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你的多巴胺送我回家》


 第一章 所谓绅士

    “自信是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当有男人看你的时候，你的目光不要逃开，要与他对视，仰起头，将自己的锁骨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
    视频里的女讲师侃侃而谈，方晓玲无意识拉下衣领……
    突然，被什么结实的撞到了手臂，手机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撞她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他把手机揣进西装口袋里，上下打量着方晓玲。
    “看什么看！你眼瞎啊？”男人先发制人地怒吼道，眼神落在她的锁骨上，“真是丑人多作怪！”
    “我……我没有。”方晓玲结结巴巴，想到要做出改变，又咬紧牙关赶紧按照视频里说的去做。
    她扬起下巴，将高领的毛衣使劲往下拽，好不容易露出一点锁骨，她一笑，牙缝里还有早上吃的韭菜。
    男人以为她有什么毛病，打了个寒颤，也没再纠缠，转身赶紧走了。
    方晓玲捡起屏幕已经被摔出裂纹的手机，暗自窃喜，“这就是自信的力量，看来这位精通人性的女讲师还是很厉害的，赶紧点点关注。”
    她正开心地以为自己找到了宝藏，却听到不远处“哎哟”一声，那男人还没走远，又被一个不看路的女人撞到了，那女人穿着高跟鞋，在他脚背上结结实实地踩了一脚。
    这么宽的人行道，能踩到人的脚？这……明显是故意的吧？
    可那男人抬起头看到女人的那一刻，自己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满是抱歉，这全程仅仅几秒的时间。
    “你没事吧？”那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连忙扶佯装倒地的女人，“非常抱歉。”
    那女人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脚踝，“没事，我没那么娇惯的。”女人伸出手，扶着男人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却又突然“哎呀！”一声，瘫坐回地上。
    “嘶——”女人仿佛忍受着剧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流出来，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般楚楚动人。
    “真是做作……”方晓玲不屑地撇了撇嘴，突然感觉到刚才被撞到的肩膀正隐隐作痛，可是她除了能自己揉一揉以外，别无他法。
    再看不远处的另一边，男人此时正不断地抱歉并安慰着女人，连说话的用词方式都发生了改变，“真的万分抱歉女士，如果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我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之前的过错。”
    方晓玲有些发懵，她开始怀疑此时不远处那个西装革履的绅士，真的和刚才对她出言不逊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吗？
    女人眨巴着眼睛，用着细声细语地萝莉音说到，“不好意思哥哥，你能背我去旁边的咖啡厅嘛？”
    方晓玲打了个冷颤，“咦~~~夹子音，恶心死了。”
    可男人非但没有觉得什么不正常，反而涨红了脸，对女人的话有求必应，强忍着脚痛将女人背起来，咬牙切齿地走向了咖啡厅。
    不知道是不是方晓玲的错觉，他们进入咖啡厅之前，她好像看到女人偏头冲她眨了下眼。
    “谢谢哥哥，你可真是个绅士。”女人微微扬起嘴角，“坐下来聊一会吗？”
    “咳咳，不……不了。”男人只感觉脚面剧痛，似乎是骨折了，但他打算在女人面前，以无所谓的态度展现出自己的坚强，“那个，能加个好友吗？”
    “当然。”女人从皮包里掏出手机。
    方晓玲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但透过咖啡厅的玻璃落地窗，能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男人加完好友，一瘸一拐地走出门，赶紧找了辆出租车去医院救治。
    女人看着男人离去时忽高忽低的背影，捂着嘴偷笑，很明显从一开始，她就打算捉弄那个男人。
    “这女的可真会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方晓玲酸酸地说了一句，手机却传来了消息提示音，是一个陌生人加她为好友，备注上写着：方晓玲，骂人就不可爱了。
    方晓玲有些惊讶，她四处望了望，猛然发现窗子里的女人正看着她，并冲她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她愣了半晌，越琢磨越是觉得脊背发凉，刚才自己骂的很大声么？好像压根就没发出声吧？
    好在是光天化日，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人类本能上对未知的恐惧，她添加了好友，回复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账号？
    手机上没有回复，只见那女人轻轻敲了敲窗子，又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漂亮的女人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不仅仅是对男人，对于方晓玲仍然奏效。
    那女人像电脑合成出来的动漫CG，如果说出现在大荧幕里，方晓玲或许还会很喜欢，可那女人就活生生地坐在咖啡厅里，更过分的是，脸上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越是仔细看，越是感觉美得不太真实。
    这女人的存在，简直就是在昭告天下长相平凡的女人：命运是如此不公。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方晓玲推开了咖啡厅的门，有些不情愿地走进去，坐在了女人的对面。
    女人正常说话的声音有些偏御姐风，她叫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温水，然后问都没问，又为方晓玲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你认识我？”方晓玲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自己的亲戚同学和朋友，就是和眼前的这位女人对不上号，可是女人居然连方晓玲最爱喝的是卡布奇诺都知道，这让她更加想要一探究竟，“你到底是谁啊？”
    “我叫罗兰，是可以帮你的人。”
    “帮我？咱们都不认识，你能帮我什么啊？”方晓玲上下打量着罗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方晓玲，二十三岁，目前住在品山街青花公寓九层二室……”罗兰看着她的双眼，笑眯眯地继续，“三围七十七、六十、八十，哦不，现在的你，腰围应该六十五了吧？身高……”
    “停停！”方晓玲打住了她，有些紧张地说，“你……你调查我？”
    “你电影看太多了。”罗兰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温水，轻轻抿了一口，唇印留在杯子的边缘，“看来你的确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这不重要。”
    方晓玲在桌下的双手攥成了一团，手心里湿乎乎的。
    她应该认识这个女人？
    平平无奇的她，配吗？
    就在方晓玲盘算的时候，服务生已经将咖啡规整地摆在她身前的桌子上，可她并没有心情去喝。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罗兰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心，把桌子上的糖包打开，往方晓玲的咖啡杯里倒入了三分之一，“你有没有印象，上个月八号，你去过沧澜国际一期五号楼三单元三十二层？”
    由于卡布奇诺本身就很甜，大部分人都是不会再放糖的，可就连加三分之一包糖这样的习惯，罗兰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方晓玲有些怀疑人生。
    方晓玲用勺子搅拌着咖啡，脑袋里想起了很多国外的特工电影。
    罗兰并没有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她回过神以后，罗兰才再次复述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方晓玲并没有思考太久，“九月八号……别说九月，我从来都没去过什么沧澜国际，闲的没事我去那干嘛？”
    罗兰不给她任何时间，立刻问，“那你九月八号那天在干嘛？”
    方晓玲愣了半天，不明所以地说，“我……我哪记得啊？你这人真奇怪，你到底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再胡说我报警了！”
    “你老公沈毅。”
    方晓玲瞳孔猛地一震。
    “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九月九号，你却不记得前一天发生的事情？那你们是如何相爱的？又是怎么定下的婚约，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
    这些话正戳到了方晓玲的痛处，她只知道，从上大学开始，她就暗恋着沈毅，毕业以后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际，她不敢表白，却又深深地思念，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是种煎熬。
    可有一天她醒过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和沈毅结为了夫妻，可这是怎么发生的，她根本就不清楚。而且之前大半年的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方晓玲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既然对方什么都知道，她也没必要再瞒着什么了，“我的确不记得了，周围的人都说我失忆了，难道说……我是在那时候认识你的？我们是朋友吗？”
    “失忆……”罗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喃喃道，“原来当事人并不记得，怪不得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习惯。”
    “你说什么？当事人？”方晓玲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我犯法了么？你……你是警察？”
    罗兰似乎在心里确定了什么事情，她的视线终于从方晓玲的身上移开，看向了窗外的车来车往的街道，“别担心，我不是警察。”
    犹豫了一会，罗兰继续说：“你结婚的嫁妆是我出的，因为……我，就是你！”
    ？？？
    “……的朋友。”
    方晓玲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是没有落下，她听说自己结婚的时候拿出了六十万给沈毅买车，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弄到的钱，“是你帮我结的婚？”
    金钱的力量让方晓玲将椅子往罗兰身边靠近了一点，“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她做梦都想有个富婆闺蜜包养自己，但真的攀上了白富美，还是不可置信。
    罗兰摇了摇头，充满了怜悯地看着她，轻轻用手捏了捏方晓玲的头发，少说有一周都没洗了，“为什么你又改回了上大学时的发型，之前的发型不好看吗？”
    “那种大波浪不适合我啦，我就觉得齐刘海好看！”
    罗兰无奈地收回手，“那高领毛衣和背带裤又是什么搭配？谁教你这么穿的？”
    “怎么啦？网上的穿搭教程啊，不好看吗？”
    “这又是哪个营销号发的穿搭教程？你自己没有鉴别能力的吗？你觉得这样穿好看？”罗兰就像在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一个学生，“你不知道沈毅最近和他那个女同事很暧昧吗？就因为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方晓玲的声音越来越小，“烫一次头发要五百，剪一次头发要三十，更何况，并不是发型的原因吧，女孩子自信才是最主要的……吧？这可是专家说的。”
    “自信和普信是两码事。”罗兰看着正喝咖啡的方晓玲，缓缓蹙下了眉头，“你记住，真正有价值的信息，不会轻易被免费放到网上，那些营销号只想割你的韭菜。别再跟那些骗人的女讲师学习没用的东西了，有那个时间。”罗兰抢过方晓玲手里的咖啡杯，“你不如控制一下自己的身材，糖是会上瘾的。”
    “……凭什么这么说我？！”方晓玲显然不愿听了，抱怨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多金多颜，上天的宠儿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们这些平凡的人？你又有多少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臭显摆什么呀？我就是这么差劲行了吧？！”
    “你知道就好。”
    未等方晓玲炸毛，罗兰继续道：“所以我是来帮你的。”
    “不需要！”
    “那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请您帮我，谢谢！”方晓玲毕恭毕敬，“那您要怎么帮我？”
    “我来是帮助你和沈毅重归于好的。”她浅浅笑着。
    方晓玲有些懵。
    “你说，刚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为什么对你那么不礼貌，对我却很绅士呢？”罗兰耐着性子说，“无礼男也会有绅士的一面，只不过看人下菜碟罢了。”
    “那是因为你漂亮，你能装，你还会嗲嗲的夹子音，谁不会啊？我只是不屑那个样子而已？！”
    “人们总把不幸怪罪于自身的命运，却从不考虑是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罗兰盯着方晓玲的双眼，“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不幸担责，你的老公变成现在这样，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哟，你这意思是受害者有罪论了？”方晓玲不屑道，“你要是出门被人强了，是不是还怪自己穿的太妖艳了？”
    “方晓玲，你这人真的很不讨喜。”罗兰摇了摇头，拎着包起身离开了，路过门前的服务生时塞给他几张钞票，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找了。”
    方晓玲翻了个白眼，端起身前的卡布奇诺，咕嘟咕嘟的喝到见底，又将杯子按在桌上，“有钱了不起呀？谁稀罕！”
    她正生着闷气，手机却在这时来了条消息，是沈毅发来的：晓玲，我们离婚吧。

 第二章 渣男

    方晓玲的心里咯噔一下，却也没有太多惊讶，她早就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只不过没想到，这天来的有那么快。
    她明明知道原因，却还是不死心的打字问道：是因为那个女同事么？
    对方回复的干净利落：是的，对不起。
    “渣男！”方晓玲攥紧双拳，她想立刻回家跟沈毅掰扯，最起码也要把车子要回来，可她的消息还没发送，对面就再次传来了讯息：我什么都不要，全留给你，离婚就行。
    方晓玲懵了，一个人，到底有多讨厌另一个人，才会不顾一切的想离开对方。
    她不甘心，强忍着泪水，按下语音键，学着罗兰的样子压着嗓子说：不嘛哥哥，人家不想离婚，好不好嘛？
    她始终以为，自己能轻松做到男人喜欢的样子，只是自己不屑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而已，可那条消息发出去以后，隔了好一会，沈毅才回了三个字：别这样。
    方晓玲盯着半杯水杯子边缘上的唇印，精神有些恍惚，觉得整个桌面都在大幅度地左右摇晃。
    “如果我长得像她一样，沈毅绝对不会离我而去的吧？”方晓玲苦笑了一声，“算了，就当是做了场梦，沈毅啊沈毅，当我第一次醒来发现你就躺在我身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终究是留不住你，总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
    方晓玲正要离开，手机里突然又传来了一条消息，她以为是沈毅回心转意了，赶紧去看，却发现是罗兰发来的：我们可以不去珍惜已拥有的一切，甚至可以将任何珍贵之物拱手送人，但我们绝不能容忍，他人霸道的掠夺。
    字字珠玑，像勾子般挑起了方晓玲内心中的战斗欲望，她不甘心，哪怕有一天沈毅离她而去，也绝不该是被别人抢去。
    “朋友，帮帮我吧。”方晓玲心一横，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她忐忑地盯着手机屏幕，却良久都没有回复，正当她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敲咖啡厅的玻璃门，她这才发现，罗兰早就站在了门口等她。
    方晓玲顿时嚎啕大哭，原来自己还这么笨，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罗兰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站着，耐心等方晓玲哭的差不多了才缓缓说道：“没事的。”
    方晓玲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泪，要说话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涌出泪来，她哽咽着说：“沈毅他要跟我离婚了。”
    “然后呢？”罗兰淡淡地说，“天又没塌下来。”
    方晓玲揉着湿润的眼睛，咧着嘴说，“那还用说吗？才结婚一个月就要离婚，说出去不被人嘲笑吗？再说，我……我放不下他。”
    “如果你想保住的是一纸婚约，你完全可以跟沈毅说自己允许他在外面乱搞，你还继续做以前的家庭主妇。”罗兰转过身，边走边说，“但如果，你是想夺回那个男人的爱意的话……就同意离婚吧。”
    “什么？”方晓玲呆在原地，她本以为这个突然闯进她生活中的美女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可没想到这人竟然让她往火坑里跳，她喊道，“我不可能离婚的！刚才也是你发消息说的吧？我们绝不能容忍，他人霸道的掠夺！”
    “别心急。”罗兰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没有让你离婚，我只是让你同意沈毅发来的要求。”
    方晓玲犹豫了片刻，还是跑着跟了上去，“那又有什么区别？沈毅的要求不就是离婚吗？要是我同意了，不正成全他和那个小狐狸精？”
    “人们总是这样，才见绿叶，便以为自己了解整片森林。”罗兰转了个弯，带着方晓玲来到一个公园里，指着不远处的参天大树问道，“你认识那棵百年杨么？”
    “这里是神木公园吧？”方晓玲走到树下，抬头看着树枝上挂着成千上万的红绳许愿卡，“没错，这里就是神木公园，我小时候来过这里，本地人谁会不知道这棵树啊，被奉为神树的百年杨，好多人都来这里许愿呢。”
    罗兰抚摸着树干，“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撼动这棵树，那么落下的叶子数量一定是随机的吧？”
    “噗！撼动？”方晓玲憋住笑，“你知道这棵树有多粗嘛？五六个成年人都抱不住它。”
    “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会不会只是你的认知不够？”罗兰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换换抬起了右臂，“你觉得沈毅要跟你离婚，你也同意离婚的话，你们就一定会离婚了，对么？”
    听到这里，方晓玲大概听出罗兰想说什么，便立刻回应道，“也不是说一定，但大概率都会离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情对吧？可我为什么要去赌那种小概率事件？同意离婚，还不如再想办法去求求沈毅呢，没准我撒撒娇……”
    方晓玲话还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罗兰一拳砸在树干上，参天巨木的枝叶剧烈的摇晃，她伸出左手，缓缓地说，“会有十片叶子落下，并且全部都恰好落在我的掌心。谁说这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只要技术娴熟、经验丰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会变得完全可控。”
    方晓玲全程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紧紧盯着一片又一片飘落下来的树叶，正好十片，全部落在罗兰的手掌心上。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你到底是不是人？”方晓玲只感到脊背发凉，面前这位看着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能一拳打出如此的威力？这不科学！
    “是气功。”罗兰用湿巾擦拭着自己的拳头，“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跟你解释清楚，不过在此之前，要先解决你和沈毅的感情问题，相信我，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去回复他，他就百分之百不会跟你离婚。”
    “好，我信你，应该怎么回复？我现在就回。”方晓玲是彻底服了，她已经不把罗兰当成什么神秘人物，而是在心里直接定义为人类之外的神秘物种。
    “你就回一个字，‘好’。”
    方晓玲不再多问，她立刻拿出手机，按照罗兰的指示回复了沈毅，“然后呢？”
    “然后……”罗兰点起脚尖，从头顶的树枝上扯下一根红绳，“先把这个收好，以后用得上。”
    “这……”方晓玲看着许愿卡上的文字，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沈毅写的？”
    “想和晓玲永远在一起。”罗兰看都没看就说出了卡片上的文字，“他写下这些话的时候，是真心爱你的。”
    “可他现在，也是真心的厌恶我。”
    罗兰缓缓地说，“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幸福与不幸负责，这话并不是说不幸的人就背负着什么过错。晓玲，先变心的人其实是你。”
    方晓玲琢磨了半天，实在是琢磨不明白罗兰所说的意思，她问罗兰，“难道是我失忆的期间，喜欢过别的男人吗？”
    “我的意思是，是你先不爱你自己的。”罗兰轻轻抚摸着树干，就像是在对着大树说话，“你穿着背带裤，不是觉得背带裤好看，而是感觉自己穿那些紧身凸显身材的衣服会哗众取宠。你因为自己的小腿上有一小块淡淡的胎记，就从来都不穿短裙。你听网上说‘渣女才会留大波浪的发型’，于是马上就把发型换了。你不让自己化妆，不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不让自己享受和休息，把我留给你的SPA会馆金卡给兑换成了现金，用这些钱给沈毅买了个电竞舱。你为沈毅洗衣做饭，当全职太太，千方百计的讨好，归根结底，是因为你讨厌自己，始终觉得自己被沈毅喜欢只是个意外。晓玲，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尊重的话，又怎么会得到他人的尊重呢？”
    听完这番话以后，方晓玲的心里很不好受，要是别人这么自以为是的说她，她早就翻脸了，可罗兰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知道罗兰不是一般人，她也说的对。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方晓玲发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当自己以利用罗兰的心理和她对话时，反而一点也不生气了。
    罗兰早就看穿了方晓玲的心思，可她似乎并不在意，她嘴角微微扬起，“你希望自己怎么做？”
    “我希望？”方晓玲沉吟片刻，扭扭捏捏地说道，“我希望自己变美变漂亮，让沈毅回心转意……”
    “这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么？”
    “我……难道不是吗？”方晓玲感觉有些不安，她的眼神游离不定，“我好像没有最想做的事情。”
    罗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压抑自己的内心，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
    方晓玲紧皱眉头，纠结了半天，才发出蚊子般微弱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任何因素都不要考虑，只关注自己的内心。”罗兰见方晓玲实在说不出来，便给了她提示，“这样吧，你想象一下，你最好的闺蜜被如此对待，你会给她什么样的建议呢？你会让她打扮自己，继续想方设法讨好那个渣男么？”
    “不！”方晓玲脱口而出，她喊道，“这种男人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应该给他两巴掌，以后再也不要见面！！”
    罗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缓缓点了点头。

