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六零小娇媳》 1.第一章:穿越遇兵哥(捉虫) “啊湫!”祝恩慈忽然觉得鼻头一痒,微低着头打了个喷嚏,然后就愣住了。 黑沉的夜色一瞬间变成了明朗的白天,周边的石头建筑都不见,此刻是空荡荡的大马路,两侧都是山,山上的植被还不怎么茂盛。而她脚下踩着的则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祝恩慈连哭都忘记了。 她记得前不久自己刚被养父母伤了心从家里拖了行李箱出来打算去乡下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在知道孩子认错之后不把自己带回去,让现在的自己处在这么尴尬的地步。 结果刚拖着行李箱走了没一会,连车都还没上,只是低头打了个喷嚏,周围整个环境都变了。 难道遇到了鬼打墙? 毕竟她家住的地方是高级小区,离家出走前养母生气让她那么能耐就不要再拿家里的任何东西,所以她一怒之下连养父送给她的高级跑车都不开直接拉着行礼步行出来,打算靠双脚走完这一段寂静无人的街道的。 身为大□□土生土长的子民,对于半夜鬼打墙这种传说潜意识里还是极为相信的,尤其是天不怕地不怕骨子里却极为害怕鬼这种生物的祝恩慈,在发现环境变了之后狠狠掐了一下小臂却疼得眼泪再次流出来之后,确信不是梦境了,就会往那虚无缥缈的鬼怪方面想。 眼下,祝恩慈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静静地站在大马路上,漂亮的脸蛋上还挂着两行泪,整个人却懵掉了。 半夜遇到鬼打墙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正当这时候,耳边却传来窸窣的声响,祝恩慈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下一秒却猛地转过身后退两步,却看到左侧长着杂草的山道突然冒出两抹绿。 没等祝恩慈把电击棒从空间里取出来,那两抹绿先现了身,竟是挺拔高大的两个兵哥哥。他们看到祝恩慈也挺惊讶的,毕竟没想到这大马路上会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还是个穿着淡蓝色蕾丝掐腰镂空长裙长得极为漂亮的女人。尤其是此时她脸上还挂着眼泪,桃花眼里波光潋滟,惊惧的神情还没完全收回去,看着格外像误入人间的小妖精,楚楚可怜又动人心弦。 个头稍矮些的萧胜利完全看呆了,还是一旁高个腿长脸峻的萧卫军先反应过来,向来严肃的脸上此时更是泛着一抹寒意似的,“你是谁?”三个字问得严厉又冷冽,饱含着警惕与戒备。 祝恩慈一激灵,立马从鬼打墙的念头中回过神来,拉着行李箱的手无意识攥紧了,虽然被萧卫军不苟言笑给吓住了,但是并没有立刻就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发现他们身上穿着的绿军装是55式的! 祝恩慈是个学跳舞蹈的,从小到大因为长相好身体软家世也不错就跟在舞蹈老师身边学习跳舞,练习过各种舞蹈,还曾在国庆晚会上表演过极具年代特色的舞蹈,那时候道具组给的服装就是55式绿军装。她记性向来很好,学习舞蹈也肯用心了解舞蹈创作的背景,更何况她本人就是个学霸,所以当时便记住了这种军装的款式。而这种55式军服是在1965年后65式军服出现后便被废止的。 所以,如果眼下的情景不是鬼打墙也不是梦境,那么就是穿越了?还是穿越到了六五年之前?! 祝恩慈有些接受不良。 萧卫军见状眉头都皱起了,快走了几步站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几乎能将整个祝恩慈笼罩住,强烈的压迫感让祝恩慈不用他问第二遍就直接乖乖回答。 “你好,我是祝恩慈。”未语先笑,语气都带了一丝丝讨好的乖巧。没办法,气势太压人,而怀疑自己是“外来者”的祝恩慈都免不了心虚,问好的同时还伸出手以示礼貌。不过很显然眼前这位冷脸兵哥不吃这一套,脸色依旧臭,锐利的凤眼直盯着她伸过来的手,好像那藏着什么违禁物品一样。 祝恩慈当即反应过来将手收回。 这是六十年代,六十年代的人不习惯握手礼啊! 在心里默念强调的祝恩慈没看见对方在她轻咬着嘴唇懊恼又尴尬的样子时抿着的嘴角扬了扬,只是很快又压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介绍信呢我看一下。”萧卫军义正言辞。 祝恩慈听到介绍信那三个字又小小懵了一下,高考时复习过的历史当即在脑海里浮现,六十年代出门是要介绍信的!可是她没有啊,她就是个外来者。 于是,一穿来就懵了许久的祝恩慈脑袋终于在这个时候完全清醒,带入了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并且知道要隐瞒自己的“来路”。微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眨了下,湿漉漉的眼睛越发可怜,“丢了。”声音里还有些委屈和无助。 暴击! 萧卫军不适应地抬手堵着唇咳了一下,耳尖忍不住泛了红,好在皮肤黑看不出来。脸上表情还是很严肃,但是语气已经不像夹了冰渣一样冷了。 “那你要去哪里?怎么一个人上路?” 这个问题祝恩慈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过一遍答案,嘴巴就不由自主说出来,“奉化县河口镇溪乡村。” 这是她本来的目的地,她亲生父母就住在这里。 不过眼下是六十年代,她亲生父母好像还没出生?这样一想祝恩慈就有些萎靡了。 似是觉察到祝恩慈的情绪低落,萧卫军还以为是自己太严肃,没等他说什么,另一边反应过来的萧胜利却快走两步过来,刚好听到祝恩慈说出的地名,立即道,“你要去溪乡村啊?刚好和我们同路哎!” 略微憨厚的脸上带着热情。 祝恩慈当即将目光放在了萧胜利身上,“你们也去溪乡村?” “是啊,我们就是溪乡村的!”萧胜利又抢先一步回答,“你要去找谁?没准我认识。” 祝恩慈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穿越了六十年代,还能找到她亲生父母住的村子,还刚好遇到了村里人。 略微思索了下,祝恩慈没有说出她亲生父母的名字,毕竟这个时候他们压根还没出生,但是父母的父母肯定是出生的! 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家族关系,祝恩慈决定说她亲生母亲的妈,也就是她血缘上姥姥的名字。 当年高考因为身体检查,无意中发现自己不是祝家父母的亲生孩子之后,她的养父养母就开始寻找他们的亲生女儿。 养父是市里书记官,养母家族背景也很深,要查一个不小心抱错的孩子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于是很快就找到了亲生女儿并且知道了抱错的原因。 十八年前,养母大着肚子跟着养父到基层工作,途中生产时养父正在外出视察,所以养母一个人去的医院,那时候祝恩慈的亲生母亲也在医院里生产,两人同时生产,都是生出女婴,后来因为护士的粗心大意搞错,才有抱错孩子一事。 一养十八年,说没感情是糊弄人的,所以在接回自己的亲生女儿萧映雪之后,养父母还是希望她可以继续留下来,爷爷奶奶亦是更喜欢她一点,舍不得她被送回去。而祝恩慈从小到大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在感情上极为认可依赖他们,再加上当时她的亲生父母说不想接她回去,所以祝恩慈就顺势留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养父母一家对她还是好的,只是时间容易改变人心,她比萧映雪漂亮,比萧映雪优秀,更比萧映雪像个真正的名媛,每当别人夸奖她的时候,萧映雪便会露出一副委屈又怯懦的样子,暗地里又跟养母哭诉她这些年过得有多么不容易,渐渐养母的心就有些偏了,看不惯她了。那时候祝恩慈舞蹈上取得了成绩,又需要四处演出,在家的时间变少,慢慢地,养父母对她的关心感情就都偏到了萧映雪身上。 在家里相处的时光也开始变得不愉快,不论她做什么,哪怕是参加宴会穿的好看一些,都会被养母责骂,甚至指桑骂槐说她鸠占鹊巢多年现在就该处处让着捧着萧映雪。 祝恩慈一忍再忍,把自己的棱角都收敛起来,却再也得不到养母的任何夸赞。于是在一次她好不容易回趟家养母又骂她之后,祝恩慈一怒之下收拾行李走人。 “我恨你!你再也不是我妈妈!”尽管知道养母已经忘记了十八年亲密的母女情分,但是那一刻祝恩慈仍然忍不住像个被伤透心的孩子一样放狠话威胁。 但事实证明养母真的不在乎她的威胁,直接让她滚,什么都不要带。祝恩慈便硬气地丢下跑车走出去。 硬气离家出走的结果是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 祝恩慈将伤春悲秋抛诸脑后,说出了她血缘上姥姥的名字。“林翠萍。” 感谢她当时虽然没有回去但是还是将亲生父母的背景打听的一清二楚,包括旁支亲戚甚至可以说祖宗十八代都打听了一遍。 而之所以说她姥姥的名字而不是她爷爷奶奶,则是因为在她的调查中爷爷的兄弟姐妹众多,而姥姥只有一个姐姐,还是个很早就远走他乡的。 如果真的找得到姥姥,她就会抓住这个漏洞,编造自己的身份。 讲真,对于学过历史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来到这个年代没有身份户口真的心很慌,尤其是一来还遇到冷脸严肃的兵哥! 2.第二章:犯错误 “林翠萍,她是我小姨。我是从沪市来的,我爸妈他们出了点意外,让我过来找她。”打定主意要先弄个身份之后,祝恩慈再说起谎来也是信手拈来,而且还是对着面相比较憨厚老实热情的兵哥哥,她的压力倒是没那么大。 听到“意外”两个字,再看到祝恩慈这孤身一人还泪眼汪汪的样子,不管是面相憨厚的萧胜利还是冷着脸的萧卫军都自动脑补了祝恩慈已经父母双亡了。而且她是从沪市来,沪市的商品向来是走在全国潮流的,那她这一身打扮也算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真的太招眼了。萧卫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祝恩慈的锁骨手臂还有腰两侧的蕾丝镂空,隐隐约约可见赛雪肌肤,眼眸暗了暗,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到她跟前。 祝恩慈正竭力忽视给她较大压力的萧卫军,冷不丁他来这一下,倒是将她的视线转移到了萧卫军身上。脱掉外套之后的萧卫军里面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单衣,□□出来的手臂肌肉分明充满力量。 看不出来这位冷面兵哥还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呢。 见祝恩慈的目光闪过欣赏,萧卫军的耳尖忍不住又红了下,语气却是冷冰冰,“穿上!” 祝恩慈被他忽然又冷了几度的语气弄得一愣,随后看到他微微有些不自然躲闪开的视线,低头一看,好吧,对于六十年代的老古董来说这衣服确实有些暴露了。 看到萧卫军的动作萧胜利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不好意思地转过视线。 祝恩慈心里翻了个白眼,却是乖乖将她的衣服接穿上,“谢谢你。” 萧卫军的外套对祝恩慈来说还是有些大了,袖子要挽上两挽才能露出手来,衣服下摆都能遮住她整个小屁屁,拉上去的话一定会跟偷穿大人衣服一样可笑,所以爱臭美的祝恩慈坚决不扣上扣子,把披着的长发拢在脑后简单地编了个斜斜的麻花辫,从耳后绕到身前,整个人看着就清爽利落很多。 “不知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快速弄完头发的祝恩慈手背擦了下眼泪问道。 “我叫萧胜利,祝家妹子叫我……” “萧卫军。” 冷冰冰的语气打断了萧胜利的话,“不是还要回去吗?走吧。” 说着接过祝恩慈的行李箱就先一步走了。 祝恩慈愣了下,这人算是面冷心热麽? 不管怎么样,祝恩慈跟着他们去村里的念头倒是实现了。 为了打听到村里的消息,祝恩慈路上都在跟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萧胜利说话。比起萧卫军,萧胜利确实是比较好说话,甚至到了知无不谈的地步,几乎是祝恩慈开了个头,萧胜利就将村里的消息说了个遍。 不过遗憾的是萧胜利去当了几年兵,不知道村里有没有林翠萍这个人。要到村里面问问生产队大队长才行。 祝恩慈也没表现太大的失望,毕竟她也不确定她姥姥这个时候是不是还在村里,更不知道她对她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留下她。现在她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程的路特别长。萧卫军和萧胜利是帮没有休假的战友带东西给他们家属的,不是公事,自然没有用村里的牛车,一路走着去,自然也是一路走着回。但是祝恩慈从小到大真的没有尝试过走这么长的一段路,那时候她养父母以为她是亲生的,又只有她一个孩子,对她是百般疼爱,出门要么抱着她要么就是使用代步工具,后来国家形势好了,她的生活更是富庶,出门几乎都是坐车,真的没有这样踩着高跟凉鞋走路,还是崎岖不平的土路,路程又那么长。 “萧冰……萧卫军大哥。”差点把对萧卫军的代号“萧冰山”给喊出来,祝恩慈紧了下,才在他停下来转过身的时候扬起笑脸,“能不能把行李箱给我一下,我想换双鞋。” 她刚刚问过萧胜利,要走到村里去,起码还要再走一半这样的路程,她能忍,可是她的脚不能忍啊,现在都隐隐发疼,她敢保证肯定是长水泡了。 “你的行李箱还有别的鞋?”萧卫军盯着她的脚看了会反而问了句。 祝恩慈点头。 她的行李箱自然是没鞋子的,但是她的空间有啊。祝恩慈有个空间,这是她在十八岁高考后发现的事情。那个时候她的养父母找到他们的亲生女儿萧映雪,冷了祝恩慈好一段时间,祝恩慈又震惊又生气又委屈又害怕,为了发泄便跟着朋友去飙车,结果撞车了,却在生死那瞬出现了空间将她带进去逃过一劫。 后来祝恩慈才发现那空间是她一次偶然在古董街上淘来的桃花型羊脂玉坠化成的,变成空间后玉坠就不见了,只在她的心口处多了一朵红色桃花。也因为救了她一命里面的生机全部荒芜,只剩下仓储功能。 这些年祝恩慈往里面搬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在知道是玉坠救了她之后,祝恩慈就想要填满它。不过碍于她的财产情况和空间的容量,祝恩慈到穿过来前都没有填满它。 眼下她要拿的鞋,也是她以前收集的,较为符合这个年代的回力球鞋。 “有鞋子为啥不早换上?!”她的点头换来萧卫军更为严厉的语气,噎的从小到大就是掌中明珠的祝恩慈差点没忍住发脾气,回他一句本小姐换不换关你什么事你家住大海边啊管这么宽? 不过到底是考虑到了这个时代尤其是军人特有的品质,还有他强盛的气势,祝恩慈没敢也没好意思呛回去。 萧卫军也只是说那么一句,看到祝恩慈微低着头便不做声了,将手里的行李箱递过去,又对萧胜利使了个眼色,“换快点,我们在前面等你。” “老古董。”待他们往前走了走祝恩慈终究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过这行为也给了她方便,她离家出走前本来是从国外演出回来想要住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还没住就被赶出来,里面的行礼都没整理。 因为现代社会几乎“无隐私”,都安装有摄像头,她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不想被送去研究切片,所以平时除了收集物品填满空间,祝恩慈是不使用空间的,因而现在行李箱还是满的,但是这些东西很多都不能出现在这个时代。 祝恩慈将行李箱不符合这个年代的“违禁物品”收到空间,又简单换了几样能接受她又有的物品,便快速“拿出”回力球鞋脱了高跟凉鞋,她的脚底果然有几个水泡了。忍着穿了薄薄的船袜穿上回力球鞋,拉好行李箱,祝恩慈这才快走几步去找他们。 萧卫军只是看了一样她脚上的鞋子,便又主动要伸手去接,这一次祝恩慈却是拒绝了,“已经麻烦萧卫军大哥一路了,剩下的路程我自己来就好,不重的。”祝恩慈脸上笑着,眼底却有疏离。 开玩笑,她是理解这个时代人特有的品质,可不代表自己能够忍受三番两次被人冷脸呛啊。 萧卫军冷着脸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萧胜利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有异样,赶紧打圆场,“没事的祝家妹子,行李箱我们来拿就好。” “不用,真的不重。而且这个路还有点不平,我拿着也可以当作拐杖搀扶一下是不是?”祝恩慈幽默推拒了几下,萧胜利这才打消要帮她的念头。两人快走了几步跟在萧卫军身后。 萧卫军大概是腿真长,后半程从头到尾都跟他们保持小半米的距离。 换了鞋子,后半程的路脚底板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不过还是觉得有些累,话就没有那么多。 萧胜利看她面露疲惫,很自觉地也没有说话。 这让祝恩慈觉得萧胜利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憨厚,内里还是聪明的,心下对他的戒备又提了提,免得自己暴露了马脚。 走了大半天的路,终于看得到房屋了。低矮甚至有些破旧的瓦片房错落在土地上,不远处的田地上看得见忙活的人影,身上的衣服灰蓝黑居多。看到这副景象,祝恩慈终于有种真的穿到了六十年代的感觉了,心里沉了沉,她身上这套裙子一定会被视作资本家小姐做派。 这个年头的资本家是什么?黑五类、坏分子! 祝恩慈在这刻甚至有了逃跑的念头。 “到了。” 萧卫军拐了条小道进去,走没多久,就到了一栋长着两棵菠萝蜜树的房子前。 “四哥,你回来啦?娘,四哥回来了。” 欢喜的女声传来,接着又是较为大嗓门的一喊,“老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了没?饿……”萧卫军他娘李氏的声音在看到萧卫军身边的祝恩慈时就停住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瞪得眼白就出来了。 快走几步一把拉过萧卫军和祝恩慈,急匆匆对萧胜利说了句,“胜利啊你先回去李大娘有事跟你卫军哥商量。” 碰的就将院门关上。 “老四?!你的衣服咋在她身上,这是要犯错误的知不知道?!” 凶神恶煞的语气对着萧卫军,却让祝恩慈莫名地怂了一下,萧卫军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挪了下挡住祝恩慈,“娘,你想多了。这是祝恩慈,你先让她进去换身衣服。” “卫红,带恩慈进去拿套你的衣服给她。” 萧卫红向来挺听她四哥的话,因此眼小虽然对祝恩慈有好奇,但还是应了声好。 祝恩慈抬头看了眼萧卫军。 “去吧。”他难得给了个浅笑。 “谢谢。” 3.第三章:认亲 萧卫红借给了一套比较新的只带着几个补丁的衣服,灰衣黑长裤,却由于她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生生将又肥又大的黑色长裤穿出了阔腿裤的即视感,露出小小半截漂亮脚腕,脚踩着蹭白的回力球鞋,看着青春又漂亮。 萧卫军盯着她白皙的小脚腕看了眼,抿抿唇却没有说什么。 祝恩慈也轻舒了口气,“萧卫军大哥,能不能带我去……” “萧卫军。” “……萧卫军。” “嗯。先吃饭。” 干米饭,鸡蛋炒韭菜,咸菜,苦荠菜。这是李兰香特意留给萧卫军的午饭,萧家其他人都已经吃过上工去了。 祝恩慈坐在萧卫军对面,拿着有些缺口的饭碗安静地吃饭。说实话不是很好吃,油放的很少,没有香气。加上心里还藏着事,祝恩慈胃口并不是很好。 “把饭吃完再说事。” 萧卫军淡淡看了她一眼,对她慢条斯理吃饭的样子很看不上眼似的。 祝恩慈闻言偷偷瞪了他一眼,倒是真的把饭吃完了。 刚放下碗,外头就是一阵喧哗声。 萧卫军放下碗筷,对着探头探脑明显有好奇心的祝恩慈说了句“一起出去吧。” 祝恩慈当即站起来往外走。 外头是萧大娘,她在知道祝恩慈的来历之后便趁萧卫军他们吃饭时间去将林翠萍喊过来。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地里上工,所以萧大娘直接到了地里说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娘家外甥女来找她了。听说是来自沪市,地里扎堆干活的老娘们听到都惊讶了,纷纷围过来询问。 林翠萍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稀里糊涂地跟大队长(也就是萧卫军他大伯)请了假。而大队长的媳妇许桂华听到是沪市来人,眼下活又不忙,也怀着八卦的心思跟着一起来了。 一出院子祝恩慈没等萧大娘介绍她就认出了林翠萍,因为她的五官跟二十一世纪的亲生母亲有□□分像,要不是她穿着那一身打满补丁的黑衣黑裤还有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消瘦暗沉的脸,祝恩慈差点以为她亲生母亲也穿过来了。 林翠萍也在第一时间打量起祝恩慈,她就没有见过比眼前这位更为白皙漂亮的小姑娘,即使穿着一身简单的补丁衣服都能感觉到她的不同,就好像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会放到她身上一样。如果林翠萍有上过学,她大概会用特别有气质来形容祝恩慈。 可不就是有气质麽?B城舞蹈团台柱子,站过无数次舞台中央的小姐姐,精神气质绝对不缺。 “你娘是……”林翠萍有些不确定,这么漂亮的女娃会是她姐姐的女儿? 祝恩慈却在她开口那瞬眼眶发红,直接冲过去抱住了她。就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在养父母家受了委屈之后,祝恩慈真的很想去抱住自己的亲生母亲,问她为什么当年明知道抱错孩子,还是选择不要她呢? 但是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哭着说,“小姨,我是恩慈,祝恩慈。我妈妈是林秋萍啊呜呜~” 林翠萍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更是对她的眼泪感到慌乱,在听到自家姐姐的名字之后她更是确定了眼前这个真的是自己姐姐的女儿了,因为很早的时候姐姐就一个人出门闯,多年没有下落,除了她,现在几乎不会有人还记得她姐姐。 虽然被抱得有些不好意思,林翠萍还是抬起手拍了拍祝恩慈的背,“没……没事,别哭,小姨在呢。” 旁边的许桂花看得目瞪口呆,“我滴乖乖,还真是大城市来的,见面就这么热情。” 祝恩慈听到这话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从林翠萍怀里出来,一边微笑一边擦擦眼泪。“对不起啊小姨,我太激动了。我爸妈他们意外过世了,我只好来找您,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林翠萍一听到这话眼眶也要红了,“你爹娘……”最终还是没有没有问出口,怕是再引起祝恩慈伤心,只是抹了抹眼泪,“我可怜的姐姐……可怜的侄女,没事,有小姨呢,小姨养你。” “翠萍,你自己四个孩子还养不活呢,现在又养一个?”旁边的许桂花没忍住又插了一句嘴,引来萧大娘一个白眼,没眼见力的老娘,插手人家家务事干嘛,没听人家说爹娘都没了,只有林翠萍一个亲人。要是林翠萍不养…… 想到这萧大娘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儿子,只见自家老四笔挺地站在门口,严肃着脸,目光紧紧落在祝恩慈身上。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赶忙道,“大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是翠萍外甥女,翠萍当然会养她的。” “对对,恩慈你别怕,小姨会养你的,走,跟小姨回家去。”林翠萍倒是没有受到许桂花的影响,毕竟她姐林秋萍小时候对她特别好,祝恩慈又是她姐唯一的女儿,再怎么样都不会让祝恩慈漂泊在外的。 祝恩慈被林翠萍的情真意切感动到了,一开始要来投靠林翠萍的时候她只是想要个户口身份,完全忘记考虑眼下这个时代农民的艰难,看林翠萍脸上的风霜就知道她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但是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毫不犹豫就说要养自己,可见是真的把她当作亲人。 “谢谢你小姨。”祝恩慈真心诚意地道谢。 “一家人说什么谢。”林翠萍还是不太习惯祝恩慈的礼貌用语,略微腼腆地笑了笑。 “那萧婶子我就先领我侄女回去了。” “好。卫红,把箱子给你林婶子提出来。”萧大娘喊完又指挥萧卫军去后头猪圈给猪喂个水。 萧卫军却直接拎过祝恩慈的行李箱,“走吧,我送你过去。” 说完又转过头对萧大娘道,“娘,我等下回来。” 祝恩慈推却不及,萧卫军在前头先走了,而林翠萍以为萧卫军跟祝恩慈熟悉,便也没做多想。 “看看,这是儿大不由娘了吧。”