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看无敌》 第一章少年吕良 少年吕良很不安,因为面前正立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女。 少女一身淡粉色纱裙,洁白的手腕上带着金色的铃铛手环,随着少女的动作,这些铃铛像是欢快的喜鹊,清脆、活泼、可爱。 少女背负着双手,身子微微前倾,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此时正一脸笑意的望着他。 清风城是个偏远的小城,吕良可以确定,城里不会有这般美丽可爱的身影。而一个灵根平平的少年,更不会被所谓的大宗门青云宗所关注。 前不久,他参加武夷山入门测试落选,正满脸愁苦,此女却找上了他,并煞有其事说,“嗨,少年,恭喜你,你获得了青云宗内门弟子测试资格,你愿意跟我走吗?!” 青云宗,大燕帝国最为强大的宗门之一,他一个连三流宗门武夷山外门都进不去的破落户,一下子就能去顶级宗门的内门?! 这是个玩笑,没有正常人会认为这是真的。 吕良是个好脾气的家伙,当然不会因为别人拿他开了个滑稽的玩笑,就不依不饶。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心里如是想着,可奈何,此女神出鬼没。从武夷山到清风城,即便吕良一路潜行隐匿,却总能在某个犄角旮旯“碰巧”撞见少女。 这会儿相遇,正是三天后回城,在一条名为福寿街的街角。 眼看街道上行人因少女美貌纷纷侧目,吕良脸上不安更深了几分。 “陈姑娘,我是不会跟你去青云宗的,你请回。” 是的,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吕良已经知道了少女的名字——陈纸扇,有些不太少女。 要是真能进入青云宗,傻子才不愿意去,但他更加清楚,就算少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一个连武夷山外门都无法进入的小练气,又凭什么能通过青云宗的内门测试? 更大的可能是某位青云宗大佬,想要抓些凡夫使唤,甚者这就是个坑害他人性命的陷阱,而眼前这位陈姑娘,自然是那表面甜美,实则恶毒心黑的帮凶。 修真凶险,全员恶人,小说画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哎,小良子,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要知道,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一旦入门成功,什么灵石功法修行资源,绝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想象的。” “前提得入门成功,不是吗?” 吕良强自镇定,面无表情得绕开此女,继续前行。 实则他心里并非表面这般平静,试想、谁还没个走狗屎运的春秋大梦呢?但梦终究是个梦啊,更多的时候,天上不会掉馅儿饼,才是至理名言。 “你可是大长老看中的剑道种子,入门绝对没问题。” “可我从来不碰剑,我是耍刀的。” “你看小朋友都喜欢糖葫芦,但他们长大后多半都不会成为卖糖葫芦的。” 吕良闻言嘴角一抽,好嘛,这意思他辛苦练了好几年的刀,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这人怎么这么会说话。 “陈姑娘,你要怎样才肯放弃?” 吕良猛然转身,打定主意要在此做个了断。 “小良子,你要怎样才肯跟我走?” 少女挺挺胸脯,双手叉腰,同样一脸认真,就是此时她手环上面的铃铛,叮铃作响有些破坏了严肃的气氛。 吕良差点一个没忍住就来一句“山无棱天地合”,他接话道:“跟你走是不可能的,这事儿太奇怪,你就算找上个自命不凡的修行小天才,也一定比在这里说服我更实际。” “放弃也是不可能的,这事儿很严肃,不要说什么小天才,就算是公认的天纵奇才站在我面前,我也一定会视而不见,因为我找的只是你。” “好,我承认,我是个废柴。” “没关系,青云宗会让你成为天才。” “我还有个师姐,等我加入武夷山。” “没关系,现在也有个师姐,等你加入青云宗。”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我是说......” 吕良望着眼前不依不饶的少女,他总不能说,他单相思自家师姐十余年,完全不一样?已经自爆其短,承认自己是个废柴了,还要当面承认自己是个暗恋达人?想到今次武夷山入门失败,与师姐重逢的日子又得再等两年,突然就没了和陈姓少女继续拌嘴下去的心情。 他语气转冷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带着我的尸体回青云宗。” 少女闻言一愣,她没想到吕良会如此排斥。 难道自己真的像个骗子? 气鼓鼓的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她跺了跺脚,转身消失在街道另一头。 另一边,垂头丧气得吕良,浑浑噩噩得来到一家武馆前。 临到进门,他却有些迈不开步子。 “师弟不要放弃,你一定行得。” “嗨,区区武夷山,还难不倒小弟。恭喜师姐入门成功,你先去探探路,两年后师弟定能入门。” “好,我等你。” ...... 两年过去了,当初的誓言还历历在目,可世间事情总是那么不如人意。 想到此处,吕良忍不住鼻子一酸。 他是真努力了啊,两年如一日,修行不坠,练刀不停,蒲团坐出了印子,双手练出了茧子。 可练气三重的境界,纹丝不动,手中得短刀,依然舞不出花。 要知道,宋师姐两年前,已经达到了练气六重。 两年过去了,差距更远了啊。 不得不承认,人与人是不同的,这是个残酷的现实。 “又回来啦?” 武馆内传来一道唏嘘的声音。 “又回来了。” 深吸了口气,吕良走进武馆,便见到正堂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个抽旱烟的老头儿。 老头儿姓宋名扬,是这家神威武馆的馆主,也是宋师姐的老爹。而他,则是作为老友遗孤,被寄养在这里。 宋老头儿只有个女儿,倒是对他稀罕的紧,没少过他吃穿用度,甚至早些年,有些童养女婿的意思。 只是,宋师姐天资太好,入了仙门。而他,一路穷追猛赶,才勉强达到练气三重境,更恼火的是,这两年不知怎得,修为竟然毫无存进。 “锅里还热着饭菜,你自己去吃。” 宋老头儿吐了口旱烟,慵懒的说道。 吕良闻言,忍不住双眼一突,好嘛,这是早有预料,连饭菜都掐着点给余着。想想也是,实力毫无长进,没理由等两年,别人入门资格就放宽了。 想是如此想,但吕良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傅,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失败?” 老人嗒嗒的抽着旱烟,没有说话,显然对于废话,他从来懒得理会,他是个简单直接的人。 不过,望向少顷便转身走进厨房的吕良,他还是忍不住轻声说,“娃儿啊,师傅也没希望你回来吃这碗饭咧。” 吕良肩头一颤,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堵的慌,默默盛起饭菜,便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塞。 修行是要花钱的,而且还不少,至于报名参加武夷山这样的宗门测试,更是一笔巨款。俗世花的是银子,仙门收的可就是灵石。 宋老头儿与他那从未谋面的父亲,都是上过站场的兵疙瘩,所谓的修行法门,也是最为粗浅的军卒修炼之法。 这类修行法门,重杀伐,见效快,却对身体损伤不小。 有药浴修复还好,但像当年上站场的宋老头儿,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这也导致了宋老头虽然只有四十出头,看上去却活脱脱像个迟暮老人。 身体不好,开武馆收弟子自然越发艰难,虽然这类军卒修行法门对于拜入像武夷山这样的仙门,是块不错的敲门砖,但前期的武道境界,是要师傅身体力行去教授的。 弟子少,自然银钱收入就少。一块下品灵石一千两银子,十个徒弟的学费,而武夷山的入门测试,一次需要十块下品灵石。可明明现在武馆里的弟子,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个。 显然,宋老头为了他,是在吃老本。 这些事情,宋老头没说,他却暗自记在心里,只期望有机会能够报答。 可说一千道一万,他自己...是真的不争气啊...... 锅碗洗罢,又专门泡了壶茶,吕良来到了老人身旁坐下。 “师傅,喝茶,润润嗓子。” 老人闻言,很自然的伸手取了杯茶。仰头牛饮一口,这才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仍然神情郁郁的吕良。 “见着你师姐了吗?” “没好意思去见她。” “也对,见不如不见。” 老人砸着嘴,吕良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他女儿的那点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他。此种情形,端是配的上一句,造化弄人。 对于吕良的两次测试失败,他其实看的很开,入门成功,皆大欢喜,入门失败,身边不也多个伴儿? 这过程里所用花费,他倒是不甚在意,毕竟金银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天下不太平,能有口饱饭吃,足矣。 至于留些银子置办后世,宋老头儿看的很开,是睡陵墓还是裹草席,他从来不在乎。 “爹!” 就在这一老一少沉默无言之际,院外一声软糯的呼唤,打破了这个傍晚的沉寂。 只见一条白色的身影,正满脸笑意的望着院内。 宋老头儿与吕良闻言都是一喜,旋即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一僵,只因在那名少女身边,还立着个黑衣锦袍少年。 少女十七八岁,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脸上一颗泪痣,颇有些画龙点睛的意外,实乃神来之笔。 这人自然是吕良思念已久的师姐宋青青。可那锦袍少年,又是谁? 一个能跟着师姐回家的锦袍少年。 第二章无疾而终 宋青青复又叫了声宋老头与吕良,见二人仍旧没有回应,只是默契的望着她身边的锦袍少年,哪里还不知道两人的心思,于是便伸手介绍道:“这位是武夷山内门的赵茗师兄,这两年赵师兄对我多有招抚。今次门派测试,我没见着师弟,有些担心,便准备回家一趟,是要确保师弟安全,这才心安。” 顿了顿,她走上前几步,语气里略带责备接着说,“你啊,都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师姐这几天都没见着你,以为你想不开出什么事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吕良闻言,神情尴尬,也不知如何解释。 显然武夷山宗门测试没有通过的事情,宋青青是知道了,但她对吕良的再次失败只字未提,反而只是担心吕良的感受,怕吕良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一念及此,吕良心底不经一暖,师姐还是那么替他着想。 就在三人沉默之际,赵茗上前几步拱手道:“宋伯父、吕兄好,我是赵茗,武夷山清泉峰弟子。宋师妹天资过人,家师有意将其纳入门墙,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宋师妹挑战一项清泉峰秘境试炼,而我则是被师傅派来维护师妹周全之人。” “今次,宗门外门测试早已结束,师妹却迟迟没有见到吕兄。一番揣测,反而导致她心境不稳,对于接下来的秘境挑战,实属不利。遂不才私自决定,带师妹回家确认一番,以了师妹心结。” “有劳赵师兄了。” 闻言,宋青青面带笑意的施了个万福。 “担心什么?良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老头儿显然不太喜欢赵茗,这话是对宋青青说的,并没有对彬彬有礼的赵茗加以辞色。 或许担心吕良是一方面原因,但恐怕让他熟识赵茗,才是宋青青的本意。 老头子心跟明镜似的。 “爹。” 宋青青伸手扯了扯宋老头儿的袖子,面容微嗔。 而一旁的吕良闻言不经眉头一挑,却并不作声。 宋青青这么快已经要加入武夷山内门了,倒是他没曾想到的。 差距越来越大,宋青青也只是他的师姐而已,他没理由对宋青青的交友圈子指手画脚。 事实上,这位赵师兄要是张扬跋扈看不起人,亦或者阳奉阴违,给他下绊子使坏,是个伪君子,他心里反而会好受一点。 如此规规矩矩,对他一个武夷山外门都看不上的垃圾,同样以礼相待,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不怕纨绔、伪君子,因为师姐肯定看不上,就算真看上了,他也会想方设法的破坏掉。 但怕就怕这个赵茗是个真君子。 一个是风度翩翩、修为高深的师兄。一个是花容月貌天资过人的同宗师妹。 