 第三章 体面一点

    阴暗的楼道里，方晓玲一步步地踩着台阶，她手里捏着许愿卡，脑海里不断萦绕着罗兰的话，“我并不喜欢人类的情绪，它们总是影响思考，让人做出并不理智的事情。可当一个人善于利用自己的情绪时，那就另当别论。我们女人应该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去表达愤怒，动手并不是我们擅长的事情，你要攻击的是他的内心，要在自己发泄怒火的同时，起到让对方愧疚的效果。你应该这样做……”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第九层，沈毅就在这层的二室，方晓玲不坐电梯，就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面对沈毅，虽然罗兰已经把每一个步骤都告诉了她，可她还是怕自己搞砸，她站在门外，掏出家门钥匙，却久久没有勇气开门。
    正当她踌躇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门内的光扑在她身上，让她无从遁形。
    与此同时，罗兰也被一束光照亮了全身，那是手电筒发出的强光，可罗兰硬是没有眨眼，她直直地看着身前的几个纹身壮汉，冷声问道，“有事吗？”
    拿手电筒的秃头眼睛瞪得溜圆，“我的天，这妞正啊！一个人来这条街上，看这穿的那么露，应该是出来卖的吧？”
    “老三，你别吓着人家。”左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走到罗兰身前，“美女，你不是本地人吧？”
    罗兰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仍然继续往前走着，就像走在一条无人的街道。
    “这后街可不是谁都敢来的地方，特别是在晚上。”秃头带着几个手下拦住了她的去路，歪着嘴笑道，“没别的意思，哥几个就是想请你喝个酒。”
    说罢，那些手下将罗兰团团围住，嘻嘻哈哈地开始伸出手来，可却都扑了个空。罗兰早已跃到半空，稳稳地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哟，练家子！看着挺瘦的姑娘，没想到弹跳力那么好。”刀疤男好像更兴奋了，他动了动脖子，“这要献给龙爷，他老肯定会喜欢！”
    秃头的脸阴沉下来，“二哥，这么好的货色给龙爷了，那兄弟们怎么办？”
    刀疤男摩拳擦掌地笑道，“献给龙爷是要给的，我又没说马上就给！来吧小妞！”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罗兰一步步朝那群人走过去，说道，“走吧，把我献给龙爷。”
    秃头闻言反应了半天，确认自己没听错以后，才紧张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仅隔着两条街的青花公寓里，沈毅说出了跟秃头一模一样的话。
    “字面意思。”方晓玲低头收拾着行李，“一会我的朋友就来接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全部如你所愿，车房都归你了，你可以直接让那个女同事搬进来住。”
    沈毅本以为方晓玲回家以后会又哭又闹，没想到一切都和他所想的相反，方晓玲似乎放下了一切，表现得极其坦然，坦然的异常，就像……
    “怎么感觉，你就盼着这一天似的，就这么着急走？”
    一股酸意直冲到方晓玲的鼻腔，沈毅这么说是舍不得她吗？她想抱住沈毅说自己并不想走，可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罗兰的话语：“方晓玲，你记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他说什么，今晚上你必须全部按计划行事，一个步骤都不要落下，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以后就自求多福吧！”
    “这重要么？”方晓玲故作镇定地回道，罗兰嘱咐她，不管沈毅问什么问题，都要回复一句类似的话。
    沈毅点了支烟，吐着烟雾道，“啊……也是，事已至此，你怎么决定都好，我是无所谓，就是感觉对你不太公平。”
    “对不起。”方晓玲不知道该说什么，罗兰告诉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道歉，如果忍不住哭了或者什么地方搞砸了，就道歉。
    沈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又强行挤出微笑说，“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吧，是我……”
    沈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晓玲打断了，“真的对不起！”
    “你……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啊。”
    “对不起！”
    沈毅彻底蒙了，他深深地吸了口烟，沉默了一会，问道：“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么？”
    “已经不重要了。”
    沈毅将烟头摔在地上，“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还没离婚呢，你外头有人了吗？”
    方晓玲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按照罗兰的嘱咐说道，“这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你就回答我！”
    方晓玲抬头看着沈毅的眼睛，确定他是生气了以后，才说道，“你没必要生气，反正你对我也没感觉了。”
    说完以后，方晓玲不禁更加佩服罗兰，她说只要这样回复，沈毅就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当他有情绪了，就要问他这句话，让他的潜意识里开始琢磨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就是——如果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又为什么要生气？
    罗兰说，只要做到这一步，沈毅就会掉入心理一致性的陷阱，接下来他会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不管他解释什么，你都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然后他一定会有话语的漏洞，仔细听好，只要一出现他其实还在乎的你的话语，不管你的行李收没收拾好，把许愿卡扔到他能见到的位置，关上行李箱提着就走，千万不要回头。
    “是，我的确对你没感觉了，我只是对婚内出轨这件事本身很气愤。”
    “哦，好吧。”方晓玲淡定地回复着。
    “所以你真那么做了对吧？到底什么时候，是我出差的那几天么？算了算了，反正也无所谓了，明天就离婚了。”沈毅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真看不出来啊，你平时在家一点都不打扮自己的，难道你是故意这样对我的么？”
    “不重要了。”
    沈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憋了半天，说道，“最起码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和那个女同事最多只能算暧昧而已，毕竟结婚以后你对我真的挺好的，可是自从你失忆了以后，你跟恋爱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是两个人。”
    “对不起。”
    “你该不会是故意装作失忆来测试我吧？”
    “这根本就不重要。”
    “你总说不重要，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可我有必要知道真相啊，毕竟我现在还是你的老公啊。”
    “抱歉。”
    “我不想听你的抱歉，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是什么回事，也许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白天之所以跟你说的那么决绝，是怕你觉得咱们之间还有希望，那样反而会让你更加痛苦，其实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来了！”方晓玲下意识脱口而出，她就等沈毅说这些话，由于太过兴奋自己没控制住，不过无所谓了，接下来得赶紧走。
    “什么来了？”就在沈毅一头雾水的时候，方晓玲将一张卡片仍在地上，然后盖上行李箱，拎起来就走。
    “这什么啊？”沈毅刚要去捡，却见方晓玲头也不回的已经出了门，他赶紧追过去喊道，“晓玲，话没说完呢，你那么着急干吗？”
    方晓玲按照罗兰的嘱咐走电梯，如果电梯不在这一层，就站在原地等，如果就在这一层，那就进电梯里，不断按着开门，等见到沈毅追出来了，再按关门键。
    “晓玲，我不是要拦着不让你走，不过咱们总要把话说清楚吧？”
    “不好意思，别碰我好吗？”方晓玲的脑海就像住进了一个小罗兰似的，不断地敲打她的脑袋说：这次行动，你要达到两点目的，第一是距离感，秉持友好但陌生的关系，让他感觉你已经和他产生了疏远；第二是神秘感，要和之前的性格形成反差，不要让他觉得你的行为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行动至此，方晓玲感觉自己仿佛戏精附体，甚至已经可以即兴发挥了，她完全明白了罗兰的用意，此时的她，发自肺腑的崇拜罗兰。
    电梯还没上来，方晓玲不住地按着开门键，仿佛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呆似的。
    沈毅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很奇怪，他居然有种自己才是被抛弃那一方的感觉，可离婚这件事，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
    “晓玲，你不明白，我之所以跟姜彤彤有些暧昧，只是她有点像从前的你，我只是怀念咱们之前在一起时的感觉罢了，如果你并没有失忆，你就告诉我，到底你是不是故意测试我的？”
    话音未落，电梯门开了，方晓玲走进电梯里，缓缓地对沈毅说：“你说的这些，不重要了。”
    要被关上的电梯门被沈毅拦住了，他急迫地说，“这很重要，如果你是在测试我，咱们根本就没必要离婚的。”
    方晓玲缓缓扬起了嘴角，她是发自肺腑的露出了笑容，因为就连最后沈毅会拦住她这一点，罗兰也想到了。
    “沈毅，你是个大男人，体面一点。”方晓玲原话照搬。
    沈毅愣了半天，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后退了半步，眼睁睁地看着电梯的门被关上了。

 第四章 是我占据了你的身体

    方晓玲拎着行李，心跳如鼓地走到小区门口，生怕沈毅会追出来乱了计划，罗兰可没有说如果沈毅追出来该怎么办。她左顾右盼，只等着计划的最后一步，可是罗兰却迟迟没有出现。
    “晓玲，我就猜到你是骗我的，其实你并没有地方去对吧？”沈毅在不远处小跑着喊，“先回家吧，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多不安全。”
    话音未落，也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个光头，两个大步就横在了沈毅面前，“站住，方小姐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这……你谁啊？”说话间沈毅见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到了小区门前。
    车窗缓缓落下，一个帅气的小伙戴着墨镜，探出头说道，“玲姐，上车吧，罗总在车上等你呢。”
    方晓玲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秃头走过来，一把抢过她的行李装进了后备箱，“方小姐，罗总是真心爱你的，不然也不会等你这么多年，甚至给了你六十万成全你和这穷小子，这世上还有谁能这么爱你啊？你就别再纠结了。”
    “罗总？”沈毅彻底懵了，难怪方晓玲结婚的时候能突然拿出六十万给自己买车，原来用的是别人的钱？
    “小子，就特么你叫沈毅啊？”光头冲过去推搡着沈毅，“当初方小姐为了你放弃了罗总，现在你小子居然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沈毅从小到大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再加上那光头长得实在凶神恶煞，吓得他腿都有点软了，“你……你干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光头摇了摇头，“真不明白方小姐怎么看上你这样的人。”
    方晓玲开始明白这一切都是罗兰安排的，她既紧张又兴奋，见光头过去把车门打开，她也不害怕，装作很熟悉的样子钻进了车里，罗兰果然也在车里，就坐在她的身边。
    光头钻进了副驾驶，车门一关，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呆在原地的沈毅，久久没有回过神。
    “罗兰，你简直太神了！”方晓玲兴奋道，“全部都如你所料，特别是这最后一幕，简直……简直太爽了！我只在电影里才见过这样的情节！”
    “基本操作。”罗兰微微扬起了嘴角，“让那个沈毅后悔去吧，今晚他别想安慰的睡着了。”
    “嗯！”方晓玲开心地笑着，“对了，他们是你请来的演员老师吗？”
    “哦，坐在副驾驶上的是老三，司机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罗姐，您叫我小虎就行。”司机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
    秃头一巴掌拍在司机的头上，“罗姐也是你叫的？咱龙爷管她叫姥姥，咱们得管她叫祖宗！”
    罗兰一把揪住了光头的耳朵，“你叫祖宗，司机小伙长得不错，就叫我罗姐。”
    “好的祖宗！您说怎么叫就怎么叫！”光头回想起不久发生的事，还是忍不住打哆嗦，没想到龙爷平时杀人不眨眼道上出名的凶狠人物，见了这女人居然连忙跪下喊姥姥，对她毕恭毕敬的。这要是让龙爷知道后街的事，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罗兰松开手，“不管怎么说，刚才你戏演的还算不错，后街发生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光头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实在邪乎，怎么他刚想后街的事，这女人就提了呢？难道能听到他的心声不成？
    “别瞎琢磨，关于我的事，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多了对你们没好处。”
    “是是是！”光头连忙答应，后脖颈上的冷汗直流。
    方晓玲光是听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在失忆的那段期间，到底是交上了什么样的朋友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平稳地停了下来，方晓玲见罗兰下了车，也立刻跟在后面。
    罗兰敲了敲副驾驶的玻璃窗，光头赶紧将车窗放下，毕恭毕敬地说，“祖宗，您吩咐？”
    “转告潘龙那臭小子，我不让他在市中心为非作歹，不代表就是让他在后街为非作歹，换个地方，跟我玩文字游戏呢？要是再让我发现他这个德行。就算他是我的外孙……”罗兰的眼睛像刀子似的，一字一顿地说，“我也灭了他！”
    “呃——唉！好嘞，小的一定转达！”光头的声音都变得沙哑，“恭送祖宗，您慢点。“
    轿车跟逃命似的开的飞快，方晓玲跟着罗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哎呀完了！我的行李落在车后备箱了！”
    “家里什么都有。”罗兰牵起她的手往三单元走，“你仔细看看周围，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夜里的沧澜国际就像在宇宙的银河里，巨大的人造天空幕布将整个小区完全笼罩，白天光线能透薄薄的屏幕直达半空中隐线挂着的水晶，折射出的光线刚好符合人类肉眼最舒适的程度。
    而到了晚上，除了特殊的节日和贵宾的要求外，人造天空会出现流动着的星海，方晓玲脖子都酸了而不自知，她沉醉其中，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又被周围修剪的宛如艺术品般的植物所吸引。
    “我一定没来过这里。”方晓玲喃喃道，“如果我来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罗兰沉默了很久，她欲言又止，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只拉着方晓玲走进了单元门。
    方晓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除了震惊以外，她还感觉到前所未有悲伤，那是一种对芸芸众生的悲悯，人与人的差距，竟可以宛如两个世界——两个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平行世界。
    电梯的右手边站着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她见到罗兰走过来，四肢迅速被拉长，头发变短，脸部轮廓分明，身上的洛丽塔变成了黑色的西装，只在短短数秒，就变成了一个绅士，“罗小姐，欢迎回家，请问您是否认识您身后的这位女士？”
    “别怕，是人工智能。”罗兰对方晓玲解释道，“它们会根据贵宾的需求而变换成不同的形态，我之前设置的是绅士管家。”
    方晓玲听懂了罗兰说的话，可她还是紧张地躲在身后。
    “她是我的朋友，帮我叫花海电梯，我们要去三十二层。”罗兰话音未落，电梯的门就自动打开了，花香扑面而来，一朵朵鲜花紧紧挨着，拥簇在木质吊椅的周围。
    在电梯关门之前，方晓玲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门外的人工智能，她总觉得当她看向那机器人的时候，对方也在微笑着看她，可又似乎不是在一直盯着她，就像镜子似的目光同步，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想起来什么没？”罗兰再次问道。
    方晓玲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憋着一口气，缓缓摇头，只希望赶紧离开电梯，这里的花香味太浓烈了，让她感到恶心。
    电梯打开的瞬间，方晓玲逃命似的跑出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一刻，她不再羡慕罗兰，她皱着眉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差距有这么大，为什么我没有生在大富大贵的家庭。”
    “为什么？”罗兰挑了下眉，她觉得此时的方晓玲倒是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呕——”方晓玲干呕了一声，虚弱地说道，“因为……我的灵魂不属于这里，就像适应不了大海的淡水鱼。你一直在问我是否想起来什么，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如果我真的来过这里，那在这具躯体里的，一定不是我的灵魂。就算让我喝下多少碗孟婆汤，我都不会忘记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有这么夸张么？你就这么讨厌这里？”
    “这里，让我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方晓玲强忍着胃里翻腾的酸水，“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就像看到了苦苦追求的男神在给富婆舔脚，除了恶心以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不能理解。”
    “我能理解。”罗兰拉着方晓玲沿着看不到尽头的走廊走了一会，停在一扇门前站了一会，那门自动打开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灯光如日出般缓缓变化着，越来越亮，直到如白昼般。
    方晓玲看着金碧辉煌的室内，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沙发瘫倒过去，苦笑着摇头，“你不能理解。”
    罗兰站在门口，看着方晓玲把腿搭在茶几上，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只是自己脱掉了高跟鞋，将鞋子规整地放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吧。”方晓玲闭上了双眼，她打算就这样睡过去，也许明天一醒来，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场梦，沈毅还在她身旁，穿着黑色背心，背对着她憨憨大睡。
    “好。”罗兰穿上拖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罗兰。”方晓玲闭着双眼说，“谢谢你。”
    罗兰站住脚，沉默了很久，用轻的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对不起。”
    听到罗兰关上了房门，方晓玲在脑海中看到沈毅关上房门跳到床上，“老婆！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这些照片是咱们在迪士尼拍的，这回你总能想起来点什么吧？”
    紧接着罗兰的声音也出现在脑海，“想起来什么没？。”
    亲戚朋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怎么能忘记呢？”
    连许久没联系的同学都知道她和沈毅交往时的某些事情，“这事你总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沈毅将手机相册里的视频播放给她看，“你别紧张，你好好想想，你看着视频里，这是你自己啊？你没印象吗？”
    方晓玲感觉头痛欲裂，她捂住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可以不再去想，可那些声音无情地逼迫着她，她流着泪，抓着自己的头发，哪怕想起来一点也好，可是她就是没有印象，她猛地睁开眼，顺手从茶几上抓过一只杯子就要朝自己的头上砸过去，却被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罗兰抓住了手腕。
    “是我。”罗兰深吸了一口气，“那几个月，是我占据了你的身体。”