许桂花对李兰香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萧大娘噎了下,淡淡地瞥了眼许桂花,“大嫂还是多操心一下建民吧。” 萧建明是许桂花的二儿子,结婚后被他媳妇管的牢牢地,让许桂花这个婆婆十分不高兴。 许桂花瞪了萧大娘一眼,嘀咕了两句便追着林翠萍他们去了。刚刚祝恩慈的行李箱落在她眼里,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她得看看林翠萍这个便宜外甥女带了啥好东西过来。 林翠萍的家是一栋低矮破旧的小瓦房,坐落在山脚边,与邻居的距离也远了些。本来这是村里公家的房子,当初村里一个无儿无女的低保户过世后空了下来。林翠萍和她丈夫萧二柱在灾年时被分了出来,村长见他们可怜,便将这间房子先给他们住。而也因为灾年,到现在没有钱起新房子。 好在林翠萍是个勤快的女人,房子虽破旧,但也收拾的很好,干净整洁,足以见得用心。此时萧二柱和他们的四个孩子都在地里头,林翠萍打开房门让祝恩慈放下行礼,便打算出去喊她家那口子回来,不过还没来得及出门,萧二柱和孩子们便先从半路绕去田里传播八卦的许桂花嘴里知道了媳妇姐姐的到来,也跟大队长请了假,快走几步回家了。而许桂花则被一群爱好八卦的妇女们留下来吹牛。 在许桂花的吹嘘下,几乎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林翠萍那来自沪市的外甥女来投靠她了,还带着一箱子的好东西,肯定很有钱。 当然,这些八卦祝恩慈都不知道,此时她看着院子里出现的萧二柱和四个半大的孩子有点儿不知所措。 祝恩慈曾经去过贫穷山区义演,但是也没见过比林翠萍家四个孩子更加消瘦营养不良的。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又瘦又黑,简直跟非洲难民没什么两样。而萧二柱也是,消瘦得跟吸食过鸦片的人一样。明明应该是正直壮年,却无端老了十岁。 “二柱,这是我那早年出去闯荡姐姐的孩子祝恩慈,恩慈,这是我家那口子,叫姨丈。” “姨丈。”祝恩慈压下心底的震惊,礼貌地喊了一句。 萧二柱常年劳作以及因生活不如意而显得苍老的脸因为这一句问候舒展了下,笑着应了声。 虽然没有林翠萍那种热情,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友善和真诚,祝恩慈放心下来,脸上笑容越发真诚。 林翠萍又给祝恩慈介绍了她的四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女孩,□□花,十三岁了,老二是男孩,十一岁,叫铁生。老三老四是对双胞胎,男孩柱生比较大,女孩夏花最小,都是五岁。可面黄肌瘦的,两人看起来只有三岁不到。 四个孩子看到白白净净的祝恩慈都有些羞赧,还是柱生比较勇敢些,怯怯地叫了声“表姐”就躲在春花身后。 “哎。”祝恩慈向他们四个露出笑容。她发现她亲生母亲萧月并没有在这两个女孩中,而且就她在二十一世纪调查得来的消息,她亲生母亲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现在她姥姥却有四个孩子,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祝恩慈有些疑惑,也有些慌乱,但是面上半点不显,反而还去屋里借着行李箱的掩饰拿出三小袋没有日期标记的核桃酥,一袋给了春花他们分。 林翠萍看到那袋核桃酥的时候赶紧让祝恩慈收起来,“这精贵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就好,小娃们不用。” 祝恩慈没觉得哪里精贵,这种没有任何生产日期厂家标记的核桃酥还是她不知何时随手买的,要不是怕暴露,她会拿出真正精贵的糕点。 “没事,小姨你就让他们吃吧,来,春花,分给弟弟妹妹们。”祝恩慈拆开袋子拿出一片直接塞到春花嘴里。 春花想要听她娘的话,可是到嘴的核桃酥实在太香太甜,她舍不得吐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林翠萍。而其他三个小孩紧紧盯着她姐,眼里露出渴望。 林翠萍看了孩子的样子心软了,点点头,“还不谢谢表姐?” “谢谢表姐!”四个小孩立即眉开眼笑,对祝恩慈的生疏都少了几分。 祝恩慈笑眯眯地摸了下春花的头,将核桃酥放到她手上。 春花接过,很自觉地拿出两块给爹娘,然后再给三个弟弟妹妹,不争不抢,看得出来小孩教育极好。 祝恩慈收回视线,往站在一旁的萧卫军走去,帮她提完行李后他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祝恩慈大概明白萧卫军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应该是担忧她能不能被小姨家接受,所以此时对他挺有好感,将手上那两袋核桃酥递给他。 “一袋给萧胜利,一袋给你。”祝恩慈桃花眼弯弯,“今天谢谢你了。” 萧卫军看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核桃酥,“晚上睡觉前记得把脚上的泡挑了,别那么娇气,有事过来找我。”说罢转身就走。 祝恩慈真想咬他一口,他哪里看出她娇气了? 哼,冷面老古董! 4.第四章:桃花空间新生机 林翠萍和萧二柱商量后打算将那间储物间收出来给祝恩慈住。说是储物间,其实之前也是住人的房间,住个人完全够宽敞。至于床,则先把两姐妹的床搬过来。等明天跟大队长申请,到后山去弄些树木打张新的。 搬完床之后,林翠萍一家又帮祝恩慈打扫清理整个房间,祝恩慈想要帮忙去被推到门外。“没事,这些不用你沾手,你先歇会。” 萧二柱和四个小孩都没有因为林翠萍的话表现任何异样,十分用心地帮她打扫屋子。 祝恩慈心里一暖。这个家家徒四壁,但是他们还是力所能及地对她好,在抱错孩子的真相发生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纯粹温暖的亲情了。 想了想,祝恩慈走到放行礼那个房间,确认没有人看见后,偷偷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祝恩慈就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桃花空间救她一命,里面生机全无,寸草不生,满目荒凉,而现在那一片死地竟然长了一颗桃树,枝桠满冠,绿叶繁茂,桃树不远处还有一池浅浅塘水。虽然其他土地还是坚硬,但是这桃树和塘水周边十米左右的地都是松软的。这代表着空间可以进活物了麽? 祝恩慈心里高兴,对那棵桃树好感十足,总觉得这是桃花空间的本体。 “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这个空间。”祝恩慈摸摸桃花树干,却发现一股清凉从掌心传来,进入四肢百骸,通体都舒畅起来,连脚底的疼痛感都消失了。 祝恩慈惊讶地瞪大眼睛,将鞋袜脱掉,发现脚底的水泡都消失了,半点痕迹都没有。 这棵桃树有治愈功能?!简直是大惊喜,乐的祝恩慈忍不住亲了下树干。 太好了,有了这个保障,她对在这个六十年代生活下去有了更大信心。 至于那池塘水,祝恩慈暂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功用,也不敢随便乱喝,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是洗浴池而不是洗髓伐筋池。 简单地参观完这两个新事物之后,祝恩慈便将心思放在她收集的物品上。当年她一开始是觉得空间太空洞了想要填满它才收集了许多物品,后来偶尔听朋友说空间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末世,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祝恩慈在熬夜看了几本末世小说整理“末世清单”后,屯了大量物品,尤其是粮食!大米,小米,面粉等等一堆的。 祝恩慈感谢她的朋友,虽然她没到末世,但是来到了六十年代,这个年代,粮食依旧是最重要的! 她考虑了行李箱的容量,整理了二十斤大米,十斤面粉,拆掉包装的一大袋大白兔奶糖,几样常见糕点,还有一床看不出任何标记的军用棉被,毛毯,以及她原本打算用来裹东西的黑色布料,想了想,又拿出个花生油,撕掉标签。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便从空间出来。 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跟外面是一样的,祝恩慈可不敢多待。 一出来,便听到林翠萍喊她的声音,祝恩慈赶紧应了声,“小姨,我在这呢。” 还好林翠萍刚整理好她的房间,没有来得及找她,不然让她看到大变活人就可怕了。 “房间整理好了你进去……”林翠萍边走边说,却在看到祝恩慈放在脚边的那堆粮食布料愣了下,匆匆看了眼外面,然后做贼一样关了房间门,压低声音问她,“恩慈?你一路上带了这些东西?” “是啊。” “哎呦你这死孩子,就不怕被抢劫吗?现在世道多危险啊,你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林翠萍一脸担忧,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生怕她怎么了。 祝恩慈又是温暖又是好笑,“没事的小姨,我很小心的。这些都是我特意从沪市带过来给你的。” “你这孩子,有心了。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容易被小偷盯上知道吗?”林翠萍接过她手中的军用被子和布料,“这个被子就铺到你床上,布料我给你做几身衣裳,看你裤子都短了一截,肯定是吃苦了。”林翠萍看外甥女自带了滤镜,一点儿不好都认为是吃了大苦。 “不用,衣服我还有,这个布料是给您的。” “还有什么,你这箱子才多大,装了这么多东西能装几身衣服?!” 祝恩慈:……好吧,晚点她再拿几块布料出来好了。 林翠萍抱着被子出去,帮她铺好被子后,又将奶糖糕点给她,想让她自己留着吃。祝恩慈哪里肯,几番推辞才让林翠萍接下。 林翠萍将她给她的食物都锁进了柜子里,“今晚包饺子给你吃。” 听到这四个小孩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容,连萧二柱木讷的脸上都是欣喜。 祝恩慈虽然还没深刻体会到这顿饺子对全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看他们高兴也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来。 不过,她没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 “小姨,我路上来的户口本和介绍信都丢了。”说完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林翠萍却不以为然,“没事,过两天去大队长那里登记一下,让他帮忙重新上个户口,就落在我们家咋样?” “那感情好。”祝恩慈笑得小梨涡都出来了,看得林翠萍又是一晃眼,侄女长得这么漂亮,还好路上没发生什么危险。 “你是跟萧二婶家老四一起回来的吗?” 萧二婶就是萧卫军他娘,反应过来后的祝恩慈点点头,“嗯,还有萧胜利,我们路上认识的,发现同路之后他们就主动带我来了。真是多亏了他们。” “对对,改天是应该谢谢他们。”林翠萍以为是在火车上他们遇到了之后就开始同路了,压根没想到这俩人前两天刚回来根本没去沪市,还好她跟萧卫军一家不是很熟,才让这样的误会发生。 猜到林翠萍想岔了祝恩慈也没去纠正,毕竟她压根没坐火车,是直接穿来的,一穿来就遇到了他们两个。 “现在天还早我和你姨丈去地里一趟,你就在家好好歇一会,我让两个小的陪你。”林翠萍是个闲不下来的人,现在出去还能赚半天公分,表现勤快些大队长没准会记满,家里多了一口人,粮食更重要了。 祝恩慈也想从两个小的身上打听一下家里的消息,所以点头应了下来。 留下来的龙凤胎兄妹对祝恩慈依旧好奇,而且抱有好感,两个人都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她,想要上前又不太敢的样子。 祝恩慈倒是很喜欢这两兄妹,除了瘦点黄点,其实他们的五官很漂亮,完全可以想象白胖之后会有多可爱多招人疼。“来,表姐给你们糖。” 祝恩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剥了两颗喂到他们嘴里,“好不好吃?” 龙凤胎含着糖一脸满足又羞涩地点头,两兄妹动作神态几乎同步,看得祝恩慈心里痒痒忍不住一人亲了一口,太可爱了怎么办? 独生子女的祝恩慈忽然觉得弟弟妹妹这种生物格外有爱。 一颗糖喂完再加一枚漂亮姐姐的吻,两兄妹完全被祝恩慈收服,乖乖地跟在祝恩慈身边。 祝恩慈便从他们嘴里打探到不少消息。 她的姥姥也是现在的小姨林翠萍娘家在湾口村,但是父母都已过世,外家没有亲戚往来。而姨丈萧二柱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三个姐姐一个妹妹。他排行老二。除了最小的老来女妹妹萧月红,其他兄弟姐姐都成了家,各有小孩。 而萧二柱在家里是最不受宠的那个,从小干最多的活挣最多的工分却吃的最少,受的关心也最少。哪怕后来结了婚,也是他们这一房人干最多吃最少,老太太依旧不喜他们,认为一个木讷一个娘家没人少福气,后来更是过分,在灾年的时候将他们净身出户分出去好给其他人省粮食,让林翠萍刚出生的孩子生生饿死。 要不是村长看不下去从老太太手里夺了些粮食给他们,估计林翠萍连最小的两个龙凤胎也保不住。 因此这一出,萧二柱这一房彻底跟老宅冷了心,再也没有来往。 也是因着这样,林翠萍才能作主将祝恩慈留下来。要是没有分家,老太太可由不得林翠萍一个媳妇收养外姓人! 祝恩慈算是松了口气,这样她要打交道的人就少了,也不用跟老宅那群冷血的吸血鬼相处了。 是的,在祝恩慈看来,老太太对萧二柱一家的行为以及其他几房人的不作为在祝恩慈看来就是冷血,越是灾年更应该团结才能有出路,哪能牺牲一房人来保护自己呢?他们可是血脉至亲的亲人啊。 祝恩慈完全不想跟这种人来往。 而那个饿死的孩子祝恩慈也感到惋惜心疼,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难怪会冷了心。 祝恩慈也问了下,那个孩子是男孩,绝对不可能是她亲生母亲萧月。 当然,以上这些是祝恩慈从两个孩子的问话中整理加脑补出来的。 然后,祝恩慈再次回到了一开始的疑惑点,她的亲生母亲根本没有这么多兄弟姐妹,更没有龙凤胎兄妹。那么,这个林翠萍真的是她的姥姥麽?! 5.第五章:身份过明路 林翠萍和萧二柱两口子回到地里时许桂花把能吹嘘的都吹嘘了个遍,所以他俩一回来,地里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男人们不好意思像女人们那样凑在一起八卦,但是那群妇女们却没有这个顾虑,眼下农活不算多,便瞅着队长不注意过来八卦一下。 “翠萍,听说你家外甥女从沪市来的?” “是不是拿了很多好东西过来?沪市可是个大城市!” “是啊是啊,说说看……” 离得近的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听,远一些地则竖着耳朵,想要从中听出什么八卦消息来。 林翠萍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传播出去的八卦,萧卫军他娘李兰香今天没上工,只有大队长家的婆娘许桂花,她向来喜欢说人八卦。 但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整个村子就这么大,地理位置又偏,平时谁家有个风吹草动不出一天全村都能知道。现在可不是前两年遭灾难一心只求生存的时候,地里收成上来了,人们便也有了心思八卦。 祝恩慈打算在村里落户,那就迟早得和村里人打交道,在请队长帮忙上户口的时候,跟村里人打打预防针也是好的。于是林翠萍便道,“是啊,我那外甥女是我唯一亲姐姐的孩子,可怜家里出了事,只能前来投靠我。路途遥远,身上值钱的都被小偷偷去了,可是好不容易才到来的,见天可怜哦……” 林翠萍虽然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但是她家没有儿子,只有她和姐姐两个闺女,父母便会教导她一些农村生活之道。后来姐姐远走,父母过世,又嫁到萧家来,能在萧老太手里讨生活,让萧二柱跟她夫妻一条心,又能在大灾年分家时请的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出面为她说情主持公道,哪怕外人口中她再是软面善良的形象,其真实内里也绝不简单。 就像今天,她要是吹嘘祝恩慈给她带来多少上等精米精面粉,在得到村里妇人羡慕奉承的同时更会引起别人的嫉妒与记挂。她现在没有娘家,萧二柱又被家里分了出来,住的位置又偏,要是村里不怀好意的二流子夜里摸去偷东西,那真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祝恩慈还想在村里落户,那就不能表现得太引人注目。不患寡而患不均,祝恩慈的条件要是太好,那村里一些捻酸吃醋的没准不肯她上户口, “你不是大城市来的吗?你不是有钱吗?那你咋不去城里生活?” 这样的风言风语绝对是有可能出现的。 所以林翠萍绝口不提祝恩慈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只编造祝恩慈的身世,往悲惨里说去。祝恩慈告诉她姐姐姐夫是在沪市打工,但是却在一次帮人运货途中车子摔进了山崖去世的。她就在此基础上添加自己想象描补细节,将祝恩慈爹娘说的多么勤劳善良来突出他们的不幸,更是将祝恩慈描绘成一个小可怜,在爹娘去世没有庇护的情况上爹爹那边的亲戚上来打秋风欺负,逼得祝恩慈不得不离开,只能不远千里来投靠她这个小姨。 当然,林翠萍措辞没那么有文化,但是特别接地气,加上她一边说一边气愤抹眼泪,听得旁边的妇女都心酸起来,纷纷跟着指着祝恩慈亲戚的不地道。谁家没有个孩子啊?谁又没个天灾意外的,要是出事了人人都像祝恩慈亲戚那样做,那孩子该怎么生活下去啊? 有些脾气暴躁又富有正义感的老娘们恨不得撸起袖子将那些狠心没道德的亲戚揍一顿,但是考虑到路途遥远问题当然是不可能。 不过,经此一诉说她们对祝恩慈倒是没了一开始的羡慕,反而产生了同情的心思,好心的就委婉地劝说林翠萍留下祝恩慈,毕竟现在祝恩慈只有她这一个亲人可以依靠。 “婶子谁说不是呢?我也不能做那丧良心的人,当初我姐姐在家的时候对我多好,现在我外甥女孤零零一个人,我也不能把她往外推,谁家没有个意外是不是?日子苦点就苦点吧,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好。” “是啊,二柱家的你这么想就对了。跟你家那口子商量没?” “商量了,我家那口子也同意……现在地里收成也好了些,努力些也能勉强养活我一个外甥女的……当初要不是你们这些邻里乡亲们帮忙,我和二柱还有孩子们就挨不到现在了……” 话题说着说着就偏了,但谁也没也在意,农村人聊天都这样。 不过要是祝恩慈在这里,那她肯定会给林翠萍一个赞,因为她既让她的来历过了明路,又让林翠萍一家收留她不会惹人闲话。要是林翠萍不解释解释,别人看到林翠萍一家收留了祝恩慈,还会以为林翠萍一家现在过得多好呢,都有能力收留外人了,想当初他们被分出去时一穷二白,可是村里人帮衬呢! 现在这样一来村里人只会觉得林翠萍两口子善良实在重情义,既记得村里‘恩情’,又不抛弃孤儿侄女。这样的人帮了才不觉得心寒! 一下午的农活很快过去,还没到秋收农忙的时候,队长看着太阳落山了到点儿就让他们下工了。 林翠萍便让萧二柱跟队长说一声明天去山上砍棵树做张床的事,她带着两个孩子在树底下等他。 大队长在林翠萍说祝恩慈身世的时候也在边上听了两耳朵,他是老村长的大儿子,为人虽然没有老村长那样宅心仁厚,但总体上还是个正直的人,加上萧二柱两口子在村里风评向来很好,他也没为难他,点点头说给他批个条子,让他晚上去拿。 自从国家弄起人民公社起来,村里的一切都充了公,砍树也要先跟村里批,不能私下砍,不然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萧二柱道了感谢,便和林翠萍一起回家去。 他们回来的时候祝恩慈正带着两个小的写字玩,本来她打算要帮忙做顿饭的,但是她进了厨房才发现里面的粮食少得可怜,而且都是些地瓜等粗粮,她弄来的精细粮被林翠萍收进了柜子锁起来。 祝恩慈那时候才记起奶奶曾说过他们那辈人生活很苦,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斤精细粮,每年分粮分下来的一两斤都舍不得吃而是拿到柜子里锁上,馋得慌的时候才抓一小把解解馋。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过上她奶奶口中的那种生活。这样想来,她中午在萧卫军家吃的那顿真的算是极为丰盛的了,萧卫军还盛了那么多白米饭给她,想想都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他真的是面冷心热,对萧卫军那一些不愉快便都消失了。 “恩慈,饿了没?小姨马上就做饭啊。”林翠萍进门看到她就说道,语气透着疼爱。 “小姨,姨丈。”祝恩慈从小凳子上起来,去屋里给他们各倒了杯水,煮过晾凉的开水,一场农活过后喝下肚格外清甜凉爽。 林翠萍夸她真能干,姨丈也对她露出笑意。 祝恩慈有些讪讪,“是柱生和夏花帮我烧的火,那个火我点不起来。”她还没有使用过农村土灶,点火技能没点亮。 “没事,以后这种活让小的干就好。”林翠萍半点不在意,她觉得自家侄女是姐姐娇宠长大,不会这些没什么大不了。 “是啊表姐,我们以后也会帮你烧火的。”龙凤胎年龄小,说话却格外清楚。 林翠萍便夸他们懂事,眼睛一瞥却顿住,“你俩哪来的纸笔?”这才发现龙凤胎手上都拿着一本本子和铅笔。 龙凤胎见爹娘和表姐说话便乖乖在一旁等着,现在看娘注意到,便赶紧欢喜地上前将自己一下午练习的字呈上去,“表姐给的。娘,你看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哦。” “我也会写。”夏花不肯落后,踮着脚手伸长长要给林翠萍看。 林翠萍接过他们的本子,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却足以见得认真。 “恩慈你识字啊?”林翠萍有些惊讶,村里就没几个识字的,女孩子更是没有。 “嗯,我上过学。”祝恩慈没想隐瞒自己会识字这件事,毕竟以后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能做到坦白尽量坦白。 “好好,真是太好了,女孩子上过学就是好。”林翠萍特别感概,虽然她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读书识字的好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隔壁村王大贵的闺女就是因为念过几年书才能在公社的小学教书,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轻松又有工资拿。 “这纸笔你留着自己用,别给小的霍霍了。” “别,这不值几个钱,给他们用来练字就好。” 这些本子铅笔是祝恩慈收起来准备送给贫困山区小朋友的,没来得及送出去就穿越了,刚好拿来给他们用,免得堆在空间里成了废纸,所以说什么也不听林翠萍的话,还拿出另一份给春花和铁生。 “表姐,我们也可以学写字吗?”春花跟铁生都有些激动,刚刚他们看到龙凤胎有都很羡慕,没想到祝恩慈也有给他们准备一份。 “是啊,春花和铁生喜欢写字的话,表姐也可以教你们哦。”喜当姐的祝恩慈对待四个小孩格外有耐心。 铁生当即点点头,“喜欢!我要是识字了以后萧大宝就再不能骂我是睁眼瞎!” “是啊,萧大宝太讨厌了,当初奶让他上了两年学,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却总是来嘲笑我们是睁眼瞎,没文化的泥腿子。”春花也不住忿忿。 祝恩慈从龙凤胎嘴里打听到了老宅的事,自然知道这萧大宝是萧家大房的长孙子,从小受尽萧老太宠爱,为人霸道又喜欢欺负他们二房几个孩子,分出来之后情况还好些,但是遇到了骂两句肯定是有的。 “没事,表姐不仅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字,还让你们认更多的字,比萧大宝还要厉害千百倍!”祝恩慈豪情万丈,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重点大学学霸欺负帮着自家弟弟妹妹打脸六零小屁孩是件丢脸的事情。 林翠萍看他们几个说的高兴,便也不再阻止,而且读书认字本来就是好事,是她的小孩占自家外甥女的便宜了。 她走到厨房,决定今晚的面粉不掺黑面直接做一顿好的吃。 6.第六章:送药膏 太阳渐渐沉下西头时,村里的炊烟三三两两升起。 前几年的时候办大食堂吃大锅饭,结果□□到来维持不下去了,便解散让各家各户回去自己开伙,大灾害过去,地里收成也好起来,但是也没再说要再办大食堂,所以到现在还是各家各户自己开伙。 萧卫军家的三个嫂子下工回来便一边做点琐碎的活一边说起,今天的八卦自然是林翠萍家的外甥女,地里听了一耳朵没好议论太多,怕被人家视为是长舌妇、多嘴婆,回到家里来自然没那个顾虑,大家尽情说个够。 