。 “巧巧不必伺候我,过段时间,我再送你出宫,至于你爹娘,你也放心,我会找人保证他们的安全。” 张巧巧不知道自己哪里得了段卿眠的青眼,她这般不遗余力的帮自己。 只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回报她。 “娘娘,晚膳都安排好了。” 宫女依次将饭菜端上,穆九州便踏着月色进了卿云宫。 换了黛蓝常服的穆九州,瞧着少年气越发的重。帝王的孤高被打破,凤眸明亮灿烂。 段卿眠亦是换了一身舒服的宫装,满头富贵珠钗亦是全都摘了去,仅用一根玉簪松散的挽着发髻。 见着人从屏风后头出来,穆九州的眼睛一亮,支着手整好以暇的看着她婀娜的朝着自己走来。 “陛下,臣妾好看吗?” 走至他的跟前几步,段卿眠停下脚步,仪态万千的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媚眼如丝,娇艳秾丽。 “好看,只可与天上的仙子媲美。”毫不犹豫的点头。 一伸手,就将人给扯到了自己的怀中,惹得段卿眠惊呼一声。 “爱妃如此诱人,朕忽而腹中空,想一亲芳泽。” 说罢,低头便要吻。 谁知身下的姑娘非但不顺着他,反倒身子一滑,直接从他手中溜走了。 “臣妾相貌丑陋,哪有别个姑娘嫔妃好看,她们又会讨陛下开心,陛下说不定乐不思蜀呢。” 背对着他,段卿眠噘着嘴道。 回到宫中,她就想起这些日子穆九州宠幸惠妃与敏妃的事情,一想到他的温柔要与别的姑娘分享,她心中便难受得很。 见她如此,穆九州一愣,继而从低低的偷笑到开怀大笑。 “你笑什么!不准笑!”跺脚,段卿眠小脸都臊红了。 下一刻,又是一阵惊呼,穆九州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 “眠眠这是——吃醋了。” 穆九州很满足,一颗心全是她此时生气的小模样。 “才没有,我才不会吃醋。你是所有人的皇上,我又怎么敢吃醋。” 穆九州嘴角的笑容没有落下来过。 “在遇见你之前,朕也许荒唐。但在遇见你之后,朕知道了什么叫做,若水三千,只取一瓢。” 墨色的瞳仁倒影着段卿眠的身影,桃花眼中有些许震惊和不敢置信。 穆九州将人抱到椅子上,笨拙又小心的夹着饭菜,一点一点的喂到段卿眠嘴边。 “我自己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占有和隐忍,段卿眠被看得心惊,有些不好意思。 “不,朕来。” 吃完小半碗饭,段卿眠是真吃不下了,穆九州缓缓问道:“当真吃饱了?” “嗯。” 在得到确定的回答,穆九州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爱妃饱了,那也该喂朕了。” 闻言,段卿眠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伸手便去拿筷子。 “陛下!唔——” 剩下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唇舌之间。 “闭眼。”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湿热的气息在耳廓边荡漾开。 房中衣裳落了一地,烛光轻轻摇曳。 “眠眠,今日是吃醋了?” 段卿眠眼泪朦胧的瞪着他,眼中皆是春意,岂有半分威胁的模样,“哼,陛下美人无数,臣妾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听着她娇气的抱怨,穆九州低低的笑着,“原来眠眠也这般喜欢朕啊,朕还以为,你心中念的是别人。” 一瞬间,段卿眠清醒过来。 他知道,他从来都是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可直到死亡,他都不曾透露半分,对她依旧是无底线的宠爱,上一世他该多难受。 这个认知让段卿眠无比的心痛。 主动环住他精壮的腰,“只有陛下。” 话音落,房中又起了响动。 辛竹抱着汤婆子站在门外,不由红了脸,捂住自己的耳朵。 啊,真的好羞耻。 但是娘娘深得皇上喜欢,这是大好事。 卿云宫叫了好几次水,段卿眠浑身无力,任由穆九州抱着亲了又亲,好似亲不够一样。 而后宫别的宫殿,无数人看着红烛一点点消散,直到东方既白。 沉玉宫的大殿中满地狼藉,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垂着头不敢说话。 “混蛋,她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就将皇上给抢走了。” 惠妃恨恨的将博物架上一盏玉如意甩落在地,激起清脆的碎裂声。 这几日皇上对她和颜悦色,甚至还在她宫中留宿半宿,虽说因着她身子的缘故,两人什么都未做,但这也叫她开心很久。 当时只怨为何这么不凑巧,自己身子不爽利。 本以为段卿眠一走,皇上宠幸她们,等再回来,就没有段卿眠什么事了。 现在看,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皇上一颗心都挂在那人的身上。 这叫惠妃无法控制自己愤慨的情绪。 而另一边的未央宫,敏妃坐在镜子前,不发一语,若不是手中的梳子被不自觉的折断好几个齿,根本不会发现她同样情绪愤怒。 卿皇贵妃一回来,就不会再有她们什么事,这是所有人的认知。 她年轻,美艳,娇柔,轻易的能让皇上着迷。 往后难道她们就要不被恩泽的蹉跎一生,老死在宫中? 不,她不愿意也不能接受。 只要皇贵妃不在,皇上就能看见旁人。 这有这样,她才会有机会。 缺口的梳子被轻轻放下,敏妃起身,朝着自己不远处的沉玉宫走去。 等到第二天,段卿眠醒来只觉浑身酸痛,想起昨晚的放纵,小脸不由又红了。 “美人如画。” 赞美的声音忽而响起,段卿眠不由用被子将自己盖住,“你怎么还没去早朝,该不会又没去。” “眠眠的手一直抓着朕,朕实在不忍吵醒你,只能勉强多躺一会。” 穆九州半坐起身,甩甩自己酸痛的胳膊,脸上的笑意不减。 “爱妃可是睡醒了?昨晚,朕可有让爱妃快活?” 下一秒,段卿眠已经躲进了被窝,“你不要脸。” 大清早的,穆九州心情好得很,他的贵妃就是可爱。 段卿眠是被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无他,色令智昏,穆九州表示自己想再做一天昏君。 等到再次穿戴整齐坐下来,日头已经升的老高,段卿眠让辛竹拿个围脖,将脖子给围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见那些痕迹。 “别的娘娘恨不得满世界宣告呢,娘娘却要遮着,这不是浪费了皇上的宠爱么。”辛竹捂着嘴轻笑,从柜子中找了根宫雪白的兔毛围脖。 看着镜子里的人,双目含情,眼波流转,段卿眠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你说得对,这本就该炫耀炫耀” 第45章 炫耀 丰姿冶丽,丰容靓饰。媚态如风,款步姗姗。 一身嫣红蹙金双层广陵长尾袍,高高的发髻上簪着红宝石发簪,垂落的步摇随着身子轻微晃动,步步婀娜。 段卿眠原本是想去御花园,如今天气逐渐回暖,御花园中偶有妃嫔会往那便去,专门为偶遇穆九州。 走至半路,忽而停下脚步,嫣然一笑,“走,去沉玉宫。” 沉玉宫。 惠妃不过睡了两个时辰,此时还没睡醒,但脑子活跃,压根就没有要睡的意思。 眼下挂着乌青,样貌憔悴。 “娘娘,皇贵妃来了。” 宫女战战兢兢的进门禀告,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生怕不小心又惹怒了自家主子。 站在窗前的惠妃宛若没有听到,可一双手早已泄露了她的情绪,长长的指甲咔的断了,指间血迹不断的外渗。 “惠妃可是还未起床?看来是本宫来得不巧,误了惠妃休憩时间。” 还不等惠妃有所反应,娇媚的声音由远及近,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门前。 段卿眠自如的迈进门来,看见站在窗边的惠妃,刻意走到她身边。 “惠妃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差?莫不是宫女没伺候好?”目光微微往下,就见惠妃悄悄缩起无名指,窗台上一丝血迹还未干涸。 “哎,一会本宫跟陛下说一声,叫赖总管重新安排两个,睡不好了不行。陛下夜里总是难缠得很,若是睡不好,伺候起陛下可就累人得很。” 一席话,顺利让惠妃变了脸色,强颜欢笑,让自己脸色看起来自然些。 “多谢贵妃娘娘心疼,不过臣妾帮着陛下管理后宫,这等小事又哪需要贵妃的记挂。再者陛下会心疼我们姐妹,自是不会胡来。” “也是。”段卿眠捂嘴轻笑,上下扫了她一眼,刻意往她面前凑,将自己脖子上那些痕迹漏出。 “看来陛下尽是会闹本宫,大概是瞧着本宫年少,又无需辛苦操劳。这不对亏了惠妃你,倒是你辛苦。” 那一处处欢爱后的痕迹,惠妃不过是瞟了一眼,恨不得将段卿眠那妖娆的面容给刮花了。 就因为这张脸,她得到了皇上的全部宠爱,凭什么! 除了这张脸,她还有什么? 惠妃眼中怒火一点点自深处冒出。 “请贵妃娘娘安。” 忽而端庄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身烟青宫装的敏妃进门来。 走到惠妃边上,看了对方一眼,转而笑着对着段卿眠道:“皇贵妃娘娘深得陛下宠爱,更是让娘娘出宫这般长时间的,这是无论哪个嫔妃都没有的殊荣,当真是让我们姐妹羡慕得很。” “哎,可不是呢。本宫不过是提了句想爹娘,陛下便主动让本宫回家陪他们几天。这不还巴巴的跑到明化寺来找我,好像本宫还能跑了不成,你们说这好笑不好笑。” 说着,捂嘴轻笑起来。 敏妃亦是跟着勾了勾唇,“皇上这是将娘娘疼爱到了骨子里。” “对了,前儿皇上在臣妾宫中还留了一副残局,臣妾才疏学浅,也下不出结果。如今娘娘回来了,不若拿到卿云宫,帮着臣妾解了残局。” “大可不必,陛下看着本宫,只恨不得将眼睛黏在本宫身上,什么残局,他才没耐心陪我。” 苦恼的摇摇头,段卿眠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簪,袖子顺着白皙的手腕落下,手臂上的吻痕便落在了众人面前。 段卿眠慢悠悠的将衣裳给放了下来,骄傲道:“陛下当真是没轻重,害地本宫在几位姐姐面前失礼了。” 这就过分了,她不知道这正是将刀子戳在了两人的心窝窝上。 穆九州这些天虽说日日在两人宫中,对她们的赏赐更是如流水。 外人看来是天大的恩宠,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这几天,皇上连她们的衣角都不曾碰到,当真是应了那句话。 盖着被子纯聊天。 身为一个帝王,竟是禁欲了。 她们两有口难言,若是说出去只会让众人笑掉大牙,甚至还会嘲讽是她们毫无魅力。 敏妃完美的笑容有片刻的龟裂。 “说了这会儿话,本宫的腰都有些受不住,走了。” 来得突然,去的突然。 但是两人知道,她今日是来找她们挑衅。 奈何在这方面,她们完全无法与之比,更反驳不了,只能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段卿眠回宫第二天,便招摇的在后宫串了一天的门。 穆九州得知,不过是洒然一笑,“贵妃孩子心性,倒是可爱至极。” 赖成双垂着头,跟着笑,“贵妃娘娘本就是至真至纯的人,招摇也是一颗心全系在皇上身上的缘故。” “那必须的,朕可是天子,眠眠自然爱慕朕,自小到大皆是如此。” 段卿眠回到卿云宫,还不等坐下喝口茶,穆九州的赏赐便到了,一样样流水般的送入宫中。 一人高的红珊瑚,美丽无比。摆在大殿上,增添了几分华贵。 “就这么放着,本宫瞧着欢喜。” “皇上对娘娘真好,娘娘您一定要趁机怀个龙子,将来小主子长大了,您的身份也能水涨床高。” 辛竹将这些赏赐放入库房,见段卿眠还在欣赏这株珊瑚。 张巧巧在卿云宫,早已被方才那些赏赐给晃花了眼,原来外人说得不错,皇上对皇贵妃宠到了骨子里,天底下的好东西全往她宫中送。 怯怯的目光逐渐冷静,最后化作坚定不移的信念。 贵妃仙女一样的人,还肯出手帮她,她一定要抱紧这根粗大腿。 “龙子。”段卿眠伸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叹一声。 她也想啊,但是老天爷将这个机会夺走了。 也许这是她能重活一世必然会失去的一些东西,她虽然难过,但是知道不能强求。 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陪伴他,这就够了。 “柔姬他们母子如今怎么样了?” 生下孩子至今已经一个多月,鲜少听到她们的消息。 “半个月前,太子殿下曾大闹上门,逼着柔姬将孩子送到皇后处,让抚养在皇后娘娘身边。柔姬借故撞到了太子的剑上,保下了孩子。” 第46章 不去与皇贵妃联手 倒真的是令人刮目相看,为了护住孩子,柔姬连自己身子都不顾了。 段卿眠不是很明白做母亲的感受,大概真的为母则刚。 “伤势如何了,你私下找个太医去瞧瞧。” 辛竹应了一声,不过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段卿眠的肚子,要是娘娘产下龙种,说不定陛下还会废太子呢。 “对了,今早青禾给奴婢递了个纸条。”恍然想起之前的事情,辛竹忙从袖子中拿出小小的折成一个三角包的纸条。 段卿眠扫视一眼,脸色不由凝重。 “辛竹。” 不过短短一天一夜,卿皇贵妃的恩宠比之前有过之而不及,让那些说她要失宠的言论全都打了脸。 秦子骞在秦府收到消息,粗眉紧皱,“皇上当真是胡闹。” “夫君!”秦夫人忙将他的嘴捂住,“切莫胡言,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只要咱们女儿还在宫里,恢复我们秦家曾经的荣光必然能够做到。” “段氏远在灵州,便是贵妃有再多的恩宠,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秦子骞长叹一声,有些苦恼,“咱们与陈家联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若是无法尽快将王氏打个措手不及,等太后回来,有咱们的好果子吃。” “那不如与那位卿贵妃联手——” “放屁!” 大喝一声,秦子骞哪里有他爹秦元驹的半分儒雅,当年秦元驹深得先帝赏识,更是临终托孤,将幼小的穆九州交给他。 秦元驹当年可以称之为摄政王。 奈何宫中还有一个野心勃勃太后,根本不允许两人多有往来,所有权利自己紧紧抓在手中,美其名曰:为了幼帝,防止皇权旁落。 他蹉跎数年,被太后给拖死了。他一走,秦家势利瞬间落了下来。 其子秦子骞压根连他爹一半的能力都不及,这么些年,看着王家日益壮大,想要帮着他爹辅佐皇帝满腔热血,早就成了要向王氏一样,能够站在最靠近权利中心的地方。 因此,惠妃秦蓉才会进宫,成了穆九州的妃子。 秦蓉在祖父的耳濡目染下,一开始才会抱着拯救穆九州的雄心壮志进宫,结果与别的女人一样,在爱上他之后,一心沉溺与男女之情。 沉玉宫中,惠妃受伤的手被包扎起来,目光去却是炯炯有神,有些疯狂的看着敏妃。 “你当真办好了?该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敏妃摸摸手腕上的白玉镯,“既然你不放心我,那让你的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做事更周全,你做事,我哪有不放心的。” 惠妃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当年祖父就曾说她,心气浮躁,容易被人利用。 “皇后和太子都被禁足,宫中她一家独大。若有她在,咱们这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夜色沉沉,乌云遮住了漫天星辰。 风儿吹拂,将挂在走廊上的灯笼吹得东倒西歪。 段卿眠赤脚踩在铺着厚毛毯的地上,身上不过穿了轻薄的杏色宫装。 手中握着笔,不断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张巧巧站在一边笨拙的伺候笔墨,目光也不敢往她书写的纸上瞟。 “我记得你家是开酒楼的,那你可是有认识手艺还不错的厨师?” 被问到问题,张巧巧忙站直了,想了想道:“我们家,不是,奴婢家酒楼原先有个厨师,在酒楼做了十多年,爱干净厨艺又好,因而凡来过酒楼的人必然会来第二次。” 难怪张家酒楼只能在京城稳稳的站住脚,厨师可不就是最重要的一环吗。 “那他如今在何处?” “应当还在奴婢家酒楼,不过若是酒楼被王家抢走了,奴婢也不知他会去哪里。” 段卿眠需要一个能掌握火候的厨师,最重要的还是忠心。 “你不是我的婢女,不必自称奴婢。”段卿眠忽而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提醒她,“我也不曾将你当租下人,我还想着等过几天送你出去,帮我做事,不知你是否愿意。” 张巧巧惊呆了,忙连连点头,“奴婢愿意,娘娘救了我,还帮我爹娘,奴婢愿意跟着娘娘做事。” 段卿眠在京中熟悉的人没几个,这张巧巧遇上那些事,都还能坚强的活下来,心性也非一般人。 因此她才会有如今的决定。 穆九州来到卿云宫的时候,手中还拎着一只花色漂亮的鹦鹉。 “仙女下凡啦,仙女下凡啦。” 走进段卿眠,那鹦鹉便扑打着翅膀扯着嗓子喊个不停。 段卿眠愣了下,见是它在叫唤,睁着大大的眼靠近它,“陛下打哪儿来会说话的鹦鹉。” “赖成双刚给朕送来呢,朕瞧着还挺特别,特地带来送你,将它挂在楼廊上,每天路过都叫它喊几声,心情也能好些。” 瞥了眼门外,段卿眠笑容淡了下来,“对了,兽园中的动物,陛下准备何时处理了?” 想了想,将鸟儿放在桌上,道:“正月十五。” “十五?元宵灯会热闹不已,将大家宣入宫中,大家心中也许会有怨言。” “怨言他们还少么。”穆九州不在乎道:“且朕想的是,趁着元宵灯会,在外头搞一个拍卖,按着你主意,让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大臣,吐出一些贪腐的银钱来。” “外头?你不怕闹出些事情来?” 深邃凤眸浮现淡淡的笑容,“就是要他们闹事,朕才喜欢。” 两人对话的时候凑得很近,段卿眠有些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仰头去看他。 “陛下心中有沟壑,臣妾只要跟紧陛下就行。” 在她挺翘的鼻子上挂了下,穆九州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朕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双目对视,段卿眠环抱住他的脖子,夸赞道:“我的陛下,一定会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皇上。不过——陛下为何还要让赖成双搜罗这些奇珍动物,这鹦鹉来路可是干净?” “放心,上次朕罚他之后,他便不敢再将手伸到百姓中,否则朕第一个饶不了他。” 赖成双是陪他最久,最了解他的一个人,仅凭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穆九州决不可能真的怀疑他,只会无比的信任。 段卿眠抿唇,“如此最好,赖总管跟你时间最长,想来也是最听你” 第47章 小皇子失踪 段卿眠并不着急,赖成双如今最多让穆九州分心于玩乐中,有王书林和太后坐镇虎视眈眈,他目前掀不起大浪。 晚上便将自己在段子衿手中学会火锅烧烤和一些小吃与穆九州提了,并直言想要在京城开设酒楼铺子。 “你开酒楼?未免太突然。” “是我们一起。”段卿眠拿出自己写下的一些方案,“我是妖妃,你是昏君,你无心朝政,陪着我胡闹开设铺子,铺子开设之后,你的重心便在外头,朝中群龙无首,王丞相自该担起这个责任。” 水灵灵的眸中精光闪烁,穆九州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这些东西,当真好吃?” “明儿我做个陛下尝尝,至于酒楼铺子,咱们自是不能成天在外头盯着,交由巧巧手中。李南星何姜一在外头,亦可从明化寺悄悄进京城,届时陛下与他们有事相商更为方便。” 穆九州连连点头,赞许不已。 不料第二天一早,穆九州刚被叫醒早朝,就听得外头有喧闹声。 段卿眠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问道:“辛竹,外头发生了什么?为何吵闹?” “启禀皇上,启禀陛下。”辛竹匆匆进门,“柔姬娘娘方才过来求见皇上,小皇子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英气的眉皱起,穆九州神情不虞,“不过是襁褓中的孩子,为何会突然不见?” 将将披了件外衣,让人将柔姬带进来。 柔姬在婢女的半拉半拽下进了殿,脸上满是惊慌。 “皇上,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鸣儿还小,离了臣妾会死的。” 即便是在孩子生不下来的时候,柔姬也不曾这般慌张无措,整个人失去了精神气,瘫倒在地上,一个劲的哭。 段卿眠看了眼眉头深深皱起的穆九州,上前一步,道:“你且先别哭,怎么回事先说清楚。” “孩子每日都是是跟着臣妾,昨晚臣妾半夜起床喝了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什么响动都不曾听到。臣妾醒来,身边就没了孩子,而婢女这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还是臣妾给叫醒的。” 深夜襁褓中的孩子莫名消失。 这可是小皇子,一般人岂敢做出这种事情。 “难道是针对小皇子而来?”段卿眠疑惑道,“陛下别等了,将后宫给封了,任谁也不准进出。说不定现在偷孩子的人还在后宫中未出去。便是出去的,今早那几个也一定要好好盘问一番。” 后宫很快被封了,穆九州带着人去了柔姬住的偏殿之中,屋内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唯独在香炉中发现了未燃尽的安息香。 必然是昨天有人将香换成了能够令人沉睡昏迷的安息香,即便闹出响动,也不会被人听见。 柔姬所在的宫殿本就没什么人伺候,除了一个贴身的婢女,剩下几个粗使婢女皆住在后头,搜索下发现每个人的窗户上都有一个小洞,其中一间屋子外头发现了断掉的安息香。 是有人蓄意带走孩子。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后宫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还敢掳走皇子,简直胆大包天!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天子震怒,后宫直接禁军给包围了。 今日再次未上朝,后宫中的事情很快就被前朝大臣知晓,一个个也是震惊不已。 “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 “我的天,小皇子才一个多月,没有有点反抗能力,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掳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很快金銮殿外就乱成了了一锅粥。 “哼,简直胡闹!”王书林喘着粗气冷哼声,“皇后掌管后宫之时从未发生过如此大事,如今不过让有些人处理后宫事宜,竟是能惹出这么大的祸患,简直丢人现眼。” “是啊,皇后当权的时候没出现过孩子被掳走,不过夭折的可真不少,这找谁说理去。” 即便王书林没有看着人说话,但谁都不傻,知道骂的是谁。 秦子骞白眼一翻,当即怼了回去。 王书林一滞,转身怒视秦子骞。 两人怒目而视,谁也不让谁。 “皇上,微臣刘相宜求见皇上。” 远远的钦天监掌监刘相宜便抱着一个转盘急匆匆的往这边跑。 “刘大人,皇上有旨,谁也不见。” 御林军直接将人给拦了下来。 “赖公公,微臣求见皇上,事关赤炎的国家大事,若是耽搁了,恐会危及皇子呀。” 一言既出,众人一惊,纷纷转头看着刘相宜。 “刘大人刚刚从钦天监出来,这么快就知道了小皇子失踪一事。” “什么!”刘相宜惊呼一声,“小皇子出事了?我不知道,只是昨晚夜观星辰,发现有邪祟入侵。我连夜卜卦,几次皆是凶,这才着急求见陛下。” “按照刘大人的意思,是有邪祟进入了我赤炎?” “何止,按照卦象显示,那妖物已在京城盘旋良久,昨夜已经进入后宫之中。” “不行,我们一起去见皇上,决不能让那邪祟伤了皇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立马获得了不少响应,大家磨刀霍霍,严肃的盯着守在门前的赖成双。 “赖公公,此事事关皇上和赤炎的未来,你若是阻挠,出了事,你能负责得了?” 秦子骞一马当先,盯着赖成双。 几十个文武大臣一步步逼近,赖成双忙端了笑脸。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奴才先进去给各位大人通传一声。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就这么贸贸然进去,莫说奴才会被责罚,各位大人难逃皇上的怒火。” 如此一说,谁也不上前了,示意赖成双速度快些。 赖成双往后头去禀告,心中腹诽,难道宫中真有邪祟进入,也不知小皇子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而后宫之中,段卿眠让辛竹先带着柔姬梳洗一番。 “孩子失踪,我知你心中着急。只是如今陛下已经在排查,你要先保重自己,别孩子没找到,你自己先倒了。” 想了想还是安慰了柔姬几句,看她浑身笼罩着悲伤,段卿眠心中不忍。 第48章 有邪祟 “皇上,臣妾与敏妃姐姐一同管理后宫,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妾心中有愧。” 惠妃站在阳光下,看着穆九州说着又跪了下来,“此事都怪我们没有照顾好小皇子。” “好了。”穆九州打断她,不耐烦道:“既然你如此愧疚,就到外头跪着。” 本就心烦的很,有个人还在边上说个不停,穆九州烦心不已。 惠妃一愣,惊讶的看了眼穆九州,又飞快的低下头,心中憋着气走到殿外跪着了。 敏妃简直要翻白眼,这人是不是杀,这个时候去碰一鼻子灰。 “小皇子不过才一个多月,无法言语,若是被人藏起来,只要控制不让他发出声音,我们便很难找到他。” 想了想走进两步,忧虑道:“臣妾以为,应当让人地毯式的搜索,各宫各殿都不能放过。” “老臣同意这个建议,一点点找,一定能够找到小皇子。” 一大群大臣乌压压的全进来了,穆九州脸色瞬间阴沉。 “赖成双,怎么回事?” 赖成双也无奈,从后头耷拉着脑袋出来,“皇上,奴才拦了,奈何大人们都心中着急,压根没将奴才放在眼中。” 原本等着赖成双来禀告穆九州,刘相宜却是忍不住了,大喊一声,“为了赤炎安宁,为了皇上,哪怕被皇上怪罪,微臣也要先进去。我们能等,邪祟不会等,她定会伤了更多皇子。” 宫中就两个皇子,其中小皇子失踪,仅剩下一个,那就是当今太子。 以王书林为首的王氏一党便也忍不住了,王书林凭着自己国舅的地位,御林军也不敢与之抗衡,象征性的抵挡一下,便将人给放进去了。 穆九州大怒,这群大臣才是真的无法无天,竟是连他后宫也如入无人之境。 “来人,将这些混账东西都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本以为法不责众,结果穆九州压根就不在乎,直接让御林军抬了十多张款长凳。 众人一看,心中打怵。 “皇上,即便要微臣的命,微臣也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啊。臣夜观星象,后宫中有妖物进入,若是不将她除去,整个赤炎就完了。” 刘相宜从众人中走出,直挺挺的跪下,着急的说道。 “邪祟?”觑了他一眼,穆九州冷冷的盯着他,“你是说朕的后宫进了邪祟?可笑,朕乃真龙天子,岂会怕区区邪祟,你休得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皇上,微臣句句属实,钦天监日夜观星象,岂敢蒙骗。” “既然刘大人这般肯定,不如就像敏妃娘娘所言,先将后宫搜索一遍,总能将小皇子和那邪祟找到,让他们无处可躲。” 手握十万大军的镇西将军李忠出列,大喇喇的说道。 李忠素来是王书林想来拉拢的人,只是他一直坚定地跟着皇上走,几次王氏偷偷上门,都被他给扔了出来。 这也导致了王氏对他恨之入骨,他也算是少有的中立派。 穆九州想着此人能为自己所用,没有落他面子,只是脸色依旧不虞。 “皇上,小皇子等不得,多一刻钟,就有多一刻钟的为危险。” “求皇上下旨。”呼啦啦又跪了一地。 穆九州心口疼,一个个管的这么宽,他这个做皇帝的,连点自主权都没有。 “查,自然要查。你们闯后宫亦是要罚,愣着做什么,继续行刑。” 御林军今日可真是开了眼了,连着丞相都在他们手下挨过板子,这一颗心是颤颤巍巍,手中的棍子都成了烫手山芋,就怕一回头,这些个大人想方设法弄死自己。 不少人那个后悔,跟进来做什么,又没自己什么事。 在挨打完之后,好些相互搀扶着走了,有些是被抬出去的。 留下十多个坚强不屈的大臣,捂着屁股也要在这里将事情给围观到最后。 “皇后掌封印,管理后宫,以往从未有皇子失踪,更不曾出现邪祟。如此乱糟糟的后宫,老臣以为还是要将皇后放出,重掌大权。” 有一人出列,脸上全是汗珠,疼痛到苍白的脸色。 “臣附议,皇后娘娘贤淑敏慧,能够让后宫更有调理,而非如此乱一团。” 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穆九州冷笑,还想趁此机会将皇后救出。 “我看柳大人是忘了皇后因何被禁足,尽然还要为她说话,莫不是当出那事,你也有份?” 柳杉一顿,越发的面无血色,他确实是忘了皇后被关的原由,现在被秦子骞已提醒,立马反应过来。 紧张道:“秦大人不要胡言,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 “够了,你们要还有这么多话,都给朕滚出去!” 穆九州自是知道他们几个都是谁的人,柳杉明显就是王党,因为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好脾气。 所有人闭上嘴,秦子骞看着跪在殿外的女儿心疼不已。 “刘大人,你不是观星象嘛,手中为何还那个转盘。” “这不是转盘,乃是微臣独创的星盘,看最中间这个勺子,柄的方向便是我们要之物所在的方向。” 刘相宜转动勺子,勺子牢牢的黏在上头,勺柄却是不断的转动。 转了几圈,突兀的停了下来,方向直指东南方向。 原本就盯着看的众人顿时来了兴致,道:“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不如试试刘大人这星盘。” 还是李忠开口,他长得人高马大,三十板子对他来说虽有疼痛,还能承受,何况御林军还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臣妾觉得这位大人所言可行,小皇子在等着我们去救他,任何一点可能性都不能放弃。”敏妃款款行礼,道。 “往哪儿寻?”与柔姬结伴出来,段卿眠问道。 便是敏妃也吓了一跳,两人未免太像,简直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尤其此时穿着同色系衣裳的时候,将柔姬寡淡的面容也衬出五分娇媚。 她的眼角红红的,惹人怜爱之意更甚。 “皇上,可是有鸣儿的消息?” 穆九州将段卿眠拉到身边,看着刘相宜手中的星盘说了一番。 顺着勺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段卿眠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情绪。 “既然几位大人都是这般想,为了尽快找到小皇子,皇上还是依了。” “准。” 一行人以拿着星盘的刘相宜为首,浩浩荡荡的从柔姬这宫殿中出去,沿着东方方向一路查探。 第49章 娘娘救救我 “柔姬妹妹尽管放心,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将小皇子找回来,更不会放过那个敢伤害小皇子的恶人。” 惠妃见人都走了,也悄悄跟了上去,见皇上瞟她一眼没有说话,胆子便越发的大起来。 走了一段路,便上前主动挽住柔姬的胳膊说道。 柔姬紧绷着身子,眼眶红红,闻言垂下头没有说话,显然还是担心不已。 将东南方向一路上过去的宫殿都找了一圈,路过沉玉宫的时候,转盘有片刻的晃动,很快继续指向原来的方向。 “可是要进去看看?此处乃是惠妃娘娘的宫殿呢。” 段卿眠扬声,看着刘相宜道。 “惠妃娘娘心地善良,又岂会做这种事情,皇贵妃不要血口喷人。” 秦子骞第一个跳出来,大声反驳。 “这一路上都找了,沉玉宫恰好也在这方向,难不成还要有个特殊情况不成,都看过了,方才能够服众。” “皇上,臣妾问心无愧,愿意当着众人的面,让御林军搜查。” 惠妃瞪了段卿眠一眼,暗中勾了勾唇角。 宫门被打开,御林军鱼贯而入。 “若是什么都找不到,皇贵妃是否该受处罚?” “什么处罚?搜索不是应当及配合吗?怎的惠妃嘴里就成了我强迫的,这不是敏妃提的方法么。” 语气一滞,惠妃转开眼,心道:姑且饶你这一次,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段卿眠含笑与穆九州手牵手,低声语:“陛下是不是也想好一场好戏?” 回应她的是掌心的温暖。 “报——发现一件带血的小衣。” 御林军从宫殿中跑出来,一人手中拿着一件满是鲜血的小衣裳,而身后很快就跟着出来两人,其中一个将一眼生的姑娘给扭送到众人面前。 “鸣儿,是鸣儿的衣裳。” 衣裳一露面,柔姬整个人都不好了,扑上前抢过小衣裳,看着那满满的血迹,完全站不住,整个人跌倒在地。 “鸣儿,鸣儿,我的孩子,皇上救救我们的孩子。” 抱着衣裳不住的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渗入衣裳中,血迹颜色越发鲜艳,粘在了手中。 “惠妃!” 穆九州一声怒喝! 惠妃吓傻了,慌乱的跪倒在地,“臣妾冤枉,为何这小衣会到沉玉宫,臣妾也不知原因。一定是有人在害我,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坐作主,还臣妾一个清白。” 锋利的眼神在她脸上刮过,吓得惠妃惊慌不已,下意识的去看敏妃。 敏妃见状,当即上前一步,道:“眼下找到了小皇子的衣裳,要么是他来过这个地方,要么是有人要陷害惠妃。皇上明察秋毫,一定能够查出是哪个歹人所为。” “不过这宫女又是怎么回事?”看着被扭送过来的宫女问道。 宫女被扔到了穆九州面前,害怕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颤抖。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启禀皇上,这宫女躲在假山中,手上有血迹,还拿着一把小铲子。在属下的逼问下,她指出位置,属下才从树下挖出了带血的小衣。” “混账东西,还敢隐瞒,说,小皇子在何处?” 穆九州满是怒火的盯着宫女,喝道。 宫女不住的往后头缩着身子,在穆九州的怒喝声中吓了一跳,抬头去看段卿眠。 “快说!若是敢隐瞒,朕要了你的命!” 一脚踹在宫女的肩膀上,宫女顿时倒在地上。 又忙从地上爬起来,爬到段卿眠面前,抓着她的裙摆哭泣,“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姑娘这话说的奇怪,皇上问你小皇子的下落,你不说,却莫名要我救你,我如何能救得了你?” “娘娘,奴婢都是按照娘娘的要求做的,娘娘不能舍弃了奴婢。” “是你,是你在陷害我!”惠妃闻言,飞快的起身,指着段卿眠恶狠狠道。 “你劫走了小皇子,还要陷害于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 段卿眠轻笑,垂眸注视着拉着自己裙摆的宫女。惑人的桃花眼,似乎含着烈火寒冰,轻易能将人灼烧。 “你叫什么?” “奴婢春泥。”似乎段卿眠不认识自己是应该的,很自然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春泥是,你从头到尾说说,本宫是如何找你,又是如何将小衣交给你,叫你处理的。” 春泥惊讶的顿了下,手不自觉地收回,不敢抬头看。 “奴婢一直都是娘娘的人,被安排在了沉玉宫,只是奴婢嘴笨,没能接近惠妃娘娘,一直都在沉玉宫做粗使丫鬟的活。 今日天未亮,娘娘身边的婢女秋槐姐姐找到奴婢,还将用布抱着的小衣交给奴婢,让奴婢想办法埋入沉玉宫中。 奴婢胆子小,迟疑了许久才偷偷跑出来埋衣服,谁知被闯入宫中的御林军抓住了。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趴跪在地上,再次抓住段卿眠的腿。 “皇上,人证物证俱在,皇贵妃就是掳走小皇子的人,求皇上降罪。” “求皇上降罪。”站着的大臣都跪了下来,在针对段卿眠这件事情上,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皇贵妃谋害皇子,理应处死。” “不过是宫女的一面之词,各位大人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处死本宫了吗?” 辛竹蹲下身,将春泥的手给拿开。 段卿眠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在他们面前不急不缓的走了一圈,嫣红的裙摆在空中扬起孤傲的弧度。 “还有,你这宫女确定是秋槐找的你?” “哼,皇贵妃不要再挣扎,分明是你害了小皇子。”秦子骞道。 “不过就是一件衣裳,小皇子还未找到,你们就这般迫不及待。未免太心急了些。连皇上都没有定本宫的罪,你们这般跳脚是为何?” 将目光落在刘相宜的星盘上,段卿眠伸手去碰。 刘相宜脸色大变,飞快往后退,将其藏在了袖子里,“此乃贵重之物,任何人不能触碰。” “刘大人身为掌监,能够观星象,算卦,连宫中进了邪祟都知晓,本领之大想来一定能够定位出小皇子的方位。来,让我与陛下瞧瞧刘大人的能力,当场算一卦。” “皇上岂能容皇贵妃胡闹,她这是为了逃脱罪责,转移话题。老臣也以为应当重重责罚皇贵妃,不应顾左右而言他。” 王书林如是说道。 第50章 小皇子死了 穆九州一直不曾开口,目光在秦子骞和王书林身上扫视而过。 此前提拔秦、陈两家,本是为了针对王党,但他们对段卿眠的恶意满满。 段卿眠还舍不得处理了他们,从此事上看出,至少秦家并不值得多留。 “来人,将这宫女杖毙,胡言乱语污蔑皇贵妃,朕不管受了谁的指使,那都只有死路一条。” 轻飘飘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皇上,您不能这般偏心皇贵妃,是她害死了小皇子,宫女只是受她指使,该死的人乃是皇贵妃。” “是啊,臣附议,皇上不该如此一意孤行,包庇皇贵妃。” “皇上三思。” “三思?”冷笑一声,穆九州凝望众人,“秋槐早已染了重病,贵妃此次回宫,根本不曾将其带回,那宫女竟敢攀咬是皇贵妃指使秋槐做事,当真是胆大包天!” “小皇子还未找到,的确不该就此乱下定论,目前还是先以寻找小皇子为重。” 敏妃眼见穆九州眼中风暴起,忙上前柔声道。 “皇贵妃放心,若不是你做的,皇上定会保你无虞。” 似笑非笑的看着敏妃,段卿眠将头发捋到耳后,“敏妃哪只眼看见本宫担心了,不过你说得对,要是你做的,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敏妃呼吸一顿,抿唇勾笑,“娘娘知道就好。” “娘娘,娘娘,皇上饶命。” 众人都好像没有看见春泥,对她的呼喊声置若罔闻。 段卿眠朝她看过去,正好与她惊恐的眼神对上,不由露出个于心不忍的表情。 宫女哭得更惨了。 “刘相宜你还愣着做什么?大家可都等着你呢。”穆九州不耐烦的甩了下衣袖。 十多个大臣皆是无奈,都这样了,皇上依旧不肯降罪皇贵妃。 刘相宜垂着头,藏在袖中的星盘微微颤抖,“微臣,微臣……” “刘大人手中不是有星盘吗?这东西能算出邪祟在东南方向,这沉玉宫就在东南,是不是意思就是——” “你别胡言乱语,怎么不说卿云宫也在东南。”惠妃着急的说道。 “刘大人可是能探寻出小皇子所在?”潜在人群中的李忠突然开口。 “能,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迟疑片刻,肯定的回答。 说着,他从衣兜中拿出一个完整的龟壳,三枚铜板。 将铜板放入龟壳中,闭上眼不知念叨了几句,而后将铜板依次倒在地上。 看到铜板之后,刘相宜脸色大变。 “如何?”穆九州沉声道。 刘相宜忙捡起铜板放入兜中,闭眼再睁开,捡起星盘,勺子再次转动,最后依旧落在东南方向。 “小皇子就在这方向,往前穿过一个宫殿便是。” “你确定?”敏妃问道。 “千真万确!” 敏妃咬唇复杂的看了眼段卿眠,微抬起眸光,望着俊美的穆九州,“皇上,可是还要继续往前走?” “走,当然走。” 穆九州抬步便往前走去,临走前,还不忘牵着段卿眠。 肉眼可见的偏爱,无视任何人。 段卿眠甜蜜的往前快走两步,抱住他的胳膊。 两人对视一眼,穆九州将人牵得更紧了。 跟在身后的敏妃目光落在对视的画面中,眸光轻晃。交叠在小腹前的手缓缓握起。 “就是这里,就在这儿,就在这附近。” 忽而刘相宜喊了一声,捂着屁股从人群中快速走上前来。 在卿云宫门前转了一圈,最后指着一个角门的入口。 “刘大人,你说的当真是此处?”惠妃惊讶捂嘴。 “按照星盘显示,就是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在围墙之内。” “这……皇贵妃娘娘,您看——” 故意迟疑的看向段卿眠,一副非常不乐意的模样。 “惠妃这是干嘛呢,进啊,我也想看看,小皇子究竟在哪。” 语音落,辛竹率先走到前头,将角门给打开。 穆九州牵着人进门,后头立马一群人跟着进门。 此处乃是卿云宫一处偏殿后头,院子里种着稀疏的花木,唯独一颗木绣球高高生长。 一进门,众人就自发的散开搜寻。 “谁?出来!”忽而李忠大喝一声,飞快闪身,几步便将人从偏殿拎了出来。 小太监脸上手中满是血迹,方才靠近,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段卿眠掩了掩鼻子。 “天哪,怎么会这么血!”敏妃惊呼一声。 李忠卡的就将人的胳膊个卸了,疼得小太监呼痛不已,可就是啊啊啊的说不出完整词句。 再仔细看,舌头居然都是只有半截。 “李大人,这是何处找出来的小太监?”敏妃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看他这模样,又是有些怜悯,“太可怜了,竟是被人割了舌头。” 李忠身形高大,浓眉虎目,沉着脸再次转身往偏殿而去。 段卿眠站在身后好奇的看着,“这位李大人——” 穆九州眸光微暗,盯着李忠的背影,“是个忠心的,可惜了。” “有个孩子!” 高呼一声,众人浑身一震,翘首看向门口处。 很快,李忠便抱着一个孩子出来,顺着他的大掌和手臂不断落下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皇子,是小皇子。”惠妃扑上去,想要抱,看见孩子模样,尖叫一声,飞快的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李忠手中那个孩子,小小的身子无一处是好,满脸鲜血,自脖子下头到肚子上被开膛破肚,场面血腥不已。 不少人见到这场景,脸色瞬间铁青,强忍了一会,到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身哇哇吐。 段卿眠亦是捂着胸口难受的干呕。 柔姬被人搀扶着走到此处,见状呆愣住,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直勾勾的看着那孩子的小脸。 场面寂静,时不时有呕吐声响起。 “皇上,您一定要为小皇子做主,将害他之人找出,定要让她以命抵命!” 凄厉一声呼唤,敏妃不敢置信的跪倒在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第51章 小太监 这叫声吓了众人一跳,纷纷转头看了她一眼。 敏妃微有些不自然,很快就掩盖了过去,泪水不住的往下落,“臣妾每次看见小皇子就好似看见了当年那个早夭的孩子,一想到他还这么小,就被人害成如此模样,臣妾心里痛。” 三年前敏妃曾怀过一次孕,从怀孕开始孕相就不是很好,八个月早产,生下一个小皇子,结果养了两个月,一次喝奶的时候呛着了,御医全都看了一遍,到底还是没留住。 这之后,敏妃便一直没有再怀孕。 穆九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无太多情绪,大抵也是想到了那个孩子,对她此时的失态能够理解。 “赖成双。” 赖成双强忍着恶心之意,走上前,在地上放下一块干净的毯子,让李忠将孩子放下。 孩子两只细细的手腕上带着两只小小的银镯子,镯子上头系了红绳。 “柔姬,你看看这是那个孩子吗?”命人将柔姬扶上前。 柔姬上前,在孩子跟前站定,捂住嘴呜呜的哭起来,很快便上气不接下气,忽而眼前一黑,竟是晕倒了。 “柔姬娘娘晕倒了。”婢女忙将她扶起,倚靠在自己身上。 “传太医,先让柔姬到正殿休息会。” 辛竹与柔姬的婢女一同扶着晕倒的柔姬往正殿去。 人一走,敏妃便膝行几步来到穆九州跟前,“皇上,此人杀害小皇子,还将人给——连一个全尸都不曾留下,简直丧心病狂。臣妾求您一定要将其抓到,千刀万剐,决不能放过她。” “人是在皇贵妃宫殿中找到,皇贵妃不如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李忠身上满是血迹,多年征战使得他身上充满了血腥暴戾之气,一瞬间释放威压,虎目死死的盯着段卿眠。 “李大人想知道,本宫也想知道。不过,本宫若是想杀人,又何必放在自己的宫殿中,这不是将把柄递到你们手中吗?本宫又不傻。” “后宫宫殿数百,为何偏偏在你的宫中?” “不是还有个小太监么,不如先问问他,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段卿眠也丝毫没有慌张,坦然不已,甚至还很配合的将话题引到了哑巴小太监身上。 “说,是谁指使你的?” “啊啊啊”小太监还疼得满地打滚。 李忠上前抓住其胳膊一抬,卸掉的胳膊就恢复了。 小太监满脸冷汗跪在穆九州面前,浑身颤抖,就是不发一语。 “是你杀了小皇子,是吗?” 小太监点头。 “谁指使你的?” 摇头。 接来下无论怎么问,小太监什么都不回答了,不住的磕头,连头都磕破了还不停歇。 李忠已经不耐烦了,直接道:“这奴才嘴硬,不如给他上刑。臣在军中多年,也遇见过无数嘴硬的探子。不若交给臣,再硬的嘴也给他撬出来。” “此处的确是李大人最有问讯的能力,准。” 李忠以手成爪抓住小太监,将其拎起,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等再放下,小太监整个人跌倒在地,浑身痉挛,整个人痛得蜷缩起来,豆大的汗珠很快在他脸上浮现。 “此处乃是皇贵妃的宫中,若是不贵妃让人进门,他一个小太监又怎有能力带着一个孩子留在此处。” “就是,皇贵妃莫不是在嫉妒柔姬娘娘生下小皇子?”王书林眼中泛着精光。 他不知是谁搞的一出戏,但对他来说只要不是针对皇后和王家,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听闻皇贵妃在除夕宴上被太子刺了一刀,刀上淬着毒,皇贵妃今后再也无法怀孕,此事可是真的?”秦子骞一开口,王书林的话顿时有了说服力。 “皇贵妃就是如此歹毒,小皇子何其无辜,竟然将怒意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 惠妃此时已经稍稍恢复了神智,害怕的往边上挪了几步,离身边人远些。却在敏妃眼神望过去之时,与之对视一眼。 “小皇子可爱聪慧,臣妾几天前还去包裹他。不过短短几天,就被人害得如此地步。当初他还是皇贵妃救下,皇贵妃又岂会伤害他,臣妾如何也不相信,一个人能有这般大的变化,像是变了一个人。” 惠妃压下心颤,吞咽好几次方才稳住心智,开口道。 “臣妾也不相信皇贵妃会有此行为,求皇上明察。”敏妃闻言点头赞同。 “惠妃与敏妃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是本宫将小皇子杀害,怎么这会儿又要为本宫正名了。” 淡然的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段卿眠缓缓眨动眼睛,唇角勾勒起嘲讽的笑容。 身后是开满树的木绣球,嫣红的身影在白色木绣球的衬托下,好似妖冶的精灵。 看得众人呼吸都感觉停止了。 “若小皇子只是失踪,臣妾自是觉得皇贵妃所为,但死状如此惨烈,臣妾决不信娘娘能这般凶残。杀害小皇子的人,简直就是魔鬼。”敏妃道。 “原来在敏妃眼中,本宫还是心善之人。”段卿眠状似惊讶的回答。 就在此时,李忠从后头将小太监给拎了出来,将人重新摔倒大家面前。 “皇上,他说了。” “谁是幕后主使?” 小太监抬起头看着段卿眠,这目光中竟是充满了迷恋的神情。朝她露出抱歉又解脱的笑意,伸手指指屋子里头。 就在众人往屋子看的时候,猛然起身,一头撞向木绣的主干。 大抵就没准备活下来,这样一撞惨烈无比,脑子都凹进去一块。 小太监瞬间瘫倒在地,失去了呼吸。 片刻的安静后,人群炸开了锅。 “皇贵妃与小太监认识?”惠妃率先发难,“方才他看着你的时候,分明,分明就是对你有意。” “赖成双,这太监可是你手下?快让人去查。” 赖成双为难的看向穆九州。 “不用查了。”李忠不知何时又进了那屋子里,手中拿着一个布袋子,往地上一扔,无数的信件和纸条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方才他往屋子里看,臣便进去翻找了一番,这些信件都是在里面找到的。里头还有人居住的痕迹。” “这,这都是什么东西,简直不堪入目,有辱斯文。” 第52章 你们当朕是傻子 有人将书信打开看了眼,顿时嫌弃的将东西给扔了回去。 “皇上。”赖成双捡起一张递给穆九州。 接过一看,穆九州的脸瞬间黑了。 “没想到皇贵妃竟然与一个小太监……”秦子骞露骨的在段卿眠身上扫过,话中意犹未尽。 “这太监未曾净身。”有个大臣忽而喊道。 这可真是疯了,后宫中完整的男人除了皇上决不能再有第二人,如今竟是有个假扮小太监的男人住在卿云宫角落。 更过分的是,还有这么多与段卿眠往来的情书,这不是直指她背着皇上偷人嘛。 段卿眠捡起一张书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皇上待贵妃如此偏爱,没想到贵妃竟然还耐不住寂寞。”敏妃幽幽的开口,“知人知面不知心。” “查,半个时辰之内,朕要知道此人所有的信息。”穆九州目光阴鸷的将手中信件捏的粉碎,震怒道。 这是真的生气了,连段卿眠上前想要牵他的手都被甩开了去。 敏妃与惠妃暗中对视一眼,皆是得意。 “小皇子是被此人杀害,他手中有伤口,应当是在剖开小皇子肚子的时候划伤,而他手中和身上的血迹皆能证明小皇子曾出现在他手中。” “皇贵妃莫不是失去了生育能力,便暗中派遣此人将小皇子给掳了过来残忍杀害,以泄心中不平。” “亦或是担心柔姬娘娘母凭子贵,将来有天代替你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手段之残忍,简直闻所未闻。” 众人纷纷猜测指责起段卿眠,连她的目的和做法都猜测出来了。 突然刘相宜大叫一声,“邪祟就在此处。” 只见他手中的星盘突然飞快旋转,转了数圈之后直指段卿眠,整个新盘在他手中不断的颤抖,像是要朝着段卿眠飞过来。 段卿眠见状,往边上迈了一步,而上头的勺子像是有着眼睛,无论她往哪边,指向都是她。 “皇上快闪开,微臣要让邪祟现身。” 李忠一个箭步将穆九州拉到自己身侧。 就在此时,刘相宜手掌朝着段卿眠一扬,一片白色的粉末洒向她。 下意识的捂住口鼻,段卿眠往后退去。 即便如此,她的动作还是慢了几步,些许粉末被吸入口鼻之中。 “这真的有用?”有人疑惑的问道。 刘相宜紧张的盯着段卿眠,“这是下官研制许久才研制出来的妖神散,自是有用。” 如此,众人纷纷紧张的盯着单独站立的段卿眠。 嫣红的身影亭亭站立在那儿,娇媚的桃花眼渐渐迷离。 穆九州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住。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段卿眠眼中清明之色消失殆尽,便是连站立也有些站不住了。 刘相宜干咳两身上前,“妖孽,可是你杀害我们赤炎的小皇子!” 段卿眠微微歪头,看着众人嫣然一笑,迷离诱人。踉跄两步坐在了石凳上,支着头。 “是邪祟进入了皇贵妃的身子中?”惠妃疑惑的问道,“那杀害小皇子的事情,莫不是真的是她做的。” “妖孽!回答!” 见她不回答,刘相宜有些着急,手中星盘都有些拿不稳,不住的踱步。 只听段卿眠轻笑一声,“你猜。” “当真是不掉棺材不落泪,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刘相宜再次扬起粉末。 岂料一阵风吹起,将粉末给吹散了。 见状,李忠道:“当真是邪祟,皇上一定要尽快将此妖物弄死,万一她再害人,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于她手。” 秦子骞指着段卿眠大声说道,目光直视穆九州,“皇上,请下旨。” “臣附议。” 连着王党一派几人亦是拱手赞同。 王书林忍不住在心底赞叹,这一局设计得精妙,一环扣一环,叫这段卿眠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若是死一个皇子,穆九州还能偏心揭过此事。 可未净身的小太监和那些个情书,给他戴绿帽,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接受的。 最后再由刘相宜出招,以邪祟入体,逼的穆九州必须杀了段卿眠方才能够将此事了结。 见穆九州还有些迟疑,秦子骞忍不住道:“皇贵妃杀害小皇子,人证物证俱在,皇上难道还要放过她?” “皇上待贵妃以真心,一时半会估计接受不了,秦大人不要着急,给皇上一些时间,定能将残忍杀害小皇子的人处置了。”敏妃懂事的为穆九州解释。 “皇上,臣妾知晓您心中愤慨生气,贵妃娘娘身在福中不知福,将您的情谊践踏。但世上还有无数的女子心仪您,请您不要为了她而生气。如今小皇子身亡,您也该为了他惩处歹人,好让他泉下有知,能够安心离去。” 敏妃善解人意的上前开解。 穆九州若有所思的在她脸上扫过。 “朕若是没记错,钦天监观星象卜卦,并没有捉妖这一项目能力。历朝历代,至少从未听闻。刘相宜,你是何时学会了民间跳大神这一技术。” 刘相宜一愣,诧异抬头看向穆九州。 乌黑如墨玉的瞳仁带着幽深的眸光,好似一潭无边的水,叫人看不出眼底的暗涌。 “皇上,微臣所说句句属实!” “好一个句句属实!你们一个个都当朕是个傻子?” 穆九州甩来敏妃落在自己身上的手,不过众人诧异的眼神,走到段卿眠面前,伸手亲密的揉揉她的头发,将她带歪的发簪重新插正。 “皇上!皇贵妃杀害小皇子,你不能饶恕她。”惠妃尖声喊道。 谁也没想到都这样了,穆九州还是不能放下段卿眠。 “杀害小皇子?谁告诉你们小皇子死了?”柔姬软糯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手中还有一个襁褓,等她走进了,便能看见里头是个正在熟睡的孩子。 “本宫也想知道,是谁这般义正言辞的想要我死。” 方才还眼神迷离的段卿眠,刹那间就恢复了清明,伸手搭着穆九州温暖的手掌起身。 众人皆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皇子不是死了吗?他是谁?”惠妃惊讶问道。 第53章 秦家人 “自然是小皇子穆昭阳。” 两人携手一步步走到众人跟前,眸光清亮沉静,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众人心惊,心底的不安浓重起来,事情好像脱离了掌控。 “惊喜吗,各位大人,小皇子平安无事呢。” 场面寂静,除了王党一派尚且悠然,其余大臣安静如鸡,两股战战。 