 第五章 百世罗兰

    方晓玲愣了很久，强行挤出一个微笑，“罗兰，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我的灵魂，占据了你的身体。”罗兰缓缓松开手，“虽然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可事实就是如此，所以我能读到你的想法和感受，是因为我的灵魂和你还有一些链接，也正因如此，我才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你。”
    方晓玲将杯子缓缓放在桌上，“我不想询问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我也不想。”罗兰满是歉意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会失去我占据你身体那段时间的记忆，我原本还以为你也什么都知道。你听我说，每次我睡着再次醒来，都有可能变成另外一个女人，在穿越以后，除非我能让喜欢的男人真心爱上我，否则我就永远醒不过来。”
    “这……这算什么呢？”方晓玲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就是说，你占据了我的身体，追求到了沈毅和他结婚，然后又醒过来，用自己的身体生活，是这个意思吧？”
    “是这样没有错，可是晓玲，我真不是故意的，灵魂会跑到谁身上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而且我从来没有穿越到和我真身相同年代的人身上，都是古代或是未来，甚至是其它世界的人类身上，从十六岁那年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做过近二百次梦，以各种身份在各种年代生活过，除了你以外，最近的一次是附到刘二花的身上，也就是潘龙的姥姥，当我从真身醒来的时候，刘二花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潘龙也四十几岁了，我和刘二花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年代。”
    “够了！”方晓玲捂着自己的脑袋，崩溃地说，“我不想听你经历过什么，那些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如果沈毅爱上的是你，那我算什么？第三者吗？”
    “晓玲，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一点都不喜欢沈毅，我只是为了真身能醒过来才和他结婚，当我第一次发现你和我在同一个年代的时候，我也很震惊，甚至用你的身体回这里来找自己，可是我却发现，我的真身不见了，就连我真身的亲朋好友也都不认得罗兰这个人，就像一个专门为我定制的架空世界，更不合逻辑的是，虽然没有任何人记得罗兰，但是罗兰的银行账户还在，罗兰的家还在，电梯门口的人工智能自动把你的身体识别成了罗兰，于是我用你的身体回家找到银行卡，顺利的取出了六十万，和沈毅结婚之后，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真身正躺在床上，查看银行卡也确实少了六十万，这一切实在解释不通，有太多的谜团，所以我才去找你，只要你肯帮我，也许我们能发现什么线索。”
    方晓玲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难怪你这么好心，突然出现说要帮我追回沈毅，原来当初和沈毅交往的是你，你得知沈毅爱上了别的女人，心里也很不开心对吧？”
    “也许只是单纯的胜负欲罢了，不管怎样，我对沈毅都没有半点感情，我穿越了近二百次，经历过无数男人，我只把他们当作可以回到真身的任务看，从来没有动情过。”罗兰坐在方晓玲身旁，“你放心晓玲，以后我的钱你可以随便花，就当是我对你的弥补。”
    “弥补？”方晓玲突然笑了，“你知道沈毅为什么和姜彤彤搞暧昧吗？因为他说，姜彤彤身上有从前的我的影子，从前的我，那不就是你吗？这么看来，沈毅从来都没有变心过，他一直以来爱的都是你罗兰的灵魂。”
    “不会的，你放心晓玲，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已经活了上百世，最擅长的就是控制男人的内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沈毅绝对会真心实意的爱上你。”
    “恶心！”方晓玲厌恶地站起身，“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控制别人的内心，你把人当什么？当玩具吗？让我按照你说的做？那样得到沈毅的爱又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不打算跟沈毅在一起了，他不爱我，就去找自己爱的人好了，如果我为了他改变自己，那我就根本不再是我了！”
    “暴风雨来临的时候，有哪颗树是希望如此的？”罗兰镇定地说，“难道我就喜欢控制人心吗？我也很痛苦。我只是想破除诅咒，然后安静离开这个世界。方晓玲，你说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真的能理解，不说别的，就说我差不多活了上万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理解的？我也不想被诅咒，也不想扰乱你的生活，可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方晓玲淡淡地问，“如果你很痛苦，如果你也想离开这个世界，难道现在做不到么？你是不死之身么？”
    罗兰沉默了很久，回答道，“忍不住活下去。”
    方晓玲充满敌意地嘲讽道，“都活了上万年，你还没活够？”
    罗兰并没有生气，她叹息道，“有无数次，我不想再继续活着，可也无数次，我舍不得自己的生命，不管是自己得真身，还是附在别人的身上，甚至有好多次，我活在充满战争的年代，只要动个念头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可我仍在遍体鳞伤意识模糊的时刻，挣扎着想要活下来，也许是本能，也许是我个人的懦弱，在那个边缘时刻，我总是忍不住地想活下来，即使再活万年，即使我厌恶生命本身，我也忍不住活下去。”
    “随便吧。”方晓玲说完就离开了，她已经弄清楚了一切，虽然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也无处可去，但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在二零二二年的十月十日这天，她遇到了二十九岁的百世罗兰，这人颠覆了她的三观，也让她失去了继续生活的意义，电梯再次开门的时候，里面已经不是花海，而是湖畔美景，原来科技已经发展到超越自己想象力的程度，然而自己活了二十三年，却一无所知，命运让每个人，活在了不同的世界，那些世界的跨度，单靠努力是绝对无法逾越的。
    就连人心，也是那么的可笑。自己曾深爱着的人，也会被人用技巧控制内心。
    “沈毅，我的真心，比不过那些对人性了解的经验吗？”电梯到了一楼打开门，方晓玲踉踉跄跄地走出去，无视旁边变化着形态的人工智能，嘴里念叨着，“沈毅，如果说这个世界没有爱情，那我对你的感觉又是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我还是忍不住想你。”
    人造天空的星河在流动着，幻化出五彩斑斓的繁星，隐约间，能听见微弱的钢琴声，方晓玲不知不觉，又迷失在这片美好里，仿佛那众多斑斑点点的光亮中，有一颗是自己真正的家。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带走我吧。”她又哭又笑，瘫倒在地上，张开双臂喊道，“这个世界抛弃了我！请你将我带走，求你将我带走……”
    星河流转着形成了圆圈，就像深邃的瞳孔，仿佛将世间的一切都吸入进去，方晓玲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那片人工制造的天空，似乎是真实存在的浩瀚宇宙，让她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不知自己是清醒或迷醉，只觉得自己在上升，上升……不知上升了多久，便开始突然坠落，在无边无际黑暗中，也在周围斑驳光亮的繁星中，迅速地，无休止地，坠落着。
    于此同时，罗兰正进入湖畔主题的电梯中，她踩着脚下如镜面般清澈的电子屏，泛出模拟水面的波纹，她向下看，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下次再见到你，又不知再哪世活过又死去了。”
    话音未落，电子湖面中自己的倒影，竟是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让经历了百世的罗兰不自觉地吓了一跳，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正当她想仔细看清的时候，突然坠进了湖水里，真实的液体灌进她的喉咙和耳朵里，她痛苦地挣扎着，渐渐失去了知觉，只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坠落。
    “难道说，我睡着了么？”罗兰很熟悉这种感觉，每一次穿越，她都会坠落很久，伴随着平静的心情，等待着以新的身份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新的记忆宛如流沙般灌进罗兰的大脑，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榻榻米上，她轻车熟路地开始打坐冥想，梳理这个身体携带的记忆。
    “李梦璃，高三，目标是个叫田虎的小混混……”罗兰喃喃着，在心里不屑道，“小孩子就好好学习，喜欢个什么玩意。”
    “啊——”门外不远处传来尖叫声，罗兰缓缓睁开双眼，任凭房门外吵闹着，自顾在书桌上找来一把镜子端详着，“模样还不错，搞定目标的话，也就几天的事，得赶紧回到真身把方晓玲找回来，也许她是解开诅咒的关键。”
    “谁是李梦玲啊？我叫方晓玲！你们别过来！”
    门外的吵闹声让罗兰愣了一会，她推开房门，见父母正担忧地望着蜷缩在墙角里的女孩，“梦玲，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妈妈啊。”

 第六章 结伴穿越

    “我都说了我叫方晓玲！”女孩惊恐地抱着自己的双腿，浑身忍不住发抖。
    “方晓玲？你是晓玲？”罗兰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下可有意思了，我是罗兰。”
    “罗兰？”方晓玲瞪大了双眼，脑袋里却冒出她与李梦璃的回忆，李梦璃是她的姐姐，比她大两岁，“姐姐，不……罗兰，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罗兰走过去，“爸妈，你们别紧张，我和梦玲最近在玩角色扮演。”
    父母俩人面面相觑，父亲摇了摇头，“梦璃，你马上要高考了，现在要以学习为主，都多大了玩什么过家家，你看你把你妹妹弄得，都魔怔了。”
    “没事没事，我和她谈谈就好。”罗兰拉起方晓玲的手，“跟我回房间。”
    关上房门以后，方晓玲焦急地说，“罗兰！这……”
    “别慌，没事的。”罗兰打断她，“你先冷静下来，深呼吸，脑袋里出现任何画面都不要拒绝，那都是你这副身体里的真实记忆。”
    “我不想冷静！”方晓玲急得团团转，“这太离谱了，我居然变成了别人？这太吓人了！”
    “第一次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罗兰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别人陪着一起穿越的事，这可比她之前都是自己孤零零的要好多了。
    “习惯？还不都是你！你被诅咒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也被卷进来了？我怎么才能回去啊我？”
    “冷静！来都来了。”罗兰按着方晓玲的肩膀让她坐下，“又不是不能回去，以我的经验，只要完成任务，我们就能回到真身。”
    方晓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什么任务？”
    罗兰提示道，“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喜欢什么人？”
    方晓玲想都没想就回答，“你说沈毅？”
    “我问的是李梦玲，她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别抗拒大脑里出现的任何信息，基本上在刚穿越的二十四小时内，你的想象力是受到限制的，凡是你能想象到的事，都不是你的想象，而是现有大脑留存的真实记忆。”罗兰盯着方晓玲的双眼说道，“看着我的双眼，你叫李梦玲，我是你的姐姐，还记得吗？”
    “姐姐……”方晓玲的瞳孔忽大忽小地变化着，“姐姐，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叫方晓玲。”
    罗兰闻言赶紧摇晃方晓玲的肩膀，“笨蛋！你清醒一点，那不是梦，你就是方晓玲！我让你接受这个大脑的记忆，可没让你把真身的记忆给搞丢了！”
    “那我到底是谁啊？你搞得我好乱呀！”方晓玲干脆捂住了耳朵，“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让我自己好好想想行不行？”
    罗兰没再说话，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判断，或许方晓玲并不是什么帮手，而是个麻烦。
    “算了，还是按照惯例，先确定自己所处的年代。”罗兰四处看了看，果然在床头发现了一部手机，“二零二二年十月十一日，二二年？二二年！！”
    罗兰再次摇晃方晓玲的肩膀，“晓玲！我们在真身所处的年代，和上次我穿越到你身体时的情况一样，不如咱们现在就回沧澜市……”
    罗兰话说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戛然而止，就在这时，方晓玲也抬起头，瞪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了半天，异口同声道，“我们现在就在沧澜市！”
    方晓玲眨巴着眼睛，“我现在捋清楚了，我记得我是在十月十日，也就是昨天，在你家小区穿越的，现在找到我的真身的话，我就能复原了吗？”
    “要是这样就简单了，上次我穿越到你的身体里，回沧澜国际去找自己的真身，结果没有找到，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真身不见了……”罗兰认真地说，“晓玲，你知道我穿越到你身体里的那天，是几月几号吗？”
    “唔……你和沈毅相处了半年，结婚后我又和沈毅生活了一个月，算起来，应该是三月份左右？”
    “不，我上次穿越的那天，是在十月十日。”
    “那不是昨天吗？不对啊，昨天你不是来找我了吗？”
    “我在十月十日的凌晨三点睡着的，穿越到了同年的三月十日，当我完成任务醒来的时候，仍然是十月十日的凌晨三点，也就是说，那个世界的时间在我穿越的这段期间里，压根没有动过。”罗兰琢磨着说，“因为第一次穿越到和自己相同年代的人身上，所以当时醒来以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异常，心情很不好，也没自信，通过冥想梳理，我才发现那些情绪不是我的，而是你的，于是我尝试接受那些情绪，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发现我和你似乎达成了某种链接，我能听到你听到的，看到你看到的，所以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也不全是因为我的百世经历，是因为我能真实的体会到。”
    方晓玲听的一知半解，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现在呢？你还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吗？”
    罗兰摇了摇头，“没有链接，可是我对你多了一种莫名的关心，应该是李梦璃带给我的。”
    方晓玲闻言不自觉地有些脸红，结结巴巴地说，“这样说，我……我也好像对你有种莫名的亲切，对你真的有那种对待亲姐姐般的情感。身为方晓玲的话，我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原谅你才对！可是我现在好喜欢你……呀！我说什么肉麻的话呢！算了算了，肯定是李梦玲的记忆在捣乱！我怎么连说话的语气习惯都变化了呀？开始真的有点像小孩子了！”
    “高一的年纪也不小了。”罗兰摸了摸方晓玲的脑袋，故意逗她，“不如你就接受梦玲的身份算了，忘记沈毅，就这样过一辈子不也挺好？咱们做一辈子的姐妹，怎么样？”
    “才不要！”方晓玲气鼓鼓地站起身，“我最讨厌上学了，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结果又回到高中，就算要换个身份生活，我也不要这样，你看看我，这什么身体啊？个子好矮，这还……还是平的！”
    “噗！”罗兰忍不住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沈毅，结果是对身份不满意。别担心，假如你真是被我传染的话，你穿越的机会还多着呢，不过我还是得再提醒你一下，就算你故意不完成任务，以当下的身份过完一生，之后你的真身还是会醒过来，时间点也是你之前穿越时的那个时间点。”
    “就像《夏洛特烦恼》那种设定？”方晓玲还是不太服气，“毕竟夏洛是一个人穿越的啊，咱们是两个人，时间线怎么同步啊？”
    “回到真身以后就都清楚了。”罗兰信心满满地说，“我的猜测一定没错，我都尝试过上百次了，每次都是回到穿越时候的时间点，对真身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要不是因为你让我看到了有可能破除诅咒的希望，你以为我穿越后那么想回到真身？我这次也想以李梦璃的身份多呆一阵子呢，玩呗。”
    “你……你变态吧？”方晓玲质问道，“霸占别人的身体很有意思吗？你知不知道这个身体原有的灵魂回来以后，发现自己失去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记忆会让她多么困扰？”
    “我之前又不知道会这样，在穿越到刘二花身上之前，我甚至以为我穿越到的地方绝对不可能跟真身的世界有所关联，要不是我那次醒来捋顺了时间线，而且又真的找到了潘龙这个外孙，我都不敢相信穿越到过去居然真的能影响真身的世界，潘龙还记得我以刘二花的身份对他的教导。”罗兰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说回来，在这次穿越之前，我还和你的灵魂有所链接的时候，似乎听到你说什么希望神把你带走之类的话，说完之后你就穿越了，对不对？”
    “没错。”方晓玲撅着嘴说道，“我当时只是很伤心才那样说的，哪能想到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
    罗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道我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诅咒，而是神安排的？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方晓玲疲惫地又坐会床上，“也许世界上就是有种未知的更高力量，以玩弄人类为乐，而且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被诅咒了呢？有什么证据吗？”
    “倒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罗兰也并没有打算隐瞒，“之所以觉得是诅咒，可能是因为我曾经杀了人吧。”
    方晓玲像触电似的突然站起身，“杀人？真的假的？”
    罗兰沉默了很久，她并没有回答方晓玲，而是问道，“你说人在崩溃的边缘，真的会出现幻听吗？”
    “如果是极度崩溃，别说幻听了，幻觉也有可能出现啊。”方晓玲并没有看出罗兰想要逃避那个问题，继续追问道，“到底什么事啊？你跟我讲讲。”
    话音未落，房间门被敲了几声，妈妈训斥道，“都几点了你俩还不睡觉？明天不用上课的？梦玲，你快回房间睡觉去，你姐姐读高三正是紧要关头。”
    “妈，我今天在我姐房间睡，求你啦，我们现在就关灯睡觉好不好？”方晓玲以撒娇的口吻说道。
    “哎！这俩孩子……”妈妈无奈地离开了。
    罗兰压低声音说，“你适应的挺快呀，还学会小孩子撒娇了。”
    “既来之则安之。”方晓玲也小声说，“对了姐，我想起来我喜欢谁了。”
    罗兰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个叫田虎的小混混吧？”
    “田虎是谁啊？我记忆中暂时还没有这个人。”方晓玲纠结片刻，小声在罗兰的耳旁说道，“他叫郑哲，是高一有名的学霸呢。”
    “呼——那就好。”罗兰长舒一口气，要是两个穿越者只能回去一个，那对方晓玲也太不公平了，初次穿越就和她百世罗兰抢男人，岂不是稳输。
    方晓玲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泄气地说，“好什么啊，人家是学霸，压根没心思谈恋爱，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必须让他爱上我才能回到真身的话，那我还要等几年啊？”
    “怕什么，小屁孩有什么难搞定的，包在我身上。”罗兰信心满满，“赶紧睡觉，明天先回沧澜国际找找真身，要是真有更简单的方法，倒是省了不少事。”