院子帮忙给他爹做些力气活的萧卫军恰好听到她们在谈论祝恩慈,平时向来不听嫂子们说八卦的他竖起了耳朵,将祝恩慈的身世拼凑个七七八八,心想难怪当时见到她在落泪,又想起她抱着林翠萍大哭的画面,竟忍不住有些心疼。 遭了大难的小姑娘找不到路会哭也不算娇气吧?萧卫军自动脑补了祝恩慈在爹娘意外去世后被冷血亲戚逼迫欺负,无助之下孤身上路却到半路迷路的画面,顿时觉得自己当时不该那样严肃跟她说话了。 于是当天晚上心里装着事的萧副营长在家里熄了灯睡觉后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山脚下那户人家去了。 “叩,叩叩,叩叩叩。” 农村的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吃过晚饭后为了节省那一两煤油灯都早早睡下,林翠萍家也不例外,此时整栋土培房都已经熄了灯,祝恩慈却因为习惯以及心里有事睡不着,正趴在那张小床上胡思乱想呢,就听到窗户那里传来声响。 一下两下三下,十分地有节奏。 这里靠近山脚,边上邻居离得远,她才来第一天,谁又会认准这个房间敲?祝恩慈警觉起来,静静地等了一会,又听到十分有节奏地几下敲门声,脑海里蓦地浮起萧卫军那张冰山脸,难道是他? 祝恩慈从床上坐起来,轻手轻脚下床朝窗户走了过去。这个时候的窗户还是木头做的,看不出人影。 “是谁?”祝恩慈右手握着小型电击棒,小声地问道。 “是我,萧卫军。” 闻言祝恩慈收回电击棒,推开了窗户。 萧卫军一时没注意,闪避不及,高挺的鼻尖被撞了下,没敢喊疼,只是用手揉了下。 祝恩慈没心没肺地笑出来,“磕着了?疼不?”没有关心,只有幸灾乐祸。 萧卫军看她笑得开心也没说什么,放下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皮小罐子,“脚底板的水泡挑了没?这个拿去擦。” 祝恩慈接过看了眼,山脚下的月光亮些,借着这光线隐约可以看出是个消痒止痛的药膏,旁边有个小小的部队专用字样。 挑了挑眉,“给我?不说我娇气了?” 萧卫军噎了一下,脸色越发严肃。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谢谢你。”祝恩慈没敢再逗他,知道他是好心,把人说急了可不好。 萧卫军脸色缓了缓,“不客气。”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房间的?”祝恩慈有些好奇。 “咳,猜的。” 祝恩慈不信,但也没有追问下去,“你等我一下。” 她转身到床边背对着窗户打掩饰从空间里拿出一块浅粉色的布料,足够作一身衣裳了。 “我用这块布料和你妹妹换那身衣裳好不好?”她的衣裳跟这个时代尤其是乡下太格格不入了,林翠萍虽然说帮她做,但是没那么快能够做好,她自己又不会。而萧卫红那身衣裳就是裤子短了些,让林翠萍再裁剪一下很快就能穿,所以这才动了用布换的心思。 萧卫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布料,随即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你还有很多布料?乡下一年到头都存不了这么多布料。” 祝恩慈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还是保持着轻松的笑容,“只有这么多了,看在你给我药膏的份上才换的,不要算了。”说着就要收起来,却被萧卫军快一步接过。 “让你小姨帮你把那裤子弄长点,下午那条裙子以后别穿了,这身也别穿在外面。” 刚刚她转身走回去的时候萧卫军才发现她穿的是短袖短裤,短短的裤口子露出一双修长又漂亮的大长腿,恍得人心里发颤。 祝恩慈低头瞥了眼三分小短裤,心想姐姐当年常穿小热裤呢。 面上倒是笑眯眯点点头,“嗯嗯,我知道的,不穿出去。” 浅淡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衬得那张小脸越发晶莹剔透,漂亮的桃花眼清润裹着笑意,点头的样子像头小小狐狸,萧卫军觉得手有些痒,耳尖莫名又发红。 刚想把手抬起来,耳朵却听到了响动,神色一收立即往屋后退去。 祝恩慈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这时却听到门口传来林翠萍的声音,“恩慈,恩慈你睡了吗?” 心下了然,还真是敏锐的听力。 祝恩慈瞥了眼外面看不见人,便将窗户小心关上,然后才压低了嗓音道,“小姨?刚睡下,有事吗?我起来给你开门,等一下。” “不用起来。”林翠萍赶紧道,“我就是迷迷糊糊听到你这有声音以为你睡不着才过来看看,既然歇下了就睡吧,夜里天冷别起了,小姨回去了啊。” 不由得有些感动,小姨是以为她夜里睡不着想家说梦话吧。祝恩慈赶紧道,“嗯,小姨你也快睡吧,我就睡了。” “好。”林翠萍答完等了会,没听到什么声音之后,这才离开。 祝恩慈眼眶红红,忽然觉得就算这个林翠萍不是她的亲姥姥也没什么关系了,以后她会把她当作亲小姨对她好对她孝顺的。 又把萧卫军给的铁皮小罐子拿出来拧开,里面的膏药是浅绿色的,闻着有一股清凉。她有桃花空间用不上,但还是留着吧,这可是部队专用,给小姨一家用也可以。 祝恩慈翻手将药膏收回空间,抱着她专用小床伴棕熊宝宝安心地进入了六零年代的第一个梦乡。 而屋外萧卫军却是在她入睡之后,听到屋里发出细而均匀的呼吸声才拿着那块软绵的浅粉色布料回家。 萧家有四个儿子,前三个都已经成家立业,只有常年在部队生活的萧卫军还是单身,他有自己的一间房,一回到屋里便把那块布料找块粗布包起来,妥贴地放在柜子里,里面还有两包没有拆封的核桃酥。 他打算明天带小妹萧卫军去镇上扯身衣裳,再给萧胜利买几块糕点。 至于祝恩慈给他的,那就是他的。 一脸严肃正直的萧副营长丝毫不觉得这私下掉包有什么不妥。 第二天一大早,萧大娘李兰香觉轻起来上厕所时差点被院子里的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萧卫军,这才拍拍心脏,“老四,你这么早起来干嘛…..洗床单?” 走近一看借着拂晓淡淡的光才看清盆子里的被单。 萧卫军耳尖红了下,他昨晚就不该夜里摸去敲人家姑娘的窗,结果梦里全是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和又细又白的大长腿,二十多年的脸在这早上丢光了。 还好光线不明朗,他也晒得够黑,他娘没有发现他耳朵红了。 “嗯,我看今天是个好天气,回部队之前把床单洗洗晒干些。”面对亲娘,萧卫军说话也是一脸严肃加正直。 他太镇定萧大娘也没想到别的方面去,何况老四在她心中向来乖巧又懂事,估计是想洗床单为她减减家务活,虽然天是早了点,但睡不着早起也是情理之中的。 所以萧大娘没有怀疑,只是夸了他一句又说让他以后不用这么干,部队生活那么辛苦,一年到头没几次假,作为亲娘她回来就想他能松快些。 人人都说部队好,说她家老四有出息,当军官了,光宗耀祖了,但是以她‘妇人之见’,要不是老四自己乐意,她还舍不得呢,当官那得要军功累积起来,她家老四在背地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回家就想给他好好补补,这就是当娘的心态。 萧卫军自然知道他娘是心疼自己,点点头,“我知道了娘。” “对了卫红今天不用上工吧?我带她去镇上走走。” “不用,我们家劳动力够了,又不是农忙时候,让她跟你去镇上走走也好。钱够不够?票呢?娘这里还有些……” “够了娘,不用再塞钱给我,我自己还有些呢。”萧卫军赶紧道。他当兵有工资以来他娘每月让他交一部分,剩下的让他自己留着零花,但是吃住都在部队,他又不吸烟不喝酒,也没谈对象,所以都没花出去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倒是存了小一笔。 萧大娘也是想到这一块,想了想倒是没再给他,她给他存着做老婆本。 “行,钱不够了再跟娘要。” “好嘞。” “那还缺不缺什么票?”萧大娘顺口一问。 萧卫军想了想回家前那些战友还给他几张布票,萧胜利手上也有一些,把那些要来再凑点,大概还能够祝恩慈也扯一身,于是便道,“布票还有吗?我给卫红扯身衣裳。” 兄妹和睦是萧大娘乐意看见的,没有半点心疼就点头,“等会,娘给你找出来。”攒了小半年呢。 日后当萧大娘知道萧卫军的“兄妹和睦”是为了祝恩慈,心里噎了半天,最后才叹口气。 儿大不由娘,留来留去留成仇! 7.第七章:上山 祝恩慈醒来的时候天光亮了,林翠萍早早起来打扫卫生给屋后那亩自留地浇水,采些熟了的青菜,勤快的不得了。 “小姨。”祝恩慈换了萧卫红的那身衣裳,望着自留地里的洋柿子眼光发亮,这才是真的纯天然无污染啊,她最爱吃蔬菜了。 林翠萍特能关注到自家侄女情绪,上手直接给她摘了个最大的,“洗洗啃着吃。” “嗯,小姨你最好了。”祝恩慈桃花眼笑眯眯,忽然想起洗漱事情,昨晚她见大家睡前都没洗漱,她不好直接问表现得太特殊,就回到房间自己在空间里刷牙洗脸了,但她也不能总在空间洗漱,得问问六十年代的农村是怎么洗漱的,听说有的地方是直接用清水漱口,或者弄点盐搓一搓,她得问问。 “小姨,我刚醒还没洗漱呢……” “哦!那牙刷和毛巾放在大厅边那张矮桌上,你自己拿去用。” 竟然有牙刷!真是大惊喜,祝恩慈跑进大厅里看了看,虽然牙刷有点儿硬,毛刺刺的,但是祝恩慈仍旧很满意了,她差点以为只能用盐搓呢。 有了牙刷就好,有了牙刷她就能光明正大使用空间里囤的那些质量比较好的牙刷。她看了看其他几支都洗分叉的牙刷,想了想多拿出几支,到时候就说从沪市买来的就好,免得这样劣质牙刷把牙龈都刷出血,尤其是几个小的肉嫩。 刷完牙习惯性要喝杯温水的时候祝恩慈发现家里一个暖瓶都没有,杯子只有一个缺了大口子的,最后祝恩慈决定还是用碗喝吧,入乡随俗。 不过这个家的贫穷倒是让她更加深入体会到了。 早饭吃的是掺着红薯的白米稀粥,一叠咸菜,十来个黑面窝窝头。这还算是丰盛的,往日只有窝窝头和红薯而已。 昨晚是饺子今天又是白米粥,全家都像过年一样高兴,几个小的吃的眉开眼笑。祝恩慈有些辛酸,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这一餐连山区的小孩都不吃,更别提想让那些从小千娇百宠的独生子女碰一口。 或许她得想办法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让这个家过得更好些。 吃过早饭林翠萍两口子和较大的两个孩子都去上工,他们家人少,孩子多,要是两个大孩子不去上工,家里会更加艰难,他们也知道体谅父母,懂事得很,很早就主动要求下地,为了不让队长嫌弃村里人说嘴,表现都是很勤快的,一个小孩能有半个工分。 平时龙凤胎也会跟着去地里,他们乖巧,不会捣乱,村里人也没意见,这样能免得拜托其他年纪大婶子照看的人情。现在祝恩慈来了,她便主动承担起看顾小的任务。 她把小矮桌子搬到院子里那棵枣树下,又到后院靠近山脚那块找来两块光滑大点的石头,用水洗洗,再擦干净,便拿来做龙凤胎的凳子。 他们年纪还小,可以接受系统点的教学,祝恩慈语文和算术各分了三十分钟,期间还拿出一条绳子教他们玩花绳。祝恩慈在二十一世纪后台等待上场无聊了,自己便会拿出绳子来玩。 她的童年其实乐趣不多,由于养父的职业原因只能要一个孩子,所以养母花了很多心思在她身上,从不肯她玩物丧志,连捉迷藏这种游戏祝恩慈都没有玩过。唯一被养母允许的她又会的大概只有翻花绳了,因为养母觉得这样对手指灵活度有益。 她常随身带着绳子,无聊或者想事情就会拿出来玩,后来自己都想出很多新鲜花样。 两个小的出生没多久就赶上大灾年,平时根本没什么机会玩,像祝恩慈手上拿的这种漂亮又柔软的绳子他们从没见过,所以祝恩慈拿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新奇,教他们都认真学,夏花的手指极为灵活,上手了一两次就能够顺利地翻出花样。柱生虽然没那么灵活,但到底年纪小,学东西快,四五次之后也能上手。 “真棒!”祝恩慈毫不吝啬夸赞他们,一人奖励一个摸摸头。 龙凤胎不习惯这么亲密,脸颊红红的,但是都很高兴,看向祝恩慈的眼睛晶亮亮,把祝恩慈萌的不要不要的! 一个多小时的学习很快过去,祝恩慈教了拼音和阿拉伯数字1到10,他们学的又快有准,大概是年纪小人也机灵吧。至于英语,祝恩慈没打算教,因为最为黑暗的那十年还没到来,她担心小孩子哪天守不住嘴在外面说了英文,到时候带来麻烦可不好。 教完之后时间还早,祝恩慈想去外面看看,两个小的说可以去后山挖野菜。 大灾年过后村里又给每户人家留了一小块自留地,平时也能种种蔬菜瓜果,但是大部分人都是选择种红苕南瓜这些可以当作主食的,蔬菜种的少,林翠萍也是将大部分土地种了红苕,留了一小块种些青菜,洋柿子是为了给孩子做零嘴的,家里没钱买水果,只能用这个补偿一下。而平时吃的菜大多是小孩子在山上挖的野菜。 说实话,虽然祝恩慈吃过野菜,但是从来没有看过没做成菜之前的野菜长什么样,她的厨艺技能为零,养母曾经请过专业老师教她,她愣是半点没学会,同样的食材同样的步骤做出来的东西千差万别,简直是黑暗料理界的天才!还好后来证明她烘焙方面还是正常的,不然真的丢脸丢到家了。 他们要去的是苍翠峰那座山,那里的野菜才是最多最丰富的,而林翠萍家靠近的那座小山峰土地较为荒凉,一般不会有人来挖。 一路得经过村里那棵百年大榕树,平时无事村里人都喜欢在这里闲聊八卦,村里的青壮年劳力在地里忙碌,还剩下老人和小孩,此时就有几个老人家坐在榕树下看着一群年纪小的娃娃们地里玩耍,有点像小小的托儿所。 祝恩慈一出现的时候闲聊的老人家就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前几年逃荒的时候来了许多外人,这两年倒是没有,因此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村里还是很引起注意的。见她身边跟着龙凤胎,老人们便恍然大悟是林翠萍昨天从沪市来的外甥女。 祝恩慈常年登台习惯他人的注目,不过对方是老人,脸上没什么恶意,便下意识地礼貌微笑。 她长得白白净净,哪怕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都掩盖不了身上那气质,这甜甜一笑立马拉高了老人家对她的好感,有热情的老人家立即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女娃是翠萍家的侄女不?” 祝恩慈停下脚步点点头,“是啊,您在这纳凉啊,我跟柱生夏花去山上采采野菜去。” “采野菜好啊,勤快。”老人家夸了一句。 祝恩慈便笑笑,带着两个小的继续往苍翠峰而去。 苍翠峰是一座高大的山峰,村民们砍柴挖野菜都到这个地方来,但是活动范围最多在半山腰,不敢往里面茂盛处走去。祖祖辈辈居住在溪乡村的村民都知道,那苍翠茂盛的深山处食材丰富,但是凶残动物多,老辈们有老虎的传说,现在虽然没听到虎啸,但是有熊瞎子,还有长着长长獠牙的野猪群,大蛇等等!就是大灾年他们也不敢贸然往里走,只在边缘活动活动。 祝恩慈他们到的时候有许多年纪在七八岁、八九岁的女娃在们割猪草挖野菜,还有活泼好动的男娃们在掏鸟窝。 夏花和柱生带着祝恩慈往一块人少的地方走去,前几年□□这边的野菜几乎被人连地皮都挖了,但是春雨过后又生长起来,生命力极为强悍,为村民们日常餐桌添了不少菜。柱生和夏花虽然年纪小,但是却认得出各种野菜,像苦荠菜,马齿苋之类的都是他们找到的,小孩眼睛亮,连淮山都发现一株。 待祝恩慈渐渐出了些汗,他们已经挖了大半篮子野菜。 “表姐,野鸡!”忽然柱生兴奋地喊了一句,手指指着前方的小树林。 祝恩慈抬眸只见一抹鲜亮的剪影,大概是柱生的声音惊扰到它,扑哧着翅膀飞进草丛里了。 “你俩在这等着,表姐去看看。” 祝恩慈抬步往林子里追去,却只在草丛里看到几根漂亮的鸡毛,心下有些可惜,但是却没有返回,而是仔细往地上摸索,有野鸡出没的地方往往会有野鸡蛋。 小树林里杂草茂盛,祝恩慈转往那些有鸡毛出现杂草又多的地方找,最后真的在一丛杂草里找到一窝蛋,数了数有十来个呢。 高兴地往篮子里装,没肉不要紧,鸡蛋也能给家里人补补。 祝恩慈欢快地捡完鸡蛋,又继续搜寻,打算将这片林子的草丛都翻一遍,找了好几处还真的让她又找到两窝鸡蛋。 看来运气来了真的挡不住啊。 正当祝恩慈高兴地掏鸡蛋时,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声,好像是夏花的声音! 当即把篮子收进空间,飞快地往声源处跑去。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8.第八章:送医院 祝恩慈穿出树林,看到的一幕让她怒火中烧。 在他们挖野菜那块地,一个胖胖壮壮的大男孩竟然将柱生压在身下打,而夏花满脸是血,一边哭一边想要去救她哥哥,却被一个比她高大的女孩子抓着不放。 “住手!” 祝恩慈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冲过来抓起那个胖男孩的衣领往后一甩,“碰的”一声胖男孩就被甩出去,落在小滑坡的边缘,整个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滑下去翻滚到山脚下。 “啊!哎呦!”山脚传来痛呼声。 抓着夏花的小女孩大惊失色,松开夏花赶紧往边缘走去,“大宝!” 祝恩慈赶紧抱起地上的柱生,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手却在挥舞着,眼里散着畏惧又凶狠的光芒。 “柱生,是我。”祝恩慈赶紧说了句,萧柱生这才停下挥舞的拳头,看到恩慈,小嘴一瘪,眼泪就流出来,“呜呜,表姐,萧大宝要抢我们的野菜还把夏花的脑袋砸了。” 祝恩慈擦擦他的眼泪,“乖,没事,表姐来了,别怕。” 又转头将夏花揽在跟前,被她脸上那滩血吓到,“夏花,别哭,告诉表姐砸到哪了?” 她上手去擦她脸上的血,一抹整个手掌都是嫣红,看得她心惊肉跳。 夏花看到祝恩慈也是哭,“额头疼,呜呜呜~” 祝恩慈赶紧将夏花也抱起来,快速往山下跑,她不知道哪里有医生,两个小的又在哭,只好快速往地里跑去。 好在苍翠峰离人们上工的田地不远,跑了一会就看到了人影。 祝恩慈赶紧大喊,“小姨!小姨!姨丈!林翠萍!萧二柱!你们在哪,快带我去医院!” 林翠萍和萧二柱真正地里除草,远远地听到好像是自家外甥女再喊,忙抬头一看,远处还真是祝恩慈,一脸的担忧严肃,而龙凤胎一脸惨相,当即慌了,锄头都忘了丢就匆匆往田埂上跑。 离得近的婶子看清了夏花脸上的鲜血,也是吓得直喊,“翠萍,二柱,你娃流血了出事了!” 叫的林翠萍差点腿软,还是萧二柱手快扶住了她,并且抽掉她手里的锄头,拉着她快跑。 “夏花,怎么流这么多血?恩慈,怎……”林翠萍心痛得要命。 “小姨,先去医院,快!”祝恩慈打断林翠萍的话,现在危急,哪里有空说明原委。 林翠萍连忙点头,“对对,送去牛老爷子那里去止血,走走!” 抱过她手里的夏花,快步就往村里牛老爷子家去。他是个赤脚大夫,平时人们有点小病小痛都是去他那里看。 祝恩慈想先止血也好,便没有阻止,快步跟着前去。 萧二柱也跟着快走两步,随后又停下来目光四处寻找,旁边的大哥见状赶紧道,“二柱你先看娃去,我帮你跟队长说一声。” 他这才赶紧往牛老爷子家去。 剩下地里头的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有八卦的妇女就说,“我看多半跟萧大宝那边有关系,哪次龙凤胎不是被他们欺负的?” “是啊,我看多半也是,不过这次下手也忒狠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哎哎,还是别乱说,万一不是呢……” “不过刚刚那小姑娘就是翠萍家的侄女吧?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像个城里人!” …… 地里的八卦林翠萍一家自然不知道,眼下他们的心都揪着,害怕夏花会出什么事。 牛老爷子一看到夏花也是咯噔一下,赶紧让他们进来,拿毛巾擦掉夏花脸上的血,才发现原来是额头伤了,一个细细小小的口子,鲜血却一直涌,看来是伤到了小动脉,不然不至于血流得这样厉害。 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牛老爷子让夏花躺在小木板床上,找来一块干净的棉布,直接按压在她额头出血处,过了五分钟左右,血果然不怎么流了,又按了一会,基本没什么了。 “好了,过会儿就没事。”牛老爷子拿走染红的棉布,打算洗洗。 祝恩慈却有些担忧,“就这样吗?不需要打破伤风针吗?” “打针?哪里需要打那个,破个小口子而已。二柱这是你那从沪市来的外甥女?大城市来的就是小心!”牛老爷子对祝恩慈怀疑他的做法有些不高兴,在乡下赤脚大夫地位都是比较高的,很少有农民会去医院里看病,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么多钱,而赤脚大夫也比较少,村里有一个就是福气,所以很少有村民会顶撞或者怀疑赤脚大夫,免得惹得不高兴不给看了。 二柱听出牛老爷子的言外之意,但是最笨木讷不知咋说,还是林翠萍懂得人情世故,赶紧赔笑,“牛老爷子您别跟小女娃一般见识,我侄女就是担心夏花而已。那个要多少钱啊?”转了个话题。 祝恩慈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六十年代农村,只要不是快死人的病,都没几个会想着打针,有的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打过针,更别提有什么伤口感染的意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或许还没有破伤风针,就是有,这小镇上的医生可能也不会拿出来给一个伤了小口子的农村女娃用,便打消了送夏花去医院的念头。 而且她想起来她有收藏些药品,晚点可以拿出云南白药给她抹上,加快伤口愈合。 便对牛老爷子笑笑,以示抱歉。 牛老爷子轻“哼”了声,倒是没收太贵,“给个两分吧。” 毕竟没用什么药,又乡里乡亲,谁不知道谁。 林翠萍应声好,走到角落从兜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两分钱来。 祝恩慈看她的动作,忽然想起她奶奶,虽然养父后来坐到了□□的位置,但是奶奶那一辈人还是保留着朴素的农民思想,比如会在裤子里面缝个内袋子藏钱,每次拿钱的时候都是背着人在角落里摸索,原来老一辈人都是这样啊! 莫名觉得喜感又怀念,虽然后来萧映雪回来养父母对自己不好了,但是奶奶态度没咋变,因为她重男轻女,换个女娃对她来说没啥区别!反而因为养久了祝恩慈更喜欢她一点点。所以有时候祝恩慈在养父母那里受了委屈还会跑到爷爷奶奶那里,看着奶奶对她十年如一日的态度,心里的委屈蓦地消失了大半。 可惜再也不能见到奶奶了,这种诡异安慰法也不用再用了。 正当林翠萍给完钱准备走时,一直安静的柱生忽然用力抓了一下她的胳膊,“表姐,我肚子疼。” 低头一看,柱生脸色苍白,额头竟冒着冷汗。 林翠萍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儿子鼻青脸肿,心疼又怜惜地将他从祝恩慈手上接过来抱在怀里,“咋弄成这样?肚子疼啊?牛老爷子你给柱生拿副药,娃肚子疼。” 祝恩慈脑海却闪过什么东西,赶紧掀开柱生的肚子,上面果然一片青紫。 “不行,他被萧大宝压着打,怕是脾脏破裂了,得赶紧送去医院才行。” 小孩子脆弱,萧大宝那样大块头用力揍,怎么可能会不受伤。 牛老爷子刚想说祝恩慈又大惊小怪了,哪家娃不打架,脾脏怎么可能说破裂就破裂,结果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柱生嘴角忽然溢出一丝血。 “娘,我疼,好疼啊。”他一张口,嘴巴里染着鲜血。 林翠萍当即慌了,“牛老爷子,这这……” 祝恩慈却是一把从林翠萍怀里抢过孩子,“小姨!快去准备车,我们得马上去医院!” 牛老爷子瞪大眼睛,在祝恩慈的催促下半句说不送医院的话都不敢说,林翠萍见状,还是疼爱孩子的念头占了上风,“二柱,你快去将队长家的牛车借来,我们马上去医院!” 萧二柱向来很听林翠萍的话,慌乱点点头就往外冲。 “我们去村口等。”林翠萍一旦下定决心,便有了行动力,一边抱起夏花,带着祝恩慈一起出去,还拜托了牛老爷子,要是她春花和铁生找来麻烦他先给他们做顿饭。 牛老爷子虽然有些脾气,但本质上还是好的,点点头又从回到屋里拿了两块钱塞到林翠萍手上,“拿着吧,医院花钱多着呢!” 林翠萍连连道谢,“我会还您老的!” 祝恩慈看了这一幕,倒是对牛老爷子的印象好了许多,将他划到了可交往一行去。 往村口赶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大娘,问了句往哪去。 林翠萍一边走一边回答,“萧大宝把我两个娃打伤了,牛老爷子说得赶紧送去医院治呢,婶子我先走了……” “作孽啊……你快去吧。” 不出意外,中午下工后整个溪乡村的人都会知道萧大宝将萧二柱家那对龙凤胎打进了医院,这一次,萧老太再怎么巧舌如簧都说不出花来! 等着,等她把娃治好,老宅那些人别想好过!林翠萍心里恨恨想着。 祝恩慈知道村里消息传播的速度,也知道人言可畏这个词,但是她丝毫不觉得林翠萍有心机,做错了,相反,要不是赶着送孩子去医院,她今天不会让事情就这样过去的。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祝恩慈除了在家人身上,还从来没有吃过亏,敢伤她的弟弟妹妹,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9.第九章:委屈 祝恩慈和林翠萍赶到村口的时候,萧二柱也将牛车赶来了。 