两人走到一起,怎么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凭什么阻止? 或许,以他现在的分量,这位赵师兄即便是个伪君子,也没必要将他放在眼里。 谁还会在乎一只路过的蚂蚁,是高兴还是愤怒呢? 心底泛起的苦涩,令他口舌发苦。 终究还是自己实力不济。 这不经让他想到陈纸扇,或许自己真该去试试? 暗自摇了摇头,还是不太现实,他真的有些惧怕那些过于美好的事物,因为往往越美好的东西,其本质就越残酷。 况且,师姐也没正式宣布喜欢这个赵茗,自己也还没表露心意。 这时候离开,不仅在修行上是个失败者,连做人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逃兵。 这样失败的人生,绝不是他想要的。 再怎么不济,也该让师姐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是? 打定主意,他抬头望向宋青青道:“两年不见,师姐更漂亮了,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去哪儿?” “就去福寿街。” 福寿街,城西最为繁华的街道,也是吕良与宋青青小时候经常去玩儿的地方,毕竟离家最近。 晚霞已接近尾声,沿街的店铺纷纷掌起了灯笼。 这些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灯笼,焕发着淡黄的光晕,像是一颗颗宝石,点缀着整条街道,使其看起来梦幻且迷离。 本来死皮赖脸跟来的赵茗,竟然识趣的说要独自去转转,好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吕良这时候也难得的冲赵茗点头微笑,以示感谢。 两年不见,双方都显得生疏了不少,突然独处,一时间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青青不开口,是想着吕良又一次宗门测试失败,直接劝慰不行,说以前的旧事转移吕良注意又显得刻意。 吕良不开口,纯粹的只是不知如何说起自己那点心思。 不过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这里是闹市,宋青青也在武夷山修行了快两年,很久没有见到这些熟识的事物。 于是,什么小吃摊,猜字谜,糖人等等,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很快,吕良腕上就多了几袋子吃食,手里还捏着三串糖葫芦。 这时候,宋青青又凑近了人群,在瞧台上的戏曲,好像完全忘记了她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师弟似的。 而吕良,自始至终都只是面带笑意的望着少女,偶尔应承一声,也只是在帮忙拿东西。 这样的日子,本来可以很久很久,可少女却已越行越远,他却仍在原地踏步。 有些可悲,更多的却是无奈。 终于,一曲罢了,宋青青回到吕良身边。 “走。” “要不去前面的树下坐坐。” 吕良提议道。 “好,辛苦师弟了。” 宋青青点头应诺,她真差点忘记了,她可是决定来安慰人的,望着吕良身上的挂件,一时间有些尴尬。 “师弟,我帮你拿点儿。” “不用,又不沉。” 清风城四条街道,将一个“口”子,分成了一个“田”字,而在这四条街道的交汇处中心,有着一颗大枫树。 大枫树周围环绕着一圈石凳子,吕良说的树下,便在这里。 此时,两人已经坐在了熟悉的石凳上。 吕良依然沉默,宋青青则是拿起一支糖葫芦往嘴里塞,中途还用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耳朵后面,看的吕良有些出神。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吕良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张了张嘴,复又保持着沉默。 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开口道。 “师姐。” “啊?” “碰!”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炸响,紧接着一连串的声音在天边响起,是烟花,无数的烟花,照亮了整个西城区。 所有人不经齐齐抬头仰望,吕良与宋青青自然也不例外。 “好美啊!” 宋青青情不自禁道,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远方。 在那里,有人一身锦袍,御空而来。 来人脚踩飞剑,锦袍飘飘,好一副仙人风姿,不是先前离开的赵铭又会是谁? “师妹,喜欢吗?” 赵铭潇洒落地,面带微笑。 “喜欢。” 宋青青此时满脸羞红,低着头下意识的回道,或许是担心这样的回答略显轻浮,又慌忙的抬头解释,“不是,师兄,我的意思是喜欢这些美丽的烟花。” “哈哈哈,师妹喜欢就好。” 说着,赵铭上前很自然的牵起宋青青的小手。 宋青青神色稍显犹豫,这算是两人第一次牵手,况且吕良就在身边,她实在不太适应这般的逾越之举,不过这场面实在让她既陶醉又感动。 只是略一迟疑,她便顺从了下来。 “师兄先前离开,是去准备这些烟花了吗?” “自然,不然为兄可不愿离开师妹半步。” “师兄你这,良子还在呢,咦...他人呢?” “你是说吕师弟啊,他刚刚见着我来,便走开了,想来是怕打扰我们。你师弟不错,挺会做人的。“ “瞧把你得意地,你可别欺负他。” “好好好,都听你的。” ...... 两人并肩而立,看那天边五彩缤纷,看那周围惊羡红尘,端是一双神仙眷侣。 吕良走了,当赵铭携着无限光彩而来,他便知道,他输了。 与其不依不饶的表白心意,让师姐难堪,倒不如主动退却。 只是这心。 可真疼啊。 他没有回武馆,因为怕再此遇到宋青青二人。 他从城西一直到城东,然后出城,一路疾驰、漫无目,并且越跑越快,仿佛心中的郁结,都要靠着他疯狂的爆发体力而宣泄掉一般。 终于,他累了,没有一丝力气的那种。遥遥望见前方酒肆还亮着灯,他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跟店里小二要了三壶酒,扔了一块碎银子,便又独自离开。 “咳咳咳......” 从来没喝过酒的他,才知道,原来喝酒会如此难受。不过也好,转移些注意力,好让他不去回忆刚才那一幕。 半壶酒后,他开始呕吐,实在因为喝的太急。不过他并没有就此作罢,吐完了,继续牛饮。 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走到了哪里。三个酒壶终于空了,吕良也一个栽倒,从一处小山坡滚了下去。 滚落在山脚,人却已沉沉睡去,口中还不时发出呢喃,有些哭腔的唤着师姐的名字。 “喂,小良子,死了没有?” 不知何时,一名粉衣女子来到了吕良身旁。 此时她正蹲在吕良身边,皱着娇俏可爱的鼻子,显然很不适应吕良身上的酒气。 她一脸嫌弃的又推了推躺在地上睡的跟死猪似得吕良,见还是不醒,起身便走。 少时,她又转了回来。 “嘛嘛,谁让本小姐菩萨心肠呢。” 第三章发狂 夜已深,清风城,神威武馆一间厢房内却依旧亮着灯。 灯下是坐在矮几旁抽着焊烟的宋老头儿,还有立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宋青青。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师弟想找你说会儿话,你却连什么话也没听,便去跟那个武夷山的小子鬼混去了?” “是我一时疏忽,我错了爹,但这不关赵师兄的事情,他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的确挺惊喜的,惊喜到你们两个修士都能弄丢一个大活人。” “爹......” “你不要说了,你想要找什么样的归宿,爹不插手。只是青儿啊,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姓赵的真有你说的那么完美,为父才更加担心呐。” 宋老头放下烟枪,语重心长道,“听话,就算你现在已经非他莫属,也给我多看看,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三年,只要三年,如果三年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正直可靠,我就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至于你师弟那边,想来此时已绝了心思,别告诉我这么些年你会一无所觉。这也算好事,至少再不用为了某些不知好赖的人拼命修行。这孩子有心性,知进退,虽然不知道他修行出了什么岔子,但为父可以肯定,只要一有机会,一飞冲天那是早晚得事情,到时候你莫要后悔。” 宋青青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自己老爹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她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让大家的脸面好看一点。 后悔? 怎么可能?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要真一心想要与吕良结为伴侣,那才问题严重。 拒绝赵铭,接受吕良? 恐怕今后加入内门将障碍重重,而吕良还会再次鼓足勇气,继续挣扎。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分则两利,合则满盘皆输,何苦呢? 况且,就她这两年里的观察,赵铭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不知道自己老爹是怎么想的,即便她把话说的天花乱坠,老头子却依旧不看好赵铭。 “爹,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听你的,再看看赵师兄为人。至于师弟那边,现在也不方便再相见了,我这就叫上赵师兄回宗。至于师弟那边,还麻烦你多开导开导,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我还是很愿意认他这个弟弟的。” “随你,哼。” 宋老头见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劝的了,起身袖袍一扫将双手负于身后,便踱步走出屋门。 宋青青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旋即吹灭蜡烛,也离开了厢房。她得连夜跟着赵铭回宗,不然被不知何时归来的吕良撞见,又是尴尬。 想到赵铭已是筑基修士,神念已成,刚才自己与父亲的对话恐怕一字不落的被对方听了去,不禁暗暗叫苦。 没有太大意外,等她快步来到给赵铭屋舍,赵铭已像是未卜先知般站在了屋外。 “不急,他还没有回来。” “抱歉,让师兄难堪了。” 宋青青撩了撩发丝,一脸歉意笑容。 赵铭摆手大度道:“老先生为人谨慎,是我们做晚辈的应该学习的榜样,又何来难堪一说?” “多仰仗师兄心胸豁达了。” “别,青儿师妹你要再这么夸我,我可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最好,未来三年,你得找到我一些小缺点才好。” “不能是大缺点吗?”宋青青莞尔笑道。 “自然不能,只因要是什么大的缺点,怕我这未来岳父又得不放心了。” “师兄。” 宋青青哪里受得了赵铭如此调戏,八字还没一撇呢,又何来岳父一说。 她扬起粉拳就要往赵铭身上招呼,可想到这里还是武馆。 别前脚刚被训斥,后脚就被发现跟赵铭打闹,她又悻悻然收回了拳头。 “那师兄走。” 赵铭点头应允,两年都熬过去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三年。他已筑基,寿元已至三百,花这点时间确定一个体质绝佳的双休道侣,怎么算都值得。 两人结伴离开武馆,只是刚走出武馆没多久,一条黑色的身影却已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来人体格颀长,淡白色的粗布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只因上面沾满了血迹,竟然是傍晚失踪的吕良。 “噗通!” 街道远处一道身影倒在地上,挣扎着呼吸几下,却因没了进气,很快便失去生机。这人死了,而凶手,竟然貌似就是这个从来温和待人的吕良? 这怎么可能? 这是赵铭和宋青青此时脑海里浮现出的疑问。 话分两头。 陈纸扇还是没忍心将吕良这个未来师弟扔在山里,天知道以这小子的微末修为,会出什么意外。 她可不想这个绝密的师门任务,就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给办砸了。 于是她将吕良带回清风城,并找了家客栈安顿好,这才安心的离开。 对于带吕良回青云宗的事情,她倒是不太着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玩儿个痛快怎么行。 