刘相宜脸上血色尽失,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撑过眼前这一次。 “刘大人,你这妖神散味道与迷药相似,手中可是还有,不如自己尝一口?” 穆九州任由段卿眠抢在自己跟前对大臣发难,在她说完后,道:“来人,搜身,让刘大人以身试法。” 立即有御林军上前将刘相宜控制住,很快就从他的衣袖中找到了一部分遗留的粉。 刘相宜使劲挣扎,“皇上,微臣所说句句属实。皇上——” “刘大人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浅浅淡淡的一句,将方才的话还了回去。 很快,刘相宜将粉末都吃了进去,整个人呆呆愣愣起来。 段卿眠上前,捡起地上的星盘,将其倒扣在掌心上。底部的样子暴露出来。 底下竟然是个微微凸起的暗扣,转动暗扣,上头的勺子便随着转动。 “刘大人这技术,应当是乡下三流相师手中学的糊弄人的本事。”嗤笑一声,段卿眠歪头看向大臣和惠妃,“不过有一点刘大人说得没错,邪祟确实在咱们赤炎待久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头。” 秦子骞脸色一沉,“皇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你偷摸换了星盘,就是为了洗脱嫌疑。” “秦大人,本宫还不曾说你呢,太子伤了本宫,导致本宫无法再生育一事,除了当时为本宫诊治的太医已经皇上,无人知晓此事,为何你们又会如此清楚?且因此判定本宫必然会因此伤害一个孩子。” “我……” “刘大人,告诉本宫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宫。”将目光放在不清醒的刘相宜身上。 刘相宜傻乎乎的,目光呆滞的看向说话的段卿眠,在她说完之后,又缓缓转头,朝着大臣的方向看去。 人群中,有人眉头微皱。 砰! 还不等刘相宜开口,身子便像个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与撞树而亡的小太监碰了正着。 鲜血涓涓不断的从嘴角流出,陷入昏迷。 “竟敢污蔑皇贵妃,欺骗皇上,该死!”李忠沉着脸,“皇上,微臣定不会容许这种人存在欺骗你。” 穆九州与之对视,幽深的眸子寒光闪烁。 奈何李忠像是不明白,任由他生气。 “李将军当真是忠君之臣。”段卿眠嘲讽,他这一举动,明显就是在为幕后之人遮掩。 王书林脸上浮现一抹厉色,这个李忠,原来早就是别人的狗,难怪自己怎么也拉拢不了。 只是这人是秦家?还是陈家?目光在秦陈两家人的身上来回逡巡。 “启禀皇上,属下已经将此人查清楚。”之前出去查探小太监的御林军跑回来。 “此人乃是秦家的一个偏远旁支,家中还有一患病的母亲,一直受秦家恩惠。几天前突然失踪。” “你胡说!血口喷人。”秦子骞猛然起身,指着侍卫怒道,“我杀了你!” “混账!”穆九州呵斥道:“秦子骞你想当着朕的面杀谁?一个个真当朕是死的,当着朕的面想杀谁就杀谁?” 忽而醒悟过来,秦子骞急忙收敛了脾气,“皇上,微臣冤枉啊。” “皇上明鉴,他绝对不是我们秦家人,臣妾的家人又岂会进入宫中。” 惠妃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绕了一圈,怎么就又回到自己身上了。 冷笑一声,穆九州示意侍卫继续说。 “属下在其家中发现了几张烧焦的信,信中留下一些内容。” 只余下一角的书信,上头就这么恰好的留下了污蔑段卿眠的内容。 穆九州将信件甩在秦子骞脸上,“你干的好事!” 秦子骞不敢去捡地上的纸张,他心虚的很。 “属下将此人患病的母亲一同带了过来,可是要传唤?” 一头白发的老婆婆仓皇的跟着侍卫进来,看见这么多人的齐刷刷看着她,腿都软了,被侍卫生拉硬拽的带到了穆九州面前。 “你可认得此人?”侍卫指着身亡的小太监问道。 老婆婆连头也不敢抬,可是在看见地上躺着的尸体时,瞪大眼,惊叫一声,朝着尸体爬去,“儿啊,我的儿,你为何会在这里?” 悲惨的哭嚎着,悲伤让她没这么害怕了,目光无意扫过众人,在看见秦子骞之后顿住,连滚带爬的到他跟前,抱住他的大腿。 “孩他三叔,他那天就是跟着你走的,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子骞这下是真的慌了,使劲的抽出自己的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认错人了。” “孩他叔,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现在连命都没了,你不是说会照顾好他?” 看着两人拉扯,其他人纷纷往边上退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最后,还是穆九州看不下去,让人将老妇人给拉了下去。 “秦子骞,朕当真没想到,污蔑贵妃之事,竟然是你在背后操纵。今日所言所行,令朕心里发寒,竟是设计了如此缜密的计划。” “罪臣冤枉——” 秦子骞求情,奈何穆九州将人甩开,“来人,秦子骞诬陷贵妃,意图残害小皇子,给朕摘了他头顶那乌纱帽,押入大牢。秦家凡十岁以上男丁流放千里。” “皇上,罪臣冤枉啊,罪绝没有伤害皇子的想法。” 不过一瞬间,情形陡转之下,秦子骞被人给拖了下去。 惠妃看向敏妃,崩溃不已,不敢相信敏妃居然会在这里准备一个后手。 或许她的目的其实就是自己? 生怕惠妃将自己供出来,敏妃急忙道,“臣妾有些看不明白了,若是小皇子还在,那他杀的又是谁?为何宫中会有一个孩子出现。” “几天前,你们突然探望小皇子,臣妾直觉担忧,便求了皇贵妃,将孩子接到卿云宫中抚养几天。没想到,预感成真,竟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残忍将孩子杀害。” 柔姬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心中庆幸不已,幸好自己警觉。 敏妃颤抖,强撑着笑意,“原来如此,幸好小皇子无事,不然臣妾也会伤心不已。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小皇子可爱的模样,臣妾很喜欢。” 往后退一步,柔姬带着孩子远离敏妃,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极高的戒备之心。 这事情,说不定就是她与惠妃一起做的。 第54章 开铺子 之前深信敏妃能将事情办好,没想到居然得到这么一个灭顶之灾的结果。 惠妃茫然的坐在地上,感觉到穆九州锋利的目光,心底发寒。 “秦子骞能将人送入宫中,必然须有有接应之人。惠妃,你可是想清楚要不要说?” 惠妃呆呆的抬头看向穆九州,贪恋的看着他俊美不凡的脸庞。 当年她为什么要进宫? 是为了祖父未完成的心愿,是为了父亲的野心,还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起来,但是她长久的在宫中待着,是因为爱啊,她爱穆九州,因而看不得段卿眠深受宠爱。 但是她是真不敢做这些害人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惠妃想说,可是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掐住自己的脖子,惠妃惨白着一张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敏妃,伸手指着她,想要问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害她? 可她已经没机会了,喉咙失声,接着浑身都痛起来,像是有无数的毒蛇在体内翻滚着咬她。 惠妃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掐着脖子,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敏妃。 “快传太医!” 段卿眠注意到她的异样,忙大喊了一声。 “惠妃该不会是畏罪自杀了。”大臣中有人幽幽的说了一句。 “不可能,她刚刚分明就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那按照张大人的意思,她是怎么死的?”李忠问道。 张大人蠕动两下嘴巴,缩起脖子不说话了。 “皇上,惠妃与秦大人勾结,构陷皇贵妃,意图杀害小皇子,秦家当诛。” 自打进了宫门,从未主动开口的陈墨出列。 穆九州没有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秦,陈两家的结盟竟然突然就瓦解了。 秦家在陈家的手段下,不堪一击。 “陈爱卿所言极是,秦家密谋构陷皇贵妃,杀害小皇子,其罪当诛,秦子骞秋后处斩,其余人依旧按照朕之前处罚,最重要的,家财收归国库。 刘相宜协同作案,罪无可赦,着令秋后处斩,刘府男丁尽数流放。” 轻易就应下了陈墨的建议,叫陈党有些惊讶。 本是冲着段卿眠而来,结果却以死了惠妃做结尾。 段卿眠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心情有些沉重。 今日动员这么多的大臣参与进来,至少眼前这十几个,就是明显的分作了三派。如今秦氏倒塌,陈氏必然会借着此次机会起来。 至于李忠,为了事情的推进,他表现得太明显。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散了。” 众人散去,穆九州带着人往正殿去。 “平白死了这么多个人在卿云宫,晦气。” “陛下今日心态很好。”段卿眠挽着他的手道:“冷眼旁观,适当的说两句,让他们狗咬狗。” “偌大一个朝廷,无一个可用之才。朕才是天子,竟然都要去站队。”通过此次,穆九州朝廷的情况看得越发的分明。 若不是出了小皇子失踪一事,段卿眠还想保住陈家和秦家,让他们之后与王党抗衡。 今日陈家的手段,段卿眠知道,他们若是不除,只会比王家更为残忍。 “今日能救下小皇子,多亏了柔姬的直觉,陛下应该奖赏她。” 有孟初妍开口,穆九州想了想,便将她的位份升了升。 柔婕妤。 柔婕妤抱着孩子感激的朝着段卿眠福身,“臣妾多谢皇贵妃娘娘。” “孩子今日可有受到惊吓?”段卿眠将其扶起。 “睡得很安稳,娘娘可是看要看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将孩子往她面前送一点。 胖乎乎的小脸蛋,段卿眠伸手在他的小脸上摸了摸,光滑细腻,可爱极了。 “陛下快看你的孩子。”拉着穆九州一起看。 段卿眠压下心底的疼痛,这辈子她不会再有孩子,玉雪可爱的孩子永远都不会有了。 而王家必然要倒,太子之位到最后大抵是落在穆昭明身上。 段卿眠在孩子出生之后,一直没有出手帮她们母子,就是想看看柔婕妤能否护住小皇子。 很显然,柔婕妤不是个傻白甜,她很好的护住了穆昭明。 因此,段卿眠才会出手,让穆九州给她奖赏。 穆九州看了眼孩子,不自觉的握紧了段卿眠的手。 等到傍晚时分,所有人终于都各自散去。 段卿眠被带到了养心殿,因为穆九州说卿云宫见血不吉利,让她今后直接在养心殿住下。 “陛下不怕他们因此又弹劾我?” “怕什么,朕就想宠着贵妃。” 段卿眠抱住他的腰,点着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次日,秦家、刘家接连出事,京城中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 不出两日,陈、王两党不断出手,之前与秦家交好往来的大臣,被贬被杀不计其数。 而皇帝竟然丝毫不在乎,一门心思与皇贵妃捣鼓起要开设店铺的事情。 不过三天就将铺子给找好了,再两天,铺子居然就装修好要开始营业了。 “皇上应当以正事为重,又岂能做这种下等之事。” 王书林带着大臣劝谏,穆九州大手一挥,“朝中有王爱卿在,朕放心的很。” 自此之后,穆九州就越发的过分起来,早朝十有八九是不在的,就连奏折每每进了御书房,转一圈之后又悄然会被送到王府王书林的桌案上。 王书林一开始震惊诧异,原以为穆九州对自己厌弃了,谁知这么相信他,连着奏折都放心交到手中。 于是借机处理了不少异党,越发的感受到权利的妙处。 对穆九州现如今沉迷开店一事,打从心中赞许起来,身体力行的帮着他。 “皇上还小,玩心重,等他玩够了自然会收心,咱们做臣子的,要做的就是皇上处理好一切麻烦事。” 有着王书林明里暗里的帮助,段卿眠设想的火锅烧烤铺子同时开业。 开业第一天,穆九州兴致勃勃亲自坐镇,引得满朝文武纷纷上门添彩。 本以为只是玩闹,谁知道一吃居然就沉迷了,恨不得每天都留在这铺子吃喝。 铺子里的生意火热无比,不管是是谁,哪怕是丞相上门,也得预约,否则就在门口等着。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可是谁也不敢有意见,更不敢闹事。 毕竟后台再也没有比它更硬的了。 第55章 给他做个百夫长 两人开设的铺子名为天下第一铺。 很中二,耐不住人家就是有这个气场能撑起这名字。 皇上在铺子开设之初发了一道圣旨,除我以外,谁也不准再做这个生意,若是有发现,杀无赦。 强势霸道又毫无理由。 此圣旨其实是段卿眠要求的,她不是担心有人学了去,只是为斩断段子衿靠着这几种吃食为李傲的兴兵作乱敛财。 “皇上这些日子时常不在宫中,王丞相监国,朝廷乱成了一锅粥。” 自打铺子开起来,李南星与姜一就已经悄悄住在了铺子后头。 段卿眠为几人执手泡茶,茶叶在沸水中上下翻滚。 抿了口,穆九州开口,“让他们斗,活到最后的,朕再送他下地狱。” “再有几天,太后娘娘应当回来了,也不知王丞相能否甘心将权利上交。” “陈家这些日子在朝廷中安插的人,王丞相趁机拔除不少,这一仗陈家完败。太后归来,丞相与太后必然不会如以前和谐。” 几人坐在顶楼的厢房中,随意的说着。 姜一坐不住,时不时的扭来扭去。 “你身上是有虫子在咬你吗?”段卿眠忍不住笑道,“姜一不是读书的料,我以为陛下可以将其放入军中。” “朕正有此意。”放下茶杯,穆九州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原以为李忠是个忠心的,十万军权在他手中,朕如今也不放心。朕会想办法让你进入他的军营,你的任务便是监视他。” 姜一眼睛一亮,“当真可以去军营?” 他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若不会父母逼着,还就不会拿起书本看。去军营可算是点在了他最兴奋的地方。 “那我岂不是能上阵杀敌?”自位置上一跃而起,姜一当众耍了几下招式,“大哥你听见了,不是我说的,可是皇上下令。到时候我爹娘问起,你可得替我说话。” “那你可要小心,军营不比别处,你又毫无背景,进去定是要受许多磨难。” 李南星无奈,只能点头应下。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皇贵妃在回宫的途中马惊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将受惊的马给控制住了。 为了表示感激,皇上随手就将其指给了正好打马经过的李忠。 “这少年手脚不错,正好可以去李大人的军营试炼一番。李忠,这人就交给你了,就随便安排个百夫长,千夫长当当,好歹是皇贵妃的救命恩人。” 十分随意的将人丢给李忠,自己与段卿眠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一一脸懵逼的与黑着脸的李忠面面相觑。 “大人,他谁啊?权利这么大吗?还有还有,我真能做百夫长千夫长?”姜一激动的问道。 李忠上下打量他一番,想说两句脏话。 忍住了。 “你救了皇贵妃,运气好。不过到了军营,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命人将姜一带到营地,才去就给他封了一个百夫长,倒是出乎姜一的意料。 此举自是引来了军营中所有人的不满,凭什么一个毫无名号的臭小子,一来就能得到别人拼老命才能得来的职位。 “姜一能挺过来吗?”快到宫门口了,段卿眠回头望去,自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相信他,他们兄弟俩都是韧性十足的人,又有李南星为其出谋划策,站稳脚不用愁。” 穆九州将她的头转回来,“你若再想着其他男人,我可是要生气了。” “哼,你气一个给我瞧瞧。” 下一秒,人被按在了铺着软垫的车厢中。 当夜,被禁足于东宫的太子忽而陷入昏迷,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念叨着要要找母后。 “皇上,太子年岁尚小,被禁足于宫中太久,又长时间与皇后娘娘分离,大抵是吓到了,害了病。 臣以为,心病还需心药医,应当让皇后娘娘照顾太子殿下。” 刘太医在给太子诊脉之后说道。 穆九州转眼盯着他,自体内散发重重压迫,叫刘太医浑身汗毛竖起。 “刘相宜怎么死的,刘太医知道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刘太医瞬间跪倒在地,趴在地上不敢再说。 “别忘了你只是个太医,太子有病你就治,治不好你就提头来见朕。” 说罢,转身就走。 太子会被吓去,穆九州十万个不信。 能当着众大臣的面敢行刺皇贵妃的孩子,岂会轻易被吓去。 等他走远了,刘太医才敢颤颤巍巍的起身,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第二天一早,太子身上的热度退了一些,只是还一个劲喊要母后,要找母后,说有人在害他。 王书林一下朝就赶到御书房求见,哪知穆九州压根就不在宫中,人家早就上了马车出宫去了。 “丞相大人,这是今天的奏折。”赖成双将一箱子奏折捧进御书房中。 “皇上叮嘱奴才,丞相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今日直接在御书房帮着批阅就行。奴才在门外侯着,您有什么需求,喊奴才一声就行。” 王书林进入御书房,上首那明晃晃的宽敞椅子格外引人注意。 大门被关上,王书林不自觉的朝着那椅子走去,一点点抚摸着座椅的靠背。 眼中贪念与野心愈盛,最后满脸激动的坐在了皇帝方能坐下的椅子上。 感受了一番这个椅子给他带来的奇特澎湃内心,王书林便拿起桌上的笔,开始批阅奏折。 在批阅的过程中,王书林越发觉得这个位置与自己的契合度之高,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 等他终于感受够了,不能再长时间在御书房呆着。 打开门,宫女捧着刚刚煨好的点心。 “丞相辛苦,先用了点心再出宫。” 王书林吃着鲜美的点心,这会儿才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来是为了太子一事。 皇后被禁足太久,秦家如今攻讦的对象就是皇后,意在通过给皇后定罪,将王家拉下马。 “再有两天,太后娘娘便要回宫,丞相身上的担子就轻了。”赖成双笑眯眯道,“皇上说这些天辛苦丞相大人了,等太后回来,这份重担就交给太后。” 王书林的心不自觉咯噔一下,太后这么快就到了? 第56章 太后归来 “奴才差点忘了,皇上叮嘱奴才,丞相大人若是批阅完奏折,便去东宫瞧瞧太子殿下,太子如今病着,要是烧糊涂了可不好。” 王书林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跟着赖成双往东宫去。 “皇后娘娘听闻太子病了,可劲想去探望太子。可皇上那儿您是只晓的,最是容不得有异心的人。当日皇上发怒,告诉娘娘,要看太子,他便将太子殿下送入坤和宫,往后母子俩都住在一块。”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王书林心中一沉,看来皇上是铁了心不将皇后放出来,若是她再闹下去,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尤其如今小皇子因祸得福,皇上年轻,再过几年,完全可以代替太子。 如是想着,王书林渐渐冷静下来,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太子的位置。 天下第一铺。 得知这是皇帝开的铺子,不少人慕名而来,尤其是不少的大臣为了在穆九州面前多露脸,几乎每次来都是各种花钱。 他们目的是为了支持皇上,在皇上面前有个印象。 “这几个每次来还给咱们的小二打赏,金额都不低。” 张巧巧指着下头大厅中的几张桌子说道,如今她是铺子的掌柜,不需要与顾客面对面,每天帮忙盯着就行。 “国之蛀虫,你将来这里吃饭的每个大臣都记下,他们所花银两也写下,朕倒是要看看,他们万贯家财到底有多少。” 穆九州回到厢房中,段卿眠已经写了厚厚一叠的策划,“咱们京城的铺子已经站稳了脚步,接下里可以往周边的州县发展,争取在两年内让天下第一铺开遍整个赤炎国。” 穆九州忍俊不禁,拿着她的策划案翻动几下。 “眠眠当真是个合格的商人,这么快就已经想好了将版图扩张到全国。” “何止,我还想将其发展到邻国呢。” “那到时候朕可得好好供着你这尊会赚钱的大佛,若是上百家铺子都如京城一般热闹,岂不是金山银山都给眠眠赚回来了。” “自是如此,陛下放心,臣妾届时也不会舍了你去,吃香喝辣也有陛下一份。” 骄傲的小模样引来穆九州一阵开怀大笑。 铺子的事情落实很快,张巧巧的父亲张濯开设酒楼数十年,对开酒楼的事情了如指掌,女儿和自己又是皇上给救下,做事情便很卖命。 带着穆九州选拔出来十多人,以及一小队护卫队开启了全国开连锁店之旅。 时间一晃便到了二月中旬,太后的仪仗队终于缓缓临近京都。 这日一早,穆九州携文武百官在城外十里亭相迎。 远远的就看见了彩旗招展,太后华贵精致的凤驾格外醒目。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一路舟车劳顿辛苦。” 凤驾到达,婢女掀开帘子,太后妆容精致,饱满的脸蛋看不出丝毫的皱纹,瞧着不过三十的妇人,风韵犹存,凤眼威严端庄。 “臣等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大臣拜跪。 太后锐利有神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缓缓开口,“平身。” 回到宫中,太后换上一身华贵太后凤尾长袍,端坐在座位上,看着下头低着头跪拜的妃嫔。 扫视一圈,目光在柔昭仪与段卿眠身上停顿片刻,很快就移开了。 “哀家回来,为何不见皇后?” 也没让她们起身,太后侧头问坐在一边的穆九州。 “皇后犯了事,并不方便出门。” “犯了什么事?哀家回来都不能来见,莫不是犯了滔天大罪?” 穆九州起身,“母后若是想知道,大可派人去问问皇后,她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太后不发一语的与穆九州对视,果真派了人去坤和宫见皇后。 “哀家听说不在的这几个月,宫中还有添丁的大喜事,孩子在哪儿?抱上来哀家瞧瞧。” 柔婕妤第一次与太后往来,不敢直视她,命嬷嬷将孩子带过来,自己接过孩子送到太后跟前。 看见她的脸,太后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龟裂。 “这孩子得有一个多月了,胖乎乎白嫩嫩的,养的真不错,这让哀家想起了二十年前,刚生下皇上那会儿。” 很是高兴的将穆昭明抱过去,长长的护甲在他娇嫩的小脸上轻轻划过。 柔婕妤在一旁看得心都提起来了。 “小皇子不哭也不闹,瞧着这是让哀家心里舒坦。这么些年,太子也长大了,哀家也是少了许多乐趣。” “这样,往后这孩子就养在哀家膝下,他跟哀家有缘,哀家呀就稀罕这些孩子。” 压根就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在这一瞬间就给小皇子的归处定性了。 柔婕妤没想到会有这个结果,都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呆愣在哪儿。 瞬间脸色苍白起来。 太后乃是太子的亲祖母,若是鸣儿落到她的手中个,还能安然活下来吗? 段卿眠同样担心,太后心狠手辣在宫中无人能比,宫中多年未出现除太子之外的男丁,单凭一个皇后,根本不可能做到,肯定还有太后在推波助澜。 求助的目光转向穆九州。 穆九州道:“这孩子能得了母后的青眼,这是她的福气。不过母后还要心忧朝政,再带个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劳心劳力,儿臣心疼。 且之前决定了将孩子送到皇贵妃宫中抚养,不若就——” 砰。 太后猛地拍在椅子上,“哀家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做主了?不过是朝政之事,皇帝你自己多看顾点。” “母后刚回来,定是不知道太子做了什么。”穆九州继续道:“而今还在东宫禁足,待会儿儿臣让他来见母后一面。” 太后抬头与穆九州对视,眸光犀利冷峻。 穆九州淡淡回视,不卑不亢。 “他做了什么?” “他在除夕宴,当着众大臣之面,刺杀皇贵妃,匕首上抹着毒药,导致皇贵妃再无生育能力。此等大逆不道之人,不堪为太子重任!” “皇帝!” “母后放心,皇贵妃并未迁怒太子,甚至还未太子求情,如此,太子只是被禁足于东宫。也正因如此,儿臣才想着将鸣儿放在皇贵妃膝下抚养,也算是全了皇贵妃难能可贵不计较太子害她之事。” 第57章 让贵妃抚养 太后脸色阴沉的转头看向段卿眠。 段卿眠端直身子跪在地上,微低着头,不与她对视。 “皇贵妃当真是心地纯良,太子做出这种事,还能为他求情。” “太子年少,容易被身边人撺掇,刺伤臣妾相信并不是他的本意,就算要怪也该责怪他幕后利用他的人,不该怪罪到太子身上。臣妾只要能陪着皇上,就已经很满足。且小皇子玉雪可爱,臣妾也喜欢得紧。” 段卿眠回答,嘴角噙了浅浅的欢喜之意。 太后在柔婕妤和段卿眠身上来回转动,看着两人相似的脸只觉得胸闷,一个两个都让人生气。 一个霸占皇帝的宠爱,一个瞒着她竟然平安生下小杂种,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太子乃是未来的一国之君,皇上该用心培养,若是还如现在这般容易被人挑唆,毫无自主想法,臣妾也是心有担忧。” “身为太子,若是不能明辨是非,朕自然容不得他。”穆九州冷然道。 两人的话音刚落,太后倏忽看向穆九州,见他眼中饱含阴冷,心头一惊。 他这是在威胁她。 这个认知令太后难以接受,伸手在穆昭明的脸上不住的抚摸滑动,缓缓的移到他的脖子上。 大抵是感受到了威胁,穆昭明突然放声大哭。 “哭得哀家脑壳疼,既然皇帝要给皇贵妃养着,那就抱过去。” 太后嫌弃的将穆昭明推出去,段卿眠忙膝行几步,快速将孩子给接住。 不过两息之间的事情,柔婕妤身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也知道了,这个孩子,除了自己和皇贵妃,没有人愿意看着他好。 段卿眠抱着孩子,小声的安抚。穆昭明在她的怀中很快又睡着了。 “太后娘娘。”方才派出去到皇后宫中的嬷嬷回来了,趴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越听,太后的眉头皱得越深。 “哀家已经将事情问清楚,不过是几句胡言乱语,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将一国之后关在坤和宫中这么久吗?岂不是贻笑大方。” 太后摆摆手,“传哀家懿旨,将皇后和太子都放出来,都是小事,被禁足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说完还转头看穆九州,“皇帝,你觉得呢。” “皇后与太子,就该做表率。既然有母后为他们说话,朕自然是不能继续再关下去。不过这些惩罚能够免去,别的却不能再轻易饶过。 管理后宫之权,就交给柔婕妤和皇贵妃,皇后就安心伺候母后,让她知道,身为国母应当谨言慎行,跟着您也能多学点规矩。至于太子,传朕旨意,封王书林为太子太傅,行教导太子之责。” 皇后的权利被夺走,太后不满意,但是让自家哥哥做太傅教导太子,她舒服多了。 这不是上赶着,给他们王家添权利吗。 很快,皇后和太子都便被放出。 站在阳光下,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座座宫殿,皇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出来了,今后绝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稍稍梳洗,便往未央宫去,感谢太后。 而另一边,段卿眠将孩子交回到柔婕妤手中。 “皇上那般说只是事急从权,本宫也不曾生养过孩子,不知道如何带他。只是在太后面前认下了抚养小皇子的事情,大抵是不能让你将他带回去。 不若你就搬到卿云宫的偏殿,往后你们都住在这边,说起来算养在我膝下,实则你还能自己日夜看着他。” 柔婕妤惊喜不已,她本以为将穆昭明从太后手中夺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让他跟着段卿眠她放心。 没想到现在还能让自己抚养孩子,高兴得不知要如何说了。 “臣妾愿意,臣妾谢皇上,谢皇贵妃。” 抱着孩子,柔婕妤眼中含泪。 穆九州转头看段卿眠,“朕以为你会喜欢。” “虽说今生无法拥有与陛下的孩子,但也许是老天让臣妾专心爱着陛下呢,无人让臣妾分神,只有陛下。” 看着那娇艳的容颜,穆九州心底轻叹,他的贵妃啊,怎么说的每句话都让他这般心动。 干净纯粹的眼神中满满都是爱意,这是宫中女子所没有的。 段卿眠依旧住在养心殿,柔昭仪则是带着孩子住进了卿云宫中。 自打太后回宫,王书林的任务也完成了。 不用再看奏折,这叫王书林很熟不舒坦,每天看见那成堆的奏折被送到御书房,他就心痒难耐,时不时的猜测里头都写了什么。 皇后因着太后将其解救出来,深知跟着太后才有出路,在见到自己爹王书林的时候,言语间带了对他的抱怨,还有对太后的推崇。 王书林脸上笑嘻嘻,心底越发的觉得太后的出现就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好在还有太子,每日教导他,只要能控制住太子,那他的想法就有希望实现。 时间一转一个月过去,天气回暖,皇帝的春猎也提上了日程。 春猎往常都是御林军守护皇上的安全,这次穆九州突发奇想,让御林军禁军和皇城外的军队都比一比,最厉害的就春猎护卫军,他还会额外加追那个军队为骁勇军。 一共四支队伍,在经历了层层比赛选拔之后,李忠麾下的将士得到了这个殊荣。 王书林一看是李忠这个异党,有心将他拉下马,奈何人家在军中有实力,轻易动不得。 但是李忠麾下十万士兵,看着也眼红。 于是他看中了李忠军营中的老将蒋旭,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便勾搭在一起,王书林便想要让他往上升一升。 “关于骁勇军的副将,哀家已经选定好了人手,丞相就不必挂心了。” 太后听完,当场拒绝了他的请求。 第二天,名叫张裕的小将被封为副将,在此前乃是御林军的副统领。 得到消息的王书林,将手中刚刚得到的汝窑扔了一地。 “老虔婆,若不是我,你能安稳坐在太后的位置上?” 五日之后,皇帝带着后宫嫔妃和一众大臣及家眷,前往皇家猎场。 经过大半天的跋涉,终于到达猎场。 里头已经有无数的营帐拔地而起。 穆九州带着段卿眠住在最大的那个营帐,里头东西一应俱全,连床榻都是上好的梨花木。 第58章 把皇贵妃乱棍打死 休整一天,第二天一早诸位世家公子小姐便整装待发。 穆九州亦是穿了一身清爽的骑马装,长发束起,高高的坐在骏马之上。 鼓声起,长长的号角长鸣。 穆九州率先打马进入树林中。 “朕今天为贵妃猎一只老虎。” “臣妾宫中白虎可有一只了,再来一只怕是养不起。”段卿眠轻笑。 两人昨夜躺在榻上闲聊,穆九州神态闲适,“那明日狩猎,总得有个彩头。” “陛下不是已经准备好?” 回应她的是穆九州高声大笑。 春日阳光正好,身上穿着的厚厚衣裳都换成了轻薄的春衫。 穆九州进入林中,身后还跟着不少护卫,紧紧跟随。 “你们也都去狩猎,今日猎物最多的一个,朕重重有赏。” “这可是皇上说的,大家可是听到了。猎物最多一个,大赏!”不知道哪个贵族子弟大声重复了一遍,立即得来大家的高呼回应。 林中立马热闹起来。 “走,随朕去林子深处,外围这些小货就交给他们。” 穆九州打马,飞快的往深处窜去。 大概是突然来了太多人,林子的猎物都仓皇逃窜。时不时能看见野鸡野兔在地上跑。 连着猎了数只野兔野鸡,穆九州忽而一顿,扬手示意众人别发出声响。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远处那个缓慢走动的大野猪身上。 穆九州眼中迸出神采,手中弓箭拉满,长长的箭矢朝着野猪飞射而去。 就在这时利剑撕破长空,无数的箭矢朝着穆九州飞射而来。 “皇上小心!” 守卫速度极快的将穆九州扑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 而他们的身边,还有三四支流箭钉在地上。 “护驾,护驾!有刺客……” 骚乱顿起。 只是他们在树林深处,而外头锣鼓声声,大家什么也没有听见。 段卿眠站在营帐中,神情并不安静。 “娘娘在担心皇上?”辛竹随侍身侧,“皇上吉人天相,只是狩猎,不会有事。” 段卿眠并未回复,半晌之后问道,“之前让你描摹的经书,你可是将上头的字迹学会了?” “奴婢学会了。”肯定的回答,从袖子中拿了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张递过去。 仔细的看了一会,段卿眠点头,“将这封信抄写一遍,抄完之后将原件烧了。回宫之后以你的名义叫人送到城西醉柳胡同三号。” “奴婢遵命。” “皇贵妃娘娘,太后娘娘让你去她营帐内伺候。” 宫女在外头叫了一声。 “太后此时让娘娘过去伺候,会不会是——” “你留在这里,写完之后直接离开营地,无论本宫如何了,你都不要管。” 段卿眠叮嘱完,低头看了眼自己穿戴,确认无误便迈步出门。 营帐外站着太后身边最为的脸的孙嬷嬷。 孙嬷嬷是太后进宫时的婢女,一直未嫁,从大宫女坐到了如今在宫中几乎能横着走的嬷嬷。 见段卿眠出来敷衍的作揖,斜着眼看人,“皇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可是等着你呢,跟着奴婢快走。” 说罢,转身就走。 跟着人一路到了太后的营帐内,段卿眠心中清楚,太后自回来伊始,就看自己不顺眼,几次三番想要对自己动手。 奈何穆九州除了上朝,一直不曾离她左右,让太后根本没有时间针对她。 一个多月下来,她等今天应该等得很不耐烦。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着人,段卿眠恭敬的福身。 自打皇后禁足出来,她便整天跟在太后的身边,事事亲自动手。 太后垂眸盯着她,看着她浓艳靓丽的脸心头便不自觉的冒出厌恶。 先帝当年也曾碰见一个长得极好的女人,她一人就使得三千粉黛无颜色。先帝独宠她一人。 后来更是生下皇子,若非她提前布局,使得先帝误认为此女背叛自己,只怕如今坐在太后之位的就是那个女人。 “段氏你身为皇贵妃,不督促皇上将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之上,反而教唆皇帝不务正业,不早朝,夜夜笙歌,沉湎女色,如今更是开设酒楼店铺。简直胡作非为。你可知罪?” 太后怒盯着段卿眠,手中茶盏猛然掷在她的身侧。 白瓷的杯子落在地上碎裂,飞溅起的碎片在她脸上浅浅的划了一道,脸颊上立马出现血痕,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显眼。 段卿眠跪在地上,双膝已经有些疼痛。 “臣妾知罪,但臣妾不过妃嫔,依靠陛下生活。陛下想要做什么,臣妾又如何劝得动。皇后娘娘贵为皇后,这责任岂不是更大。” 没想到她会这么硬气的攀咬皇后,太后重重的击在桌上,“混账东西,皇后端庄不与你这狐狸精一般迷惑皇上,你竟还丝毫不觉得有错。我看你是不见棺材部落泪。 来人,将这狐狸精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孙嬷嬷眼中激动之色浮现,上前便要抓住段卿眠,“皇贵妃可还有什么话说。” 段卿眠瞟了她一眼,直接起身,看着太后,“太后娘娘一句话,就要将臣妾给乱棍打死,臣妾不服。” “你教唆魅惑皇帝,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更陷害皇后禁足,哀家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说着,孙嬷嬷已经带着人一脚踢在段卿眠的膝盖上。 段卿眠疼痛不已,跪在了地上。 “皇贵妃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是被皇上护着,现在太后便是杀了你又如何,难道皇上还会为了你与太后生分?” 孙嬷嬷冷笑着抓住段卿眠,就要将她往外拖。 “免死金牌再次,我看谁敢动我。”段卿眠咬着舌尖让自己起身,希望能让腿上的疼痛没这么明显。 金牌自段卿眠手中露出,孙嬷嬷愣了下,没敢继续动她。 太后眼睛一眯,凤眼中杀意顿生。 没想到穆九州会将免死金牌给她,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 “给哀家继续打,什么免死金牌,哀家不知。” 竟是连免死金牌都要不认了,太后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杀了她,否则后患无穷。 周围拿着棍子的太监眼中露出不忍,但他们受命于太后,手中的棍子高高扬起,朝着段卿眠便落了下来。 “老三!” 第59章 臣妾知罪,领罚 下一刻,棍子被紧紧握住。 一身侍卫打扮的老三出现在营帐内,抓住了即将落在段卿眠身上的棍子。 一记扫堂腿,几个太监全都飞了出去。 “反了,反了反了,段卿眠你竟敢让人在哀家面前动手,你是不是连着哀家都要杀了。” 段卿眠不语,转身一个巴掌扇在方才踢她的孙嬷嬷脸上。 在对方还未回神之际,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太后离得远看不清,孙嬷嬷伺候太后多年,就该做太后的眼睛。偌大的免死金牌放在你面前,你竟还敢对本宫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冷冷的注视着孙嬷嬷,段卿眠周身气场瞬间爆发,惊得孙嬷嬷说不出话。 “放肆!简直放肆!”被无视被挖苦的太后要气炸了。 她垂帘听政多年,哪个不是毕恭毕敬,段卿眠一个妃子竟敢当着她的面对她的人动手,还指桑骂槐。 今天段卿眠打的不是孙嬷嬷的脸,是她的脸。 “来人,将这个犯上作乱的女人给哀家拿下!” 太后一声令下,外头立马闯进来数个守卫,虎视眈眈的盯着段卿眠。 段卿眠深深呼吸,她今日过来,知晓太后会对她动手,没想到太后会要她的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拖延时间,等到穆九州回来。 “本宫乃是皇上亲封皇贵妃,诸位想清楚,若是伤了本宫,皇上能否放过你们。想清楚,这天下谁才是真正的天子。” 说话间,将手中的免死金牌举高,让所有人看得见。 守卫不禁为难,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有目共睹,到时皇上追究起来,太后自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天子的震怒岂不是都到自己头上了? 看他们迟疑,太后心底怒火更甚,当即手一挥,身边一直立着没什么存在感的太监骤然出手。 老三不敢在太后面前拔刀,护着段卿眠只能不断防守。 太监出手极其狠辣,招招都是杀招。 手中拂尘就是他最大的武器,看着轻盈无用的拂尘在他手中像是鞭子,随心所欲的变换攻击角度。 又像是锋利的利刃,每一根细丝都能夺人性命。 “哀家的话你们也敢违抗,一个个都要造反?” 太后怒喝,凤眸中烈焰熊熊燃烧。 是她太小瞧了这个女人,竟敢与她这个太后针锋相对,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但是若等到皇帝回来,她还真不能就这么轻易杀得了她,今日是疏忽大意了。 一直伺候着太后的太监都动手了,自己再不动手也说不过去。 守卫亦是朝着段卿眠刺杀而来。 老三身形急转,道一句“得罪”,拉住她的胳膊,脚尖一顿,倏忽飞了出去。 本就听见里头的动静,外头早已围了不少大臣和女眷。 这会儿见段卿眠突然逃窜而出,不由惊呆。 段卿眠盈盈站立在人群中,淡然的看着从太后营帐中追出来的众人。 “皇上在林中狩猎,诸位当记住今时今日站在此处的的任务是什么,而非将利刃对准本宫。 若太后觉得皇上宠爱一个人就罪该万死,等皇上回来,但凡他一句‘该死’,臣妾绝无二话,自戕于人前。” 段卿眠扬声说道,目光落在垂落的营帐门前。 太后被她的不要脸给气到了,自己要谁死,谁就得死。 “皇贵妃教唆皇上不思进取,无视政务,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沾染最下贱的商之一字,被天下人耻笑,皇贵妃不觉有罪?” 孙嬷嬷脸上还火辣辣的痛,对段卿眠的痛恨就这么起来。得到太后的示意,当即走出门与她辩驳。 段卿眠道:“原来从商在孙嬷嬷眼中这般下贱,那可知我赤炎国库之所以充盈,十之五六乃是商人所交各种税款。一个国家若无商人,你身上的衣裳,所吃饭菜又是从何而来? 皇上亲自体验民情,深入百姓,感受他们在赤炎生活所需所想,被你说成是下贱,可是天下百姓在你眼中皆下贱?况且满朝文武,哪一位手中无一点商铺店铺?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下贱?”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皇贵妃没必要扯上天下百姓和各位大人身上。今日你不敬太后,在太后面前放肆动手,便是皇上在这里,也没有让你全身而退的道理。” “太后不认皇上御赐免死金牌,不得已逃窜而出,臣妾知罪,领罚。” 突然就息了的针锋相对的气势,段卿眠对着营帐就跪了下来,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今日言语冲突太后,臣妾知罪,请太后责罚。” 太后突然站起,脸色极差,竟是被她裹挟! 可是轻易饶过段卿眠,自会让她一口气难以吐出。 方才的太监见太后招手,俯身过去,听完后点头,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出门。 “皇贵妃冒犯太后,伶牙俐齿妄图逃避责罚。指使奴才在太后面前动手,罪可当诛,念在你伺候皇上有功,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皇贵妃,奴婢一定好好回敬你对奴婢的教导。” 孙嬷嬷脸上得意之色尽显。 捋起袖子,上前走了几步,命人抓住段卿眠。 段卿眠自知这几个巴掌是逃不过去,只要这次能在太后手中保住性命,她已经满足了。 并不反抗,一双带着水雾的桃花眼扬起,看着孙嬷嬷小人得志的脸,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孙嬷嬷觉得她这是在嘲讽自己,扬起手掌便朝着她的脸打了下去。 重重的掌掴声在空旷的营地上响起,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传说中美艳无双的皇贵妃。 她松散挽着的发髻被孙嬷嬷打散,三千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腰间。 白皙娇嫩的脸蛋不过挨了两下,五个手指印便清晰可见,足见孙嬷嬷用力。 “皇贵妃不是能说会道吗?太后娘娘无论如何都是皇上的母后,当真以为会为了你于太后产生嫌隙?不过是个狐狸精而已。” 孙嬷嬷说得痛快,段卿眠紧紧的握住衣摆,她必须忍。 依附皇帝生活的后宫女人,没有娘家的强硬后台,除了狠,还要会忍,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很快,她的脸就高高肿起,嘴角有鲜血缓缓流出。 第60章 杀 孙嬷嬷报方才被掌掴之仇,心中爽快。 又想起太后的旨意,手微微往下落,袖子中顿时滑落一快小小的陶瓷碎片,显然就是方才太后扔在地上碎裂的杯子。 扬起的手指缝隙中,尖利的碎片隐藏其中,只露出其中点点,在阳光一闪而过。 挥手落下。 突然被一道强烈的剑气阻止,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不远处的树上,大树的枝干都被折断。 穆九州从天而降,落在段卿眠跟前,眼见她脸上高高肿起,嘴角鲜血刺目。 心疼的想要去摸她的脸,还未碰到,段卿眠下意识的躲开,低下头,不让他看自己的脸。 穆九州抬头,眼中暴戾之气喷薄而出,如同毒蛇般盯在孙嬷嬷身上。 一步步朝着孙嬷嬷走去,路过侍卫,顺手将他腰间的佩刀拔出。 全场一片寂静。 穆九州身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连着脸上都有些些许的血痕。 他拿着刀,刀尖落在地上,与地面摩擦,发出尖利的声音。 孙嬷嬷刚才被撞倒树上,撞得七荤八素,这会儿才回过神,就看见如同杀神一般站在自己跟前的穆九州。 浑身汗毛倒立,大声喊道:“奴婢乃是太后娘娘的掌事嬷嬷,更是奉了太后之命处罚皇贵妃,皇上不能杀奴婢。” “不过是个奴才,竟敢对朕的贵妃动手,该死。” 说罢,手中长刀扬起再落下。 只听孙嬷嬷痛苦的抱着肩膀大叫,而她的右胳膊整个被切割,飞落在地上,鲜血一瞬间喷涌,从她的指缝中不断往外流。 “太后娘娘救命。” 孙嬷嬷跑着,往太后的营帐门口跑去。 “杀!” 唇齿间才吐出一个字,一柄利剑便已经刺进了孙嬷嬷的后背,贯穿整个身子。 低头看穿透身子的长剑,孙嬷嬷瞪大了眼。 她不敢相信,自己跟着太后纵横后宫几十年,竟然就因为一点点小事,丢了性命。 正当这时,太后掀开门帘,孙嬷嬷倒下的身体朝着她直直的落下。 随身太监速度极快的将人甩到一边,尸体在地上重重落下,扬起一阵灰。 太后看着死去的孙嬷嬷,脸色铁青。 “是哀家让孙嬷嬷动手惩处这个女人,而你身为帝王,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对哀家动了杀意!” “母后是朕最为敬佩的人,又岂敢对母后不敬,但这老奴借着母后的手,企图将皇贵妃毁容,此等刁奴,朕容不得她。” 穆九州原本很好的心情,在回来看见段卿眠受罚之时就结束了。 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要对付段卿眠,但他不可能真的对太后动手,至少现在还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这时候,守卫将方才孙嬷嬷手中掉落的瓷片捡了回来,恭敬的递到两人面前。 “这是方才从孙嬷嬷手中掉落的瓷片,皇上请过目。” 太后一肚子气在这瓷片面前只能忍着,不能为孙嬷嬷讨回公道。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就这样杀了她。交给哀家,哀家自会处理。且皇贵妃遣守卫在哀家面前动手,这等无视哀家之人,哀家便是要她的命,又如何!” 老三抱拳跪地,“属下知罪,为救皇贵妃不得已严防死守。” 虽不知具体情况,但是连着老三都出动了,穆九州猜测方才情况险恶。 “老三乃是朕指派给皇贵妃,,哪怕刀山火海,必须保证护其安全。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听从朕的号令,母后若是要怪罪,就怪儿臣。” 太后与他对视,穆九州寸步不让,将段卿眠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陛下,这牌子臣妾还给你。”段卿眠肿着脸,看着有些吓人,一双眼雾蒙蒙的。 将免死金牌送还到穆九州手中,“太后娘娘说她不认这牌子,执意要杀了臣妾。臣妾想着,这牌子大概是没什么用,不若陛下就拿回去” 这可是免死金牌,可以保住一条小命呢,怎么就没用了。 无论是哪个人看见了,皆是羡慕又心动。 太后觉得段卿眠就是上天派来气自己的。 “此乃免死金牌,哪怕是朕这个天子看见了也要饶你一命,何来没用之说。” “那臣妾明白了,太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不,是比陛下还大的天下之主,所以她能不认这牌子?可以无视陛下的赏赐,想要谁死就得死。” 天真无比的落在众人耳中,简直就是直接在说,太后霸占朝政,压根就不将皇帝放在眼中。 这个认知虽然所有人早已心领神会,但是谁也不敢真正拿到台面上来说。 太后要脸,早在穆九州迎娶皇后之时就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还政于新帝,这么多年过来了,哪里有新帝可以说话的权利。 可即便如此,谁也不敢明说,太后也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但是此时被这般点出,她又如何能够真承认。 杀人的目光落在段卿眠身上,在她开口之前,忽而扬起笑脸,“皇贵妃胡说什么呢,皇上自然是天下之主,哀家眼神不好,没注意看见这是免死金牌,这才闹了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此事便这么算了,儿臣恳请母后不要再追究。” “自然。”咬牙切齿的回答。 穆九州带着人离开,才走了两步,直接将人大横抱起,快步往自己的营帐中走。 “快传太医。” 众人这是看了一场精彩的戏,尤其是皇上与太后之间,明显感受到了皇上对太后的不满意。 为了一个皇贵妃,竟敢杀了太后身边最为得宠的嬷嬷,可见这皇贵妃魅惑人的手段有多厉害。 营帐中。 太医为段卿眠上了药,疼得她忍不住呼痛。 穆九州心疼不已,“又让你受伤,害你受委屈了。” “臣妾现在丑的很,陛下快转过身,不准看。”段卿眠自己先背过身,不让穆九州看自己的脸。 “眠眠无论怎么样,在朕心中都是最美的。”将人抱到自己腿上,穆九州怜惜的看着她。 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段卿眠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不由捂住他深情的眼。 “我只是被爹爹献给你的一个玩偶,陛下为何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这张长得还不错的脸?” 第61章 等我长大,十里红妆嫁给你 这个问题,困扰了段卿眠两辈子,为何穆九州会这般偏爱偏宠她。 闻言,穆九州小心的伸手在她后背肩胛骨上轻轻抚摸。 每次情动之时,穆九州总是会摸着她背后那一处浅淡的疤痕。 这处疤痕怎么来的,她早就已经不记得,甚至若不是那日被穆九州看见,她都不记得后背上有疤。 “你不记得了。”穆九州有些心痛,说起来又觉得委屈。 “当年你说等你长大了,看着天下太平,就会带着十里红妆嫁给朕。” 段卿眠蒙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那一年父皇骤然病逝,朕初登大宝,对着一切都是懵懂。朝政有母后费心,留给朕的只是茫然。” 那一日,宁江侯携妻女进宫面见太后。 而他避开太傅偷溜到御花园,在假山上乱爬,遇上同样在御花园玩耍的段卿眠。 穆九州一个不下心从假山上掉落,不过四岁的小女娃不自量力的跑过去接他,结果背上被划了一道伤口,瞬间就染红了她的衣裳。 “只是受伤了,哥哥你别着急。” 还是小女娃安慰了他,穆九州抱着她一路跑到太医院,段卿眠便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跟着说着外头的世界。 “明日我还来这里,哥哥你给我换药,不告诉爹娘,不然他们定会说我。” 连着几天,两个孩子竟然关系也好得很了。 “明日我就要跟着爹爹回灵州,大哥哥你将这天下管好,等我长大了,我让爹爹给我银子,听说十里红妆可壮观了,到时候我就从灵州回来嫁给你。” 这是小女娃离去时随口说的一句话,彼时她连什么叫做婚嫁都还不知。 但是这句话,穆九州记了十多年。这是他多年来被太后死死压制时,努力活下去的光。 太后专权,朝廷混乱,他更是连权利都不曾完全拥有。穆九州只能将幼时的记忆封印掩埋。 只是没想到,宁江侯会将人忽然送上门。 即便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穆九州也没有将人认出来。甚至同样想不起,当年的姑娘,是江宁侯之女。 直到几次之后,他在她的背上看见了那浅淡的伤口,幼时的记忆便如潮水翻涌。 他命人去调查,去探寻。 终于得到一个准确答案,这个出落得艳丽无双的姑娘,就是当年说要十里红妆嫁给他的小女娃。 其中的诧异和欣喜他人所不知道的。 他对她的感情,不仅仅是喜欢,更重要的,她是他这十多年来指引方向的为唯一光亮。 听着他缓缓的阐述,段卿眠心中钝痛。 他将她当做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所以上一世他在大刀阔斧改革新政没能成功后,便开始沉迷酒色,完全不理会朝政。 那是因为他完全知晓了自己来到他身边,是为了一个男人,颠覆他的国家。 他唯一的光,熄灭了。 眼眶中热泪滚滚落下,段卿眠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 “别哭,朕说错话了吗?”穆九州见她哭得这般压抑,慌乱不已,手忙脚乱的想为她擦泪,但是又怕弄疼她。 “朕说这些不是让你哭的,还是,你想起了灵州的——”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穆九州的心便沉了下去,脸色也难看起来。 段卿眠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脖颈间。 “你是不是傻,你可是天子,为何这么委屈自己。” “朕不想伤害你。” 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肌肤上,像是火焰,有着灼伤他肌肤的温度,带着他的心都滚烫起来。 “可我现在只喜欢陛下,现在是,以后也是。” 第一次这般坚定不移的表达心意,段卿眠心底后悔和心疼交替,最终都化作了一腔辛酸欢喜的爱意。 很想亲她,于是在她额头落下轻轻地一吻。 小心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朕都不会放你走,除非,朕死。” 一句话又叫段卿眠破防了。 上一世的最后,他死,放手让她离开。 他的爱,连让她受伤害,让她死亡都舍不得。 紧紧的抱着穆九州,“就算是死,这一世我也要与陛下死在一起。” “那朕舍不得死了。” 说了许久,段卿眠睡下。 穆九州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赖成双抱着圣旨前往最外围驻军的营地。 “皇帝,听说你方才在狩猎时遇上了刺杀?” 太后气归气,穆九州是她能够安稳坐在太后之位摄政的重要人物,自然不能有闪失。 穆九州点头,“确实,若不是那个侍卫,朕恐怕已经被流箭射成筛子。” 原来穆九州遇上刺客,正好轮到姜一护卫,眼疾手快的扑倒穆九州,获得一息喘息的时间。 穆九州学过武功,只是从实操,这一次刺杀正好给了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会杀孙嬷嬷,是他在杀人之后,体内的暴戾之气还未完全收敛。 不过,最后那一剑也并非是他动手,而是姜一。 只是当时情况混乱,目光都集中在穆九州和段卿眠身上,鲜少有人注意到罢了。 “儿臣已经封赏他,本想赏个副将给他,结果他还不乐意,拒绝了。” 穆九州很是奇特的说道。 “你小子运气不错啊,竟然还救了皇上。连封赏多不要,就要些黄白之物,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军营中,有士兵抱着姜一的肩膀说道,很是不解。 