牛车上铺了层干草,祝恩慈也不嫌弃抱着萧二柱就坐上去,一行五人很快往镇上赶。 祝恩慈格外注意萧柱生的情况,怕他吐血,还好只是在牛老爷子那里溢出一丝血,没有加重的趋势。 但是牛车实在太慢了,祝恩慈忍不住着急起来,甚至想把空间里的跑车弄出来。 正在这时对面忽然有两辆自行车驶来,祝恩慈眼尖地看到穿军装的男人,赶紧喊了一句,“萧卫军!” 正载着萧卫红从镇上买完东西回来的萧卫军抬头一看,赶紧加快骑了下,在牛车前停了下来。 “姨丈,停车!” 萧二柱依言拉了拉缰绳。 祝恩慈抱着萧柱生从牛车上下来,“小姨,我先去医院,你们后头跟上。” 说罢就走到萧卫军面前,“你能载我去镇上医院一趟吗?” 萧卫军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手怎么了?这么多血?” 祝恩慈瞥了眼,“不是我的血。柱生受伤了得快点去医院!” 萧卫军心下莫名松了些,看了眼她怀里的柱生,点点头让萧卫红下来,这时候萧胜利也从后面赶了上来,停在跟前,“祝恩慈,是你啊,怎么……” 萧卫军打断他的话,“胜利,帮我把卫红带回家去,我送祝恩慈去一趟医院。” 说罢没给反驳机会,把萧卫红一把从后座拉下来,自行车转了个头,“上来。” 祝恩慈抱着柱生坐上去,手抓着后座,“可以了。” 萧卫军立即踩着自行车往镇上赶。 萧卫红看着她四哥远去的背影,又想起镇上他哥去裁缝那里报出的衣服尺码,忽然有些恍然大悟,啧,看来她那位想要和她四哥处对象的同学要失望了。 到了镇上医院萧卫军掏出□□让护士办理病房,这个镇上副营级别的士兵还是不多的,护士效率很快,去喊医生来检查。 一番检查过后初步判定脾脏轻微破裂,需要先输个液看看情况,如果后面还有出血情况,再考虑进行手术。 祝恩慈算是安了安心,忽然想起桃花空间里那棵桃树,如果把柱生抱进去是不是也能治愈好呢?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祝恩慈便先将这个打算按奈下来,晚点等柱生输完液,她偷偷带他进空间一趟。 护士为柱生打针,从小没打过针的柱生有些畏惧,拉着祝恩慈的手眼里含着眼泪,看得祝恩慈心疼,“乖,不疼的,等你好了表姐给你做好吃的。” 她轻声哄他,温柔的样子落在萧卫军眼里却掀起了微波,蓦地想到了什么,耳尖又有些发红,心里却是欢悦。 打好了针祝恩慈让柱生乖乖躺着睡一觉,她拉着萧卫军出了病房门,“今天谢谢你了。花了多少钱?单据给我晚点我还钱给你。” 医药费都是他垫的,祝恩慈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但是不管花了多少她都要老宅那边的人吐出来! “没花多少,等全部结算清了再来算吧。用我的□□费用会少些。” 闻言祝恩慈点点头,她身上暂时也没钱,不,是没有这个时代的钱。而小姨一家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钱,六十年代吃不饱穿不暖,农民一年到头手上也留不到什么钱,更何况小姨家要负担四个孩子。 “萧卫军,如果我小姨他们问起药费,你能不能跟他们说只花了几块钱?剩下的我还给你。” 祝恩慈不想她的小姨为了医药费烦劳。 萧卫军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在里面看着孩子,我去看看你小姨他们来了没有。” “不会麻烦你麽?你不是要赶回家吗?” “我不急。”说完就往外走,匆忙的样子好像是怕祝恩慈拒绝。 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是热情仗义啊,祝恩慈默默给萧卫军贴了个好人卡的标签。 输了半瓶液的时候萧二柱终于赶着牛车到了,听到小孩在打吊瓶赶紧往病房赶,看到病房里小脸苍白睡着的柱生林翠萍心肝发疼,忍不住红了眼眶打了一下萧二柱的肩膀,“你看看,老宅那边的人是要逼死我们啊,一个孩子还不够,还要夺走我第二个孩子吗?” “翠萍……”萧二柱木讷的脸上浮现愧疚与痛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不管,这一次回去一定要找老宅找个说法,你不能再拦着!” “我……”萧二柱面有迟疑。 林翠萍见状又狠狠拍了一下萧二柱的肩膀,“你还把老宅那群人当作亲人是不是?萧二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自己的娃不心疼却去心疼你大哥的是不是?难道要等萧大宝把我的孩子都打死了你才敢去要说法?!” 林翠萍又哭又喊,吓得怀里的夏花忍不住哭了出来。 祝恩慈见状赶紧上前将夏花从林翠萍怀里抱过来,“乖,哥哥睡着了,夏花不要哭好不好?” 见她听进去又拉了拉林翠萍的手,对她使了使安抚的眼神,林翠萍的怒火这才降了些,撇过脸用手背抹泪。 “姨丈,自家的娃自家心疼,你不知道萧大宝是怎样打孩子的。”祝恩慈将她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一遍,“这样下狠手的小孩都长歪了,再不去要说法要赔偿,以后欺负夏花和柱生会更加肆无忌惮。我知道您还顾念老宅那边的亲情,但是说句不该说的,老宅那边要是真的把您当作亲人,萧大宝今天就不敢这样殴打柱生和夏花。 而且,我小姨才是以后要跟您过一生的亲人,您的四个孩子才是跟您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他们为您着想体谅您,难道您就不能体谅他们为他们着想吗?难道您要您四个孩子一辈子都被欺负不还手吗?” 祝恩慈看着萧二柱脸上惊惧的神情,缓了缓语气,“我知道我身为小辈不该跟您这样说话,但是我实在心疼柱生他们,也不想总是看到我小姨为孩子受伤操心流泪,为了顾念您的感受委曲求全。 我爹娘曾经跟我说过,只有夫妻和孩子才是家人,其他的只是亲戚,合得来就交往,合不来没必要往前凑。为了亲人而伤害家人,迟早会落得孤寡一生的下场!” 祝恩慈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认真地分析得出来的结论。一开始她以为萧二柱肯跟着小姨分出来并且让小姨当家是因为跟老宅那边完全冷了心,知道夫妻一心了,但是今天萧大宝竟然敢公然抢柱生和夏花的野菜,抢夺不成动手打人,将夏花打得满脸是血都不害怕,一方面只能说是老宅的人纵容,另一方面则是反应了他有恃无恐的心态,不怕老宅责怪,更不怕萧二柱一家找上门。 再加上小姨忍无可忍对萧二柱说的那些话,更是让祝恩慈得出一个结论,恐怕以前萧大宝也常常欺负家里的小孩,但是每一次萧二柱都不上门讨说法,并且还不让林翠萍也上门。他的心里,老宅占得地位怕是比家里四个小孩还要大! 照这样下去,家里四个小孩肯定会心有怨言,凭什么他们被萧大宝欺负爹却不给自己报仇还不给说法,久而久之必定会离心。而林翠萍面上软,却不是真的圣母,她从前能忍受那么多不过就是因为这是个以夫为天的年代,萧二柱是她的丈夫,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要顾丈夫心情和面子。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伤心,伤心过多了,感情就会淡。 感情淡了,当孩子们长大了有能力养她为她提供安定生活,没准就会离了他跟孩子过。 这个年代是不推崇也不习惯离婚,但是并不代表不可能分居。 萧二柱被祝恩慈一番话说的又惊又怕,目光直直地看向林翠萍,林翠萍却红着眼,看他的眼神尽是控诉与伤心,还有一丝丝冷漠,让他的心顿时备受煎熬。 没等他说话,旁边病床前照顾家里那口子的大姐却率先叫了声“好!” “好!小姑娘你爹娘说的实在太对太好了!夫妻孩子是家人,旁的都是亲人,哪有为了亲人伤害家人的道理!” 病床上躺着的大哥却拉了拉她,小声嘀咕了句,“别多管闲事。” 大姐却挥开他的手,“你别说话,你也听听人家小姑娘说的,是这个道理不?孩子都被欺负了还想着别人,这不就是要离心麽!我告诉你老吴,你再为了小叔一家委屈我和孩子我就不忍了,让你跟你娘还有小叔一家过去。你看看你腿伤了还不是靠我和娃们照顾你,你娘跟你小叔呢……” 那位大哥显然不习惯在公众场合揭露家丑,忙拉住大姐,“行行,我错了,有事我们回家说去。” 大姐见他服软气气地白了一眼,倒是没再下面子。转头对祝恩慈友善笑笑,没再说话。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看来这个道理古今通用。 祝恩慈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得让萧二柱自己想明白,拉过林翠萍坐在病床空位上,将夏花也放上去,刚想问问萧卫军哪去了,他人就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 10.第十章:要说法 萧卫军拎了十来个大肉包还有一个小锅,锅里面是熬得香浓的瘦肉粥。医院附近那家国营饭店的厨子的儿子跟他是战友,借给他一个小锅还有两副碗筷,待会吃完还。 “你去买饭啊。”祝恩慈倒是忘记快到午饭时间了,没想到萧卫军送完小姨他们到病房门口之后是去打饭,心里多了一层感激,“谢谢啦。” 倒是没有扭捏的接受他的好意。 六零年代本土居民林翠萍和萧二柱倒是知道这一顿午饭的价格,脸上有些迟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萧卫军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他只考虑了要给祝恩慈好的,忘记考虑林翠萍和萧二柱两人的经济承受能力,心里有些懊悔,怕好心办了坏事。 外来者祝恩慈丝毫没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暗涌,主动接过萧卫军手里的食物,放到床头柜前,先给林翠萍和萧二柱一人拿了一个大肉包,又给萧卫军拿了一个,然后再用碗盛了大半碗粥递给夏花,用勺子先给夏花喂了一口,“好吃吗?自己能端着吃吗?” 夏花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笑眯着眼点点头,祝恩慈这才将勺子给她,让她自己勺着吃。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三个大人都愣了愣,祝恩慈看林翠萍和萧二柱都拿着包子不动看着她,不好意思一笑,“不喜欢吃包子吗?要不我出去给你们打饭?那粥得留给柱生,他最好先吃流食。” 林翠萍赶紧摇头,“不用再出去买了,这个就很好了,放在以前我都不敢想……”又看祝恩慈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是小姨亏待了你,要是你爹娘还在……” 祝恩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大概又跟六零年代不符合了,白面大肉包在这个时候可是堪比美味佳肴,农民一年到头都舍不得买一两个吃,她竟然还问他们是不是不喜欢吃?简直傻透了! 下意识抬头看一眼萧卫军,却见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心里一惊,上次大方拿出一块布料就被怀疑了下,现在该不会更加怀疑吧?会把自己当成嫌疑人士去调查吗?祝恩慈的警惕心和危机感蹭蹭上涌,赶紧拿了一个大肉包啃了一口,笑着对林翠萍道,“没有,这肉包挺好吃的,我也不经常吃。小姨你赶紧尝尝……” 眼角余光却瞄向萧卫军,心里反省自己不该太放松,要是真的被萧卫军怀疑抓去调查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年头身份不明的人最容易被当成特务抓去啊。 不行,她以后在萧卫军面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能再露出小辫子。而且,她要赶紧加快户口的落实才行! 萧卫军不知道祝恩慈眨眼间就对他提高了警惕,其实他刚刚只是在想祝恩慈以前过得日子到底有多好,以至于连大肉包子都不怎么看得上眼。但是并没有因此想到特务方面,尽管她很多地方都让他觉得可疑。 午饭吃了一会柱生就醒了,趁着粥热祝恩慈给他盛了一小碗,由于手上还打着点滴林翠萍就亲自喂他。 期间柱生都表现得无恙,既不吐血也不肚子疼了,看起来情况没有祝恩慈一开始想的那么糟糕。 想了想她便让林翠萍和萧二柱带着夏花先回去,她留在医院照顾柱生。 林翠萍本来不肯的,但是祝恩慈寻摸了个借口拉着她到外面角落说让她和萧二柱先回去,直接到老宅要说法要赔偿。 “柱生被打吐血了,住院,打吊瓶,吃药都得花钱,而且伤了脾脏,以后还要花钱买补品疗养,这可是一大笔钱。您和姨丈没有钱,得回去凑钱,而萧大宝是罪魁祸首,是凶手,就得赔钱。打伤人赔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林翠萍没理解到祝恩慈真正的意思,一听柱生伤到脾脏担忧的不得了,“脾脏是哪儿啊?要不要紧啊,以后不会残疾吧?可是柱生不是不吐血也吃的下了吗?恩慈你给小姨说说,柱生伤的很重没法治……” 祝恩慈赶忙打断她的话,“小姨!我不是这个意思。柱生会没事的。但是您不能告诉姨丈。您得让姨丈知道柱生伤的很严重,要住院,甚至对以后还有影响!这样他才能认识到萧大宝有多凶残有多坏,不能再纵容下去。你得拉着他回去凑钱,还医药费!医药费很贵很贵,要很多钱,家里没钱,得去找萧大宝他爹娘要!总之,这事情就不能这样算了过了!” 说祝恩慈有心眼也好,但是她不后悔跟林翠萍说这样的话,就冲林翠萍对她的态度对她的好,她就要为她着想。更何况,没有小姨,萧二柱跟她是什么关系?祝恩慈一点都不愧疚设计萧二柱。 而且,她只是要萧二柱为他的家庭为他的子女着想,不要总是在孩子被欺负后无动于衷。除此之外,她也没想从萧二柱身上得到什么。 林翠萍听到这算是明白了,不过并没有因此认为祝恩慈有心眼,离间他们夫妻之间什么的,只是觉得果然是自己姐姐的女儿,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一颗心就是向着自己。 她也想让萧大宝受些教训,但是在这之前还真的没想过能从老宅手里挖出钱来,毕竟老宅里有萧二柱的爹娘,有他们护着就别想抠出钱。 可此时听祝恩慈这么一说心里也活泛了起来,打伤人赔偿医药费可不是天经地义麽?她不找老太太,就找萧大宝他爹娘! 林翠萍心下有了决断,又对祝恩慈说,“那花了多少钱?要是老宅那么拿不出钱来我也好事先去凑好……今天的钱是萧卫军交的吧?” “嗯,没花多少。”祝恩慈拿出一套说辞来糊弄她,先让她安了安心,又道,“但是对姨丈您得……” 林翠萍明白,拍拍她的手,“小姨知道,就是为了娃们以后不受欺负,我也得试一把。” 说完又从兜里掏出几块钱和票给她,“先拿着还给萧卫军,欠人家钱不好。剩下的你拿着买晚饭,明早小姨就架着牛车来接你。” 祝恩慈倒是把钱和票收下了,零零散散的钱和皱巴巴的票,一看就知道藏了很久,那几两粮票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得到的,都不可惜给她用。 “你明天下午再来接我吧,让姨丈一人赶车过来就行,地里上工老是请假怕队长不肯。”而祝恩慈也想在镇上先摸索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赚钱,不然她拿什么还给萧卫军,更别提改善家里生活将家里人营养都提上来。 林翠萍犹豫了下,便也同意了。 “那晚上你睡哪儿?” “我跟柱生挤挤就可以,您别担心。” 一切事情说妥,祝恩慈又强调了下去找萧大宝爹娘要说法的重要性之后,这才和林翠萍回到病房里。 祝恩慈给夏花塞了几颗大白兔奶糖,“乖乖回去和哥哥姐姐一起吃,明天表姐就带小哥哥回去。” 夏花乖巧点点头,转身给柱生塞了一颗,奶声奶气道,“二哥你吃糖,打针不疼哦。” 柱生却用牙齿和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把糖纸掰开,咬了一半塞到夏花嘴里,“你也不疼。” 夏花笑得眉眼咪咪,忘记了额头上破了个口子这回事。 兄妹慈爱的场面看得林翠萍欣慰又坚定决心,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老宅的人再欺负孩子。 而萧二柱看得也是高兴,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眼神又暗了暗,从小他就是不受爹娘宠爱的那个,而他的兄弟姐妹也对他没什么感情,他的哥哥姐姐从来不会将好吃的分给自己,甚至只会把自己难得分到的零嘴抢过去。又想起祝恩慈说的那番话,不由得想或许他真的错了,不该再对老宅那边的兄弟姐妹们抱有期待了。 林翠萍对柱生嘱咐了几句就准备离开,问了句萧卫军要不要一起走。 “不了,我还有点事,叔和婶儿先回家去吧。”萧卫军一本正经答道,好像真的有什么大事还没解决一样。 林翠萍向来信服穿军装的人,他这样说她便也没怀疑,便点点头和萧二柱往外走。 祝恩慈见状便让萧卫军帮她看着柱生,她去送一下林翠萍他们。 萧卫军没有意见,点头答应。 祝恩慈便对他甜甜一笑,转身追了出去。 没有看见萧卫军被那笑容晃了神的样子,真甜,他忍不住心想。 祝恩慈追出去是要帮夏花额头处理一下,刚刚在病房不方便,更何况还有萧卫军这个军人在。事先在口袋里拿出云南白药抹到手指上,然后往夏花额头那细细的口子涂上,又从口袋拿出止血贴,三下两除贴在她额头上。 “小姨,别让夏花摘下来,防感染。” 林翠萍还没见过止血贴这玩意,只当是祝恩慈从医院要来的,点点头,“放心,不拿下来。”这样方便有用的玩意,估计要不少钱,虽然心疼,但是侄女买了也不能说什么,用着便是。 祝恩慈这才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去,待他们的牛车走远才转身,准备往医院门口而去,却在视线不经意瞥到一幕时停下脚步。 11.第十一章:警惕 距离医院门口不远处的街上,一个穿着打了好多个补丁衣服的手里挎着篮子的妇女拦住了一个衣服整洁干净没有补丁的妇女,不知嘀咕了啥,手里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布,那妇女眼神一亮,两个人便往小巷走去。 祝恩慈脑海闪过什么,想了想,也抬步跟了上去。 巷子狭小而安静,祝恩慈偷偷跟上去的时候那两位妇女正在讨价还价。 “看我这鸡蛋个大圆白,嫂子换了不亏!” “怎么换?” “不贵,七分钱一个。” “供销社那边只要五分钱一个,少点儿我就把你这篮子的都买下来。” 那妇人有些犹豫,两人又还了会价,最后以六分钱成交。 见她们要走出来,祝恩慈赶紧转身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只见两个妇女出来之后瞥了眼周遭,然后便分道扬镳走了。 祝恩慈望着妇女手上的篮子,忽然有了赚钱的主意。 现在是六零年代,国家不肯私人买卖,但是暗地里“换”却是存在的。她想起来以前奶奶说在她那个年代,坐月子没有红糖,是爷爷特地到黑市用一斤细粮给她换来的。虽然现在不知道黑市在哪里,但是她可以用那位妇女的“交换”方式。她有粮,赚点钱应该不难。 有了主意之后的祝恩慈整个人轻松了起来,要不是怕出来太久惹人怀疑,真想现在就去换一换! 回到病房的时候萧卫军正在病床上正襟危坐。柱生乖乖地打着吊瓶不敢说话,见祝恩慈回来连忙露出笑脸,奶声奶气地喊了声“表姐,我想嘘嘘。” 祝恩慈看了眼萧卫军,果然是气势太盛,连小孩子都怕。 萧卫军闻言主动抱起柱生,示意祝恩慈拿起吊瓶,一起往医院厕所而去。 医院病房并没有厕所,只在每一层的走廊尽头处建造有两间男女厕所。而且还是蹲厕,这一点让祝恩慈觉得镇上跟农村果然差距还是蛮大的,农村里的厕所都是极其简陋,两块木板搭着,下面就是粪坑。 第一次看到这种厕所的祝恩慈惊讶得差点掉下去。后来她到底是跑进了空间里。之前她看完末世小说后曾在空间里修了带厕所的小屋子,就是怕某天出去杀丧尸或者怎么样的时候没地方住也没地方上厕所。现在看来她这么有危机意识和未雨绸缪意识是十分正确的,起码在六零年代上厕所不愁了。 到男厕门前萧卫军就接过了祝恩慈手上的吊瓶,让她在外面等着,上好后再出来。 祝恩慈便趁机去体验了下这个年代的女厕,嗯,没有抽水系统麻烦了些,味道还是有些冲。她还是快点出来吧。 “我先把锅碗还回去,下午过来接你。” 回到病房,萧卫军看了眼输液瓶,估计了一下下午就能完事,到时候载她一起回去。 祝恩慈摇摇头,“你不用来接我了。柱生打完吊瓶还得住院观察一下,如果明天没事我们再回去。今天谢谢你了。” 萧卫军皱了下眉,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祝恩慈当时还没明白萧卫军那句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直到她下去办住院手续时。 护士:“316病房1号床病人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空的病床也租了一张,晚上八点后要是没人住进316房可以把空的床位挪去使用,要是住了人则去仓库搬一张。哦,你对象还缴了钱,明天出院前下来一趟结算,多退少补。” 祝恩慈一脸懵,办理手续的小护士见她那样不由得羡慕,“看来你对象事先没有告诉你啊。真是羡慕,又体贴还是个军官,妹子你真是个有福气的。” 祝恩慈回过神来,没有否认护士说萧卫军是她对象的事情,不然不好解释,笑笑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还真是妥贴啊,这句感叹在下午萧卫军又提着晚饭送来病房时更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碗粥给柱生的,米饭和一碟蒜炒青菜和红烧肉是给祝恩慈的,比中午那顿还要丰盛。 祝恩慈捧着碗没有动手,反而是看着萧卫军,将萧卫军一个冷面严肃著称的军人都看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萧卫军用手握拳堵着嘴唇咳了下,看似神态自然地问了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下午小护士的话还是在心里留了痕迹,祝恩慈忍不住问了句。要是是在二十一世纪一个男人这样处处体贴对她好,她只会以为那男人对她有意思,在追求她。但是这是六零年代,男女婚嫁不都是相亲或者盲婚哑嫁,根本没有追求这一块才是。而且对方是萧卫军,一见面就能冷着脸训斥她又浑身充满压迫感的军人,她不觉得对方会看得上这个“娇气”的人。 可如果不是追求,那他表现出来的这些体贴又是为了什么?祝恩慈想要弄明白,这样才能决定以后对待萧卫军的态度。 萧卫军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问出来,刚想回答,却在看见她眼里自己都没察觉流露出来的戒备和警惕时心里沉了沉,脸色瞬间恢复成正经又严肃,“乡里乡亲能帮就帮,难道见死不救才是你这城市人的做法?” 这样的态度立马让祝恩慈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果然她还是自作多情了,还好没有直接问是不是喜欢她,不然就尴尬了。 “没有没有。饭挺好吃的。”祝恩慈收回视线乖乖吃饭,不敢再说什么。 因着这一出,萧卫军从头到尾都没再说话,安静地站着,浑身却像冒着冷气似的,不仅柱生乖乖吃饭不说话,连隔壁床的大姐都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祝恩慈顶着萧卫军的冷气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顿饭,怕萧卫军又说她浪费粮食,硬是将那大海碗饭吃光了,但是份量足的红烧肉却剩了大半。没办法,虽然身穿到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六十年代,但是祝恩慈的胃依旧是二十一世纪的,小又娇贵。虽然国营饭店的大厨厨艺不错,但是多吃几块她还是会觉得腻。 萧卫军瞥了眼剩下的肉倒是没说什么,其实他以为祝恩慈是节俭不好意思把肉吃完,要是没之前那一出他肯定要让祝恩慈多吃点,但是眼下只是淡淡地看了眼祝恩慈,默不作声地收起碗筷就走,连祝恩慈那句“谢谢”都是可有可无地“嗯”了回应。 祝恩慈想萧卫军是不是生气了?但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地方惹到他了,而且相处下来他给她的印象就是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想想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吃完饭也没啥事干,柱生的吊瓶也早打完,暂时没有吐血什么情况,医生说估计不会有问题。祝恩慈便放心了。等到八点病房没有其他病人住进来,祝恩慈便将旁边一张空着的床位挪过来跟柱生的靠着,然后拉上帘子,早早躺在被窝里。 柱生打吊瓶那阵睡了会现在有点睡不着,精神很足,祝恩慈也还没适应这么早睡觉,便和柱生在被窝里悄悄说话。主要是听柱生详细说说之前在老宅那边的生活。 柱生人小,记的事不多,只记得当时在老宅一家子挤着睡,爹娘总是很忙,哥哥姐姐也忙,还总是被骂。而他的记忆就是那时候家里人其他很不好,他常常饿肚子,或者说几乎从没吃饱过。 事实上祝恩慈来的那天晚上他才可以说是完全吃饱了肚子。尽管家里从老宅那边分了出来,可是家里壮劳力只有两个,却要养活四个小孩,灾年就不必说了,那时林翠萍真的怕家里的小孩饿死。 