今天就看了一场爱恨情仇的大戏,这不比窝在宗门里苦修有趣多了? 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了无牵挂的吕良,极有可能要离开这个伤心地,而想要提升实力、改变这悲催的命运,也唯有跟着她走才有机会。 可容不得她顾及其他之时,躺在客栈里的吕良却发生了异变。 只见一脸平静的吕良,面目缓缓爬上狰狞。 一双手死死的扣住床榻,像是要抓扯着什么似得。 猛地他睁开眼睛,已然是一片血红。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身体弹射而起,捉住放在桌上的短刀,便冲出了客房。 紧接着,整家客栈响起了惨叫,不多时,这些惨叫声又归于平静。 他尽然屠尽了整家客栈! 吕良浑身染血,面目依旧狰狞,显然刚才那般残酷的杀戮并没令他疯狂嗜血的心灵得到丝毫慰藉。 视若无睹的踹开脚边一只断臂,他径直出了客栈。 于是,惨叫声再度响起,而他所前往的目标,竟是神威武馆。 好在,时间已是深夜,街上的行人本就不多,中途来了三波城内侍卫截杀,都被吕良毫不顾忌自身的拼杀,杀的丢盔卸甲。 清风城毕竟只是个偏远小城,城内修为最高的侍卫队长也不过仅仅只是个先天境武者,又岂是吕良的对手。 至于那些在武馆学艺的,或是资质过人早已入了别宗,或是资质平平早已放弃修行一道,而绝大多数者,是根本没有灵根,无法修行。 他的资质修为的确很一般,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修仙门派起步,皆是身具灵根之辈。 可所谓的身具修行灵根,已然是万中无一的了,又有谁还会浪费修士力量,来驻守这样的边陲小城。 遂他这番冲杀,才能如此顺利,才能犹有余力的来到宋青青与赵铭面前。 没有什么废话,吕良一声低吼便冲向了赵铭。 仿佛冥冥中有所感应,比起那些只知道惊恐逃窜的家伙,杀死眼前这个男人更令他感到兴奋。 可他没有意识到的是,他死命盯上的猎物,是他绝不可能打败的存在。 只听赵铭口中一声冷哼,吕良便像沙袋一般,口吐鲜血倒飞而出,紧随其后的,是一把飞剑。 “师兄住手!” 两人一见面就要分生死,宋青青脑子一热便冲上前阻止。 在她看来,这事情实在太过诡异,自家师弟是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哪里是会这般胡来的主。 在不涉及到男女之情的前提下,她还是很维护这个师弟的。 十几年的交情,不允许她眼看着师弟死在自己面前,更何况动手的还是赵铭。 “师妹糊涂,他已经疯了!” 赵铭眼角抽动,厉色道。 这个蠢女人。 “宋师兄,能先制住他,问清楚......” “噗!” 宋青青话还没说完,一把短刀已从她背后透体而出,宋青青难以置信的扭头。 毫无意外,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吕良的脸。 “竖子敢尔!” 赵铭双目瞪圆,操控飞剑绕开宋青青,便一剑划开了吕良的脖子。 筑基修士的飞剑,实在是太快了,即便此时的吕良状如疯魔,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也变得不堪一击。 说到底,他还只是个三层练气而已。 被切开脖子的吕良浑身一颤,单手下意识的捂向脖颈位置,可浓稠的鲜血却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生死危机令他产生了一丝清明,然后他看清了身前的倩影,也看清了他手里的刀。 “怎么...可能......” 脑中有无数的念头,无数的画面袭来,他知道刚才他干了什么。 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想要哭,想要嘶吼,可喉咙已被切断,唯有传出“嚯嚯”响动。 眼中有泪水流出,他大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就此断绝了生机。 ...... 身体好轻,像是灵体,整个人好像被海绵包裹着一般,不令人感觉难受,反而给人以温暖。 周围一片白茫茫,亮的有些晃眼。 而在这一片宛如白昼的世界里,作为观察者的吕良,此时正缓慢的在半空飘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吕良随波逐流的来到了这片空间的核心。 在那里是一座石台,石台上悬浮着一把剑,一把造型古朴的黑剑。 黑剑没有任何光泽,但整个白昼世界里,却只有它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呈现出最为原始的黑色。 吕良靠近黑剑的速度缓缓加快,仿佛陷入旋涡的浮萍,等他感知已彻底接触到黑剑时,眼前顿时一暗。 画面再度切换,这一次他来到了一处闹市。 福寿街,他记得。 他看到了小时候的他,因为被寄养去宋老头儿家而难过,此时正独自坐在清风城中心的大枫树下哭泣。 那个打了一辈子光棍的老爹,据说在战场上战死了,到死他也没见过那个人。 只知道有一天一群军卒冲进难民队伍,抓了一群孩子,并分别扔给他们一块牌子。 牌子上写着名字,说是给他们分配的爹,以后负责他们的抚养经费。 小吕良也得到了一块牌子,上面刻着吕治二字,于是他请算命先生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吕良。 虽然从没见过吕治这个人,但吕良却很是认同这个身份,只因他总算有家了。 早些年流离失所的日子,让他深刻的知道,这般简单的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他感激燕国有这样的制度,更感激那个把用命换来的银子用在他身上的男人。 可这一切,都随着一纸战报毁于一旦。 于是,他又被安排到了神威武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想回去,想回到那个即便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可,回不去了,他根本不认识路。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陌生的令他心底发慌。 年仅七岁的孩子,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哭泣这一样事情能做了。 不多时,人群里走来了一个碎花裙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 她嘴里一边啃着,一边将另一支递到小吕良的身前,“小师弟,吃吗?” “师姐。” 小吕良与作为旁观者的吕良齐齐出声。 空间这时候也随之一振,画面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吕良那道灵体,或者说是意识体。 “师姐!” 吕良大叫一声,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旋即,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没事儿?! 什么情况? “小良子,该出发了,武夷山宗门测试快迟到了!” 屋外响起宋老头儿的声音。 第四章时间回溯 武夷山宗门测试?! 吕良目光呆滞,事情实在太过诡异,令他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时间回溯? 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但为什么自己能够回归过去? 不知道。 但显然,这不是他现在急需要寻找答案的事情。 可以预料到的事情是,如果他仍然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 那么,武夷山入门测试会失败,师姐宋青青会被赵铭表白并接受,而他将莫名其妙的发疯杀人,然后被杀。 更为关键的事情是,他将亲手杀死自己的师姐。 回忆起当时痛苦的场景,师姐那难以置信的回眸,他顿时浑身一颤。 不行,绝对不行,这样的事情,他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稍稍平复下心绪,他继续思索起来。 首先,最为关键的问题,是找到自己无缘无故发狂的根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自己忽略掉的关键事物,不然即便情场失意,自己也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然后就是尽量摘除师姐宋青青,只要她不回清风城,就不会有自己杀死她的惨剧发生,甚至清风城里,也不会多出一个自己根本无法力敌的赵铭。 说到实力这一块,陈纸扇来自青云宗,看她那架势,好像完全不将武夷山放在眼里,其实力比起赵铭可能更为恐怖。 如此,整个事件变得清晰了不少。 第一条,找到发狂根源。 完全没有头绪。 第二条,摘除师姐宋青青。 虽然就目前实力而言,通过武夷山宗门测试还是不可能,但失败之后倒是可以去见见宋青青,让她不必担心,从而令她不用回神威武馆寻他,自然就不会有之后杀死宋青青的惨剧。 第三条,陈纸扇。 这一条很重要,陈纸扇单就个人而言,已经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因为她实在太强了,恐怕是整件事情里他接触到的最强存在。 如果陈纸扇是真心想要带他加入青云宗,断然不会让他身死,所以发狂的事情就多半与她无关。而作为事件里的最强战力,陈纸扇的存在就可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但如果陈纸扇纯粹只是想耍他,那么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她。 所以,确定陈纸扇是否真心诚意,是个关键。 理清楚思路,吕良这才重新振作起精神,推门而出。 “师傅,我走了,记得六天后给我留晚食。” 坐在教武场太师椅上,正指挥着弟子早练的宋老头儿闻言,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小子什么情况? 已经对武夷山测试失去了信心吗? 啦着焊烟,宋老头思索无果,盯着台下几个乱瞄的弟子吼道:“看什么看,难道以你们这般花架子也想去碰碰运气?!” 几个刚才还心猿意马的弟子顿时目不斜视,继续演练起师傅教授的拳法来。 吕良出城后一路南行,在第三天午时,又一次来到了武夷山的山门。 入门测试毫无疑问,还是失败了。 实力就摆在那里,绝不会因为你多经历了一次,就有所变化。 测试内容是大家分别进入一处低阶幻阵,前二十最先通过幻阵者,算是通关成功。 因为那些最先通过者,大多是以实力硬撼幻阵,阵基一破,自然幻阵可解。很简单粗暴的做法,但却很有效果,甚至比那些有着一些阵法造诣的修士更快。 毕竟快刀斩乱麻,终究比抽丝剥茧来的实惠。 吕良练气三重的修为,是轰不破阵基的,按照前一次的排名来看,想要轰破阵基,至少得是练气五重。 而阵法一道,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对此,吕良心态比起第一次失败要好了太多。毕竟,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比起一次小小的宗门测试失败,要艰难太多了。 因此,在主事者宣布结果后,他第一时间便以探亲为由,打听到了师姐宋青青所在的修炼场所。 此次测试的主事者是个蓄着山羊胡须的中年道人,一问吕良名字后,便善意的给吕良指引,显然师姐宋青青提前知会过。 武夷山宗门是一处群山,内外门的区别只是内山和外山。将其比作一个圆的话,那么外圈三分之二的部分算作外门,而中心三分之一的部分,算作内门。 而宋青青所在的山峰,虽然还是属于外门,但已隐隐靠近内门区域,显然这两年,宋青青已在武夷山崭露头角。 虽然还不能御空而行,但以练气修士的脚力,到达宋青青所在的山峰也不过只是花了大半个时辰。 向守门的驻峰弟子禀明来意,随着那名娇俏可人的女弟子引荐,吕良便来到了一座半山腰上的竹楼前。 “有劳师姐引路。” 吕良拱手道谢。 “宋师姐应该还在打坐,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就先告退了。” 那名女弟子娇声回答,语毕便转身离开。 对于吕良的身份,她倒并没有过多的盘问。关于吕良与宋青青之间的关系,更是她不敢过问的事情。 吕良显得有些着急,因为怕在这边耽搁太久,到时候出山门碰不到陈纸扇了怎么办? 所以,在那名驻峰弟子离开后不久,他便朝着竹楼喊话。 “师姐,别修炼了,我来了。” “师弟,你真的来了!” 少顷,一道靓丽的身影推开屋门。 来人肌肤雪白,一身白色纱裙,瓜子脸上点缀着一颗泪痣,因为修为日渐精深,更生出了些许出尘气质,端是美的不可方物。 再次见到这张美丽的俏脸,吕良心底一暖。 不管她到底喜欢谁,只要还能见到她的笑容,见到她还活着,就足够了。 “对,来人确实是你师弟没错。” “哈哈,这么说,你是通过入门测试了?” “呃......” 