姜一看了他一眼,“我才来军营多久,我要靠自己的本事,上场杀敌赢战功,叫你们心服口服。至于这黄白之物,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大家都有份,等赏赐到了,哥几个都能分到。” “我靠,姜一你行啊,这么大方。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军营中气氛热烈,即便死了几个人,大家情绪还是很高。 姜一周围很快又聚集了一些士兵。 “将军,您看这人倒会投机取巧。” “查的怎么样了?当真与王家有恩怨?”李忠坐在自己的营帐中问道。 手下立马回答,“查清楚,与他一起的还有个叫做李南星的,两人都是从王家死里逃生,恩怨很大,死去那个榜眼的文章,就说都是冒名顶替了李南星。” 李忠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外头闹成一团的手下,“若真如此,倒是可用之才。” 第62章 还不如让舅舅监国 之后的几天,段卿眠就一直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连着穆九州也极少出现,成日与她待在营帐中。 太后因着之前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去动段卿眠。 整个营地难得的安宁。 三日后回宫。 穆九州当晚便带着段卿眠出了宫,两人直接住到了天下第一铺中。 太后被他的行为气到了。 “太后息怒,皇上这般罔顾朝政也是好事,如此一来,您继续掌控政事岂不是就有最好的理由。若是皇上一心沉迷政事,这不是给您碍事吗?” 随身太监的嗓音并不似赖成双那般尖细,只是听着有些女相,还是尽力保持了男子的声调。 听他这么一说,太后的情绪好多了。 “奴才为太后按按摩,这几天看你总是头疼,定是太辛苦了。” 修长白皙的手落在太后头上,轻缓的按着。 太后舒服的闭上眼,“这么多年了,还是阿绍你最了解我。” 按摩的手未停。 许久,太后将他的的手拿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让他摸着脸。 丞相府。 穆九州一身便装坐在王书林的书房中,身边是一身素衣淡妆的段卿眠。 “皇上突然登门,微臣应当到门口提前侯着才是。” “朕记得小时经常到舅舅府上,那时候在舅舅府上,朕什么都不用想,那段时光当真是最好的时候。” 穆九州随意的依靠在太师椅上,满是怀念。 王书林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自打穆九州成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有当年那么亲密。 “舅舅能不能帮朕与母后说说,往后不要针对眠眠。”不需要他猜测,穆九州主动说道,“眠眠的家人都在灵州,她在京都无所依。朕只是多偏宠她一点罢了,她今后也不会再有孩子,更不会威胁太子之位母后为何不放过她。” 段卿眠咬唇站在一边,与穆九州牵手,“太后也是担心陛下,有陛下的宠爱,臣妾不觉得委屈。” “那不行,这天下有母后看着,不需要朕多忧虑,但你弱不禁风,朕当爱护着才行。”穆九州将人搂在怀中,也不顾王书林还在场。 “当日朕本想让蒋勋升为副将,结果被母后给痛斥一顿。朕就不明白了,什么都得他做主,就不能让朕做个决定吗?” 穆九州大抵是来诉苦的,可不需要王书林表态,只自己在那里说着。 “太后不在那几些日子,得亏有丞相帮忙监国。无论是太后还是丞相,都是想赤炎能越来越好,皇上就再忍一忍,太后做出的决定总是最好的。” 小声的安抚,段卿眠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温柔的说着。 “还不如让舅舅监国呢,朕不仅放心,还不用成天被管着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就连与你见面,好像都是母后点头才行。” “陛下!”捂住他的嘴,段卿眠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陛下不是说是带臣妾到丞相府看当年你在这边种下的大树吗?咱们快去,其他的莫说了,被太后娘娘知晓,你又该挨骂了。” “行行行。” 不说了,穆九州带着人就往后头走,“舅舅,今日就留在你家吃饭。” 等人都走了,王书林陷入沉默中。 两人这样子不像是故意来说这些,再说说这些的对他们有什么作用。 王书林丝毫没有怀疑,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帝,一个魅惑人的妃子,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只是太后…… 自打太后回来,他掌握生杀大权的权利突然就失去了。虽说轻松不少,可心中就是缺了什么。 尤其看着太后将他安排上去的人手,一点商量都不曾有,就摘了帽子扔一边,这叫他很是闭气。 太后不讲他放在眼中,这件事王书林在最近有无比清醒的认知。 桃苑中,两人携手行走在漫天飞舞的桃花雨中,段卿眠倚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道:“鱼儿会上钩吗?” “享受过权利滋味的人,有岂会轻易放得下。” “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坐山观虎斗。” 半月后,王书林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子,眼中露出满意,将一叠写满了字的纸张交给他。 “半个月之类将这些全部滚瓜烂熟的背下,今后有你用之不尽的金银财富,泼天富贵。” “在下定不辱使命。” 男子抬头,眼角那一颗殷红的泪痣尤为明显,在书生气十足的温润脸颊上,显得他妖冶异常。 这些日子,段卿眠与穆九州出门少了些。 京都的天下第一铺已经步入正轨,无人敢去找茬。 张巧巧的父亲带着人忙碌在不同的城市,几乎每天有消息传回,隔几天就是一出铺子开业,且因着皇帝和贵妃这个名声在,谁也不敢去触霉头。 而远在灵州的段子衿看着装修了一半的铺子,再看看手中这封信,联合方才宁江侯通知她的事情。 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拿起地上的木方,将铺子中的东西全都砸了。 满地狼藉,段子衿咬牙切齿,“贱人,竟敢骗走我的方子,还摆了我一道。段卿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让你后悔。” 杀意涌现,段子衿清冷的眉眼显得有几分扭曲。 “子衿,你看这,你也要理解你姐姐,我想她也是不得已,这不,她说皇上已经因着此时十分宠爱她,旁的妃嫔都越不过她去。” “娘你清醒点。”段子衿收敛脸上扭曲的的表情。 “她就算得到皇帝的宠爱又如何,她早已是残花败柳,就算我们真颠覆了朝廷,她也没有活下来的必要。 但她今日抢走我的生意,这就是在打我脸,往后咱们在可就因此少了许多银子进账。你觉得这是个小事吗? 与她受宠相比,这可重要的多了。现在是皇帝不准任何人再开设同类型的铺子,她这是在防着咱们。” “你姐姐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她根本不知道咱们就是在利用她。” 宁江侯府夫人解释道,“不过她没能规劝皇帝,就是她的问题,你爹已经写信让她想办法。 而且你不是头脑聪明,一定还有别的好主意,若是想不到就去佛祖那儿求求。” 第63章 你咬我呀 “娘娘,灵州有回信。”辛竹拿着信件从宫外回来。 打开信件看完,段卿眠露出一抹冷笑。 “眠眠这是笑什么?”穆九州进门正好看见这样陌生的笑容。 将信递过去,穆九州看完,收起闲适的笑容,双拳紧握,凤眸阴鸷的盯着段卿眠。 回头与他对视,段卿眠上前抱住他,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紧抿着的唇。 穆九州站着,脑中满是信件中所写。 “眠眠再忍受一段日子,成功之后,我一定将你从宫中迎回。让你成为我李傲的妻子,你等我。 只是这些日子,还需你在他身边虚与委蛇,尽量往灵州拨款。 还有你妹妹教授的火锅烧烤,你与皇帝说说,让咱们灵州能够有自住经营权。” 结尾处还有一句诗。 身无彩凤双飞翼,除却巫山不是云。 怒火自心底窜出,燃烧着他的四肢百骸,腐蚀他的神经,叫他浑身紧绷,被欺骗的暴怒在顷刻的沉默中爆发。 他想杀人。 “九州。” 耳边忽而想起柔软的轻唤。 身上那温香软玉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 她与别的男人柔情蜜意,想要回到他的身旁,却还要在这里欺骗自己。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想放开她。 将她横抱起,几步便到了床榻上。 屋外春光浪漫,夏热的火热隐隐开始冒头。 许久,龙榻上,白玉般诱人的胳膊无力的从帘子内垂落。 穆九州失态的模样,段卿眠这一次看得真切。 唇角溢出甜蜜的欢笑,段卿眠伸腿将准备愤而离去的穆九州给绊住。 “还生气呢?” “你!” 穆九州都要被她不要脸的样子给气死了,这个女人怎么还能这么坦然的面对自己。 “你骗我。” “你咬我呀。” 穆九州回身将人压在身下,当真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吃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我若要骗你,又何须将信件给你看,一直瞒着你才是。” 压在身上的重量忽而减轻,穆九州抬头,脑中稍稍清明。 是啊,不久前她还曾说要与自己同生共死。 “你可记得几个月前,在明化寺,我命老三处理了秋槐。” “记得。” “秋槐跟着我从灵州过来,而她便是他们的探子,监视我在京都的一切。如今我已经让辛竹模仿字迹,冒名顶替秋槐与灵州联系。 我承认,进京时的确抱着别的心思。只是陛下待我真心,也非天下人说的昏君。陛下有着赤子之心,想要四海安定。每次怜惜臣妾时的眼神,都让臣妾心动,心中再不能容纳其他人。 臣妾心仪陛下,不想与你分离。在江宁侯府听说你宠幸敏妃惠妃,臣妾难受到不能呼吸,但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臣妾只能告诫自己不该如此不识抬举,且你也是为了谋划陈秦两家为己所用。 后来,李傲想与臣妾好,可他一靠近臣妾,臣妾便觉得恶心想吐,脑子里想的全是陛下。” 近乎坦白剖析自己的内心,穆九州一颗心在她的言语中忽上忽下,又急又气。 “朕没有碰过她们,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在她们宫中坐了半宿,无非是为了迷惑众人。” 出声解释,又觉得不对,低头看着她的精致艳丽的眉眼,戾气尽显,“李傲敢碰你?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好主意。” 怒火被她一句话就浇灭了,穆九州道:“你当真舍得?” “李傲意图谋反,自然该千刀万剐。只是如今陛下最重要的是先将权利夺回,发展自己人,而后举国之力,制裁有异心的诸侯。 至于李傲,弄死他是迟早的事情。他对臣妾心怀不轨,皇上定不能轻饶他。” 穆九州被她这么坦然的样子取悦到了,宽大的手掌一路向下,引得身下之人跟着战栗。 “你与他青梅竹马。” “那也大不过陛下去。” “嗯?叫九州,你方才就是这么唤我。” “九州。” 云雨将歇,穆九州将瘫软任他摆布的人儿抱入浴桶中。 “眠眠永远都是朕的心头好。” “陛下快出门罢,今日你又荒废了一天。” “与眠眠一同共赴巫山,岂能说是荒废时间。”穆九州将人从背后抱住,一双手不受控制的四下游走。 段卿眠嬉笑着躲避,奈何被人圈禁在臂弯中,如何能避开。 闹得浴桶中的水都冷了,段卿眠才搂着穆九州的脖子回到床上。 “陛下可是还生气?” “气。” 穆九州瞟了她一眼,转开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仅不记得朕,还与人一同算计朕,朕一颗心都碎了。” “那我错了嘛,今天认错的态度难道还不好?”轻薄的纱衣自肩膀滑落,露出身上那星星点点的红痕,那都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想着她无比配合,几乎顺着自己胡闹,穆九州的心便软的一塌糊涂。 低头,正好与趴在自己身上抬头的段卿眠对视。 还未消散的春意在她的眼角眉梢留连。眼尾微微带着红,妖娇的容颜媚得入木三分。 清澈明亮的双眸倒映着他的模样。 “九州。” 吴侬软语撒着娇,叫人难以抵抗。 穆九州轻叹一声,无奈道:“你是吃定我了。” 在她面前,时而朕时而我,穆九州也甘之如饴。 桃花眼中笑意盈盈,让他不由沉醉其中。 “我们相互吃定不好吗?反正往后,陛下要就将我放在心上,不用与天下百姓比,至少在三宫六院之中,我必须在第一个。” “你这丫头,倒是胆大,敢跟朕提要求。” “怎么,陛下你不答应?你要不答应,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出家做尼姑,还要找个对面山头有好看和尚的庵堂剃度。” “你若敢出家,朕便天让天下无佛。” “你以权谋私。” “能奈我何?” 第64章 白虎 兽园中拿过来的白虎一直养在卿云宫中,而今卿云宫偏殿住着柔婕妤母子。 段卿眠平素都歇在养心殿中。 今日穆九州前去早朝,她醒来无事可做,便带着辛竹往卿云宫中去。 小皇子如今已有四个多月的时间,正是好玩的时候。 每次看见段卿眠总是很开心,大抵是与娘亲长得像,每次见着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能抱抱自己。 “小皇子与娘娘有缘。”辛竹看流口水的穆昭阳说道。 段卿眠抱着冲自己傻笑的穆昭阳也露出笑脸,“好歹我也算是他的母妃,自是与我有缘。” “若非娘娘心善,鸣儿早已死了多次,岂有如今安然的生活。”柔婕妤柔声说道。 而今她有孩子傍身,对穆九州宠爱段卿眠一事反倒支持不已,只要段卿眠还受宠,穆昭阳未来不会差。 让奶嬷嬷将孩子抱回去,段卿眠转头去看柔婕妤,“是你这个当娘的聪慧,才能在这后宫中护着他。” 看着与自己相似的脸,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便不与她们多说,段卿眠出门往白虎的方向去。 远远的就听见白虎的吼叫声,辛竹脸上不由露出害怕的情绪。 “放心,白虎被困在笼子里,那笼子是陛下特别遣人打造,它出不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白虎所在的院子里。 “娘娘可是要喂些东西?” 看护白虎的小太监躬身问道,手中还端着血淋淋的肉。 段卿眠摇头,“不必,本宫瞧瞧就好。” 偌大的铁笼子里,一身雪白,身上仅有几道黑的条纹的白虎一口叼住饲养员扔过去的肉。 走进了看,白虎瞟了她们一眼,低头继续吃。 等吃完了,毫无预兆突然扑向段卿眠,对着她的脸张开血盆大口。 嗷呜—— 辛竹被吓得尖叫一声,想要将段卿眠往后拉。 谁知段卿眠没有丝毫的畏惧,睁着大大的眼淡定的与白虎对视。 白虎见她没有反应,又叫了两声,恨不得将她的整张脸都吞入嘴里。 “小白。” 段卿眠喊了一声,“我知道你通人性,能听懂我说的话,你想去郊外耍耍吗?我可以带你去。” 白虎将爪子从笼子的栅栏上放下,对着地面低吼两声,最后从鼻孔出气,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开。 “娘娘,它就是个畜生,你与它说这些它怎么可能听得懂。”辛竹还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想要拦在段卿眠的前头,不让白虎伤害她。 白虎趴在地上,舔着自己的爪子,懒洋洋的。 “将你困在笼子里并非我的本意,你若是愿意,今儿我就将你送回林中去,做你的山林之王。” “嗷呜——” 白虎冲她喊了一声,起身再次来到她面前,大大的虎眼盯着她,好像是在询问是不是真的。 嫣然一笑,段卿眠命人将笼子打开。 “娘娘不可,这畜生野性未训,若是将它放出来,恐会有人受伤。” 小太监忙阻止,甚至觉得皇贵妃是疯了,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将钥匙给本宫,你们躲到外头去。” “娘娘不可!奴婢不能让您处于危险之中。” 没有理会他们,段卿眠心中笃定,当初要这个白虎,就因为她对其了解。 等到所有人都躲到了屋外,段卿眠拿着钥匙,小心的将锁打开。 躲在暗处的众人的心都被高高吊起。 门被打开,白虎迟疑了一下,迈着从容的步子出来了。 见段卿眠对自己的行为没有异议,等它整个身体都从笼子里出来,突然就活跃的在院子里到处乱跑。 “嗷呜,嗷呜——”高兴的到处嚎叫。 又奔到段卿眠面前,身子跃起。 “娘娘快跑,奴婢保护你。”辛竹一直躲在一旁,见状冲出去将段卿眠护在身后,身体抖得跟筛子。 “小白。” 扬声一声唤,白虎突然就乖乖的停下了,在辛竹面前磨爪子。 “你看,他乖得很。” 段卿眠松了口气,方才脸上看着淡定,其实紧张的很,现在终于是安心了。 “走,小白,我带你回林子。” 白虎乖乖的走到她身边,在她手中蹭蹭,亲昵之意明显。 摸摸它的头,一人一虎便在小太监的诧异中悠闲的朝着外头走去。 白虎在卿云宫几个月的时间,段卿眠鲜少来看它,其实也是为了消磨它的意志。 一路上,无论宫女太监还是妃嫔,在看见白虎之后,都是尖叫着有多远跑多远。 白虎见状,高声呼嚎,越发的兴奋起来。 带着白虎,段卿眠只能是与它走了出宫,走了一段路,白虎跑远又跑回来,在她面前趴下。 “你要让我坐上去?” “嗷呜——” 思考了三秒钟,段卿眠还是拒绝了,“你且耐心点,咱们出了宫,我驾马能走快些。” 无奈的垂着虎脑继续跟着她慢慢往前走。 “眠眠。” 闻讯而来的穆九州连帝王的威仪也不要了,施展开轻功,一路狂奔。 果真看见了高大白虎身旁站着个小小的人影,看见那一瞬间,穆九州的心都被吓得差点停止跳动。 几个纵跃,将人护在怀中,紧紧的抱着她,“莫怕。” “嗷呜——” 白虎觉得自己人被抢了,冲着穆九州龇牙咧嘴,跃跃欲试的要将他给扑倒。 “白虎不会伤人,陛下不必担忧。”安抚的反手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的拍着。 “小白,不许伤人。” 被喝止,白虎不情不愿的冲着穆九州低吼。 “啊——皇上救救奴婢。” 娇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两个打扮清凉的姑娘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害怕的求救。 这两人看着完全陌生,且穿衣打扮与寻常宫女不同,更不像是名门闺秀,反倒—— 收回目光,段卿眠看向穆九州,以眼神询问他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穆九州干咳一声,低头飞快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陛下真是享尽齐人之福,令人羡慕得紧。” “非朕本心。”四个字,干净利落。 瞪了他一眼,段卿眠从他怀中出来。 “小白,退后。” 第65章 建立一个小朝廷 白虎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她身边,讨好的往她身上蹭。 那两个姑娘见白虎不伤人,稍稍安心了些,但依旧不敢上前。 “皇贵妃娘娘安,太后娘娘担心皇上辛苦,特派奴婢们随身伺候皇上,往后还请娘娘赐教。” 两人站直了身子,体态婀娜的梳理着自己轻薄的衣裳,香肩半露,风月无边。 伺候穆九州。 这模样是要伺候哪方面? 段卿眠打量两人一眼,并不理会。 “听说娘娘为皇上被看添香,奴婢姐妹俩也曾读过一些书,识得几个字。” 说着,娇羞的看向穆九州。 段卿眠捋了一绺长发在手中把玩,“那正好,本宫忙得很,陛下就交由你们伺候了。” 说罢,喊了声“小白”抬步便走。 在路过两人的时候,白虎突然嗷呜一声,凑到两人面前。 吓得两人各自逃窜,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露着尖利牙齿的白虎迈着步子,朝自己走来。 白虎直接将人扑倒在地,低头在她们身上嗅了嗅。 最后一爪子将两人身上的衣裳都给抓烂了,肚兜也包不住胸前的浑圆。 嫌恶的从她们身上下来。 两人满脸恐惧,什么也顾不上,想跑,但双腿一点力气也使用不上。 看着她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哪有方才妖娇的模样。 穆九州也嫌弃的转开眼,盯着段卿眠洗洗眼睛。 还是他的贵妃好啊,怎么样都好看。 “不得胡闹。”段卿眠揉着白虎的虎头说道,又转头看向地上两人。 “不好意思,惊到两位姑娘了,这白虎往日在兽园待着,最是喜欢吃生肉,这不,本宫正准备将它带往郊外树林,让它自己捕猎呢,两位姑娘可是要跟去瞧瞧?” 哪敢啊,俩人倒在地上惊惧的盯着巧笑倩兮的段卿眠,不住的摇头。 谁都知道皇上偏宠段卿眠,若是跟着她去外头,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不去?没关系,来日方长。”上下扫视两人。 辛竹拿了一块带着鲜血的生肉,朝着白虎喊了一声。 只见白虎突然跃起,飞身到前头,一口将生肉给都给吃了进去。 嘴里嚼着,鲜血还从它的嘴角流出,完全像是在吃人肉。 “白虎每年吃掉的肉不计其数,最喜欢像两位姑娘这般香味十足的。” 意有所指的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白虎亦是跟着低低的吼叫。 两人往后退,风一般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干的漂亮,小白。”夸赞的时候便摸摸它的头,反正白虎开心得很。 “多谢贵妃帮朕解决两个麻烦。”穆九州越过白虎,牵起段卿眠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现在吓跑了,也不知后续可是会回来。”段卿眠道:“太后娘娘不会轻易放弃。” 穆九州看着人离去的方向,“只要白虎还在,她们就不敢上门。至于母后,你尽管放心,朕不会再让任何人到身边来。” 段卿眠噘嘴,带着白虎就走。 见她离去,穆九州上前两步,将人揽在怀中,“朕与你一起去,你这白虎是怎么驯服的?身上可是有受伤?若是有不舒服的,不要轻易出宫。” 将自己用的法子告诉他,惹得穆九州震惊不已。 就这么简单就能驯服?当初在兽园,那几个驯兽师岂不是一场笑话,还平白丢了性命。 两人一虎,无人敢阻挠,很快就到了宫外。 两人骑马。白虎飞奔。 一路上,引起了骚乱,看见白虎躲都没地方躲。 将白虎送到林子里,段卿眠拉着缰绳让马儿停下。 “小白,这儿便是林子,我们就将你送到此处,我们要有缘再见了。” 白虎兴奋的往林中跑去,听闻她的话,不由停下了脚步。 上前叼住她的裙摆,不让她走。 穆九州紧张的看着她们互动,“小白小心点,别伤到她,不然朕对你不客气。” 白虎鼻子里哼哧哼哧的出气,用爪子轻轻的去挠裙子。 “我答应送你回林子,这里以后就是你生活的地方,可我还要住在宫里,不能一直陪着你呢。” 白虎松开她,以她为圆心,欢快的奔跑,约莫半刻钟后,嗖的冲进林子里。 半晌也不见它回来,段卿眠便以为它是走了。 “我们也回去。” “你舍得就这么放走他?若是有白虎在,也能唬唬人。” “它属于森林。” 打马往回走,走出一段路,段卿眠回头看了一眼。 “嗷呜——” 林中一声长啸,惊得树上鸟儿呼啦飞了大半。 只见白虎飞快的朝着段卿眠追过来,嘴里还叼着一只浑身冒血的小鹿。 忙勒住缰绳,白虎几步便跃到了两人身边,呜呜呜的用爪子抓段卿眠。 很快她的裙摆上就沾满了鲜血。 “你是——想跟我走?” “嗷呜。” “你愿意住在宫中?那儿可没有这么自在随你奔跑的地方。” “嚎——” 留恋的回头看一眼树林,白虎还是选择要跟她回去。 如此通人性,穆九州看得惊讶不已。 这白虎,有眼光啊。 于是,等着白虎将咬死的鹿吃了大半,两人一虎便往回走。 “呀,可惜了。应该将那对鹿角割下来,那鹿血可是上好的滋补药。” 走了好一段路,段卿眠懊悔道。 穆九州失笑,“这东西库房中多的是,若眠眠喜欢,回去给你挑点最好的。” “我可不需要,就是,咱们可以拿药铺中卖了,还能卖个好几百两。咱们往后要用钱的地方可不少,一分一厘都得往回赚。” 她是真的一直在考虑往后的争权的事情,铺子里的收入全都小心的存放起来。 “对了,我有个提议。” “说。” “户部如今被太后的人把持,每每陛下想要用银子,他们总哭穷,若是遇上天灾人祸,未必能够如愿拿出陛下需要的东西,自己手中握住一切才能安心。 如今陛下将朝政扔给太后霍霍,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在外头建立一个小朝廷,届时一旦拿回权利,将人往位置上一方,不用担心会乱套。” 穆九州一愣,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情,竟是与贵妃想到一处去了。 第66章 为张巧巧报仇 自打白虎被段卿眠征服之后,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跟着她。 有着白虎的跟随,穆九州放心不少。 段卿眠手中握着穆九州专门赏赐的出入宫腰牌,隔几天便出门一趟。 “娘娘,这是这个月的收支情况。”张巧巧将账本递给段卿眠,上头仔细的记录每一天的收支。 翻开细细的看着,京都的天下第一铺大概是占了地理位置的优越,每个月的收入都是很大一笔。 加上是皇上亲自开设的铺子,下头供应商亦不敢叫价太高。 一来一回,其中节省和盈利的空间就更大了。 “天气渐暖,火锅和烧烤吃的人没有前几个月多,许多人受不了这么热的东西。” “你命人寻冰块,每日临近饭点,提前将铺子内的温度降下来。另外想办法做一些冰镇的食物或是饮用的水。” 对于这些东西,段卿眠早早的回忆了上辈子在段子衿开设铺子里看见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做法有些无赖,但她要助穆九州稳坐地位,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 即便段子衿在背后骂她,她也无所谓。 成王败寇,上一世她为李傲乱了天下,落了一个尸身分离的结果,叫段子衿坐收渔利。 这一世,绝不会再让他们有这个机会,若是乖乖在灵州待着便罢了,否则也要让李傲知道被砍了脑袋那一瞬间是个什么感受。 张巧巧出门,将空间留给看账本的段卿眠。 她甚少下楼面客,这会儿不是饭点用餐时间,瞧着下头没人,便下去与小二和后厨谈论接待顾客的事情,已经段卿眠提起的冰镇食物。 “老子找你找了这么久,没想到你竟敢在这里出现。” 刚出后厨出来,竟然与王晨晏碰了个正着。 身后那些个小厮,立即上前将张巧巧给围住了,皆是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因着段卿眠的关系,张巧巧从当初痛苦的深渊中被拉了出来,她知道,这些个害她的人迟早会被皇上和贵妃收拾,只是现在还在积蓄自己的力量。 “让开。”虽然身后有强大的后台,但是张巧巧在看见这些害过她的人,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畏惧。 “这么生疏干什么,咱们可都是做过几日夫妻的,应该熟悉得很嘛。” “就是,要不是我们,蜜桃哪会成熟?这么长久没见,我们哥几个想念得紧啊。” 一个个都朝着张巧巧靠过去,不怀好意的伸手往她身上摸。 “你们最好让开。”张巧巧压着心底的胆寒。 “哟,还这么硬气,不过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这是不要我们让开呢。”其中一个小厮流里流气的说道,哈哈大笑起来。 边上的小二见状,便想要上前将张巧巧救出。 “王公子请先入座,小的马上给各位安排火锅。” “滚蛋,没眼力的东西,看不见老子有事情要办?”小二被一脚给踹到在地。 “让开我!”张巧巧被抓住了手腕,立即大叫起来。 铺子里的情形立马引来了外头的注意,不少人往这边围观过来。 “贱妇!竟敢咬我。”小厮被咬伤了手,挣脱开便一巴掌扇在张巧巧的脸上。 “信不信老子当场办了你!” 王晨晏看好戏一般的坐在前头,眼中满是阴鸷,这是唯一一个从他手中溜走的女人,这让他有种被打脸的羞耻。 不仅如此,张家酒楼甚至直接关门,张氏夫妻一句话不说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这不是赤果果的在挑衅他吗? “都站着干什么?爷没教过你们怎么玩女人?” 王晨晏一句话,顿时叫几个小厮兴奋起来,看向张巧巧就像是在看一个玩物。 “放开我,救命。” “嗷呜——” 突然一只白虎从天而降,直接扑倒其中一个小厮,旁的几个亦是惊叫一声,吓得不敢动,险些尿裤子。 王晨晏吓得从椅子上跌落,惊恐的躲在椅子后头。 “本宫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天下第一铺动本宫的人。” 清越的声音自楼上缓缓飘下,就见段卿眠倚在三楼的栏杆上,自上而下的俯视众人。 她的人! 几个小厮闻言不由一惊,想抬头看,又畏惧的盯着白虎,生怕他会一个爪子将自己给弄死。 小二上前将张巧巧扶起。 “王公子纵容奴仆在陛下的铺子里都敢如此大胆伤人,在外头也不知造了多少孽。” “参见皇贵妃娘娘。”王晨晏避开白虎,颤巍巍的行礼,心中想的却是:那日果真是她将张巧巧给救走了。 “这张巧巧本就是王府中的婢女,前段时间突然失踪,府上不知派出去多少人,依旧找不到,今日一见在这里,只是想将她带回府中。” 段卿眠轻笑,垂眸看着王晨晏,“王公子是当本宫久居深宫,容易欺骗?” “娘娘明察。”王晨晏低着头。 “小白!” “嗷呜——” 白虎长啸一声,一爪子将方才打了张巧巧的小厮给拍到了外头,然后一跃跳到他身上,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他个胳膊,疼得他大叫起来。 鲜血喷涌了一地,围观的百姓也吓得四散逃走。 王晨晏的脸色的都黑了,他没想到段卿眠真的敢伤他的人。 “小白,留人一条命。” 自楼上下来,段卿眠一招手,白虎便乖乖的回到她身边。 “巧巧,这几个可是当初伤你之人?” 张巧巧见到段卿眠,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恨恨的看着地上这几人,点头,“没错,是他们。” 锋利的目光在几个小厮身上一扫而过,让他们感受到了层层重压。 “身为男子,不思为国尽忠,只会以欺子,欺压百姓为乐,本宫今日就要为民除害!” 愣着一张脸,段卿眠厉声道。 “王丞相是个有大才的人,深得陛下信任。王公子今后也非池中物,有岂能被几个下人蒙蔽双眼。 来人,将这几个奴才给本宫拖出去,拴着失身裸体的在京城中绕一圈,让他们知晓何为羞耻,而后重打五十大板,交给京兆尹。 百姓中凡被他们几个伤害折磨的,皆可去京兆伊报案,本宫必保你们无虞。” 第67章 王丞相给太后送了一个人 躲在各处的百姓都听到了段卿眠的声音,不由对她有些改观。 凡王家出来的家奴,在京城简直横冲直撞,目无王法,百信苦王家人久已。 只是王家地位高,谁也不敢去触霉头。 今日有这样的机会,谁都想去试试。 王晨晏不敢上前,只是自己带出门的小厮就这么轻易地被段卿眠给弄走弄死了,他不甘心。 不过谁个妃子,竟然敢动他的人,这是看不起他! “王公子可是会气本宫越过你直接将那几个刁奴给处理了?” “怎么会,娘娘也是为了我好,感激娘娘还来不及呢。”王晨晏强颜欢笑道,小心翼翼的从地上起来,躲着段卿眠身边的白虎。 白虎伸爪子挠挠自己的耳朵,吓得王晨晏以为是要对他动手,慌乱的往后退。 段卿眠莞尔,“既然王公子不气本宫的僭越,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年欺负巧巧,本宫不再继续追究。但往后若是被本宫发现还有姑娘有此遭遇,本宫定会请皇上为诸位姑娘讨回公道。须知,便是皇子犯法,也与民同罪。” 王晨晏脸色难堪,不住的点头,“娘娘说的是,以后谁要是在做这种事,我定不会轻饶他。”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娘娘再会。” 话音未落,一溜烟跑了。 看着吓得屁股尿流的王晨晏,段卿眠眯了眯眼。 “谢娘娘救奴婢。” 在段卿眠面前,张巧巧一直自称奴婢。 “你是天下第一铺的掌柜,便是我与陛下在外头的脸面,你得将这脸面给我挣回来。还有,我们是你的主子,就是你的后台和后路,这世上除了太后亲临,无论是谁,你只管按规矩办事。 不过是几个小厮,你就这般畏惧,往后若是遇上更大的事情,岂能将这铺子撑住?” “奴婢知错。”张巧巧跪下,很是歉疚。 “起来,回去好好想想。本宫念你曾经有过非人遭遇,而今帮你将他们都给处理了,往后再无人敢伤你,你要让自己的强大,才能在今后立足。” 张巧巧低着头,抓紧了衣领,红红的带着惊惧的目光逐渐清明,最后坚定不移。 “娘娘教训得是,奴婢谨记在心。” 段卿眠一声招呼,白虎便跟着她慢悠悠的出了门。 皇贵妃手上有一只白虎,只有她本人才能使唤得动,那白虎会吃人。 不消片刻,这只白虎的存在,传播到了京都的每一寸地方。 王晨晏一路跑回家中,将屋子里的摆设都摔了一地。 “皇贵妃,我呸。” 咬牙切齿的说着,将桌上仅剩的一只琉璃杯给摔了个粉碎。 王书林宫中刚与太后争执一番回来,听闻大孙子当街与皇贵妃发生了争执,甚至还伤了她身边的婢女,天下第一铺的女掌柜。 “祖父,那女人简直没将咱们王家放在眼中,她伤我身边小厮,就是在打我脸面,这个仇,你要帮我报了。” 大孙子这般气愤,王书林头也大了。 若是几个月前,他定是会与皇贵妃硬碰硬。 但自打他心中有了别样想法,才发现太后其实对他对王家是有防备的。那些安插的人手,大多是属于太后一党,而非王党。 “皇贵妃乃是陛下最为亲近之人,便是你皇后姑姑也不敢在宫中与她对上。且今后咱们王家或许还需要和皇贵妃连手。 今日这事便罢了,但往后决不可再与她发生争执!否则,别怪祖父也不帮你。” 王书林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只有与皇贵妃连手,两人相安无事,才能专心对付那个人。 “祖父!就那个妖妃,你还怕她不曾。” “晨晏啊,听祖父的话,往后能避则避,大丈夫能屈能伸。” 王书林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大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还是小孩脾气。 “知道了,祖父。” 得了一个肯定的回答,王书林与他又说了一会儿话,而后才离开。 “狐狸精,妖女,连祖父也不向着我,我偏不让她如意,我要自己想办法弄死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回到宫中,段卿眠便从穆九州那儿得知了一个消息。 王书林往太后跟前送了一个人。 据探子说,太后在看见对方的模样后,脸色都变了。 “送的会是谁?”疑惑问道。 穆九州摇头,“朕命人将那儿的模样画出来了,很陌生,好似没见过。” 画中人一身白衣,书生气十足,君子端方。 但是右眼眉尾鬼斧神工的长了一颗小小的黑痣,倒是让他的模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易碎感,比普通的书生多了一分魅惑。 “他在宫中?” “走了,母后与他说了几句,他便告退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突然送一个男子,又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事情本身就很奇怪了。 段卿眠抬头,“陛下可是让人去查他的身份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穆九州道:“王书林与母后,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一些隔阂,尤其母后最近将王书林安插在各部的人手都替换成了自己的。” 太后依靠王家让自己儿子稳坐帝位,但是现在她的势力增强,便开始防备起越发嚣张的王氏一族,以防外戚干政。 “如此说来,咱们此前的想法成真了。” “对!且不说他们俩人,姜一如今在李忠的军中亦是得到了李忠的信任,连带着李南星也成了陈墨的门客。” 李南星这事段卿眠倒是不清楚,只是最近看见他比较少,原来是进了陈家一党吗? “两人都曾被王家谋害,对王家有刻骨的恨意,正好入了陈家的眼,这次倒是因祸得福,陛下不用费心将他引进朝中。” “正是如此,今日李南星给朕传讯,说状元魏承业亦是可用之才,让朕适时可以拉拢。” 魏承业。 段卿眠愣了下,脑中关于他的信息极少。 不过穆九州这般说起来,她倒是想起来。当年各州起义,叛乱不止,朝中无人愿意与他们真刀真枪打,便一再提议招安。 唯独魏承业,当众站出来,强烈要求出兵,愿意以文人只身带兵。 此举自是受到了大臣的嘲讽和打压,没多久,魏承业就被人指出贪污,摘了乌纱帽。 再后来,好像就没听说他的消息了,最后隐约听闻,他死了,自尽而亡。 或许当年整个朝廷中,魏承业是难得的,零星几个头脑清明,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的人。 “既然李公子推荐,想来不会有差,陛下平时可以多注意些。” 第68章 伴月钱庄 未央宫。 桌案上布满了画卷,太后时不时的拿起其中一张,打量一番。 画卷中是各家闺秀的人像,燕环肥瘦各有风姿。 “阿绍你帮哀家瞧瞧,哪个姑娘能入了皇帝的眼。” 一身华贵凤袍的太后,转头去问身后立着的太监。 名为阿绍的太监抬眸瞟了一眼,“能入太后的眼才重要。” 威严的凤眸停驻在画卷之上。 许久,转而落到阿绍脸上。 两相对视,阿绍垂下眼,毕恭毕敬。 “你在怪哀家。” “奴才不敢。” “自那日丞相带着纪贤来宫中之后,你的态度便与往日有很大的不同。” 阿绍回想看见纪贤时的震惊,心中无力的愤怒越甚。 纪贤那模样,与自己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角那颗泪痣,更是一模一样。 只是如今他已经老了,而纪贤恰如当年的他,年少青葱。 “太后想多了,奴才始终是奴才,又岂敢对太后有前后不一的态度。” 分明是有气,太后看着他。 一身蓝色太监装扮,隐藏在那平凡面容下的模样,只有他们两人知晓,但这辈子,再也不能将那张脸暴露于人前。 “哀家感念你当年义无反顾的陪我进宫,这么些年也从未亏待你,只要哀家还在,你必然就是哀家身边最深得信任的人。” “奴才谢太后抬爱。” 见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太后的脸色也淡了下来,转头将手中的画卷一扔,“把奏折拿上来。” 很快,成堆的奏折便出现在桌案上。 那一卷卷不一的画卷被收到了盒子中。 “宫中已经许久没有新人,传哀家懿旨,半月后,为皇帝选秀女,凡适龄的官家女皆上报,入宫选秀。” 太后一句话,在朝中炸开了锅。 为皇上选秀女,万一选中了,这可是家族的荣耀。 若是被皇上看中,像卿皇贵妃那般受宠,何愁家族不兴旺。 一时间,整个京都都热闹起来,首饰阁,衣裳铺子皆是迎来送往,忙碌不已。 段卿眠倚在天下第一铺的窗边,看着外头热闹的成衣铺子,往来各家下人。 “娘娘不着急吗?不久之后选秀,宫中就得进许多新人,皇上只有一个。” 辛竹都替段卿眠担心,这些日子她身子不适,皇上亦是多数时间居住在养心殿。 “急什么。”不在意的轻笑,“皇上若是不再爱护于我,便是没有秀女进宫,也会有别的女人通过别的方式来到宫中。” “可是皇上已经,已经有一,二,有两天没有来卿云宫,更不曾让娘娘你去养心殿,您与皇上是吵架了?” 点点她的额头,段卿眠忍不住笑道:“你可别瞎猜,一会儿陛下听见了,保准掌你的嘴。” 嘟着嘴,辛竹只能不再继续追问。 反观段卿眠,一点也不受影响。 “娘娘,奴婢按照娘娘给的法子,给铺子进行降温,同时每桌赠送两杯冰镇饮料,如今铺子里的生意比之前还好,大家都说吃起来更舒爽。” 张巧巧惊喜的与段卿眠说道,又不好意思的递过去一叠纸张,上面写满了字。 “这是奴婢就火锅得来的灵感,咱们铺子接待的客户都是比较富庶的顾客,许多普通百姓想吃都只能观望。 但是奴婢觉得,普通的百姓人数更多,手中偶有闲钱的也有许多,咱们应当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这种吃法是奴婢刚想出来的,可以另外开设几个铺子,就专门针对普通人家。” 粗略看了一番里头的内容,段卿眠忍不住点头,张巧巧这个人,她用的好。 就一个火锅,她就想到了更简单便宜的食材,面向普通百姓,让他们能够吃到也能够花最少的钱吃饱。 如此一来,在百姓中有了口碑,也不担心以后百姓会被他人煽动,进而引发暴乱。 张巧巧想的不是让百姓坐下来一样样慢慢吃,只是将所有的菜品放在柜子中,由他们挑选好,小二直接一锅煮好放在碗中,可以带走吃,也可以坐着慢慢吃。 像极了现代的麻辣烫。 段卿眠对这个举措很认同,直接煮好,可以大大减少用餐时间和用餐的面积。 更快捷,更方便,还更实惠。 “你这个法子很好,若是我将这新的产业交给你,你可是能做好?” “奴婢可以。”隐隐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坚定。 “从这个月的收入中支取两千两,至于铺子的位置,做法之类的,全权交给你。另外,我会让想办法给你派遣一个人当助手。若是你有自己交好信任的朋友也行。” 张巧巧见状,忙推荐了前些日子自己在路上捡来的一个小乞丐。 “这个姑娘奴婢觉得挺不错,虽然年纪小,但做事情麻利,脑子灵活,娘娘若是答应,奴婢想要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助手。” 当场便叫了这姑娘上来。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分外喜人,就是看中而有些消瘦。 段卿眠应了她的要求,只是提点小姑娘,好好学,往后有她的好日子,但是发现有二心,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小人谨记娘娘的话,绝不会辜负姑姑对我的厚爱和栽培。” 铺子里这几个月的收入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八万两,其中还不包括开设分铺花费出去的银子。 身上揣着这笔钱,段卿眠便往新开设的一家钱庄去。 这钱庄名为伴月钱庄,是半个月前突然开出来的,谁也不知背后之人是谁。 钱庄只做存取银钱的生意,别的一概不做。 最重要的,若是一次性存的多的,还会有送各种各样的东西。 小到米面,大到牛车马车。 原本不少人都在观望,但是有好东西送,可不就是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手中有银钱的百姓或者商户,不由都去试了试。 结果自然是跟他们宣传的一样,只要存钱,就有送。 如此一来,很快就有不少人往他们铺子存钱了。 段卿眠今日也是往伴月钱庄存钱,等她拿着收据从铺子里离开,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两个人便相互推搡,一溜烟跑了。 这个离得远的小插曲,段卿眠自然没注意到。 第69章 段卿眠被绑架 “对了,你去城郊的林子里看下小白,今日一早他就出去了,也不知撒欢撒够了没。” 辛竹应下,忽而又想到什么,“皇上那日提起小白这名像个傻子,一点也没有白虎的凶猛,娘娘再想一个名呢。” 说完,辛竹就跑了,段卿眠无奈。 叫小白只是当时随便喊的,另外还换个名,不知白虎能不能接受。 上了马车,车夫缓缓的驾着马车。 段卿眠看着伴月钱庄的收据,底下盖着红戳,不由轻笑。 等回了宫,一定要跟九州说,这红戳好丑。 忽而马车振动了一下,段卿眠险些扑出去。 忙抓住一旁的扶手稳住身子,“怎么了?” “有只狗乱跑,差点撞到了。”车夫声音闷闷的。 不疑有他,掀开帘子往边上看了看,一切都正常。 一道黛蓝的身影引起段卿眠的注意。 一身黛蓝绣云纹锦袍,长发用白玉冠束起,手中握着一只碧玉萧,萧下头挂着一绺青色的流苏。 这是——徐子平。 探花徐子平,也是乐山侯的嫡次子。 此人才学极好,只是当初在抗击叛军的时候,乐山侯极其长子,嫡次子,皆死于叛军刀下。 乐山侯一脉本就沉寂,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探花,没想到还是以这样壮烈的死法,结束了一生。 若是能将徐子平拉到穆九州的阵营,乐山侯虽然已经消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是有用处的。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在关注自己,徐子平不由转头去寻找,正好与马车中的段卿眠对了个正着。 徐子平看着马车从自己眼前驶过,不由皱眉。 马车缓缓地走着,段卿眠忽而觉得有些困顿,支着头倚靠在小几上,不自觉的睡着了。 “臭娘们,给我弄醒。” 耳边响起一个暴戾的声音,段卿眠被人泼了一脸水,渐渐苏醒过来。 一睁眼,便看见了一脸得意的王晨晏,边行还站着好几个黑衣人。 “王晨晏,你要做什么?” 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 “干什么?”王晨晏冷笑一声,“你弄死我这么多手下,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今儿你落到我的手上,我叫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哦不,这副模样颠倒众生,叫皇上都沉迷,我今儿也要尝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猥琐的在段卿眠身上扫视。 “我劝你现在放了本宫,本宫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你若敢动本宫一根头发丝,我定叫你死无全尸。” 脸色冷凝,段卿眠盯着他,冷静的说道。 岂料这王晨晏哈哈大笑起来,压根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中。 “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天高皇帝远,那皇帝都还不知道你出事了呢。要怪就怪你自己没将那白虎带在身边,叫我的人这么轻易就将你给抓来了。” 嬉笑着伸手强行抬起段卿眠的下巴,王晨晏啧啧声不断,“果真是妖艳又清丽,瞧这双眼,本少爷看了都心动得合不拢腿呢。” 甩开他的手,段卿眠往后挪了挪,“就因我打杀了你的几个小厮,你就将我给绑架了?” “你那是当众打了本少爷的脸,不弄死你,往后我在京城中怎么混?” “你就不怕皇上?” “皇上?”王晨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又笑起来,“就他?还要靠我们王家才能坐稳皇位,怕他,简直笑话。就算我弄死你,只要我祖父一句话,那皇帝也不敢动我。” 无比的嚣张,段卿眠忍不住都忍不住多看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一眼。 “说什么废话,老子今天上了你,就将你赏给我这些弟兄,让你尝尝跟张巧巧一样的滋味,我们可比那一无是处的皇帝厉害,一定叫你欲仙欲死。” 说完,在场的几个都嘿嘿的笑起来,看着段卿眠就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少爷,别跟她说废话,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别浪费这个时间。” “就是,什么皇贵妃,还不得跟青楼那些下贱东西一样,一双玉臂万人枕。” 几人说来嘴巴就每个把牢,说的尽是下流的话。 看着王晨晏越走越近,段卿眠并不慌张,老三自打在太后跟前露脸之后,他便回归到暗卫的身份,躲在暗处保护她,绝不会真的让她受到危险。 “哟,这娘们竟然还不哭,放心,爷几个一定弄哭你。” 王晨晏忙不迭的脱掉自己的衣裳,很快就赤身果体,赤条条的欺身上前。 段卿眠手脚都被绑住,只能往边上避去,眼睛也不愿往他那瘦小的身上看去,她怕长针眼。 “臭娘们,还敢躲,真当自己还是皇贵妃呢。” 一把抓住段卿眠,扬起手狠狠地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大门猛地被人撞开,一身黛蓝锦衣的徐子平闯进门。 “王晨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娘娘不敬。” 王晨晏的手下顿时警戒起来,忙将王晨晏给挡住,剩下的几人朝着徐子平就扑了上去。 “徐子平你最好别来坏老子的好事,否则我弄死你。” 被打扰了兴致,王晨晏不由生气,扯了一把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在后头大声说道。 徐子平身怀武艺,这些半吊子的手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将人全都打倒在地。 “都愣着干什么,上啊,今日不将这人弄死,老子就弄死你们。” 一脚揣向帮他挡住身影的手下,王晨晏怒气匆匆的瞪着身形飘逸的徐子平。 七八人一同对徐子平动手,到底还是有些吃力,王晨晏心中安定不少,嗤笑一声,“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欺负皇贵妃娘娘,放心,老子的祖父是王丞相,太后还是我姑奶奶,我绝不会有事。” 说着,上手就将段卿眠给扯到了自己身边,“我告诉你,天皇老子来了,你也是残花败柳。” 说罢,一把扯开段卿眠的腰带。 砰! 一个花瓶在王晨晏的头顶落下,直接将他的头给开了瓢,鲜血顿时顺着他的头顶流下。 王晨晏瞪大眼想去看谁是对自己动手,可惜还还没转过身,人已经闭上眼倒下。 “皇贵妃娘娘恕罪,下官救驾来迟。” 一身质朴的烟灰色长袍,发间用一根木簪挽着,面容青涩,唇角长了一颗红红的痘痘,瞧着有些好笑。 “多谢魏大人。” 第70章 这几个,今儿是你的菜 坦然的整理好衣裳,段卿眠神态自若的起身。 魏成业有些诧异,在经历了这样的状况下,皇贵妃竟还能如此淡定。 “若不想看着你们的主子死在你们面前,全都给我住手。” 见自己的主子都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还在与徐子平打斗的几人纷纷住了手。 “娘娘!”外头紧接着闯进来一人一虎,“娘娘你怎么样了?” 紧张不已的跑到段卿眠身边,辛竹担忧问道。 白虎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几人,仰头长啸。 吓得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连着徐子平和魏承业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这几个,今儿是你的菜。”手往王晨晏的几个手下一指,白虎立即兴奋起来。 虎尾巴一甩,后腿一蹬,直接扑到一人。 还不等对方叫出声,一口咬断了脖子,鲜血顿时喷涌。 血腥味迷茫在整个房间中。 “啊——” 剩下几人哪见过这样的场景,老虎当着他们的面就吃人了,而他们也是它的盘中餐。 惊慌失措的往外头跑,争先恐后的挤作一团,就害怕下一个是自己。 “徐大人,拦住他们。” 一声喝,下一秒徐子平手中玉箫飞出,直接将挤成一团的几人给打趴下。 段卿眠缓缓走到几人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眸光冷凝。 “还想动本宫,不自量力。” 说罢,不顾几人求饶,目光转而落在徐子平和魏承业身上。 “今日若非两位大人,本宫清白不保,感谢两位大人出手相助。” 对着两人福身,丝毫没有皇贵妃的骄矜。 两人亦是不敢受礼,忙伸手虚扶,“娘娘多礼了,恰好今日微臣在路上看见娘娘,感觉娘娘的马夫看着有异,不由多关注了一番。” 原来两人是一同在街上,徐子平觉得有异,拉着魏承业远远的跟了一段,见马车朝着皇宫反方向而去,最后停在了一处巷子里。 “若非徐大人心细,仅凭一眼便察觉有异,我今日也活不下来。二位大人不若跟进宫,觐见陛下,帮我作证,告王晨晏一状。” 两人对视一眼,有一瞬间的迟疑,很快就点头应下,“遵娘娘旨意。” 白虎如今已经认识了回宫的路,段卿眠便命人先将昏迷的王晨晏给拎进宫中。 听完段卿眠的陈述,穆九州脸色瞬间阴沉,凤眸锐利直射王晨晏。 “区区一个王晨晏竟敢动朕的皇贵妃,活腻了。” 一脚将刚苏醒过来的王晨晏给踹到在地,王晨晏闷哼一声。 “来人,将这混账东西给朕拖下去,剁了喂狗。” 怒喝一声,穆九州眉眼狠戾,叫王晨晏胆寒。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看在太后姑婆和皇后姑姑的份上,您就饶了我,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连滚带爬的爬到穆九州跟前,恳求道。 穆九州扬手一挥,将人给甩开,厌恶道:“你当朕会怕她们?” “陛下。”段卿眠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他往边上拉了一点,柔声道:“陛下莫气,气大伤身。索性臣妾无事,陛下惩处王晨晏亦是我想要做的。只是回来的一路上,臣妾想着,既然他都是要死的,总该用他的死来为咱们做点事情。” 穆九州疑惑,“你的意思是?” “咱们好不容易让王丞相与太后之间产生间隙,若是将王晨晏就这般打杀,必然会引起王丞相的记恨,反倒会将他们重新推往一处。那何不借刀杀人,借此隔岸观火。” 穆九州细细品味她话中意思,“太后?” “秀女。” 恍悟。 “来人,备马。” 穆九州暗中将胆战心惊的王晨晏带回到丞相府。 得知皇帝上门,王书林急急忙忙出门迎接。 “王丞相,你教出来的好孙子!” 还未走到,穆九州暴戾的声音已经传来,方才一露面,一道黑影就被砸了过来,直接将王书林给砸倒在地上。 挣扎着看了眼是谁,王书林有些震惊,“晏儿!” “呜呜呜,祖父,祖父救我。” 王晨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害怕不已的抓住王书林的衣服。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奴仆从地上扶起,王书林诧异不已的问道,看着自家孙子一身脏乱,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心疼不已。 穆九州睥弭王晨晏,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你的好孙子绑架掳掠皇贵妃,联合几个手下,欲对皇贵妃图谋不轨,你的好孙子可是说,朕的皇贵妃与青楼女子无异。 王书林,若非看在你是朕的舅舅份上,朕早在宫中就将人给剁碎喂狗了。” 不过短短几句话,王书林听得胆战心惊,不敢置信的盯着王书林。 “混账东西,你竟敢,你竟敢对皇贵妃不敬。”王书林起身,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王晨晏没想到祖父会打自己,一下给打蒙了,呆滞的站在那儿看着他。 看他这副模样,王书林心痛不已,但是没有办法,若是不这么做,皇帝的怒火不会消下去。 “给我跪下!”反手又是一巴掌,“你目无法纪,纵容手下做恶事而不知劝导,简直就是枉为我王家人!来人,给我上家法。” “祖父,我知道错了,我往后再也不敢了。”王晨晏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头仰起,露出脸上那刚刚被打出来的红肿,身上各处都疼痛不已。 穆九州冷着脸站在一边,并不说话。 下人拿着鞭子上来,王老夫人跟着匆匆赶来。 