好在虽然那时全国闹灾,但是溪乡村的地理环境要好多了,土壤足够肥沃,靠近苍翠峰的那条溪也没干涸,加上队里大队长听老村长的话,除了上头要求必须种的粮,其他土地都用来种耐旱产量又高的粮食,还早早解散了大食堂,将收上来的自留地又还给大家。 此外还有苍翠峰,深山里他们不能进去,外围那些草木也足够丰富,最幸运的是在他们快顶不住要闯深山走投无路之际下雨了。总之,在全国其他地方受灾四处逃荒甚至吃观音土的时候,溪乡村奇迹地顶住了,除了年纪特别大的熬不过去,村里还真没几个饿死或者吃观音土死去。 不过饶是如此人们的生活也没好到哪去,像林翠萍家,每一餐的食物都要数着来下锅,每年难得分到的一两斤细粮都是拿去跟人换红苕等粗粮来好多撑过几餐的,都是半饥不饱地在过日子,好歹让孩子活了下来。 柱生颠三倒四,将脑海里记得的事情都跟祝恩慈说个遍,说完后又有些担心地问早上挖的那堆淮山和野菜还有篮子什么的会不会被萧大宝和萧二丫捡走?可是好多野菜呢,他有些心疼,以往每次萧大宝都会抢他的东西不还。 祝恩慈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说不会的,又说小姨和姨丈回去会给他讨回公道,让萧大宝以后不再欺负他。 柱生虽然不知道公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萧大宝以后不会再欺负他眼神发亮,追声问是真的吗? 祝恩慈认真点头。 她不会让萧大宝再欺负他们。 12.第十二章:嘱托 夜里十一点多,病房完全安静下来,只有隔壁床病人时轻时重的呼噜声。 祝恩慈轻轻叫了声柱生的名字,确认他熟睡之后,又警惕地轻轻撩开帘子看了看四周,发现安全之后,这才放下帘子,抱住柱生送入空间。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柱生根本没法进入空间! 祝恩慈不死心地试了几遍,却都失败。 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是没办法进活人?祝恩慈站在空间里的那棵桃花树下,微蹙着眉,按道理说当空间有生机之后就能进活物才对,她脚下踩的这方土地还是柔软湿润的呢。 想了想,祝恩慈到禁止仓库拿出早先买来的种子,随手挑了几样,用锄头在柔软的土地刨了几个坑,然后每个坑各扔了三四颗下去,再埋上土。 嗯,她忘记买种植书籍了,大概是这样种菜的吧? 祝恩慈做完这一切便放下锄头拍拍手到桃花树旁的小池子泡了个澡。她发现踏进去之后池水是温热的,表面没有半点热气,但是像个小温泉一样。 一边泡一边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养父母,一会儿想到爷爷奶奶,一会儿又惦记回去的小姨他们,一会儿又在想种下去的能不能活,如果植物能活,那动物能带进来吗?为什么活人还是无法进来?那不就代表着这桃树的治愈功能只有自己能用? 胡思乱想间洗好澡穿上衣服,出了空间继续睡觉。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治愈功能只能自己用那也是福气了,不能奢望太多。 自我安慰一番一觉倒是睡得安稳。 另一边萧卫军却有些睡不着了,脑海里忍不住浮起祝恩慈的音容笑貌,还有下午的警惕与戒备,心里暗暗生恼,又无可奈何。翻来覆去半天,最终决定明天还是去镇上把她载回来,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姑娘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让她走那么多的路不得叫苦,坐牛车也太慢,还是他骑自行车去吧。 萧卫军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预备明早早些起床去镇上,顺便给她带个早饭。 不过第二日他的预想倒是落了空,一大早萧胜利就跑过来告诉他部队里来电话了,休假提前结束,有任务。 萧胜利是他堂伯的儿子,在村里做支书,电话安装在村委会,距离他家格外近。 萧卫军有些遗憾,没想到这次假期会结束得这么快,但是动作却是利索,快快收拾自己,整理了个包裹。 萧大娘李兰香也没想到这么赶,来不及给他准备什么,匆匆烙了饼子煮了鸡蛋让他带在路上吃。 “路上要小心知道不?到了部队要多吃饭,少惦记家里,娘在家有吃有喝不愁,你平平安安的……”萧大娘不厌其烦地再三叮嘱。 萧卫军点头应道,“我知晓嘞,娘你和爹在家好好看顾身体,我得假就回来。” 萧大娘又趁机唠叨了几句,然后让他有假期一定得回来,都二十五六了,该娶媳妇了。事实上这样的话每一次都要唠叨几遍,不过萧卫军每一次都没往心里去,这一次倒是听进去了,轻轻皱了皱眉,又跟他娘说了几句就拎着行礼走了。 没有直接去找萧胜利,而是绕了个道往他大伯萧大全家去了。农村要上工,村里人都起得早,身为大队长也得早早起来,萧卫军到的时候萧大全刚洗漱完,准备吃个早饭。 “军娃子过来拉?吃了没,坐下来一起吃一顿。”大伯娘许桂花见了他很是热情,虽然她为人嘴碎爱八卦了些,但是还是比较向着家里人,对叔叔家这个在部队里当了官的萧卫军也很是高看。 “不了大伯娘,大伯呢?” 萧大全听到声音就从屋里走出来,闻言让大伯娘去忙自己的,他看了眼萧卫军的装扮,知道他大概是有话讲,便往屋外走。 边走边道,“这是要去部队了?” 萧卫军点头,“是,紧急任务,得先回去。” 萧大全拍拍他的肩,“好好干。”没有再多问任务的事,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是家里老爷子可是打过小鬼子的,二弟三弟当年也参加过革命,知道什么可问什么不可问。 转了个话题,“说吧,今天找我来啥事?” 萧卫军常年在外回来的次数少,虽然每次回来都会过来走一趟,但是突然来任务赶着要走还过来一趟,那就是有事找他这个大伯了。 萧卫军也不隐瞒,年轻却稳重的俊脸上露了一丝难得的迟疑与羞意,看得萧大全很是意外。 他这个侄子当兵多年,浑身下来只有严肃冰冷,像这种神色还是少见,不由得来了兴趣,“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说出来大伯听听,没准能给你解难。” “也不是什么难题。”萧卫军毕竟还是那个冷面阎王,羞赧了一下就恢复过来了,“就是这次我走得急,有些事还没整明白。二柱叔家的外甥女户口什么都丢了,如果她要过来村委落户口,您搭把手帮下。不过暂时不要给她开出远门的介绍信,我有假会尽快回来。” “二柱他婆娘从沪市来的那位外甥女?”萧大全打量了下萧卫军,表面上没看出什么来,部队将他这位侄子的性子锻炼得滴水不漏的。“她有问题?”尝试性地问了句。 萧卫军摇摇头,这个“有问题”背后的意思大了去,他可不是来给祝恩慈找麻烦的。虽然他知道祝恩慈出现的有些奇怪,但是要是对这位亲大伯透露出什么不好来,以后祝恩慈在村里日子可没那么好过。 “就是二柱叔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她一个孤女,能看顾些就看顾些。” 听到这句补充,萧大全倒是明白自家侄子什么意思了,感情不是他以为的那样,而是少年慕艾,这愣头青要开窍了。 萧大全露出一副高兴的神情,“那闺女长得确实不错,虽然瘦了点但是补补就能长肉。行行,大伯知道了,你放心去部队!”昨天他远远地看了两眼,以正常男人的眼光来看,这沪市来的闺女确实要比村里其他人好看高一截,难怪他这冷面严肃一直打光棍的侄子会上心。好好,萧家最有出息他最看好的一辈也要成家了! 萧卫军一听就知道他大伯想远了,但是也没有否认,只是道,“您暗地里关照就行,旁的不必多说什么……” “大伯晓得!”萧大全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用一种宽慰的眼神看着他,“好好干,不怕媳妇跑了!” 萧卫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萧胜利便出声喊了上来,“卫军,快走,车子快到镇上了。” “那大伯我先走了。” “好好,快去吧。” 不敢再耽搁,跟萧胜利两人往村口去。 萧大全很是欣慰地目送他们远离,都有车子来接了,看来他的侄子不简单,又要升一升了。老萧家这是要出个出息的了。 回去他就准备好补办户口的手续,听萧卫军的意思祝恩慈会把户口落在村里,农村户口改为城市户口难,但是要城市户口改为农村户口却简单得多了。户口不是丢了吗?不要紧,先补办个临时户口,三个月后没问题就转为正式户口。这三个月恰好能给萧卫军争取点时间,让这闺女没法往外跑。 想当然,萧大全以为萧卫军不让他给祝恩慈开介绍信是怕媳妇跑了。一般来说,城里人就没几个愿意成为乡下人的,而现在出远门都要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出去会被抓起来的。这三个月也能让他观察观察这闺女的情况,看看是不是自己乐意留下来,要是乐意,那这婚事就没什么问题。要是不乐意,这……到时候再说吧。 萧大全心里琢磨了几下就没多想,去吃他的早饭去了。 而医院里的祝恩慈完全不知道这一出,不知道那个冷面又贴心的兵哥已经休假结束回部队报道去了,更不知道他暗里地让人看顾她,又因为对她有所存疑而暂时让人限制了她的出行。等她知道的时候,估计那时萧卫军任务都完成了。 此时祝恩慈被病房里的吵闹声弄醒来,隔壁病房的人似乎是在吵架,或者说是哭诉和指责。 “……老大,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竟然敢跟长辈顶嘴,昨晚冲到你弟家里大吵大闹不说,还敢骂我偏心眼老不死的,你看看这就是教养吗?”尖酸老太的声音。 “就是大伯,你都不知道昨晚珠珠姐把奶气成啥样,一整晚都没睡好呢!”年轻女子的声音,“您和大伯娘得管管她,把奶气坏了咋办。” “还是我的月月贴心!听到没老大,多管管你的女儿,别那么纵容,不知道孝顺老人……”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病房门口传来昨天那位大姐的声音,“哟!一大早趁我不在来告状呐!我家珠珠怎么不知道孝顺老人了?哪一回发了工资没给您老孝敬?……” 祝恩慈听了几句,大概知道个事情的经过,无非是小叔家闺女趁大伯家没人偷了大姐家闺女的一块新布料,结果人家不依找上门拿回布料并且吵了一回,老太太和小叔家的闺女就不乐意,大早上赶着来告状了。 唉,还真是家家都有那么几个极品。 13.第十三章:谈生意 祝恩慈并不打算继续听下去,撩开帘子准备去买早饭。 隔壁床大哥见到祝恩慈起来有些尴尬,感觉家丑被外扬了,不由得出声打断老太太的哭诉。 “娘,有事咱回家去说,这是医院呢……” 老太太不像大姐知道给他面子,听他一说还以为大哥是站在大姐那头,不由得扬高嗓音,“医院咋啦?医院就不能说话了?老大,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听我讲话啦?哎呦喂我命苦啊,辛苦拉拔你长大,到头来让我说句话都不肯啦……”老太太说嚎就嚎,甚至还拉祝恩慈进来,“闺女,你给评评理,你说做人孙女做人媳妇是不是不能顶撞老人?媳妇有错儿子还不给人说?” 祝恩慈没打算掺合的,但是人家既然问到了,也不能装作没听见直接走人。看了眼大哥大姐,又看了眼老太太,未语先笑,“大娘,我不了解你们的事,不好评理。不过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问自取是为贼,做人也不能太偏心。” 说完不管老太太噎住的神情,对着大姐友好笑笑,转身就出去了。 祝恩慈走到打饭窗口,看到别人手里拿着饭盒搪瓷缸等玩意才知道原来在医院打饭得自带餐具的,想了想绕到无人的角落从空间拿出没什么特点的不锈钢双层保温盒和两只勺子去排队。 轮到她时,打饭的大婶接过保温盒不由得抬眼多看了她一眼,她还没见过这么特别的饭盒,还是铁质的(大婶分不出铁跟不锈钢的区别),就是镇上的干部都没见到用这个,难道是哪家干部的千金?脸上一下多了笑容,不复刚刚爱答不理的样子,热情地问她要吃什么。 祝恩慈没有感觉到大婶的态度变化,只当是食堂大婶特有的热情,看了看档口,有红苕,黑面窝头,红薯稀粥……她最后要了两碗红薯粥和两颗白煮蛋,将身上的几两粮票花的干净。 啧,粮票还真是不经花。祝恩慈拿着粥想到,看来萧卫军那两餐饭花了不少粮票,她记得多换点还他才是。 祝恩慈回到病房的时候那老太太和年轻女子已经走了,大概是许诺了什么条件,所以大姐的脸色很难看,坐在病床前和大哥冷着脸。 看到祝恩慈进来对她扯了个笑容,似是回报她刚刚说的话,“去打早饭啦?哎你这饭盒哪来的?看着挺好看的。” 祝恩慈面不改色,“是啊,刚下去想打饭的时候我朋友刚好过来,给我送了这个饭盒好打饭。” “是昨天那个当兵的吧?虽然人看着严肃了点,但是对你还真是没话说,真是有福气了,他怎么没上来?”大姐显然是误会了,在她看来一般朋友是舍不得将这么新这么漂亮的铁饭盒借给别人的,除非是对象关系。 祝恩慈一愣,随即一笑,“不是他,是一好朋友,她有事,给我送完就走了。大姐您吃了吗?” 赶紧转移了个话题。 “没呢,气都气饱了。”大姐又想到刚刚的糟心事,忍不住瞪了大哥一眼。 大哥赶紧讨好地将床头柜前的早饭递给大姐,算是补偿。 毕竟是夫妻,大姐拿乔了两下就接受了,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这时候看到祝恩慈将不锈钢饭盒打开弄出两层,不由得好奇,“哎,里面有两层啊?你朋友哪里买的?这边的供销社都没看见。” “她托人从沪市买来的,能保温呢。”祝恩慈扯谎不眨眼,一边说一边给柱生剥蛋壳。 大姐一听来了兴趣,“能保温啊?真的?贵不贵啊?难弄不?” 祝恩慈心思一转,嘴角露出了笑意,“能保温,大半天都不会冷呢。弄倒不是太难,就是有点儿小贵,要八块钱一个呢。”祝恩慈不知道现在外头的饭盒市场价格如何,但是她记得奶奶说过那个时候普通的暖壶要四块钱一个,好一点的就要六七块,还得搭上工业劵,当时她想要都买不起。工业券祝恩慈还不明白用来干嘛,所以就没说要券,直接说钱,她估摸着这个价格应该不会太离谱。 闻言大姐放下手里的馒头,瞥了眼门外,起身快两步过去将门关上,然后走到祝恩慈面前,“闺女,大姐能请你帮个忙不?” 祝恩慈笑,“大姐说说看,有能帮上的我尽量。” 大姐笑容更深,往祝恩慈耳边凑了凑,“大姐想请你帮忙,让你朋友从沪市帮我带一些这种饭盒,可以不?” 带一些?看来这个大姐不简单啊,祝恩慈神情不变,“大姐大概要多少?” “这个数。”大姐两食指交叉比了个十,随即笑笑,“自己家里要几个,亲戚那边也在厂子里上班,冬天饭菜容易冷。” 祝恩慈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但是没去拆穿,“这个数应该可以,不过我让朋友带事先得先把钱邮过去。” “我懂。闺女你就放心吧,不过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钱,等我待会回家去取成不?” “我待会儿可以出院了,要不我跟大姐你过去?我顺便在镇上逛逛。”祝恩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可不太放心直接坐着这里。万一大姐回去后后悔或是咋样,她蹲坐在医院就危险了。 投机倒把在这个时代可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大姐没有意见,就这样谈妥了。 隔壁床的大叔从头到尾眼关眼鼻观鼻,看来也是早就习惯大姐这投机倒把行为。 吃过早饭没一会儿医生就进来,帮柱生检查之后确定无恙,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因着谈妥买卖,大姐很是殷勤地主动帮她抱起柱生去办理出院手续。 “没事,我力气大,妹子你就歇会手。”一会儿功夫,闺女就变成了妹子。 祝恩慈笑着道谢,在柜台办好出院手续后将找回来的零钱和单据往兜里放(实际上是放进了空间里),便从大姐手里抱过柱生,让她前面带路。 一路走了几条街钻了两条巷子才到大姐的家,一栋筒子楼,楼下有带着小孩的老人,见到大姐便打招呼,又问祝恩慈哪里来,是什么关系,大姐均以娘家远房亲戚来歇歇脚喝杯茶做解释。 上了三楼,是两室一厅一卫的格局,空间不算大,大厅隔了厨房和饭厅出来,显得十分狭窄,但很干净,看得出主人家的勤快。大姐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还想给她拌白糖,祝恩慈知道这是主人看得起客人的行为,但是她不习惯喝白糖水,连连拒绝,大姐这才作罢,招呼她一声转身便进了房间,没一会儿出来。 “妹子,我知道你托人得先把钱邮了,但是你看我倆认识的时间也不太长是吧,要是……” 未尽之意表达的意思祝恩慈明白,忙笑着道,“怪我没想周到,要不我先跟朋友说一声让她先帮忙,等有货了我再来找大姐您,今天就当认认门成吧?” 比起自报家门,第一次祝恩慈宁愿先赊账,她一开始急着要钱的原因也是因为不知道小姨那边有没有成功从老宅那里要到钱,她得先把钱凑足了准备好还给萧卫军,人家借钱已经是人情,不能拖太久免得失了信。 既然这位大姐不放心,那她只好先同意赊账,□□了。 “唉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里是信不过妹子,就是……妹子能不能给个住址?或者给个抵押什么的。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是吧?” 听大姐这意思是不信任却怕她没拿到钱不肯拿货还是要了住址做长期生意?祝恩慈一时没底,但是还是坚持不给住址,“我出门得急,没带什么贵重物品,也不住在这镇上。大姐你就放心吧,我待会就给朋友取信让朋友帮忙,等货到了我再来找大姐您,今个儿就当作认门。” 听她这么一说大姐倒是放心了许多,又扯了会,最后决定先给祝恩慈二十块,“这就当作定金成不?冲病房里你说的话我就信你,更何况你对象还是军人,咱老百姓就信军人。” 听到这话祝恩慈脸色却变了,笑容收敛,“昨天那军人可不是我对象,就一见过几次面的老乡。大姐我看您还是把钱收起来吧,我可不想忙还没帮坑了老乡。” 在这个时候提萧卫军,不就是威胁麽?要是她拿了钱跑了,萧卫军被认出来了,那就麻烦了。这位大姐嘴上说的好听,暗地里却威胁,祝恩慈觉得今天贸然跟她做生意还真是失策了。 抱起柱生起身就要走,大姐赶忙拦下,脸上讪讪,“妹子你放心,我绝没那意思。我男人和我都在水果罐头厂工作,我女儿还在镇上供销社上班,要是有事你尽管举报,我们家就靠这几份工吃饭呢。” 怕祝恩慈真的恼了要走人,大姐赶忙把自己的情况漏了个底,又再三致歉,就想要跟祝恩慈合作。 看她这样祝恩慈倒是确定了这位大姐不仅是想做这次的生意,还想做长远些的生意,不然不会如此好声好气请求。 思及此,祝恩慈答应了。现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科技社会,只要萧卫军不主动出现在大姐面前,大姐想要找一个萧卫军,可没那么容易,而且生意是她做的,关萧卫军什么事?更何况她没工作,不怕。 14.第十四章:供销社 从大姐家里出来,祝恩慈便抱着柱生到镇上逛逛,六十年代的河口镇,她还是第一次见。 当年抱错孩子事件发生之后,祝恩慈曾经偷偷来过一次。亲生父母那时候在镇上开了饭馆,生意不错,请了工人并不会太辛苦。但是比起祝家来说还是差了太多,所以要认真来说,在生活环境和质量这一块,她真的是抢了萧映雪的。老实说祝恩慈并没有怨恨萧映雪,甚至隐隐对她抱有抱歉的心思,只是她难过于养父母的态度而已。对祝恩慈来说,养父母才是她真的家人,他们最能轻而易举伤到她。 现在好了,她穿来六十年代了,养母再也不用因为她的存在而觉得愧对萧映雪了。 祝恩慈收回思绪,环顾六十年代的河口镇,建筑虽比乡下常见的的土胚房,半砖半泥瓦房好多了,但是依旧比不上二十一世纪那个繁华的样子。没有繁华的美食街,也没有步行街,来往的人群穿的衣裳大多没有补丁或者只有一两个,干净整洁。除了常见的蓝黑灰三种颜色,鹅黄等比较亮眼些的衣裳也有。还有的穿着仿绿军装,年轻少女也有穿着及脚踝的长裙子,不漏锁骨不露腰不露腿,符合这个年代的主流。 祝恩慈一边看一边想自己空间里有哪些衣服适合穿的,不过想了一会就放弃了。她现在住在乡下,而不是镇上,不能穿的太打眼,而就算是从空间里随便找一件比较土的,在这个镇上都显得亮眼,或许要到省城或者走在时尚前列的沪市穿上才不会引人注目。爱美爱俏的祝恩慈只能暂时放弃穿漂亮衣服的念头。 河口镇上的商店并不多,在这个计划经济时代,私人买卖被禁止,开门挂牌营业的都是国营性质,满足人们的基本生活需求。 祝恩慈逛着逛着便逛到了供销社门口,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堪比二十一世纪的大商场大百货,镇上及远近村子都是在这里买卖。不过此时供销社并不热闹,三两个人在里面挑东西,而柜台的售货员聚在一块聊天嗑瓜子,还有个大姐在打毛线,完全不怕被顾客投诉,而那些人也都习惯了,自顾自地挑着自己的东西,偶尔问一下价格。 这样的场景让祝恩慈觉得有些新鲜,在二十一世纪购物服务员哪怕有那么几个说不上热情,但是也不会这样晾着顾客,看来真的如她奶奶所说,这个年代的售货员吃国家饭,牛气的很。 她仔细辨认了下,其中有个年轻的绑着两个麻花辫的圆脸小姑娘跟医院隔壁床那个赵大姐眉眼有几分相像,大概就是赵大姐口中说的那位在供销社上班的女儿。 祝恩慈抱着柱生走进去,仔细打量了下这个供销社,铺面不算大,在二十一世纪大概就是个家庭小超市的规模,货架都是木头做的,偶然有几个镶着玻璃。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在各个柜台。 毛线,毛巾,毛毯,布料,雪花膏,蛤蜊油,胶棉鞋……祝恩慈觉得陈列在自己跟前的像是个年代小博物馆,里面的东西虽然粗糙,却给人一种年代感。当然大概只有她这个外来的才会有这种新鲜的感觉,对于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居民来说,这里的东西都是常见或者时髦的。 她指着一个铝饭盒问价格,回答的是那位打毛线的大姐,“四块钱加两张工业券。” “那这个呢?”祝恩慈又指了个搪瓷饭盒问道。 “两块二毛钱,一张工业券。” “那这个呢?”祝恩慈指着一个竹壳暖壶。 大姐此时却不耐烦了,“你到底买不买?咋那么多问题呢?” 被大嗓门一喊祝恩慈愣了下,随即正色道,“我得先知道价格啊,不知道怎么买?如果你们把价格贴出来我就不问了。” “贴出来?你识字麽?”大姐瞥了眼祝恩慈,虽然她的衣服没有补丁,但是她抱着的柱生衣服不合身又满是补丁,加上她问来问去的,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泥腿子,态度便好不到哪里去了。 祝恩慈弯起嘴笑,“大姐你可别瞧不起人,兴许我认的字比大姐还多呢。而且,为人民服务,”祝恩慈指着墙上的标语道,“大姐这态度我可看不出来是怎么为人民服务的。” “你!”大姐脸色一变,刚想张嘴就骂,那位赵大姐的闺女忙起来打圆场,“徐大姐别动气,这位姑娘也少说两句,来来,你要问什么?”说着从柜台后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容问道。 徐大姐怒瞪了祝恩慈两眼便重新坐回去打毛线,祝恩慈心里翻了个白眼,气性真大。 对着圆脸小姑娘却是露出笑容来,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是吴大哥和赵大姐家的闺女麽?” 圆脸小姑娘愣了下,没想到祝恩慈会认识她的父母,“你是?” “哦,我弟弟住院时刚好和吴大哥住在同一个病房,今早出院赵大姐还请我去家里歇歇脚喝杯水呢。”祝恩慈不着痕迹地套近乎。 圆脸小姑娘一听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原来如此啊。我叫吴明珠,这是你弟弟啊,真可爱。” 两人互相介绍了姓名,吴明珠便仔细地为祝恩慈介绍各种产品的价格。祝恩慈也不好意思一一问遍,只挑了些她空间有的问,这才知道有些东西要凭证购买,有些要添工业券,有些要凭票购买,不要票的几乎没有。 而工业券只有工人才有,每月随工资发放,不多,大概是十来块工资能有一张,而这个时代镇上工人的工资大概在二三十块之间,每月能领到的工业券只有两三张而已。 至于票,农村其实也有发,但是一般只有油票,盐票,布票等生活必需品,数量还少,像其他手表票自行车票什么的农村人就没有了,就是镇上的人要弄一张也不容易,而且价格还很高,农村人一般不会买。 而凭证供应的是大米猪肉等粮食,拥有城镇户口的居民每月能凭证领取一定粮食,至于肉类,那得看供给,有时候一月也不见得能有一次猪肉供应。就是鸡蛋,也是稀缺物品,一供应很快就卖光。 旁敲侧击知道这些消息,祝恩慈对这个时代物品的稀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也对自己的买卖有了更大的信心。 这次带着柱生不方便,回去后再找个机会来镇上,她就开始她的买卖去。 最后祝恩慈什么都没买,因为她没有票,吴明珠脸上也没什么异样,还给柱生摸了两颗水果糖,态度好的不得了。 “恩慈,下次来镇上可以来找我玩,要是能赶上轮休我们去看电影。”告别前吴明珠语气亲热,像对好朋友一样。 祝恩慈觉得自己的好感没白刷,笑眯眯地说好。 出来之后她看了眼天色,嗯,表示依旧没有领悟农村人看天辩时的能力,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悄摸趁柱生不注意从空间里掏出手表看了下,十一点多了。不知道空间手表的时间有没有跟这个时代同步,但聊胜于无,祝恩慈决定带着柱生到一个角落去吃点东西。