吕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师姐抱歉啊,这次测试我还是没能通过,可我怕你担心,还是决定来见见你才好。” “得让你知道,我可不会做什么傻事,我还没失去信心,两年一次的宗门测试,总会有机会的。” 吕良那无所谓的神情,落在宋青青眼里,反而像是在硬撑。 想到吕良此时已经很难受了,却还考虑着她这个师姐的心情,不经有些欣慰道:“师弟终于长大了,懂得照顾他人感受了。没关系,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望见宋青青一副看见傻弟弟终于成才了的表情,吕良忍不住叫道:“师姐师姐,你先打住,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给你报个平安。师傅还不知道结果,我得先赶回去,你安心修炼就好。” “怎么这就要走?” 宋青青微微蹙眉,又有些失笑道,“还赶回去,搞得你像是急着回家报喜似得。” “嘿嘿。” 吕良也不解释,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宋青青从袖中取出一个袋子,递给吕良道,“这里有些下品灵石,你先拿去用着,我看你这两年修为没有提升,修行资源是块硬伤。” 高阶修士一般一眼能够辨认出低阶修士的修为,反之便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在见到吕良的第一眼,她已知道了吕良的修为,这可不是资源不够给闹的吗。 知道宋青青想要晋升内门,也需要灵石加快修炼,但吕良也没矫情,毫不拖泥带水的便接过了袋子。 一方面他知道以宋青青的性子,既然决定送出去的东西,就真没动什么小心思,一方面,他和宋老头这两年,是真穷啊。 而且,如果这次重来,事情仍然没有解决的话,一切介休,若是侥幸活了下来,那还不得需要修行?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实力强大是多么重要。 “那就多谢师姐啦,你就不用送了,我认得路。” 说着,吕良冲着宋青青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 宋青青眼神有些迷茫,今天这个师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出了武夷山山门,吕良循着上一次的足迹,来到了一处瀑布前。 嘴唇同样的干涸,他捧起山泉,先胡乱的搓了一把脸,又将脸贴近水面,开始牛饮。 时间差了两个时辰,也不知道陈纸扇那妮子,还在此处没有。 吕良心情复杂,有些惶恐,又有些失落。 喝足了山泉,又故意在一个石墩子上假装休息了约莫一刻钟,仍旧没有见到那条粉色的身影。 错过了吗? 吕良叹了口气,起身便准备返回清风城。 虽然没有遇见陈纸扇有些令人失望,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要知道,灾祸的根源可能就是此女。 “嗨,少年,恭喜你,你获得了青云宗内门弟子测试资格,你愿意跟我走吗?!”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本来有些高深莫测的言语,听在此时吕良耳里,却令他有些想笑。 他转身眺望,便见到瀑布对岸,那个坐在树杈上,晃动着脚丫子的粉裙少女,不是陈纸扇还会是谁。 再次见到此女,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少。 难道自己心里其实更偏向她是个好人? 果然,自己还是个外貌协会的,三观跟着五官走。 不行不行,得放平心态,先试探一番。 “我刚刚从武夷山出来,因为他们的外门测试,我没有通过。” “没事,垃圾宗门的垃圾测试,看不出修士以后成就。” “这里可距离武夷山不远。” “他们老祖来了,我也这么说。” “我叫吕良,你呢?” “才一见面就问人家名字,难道你一眼就喜欢上了我?” “你看,我不可能跟着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走。” “好像有些道理,我叫陈纸扇。” 女孩儿煞有其事的点头接着道,“这么说,你愿意跟我走?” “是的没错,不过我得先跟我师傅交代一番。” 【-*】 第五章魔宗圣子 吕良这次答应的很干脆。 既然陈纸扇可能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自然得多接触才能顺藤摸瓜,查出事情真相。 至于为何不直接随着陈纸扇离开,倒不是他想要故意拖延。 谁也无法确定,这种令人发狂的神秘事物,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落到别人身上。 师姐宋青青经过先前一番交流,多半已经没了回清风城的念头,但宋老头儿可是实实在在一直在神威武馆。 如果事情与陈纸扇无关,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在找不到他作为棋子的前提下,就极有可能找上其他人,使其发狂并展开屠杀,也能达到一样的结果,甚至更加残酷。 至于为何要假借他人之手行屠戮之举,这谁知道呢。 或许是某个名门正派弟子修炼了邪法,需要抽取生魂,却又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亦或者魔道弟子扭曲而残酷内心,总之修真危险,谁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就栽了。 宋老头儿不会因为他一些子虚乌有的臆想便离开神威武馆,那么留给他的路好像也只有回去这么一条。 首先需要确保自己不会再度发狂。 其次才是确保即便出现其他发狂者,他也能保护宋老头儿。 若是之后真的出现他所猜想的幕后黑手,陈纸扇也能成为他手上的底牌。 所以,这次在见到陈纸扇以前,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是先答应她。 至于出现最糟糕的情况,陈纸扇才是幕后真凶。 虽然有些难以理解这样的情况,不过相信只要接近她,一切都会明了。 “喂,陈师妹!等等师兄啊!” 吕良正一边思索对策,一边带着陈纸扇返回清风城,却忽然听见从身后传来呼唤声,不经眉头一皱。 事情已经够复杂的了,怎么又来一个? “陈姑娘,后面好像有人找。” “不用理他。” 陈纸扇一脸不爽,但还是解释道,“他是昆仑山的真传弟子,叫裴正文。青云与昆仑两家同属南域正派翘首,自然根脚知悉颇深。此次,估摸着是知道了我宗大长老的卜算结果,所以一路尾随,来抢人了。” 抢人?! 吕良神色讶然,这次他真有些相信他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天才了,不然怎么会两大顶尖势力的核心人物,齐齐出现在这穷乡僻壤般的清风城? 不过到底天才在什么地方,至少到现在他也没看出来。 难道是那回溯能力? 呃,有些牵强。 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一次,更何论靠卦象卜算。 甚至他严重怀疑,靠卦象找到他,都是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你说你卜个吉凶,或者人生的大致走向倒还好说,但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人,却实在有些太过于逆天了。 或许是他的实力低微,无法理解大人物们的手段,倒也还算正常,这条推论暂且保留,有待判断。 至于什么剑道种子的屁话,他更是连一文钱的认同都欠奉,只因他压根儿就没练过剑。 可事实就是,两大仙门齐齐出动,目标还就是一个只有练气三重境的废柴,又不得不令他信服。 看陈纸扇的态度,显然在第一次瀑布相遇被拒绝后,这位唤作裴正文的家伙是被她打发走了,不然之后也不会没有见到。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天晓得当初的惨剧,是否就是这人在背后搞的鬼。 同样的道理,是好人,那么绑在一起多一份战力,是坏蛋,那么留在身边监视,也好进一步捋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 “陈师妹遁术了得,这一路赶得为兄都瘦了几斤。” 不多时,裴正文赶上二人。 来人说自己瘦了几斤,可在吕良眼里,还是个圆球。 “哼,跟屁虫!” 陈纸扇面色不善,显然就要发作。 裴胖子眼珠滴溜溜一转,身影一晃便出现在了吕良身前。 “嘿嘿,在下姓裴名正文,乃昆仑山无忧老祖坐下三弟子,敢问道友可想入我昆仑山修行?” “死胖子,你想干什么?!” 还没等吕良回话,陈纸扇便是一声娇喝,像护鸡崽儿似得单臂将吕良护在身后。 那神情动作,加上那随之响动的小铃铛,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过裴胖子可没吕良这般心大,深知眼前这位姑奶奶的可怕,他脸上肥肉一抖,便扯出笑脸道:“哎师妹,你我同属正道,一家人、一家人嘛。这不,就在半月前,我还替你教训了庄无道那个真正的跟屁虫,那厮可了不得,已经晋升元婴后期,端是可怕的紧。” “魔宗圣子庄无道,他怎么也跟来了?!” “嘿嘿,见我们两大派核心弟子都出动了,估计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要出世了。” “所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这哪能啊,师兄不是主动出击,与那厮大战三百回合了吗?” “结果呢?” “他跑了。” “哦?不得了,元婴初期的裴师兄,杀逃了元婴后期的魔宗圣子,这事情要是传出去......” “停停停,不瞒陈师妹,是师兄不敌,逃遁了。” “这么说,既然你一个手下败将都能跟来,那么庄无道不可能好心的就此作罢。此时的他,极有可能已经埋伏在了我等身后,随时准备杀人夺宝,而我们所找的宝贝......” 陈纸扇适时住口,她与裴胖子相识一眼,又齐齐的望向吕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闻言,吕良神色一阵变幻。 根据裴胖子提供的线索,一条模糊的故事线终于完整了。 首先,是陈纸扇接到青云宗大长老的任务,离开宗门去寻他。然后是关系莫逆的昆仑山发现了端倪,于是派了裴胖子跟来,估计也有想抢弟子的心思。再然后是与正道对立的魔宗圣子,他倒是不知道具体为何事,不过两大敌对势力都派遣了核心弟子出马,定然不会是小事,于是也跟了上来。 前一次,陈纸扇遭到吕良拒绝,心情烦躁之际打发走了裴胖子,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导致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个想要做黄雀的家伙。 终于,在回到清风城后,那个叫庄无道的家伙确认了并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他这个人,于是痛下杀手。 至于为何不直接杀死,而是使用手段令他发狂,就无从验证了。 不过,自己一个小小练气,夹在三名元婴修士里,的确很绝望,谁都能轻易弄死他。 就在吕良焦虑之际,突然身边有一团光晕炸开,竟然是裴胖子偷袭! 不,那人不是裴正文! 只见裴正文的身体突然像泄气的皮球一般,飞快缩小。 不多时,一名面容俊朗的青年人,从裴胖子宽大的衣袍里显出了身形。 “哈哈哈,陈师妹让为兄好找。” “庄无道!” 已然扑倒在地上面如金纸的陈纸扇神情惊愕,口里滴躺着鲜血道,“姓裴的那个死胖子呢?!” 她实在难以理解,庄无道是如何伪装成裴正文的,竟然连她都骗过了。 “师妹觉得,一名元婴初期遇上一名元婴后期修士,会是怎样的结果?” 一旁同样被劲气吹飞的吕良,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浑身骨头都像是断掉了一般已然动弹不得。 不过这时候他也总算明白,为何前一次没有裴胖子的身影了,因为真正的裴正文早已身死道消。 在没搞清楚陈纸扇到底想要做什么的前提下,庄无道是不会动手的,他杀了真正的裴正文,却一直跟在陈纸扇的后面。 刚才让他加入昆仑山,看似是在拉拢弟子,实则怕只是一次试探。 结果,看陈纸扇的表现,不言而喻。 只是这样的推论还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前一次为何庄无道没有这么快出现,此次却直接了当的假扮他人现身呢? 是了,前一次他都是在拒绝陈纸扇,陈纸扇也不矫情,总是说几句就直接离开再寻机会。 直到清风城他醉酒昏迷,那个将他搬到客栈里休息的人,恐怕就是陈纸扇。 三五次巧遇,可能认为陈纸扇见到一个不错的小子,打算提携一二。但打包酒鬼还将其安顿好,而且这人一直在巧遇陈纸扇,就有些太不正常了。 于是庄无道确定了目标。 而这一次,很快也很直接。 因为两人一见面便直接一路同行,而且吕良好像还是在等陈纸扇似得。 一个修为低微,素不相识的人,值得一名元婴仙子不远万里的跑来一路同行? 