见王书林往自己宝贝大孙子身上招呼,当即大叫一声,“王书林,你要做什么?你要想伤害我大孙子,你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将王晨晏抱住,护在身后不让王书林有可趁之机。 王书林气急,“就是有你这个妇人在,他才会犯下大错,今日我不打他,迟早有一天他要死在别人手中。” 命人将王老夫人给带走,长长的鞭子落在王晨晏的身上,不过两下,轻薄的衣裳便渗出了血迹。 王晨晏哭天喊地的呼痛。 王老夫人指着王书林痛骂,结果在看见穆九州冷脸站在一旁,反应过来事情应当没有这么简单。 约莫七八鞭落下,穆九州才冷哼一声,“你王家教训小辈,朕可不想看着。但朕要与王丞相多说一句,若非今日是朕,他王晨晏的脑袋早搬家了。往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朕可保不了他。” “下官替不肖子孙谢皇上开恩。” 第71章 继续哄我 穆九州瞟了倒在地上的王晨晏一眼,转身便走。 方才走了几步远,就听王老夫人大喊一声,“快叫大夫。” 丞相府立即乱做一团,穆九州径直回宫。 宫中徐子平和魏承业还留在御书房中,在赖成双上第四次茶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公公,不知皇上去何时回来?下官能否先行离去?” 赖成双忙道:“皇上离去时请两位大人在御书房侯着,相信很快就能回来,两位大人请静心等待片刻。” 无法,只能继续等。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甚至觉得皇上真的一点变化也没有,依旧是我行我素,做事情毫无章法。 好在第四盏茶喝尽之后,穆九州回来了。 “今日,朕要感谢两位,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坐下,穆九州便对着两人道。 “微臣拒不敢受,只是举手之劳,不敢多言赏赐。”急忙起身拒绝。 穆九州摆手,“二位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皆乃国之栋梁,朕甚至欣喜。若天底下多一些两位爱卿这样栋梁之才,赤炎定能蒸蒸日上。” 不敢回答,听着感觉有些奇怪。 “乐山侯身子可还好?” 话题忽然一转,徐子平忙回答,“家父自战场上下来,身子受了损伤,身子一直不太好,幸而当年先皇赏赐回阳丹,勉强还能护着心脉,如普通人一般生活。” 但年徐子平的爹,徐茂之是个大将军,十三岁上战场,经历大大小小战役无数,十五年前,与戎族大战,徐茂之比奸人所害,在战场上被暗箭所伤。 暗箭上淬了毒,先帝当时亦是身子不好,卧病在床,第一时间命认人快马加鞭的将还阳丹送到军营。 如此,乐山侯徐茂之才算捡回来一条命。 但是与戎族一战大败,徐茂之被人谴责。 心中愧疚,自此乐山侯一脉在十多年间逐渐凋零,再不曾出过一个如徐茂之一般用兵如神的将军。 徐子平算是另辟蹊径,通过走文官之路,为乐山侯府闯出一条新的道路。 “侯爷为国尽忠,朕如父皇一般,一直感念在心。” “父亲若是知道陛下记挂,一定会很开心。” “侯爷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所以父皇才会二话不说赠与还阳丹。不知如今的乐山侯是否还如曾经。” 徐子平愣住,跪倒在地,恭敬且庄重道:“臣一家忠于先帝,亦终于皇上,忠于赤炎的百姓。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侯府绝无二心。” 看着一脸严肃的徐子平,穆九州上前,扶起他。 “朕知道徐家是个忠心的。” 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无可比拟的崇高光辉。徐子平感动的看着穆九州,乐山侯府终于再次被看见了。 “徐爱卿与魏爱卿乃是好友?” “微臣当初进京赶考,身无分文,是徐大人心善,为微臣支付了所有费用。徐大人的恩德,下官没齿难忘。” 两人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到是有些神情。 穆九州又问道:“那你们可是认识李南星?” 这名字已经许久没有在他们耳边出现,不过两人还是很快点头。 “是同科考生,亦是当初的状元热门人选。下官甚至从未想过能得状元,事情有些突然。” 穆九州抽出桌案上的一叠纸张,分别递给两人,缓缓的将李南星的遭遇告诉他们。 “简直可恶,竟然冒名顶替。” 刚说完,魏承业忙闭上嘴,抬眼去看穆九州,生怕自己的话引来皇上的不满。 “榜眼王焕已经被朕杀了,只是便宜了他,死的轻松。” 阴恻恻的声音让两人心中一紧,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看手中的纸张,上有书写这大量关于改革的想法,落款还是李南星。 “二位觉得这些建议如何?” 段卿眠回到卿云宫,在温水中泡了大半个小时,身上的皮肤都泡皱了。 “娘娘喝点红糖水,在热水中泡久了,容易头晕。” 接过茶杯,段卿眠连着喝了几杯,终于感觉舒服点了。 “娘娘可是要休息会?” “不用。”段卿眠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握着一把羽扇,轻轻晃动。 “辛竹,你派人去京城的青楼找一个人。” 一愣,辛竹惊讶的看向段卿眠,“青楼?娘娘您要找谁?” 起身动作迅速的画好了一幅图,“这姑娘应当与这个长相类似,耳后有一颗痣,延平城那边的口音,至今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是方才段卿眠突然想到的,魏承业小时候家中闹灾,整个村的人都逃离了那个地方,一路上难民太多,他唯一的妹妹被人掳走,失踪。 之后他们一家人从未放弃寻找,十多年的时间,魏承业的父母至死也没有看见女儿,带着遗憾离开。 魏承业便承担起寻找妹妹的责任,一直在不停的寻找,奈和就跟石头落进大海,杳无音讯。 当年魏承业被人诬陷贪污,被砍了脑袋,无人收尸。 突然出现一个女子,将其尸入殓。而姑娘说她是魏承业的亲妹妹魏嫣然。 不久之后,魏嫣然告御状,想要为哥哥洗脱罪名,换清白。 也正因为如此,段卿眠曾远远的见过她一面。 按理说只是无意看见一面,她不该记得如此清晰。但她最近发现,上一世的记忆越来越鲜活,好像遇见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能在某个时刻突然清楚的想起。 若是能将魏承业也引入自己的阵营,那穆九州也是增添一大助力。 魏嫣然绝对是让魏承业安心和忠心的一大法宝。 夜深时分,穆九州小心的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结果一进被窝,本以为熟睡的姑娘就抓过身,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陛下今日为何这么迟?莫不是又到别的女人身边鬼混了?哼,你走你走,本皇贵妃才不要见你。” 嘴里这样说着,一双手却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哪里有要放开的意思。 穆九州被她逗笑,“有朕的醋缸子眠眠在,朕岂敢再找其他女人。若是眠眠不理会朕,朕可是会心痛不已。” “陛下尽会哄人。” “你不喜欢?” “喜欢,陛下继续哄我。” 第72章 打出去 闹了一阵,段卿眠趴在穆九州的胸膛上。 “之前与陛下提起的,提前准备好属于自己的物资和小朝廷,陛下可是有考虑好?” “物资简单,朕已命人暗中筹备粮草。不仅是天下第一铺的收入,朕也添了一笔私房钱。”缓缓抚摸着她的背,穆九州道。 段卿眠抿唇,脑海里却是关于不久之后的洪涝灾害。 当年青河决堤,沿岸的百姓死伤无数,饿殍遍地。户部在三催四请之后终于拿出赈灾粮草和银钱,结果层层剥削,真正到百姓的手中的,连一口米汤都是奢侈。 “臣妾这几天总觉得有些心慌,自从进入夏季,京都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下雨。臣妾本想翻看往年的记录,结果无意间发现,青河夏季几乎年年决堤,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穆九州失笑,“眠眠这般关心百姓,竟是连青河决堤的情况都知道,当真是朕的贤内助。” “陛下,我在跟你认真说话,你可不要嬉皮笑脸的。臣妾对决堤的事情不了解,只是一个青河这么容易决堤,雨量定是很大,亦或者,建筑堤坝的人,有问题。” 嬉笑的表情沉默下来,穆九州何尝不知其中缘由。 “朕已经将粮草备好,届时若是户部哭穷,说买不到粮草,朕便要了他的狗命。” “户部哭穷,陛下让他们拿出每一分每一厘花销的记录,若是有异常,那便弄死他们。若是说没有粮草——” “朕的可以卖给他们。”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穆九州道。 见他上道,段卿眠便没有再说什么。 几日后,太后为皇上选拔的秀女入宫。 穆九州也没有反感的情绪,只是对着太后道:“难得有如此盛况,不若将文武百官的公子都叫进来,朕与他们来一场诗词会,若朕看不中,还可以他们相互瞧瞧,看对眼了也是咱们办了一件大好事。” 于是在第二天选秀与诗词会同时进行。 各家小姐精心打扮来到御花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时不时的听见一些欢笑声。 段卿眠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今日太后要为他选妃,好似在跟她作对。 “走,我们也去会会那些个刚进来的小姑娘。” 一身华贵宫装的段卿眠缓缓来到御花园,环佩叮当,兰香暗涌。 殷红的唇在敷了薄薄的口脂之后,越发的诱人。 她的身后新辛竹撑着大伞,慢慢的跟随。 “娘娘,小心夏日里日头烈,到时候变黑了。” 段卿眠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什么,优雅的迈着步子,目光落在这些青春洋溢的美人身上。 “那个就是皇贵妃?瞧着确实好看,难怪皇上会偏宠她一人。” “有什么的,不就是个以色侍人的主吗,在她年老色衰总有更美更年轻的姑娘进宫,届时你看比皇上还会不会偏宠她。” “怎么,难道你还想代替皇贵妃不成?” “代替她做什么,我才不做以色侍人的狐狸精。” 乔家姑娘一番话,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往后退去。 “你们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乔露露见她们如此,忍不住反驳。 “乔姑娘没说错什么?你是觉得陛下沉迷于女色?还是觉得本宫容颜已老?亦或者你想取代本宫。” 乔露露一愣,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被正主听见。 连忙回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刚才都是我瞎说,求皇贵妃娘娘不要放在心中。” “瞎说?”段卿眠眉眼张扬,嗤笑一声,“本宫还道你这姑娘与众不同,胆子大得很,原来也只是个会在人背后说闲话的。” 乔露露羞红了脸,咬着舌,很想反驳,但是不敢。 撩起散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别在耳后,段卿眠顿觉无趣,转身便想要走。 “娘娘可知外头的人怎么说娘娘的?他们说娘娘妖媚惑主,说……” “说什么?” 充满磁性的声音骤然在人群中响起,穆九州缓缓走来,执起段卿眠的手,爱惜的牵着她到身边。 “百姓未见过她,不知她心善,朕不怪百姓。你身为百官之女,在宫中嚼口舌是非,辱骂皇贵妃,朕便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皇上,臣女绝无此意,只是……臣女只是希望能规劝皇贵妃……”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规劝皇贵妃,便是你爹都没有这个资格!谁给你的勇气,叫你这般脸大。” 穆九州大喝一声,“来人,掌嘴二十,打出宫去,今后此女不得再宫,否者,提头来见。” 乔露露傻眼了,又不是就自己觉得皇贵妃以色侍人,恃宠而骄。只是她将问题提出来,希望皇上能够重视并改正,为何就要惩罚自己? 赖成双立马命人将乔露露给抓住,自己亲自动手。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女知错,臣女再也不敢了。” 乔露露大喊着,可惜穆九州丝毫也不怜惜,带着皇贵妃已经走远。 原本与她交好的姑娘亦是往后退了几步,离她更远了。 “其实她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陛下将她打出宫去,就不担心御史回头又说你嘛。” “难道眠眠不想揍她?” “那肯定想!陛下威武。”段卿眠狗腿的抱住穆九州,夸赞道。 穆九州见她这鬼灵精怪的模样,不由轻笑,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飞快的跑了。 “陛下!”段卿眠脸颊微红,这么多人瞧着,她多不好意思,虽然是宠妃,好歹应该端庄点。 穆九州大笑着离去。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闹,羡煞了一众姑娘。 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也未必能向皇上对待皇贵妃这般明晃晃的偏宠。 若是能够代替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得到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的宠爱,该有多幸福。 心思各异的在园中赏花,段卿眠觉得无趣,便倚在凉亭内无聊的喂鱼。 凉亭内放着冰块,还有一些瓜果点心。 “臣女见过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安。” 凉亭安静的气氛被打破,段卿眠回头。 只见一身杏色上杉,下配一条天青色绣花下裙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 眉目如画,妆容浅淡,衣裳亦是素雅,瞧着好似一朵白莲花。 “臣女礼部侍郎之女简尺素。” 第73章 简尺素 “简姑娘。”段卿眠打量着她,见她双眼干净,问道:“姑娘不与别的姑娘去玩耍,跑这里来做什么?” “臣女畏热,这会儿外头日头高,见娘娘独处凉亭,便想来蹭个凉,希望娘娘别通融。” 倒是有些新奇的搭讪方式,段卿眠颔首,让她在凉亭中坐下,自己则是继续看鱼了。 “都说娘娘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今日一见,尺素觉得谣言名不副实,娘娘分明就是天人之姿,性格又好,难怪皇上对娘娘甚是喜爱。” 轻柔的嗓音缓缓的说着,明亮的眸子羡慕的看着段卿眠。 段卿眠抚了抚头上的发簪,这时方才重新看向简尺素,“简姑娘真会说话,倒是让本宫听着也忍不住欢喜。” “臣女只是实话实说,娘娘容貌冠绝天下。”简尺素淡笑着,虽然说的都是夸赞的话,但是态度真诚。 “臣女昨儿刚去天下第一铺吃了火锅,夏日里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娘娘真是有着七窍玲珑心,还能想吃这种法子。” 说起火锅,段卿眠便有了兴致,两人不知不觉竟也聊了好一会。 段卿眠亦是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俨然是十分喜欢她。 “娘娘,这是皇上从诗词会传过来的枝条,要娘娘您也写一首呢。” 辛竹递了一张折叠的纸过来。 打开一看,上头竟是画了一个人,而很明显就是段卿眠。 段卿眠一愣,“皇上这是要本宫写诗赞美自己吗?” 简尺素探头看了一眼,捂嘴轻笑,“臣女猜测,皇上他们的诗词会应当是以美人为题,在皇上眼中,娘娘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画的自然就是娘娘了。” 被她这么一解释,倒是也有些可能性。段卿眠失笑,“写,本宫是不会写,走,跟本宫去瞧瞧他们都写了什么好诗词。” 带着辛竹往穆九州他们所在的曾瑞亭去。 简尺素站在凉亭内迟疑片刻,抬脚跟了上去,紧紧的跟在身后。 很快便到了曾瑞亭,穆九州见人来,走过去将人亲手给扶了过来。 “这是?” 看见简尺素,迟疑的问了一句。 “臣女简尺素,礼部侍郎简三明之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需要段卿眠介绍,简尺素主动福身行礼。 与段卿眠短暂的对视一眼,穆九州不由多看了简尺素一会。 “简姑娘才思敏捷,聪慧良善,虽只相处了短短的时间,臣妾心中也不由喜欢她呢。” 见段卿眠这么说,穆九州颔首,脸色也好了些,“难得能有人与皇贵妃交好,如此一来,朕也放心了。” “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在场的诸位公子亦是忙给段卿眠行礼,段卿眠抬手,“免礼,贸然前来,希望没有打扰诸位公子写诗词的思路。” 简尺素站在后头,看着众人跪拜段卿眠,在看她和穆九州珠联璧合的站在一起,心中不由涌起一股羡慕之意。 众人之中,王晨晏躲在最后,难得不招惹他人,想来上一次王书林给了他一个足够严厉的教训。 远远地看见段卿眠,王晨晏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段卿眠好似没看见他,只顾低头与穆九州书说话,好像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倚在他身上娇笑不已。 “简姑娘,你可是愿意赋诗一首?就以方才的美人为题。” 段卿眠问道。 简尺素眼眸微转,福身,“臣女愿意一试。” 思考片刻,简尺素便缓缓说出一首,说完后有些紧张的看着穆九州,“临时所作,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各位莫笑话尺素。” 穆九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虽有些青涩,但也不错了。赏。” 赏了一块紫色的玉佩,同时还有黄金百两。 “罢了罢了,陛下继续与诸位公子对诗,臣妾先行告退,一会儿皇上到那边来,秀女们还等着你呢,陛下总要看几眼。” “谁都没有朕的贵妃好看,朕才懒得看。” “陛下~你要不去,太后娘娘又该说臣妾霸占你了。” “行行行,朕就看一眼。” 带着简尺素往回走,段卿眠道:“一会儿太后娘娘就该过来了,简姑娘可是要先过去?” “臣女无意竞选,与贵妃娘娘相谈甚欢,臣女喜欢娘娘,想要与娘娘多相处一会儿。” 拒绝了段卿眠的提议,简尺素道。 如此,段卿眠便带人回到了凉亭,两人坐着聊天。 外面日头渐高,鱼儿都露出了水面。 “娘娘,先喝点冰镇绿豆汤,您早上未吃多少,晚宴还要几个时辰才开始,可别饿着。” 辛竹端着一份绿豆汤过来,舀了一碗递给段卿眠,“奴婢方才回来,看见皇上被太后娘娘叫了过去,想来很快会往这边来。” “来这边做什么,太后娘娘是然他去瞧秀女,今日必然会选中几个留在宫中。” 又舀了一碗递给简尺素。 “多谢辛竹姑娘。” 伸手接过,可不知怎的,竟然没拿稳,整碗绿豆汤都倒在了简尺素的身上。 “奴婢该死。”慌忙跪下,辛竹认错。 简尺素起身,歉意道:“与辛竹姑娘无关,是我自己没拿稳,怪不得姑娘,姑娘快起身。” 扶着辛竹起身,简尺素抱歉的看着段卿眠,“臣女失礼了,先行退下换身衣裳,一会再回来与娘娘相谈。” 段卿眠静静的看着她,莞尔应下,“去。” 主仆离去,辛竹跪倒在地,“娘娘,奴婢并非有意。” “起来,本宫又不是傻子。” 淡淡的说了一声,段卿眠倚在栏杆上,“总有人要自己撞上来。” “小姐,东西就在不远处的望花楼中。”简尺素的婢女带着人转个弯,直接进了一个小道,对御花园好似很熟悉。 好一会,望花楼中一姑娘袅袅走出,一身艳丽橘红色宫装,如云的长发挽着发髻,明眸皓齿。 与方才的素雅不同,简尺素艳丽的装扮居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皇上已经相看了秀女,小姐直接从这条路去,往前走。” 婢女手一指,指着一条小路,“奴婢从会跟着您,若有什么问题,奴婢会出来解围。” 第74章 臣女会心疼的 穆九州好不容易从众美中脱身出来,鼻尖全是各种香味,呛得他忍不住打喷嚏,段卿眠那儿也不去了,直接往曾瑞亭去。 “皇上可是有看中的姑娘?太后娘娘的意思,要留几个在宫中。” 赖成双最近也不敢造次,感觉穆九州身上的威严愈甚,便是以前想顺道为一些人办事,都能轻松糊弄过去,现在稍稍有不慎,就会被穆九州责罚,一双也眼,锋利得像是一道利剑。 “都是些凡夫俗子,哪有朕的贵妃吸引人。看不上,一个也不要。”摆手,穆九州不屑的说道。 “啊——”忽而一个姑娘突然从小路上扑了出来,正好跌进了穆九州怀中。 如小鹿般惊慌失措的抬头,见是穆九州,慌乱下跪,“皇上恕罪,臣女并非有意冒犯。” 穆九州低头看她,好一会,将人给认出来了。 “简尺素?” “正是臣女。”简尺素应答,“臣女方才弄脏了衣裳,换了身,可是出来在这边迷了路,没想到会冒犯到圣上,皇上恕罪。” 低头露出了光洁白嫩的后颈。 穆九州饶有兴趣的在她身上打量,越看,越是觉得眼熟。 她这打扮,不是仿造了皇贵妃么。 在宫中,无人再比段卿眠美艳,但凡口脂一点,眼眸微转间便是一场流光盛宴。 自从段卿眠出现,许多人学过她的装扮,可惜一到她面前,就成了东施效颦。 因而大家都选择了避其锋芒,已经许久没有人几乎每一处都学习她的打扮了。 “皇上可是要回曾瑞亭?臣女不该打扰陛下,臣女告退。” 说着,简尺素便起身往后退去。 往后退了两步,见他没有反应,不由抬头去看。 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简尺素脸颊顿时绯红,忙转开眼,娇羞不已。 但是很快又抬头,想要去寻穆九州。 “简小姐既然迷路,那朕便引导你走一段路。” 迈着步子走到简尺素的身边,帝王身上独有得龙涎香味瞬间窜入简尺素的鼻尖。 简尺素感激的福身,“多谢皇上厚爱。” 落后穆九州一步,走了一段路,见穆九州在阳光下不自觉的揉了揉自己的头。 “皇上可是觉得太热,身子不适?”担忧的问道。 “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皇上。”走了几步,简尺素娇娇的喊了一声。 穆九州停下脚步,低头看她,“有事?” “这个,是臣女自己做的香囊,里面用了安神的香料,佩戴在身上可助睡眠,可以让您晚上睡得好。” 简尺素心疼的看着他,最后用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臣女看着您这样会心疼。” 穆九州一愣,看见她娇羞的模样,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素素这是在关心朕?”爽朗的语气,星光般璀璨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她,好像将她装在了自己的眼中。 从简姑娘直接到了素素,显然已经得了穆九州的青眼。 简尺素心中雀跃,面上一片娇羞。 “皇上,臣女只是觉得您要治理朝政,不忍您太辛苦。” 穆九州含笑点头,“朕明白,明白的。” 一身明黄长袍,俊美如神邸的面容在简尺素眼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皇上!您这样,臣女要羞得找地缝躲了。” “那可不行,朕还是喜欢活生生站在眼前的素素。” 穆九州伸手摘了一朵盛开的鲜花,别在她的发上,“鲜花配美人,正好。” “多谢皇上赐花,为表感谢,下次臣女若还能见到皇上,也要送皇上一件礼物。” “这香囊不就是素素送给朕的礼物?” “不,这并不是臣女想要送的东西,还有别的。” 如此,惹来了穆九州的好奇,“哦?什么好东西。” 双眸闪闪,简尺素就是不告诉他,“这是秘密,等下次见面,皇上就知道了。” “还没分开,朕居然就有些期待起了下次见面。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明天?还是一个时辰之后?” “不和皇上说了。”简尺素娇羞的跺脚,跑了。 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下蓦然回首。 “臣女不知该往哪边走。” 小姑娘站在百花丛中,笑容比花儿还艳丽。 惊艳之色从穆九州的眼中闪过,不由快步走上前,“说好了朕会带你去的。” 两人一同往众人所在的地方去,简尺素时不时的与穆九州说几句话。 “这条路过去就是,剩下的路朕就不陪你了,往后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穆九州双目含情的说道。 “臣女很期待。”说完,简尺素匆匆的跑了,拎着裙角,身姿婀娜。 赖成双疑惑与穆九州的方才的行为,这个简姑娘明显就比不上皇贵妃,为何皇上会被她吸引? 穆九州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直到简尺素再次回头,还对她露出笑脸,挥手让她走。 而两人相见的场景早就被人事无巨细的告知了太后。 站在窗边看着下头欢闹姑娘的太后,眼中勾勒出满意,“不枉费哀家花这么多时间去培养她。” 阿绍动了动嘴,到底是没开口,将自己隐在暗处。 “当年哀家也这么年轻过,年轻多好啊,只要笑一笑好像这天下就能到手里来。” “如今的天下在太后手中。”阿绍回答道。 “这天下姓穆,不姓王!”太后闻言,厉声道。 阿绍闭上嘴,又躲回了暗处。 而段卿眠在看着简尺素离去之后,也回了卿云宫。 逗逗穆昭阳,带着他在白虎身上坐了一会儿。 穆昭阳如今有七个月,已经学会了坐。对段卿眠的这只白虎喜欢得不得了,现在不仅想要段卿眠抱,还想她抱着去坐白虎,要在它身上抓抓挠挠。 柔婕妤看得心惊肉跳,这可是真正吃过人的白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婕妤娘娘,小皇子能在白虎身上玩耍,可见白虎是认可他的,您看皇贵妃娘娘,白虎哪里会伤他们。” 婢女星河开解道。 “我知道,就是有些不放心而已。” 柔婕妤看着在段卿眠怀中玩得开心的穆昭明,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们母子靠着皇贵妃在宫中日子越来越好过,孩子亲近段卿眠,这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皇贵妃娘娘,今日是秀女进宫,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75章 百花羹 段卿眠回头,“都是些鲜嫩的姑娘,本宫瞧着,心里难受呢。” “贵妃娘娘说笑了,再鲜嫩的姑娘也没有您这般吸引人。” “罢了,咱们也不说笑了。你也梳理一番,再过会儿,又要去晚宴。你可是小皇子的母妃,不能丢了小皇子的脸面。” “是。” 柔婕妤将小皇子抱回来交给乳娘,“娘娘陪着鸣儿玩耍了许久,您也休息会儿,晚宴必定您有要受人瞩目,同样不能输给那些鲜嫩不懂事的小姑娘。” 两人在一个宫中呆的时间长了,居然也能相互说笑几句。 回房中眯了一会,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白虎进门,然后在她床边上趴下假寐。 等到段卿眠再次醒来,白虎立即起身蹭到她身边。 摸着它的头,段卿眠笑道:“我喊你小白是不是太过分了,要不要给你换个名。” “嗷呜。” “叫嗷呜?” 白虎生气了,从她身边走开,气呼呼的趴在地上不理会她。 “逗你呢,叫——雷神怎么样?” 这个名字听着威武,白虎倏忽从地上跃起,扬天长啸。 看来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了。 “娘娘,时间快到了,奴婢帮您梳妆。”辛竹听着虎啸声声,便知道段卿眠已经醒了。 等到时间稍晚,段卿眠与柔婕妤便一同出门。 而今宫中惠妃死亡,皇后沉寂,敏妃也无比的低调,唯独段卿眠和柔婕妤掌管后宫,一个是宠妃,一个是小皇子生母。 风头无两。 进殿,落座,白虎紧跟趴在段卿眠的身边,乖巧得像只猫。 一出现,却也已经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穆昭明坐不住,拉扯这要与白虎玩。 段卿眠便将他放在了白虎的身边,任由他胡闹。白虎亦是耐着性子陪他。 这场景,简直要吓死在场所有人。 不过七个月的孩子,竟然能与白虎相处这般好,该不会是有什么与旁人不一样的能力? 如此,众人的心中不由多想起来,看着穆昭明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简尺素换了一身装扮,绛紫长裙,额间点着朱砂,有种艳丽又纯净的干净。 目光缓缓从台下的诸人身上扫过,妖冶的桃花眼在看见简尺素的时候微微停顿。段卿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唇角露出了然的笑意。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在太监的高声唱和中,赤炎国最尊贵的三人进门落座。 穆九州在路过简尺素时,还与她对视一眼。 简尺素羞涩的垂下头,白皙的耳朵都红了。 “今日本是哀家为皇帝选秀的日子,但皇上想着每个人的婚姻大事,今日若有想法的,哀家高兴,为你们赐婚。” 太后心情很好。 段卿眠看见了穆九州与简尺素之间的互动,暗暗瞪了他一眼。 “皇贵妃最是喜欢百花羹,让御厨为贵妃专门做一碗。” 见她瞪自己,穆九州开口宠溺道,立马便有宫女退去,却又被叫住了。 “为简小姐也备上一碗,莫放糖,会失了鲜味。” 闻言,简尺素立即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 不过心头一个疑惑,她与皇上是何时相识的? “臣女多谢皇上。” 感激的福身,深情款款的抬头看向穆九州。 穆九州大方的看着她一笑。 明晃晃的勾搭在一起,段卿眠不由吃味,冷哼一声,将面前的杯盏摔得叮当响。 “贵妃这是什么意思?当这后宫是你们自己家?哀家还坐这里呢,就这般无理。皇上宠爱你,那是你的运气,别再哀家面前恃宠生娇。” “臣妾哪敢啊。”段卿眠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手滑而已,太后娘娘请恕罪。” 太后看她非常不爽,但是一想到今日之后,她再无受到自己儿子偏宠的机会,甚至会被冷落,她又开心了。 一开心,就懒得与段卿眠计较。 百花羹端上来的时候,简尺素便收到了周围姑娘的羡慕。 段卿眠耐着性子边吃边看姑娘们表演一个又一个才艺,实在是看不下去,碗筷一扔,才并不管比人怎么想呢,带着白虎就走了。 “放肆,宴会还未结束就大喇喇离去。” “母后,皇贵妃只是不爱看这些,走了就走了。今儿是个高兴日子,您可别受她的影响。” 穆九州这番话,比之以前对太后的冷漠,已经缓和了不少。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段卿眠带着白虎冷着脸离去。 在路过简尺素的时候觑了她一眼,惊得对方立即起身,惊慌的看着她。 本以为她会对自己动手亦或是刁难,谁知人家就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走了。 反倒是白虎冲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正正好被人看清。 这下是真的吓到了简尺素,小脸都惨白起来。 穆九州见状,忙让人送了些安神茶。 这明显就是偏爱了。 太后满意的对着穆九州道:“这么多姑娘,总该有一个能入了你的眼。若是还没有,哀家只能自己指定了。” “母后莫急,儿臣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也要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要不等明儿一早,儿臣再就将结果告诉你。” 太后愣了下,不知穆九州是何意,但是看见他一脸兴趣的时不时看向简尺素,便应允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多等一个晚上也无妨。 “简家三姑娘是个可人的,皇帝既然有意,不若将她留在宫中,多处处。” 正好合了穆九州的意,说道:“朕瞧着这么多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剩下那些一会儿出宫都回去。往后母后也不要辛苦的为朕选秀,朕看不上这些。” 被说了,太后虽有些不高兴,但也无碍应下,好不容易找道一个能够与段卿眠抗衡的姑娘,其他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娘娘为何要出来?那简尺素不要脸,分明就是与皇上眉来眼去的,还搞得娘娘要欺负她一样。您得在里头看着,万一她将皇上勾走怎么办?” 段卿眠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声道:“别说话,忙你的。” 辛竹哦一声,低下头继续烤肉串。 上好的碳燃着,烟味少。 段卿眠手中拿着桃花酿,一口烧烤一口酒,喝得不亦乐乎。 许久,听见宴会散场,段卿眠将手中酒壶掷在地上,自己则是躺在了窗边的贵妃榻上。 “辛竹,去禀告皇上,本宫不胜酒力,喝醉了,叫他过来。” 第76章 你在吃醋 一袭火红轻纱裹着玉骨冰肌,眼神迷离的卧倒在榻上,雪白的大腿滑溜溜的暴露在空气中。 穆九州一进门就看见了这样香艳的场景。 眸色一深,抬步走了过去。 “陛下来了。”支起身子看向穆九州,轻纱落下,光洁的肩膀便露了出来。 穆九州呼吸一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见他不动,段卿眠的嘴巴一瘪,眼神就暗了下来,转个身趴在椅子上。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陛下一定是有了新晋美人,就不要我这人老珠黄的可怜人了。” 委屈不已的说着,到最后还唱起来了,“小白菜呀,地里长……” “哼,男人的话都不可信。你一定是不爱我了,我好惨,我要回灵州。” 起身,段卿眠想走,刚走到穆九州身边,就被人之拉住手腕,一扯一动,被按在了墙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小骗子。” “眠眠。”穆九州宠溺又无奈的唤了她一声,“朕爱你还来不及呢。” “可你的眼睛都落在别人身上,我心好疼,好疼啊,陛下你摸摸。” 段卿眠娇气的握住他的手,穆九州心猿意马。 “我走了。”眨眼间又变脸,段卿眠甩开他。 下一秒被人给拦腰抱了回来,“去哪儿?除了朕怀中,你还想去哪儿?” 柔弱无骨的双手亦是攀上他脖子,妖媚的桃花眼看着他。 凤眸幽深。 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段卿眠忽而吃吃的笑起来,“陛下一点自制力也没有。” “在你面前,朕要什么自制力。”理所应当的说道,又伸手在她饱满的屁股上拍打了一下,“闹够了?” “没闹够,陛下又不陪我。” 吐吐舌,想从他怀中出来。 穆九州却不愿意将她放出来了,嘴角噙着笑意,“地里的小白菜,还想回灵州了?” “不想不想不想,陛下怀里才是我永远的家。”狗腿的说道。 穆九州成功的使得她脸颊通红。 “陛下。”身娇体柔的靠在他身上,“臣妾和简小姐比,谁好看?” “当然是朕的贵妃。”毫不迟疑的回答。 “那臣妾和简小姐的身子谁更软更香?” “……”穆九州张张嘴,迟疑了一下,“朕没摸到过,不知道,比不了。” 话音未落,腰上就被狠狠的掐了一把,疼得穆九州不住的吸凉气。 “这香囊可是好东西,送到了陛下心里。” 将他腰间的香囊给扯了下来,段卿眠气愤的说道。 “眠眠这是吃味了?”穆九州俯下身,看着她气呼呼的下脸蛋很是舒爽的说道:“朕还真喜欢你这个样子,吃醋,在乎朕。” 娇娇的瞪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将香囊给扔了,“不准戴!” 无所谓的挑眉。 “她今晚住在宫里。” 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声。 段卿眠明白他的意思,“太后相信了?那我今日在宴会上的表现还不错嘛。” “自然是信的,你得宠太久,太多人想要将你拉下马。也太多人想代替你。”穆九州悠悠的说道。 “他们总以为朕是贪恋女色,以为学着你的模样出现在朕的面前,朕就会像发情的马儿扑上去。” 听着他有些自嘲的说法,段卿眠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同时也感谢上天让她重活一次,能够去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去接近他,去了解他的内心。 “他们不懂陛下,所以陛下能躲在暗处给他们重击。” “你说得对,等明日,总会有新的故事。” 辛竹上了一些刚烤好的烧烤,又上了一壶酒,默默的退下。 月上中天。 天边的深蓝逐渐退去,东方既白。 后宫中的宫女太监已经起身各司其职。 忽而,阆仙阁中一声尖叫打破了静谧。 “你是谁?你为何在这里?”未着寸缕的简尺素惊慌失措的扯过被子挡住自己。 背上点点青红,是欢爱过后的痕迹。 王晨晏呆愣的坐在床上,脑中疼得厉害。 昨晚宴会结束,自己明明就已经出宫了,为何身边会有这个女人?这又是什么地方? “叫什么!不过就是跟爷睡一觉,矫情什么?”他认出这人是昨晚皇帝关照过简家小姐。 大声何止她不断的尖叫,从床上起来,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往身上裹。 自己可是丞相的孙子,她一个侍郎的女儿,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抬进府里做妾。 “啊——” 简尺素无法接受自己被王晨晏给玷污了,大声尖叫起来。 “闭嘴!”王晨晏脑子一疼,一巴掌扇过去。 啪! 房门被撞开的一瞬间,清脆的声响也在屋子里响起。 屋外站着的宫女嬷嬷,正好看见光溜溜赤条条的王晨晏,一巴掌扇在简尺素的脸上。 所有人都呆住了。 光着屁股王晨晏在感受到外头吹来的凉风,回身。 看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看,忙用衣裳遮住下身。 “滚出去!” 大门再次被关上,外头的人面面相觑。 “快去禀告太后娘娘。” 太后刚起身,想到今日就能册封简尺素,等她怀上身孕,将段卿眠彻底的逐出这场追逐。 很快,她的儿子,赤炎的皇帝,就能更加乖顺的听话。 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宫女慌张来报。 “什么!”太后猛的站起,身子微微有些晃动,身旁的宫女忙将她给扶住。 缓了一会,太后再次睁开眼,“你在说一遍!” 卿云宫。 床上的两人腻歪了一会,辛竹便在外头敲门了。 “皇上,娘娘。阆仙阁那边好像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步露出笑容。 “去看看?” “等了这么久,好戏终于上场,怎么能少了我们。” 几乎要不了多久,阆仙阁内便聚集了许多人。 太后闯进门,王晨晏已经穿好了衣裳,看见她来,神情轻松的叫了一身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您要为臣女做主。” 简尺素已经哭红了眼,右脸上红红的一个巴掌印。 “太后,我愿意将她抬进相府,不过只能做妾。”王晨晏立即说道:“我做错事,我愿意承担。”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被王晨晏这不要脸的给气到了。 第77章 滚出皇宫 他当这皇宫是什么地方,单淫乱后宫这一条,他就该死。 最重要的,简尺素是普通的宫女吗?那是她惊心培养用以对付段卿眠的,就这么折在他手里了。 太后越想越气,尤其在看见王晨晏这吊儿郎当的模样,眼中杀意尽显,上前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言不惭。” 王晨晏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姑母,我——” “闭嘴!”大喝一声,“哀家是赤炎的太后。” 闭上嘴,真的不说话了。只是控诉的看着太后,很是委屈,本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发生什么事了?” 穆九州携段卿眠来到了阆仙阁,在外头看见这么多人站在门前,出声问道。 外头乌压压跪了一地。 穆九州轻松的进门。 太后心底一沉,来不及阻止,穆九州已经进门了。 简尺素羞耻感爆棚,心中绝望,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母后,素素生病了?”疑惑的问道,在看见王晨晏的瞬间沉了脸,“你为何在这里?” “我,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隐隐约约有个印象,自己好像是进了门,然后就被一个热情的身子给勾住了。 太后脸色愈发的差,“没事,就是点小事,你先跟皇贵妃出去走走,母后能处理。” 穆九州不去,对于简尺素的异样感到好奇,“素素?” “你这是怎么了?何为要用被子蒙着脸,可是身子不舒服?传御医,现在先让朕瞧瞧。” 伸手去扯她的被子,简尺素不肯放开,死死的抓着。 “放手!” “皇上恕罪。”被子里的简尺素心底绝望,若是被皇上看见她就完了,这辈子完了。 太后身边的嬷嬷上前阻止穆九州,“皇上,简小姐只是脸上长了痱子,恐吓到皇上,等她好了,再叫她来见您。” “痱子?”段卿眠捂嘴娇笑,“这么大的人也会长痱子?臣妾还真想看看。” 说着,在旁人想要阻扰的时候狠狠瞪对方一眼,“狗奴才,给本宫让开。还是说,你想做白虎的晚餐?” 谁都怕白虎,不敢真的与段卿眠对上。 太后冷脸,抓住段卿眠伸过去的手,“皇贵妃连哀家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为何一再阻扰?说简小姐脸上长了痱子,竟然也没人请御医。臣妾还真的怀疑你们有问题。 再者,王公子一介男儿,为何大清早会出现在后宫?而且衣衫凌乱。” 她说完,太后想反驳,穆九州已经强硬的将被子给掀开。 露出简尺素惊慌的脸,胸前大好春光尽数露在众人眼中。 穆九州原本有些嬉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太后,这就是你说的脸上长痱子?” 连着太后都语塞了。 穆九州厌恶的甩下被子,揽过段卿眠,转身就走。 “朕还想着封你做妃子,结果,要不是朕今日亲眼看见,你们是不是还要隐瞒着朕,要恶心朕?” “皇帝!” “母后不必叫朕,朕不想听,也不想再看见这个人,给朕收拾好滚出皇宫。” 带着皇贵妃气呼呼的走了,在场的人一个敢发出声的也没有。 等穆九州一走,简尺素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她被皇上厌恶了,所有的荣华富贵都离她而去。 不该是这样的,她是皇帝的妃子啊。 太后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她花费这么长时间培养的人废了。 凤眸阴鸷的落在王晨晏身上。 “陛下方才演得还挺好,太后的脸都黑了。” 回到卿云宫,穆九州绷着的脸早就已经解冻,悠闲的躺在段卿眠的腿上,任她喂自己吃水果。 “那种女人,以为自己真有本事入朕的眼,若非为了咱们的计划,朕都懒得看她一眼。” “求仁得仁,若非她心怀异心,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段卿眠一点也不可怜简尺素,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谋取穆九州的心,但不该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还挺膈应人的。 他们本就想算计太后和丞相,谁能想到刚好她就会跳出来。 只能将计就计。 “接下来,咱们继续看好戏就够了。” “魏大人和徐大人那边怎样了?陛下可是将他们两人收为己用?” 轻咬了下她的手,穆九州起身,“朕如今状元探花尽在手,军师有李南星,武有姜一,目前坐山观虎斗,先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徐子平身后有乐山侯一族,往后定能成为坚定地帝王支持者。 乐山侯当年统领三军,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姜一若是能得到乐山侯的教导,定能够成为一代大将。 虽然每一步都比常人需要花更多的时间,但还有时间,他们等得住。 简尺素被送出宫,王晨晏等着丞相来救自己。 一颗上好的棋子被他给毁了,太后怒不可遏,当场重打了他五十大板。 若非他昏迷过去,甚至还想将他给阉割。 阿绍看着奄奄一息的王晨晏,心底冷笑,王丞相不是还想往太后跟前送人吗?如今他倒是要看看,丞相是不是还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王公子因着家中关系,性子过于嚣张,目中无人,淫乱不堪。听闻在民间有许多状告他的人,都被王丞相给压了下来。如今更是闹到宫中,就是可惜了,那简尺素可是太后精心培养的苗子。” 一席话,成功让太后越发的厌恶,“将他扔进大牢,没有哀家命令,谁也不准将他放出去。” 等到王书林得知消息,入宫求太后。 太后不肯见他,反倒狠狠训斥了一通。 三天后,王晨晏终于被放出来。 然而,身上的被打板子的伤口在大热天,早已溃烂化脓,高烧不退,奄奄一息。 等他再醒过来,整个人呆呆愣愣,不哭不笑,一句话也不说。 竟然是成了个傻子。 王书林痛心的看着呆傻的孙子,眼中光芒越深。 心中千头万绪,最终化作一个强烈的念头。 太后,我王书林与你不共戴天!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78章 青河决堤 太后与王书林之间的恩怨,穆九州乐见其成。 在得知王晨晏腿残了,又傻了之后,穆九州来到丞相府,很是痛心的安慰他。 “当初朕饶他一命,却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日,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舅舅不要太难过,朕今日让所有御医来为他会诊,定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王书林强压下心底的难过,感激不已。 “哎,母后也是为了朕,若非当日朕多看了简尺素两眼,母后说不定也不会如此生气。她应当是想要让简家的那位成为朕的妃子。” 本是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王书林听了却是心底冷笑。 晨晏变成如今的样子,就是因为动了太后为穆九州准备的女人,她想要让简尺素代替段卿眠这个宠妃,可不是因为穆九州多看两眼的事情。 “老臣明白,多谢皇上安慰老臣。” 天下第一铺。 张巧巧带着一位穿着暴露的姑娘来到段卿眠面前。 姑娘一进门,看见里头坐着的一身华贵服饰的贵人,忙收起脸上的媚笑,“奴给贵人请安。” 段卿眠打量眼前人,鹅蛋脸,凤眸,雪肤。年岁约莫十五六,正是青春曼妙的时候。 “转个身给本宫瞧瞧。” 本宫。 姑娘愣了一下,心中千丝万缕的想法。听话的转了个圈。 长发微动,耳后那颗红色的小痣清楚的落在段卿眠的眼里。 “怜香姑娘如今多大了?” “奴十四。” “听口音是延平城那边?” “是,奴是延平人,小时候家乡闹灾,跟着家人逃出来,后来在路上又走散了,几番辗转流落到京都。” 这与段卿眠当初了解的相似,再看她与魏承业有五分相似的脸,想来就是他失散的妹妹。 “你可是姓魏?” 怜香脸色一白,“贵人是如何得知的?” “魏承业你可认识?” 闻言,忙摇头,“不,不认识。” 段卿眠并不强迫她承认,转而继续说道:“魏大人一直在寻找多年前失散的妹妹,苦寻无果,依旧不愿放弃。” 怜香听着脸上流露出感动的情绪,只是很快又回复如初,不肯承认自己是魏承业的妹妹。 “魏大人乃是状元爷,奴沦落风尘,被世人所不齿,又岂敢令日月蒙羞。” “血浓于水。”段卿眠道:“怜香姑娘不愿于魏大人相认,本宫也不强求,不过你若愿意,本宫可将你从青楼中带出,脱离贱籍。” 怜香已经知道她是谁了,生得美艳,连天下第一铺的掌柜也自称奴婢的,之后宫中那位皇贵妃。 离开青楼,脱离贱籍。这是每一个在青楼的姑娘做梦都希望的事情,可她若是以自己威胁哥哥,自己却是不能答应的。 看着她脸色变化,段卿眠便知晓她的想法,当年知道魏承业被陷害,尸首分离,她还能义无反顾的走出来,将他安葬。 可见这姑娘不是会被富贵迷眼,亦不是胆小怕事之人。 反而心底有着她自己的坚守和仁义。 “本宫救你,是为了魏大人,但绝不会以你威胁他,你可以放心。脱离贱籍之后,你可以自己寻一条出路,亦可以跟着巧巧做事,天下第一铺总能护你平安无虞。” 张巧巧从外头再次进门,段卿眠便将人交给了她,“魏姑娘今后便交给你,本宫相信,你能为她找到合适的工作。” 怜香看着段卿眠离去,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从那吃人的青楼出来了。 在她身后跪下,满怀感激的磕了几个响头,“民女谢娘娘恩典。” “娘娘是个极好的人,魏姑娘往后就在铺子里安心的待着,对了,姑娘可是识字?” “读过几本书。” 张巧巧也知道怜香的身世,因着自己也经历过痛苦,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待她便越发的用心。 回宫,在宫门前正好遇上穆九州。 “陛下,王丞相心情如何?” “悲伤不已。” “哎,真是人间惨剧,老天爷果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两人相视一笑。 王晨晏的腿是他们的人弄瘸的,只是没想想到高烧直接将他给烧傻了。 这使得王书林与太后的之间的矛盾愈发的深。 三日后,段卿眠看着外头下起瓢泼大雨,立马写了几封信送出去。 轻叹一声。 “半夜不睡,为何坐在窗边叹气?”穆九州醒来,一抹边上没人,走到她身后将其自身后抱住。 “陛下,下雨了。粮草你可是备好了?” “放心,朕早已命张伯四处收集。” 五天之后,青河水位暴涨,河口决堤,处于其沿岸的延平和安南两地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灾民哀嚎遍野。 消息送到京城,太后急忙命户部准备救灾粮草,又命工部的尹方、仇良为钦差大臣,即可前往延平、安南救灾。 “启禀太后,臣以为朝廷每年往青河拨款筑堤,十年有三年总是要决堤,应当将修筑河堤的官员尽数捉拿是问。为何这么多银子也修不好一条青河,是否有人贪污河堤修筑款。” 蒋旭突然出列,对着帘子后头的太后说道。 穆九州一身龙袍,没形象的倚在龙椅上。此时睁开眼,“朕觉得蒋爱卿言之有理。” “等灾情结束,相信太后定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现在若无其他事情,退朝。那个谁,简三明是,粮草的事情加紧时间办理,多浪费一刻钟,百姓就多经受一刻饥寒。” 被点到名字的简三明忙走出一步,“臣定当竭尽全力。” 太后目光落在一直不曾开口的王书林身上。 不过短短几日,他头上的白发越发多了,与她这个太后之间的情分,因着王晨晏生分。 而方才的蒋旭就是他的人,若是没有他的授意,绝不会站出来与她叫板。 谁都知道,青河沿岸延平安南两地的郡守都是她的人。 段卿眠坐在窗边,盯着手中的书发呆。 上一世,青河决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户部交出的粮草,大多是陈年已经腐烂的粮食。朝廷对青河一带百姓视若无睹,导致百姓与朝廷离心。 第79章 抄家吧 “眠眠你好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青河果真决堤了。朕要想办法让人将粮草运往延平。此事若处理得当,朕能将魏承业和徐子平提上来。” 段卿眠回头,“洪涝与旱灾总是密不可分,陛下应当多关注其他地方。自己手中的粮草更是不能少,如此才能心中安定。随时能够出手救助百姓。” “放心,朕听了眠眠你的建议,在赤炎各地建立小型仓库,一个地方的量也许不大,但总数合起来,绝对不会少。” 如此,段卿眠才安心。 十天之后,赈灾粮草送到了延平。 百姓饥饿难耐,当街就涌上去抢夺粮草。岂料,那二十多车的粮食,居然大半都是石头。 群情激奋,押韵粮草的简三明当场被发了疯的百姓给打死了。 仇良和尹方如同过街老鼠,不敢出门,躲在驿站中,任谁来也不出门,趁着夜色正浓,居然偷偷的溜回京城。 “太后,穷山恶水出刁民,那延平的百姓就是恶狼,活生生的就将简大人给打死了。若非微臣跑得快,只怕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太后,太后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灰头土脸的上朝,希望能用苦肉计将此事揭过去。 太后脸色阴沉,恨不得给这两个蠢货一人一刀。 “尹大人,仇大人,青河沿岸的灾情如何?河堤可是堵上了?身还的百姓如何了?” 穆九州盯着两人平静的问道。 两人心底一寒,这他们哪知道啊。才到那边第一天呢,就被百姓的阵仗给吓到了,躲都来不及躲,别说观察了。 “青河,没事了,一切都好的很,压根就不需要赈灾,他们还将咱们送去的粮草全年都抢走了,更是大骂朝廷给的东西少。” “尹方,仇良!”穆九州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他们脸上,“一切都好,你睁开眼看看这上头写的都是什么!” 两人有不好的预感,打开一看,眼睛都要黑了。 “这,饶命。太后饶命,皇上饶命。” 太后心中虽恨,但两人到底是她的人,将人提到这个位置,所需不少时间精力。 “尹方仇良欺君罔上是,拖出去斩了。” “皇帝!”太后急忙阻止,“他们虽有错,但罪不至死。” “母后仁慈,但赤炎就是有太多这种自私自利的大臣,才会与百姓离心,若不杀了他们,难消朕的心头只恨。” 穆九州道,目光一转又落在了户部尚书的身上。 户部尚书无法忽略这锋利的目光,颤巍巍的跪下。 “孟焦你可知罪!” 户部尚书孟焦趴在地上,委屈不已,“皇上,年前臣提议增加税收,你拒绝了,甚至将每种税税收都一定程度的下调。如今国库空虚,便是要臣的命,臣也变不出这么多粮草。” 穆九州真是被他给气笑了,“偌大一个赤炎,国库中居然能拿出几车石头运送给在灾民,可真有你的孟焦。既然你做不好,那这尚书之位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来人,摘了乌纱。将孟焦打入大牢,孟、仇、尹三家今日便抄了。朕倒是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将国库的银子搬到了自己家。” 孟焦急忙转向太后,着急道:“太后明鉴,老臣为赤炎尽忠职守。”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王书林突然出列,拿出一份奏折。 穆九州还未全部看完,已经是暴怒,将奏折扔到地上,“还愣着做什么?将孟焦给朕拖出去,五马分尸。” 太后起身阻止,“皇帝,你这是做什么?孟焦为官数年,兢兢业业。” “母后定是被这贼人给欺骗了双眼。” 命人将奏折递给太后,太后看完,倏忽抬头盯着王书林。 王书林恭敬的站立,也不与太后对视,就露出个头顶给她看。 