谁让她把粮票一餐都吃完了,现在想去国营饭店吃个饭都不可能。 刚想走却好运气地遇到了溪乡村的人,或者说是柱生认出了那位同乡,嘴甜地叫了句“明生叔”,把人给叫停了。 他赶着牛车,正好来镇上买镰刀,村里的镰刀好些不能用了,村委会的凑凑就赶紧来买上,免得接下去秋收割水稻不够用。 祝恩慈笑着攀谈了几句,萧明生便主动问他们要不要回去,刚好搭一程。 当然是求之不得,祝恩慈已经没什么要逛的了,抱着柱生不方便,而且她还手酸,又不放心柱生一个人走路,眼下有免费的牛车,可不是好运气。 道了谢便抱着柱生坐上去。 萧明生结了婚生了娃对祝恩慈没有旁的心思,只是人都爱美的事物,美人尤甚,加上祝恩慈总是挂着笑,便有了好感官,路上对祝恩慈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 祝恩慈说起柱生在医院看病的事,萧明生便赶紧问了下柱生现在的情况,又叨了两句萧大宝的不像话,接着主动地谈起了祝恩慈想要知道的消息。 “我看昨天你姨丈去老宅要说法也是应该的,小孩子玩闹是玩闹,但是可没见过这样往死里打的,昨天你没回来不知道,那萧大宝忒不像话,叫嚷着不道歉不赔钱,被打也是他们该的,老太太还护着,把你小姨气得直抹泪。” 祝恩慈心里荡起了怒意,耐着性子等下文。 “还是你姨丈发了狠,让萧大柱(萧大宝他爹)要么赔医药费,要么就让铁生照着柱生和夏花的伤打一顿,不然就别想善了。当场老太太就骂出来了,又是骂又是想打你姨丈的。哈哈,你不知道你姨丈这次倒是硬气了一次,不再像以前一样听老太太的了,背上挨了几下都不改口。” “最后还是老爷子发话,老太太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几块钱医药费。” 萧明生话里没有幸灾乐祸,反倒是对萧二柱行为感到惊讶,听语气还挺支持似的。祝恩慈想大概是平日老太太做的太过分,萧二柱又太软弱,让这个时代将“孝”刻在骨子里的农民都看不过去了。 还好萧二柱这次真的有改变,不然她那番话算是白说,小姨的委屈也是白受了。 15.第十五章:真磨人 牛车到村里的时候人们刚好下工,眼尖的春花脸上一喜拉着林翠萍的衣袖指了指祝恩慈他们的位置,“娘,是表姐和小弟。” 林翠萍一看喊了句,“恩慈”便加快步伐赶上去。 祝恩慈从牛车上下来跟萧明生道了谢,林翠萍和萧二柱他们就走到了跟前,还有些村民见状也停下来,打算看看热闹。 “回来了?累不累?”林翠萍慈爱地关心了下祝恩慈,然后才从她手上抱过柱生,仔细问了柱生的情况。 周遭有相识的妇人也问柱生的情况,既有关心,也有八卦。昨个儿萧二柱和林翠萍到老宅要医药费,村里来了大半人看热闹,都知道柱生伤了脾脏,农村人虽然不清楚各个器官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但凡伤到身体器官的,都不是小事。 “医生吊了几瓶水,说暂时没问题,但是得养养,半年内都不能再做些剧烈运动。”祝恩慈声音不大,恰好让周遭人都听见。 林翠萍因为事先有祝恩慈托底所以对这说辞没太担心,但是萧二柱还有村民听了都忍不住皱了眉,将人打到住院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那得多严重啊。 村民们低头窃窃私语,交好地则宽慰着林翠萍,又说了几句萧大宝的不是。暗地里大家都决定回去后让家里小孩不要跟萧大宝玩,下手没轻没重,这太狠了。 萧大宝在无形之中被村里小孩孤立了起来,当然,眼下他还不知道。 祝恩慈见目的达到也不在继续停留,旁敲侧击了下该回去吃午饭了,林翠萍便赶紧说了两句就往家里走。 村里人见没热闹可看,也三三两两回家吃饭,顺便八卦一下林翠萍一家和老宅那一家,没有新鲜事之前,大概这个八卦还可以让他们议论上好多天。 回到家中林翠萍放下柱生去灶房准备午饭。本来想着下午去接祝恩慈他们,林翠萍打算随便用野菜糊弄一餐,但是现在祝恩慈回来,她就忍不住想要多做些好吃的,给祝恩慈补补,也给柱生补补。 她打开橱柜,舀出一海碗大米,又拿出昨天村里交好妇人送来的两个鸡蛋,再加上红薯,玉米棒子磨成的粉,还有一些野菜,蒸蒸煮煮弄出一餐较为丰盛的午饭,红薯大米稀饭,玉米锅贴,野菜汤,还有两碗鸡蛋羹。 饭桌上林翠萍一碗给柱生,一碗给了祝恩慈,其他几个小孩都没有意见,只是眼里有羡慕而已。 林翠萍家里是真的穷,连鸡都没有养,平时家里是没有鸡蛋的,四个小孩很少吃过蛋羹这精贵玩意。 祝恩慈哪好意思吃独食,将鸡蛋羹分成四份,其中春花和铁生分得了一份,夏花昨天流了血,两份给她。 “恩慈,你自己吃,不用分给娃们。"林翠萍是真心疼爱祝恩慈,就像小时候她姐姐林秋萍疼爱自己一样,都想把最好的给对方吃。 "小姨,就让她们吃吧,我昨天捡了一篮子野鸡蛋在山上草丛里放着呢,晚点我去拿,多着呢。” "一篮子野鸡蛋!”在场的人都惊住了,林翠萍赶紧道,"在哪山上有那么多野鸡蛋了吗你把篮子放哪啦,告诉我我这就去拿。” 听到这么多野鸡蛋林翠萍坐不住了,就想立即去拿回来,怕久了被人拿走。不是她贪婪,而是这个家需要鸡蛋,尤其是两个小的都受了伤,得补补。农村人没啥好东西,鸡蛋就是最好的补品。 祝恩慈连忙按下林翠萍,"小姨你就放心吧,我藏的很好呢,我们先吃饭,吃完再去拿,不用怕。" “是啊翠萍,先吃饭,我吃快点待会过去拿。"萧二柱也劝道。 林翠萍这才坐下来吃饭,脸上因为这个野鸡蛋的事情多了些笑容。 柱生见状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蛋羹到林翠萍碗里,又分别往二柱和祝恩慈碗里挖了两勺子,"大家都吃蛋羹。"奶声奶气的小萌音乖巧的不像话,一餐饭吃的其乐融融。 萧二柱心里异样满足,感觉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亲情和温馨在这个小家得到了满足。 午饭过后林翠萍催着祝恩慈就往山里走去,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走了条小道,耗费多一些的时间到了苍翠峰。 这个时间段的孩子都回家吃饭了,苍翠峰静悄悄地没有半个人影,祝恩慈带着林翠萍往她发现野鸡蛋的那个小树林走去,找了个茂盛的草丛假装俯身去寻找,实则借机把装着野鸡蛋的篮子从空间里拿出去放到草丛处。 青皮带着小花纹的鸡蛋将篮子装了个大半满,林翠萍喜得眉开眼笑,"恩慈你真是有福气的,能找到这么多野鸡蛋。" 祝恩慈也觉得挺幸运的,刚想说话忽然感觉脚背一重,当即尖叫跳开,"蛇啊!" 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林翠萍脸色大变,低头看见那蛇的模样时却松了口气,赶忙上前一把掐住蛇的七寸,将那条两指宽的蛇捏在手里。 “恩慈不要怕,是菜花蛇,没毒的。小姨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今晚给你煮蛇羹吃。"林翠萍笑意连连,却看的祝恩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呵呵,蛇羹什么的,她还是算了吧。 林翠萍将那条蛇弄死然后放在篮子里,又薅了一些草覆盖在篮子上面做掩饰,带着祝恩慈回家去了。 那条蛇当晚真的被煮了,这年头菜花蛇也是肉,一年到头难得吃几次肉的农民巴不得能多逮到几条蛇。林翠萍给祝恩慈挑了满满一碗蛇肉,要不是祝恩慈表现得实在是害怕她还以为祝恩慈是客气,最终一条菜花蛇被萧二柱一家瓜分完毕,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足。 当晚吃过饭后也是早早歇下,祝恩慈躺在木板拼凑的小床上睁着眼睛发呆,窗外的月光清亮,她莫名有些想念二十一世纪的养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不知道她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没有,会想她吗 祝恩慈鼻头发酸,心里闷闷地难受。 她甚至有了去找爷爷奶奶的念头,虽然奶奶重男轻女,常常唠叨她是个丫头片子,但是也有对她好的时候,小时候被人欺负时还曾带着她找上门去要说法。只是爷爷奶奶住在京市旁边的一个小山村,跟这个地方相隔千万里远,不说她去了找到人的可能性,就是现在她还是黑户,根本不敢乱跑。 算了,还是先入了户口,找个机会再寻去看看。 伤春悲秋了一会,祝恩慈估摸着林翠萍她们熟睡了,便进入空间吃宵夜。中午一顿大米红薯稀饭,晚上也是一顿大米红薯稀饭,野菜也没什么油水,讲真从没感受到饿肚子的祝恩慈饿了。 从仓库拿了个精致的慕斯蛋糕便到小木屋的饭厅里吃。当初这栋小木屋是她特意跑到偏远的网络不发达的小山村出钱让人帮忙修的,不打地桩,有点儿像样板房,只是更加精致罢了。两室一厅一卫,厨房的厕所让他们特意留了出水口,她弄进空间后专门找了书自己研究然后在空间里完善的。 吃完后又喝了杯牛奶,祝恩慈才去看她前些天种下的种子,嗯,没有什么特别变化,估计出芽没那么快祝恩慈心里没底,但也不慌,就算最后实践出来空间不能装活物也不能种植物也没关系,她有个超大仓库积累,还是饿不到自己的。只是很多不能拿出来和林翠萍一家分享而已。 如果可以祝恩慈不想吃独食,所以她要想办法赚钱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 嗯,第一步可以考虑先养几只鸡,这个年代可有"鸡屁股银行"之称,鸡蛋可以给家里小孩补充营养,也可以拿到镇上去卖,吃不了亏。 第二步是得寻摸个好借口往家里多弄些粮食,不然天天喝稀粥吃粗粮不说小娃们受不受得了,她得先受不了。 第三步就是去黑市,赚点钱和票好应付日常开销以及日后出远门的需要。当然,祝恩慈不会频繁地出远门或者在镇上生活,虽然这个时候镇上生活要比农村好很多北,可是这是六十年代,动荡的十年很快到来,农村才是最好的庇护所。 第四步就是赚完钱和票之后得赶紧还给萧卫军,冷面兵哥哥太敏锐,她这个外来者不敢让他惦记。 想着想着祝恩慈就困了,人穿了过来,生活作息都跟这个时代慢慢接轨了。 而此时远在某个山上潜伏的冷面兵哥哥却在忙里偷闲想念某个外来者,她早饭有没有吃够不够粮票怎么回去的肯定不是走路回去,那娇气包脚嫩着,肯定不肯乖乖走路回去。 萧卫军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每次见面她说的话,她的小表情,还有漂亮潋滟的桃花眼,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慢慢发酵,塞得他又酸又涨却充满欢喜。 只有寥寥几次见面却让他如此牵肠挂肚,萧卫军想他大概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才会这样想入非非。 当然,如果萧卫军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他大概会咬牙切齿却又甘之如饴地感叹一句,“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16.第十六章:去镇上 祝恩慈的户口在第三天就办好了,村里的大队长很好说话,先给她落了个临时户口,等三个月后没问题就弄成正式户口,然后再去公社报备就可以。 溪乡村所处的向阳公社距离有些远,村里的队长支书什么的都是大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才去一趟,除非临时有事。而公社的主任什么的也很少来溪乡村,一来这里山多偏僻,路不好走,二来全公社那么多乡镇,比溪乡村富裕有建设性的村子多了去。所以溪乡村基本是自己当家作主,这里的大队长权利大着呢。 “按理说正式落了户口后才能下地干活领粮食,不过我们村的外来户都是落户当天就可以像其他村民那样下地干活领工分,你是怎么个想法?”大队长萧大全态度温和,不过却有些奇怪的亲近。讲真要不是他的眼神没有歪邪,祝恩慈还以为自己哪里让人惦记了。 “先不下地干活了,等正式落户再来。”祝恩慈还没来得及回答,林翠萍先帮她答道。说实话,她不忍心自家的外甥女下地干活,林翠萍觉得自己能干,村里的大姑娘们能干,祝恩慈就是不能干,要是她姐姐姐夫还在,祝恩慈就该是娇养长大的。 祝恩慈倒是忘记了得下地干活这一茬,她想了一下农民干活的场景,心里确实有些怂了。或许她明天跟着小姨下地看看?不过当下也是顺着林翠萍的话说,“谢谢大队长了,不过还是等正式落户再来吧。我有高中文凭,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 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又编造了个高中文凭。据她奶奶所说,这个时代读过初中的都是文化人,念完高中的更是状元一样的存在了。至于大学,那更是了不得。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打算去镇上找工作,她私心里还不想离开林翠萍他们。祝恩慈一直以来都是有些恋家的人,以前哪怕出去演出,她都要每天打电话回家,演出一结束没别的事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到处玩而是直接回家。她对家里的眷恋很重,以前是,现在也是。要是可以,她希望能在村里工作。如果她尝试后能种田她也不介意种田,要是不能那就找别的出路,实在不行祝恩慈才会考虑去镇上工作。 大队长萧大全打量了下祝恩慈,近看她的漂亮更是晃人,哪怕一身灰扑扑的衣裳都比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要好看的多,确实不像个能下地干活的。但是她有高中文凭这一点倒是让他了然,能把女孩子供养到高中的家庭财力一定足够丰厚,也应该是被家里宠爱的。这样有文化的娇娇女被萧卫军看上了,他是又高兴侄子的眼光又为侄子担忧,不知道是不是个能安心过日子的。 眼皮搭拢了下将情绪掩盖掉,萧大全温和态度不变,“行,等正式落户后我再给你登记活干。” “谢谢大队长。”这件事就这么敲定。 萧大全却是在祝恩慈离开后若有所思,如果这闺女真的能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他想办法帮帮寻个轻松活计也不是不可以。 祝恩慈不知道大队长的想法,弄完临时户口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三个月她刚好用来适应下这里的生活以及赚钱。 “小姨我明天跟你去田里上工看看,要是能接受我就下地干活去。”回去的路上祝恩慈跟林翠萍表明心里的想法。 林翠萍却摇头拒绝,“下地干活太辛苦了,地里有虫子有吸血的蚂蟥,那太阳也很大,你从小没做过不适合。不怕,小姨和姨丈努力点养得活你。我看看镇上有没有厂子要招工,你有高中文凭进去会容易得多。” “可是我不想离开家里。”祝恩慈听到林翠萍说要养自己心里发暖,不由得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我就想在家和小姨你们一起生活。” 林翠萍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心里却是很高兴,高兴祝恩慈跟她这么亲近,拍拍她的手臂,顺着她道,“好好,那我们恩慈就不离开,就在这里跟小姨一起生活。” “嗯~” 月光清亮,照亮了她们回家的路,也映照出地上相靠的影子,道旁偶有虫鸣蛙叫,却格外温馨。 第二天祝恩慈没有去上工,因为她害怕蚂蟥,那玩意黏黏糊糊,一沾上就会吸人血,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溪乡村土壤湿润,很多田地适合种水稻,也很适合这种吸血蚂蟥的生存,她不想去试探提供血液,而且祝恩慈也想到了,如果她去了之后受不了就不去干,会被村里人嘲笑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她找别的活干吧。 距离秋收还有两个月左右,但是家里存粮却不多了,林翠萍在征得祝恩慈同意之后将她拿出来的大米面粉还有花生油都拿出大部分,让萧二柱去换些粗粮回来。 萧二柱没有在村里换,而是到远一些的村子里跟人换,因为不想在村里惹出闲话,毕竟祝恩慈拿出来的大米面粉花生油十分精贵,比村里每年发的精细粮都要好得多。他是夜里出发的,天擦亮之前回来,换了许多红薯土豆,加上家里剩余的那些足够撑到秋收分粮了。 经此一事祝恩慈算是了解了这个年代的人虽然明面上不干投机倒把的事,但是私底下确有“交换”,不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估计都没少干交换这种事。 换完粮食之后家里的口粮有了基本保障,不管是林翠萍还是萧二柱都放宽了心,这年头能吃饱就可以了,其他的需求可以很低很低。而家里唯一一个需求不低的祝恩慈在大概摸清了情况之后决定去镇上开展她的赚钱大计去了。 河口镇是距离溪乡村最近的一个镇,平时农民们上街都是往这个镇上去,再远一些还有其他镇子,祝恩慈只知道去其他镇子的大概路线,路上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所以她决定先去河口镇上试试水,其他的再作打算。 她跟林翠萍说要去镇上给沪市的好朋友去信才征得林翠萍同意一个人外出要求,因为粮票用完了所以她给她煮了两个鸡蛋烙了个野菜饼子做干粮,还特意送她坐上牛车才去上工。 村里的牛车一般一周会去一次镇上,好方便有需要买东西或者到收购站送鸡蛋换钱的人,不过一次也要交两分钱车费,早上去中午就回。因为农民大多没有粮票,通常不在镇上吃午饭。 今天去镇上的有几位大姐大娘还有新嫁来不久的小媳妇,其中一位是萧卫军他娘,祝恩慈笑着跟她打了招呼,甜甜地问了一句“萧大娘,镇上买东西去啊?” “是,没盐了买点盐去。”李兰香应了声,脸上有笑,但是不显热络,反而隐隐有些疏离。 祝恩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想了想那天穿的衣服,大概是给她留下不好印象了,便笑笑不再多说。 其他大娘对祝恩慈倒是好奇,“闺女你也去镇上买东西?” “不是,是给沪市那边的好朋友去信报个平安。”祝恩慈笑容可亲,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那大娘见此便打开了话匣子,好奇问道,“哎你地方话说的真好,你娘教过你吗?” “是啊,我娘以前在家时常会跟我说家乡话呢。”实际上祝恩慈压根就没学过这边的方言,她穿到这边的第一天就发现自己不仅能听懂这个地方方言,还能说得很流畅,就像土生土长的人一样。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觉醒了快速掌握语言的金手指,然而到空间挑出一本俄文之后发现依旧不会说俄语。大概这是老天看她穿越到六零附赠的小小技能吧。 农村妇女其实大多健谈(八卦),其他人看祝恩慈挺和善的也纷纷开□□流,想要知道沪市是个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跟大家说的那样是个繁华大城市。祝恩慈挑了些能说的说,详细地却没怎么描述,因为她现在还没去过,不知道六十年代的沪市是什么样。 但这并不妨碍她编,也不妨碍她跟她们处个好印象。祝恩慈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她不仅能让家长们觉得她好,还能让同龄人不因此嫉妒孤立。当然这并不是说她虚伪或者没脾气,而是知道如何表现才能让人喜欢或者尊重。 一路上聊过去,整个车的大姐大娘小嫂子都对祝恩慈印象不错,就是一开始态度疏离的萧大娘脸上的笑容都真诚几分。 下了车跟热情的村民们道别,祝恩慈这才往偏僻的小巷而去。 开始黑市买卖前,她得化个妆掩饰一下。 祝恩慈在空间里挑了挑,最后决定给自己化个农村妇女的妆,白皙的皮肤扑上蜡黄粉底,眼角画出几道皱纹,嘴角两侧法令纹加深,对着镜子照了照,再加几道抬头纹,嗯,瞬间老了二十多岁。 整了整灰衣黑裤,脚上回力球鞋换成林翠萍给她赶出来的布鞋,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后,祝恩慈就出了空间。 却在出去那瞬吓得浑身僵硬。 17.第十七章:三更合一 巷子的入口忽然出现一道身影,而祝恩慈就在他一只脚踏进巷子入口的那瞬从空间出来! 四目相对,周遭空间都凝固似的。 祝恩慈望着眼前的男人,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眼大眉浓,一身公安制服被穿出威严气势,此时望着祝恩慈的眼神有一瞬的疑惑,随即是严肃,带有几分审视地问,“这位大姐你怎么在这?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过去?” 虽然他的气势也够严肃,但是还是比不上萧卫军那个天然的冰山严肃脸,所以祝恩慈的脑海在空白了一下之后立马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欣喜,“同志你来的正好,俺在这巷子迷路了,你能告诉俺国昌街哪去不?俺来找俺的亲戚。” 快走两步站到公安小哥面前,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大姐表情。 闻言公安小哥倒是放下了警惕,赶紧道,“大姐你沿着这条街走,国昌街在东边那块,你走出去问问别人就能知道,我有事赶着要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跑起来,祝恩慈在后头道谢都不回头。 远见着他跑远消失在视线里,祝恩慈才松口气,差点以为被他看见从空间出来,吓得魂都快散了。 她拍拍心口,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瞥见手背上白嫩如新生婴儿一样的肌肤,愣了下又庆幸起来,还好刚刚那个公安忙着追人,不然仔细打量一定能发现自己的破绽,到时候就麻烦了。 祝恩慈快走几步先离开这条巷子,然后再到寂静的角落里拿出化妆品涂抹了两下手背当作完善下细节,这下除了公安还有萧卫军那样的军人,估计不会有人再从她身上找出破绽。 一切准备妥当后祝恩慈往北边那条灾年时干涸掉的卜河而去,她从赵大姐那打听到了这是镇上一处黑市交易点,具体的是在卜河边上那座废弃掉的明清官家老宅里进行。 这儿距离镇中心较远,周边也没什么居民居住,废弃掉的官宅杂草丛生,从外头看去格外荒凉,要是晚上过来这边会被误认为鬼宅也不一定。 祝恩慈寻摸了个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拿出挂面,面粉和三两条切好的五花肉。当时她收集物品的时候收了挺多肉类海鲜,只是都不是活物而已,因为空间里仓库时间是静止不动有保险功能,猪肉拿出来跟当时放进去差不多,没有半点变质。 她统统装在一个从家里带来的麻袋里,然后才拎着走进了官宅里。 穿过前门走到后头的院子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不同于外面的寂静荒凉,里面热闹的很。摆摊的买卖的,她差点以为来到了现代的市场。只是不同于现代市场的嘈杂,这里的人几乎不怎么说话,眼神手势就能完成一桩买卖。偶有几个说话也是极为小声的。有些来这里买卖的还用布遮着脸,似是怕被人认出。 祝恩慈发现遮着脸的衣着都挺干净整洁,没什么补丁,估计是有工作的人,小心谨慎怕被熟识的发现举报啥的。 进去的时候有个穿着黑色短褂的小胡子男人拦住了祝恩慈的去路。 “新来的?”男人问她。 祝恩慈点点头,“是啊,俺听俺大妹子说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来这里换东西。大哥怎么称呼?” “叫我老胡就成。”小胡子男人说着打开了祝恩慈的麻袋,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亮了一下,但是也没贪多,拿了一个挂面出来,“大姐好本事,能弄到这么多精贵玩意。” 祝恩慈看了看他的眼,没有发现贪婪,心里紧张感少了些。看来这算是“摊位费”了,他们在这里交易买卖,而他们则负责望风维持市场秩序之类的。 笑着道了谢便进去里面。因为刚刚小胡子男人打开过她的麻袋,所以为了作弊不被怀疑祝恩慈寻了个离门口较远的位置,像其他人那样蹲下,然后把麻袋放在跟前,打开拿出一把挂面,一条切好的一斤左右的猪肉,手上沾着一点面粉。 刚刚一路走来她发现卖粮食的人挺多,也有卖兔子,野鸡啥的,但是卖猪肉的几乎没有。这个年头想在非节假日的时候吃口猪肉不容易,乡下人过年才能吃到一两口,而城里人虽说名义上每月都有一两斤肉供应,但实际上得看运气,运气好一个月才能供应一回,还得大半夜早早排队,排队都不一定轮得到。至于粮食也是,都是限量的,想要敞开肚子吃根本不可能,更多时候都得像这样来黑市买点补贴。 祝恩慈刚摆好摊子,立马就有眼尖的妇女挎着篮子上来,快准狠地抓住了那条细细的五花肉,眼神放光,“这个怎么卖?” “一块三一斤,要是有粮票能少点。”祝恩慈事先了解过供销社的猪肉卖七毛八一斤,但是黑市上的价格是正常价格的两三倍,她卖一块三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那妇女果然很心动,她爱人孩子都有正式工作,家里算是富余,只是肉难得,平时想吃都找不到地方卖。现在看祝恩慈这肉质量好,不像是病猪,便想买下。 “你还有吗?我想多买点。”