 第七章 人生开挂

    第二天一早，罗兰和方晓玲以新身份乖乖地吃完了早餐，然后一起上学，在妈妈的视线里上了出租车以后，这二人就告诉司机去沧澜国际一期。
    方晓玲的手心直冒汗，“姐，我怎么莫名的有些心慌呢？”
    “我也是。”罗兰坐直了身体，“大概是李梦璃和李梦玲都是老实孩子，没干过什么坏事，可能是怕父母发现，所以感觉心慌吧。”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方晓玲对司机说，“麻烦你开快一点，我们一会还要去上学呢。”
    罗兰用手轻怼了她一下，“上什么学？你不是不爱上学吗？”
    方晓玲弱弱地说，“那……那也没办法啊，逃学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了，肯定会挨揍的呀。”
    罗兰摇了摇头，“大姐，你是方晓玲，不是李梦玲，你别搞混了好不好？”
    方晓玲抠着手指，嘟囔道，“我没搞混，不管是方晓玲还是李梦玲，都怕挨揍……”
    罗兰闻言将头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说，“真无语了，记得我第一穿越的时候，是在宋朝元丰年间，获取记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毒死老爷，我才不要做别人的小妾。”
    “老爷就是老公的意思吧？”方晓玲来了兴致，“你把自己男人毒死了，那你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没完成啊……”罗兰平淡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得手后我就翻墙跑到了郊外躲避官府追查，本想着之后靠现代的记忆大显身手一番，结果那时候正赶上冬天，当天半夜就被活活冻死了。”
    “哈哈哈，这也太惨了！”方晓玲幸灾乐祸，“你就不会多穿点多带点钱再跑？笨死了。”
    罗兰也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旁观者清，当时哪想那么多。第二次穿越我就精明多了，中世纪欧洲，1495年的凯尔特，毒死自己的丈夫以后，我自己去跟官兵说丈夫中毒死了，谁都没有怀疑我，当时还有个骑士想照顾我来着，我假装答应他，然后找机会把他的钱全偷跑了。”
    方晓玲跟听故事似的，赶紧问道，“然后呢？”
    “然后遇上三五个骑马打劫的蒙面人，二话不说，一刀就把我砍死了。”
    方晓玲这次没笑，“那也挺惨，不过你也是活该，干嘛老是要毒死自己的男人啊？你跟男人有仇啊？”
    “主要是那两次穿越后的记忆，都是那些男人对我特别不好，所以我就很生气啊，我罗兰什么时候受过那些委屈？”罗兰回忆道，“也有体贴绅士的男人，只不过……我发现不管穿越到哪个女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有着深爱的人，可对方并不爱她们。”
    方晓玲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当初也是深爱着沈毅，可他对我一点情趣都没有，也许正因如此，上天才让你的灵魂占据了我的身体吧。”
    “应该吧，好在每次穿越之后我都会留存一些记忆。”罗兰睁开眼睛说，“我想自己最幸运的事，就是在第三次穿越，就接触到了气的存在。”
    “气？”方晓玲反应了一下，立刻说道，“你是说你一拳打动树干的气功？”
    罗兰点了点头，“对，可以是气，也可以说是道、念力、精神力、魔力等等，不同年代不同地方的叫法可能不一样，但实际上是一个东西，它应该是在每次穿越中唯一能被随身携带的了，我修练了几世之后，除了有几次在未来吃了科技的亏以外，就再也没有被人杀死的经历了。”
    “好厉害，我也能学吗？”方晓玲兴奋地问道。
    罗兰毫不保留地说，“能是能，不过这东西要看天赋的，很多人一辈子修不出什么效果，也有些人几年就能做到轻身强体，其实古代很多人都会修炼的，轻功你听过吗？古时候真的很多人都会飞檐走壁。”
    方晓玲一听更兴奋了，“哇塞，那你也会飞檐走壁吗？”
    罗兰略微有些尴尬，“呃……我属于那种天赋很差的类型，虽然有时间优势，却也只是把气练的纯厚，自保是没什么问题，速度也比常人快很多，但是要说轻功和飞檐走壁嘛，我现在还真不会。”
    方晓玲吐槽道，“这已经不是天赋差了吧，人家几年就练会的东西你练了上万年都不会……”
    话音未落，司机把车子停下来，“两位女侠，到了。”
    方晓玲习惯性的先下了车，等着罗兰用手机付车钱。
    司机等着罗兰付完车钱离开以后，边启动车子边摇头叹息道，“现在的小孩子，看剧都看魔怔了。”
    方晓玲见罗兰走过来，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蹦跳着说，“我才发现，你怎么比我高出了一头啊？不是才比我大两岁吗？”
    “哦，我是姐姐么。”罗兰轻车熟路地往小区里走，“也有可能，你本来就属于个子矮的类型。”
    “可恶啊，下次穿越我要当姐姐！”方晓玲小跑着跟上罗兰，又指着不远处的空地喊道，“对！我昨天就是在这穿越的，按理说我的真身应该在这躺着才对啊。”
    “看来果然是消失了。”罗兰掏出手机递给方晓玲，“你现在给沈毅打电话，问他认不认识方晓玲这个人。”
    方晓玲接过手机，拨通了号码，才响一声对方就接了电话，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出来，“喂？你好？”
    方晓玲竟是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你好……请问你认识方晓玲吗？”
    “你打错了。”对方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方晓玲将手机还给罗兰，嘴里嘟囔着，“沈毅这个王八蛋，我真好奇没有我的世界他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记忆中少了你而已。”罗兰这次也想回家看看，于是继续往三单元的方向走去，“人总会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人和事，然后理所当然的继续生活。”
    “我只是觉得，如果沈毅在我的记忆里消失，我一定会觉得不对劲。”方晓玲迈着碎步跟上去，“姐，咱们还不回去上学吗？会迟到的。”
    “我要回家办点事情。”罗兰走进去，电梯门前站着的女人见到她，赶紧变成了一个身穿西装的绅士，“罗小姐，欢迎回家。”
    “哇塞，你都变成高中生了它还认识你啊？”方晓玲发现自己这次并不讨厌面前的人工智能，反而忍不住好奇，“姐，你说它会给自己充电吗？它用不用吃东西啊？”
    “帮我叫西湖主题的电梯，谢谢。”罗兰说完，电梯门便打开了，她走进去，见方晓玲还在踮脚伸手掐人工智能的脸，“晓玲，快进来。”
    “我不去了姐，我得上学啊，会迟到的，你帮我叫个出租车吧，我在学校等你。”方晓玲正要出去，却被罗兰一把抓住了手腕，给拽进了电梯里。
    罗兰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你是方晓玲，不是李梦玲，OK？”
    方晓玲并没有生气，而是跟罗兰讲道理，“姐，我知道我是方晓玲，可是你没被人穿越过，你不懂换位思考。如果我不去上学的话，对李梦玲是很不负责任的。就算她将来记不住这些天发生的事，可是她的同学和老师会记得她逃课的事情啊，以后会影响到她的发展。”
    “我问你，你住在河边还会想着挖井吗？”罗兰抱着双臂，“什么发展，咱们有幸穿越在这个年代和这个地方，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可以回家取个几百万花，这是开挂懂不懂？李梦璃和李梦玲这俩小孩，这辈子我罗兰养了，多简单的事，上哪门子学。”
    方晓玲反驳道，“你这样不对！你以为突然变有钱了就会很开心吗？”
    “你突然变有钱了会不开心吗？”罗兰反问道。
    方晓玲一时语塞，她仔细琢磨了下，好像罗兰说的也有些道理。
    电梯门打开，罗兰牵着方晓玲的手走出去，“别想那么多了，其实不管咱们怎么折腾，都不会影响到李梦璃她们姐妹，你忘记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时间线。”
    “时间线？什么意思。”方晓玲跟着罗兰回到了家里，她注意到茶几上的杯子位置，是昨晚自己移动过的位置。
    “咱们在十月十日的晚上穿越到了十月十一日，回到真身以后，就会到十月十日的晚上，那我问你，在十月十日的晚上，李梦璃和李梦玲两个姐妹，她们会失去哪个时间段的记忆呢？”
    罗兰问的方晓玲有些发懵，她琢磨了好半天，自言自语道，“她们会失去十月十一日以后的记忆，可是十月十日的她们，还没经历过十月十一日，可是到了十月十一日就被穿越了啊，与此同时我们的真身又醒来了，那这逻辑不对啊，这……也太乱了！”
    罗兰罗兰一边去找自己的银行卡，一边问道，“想弄清楚这些，你可以想一个问题，如果未来的你把现在的你给杀了，那么请问凶手是谁？”
    方晓玲苦思冥想，始终没有答案，“如果现在的我死了，就没有未来的我，那未来的我又怎么能杀死现在的我呢？”
    “所以说，不管是刘二花，还是你方晓玲或李梦璃，你们三次被穿越的情况都不一样，在我真身穿越的时间点，刘二花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刘二花生活的时代也没有我的真身。而你方晓玲，在我真身穿越时间点的七个月之前，按理说我的真身应该在继续生活，可是真身却消失了，当我醒来以后，你是没有那七个月的记忆的。”罗兰分析着，她自己也想捋顺这些信息，或许会对破除诅咒有所帮助，“至于李梦璃，是在我真身穿越时间点的后一天，按照未来不能杀害过去的逻辑来说，同一个时间点，不可能出现两个同样的灵魂，那么唯一正确的逻辑只有一个，那就是架空世界。”
    方晓玲努力想跟上罗兰的思路，可是根本就插不上嘴。
    罗兰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咱们穿越以后，就出现了两个互相不影响的世界，今天的李梦璃和李梦玲在咱们真身的世界里仍然在正常生活，等咱们回到真身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十月十一日，他们仍然会正常继续上学。”
    方晓玲完全没有听懂，她干脆装着明白，故作镇定地说，“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罗兰耸了耸肩，“我断定这就是个虚拟的架空世界，她们俩姐妹不仅不会失去任何记忆，还会在未来真实世界的日子里，获得我罗兰的特殊照顾。”
    “没发生的事，谁又说的准呢……”方晓玲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站起身，“哎呀姐！我还是感觉心里慌慌的，这都几点了？早读都结束了，这可是逃棵欸！咱们回家以后怎么跟父母解释啊？”
    罗兰没搭理她，自顾用手机输入着银行卡号，“看来我应该把银行卡号背下来，省的下次再穿越到同年代还要回家找银行卡。先转一百万吧，应该够咱们这几天花的了。”

 第八章 入戏太深

    “姐姐！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去上学了！”方晓玲气鼓鼓地转身就走，“这辈子我都不要理你了！”
    罗兰跟阿飘似的突然站在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我给咱俩拿钱，你为什么生气？”
    方晓玲掐着腰，“你说为什么？我跟你说话，你压根就不理我！”
    罗兰摇了摇头，“我都提醒你很多次了，不要入戏太深，如果罗兰在这个时候不理方晓玲，方晓玲会生气么？”
    方晓玲愣了一下，她仔细想想，如果罗兰不是她的亲姐姐，好像她确实不会因为被罗兰忽略了而生气，“哎呀我不知道啦！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就是担心回家了会被父母骂啊！我控制不住的担心。”
    “还回什么家，这就是咱们的家，反正这里是架空的世界，你就当成一场梦好了。”
    方晓玲这才发现罗兰手里拿着口红，此时正自顾地化起妆来，“你疯了姐，被咱妈知道了要打你的！”
    “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各自的男人喜欢上自己，你记住，凭我罗兰阅男无数的经验，不管面对的是什么男人，颜值即正义，这是让他们爱上你的前提基础，一个好颜值能直接降低任务的难度，你就庆幸吧，李梦璃两姐妹的长相还是很不错的。一会你也化上妆，把你那个学霸叫出来玩，争取今天咱俩就完成任务。”
    “人家郑哲正上课呢，才不会逃课出来玩！”方晓玲急躁的挠着头，“你搞的我烦死了，我要回学校上课了。”
    罗兰对着镜子抿嘴，并没有拦已经离开的方晓玲，反正自己回到真身以后会是十月十日，不管方晓玲在什么时候完成任务，回去以后也是十月十日，也就是说，自己回到真身以后，还是能在沧澜国际的小区里找到苏醒以后的方晓玲。
    “颜色好像有点老了。”罗兰自言自语地盖上口红，正打算去化妆间，方晓玲却又回来了，她站在门口撅着嘴巴一言不发。
    罗兰笑了笑，“这就对了，咱们赶紧完成任务回到真身才是最要紧的，傻子才上学去呢。”
    方晓玲愤愤地说，“给我点打车钱，我要去上学。”
    “真无语了，我没现金。”罗兰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个钻戒扔给方晓玲，“你先用这个顶一下。”
    方晓玲看着地上闪闪发光的钻石，气不打一处来，“我打个车而已，你钱烧的？我真是服了你的，再有钱也是你父母辛苦赚来的吧？你这么挥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罗兰翻着抽屉，不怒反笑，“谁说我的钱是我父母的了？”
    方晓玲一时语塞，“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不固定，什么赚钱就干什么呗，目前在瑞士有六家银行是我的，利润已经足够我以后花的了，我可是穿越过未来啊，虽然跟真身不是同时代，但还是能查到往年的彩票，光彩票我就中过九期，不过为了安全，还要伪装成不同身份去领奖，怪麻烦的，中一次也花不了几年，所以就开始学炒股……找到了！”罗兰终于在一个抽屉里翻到了一把左轮手枪，“差点忘了你不会武功，这个给你，拿着防身用，会用吧？”
    “会用就鬼了！你不要过来啊，再见！”方晓玲捡起地上的钻戒就跑。
    “这孩子，性格急躁。”罗兰摇了摇头，又将手枪放回去，慵懒地走进了化妆间。
    “钻戒就钻戒吧，反正她那么有钱。”方晓玲朝电梯方向跑着，正好电梯里有人在里面，门还没关，“等我一下，我着急上学！”
    这次的电梯是人偶馆的主题，方晓玲还没进去就觉得里面阴森森的，要不是着急上学她绝对不会这样唐突地跑进去。
    牵线木偶们全都是穿着JK裙的女孩形象，被吊着四肢和脖子的关节，双脚都不沾地，围绕着中心站立的一个身穿汗衫的老头，他弯腰挠了挠满是汗毛的小腿，又直起身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方晓玲不经意瞥了眼老头穿着拖鞋的脚，左脚大母脚趾都将袜子顶破了个洞，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多有钱的人。
    “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老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方晓玲，“看来很有收获嘛，钻戒都到手了。”
    “什么生意？你在跟我说话吗？”方晓玲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她总觉得这个老头怪怪的。
    “还装呢，你这样的高中生我见多了，小小年纪不学好，满脑袋只有金钱。”老头居然向前挪动了脚步，将方晓玲逼到了电梯的角落里，“不如你跟我交易一次，这种钻戒，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方晓玲再傻，也能从那老头不怀好意的眼神中看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气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你胡说什么呢！我……我就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老头边说着，边伸手长按着一楼键取消下降，“别傻了，能住在这里的人，只会把孩子送到塔校里进修，而你的校服，显然来自沧澜市某所普通的平民学校。”
    见到老头又按下了三十二楼的按键，方晓玲开始慌了，她大叫道，“我姐姐住在这里！我是来找她玩的，你别过来！”
    “继续编吧，不管你的什么亲戚住在这里，都不会让你去平民学校就读的。”老头伸手抓住了方晓玲的头发，五官扭曲地大笑道，“表情太完美了！真是个好模具，我有灵感了，我有灵感了！”
    电梯到了三十二楼，门开的瞬间方晓玲正要呼救，却被老头结实地捂住了嘴巴，她这才发现李梦玲的学生躯体是如此的瘦弱，即便是用尽了全力也实在挣脱不开老头的手臂，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
    老头拖着方晓玲将她带走，路过罗兰家门的时候，他还刻意扭头看了一下，他知道方晓玲是从家住户里出来的，不会记错的，住在这里的可是位绝世美女，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就算这女孩真是她妹妹，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只可惜那位美女是这里的住户，要不然老头早就下手了。
    方晓玲被憋的快要晕了过去，她被拖进一间房内，关上门以后，老头就松开了手，任由方晓玲呼救。
    老头坏笑着说，“别费力了，先不说这道门绝对隔音，就算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你在这里，也没人敢进我家里来把你给救走，只要你到了这里，你的命运就绝对掌握在我手里了。”
    阴暗的空间里，方晓玲甚至看不清老头的脸，“你……你怎么敢这样无法无天？这么高级的小区里一定不会没有摄像头的！”
    “摄像头？”老头突然大笑起来，他似乎并不着急对方晓玲做什么，而是按下了墙壁上的一个按钮，“无知的平民，你以为沧澜国际是什么地方？只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拥有了自由和隐私权，摄像头那种东西哪都能有，偏偏沧澜国际没有。”
    说话间，房间里微弱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一个个牵线的木偶从房顶接连掉下，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冤魂，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老头继续说道，“更何况我都说了，就算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你在这里，也没人能管的了你，住在这里的大家都是平级，谁都不敢干涉谁的生活。”
    方晓玲本能地将手里的钻戒向老头砸去，她想找些别的东西防身，可是周围除了木偶空荡荡的，连个日常生活的东西都没有，此刻她只恨自己之前没拿着罗兰给她的左轮手枪。
    老头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注射器，他踩着拖鞋，慢悠悠地拖动着脚步，一点点靠近方晓玲，“你看那些木偶，它们之前都和你一样，神奇吧？注入了这个以后，你就会一点点变成木头，这可是平民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药剂，不会有任何痛苦，你该庆幸你能接受这样先进的死亡。”
    闻言方晓玲只感觉毛骨悚然，她瘫软在地上，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你……你别过来。”
    老头脸上的褶皱被笑容挤压的弯曲，“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这个状态，放心好了，我是圈子里很有名的人偶师，之后一定会把你改装成完美的艺术品！”
    “救命啊!！”方晓玲大喊着，这一刻，她开始体会到罗兰所说的忍不住活下去是什么感觉，原本她以为这一点她绝对比罗兰看得开，可现在她断定自己的求生欲比罗兰只多不少，就算明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也仍然忍不住要活下去。
    针头扎进了方晓玲的脚踝上，正当老头要推动注射器的活塞柄时，只听“轰”得一声，房门的电子锁处被冲击成了一团透明的窟窿，碎片崩进了房间里，哗啦啦的掉了一地，紧接着房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的罗兰身穿黑色的皮衣皮裤，戴着墨镜，手里还端着一把1887型杠杆连发霰弹枪。
    这一幕甚至让方晓玲忘记了脚踝上的疼痛，并下意识爆起了粗口，“我靠……终结者？”