三人被拖出去,太后简直要呕血,这三个都是自己的干将,现在要想将人重新安插进去,没那么简单了。 “三人有负皇恩,皇上的决定也是对的。已经越来越又皇帝的风范,哀家也放心了。依你之见,接下来要怎么做?” 太后心中有气,等着皇帝来求她,毕竟这种事情以前都是她解决的。 “延平、安南两地百姓定是因着此前的赈灾粮草一事,对朝廷多有怨念。李忠,朕命你携士兵赶往两地,为两地百姓疏通河道,重建家园。 另外,你也要保护好赈灾粮草,和钦差,决不能再发生之前这种事情。” “至于赈灾粮草……李忠,朕命你今日将孟、尹、仇三家先抄家,抄家出来的钱财,用以购买赈灾粮草。 王丞相,此事交给你落实,可是能落到实处?” “臣遵旨。” “皇上,微臣毛遂自荐,愿与王大人一同前往灾区,抗洪救灾,为百姓出一份力所能及的力量。” 徐子平出列,高声道。 穆九州看着他,微微皱眉,“你?” “求皇上应允。” “难得有这般血性的官员,皇上何不答应?” 王书林开口,徐子平后头是乐山侯,虽然如今已经沉寂,但若是能将其拉入自己阵营中,也是一大助力。 穆九州便应下。 很快,安排好了事情,太后憋了一肚子气,对丞相的越发的厌恶。 自己被弄死了这么多个手下,倒是便宜了他。 声势浩大的抄家,单孟家就抄出了百万两银子,黄金白银无数。震惊朝野。 穆九州得知这个消息,正站在城楼上,冷声道:“国之蛀虫,他家才是国库。” 第二天,京中出现了贩卖粮食的商家。 王书林得知消息,立马联系对方,并邀请对方到户部一叙。 对方没露头,按照市价卖粮草,若是要讨价还价,就在京都东城闹市,当街对话。 若是不答应,那就是算了。找别的买家去。 王书林是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分明就是在钓鱼,钓的就是他这条大鱼。 奈何穆九州那里等着,三天时间必须将粮草备好出发。 无奈,只能应下。 东城。 人流涌动的街上摆着一张桌子,外头已经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人。 “王丞相果真赴约了,草民不甚荣幸。” 来人是个极为普通的人,放在人群中完全找不到的那种。 淡定的与王书林讨价还价,最终以五万石粮草,每石五百文的价格成交。 “不错,不错,王丞相为朝廷省下不少银子。”刚刚签完协议,穆九州突然从人群中走出。 想了想,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忽而指着站在人群中的魏承业道:“就你,朕记得你是去年科举状元,就你陪着丞相将粮草运送到延平。” 魏承业诧异的走出人群,满脸震惊,怎么事情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第80章 是你逼我的 “陛下,臣妾身为贵妃,深受百姓恩惠。今青河决堤,百姓遭难,臣妾为青河沿岸百姓感到深切同情难过。 臣妾愿意将陛下这一年赏赐给臣妾的所有金银珠宝,尽数捐赠给延平安南受灾百姓,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闹市之中,无数的百姓围观方才王书林与人买卖粮草,这会儿见一身素衣的段卿眠站出来,娇美的容颜未施粉黛,好似雪原上独自生长的雪莲,纯洁动人。 穆九州闻言,道:“皇贵妃心怀百姓,乃是赤炎百姓之福,既然有皇贵妃起头,那朕也另外捐赠白银万两,传朕旨意,停止所有宫殿营造,宫中众人缩减用度。” “臣妾替受灾百姓谢过陛下,臣妾愿意在灾害未完结前,每日一粥一菜,将节省下来的银子全都拿到百姓手中。与受灾百姓一同度过难关,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定能够让灾祸无可奈何。” 清丽的容颜微微扬着,叫百姓们心中震撼,这真的是传说中那魅惑君主的皇贵妃?皇上哪里像个暴君了?这个消息是谁传出来的?简直就是乱说。 两人一番对话,完美的扭转了在百姓心中极差的印象。 一日后,丞相王书林与状元郎魏承业押运五万石粮草前往灾区。 一路上,无数京城百姓自动自发的在押运车上扔自己准备一些蔬菜馒头。 “大家都是赤炎的百姓,皇贵妃说得对,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定能度过难关。” “延平、安南加油!” “我们与你们同在。” 百姓们夹道相送,嘴里喊着朴素又感人的话。 魏承业坐在马车上,微微掀开帘子,看着那些朴实的面容,心中动容,这就是他要守护的百姓。 王丞相做过无数次的钦差,这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有些震惊。 皇帝胡说八道的话,当真这么有用吗? 等到救灾的人走了,段卿眠在天下第一铺门前铺设了善箱,大家可以捐款捐物,每一笔款项都会用在需要帮助的百姓手中。 而第一笔捐款,赫然写着皇贵妃段卿眠。 第二笔,圣上。 第三笔,天下第一铺纹银万两。 第四笔,伴月钱庄纹银万两。 第五笔,狗蛋,一文。 与前面相比,一文简直没眼看,但是他们写在了同一张纸上,这就是天大的殊荣。 两天后,段卿眠将银子的花销情况贴了出来。 购置的每一笔单子,下面都有购置店铺的名字,掌柜签名,完全可以去查询真实情况。 这么清晰明了的银子去向,让百姓顿时有对这个捐款充满了信心,不少人一文两文的去捐赠。 更令人没想到的,即便一两文去捐款,也能得到天下第一铺赠送的抵金券一张,多捐多得。 一时间,乡绅富豪纷纷出手,善箱前每日排满了队伍。 陈墨在府中得知这个消息,脸上有些惊疑不定。 “皇贵妃此举是为了赢得百姓的信任,赚取口碑。” “在下以为,大人也应当捐赠一笔,且数量不能少。”脸上已经完全恢复,身着青衣的李南星恭敬道。 陈墨皱眉,“你要我去为她赢人心。” “话虽如此,但大人别忘了,贵妃身后可是皇上,捐善款的人能够得到天下第一铺的抵金券,一定金额之后,能得到一个尊贵客人的称号。大人觉得是为她赢人心吗?不是,这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 “话虽如此,心中还是不舒服。我既然捐款,何不自己做这个好人。” “大人可是有想过,自己动手将善款落实到实处,咱们是否有这么多的精力。稍有不慎,善款便会在经办人手中出现问题。届时若是有人查询,别说是赢人心,只会让人心失去更彻底。” 这般说,陈墨倒是听进去,她想赢人心,那就让她去做,自己只需要找人盯着就是了。 “南星当真是我陈家的智囊。” “是大人您抬爱。” 段卿眠站在楼下看着络绎不绝的捐款人。 “陛下,这些银子用以重建灾区已经绰绰有余,我想着,不若先暂停捐赠。多出来的银子,咱们也用在百姓头上,修桥铺路,创办学堂,让更多的百姓受益。” “不用急,这些日子,那些个魑魅魍魉都出来了。贪了我赤炎国库这么多钱财,是叫他们吐一些出来的时候。” 段卿眠未说话,看着人群中不少官家的马车和下人在等着。 户部钱财所剩无几,偌大一个赤炎国,竟然被搬空了,这叫穆九州恨不得将这些人全给拖出去砍了。 这才使得段卿眠不得不使出这种法子挽救一下。 未央宫。 太后大发雷霆,“好一个王书林,竟然不声不响就将哀家的人都给捉拿了,当哀家真的拿他没办法吗?” 阿绍面对满地狼藉,熟视无睹。 “王丞相因着王晨晏的事情,已经与太后生分。只有太后您还对他感情用事,觉得你们是一家人。” “混蛋!一个管不住自己裤裆的男人,死了也是活该!哀家还未怪他害哀家损失了一大助力。” “娘娘莫气,在丞相的眼中,孙子总是比您这个妹妹更重要。” 他越劝,太后越是生气。 暗中,阿绍缓缓的勾起唇角。 王书林,这是你逼我的。 卿云宫。 段卿眠刚放下碗筷,辛竹就领了一个人进来。 “奴婢如月,参见皇贵妃娘娘。” 疑惑的看着她,辛竹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又将手中的信件递过去。 打开。 是灵州寄过来的信件,通篇都是在斥责她无用,身为宠妃,竟然不能让家中因她受惠。 灵州现在就是缺少银两,既然她做不到让皇帝给她家中赏银子,那么就派一个人来助她一臂之力,必要时候,可以让她成为皇帝的妃子。 本就对灵州没有抱希望,段卿眠还是因信上的内容无比寒心。 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如月,这会儿仔细看才发现,眉眼间有英气,感觉上与旁的姑娘很不一样,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奴婢如月,今后还要仰仗娘娘。” “如月。”段卿眠呢喃了一句,“何时过来的?你一人独自从灵州上来?” “侯爷派了人马送奴婢上京都,都在京都里侯着呢。” 第81章 她想死,就让她去吧 段卿眠压下信件,淡淡道:“既然是爹爹让你来协助本宫,你便起来,回头先在本宫身边做几天贴身婢女。” “奴婢谨遵娘娘命令。” “下去。”挥挥手,又像是突然想起来,“对了,送你上来的人住在哪边?本宫派人为他们准备些吃穿用度。” “在很安全的地方,娘娘请安心,他们吃穿用度早已安排好。” 如月很是警惕,未将他们的地址暴露给段卿眠。 他们一进京,就感觉到不对劲,皇贵妃和皇上在京都百姓中很有声望,尤其因着洪涝一事,许多人都在拥护他们。 可是这些事情,灵州压根就没有消息收到,这不正常。 她着急进宫,没能将事情都给调查清楚,就交给了送她进京那些人,却也是不敢轻易暴露。 她心中有个可怕的想法,皇贵妃是真的没能让皇上赏赐,还是她的心早就不在灵州。 “娘娘,奴婢与秋槐在灵州时是好友,今日怎么未曾见过她?” “秋槐啊,本宫派她去明化寺为本宫送手抄经书,过两天就回来了,等她回来,你们姐妹便能相见。” 坦然的回答,段卿眠脸上没有丝毫破绽。 “如月姑娘,请跟奴婢来。既然您与秋槐是好友,那便将你们安置在同一屋子,可好?” 看着房内干净整洁的样子,窗户边上还放了一支盛放的花儿,柜子里是当季所用的衣裳,以及用了一半的香胰子。 确实是一直有人住在这里。 如月心底安定不少。 段卿眠看着如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眼底一片冰冷。 此人,留不得。 “怎么了?”温热干燥的手掌捂住她的眼,耳边好似春风在呢喃。 “陛下,有人要欺负我。” “谁?朕诛他九族。”穆九州一用力,就将人抱到了桌上,让她坐在桌上,低头与自己说话。 段卿眠将信件交给他,“有人给陛下送了美人过来。” 脸上杀意浮现,穆九州重重的将信件拍在桌子上。 “好一个宁江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敢吞并买马,妄图谋逆。” “陛下准备怎么做?” “杀!” 从她明白自己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被她爹宁江侯,和她曾经的的爱人李傲所利用,她对他们,早就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感情。 但是赤炎如今内政混乱,太后紧握权利不肯放手,能上战场的除了一个李忠,剩余的几乎都是有异心的人。 若真动手,还得思量。 “他们如今手中缺少银钱,陛下只要切断他们的经济命脉,他们在一两年内掀不起大浪。诸侯如今对京都明面上孝敬,实则都自己的小九九。若是骤然动了一个,必然会让其他人唇亡齿寒,抱团取暖,反倒不妙。” 穆九州也知道问题所在,将人拥入怀中,“宁江侯乃是你爹,你当真——” “从将我送入京都,我就是被他们抛弃的那个。如今我是你的妻子,是要与陛下同生共死的人,其他人,我顾不上,我也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你。” 段卿眠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说道:“陛下会觉得我太狠心吗?” “不会,朕很高兴。”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凤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好似整个世界在眼中。 “娘娘,这是奴婢从灵州带过来的。夫人想念娘娘,特地让奴婢给您捎过来。” 还未进屋,就听见如月朗声走进来。 进门才看见一身龙袍的穆九州也在,忙将东西背在身后。 “奴婢参见皇上。” 低头审视了她一眼,穆九州道:“这是刚选的丫鬟?” “爹娘怕臣妾在宫中想念家乡,特地又派了如月来作陪。如月可不仅仅是丫鬟,还是奴婢的好姐妹呢。” 亲昵的抱着穆九州说道。 “哦?那就再好不过,如月是,起来。” 如月淡定起身,神情自然,行动飒爽,“娘娘,这个您收着。” 呈上一个纸盒,里头装着的是一些特长吃食。 “那朕先去御书房了,一会儿贵妃给朕送些吃食来,要贵妃亲自送来。否则朕不吃。” 临走的时候,穆九州在段卿眠的脸上偷了香,笑着跑了。 “羞不羞。”段卿眠嗔笑着对着他的背影说道:“都是当皇上的人,还这般孩子气。” “娘娘与皇上感情真好,侯爷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段卿眠轻笑,转身不小心撞到了多宝阁,顶上放着的红珊瑚哗啦往下落。 千钧一发之际,如月飞身上前,迅速将人拉扯开,伸手接住珊瑚,重新将其放了回去。 不过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段卿眠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她会武功。 “幸好你动作快,不然本宫就要受伤了。”拍拍胸膛,段卿眠很是庆幸。 时间一晃又三天。 “娘娘,今夜皇上住在养心殿,未曾找人伺候。” “知道了,下去。”挥手让宫女下去。 段卿眠也自己上了床,吹灭蜡烛,睡下了。 听着外头没了声响,如月换了一身衣裳,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卿云宫。 她一出去,段卿眠的窗户便被人用石头给砸了一下。 起身,推窗。 “娘娘,如月往养心殿方向去了。” “皇上那边可有人守着?” “老大老二一直都在暗中守着,娘娘放心。” 如此,段卿眠也不着急,“既然她想死,就让她去。” 月色溶溶。 后宫中的禁军好似今夜都属于防守,轻易就让如月来到了养心殿。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端了一个碗,款款的往养心殿去。 “赖公公,奴婢是贵妃娘娘宫中的如月,娘娘让奴婢给皇上送一碗汤。” 赖成双耷拉的眼皮抬了抬,“既然是贵妃娘娘宫里的,那就进去。” 轻易就进了养心殿,一切简单得令如月有些心慌。 穆九州坐在桌边翻看书籍,听闻有人进来,未曾抬头。 将碗放在了桌案上,“陛下,这是臣妾亲自熬的汤,您可要喝了才能睡。” 一张嘴,显然就是段卿眠的声音。 穆九州轻笑一声,无奈的放下书籍,将桌上的碗拿起来,一口给干了。 “朕的贵妃越发的贤惠,朕心甚悦。” 说着,伸手将身边的人给拉到了自己怀中。 一声惊呼,顺势躺到了他的身上。 娇弱的抱住穆九州的胳膊,羞怯道:“陛下,奴婢是如月。” 皱眉,穆九州立即将人给推出去。 “谁让你学贵妃说话,给朕滚出去。” “陛下,奴婢只是想伺候您,您也需要不是吗?”稳住身子,重新靠近穆九州,娇柔的手一点点在他胸前拂过。 穆九州只觉得小腹中有一团火,眼前的人愈发的模糊,好像渐渐的变成了段卿眠的模样。 第82章 你没有被催眠 柔软纤细的腰肢攀上穆九州的肩膀,“陛下,让奴伺候你。” 媚态横生的靠在穆九州的身上,恨不得整个人与他贴在一起。 穆九州端坐在椅子上,不拒绝也不说话。 “陛下,奴是如月啊,是你最宠爱的妃子。记住了吗?” 一遍遍不断的在他耳边重复这句话,穆九州呆滞的开口重复,“如月,朕最宠爱的妃子。” “对,奴是你最宠爱的,无人能比。奴出自灵州,陛下喜欢奴那也要对奴的家人好。” 终于说完,如月的自己身上的外衣脱落,又伸手去剥穆九州的衣服。 外衣脱落。 红唇主动的往他脸上贴,手中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枚极细的银针,猛地就朝着穆九州的眉心扎去。 突然,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如月一惊,抬头,大手的主人竟然是陷入混乱的穆九州。 提起的心瞬间放下,松了口气。 另一只手去将他的手掰开。 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 如月浑身一震,惊诧的再盯着穆九州看。 混沌的眼神渐渐清明,深邃锐利。 “你没有被我催眠!” “就凭你,也想对朕动手,找死。” 如月突然下腰,从穆九州手中逃脱,眼底杀意骤然升起,自腰间摸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冲着穆九州刺来。 闪身连连躲避,穆九州长袍挥动,桌上的砚台镇纸皆朝她飞去。 也就在此时,从屋檐上悄无声息的落下两人,手中长剑飞舞。 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人,如月心底惊慌不已。 这两人居然一直都在这里,而她压根没有发现。 转身就想要逃。 剑光在她眼前闪过,剑气撕裂长空,将她完全拦住。 穆九州安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三人缠斗,捂着嘴连续不断的咳嗽起来。 “要活的。”眼看着如月身上伤口越发多,穆九州沉声说道。 闻言,黑衣人像是已经戏弄够了,招式突然凌厉起来,不过三招,就将人给拿下。 “狗皇帝,要杀就杀,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一有办法,一定先杀了你。” 被按在了地上,如月脸上失去了最初的冷静镇定,凶狠的盯着穆九州道。 穆九州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杀了你,迟早的事。不过,先将灵州陪你上来那些人的地址先吐出来。” “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穆九州冷笑一声,挥手,直接让人将她给带下去。 “将她扔进水牢中。” 压根就没有想过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就连两人等这几天,也是想看看宁江侯究竟派了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女人。 显然,还是高估对方了。 “传贵妃。” 人刚带下去,穆九州便无力的靠在了桌子上,清明的眼睛逐渐猩红。 冷峻的脸上爬满了血色。 强行压制的药力在放松后逐渐失控,穆九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灼人的。 段卿眠被传唤,以为是为了如月的事情。 “娘娘,皇上在里头,似乎状态不是很对。” 赖成双在门口,弯着腰说道。 对于穆九州,他已经不敢再起糊弄的心思。 “多谢公公提点。” 段卿眠颔首示意,推门。 脚步刚踏进门,就被一个强大的力道给拉扯了过去。 火热的身子将她压在身下。 “陛下?”疑惑的看着他, 等到穆九州完全清醒,已经是第二早上。 “醒了。” 刚一动,段卿眠便警惕的睁开眼,见穆九州靠着自己,下意识的抱住被子想要躲。 ……对不起。” 下意识的动作越发的使得穆九州心疼,忙将人小心翼翼的抱住,“我不是故意要伤你。” 见他已经清醒,段卿眠才松了口气,反手抱住穆九州,躲在他怀中。 “陛下昨晚吓到我了。” 不住的道歉,穆九州后悔昨晚不该将如月递给他的汤都喝完,没想到她的药效这么好。 “我原谅你了,知道陛下是误食了药,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只是罚陛下最近三个月,不准碰臣妾。” 三个月很久了。 转念一想,昨夜莽撞伤了她,只怕她对这种事情都会有了恐惧,自己需要花时间慢慢的让她从这事情中走出来。 轻轻的抚摸这她的后背,穆九州道:“朕答应你。” 段卿眠一愣,没想到他会真答应,还以为会与她讨价还价一番。 “昨晚是怎么回事?如月死了还是活着?” “在水牢。” 水牢暗无天日,半个身子被长时间泡在水里,水底下还养着东西,进入水牢留给人的就是绝望。 “竟然将她关进水牢,她惹陛下这般生气。” “意图催眠朕将她当做宠妃,往灵州送银子。给朕下药,害得朕的眠眠受伤,朕今日只觉得水牢都太轻了。” 段卿眠不自觉勾起唇角,“若是她不将灵州那些人的住处告诉我们,这边的事情只怕会被我爹发现。” “引蛇出洞。” 几天后,延平有好消息传回京中。 青河水患在官兵与百姓的共同努力下已经逐渐有所好转,姜一提出将青河水汇入衍江,如此能缓解每年夏季水位暴涨的压力。 而丞相和状元郎所带来的粮草,正好缓解了百姓焦躁的情绪,大家对朝廷的逆反情绪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最重要的一件事,此前灾区发现了有疫情传播,幸好张伯带人找到一个名叫沈良的游医,在疫情还未失控之前顺利的控制住。 穆九州龙心大悦,在大灾之后的疫情竟然都能这般迅速的控制住,简直就是天佑赤炎。 将信中内容广而告之,最后还有皇上说的一句话。 “人心齐,泰山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正是有了微小个人的努力,青州沿岸百姓终于渡过了天灾,是你们让灾祸成了过街老鼠,天家儿郎好样的。” 第83章 吃完上断头台 皇上的鼓励简直就是百姓们最好的鸡血,各个都恨不得到前线去帮忙。 这几日,穆九州都会到天下第一铺吃点东西,顺道与百姓面对面聊个天,简直就是不当自己是皇帝。 这样特别接地气的皇帝,可太受普通百姓欢迎了。 有个老婆婆到他面前哭诉,自家的鸡被两个小混混给偷了。 下一刻,两个混混都抓到了跟前,在确定是他们偷鸡之后,穆九州直接让人盯着,让他们给老婆婆做工抵债,所有百姓都是监督者。 两人苦不堪言,其他人却是人人兴奋,乐在其中。 “陛下这一招可真损,那两小贼只怕这辈子都不敢再偷鸡摸狗。” “朕这是以德报怨。” 段卿眠不由捂嘴轻笑,“陛下英明。” “皇上英明。”围观的百姓跟着漂亮的贵妃喊。 穆九州摆摆手,起身带着段卿眠离去。 他们身后,是两个丫鬟和赖成双。 走了一大段路,其中一个红衣服丫鬟忽而大喝一声,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往穆九州脑后刺去。 “皇上小心!” 有人高呼,众人哗然,皇上的侍女要杀了皇上!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段卿眠被穆九州护在怀中,飞身跃到高出,正好被所有人都能轻易看见。 而那侍女亦步亦趋的跟着,压根不让他们走远。 “让开让开,快让开。” 官兵很快就到了,平安救下两人,而方才动手的侍女亦是被压倒在地上。 “皇上,此人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京兆伊高声呼和,手一扬,眼前的侍女居然变成了如月的模样。 百姓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昂的眼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我们要动手支援吗?” “这么多士兵,快撤。” 人群中几个人影很快消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般。 “将人给押入天牢,言行逼供是谁指使她刺杀朕。” “微臣领命。” 京兆伊将人直接给押走,临走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人皮面具又给贴了回去。 索性皇上没事,百姓纷纷上前慰问。 “这只是寻常不过的事情,大家不必惊讶。朕打小经历多了,早已习惯。” 哎哟,这这么了得,皇上也太惨了,百姓纷纷心疼。 太后在宫中批阅奏折,得知穆九州两人的胡闹,气得直接将桌上的奏折摔了一地。 “简直胡闹,皇帝不做,要去做跟普通百姓一样的民众,哪里还有一点做皇帝的样子。难怪总有人刺杀他,死了也不冤。阿绍,去将人给哀家带回来,在宫中不得再出去。” 阿绍一走,便有宫女将一份包装严实的东西给呈了上去。 “是纪贤纪公子托人送入宫中。” 听到纪贤这个名字,太后恍惚片刻,脑中很快就回想起了纪贤的模样。 “丢出去。”几乎毫不迟疑的说道,可在宫女真的往外退的时候,又将人叫住,“等等,给哀家放桌上。” 宫女退出去,小小的礼盒包换严实的放在桌上。 太后目光远远的落在上头,眸光晃了晃。 而阿绍刚到宫门口,就看见了刚回宫的段卿眠两人,直接传达了太后的意思。 段卿眠掀开帘子,看着状似恭敬,实则傲慢的阿绍。 “好狗不挡道,绍公公这是做什么呢?连宫外都不让我们去,难不成还在宫里帮太后批阅奏折吗?” “此乃太后娘娘懿旨,贵妃若是有疑问,大可找太后娘娘询问。” 不骄不躁的回了一句。 段卿眠被气到,摔着帘子回了车厢中。 “你与他置什么气,别气坏了自己。” 穆九州低沉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外头,“不过是个太监,别污了你的眼。” “谁叫他拿着鸡毛当令箭,臣妾看他不爽很久了,当日若不是老三一直护着,我早已没了命。” “放心,迟早有一天,朕会让母后赐死他。” “多谢陛下。”欢喜的抱住穆九州。 旁若无人的对话,阿绍垂首弯腰,眼中冰寒一片,看着两人的马车从眼前经过。 没有回卿云宫,直接住在了养心殿。 “今日那个侍女脸上的人皮面具是谁制成的,竟然有九分像。” “老五。” 穆九州身边有一批暗卫,乃是当年先帝专门为他培养,留给他的。 老五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女性,擅长易容术。 段卿眠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难怪今日能这么顺利。” 又两天,有消息称那日刺杀皇上的人已经熬不住酷刑招了,无人指使,一切都是她自己策划。 皇上大怒,下令将游街示众,最后挂到城墙三天三夜,以示威严。 段卿眠嗑着瓜子,悠闲道:“我与陛下打赌,我赌他们第二天会去将如月救走。” “那朕就说是今天夜里。” 果真,到了当天夜里,就有人去将吊在城门上奄奄一息的如月给救走了。 段卿眠忍不住夸赞,“还是陛下更聪慧。” “那有什么奖励?” “奖励陛下今日可以大吃一口菜。” “一盘行不行,眠眠就是朕的菜。” 怕打着他胸口,段卿眠笑作一团,“谁要做菜,臣妾是人。” 穆九州抓着她的手,在她身上挠痒痒,“朕说是就是。” 在两人的嬉笑声中,东方既白。 穆九州又上朝去了,守着等了大半夜,又玩闹了一番,在他走后,段卿眠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再醒来,穆九州的人已经将灵州的那一队人马都给抓住了。 段卿眠伸了伸懒腰,“笔墨伺候。” 洋洋洒洒写了几张纸,塞进信封中,让人往灵州送。 里头大肆批评了宁江侯出的昏招,竟然找人去刺杀穆九州,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丢人现眼,非但没有伤到任何人,反倒让皇帝对她起了戒心。 此前在京城的联络点早已被段卿眠的人取代,因而往灵州寄的信都是她想要让灵州知道的,自然不包括她与穆九州的感情。 天牢中的灵州众人面面相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关进了牢中。 “吃,吃完了上断头台。” 差爷都没有严刑审讯的机会给到他们,直接就让人杀了,这也使得灵州众人震惊不已。 有的人,不想死。 第84章 查一查绍公公的身世 斗转星移,阳光最为炽热的日子在不知不觉过去。 “报——丞相大人和几位钦差大人已经到了城外十里亭。” 两个月的时间,前往救灾的几位钦差终于回来了。 延平和安南百姓的生活已经完全恢复如初,甚至于房屋也在官兵的努力下,重新建造。 赈灾队伍离开的时候,青河沿岸百姓依依不舍,将大部队的人送了又送,若非徐子平让大家别再往前送,大概许多人还舍不得停下。 “咱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百姓们却当咱们好似天神一般。”魏承业感慨一声。 王书林掀开帘子瞧了瞧后头,心底复杂。 此时赈灾,他只是为了将青河沿岸这几座城池的守将和郡守给拉下马,若是有机会,还想往自己腰包你装一点。 谁能想到,有一身正气的魏承业和徐子平,还有一个毛头小子姜一,以及老谋深算的李忠,几人相互制约,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就等着对方露出点马脚,好顺道一起清理了。 王书林感觉自己这一趟是吃力不讨好。 可谁能想到,只是被制约下的不得已为之,竟然让百姓感激涕零。 这百姓可真好收买。 一路上,李忠与徐子平多有对话,这使得王书林警惕起来,徐家虽然在朝中声音小了,但暗中牵涉的世家大族可不少。 决不能让他们俩暗中联手。 宫中,段卿眠靠在白虎身上看着书,阳光暖洋洋的照得她昏昏欲睡,最后没撑住,眼睛一闭,睡着了。 “娘娘,太子殿下近些日子与皇后娘娘时常发生争吵,连着太后都出动了。” 段卿眠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身边有人在说话,勉强睁开眼。 “太子太傅乃是王丞相,便是他身边那些下人,也都是丞相给安排的,耳濡目染之下,自是对太后多有意见。 而皇后娘娘因着被禁足的事情,与王丞相生分,觉得只有太后能靠得住,便一直巴结太后。 太子自然是看不过眼,觉得皇后这是向着一个霸占着他未来权利的女人。” 辛竹听得有些迷糊,只能哦了一身,又扶着段卿眠起身,往浴桶中走去。 “虽然奴婢听不明白,但他们之间有矛盾,对于娘娘来说就是好事。” 下水的一瞬间,瞌睡虫全跑了,靠在浴桶上,看着满是新鲜花瓣的水面。 “一会儿你去问问老三,太后与那个纪贤如今怎么样了?” “三侍卫之前与奴婢说了,纪贤是个聪明的,鲜少主动出现,但是时不时往太后跟前送些外头的小东西。太后似乎还挺乐意,只是有个奇怪的地方,每次东西呈上去,都是绍公公不在的时候。” 抬起眼眸,清亮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绍公公深得太后信任,为何两人之间这样说起来,反倒像是太后在避讳他? “娘娘今儿不能泡太久,晚上钦差大人回京,皇上设接风宴迎接他们,您还要梳妆打扮。” 压下心上的疑惑,段卿眠起身。 “让老三去查一查绍公公的身世。” 金銮殿。 太后笑容满面的赞赏几位赈灾大臣,目光扫过王书林的时候,对方老神在在的垂着头。 “往丞相这几个月辛苦了。” “能为百姓做事,是老臣之幸。能将那些危害赤炎根基的蛀虫拔出,亦是多亏了皇上的信任。” “这可真是大好事。”太后强颜欢笑,眼底尽是怨恨,“多一个丞相这样的臣子,都是赤炎之幸。” “多谢太后夸赞,自先帝去后,娘娘十多年来兢兢业业为赤炎呕心沥血,也是赤炎之福,皇上之福。不过老臣以为,皇上如今连太子都已经有六岁,也当学会自己处理朝政,不能一直躲在太后的身后,做一个甩手掌柜。” 冷不丁提起这个事情,太后的脸色险些没有维持住,一双手在袖子中紧紧的握着,长长的护甲都要抠到肉中。 穆九州坐在龙椅上,感受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轻笑,“丞相这是看不惯朕这般舒坦,你瞧朕在赈灾这件事情上,将你们几人派出去,取得圆满的结果。 可见朕有慧眼识人的能力,现在朕还年轻,母后有能力,总是要多麻烦母后,往后说不定又要麻烦丞相。”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后被王书林气得说不出话,若非有自己扶持,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因着王书林的打岔,太后便将论功行赏交给了穆九州。 穆九州有些为难,每做一个决定都要征询太后的意见。 “今丞相王书林,将军李忠赈灾有功,王书林封为承恩公,李忠加封镇国大将军。 魏承业为工部侍郎,徐子平为户部尚书。” “微臣领旨,谢皇上。” 几人下跪领旨谢恩。 李忠却是不肯起身,“启禀皇上,微臣手下名为姜一的小将,在赈灾中提出疏导水患,将水流引入衍江的法子。 如今正带着一部分士兵和百姓在挖掘河道,若是能够成功将水流引入,在今后的几十年中,能大大缓解水患发生的次数。 他虽未回来,臣亦想要为他讨要一份功劳。” “皇上,这人也未回,谁知能不能完成,李将军这功劳未免也提早得太过了。”王书林立马反驳。 “虽未完成,但是此举功有益千秋,无论是青河沿岸百姓,还是水流经过的沿岸,都会有所裨益,臣以为不能使得下属的将士心寒。” “不过是等他们完成了工作再行奖赏,也不急于这一时。” 听着两人针锋相对,穆九州想了想,“姜一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 “回皇上,此人当日在街上马惊时救下皇贵妃娘娘,是您亲自指派给臣。” 像是突然想起来,穆九州恍然大悟,“朕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倒是个聪慧的,虽说事情还没有办完,但朕相信有李大人的兜底,定能够完美完成。” “这样,先封他个副将,做你的左右手,往后若是真有能力,朕就将他提到禁军中,做侍卫统领。” 这可是天大的恩泽了,侍卫统领能够接近皇帝,算的上是天子近臣。 陈墨眼光一闪,要真如此,对陈家来说可是大好事。 “臣替姜一谢皇上。” 第85章 皇后要对付小皇子 延平、安南两地频发水灾,朝廷每年花费在治理水患上所花费用不知凡几。 然而,王丞相在进入青河一带,为求真相,探查出两地的官员贪污成风,从上到下几乎无一人是干净。 因而上上下下十多个官员全都被撂了乌纱帽,被带回了京都。 “皇上,这些人都是我国之蛀虫,决不能轻易绕过。”王书林大声道。 穆九州闻言也是气愤,贪得最厉害的直接杀了,剩下一些稍微少点的举家流放。 太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一大批人身首异处。 “一次性端了青河沿岸的官员,如今两地只怕群龙无首,容易乱成一锅粥。哀家认为,应当尽快将人给安排好。” 金銮殿内几方利益博弈,穆九州只当做看不懂,一会儿觉得这个说得有理,一会儿觉得那个说得有理。 卿云宫中,段卿眠正梳妆。 “娘娘,敏妃娘娘求见。” 段卿眠抬手,为她梳妆的宫女立即停下动作。 “皇贵妃娘娘到底是比臣妾年轻,即便未施粉黛,也光彩夺目。” 刚走到,敏妃便支起笑容,笑呵呵的对着段卿眠说道。 段卿眠不知其来意,只是嘴角噙着些许笑意,“敏妃今日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此前与贵妃娘娘往来有些许的不愉快,臣妾心中一直过意不去,想要与贵妃娘娘多接触接触,没想到拖拖拉拉一直拖到了今天。” “本宫以为,跟敏妃你的关系像如今这般挺好的,往来过于密切,本宫怕成为第二个惠妃。” 这话说得有些打脸,谁都知道当初惠妃是怎么回事。只是当时没有证据,穆九州也不欲继续追究,才使得她逃过一劫。 敏妃脸上有瞬间的扭曲,还没有看清,她便已经恢复到完美的状态。 “贵妃真是爱说笑,惠妃的事情,臣妾也感到十分的可惜,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坐出那种事情。” 滴水不漏的回答,敏妃上前一步,“臣妾前来是真的抱了与贵妃娘娘交好的意愿,若是娘娘不信,臣妾愿意交投名状。” 抬手将耳边的长发撩到身后,段卿眠从镜子里看着敏妃,不说话。 神情淡淡,敏妃却觉得好似有无数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叫她无所遁形。 “娘娘可能对臣妾不信任,但臣妾是真心的想与娘娘交好。今日一早听闻一个消息,这才着急的跑来告知娘娘。” “哦?说说,是什么让敏妃这般着急要与本宫说。” “皇后要对付小皇子。” 一句话,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段卿眠抬眸紧盯着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寻找真假。 “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贵妃娘娘要小心了。听闻里头还有太后娘娘的手笔,臣妾就是担心……这才着急得顾不上梳妆先来与贵妃说清楚。” 太后和皇后联手要对付小皇子。 段卿眠相信她说的,不管如今太子是什么状态,穆昭阳的存在就是一根尖利的刺,扎在她们的肉中。 只是对付小皇子的事情,好像在后宫中从来没有少过,因而在吃穿用度上,卿云宫格外严格,凡是要入嘴的东西,必然是查了又查。 而今小皇子已经十个月,能爬,能站,跟在周围的宫女太监也有好几个,最重要的,暗中还安排了两人,时刻紧盯着小皇子身边的侍者。 便是太后和皇后要对付他,应该也需要花好些心思。 “那本宫便替柔婕妤和小皇子多谢敏妃的提醒,不过往后事关小皇子,敏妃还是可以直接去找他的母妃柔婕妤,她可比本宫细心多了。” 敏妃言语一滞,强颜欢笑,“臣妾只是想着,娘娘与小皇子有缘。定是会护他周全。” “敏妃想得真多。” 淡淡的回了一句,段卿眠便让宫女继续为自己梳妆,“敏妃先回去梳妆,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等到敏妃离去,辛竹上前喂段卿眠喝了点热水,“奴婢一会儿便加紧对卿云宫的守卫,严格把控每次宫殿中人员往来。” 段卿眠颔首,“认真些总是没错,尤其鸣儿身边的人,尤其要严格审查。” 晚上的宴会很热闹,除了太后,大概谁都是开心的。 不仅仅是王书林,便是陈墨也在王书林再次提起权利的时候,站在了穆九州这边。 太后心中呕血,若非她的人强行争辩,只怕这些官员都要当场逼着它让位。 当晚,太后便想要先弄死几个妄图拉自己下马的人。 只可惜,当年在她的有意纵容之下,世家盘根错节,若没有一个完全能说的过去的理由,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帝穆九州身边依旧还是宠妃段卿眠,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皇上少喝点,一会该醉了。” 小声的劝穆九州,将他还要倒酒的手给按住了。 “朕今日开心,想要多喝几杯,若是醉了,眠眠记得带朕回宫。” 满满一壶酒很快就见底,又叫着宫女继续上。 “皇帝不知节制,皇贵妃也不知道劝着点吗?竟是让他喝的这般烂醉。” 太后本就不高兴,眼见穆九州喝了许多,眼神迷离,可怜的拽着段卿眠的衣袖,就是要将她抱在怀中。 “将皇帝扶到坤和宫中,皇后你才是他的妻子,照顾他的责任你可别忘了。” 皇后眼底惊喜一闪,忙让宫女上前去扶他,“臣妾遵旨。” 段卿眠还在他怀中,这会儿便掰着他的手,主动从他怀中下来。 浅笑,“倒是臣妾的不是了,皇上总是不听劝,皇后娘娘是陛下的结发妻子,定是能够更容易劝服陛下。” 皇后身边的宫女上前搀扶,刚刚一碰到穆九州,就被狠狠的甩开,重重的撞击子在了皇后的桌子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皇帝给带走。” 太后一声令下,更多宫女主动上前。 结果都是一样。 全都被甩飞了,甚至更严重。 “都给朕滚,贵妃,贵妃!眠眠你给朕过来!”脸上的笑容消失,逐渐狂躁。 段卿眠无奈的摊手,真不是她想要阻止,是皇帝即便在醉酒的情况下,还是只认她一人。 “陛下。” 柔声唤道。 下一刻,被强硬的抱在了微微有些酒气的怀中。 第86章 小皇子发烧 太后和皇后的脸都黑了,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她们脸吗? 穆九州拉着人坐下,使其倚在自己怀中。 “朕记得,当时丞相的奏折中还写明了曾有疫病发生,好在后来被人给快速完美解决了。” 王书林起身,“启禀皇上,是一位名叫沈良的游医。此人正在殿外候着,等候召见。” “宣。” 皇帝都没有再看太后和皇后,好像方才就是一个小插曲,台下的大臣亦是当做没有看见,低着头,沉默不语。 太后何曾被人这般戏耍,今日简直就是诸事不顺。 很快,沈良迈着从容的步子进入大殿。 “草民沈良参见皇上。” 沈良抱拳站立,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礼节不对,挣扎了下跪了下来。 看着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青衫书生气十足,只是他的左脚似乎有些问题,走起路来有些跛脚。 “是你为延平和安南的百姓阻断了一场灾祸?” “草民不敢这般说,只是恰好遇上了,恰好又知道疫病的对症之药。” 段卿眠在穆九州的怀中看着下面的人,此人不卑不亢,即便跪着也是挺直着背脊,丝毫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臣妾觉得有这个能力遇上了才能帮助解决疫情,否则遇上了也是送命。” “贵妃说得是,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沈良有本事,这样有本事的人,就到太医院任职,给你个太医院院首做。” 很是随意的就指派了他的官职,真太医院院首张太医人都不好了,自己一把年纪才做了院首,他一来,自己是什么? “皇上。”沈良抬头,“草民感谢皇上厚爱,但能力有限,也不喜欢被束缚,若是皇上真的要奖赏,就奖赏草民一点银子,草民想要开一间药房,以后悬壶济世,行医救人。” 这是很坦然的拒绝了穆九州的赏赐,众人惊讶,能够从普通人成为一个太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竟然这么轻易就拒绝了。 到底是太年轻,年轻气盛。 太后眼睛眯了眯,看着段卿眠在扯着穆九州不知在说些什么,隐约听见留在宫中,做自己人。 “既然你不愿意做官,那哀家做主,赏赐白银千两,另外额外在京城中给你开设一间药铺。” 段卿眠委屈的看着穆九州,穆九州有些不满意的盯了太后一会。 最后大概都觉得已经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不情不愿的不去看沈良了。 沈良最后得到了他的医馆,在取名的时候,却是怎么也不愿意让别人取名。 非得叫什么“奇变偶不变医馆”。 “这什么奇怪的名字,一个医馆要这么长的名吗?” 当医馆开业是时候,不停的有人在质疑这名字。 沈良淡定的坐在医馆门前,看了眼名字,眼中有希冀在闪耀。 “沈大夫当时在面对疫病的时候,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闻之色变的疫情能够这么快速的稳住,使其消失。” “面对疫病最重要的就杜绝未感染者感染,防止已感染者变重症,减少重症患者死亡。其中需要的就是控制和治疗……” 沈良说得仔细,段卿眠听得也仔细,“等我回宫,我就将面对疫病的法子写下来,让百姓门都能传阅,正确处理疫情。” “还是你更细心,朕会让太医院的人来学习,这种东西让他们去教授就行,你不必这么辛苦。” 也许是年级相近,也许是沈良的性格很对穆九州的脾气,两人居然在短短的一个月中,关系越来越不错。 段卿眠也因此学习了更多理论知识。 皇宫。 太后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喊着,眼睛紧闭,脸色有些苍白。 太医将问诊的东西收起,道:“太后心思郁结,思虑过多,应当多休息,保持心情愉悦。” “你的意思是哀家不该占着朝政,要哀家少参与政事?” 睁开敏锐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问自己看病的太医。 张院首心都提起来了,忙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后为国担忧,实乃百姓之福。病症是因着太后太过操劳才导致的虚不受补,臣会在食疗上为太后调理身子。” “调理?”太后冷笑一声,“谁告诉你调理就能好,吃药就能痊愈?哀家病重,需要皇帝亲自去明化寺为哀家祈福。” 张院首愣了下,应和道:“太后娘娘说得是,有皇上的孝心,您的病情定能很快痊愈。” 穆九州被叫入未央宫的时候,太后还在床上躺着,额上放着一块毛巾。 “母后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是叫了太医?” “哎呦,哀家身子哪里都不舒服,太医也没有办法。”太后有些痛苦的睁开眼说道:“哀家这病还需要操劳到皇帝你。” “不知需要儿臣做什么?您尽管说。” “需要你去明化寺替哀家祈福,据说只要至亲之人诚心在佛前祈福七天七夜,哀家的病便能不医自愈。 皇帝啊,哀家相信你是孝顺的,但是这朝廷中的事情多,哀家也不忍心让你去,还是算了,哀家一把年级,再熬两天也就去地下见你父皇了。” 也不看他,自顾自的捂着心口哎哟哎哟的叫着。 穆九州自知要真的不去不行,“母后病了,莫说是七天七夜,就是七年十年,儿臣也要去为您祈福。” “真是哀家孝顺的好儿子啊,只是有个要求,不能带任何女子过去,只能皇帝你自己带着侍卫。” 两天后,皇上带着一对人马前往去明化寺祈福。 段卿眠目送穆九州离去,心中感觉有些怅然若失,自打她进宫,上辈子的八年,到这辈子的一年时间,两人从未分开如此之久。 且他一走,皇宫好像瞬间就静谧下来。 平静的表面之下,段卿眠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是风雨欲来 当天夜里,伺候小皇子的宫女突然慌张的求到段卿眠面前。 “贵妃娘娘,小皇子突然发起了高烧。” 段卿眠夜里睡不安稳,听见有响动立马起来。 “怎么回事?白天不是好好的吗?” “奴婢不知,小皇子晚饭时候状态便不是很好,奴婢只以为是昨晚没有睡好,早早地就哄了小皇子去睡觉。谁知夜里突然就发起了高烧。” “传太医。” 段卿眠前往穆昭明所在的房间,看了一圈,没见到柔婕妤,不由疑惑,“小皇子发烧,你们没告知柔婕妤?” 第87章 水痘,封宫 “柔婕妤也发烧了,这会儿正在房中,奴婢此前去瞧了,是柔婕妤让奴婢找娘娘。” 两个人同时发烧,段卿眠微微皱眉,未免也太巧了。 “太医来了。” 很快,太医就被请了过来。 太医给穆昭明查看一番,微微使其侧过头。 突然惊吓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水痘,是水痘。” 众人闻言,大惊,下意识的也跟着往后躲。 水痘! 这是传染性极强的疫病。 段卿眠一愣,走进看,在穆昭明的耳后和脖子上看见了零星几颗冒出来的痘痘,整个是透明的状态。 穆昭明如果是水痘导致的发烧,那柔婕妤…… “李太医,请去帮柔婕妤把脉。” 几乎是强行将太医给带到了柔婕妤的屋子里,刚伸出手,就看见她手腕上长着与穆昭明一模一样的东西。 是水痘无疑! “娘娘,臣方才前来什么药都没有带,此时需要先回去准备药材。” 李太医急急忙忙的跑了。 段卿眠忙让人全都退到屋外,“从现在起,你们每个人都不要靠太近。这两天伺候柔婕妤和小皇子的人站出来,其他的往后退。” 水痘的传染性强,若是都被传染了,整个卿云宫都完了。 很快,站出来五六个人。 “你们几个现在开始回到各自的屋子里待着,现在你们身上未必感染了天花,让你们在房中,是为了确定谁感染。 你们不必紧张,水痘不可怕,本宫小时候也曾感染过,依然完好的活下来了,相信自己,要保持心情愉悦。” “另外,其他人也要相互注意,这几天有无寒颤、高热、乏力的现象,彼此之前也不要待在同一个密封的空间。” 让人各自散去,段卿眠转头对着辛竹道:“你也未曾感染过水痘,现在开始,不要跟着本宫,你回正殿待着。等疫病结束再来伺候本宫。” “奴婢不走,娘娘将所有人都遣走,您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谁能帮您,奴婢跟着娘娘,还能给娘娘搭把手。” “辛竹,这是水痘,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但也不想你感染上。治病问诊有太医,也犯不着本宫做事情,你且先回去。” 被强行送回,段卿眠打了盆水,给两人发烧昏迷的人小心的擦拭身体,以此为他们散热。 等到事情昨晚,还不见太医回来,不由出门查看。 “传太后娘娘懿旨,卿云宫发生水痘疫情,着令即可封宫,等到疫情结束,方可重新打开卿云宫宫门。” 没到太医,反倒是等到了太后将卿云宫给封了。 段卿眠快步走出,“既然知晓卿云宫发生了疫情,太后娘娘难道不派遣太医为小皇子和柔婕妤诊治? 本宫会勒令宫内众人不出卿云宫,封宫不必了。” “贵妃娘娘,这是太后的懿旨,奴才只是听从太后娘娘的意思。” 五六个太监不顾段卿眠阻挠,在绍公公的带领下,直接将宫门关山,自外头用木板给钉住。 段卿眠的心不住的往下沉。 此时不过大半夜,卿云宫出现水痘的事情也就只有太医知晓。 太后竟然如此迅速,立即就派人将宫门给封了。 很难不让人相信,她们是有备而来。 “娘娘,怎么办?”辛竹听到声音,不放心,跑了出来。 摇摇头,“太后这是想趁着皇上不在,弄死我们。” 现在也很难说是为了对付她还是对付小皇子,也许两者都有。 “你去宫中查一查,可是有可用的药材,清点一番可食用的食材。” 段卿眠压下心底的慌张,沉声说道。 宫中的其他人也出来了,紧张不已的追问段卿眠怎么办,她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本宫都还在宫中,你们怕什么,最艰难的就是熬过这七天,等皇上一回来,必然能出去。” 有段卿眠的一声喝,众人不敢再问,纷纷耷拉着脑袋回屋子。 将穆昭明抱到了柔婕妤的房中,两个人这样更好照顾。 “娘娘,您一定要救下鸣儿。” 高烧得迷迷糊糊,柔婕妤只觉得浑身肌肉和骨头都在疼,半梦半醒间看见段卿眠,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只我还是那句话,你才是他的生身母亲,你一定要坚持住,自己带着他看着他长大成人。” 柔婕妤努力的睁开眼,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臣妾一定会努力活下来。” 第二天一早,辛竹喊了几个粗实丫鬟帮忙烧了顿早餐,只是简单的白粥,配了点红糖。 “咱们宫中的粮食不多了,这么多人最多能够吃晚上一顿。” 因着自己照顾两个水痘病人,段卿眠不让人靠近自己,便是对话,也是隔了一道紧闭的门。 “你去库房中拿些首饰,想办法买通外头的守卫,让他们帮我们带些吃的进来,无论什么都行。” 等到辛竹离去,丫鬟的房间中便传来尖叫声。 “又有人发烧了。” 是之前到卿云宫喊她的那个宫女,这两天就是她在伺候小皇子。 段卿眠严肃的看着惧怕不已的几人,这几个一直都是伺候小皇子,现在一个倒下了,其她几个差不离也是被传染了,发病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们三个,现在开始多喝水,多走动。” 段卿眠沉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老三。” 一身黑衣的老三出现在墙头。 “你用最快速度将我们这边的情况告知皇上,然后去奇变偶不变医馆,寻沈良沈大夫,向他拿药。” 身影很快又消失在眼前。 如今的卿云宫中,没有食材,没有药材,能救她们的都不在宫中,好似在一夜之间陷入了困境。 忽而,段卿眠想起自己无意间发现的一个草药,立马寻了个小锄头,往后头的林子里去。 “娘娘做什么?” “别靠我太近,你也去拿个锄头,我记得这片地上有折耳根。折耳根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咱们如今手中无药,姑且试试。” 大片的地上,段卿眠不顾脏污,蹲下来用小锄头锄地,翻了好一会,终于发现了还带着叶子的折耳根。 整根挖出,一挖居然有一大片。 花了两个时辰,将折耳根挖出,又将其清洗干净,放入大锅中熬煮。 第88章 有人下毒 将熬煮好的药汁分给卿云宫的每个宫女太监,让他们平时当做茶水服用。所用的所有东西必须消毒,哪怕是毛巾也要在沸水中煮过。 段卿眠让正殿的粗使宫女做了许多遮掩口鼻的口罩,让每个人不得已出门的时候都带上。 这口罩还是从沈良那里学来的。 之所以在遇上疫病段卿眠还能这么冷静,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从沈亮那边学了很多理论知识。 “娘娘,需要做什么您吩咐给奴婢们,奴婢们可以去做。” 宫女们因着水痘人人自危,但是看着段卿眠亲自为自己找草药熬煮,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她们心中的感动,对疫病的恐惧被这种感动给压了下去。 两天下来,之前照顾小皇子的几个宫女全都又不同程度的发烧,严重的身上也起了水痘。 段卿眠看着不断增加的人数,眉头紧锁。 她无法出门,只能依靠老三去外头传递消息,可是病情越发的严重,这样下去卿云宫在穆九州回来之前,就得全军覆没了。 穆昭明每日都被段卿眠用煮好的鱼腥草洗澡,不敢喂他喝太多药汁,孩子的肠胃弱,太寒凉的东西伤身。 好在他的发烧也是断断续续,每次都烧得不是特别严重。 “娘娘,娘娘出事了。” 辛竹着急的跑过来,情绪有些慌张。 等到段卿眠跟着她来到小厨房,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宫女,浑身蜷缩,嘴角鲜血还在不住的往下流。 “怎么回事?” 心不住的往下沉,这看起来不是水痘引起的状况。 “回娘娘,奴婢看见巧儿偷吃了一点锅里的吃食,然后就捂着肚子说疼,最后就……” 其中一个看着年纪小小的烧火丫头怯怯道。 吃了锅里的吃食。 目光全都转向还在冒着热气的灶台,段卿眠问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拿来的?” “娘娘,这是奴婢跟外头守卫的士兵兑换所得。”辛竹上前一步,满脸不敢相信。 是、“那守卫拿奴婢给的首饰,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便是昨晚和今日中午的粮食也是他带进来。娘娘,真的是这吃食有问题吗?” 依旧是不敢相信,段卿眠盯着锅中,想了想,道:“宫中时常会跑进来一些野猫,你们将这些食物放在墙角,找几个人盯着。” 太后封锁了卿云宫,连着吃食都不给她们,恨不得能够饿死卿云宫众人。 若是想要对送入卿云宫的吃食下手,还是很简单的。 “今天这一餐要委屈大家饿肚子了,大家都要坚持住,本宫已让人寻皇上,等皇上回来,本宫定不会亏待你们。” 饿一顿只是小事,大家都在害怕万一之后都没有吃食,只能饿死。 两个时辰之后,听见墙角有猫儿凄厉的叫声,众人走近之后,猫儿已经直挺挺的仰在那儿死了。 众人呆滞,这吃食竟然真的有毒。 段卿眠得知消息,沉默许久。 “本宫知道了。” 进入偏殿,将辛竹为自己炖的燕窝放在了柔婕妤面前,小心的将其扶起。 “发烧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本宫知道,但为了活下去,你勉强也要吃一些。” 自己小心的喂着柔婕妤。 柔婕妤眨眨眼,将眼中的泪意逼退。 “娘娘,不敢这次能不能活下来,臣妾就算是当牛做马,也难还您对我们母子的恩德,总是救了我们一次又一次。这次的水痘也是因我们而起,臣妾心中愧疚。”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们在卿云宫中鲜少出门,又怎么会突然得水痘,你想想这在你发病之前,可是有什么疑问或者有问题的地方。” 想了想,柔婕妤突然道:“有件事,臣妾也不知是不是有关。前几天鸣儿的奶娘曾说身体不适,头晕眼花,跟臣妾告了假。臣妾当时没有当回事,她走才两天,就发生了这事。” “那奶娘现在在何处?” “好像是还在家中,她是京城人,应当就在京城。” 段卿眠猛然站起来,若那奶娘身上真的带有水痘病毒,她贸然回家,定然会导致水痘的大流行…… 那京城…… “快将宫门打开,本宫要见太后和皇后,有要事禀告。” 守门的侍卫在外头对视一眼,却是纹丝不动,好似没有听见。 “若是耽误了此事,造成严重后果,你们可是能到担负得起?” 段卿眠被气到,疫病的流行可不是开玩笑的。 “娘娘,太后娘娘有令,卿云宫疫病不除,您也别想出来。