或许认为吕良身上有什么秘密,所以这一次,他还活着。 而前一次,为什么让他发狂?又为什么让他对上赵铭?是赵铭的战力也被庄无道考虑在内,还是纯粹的就是一场意外?发狂的本意,只是想完全收服他? 仍然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身体却已然达到极限,他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元婴修士之间的战斗太过凶险,他只是感受了一下余波,便差点当场身死。 要不是考虑到他可能还有大用,估计此时他早已尸骨无存。 眼睛里最后的画面是,庄无道正一脸得意的走向重伤并仍旧扑扶在地上的陈纸扇。 希望她没事。 庄无道即便身为元婴后期的修士,依然选择偷袭陈纸扇,而非正面强攻,这也充分说明了陈纸扇的不凡。 这样的存在,是该他一个小小练气担心的吗? 第六章我怕疼 不知何时,吕良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潮湿的山洞。 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形,发现自己所受到的重伤,竟然奇迹般的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动,是他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别人的手臂。 那是一条温润、柔软的手臂,腕上还带着那金色的圆环,声音正是从圆环上挂着的铃铛所发出的。 无须细看,躺在他身后位置的那人,自然是陈纸扇。 呼,长舒了口气。 万幸醒来见到的是陈纸扇,而非庄无道那个魔道圣子,不然真是想找活路都难。 不过,现在看陈纸扇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天知道庄无道有没有跟来。 两人周围有着一道淡淡的蓝色光幕,这是隐匿法阵,应该是陈纸扇布置的。 从内部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十数道灵气正极有规律的运转,但是从外界却不会存在他们二人的踪迹,显然这已是两人活命的最后保障。 突然,山洞内灵机一震,旋即以陈纸扇为中心,疯狂的涌入陈纸扇体内,她身周渐渐闪烁起淡淡的白光。 一刻钟过后,隐匿阵法随着阵法灵石被吸干,应声破碎,陈纸扇缓缓张开了眸子。 “陈姑娘,你醒啦!” 帮不上忙的吕良,只能干坐着等待,此时见陈纸扇醒来,有些惊喜的说道,“万幸,在你昏迷的时候,庄无道没有找到我们。” “哇!” 陈纸扇没有回答,却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吕良面色一紧,就要上前搀扶,却被陈纸扇抬手制止。 “我没事,只是吐出体内的淤血而已。” 陈纸扇仍然有些虚弱的说道,“此处阵法已破,我已没有其他阵盘,我们得赶紧转移,不然还是死路一条。” 阵盘,是阵法师刻录在特定器物上面的阵法,它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让任何不了解阵法的修士,一样能够布置阵法。 想要在庄无道眼皮子底下逃脱并隐藏起来,这个隐匿阵法明显比较高阶。 而承载阵法的阵盘材料珍惜,吕良自然是没法接触这般高端的东西的,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过,现在要紧的事情却不是研究那破碎的阵盘,而是怎么避开庄无道的搜索并活下去。 “陈姑娘能走吗?” “若是我还能自行走动,早就提着你开始逃命了。” “我的伤?” “自然是我治好的,不然以你练气三重的修为,估计等我此时醒来,你仍然昏迷着。” “所以我现在需要背着陈姑娘你逃?” “计划里,的确此时的你已经背着我开始逃命了,但你却还在跟我问个没完。” 吕良闻言面色一窘,悻悻然来到陈纸扇面前,转身并蹲下身体。 谁知陈纸扇却迟迟没有动静,良久她才出声道:“你可别趁机占我便宜。” 大姐,好歹你也是个元婴修士,大千岁的人了,怎还如此小女儿作态? 不过这话吕良可不敢当面说,真怕这位如同人性凶兽般的存在,一个不高兴,一巴掌把他给拍死了。 他重新站直身形,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好,那我们就这里等着庄无道那厮前来领死,我相信陈姑娘你的实力。” “呃,你怎么这么看得起我?” 陈纸扇也不经傻眼了,有些跟不上吕良的思维节奏,“虽然我全盛时期并不惧怕庄无道那混蛋,但我现在受伤了,而且很严重。所以,你还是背我,我就当被野猪驮了一程好了。” 吕良嘴角一抽,但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就不多争辩了。 他再次蹲下,示意陈纸扇赶紧上来。 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多时便有两只手臂环住了吕良的脖子。 吕良顺势揽住少女双腿起身,还煞有其事的抖了抖,像是生怕少女从背上掉下来一般。 嗯,背部触感绝佳,手中大腿弹性十足,也不枉他做了一回驮人的野猪。 “贱人,还不快走!” 见吕良愣在原地,哪里还不知道此子的龌龊心思,于是她立马催促道。 “得咧,客官你请坐好。” 吕良见好就收,一个箭步便朝着山洞出口行去。 “陈姑娘,我们往那个方向跑?” “北面。” “是青云宗方向?” “不然,再回清风城?万一被守株待兔了怎么办?修士滥杀凡人是会加重孽障的,你只要一走,庄无道绝对不会动清风城里的人。” 吕良想想也是,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陈姑娘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发狂并且很嗜血,见人就杀。” 这是他一直存在的疑问,此时身边有个资深修士,自然不肯放过寻找答案的机会。 “修炼走火入魔,或者本来修习邪法,练得神志不清了,都可能嗜杀成性。” 陈纸扇一边继续吐纳疗伤,一边回答道。 “我是说完全失去理智那种。” “呃,据说魔宗有种嗜血丹,服用之后跟你说的情况很相似,但那可是魔宗秘药,非核心弟子不可得。一般都是他们这些核心弟子突破无望,准备孤注一骰才会服用此丹。” “呃?有什么说法?” “只因服用此丹后,修为会直接暴涨三成,而作为代价则是进入长达半月的杀戮与嗜血状态。如果半月后侥幸不死,这半月里所经历到的战斗与生死,还有那暴增后的修为,都会尽数转化为吞服者的底蕴。据说除了修为,就连神魂与精神力都会得到显著提高。” 顿了顿,陈纸扇接着说道,“不过次丹实在凶险,谁也无法保证,在这半月里,有谁会进入吞丹者的杀戮感知范围。就算有宗门强者护持,也难以避免的会有更多的正派修士联合击杀。此法虽有伤天和,但好处太大,甚至可以避免天道清算降下孽障,因此魔宗一直都有留存。” “试想,如果所有魔宗修士都以此法进阶,其势力壮大定然势不可挡,其所需杀戮的生灵,更是不可计数。” “不过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击杀吞服嗜血丹的修士,其增长出来的修为、神魂之力与精神力,都会一并被击杀者所获得,而且毫无隐患。因此,即便是魔宗修士,亦极少服用此丹。九死一生还是另一回事,要是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那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听到此处,吕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真是残酷啊。” 他现在可以确定,当初他之所以发狂,就是因为吞食了嗜血丹。 至于怎么中招的? 想来一名元婴后期修士,能够不知不觉间完成这一系列操作。 当时醉酒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知觉,先是被陈纸扇带入客栈,而后再被庄无道下药,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而不久后,药效激发,他开始发狂。 另一边即便当时陈纸扇发现端倪,也有庄无道拦着。 青云宗想要的人才,他魔宗自然也想抢。 到时候以吕良犯下的杀戮,不说人人得而诛之,想要加入什么名门正派肯定是没戏了。 至于更大的可能,吕良没有坚持半月杀戮,就被他人所杀。 魔宗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废物,一个本来就灵根平平的小练气,死了也就死了。 如此操作,如果吕良杀戮成功,魔宗将收获一名基础扎实的弟子,杀戮失败,魔宗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而不管结果如何,破坏青云宗吸纳人才的计划是成功的。 不过,可能当初庄无道也没有想到,吕良连半天都没挺过去。 一进入状态,就朝着实力最强的赵铭身上怼,别人可是已准备离开了。 想通事件始末,吕良不经苦笑一声。 果然巨人身上抖落下来的灰尘,都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灭顶之灾。 “停!” 这时,从背后再次传来陈纸扇的声音,“该死,我们中招了。” “什么?!” “你看远处。” 顺着陈纸扇葱白的玉指,吕良望见了一处洞口,竟是他们刚才隐藏暂歇的山洞。 他背着陈纸扇跑了小半个时辰,又回到了原点! “这是幻阵?” “你倒还不算笨。” “庄无道设下的?” “除了他,我也想不出谁还有此等手笔,竟然将方圆数百里都设置成了幻阵。” 陈纸扇面露苦笑道,“虽然他一时间找不出我们,但他却可以肯定我们并没有走远,于是设置了这么个巨型幻阵,谁也别想跑。” “而且,经过刚才我们一番疾驰赶路,怕已然惊动了他,他快来了。” 像是应证着陈纸扇的猜想,天边有红云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 闻言,吕良也不经摇头赞道:“真是滴水不漏啊。” “是的,我们完了。” “还有几个问题,方便回答一下吗?” “人都要死了,你问。” “陈姑娘你是根据什么来寻找我的,我可不相信卜算预言能够定位一个随时活动的人,而且你在见到我第一眼,好像就确定了是我。” “根据一把剑。” “那把剑相隔万里,已经隐隐指向了我?” “没错,事实上从四年前,那把剑就开始有所意动,但一直被宗门压制着。” “所以找到我并不是因为算命,而是根据剑的指引?至于什么剑道种子,也是你们的臆想,毕竟有神意的灵剑亲近我?” “都不用我解释了,你的推理很正确。” 吕良神色一动,他记得四年前,他进入了练气三重,从此再无存进,难道问题出在这把剑上? 时间紧迫,转而他又问道:“陈姑娘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元婴中期。” “如果全盛时期的你,带着我跑路,庄无道能拦住我们吗?” “全盛时期,只要他不偷袭,我能打的他连妈都不认识。可惜,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这就好,这就好。” 吕良一脸安心的说道:“反正都是死,要不陈姑娘你先杀了我?” 陈纸扇闻言,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吕良后脑勺上。 “出息。” “我怕疼。” 第七章出息 陈纸扇当然不会真杀了吕良,她只当吕良是在开玩笑缓解气氛。 殊不知,吕良是真的想要被杀,以免落到庄无道手上受折磨。 那种完全暴虐嗜血的状况,他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就眼前情况来看,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提前死,说不定还能再来一次。 “你躲远一点,以免受到波及。” 陈纸扇神色凝重,她走上前几步,将吕良护在身后。 “陈姑娘威武,我先撤远些。” 见红云已然逼近,吕良知道已没时间再解释,既然陈纸扇都还没放弃,那不如再看看情况。 好死不如赖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不想放弃。 谁还不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呢? 况且多了解一些庄无道的杀招,并没有坏处。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眨眼的功夫,红云已然遮住了两人头顶。 吕良疾速远离战场,显然他这样的小虾米吸引不了红云的注意力,反正他也处在幻阵中,逃脱不了。等收拾了陈纸扇,他自然也只能束手就擒。 没有多余的废话,翻滚的红云里,立即有数十道血线直直落下。 这些血线只是大致方向上在攻击陈纸扇,却并没有多么精准。 陈纸扇只是稍稍晃动了几次身形,便轻易的躲开。 