她可没傻傻地问这不年不节农村不杀猪祝恩慈哪来的猪肉卖,凡是逛黑市的都明白不要有太多好奇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闻言祝恩慈脑门上飘过“大款”二字,“还有些,同志你要多少?” 妇女比了个四。两斤家里吃,一斤给同大哥住在一块的公婆送去,一斤给娘家送去。 祝恩慈了然,麻袋打开个小口子伸手进去捞了两条两斤有余的猪肉,“您颠颠,没错咱就结了。” 妇女真从祝恩慈手上接过颠了颠,眉眼当即笑得更开,这重量绝对四斤有余,这大姐实诚! 不要怀疑,那个年代的家庭妇女一双手都能抵个称,经验老到的光是用眼睛看就能猜出大概斤数,虽说达不到准确无误,但是也都八九不离十。 妇女给了祝恩慈四块钱和几张三两、五两粮票,打算走的时候瞥见猪肉旁边的挂面,眼睛亮了亮,这质量绝对比供销社最好的挂面都要来的好,又买了几把,最后看到面粉也高兴地买了几斤。 一笔生意做下来祝恩慈就赚了七块多外加一斤□□票。 酒香不怕巷子深。妇女刚走没多久,陆续又有好些个大哥大姐上前来买卖,祝恩慈借着麻袋掩饰从空间添了不少货,仍旧卖得很快。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祝恩慈没敢添太多次,差不多了就拿着麻袋走人。没买到的人扼腕叹息,纷纷问祝恩慈什么时候再来。 祝恩慈自然是打马虎眼,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快速从黑市出来。 如果可能祝恩慈大概不会再来这里交易,因为太不方便了,进门要被小胡子男人盘查一番,带多少东西都暴露在他人眼中。她是可以借着空间打掩护,但量不能多,多了打眼。而且总在一个地方容易出事。 出了黑市祝恩慈寻摸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空麻袋收回空间,然后往火车站方向而去。 火车站人口流动大,量多一些不怕,买了人就搭着火车走,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可能。而且出门的人总是舍得花钱买点好的。 六十年代的火车站比祝恩慈想象的还要简陋,兴许这不是特大镇子的缘故,人流不算多。祝恩慈观察了一阵,然后将目标定在那种衣着干净整洁,面容比较和善不刻薄的人。火车站的第一笔生意跟一位大姐做成,卖掉了三斤面粉一条两斤五花肉外加四把挂面。往后又陆续做了几单,其中遇到一位豪爽的大叔,看到大米面粉质量后问她有多少。祝恩慈欢喜地同时打量了下四周,没有发现监视等视线之后,才悄声道,“大哥您只管说要多少?” 大叔一听有戏,“你有多少我都吃得下。” 说罢看到祝恩慈有些惊讶地目光时,又悄声补充了句,“你的粮食不错,我有门路弄出去。” 原来是真正的二道贩子啊,祝恩慈宽了宽心,跟大叔说让她在原地等等,她得去跟家里那口子说声。 大叔了然点头,让她快去。 祝恩慈便赶紧到附近少人的小巷子,将大米面粉弄出两个麻袋藏在一个破屋子门后,这才去喊大叔过来。 “你家那口子呢?” “他在暗处望风呢。”祝恩慈撒谎不打草稿。 大叔点点头,信了祝恩慈的说辞,看了那两麻袋粮食,“是该小心些,这质量不错,价钱怎么算?” “您在这方面可是老手了,价钱还用问怎么算?”祝恩慈脸上笑眯眯,实际上却是想要个合理的黑市价格。她之前零散卖的时候都是按照市价的两倍卖的,但是实际上她的质量要比黑市上卖的那些都好。这位大叔既然说有门路一听就知道干多了这种买卖,让他来估价才是最合算的。当然,前提是他不坑她。坑了也没事,她心里有个底价,太低就不卖了。 大叔看着祝恩慈没有当即说出价格,暗地里打量了两眼,心里琢磨了下,又摸了摸手上大米和面粉的质量,最终还是决定实诚些,“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跟你交个实价,大米五毛四,白面四毛二,你看成不?” 现在市面上一斤优质大米两毛三,白面一毛八,这位大叔也是看在质量的份上才给了这么多,还真没坑祝恩慈。 祝恩慈立马道,“成,大哥是个实诚人!” 说罢把斤数报了下,“大哥要是不放心可以再称称,不过我没带称来,得您去借了。”她总不能把电子称从空间拿出来吧。 大叔沉吟一下,上手提了提,“我信大妹子的。”说罢利落地数出钱给祝恩慈。 祝恩慈接过钱关照下大叔运回去方式,大叔很豪爽地一笑,“我有朋友在火车站附近,待会让他过来帮忙就成。” 闻言祝恩慈便不操这个心,拿了钱就走人。也没在火车站继续卖粮食,那位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还是小心为上。 出了火车站摸出手表看了眼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就是赶牛车大叔约定要回程的时间,祝恩慈便打算回空间卸妆换回原先的装扮了。这次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特意寻了个三面闭合,一面隔着狭窄空间对着墙壁的角落才进空间去。 弄好一切之后又用粗糙灰扑扑的麻绳编成的袋子装了两把挂面和一小包红糖。待会牛车上会坐着其他妇女,祝恩慈要低调些。 然而祝恩慈那包红糖还是引起了妇女们的艳羡,糖在这个年头是极为精贵的物品,村里妇人坐月子都没几两能吃,祝恩慈竟然能买到一斤多,真是了不得。 牛车到了村子,妇人三三两两散了,祝恩慈上前拦住了李兰香,“大娘,萧卫军在家吗?前些天赶着去医院身上没带够钱,他帮忙借了些,现在凑足了想还给他。” 李兰香一听眼睛一瞪,仔仔细细打量了眼祝恩慈,发现她脸上平静半点娇羞都没,心里才稍稍安了下,“老四他回部队了,你把钱给我就成,回来我告诉他。” 原来是回部队了啊,难怪这些天都没看见人。祝恩慈把事先数好的钱和票从兜里(空间)掏出来递过去,“您数数,一共是十八块五毛七,还有两斤七两粮票。”除了医药费,还包括了午饭和晚饭的钱。 李兰香数了遍便揣兜里,眼珠子一转抬头便对着祝恩慈露出了个笑脸,“翠萍家的外甥女,你多大了?十八岁有了吗?说亲了没?要大娘给你说门亲事不?” 农村人结婚早,有的十五六岁就成婚生娃了。祝恩慈实际年龄二十岁了,只是看起来脸嫩,皮肤又白,比之村里二八少女还显得青春,不过她可没打算早早结婚,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岁的年龄大部分连大学都没读完,她是小时候读书早又跳了级才早早毕业,可远还没到想成家的时候。到这六十年代更是不稳定,怎么可能会想结婚的事。 李兰香这突兀的热情让她吃不消,赶紧道,“大娘,我暂时还不考虑这种事情呢。对了萧卫军成婚了吗?”赶紧转移了话题。 李兰香笑容僵了僵,无意中被插了一刀,态度淡了下来,“快了,看好了姑娘,下次等老四回来就去相看,到时候请你喝杯喜酒啊。” “那我可就等着啦。”祝恩慈不知道李兰香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但装作没发现依旧笑着回应。 “好了大娘得回家去了,你也回去吃饭吧。”说着就对祝恩慈摆摆手往前走。 “好,大娘您慢走啊。”祝恩慈礼貌问候完毕,转身也往家里走去。 李兰香却在走了一小半路停下来,转身遥遥地看了眼前头走路的祝恩慈,身姿绰约,明明跟别的姑娘一样走路,却让人觉得格外不一样,那感觉,就像没解放前那些底蕴丰厚的资本家大小姐,不,比那还要特别些。 这样的姑娘好是好,就是太好了,这小小农村养不住,更何况她家老四那是常年在外出任务不着家的。不合适,不合适。 李兰香摸了摸兜里的钱,又想到她家老四看祝恩慈的眼神,直觉要遭,她还是赶紧回去让家里几个媳妇还有三姑六婆帮忙寻摸着附近有没有好人家闺女,不求太漂亮,能安心着家的就成! 祝恩慈可不知道李兰香的担忧,回去后还将这个小插曲告诉林翠萍,“小姨,村里人都这么热情要给人做媒的吗?我可不想那么早嫁,您说要养我的,别想耍赖啊。” 林翠萍听了却高兴不起来,祝恩慈没听懂李兰香的用意,她这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常年跟三姑六婆打交道的却懂了。 李兰香一家在溪乡村算是富裕人家了,当然,人家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成分,不是什么坏分子。说她家富裕,那是因为她的男人萧大福是老村长的儿子,跟大队长萧大全是亲兄弟,平时上工总是在工分上有所照顾,这样一年下来家里几口人积累的也多。 而且她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和三儿子都是村里干活的好手,二儿子在镇上吃公家粮,取的媳妇也是镇上人。已经嫁出去的大女儿也拖婆家的关系在厂里上班,最厉害的小儿子萧卫军早早在部队,每月都有钱票寄回来。 农村人开销不大,李兰香的公公跟大儿子萧大全生活,也没什么老人负担,所以一年到头下来能存下不少钱。就是灾年的时候他们家还能吃些粗粮果腹,不用去抢树皮,树叶吃。村里人虽然没明说,但都知道他们家家底厚,是个能吃饱的好人家,巴不得能把女儿嫁进去。 尤其是老四萧卫军,听说在部门当了官,更是有不少闺女要嫁,要不是萧卫军常年出任务没有假没回来,估计现在早就成婚了,没准娃都好几个了。 今日李兰香特意跟祝恩慈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要给祝恩慈说亲。农村人识点礼数的都知道说亲得找父母家人,没有直接问小辈的。就像别人要给祝恩慈说亲,就该先跟林翠萍接洽,她现在才是祝恩慈监护人。当然,农村人没有监护人这种说法,就是关系最亲近的。祝恩慈父母不在来投靠小姨,小姨就是最亲近的,成婚大事得跟小姨商量。 李兰香暗地里的意思是怕祝恩慈跟萧卫军走近,或者说打断祝恩慈对萧卫军的遐想,就算她目前没发现祝恩慈有别的心思,也要掐灭在发芽时。她那一番话不过是看不上祝恩慈,她家老四的媳妇人选不会有祝恩慈,祝恩慈要有自知之明别来招惹老四。 实际上林翠萍还少领悟了李兰香的意思,她内心里其实更怕萧卫军看中祝恩慈,自家娃自己娘知道,老四萧卫军就是个执拗的,当年他爹扬言要打断他的腿他都坚持要跑去参军,要是真的看上祝恩慈,那八成就是一定想娶回家的。 李兰香不认为老四能养的住祝恩慈,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更希望祝恩慈能先嫁人了,这样就能断了老四的念头。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为了自家娃就把其他娃往火坑里推的恶毒人家,要是祝恩慈有表露出想结婚的想法,她也会尽心找个好人家。不过祝恩慈没有这个想法,她也不去逼着。说到底就是个有点小心思但不坏的农村妇人而已。 “恩慈,你跟萧卫军关系怎么样?”林翠萍没敢直接问祝恩慈是不是看中萧卫军了,她怕得出来的结果忧人心。在林翠萍看来,自家的外甥女是千好万好,可是架不住外人的看法,在农村,父母双亡的孤儿都不会是家里婶子相看的好对象,就是镇上,别人都希望女方家父母双全,这样才有福气。要是早早父母去世了,刻薄的人会骂孩子命硬、克情! 所以她理解李兰香看不上祝恩慈的想法,但是却心疼自家外甥女。 祝恩慈本来没想那么多,但是一看林翠萍眼里的担忧愧疚心疼,再联合她情绪前后变化的事件,人就反应过来了,感情林翠萍以为她喜欢萧卫军啊! “小姨你想到哪去了,我就见过人家几次面,就比那萍水相逢好一些而已。而且他那天说了借钱给咱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你想啊他是军人,最有责任感最乐于助人是不是?”祝恩慈哭笑不得,脸上还真的是没半点伤心情绪。 林翠萍见状这才放心下来,没看上就好没看上就好,不然看中了人家娘不喜欢,往后这日子可不好过。这婆媳关系啊可是千难万难,她就希望自家外甥女平平安安,找个和睦好相处的人家就成。 解决完这个隐患林翠萍这才关心起钱票的问题,“你路上不是丢了钱和票吗?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林翠萍信了祝恩慈的话,把之前从老宅要来的四块钱加上自己存的一些拿给祝恩慈换萧卫军了,所以对祝恩慈有钱还萧卫军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哪来多余的钱买这么多挂面红糖还有五花肉的? 祝恩慈跟李兰香道别后在回家的路上趁着没人又往麻绳袋里撞了几把挂面和一大包红糖,四条两三斤左右的五花肉,这得要不少钱还要票。林翠萍自然是怀疑了。 不过祝恩慈早就打好腹稿,说起谎来眼都不眨,“我以为我的钱和票都丢了,昨天晚上才想起来行李箱有个小暗格子,我出发时候把一部分钱和票放在那儿了,那红糖票看着要过期就顺便用了。”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还有这肉,得花多少钱!”说完林翠萍顿了一下,望着那些猪肉心里咯噔了下,“平时镇上不卖肉的,有也买不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跑到黑市去了?哎你这小女娃,胆子那么大,怎敢跑去那地方,要是被抓了可怎么好?” 祝恩慈赶紧赔笑求饶,“我没呢,是路上一位大姐主动问我要不要的,我想着买回来也好给大家补补吗?你看柱生他们都瘦成那样,不补补长不高的……哎呀小姨你就放心吧,没人瞅见,我小心着呢!”而且姨丈去换粮食你都不担心呢。 林翠萍说不过她,也抵挡不住她的撒娇卖萌,只好接受,不过却告诫她以后不能再去了,也不能再花钱。 祝恩慈连连点头,把早上从黑市赚来的钱和票拿了大部分给她,有粮票、布票、还有几张工业券。她留点儿好应付突发情况。 “小姨你可别推辞,我知道家里没钱了,你就拿着用,反正我也是要靠你养的,不收下就是不把我当一家人。” 林翠萍拿着手上花花绿绿的钱和票感动得眼眶盈泪,自从父母过世,姐姐远走他乡,她有多少年没有从娘家那边再得到这样的关心了。她觉得祝恩慈不是她得负担,而是她对娘家甜蜜的寄托,也是她的温暖小棉袄。 姨甥俩在房里说完悄悄话,感情更贴近了一步。 林翠萍擦了眼泪平复心情去灶房里做饭,祝恩慈拿碗给家里人各泡了一杯红糖水。在六十年代生活了些日子,她也知道糖在现代算不了什么好东西,在这里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以前萧二柱没从老宅分出来的时候老太太把控着灶房,偶有的一些糖怎么轮都轮不到萧二柱这一房人的肚子里。 分出来之后又是年景不好的时候,家里也没闲钱买糖这种精贵玩意,所以这还是四个小孩第一次喝到红糖水,而萧二柱就在丈人家喝过一两次而以,距今也过去很久了。所以一家人都喝得挺开心的。 “真好喝啊~”柱生忍不住感叹出来,因为在萧大宝欺负他的时候祝恩慈救了他,还在医院一起待过,所以柱生比其他小孩更要亲近依赖祝恩慈,喝了一口便冲祝恩慈甜甜地笑,“表姐你真好。” “表姐真好。”夏花也紧跟着鹦鹉学舌。 四个小孩里,龙凤胎跟祝恩慈最亲近,春花和铁生虽然也喜欢祝恩慈,但是心智比较早熟,不好意思像龙凤胎那样亲近依赖,只是眼神会露出亲昵。 吃过午饭祝恩慈去房间里午休,脚走了大半天有些酸,这个身体依旧娇贵,还没适应六十年代的生活。要是真的去种田,她觉得自己可能吃不消。 忽地又想起萧卫军给她的那盒子膏药,这个物质紧缺的年代,这简单的膏药都是矜贵的吧?那天晚上他毫不心疼就送给了自己,还真是大方。 不过祝恩慈觉得李兰香和林翠萍都多想了,萧卫军跟她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自己在医院也明确表明了态度,纯粹是乡里乡亲间帮忙。 事实上祝恩慈比较好奇的是萧卫军怎么还没结婚,按理说农村小伙在他这个年龄都早早成家了,小孩都有好几个了,而他自己本人条件也不错,家庭成分好,长得也好看,应该是大姑娘们争先喜欢的对象才是。 难道是这个时代大姑娘们的审美跟她不一样?想到这祝恩慈笑了笑,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反正萧大娘说他也快成婚了,到时候去讨杯喜酒喝就是了。 祝恩慈闭上眼,不再胡思乱想了。 在家里平顺地渡过了几天,她上午就教双胞胎读书写字,下午午睡两小时,然后带着两个小的去苍翠峰挖野菜,几天下来认识了不少种野菜。不过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幸运能捡到野鸡蛋,大概那小树林的野鸡蛋都被她捡光了吧。至于野鸡,那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期间祝恩慈有遇到过那天和萧大宝助纣为虐的女娃萧二丫,她一个人背着个大背篓在割猪草,远远地看见祝恩慈脸上有瑟缩害怕的表情。 萧二丫是萧大柱的二闺女,前面有比她大的姐姐萧大丫被老太太赶去上工,后头有比她小的妹妹萧三丫,她和萧二宝是龙凤胎,刚一岁,还在家里嗷嗷待哺。而萧三柱虽然也有闺女,但是他媳妇不肯让闺女跟萧二丫玩,所以平时萧二丫都是跟在萧大宝身后,一边干活一边照顾萧大宝。 而这些天萧大宝因为受不了村里人对他的流言蜚语而在家装病呢,所以萧二丫才一个人来割猪草。 柱生和夏花看到萧二丫都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仗着人多上前去打架,因为春花跟他们说过其实萧二丫也挺可怜的,老太太不喜爱,又是老二,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要是不帮着萧大宝,她不仅会被萧大宝打,回去被告状后还会被老太太打。 春花性子跟萧二柱比较像,内里绵和,比较注重亲情,她是四个小孩年龄最大的,在没分出来前经历过老宅的生活,对萧大宝和萧老太太其实潜在里都有些畏惧害怕,只是因为是长姐,在其他三个弟弟妹妹被欺负时也会强硬一下。大多时候她还是比较善良好说话的。 祝恩慈不赞成春花的看法,因为怕自己挨骂挨打而助纣为虐,把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这种人没什么好同情的,尤其是当那个“别人”是自己,祝恩慈就不会原谅。不过她也不会怂恿柱生他们去揍萧二丫就是了,冤有头债有主,她把账记在萧大宝身上。 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去老宅找麻烦是寻不到机会,萧大宝装病在家,祝恩慈遇不到他。想学萧卫军半夜摸去,但没萧卫军那个推理能力,不知道他住在哪个房间,她到现在都没进过老宅,只远远地看过萧老太,其他人都去地里上工遇不到。 等哪天时机到了,祝恩慈可不会像她名字那样心慈手软。没错,她就是个外表甜美内里记仇的小妖精,没报复之前都不会把心里黑名单记事簿撤下来。 约莫过了五六天,到了跟赵大家约定的时间,祝恩慈便又寻了个理由去镇上一趟。 夜晚屋里人都睡了之后祝恩慈进入空间整理明天要交易的东西,然后照例到桃花树那边走走。前些时候种进去的植物发了芽,只是一直长不大,生长周期似乎跟外头的时间不一样,更要长久些似的。 这样一来祝恩慈想要吃到空间种植的蔬菜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聊胜于无吧,就算半年才成熟一茬那也能煮个几餐。 而且祝恩慈总感觉空间的其他功用没有被她开发出来,或者说觉得现在这样的空间还是不完整的,好像缺了什么一样。那桃花树的叶子看着繁茂,但总觉缺了生机,它不该是这样的才是。还有那一大片僵硬无用黑黢黢的土地,看着死气沉沉,却更像在等待生机。 这些疑惑萦绕在祝恩慈心头,短时间内怕是没什么能解惑了,毕竟空间的存在不为其他人所知。 祝恩慈巡视完毕到池子泡个澡,便出了空间去休息了。 翌日一大早醒来去镇上。这一次没有牛车坐,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她得靠双脚走到镇上去。 当然,这对祝恩慈来说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趁着路上寂静无人,祝恩慈拿出山地车出来,爬坡下坡都不在话下,体积小又方便。 她不敢贪懒,骑了一阵距离镇上还有好一段路程就停下来,收回空间乖乖走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祝恩慈到达镇上的时候还有些早,距离跟赵大姐约定的中午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她便跟上次那样寻个角落化妆成农村大姐,继续到火车站去卖粮食卖肉,她是有心思要卖油的,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瓶罐来装,所以暂时放弃这一点。 因为有上次的经验祝恩慈卖的很是顺利,还卖出了几匹涤纶布料。 刚给一位年轻小姑娘卖完布料准备寻下一位主顾时,一只手从后头拍在肩上。二十一世纪练就的女子防狼术当即起了反应,抓住那只手就要来个过肩摔。好在关键时刻身后人出了声。 “大妹子,是我。”原来是上次那位大叔。 祝恩慈松了口气,即将发起的动作停下。大叔笑眯眯地看着祝恩慈,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刚刚就要被摔打。 “大哥,是你啊,怎么了?”祝恩慈一边说视线一边往周遭瞟,时刻警惕着,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过肩摔照摔不误,然后火速逃跑去。 大叔也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悄声道,“走,咱往上次那地儿说去,这儿人多不安全。” 说完看祝恩慈不动,大叔又补充了句,“谈买卖去。” 祝恩慈这才跟着他走。 “大妹子啊你那批粮不错,是这个。”大叔比了个大拇指,一脸的满意,“我拿了给几位主顾送去,他们事后都说好,问我再要些。可我哪还有啊,两大麻袋都被他们瓜分完毕了。但是那边都是老主顾了,不好得罪,所以只好来这火车站晃悠,看看能不能堵到大妹子你。今天运气不错,还真让我遇到了。” 原来是回头客啊!祝恩慈脸上带笑,“不是我吹嘘,我那粮的质量是这周边都比不过的,没准全国也没几个地方能有这质量。” “是是,大妹子说的是。所以我想再跟大妹子要点,好让我那些老主顾满意。” “大哥要多少?不过我得事先声明一下今天没有多少了,就是家里存的也不多了。”祝恩慈故意说道。 大哥一听果然有些急了,“大妹子你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这个嘛……有是还有些,不过我家那口子怕麻烦也怕危险,打算跟另一个主顾谈一次性卖给他……” “卖出去了?!”语气更急了。 “没呢,打算今天回去再卖,那人给的价格也不错。” 闻言大叔才放下了心,还没卖就好商量,价钱问题而已。只是这价要是提高了就要比以往少些赚头。但是祝恩慈的粮确实是好,大米比那市面上卖的优质大米还要好,面粉更是更胜一筹,他的渠道都收不到这样的成色,那几个主顾们都是眼精嘴刁的,用了好的再给他们次的难免会不乐意。想了想,他道,“我可以再给大妹子每斤四分钱,你把剩下的货都给我,成不?” 一斤多加了四分钱,这倒是蛮不错。这个年代钱的购买力还是蛮大的。祝恩慈又讨价还价,商量要了些工业券和手表票。工业券可以给家里添置一些锅碗瓢盆暖壶类的,手表票则是她需要一个能戴在明面上的手表,每次从空间掏出来看时间不太方便,她又没有这个年代人望天算时的本事,只能借助外来工具。 大叔沉吟了会便答应了,不过他身上暂时没有,得回家去拿一趟。 祝恩慈便跟他约好下午四点钟见面,她好让她家那口子去拿粮食过来。 大叔不疑有他,讲明时间地点就拿着祝恩慈“剩下”的粮食先走人。 而祝恩慈也收工,准备往赵大姐家去。 18.第十八章:发现不对劲 到达赵大姐家的时候她刚好吃完午饭,吴明珠则是去给医院的吴大哥送饭,所以屋里只有她一个。 刚刚路上人多祝恩慈没好把保温饭盒带上来,十来个饭盒装在麻袋里还是蛮显眼的,而这又不是独门独栋的小院,所以她让赵大姐跟她下去拿。 距离赵大姐家十分钟路程有个公共厕所,她让赵大姐在厕所门口不远处等着,她进去从空间里拿出准备好的饭盒,然后才提出来。 那天祝恩慈把给柱生装饭的那个饭盒留给了赵大姐,她早就试验过饭盒的保温效果,所以现在看到跟那天一样的饭盒很是满意,爽快地付了剩下的钱。 “妹子啊,这个饭盒能不能再请你沪市的朋友多寄些啊?那天你不是给我留下那个饭盒了吗?我给我亲戚们看过他们都说要,还差好几个呢。”赵大姐早早做了广告,厂里交好的看见了都想让她帮忙带个,这十来个货确实不够分啊。而且她也想到了,现在是夏天,早早囤了货,到冬天价格能卖的更好些。 “不好意思啊大姐,我那朋友说沪市那边也缺货,这十来个还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想要也没货了。”祝恩慈却并不打算多卖些,十来个在这镇上不明显,要是太多了就容易引人注目。她不是很确定这个时候全国究竟有没有保温饭盒卖(反正镇上供销社是没看见),要是后头有跟大姐认识的人去沪市出差发现没有,那就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这东西不比粮油米面,吃掉就没证据的。而且卖这个她是以真面目卖的,可没有化妆。所以祝恩慈并不打算做这笔生意。 而且卖掉那些粮食她暂时也不缺钱,祝恩慈从小生活优渥,对钱没有疯狂的执着,够花能周转得开就好。再说就算要卖,祝恩慈也不会再挑这个镇子卖了,离溪乡村太近,总是觉得不放心。 以后等她能去沪市和京市再去大规模卖东西吧,那里天高皇帝远地,等别人发现有问题她早跑了。至于目前还是得低调些,很快动荡的十年要到来,她还是想平平安安地龟缩在溪乡村过她的小日子的。 