真不是属下要为难您,实在是太后之令难为。” “本宫要说的正是关于水痘之事,这水痘极有可能会在京城中扩散,请太后及时阻止病情扩散。” 段卿眠在里头大声的说道,希望外头的侍卫能够将此事禀告给太后。 外头守卫听完,面面相觑。 “皇后娘娘说了,贵妃诡计多端,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相信。” 段卿眠气急,“你们这群蠢货,等皇上回来,本宫定将你们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转身回屋,段卿眠趴在书桌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 心中压着事,又要照顾两个病人,即便到了深夜,段卿眠也只是将将眯了下,很快就被轻微的响动给吵醒了。 “娘娘,属下已经将宫中事情告知皇上,明日皇上便能赶回来。” “老三,将这封信送到沈良手中,本宫担心京城中已经有水痘在传播。” 顾不得皇上,段卿眠忙将信交给老三。 老三愣了下,“娘娘的意思,水痘是从宫外传进来?” “具体不清楚,但是本宫不相信小皇子无缘无故会感染水痘。” 段卿眠面色冷凝,若是有人要害小皇子,从而导致了更多无辜的人感染水痘,那就真该杀无赦了。 看着老三离开,段卿眠稍稍放心些。不知为何,沈良在她心中,对付这些疫情,总有手到擒来的轻松感。 小皇子身上的水痘有些已经开始结痂,烧也退了,这是个好事。 但是柔婕妤身上却是越长越多,每日都是痒得难耐,但段卿眠强硬的不让她抓,就怕抓破了留疤。 偏殿后头的折耳根这几天都被她们给挖没了,宫女们连竹子水都弄起来喝。 “辛竹,你可还记得前两天是让哪个守卫买粮食?” “奴婢记得。” “一会儿皇上回来,你一定要盯紧他,咱们出去的第一时间,你让赖成双将人控制了。” 天刚亮,段卿眠便将起床的辛竹叫到窗边。 第89章 火烧卿云宫 辛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外头有动静。 走出门查探,外头脚步声凌乱,似乎有有很多人在卿云宫周围来回走动。 速度快且沉默。 有一种不祥的气氛从外头弥漫进来。 “快,去寻一个梯子。”段卿眠忙说道。 很快,几个太监就搬来了梯子。 段卿眠撩起裙摆,自己爬上梯子去看外头的情况。 在看见侍卫拿在手中的一捆捆柴火之后,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你们想火烧卿云宫。” 侍卫听见声音,纷纷抬头,停下脚步。 只见一身浅白衣的皇贵妃站在墙头,一双清冷的桃花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一瞬间,在这双眼中,他们甚至起了一种负罪心理。 “谁让你们对本宫与小皇子动手?太后?还是皇后?” 侍卫不说话,面面相觑。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继续动手。耽误了时间,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卫中走出一人,趾高气昂的对着众人说道,腰间的鞭子刺啦的在空气中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侍卫立即低头,继续搬柴火,将无数的柴火堆放在卿云宫的宫墙脚。 “哎哟,皇贵妃娘娘还是下梯子去,一会儿微臣一定将你尽快送到地下去,这会儿你还是省些力气,留着去下头再用。” 这守卫段卿眠认识,是禁军副统领戚杭,应当是太后的亲戚。 眉眼未动,段卿眠冷笑,“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也想杀了本宫,简直痴人说梦。太后这般着急的让你们对卿云宫动手,就是担心皇上回来,坏了她的大计。” “太后难道还会怕皇上,简直笑话。” “原来真是太后要杀本宫。” 段卿眠如是说道,心中算是明了。 前几天敏妃曾说太后和皇后要对付小皇子,一直不见她们有动静,原来就是等在这个时候。 只是太后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迅速传信给穆九州让他回来,连为她祈福这事都被完全扔下了。 下了梯子,下头已经围了不少人,人人脸上都带着口罩。 这两天的隔离,除了伺候小皇子的几人,其他都没有发热的迹象,这应该表示其他人没有被感染。 “娘娘,怎么办?太后若是要烧死我们,我们跑不出去。” “不管怎么样,奴婢们一定护娘娘周全,定不会让娘娘死在这里。” “对,奴婢们就算是死也要护着娘娘。” 大概是这几天段卿眠的行为让她们都感动到了,对她的忠诚度更高了。 段卿眠脸上有些动容,“大家不必如此悲观,事情还没有到太艰难的地步,只要再拖延一番,皇上就能回来救我们。” “若是真的没有办法,本宫会让老三先将小皇子带出去,要先护小皇子安全。” “是。” 众人坚定的点头,眼底全是视死如归的决然,即便她们还是感到很害怕。 “快快快,将油倒上去。” “去取水,能装多少水装多少,若是真的起火,你们将身上浇湿,寻找一处平地趴着,口鼻用沾湿的毛巾帕子捂住,切不可吸进浓烟。” 冷静的指挥大家做事,段卿眠将穆昭明抱在手中。 “老三,我会吸引他们的注意,你先将小皇子送出去。” 老三出现,目光复杂的看着段卿眠,“娘娘,属下可以先将你带出去。” “若是在晚上还可以试试先将本宫带出去,现在白天,本宫目标太大,你尽快将人送出去,再去军营找姜一,拿着本宫的令牌,叫他进宫救人。” “属下遵命。” 老三抱起沉睡的小皇子,瞬间飞跃到树上。 “皇上马上就回宫,你们以为能杀得了本宫?”段卿眠站上墙头,对着下头的人冷声道。 “便是本宫伤了一根头发丝,等皇上回来,也能诛你们九族。” “贵妃还是少说两句,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皇上回来之前,下官一定先让你变成一具死尸。” “可笑,太后几次三番想杀本宫,本宫依旧好好的站在这里,便是今日火烧到了本宫的脚底下,本宫照样能够安然的从烈火中走出来。” 段卿眠嚣张道:“替本宫转告太后,她一个女人家都能掌控穆氏江山,怎么就担心皇上多宠爱本宫一点,是怕本宫学了她的能耐吗?” 简直就是破罐子破摔,这放在往日,段卿眠岂敢说这种话。 “放肆,你以为哀家当真杀不得你?”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太后怒喝声,指着站在墙头安然自若的段卿眠,“少拿自己跟哀家比,你连给爱家提鞋都不配。” 太后搭着一个太监的手缓缓走到卿云宫门前。 这太监竟然不是绍公公。 “磨蹭什么!还要让哀家来点火?” “点火点火点火。”戚杭忙连声对着侍卫喊。 浓烈的桐油浇灌在柴火上,有侍卫拿着火把走近。 段卿眠揪起的心很快又平静下来,她颤颤巍巍的站上墙头,目光看着远方。 “点火。” 火把一点点凑近,忽然一根长箭自远方飞射而来。 噗。 没入持火把的人胸口。 呆滞低头去看自己胸前,重重的倒了下去。 “母后想背着朕杀人?” 穆九州远远的就看见站在墙头上的段卿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提起全身的力气最快速度的飞身而来。 “点火,听到没有!” 太后没有想到穆九州这么快就到了,明明探子来报,皇帝的仪仗最起码要等到中午才会到。 “朕看谁敢!” 扬声喝到。 人已经在太后面前落下,鸦黑墨发在空中扬起高高的弧度,凌冽得像是穆九州此时的神情。 凤眸紧紧地盯着太后,满脸冷漠,周身骤然散发出灭绝一切的暴戾气息。 太后忍不住被他的眼神吓到,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皇帝只是毫无能力,只知吃喝玩乐的皇帝。 这会儿他这般模样,太后还真的不习惯。 “皇帝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还想对哀家动手?” “儿臣只是想要问问母后,支走儿臣就是为了杀了儿臣心爱的女人?” “也不是哀家愿意杀她,卿云宫瘟疫横行,若是他们不死,整个皇宫都将陷入危险,哀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要理解哀家的苦心。” 第90章 太后也让朕太失望了 “得知有疫病,母后可曾派太医救治?可曾去寻当日完美解决青河疫病的沈良?” 穆九州紧盯着太后的眼睛问,“母后明知卿云宫中,一个是儿臣最心爱的妃子,一个是儿臣的皇子。 发生这样大的问题,你连最起码的通知一句也没有,就妄图将他们一把火烧尽。 母后所为究竟是担心疫病扩散还是别有他想?” 面对穆九州步步紧逼,太后脸色难看至极。 “有要事发生,哀家连自行处理的权利也没有?皇帝你给哀家弄清楚,一旦疫病流行,整个皇宫都将岌岌可危。” 凤眸一横,太后厉声道:“点火!” “朕看谁敢!”同样的,穆九州猛然转身面对众人。 “小皇子柔婕妤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陷入高烧之中,卿云宫众人必然都感染了疫病,唯有一把火将所有都烧成灰烬,方能使疫病消除。” “太后之言差矣,小皇子的病情早已好转,相信过不了几天当自己痊愈。卿云宫上下七十二人,总共七人感染疫症,其中重症两位,轻症四人,一人逐渐痊愈。” 段卿眠站在在高高的围墙上大声回复,“太后尽管放心,卿云宫安全的很。若是在知道疫病之时,太后让太医为大家治疗,臣妾也不必挨饿许久。” “巧言令色只为从其中出来,你以为哀家会信?”冷哼一声,太后目光一转看着戚杭,“动手。” 戚杭是太后的人,自是毫不犹豫的抢过侍卫手中的火把,直接在柴火堆上点燃了火。 浇了桐油的柴火堆立即熊熊燃烧起来,火焰好似毒蛇升腾窜出。 段卿眠站在高墙上,明显感觉到热浪瞬间袭来。 穆九州眼看火势刹那间延长,直至包围整个卿云宫。 “杀!” 浑身杀意爆涨,穆九州甚至都没有看戚杭一眼。 不顾火势右脚用力一蹬,竟是自己飞身上了宫墙,将站在上头的段卿眠抱个满怀。 “朕想知道,太后是不是连朕也想杀了。” 穆九州带着人跳入宫墙之内,退到卿云宫中央。 “陛下怎么跳进来了,万一太后心狠让火一直烧……” “抱歉,朕回来晚了。”穆九州上下打量,见她神情有些憔悴,不由心疼,“你放心,太后不可能任由火势猛涨,在她眼中,朕再无用,也是能够让她稳坐幕后的傀儡。” 穆九州对太后的认知很深。 当他跳入卿云宫中,太后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 而方才还拿着火把站在太后身边的戚杭,在听见那一声杀之后,忽而胸口一疼。 低头一看,只见胸口处一只长箭贯穿了身体。 不敢置信的眼睛瞪大,缓缓的倒了下来,一头栽进了火堆中,火势瞬间将他的身体吞噬。 太后身边的宫女一声惊呼,害怕的往后退去。 侍卫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奈何他们连箭矢是从哪里射出都不知道。 这是穆九州当着太后的面第一次使用暗卫,太后心底诧异,对穆九州不由忌惮起来。 若是他就这么死了…… 太后压下心底升起的念头,咬牙切齿道:“灭火。” “皇帝,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等到火势被扑灭,穆九州携段卿眠施施然走出烧焦的宫门。 “母后也让儿臣很失望。”毫不示弱回望太后。 “皇帝!”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被穆九州给刺激到了。 “母后如今中气十足的模样,岂有身体不适的样子。”穆九州才不管她,“你故意将朕支出去,就是为了今天,对。太后真是令朕太失望了。” 太后有被揭穿的难堪,但是依旧强硬,“你这是要与我这个母后翻脸。” “你乃朕之母后,朕岂能与你翻脸。” 穆九州冷声道,“萧长风,朕今日认命你为禁军副统领,立即派人前往城西各医馆,探查最近发烧的人。” “属下领旨。”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侍卫,抱拳领旨。 “等等,萧副统领带人过去时,将这个面罩带上,切不能与人过近接触,收队之后,每人都要用热水冲洗,必定要勤洗手。” 萧长风愣了下,见穆九州不说话,忙道:“多谢贵妃娘娘提醒,属下记住了。” 很快,萧长风就带着一队人马走了。 太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后一批人跟着离开,心中怒气越盛。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皇帝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身边。 对皇帝越发的看不太清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太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母后难道不知?”穆九州有些嘲讽的反问一句,“卿云宫的水痘疫病是怎么来的?卿云宫中早在前两天就有人离开。” 话只说了半句,可事情发生有太后推波助澜,自是转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被那人带着水痘的疫病出去,那就不单单是后宫争斗的问题。 太后心底一沉,这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必须是皇贵妃的问题。 “若是京中爆发疫情,哀家绝不会放过你。” 盯着段卿眠,太后冷声道。 “太后放心,臣妾定会将幕后黑手揪出,绝不会让她逍遥法外。” 微微扬起的桃花眼中泛着凌凌波光,清澈得能够倒映出人的影子。 太后冷哼一声,甩手便离去。 人一走,躲在角落中的几个太医就缩着头出来了。 “还不快去替柔婕妤把脉!”穆九州恨道。 太医脚步迟疑的进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和桐油味。 “娘娘,就是他!”辛竹拦着一个侍卫硬是不让人离开。 侍卫脸色苍白,见皇帝和贵妃朝自己看来,扑通就跪下了。 “娘娘,小人将东西都还给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 段卿眠垂眸,淡淡道:“昨日送入卿云宫的吃食可是你亲自买亲自送的?” “是,是小人。”从怀中将几个金簪和镯子都给掏了出来,高高的举着,缩着脖子,生怕被拖出去砍了。 “你确定?仔细想想,中间可是有人经手,或是发生什么异样。” “没,没有。”张全努力的想了想,啥也没想起来,“东西都是小人从岳父铺子里拿的,一直在身上藏着,从未假手于人。” 清亮的眸子看着他,段卿眠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陛下,快将人给拿下。” 一挥手,张全就被人给按在了地上。 “你意图谋杀本宫和柔婕妤,其罪当诛。” 第90章 太后也让朕太失望了 “得知有疫病,母后可曾派太医救治?可曾去寻当日完美解决青河疫病的沈良?” 穆九州紧盯着太后的眼睛问,“母后明知卿云宫中,一个是儿臣最心爱的妃子,一个是儿臣的皇子。 发生这样大的问题,你连最起码的通知一句也没有,就妄图将他们一把火烧尽。 母后所为究竟是担心疫病扩散还是别有他想?” 面对穆九州步步紧逼,太后脸色难看至极。 “有要事发生,哀家连自行处理的权利也没有?皇帝你给哀家弄清楚,一旦疫病流行,整个皇宫都将岌岌可危。” 凤眸一横,太后厉声道:“点火!” “朕看谁敢!”同样的,穆九州猛然转身面对众人。 “小皇子柔婕妤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陷入高烧之中,卿云宫众人必然都感染了疫病,唯有一把火将所有都烧成灰烬,方能使疫病消除。” “太后之言差矣,小皇子的病情早已好转,相信过不了几天当自己痊愈。卿云宫上下七十二人,总共七人感染疫症,其中重症两位,轻症四人,一人逐渐痊愈。” 段卿眠站在在高高的围墙上大声回复,“太后尽管放心,卿云宫安全的很。若是在知道疫病之时,太后让太医为大家治疗,臣妾也不必挨饿许久。” “巧言令色只为从其中出来,你以为哀家会信?”冷哼一声,太后目光一转看着戚杭,“动手。” 戚杭是太后的人,自是毫不犹豫的抢过侍卫手中的火把,直接在柴火堆上点燃了火。 浇了桐油的柴火堆立即熊熊燃烧起来,火焰好似毒蛇升腾窜出。 段卿眠站在高墙上,明显感觉到热浪瞬间袭来。 穆九州眼看火势刹那间延长,直至包围整个卿云宫。 “杀!” 浑身杀意爆涨,穆九州甚至都没有看戚杭一眼。 不顾火势右脚用力一蹬,竟是自己飞身上了宫墙,将站在上头的段卿眠抱个满怀。 “朕想知道,太后是不是连朕也想杀了。” 穆九州带着人跳入宫墙之内,退到卿云宫中央。 “陛下怎么跳进来了,万一太后心狠让火一直烧……” “抱歉,朕回来晚了。”穆九州上下打量,见她神情有些憔悴,不由心疼,“你放心,太后不可能任由火势猛涨,在她眼中,朕再无用,也是能够让她稳坐幕后的傀儡。” 穆九州对太后的认知很深。 当他跳入卿云宫中,太后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 而方才还拿着火把站在太后身边的戚杭,在听见那一声杀之后,忽而胸口一疼。 低头一看,只见胸口处一只长箭贯穿了身体。 不敢置信的眼睛瞪大,缓缓的倒了下来,一头栽进了火堆中,火势瞬间将他的身体吞噬。 太后身边的宫女一声惊呼,害怕的往后退去。 侍卫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奈何他们连箭矢是从哪里射出都不知道。 这是穆九州当着太后的面第一次使用暗卫,太后心底诧异,对穆九州不由忌惮起来。 若是他就这么死了…… 太后压下心底升起的念头,咬牙切齿道:“灭火。” “皇帝,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等到火势被扑灭,穆九州携段卿眠施施然走出烧焦的宫门。 “母后也让儿臣很失望。”毫不示弱回望太后。 “皇帝!”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被穆九州给刺激到了。 “母后如今中气十足的模样,岂有身体不适的样子。”穆九州才不管她,“你故意将朕支出去,就是为了今天,对。太后真是令朕太失望了。” 太后有被揭穿的难堪,但是依旧强硬,“你这是要与我这个母后翻脸。” “你乃朕之母后,朕岂能与你翻脸。” 穆九州冷声道,“萧长风,朕今日认命你为禁军副统领,立即派人前往城西各医馆,探查最近发烧的人。” “属下领旨。”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侍卫,抱拳领旨。 “等等,萧副统领带人过去时,将这个面罩带上,切不能与人过近接触,收队之后,每人都要用热水冲洗,必定要勤洗手。” 萧长风愣了下,见穆九州不说话,忙道:“多谢贵妃娘娘提醒,属下记住了。” 很快,萧长风就带着一队人马走了。 太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后一批人跟着离开,心中怒气越盛。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皇帝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身边。 对皇帝越发的看不太清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太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母后难道不知?”穆九州有些嘲讽的反问一句,“卿云宫的水痘疫病是怎么来的?卿云宫中早在前两天就有人离开。” 话只说了半句,可事情发生有太后推波助澜,自是转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被那人带着水痘的疫病出去,那就不单单是后宫争斗的问题。 太后心底一沉,这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必须是皇贵妃的问题。 “若是京中爆发疫情,哀家绝不会放过你。” 盯着段卿眠,太后冷声道。 “太后放心,臣妾定会将幕后黑手揪出,绝不会让她逍遥法外。” 微微扬起的桃花眼中泛着凌凌波光,清澈得能够倒映出人的影子。 太后冷哼一声,甩手便离去。 人一走,躲在角落中的几个太医就缩着头出来了。 “还不快去替柔婕妤把脉!”穆九州恨道。 太医脚步迟疑的进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和桐油味。 “娘娘,就是他!”辛竹拦着一个侍卫硬是不让人离开。 侍卫脸色苍白,见皇帝和贵妃朝自己看来,扑通就跪下了。 “娘娘,小人将东西都还给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 段卿眠垂眸,淡淡道:“昨日送入卿云宫的吃食可是你亲自买亲自送的?” “是,是小人。”从怀中将几个金簪和镯子都给掏了出来,高高的举着,缩着脖子,生怕被拖出去砍了。 “你确定?仔细想想,中间可是有人经手,或是发生什么异样。” “没,没有。”张全努力的想了想,啥也没想起来,“东西都是小人从岳父铺子里拿的,一直在身上藏着,从未假手于人。” 清亮的眸子看着他,段卿眠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陛下,快将人给拿下。” 一挥手,张全就被人给按在了地上。 “你意图谋杀本宫和柔婕妤,其罪当诛。” 第91章 绍公公脸上有人皮面具 张全蒙了,整个人傻住。 “冤枉,小人没有绝没有这个胆量对两位娘娘动手。” “你收的首饰,也是你与奴婢接触,方才你也说了,东西在你手中从未假手于人,除了你,难道还是奴婢要对娘娘下毒吗?” 辛竹上前一步,指着他。 张全呆滞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灵光一闪,大喊:“不是,小人说错了,有人在小人送东西的途中,曾有过接触,还给了一些别的吃食。” 这一声喊,段卿眠与穆九州对视一眼,“你且说说,若是有假,你知道你的下场。” “是一位嬷嬷,说曾经受过娘娘恩惠,知道娘娘被封在卿云宫中,缺少吃食,专门还买了些米面想要送进来。还说之前看见小人与辛竹姑娘对话,这才找到小人。 她怕被人知晓,小人便将她送的粮食混进了自己带的粮食中,专门还搅和几下,确保看不出是两种不同的米。” “那嬷嬷长什么样子可还记得?” “记得。” 马上喊了画师将那个嬷嬷的样子给画了出来,命赖成双去寻人。 忙完这些,段卿眠方才松了口气。 “经历此事,方才明白自己在宫中的人太少了。” 段卿眠无奈的笑笑,一心想着赚钱,为穆九州多拉拢些人才,反倒是忘了自己所在宫中最需要人手。 结果导致太后一出手,自己十分被动的局面。 “朕也没有想到,太后与皇后竟是会想到如此阴毒的法子。”一想到京城中可能会大流行,穆九州就无比的心焦。 “陛下莫急,希望只是虚惊一场。若是真的发生了,相信沈良也会有法子去挽救。” “希望如此。” 轻叹一声。 忽而一道烟火声响传至半空中,穆九州脸色一凛。 “怎么了?” “这是暗卫的求救信号。” 有暗卫遇到危险了。 几乎是同时在脑子里蹦出来的,段卿眠喊一声糟了,“是老三,小皇子在他手中。” 转身想要朝着信号源跑,却是被穆九州给拉住了,“你去也无济于事,暗卫已经赶过去。” 段卿眠暗自懊恼,当时不该这么快就将小皇子交给老三,若是再等等,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只是老三少有遇上敌手,便是一般的侍卫,也不至于让他受困逼到绝境。 若是小皇子出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柔婕妤。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这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总是有感情的。 “别担心,暗卫的职责便是守卫主人安全,鸣儿托付给老三,除非他死,定能护他无虞。” 安慰道。 段卿眠咬唇,上一世,小皇子从未存在过,她很担心这一世小皇子也会上那最终的结局。 几个时辰里,似乎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充斥在身边,段卿眠脑子十分混乱,寻了个凉亭坐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些。 “奴才在宫中排查,并未发现画像中这模样的嬷嬷。”赖成双上前来报,将画卷重新递交给两人。 段卿眠接过画像,盯着上头的人又看了看。 嬷嬷的样子十分寻常,最特别的应当就是有点厚嘴唇,耳朵后头还有一颗痣,按照张全说的,走路时候一只脚似乎有点点往内拐。 “知道了,就这么着。她们想杀我,又岂会用真面目见人。” 段卿眠并没有失望,查不到人才是正常,若是轻易能被查出来,她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在借刀杀人。 卿云宫宫墙被烧焦了,里头的宫殿都还完好。 即便如此,穆九州直接下令搬迁,从卿云宫搬到了离养心殿更近的锦绣宫。 “就算是要从里头搬出去,也得让所有人的病情好转之后再过去,就怕一不小心将病情传播出去。” “你过去,其他人先留在此处。” 段卿眠也不矫情,应下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浑身是血的老三出现在段卿眠面前。 “娘娘,属下未将小皇子送到姜一处,完好的带回来交还到娘娘手中。” 将近一周岁的孩子,衣服上有许多星点的血迹,这会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老三,满脸好奇和兴奋。 段卿眠将孩子接过,“是本宫没有考虑周全,害你受了伤,抱歉。不过,是谁将你伤成这模样?” “是太后身边的绍公公。” 绍公公! 难怪之前太后过来的时候,未看见绍公公的身影。 想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外头等着老三。 就是不知他们是否知道小皇子要被送出去,还是只是单纯的要阻截老三,防止他救人。 段卿眠脑子转的飞快,很快便有无数种想法。 太后是知道穆九州给她留了一个侍卫,所以专门派出武功不弱的绍公公,阻止老三救她们。 还真的是有备而来。 “那他如今人在何处?可是与你一样有受伤?” “他受伤了,被属下和老二老四联手给伤到。”老三恭敬的说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严肃道:“属下还发现绍公公脸上有人皮面具,这张脸是假的。” 这个消息,将两人都给震惊到了。 跟在太后身边的绍公公竟然是易容出来的,那太后是否知道? “之前让你去查绍公公的来历,你可是查了?”段卿眠问道。 “此前一直查不到来历,送入宫中的信息亦是假的。但是今日属下看见了他的真面目,那模样与丞相送入宫中的纪贤极其相似。” 这个消息,亦是很震惊。 难怪王书林无缘无故要送这样的人进宫,竟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太后了吗? “你先下去处理伤口,休息几天。” 老三一走小皇子便开始哭泣起来了,趴在段卿眠肩膀上,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了。 忙将他抱在怀中哄着,“母妃抱着,乖,不哭。” 小皇子很快停下哭泣,估计是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不过睡着了还是一抽一抽的,眼睛下挂着泪水。 想要将他放到床上,却是怎么样也放不下去,硬是要段卿眠抱着。 无奈只能将他抱在怀中,让他先睡一会儿。 “让张院首先帮小皇子把脉。” 穆昭明身上的水痘全都结痂了,有些已经掉落,看起来应当是痊愈了。 太医看后有些不敢置信,原来水痘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竟然真的能够自我修复。 第91章 绍公公脸上有人皮面具 张全蒙了,整个人傻住。 “冤枉,小人没有绝没有这个胆量对两位娘娘动手。” “你收的首饰,也是你与奴婢接触,方才你也说了,东西在你手中从未假手于人,除了你,难道还是奴婢要对娘娘下毒吗?” 辛竹上前一步,指着他。 张全呆滞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灵光一闪,大喊:“不是,小人说错了,有人在小人送东西的途中,曾有过接触,还给了一些别的吃食。” 这一声喊,段卿眠与穆九州对视一眼,“你且说说,若是有假,你知道你的下场。” “是一位嬷嬷,说曾经受过娘娘恩惠,知道娘娘被封在卿云宫中,缺少吃食,专门还买了些米面想要送进来。还说之前看见小人与辛竹姑娘对话,这才找到小人。 她怕被人知晓,小人便将她送的粮食混进了自己带的粮食中,专门还搅和几下,确保看不出是两种不同的米。” “那嬷嬷长什么样子可还记得?” “记得。” 马上喊了画师将那个嬷嬷的样子给画了出来,命赖成双去寻人。 忙完这些,段卿眠方才松了口气。 “经历此事,方才明白自己在宫中的人太少了。” 段卿眠无奈的笑笑,一心想着赚钱,为穆九州多拉拢些人才,反倒是忘了自己所在宫中最需要人手。 结果导致太后一出手,自己十分被动的局面。 “朕也没有想到,太后与皇后竟是会想到如此阴毒的法子。”一想到京城中可能会大流行,穆九州就无比的心焦。 “陛下莫急,希望只是虚惊一场。若是真的发生了,相信沈良也会有法子去挽救。” “希望如此。” 轻叹一声。 忽而一道烟火声响传至半空中,穆九州脸色一凛。 “怎么了?” “这是暗卫的求救信号。” 有暗卫遇到危险了。 几乎是同时在脑子里蹦出来的,段卿眠喊一声糟了,“是老三,小皇子在他手中。” 转身想要朝着信号源跑,却是被穆九州给拉住了,“你去也无济于事,暗卫已经赶过去。” 段卿眠暗自懊恼,当时不该这么快就将小皇子交给老三,若是再等等,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只是老三少有遇上敌手,便是一般的侍卫,也不至于让他受困逼到绝境。 若是小皇子出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柔婕妤。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这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总是有感情的。 “别担心,暗卫的职责便是守卫主人安全,鸣儿托付给老三,除非他死,定能护他无虞。” 安慰道。 段卿眠咬唇,上一世,小皇子从未存在过,她很担心这一世小皇子也会上那最终的结局。 几个时辰里,似乎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充斥在身边,段卿眠脑子十分混乱,寻了个凉亭坐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些。 “奴才在宫中排查,并未发现画像中这模样的嬷嬷。”赖成双上前来报,将画卷重新递交给两人。 段卿眠接过画像,盯着上头的人又看了看。 嬷嬷的样子十分寻常,最特别的应当就是有点厚嘴唇,耳朵后头还有一颗痣,按照张全说的,走路时候一只脚似乎有点点往内拐。 “知道了,就这么着。她们想杀我,又岂会用真面目见人。” 段卿眠并没有失望,查不到人才是正常,若是轻易能被查出来,她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在借刀杀人。 卿云宫宫墙被烧焦了,里头的宫殿都还完好。 即便如此,穆九州直接下令搬迁,从卿云宫搬到了离养心殿更近的锦绣宫。 “就算是要从里头搬出去,也得让所有人的病情好转之后再过去,就怕一不小心将病情传播出去。” “你过去,其他人先留在此处。” 段卿眠也不矫情,应下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浑身是血的老三出现在段卿眠面前。 “娘娘,属下未将小皇子送到姜一处,完好的带回来交还到娘娘手中。” 将近一周岁的孩子,衣服上有许多星点的血迹,这会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老三,满脸好奇和兴奋。 段卿眠将孩子接过,“是本宫没有考虑周全,害你受了伤,抱歉。不过,是谁将你伤成这模样?” “是太后身边的绍公公。” 绍公公! 难怪之前太后过来的时候,未看见绍公公的身影。 想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外头等着老三。 就是不知他们是否知道小皇子要被送出去,还是只是单纯的要阻截老三,防止他救人。 段卿眠脑子转的飞快,很快便有无数种想法。 太后是知道穆九州给她留了一个侍卫,所以专门派出武功不弱的绍公公,阻止老三救她们。 还真的是有备而来。 “那他如今人在何处?可是与你一样有受伤?” “他受伤了,被属下和老二老四联手给伤到。”老三恭敬的说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严肃道:“属下还发现绍公公脸上有人皮面具,这张脸是假的。” 这个消息,将两人都给震惊到了。 跟在太后身边的绍公公竟然是易容出来的,那太后是否知道? “之前让你去查绍公公的来历,你可是查了?”段卿眠问道。 “此前一直查不到来历,送入宫中的信息亦是假的。但是今日属下看见了他的真面目,那模样与丞相送入宫中的纪贤极其相似。” 这个消息,亦是很震惊。 难怪王书林无缘无故要送这样的人进宫,竟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太后了吗? “你先下去处理伤口,休息几天。” 老三一走小皇子便开始哭泣起来了,趴在段卿眠肩膀上,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了。 忙将他抱在怀中哄着,“母妃抱着,乖,不哭。” 小皇子很快停下哭泣,估计是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不过睡着了还是一抽一抽的,眼睛下挂着泪水。 想要将他放到床上,却是怎么样也放不下去,硬是要段卿眠抱着。 无奈只能将他抱在怀中,让他先睡一会儿。 “让张院首先帮小皇子把脉。” 穆昭明身上的水痘全都结痂了,有些已经掉落,看起来应当是痊愈了。 太医看后有些不敢置信,原来水痘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竟然真的能够自我修复。 第92章 城西瘟疫 有了太医的照顾,柔婕妤那边的情况也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恶化下去。 至于小皇子,穆九州将其暗中托付给了乐山侯,至于留在宫中的孩子,只是路上不知谁家遗弃被捡了回来。 段卿眠不能生育,穆九州知道,这个孩子便是唯一能够继承自己皇位的皇子,必须要保护好。 等到晚上,萧长风带人来报,城西已经出现好些发生症状的人,其中以孩子居多。 “沈良可是在那边?” “沈大夫出门已经有两三天,也许并不知晓这些事情。” 面对萧长风这样的回答,段卿眠眉头紧皱。 不应该,自己让老三告知沈良,时间算起来也是在三天左右,难道他是没有收到消息? “陛下,封锁京都,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两天之后,若是没有发烧症状,依次离开。 将已经有症状的人集中隔离,让太医立即出宫为大家诊治,即便无法痊愈,也能有延缓效果。” 应下,立即有人去做。 段卿眠在宫中来回踱步,“现在最严重的应该是城西那一片,小皇子的乳娘一定是第一个发病的人,我要去见她。” “朕陪你去。” 深夜,两道身影出了宫墙深深的皇宫。 次日上朝,后宫之事早就被百官知晓,这会正吵得不可开交。 有说太后心狠,有说皇帝沉湎女色,为了一个女儿犯险。 穆九州冷眼看着为了后宫之事,吵闹得如菜市场一样的大殿。 “哀家也是为了大家好,万一这水痘疫情要是传出去,可就不是这么简单死几个人就能结束的。可惜,皇帝不领情,甚至还要怪哀家心狠手辣。” 太后在帘子后头幽幽的说了一声。 台下当即安静下来,等着看穆九州的反应。 可穆九州像是没有听懂她的斥责,淡淡道:“母后怕疫病传出去,就要将卿云宫中所有人给烧死了,可曾想过里头那些无辜的人,她们要无缘无故被连累。 还有,母后既然担心传出去,为何在贵妃说起宫外可能也有疫病在流行,反而对这个事情不理不睬,一点也不担心。 或者说,母后心中想着,既然宫外有人感染了,就将整个城的人一起给烧死得了。” 太后一滞,越发的觉得皇帝最近不听自己的话,有了自己的想法。 又有暗卫护着,对他越发忌惮。 这样的皇帝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 穆九州没等到她回答,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一一在他们脸上扫过。 “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关注在百姓头上。城西水痘横行,可有人注意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刹那间像是炸开了锅。 这可是跟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万一被感染了…… “皇上此言可是实话?” “水痘可不是一般的病症,便是好了,身上也极有可能留疤。且感染性极强。” “请皇上将城西给封锁了,决不能让里头人出来危害其他人。” “对,封锁城西。” “皇上,应当派遣太医前往疫病严重地区,尽可能的将疫情控制住。” 就在无数人都想着自己的时候,终于徐子平站出来说了句人话。 穆九州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 大臣们后知后觉的望向他,心中一紧,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皇帝是不是关注到自己了? 穆九州冷笑,“一个个自私自利,身为朝廷命官,不知为百姓考虑,可笑。” “他们说得也没有错,既然城西已经发生疫情,那就该封了。”太后在身后漫不经心道。 穆九州骤然沉默。 半晌,愤然起身,离开。 朝中上下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连龙袍也等不及换下,穆九州出了金銮殿,直接往宫外去。 城外已经有些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感染了瘟疫,人人都往医馆挤,希望能够配一些药,让自己安心些。 医馆有些超负荷,药架上的药都在告急。 穆九州骑马穿越人群直接往城西去。 一路上耀眼的龙袍引来无数人侧目。 段卿眠已经站在了城西,里头侍卫带着口罩,身上穿着专门定制的衣裳,手中亦是带着特制的手套。 “娘娘,属下已经将那位染病的乳娘送到了无人的宅子里,您过去时可小心些。” 萧长风走到段卿眠身边小声道。 起身离去。 穆九州到达城西,段卿眠正好从宅子里出来,身上的衣裳又换了一身,额上微微有些汗珠。 “陛下怎么来了?” “你一人在这边,朕不放心。与其跟那些个自私自利的东西面对面,倒不如出来看看情况。” 城西的人见皇上和皇贵妃皆出现在城西,心中的惧意不由散了不少。 “皇上,这瘟疫能好吗?我们城西会不会没了?” “老婆子死了没关系,但我家小孙子才那么点大,皇上您一定要救救他。” 无数人跪倒在穆九州的面前,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看着穿着朴素,目光迷茫的百姓,穆九州心中有些疼痛。 这些都是赤炎的子民,对他无比的信任。 “大家都放心,朕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人。至于疫病,相信大家都能一起挺过去。 朕的小皇子,前几天也曾感染水痘,但是在昨日,经由太医诊断,已经基本痊愈。 他不过是未满周岁的孩子,他能够不治痊愈,相信大家也一定能够在这场病症中安然的走过来。” 扬声对着众人道,穆九州鼓励着众人。 段卿眠亦是附和,“皇上所言非虚,小皇子是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痊愈,而本宫在五岁那年也曾感染水痘,你们看本宫如今安然的站在你们面前。 所以不要紧张,即便是感染了水痘,你们也能依靠自身的能力,完美在这场疫病中打一个胜利战。” “娘娘说的是真的?” 有人不敢相信的问道。 段卿眠当众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指着上面微小的一处疙瘩。 “长过水痘,且水痘破损的地方会留下一小小的坑,这一处地方,就是当年不懂事,将水痘挠破留下的痕迹。 因而本宫才会在来的时候,劝解大家,不要将水痘弄破。” 有理有据,众人不由相信了两人,只是眼下城西感染的孩子反而是最多的,平安生下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 “皇上,娘娘,就算能治愈,我们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去治愈去耽搁赚钱啊。” 人群中有人高喊,穆九州想了想,“朕会派户部采集药材,但凡是在最近感染疫病的人,朝廷会为你们的医药费给免了。” 第92章 城西瘟疫 有了太医的照顾,柔婕妤那边的情况也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恶化下去。 至于小皇子,穆九州将其暗中托付给了乐山侯,至于留在宫中的孩子,只是路上不知谁家遗弃被捡了回来。 段卿眠不能生育,穆九州知道,这个孩子便是唯一能够继承自己皇位的皇子,必须要保护好。 等到晚上,萧长风带人来报,城西已经出现好些发生症状的人,其中以孩子居多。 “沈良可是在那边?” “沈大夫出门已经有两三天,也许并不知晓这些事情。” 面对萧长风这样的回答,段卿眠眉头紧皱。 不应该,自己让老三告知沈良,时间算起来也是在三天左右,难道他是没有收到消息? “陛下,封锁京都,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两天之后,若是没有发烧症状,依次离开。 将已经有症状的人集中隔离,让太医立即出宫为大家诊治,即便无法痊愈,也能有延缓效果。” 应下,立即有人去做。 段卿眠在宫中来回踱步,“现在最严重的应该是城西那一片,小皇子的乳娘一定是第一个发病的人,我要去见她。” “朕陪你去。” 深夜,两道身影出了宫墙深深的皇宫。 次日上朝,后宫之事早就被百官知晓,这会正吵得不可开交。 有说太后心狠,有说皇帝沉湎女色,为了一个女儿犯险。 穆九州冷眼看着为了后宫之事,吵闹得如菜市场一样的大殿。 “哀家也是为了大家好,万一这水痘疫情要是传出去,可就不是这么简单死几个人就能结束的。可惜,皇帝不领情,甚至还要怪哀家心狠手辣。” 太后在帘子后头幽幽的说了一声。 台下当即安静下来,等着看穆九州的反应。 可穆九州像是没有听懂她的斥责,淡淡道:“母后怕疫病传出去,就要将卿云宫中所有人给烧死了,可曾想过里头那些无辜的人,她们要无缘无故被连累。 还有,母后既然担心传出去,为何在贵妃说起宫外可能也有疫病在流行,反而对这个事情不理不睬,一点也不担心。 或者说,母后心中想着,既然宫外有人感染了,就将整个城的人一起给烧死得了。” 太后一滞,越发的觉得皇帝最近不听自己的话,有了自己的想法。 又有暗卫护着,对他越发忌惮。 这样的皇帝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 穆九州没等到她回答,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一一在他们脸上扫过。 “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关注在百姓头上。城西水痘横行,可有人注意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刹那间像是炸开了锅。 这可是跟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万一被感染了…… “皇上此言可是实话?” “水痘可不是一般的病症,便是好了,身上也极有可能留疤。且感染性极强。” “请皇上将城西给封锁了,决不能让里头人出来危害其他人。” “对,封锁城西。” “皇上,应当派遣太医前往疫病严重地区,尽可能的将疫情控制住。” 就在无数人都想着自己的时候,终于徐子平站出来说了句人话。 穆九州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 大臣们后知后觉的望向他,心中一紧,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皇帝是不是关注到自己了? 穆九州冷笑,“一个个自私自利,身为朝廷命官,不知为百姓考虑,可笑。” “他们说得也没有错,既然城西已经发生疫情,那就该封了。”太后在身后漫不经心道。 穆九州骤然沉默。 半晌,愤然起身,离开。 朝中上下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连龙袍也等不及换下,穆九州出了金銮殿,直接往宫外去。 城外已经有些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感染了瘟疫,人人都往医馆挤,希望能够配一些药,让自己安心些。 医馆有些超负荷,药架上的药都在告急。 穆九州骑马穿越人群直接往城西去。 一路上耀眼的龙袍引来无数人侧目。 段卿眠已经站在了城西,里头侍卫带着口罩,身上穿着专门定制的衣裳,手中亦是带着特制的手套。 “娘娘,属下已经将那位染病的乳娘送到了无人的宅子里,您过去时可小心些。” 萧长风走到段卿眠身边小声道。 起身离去。 穆九州到达城西,段卿眠正好从宅子里出来,身上的衣裳又换了一身,额上微微有些汗珠。 “陛下怎么来了?” “你一人在这边,朕不放心。与其跟那些个自私自利的东西面对面,倒不如出来看看情况。” 城西的人见皇上和皇贵妃皆出现在城西,心中的惧意不由散了不少。 “皇上,这瘟疫能好吗?我们城西会不会没了?” “老婆子死了没关系,但我家小孙子才那么点大,皇上您一定要救救他。” 无数人跪倒在穆九州的面前,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看着穿着朴素,目光迷茫的百姓,穆九州心中有些疼痛。 这些都是赤炎的子民,对他无比的信任。 “大家都放心,朕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人。至于疫病,相信大家都能一起挺过去。 朕的小皇子,前几天也曾感染水痘,但是在昨日,经由太医诊断,已经基本痊愈。 他不过是未满周岁的孩子,他能够不治痊愈,相信大家也一定能够在这场病症中安然的走过来。” 扬声对着众人道,穆九州鼓励着众人。 段卿眠亦是附和,“皇上所言非虚,小皇子是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痊愈,而本宫在五岁那年也曾感染水痘,你们看本宫如今安然的站在你们面前。 所以不要紧张,即便是感染了水痘,你们也能依靠自身的能力,完美在这场疫病中打一个胜利战。” “娘娘说的是真的?” 有人不敢相信的问道。 段卿眠当众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指着上面微小的一处疙瘩。 “长过水痘,且水痘破损的地方会留下一小小的坑,这一处地方,就是当年不懂事,将水痘挠破留下的痕迹。 因而本宫才会在来的时候,劝解大家,不要将水痘弄破。” 有理有据,众人不由相信了两人,只是眼下城西感染的孩子反而是最多的,平安生下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 “皇上,娘娘,就算能治愈,我们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去治愈去耽搁赚钱啊。” 人群中有人高喊,穆九州想了想,“朕会派户部采集药材,但凡是在最近感染疫病的人,朝廷会为你们的医药费给免了。” 第93章 深入城西疫区 这天大的好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城西。 城西住着的,大多是贫农,一间小小的房子里可能住着一家四五口人。 一旦有人染病,就会使得一家子都被感染。 有了穆九州的保证,他们安心不少。 太后得知穆九州的决定,当即忍不住发飙,“国库空虚,皇帝还惯会撒银子,不过就是普通百姓,没了就没了。” 身边无人敢应她,唯一敢回答她的人,昨日受了重伤,并没有出现在此。 “去城西。” 还未到城西,太后一路上就听见了百姓对穆九州的歌功颂德,心中不满。 得民心的皇帝,不好。 “皇帝,哀家是如何叮嘱你的?”太后从马车上下来,对着穆九州大声道。 “皇贵妃也在,没想到如此懂事,自己来与百姓认错了。”转眼看见段卿眠,太后道:“可即便如此,哀家依然不能轻易放过你。 卿云宫发生疫情,你又怎能让身染恶疾乳娘出宫,将瘟疫带到了宫外。 你瞧瞧如今京都的模样,可还有当初的繁华?但凡你负责一点,不要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百姓又何至于落到今日地步,瘟疫又岂会在京中横行。” 一席话,明里暗里在指责段卿眠,好像是她将水痘的瘟疫带出宫外一般。 “太后娘娘所言差矣,卿云宫身处后宫,怎会无缘无故有宫人身染恶疾。” 段卿眠反驳。 “为何生了重疾哀家又岂会知晓?或许是某些狐狸精转世,下来祸害我赤炎百姓。” 太后冷哼一声,目光在段卿眠身上扫过。 段卿眠也不敢相信,太后竟然当着天下百姓的说她是狐狸精。 且这水痘瘟疫为何横行,太后岂会不知。 她这般说,无非是想将所有的事情栽赃到她头上。 在宫中她又几次三番的想要杀了自己,新仇旧恨段卿眠也不想再忍。 抬眸直视太后的目光,“太后娘娘乃是后宫之首,天下百姓的表率,您说我是狐狸精,妖惑天下百姓,臣妾断不敢认。 至于这水痘瘟疫,臣妾特地派人调查,就在不久前桃江村曾发生水痘疫病,其中还死了不少人,据我所知皇后身边的宫女荷香正是那地人。 巧合的是,那个时候她曾回过桃江村,待她回来,甚至还往小皇子的乳娘手中送了一块帕子。 那块帕子,臣妾已经将其送到了医馆,让医馆的大夫检查,确定了上头含有水痘的脓液。 不知关于此事,太后娘娘知晓多少?” 太后脸色难看,她没有想到段卿眠竟是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 “皇贵妃说话要凭证据,本宫身在皇宫,又岂会连这些宫女的事情都知晓,你这般含血喷人,以为大家会信你?” “不信臣妾,难道信皇后娘娘吗?”段卿眠嘲讽的看着皇后。 周围的众人早已看呆了此时的情况,小小的城西竟然来了那么多贵客。 皇后脸上杀意一闪而过,愤愤的看着段卿眠。 “许是老天看不下去,才在你头上降了瘟疫,以至于身边所以对所有对你好的人全都遭遇不测。” “皇后娘娘。慎言。”段卿眠制止了。 “不过此事确实与我相关,莫非当时我没有关注到乳娘的状态,说不定水痘也未必会从宫中往宫外扩散。” 段卿眠往高处站了一步,目光炯炯的望着城西的百姓。 “各位且听我说,水痘并不可怕,本皇贵妃将会与你们一同面对,瘟疫一日不除,本皇贵妃绝不回宫。” 众人愣住,不知道她的意思。 就见段卿眠当着众人的面将外头罩着的宽大长衣给脱了,露出里头雪白的棉布长裙。 她一步步的走向人群,从封锁的路口直接进去了。 穆九州大喊一声,“眠眠!”飞身就想跟着她进去。 却被周围的侍卫眼疾手快的给抓住了。 “皇上不可!里头可是水痘横行的瘟疫地区,您进去万一出现什么事儿,大家都无法跟太后娘娘交代。” 段卿眠亦是回头,“皇上请回宫,您大可不必担心臣妾,若实在不行,定要抓紧时间找到沈良,剩下的事就由陛下自由发挥。” 算是之后的事情也给穆九州安排好了。 段卿眠眼中暗含警告,希望穆九州能冷静些,“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切不可任性!” 穆九州无奈停下,眼睁睁的看着段卿眠深入百姓,一步步消失在城西的街头。 一颗心被提了起来。 段卿眠进入城西才发觉疫情其实并不轻松,已经有不少人患病。 因着之前许多人并没有注意到这是水痘的症状,导致大片大片的区域都被感染。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对呀,若非是您那善箱,我们很多人都吃不上饭。” 段卿眠没有想到,自己在百姓的心中形象竟是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也曾感染水痘,大夫说,一旦感染过水痘,终生不会再被传染,所以大家对我的安全可以放心。” 有皇贵妃的加入整个城西内部信心大增。 “本宫已经让人去寻找药材,希望你们能尽量配合我,让我们尽快将水痘的疫情解除,恢复正常工作生活。” 很快,段卿眠吩咐众人将轻症和重症分散开,那些没有被感染的人群则是分别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进行隔离。 整个城西的街道上立即安静下来,段卿眠又寻找了二十多个妇人,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交由她们为大家送饭。 “娘娘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已经发了好几天的烧一直未退下去,若是再烧下去,便是活下来也要做个傻子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退烧药,只能靠人硬熬。许多人便是在小时候高烧不退,烧成傻子。 “可是去过医馆了?” “去了去了,可是大夫说他太小,没有办法往往他嘴里喂药。” 这孩子还只是襁褓中的娃娃,瞧着出生也不过两个月左右,小小一团在襁褓中险些看不见小脸蛋。 “皇上已经让太医过来,本宫这便去寻他们。” 第93章 深入城西疫区 这天大的好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城西。 城西住着的,大多是贫农,一间小小的房子里可能住着一家四五口人。 一旦有人染病,就会使得一家子都被感染。 有了穆九州的保证,他们安心不少。 太后得知穆九州的决定,当即忍不住发飙,“国库空虚,皇帝还惯会撒银子,不过就是普通百姓,没了就没了。” 身边无人敢应她,唯一敢回答她的人,昨日受了重伤,并没有出现在此。 “去城西。” 还未到城西,太后一路上就听见了百姓对穆九州的歌功颂德,心中不满。 得民心的皇帝,不好。 “皇帝,哀家是如何叮嘱你的?”太后从马车上下来,对着穆九州大声道。 “皇贵妃也在,没想到如此懂事,自己来与百姓认错了。”转眼看见段卿眠,太后道:“可即便如此,哀家依然不能轻易放过你。 卿云宫发生疫情,你又怎能让身染恶疾乳娘出宫,将瘟疫带到了宫外。 你瞧瞧如今京都的模样,可还有当初的繁华?但凡你负责一点,不要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百姓又何至于落到今日地步,瘟疫又岂会在京中横行。” 一席话,明里暗里在指责段卿眠,好像是她将水痘的瘟疫带出宫外一般。 “太后娘娘所言差矣,卿云宫身处后宫,怎会无缘无故有宫人身染恶疾。” 段卿眠反驳。 “为何生了重疾哀家又岂会知晓?或许是某些狐狸精转世,下来祸害我赤炎百姓。” 