可就在一旁观战的吕良,见此暗自松了口气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些坠落的血线,并没有没入地面消失,反而像是光线遇到了镜子一般,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弹射而回。 顿时,犹如雨水撞击地面,弹射出更多的水花。 等这些血线升至半空,甚至没入红云,又会以更为诡异的角度折返。 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椭圆光罩,罩住了无数杂乱无章、直来直去的血线。而这无形光罩中心,自然是陈纸扇无疑。 起初陈纸扇还闪避有度,但不到半刻钟功夫,本来强撑着一口气的她,身上开始出现被血线洞穿的情况。 庄无道实在是太过谨慎,即便稳操胜券,该用阵法磨死的敌人,也绝不以身涉险。 吕良面色焦急,却束手无策,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要不是庄无道不急着杀他,他恐怕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庄无道你个混蛋,出来啊!什么魔宗圣子,我看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 陈纸扇自然也看出了庄无道的心思,甚至她还知道这座血线大阵的名字叫千丝茧,需要以绝对沛然的法力轰碎红云方可破之。 但破开此阵,她将再无翻盘的可能,而且以庄无道的性格,难保就不会再布置第二座攻伐大阵,直接将她耗死? 所以,她必须保存实力,握住最后的底牌,用言语激将,以期庄无道现身。 眼看形势越来越不利,远处观战的吕良突然就朝着血线密集处冲去。 虽然知道自己冲进去,很可能会被血线射成筛子,但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一把,就赌庄无道现在还舍不得杀他。 “噗噗噗......” 刚一进入血线攻击范围,便有数道血线透体而出,疼的吕良眉头狂跳。 不过,正如他所预料的,血线开始有意的绕开他。 看来我赌对了! 陈纸扇是为他而来,可能昆仑山的裴正文也是,如此大动干戈所要寻找的人,一定有大秘密。 陈纸扇已是瓮中之鳖,早杀晚杀而已。 杀陈纸扇与活捉吕良又不是单选题,成年人就应该“我都要”。 “陈姑娘,这里安全。” 吕良得意的笑道。 陈纸扇反应比吕良的话语更快,吕良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来到了吕良面前。 很快便想通此中关节的她,倒并没责怪吕良鲁莽的意思,实在她也没什么办法了。 不然能动手的,谁还动嘴啊? “你小子脑子转的够快,不错。” “嘿嘿,陈姑娘过奖了。” “不过,你还真是不要命啊。你确定不是看上我了?” “呃......” 吕良言语一滞,都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脑回路,这都快死了还关心这个? “陈姑娘为了保护我,不也连命都不要了?” “那我是没得选,又逃不掉。” “我也逃不掉。” “可看我们这位缩头乌龟,好像还挺在意你的。” 但我只在意你。 到了嘴边的俏皮话,吕良没敢说,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他正经道:“恐怕就算我有心跟着他,他也只会给我一颗嗜血丹。” “这主意好像不错。” “哈哈哈,我却觉得很不好。” 红云消失,庄无道缓缓显出身形。 既然想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所幸他便撤去了大阵。 不过,见到地面上两个说笑的人影,还是令他脸色一阵难看。 无他,只因这两人实在太过有恃无恐。 “陈师妹竟然能坚持到现在,实在令在下佩服。事到如今,为兄就给你一个机会。” 庄无道面露慷慨之色,“上来一战,绝生死!” “如你所愿。” 陈纸扇一声轻叱,身影却已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轰!” 一声惊天炸响从天空传来,二人显然已开始交手。 两人的动作实在太快,吕良一个小练气完全看不真切。 只知道,天空中的灵机陡然浩瀚如海,一会儿庄无道的身影倒飞,一会儿又见到陈纸扇低头咳血。 魔影重重,或化作巨掌拍击,或又如魔猿降世,种种法相层出不穷。 陈纸扇的法术倒是简洁质朴的很,她手持一柄银梭,如剑亦如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竟似未有她一合之敌。 不多时,随着一声刺破耳膜的金戈碰撞之声,两道身影再度分开。 此时庄无道头发飞散,状若疯魔,但他的左腹位置,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即便以元婴后期修士的强大,都无法立即止住鲜血流出。 显然陈纸扇手里那件兵器并非凡品,能够在重伤垂死的情况下,战出此等风采,无外呼当初对庄无道升至元婴后期也不屑一顾。 只可惜她本身伤势太重,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她虽仍立于虚空,但在吕良看来,那道身影,整个都在颤抖,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冥冥中好似有所感应,他知道,接下来恐怕已是陈纸扇最后一击。 强大的灵压从天空传来,吕良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 空间仿佛凝滞,唯有陈纸扇如画中仙子般闲庭若步。 她缓缓抬手,银梭在身前随意一挥。 “噗” 见势不妙,庄无道身影一阵扭曲,错开了少许身位,但其右手还是被直接斩灭。 他肝胆欲裂,喝骂了一声“疯婆子”,便逼出一口本源精血,以无上法力强行挣脱禁锢,再度借助幻阵遁入虚空。 见庄无道又当起了缩头乌龟,陈纸扇眼神一暗,知道大势已去,顿时没了心气。 留下一声叹息,她缓缓朝着地面栽倒。 恢复行动的吕良冲了过去,将其接住,不至于失了仙子仪态。 “我现在相信,你全盛时期,能将庄无道揍的他妈都不认识了。” “咳咳,可惜,没能拼死他。” “不要紧,看了这场战斗,感觉没有自杀真是太好了。” “出...息......” 陈纸扇一样的轻佻语气,却再没有了下文。 她还是死了。 虽然没有与陈纸扇相处多久,但看见她就这么死掉了,还是令吕良有些鼻子发酸。 “不要紧,就算真上了黄泉路,你也不会孤单。” 吕良拿起那柄银色梭子,眼睛一闭,就朝着自己的脑袋扎去。 可庄无道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吕良只觉手掌一麻,银梭被击飞。 “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你不会以为真能在我面前自尽?” 捂着断臂的庄无道再度出现,脸上带着残忍。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刚才说的对,或许给你一枚嗜血丹,是个不错的尝试。” 吕良嘴角一抽,这个贱人,他怎么什么都偷听? 见吕良神色不善,庄无道更加确信般接着道:“你说巧不巧,我手里正好有一颗嗜血丹。” 说着,他也不等吕良有任何反应,屈指一弹,一颗暗红色的丹丸便在半空中被震成烟雾,又顺着吕良的鼻腔,直接钻了进去。 吕良双目一瞪,有心反抗却动弹不得,显然庄无道给他下了某种禁锢。 知道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不经心下凄然。 “走一个!” 庄无道大袖一挥,卷走地上的飞梭与陈纸扇的储物戒子,便提着已经被他禁锢住的吕良朝着不远处的清风城飞去。 我草,这混蛋前世跟清风城有仇吗? 来不及多想,嗜血与狂暴已然开始侵蚀他的意识。 半个月后,吕良神情呆滞的坐在城主府门口。 这次有庄无道“护道”,又在清风城这样的偏远小城,嗜血丹的副作用很理所当然的度过了。 可两人都没有高兴的样子。 死了,都死了,全是他杀的。 包括武馆里的那些师弟,自然也包括那个待他如同亲子般的师傅。 师傅没有反抗,走时竟然还向他投来担心的目光。 真是离谱。 “啊......” 双手抱住脑袋,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但却始终无法忘记那样的眼神,反而越发深刻。 他现在只想一死了之,却怎么也死不了。 只因庄无道一直在他身边,只要他稍有异动,拥有强大神识的庄无道就会立即制止。 “难道是我错了,你真的只是个废物,练气三重的修为竟然毫无寸进。” 身后庄无道对吕良的痛苦置若罔闻,他呐呐自语道,“不应该啊,难道陈纸扇那疯婆子真的是喜欢上了你,所以才那么拼命?” 实在有些不甘心,他费尽心机,付出了一条手臂的惨痛代价,最后竟然只是得到一个修为无法突破的废物。 他打算对庄无道用一次搜魂,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 虽然搜魂术对被施术者神魂有损害,不过已经确认吕良没有修行资质,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可就在他神念侵入到吕良识海之时,却如遭雷击,只因搜魂术才一启动,吕良的识海就直接炸了。 “识海自爆!” 庄无道忍不住一声惊叫。 这是什么情况? 唯有筑基修士才能开辟识海,在这之前的修士,都只像是带着颗识海种子,无法察觉更无法控制。 他哪里看不出吕良早有死意,要吕良能够控制自己的识海,早就自爆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显然,吕良是被动引爆自己识海的。 那又是什么样的秘密,需要在这样的小修士身上下如此歹毒的禁止? 无从得知。 只因修士一旦自爆识海,人也就死了。 第八章离开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里,吕良再次睁开了眼。 听见窗外的练拳声,还有师傅宋扬不时的呵斥声,一股熟悉且温馨的氛围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仿佛是干旱已久的沙漠,注入了一汪清泉。 他视线有些模糊,终于再次回到了原点。 “小良子,该出发了,武夷山宗门测试快迟到了!” 熟悉的提醒声再次响起,那是宋老头儿的声音。 “哎,这就准备启程。” 起身整理衣衫,再系上那柄看上去颇为秀气的短刀,吕良推门而出。 这次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了厨房。 熟练的摆出茶具,将茶叶清洗一遍,然后装入茶壶。 等灶炉上那漆黑的水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他这才将热水倒入茶壶中。 来到演武场,走到宋老头儿身边,奉上茶水,他这才开口说道:“师傅,老实说我并没有太大把握通过这次武夷山测试。之所以厚着脸皮浪费着你老的积蓄,实在是弟子有些不甘心。” 宋老头拿着烟枪的手腕抖了抖,却并不作声。 “所以,此次前去武夷山测试,如果还是无法通过,我打算独自远行。天下之大,总该有属于弟子的晋升之道。” 顿了顿,吕良接着道,“承蒙师傅这些年的照顾,到头来却不能侍奉在师傅左右,弟子不孝。” 闻言,宋老头儿倒没有太过生气,男儿志在四方,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道:“那你师姐......” “师姐资质过人,想来不用我这个当师弟的操心才是。” 宋老头自然知道吕良这是在顾左右而言它,不过也不点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也强求不得。 遂,他叹了口气道:“你去,只希望他日你我师徒还能再见。” “到时定与师傅一醉方休,说那天高海阔。” “小毛孩子,连酒都没碰过,还一醉方休?” 宋老头眼神里颇有些慈爱之色,望着眼前少年,真的是一晃神的功夫,孩子就长大成人了。 “滚。” “师傅多保重。” 吕良躬身一礼,告退离开。 这一次回溯成功,他知道的情报更多了。 首先,回溯并不是只能六天时间。 当时他还在担心,要是回溯能力只能回到六天前,他就算再次回溯成功,也只会回到当时疯狂的杀戮状态。 毕竟嗜血丹的副作用是半月,而他第二次死亡是在半月后。 如果回溯一直只能回到六天前,那无穷的回溯,岂非只有无尽的痛苦? 那比地狱还煎熬的过程,想想都叫人发寒。 好在,回溯能力好像根据的是事态发展,而非确定的时间长度。 其次,并不是每次回溯都会经历回忆画面。 第一次回溯,他被吸入黑剑后又看到了小时候的他与宋青青,第二次却没有。 显然,这种回忆,并非属于回溯能力的范畴,纯粹只是他处在昏迷或者说睡梦当中,心有所想。 不然,每次回溯都去看一遍师姐,那真的是...太痛了。 因此,那片白色空间与黑剑,才是他拥有回溯能力的关键所在。 最后,这一次身死与回溯有关。 当时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刺入他的脑海,瞬间便意识崩溃了。 修士不可能让自己的神识去引爆别人的识海,因为会引火上身,对释放者亦有损伤,即便就他的修为而言,那样的损伤很小很小。 