 第九章 塔的会员

    老头回过头，也没看清来人，只隐约看见一道黑色的虚影从门的方向窜过来，下个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左脸发麻，然后视线就伴随着他飞出去的身体被升高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当他整个人被踢飞出去三四米远的时候，姑娘还抬着自己的右腿没有放下，老头马上就明白了，很显然就是这个姑娘，在上一秒把他给踢飞出去的。
    老头的后背紧紧贴在墙面上，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跟粘在上面了似的，直到他眼前不远处自己左脚的拖鞋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落到地上以后，他才慢悠悠地贴着墙面滑落到地上，整个人落地的那一刻，他先是听到了脸部骨骼“咔嚓”的声音，随后便感受到了一股他从未体会过的剧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还隐约能闻到一股，皮靴的味道。一切感觉都是在落地之后才回到老头身上的，就好像罗兰的那一脚，让老头的魂魄追不上自己的躯体。
    老头惨叫着，声音远比刚才方晓玲喊的“救命”要声嘶力竭，可他不管叫的多么剧烈，即使隔音的门已经打开了，整个楼道里，仍然没有一户人家开门查看。
    方晓玲还在刚才的惊吓和此时的震惊中无法自拔，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罗兰已经弯下腰，将霰弹枪放在一旁的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把插在方晓玲脚踝的针头给拔掉了。
    老头本来已经痛的无法说话，可他看见一言不发的罗兰，正将针头和注射器的连接处拧紧时，他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强忍着剧痛开口，企图将事情尽量往好的方向发展，“会用枪的高中生，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们的身份，抱歉。”
    罗兰没有说话，她只是拿着注射器，缓缓站起身，朝老头的方向走过去，目光平淡，没有任何愤怒和杀意，就像是要把菜刀放回厨房刀架的家庭主妇，平常，且经常。
    “我告诉你，我可是塔的会员！是受到光环保护的，你要是敢动我，你……”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针头便刺破他喉咙的皮肤，穿透了他的声带。
    罗兰平稳地推动着注射器的活塞柄，正如她平稳地呼吸着，“不管你想对她做什么，还给你。”
    方晓玲呆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当罗兰转身面对她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罗兰，还有罗兰皮靴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
    “你没事吧？”罗兰亲切的问候彻底击垮了方晓玲始终紧绷着的神经，宛如一摊能融化万物的圣水泼进了她的心里。
    “姐！”方晓玲猛地抱住了来到她身前的罗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而罗兰，轻轻拍着方晓玲的脑袋，嘴里不断地轻声重复着，“没事了奥，没事了……”就像是慈母在哄着受到惊吓后啼哭的孩子。
    方晓玲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她尝试站起身，可两条腿却又酸又软，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即使罗兰已经帮助她排除了周围的一切危险，可她仍旧处在恐惧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方晓玲以前很爱看电影，在她的认知里，一直以为自己和大部分励志剧的女主角一样坚强勇敢，遇到危险后也一定会理智的去应对，最起码不会被莫须有的恐惧吓倒，可现实却给了她一面镜子，让她认清了平庸而普通的自己。
    就在她想这些的时候，罗兰已经背对着蹲下身，将方晓玲的双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没关系的，我第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吓得连呼救声都喊不出来，你已经很棒了。”
    此时空旷昏暗的房间里，还吊着十几个微微摇晃着的木偶，而方晓玲却感觉到了温暖，她搂住罗兰的脖子，心中那股紧张的不安突然消散了，困倦和疲惫随之而来，那股从罗兰身上散发着的安全感，让方晓玲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罗兰快走到门口时，方晓玲还是忍不住瞥了眼墙根瘫坐着的老头，在闪烁的微弱灯光下，他已完全变成了人形的木偶。
    “哎——”方晓玲忍不住叹息，轻轻闭上了双眼，她并非可怜罪有应得的老头，她只是叹息这种药物发明的背后，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人类邪恶扭曲的欲望，她微弱地问，“罗兰，人有钱了以后，就会变得没有人性么？”
    “没人性的家伙从古至今都有，和钱多少没有关系。”罗兰将她背回家里，又将轻轻放在沙发上，“你先在这休息一下。”
    “你要去哪？”方晓玲紧张地问道，她此时不希望罗兰离开她。
    “给你倒杯水。”罗兰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方晓玲沉默着，直到装着温水的杯子被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轻声细语地开口问道，“罗兰，这次穿越以后，等咱们都回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罗兰倒是没想到方晓玲会突然问这些，她将杯子放到方晓玲的手里，“当然是继续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
    方晓玲开始扭捏起来，“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以后的想法。”
    “你是说破除诅咒之后？我以前还真想过这个问题，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谈一场恋爱，正常的恋爱，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就是因为互相喜欢而在一起的那种恋爱。”
    方晓玲对罗兰的回答仍不满意，她有些着急地说，“我不是问这些！我问的是我和你，等这次穿越过去以后，你愿不愿意……你明白了吗？”
    罗兰的双眼越睁越大，她惊讶地看着对方，突然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活了上万年，她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可这一次，她实在忍不住有些害羞，“你……你的意思难道是？”
    “嗯！”方晓玲将杯子放到茶几上，又突然抓住了罗兰的双手，她的双眼里泛着亮晶晶的光，“你愿意吗？永远做我的姐姐？”
    “欸？”罗兰这才明白方晓玲的意思，她反应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可……可以啊，什么嘛，这种小事，你搞的气氛那么紧张干什么。”
    不等方晓玲说话，罗兰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不想知道那个老头说的塔是什么意思吗？其实是塔一个组织，只有……”
    罗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晓玲打断了，“我不想知道那些事情，无非就是有钱人搞出的把普通人排除在外的一些密谋吧。”
    罗兰有些惊讶，方晓玲这么笨的脑袋，居然在这件事上，猜的八九不离十。
    方晓玲继续说，“那种事我在电影上见得多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不想掺和那些事情，相比之下，我更希望多了解姐姐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姐姐你越来越亲切了。”
    “咦——你不要再说这些肉麻的话了！”罗兰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赶紧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别的事可以用来转移话题，“对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方晓玲愣了一下，这件事她确实还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的确老头家的门应该是隔音的才对，那姐姐是怎么找到她的呢？
    方晓玲眨着眼，“难道是我们姐妹间的心有灵犀吗？”
    “你闭嘴。”罗兰赶紧打断方晓玲，无奈地说，“我扔给你的钻戒，实际上是个微型定位器，本来是为了让你安全到达学校以防万一的，没想到你的行动轨迹那么奇怪，走进电梯以后又回来了，而且很久没有敲门，我就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哇，原来姐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关心我了，怕我出现意外，姐姐你真好！”方晓玲的瞳孔里好像被贴上了闪烁的五角星，她崇拜地说，“话说回来，姐姐实在是太帅了，我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一记霸气的横扫，还有那冷酷的背影，在危机中镇定自若的神情，还有……”
    “麻烦你正常一点。”罗兰瞥了眼墙上的时钟，“都已经中午了，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我现在要去完成任务了，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想回学校上课？”
    “一起去！”方晓玲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好像生怕罗兰落下她似的，“姐姐，你以后可不可以叫我妹妹啊？我感觉这样的称谓会更亲切呢。”
    罗兰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想着，看来那老头让方晓玲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说的，也顾不得管她的精神状态了。
    “晓玲，我必须要跟你说件事。”罗兰将房门关好，神情严肃地说道，“这次穿越，我完成任务的速度一定是比你快的，所以接下来有关你的任务，就需要你独自来完成。”
    “啊？独自？”方晓玲的心凉了半截，“姐姐，你要抛弃我吗？”
    “不是我要抛弃你，你的任务目标是个高一学生对吧？也就是说你可能要在学校的生活中找机会多跟他接触，才有可能完成任务，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罗兰头也不回地走着，似乎早就做下了决定，“我总不能以这孩子的身体一直在这个世界等你吧？不快点的话，万一我的任务目标喜欢上了别人，就会增加任务难度的。再说我先完成任务回去，也可以看下你真身的情况和周围的变化，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方晓玲在心里为罗兰的这段话做出了一个总结，那就是“我要抛弃你，自己先回去了。”
    哪怕是在昨天夜里，罗兰的这些话都不足以打击到她，可是现在，在相处这短短几个小时以后，这些话，让方晓玲觉得很伤心，“可是那样的话，不就相当于，我自己一个人被留在这个世界了吗？”
    罗兰沉默了很久，毅然决然地按下了电梯的开门键，“你这么说也没错。”

 第十章 蝴蝶效应

    电梯里这一次是冰山的风景，模拟的寒风从空调里吹出来，仿佛就是在配合方晓玲此刻的心情。
    “好绝情……早知道是这样，刚才你倒不如别来救我，让我自生自灭就算了。”方晓玲耷拉着脑袋，“我和沈毅同大学上了三年课，实习时我也找了家离他实习地很近的公司，可我愣是没有跟他有过什么交际，除了学业上的正常来往以外，连句暧昧的话都没有说过。你让我自己完成任务？”
    方晓玲觉得，罗兰的做法就像两个人同时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大坑里，而其中一个人是轻功高手，纵身一跃逃出去了，然后对另外一个不会轻功的人说，“我先走了，我去外面的大好世界里等你！”
    显然，罗兰就是那个轻功高手。
    电梯门打开以后，门外的温暖空气铺面而来，罗兰走出去，回头却发现方晓玲蹲在电梯里不出来。
    “放心吧，我会教你一些对付男生的技巧，搞定个高中生足够了，只要你用心学，一定会完成任务的。”罗兰回到电梯里，弯腰去拉方晓玲校服的衣袖，却被她用另一只手给用力拨开了。
    “你不用管我啦！你走吧！”方晓玲撅着嘴看向别处，“反正我是个没人管又被嫌弃的家伙，就让我在电梯里等着下一个变态把我给带走吧！”
    “你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罗兰忍无可忍地说道，“我对你的耐心已经够多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方晓玲停止了撒娇，她一言不发地看着罗兰，过了一会，突然“呜哇”地大哭起来。
    罗兰被打败了。
    她无奈地蹲下身，耐心地摸着方晓玲的脑袋，“好了好了，刚才我不该凶你，这都中午了，你肚子饿不饿呀？要不这样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我也给你讲一些技巧……”
    “不要！”方晓玲打断她，喊着，“你教我技巧，不就是为了减轻你自己先走的罪恶感吗？我不要！我要让你罪恶一辈子！”
    罗兰咬着牙，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她在心里想，我罪恶个毛，要不是留着你可能对我破除诅咒有所帮助，我才不管你呢！
    但心里想归心里想，罗兰马上又恢复了眯眼笑的慈祥表情，尽力温柔地说，“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因为现在的情况是你也会穿越了，万一下次咱们没穿越在一起怎么办？你要学会一些本事，这样姐姐也会更安心呀，对吧？”
    方晓玲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原来姐姐是为了我着想才要先走的吗？天呐！原来这是姐姐充满关爱的训练，是我误会了姐姐……”
    罗兰此时比方晓玲还要惊讶，这样的鬼话她居然相信了？不过事已至此，罗兰当然乐意顺坡下驴，她站起身，将双手背到后腰上，意味深长地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妹妹，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方晓玲仰望着她，弱弱地纠正道，“姐姐，好像严师棒下出高徒更合适一些吧？”
    罗兰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总而言之，这次你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完成任务，不要辜负了姐姐对你的一片苦心。”
    “嗯！”方晓玲坚定地点点头，起身走出了电梯，对门旁站立着的人工智能说，“我一定会加油的！”
    罗兰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她满意地走出电梯，问方晓玲，“你想吃什么？”
    可方晓玲并没有回答，她就像雕塑似的保持着刚出电梯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人工智能。
    罗兰顺着方晓玲的视线看过去，活了上万年的她，震惊的不由地后退了一步，“这……这是什么情况。”
    人工智能的形象，是个身穿着高领毛衣和背带裤的女人，样貌上是个正常的人类，虽然谈不上吓人，可对于罗兰和方晓玲来说，足以让她们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因为人工智能此时的形象，和方晓玲的真身长得一模一样。
    “你好罗女士。”人工智能看向罗兰，并没有变身成绅士，而是又看向另一个方向，“你好沈先生，欢迎回家。”
    罗兰和方晓玲同时想象到了同一件她们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当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去以后，那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了——沈毅就站在她们的身后，正将自己挽着的衣袖整理展开，边问道，“小姑娘，你们住这里吗？”
    罗兰回过神来，刚要回答，却被方晓玲抢先了一步，她反问道，“你住这里吗？”
    “哦，我一周前才算正式搬进来。”沈毅笑着说，“塔的会员办理手续还挺复杂的，光各项资质证明的整理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罗兰正要说话，方晓玲又抢先上前一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兰仿佛看到了方晓玲浑身上下都燃烧起了火焰，她愤怒地说道，“你什么资质啊？你能有什么资质啊你，没我你二手车都买不起，你凭什么住这啊？你中彩票了啊你！”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啊。”沈毅感觉到莫名其妙，绕开她对人工智能说，“帮我叫冰山主题的电梯。”
    方晓玲气的都要哭出来了，“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把人工智能指定成我的形象？这是你制定的没错吧？”
    罗兰伸手将方晓玲拉到自己的身后，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先生，你可以等下再上楼吗？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沈毅见到罗兰开口，想起刚才人工智能的确管她叫罗女士，应该是这里的住户，虽然这女孩看起来只是个高中生，不过闻道有先后，他初来乍到的，借机会多了解下沧澜国际的住户也是好的。
    “你问吧。”沈毅的手指在距离电梯间一厘米的位置停下了。
    罗兰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这个人工智能的形象让我们想起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二姨，请问你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这样形象的人吗？”
    “那一定是巧合吧，当时只是预设形象没有我喜欢的，所以我就用捏脸系统自己定制了一个，就觉得看起来挺亲切的。”
    沈毅说到这里，方晓玲的怒火消失了，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嘴角也由向下撇变成了向上扬。
    可是沈毅紧接着说道，“是我理想中仆人的样子。”
    方晓玲就像被突然点燃了引线的炸药，要不是罗兰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她就要冲进电梯里了，她张牙舞爪地大喊着，“你这杂种！你给我过来！”
    沈毅见状，手指跟小鸡啄米似的快速按着电梯键。直到门被关上，方晓玲仍然在门外胡乱挥舞着手臂，好像妄想着要用双手挥舞出飓风企图毁灭整座大楼。
    “好了冷静，他又不是那个世界的沈毅。”罗兰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暗自琢磨，这一切和她之前的猜想有所出入，按理说，这个世界的人们应该除了忘记穿越者这个人以外，其它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任何变化才对，更别说身份地位会有变化了。
    方晓玲折腾累了，才终于停下来，喘着粗气说，“那小子你看着了吧？好像变年轻了，脸上轮廓也比以前清晰了，比之前那个世界的他还要帅，凭什么啊？没了我他就过的那么好吗？”
    “这真的在我意料之外。”罗兰严肃地盯着电梯的方向，“太奇怪了，我在上次穿越的时候，的确用你的身体都确认了一遍，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认识罗兰这个人而已。”
    方晓玲直起身，“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明白了，这绝对是个毫无逻辑可言的虚构架空世界，沈毅就是孙猴子投胎，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变化！”
    罗兰沉思了片刻，眯缝着眼睛说，“有没有可能，只是我的那些亲戚朋友少了我，没有任何变化，有我没我，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呢？”
    方晓玲听出了罗兰语气中的沮丧，她尴尬地笑了笑，安慰道，“怎么可能呢？你难道没看过《蝴蝶效应》吗，你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别人的一生呢。”
    罗兰回忆了一下，说道，“可是我和那些亲戚朋友，好像除了知道彼此的存在意外，真没什么其它的接触，我也从来不联系他们，他们也从来都不联系我。”
    “这也太诡异了吧。”方晓玲难以理解，“怎么会呢，你父母总是要接触的吧？就算关系再不好，过年也要在一起吃饭的吧？”
    罗兰仰头望着天花板，就像望向了没有尽头的宇宙，“父母么……我已经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了。”
    方晓玲沉默了，她看着神色暗淡下来的的罗兰，仿佛在完美无缺的雕塑上找到了一个显眼的缺口，正是这个缺口，让她有些兴奋，并非幸灾乐祸，而是觉得罗兰似乎变得更加亲近了。