太后冷哼一声,目光在段卿眠身上扫过。 段卿眠也不敢相信,太后竟然当着天下百姓的说她是狐狸精。 且这水痘瘟疫为何横行,太后岂会不知。 她这般说,无非是想将所有的事情栽赃到她头上。 在宫中她又几次三番的想要杀了自己,新仇旧恨段卿眠也不想再忍。 抬眸直视太后的目光,“太后娘娘乃是后宫之首,天下百姓的表率,您说我是狐狸精,妖惑天下百姓,臣妾断不敢认。 至于这水痘瘟疫,臣妾特地派人调查,就在不久前桃江村曾发生水痘疫病,其中还死了不少人,据我所知皇后身边的宫女荷香正是那地人。 巧合的是,那个时候她曾回过桃江村,待她回来,甚至还往小皇子的乳娘手中送了一块帕子。 那块帕子,臣妾已经将其送到了医馆,让医馆的大夫检查,确定了上头含有水痘的脓液。 不知关于此事,太后娘娘知晓多少?” 太后脸色难看,她没有想到段卿眠竟是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 “皇贵妃说话要凭证据,本宫身在皇宫,又岂会连这些宫女的事情都知晓,你这般含血喷人,以为大家会信你?” “不信臣妾,难道信皇后娘娘吗?”段卿眠嘲讽的看着皇后。 周围的众人早已看呆了此时的情况,小小的城西竟然来了那么多贵客。 皇后脸上杀意一闪而过,愤愤的看着段卿眠。 “许是老天看不下去,才在你头上降了瘟疫,以至于身边所以对所有对你好的人全都遭遇不测。” “皇后娘娘。慎言。”段卿眠制止了。 “不过此事确实与我相关,莫非当时我没有关注到乳娘的状态,说不定水痘也未必会从宫中往宫外扩散。” 段卿眠往高处站了一步,目光炯炯的望着城西的百姓。 “各位且听我说,水痘并不可怕,本皇贵妃将会与你们一同面对,瘟疫一日不除,本皇贵妃绝不回宫。” 众人愣住,不知道她的意思。 就见段卿眠当着众人的面将外头罩着的宽大长衣给脱了,露出里头雪白的棉布长裙。 她一步步的走向人群,从封锁的路口直接进去了。 穆九州大喊一声,“眠眠!”飞身就想跟着她进去。 却被周围的侍卫眼疾手快的给抓住了。 “皇上不可!里头可是水痘横行的瘟疫地区,您进去万一出现什么事儿,大家都无法跟太后娘娘交代。” 段卿眠亦是回头,“皇上请回宫,您大可不必担心臣妾,若实在不行,定要抓紧时间找到沈良,剩下的事就由陛下自由发挥。” 算是之后的事情也给穆九州安排好了。 段卿眠眼中暗含警告,希望穆九州能冷静些,“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切不可任性!” 穆九州无奈停下,眼睁睁的看着段卿眠深入百姓,一步步消失在城西的街头。 一颗心被提了起来。 段卿眠进入城西才发觉疫情其实并不轻松,已经有不少人患病。 因着之前许多人并没有注意到这是水痘的症状,导致大片大片的区域都被感染。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对呀,若非是您那善箱,我们很多人都吃不上饭。” 段卿眠没有想到,自己在百姓的心中形象竟是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也曾感染水痘,大夫说,一旦感染过水痘,终生不会再被传染,所以大家对我的安全可以放心。” 有皇贵妃的加入整个城西内部信心大增。 “本宫已经让人去寻找药材,希望你们能尽量配合我,让我们尽快将水痘的疫情解除,恢复正常工作生活。” 很快,段卿眠吩咐众人将轻症和重症分散开,那些没有被感染的人群则是分别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进行隔离。 整个城西的街道上立即安静下来,段卿眠又寻找了二十多个妇人,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交由她们为大家送饭。 “娘娘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已经发了好几天的烧一直未退下去,若是再烧下去,便是活下来也要做个傻子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退烧药,只能靠人硬熬。许多人便是在小时候高烧不退,烧成傻子。 “可是去过医馆了?” “去了去了,可是大夫说他太小,没有办法往往他嘴里喂药。” 这孩子还只是襁褓中的娃娃,瞧着出生也不过两个月左右,小小一团在襁褓中险些看不见小脸蛋。 “皇上已经让太医过来,本宫这便去寻他们。” 第94章 柔婕妤快不行了 得知段卿眠抱着孩子去寻找太医,一路上从各个地方走出不少抱着孩子的人,乱糟糟的跟在她的身后。 见越来越多的人,段卿眠停下脚步。 “各位父老,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水痘的事情,孩子们感染比自己感染还着急,我也着急。 但是这一路上还有些人是没有被传染的,咱们一窝蜂涌过去,难免会让更多接触到我们的人被传染。 若是大家相信我,有孩子感染的,都在前头的医馆停下,你们在那里等我。没被感染的人群,不要继续跟随,回家中进行隔离。 我已经寻了一些妇人照顾大家的一日三餐,每日你们在家门口放一双筷子,会有人将饭菜分发到各位手中。 大家不要聚集,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门。” 尽可能大声的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跟着她的人停下脚步,有些迟疑。 “娘娘,太医会给我们每个人的孩子治病?” “肯定的,皇上派他们进入城西,就是为了大家,你们要相信皇上和我。你们每个人都是皇上的子民,他宁可与太后对着干,也不愿放弃你们任何一人。 希望大家与我一样要有信心,孩子们会没事的。” 有了她的保证,不少人没有再跟上去,少数几个因着怀中孩子陷入昏迷,不得不紧跟而去。 太医面对疫情,焦头烂额。一个个包裹得很是严实,为认诊治的时候,就让人隔着木板,将手伸入抠出的一个洞中。 见状,段卿眠忍不住皱起眉。 进门,“你们这是做什么?” “娘娘,微臣是在为大家诊治。” 三个太医忙从紧闭的木板房中走出来。 段卿眠冷哼,“诊治?大夫看病望闻问切,你们就是用这个方式为病人看病?” 太医被羞臊得脸红,只是这是瘟疫,谁都会害怕,他们就算是太医也不例外。 “本宫若是没有亲眼看见,也不会相信三位身为太医,会做出这般敷衍病人的事情。大夫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几位可还记得自己学医的初衷? 本宫知晓疫病可怕,可你们这般为人诊治,实话实说你们能看出什么?” 被她一番说,三个太医相互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羞愧。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微臣三人着实不该因为惧怕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忙叫人将木板给扯了,段卿眠也能理解太医的担忧。 “本宫会带人加紧制作面罩和防护所用服装,今日先委屈你们小心注意。” 软下话语,段卿眠安抚道。 孩子被放在桌案上,太医三人一同会诊,只是这水痘他们着实没有治疗的法子。 “微臣先开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一定会加紧时间研制对抗水痘的药方。” 清热解毒的药材并不能根治水痘,最多只有缓解作用。 在城西度过两个晚上,第三天一早,辛竹忽而进入城西,着急的找到段卿眠。 “娘娘,柔婕妤快不行了。” 正往大锅中下药草的段卿眠一愣,“太医不是在给她医治吗?难道没有效果?” “原本是有效果的,但昨儿白天突然发起了高烧,烧了一天一夜,都开始说起了胡话,太医也没有办法。” “突然发高烧?” 段卿眠有些疑惑,按照道理,有了太医开的药方,即便病情不好,她也不该在逐渐平稳之后,再次发烧。 “这几天可是有人趁乱进了卿云宫?” 辛竹摇头,“奴婢没有注意,不过太后娘娘在宫中大发雷霆,不许太医再进卿云宫。” 又是太后,段卿眠不知道这个太后在想什么,什么事情都是有她的身影。 “娘娘,怎么办?” “我身在疫区,又能有什么办法。”段卿眠有些无奈着急,“陛下呢,他有何反应?” “皇上回宫之后,斥责皇后娘娘心狠手辣用这般阴毒的法子对付小皇子,要废后,太后娘娘阻止,两人发生了争执。 最后在王丞相的支持下,皇后还是被废了。只是太后对皇上放了狠话,若是废后,他们就不是母子。 也正是那之后,柔婕妤开始高烧。还有,抱着小皇子的宫女险些掉入湖中,幸好有敏妃拉住了他们。” 短短几天,竟然在宫中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段卿眠低头搅拌锅中的药,“我不在宫中,柔婕妤只能靠皇上了。” 柔婕妤是整个皇宫中,唯一与她交好的人,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对她没有恶意,段卿眠也不想她出事。 “叫老三回宫中盯着,柔婕妤那边,去请院首,告诉他本宫知道他小孙子在哪里。 但是柔婕妤若是活不下来,他的小孙子这辈子也别想见了,他定是会有办法救人。” 辛竹也进了疫区,自是出不去的。 事情被暗中送到了张巧巧手中,而后被送到了卿云宫中。 当张院首听到宫女凑到自己耳边说的话,当即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我的小孙子在哪里?” “张院首别忘了,我们娘娘说的话。”宫女脸色未变,淡淡道。 看着眼前毫无特点的宫女,张院首忽而觉得自己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 “你放心,柔婕妤在娘娘回来之前,定不会出事。” 城西,段卿眠情绪有些不好,今日确诊感染的人数再次增加。 “我再重申一遍,所有人每天多服用热水,一定要是烧开的那种。 每日分发到你们手中的药也必须要喝完,每日所用的所有东西,不要与别人放在一起,哪怕是衣服,也要进行用沸水烫过消毒。 最重要的一点,吃饭决不能与人同食,尤其是被感染人。” 段卿眠不断重申这几点,说得嗓子都哑了。 因着被感染人数不断增加而有些焦躁的百姓,在听见段卿眠沙哑的嗓音,越发消瘦的身影时,忽而就不燥了。 瘟疫横行的地方,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或者,害怕瘟疫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封城只是小事,还极有可能一把火将里头的一切都烧了。 他们现在有皇贵妃,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陪着,就表示皇上定不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一定会找人来救他们。 “娘娘,能用的药已经见底,外头还不见有药材送进来。” 第94章 柔婕妤快不行了 得知段卿眠抱着孩子去寻找太医,一路上从各个地方走出不少抱着孩子的人,乱糟糟的跟在她的身后。 见越来越多的人,段卿眠停下脚步。 “各位父老,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水痘的事情,孩子们感染比自己感染还着急,我也着急。 但是这一路上还有些人是没有被传染的,咱们一窝蜂涌过去,难免会让更多接触到我们的人被传染。 若是大家相信我,有孩子感染的,都在前头的医馆停下,你们在那里等我。没被感染的人群,不要继续跟随,回家中进行隔离。 我已经寻了一些妇人照顾大家的一日三餐,每日你们在家门口放一双筷子,会有人将饭菜分发到各位手中。 大家不要聚集,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门。” 尽可能大声的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跟着她的人停下脚步,有些迟疑。 “娘娘,太医会给我们每个人的孩子治病?” “肯定的,皇上派他们进入城西,就是为了大家,你们要相信皇上和我。你们每个人都是皇上的子民,他宁可与太后对着干,也不愿放弃你们任何一人。 希望大家与我一样要有信心,孩子们会没事的。” 有了她的保证,不少人没有再跟上去,少数几个因着怀中孩子陷入昏迷,不得不紧跟而去。 太医面对疫情,焦头烂额。一个个包裹得很是严实,为认诊治的时候,就让人隔着木板,将手伸入抠出的一个洞中。 见状,段卿眠忍不住皱起眉。 进门,“你们这是做什么?” “娘娘,微臣是在为大家诊治。” 三个太医忙从紧闭的木板房中走出来。 段卿眠冷哼,“诊治?大夫看病望闻问切,你们就是用这个方式为病人看病?” 太医被羞臊得脸红,只是这是瘟疫,谁都会害怕,他们就算是太医也不例外。 “本宫若是没有亲眼看见,也不会相信三位身为太医,会做出这般敷衍病人的事情。大夫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几位可还记得自己学医的初衷? 本宫知晓疫病可怕,可你们这般为人诊治,实话实说你们能看出什么?” 被她一番说,三个太医相互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羞愧。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微臣三人着实不该因为惧怕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忙叫人将木板给扯了,段卿眠也能理解太医的担忧。 “本宫会带人加紧制作面罩和防护所用服装,今日先委屈你们小心注意。” 软下话语,段卿眠安抚道。 孩子被放在桌案上,太医三人一同会诊,只是这水痘他们着实没有治疗的法子。 “微臣先开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一定会加紧时间研制对抗水痘的药方。” 清热解毒的药材并不能根治水痘,最多只有缓解作用。 在城西度过两个晚上,第三天一早,辛竹忽而进入城西,着急的找到段卿眠。 “娘娘,柔婕妤快不行了。” 正往大锅中下药草的段卿眠一愣,“太医不是在给她医治吗?难道没有效果?” “原本是有效果的,但昨儿白天突然发起了高烧,烧了一天一夜,都开始说起了胡话,太医也没有办法。” “突然发高烧?” 段卿眠有些疑惑,按照道理,有了太医开的药方,即便病情不好,她也不该在逐渐平稳之后,再次发烧。 “这几天可是有人趁乱进了卿云宫?” 辛竹摇头,“奴婢没有注意,不过太后娘娘在宫中大发雷霆,不许太医再进卿云宫。” 又是太后,段卿眠不知道这个太后在想什么,什么事情都是有她的身影。 “娘娘,怎么办?” “我身在疫区,又能有什么办法。”段卿眠有些无奈着急,“陛下呢,他有何反应?” “皇上回宫之后,斥责皇后娘娘心狠手辣用这般阴毒的法子对付小皇子,要废后,太后娘娘阻止,两人发生了争执。 最后在王丞相的支持下,皇后还是被废了。只是太后对皇上放了狠话,若是废后,他们就不是母子。 也正是那之后,柔婕妤开始高烧。还有,抱着小皇子的宫女险些掉入湖中,幸好有敏妃拉住了他们。” 短短几天,竟然在宫中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段卿眠低头搅拌锅中的药,“我不在宫中,柔婕妤只能靠皇上了。” 柔婕妤是整个皇宫中,唯一与她交好的人,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对她没有恶意,段卿眠也不想她出事。 “叫老三回宫中盯着,柔婕妤那边,去请院首,告诉他本宫知道他小孙子在哪里。 但是柔婕妤若是活不下来,他的小孙子这辈子也别想见了,他定是会有办法救人。” 辛竹也进了疫区,自是出不去的。 事情被暗中送到了张巧巧手中,而后被送到了卿云宫中。 当张院首听到宫女凑到自己耳边说的话,当即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我的小孙子在哪里?” “张院首别忘了,我们娘娘说的话。”宫女脸色未变,淡淡道。 看着眼前毫无特点的宫女,张院首忽而觉得自己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 “你放心,柔婕妤在娘娘回来之前,定不会出事。” 城西,段卿眠情绪有些不好,今日确诊感染的人数再次增加。 “我再重申一遍,所有人每天多服用热水,一定要是烧开的那种。 每日分发到你们手中的药也必须要喝完,每日所用的所有东西,不要与别人放在一起,哪怕是衣服,也要进行用沸水烫过消毒。 最重要的一点,吃饭决不能与人同食,尤其是被感染人。” 段卿眠不断重申这几点,说得嗓子都哑了。 因着被感染人数不断增加而有些焦躁的百姓,在听见段卿眠沙哑的嗓音,越发消瘦的身影时,忽而就不燥了。 瘟疫横行的地方,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或者,害怕瘟疫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封城只是小事,还极有可能一把火将里头的一切都烧了。 他们现在有皇贵妃,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陪着,就表示皇上定不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一定会找人来救他们。 “娘娘,能用的药已经见底,外头还不见有药材送进来。” 第95章 朕已经六天没见你 李太医着急得抓耳挠腮,疫情拖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可是有消息进来?”段卿眠转头去问辛竹。 辛竹摇摇头,“除了柔婕妤已经有所好转,别的什么消息也没有。” 段卿眠轻叹,“跟我去外头。” 城西被整个封锁,外头站着无数的侍卫。 他们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里头偷跑或者是强行闯关,将疫情带出去。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整个城西除了知道疫情爆发的当天有较大的动静,最近几天都十分的安静,做事情有条不紊。 外头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段卿眠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疾步走到外围,段卿眠戴紧脸上的面罩,隔了几步喊了萧长风一声。 “里头已经没有草药,送草药的队伍可是要到了?” 萧长风迟疑片刻,“娘娘,这个……” 见他这么犹豫不定,段卿眠不禁疑惑,“怎么了?有问题?” “没有没有,草药一定会按时送达。”萧长风紧张的转头往一边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段卿眠愣了下。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深邃的眼在看见她安然的时候瞬间轻松不少。 “朕来陪你了。” 快步走到她面前,穆九州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 段卿眠愣了下,忙要将人推开。 “快放开,我身上脏。” “不放,朕已经足足六天没有见到你,抱过你。说什么朕也不放。” 感受着他带来的温度,鼻尖萦绕这他身上的味道,段卿眠高高飘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我也想陛下。” 回应她的是更加用力的拥抱。 许久,段卿眠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我身上沾染许多脏东西,可能会有疫病。陛下快去换洗衣裳,一定要洗手洗脸,再喝些药,防止被感染了。” 穆九州转身回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 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裳,外头套了一件专门制作的防护服,面上戴着口罩。 坚定的朝着段卿眠走来。 “陛下你要做什么?”段卿眠阻止穆九州走进。 对方却是不管,直接越过侍卫,进入疫区。 “朕已经将国家大事安排好,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陪着你一同对抗瘟疫。” 低头与她对视,段卿眠的脸黑了下来。 “我是被感染过不害怕被传染,陛下你跟我不一样,万一被传染了,赤炎将来怎么办?你身为帝王,不该如此任性放纵自己,你要担负起一个国家未来。” 小嘴说个不停,穆九州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贵妃的声音,无论她说什么,听着都好开心。 说了半天,段卿眠见他双眼含笑的看着自己,就知自己说的他没有听进去。 美目一瞪,下巴微抬,气愤的看着穆九州。 “感情臣妾说的话,陛下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看来是臣妾话太多了。臣妾就该不管陛下,任你自生自灭,好叫陛下觉得臣妾是个懂事的。” 许久未见的来自贵妃的霸道嗔怪,穆九州反而越发听着舒心,嘴角的弧度不自觉越来越大。 “怪朕,怪朕,怪朕整日里想着贵妃,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上前想要抱她,被甩开了手。 “陛下还是快走,臣妾可不需要你想,你还是去想想怎么让天下百姓安宁。” 段卿眠不客气道,转身就走,“你若是敢跟来,小心我再也不理你!” 脚步匆匆的离开,希望穆九州能够听了她的话回去。 只是思念让她忍不住回头去看。 一转身,身后身长玉立的人就站在萧条的街道上,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心底涌动着酸涩甜蜜的情绪,段卿眠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穆九州竟是真的跟着自己进来了。 “朕打定注意要与你一起直面疫情,你说什么都无用。”上前,与她面对面的站定,“朝中的事情,你放心,朕都安排好了,朕进来,也是给丞相和太后一个机会,看谁能斗得过谁。” 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段卿眠才明白,他进疫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而非一时兴起。 “那陛下在这里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被传染。”靠在他身上,小声的说着。 穆九州抱住这温柔小心的姑娘,心底安宁。 皇上的到来,不仅带来了许多紧缺的药材,还大鼓舞了城西的百姓,让他们对未来更多了一分希望。 “真的是皇上,皇上进来了,孩子他娘,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出去,我们都能活下来。” 无数的房间中,都有人在说着皇上进入城西的事情。 穆九州主动帮着熬药,送药。 百姓对此感激涕零,穆九州动容,他此时方知,皇上在百姓心总的重要性,不亚于天上的神仙。 百姓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人,不过是一句鼓励夸赞的话,他们便会恨不得为其抛头颅,洒热血。 段卿眠可以休息一会儿,将退烧的孩子放回到床上,忍不住问:“沈良不知去了哪里,竟是这么久也不出现,若是再不出现,城西的所有人都要倒下了。” “启禀皇上,娘娘,沈良沈大夫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段卿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在哪里?” “回娘娘,已经进入城西,正在重症那边给人看病。” 两人急忙赶重症区。 沈良一身烟灰色长衫,身下还有许多泥泞,应当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他在看过众人的病况,心中有底,淡然起身。 “沈大夫可是有办法根治这疫病?”穆九州问道。 沈良诧异的抬头看他,确定站在自己跟前的是皇帝和贵妃之后,越发的惊讶。 两人地位超然,身体娇贵,竟然会出现在疫区,当真是不敢相信。 “沈大夫?”见他有些发愣,段卿眠又喊了他一声。 “可以,刚好草民知道。” 沈良回过神,忙回答。 两人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沈大夫当真是我们的救星。” “等疫情结束,朕定要给你封赏,还要送你一块匾额,上书‘扁鹊在世’。” “愧不敢当。”沈良很是谦虚,即便在这个时候,依然是双眸冷静。 “水痘疫病并非绝症,比天花毒性小许多。不容易造成死亡。草民手中刚好有药,只是 第95章 朕已经六天没见你 李太医着急得抓耳挠腮,疫情拖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可是有消息进来?”段卿眠转头去问辛竹。 辛竹摇摇头,“除了柔婕妤已经有所好转,别的什么消息也没有。” 段卿眠轻叹,“跟我去外头。” 城西被整个封锁,外头站着无数的侍卫。 他们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里头偷跑或者是强行闯关,将疫情带出去。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整个城西除了知道疫情爆发的当天有较大的动静,最近几天都十分的安静,做事情有条不紊。 外头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段卿眠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疾步走到外围,段卿眠戴紧脸上的面罩,隔了几步喊了萧长风一声。 “里头已经没有草药,送草药的队伍可是要到了?” 萧长风迟疑片刻,“娘娘,这个……” 见他这么犹豫不定,段卿眠不禁疑惑,“怎么了?有问题?” “没有没有,草药一定会按时送达。”萧长风紧张的转头往一边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段卿眠愣了下。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深邃的眼在看见她安然的时候瞬间轻松不少。 “朕来陪你了。” 快步走到她面前,穆九州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 段卿眠愣了下,忙要将人推开。 “快放开,我身上脏。” “不放,朕已经足足六天没有见到你,抱过你。说什么朕也不放。” 感受着他带来的温度,鼻尖萦绕这他身上的味道,段卿眠高高飘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我也想陛下。” 回应她的是更加用力的拥抱。 许久,段卿眠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我身上沾染许多脏东西,可能会有疫病。陛下快去换洗衣裳,一定要洗手洗脸,再喝些药,防止被感染了。” 穆九州转身回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 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裳,外头套了一件专门制作的防护服,面上戴着口罩。 坚定的朝着段卿眠走来。 “陛下你要做什么?”段卿眠阻止穆九州走进。 对方却是不管,直接越过侍卫,进入疫区。 “朕已经将国家大事安排好,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陪着你一同对抗瘟疫。” 低头与她对视,段卿眠的脸黑了下来。 “我是被感染过不害怕被传染,陛下你跟我不一样,万一被传染了,赤炎将来怎么办?你身为帝王,不该如此任性放纵自己,你要担负起一个国家未来。” 小嘴说个不停,穆九州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贵妃的声音,无论她说什么,听着都好开心。 说了半天,段卿眠见他双眼含笑的看着自己,就知自己说的他没有听进去。 美目一瞪,下巴微抬,气愤的看着穆九州。 “感情臣妾说的话,陛下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看来是臣妾话太多了。臣妾就该不管陛下,任你自生自灭,好叫陛下觉得臣妾是个懂事的。” 许久未见的来自贵妃的霸道嗔怪,穆九州反而越发听着舒心,嘴角的弧度不自觉越来越大。 “怪朕,怪朕,怪朕整日里想着贵妃,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上前想要抱她,被甩开了手。 “陛下还是快走,臣妾可不需要你想,你还是去想想怎么让天下百姓安宁。” 段卿眠不客气道,转身就走,“你若是敢跟来,小心我再也不理你!” 脚步匆匆的离开,希望穆九州能够听了她的话回去。 只是思念让她忍不住回头去看。 一转身,身后身长玉立的人就站在萧条的街道上,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心底涌动着酸涩甜蜜的情绪,段卿眠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穆九州竟是真的跟着自己进来了。 “朕打定注意要与你一起直面疫情,你说什么都无用。”上前,与她面对面的站定,“朝中的事情,你放心,朕都安排好了,朕进来,也是给丞相和太后一个机会,看谁能斗得过谁。” 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段卿眠才明白,他进疫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而非一时兴起。 “那陛下在这里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被传染。”靠在他身上,小声的说着。 穆九州抱住这温柔小心的姑娘,心底安宁。 皇上的到来,不仅带来了许多紧缺的药材,还大鼓舞了城西的百姓,让他们对未来更多了一分希望。 “真的是皇上,皇上进来了,孩子他娘,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出去,我们都能活下来。” 无数的房间中,都有人在说着皇上进入城西的事情。 穆九州主动帮着熬药,送药。 百姓对此感激涕零,穆九州动容,他此时方知,皇上在百姓心总的重要性,不亚于天上的神仙。 百姓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人,不过是一句鼓励夸赞的话,他们便会恨不得为其抛头颅,洒热血。 段卿眠可以休息一会儿,将退烧的孩子放回到床上,忍不住问:“沈良不知去了哪里,竟是这么久也不出现,若是再不出现,城西的所有人都要倒下了。” “启禀皇上,娘娘,沈良沈大夫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段卿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在哪里?” “回娘娘,已经进入城西,正在重症那边给人看病。” 两人急忙赶重症区。 沈良一身烟灰色长衫,身下还有许多泥泞,应当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他在看过众人的病况,心中有底,淡然起身。 “沈大夫可是有办法根治这疫病?”穆九州问道。 沈良诧异的抬头看他,确定站在自己跟前的是皇帝和贵妃之后,越发的惊讶。 两人地位超然,身体娇贵,竟然会出现在疫区,当真是不敢相信。 “沈大夫?”见他有些发愣,段卿眠又喊了他一声。 “可以,刚好草民知道。” 沈良回过神,忙回答。 两人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沈大夫当真是我们的救星。” “等疫情结束,朕定要给你封赏,还要送你一块匾额,上书‘扁鹊在世’。” “愧不敢当。”沈良很是谦虚,即便在这个时候,依然是双眸冷静。 “水痘疫病并非绝症,比天花毒性小许多。不容易造成死亡。草民手中刚好有药,只是 第96章 打针,你想害死我们 “特别?只要能够治好瘟疫,相信大家都能接受。”段卿眠道。 沈良从身后的药箱中拿出一根奇怪的东西,另外一个特制的透明盒子中捡出细长的针。 周围人不多,沈良动作飞快的从小罐抽取一点药汁,转身将长长的针扎入重症患者的屁股上。 一管药水全都注入,这才拔出长针,将针管整个拔下扔到一旁的木桶中。 段卿眠两人都看呆了,穆九州后知后觉的将她的眼睛捂上。 “这就是沈大夫救人的方式?” “没错,只有将药汁注入体内,病毒才能更快消除,连续打三天的屁股针,就能好。” 沈良淡定道。 打三天就能好,若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段卿眠巴拉下穆九州的手,问道:“都要打屁股上?” “未被传染的人可以打在胳膊上,种疫苗,防止被传染。已经被传染的,只能在屁股上,配合药物,很快就能好。” 耐心的解释给两人听,沈良知道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有些令他们难以接受,便给他们时间去接受。 在现代社会,许多所谓的瘟疫都已经被攻克,每个孩子在出生的时候都要打许疫苗,从根源杜绝了瘟疫的流行。 诸如水痘之类的, 在现代只是几针的问题, 在古代却会成为要人命的瘟疫。 “虽然有些惊奇,但只要是对大家有用, 相信大家都能够接受。”段卿眠想了想,“沈大夫你尽管治疗,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与陛下。” 穆九州点头, “对, 尽管放手去做。” 有了两人的点头,沈良动手便毫不客气,撩出重症病人的屁股就是一针下去。 许多高烧昏迷的人没反应,但是到了轻症患者的时候, 麻烦就来了。 “这是什么, 我不打,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对,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还要被打进我身体里,会死人的。” “我们不打,要打你自己打。” “是不是病情控制不住,你们要想办法杀了我们?” 无数人在反抗,不愿意打针。 甚至随着谣言越传越广,无数人走上街头,反抗。 “我们要出去,想要用这种方式弄死我们, 我们不答应。” “就是, 朝廷说什么,我们都乖乖听话了, 凭什么要骗我们杀我们。” 众人集结在一起, 纷纷涌到外面去。 穆九州和段卿眠得知,忙从屋子里跑出去。 “各位, 大家冷静一下, 朝廷绝没有要对你们动手的想法。” “我们不信, 用针将药打进身体里, 谁知道我们会不会有事。万一出事了,谁负责?” 穆九州上前一步, 站在高处对着众人道:“沈良沈大夫曾在青河水患导致瘟疫之后,凭一己之力将疫情控制, 使其没有扩散。朕相信沈大夫,也请大家能够相信朕,虽然用的方式许多人没见过,但是绝不会对你们有伤害。” 百姓互看几眼,眼底还是不相信,“我们不信,万一有事谁能救我们,难道我们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皇上你相信他,可是他又没有治疗水痘的经验, 凭什么相信他。” 百姓说的没有错,凭什么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 还要去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治疗方式。 “如今水痘疫情已经整整七天,城西被感染的人数不断增加。我与皇上都是希望大家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沈大夫的治病法子奇特,但对重症病人确实有效果, 上午打针的,下午已经退烧,这就是好的迹象。” 话虽如此, 但是百姓还是不相信,迟疑。 穆九州忽而转身对着沈良问道:“朕记得,你当时说未感染的也可以打针?” “是,打水痘疫苗,防止被感染。” “你现在给朕打。”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撩起袖子,露出胳膊。 沈良有些惊讶,皇帝不都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吗?这个皇帝竟是这么接地气,连打针的事情也愿意在身体力行。 “沈大夫?” 沈良回神,情绪复杂,从药箱中找出疫苗,当着众人的面, 缓缓将药注入穆九州的胳膊中。 针管被拔出, 拇指打小的酒精棉压在伤口处。 约莫几息功夫, 穆九州将酒精棉拿下, 将自己的胳膊露出来对着百姓。 “知道大家对这些新奇的东西心怀畏惧, 朕也一样, 但是朕相信沈大夫,只要能治疗好大家的病,朕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你们身先士卒。 你们若是还不相信,可以等几个时辰,再看看朕状态如何。朕希望无人因为这疫情死亡,希望朕的百姓都能安康,你们好了,朕才能放心。” 皇上这般说,众人都沉默了,心中感动不已。 段卿眠垂眸擦去眼眶中的泪水。 都说他是暴君,可他明明有着最真挚的情感,面对百姓会用着最原始最淳朴的方式去对他们好。 “皇上未曾感染水痘,打的是水痘疫苗。你们家长若是还有人未感染,亦可以来打,打过之后再也不用担心会长水痘。 你们这些感染的,不会变成重症,只需要打三天,便会结痂脱落。 咱们只需要在这里继续待七天,就能解封离开,恢复正常生活。” 段卿眠很是诚恳的对着大家说道,目光期待的看着大家,“可是有人愿意第一个试试?” 人群中是长久的沉默。 “我来,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埋土里,给你们先试试。” 一个年岁稍长的老人家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沈良面前,“打哪里?老头子今日就将这条命交给你了。” 沈良点头,“大爷,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你一定能活到一百岁的。” 将人请到屋子里,传来老人家一声惊呼。 大家伸长了脖子想要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很快就见老人家走出来。 “没事,就是有些难为情。下一个去,老头子好得很。” 见他确实也没有事情,大家都放心了。 马上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进去打针。 “什么!我不打。”一个妇人从里头跑出来,“你不要脸!” 沈良无奈,这就是打屁股针,有什么办法! 他也不想看这么多屁股的好不好。 第96章 打针,你想害死我们 “特别?只要能够治好瘟疫,相信大家都能接受。”段卿眠道。 沈良从身后的药箱中拿出一根奇怪的东西,另外一个特制的透明盒子中捡出细长的针。 周围人不多,沈良动作飞快的从小罐抽取一点药汁,转身将长长的针扎入重症患者的屁股上。 一管药水全都注入,这才拔出长针,将针管整个拔下扔到一旁的木桶中。 段卿眠两人都看呆了,穆九州后知后觉的将她的眼睛捂上。 “这就是沈大夫救人的方式?” “没错,只有将药汁注入体内,病毒才能更快消除,连续打三天的屁股针,就能好。” 沈良淡定道。 打三天就能好,若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段卿眠巴拉下穆九州的手,问道:“都要打屁股上?” “未被传染的人可以打在胳膊上,种疫苗,防止被传染。已经被传染的,只能在屁股上,配合药物,很快就能好。” 耐心的解释给两人听,沈良知道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有些令他们难以接受,便给他们时间去接受。 在现代社会,许多所谓的瘟疫都已经被攻克,每个孩子在出生的时候都要打许疫苗,从根源杜绝了瘟疫的流行。 诸如水痘之类的, 在现代只是几针的问题, 在古代却会成为要人命的瘟疫。 “虽然有些惊奇,但只要是对大家有用, 相信大家都能够接受。”段卿眠想了想,“沈大夫你尽管治疗,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与陛下。” 穆九州点头, “对, 尽管放手去做。” 有了两人的点头,沈良动手便毫不客气,撩出重症病人的屁股就是一针下去。 许多高烧昏迷的人没反应,但是到了轻症患者的时候, 麻烦就来了。 “这是什么, 我不打,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对,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还要被打进我身体里,会死人的。” “我们不打,要打你自己打。” “是不是病情控制不住,你们要想办法杀了我们?” 无数人在反抗,不愿意打针。 甚至随着谣言越传越广,无数人走上街头,反抗。 “我们要出去,想要用这种方式弄死我们, 我们不答应。” “就是, 朝廷说什么,我们都乖乖听话了, 凭什么要骗我们杀我们。” 众人集结在一起, 纷纷涌到外面去。 穆九州和段卿眠得知,忙从屋子里跑出去。 “各位, 大家冷静一下, 朝廷绝没有要对你们动手的想法。” “我们不信, 用针将药打进身体里, 谁知道我们会不会有事。万一出事了,谁负责?” 穆九州上前一步, 站在高处对着众人道:“沈良沈大夫曾在青河水患导致瘟疫之后,凭一己之力将疫情控制, 使其没有扩散。朕相信沈大夫,也请大家能够相信朕,虽然用的方式许多人没见过,但是绝不会对你们有伤害。” 百姓互看几眼,眼底还是不相信,“我们不信,万一有事谁能救我们,难道我们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皇上你相信他,可是他又没有治疗水痘的经验, 凭什么相信他。” 百姓说的没有错,凭什么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 还要去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治疗方式。 “如今水痘疫情已经整整七天,城西被感染的人数不断增加。我与皇上都是希望大家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沈大夫的治病法子奇特,但对重症病人确实有效果, 上午打针的,下午已经退烧,这就是好的迹象。” 话虽如此, 但是百姓还是不相信,迟疑。 穆九州忽而转身对着沈良问道:“朕记得,你当时说未感染的也可以打针?” “是,打水痘疫苗,防止被感染。” “你现在给朕打。”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撩起袖子,露出胳膊。 沈良有些惊讶,皇帝不都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吗?这个皇帝竟是这么接地气,连打针的事情也愿意在身体力行。 “沈大夫?” 沈良回神,情绪复杂,从药箱中找出疫苗,当着众人的面, 缓缓将药注入穆九州的胳膊中。 针管被拔出, 拇指打小的酒精棉压在伤口处。 约莫几息功夫, 穆九州将酒精棉拿下, 将自己的胳膊露出来对着百姓。 “知道大家对这些新奇的东西心怀畏惧, 朕也一样, 但是朕相信沈大夫,只要能治疗好大家的病,朕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你们身先士卒。 你们若是还不相信,可以等几个时辰,再看看朕状态如何。朕希望无人因为这疫情死亡,希望朕的百姓都能安康,你们好了,朕才能放心。” 皇上这般说,众人都沉默了,心中感动不已。 段卿眠垂眸擦去眼眶中的泪水。 都说他是暴君,可他明明有着最真挚的情感,面对百姓会用着最原始最淳朴的方式去对他们好。 “皇上未曾感染水痘,打的是水痘疫苗。你们家长若是还有人未感染,亦可以来打,打过之后再也不用担心会长水痘。 你们这些感染的,不会变成重症,只需要打三天,便会结痂脱落。 咱们只需要在这里继续待七天,就能解封离开,恢复正常生活。” 段卿眠很是诚恳的对着大家说道,目光期待的看着大家,“可是有人愿意第一个试试?” 人群中是长久的沉默。 “我来,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埋土里,给你们先试试。” 一个年岁稍长的老人家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沈良面前,“打哪里?老头子今日就将这条命交给你了。” 沈良点头,“大爷,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你一定能活到一百岁的。” 将人请到屋子里,传来老人家一声惊呼。 大家伸长了脖子想要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很快就见老人家走出来。 “没事,就是有些难为情。下一个去,老头子好得很。” 见他确实也没有事情,大家都放心了。 马上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进去打针。 “什么!我不打。”一个妇人从里头跑出来,“你不要脸!” 沈良无奈,这就是打屁股针,有什么办法! 他也不想看这么多屁股的好不好。 第97章 你的火锅烧烤哪里学来的 得知要撩起屁股打针,所有的妇人和姑娘都跑了。 沈良有些无奈,自己是个男子,虽然医生面前无性别,但在患者眼中有。 “沈大夫,打针难吗?” 晚上,段卿眠主动找到沈良。 沈良一个人一天打不了太多人,所有的女性又不愿意打针,宁可病死也不去。段卿眠便想着,自己学着给女性打,或许她们能够接受。 得知她想要学着打针,沈良诧异的看着她。 沈良觉得自己这几天面对皇帝和皇贵妃,惊讶的次数似乎有些多。 实在是这两人给人的感官与第一次见他们实在相差太多。 “能是能,不过需要学,可能需要时间。” “你教我,我可以学。” 沈良不由看向穆九州,见他并没有意见,甚至一点不愉快也没有,“皇上的意思——” “眠眠想要做的事情,朕支持她。” 有了穆九州毫无条件的支持,段卿眠立马着手去学习。 算是紧急特训,锻炼了两天,又有穆九州眼睛一闭,豁出去给她做实验,可算是出师了。 “皇贵妃娘娘你为我们打针?” 妇人往她身后看看, 确定没有别人了, 惊讶的问道。 “是,沈大夫的药房中没有医女, 我已经经过学习,你们就交给我。”段卿眠解释,“可能技术没有沈大夫好,但也是出师了, 大家放心。” 妇人们纷纷进屋, 一个接一个,从一开始还有些缓慢,逐渐上手之后,便越来越快。 穆九州远远的看着紧闭的房间, 摸摸自己疼痛的屁股, 有些欣慰。 不枉朕这两日受的皮肉之苦。 沈良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低头继续给这些没有感染的人群打疫苗。 整整忙活两天,段卿眠活动着有些酸胀的手, 松了口气。 “可算是都打完了。” “辛苦娘子。”穆九州忙将她的手拉过来,为她活动手指。 “嗯,要抱抱。”娇气的说着,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下一秒,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陛下可是查清楚了,城西所有人都打过针了吗?” “便是路上的乞儿,朕也命人将其带过来打针了。沈大夫今日打完应该就差不多。” 打完针,段卿眠感觉城西的整个氛围都好起来。 从沈良进入城西到现在, 已经过了五天。 轻症患者身上的水痘都已经干瘪结痂, 重症患者亦是能够下床走动,高烧退去。 “相信过不了多久, 咱们就能出去了。” “朕觉得这里待着挺好, 虽然吃住都一般,但比在宫中住着舒服。” 两人梳洗一番, 走在街道上。 段卿眠轻笑, “等皇上能够将江山交托给下一代的时候, 咱们就从宫里出来, 游历天下,可好?” “好。”穆九州眼睛一亮, 对未来期待起来。 晚上,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沈良那边所有人都打完了针, 难得轻松的坐下来与两人聊天。 “说来也奇怪,对沈大夫不了解,我却一直相信你一定能够救下大家,沈大夫也没有让我们失望。 好奇沈大夫这些东西是哪里学来的,竟是如此有效果。” 面对段卿眠的疑问,沈良有些迟疑。 “草民家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本不会到赤炎来,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便来了这里。这些医术都是从那个地方学来的, 只是在这边就显得有些特别。” 有些好奇,段卿眠还想再问, 嘴巴动了动,又不问了,“原来如此, 倒是有些好奇沈大夫的家乡是哪个国家,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太远了,远到连草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去。” 有些惆怅怀念的语气。 穆九州为段卿眠吹凉了热汤, 递给她,“已经不烫了,你吃点,最两天太辛苦,需要好好补补。” “谢谢陛下。”对着他灿然一笑,段卿眠接过碗。 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将整碗都喝下,穆九州露出满足的笑。 看着两人的互动,沈良有些恍惚。 “皇上和皇贵妃感情真好。相互珍惜的感情才会长久。” “沈大夫这话说得好像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可是有夫人?” “夫人……有。” 没想到是真的有夫人,段卿眠问道:“怎么从未见过她?” 沈良轻叹一声,“因为一些理念不合,那时候我们经常吵架, 我也不愿意迁就。若是知道人生无常, 那时候便应该顺着她。 向上走是人之常情,以前我总觉得她太功利,现在想来她跟着我没有享过福, 实在太委屈她了。 若是能再来一次, 我一定会改掉这个问题。” 听着他说着自己的事情,两人都安静的听着。 “那她现在可是还在?若是在,便还有改正的机会,沈大夫若是真的喜欢她,可以将她去追回来。” 段卿眠道。 沈良摇摇头,“我也不知她如今在哪里,从来了这个地方,我便与她失散了,开这个医馆也是为了寻找她。希望她看见这个名字,能够来寻我。” 难怪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段卿眠恍然大悟。 “沈大夫可以跟我们说说她的长相,我们也叫人帮你找。” “我也不知她如今长什么模样。” 疑惑的看着他,穆九州道:“你们不是夫妻吗?” “是啊,三言两语很难说清,请皇上不要再问。” 即便是面对皇帝,沈良依然没有普通百姓那种尊崇,像是面对一个寻常人,说话和是自然。 穆九州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便没有再追问。 “不记得她的长相也行,她平素有什么特点也可以说说,叫人注意一下也好。” 沈良想了想,“她或许会说会做一些这边没有的东西。” 这个范围就有些大了,有些难找。 “皇贵妃,草民有个问题。”忽而,沈良转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道:“火遍大江南北的火锅烧烤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一瞬间,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段卿眠与穆九州对视一眼。 “不是。” “那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着急的想要去抓她的手,快碰到了又慌忙换成抓桌子。 “是——从我的妹妹手中学来的。” 第97章 你的火锅烧烤哪里学来的 得知要撩起屁股打针,所有的妇人和姑娘都跑了。 沈良有些无奈,自己是个男子,虽然医生面前无性别,但在患者眼中有。 “沈大夫,打针难吗?” 晚上,段卿眠主动找到沈良。 沈良一个人一天打不了太多人,所有的女性又不愿意打针,宁可病死也不去。段卿眠便想着,自己学着给女性打,或许她们能够接受。 得知她想要学着打针,沈良诧异的看着她。 沈良觉得自己这几天面对皇帝和皇贵妃,惊讶的次数似乎有些多。 实在是这两人给人的感官与第一次见他们实在相差太多。 “能是能,不过需要学,可能需要时间。” “你教我,我可以学。” 沈良不由看向穆九州,见他并没有意见,甚至一点不愉快也没有,“皇上的意思——” “眠眠想要做的事情,朕支持她。” 有了穆九州毫无条件的支持,段卿眠立马着手去学习。 算是紧急特训,锻炼了两天,又有穆九州眼睛一闭,豁出去给她做实验,可算是出师了。 “皇贵妃娘娘你为我们打针?” 妇人往她身后看看, 确定没有别人了, 惊讶的问道。 “是,沈大夫的药房中没有医女, 我已经经过学习,你们就交给我。”段卿眠解释,“可能技术没有沈大夫好,但也是出师了, 大家放心。” 妇人们纷纷进屋, 一个接一个,从一开始还有些缓慢,逐渐上手之后,便越来越快。 穆九州远远的看着紧闭的房间, 摸摸自己疼痛的屁股, 有些欣慰。 不枉朕这两日受的皮肉之苦。 沈良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低头继续给这些没有感染的人群打疫苗。 整整忙活两天,段卿眠活动着有些酸胀的手, 松了口气。 “可算是都打完了。” “辛苦娘子。”穆九州忙将她的手拉过来,为她活动手指。 “嗯,要抱抱。”娇气的说着,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下一秒,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陛下可是查清楚了,城西所有人都打过针了吗?” “便是路上的乞儿,朕也命人将其带过来打针了。沈大夫今日打完应该就差不多。” 打完针,段卿眠感觉城西的整个氛围都好起来。 从沈良进入城西到现在, 已经过了五天。 轻症患者身上的水痘都已经干瘪结痂, 重症患者亦是能够下床走动,高烧退去。 “相信过不了多久, 咱们就能出去了。” “朕觉得这里待着挺好, 虽然吃住都一般,但比在宫中住着舒服。” 两人梳洗一番, 走在街道上。 段卿眠轻笑, “等皇上能够将江山交托给下一代的时候, 咱们就从宫里出来, 游历天下,可好?” “好。”穆九州眼睛一亮, 对未来期待起来。 晚上,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沈良那边所有人都打完了针, 难得轻松的坐下来与两人聊天。 “说来也奇怪,对沈大夫不了解,我却一直相信你一定能够救下大家,沈大夫也没有让我们失望。 好奇沈大夫这些东西是哪里学来的,竟是如此有效果。” 面对段卿眠的疑问,沈良有些迟疑。 “草民家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本不会到赤炎来,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便来了这里。