可庄无道想要杀他,根本没必要用这般蠢笨的法子。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庄无道想要对他进行搜魂。 也只有修行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搜魂之术,才能知道青云宗,甚至昆仑山,为何一定要找他这样一个实力低微的小子。 一旦搜魂成功,他最大的回溯秘密自然是守不住,黑剑必将暴露。 因此,直接炸掉他的识海进行回溯的,极有可能便是那柄拥有回溯能力的黑剑。 这些,就是目前他对回溯能力的认知。 虽然还是有很多谜团,不过比起之前两眼一抹黑,现在要好上太多。 除开回溯能力的思考,回到事件本身。 他终于知道了敌人是谁。 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什么都不做,等再次接触到陈纸扇,一起逃走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如果有机会直接弄死庄无道那个老阴货,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此,他才第一时间与宋老头辞行。 只要陈纸扇带着他离开,庄无道就没有理由再对清风城下手,而一个全盛时期的陈纸扇,即便杀不了庄无道,想要带着他一路前往青云宗,应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他与宋青青恐怕再难有缘分走到一起。 想起当初城西的那场烟花。 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份情感,注定只能止于师姐弟之间的关系了。 “哎。” 长叹一声,吕良继续埋头赶路。 两日后,武夷山外门竹楼。 虽然知道他只要一走,宋青青自然就没了危险,但他还是来了。 一方面是不想让宋青青担心,另一方也有想再见一次宋青青的心思。 “师弟要走?” 听完吕良的陈述,知道吕良并不是因为武夷山宗门测试失败而自暴自弃,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心生叹息。 这个师弟看似什么话都好说,实则心思执拗的紧,如此都还不愿放弃修行,就由着他去。 摇了摇头,宋青青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外面世界吉凶难测,我爹那边你提前知会了么?” “是的,师傅那边还请师姐多加照拂。” “也好,闭门造车确也难成大器。” “师姐明见。” “师姐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这些下品灵石你带上,出门在外,别太小家子气,那样是会交不到朋友的。” “因物质而交到的朋友,自然也会因物质而失去,所以这些灵石,师弟保证都花在自己身上,就不多推辞了。” “就你小子歪理多。” 宋青青没好气道,但看她神情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吕良也不多言,又一次从宋青青手里接过一个储物袋,转身便潇洒离开。 望见吕良决然离开的背影,宋青青心头微颤,伸手想要挽留些什么,却最终僵在半空,沉默无言。 武夷山山门外,吕良再次来到那条瀑布前。 洗脸饮水,一气呵成。 倒不是他一定要一板一眼的按照上一次的流程走,以确保陈纸扇的出现。 只是单纯的有些口渴,毕竟每次从武馆到武夷山测试结束,他可都没空去找些水喝。 他修为境界虽然不高,但至少也脱离了世俗武夫的范畴,不吃不喝三五天是没问题的。 但任谁快三天滴水未进,见到如此清澈的泉水,不想着来一口呢? 反正根据上一次的经验,因为他在宋青青那里耽搁了些时间,他与陈纸扇见面还要再等上一刻钟。 闲来无事,他便找了快大石头躺了上去。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 回溯能力虽然逆天,但他的精神却一直处在紧绷当中,要是换做一个普通人,即使没有那些强大到不可抵御的敌人,自己也早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因为精神实在疲倦,吕良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一刻钟后,一条粉红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吕良身侧。 望见吕良脸上疲倦的神情,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打扰。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三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已经沉入山里,却仍不见吕良有清醒的迹象,她没有耐心了。 一脚踹在吕良的小腿上,少女有些恶作剧般的低语道:“混蛋,起床啦,野兽快把你叼走了!” “啊!” 吕良手忙脚乱的起身,却哪里有野兽的踪迹? 漂亮的小娘子倒是有一个,不是陈纸扇又会是谁? “咳咳,少年,恭喜你,你获得了青云宗内门弟子测试资格,你愿意跟我走吗?!” 吕良定了定神,直接点头道:“好,我跟你走。” 陈纸扇闻言反而一愣,她还在想如何组织说辞,却不料眼前这个年轻人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呃,少年,你就不怕我是个杀人越货的大骗子?” “不怕,因为除了这条命,我什么都没有了,可偏偏我还不怎么在乎我这条命。” “哈哈,少年,你很对本姑娘脾气。” 陈纸扇笑脸绽放,实在没有比这还简单的宗门任务了。 “我叫吕良。” “陈纸扇。” “那么,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没有亲戚朋友需要交代一番吗?” “没有,我是个孤儿。” “好,虽然你这小子有些奇怪,但我只负责将你带回去,才管不了那么多。不过,我好不容易出宗门一趟,我们慢慢走回去,怎么样?” “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我路走多了脚臭就行。” “嘻嘻。”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庄无道出现在瀑布旁。 他背负着双手,在岸边来回踱步,显得有些踌躇。 是被发现了吗?还是陈纸扇只是为了那少年而来? 无法立刻做出决断,他准备前去一探。 第九章杀人夺宝金腰带 “喂,陈师妹,等等师兄啊!” 裴正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得不说,庄无道这个假扮是真的走心,竟然能够瞒过像陈纸扇这样的强大修士。 首先,庄无道身怀模拟他人气息样貌的异宝或者秘术,这是肯定的。 其次,那身裴正文的行头,绝对不似作假,不然与裴正文熟识的陈纸扇,定能看出端倪。 再然后,是庄无道的言行举止,都必须像极了裴正文本人才行,不然陈纸扇同样能够一眼看出。 而一个魔宗修士不大可能与正道大派的核心弟子有什么交情。能如此清楚的了解一个人,定然用了其他秘法,比如说......搜魂术。 显然,只有元婴初期的裴正文,在遭遇元婴后期的庄无道后,非但没能逃出生天,甚至还被活捉了搜魂。 只有满足以上三点,才足以支持远处那圆滚滚的胖子,招摇过市。 庄无道的心思整密,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吕良此时可一点不怵,为了这一刻,他死了两次,离开了师傅,放弃了师姐,甚至经历了两次吞服嗜血丹的过程。 用坚如钢铁都不足以描述他此时内心的坚毅。 “陈姑娘小心,此人不是本尊。” 陈纸扇与庄无道都是元婴修士,吕良在提醒陈纸扇的时候,自然也瞒不过庄无道的神识。 但他一个小练气,又不能调动神识传音,也只有出声示警。 他起到的关键作用就在于,为毫无防备的陈纸扇点明一处可能存在的潜藏危险。 不管陈纸扇有没有听进去,只要有所警觉,相信以陈纸扇的实力,断然不会像上一次那般饮恨收场。 果然收到吕良的提醒,也没过问具体原因,陈纸扇已抬手为吕良施展了一道防御禁止。 远处庄无道神色一阵变幻,见冒充失败也不矫情,瞬间撤去了伪装。 “哈哈哈,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小兄弟是如何识破在下伪装的?” 庄无道没有先理会一旁已虎视眈眈的陈纸扇,反而将视线投向吕良。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伪装术可是连元神真君都难以洞察,为何会被一个小小练气修士所破解。 吕良顿感脊背发凉,像是被条毒蛇给盯上了一般。 不过敌人越是失态,他反而越是畅快。 “侥幸生了一双好眼,前辈伪装还得再练练。” 回溯能力不能暴露,自然他就不该知道庄无道的根脚,否则就露馅儿了。 先前提醒陈纸扇只是指出裴正文不是本尊,而非直接报出庄无道的名字,也是这个原因。 先不说能不能在此地一战定乾坤,直接灭了庄无道这厮,就算真能成功,他也对陈纸扇背后的青云宗,表示一万个不放心。 这样的秘密,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为好。 因此,他将识破庄无道伪装的能力,都归结在自己的眼睛上。 天底下术法神通万千,其中瞳术最是神秘莫测,偶尔遇上一个天生异瞳者也并不算罕见,而且这个人,还是青云宗陈纸扇亲自接引的,自然这话的可信度就更高了。 果然,此话一出,非但庄无道默然无语,就连一旁的陈纸扇都不经朝吕良投来赞许的目光。 她是真认为自己是在接引一位剑道天才的,这样的天才人物,身怀一两样神通天赋,奇怪吗? 没有过多的考虑,只因她已经注意到那堆本属于裴正文的衣物。 “裴胖子,你杀的?” 庄无道坦然道:“是的没错。” “然后你假扮他,还想偷袭我?” “事实上,我还想研究一下那小子。” “好算计。” “过奖。” 说话间,陈纸扇又朝着吕良释放了数道禁止,显然对已经进阶元婴后期的庄无道,她还是很谨慎的。 她的修为在元婴中期,即便没有看透他人境界的秘法,自然也能感应出庄无道的强大,已不在元婴中期。 同属一代翘楚,那么庄无道的境界还用猜吗? 况且身为大派核心弟子,又怎会没有一些探查秘法。 “才几年没见,这胆气,换个元神真君都难比。” 虽然陈纸扇应对谨慎,可并不妨碍她一脸不屑,“说,你想怎么死?” 死字一出口,根本不待庄无道反应,陈纸扇已然消失在原地。 这一次,她并没有动用银梭,反而是直直一拳,砸向庄无道。 显然,就算庄无道已进阶元婴后期,但还没强到她需要动用底牌拼命的程度。 反观庄无道,因为没了上一次偷袭成功做为铺垫,又没了提前布置的阵法加持,反而落得有些狼狈。 即便他第一时间就用出了当时无比强大的魔猿法相,亦像是失去了威能一般,遇上陈纸扇的拳头,便轰然崩碎。 魔猿法相碎了,但陈纸扇的拳头却威能犹在,一拳便重重砸在了庄无道护持的双臂上。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庄无道的身形顿时爆射而出。 他倒飞的速度已经很快,但陈纸扇的速度更快。 只见其身形一晃便再度消失,待她又一次现身之时,已经来到了庄无道身侧。 一手捏诀,一道禁止飞出,打的庄无道顿时僵直。 另一只手则是握住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庄无道脚踝,轮起就朝着地面猛砸。 “轰!” 一声炸响,地面都随之一震,被砸出一处巨坑。 庄无道一声爆喝复又腾入高空,虽然一经交手便血染长袍,但他却怡然不惧。 驾驭着魔门血手神通与诸多护身法相,再度冲杀向陈纸扇。 陈纸扇怡然不惧,与魔宗交手也不是一两回了,这些个魔宗天才,她没打死十个也有八个。 对于他们所使用的攻伐手段,自然是了然于胸。 不多时,血手崩溃,法相暗淡,庄无道再度咳血。 全盛时期的陈纸扇实在太过强大,任由他施展何种神通术法,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他因为升至元婴后期的自信,此刻间荡然无存。 既然无法力敌,自然是走为上策。 他眼神一动,望见远处观战的吕良,就要来个声东击西。 随时警惕着的陈纸扇哪里会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思,只见她随手一招,一道飞梭落入掌中,顿时她整个人的气势再度攀升。 两人交战的空间仿佛被禁锢,庄无道原本想要朝着吕良打出的术法顿时没了下文,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 当初他之所以能挣脱禁锢,全是因为陈纸扇早已强弩之末,而此刻,确是面对全盛时期的陈纸扇。 当然,他曾经挣脱过这样恐怖的秘术,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而对面,陈纸扇的身影却已飘然临近。 轻描淡写的抬手一挥,一颗头颅离开身体。 