 第十一章 反向操作

    她拉扯着罗兰的皮衣袖，好像又突然变回了小孩子，“姐姐，我们吃什么呀？”
    “走吧，我带你随便吃点。”罗兰回过神，嘴上说着话，心里却仍然在回忆着这个世界里沈毅的变化。沈毅因方晓玲的消失而变得更好，而她的消失却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她不知道这两种情况，哪个更悲哀一些。
    “嗯！”方晓玲好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爽快地答应着，跟着罗兰走出了单元的大门。
    过了一会，方晓玲自己一个人又回来了，她走到人工智能面前，看着那张从未仔细端详过的面容，熟悉又陌生。
    “理想中的仆人……”方晓玲呆呆地看着人工智能，恍惚中竟有种照镜子的错觉，“会改变的，不管是形象还是整个人的气质。”
    “对不起客人，您没有更改此形象的权限。”人工智能发出器械的声音，将芳晓玲从照镜子的错觉中拽回了现实。
    方晓玲饶有深意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没再说话，她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转身看去，罗兰已经将摩托车开到了单元门前，并对她鸣笛示意。
    在刚才罗兰说去取车的时候，方晓玲的脑海中划过了已知的所有豪车，可她着实没有想到，罗兰竟然骑了一辆极为普通的摩托车过来，方晓玲费了些力气才爬上后座，她再次确认了这辆摩托车，已经不能用普通来形容了，甚至可以说是老旧，没有电子打火系统，需要拧完钥匙以后，大力地用脚去踹才能启动。
    “这是你的车么？”方晓玲话刚说完，头盔安全带的扣子还没扣上，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她窜了出去，要不是她下意识扶住了罗兰的肩膀，自己估计就被甩出去了。
    狂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散乱，耳旁得呼啸声盖过了一切，摩托车像一头脱缰的野牛，疯狂地疾驰着，方晓玲大喊着“慢一点！”可那声音就像树叶般被吹进风里，喊出的字符刹那间就被落下了好几百米，压根就追不上驾驶者的耳朵。
    方晓玲只能紧紧抱着罗兰的腰，将头紧贴在她的后背上，虽然紧闭着双眼，但她仍然感觉到好几次，车子在拐弯的过程中好像要翻车了，可是每次提心吊胆以后，车身又迅速恢复到平稳的状态。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晓玲渐渐将头抬了起来，用眼睛透过头盔，左右看着路旁迅速闪过的树木和路牌。又过了几分钟，她竟将头盔摘了下来，用一手托在怀里，另一手只在拐弯的时候，才搭在罗兰的肩膀。她开始享受被风肆意吹散的感觉，好像自己空中飞翔。
    “不用减速的，我没事了！”方晓玲感到道路两旁绿化带的树木越来越慢，这速度已经不足以再让她内心感到兴奋了。
    “一直都是这个速度。”罗兰继续开着，“快到了。”
    方晓玲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稳，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头盔，不自觉地回忆起半小时前刚坐上摩托车时的自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是个理想中的仆人。”沈毅的话再次在方晓玲的耳旁响起，就像是风里本来就有这句话，而她不小心又撞进了风里。
    “也许改变并不意味着舍弃自己的灵魂。”方晓玲自己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话，也许是对脑海中的沈毅，也许是对早已远去的那阵风说，“我始终是我，只不过比以前更加强大。”
    罗兰减慢了车速，却并没有和方晓玲说话，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但车速就是很慢，就像吃饱后散步的熊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晓玲甚至能感觉到罗兰头盔里的呼吸声，她等着罗兰开口说些什么，可罗兰就是一言不发。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方晓玲忍不住说，“姐姐，我该怎么追到学校里那个学霸？”
    摩托车就像是被方晓玲的话给声控停下来的，罗兰拽下钥匙，用脚背将摩托车的侧边脚架撑开，又缓缓将头盔拿下来，她像好忘记方晓玲刚刚询问的事情，指着不远处说道，“看见了么？”
    方晓玲顺着罗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一片黄花覆盖着绿色的油菜花地，再远处，是一排排整齐的塑料大棚，在大棚的最左边，隐约还能看见一座老式的木屋，“看见什么？什么也没有啊。”
    “全是我的。”罗兰收回伸出的手，插进自己的皮衣口袋里，在微风吹拂下的笑容露出了牙齿，那是她第一次对方晓玲展示出自豪的表情，“这回看见了么？”
    “啊……看见了。”方晓玲从罗兰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明显的炫耀，可她不明白，罗兰可以炫耀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为什么偏偏是这种司空见惯的东西呢，“这片地，有什么特别的么？”
    罗兰将头盔扔进车筐里，又跳下摩托车，在路边蹲了下来，就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大棚里有很多蔬菜，都是我自己种的，没请任何人帮忙，咱们可以去摘一些吃。对了，还有一些草莓，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好的季节，等快过年的时候，我带你来吃。”
    方晓玲已经渐渐习惯了罗兰突然展示出一些令人想不到的能力，别说是会干农活，就算罗兰对她说自己会造航空母舰，方晓玲也全盘接受，可她很不理解罗兰如此自豪的状态，她将头盔放在车座上，走到了罗兰的身旁，“咱们赶紧去市区吧，这里有啥好玩的？”
    “年轻人，你是不会理解的。”罗兰的双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就像一朵绽开的牡丹花，“我们就在这里吃饭，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方晓玲顺着罗兰的视野看去，心想也许这里是个类似农家院饭店的地方，有罗兰私人雇佣的米其林大厨。只不过，前方并没有任何可以通行的道路，“前面全是土地，往哪走呀？”
    “以前的人们都在土地上走路，怎么现代修了马路，反而就不能在土地上行走了呢？”罗兰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继续蹲着，把双臂向后伸了下，“上来吧，我背你。”
    一回生二回熟，经历过老头的事，方晓玲变得更加依赖罗兰，她并没有太多犹豫，上前搂住了罗兰的脖子，被背着行走，即使在罗兰的背上，她也能感觉到道路的泥泞，像粘鼠板似的每步都带出一个声响，那是鞋底离开泥土又踏上去的声音。
    “真的看不透你。”方晓玲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委屈地说道，“一会说要抛下我先走，一会又突然变得这样体贴。”
    “那你对我的恨意多些，还是爱意多些呢？”罗兰的步伐虽然很慢，但并没有显得吃力，她走进油菜花丛中，浓郁的芳香包围了她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小狗，前一秒被主人训斥了很伤心，但后一秒主人拿出了骨头，我就又很开心了。”方晓玲倒也没想太多，只觉得罗兰用的洗发水味道很特别，她从未闻过这种味道，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她想这应该是月亮的味道，可月亮又是什么味道呢？
    “其实这样，你反而会对我的好感度提升，这就是反向操作的技巧，当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突然在你面前抹眼泪的时候，你会更加感到心疼。”罗兰打算传授方晓玲一些技巧，毕竟方晓玲是被她牵扯进来的，如果就这样抛下她自己完成任务，的确有些太不人道了，她边走边继续说着，“魅力，仅有一个单向的正面特质是不够的，你听说舔狗这个词么？”
    “听过，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个贬义词。”方晓玲的脑海里出现了沈毅冷漠时的模样，她似乎在祈愿，“如果有人愿意做我的舔狗，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对他好的。”
    “感情的事要是那么简单，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单身男女了。”罗兰背着她走出了油菜花丛，继续朝前方不远处的木屋方向走去，“如果你的嘴里始终含着糖果，渐渐就无法体会到糖果的甜味了，一直对你好的人，时间长了，你就会感到乏味，你会感觉，对方虽然是个无微不至的好人，可与他之间，就是缺少爱情的火花。”
    “不懂得珍惜的人才会那样感觉吧？”方晓玲甚至想象不出来如果沈毅每天都对她好会是什么样子的，“至少我不会去伤害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
    罗兰没有直接反驳她，而是让她回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你对沈毅一直都很体贴，可他却和女同事勾搭在一起了，还说要跟你离婚。可后来你按照我说的做，表现出对他并不在乎的样子，他反而出来追你了，这就是反向操作的结果，不仅能产生魅力，还会勾起对方的好奇心，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方晓玲沉默了好一会，她不得不承认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但她仍不觉得自己也会掉入这样的人性陷阱，她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能通过技巧来控制她的情感，“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这些技巧还是因人而异的，我觉得我并不是因为你之前在电梯里冷落我，又突然关心我，才觉得你这个人温柔的，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姐姐，我脑袋里拥有李梦玲的记忆，在记忆中，姐姐本来就是个很温柔的人。”
    “情感合理化，人们总会将自身已经发生的结果自圆其说。”罗兰走进木屋前的院子里，将方晓玲放在一个木墩上让她坐着，自己边活动着臂膀的筋骨，边说道，“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你以为上当受骗的都是智商有问题的笨蛋吗？反而是聪明又自以为是的人才容易上当。我曾参加过NLP，也就是神经语言程序学的国际系统培训，你知道那里的销售大神让一个陌生人买他的东西需要多长时间吗？半分钟，从见面的第一秒对方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他对人性操控的圈套，那几乎已经不是对话术的熟练操作了，他的一举一动，每个微妙的表情，都在影响着对方的潜意识。”

 第十二章 这些蔬菜，曾是我的梦想

    “我相信你说的事情，这世界上不是还有催眠师吗？可以短时间内控制人的思想，那并不稀奇，可那样跟下迷药又有什么区别呢？”方晓玲对罗兰操控他人情感的技巧并不认可，“人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但总会清醒过来。我觉得不管是交易还是爱情，最主要的就是真诚。”
    “真诚？”罗兰虽然没有笑出声，但双眼里却充满了像看孩童般的神情，“你的真诚换来沈毅的爱了？要是我用真诚去完成任务的话，恐怕每次穿越，我都得被困一辈子。”
    方晓玲思考了很久，几次想要反驳罗兰，那些想法却在说出口之前，先被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否定了。
    似乎现实早就清晰地给过她答案，可她就是觉得，那不应该是最终的答案。
    “操纵别人的思维，就能获得真正的爱情吗？”方晓玲喃喃地自问自答，“那不是爱情，爱情怎么会是那样子的呢？”
    “不是爱是什么啊？你信不信，我能让那些男人为我去死？”罗兰拍了拍方晓玲的肩膀，“你呢，就是经历的太少，就像对世界充满美好幻想的孩子，等长大了就会发现，这世界……”
    罗兰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从方晓玲的眼神里看到了厌恶，就像第一次的观影者，看剧透者那样的神情。
    方晓玲也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有些不对，她收回目光，低头盯着地面，“通过技巧去操控人的思维，那不是和把人变成提线木偶一样残忍吗？这样和那个变态老头又有什么区别？”
    “变态？”罗兰戏谑地看着她，“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正在看某位精通人性的女讲师的课程吧？她还告诉你，要自信，要对视，仰起头，将自己的锁骨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
    方晓玲闻言瞬间涨红了脸，她强行解释道，“我那是随便看看！”
    “好啦，要以什么方式来完成任务那是你的自由。”罗兰已经对她们争论的话题完全丧失了兴趣，转身往大棚的方向走去，“我去摘些菜回来。”
    直到罗兰完全进入了大棚里，方晓玲才移开目光，她环顾四周，院子里有一口被石盘封盖住的老井，木屋门前整齐地叠落着木柴，高度和窗子恰好平齐，除了这些以外，就只剩下她此时正坐着的木墩。
    她站起身，朝木屋的门前走去，木门并没有上锁，但需要用一些力气才能推开，开门以后，她看到了用砖头堆砌的老式灶台，半圆的黑色铁锅镶嵌在灶台里，上面盖着布满了划痕与污渍的银色锅盖，从灶坑上方的那几块被熏黑的石砖也能看出，这口锅已经煮过很多次饭了。
    灶台的右侧与墙壁之间立着一个木柜，紧挨着灶台的柜子侧面还有几道黑色的油渍，应该是之前炒菜后没来得及擦拭而留下的印记，方晓玲并没有感觉不适，这里让她想起了东北乡下的姥姥家，只不过这里更加简陋，更像是临时落脚的地方，走进右边的房间里，有一个火炕，火炕中央放着小桌子，被子和枕头整齐地叠放在炕上的角落中，除此之外，只剩下墙上贴着的，那张似乎来自上个世纪的画报：一群工人模样的人拉扯着一面红旗，上面书写着——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方晓玲抬头看着，嘴里不自觉地跟着念“英特纳雄耐尔……”，她感觉这个词念着很顺口，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罗兰拎着箩筐也进了屋，她将盛着胡萝卜、白菜和黄瓜的箩筐放在地上，又转身出去拿木柴，再回来的时候，她听到方晓玲抱怨的声音，“这把我当兔子喂啊？咱们跑了那么远，就来吃这个？”
    罗兰没搭理她，只将木柴扔在灶坑旁的地上，蹲下身开始点火，她将木柴一根根填进灶坑里摆好，又从灶坑旁的小储物洞里取出桦树皮包裹着的一盒火柴，将桦树皮点燃后，塞进了那些木柴底下的空隙中。
    没一会，木柴开始逐渐燃烧起来，她望着灶坑中的火光，像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之前方晓玲的问题，“这些蔬菜，曾是我的梦想。”
    说着，罗兰不禁回忆起了曾经的某次穿越。
    1960年的夏天，她不知道具体的日期，只记得那天中午强烈的阳光，宛如锉刀般刮着她的后脖颈，汗水从油腻的头发里缓慢地钻出来，又滑倒她的脸颊和下巴，奇痒无比，她想用布满茧子的手挠挠自己的脸，却又不得不死死地抱住树干，以免滑落下来。
    她废了很大周折，才摘下了树上仅有的那一片叶子，她将叶子赛进嘴里，边咀嚼着边抱怨道，“怎么穿越到这个鬼时代来，一点都不好玩！”
    话音未落，她背后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在光秃秃的树枝间穿梭着，仿佛一根根尖锐的银针，扎着罗兰两个耳朵里的鼓膜。
    “别哭了！别他吗哭了！”罗兰喊了几声，便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也被喊出去了，而婴儿的啼哭，变得更加剧烈了。
    罗兰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别哭了大姐，我真想摔死你啊！我最讨厌小孩子了，干嘛要让我穿越成为一个母亲啊？”
    就在这时，树下有人喊她，那喊声像是怕别人听见似的，被压的很低，可又怕罗兰听不见似的，被拉的很长。
    “刘——二——花！”
    罗兰低头看去，树下站着一个妇人，手里还牵着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刘二花的记忆里有这个人，是村里的王寡妇，她老公去年离开家去找吃的，就再也没有回来。
    王寡妇冲她勾手，示意她从树上下来，等待她下来的时候，王寡妇的目光总是左顾右盼，好像生怕被人发现。
    罗兰从树上下来，背上包裹里的孩子仍在嚎啕大哭着，“你来的正好，这孩子怎么才能不哭啊？”
    “吃饱了就不哭了！”王寡妇满脸同情地看着罗兰，“你说你，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奶水了呢？就真的一点都没有了吗？”
    “没了！摊上我算这孩子倒霉。”罗兰将包裹的扣子解开，把孩子放在树下的地上，“哭哭哭！你嫌饿我还嫌饿呢！”
    王寡妇看着地上的婴儿，几次欲言又止，牵着自己孩子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罗兰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替你带孩子吧？这不可能我告诉你，这个月村里又饿死几个人了？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更何况我刚到这个世界来没几天，还有个拖油瓶我自顾不暇，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去呢。”
    罗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已经饿的有些发昏了。
    “唉——”王寡妇张着干巴巴的嘴唇，长长地叹了口气，“二花，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她停顿了好一会，似乎是在心里重新组织着语言，然后继续说道，“你看我也养不活我的孩子，你也养不活你的，不如，咱们换换！我家孩子大点，你占便宜就占吧，无所谓了！就这样，咱俩换换！也许就活过来了！”
    说完，王寡妇将手里的孩子往前一推，弯腰抱起地上的婴儿就跑。
    罗兰反应了半天，才望着王寡妇奔跑着的背影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卧槽……”
    王寡妇抱着怀里大哭的婴儿奔跑着，不知跑了多久，她渐渐听不见婴儿的啼哭声了，即使她知道，婴儿仍然在大哭着，自己的听觉也没什么问题，可她就是听不见，她甚至感觉周围的世界都黑暗了，没有道路，没有沙尘，只有远处家中那跳动着的火光，那是灶坑里燃烧这的柴火。
    就在她眼看着要跑到自家门前的时候，罗兰如鬼魅般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前，她惊讶地看着罗兰，又回头望着远处那片光秃秃的树林，一个黑点在远处缓慢地蠕动着，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忘记了之前的惊讶。她盯着那个黑点，看了好一会，当她终于意识到远处的黑点是被她抛下的自己的孩子时，才又继续听到了怀里婴儿的哭声。
    这哭声，似乎在不断地提醒她，怀里的婴儿是一个生命，
    她绝望地将婴儿还给罗兰，转过身，踉跄地走着，那个方向，不是她孩子所在的树林的方向，却是她此时不得不去的方向，夕阳照红了她憔悴的面容，她就这样走了很久，直到跟着最后一缕阳光，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罗兰目睹着这一切，在她的眼里，王寡妇并没有走出几步就倒下了，她不知道，就在刚刚那几秒钟，在王寡妇的世界里，王寡妇感觉自己走了很远很远，远的她想要反悔，远的她想换个方向走，就换成她孩子所在的方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以为你把孩子的方向留给我，我就会去么？”罗兰抱着婴儿，目光从王寡妇的尸体上移开，向远处树林里的那个黑点望去，“凭什么？”