等这次卖完粮食,她短时间内就不来镇上了,一来她的粮食质量太好了些在那位二道贩子大叔挂了号,这不稳妥,不符合她想低调的心。二来她总是来镇子被村里人发现会说闲话,林翠萍那儿也不好过关,今天她一个人要来镇子其实她都是不怎么肯的,她总是觉得祝恩慈什么都不懂,那张脸又太招人,容易出事。 赵大姐听说没货了很是失望了下,再三确认是真的没货,才不继续追问,不过临走前她让祝恩慈下次有什么稀罕东西可以再来联系她。 “对了珠珠这些天有跟我提过你,说想跟你一起看电影来着,今天下午恰好她轮休,你有空吗?待会等她回来可以一起去看看电影。”赵大姐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而她的女儿吴明珠是她的掌中宝,可是因为小叔家吴晓月的抹黑找事,从小到大吴明珠其实都没什么要好的朋友,能让吴明珠这样惦记称赞的还真是少见。那天回来听吴明珠提到祝恩慈,她还小小惊讶了一下。不过心里却是高兴的,从病房里祝恩慈说的话,还有她对弟弟的照顾都可以看得出是个好人家的闺女,跟吴明珠一起玩她也放心。 祝恩慈想了想便答应了。来镇上这几次,还真没好好放松过,下午人流量也没上午那么多,她这次也卖了不少钱,就去看看电影放松奖励一下自己也好。 赵大姐见祝恩慈答应便高兴地带着她往家里去。这个时候在外头逛的都回家吃饭或者吃好了在家里休息,路上没啥人,偶有两个看到赵大姐拎着麻袋带一个姑娘来也不奇怪,这年头,谁家没个乡下亲戚。但要是祝恩慈一个人拎着大麻袋来大家则会多注意,毕竟是个生面孔,又没熟人带。 到家后赵大姐特意又给祝恩慈烙了个鸡蛋饼子酱着咸菜疙瘩吃,祝恩慈本来是打算把东西卖给大姐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空间解决午饭的,所以现在还空着肚子,赵大姐又热情,倒也不再推辞接过来吃。 她有一手好厨艺,咸菜也腌得刚好,祝恩慈吃的挺满足的,连连夸赞,把赵大姐哄得眉开眼笑。 吴明珠回来听到笑声还觉得奇怪,进来看到祝恩慈则是惊喜,“恩慈,你怎么过来啦?”边进门边笑着问道。 “来给赵大姐送点东西。你刚从医院回来?吴大叔脚好些了没?”祝恩慈刚好吃完最后一口鸡蛋饼子,起身走向客厅。 “好多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再养几天就没问题。”吴明珠语气轻松,说着挽过祝恩慈的手往她房间里去,“下午咱去看看电影好不好?听说电影院有新片子。” “成。赵大姐要不要一起来,你请我吃饼子,我请你看场电影。”祝恩慈笑着说道。 “我下午还得去厂里上班呢,你俩小姑娘去就成。”赵大姐笑眯眯地说着,还从兜里掏出几毛钱塞到祝恩慈手里,“大姐请你吃饼子,也请你看电影!” 说说笑笑间关系都亲近不少。 很快到了下午,祝恩慈跟着吴明珠去了电影院,为了感谢赵大姐的照顾,她特地到供销社买了把瓜子还有糖果,好让吴明珠看电影的时候吃。 六十年代的电影院破旧狭小,但售票员还是一脸高傲,好像守着的是全国最大最棒的影院一样。祝恩慈多少也习惯这种态度了,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这些吃公家饭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而这年头售货员确实是吃香的活,受老百姓羡慕的。 电影院的凳子是那种长条木板凳,摆了几条在白幕前,也没什么座位标志,先到先得,要是人太多直接站着看。 祝恩慈和吴明珠进去还算早,没有落到站着看电影的下场。 老式的放映机加一张白色幕布,很古老的放映方式,电影画质也不是很好,但是祝恩慈却觉得新鲜有趣,她记事以来这种放映方式就已经被淘汰了,她去偏远的山区都没看见过。 而吴明珠说的新片子是一部讲英雄生平的故事,有点儿纪录片的感觉,男主角是时下受大婶们欢迎的国字脸,方方正正,一看就很有正义感。 然而,当故事渐渐推进,祝恩慈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部英雄片怎么那么像二十一世纪的雷锋故事?!只是主角不叫雷锋,叫郑忠华,而且影片记录他是在一九六一年八月去世的,比二十一世纪的雷锋早去世一年。 而且祝恩慈记得雷锋故事的推广有杜平将军的功劳,而不是电影中说的一位王将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里面有提及到了国家主席和国家总理。国家主席依旧姓毛,而国家总理却不是姓周! 一股莫大的恐慌袭击上祝恩慈的心头,她觉得自己生活的六十年代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六十年代! 那么,林翠萍还是她得姥姥吗?她得亲生父母还会出生吗?养父母呢?还有爷爷奶奶,这个时候在京市那边的乡村吗?! 祝恩慈脸色发白,脑袋混乱的厉害。 就在她以为她是穿越到过去并且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时,命运给她来了个惊喜。 “恩慈,你怎么了?”吴明珠觉察到祝恩慈的不对劲,脸上担忧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祝恩慈呆呆地转过脸看向吴明珠,电影院里光线不明亮,她们坐在前面,恰好屏幕一阵灯光映射过来,将吴明珠抹了一层淡淡腮红的脸衬得惨白,讨喜的小圆脸此时看过去让祝恩慈吓得尖叫一声。 电影院里的人齐齐将视线看过来,吴明珠也被祝恩慈的尖叫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祝恩慈的手臂,“你怎么了?!” 关切的话语终于让祝恩慈清醒,她说了句抱歉,匆匆便跑出门外。 直到逃离光线黑暗的电影院,站在门口被热烈的阳光照耀,肌肤觉得晒到,耳边有行人的说话声音,祝恩慈才渐渐缓过神来。 她是活的,这个世界是真的,不是梦,她不是困在鬼怪的梦靥中。 吴明珠后头紧跟着跑出来,看到祝恩慈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很是奇怪,“恩慈,你好点了没?” 祝恩慈扯了个笑容,“抱歉啊明珠,刚刚看到电影男主角出事故想到我爹娘了。我爹娘他们是出车祸去世的。” 吴明珠恍然,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恩慈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没事。是我打扰到你看电影了,下次我再补上,今天就算了。” “好的好的。”吴明珠连连点头。 “对了明珠,这镇上有没有书店?我想去买点东西。”她想从书店里找到全国地图,也想从书店里了解这个世界。尽管知道不是鬼怪的梦靥,但心里却强烈地感到不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一样。 19.第十九章:路遇 “河口镇没有书店,向阳公社有书店的镇子只有向阳镇,不过那里的规模很小,得去到省城才有大书店。”吴明珠曾经去过向阳镇上的书店买过书,所以才清楚这点。 “那向阳镇的书店怎么走?”如果可以的话祝恩慈想现在就过去。溪乡村到底太过偏僻,消息闭塞,所以才让她待在那里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异常。 “向阳镇距离这里挺远的,骑自行车都得骑四五个小时,你现在走过去天黑都走不到的。你要买啥书?我帮你借借看。”她上学时虽然没有多少好朋友,但是认识几个能借到书的人却是有的。 祝恩慈一听赶忙问,“那能帮我借到全国地图吗?还有这些年的旧报纸。” “全国地图应该没有,旧报纸我家里有些,我爹闲着没事就看报的。” “那我现在跟你回去拿成不成?”祝恩慈一刻都等不了,就想知道这个世界跟她了解的世界有什么不同,为什么雷锋会变成了郑忠华,周总理变成了夏总理? 吴明珠自然没有意见,带着祝恩慈往家里走去。这个时间点赵大姐去上班,吴明珠便把他爹看过的报纸都拿出来给祝恩慈,挺厚的一叠,想要立马看完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祝恩慈现在有些心慌意乱,怕看报纸时露出什么马脚,便跟吴明珠说想要买回去看看,“农村没啥娱乐,我也不能经常跑来镇上,要不我跟你买下来好不好?我可以带回去打发时间。” “恩慈你说啥子笑话,给啥钱,我爹都看完了堆在那里,你就拿回去看吧!”吴明珠大方地将报纸往祝恩慈方向推去。 祝恩慈将报纸抱起来,借着衣兜打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三块钱放在桌上,没等吴明珠拒绝就快步走了。 吴明珠愣了下,随即抓起钱一边喊一边追出去,结果刚跑到楼下拐角祝恩慈就不见了,望着手里的三块钱发了会愣,又环顾四周,确定真的没看到祝恩慈的身影后,才嘟囔着一句“跑的真快”转身回去了。 祝恩慈是跑回了空间里,现在只有待在空间才能让她心安。 她没有回木屋而是直接靠着桃花树干坐下,也不嫌泥土脏了衣服,一边靠着桃花树一边看。 她觉得这棵桃花树能够让她冷静,不那么慌乱害怕。 吴大哥的报纸放的很整齐,不过年份最早是五八年,五九年和六零年的缺失,中间其他年份也有缺的,最新的一期是半个月前。 她从五八年的那张报纸开始看起,仔细地浏览其中报道的事件,出现的代表人物,或者国家一些元首将军的姓名。 祝恩慈当年学历史的时候曾背过整本整本的历史书,对这个时间段许多大事件和人物都记忆深刻,所以她能根据这些内容来判断这个世界跟她生活过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 她一张一张地翻阅,几乎是忘记了时间和地点,直到全部看完,才从报纸中抬起头来。 看完之后,祝恩慈想她大概来到了朋友曾经说过的那种平行世界里。这个世界的大方向跟她生活过的世界差不离,只是事件的具体事件具体人物诱发原因有所不一样。就比如国家主席依旧姓毛,五八年依旧发生了“大跃进”,五九年到六一年国家经历了三年大饥荒,只是五八年的大跃进时间点提前了,周总理变成了夏总理,雷锋变成了郑忠华,十大将军有几个人也变了。 祝恩慈并不清楚这时间的轨迹跟她生活过的世界到底哪里有了出入,她找不到规律,唯一可庆幸的是她大体掌握了未来会发生的事件,只是不确定是哪一年,会提前还是会推后,诱因又是什么。 而最让她难受的是,这样一来她不知道爷爷奶奶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都可能不会出生,自然也不会有她。 现在很可以确认的是她的母亲萧月大概不会出生了,当时她见到林翠萍的四个孩子就觉得很奇怪,他们的年龄太大了,如果真的是亲生母亲的兄弟姐妹根本对不上号。而且大丫头叫春花,二丫头叫夏花,要是后来林翠萍真的再生了三丫头,按照农村人取名规律应该是叫做秋花,而不是萧月。 而林翠萍那位早年远走他乡的姐姐林秋萍在她得调查中是杳无音讯的(以她当时调查的时间段来看,杳无音讯的意思可以当成是人没了,或者在世上某个不知道的角落活着,只是永远不会有回来的可能。)所以她当时才敢冒认是林秋萍的孩子。 但是现在她不肯定了,如果这是个平行世界,大事件大方向不会变,小人物却极有可能会有改变。林翠萍是有个早年远走他乡的姐姐,但是这个姐姐在这个平行世界有可能会回来!到那个时候身份揭露,祝恩慈该何去何从呢? 作为这个世界真正的外来者,黑户,祝恩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抱着桃花树,眼里有了迷茫。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祝恩慈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本来她以为只是回到过去,所以才将林翠萍当作自己的亲姥姥,结果这个世界却跟她开玩笑,在她要安安心心好好生活的时候,告诉她其实这并不是过去,而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林翠萍甚至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祝恩慈呆呆地靠坐着,她不知道是该趁现在林翠萍还没发现她不是她的外甥女而远走高飞,还是该留下来,祈祷这个世界的林秋萍跟她过去生活的那个世界一样不会出现? 纠结许久,祝恩慈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在这空间里也得不到答案的,林秋萍应该不会说回来就回来,她还是有时间想清楚的。 思及此,祝恩慈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出了空间。 一出来她就懵了一下,她忘记了这个桃花空间虽然时间流逝跟外面一样,但是是没有黑夜的,只有永昼。她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 赶紧拿出手表一看,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祝恩慈暗自皱了眉头,这个点已经超过了跟二道贩子大叔约定给粮的时间,村里也早就下工吃饭了。 不敢再耽搁,祝恩慈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快速往约定的地点过去,到了那儿果然人都已经走了。 便也不再停留,快速往溪乡村走去。 祝恩慈打算走出镇上就拿出改装后的军用吉普开回去,会比骑山地车快。然而刚走出镇上的界限没多远,刚想拿出车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祝恩慈。” 声音淡漠冷硬,在这安静又黑暗的山路上显得突兀又可怕。 心里忌惮神鬼的祝恩慈当即吓得手中用来充当手电筒的手机都掉了,猛地转过身,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她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萧卫军!”祝恩慈提着的心放下来,腿都有些发抖了,“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吓死人了!” 她嘴里说着指责的话,但是因为天生的娇软嗓音显得有些弱弱的可爱,那眼角被吓出来的生理盐水让整张漂亮的脸越发楚楚动人。 萧卫军有些歉疚,耳朵尖又红了。 越是害羞脸上越正经,萧卫军冷硬着脸,上前俯身将那发光的手电筒捡起来,等到拿到手中才发现并不是手电筒,或者说并不是他见过的那种铁皮手电筒,长方形的,体积很小,捏着有些轻薄,但是发出来的光线却亮的很。 萧卫军刚想研究一下这么小的“手电筒”是怎么放电池的,一只白嫩娇软的手却突然伸过来想要一把抢过去,部队训练出来的自然反应让萧卫军没有思考就快速将手往上抬。 他有一米八多的身高,升高的手让“手电筒”的光线从高处照下来,将祝恩慈漂亮桃花眼里的那抹慌乱看得一清二楚。 祝恩慈踮起脚尖想去拿,“你把它还给我。” 她升长着手,结果却够不到,怕手机暴露的祝恩慈着急了,一只手搭在萧卫军肩膀上,借力跳着要去抢夺。 萧卫军却因为她这突然的亲近而乱了心神,手一低,手机便被祝恩慈想到手。 拿到手机的祝恩慈松了口气,后退了几步。 亲近的时间太短,萧卫军又是放松又是遗憾。 “那是什么牌子的手电筒?”萧卫军正了正脸色,努力忽略发烫的耳朵尖。 闻言祝恩慈松了口气,只是把手机当成了手电筒,还好没有暴露。 “嗯~我也不知道,我朋友送给我的。”祝恩慈淡定撒谎道,又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这才打量了萧卫军一眼,发现他穿着军装,背上背着一个粗糙的灰色袋子,这身装备是从部队回来? “我休假回家来。”事实上是他努力赶完了任务,然后便挪用了他之前没有请过的假,匆匆赶回来的。萧胜利因为还有些收尾工作没完成,也没假可挪,所以没有回来。 20.第二十章:相陪 “这样啊。”祝恩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萧卫军是为了早点赶回来才连夜在路上的,但是没有想到还没走到村里,就看到了让他念了小半个月的人,刚开始远远地看身影就很像祝恩慈,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走近还真的是她。现在大晚上的,她一个姑娘家走在路上多危险啊。 萧卫军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训起话来,“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就该好好待着,四处跑出了事怎么办?有没有一点危险意识啊!” 冷着脸训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起来眼前的小女人不是她的兵,不能这样粗暴地训人,他想起最初见到祝恩慈板着脸说了她几句,小女人就记仇了,都不肯让他帮忙。想到这萧卫军绷紧了神经,刚想着是不是说点不那么严肃的话来补救一下,就看到小女人连连点头的样子。 “嗯嗯,我知道错了,我们现在马上回去吧,太晚了。” 既然萧卫军出现了,那就没办法用车,再不快点走回去,那天得更黑。 本来祝恩慈一个人开车走夜路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怂的,现在萧卫军在,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好,不容易碰上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见祝恩慈这么乖巧地就听进去了,萧卫军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她眼神瞟向四周微微害怕的样子,再联想到刚刚她被吓到的模样,心里大概猜出了原因,也不再多说,抬步就向前走去。 两人就着手机发出的光线往村里走去,萧卫军其实夜视能力不错,借着天上的月亮能看清路线,但是祝恩慈不行,她得有光才不觉得害怕,虽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祝恩慈也不把手机收回去。 萧卫军稍稍落后她一步子走在左后方,有点儿像保驾护航的姿势,视线却是落在前面路上,怕祝恩慈踩到坑或者石头。偶尔的时候也会看向她手中握住的“手电筒”,心里有疑惑,但是什么都没说。 夜路挺长的,夜里的山风还不时吹过,弄出细碎的声响,祝恩慈觉得气氛太安静了,甚至有点儿阴森。自从走夜路穿越过来之后,祝恩慈就更怕走夜路了,她忍不住没话找话。 “萧卫军,你这次放几天假啊?” “三天。”等萧胜利他们收尾工作做完,又有新的事情要忙,不年不节,其实没什么假的。 “那萧胜利怎么没回来?” 听到萧胜利的名字萧卫军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到祝恩慈脸上,神色肃了肃,“他没有假,上次他刚请假回来相看姑娘。” “相看姑娘?他也还没结婚啊?相看成功了吗?”祝恩慈丝毫没注意到萧卫军话里的小心机,顺口八卦了一句。 萧卫军见她神情不变,好像并不在意,只是有点点八卦兴趣的样子,这才把心里的警惕降了降,“嗯,他等下次假期回来就成婚。” “那挺好的,要是你这次休假也相看成功了,没准到时候你们还能搁一块成婚呢。” 萧卫军还没来得及高兴祝恩慈提到他成婚的事情,就听到祝恩慈欢喜地说,“那可就热闹了,倒是你们记得请我喝杯喜酒,我会给你俩都包个大红封的。” 一记重拳打在萧卫军胸腔,闷闷地,萧卫军语气硬邦邦,“我不要你的红封……”也不想请你喝喜酒,我只想和你喝,交杯酒…… 未尽的话憋在萧卫军胸腔里,不上不下特难受。 祝恩慈毫无所觉,“那也成,到时候我给你俩一个送一个搪瓷脸盆。” 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办喜事好像不兴包红包,送点礼物才是常事,一个搪瓷脸盆也算是厚礼了,要知道现在很多人还用木盆呢,搪瓷脸盆得要工业券,这玩意农村人一般没有。 萧卫军:“……” “我不是休假来相看姑娘的。”好一会,萧卫军才憋出这句话。 “不是吗?那……”祝恩慈刚想转述上次萧大娘对她说过的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反应过来,感情相看姑娘是萧大娘一个人的意思,萧卫军还不想结婚?难道这个年头的人也有拒绝相亲的思想? 那她现在说出来岂不是让萧大娘的打算落空?祝恩慈想了一下萧卫军的年龄,又考虑到这个年代人的成婚年龄,她觉得还是不要事先给萧卫军提醒比较好,万一人家真的有恐相亲症,半路转头就回部队了咋办? 想到这祝恩慈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萧卫军那张脸,硬朗帅气,又是军人,应该符合这个年代姑娘的审美才是,那他成了“大龄”剩男还不结婚,难道真实的原因是萧卫军有“恐相亲症?” 这倒是解释得通了。 她又想起萧胜利的年纪似乎跟萧卫军差不离,也是还没成婚,没准两兄弟都有恐相亲症,但是萧胜利治好了,马上就要结婚了,而萧卫军比较严重些,现在还抗拒呢。 不行,看在萧大娘没有把她那天不合时宜的打扮宣扬八卦出去的份上,也看在萧卫军确实是个好人的份上,她还是瞒下萧大娘准备给他相亲的消息吧。没准等萧大娘让他见了姑娘,萧卫军的症状就不药而愈了,不用再做农村大龄剩男,免得受村里人的闲言闲语了。 自以为了解事情真相的祝恩慈闭上了嘴,立马转了个话题,“唉,我们走了挺久的,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啊?” 等着下文的萧卫军没想到祝恩慈会忽然转话题,更没料到她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就自行脑补了他有“恐相亲症”,还打算替萧大娘隐瞒好给他相看姑娘,要是他当时知道,一定会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神经线咋长的,怎么这么能脑补。 接下去的路程祝恩慈没再谈相亲的话题,也不用问问题来消除自己心里的恐惧了,因为她一想到像萧卫军看起来这么严肃又冷硬的男人竟然因为有恐相亲症而成为了农村大龄剩男就觉得好笑,她甚至在想萧大娘为了让他结婚会不会在萧卫军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他骗过去相亲,就跟二十一世纪那些为儿女婚事担忧的父母一样,总有千万种借口将子女带出来“偶遇”相亲对象。 不过六十年代就有抗拒相亲的人,还真是少见呢。 而萧卫军倒是想再跟祝恩慈说说话,但是祝恩慈低头认真走路的样子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虽然在心里萧卫军肖想了祝恩慈很多次,但是真正面对面的次数还是不多的,加上他常年在部队混,一心只关心提升体能练习作战技巧,对儿女私情这种事几乎不关注,平日战友们讲的荤段子他都没啥感觉,等到这一朝开窍,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跟姑娘家聊天好。 他好几次动了动嘴唇,可是一看到祝恩慈那认真又漂亮的侧脸,什么话就都没有了。 算了,等下次再去问问那些有媳妇的战友是怎么跟媳妇相处的,他这次失策了,什么都没问好就回来。 不过能这样两人安静地走上一段路也成,今晚月色好看,月色下的姑娘也好看,萧卫军冷硬的面庞都柔和了些。 两人各怀心思地走了后半路程,当祝恩慈真的快走不动的时候,终于到了村口了。 祝恩慈不知道几点了,但是知道一定是很晚了,因为村里的人家都几乎睡下了,黑漆漆的一片,半盏煤油灯都没亮。 “萧卫军,我先回家去了。”林翠萍的家和萧卫军的家不在同一个方向,两人接下去得分开走。“你看得到路吗?”祝恩慈瞥了眼萧卫军什么都没拿的手问道。 萧卫军微低着头看她,眼睛在夜里会发亮似的。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祝恩慈没来得及推辞,萧卫军就先跨步往林翠萍家的方向过去了。 祝恩慈轻声“哎”了两下,没敢喊出来。大半夜的和一个男人在路上,哪怕衣裳整洁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要是被村里人发现了还是免不了闲言闲语的。更何况这个时代会女性很苛刻,祝恩慈不敢去挑战。 她快走两步也跟着走上去,快到林翠萍家了,远远地便看见家门口站着两个人影,像是萧二柱和林翠萍。 “送我到这儿吧,今天谢谢你了。”祝恩慈赶紧关了手机手电筒功能,扯了扯萧卫军的衣角,怕再上前走几步就被萧二柱和林翠萍发现她和萧卫军在一起。 要知道林翠萍才刚问过她是不是对萧卫军有意思,当时可是很肯定说没有,现在要是被看到了,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萧卫军倒是很想登门拜访,但是现在时机不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说了句,“以后晚上别在外面,危险知道不?” 他的眼睛直直看着你,冷硬的面容一如既往严肃,语气也是硬邦邦的,可是这一刻,在这漆黑的夜里,祝恩慈莫名听了有些耳红,这怎么那么像现代社会男朋友对女朋友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