那是庄无道的脑袋,此时还瞪大着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待头颅落地,一道血色元婴从头颅内激射而出。 “哪里跑!” 陈纸扇一声娇叱,想要追击,却见那血色元婴一分为二,以更加恐怖的速度逃离。 陈纸扇唯有选择一个血色元婴进行追击,想要一同击杀,却已绝无可能。 不过魔宗这门分神血遁之术只是一种幻术,换言之,这两个血色元婴中,只有一个是真的。 “小良子,看见哪个才是本体?” 她记得吕良眼睛特殊,能识破庄无道的身份伪装,想来对于这种血遁之术亦能看出端倪。 她有自信,只要确定一个,定能将之斩杀。 吕良闻言却是心里发苦,他哪来什么特殊眼睛? “陈姑娘,你们的战斗实在太快,我眼神根本跟不上。” “倒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叹了口气,陈纸扇缓缓落于地面。 战机稍纵即逝,两人这一问一答间,两道血色元婴已经失去了踪迹。 陈纸扇也不气恼,事实上此次昆仑山来人,貌似心思也不太单纯。 用她的话说,真是死了活该。 因此,对庄无道的仇怨,其实此刻的她并不很深。 天底下恶人那么多,她也杀不过来。 不过既然动了手,却没弄死,确实有些麻烦。 她身影一动,来到吕良身边道:“魔宗的人贼记仇,而且他们的宗主养了很多血神子,不仅战斗力不俗,还能为宗门修士夺舍之用,你以后出门得小心点儿。” 吕良闻言一愣,“是你把他的本体给毁了,他不是更应该恨你才对?” “他敢来找我吗?” “呃,倒也是哈。” 吕良扯了扯嘴角,转而笑道,“陈姑娘道法高深,要不教小子两招,以后要是遇上这个叫庄无道的家伙,说不定我也能追着他砍。尤其是那道将人直接定住的秘术,实在厉害的紧。” “想学啊?” 陈纸扇一脸笑意的望着吕良,像是在看一只快要掉进陷阱的小兔子。 “当然。” “哎呀,我这一场战斗下来,肚子饿了,衣服也脏了。” 吕良勉强一笑,不禁有些无语。 元婴修士早已辟谷,怎么会饿? 还有那纤尘不染的裙子,想换衣服直说嘛。 “下一站就是红月城,到时候我请客。” “嗯嗯。” “当然,陈姑娘要买什么衣服,我也包了。” “老板大气。” 见着吕良一脸肉疼的表情,陈纸扇颇为享受,并接着道:“那还等什么?” 吕良叹了口气,提前迈步而出。 “走。” 陈纸扇跟了一段,又有些疑惑道:“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吕良想了想,神色一变道:“好像是这样的。” 杀人夺宝金腰带,哪有杀了人,不搜身的道理? 两个笨贼,又屁颠屁颠的折返回去,等搜走庄无道身上的储物戒指,这才心满意足的朝着红月城行去。 第十章终突破 庄无道的储物戒指内收藏颇丰,毕竟是元婴境的大修士,单是灵石就足足有三万颗下品,五百中品与七块极品。 一块中品灵石理论上价值一百下品灵石,一块极品灵石又价值一百中品灵石。不过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兑换价格。 谁也不愿意带着十几万甚至上百万下品灵石到处晃荡,毕竟储物戒指或者储物袋的空间都有限,而这些介子类法宝又普遍很贵。 既然能够百倍压缩,谁还会傻到用更多的空间去装下同样价值的东西? 因此,高品灵石的价值,一般还会有一成左右的溢价。 不过这些都不是吕良需要操心的事情,毕竟从来只能接触到下品灵石的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概念。 听到陈纸扇这些解释,也只是惊叹一声庄无道拥有的财富夸张。 至于夸张到什么程度,十五万的下品灵石到底能堆成多大的小山,能让多少人为此打生打死,他是不清楚的。 毕竟他没有神识,无法探查储物戒内的情况,陈纸扇也不可能将所有灵石都取出来让他开眼。 不过,陈纸扇还是很大方的。 毕竟吕良识破庄无道的伪装,在这一战中起到的作用不小。 他得到了一千下品灵石、一百中品灵石与一块极品灵石。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一笔巨款。 虽然没有神识不能使用储物戒指,但储物袋他还是可以使用的。因为储物袋本身只需要物理操作,它就像一个本身敞开的介子空间,只需打开袋口的细绳,便可伸手进去取用里面的东西。 不过,储物袋的空间一般都不会太大,上次宋青青给他那只也只有一米见方,而这次陈纸扇随手扔给他的储物袋,却足足有三米左右,大派的底蕴由此可见一斑。 许是考虑到他能使用的空间不大,因此陈纸扇并没有给他太多下品灵石。 除了灵石,储物戒指内还有阵法,功法,秘术与一些练气炼丹的材料,还有一个瓷瓶。 陈纸扇也不矫情,一股脑儿统统都扫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然后扔给吕良两块玉简与一本古朴书册道:“那个瓷瓶的丹药是提升元婴境修为的,你现在还用不到,至于那些材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也还太早。若是你正式加入青云宗,并且修为境界到了元婴,我会酌情再分配一份给你。” “不用不用,这些已经足够了。” 陈纸扇没有理会吕良的推辞,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至于功法秘术,将来你是要成为青云宗内门弟子的,怎么可以去修习一身的魔功?于是,经过我的筛选,选择了这三样东西。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它们应该是最合适的。” “书册是一部剑法,虽然是俗世武功,却颇有些独到之处,最为关键的是,你现在就能用。至于另外两部玉简,一部是庄无道那种诡秘的伪装气息之法,另一部则是阵法基础概述。这两样东西,对于你今后的修行有帮助,但需要你进阶筑基拥有神识后才能研习,现在就别多想了。” 吕良欣然接受,因为这些东西就算陈纸扇什么也不给,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人是陈纸扇杀的,在陈纸扇看来,他也只是出声提醒了一下而已。 能给他这么多灵石,甚至还为他考虑到以后的修行,恐怕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柄对他产生感应的剑。 一念及此,他拿起那部名叫太清剑法的书册,以话语引导道:“陈姑娘,你看,虽然我也很想学剑,但我手里却只有一把破刀。” 这次,陈纸扇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吟了起来。 像是在斟酌着什么,终于她貌似下定了决心道:“我这里有一把剑,或许很适合你。” “哦?” 吕良很是配合的露出好奇之色。 只见陈纸扇伸手一招,一只贴着符纸的剑匣便出现在了她的掌上。 “此剑乃我青云宗大长老,早年在一处上古废墟中所得。虽然不似那些产生器灵的极品灵宝,但其杀伤力比起那些以攻伐著称的极品灵宝来,亦是不遑多让,甚至在大长老手中,曾经击毁过一件极品灵宝,其材质之独特可见一斑。” 顿了顿,她继续道,“而这样一把古剑,一旦温养出剑灵,其威能将十倍百倍的提升,甚至有可能超越本宗那件半仙兵。” “可惜,青云宗得到它这么多年,它仍然只是一把比较坚硬的铁剑而已?” “是这样没错。” 陈纸扇完全没有隐瞒,她不喜欢做事弯弯绕绕,不如直接明牌。 “因此,突然发现此剑竟然隐隐有所指引,大长老才派我带着此剑来寻人。要是什么居心叵测的歹人,我便顺手给清理了。但要是像你一样根脚清白的可塑之才,带回宗门培养,说不定就是一件半仙兵的成型契机。” “等这剑真的成为你们口中的半仙兵,你们不会杀人夺宝?” “到时候,你都是青云宗的人了,只要你不背叛宗门,自然剑就属于你。” 像是还怕吕良不相信,陈纸扇保证道,“放心,这不是还有我会帮你吗?” “我感觉以我们两个的交情,你的保证其实没多大说服力唉。” “可刚刚你明明还说,咱两一起打过架,一起分过脏,就是好朋友了,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对小情侣呢?” “那不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多讨些好处吗。” “好,那我现在杀了你,以绝后患。” “别冲动,刚才是逗你玩儿呢。” “我也是逗你玩儿的,嘻嘻。” 吕良总算是明白来龙去脉了,但还是疑惑道:“可你第一次见面,明明说让我去参加青云宗内门测试?” “你现在不就是在进行青云宗内门测试?” “你测试了我什么?” “测试了你,呃....让我想想。” 陈纸扇一副为难的样子,良久才道:“对,有趣程度,我觉得你蛮有趣的。” “有趣?” 吕良感觉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得到这么个评价,关键有趣能打败那些修行天才吗? “对我来说,你不但引动了古剑,而且有趣的紧,难道这些还不够?” “对你来说,难道?” “没错,青云宗天剑峰峰主,不是别人,正是家师。而你这小子不错,本姑娘决定代师收徒,所以内门测试,你通过了。” “这也太儿戏了?” “你在质疑本师姐的眼光?” 你连庄无道的伪装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眼光了,纯粹的好玩儿? 吕良暗自腹诽,这话当然他不敢当面说,他转而说道,“不过,到目前为止,我确实没有接触过剑道,日后无法温养出剑灵,岂非成为宗门笑柄?我丢不丢脸倒还是其次,反正这些年我也早习惯了,但之后的天剑峰,恐怕......”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陈纸扇一副老前辈模样语重心长道:“对了,取出古剑上手试试。” 说着她并指一点,符纸脱落,一声剑鸣从剑匣内传出。 还不待陈纸扇将剑匣打开,一道剑光便从剑匣的缝隙里钻出,竟直直撞向吕良。 吕良脸色骤变,这可是连修行界极品灵宝都能斩破的利剑,这要是跟他来个激情“拥抱”,他还要不要命了? 只是剑光太快,他已来不及闪避,而一旁的陈纸扇,却只是作壁上观,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不过好在,这道剑光一个急停,稳稳的悬停在了他的身前。 只是悬停了数息之后,古剑一个踉跄便跌在了地面。 “喂,陈姑娘,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是有些友谊的?” “它身上没杀气,这是高兴,你没感觉到?”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知道它高不高兴,但我知道,它刚刚差点戳死我,不是说没有剑灵吗?” “你可能对剑灵有所误解,像这般程度,只能算是产生了些灵性,却不是灵智。真正的剑灵,是会与人交流的哦。” 陈纸扇不愧是元婴大修士,见多识广绝非吕良能及。 “呐,捡起来试试。” 她扬了扬雪白的脖颈,示意吕良拿起古剑并笑盈盈的接着道,“放轻松,它蕴藏的那一点剑意,刚才已经差不多消耗一空了。” 吕良深吸了口气,细细打量起这柄古剑来。 这把剑通体呈现银白色,泛着淡淡的寒光。 以深棕色木质为剑柄,看不出其材质。 整把剑给人的感觉就是,简洁、干练、锋利。 弯腰捡起古剑,入手冰凉,一股淡淡的元气顺着他的静脉,汇入他的丹田,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的轻呼。 他那永远迈不开步子的修为竟然在这一刻,开始缓缓推进。 练气四层! 练气五层! 练气六层! ...... 这样毫无阻止的突破,竟然一直将他的修为推进到练气九层。 要知道,即便有着天才之姿的宋青青,此时也不过才练气八层。 而他,一朝破六境界,谁还敢说他是废柴? 他真想立刻马上,跑回清风城,再去武夷山,大喊一声,还有谁?! 不过,如此低端的操作,他还是不愿去做的,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哪有这般低能的去显摆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联想到,从古剑内传来的真元,竟然与他自身真元一般无二,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他的心头。 白光世界内的黑剑能够回溯时间,而这把古剑却能够跨越空间,汲取他这些年来的修炼成果。用以存储能量,以便它回到自己身边。 而以他现在的资质,即便没日没夜的修行,也不可能突破到练气九层。 这其中恐怕有第二次回溯,自己吞服嗜血丹的功劳,毕竟那一次自己成功挺过了嗜血丹的副作用。 当时庄无道还在不解,为何嗜血丹都无法令吕良修为有所提升,原来是被这把古剑给截了胡。 古剑与空间有关,估计是打算蓄积足够的能量,一举破开虚空,前来寻他。 却不知有人先它一步,替它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主人。 此时,古剑既然寻到了吕良,自然将这些年来的积蓄,尽数奉还。 两把剑好像都来头极大,虽然都已无剑灵,却仍然有些许自主意识。 而作为他们的主人,自己又会是谁? 这个问题,不经浮现在吕良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