这些医术都是从那个地方学来的, 只是在这边就显得有些特别。” 有些好奇,段卿眠还想再问, 嘴巴动了动,又不问了,“原来如此, 倒是有些好奇沈大夫的家乡是哪个国家,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太远了,远到连草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去。” 有些惆怅怀念的语气。 穆九州为段卿眠吹凉了热汤, 递给她,“已经不烫了,你吃点,最两天太辛苦,需要好好补补。” “谢谢陛下。”对着他灿然一笑,段卿眠接过碗。 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将整碗都喝下,穆九州露出满足的笑。 看着两人的互动,沈良有些恍惚。 “皇上和皇贵妃感情真好。相互珍惜的感情才会长久。” “沈大夫这话说得好像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可是有夫人?” “夫人……有。” 没想到是真的有夫人,段卿眠问道:“怎么从未见过她?” 沈良轻叹一声,“因为一些理念不合,那时候我们经常吵架, 我也不愿意迁就。若是知道人生无常, 那时候便应该顺着她。 向上走是人之常情,以前我总觉得她太功利,现在想来她跟着我没有享过福, 实在太委屈她了。 若是能再来一次, 我一定会改掉这个问题。” 听着他说着自己的事情,两人都安静的听着。 “那她现在可是还在?若是在,便还有改正的机会,沈大夫若是真的喜欢她,可以将她去追回来。” 段卿眠道。 沈良摇摇头,“我也不知她如今在哪里,从来了这个地方,我便与她失散了,开这个医馆也是为了寻找她。希望她看见这个名字,能够来寻我。” 难怪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段卿眠恍然大悟。 “沈大夫可以跟我们说说她的长相,我们也叫人帮你找。” “我也不知她如今长什么模样。” 疑惑的看着他,穆九州道:“你们不是夫妻吗?” “是啊,三言两语很难说清,请皇上不要再问。” 即便是面对皇帝,沈良依然没有普通百姓那种尊崇,像是面对一个寻常人,说话和是自然。 穆九州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便没有再追问。 “不记得她的长相也行,她平素有什么特点也可以说说,叫人注意一下也好。” 沈良想了想,“她或许会说会做一些这边没有的东西。” 这个范围就有些大了,有些难找。 “皇贵妃,草民有个问题。”忽而,沈良转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道:“火遍大江南北的火锅烧烤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一瞬间,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段卿眠与穆九州对视一眼。 “不是。” “那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着急的想要去抓她的手,快碰到了又慌忙换成抓桌子。 “是——从我的妹妹手中学来的。” 第98章 解封了 段卿眠说得有些迟疑,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 “皇贵妃的妹妹?她在哪里?”即便是面对瘟疫,沈良也从未色变,可当得知这个消息,脸上的淡定早已消失不见。 “我家在灵州,妹妹自然也在灵州,难道你们认识?”假意什么也不知,段卿眠问道。 闻言,沈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冷静下来,“不,不认识。” “娘娘的妹妹近一两年可是有什么变化?”假装无意的问。 可这模样又岂会像真的无事,段卿眠自是想起了上次见到段子衿的异样。 段子衿不是自己原来那个亲妹妹。 这是早就有的认知,当时还以为人变了,从沈良身上看,或许不是换了一个人,是换了一个芯。 现在的段子衿极有可能就是沈良要找的爱人。 段卿眠想了想,“倒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妹妹以前性子木讷不善言辞,上次见她倒是活泼不少,点子也多。 后来听下人说,她曾在佛像前摔了一跤,被佛祖开了光,也算是我们段家祖先保佑了。” 说话间,段卿眠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沈良的反应。 沈良闻言, 浑身激动得有些颤抖, 极力在忍着自己的情绪。 “草民有些累了,先行退下。” 看着他着急的跑掉, 段卿眠越发的确定自己的猜测。 “沈大夫看着并不平静,难道你妹妹就是她要找的人?” 穆九州自身后揽住她的纤纤细腰。 段卿眠道:“或许就是。” 可段子衿与李傲早已有了情愫,沈良若是找到她,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沈良是个很好的大夫, 能够解决许多疑难杂症, 若是因着段子衿成了李傲的人,这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如果你深爱且一直在寻找的姑娘,如今有了爱人, 你会为了他, 帮着她的爱人吗?” “朕不知,但若是你,朕也许会。” 穆九州沉默半晌回答。 语罢, 段卿眠心上一顿,回想起上一世的结局,转身反手抱住他。 “你是天下人的皇上,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任何东西,即便那个人是我。” 上一世,他放任太后和宦官专权,放任诸侯坐大,最终一代王朝覆灭,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 穆九州虽无权, 但是身后有无人知晓的暗卫,暗卫早早的将她是间谍的身份告知了他, 所以他纵容放任, 让李傲成功攻入京城。 “若是现在你心中有别的男人,朕绝不会放过他, 五马分尸, 千刀万剐, 诛他九族。” 段卿眠轻笑, 埋首在他怀中。 “我哪有别人,这辈子除了陛下, 谁也不行。陛下也不想想自己,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还有太子和小皇子。” “是是是,朕的不是,自你来了之后,朕不也专宠你一人了?” “哼,这还差不多。” 傲娇的瞟了他一眼,被自己逗笑,钻到他怀中笑个不停。 闹了好一会,段卿眠方才继续之前的话题,“若沈大夫当真与我妹妹相识, 只怕这次去,他要失望了。据我观察, 子衿与李傲关系匪浅,甚至可能得了爹娘的默许,两人已经在一起。” 想着她说的话, 穆九州脑中灵光一闪,“沈大夫与你妹妹又岂会相识?或者说,你妹妹又怎么会成为他口中妻子?” “沈大夫绝非普通人, 陛下要想办法将其揽在自己身边,不能让他成为别人的利器。” 接下来几天,只需要观察城西所有人的情况,街道上已经渐渐恢复了热闹,许多摊贩都出来摆摊。 除了还被封锁,里头萧条的情况已经好转。 沈良这几天状态都有些异样,时而激动,时而发呆的。 终于,在所有染病的人都完好之后,长时间被封锁的城西,解封了。 等到穆九州和段卿眠要走的时候, 城西被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放下手中的活,将几人围在其中。 “皇上,皇贵妃娘娘, 我们都会记得你们的恩情。” “恭送皇上,皇贵妃娘娘。” “恭送皇上, 皇贵妃娘娘。” 不知是谁起的头,百姓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乌压压的跪满了整条街。 甚至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重复同一句。 这一句话,代表着他们心中的感激和崇敬。 城西没有达官显贵,有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他们平时根本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帝王。 可一个疫情,年轻的帝王非但没有放弃他们,反而与皇贵妃一起,不顾自身安危,来到他们的身边,鼓励他们帮助他们。 面对他们害怕的针筒,皇帝更是第一个站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消除他们的害怕。 这样的帝王,世上能有几个。 是他们的荣幸,也是他们的福气。 这一刻,穆九州是人心所向。 “朕说过,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朕绝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人。或许朕不是一个好的帝王,但朕已经尽己所能的在做。 而今,咱们经历整整十三天,整个城西的疫情已经全部清零,幸运的是没有一人因此疫病而失去性命。 生活重新回归到原位,朕也要回宫了,各位,珍重。” 一番话,穆九州带着段卿眠坐上马车。 马车缓缓启程,向着皇宫而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百姓们一路相随,一路叫喊。 段卿眠掀开帘子,看着后头紧紧跟随的百姓,握紧了穆九州的手。 “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赢得百姓的心,您一定能成为千古一帝。” 穆九州回首,“朕不做千古一帝,但绝不会让赤炎的江山毁在朕的手中。” 走了很远,城西的百姓一路将他们的送到了皇宫外头。 等到进宫门的时候,穆九州回头,对他们挥手让他们回去。 “皇上,皇贵妃,太后娘娘已经在未央宫等着两位了。” 宫门外,两人刚下车,就有太监对着两人说道。 穆九州觑了他一眼,压根没理会,带着段卿眠就回了养心殿。 “太后那边皇上不理会?” “太后又非不知咱们刚从城西出来,就这么过去岂不失礼,万一身上还有病毒,传染了太后岂不是罪大恶极,相信太后能理解。” 穆九州冷笑一声。 第98章 解封了 段卿眠说得有些迟疑,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 “皇贵妃的妹妹?她在哪里?”即便是面对瘟疫,沈良也从未色变,可当得知这个消息,脸上的淡定早已消失不见。 “我家在灵州,妹妹自然也在灵州,难道你们认识?”假意什么也不知,段卿眠问道。 闻言,沈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冷静下来,“不,不认识。” “娘娘的妹妹近一两年可是有什么变化?”假装无意的问。 可这模样又岂会像真的无事,段卿眠自是想起了上次见到段子衿的异样。 段子衿不是自己原来那个亲妹妹。 这是早就有的认知,当时还以为人变了,从沈良身上看,或许不是换了一个人,是换了一个芯。 现在的段子衿极有可能就是沈良要找的爱人。 段卿眠想了想,“倒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妹妹以前性子木讷不善言辞,上次见她倒是活泼不少,点子也多。 后来听下人说,她曾在佛像前摔了一跤,被佛祖开了光,也算是我们段家祖先保佑了。” 说话间,段卿眠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沈良的反应。 沈良闻言, 浑身激动得有些颤抖, 极力在忍着自己的情绪。 “草民有些累了,先行退下。” 看着他着急的跑掉, 段卿眠越发的确定自己的猜测。 “沈大夫看着并不平静,难道你妹妹就是她要找的人?” 穆九州自身后揽住她的纤纤细腰。 段卿眠道:“或许就是。” 可段子衿与李傲早已有了情愫,沈良若是找到她,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沈良是个很好的大夫, 能够解决许多疑难杂症, 若是因着段子衿成了李傲的人,这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如果你深爱且一直在寻找的姑娘,如今有了爱人, 你会为了他, 帮着她的爱人吗?” “朕不知,但若是你,朕也许会。” 穆九州沉默半晌回答。 语罢, 段卿眠心上一顿,回想起上一世的结局,转身反手抱住他。 “你是天下人的皇上,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任何东西,即便那个人是我。” 上一世,他放任太后和宦官专权,放任诸侯坐大,最终一代王朝覆灭,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 穆九州虽无权, 但是身后有无人知晓的暗卫,暗卫早早的将她是间谍的身份告知了他, 所以他纵容放任, 让李傲成功攻入京城。 “若是现在你心中有别的男人,朕绝不会放过他, 五马分尸, 千刀万剐, 诛他九族。” 段卿眠轻笑, 埋首在他怀中。 “我哪有别人,这辈子除了陛下, 谁也不行。陛下也不想想自己,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还有太子和小皇子。” “是是是,朕的不是,自你来了之后,朕不也专宠你一人了?” “哼,这还差不多。” 傲娇的瞟了他一眼,被自己逗笑,钻到他怀中笑个不停。 闹了好一会,段卿眠方才继续之前的话题,“若沈大夫当真与我妹妹相识, 只怕这次去,他要失望了。据我观察, 子衿与李傲关系匪浅,甚至可能得了爹娘的默许,两人已经在一起。” 想着她说的话, 穆九州脑中灵光一闪,“沈大夫与你妹妹又岂会相识?或者说,你妹妹又怎么会成为他口中妻子?” “沈大夫绝非普通人, 陛下要想办法将其揽在自己身边,不能让他成为别人的利器。” 接下来几天,只需要观察城西所有人的情况,街道上已经渐渐恢复了热闹,许多摊贩都出来摆摊。 除了还被封锁,里头萧条的情况已经好转。 沈良这几天状态都有些异样,时而激动,时而发呆的。 终于,在所有染病的人都完好之后,长时间被封锁的城西,解封了。 等到穆九州和段卿眠要走的时候, 城西被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放下手中的活,将几人围在其中。 “皇上,皇贵妃娘娘, 我们都会记得你们的恩情。” “恭送皇上,皇贵妃娘娘。” “恭送皇上, 皇贵妃娘娘。” 不知是谁起的头,百姓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乌压压的跪满了整条街。 甚至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重复同一句。 这一句话,代表着他们心中的感激和崇敬。 城西没有达官显贵,有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他们平时根本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帝王。 可一个疫情,年轻的帝王非但没有放弃他们,反而与皇贵妃一起,不顾自身安危,来到他们的身边,鼓励他们帮助他们。 面对他们害怕的针筒,皇帝更是第一个站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消除他们的害怕。 这样的帝王,世上能有几个。 是他们的荣幸,也是他们的福气。 这一刻,穆九州是人心所向。 “朕说过,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朕绝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人。或许朕不是一个好的帝王,但朕已经尽己所能的在做。 而今,咱们经历整整十三天,整个城西的疫情已经全部清零,幸运的是没有一人因此疫病而失去性命。 生活重新回归到原位,朕也要回宫了,各位,珍重。” 一番话,穆九州带着段卿眠坐上马车。 马车缓缓启程,向着皇宫而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百姓们一路相随,一路叫喊。 段卿眠掀开帘子,看着后头紧紧跟随的百姓,握紧了穆九州的手。 “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赢得百姓的心,您一定能成为千古一帝。” 穆九州回首,“朕不做千古一帝,但绝不会让赤炎的江山毁在朕的手中。” 走了很远,城西的百姓一路将他们的送到了皇宫外头。 等到进宫门的时候,穆九州回头,对他们挥手让他们回去。 “皇上,皇贵妃,太后娘娘已经在未央宫等着两位了。” 宫门外,两人刚下车,就有太监对着两人说道。 穆九州觑了他一眼,压根没理会,带着段卿眠就回了养心殿。 “太后那边皇上不理会?” “太后又非不知咱们刚从城西出来,就这么过去岂不失礼,万一身上还有病毒,传染了太后岂不是罪大恶极,相信太后能理解。” 穆九州冷笑一声。 第99章 若要立后,朕只许你做皇后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回未央宫复命,太后见其身后并未有人跟随。手中的杯盏用力的甩了出去。 恰好落在小太监的脸上,小太监不敢避开,硬生生的承受这一击,额头上立即鼓起一个大大的包。 “没用的东西!连请个人也请不来,要你何用!”太后脸色阴沉,“来人,拖出去,斩了。” 小太监很快就被拖出去了,一身青衫的纪贤自身后走上前。 “太后莫气,皇上回的是养心殿,从城西回来,自然要先换身衣衫才来见您,这是礼节。” 纪贤双眼温和,温柔的看着她。 太后怒火中烧的心奇迹般的被抚平,脸色也逐渐好转。 “还是你会说话,是哀家太着急了。” “太后娘娘深明大义,您只是关心则乱。” 听着两人的对话,伸手站在阴影中的绍公公目光阴鸷的盯着两人。 两个时辰之后,段卿眠将绕着自己走个不停的白虎给安抚好,又去看了柔婕妤,见她除了消瘦些,一切都好,便也放心不少。 “晚上会有宫宴,朕到时候与你一同过去。” 回到宫中, 一切都讲求规矩, 段卿眠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天色微暗,段卿眠已经收到了许多的礼物, 全是各宫妃嫔为了祝贺她安然回到宫中送的。 “娘娘,敏妃娘娘送了许多的药材,这些……” “留着,日后送还给她。” 敏妃送的东西, 段卿眠并不敢用。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份, 夜晚的天气寒凉,宫里早已点起了灯笼,一派灯火通明。 “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 太监尖利的声音中, 两人携手进入大殿。 所有大臣携妻女跪拜。 等到他坐下, 太后方才姗姗来迟。 穆九州面带笑容的走下皇位,将太后扶上上首的位置。 “母后,儿臣安全回来了。” 太后和蔼的拍拍他的手背,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看到皇帝你安然无恙,哀家就放心了。” 母子二人像是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母慈子孝的携手走上高台。 转身时,穆九州看了眼太后身边的小白脸纪贤,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绍公公跟着走上高台,恭敬的在她身后站定。 眼神在台下一瞟, 与隔着许多距离的纪贤对视上, 空气中有电流在涌动。 是两人之间的敌意。 “儿臣参见父皇,皇贵妃娘娘。” 太子穆月泽被王书林从位置上推出, 不情不愿的对着两人行礼。 穆九州看着他的行动, 脸上并无太多的情绪,点点头。 若非为了给丞相错觉, 便是这个表面功夫, 他也不愿意做。 段卿眠却是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翻了个白眼, 转头看向别处。 穆月泽心高气傲,又自小是东宫的太子, 只有被人恭维的份,即便小小的气也没有受过。 但是在段卿眠手中, 他已经受了太多的气。 因而看见她这般态度,被气到,当即起身,“皇贵妃你是不喜欢本太子吗?” 当众直言不讳的问。 段卿眠转头看她,轻笑一声,“太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你!”穆月泽小脸都被气白了,指着她就要骂人。 王书林眼疾手快走出来,一把抓住他,和善道:“太子不懂事, 皇贵妃娘娘莫要与他计较。太子殿下,快与娘娘道歉。当日你伤了娘娘, 若非她不与你追究,你以为你还能安然站在此处?” 太后高高的坐着,冷眼看着他们之间的矛盾, 即便是太子,她也不想出言相帮。 谁叫太子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呢。 穆月泽被暗中抓住一只手,王书林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不得已, 只能低下头,“请皇贵妃娘娘原谅,我当日并非有意伤人,对你造成的伤害也非我所愿,对不起。” 即便在不情愿,穆月泽知道自己能够依靠的只有丞相了。 丞相也曾掰开了告诉他,皇贵妃如今深受父皇宠爱,得到她的认可,可以让他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 见状,段卿眠看了眼王书林,“罢了,本宫一个大人, 跟你个小孩置什么气。” “多谢皇贵妃娘娘大人大量。” 太子又说了句,被王书林拉着退下。 “行了, 今日是为了祝贺京中瘟疫消除,皇帝安全回来。”太后此时方才出言,让宫宴开始。 等到宫宴过半, 太后忽而道:“皇帝啊,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你前些日子废了皇后,该早早的另立一个新后。” 穆九州知道太后想要再立一个皇后控制他,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着急,不过短短几天就忙着要另立。 “立后一事,儿臣觉得并不着急。” “如何不着急,这后宫中女人多,后位空闲,大家就都动起了心思,会乱的。” “那便让皇贵妃先掌凤印,管理后宫。” “这如何能行,皇帝你放心,哀家这些日子已经给你挑好。吏部王英瑞家中嫡女王伊人端庄敦厚,是个不错的人选,你且看看。” 太后不给穆九州反驳的机会,直接将自己挑选的人给点了出来。 “哀家觉得不错,挑个时间将她迎进宫中。” 王伊人随着爹娘坐着,听见太后这般说,脸上得意一闪而过,脸颊微微有些绯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太后娘娘抬爱,小女年纪尚小,为后恐难以驾驭凤印,还需太后娘娘多操劳忧思,带着小女成长。” 吏部尚书王英瑞起身,拱手谦虚的说道。 “哀家喜欢伊人,是个心中有沟壑的姑娘,大气贤惠,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就要将立后的事情定下来。 烟笼寒水的桃花眼淡淡的扫过去,与王伊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王伊人有太后的支持,想着很快就能压这个惊艳百官的皇贵妃一头,心中得意,不由冲着她勾起唇角。 “恭喜皇上,后宫又添一美人。” 凑到穆九州耳边,段卿眠浅笑着说道,目光幽幽的看着他,袖中手狠狠一扭。 穆九州倒吸一口凉气,忙将腰上那用上吃奶力气扭自己肉的手给抓住。 “那只是太后的意思,朕绝不会要。若要立后,朕只允许眠眠你做朕的皇后。” 第99章 若要立后,朕只许你做皇后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回未央宫复命,太后见其身后并未有人跟随。手中的杯盏用力的甩了出去。 恰好落在小太监的脸上,小太监不敢避开,硬生生的承受这一击,额头上立即鼓起一个大大的包。 “没用的东西!连请个人也请不来,要你何用!”太后脸色阴沉,“来人,拖出去,斩了。” 小太监很快就被拖出去了,一身青衫的纪贤自身后走上前。 “太后莫气,皇上回的是养心殿,从城西回来,自然要先换身衣衫才来见您,这是礼节。” 纪贤双眼温和,温柔的看着她。 太后怒火中烧的心奇迹般的被抚平,脸色也逐渐好转。 “还是你会说话,是哀家太着急了。” “太后娘娘深明大义,您只是关心则乱。” 听着两人的对话,伸手站在阴影中的绍公公目光阴鸷的盯着两人。 两个时辰之后,段卿眠将绕着自己走个不停的白虎给安抚好,又去看了柔婕妤,见她除了消瘦些,一切都好,便也放心不少。 “晚上会有宫宴,朕到时候与你一同过去。” 回到宫中, 一切都讲求规矩, 段卿眠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天色微暗,段卿眠已经收到了许多的礼物, 全是各宫妃嫔为了祝贺她安然回到宫中送的。 “娘娘,敏妃娘娘送了许多的药材,这些……” “留着,日后送还给她。” 敏妃送的东西, 段卿眠并不敢用。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份, 夜晚的天气寒凉,宫里早已点起了灯笼,一派灯火通明。 “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 太监尖利的声音中, 两人携手进入大殿。 所有大臣携妻女跪拜。 等到他坐下, 太后方才姗姗来迟。 穆九州面带笑容的走下皇位,将太后扶上上首的位置。 “母后,儿臣安全回来了。” 太后和蔼的拍拍他的手背,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看到皇帝你安然无恙,哀家就放心了。” 母子二人像是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母慈子孝的携手走上高台。 转身时,穆九州看了眼太后身边的小白脸纪贤,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绍公公跟着走上高台,恭敬的在她身后站定。 眼神在台下一瞟, 与隔着许多距离的纪贤对视上, 空气中有电流在涌动。 是两人之间的敌意。 “儿臣参见父皇,皇贵妃娘娘。” 太子穆月泽被王书林从位置上推出, 不情不愿的对着两人行礼。 穆九州看着他的行动, 脸上并无太多的情绪,点点头。 若非为了给丞相错觉, 便是这个表面功夫, 他也不愿意做。 段卿眠却是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翻了个白眼, 转头看向别处。 穆月泽心高气傲,又自小是东宫的太子, 只有被人恭维的份,即便小小的气也没有受过。 但是在段卿眠手中, 他已经受了太多的气。 因而看见她这般态度,被气到,当即起身,“皇贵妃你是不喜欢本太子吗?” 当众直言不讳的问。 段卿眠转头看她,轻笑一声,“太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你!”穆月泽小脸都被气白了,指着她就要骂人。 王书林眼疾手快走出来,一把抓住他,和善道:“太子不懂事, 皇贵妃娘娘莫要与他计较。太子殿下,快与娘娘道歉。当日你伤了娘娘, 若非她不与你追究,你以为你还能安然站在此处?” 太后高高的坐着,冷眼看着他们之间的矛盾, 即便是太子,她也不想出言相帮。 谁叫太子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呢。 穆月泽被暗中抓住一只手,王书林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不得已, 只能低下头,“请皇贵妃娘娘原谅,我当日并非有意伤人,对你造成的伤害也非我所愿,对不起。” 即便在不情愿,穆月泽知道自己能够依靠的只有丞相了。 丞相也曾掰开了告诉他,皇贵妃如今深受父皇宠爱,得到她的认可,可以让他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 见状,段卿眠看了眼王书林,“罢了,本宫一个大人, 跟你个小孩置什么气。” “多谢皇贵妃娘娘大人大量。” 太子又说了句,被王书林拉着退下。 “行了, 今日是为了祝贺京中瘟疫消除,皇帝安全回来。”太后此时方才出言,让宫宴开始。 等到宫宴过半, 太后忽而道:“皇帝啊,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你前些日子废了皇后,该早早的另立一个新后。” 穆九州知道太后想要再立一个皇后控制他,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着急,不过短短几天就忙着要另立。 “立后一事,儿臣觉得并不着急。” “如何不着急,这后宫中女人多,后位空闲,大家就都动起了心思,会乱的。” “那便让皇贵妃先掌凤印,管理后宫。” “这如何能行,皇帝你放心,哀家这些日子已经给你挑好。吏部王英瑞家中嫡女王伊人端庄敦厚,是个不错的人选,你且看看。” 太后不给穆九州反驳的机会,直接将自己挑选的人给点了出来。 “哀家觉得不错,挑个时间将她迎进宫中。” 王伊人随着爹娘坐着,听见太后这般说,脸上得意一闪而过,脸颊微微有些绯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太后娘娘抬爱,小女年纪尚小,为后恐难以驾驭凤印,还需太后娘娘多操劳忧思,带着小女成长。” 吏部尚书王英瑞起身,拱手谦虚的说道。 “哀家喜欢伊人,是个心中有沟壑的姑娘,大气贤惠,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就要将立后的事情定下来。 烟笼寒水的桃花眼淡淡的扫过去,与王伊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王伊人有太后的支持,想着很快就能压这个惊艳百官的皇贵妃一头,心中得意,不由冲着她勾起唇角。 “恭喜皇上,后宫又添一美人。” 凑到穆九州耳边,段卿眠浅笑着说道,目光幽幽的看着他,袖中手狠狠一扭。 穆九州倒吸一口凉气,忙将腰上那用上吃奶力气扭自己肉的手给抓住。 “那只是太后的意思,朕绝不会要。若要立后,朕只允许眠眠你做朕的皇后。” 第100章 眠眠为后 大殿中左侧的位置上,陈墨身边坐着个一身鸦青色长衫的男子。 “大人,您也可以表态,帮皇上说话。” “为皇上说话?”陈墨往后一座,道:“太后与丞相两虎相争,我们何必参与进去,坐山观虎斗就够了。” 青衫男子并不着急,看着上头还在争锋相对的太后几人,不急不缓道:“皇后为何被废,大人难道还不清楚?您难道真的以为皇上会有这般好的心,能为百姓做事? 无非就是皇后将手伸到了皇贵妃宫中,险些害得皇贵妃出事,这才让皇上动了废后的心思。” 闻言,陈墨亦是赞同,“继续说。” “皇后好不容被废,按照皇上对皇贵妃的喜欢,自是不允许其他人坐上后位。而且您想,皇贵妃身子受损,根本无法再生育,便是成了皇后,今后也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后位万一被人捷足先登,那对方诞下的孩子就成了嫡子,将来继承大统便更有利。 咱们若是在此事上帮了皇贵妃一把,她在宫中定然会给敏妃娘娘两分薄面。但凡敏妃娘娘诞下龙种,咱们陈家……” 意有所指的延长语调。 陈墨却是懂了, 浑身血液瞬间感觉沸腾起来。 太子早早就立好, 敏妃在宫中又无法诞下皇子,以至于陈家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但是现在皇后废了, 太子与太后关系并不好,只有一个丞相护着。敏妃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生下一个皇子。 那陈家岂不是也能走走夺嫡之路。 陈墨稳住呼吸,道:“南星看事情总是比我长远,此事若是能成, 你就是我陈家的大功臣。” 李南星谦虚不已, “属下只是尽己所能,且与王家,不共戴天!” 说话间看向王书林,眼中恨意与杀意尽显。 陈墨很满意, 也正是李南星与王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用起人来才放心。 “臣以为,丞相所言极是。” 爽朗的声调在大殿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击中在李忠身上。 “王姑娘不够沉稳, 还未成为皇后便已经去挑衅皇贵妃,如此心境,岂能为后?”李忠有军功在身,手握兵权,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王伊人险些晕倒,这些老匹夫一个两个不让自己做皇后,实在可恨。 “小女年纪尚轻,总有些事情做的不够好, 往后跟着太后娘娘学习, 定能越来越好。”王英瑞忙为女儿找补。 “臣赞同皇上所言,立皇贵妃为后。”不管他在说什么, 李忠突然说道:“皇贵妃不顾疫病严重, 深入百姓之中,与百姓一同抗击疫情, 如今在百姓中口碑甚好。 又设立善箱, 为百姓做事实, 深得百姓喜欢。她做皇后, 想来百姓也能高兴接受。”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少人站出来表示赞同。 太后目光扫过那几人, 有种无力感越来越重,本以为自己手握权力, 可现在权利好像在一点点流逝,所有人对自己的恭敬大不如前。 “她深入百姓,是因为疫情就是由她们卿云宫而起。” “太后此话臣妾不认。”虽不知李忠几人为何为自己说话,段卿眠还是安然接受,反驳太后,“皇上为何废后,不就是因为有人将瘟疫刻意带入宫中,意欲害臣妾与小皇子吗?怎么到了太后口中,就成了我们卿云宫的问题。” 太后语塞, 方才说太快,倒是被段卿眠给堵了话头。 “臣也以为皇贵妃如今能够担起皇后的重任, 善箱的妥善应用,百姓受益。在小皇子身命垂危之际,也是皇贵妃不计后果照顾, 瘟疫一事更加不用说。皇贵妃已经具备了皇后该有的品德。 若是因为皇贵妃模样艳丽妖娇而否定她的一切,未免也太寒心。太后娘娘,臣恳请立皇贵妃为后。” 陈墨言语没有丝毫隐藏, 坦荡荡的对着太后道。 “臣恳请立皇贵妃为后。” 好几个大臣出列,大声表态。 太后傻了。 段卿眠和穆九州也诧异的对视一眼,此事他们并没有想过,怎么突然就要拥立段卿眠做皇后了? “既然是人心所向,那朕今日就封眠眠为后,立后大典等一个月后再进行。” 不等太后说话,穆九州很是快速的定下了。 段卿眠瞪大眼,她还没准备好啊。只是为他折断桃花,怎么自己就成了皇后。 祸水妖妃挺好的,行事不用顾忌。 “陛下,这事还可以再商量吗?” “眠眠一定很开心对,以后便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高兴的握住段卿眠的手, 挑眉道。 “是。” 段卿眠想要拒绝的话瞬间吞回到肚子里,她要做他的妻子,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两人欢欢喜喜,太后却是脸色阴鸷得想杀人。 她提起立后,是要立自己人为后,绝是段卿眠。 穆月泽还想再说什么,被王书林给拉住,“别说了,她做皇后,总比能生下皇子的人做皇后好,至少你的位置是安稳的。” 台下无一人反驳,太后死死的握住椅子靠背,眼睛朝自己人看过去。 王家人纷纷低下头。 王伊人已经没有希望成为皇后,那么丞相和太子才是他们王家的未来和希望。 简直被他们的无视给气疯了,太后猛然起身。 “哀家吃不下。” 抬步往殿外走去,路过王书林时与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冰凉敌意。 等太后一走,场面顿时热络起来,纷纷恭喜段卿眠成为皇后。 “今日之事有些出乎本宫意料,原本是瘟疫完美结束的庆功宴,竟是被这事给抢了风头,还是将目光转回到瘟疫之事上。 疫病能完美解决,依靠了许多人不懈的努力,并非本宫一人。” 段卿眠收起满身的媚态,目光清明,之前娇媚的脸蛋顿时端庄不已。 不过是一瞬间,前后的竟然就完全像是两个人,叫不少人心惊。 穆九州亦是不由自主的被她这模样吸引。 端庄秀眉,好似天上的仙子。 朕的皇后天下第一好看。 “陛下!”被她的一声叫唤给拉回心神。 “对,疫情能这么快解决,是虚许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朕今日,论功行赏,该罚的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该被奖赏的自然就是沈良,但他不愿做臣子,穆九州也不逼他,赏了他良田千亩,京中四进府邸一座,以及随时可以进宫面圣的腰牌。 “草民谢主隆恩。”沈良恭敬上前谢礼。 第100章 眠眠为后 大殿中左侧的位置上,陈墨身边坐着个一身鸦青色长衫的男子。 “大人,您也可以表态,帮皇上说话。” “为皇上说话?”陈墨往后一座,道:“太后与丞相两虎相争,我们何必参与进去,坐山观虎斗就够了。” 青衫男子并不着急,看着上头还在争锋相对的太后几人,不急不缓道:“皇后为何被废,大人难道还不清楚?您难道真的以为皇上会有这般好的心,能为百姓做事? 无非就是皇后将手伸到了皇贵妃宫中,险些害得皇贵妃出事,这才让皇上动了废后的心思。” 闻言,陈墨亦是赞同,“继续说。” “皇后好不容被废,按照皇上对皇贵妃的喜欢,自是不允许其他人坐上后位。而且您想,皇贵妃身子受损,根本无法再生育,便是成了皇后,今后也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后位万一被人捷足先登,那对方诞下的孩子就成了嫡子,将来继承大统便更有利。 咱们若是在此事上帮了皇贵妃一把,她在宫中定然会给敏妃娘娘两分薄面。但凡敏妃娘娘诞下龙种,咱们陈家……” 意有所指的延长语调。 陈墨却是懂了, 浑身血液瞬间感觉沸腾起来。 太子早早就立好, 敏妃在宫中又无法诞下皇子,以至于陈家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但是现在皇后废了, 太子与太后关系并不好,只有一个丞相护着。敏妃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生下一个皇子。 那陈家岂不是也能走走夺嫡之路。 陈墨稳住呼吸,道:“南星看事情总是比我长远,此事若是能成, 你就是我陈家的大功臣。” 李南星谦虚不已, “属下只是尽己所能,且与王家,不共戴天!” 说话间看向王书林,眼中恨意与杀意尽显。 陈墨很满意, 也正是李南星与王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用起人来才放心。 “臣以为,丞相所言极是。” 爽朗的声调在大殿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击中在李忠身上。 “王姑娘不够沉稳, 还未成为皇后便已经去挑衅皇贵妃,如此心境,岂能为后?”李忠有军功在身,手握兵权,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王伊人险些晕倒,这些老匹夫一个两个不让自己做皇后,实在可恨。 “小女年纪尚轻,总有些事情做的不够好, 往后跟着太后娘娘学习, 定能越来越好。”王英瑞忙为女儿找补。 “臣赞同皇上所言,立皇贵妃为后。”不管他在说什么, 李忠突然说道:“皇贵妃不顾疫病严重, 深入百姓之中,与百姓一同抗击疫情, 如今在百姓中口碑甚好。 又设立善箱, 为百姓做事实, 深得百姓喜欢。她做皇后, 想来百姓也能高兴接受。”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少人站出来表示赞同。 太后目光扫过那几人, 有种无力感越来越重,本以为自己手握权力, 可现在权利好像在一点点流逝,所有人对自己的恭敬大不如前。 “她深入百姓,是因为疫情就是由她们卿云宫而起。” “太后此话臣妾不认。”虽不知李忠几人为何为自己说话,段卿眠还是安然接受,反驳太后,“皇上为何废后,不就是因为有人将瘟疫刻意带入宫中,意欲害臣妾与小皇子吗?怎么到了太后口中,就成了我们卿云宫的问题。” 太后语塞, 方才说太快,倒是被段卿眠给堵了话头。 “臣也以为皇贵妃如今能够担起皇后的重任, 善箱的妥善应用,百姓受益。在小皇子身命垂危之际,也是皇贵妃不计后果照顾, 瘟疫一事更加不用说。皇贵妃已经具备了皇后该有的品德。 若是因为皇贵妃模样艳丽妖娇而否定她的一切,未免也太寒心。太后娘娘,臣恳请立皇贵妃为后。” 陈墨言语没有丝毫隐藏, 坦荡荡的对着太后道。 “臣恳请立皇贵妃为后。” 好几个大臣出列,大声表态。 太后傻了。 段卿眠和穆九州也诧异的对视一眼,此事他们并没有想过,怎么突然就要拥立段卿眠做皇后了? “既然是人心所向,那朕今日就封眠眠为后,立后大典等一个月后再进行。” 不等太后说话,穆九州很是快速的定下了。 段卿眠瞪大眼,她还没准备好啊。只是为他折断桃花,怎么自己就成了皇后。 祸水妖妃挺好的,行事不用顾忌。 “陛下,这事还可以再商量吗?” “眠眠一定很开心对,以后便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高兴的握住段卿眠的手, 挑眉道。 “是。” 段卿眠想要拒绝的话瞬间吞回到肚子里,她要做他的妻子,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两人欢欢喜喜,太后却是脸色阴鸷得想杀人。 她提起立后,是要立自己人为后,绝是段卿眠。 穆月泽还想再说什么,被王书林给拉住,“别说了,她做皇后,总比能生下皇子的人做皇后好,至少你的位置是安稳的。” 台下无一人反驳,太后死死的握住椅子靠背,眼睛朝自己人看过去。 王家人纷纷低下头。 王伊人已经没有希望成为皇后,那么丞相和太子才是他们王家的未来和希望。 简直被他们的无视给气疯了,太后猛然起身。 “哀家吃不下。” 抬步往殿外走去,路过王书林时与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冰凉敌意。 等太后一走,场面顿时热络起来,纷纷恭喜段卿眠成为皇后。 “今日之事有些出乎本宫意料,原本是瘟疫完美结束的庆功宴,竟是被这事给抢了风头,还是将目光转回到瘟疫之事上。 疫病能完美解决,依靠了许多人不懈的努力,并非本宫一人。” 段卿眠收起满身的媚态,目光清明,之前娇媚的脸蛋顿时端庄不已。 不过是一瞬间,前后的竟然就完全像是两个人,叫不少人心惊。 穆九州亦是不由自主的被她这模样吸引。 端庄秀眉,好似天上的仙子。 朕的皇后天下第一好看。 “陛下!”被她的一声叫唤给拉回心神。 “对,疫情能这么快解决,是虚许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朕今日,论功行赏,该罚的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该被奖赏的自然就是沈良,但他不愿做臣子,穆九州也不逼他,赏了他良田千亩,京中四进府邸一座,以及随时可以进宫面圣的腰牌。 “草民谢主隆恩。”沈良恭敬上前谢礼。 第101章 眠眠为后 大殿中左侧的位置上,陈墨身边坐着个一身鸦青色长衫的男子。 “大人,您也可以表态,帮皇上说话。” “为皇上说话?”陈墨往后一座,道:“太后与丞相两虎相争,我们何必参与进去,坐山观虎斗就够了。” 青衫男子并不着急,看着上头还在争锋相对的太后几人,不急不缓道:“皇后为何被废,大人难道还不清楚?您难道真的以为皇上会有这般好的心,能为百姓做事? 无非就是皇后将手伸到了皇贵妃宫中,险些害得皇贵妃出事,这才让皇上动了废后的心思。” 闻言,陈墨亦是赞同,“继续说。” “皇后好不容被废,按照皇上对皇贵妃的喜欢,自是不允许其他人坐上后位。而且您想,皇贵妃身子受损,根本无法再生育,便是成了皇后,今后也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后位万一被人捷足先登,那对方诞下的孩子就成了嫡子,将来继承大统便更有利。 咱们若是在此事上帮了皇贵妃一把,她在宫中定然会给敏妃娘娘两分薄面。但凡敏妃娘娘诞下龙种,咱们陈家……” 意有所指的延长语调。 陈墨却是懂了, 浑身血液瞬间感觉沸腾起来。 太子早早就立好, 敏妃在宫中又无法诞下皇子,以至于陈家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但是现在皇后废了, 太子与太后关系并不好,只有一个丞相护着。敏妃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生下一个皇子。 那陈家岂不是也能走走夺嫡之路。 陈墨稳住呼吸,道:“南星看事情总是比我长远,此事若是能成, 你就是我陈家的大功臣。” 李南星谦虚不已, “属下只是尽己所能,且与王家,不共戴天!” 说话间看向王书林,眼中恨意与杀意尽显。 陈墨很满意, 也正是李南星与王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用起人来才放心。 “臣以为,丞相所言极是。” 爽朗的声调在大殿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击中在李忠身上。 “王姑娘不够沉稳, 还未成为皇后便已经去挑衅皇贵妃,如此心境,岂能为后?”李忠有军功在身,手握兵权,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王伊人险些晕倒,这些老匹夫一个两个不让自己做皇后,实在可恨。 “小女年纪尚轻,总有些事情做的不够好, 往后跟着太后娘娘学习, 定能越来越好。”王英瑞忙为女儿找补。 “臣赞同皇上所言,立皇贵妃为后。”不管他在说什么, 李忠突然说道:“皇贵妃不顾疫病严重, 深入百姓之中,与百姓一同抗击疫情, 如今在百姓中口碑甚好。 又设立善箱, 为百姓做事实, 深得百姓喜欢。她做皇后, 想来百姓也能高兴接受。”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少人站出来表示赞同。 太后目光扫过那几人, 有种无力感越来越重,本以为自己手握权力, 可现在权利好像在一点点流逝,所有人对自己的恭敬大不如前。 “她深入百姓,是因为疫情就是由她们卿云宫而起。” “太后此话臣妾不认。”虽不知李忠几人为何为自己说话,段卿眠还是安然接受,反驳太后,“皇上为何废后,不就是因为有人将瘟疫刻意带入宫中,意欲害臣妾与小皇子吗?怎么到了太后口中,就成了我们卿云宫的问题。” 太后语塞, 方才说太快,倒是被段卿眠给堵了话头。 “臣也以为皇贵妃如今能够担起皇后的重任, 善箱的妥善应用,百姓受益。在小皇子身命垂危之际,也是皇贵妃不计后果照顾, 瘟疫一事更加不用说。皇贵妃已经具备了皇后该有的品德。 若是因为皇贵妃模样艳丽妖娇而否定她的一切,未免也太寒心。太后娘娘,臣恳请立皇贵妃为后。” 陈墨言语没有丝毫隐藏, 坦荡荡的对着太后道。 “臣恳请立皇贵妃为后。” 好几个大臣出列,大声表态。 太后傻了。 段卿眠和穆九州也诧异的对视一眼,此事他们并没有想过,怎么突然就要拥立段卿眠做皇后了? “既然是人心所向,那朕今日就封眠眠为后,立后大典等一个月后再进行。” 不等太后说话,穆九州很是快速的定下了。 段卿眠瞪大眼,她还没准备好啊。只是为他折断桃花,怎么自己就成了皇后。 祸水妖妃挺好的,行事不用顾忌。 “陛下,这事还可以再商量吗?” “眠眠一定很开心对,以后便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高兴的握住段卿眠的手,挑眉道。 “是。” 段卿眠想要拒绝的话瞬间吞回到肚子里,她要做他的妻子,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两人欢欢喜喜,太后却是脸色阴鸷得想杀人。 她提起立后, 是要立自己人为后,绝是段卿眠。 穆月泽还想再说什么,被王书林给拉住,“别说了,她做皇后,总比能生下皇子的人做皇后好,至少你的位置是安稳的。” 台下无一人反驳,太后死死的握住椅子靠背,眼睛朝自己人看过去。 王家人纷纷低下头。 王伊人已经没有希望成为皇后,那么丞相和太子才是他们王家的未来和希望。 简直被他们的无视给气疯了,太后猛然起身。 “哀家吃不下。” 抬步往殿外走去,路过王书林时与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冰凉敌意。 等太后一走,场面顿时热络起来,纷纷恭喜段卿眠成为皇后。 “今日之事有些出乎本宫意料,原本是瘟疫完美结束的庆功宴,竟是被这事给抢了风头,还是将目光转回到瘟疫之事上。 疫病能完美解决,依靠了许多人不懈的努力,并非本宫一人。” 段卿眠收起满身的媚态,目光清明,之前娇媚的脸蛋顿时端庄不已。 不过是一瞬间,前后的竟然就完全像是两个人,叫不少人心惊。 穆九州亦是不由自主的被她这模样吸引。 端庄秀眉,好似天上的仙子。 朕的皇后天下第一好看。 “陛下!”被她的一声叫唤给拉回心神。 “对,疫情能这么快解决,是虚许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朕今日,论功行赏,该罚的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该被奖赏的自然就是沈良,但他不愿做臣子,穆九州也不逼他,赏了他良田千亩,京中四进府邸一座,以及随时可以进宫面圣的腰牌。 “草民谢主隆恩。”沈良恭敬上前谢礼。 第101章 眠眠为后 大殿中左侧的位置上,陈墨身边坐着个一身鸦青色长衫的男子。 “大人,您也可以表态,帮皇上说话。” “为皇上说话?”陈墨往后一座,道:“太后与丞相两虎相争,我们何必参与进去,坐山观虎斗就够了。” 青衫男子并不着急,看着上头还在争锋相对的太后几人,不急不缓道:“皇后为何被废,大人难道还不清楚?您难道真的以为皇上会有这般好的心,能为百姓做事? 无非就是皇后将手伸到了皇贵妃宫中,险些害得皇贵妃出事,这才让皇上动了废后的心思。” 闻言,陈墨亦是赞同,“继续说。” “皇后好不容被废,按照皇上对皇贵妃的喜欢,自是不允许其他人坐上后位。而且您想,皇贵妃身子受损,根本无法再生育,便是成了皇后,今后也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后位万一被人捷足先登,那对方诞下的孩子就成了嫡子,将来继承大统便更有利。 咱们若是在此事上帮了皇贵妃一把,她在宫中定然会给敏妃娘娘两分薄面。但凡敏妃娘娘诞下龙种,咱们陈家……” 意有所指的延长语调。 陈墨却是懂了, 浑身血液瞬间感觉沸腾起来。 太子早早就立好, 敏妃在宫中又无法诞下皇子,以至于陈家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但是现在皇后废了, 太子与太后关系并不好,只有一个丞相护着。敏妃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生下一个皇子。 那陈家岂不是也能走走夺嫡之路。 陈墨稳住呼吸,道:“南星看事情总是比我长远,此事若是能成, 你就是我陈家的大功臣。” 李南星谦虚不已, “属下只是尽己所能,且与王家,不共戴天!” 说话间看向王书林,眼中恨意与杀意尽显。 陈墨很满意, 也正是李南星与王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用起人来才放心。 “臣以为,丞相所言极是。” 爽朗的声调在大殿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击中在李忠身上。 “王姑娘不够沉稳, 还未成为皇后便已经去挑衅皇贵妃,如此心境,岂能为后?”李忠有军功在身,手握兵权,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王伊人险些晕倒,这些老匹夫一个两个不让自己做皇后,实在可恨。 “小女年纪尚轻,总有些事情做的不够好, 往后跟着太后娘娘学习, 定能越来越好。”王英瑞忙为女儿找补。 “臣赞同皇上所言,立皇贵妃为后。”不管他在说什么, 李忠突然说道:“皇贵妃不顾疫病严重, 深入百姓之中,与百姓一同抗击疫情, 如今在百姓中口碑甚好。 又设立善箱, 为百姓做事实, 深得百姓喜欢。她做皇后, 想来百姓也能高兴接受。”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少人站出来表示赞同。 太后目光扫过那几人, 有种无力感越来越重,本以为自己手握权力, 可现在权利好像在一点点流逝,所有人对自己的恭敬大不如前。 “她深入百姓,是因为疫情就是由她们卿云宫而起。” “太后此话臣妾不认。”虽不知李忠几人为何为自己说话,段卿眠还是安然接受,反驳太后,“皇上为何废后,不就是因为有人将瘟疫刻意带入宫中,意欲害臣妾与小皇子吗?怎么到了太后口中,就成了我们卿云宫的问题。” 太后语塞, 方才说太快,倒是被段卿眠给堵了话头。 “臣也以为皇贵妃如今能够担起皇后的重任, 善箱的妥善应用,百姓受益。在小皇子身命垂危之际,也是皇贵妃不计后果照顾, 瘟疫一事更加不用说。皇贵妃已经具备了皇后该有的品德。 若是因为皇贵妃模样艳丽妖娇而否定她的一切,未免也太寒心。太后娘娘,臣恳请立皇贵妃为后。” 陈墨言语没有丝毫隐藏, 坦荡荡的对着太后道。 “臣恳请立皇贵妃为后。” 好几个大臣出列,大声表态。 太后傻了。 段卿眠和穆九州也诧异的对视一眼,此事他们并没有想过,怎么突然就要拥立段卿眠做皇后了? “既然是人心所向,那朕今日就封眠眠为后,立后大典等一个月后再进行。” 不等太后说话,穆九州很是快速的定下了。 段卿眠瞪大眼,她还没准备好啊。只是为他折断桃花,怎么自己就成了皇后。 祸水妖妃挺好的,行事不用顾忌。 “陛下,这事还可以再商量吗?” “眠眠一定很开心对,以后便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高兴的握住段卿眠的手,挑眉道。 “是。” 段卿眠想要拒绝的话瞬间吞回到肚子里,她要做他的妻子,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两人欢欢喜喜,太后却是脸色阴鸷得想杀人。 她提起立后, 是要立自己人为后,绝是段卿眠。 穆月泽还想再说什么,被王书林给拉住,“别说了,她做皇后,总比能生下皇子的人做皇后好,至少你的位置是安稳的。” 台下无一人反驳,太后死死的握住椅子靠背,眼睛朝自己人看过去。 王家人纷纷低下头。 王伊人已经没有希望成为皇后,那么丞相和太子才是他们王家的未来和希望。 简直被他们的无视给气疯了,太后猛然起身。 “哀家吃不下。” 抬步往殿外走去,路过王书林时与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冰凉敌意。 等太后一走,场面顿时热络起来,纷纷恭喜段卿眠成为皇后。 “今日之事有些出乎本宫意料,原本是瘟疫完美结束的庆功宴,竟是被这事给抢了风头,还是将目光转回到瘟疫之事上。 疫病能完美解决,依靠了许多人不懈的努力,并非本宫一人。” 段卿眠收起满身的媚态,目光清明,之前娇媚的脸蛋顿时端庄不已。 不过是一瞬间,前后的竟然就完全像是两个人,叫不少人心惊。 穆九州亦是不由自主的被她这模样吸引。 端庄秀眉,好似天上的仙子。 朕的皇后天下第一好看。 “陛下!”被她的一声叫唤给拉回心神。 “对,疫情能这么快解决,是虚许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朕今日,论功行赏,该罚的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该被奖赏的自然就是沈良,但他不愿做臣子,穆九州也不逼他,赏了他良田千亩,京中四进府邸一座,以及随时可以进宫面圣的腰牌。 “草民谢主隆恩。”沈良恭敬上前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