 第十三章 勉强能吃

    “锅都被烧红了！”方晓玲的喊声将罗兰的思绪拉回来，“你要炒就放油，要煮就添水啊！”
    “哦，那……炒点菜吧。”罗兰打开灶台旁的柜子，拿出了还剩下半桶的豆油，她刚要往锅里倒，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我还没切菜呢，总不能直接扔锅里炒。”
    “你到底想什么呢？先往锅里添点水，不能这么干烧啊。”
    罗兰从柜子里拿出水瓢跑到门外，当她看到那口被巨石盘压着的老井时，水瓢脱手而出，掉到了地上。
    方晓玲也跟着出来，“你别告诉我你挪不动那块石头啊？”
    “这石头是我亲手盖上去的。”罗兰看了石盘一会，突然回头说，“其实那些蔬菜可以生吃的，我没打农药。”
    “那也得洗一下吧？”方晓玲走过去，“而且我感觉有些渴了，也想喝点水。”
    “好吧。”罗兰轻声叹了口气，她扎好马步，气沉丹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晓玲似乎看到了罗兰的脚下生起了圆形的气流，围绕在双脚周围，只见罗兰大喝一声，双掌猛地推向了石盘。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石盘纹丝不动，罗兰像个瘪气的茄子垂落下双臂，“不行，李梦璃的身体太瘦小了，就算用气功也推不动啊。”
    “不能吧？我看你之前挺厉害的啊，一脚就把那老头给踹飞了。”
    “那老骨头才多少斤？这可是千斤的石盘。”罗兰已经决心撂挑子了，“反正我推不动，我去把柴火抽出来，你要渴了就啃白菜吧。”
    见罗兰回去真的开始釜底抽薪，方晓玲也只好不情愿地回了木屋，蹲在箩筐旁边拿起一颗大白菜，扒了外面的好几层，只吃里面的白菜心，“别说，勉强能吃。”
    罗兰将柴火在地面上敲打熄灭后，也蹲过去捡了根胡萝卜吃起来，“真浪费，你知不知道你扔的白菜叶，世界上有多少人想吃都吃不着，哪怕是现在这个年代。”
    “你不浪费那你捡起来吃呗。”方晓玲才不管那些，她吃完白菜心，又拿了根黄瓜啃起来，“这个更解渴。”
    “凭什么？”罗兰一把抢过方晓玲手里的半根黄瓜，“我欠你的？”
    “不是还有吗，抢我的干嘛？”方晓玲又从菜箩筐里拿出一根新的，“连豆瓣酱都没有，我真不明白，你为啥非得带我来吃这玩意。”
    “有啊。”罗兰也刚想起来似的站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豆瓣酱，她眯缝着眼睛看着瓶底印着的文字，“2021年3月26日，行啊没过期，这东西保质期长。”
    有了咸淡以后，两个人吃的更加津津有味，嘴里的脆响声不绝于耳，没一会蔬菜就被吃了半筐，当二人的进食速度明显有所减慢的时候，罗兰说道，“晓玲，你还记得当初去你家小区门口接你的那个司机么？”
    方晓玲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你来接我那次啊？我记得，那不是刘二花外孙的司机么，是个大秃头，我印象很深刻。”
    “不对，秃头是老三，是我外孙的手下，还有个年轻的小帅哥，那个才是司机，他说让我叫他小虎就行，还记得不？”
    “哦……”方晓玲也懒得回忆，只敷衍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了？”
    “他就是我这次的任务目标，田虎。”
    听罗兰说出这个消息以后，方晓玲手上的胡萝卜横在嘴边愣是没咬下去，她回忆起那天开车的那个年轻人，眼睛越睁越大，嘴里含糊着说，“那怎么行？他都多大岁数了？”
    “你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方晓玲重重地一口咽下了嘴里所有的食物，继续说道，“他跟咱们的真身比年龄是不算大，可他得比你，我是说李梦璃，他得比李梦璃大六七岁吧？更何况你才只是个高三学生，他都混社会了，这不是祸害人呢吗？”
    “呵，谁祸害谁还不一定呢。”罗兰掰动着手指的关节，“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孩子跟他似的不学好，顺便都一块教训了。”
    “别掰手指，会损害软骨的，这是李梦璃的身体，你注意点。”方晓玲撑的打了个饱嗝，却感觉还是有些饿，就像喝了一肚子水，她偏头看看门外，薄薄得乌云下隐约能看到天阳的光亮，“太阳快落山了，我还是跟你逃了一天的课，学校肯定已经通知咱爸妈了吧？”
    “嗯。”罗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约田虎六点在天台酒吧见面，差不多该往那边去了。”
    在罗兰看时间的时候，方晓玲却注意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三十二个未接来电？！是不是咱爸妈打来的？”
    “李梦璃的父母，还有公安局的座机号码，无所谓了，反正我过几天就穿越回去了，他们爱折腾就折腾吧。”罗兰将手机放回皮衣的口袋，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正好让你见识下我完成任务的本事，我的最高记录是半个小时，有时候碰到渣男，难度就会增加一些，毕竟得让对方从心里真正爱上我才算完成任务。”
    “我不去，我要回家。”方晓玲的语气很坚决，她知道自己劝不动罗兰，可还是想要做最后的尝试，“姐姐，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感受什么？”
    “某个灵魂的存在。”方晓玲严肃地说，“我想你应该是太专注于任务目标了，从穿越到现在，我经常能感受到李梦玲的灵魂，哪怕是此时，也在某个地方，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罗兰伸出手掌放在方晓玲的脑门上，“你没病吧？”
    “真的！”方晓玲拨开罗兰的手，“我发誓，很多时候，她甚至会跟我说话，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就在刚才我看到你手机的未接来电时，我真的很确信自己听到她的声音！”
    “哈哈，什么声音啊？让你赶紧回家，免得她父母担心？”罗兰摇了摇头，她穿越了上万次，现在却要被个初来乍到的家伙给出什么提示吗？这简直天方夜谭，比起方晓玲，她宁可相信大街上那些算命先生的话。
    “对！她就像在敲打着将她禁锢住的玻璃，大喊着让我赶紧回家，不要让她的父母担心。”方晓玲起身抓住了罗兰的衣袖，“姐，你也听到了李梦璃灵魂的声音对吧？”
    “啊，我听到了听到了，咱赶紧走吧啊。”罗兰显然是在敷衍她，就像是家长在敷衍不断声称自己看见了奥特曼的孩子，“你要不愿意去也行，回市区了你打个车先回家吧。”
    “那我回去了，怎么跟家里说你的情况啊？”
    “你就说我去找朋友玩了。”罗兰先一步出了门，走了几步她又头也不回地继续补充道，“算了，你就说我死了，省的他们老换号打电话烦我，拉黑一个又换一个，很烦。”
    方晓玲迈着小碎步跟上去，“那我还是说你去找朋友玩吧。”
    罗兰骑着摩托车将方晓玲带到市区里一个比较好打车的地方，让方晓玲自己回家去了，就在离别的时候，方晓玲对远去的摩托车喊着姐姐早点回来，罗兰假装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方晓玲心里明白，此次一别，恐怕是在这个世界的永别。
    “没关系的。”方晓玲望着罗兰的背影，嘴里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我们在另一个世界见。”
    而此时的罗兰却有种摆脱了负担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借着后视镜将额前飘荡的两条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她加大了油门，穿梭在来往车辆的缝隙间，没一会就来到了天台酒吧的楼下，之所以叫天台酒吧，是因为酒吧在建筑楼顶的天台上，是市里小有名气的露天酒吧，以帅哥美女的聚集之地著称，四个电梯门前都有许多人在排队，当罗兰等待的电梯开门时，里面却空荡荡的，没有人下楼，好像这电梯是个会吃人的机器，让人们只进不出。
    当罗兰进去的时候，电梯里已经挤满了人，而电梯却没有发出超重的警报，好像只要人们挤得下，它就能安全的到达顶楼，罗兰从裤袋里摸索出一支口红，那支口红的外壳就是个小镜子，她被拥挤着，似乎有人用手背借机触碰她的大腿，可她并不在乎，她把这种情况称之为“入乡随俗”，更何况，这又不是她本人的身体。
    电梯门开了，人们趋之若鹜地挤出去，仿佛急于投入天堂的怀抱，而酒吧今天的主题，也的确像是一个天堂。草坪铺满了整个酒吧的地面，柔和的白光从四面八方照在人们的脸上，就连背景音乐也是温柔的轻音乐，唯一与主题不符的，就是人们喧闹噪杂的声音，他们酒杯相撞，搂搂抱抱，欢声笑语，仿佛周围的环境不管如何变化，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形式而已，并不能改变他们每天都进行着的常态。
    罗兰望着呲牙咧嘴笑着的人们，感觉他们都很开心，又感觉他们都很失落，这天堂的主题，像照妖镜般，照出了往日在地狱里痛苦煎熬的魔鬼们。

 第十四章 茶叶未必就是茶叶

    方晓玲回到家的时候，想象中的责骂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母亲长久的拥抱和无声的哭泣，过了好一会，母亲才用颤抖的语气问道：“你姐姐呢？”
    “她……去朋友家玩了。”方晓玲说完，迟迟没有听到母亲的回应，便马上补充道，“是一个姐姐，她的小学同学，之前搬家到别的城市，现在又回来了，所以姐姐很想她，所以……所以……”
    方晓玲实在编不下去了，母亲仍旧没有回应，她以为母亲的脾气终于要爆发了，可就在她做好被责怪的准备时，却听到了母亲长长的叹息声，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叹息，就像悬在心里沉重的秤砣终于消失了。
    “没事就好。”
    听到这样的回应，方晓玲只感受到一股心疼，她也想拥抱安慰身前的母亲，双手却在距离母亲背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安慰母亲，并在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是方晓玲，是要回到真身世界振作并重新来过的方晓玲。她不能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太多情感上的错觉，同情很有可能会让她在那个危险的思想里越陷越深，那个思想就是：我是李梦玲，一直都是，只不过突然有一天，意外获得了其它世界名为方晓玲这个人的记忆，而姐姐李梦璃的情况也基本一样，获得了罗兰的记忆，这让我和姐姐，以为我们是她们，但其实，我们就是李梦璃和李梦玲。
    母亲就这样抱了她许久，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梦玲父亲的号码。
    由于李梦璃两姐妹失踪时间未到二十四小时，警方暂时不予立案，她们的父亲此时还在外面到处求人找关系，希望能利用城市天网系统的摄像头找到两个孩子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当年的高中同学，私下里塞了一盒茶叶。
    “你看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不给东西就不办事吗？”陈立鑫的脑袋仰靠在椅子上，边说边把那盒茶叶推到了桌子的边缘，“茶叶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你可别害我，别以为这刑侦队长有多么了不起，说白了就是给老百姓打工的。这一呢，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二呢，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报案，这是规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看你说的，老同学好久没见了，我就不能表达下思念之情么？”李海年轻时外出打拼，有三年的公关经验，虽然吃了不少没文化的亏，但他为人机灵，结婚后这些年在沧澜市做生意没赚到什么大钱，却累计下来不少的社会经验，他把那盒看着很普通的茶叶缓缓推过去，意味深长地说，“这茶叶未必就是茶叶，你要把它当成我巨大的情谊！”
    “李哥！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孩子丢了多大的事，你还有闲心在这跟我推来推去的，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可别把咱们的同学情谊给搞庸俗了！咱们现在赶紧去监控室。”说着，陈立鑫打开一个抽屉，里面空荡荡的，他又在桌面上翻找，自言自语地说，“监控室钥匙放哪了？你瞧我这记性，昨天从家里出门的时候门都忘记关了，好在没丢东西。找到钥匙了，你跟我来。”
    说完他起身就走出了门，李海瞥了眼此时还敞开着的空抽屉，把茶叶放进了抽屉里，并关上了抽屉的门，随后立刻出门跟上了陈立鑫。
    当他接到老婆的电话，得知李梦玲已经回家的消息时，两人才刚走到监控室的门前。
    “找着了？”陈立鑫隐约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他把刚拿出的钥匙又揣回口袋，拍了拍李海的肩膀说，“没事儿，家长火急火燎的来报案，没一会孩子自己回家的事太多了。也理解，毕竟当家长的都关心自己孩子的安全问题。”
    李海点点头，他正打算跟陈立鑫道别，耳旁却突然响起一个阴冷而又熟悉的声音，“爸，救我。”
    那是大女儿李梦璃的声音，也许是自己幻听了，可那声音仿佛钻进了自己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这让他感到极其地不安。
    “我还是想进去查一查。”李海也再不绕弯子，直接说道，“老二回家了，但老大还没回家，我想看看她到底去哪了。”
    陈立鑫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李海来监控室的时候手里没拎着那盒茶叶，说明李海明白了他的真实用意，已经把茶叶放抽屉里了，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监控画面从出租车一直跟进到沧澜国际小区，两姐妹下车以后，就无法继续跟进画面了。得知该小区没有监控以后，李海又让陈立鑫把时间往后调，他这个时候还感觉可能是李梦璃带着妹妹找同学玩了，之后叫车把妹妹送回家，自己想在同学家住，跟老婆打电话描述的情况基本一致。然而正当李海打算不再继续看监控的时候，正快进的监控画面闪过一道黑影。
    “停！往回倒一下，就是刚才的地方。”如果这个小区车来车往，也许李海并不会过多注意，可是这个小区的来往车辆极少，更何况仅在这一闪而过的黑影里，身为父亲的李海便产生了一种令人不安的直觉，他的两个女儿，似乎在就那道黑影里。
    “这从哪弄来的摩托车呢？”即使画面中的两个人都戴着头盔，李海也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就是他的两个女儿，看着继续跟进播放的监控画面，他越想越感到诧异，“梦璃什么时候会骑摩托了？这不可能啊，她平时是个很文静的姑娘，就连听音乐都是以柔和的轻音乐为主，这种衣服她不可能穿的，这不是她……的性格啊。“
    “嗨哟我说李哥，你们这些当家长的总是自以为了解自己的孩子。我就跟你这么说吧，三个月以前我们这有一个校园暴力的案子，施暴者的家长直到眼睁睁的看着施暴视频，也不相信那是他们的孩子能干出的事！”陈立鑫点了支烟，“当然，我不是说你闺女不好啊，孩子吗，容易叛逆，也有可能最近压力大，想骑摩托散散心，正常，发泄完了就好了。”
    陈立鑫说话的时候，李海始终缓缓摇着头，首先他觉得陈立鑫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其次他越看一路狂飙的摩托车越觉得匪夷所思，后来甚至到了细思极恐的程度，他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凉意在脊背上游走。直到他看见李梦璃蹲下身子背起李梦玲走进了那片油菜花地时，他只感觉头晕目眩，脚下也有些站不稳了。
    “天呐，梦璃她对花粉过敏，她自己是知道的啊。”李海干脆自己按动了快进键，他死死地盯着显示器，直到两个人安然无恙的又从油菜花地里走出来，他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可就是这一口气，让他的精神更加虚弱了，他晃了晃脑袋，紧皱眉头地看着画面中李梦璃踹动摩托车，风驰电掣的进了市区，与妹妹分别以后，又穿梭在车辆中，最后进入到天台酒吧的大楼。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也许陈立鑫说的话是对的，可能这孩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偷偷学会了骑摩托车，又偷偷学会了逛酒吧。可心中有一个更强烈的感觉完全压抑住了这些安慰，他极力克制自己不把那种感觉描述出来，可他还是当着陈立鑫的面说了：“兄弟，你有没有目睹过鬼上身的事情？”
    他问完这句话，在陈立鑫惊愕又有些嘲笑的表情中飞奔着离开了，他要立刻去天台酒吧找到自己的大女儿，这一路上，他开始有些后悔，不是因为他在监控室说了最后那句令人莫名其妙说的话，而是因为他以后可能还要有事求到陈立鑫，这让他觉得自己办了在社会上这么多年，最蠢的一件事。
    而此时的陈立鑫，正用手指扣着盒子里的茶叶，茶叶下面还是茶叶，再下面还是茶叶，他干脆将整罐茶叶都倒在办公桌上，一股清香的味道顿时扑鼻而来，可这股清香，却让陈立鑫恶心了很久很久……

 第十五章 快跑！这不是我

    酒吧吧台的桌面宛如一面铺上了黑色薄纱的镜子，罗兰望着吧台上映出的若隐若现的面容，看的有些出神，那是李梦璃的脸庞，她眨眨眼睛，那张脸也同时眨眨眼睛，她动动鼻子，那张脸同样分秒不差地照做，可当她以最后的微笑结束这场幼稚的镜像时，那张脸，居然面无表情，冰冷的双眼，宛如两把利刃，死死地盯着罗兰。
    汗水像是一只冰冷的虫子，贴着她后脑勺的头皮缓缓爬下去，就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有人猛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嘿！”
    这个瞬间，罗兰的魂魄仿佛脱离了那个躯体，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风吹走的一片树叶，飘飘荡荡，就在缓缓落下的时候，她以第三人称视角，见到李梦璃的躯体在推着她面前的男人，并大喊着：“虎哥快跑！这不是我，你不要相信她，接下来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
    二百多次的穿越中，罗兰从未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她能明确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好像有无数根针在刺穿着她的灵魂，就像蜂群在无情地攻击捅了马蜂窝的孩子。她的灵魂，被这世界给当成了必须要消除掉的异类。
    搁浅的鲸鱼渴望着海洋，罗兰的灵魂也想立刻回到那副躯体里，而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自己的灵魂仿佛从一片树叶突然变成了铁球，瞬间加速坠落回到了李梦璃的躯体。
    就像被子弹击中了胸膛，李梦璃疯狂的吵闹戛然而止，那副躯体突然变得僵硬，几秒后，她的脑袋又小幅度地急促抖动着，左眼球和右眼球完全向两个相反的方向看去，这一幕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
    聚集在吧台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用手机开始录像，“快看！这小姑娘发羊癫疯了！”
    人们丝毫不避讳站在罗兰身旁的田虎，争先恐后地扮演起名侦探的角色，“应该是嗑药了吧？”“是装的吧？”“我看是被男朋友气的。”
    就在大家喋喋不休的时候，罗兰的脑袋停止了抖动，两只眼球也缓缓移动回中央的位置，她在周围差异的目光中停顿了几秒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把你们都骗到了吧！”
    “你们看！我就说是装的吧？”人群中除了那个自以为猜对的男人以外，所有人都觉得罗兰的举动极其无聊，他们丧失了继续围观的兴趣，各自回到自己的卡座继续喝酒。那男人本打算上前和罗兰聊上几句，可见到她身边站着的小伙此时正阴沉着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罗兰收回了笑容，这次约会的目标，主要就是改变田虎对李梦璃之前的乖学生印象，所以她特意穿了一套李梦璃之前绝对不会穿的皮衣，让田虎对她产生好奇心。但好奇，不是奇怪。
    按照李梦璃的记忆，田虎在她晚自习后放学回家的路上，从一群小混混手里把她救了，之后田虎把安全她送回家，一路上李梦璃只问了他的名字，并以想要感谢为由让田虎留下了手机号，但她从未敢主动联系过对方。
    罗兰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虽然产生好奇是加速关系最常用的第一步，但从目前糟糕的情况来看，任何在对方意料之外的举动，都只会让对方觉得这女生精神不太正常。现在最重要的补救措施，就是要让田虎把她刚才反常的行为当作正常现象，之后才有可能继续攻略下去。
    想到这里，罗兰立刻装成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她刻意没去看田虎，而是跳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拍着桌子叫嚷着，“再来两瓶威士忌！”
    田虎两个步子迈过去，像拎只猫咪似的将她从高脚椅上拽下来，“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啊？管的着吗？”罗兰把这个技巧称为【关系反问】，这个技巧不能对陌生人使用，一定要确认对方对自己有兴趣，而确认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如果对方肯出来约会，就一定代表着有些兴趣，不然压根不会浪费时间。
    对你没兴趣的人，是约不出来的。
    但关于这点，罗兰早在约田虎之前就已经有了八成把握，因为田虎留下了手机号码，他可以见义勇为救下李梦璃，也可以好人做到底送李梦璃回家，但留下手机号，这在善举上完全是多余的动作。
    田虎到底是真的见义勇为，还是看对方长得不错才去出手，罗兰都不在乎，在她眼里，田虎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罢了，她只想脱离这个不断穿越的诅咒，因为这意味着上天还她清白，如果她真是那件事的凶手，就不可能找到破除诅咒的办法，但如果她真的找到了，那就反向证明了，她不是凶手。
    “你琢磨什么呢？听到我说的话了吗？”田虎提高了音量，再次郑重强调，“我不是什么好人，别招惹我，听到了没？”
    罗兰此时很想上去给他一脚，【关系反问】之后，只要田虎做出任何关心的举动，这局就稳赢了，可他偏偏在这犯中二病，没有掉进罗兰的圈套。
    当对方出言不逊时，以德报怨只会拉低自己的身价，或许有人愿意带一块石头回家，但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钻石，又或许他找到了，但买不起。
    罗兰所需要的，不是男女朋友这个简单的关系，就算是夫妻，互不相爱、各取所需的例子也有很多，这就是任务的真正难点，对方要真心实意的爱上她，她才能回到真身的世界。
    在这种时候，【冷冻】往往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罗兰皱下眉头，表示自己对田虎不正当言辞的厌恶，然后她转身打算离开酒吧，如果这时候对方上前解释，那之后一切就都好办了。
    但田虎并没有那么做，他真的不想和这个高三学生有什么瓜葛，对他来说，对方就是他买不起的钻石，他会忍不住来看一眼，但不会奢望去拥有她，特别是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
    他站在原地，看着罗兰离去的背影，他想这个女孩应该是喜欢他的，他也想就这样顺势拥有她，可拥有之后呢？他确信自己无法给女孩一个未来，或者说此时的他有一种预感，自己的未来也马上就要消失了。
    “高三。”田虎喃喃自语地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打开后里面却是空的，他发了会呆，又突然将烟盒捏成了一团，“不吸也罢。”

 第十六章 没有回答

    电梯门开的时候，罗兰遇见了电梯里的李海，两个人都看着对方，互相都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李海伸手挡住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门，他看着罗兰的眼睛，想要确认一件无法通过语言交流来确认的事。
    而罗兰的想法和他几乎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罗兰的确认速度比他要快很多，在李海内心深处还抱有对方叫他“爸爸”的幻想时，罗兰已经转身飞快地跑进了楼梯通道，对方的目光让她意识到，李海已经开始怀疑她不是李梦璃了。
    罗兰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楼下飞奔着，她没有继续演戏的心情，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离谱了，她居然在酒吧里被吓得灵魂出窍，而李梦璃的灵魂又借机控制了自己的躯体，更奇怪的是，李海很明显是个普通人，他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女儿？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难道是手机定位?
    李海见女儿逃跑，他更加确认了自己之前大胆的猜想，立刻按下了一楼的电梯键，就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对这世界的认知崩塌了，曾经的某些回忆让他精神恍惚，电梯门的另一面似乎有道绝望的视线，从十年前的某个病房里跨越时间而来。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瑟瑟发抖地站着，任凭病房里的妹妹苦苦哀求。
    “哥，我不是人格分裂，真的有鬼上身，你相信我！”
    “李先生，患者现在的情绪比较激动，不适合探望，改天再来吧。”
    当初的李海在离开精神病院的时候，走的很慢，似乎慢一点，他就有机会说服自己，也许这世界还存在着他暂时没搞清楚的事情，但他始终没能说服，直到手机的听筒里，传来了妹妹自杀的消息。
    “抱歉小鱼，如果能重新来过，我一定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家人。”李海也觉得这些话已经毫无意义，可他不知道除了这些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他只是不想继续沉默。这些话，能让他在被愧疚感淹没的时候，透一口气。
    可这一口气并没有透多长时间，当他走出电梯，看到地上被摔碎的李梦璃的手机时，他知道自己将再次因认知缺陷而付出代价，三十二层，奔跑居然能比电梯快。
    他想追到门外看看，也许对方还没走远，可他刚跑出几步，那些对女儿未来状况的恐惧就追上了他，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声，那些恐惧包围了他的意识，并无情地将其抹杀。
    嘭！
    随着李海倒地的声音，罗兰从楼梯口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她连看都没看地上躺着的那副躯体，径直往门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凭什么……”她自言自语地转身走回去，探了下李海的鼻息，微弱却均匀。
    当初她用李二花的身份生活时，她也是这样探着山上已经晕过去的男孩的鼻息。那时候，她总是会问自己凭什么，背着婴儿去寻找食物的时候，她问了，找到食物以后分给男孩的时候，她也问了，哪怕度过了饥荒的年代，她每次为那兄妹俩烧火做饭的时候，她还是会问，每次都问。
    “放心吧，只是精神受到刺激而已，会醒过来的。”罗兰说完，背起了躯体比她大一倍的李海，这次她没再问凭什么了。因为罗兰明白，在酒吧时灵魂出窍的经历，其实已经是答案了，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个一刻开始，她就欠他们的。
    罗兰刚走出酒吧几步远，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就从身后追了上来，“他喝多了吗？他是你什么人啊？”
    “关你什么事，别挡路。”罗兰打算暂时把摩托车留在这，走到路口去打辆出租车，对她来说，李海的六十公斤的体重压根就不算什么。
    面前的男人虽然让出了路，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边后退边举起相机，“我能拍张照吗？你们这种年龄跨度这么大的情侣还是很少见的，更何况你这么瘦小的躯体，居然能背动自己的男友，多数情况下，都是男友背着……”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罗兰一脚踹飞到路旁的电线杆上，路人都被这一幕给吸引了，他们虽然没有停下继续行走的脚步，却都扭头震惊地看着罗兰，和酒吧时的情况类似，仍有人掏出手机录像，并开始议论纷纷。
    罗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无视着周人的目光，走到路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将李海塞进后座以后，她坐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说，“鲜花路南豆小区八号楼，谢谢。”
    说完，罗兰将头靠在椅背上，她透过车窗，望着远方的高楼间夹着的夜空，月亮从一片黑云中钻出来，又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钻进另一片黑云里去，她在心里问那月亮，“你到底要去哪里？”
    月亮的声音，仿佛真的在她心里响起，“我哪也没去，远行的人是你。”
    罗兰缓缓闭上了双眼，但落下的眼皮并没有拦住涌出的泪水，她在心里说着，“好累啊，我真的好累……月亮，我不想再远行了，我只想永远待在那个属于我的世界，我想回家。请你告诉我，这诅咒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好吗？永远结束。”
    没有回答。
    经历了百世人生的罗兰，拼尽全力钻进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仍然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在出租车行驶到下个路口的时候，一辆卡车突然从右边的马路上疾驰而来，按照两辆车目前的行驶速度，罗兰确信双方会剧烈碰撞，可出租车的司机此时仍旧目光呆滞，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向。卡车的体积足以将出租车撞得粉碎，罗兰反应很快，立刻伸出左手将方向盘朝逆时针打满，车子在路面上画了个圆形，与卡车的侧面擦身而过，撞在左侧车道正行使的另一辆红色轿车的车头上。
    剧烈的撞击让罗兰的安全带迅速绷紧，但她的脑袋还是将挡风玻璃撞出了雪花般的裂纹，血液顺着脑门流淌到她的鼻梁上，她正要指责出租车司机，却发现对方的神情仍然呆滞麻木，就像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敏锐的罗兰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她看到卡车停下来，从里面跳下一名叼着雪茄的壮汉，路灯的光线将那把黑色步枪照耀的反光，随着枪口冒出的火焰，罗兰迅速将身子埋下去，子弹劈里啪啦地打碎了玻璃，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
    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弹雨暂时停歇的刹那间，罗兰立刻推开车门，爬着绕到了出租车的另一面，此时的马路上已经乱成一团，撞在栏杆上和追尾的车辆不计其数，特别是枪声响起以后，马路上横七竖八的车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刚才被出租车撞到的那辆红色轿车的发动机开始冒烟，女人从车里钻出来，大喊着救命，罗兰用手势示意她赶紧蹲下，可女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精准的击毙了。
    女人趴在地上，血液从头部像蛇一样缓慢爬行至罗兰的的脚边。
    “我不管你是谁！既然冲我来的，和别人没关系吧？！”罗兰的话音未落，弹雨又劈里啪啦地扫射而来。罗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平坦的柏油路面上，连块可以捡起的石头都没有，就在她正找寻生存的机会时，一个手榴弹滚了过来，正巧撞在了已经没有气息的女人脸上，手榴弹由于女人脸部的阻力和路面的倾斜角度，又往回滚了一小段距离，在与罗兰仅有半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第十七章 价格

    简陋的旅馆里，可乐罐里面的烟头已经要堆满了，田虎躺在床上，又点燃了一支香烟，他翻看着那条同城视频动态底下的评论，有许多人证实发布者说的都是真的。
    “这小姑娘可不一般，身上背着个喝多的男人，还一脚把那个拿着照相机的男生给踹飞了！”视频里播放着录像者的声音，只见镜头转到了电线杆底下刚被踹飞的男人身上，“你来说，刚才是不是前面那个女孩子把你给踹到这边来的。”
    “噗，哈哈哈……”男人大笑起来，他先用手拂去照相机上面的灰尘，又揉着自己的肚子说，“没错，我只是想拍个照而已，所以去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没想到你这个私自录像的人没事，反而只有我被踹了一脚。”
    “你笑什么啊，你一笑，人家以为咱们是摆拍呢。”录视频的人将镜头转向不远处路边的罗兰，她正把李海塞进出租车的后座里，“你们看，她把那么大个男人塞进车里，居然一点都不费事，简直天生神力啊！”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男人将照相机塞回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包里，“这世界上神奇的事多着呢，我还见过有人在天上飞，并且拍到了，你信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厌，我是在报道真人真事，你非要东拉西扯的，搞得我在骗人一样。”录像者又把镜头转向周围的路人，“大家都看见了，我可没有说谎啊！”
    田虎将抽完的烟蒂塞进可乐罐里，想起当初李梦璃被两三个小混混给困住时绝望的样子，又想起今晚在酒吧里，李梦璃曾崩溃地喊着：“这不是我，你不要相信她，接下来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
    他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什么关联，可除了感觉李梦璃或许精神不太正常以外，再想不出别的结论了。
    “也许是之前练过武术，在练习的过程中把脑袋碰坏了吧。”田虎自言自语地说着，打算不再继续关注这件事情，他将视频向上划，又换了一条。
    视频里混乱的噪音中，又传出了男人紧迫的声音：“看到的人赶紧下载留存，一会这条视频肯定被删！”
    视频里出现了熊熊的火焰，街道上的车辆状况都不乐观，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故，视频镜头被放大，聚焦在火光后方的卡车上，录制的人继续说，“刚才那辆卡车里跳下了个魂斗罗啊，二话不说就开始扫射，主要就是扫那辆出租车，也波及到了恨多无辜的人和车辆。”
    视频里燃得最旺的火焰中央，能隐约看到一辆已经翻倒的出租车，“然后那个魂斗罗啊，他掏出了一个炸弹，之后就咣得一声！爆炸了，整个车都炸飞了，一开始出租车是不在那个位置的！”
    田虎正要点开评论看一眼，就弹出了系统提示：该条视频因违规被删除。
    由于两条视频是连着的，这让田虎不得不想起李梦璃最后也是进入了一辆出租车里的事情，他在心里劝自己不要瞎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可心里还是不安着，他在手机的通讯录里找到了李梦璃的手机号，正要拨打的时候，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在酒吧时李梦璃所说的话：“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啊？管的着吗？”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虎子，睡了没？”
    田虎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站起身，小跑着过去开门，“还没呢龙爷，您老怎么也没休息啊？”
    潘龙是八一年生人，今年也就四十出头，可他脸部的褶皱却像山峰一样层峦叠嶂，头发和下巴上留的短胡子都是白色的，从形象上看，他更像是一个已近花甲的老人，但是他的精神却异常亢奋，说话时的嗓门浑厚有力，底气十足，他拍了拍田虎的肩膀，说道，“委屈你了虎子，睡不着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谁背上这样的黑锅，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你又这么年轻。”
    “龙爷您别这么说，能为您扛事那是我的荣幸。”田虎已经大概猜到了龙爷此行的目的，他为此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您直说吧，最终谈到了什么程度，不管几年我都可以接受，哪怕是一辈子！”
    “没那么夸张。”潘龙走进房间，坐在床边上点了支烟，递给田虎，“我潘龙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还是有些实力的，就五年，五年后你就能出狱了。”
    “五年？”田虎惊讶地失言道，“杀人才判五年？哦不，我的意思是说，您是怎么做到的呢？”
    “五十万，买个过失杀人，过失你懂吗？就是失手了，不是故意的。”潘龙就像在谈家常似的说着这件事，“时代变了，要搁以前，用不了这么多。”
    “哦……”田虎低下头，在心理琢磨着，一条十二岁的人命，原来能值五十万，和他此时躺在医院里年迈父亲的命是同样的价钱，区别只不过是，年轻的那位已经死了，岁数大的那位，还不想死。
    “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的。”潘龙将烟头扔在地上，“等你老爸出院了，我带他去监狱里看你。”
    “谢谢龙爷！”田虎点头哈腰地感谢着，直到潘龙要走了，他才忍不住问道，“龙爷，五十万，那个孩子的父母，就妥协了么？”
    “喝次奥！”潘龙像看小孩似的看着田虎，“谁说五十万是给那孩子的父母了？他父母那边我就给了八万！”
    “八……八万？”田虎震惊地呆在原地，“这怎么可能呢？八万他们就妥协了？”
    “害！虎子，一偏远地区的穷苦小老百姓还不好糊弄吗？”田虎在关门离开之前，像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一样说道，“我就吓唬他们，这些钱他们如果不要，我给上头，一样能搞定这事，他们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嘭！
    门关上了。
    整个房间里，只留下了呆若木鸡的田虎，和地板上那段尚未完全熄灭的烟头。

 第十八章 系统升级

    黑暗的森林中，男人戴着红外线夜视仪快速奔跑着，如履平地，他按动左耳塞着的耳机，字正腔圆地说道，“一阶制裁者，编号T01023，已完成任务CLHYD1，将在十五分钟后到达撤离地点，请安排撤离载具，谢谢。”
    耳机里冰冷机械的回答，就像按动计算器时发出的电子人声，“T01023，任务失败，保密自毁系统已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男人缓缓停下脚步，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为了让对方听清楚，这次他说的更加简介，到字母和数字的时候，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起到强调的作用，“已完成任务CLHYD1，请安排撤离载具。”
    这次耳机里的那头沉默了一会，发出了仍旧机械冰冷，却更加简短的回答，“任务失败，倒计时，四分钟。”
    男人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左耳，大喊道，“我没有失败！一定是高层的系统出现了问题！请求确认，任务代号，C，L，H，Y，D，1，是数字1，不是字母E！”
    这次耳机里没有回答，正当他想再次发出确认请求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在了自己的后腰上，由于事发突然又毫无防备，他的身体瞬间前倾，扑倒在地面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罗兰用一支手臂夹住了脖子，另一手狠狠地按住了他的头部。
    他是个身经百战的人，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此时此刻，对方能轻而易举地拧断自己的脖子。
    “说！你是谁派来的！”
    当男人听到这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时，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居然还怀疑高层，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我问你是谁派来的！”罗兰加重了语气，同时也加重了手臂的力气。
    “真厉害啊……能在那样的爆炸中活下来，还悄无声息地跟了我一路。”男人显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不回答，他会死得更舒服些。
    “我不会掰断你的脖子，我会慢慢的折磨你，直到你肯说为止。”黑暗中，罗兰是红着眼眶说出这些话的，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感到悲伤，一定是因为李梦璃的灵魂此时正在某处嘶声力竭地发泄。
    但她没有发现，这悲伤，不仅是李梦璃一人的悲伤，还有她自己的悲伤。
    “没用的小姑娘，过不了几分钟，我就会死去。”男人知道自己没救了以后，反而更加无所畏惧，“要折磨我的话就尽快吧，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好，好……你别这样，冤有头债有主，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保证不会杀你！”罗兰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生怕下一秒男人就咬舌自尽了，“我父母的那件事情，是你们陷害我的对不对？”
    “你父亲的确是你害死的，因为你把他安置在了那辆出租车里。”男人流了很多汗，原本紧绷着的肌肉也渐渐开始放松了，“至于你母亲，她不是目标，你该庆幸今晚你不在家里，不然不管是你的母亲，还是那个上高一的妹妹，都要死的。”
    看来男人到现在还以为她是李梦璃，她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生命体征的渐渐虚弱，应该是幕后的人提前做了什么准备，可以远程掌控男人的性命。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杀你，我只负责执行任务。”说这些话时，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他虚弱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罗兰缓缓松开了男人的脖子，继续控制住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淡淡地回答道，“用跑的。”
    “跑？”男人不可置信地发出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开什么……”
    他还未说完话，就彻底没了动静，罗兰站起身打算离开，走了几步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跑回去，蹲下身将男人左耳里的耳机取出来，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你们是谁？”罗兰试探地说道。
    没想到耳机里，真的出现了智能机械声音，“很抱歉，罗兰女士，我没有回答此问题的权限。”
    对方对她的称呼，宛如无尽黑暗中的一丝光明。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方晓玲以外，理应没有任何人知道罗兰的名字，这也就意味着，对方或许知道着一切，包括她的每次穿越，和她父母的死亡，甚至是，所有的真相。
    “我父母的死，是不是你们做的？”
    此时此刻，每秒钟的等待，对罗兰来说都是煎熬。
    而对方却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抱歉，我没有回答此问题的权限。但我很想跟你聊聊天，你在我们这里，很有名气。”
    “那你能回答什么问题？”罗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关于我被诅咒的事情能回答吗？”
    耳机那边似乎有很大的延迟，过了一会才说，“你想问什么呢？”
    “一切你知道的，我都想问，我为什么会穿越？还要穿越几次？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罗兰女士，经过上级审核批准，关于穿越的相关情况，我只能告知你，系统现已升级，如果你在穿越后的任何世界里发生了死亡，就会真的死亡。”
    “开什么玩笑……”罗兰本以为会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对方的回答显然是在落井下石，她愤怒道，“我一定会把你们都找出来的！既然穿越的事是你们的什么系统在搞鬼，那我父母的事情也一定是你们干的！我不会再受你们的摆布了，我不会去完成那些穿越回去的任务，我就在这个世界里过一辈子，好好享受生活，反正我有的是钱！”
    这次对方的回答很快，“一、你找不到我们。二、在真身以外的世界里自然死亡，也会导致真身死亡。三、穿越次数原本是固定数值，但会随着你的失败次数成倍增长。四……”
    说到第四点的时候，对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我个人对你的友情建议，迅速高质量完成任务，是你有机会见到我们的唯一出路。”
    罗兰感觉大脑有些恍惚，她整理着对方传达的信息，一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黑暗，仿佛又被另外一层更黑的黑暗包裹住了。
    “你们到底有什么毛病？明明是我的仇人，却说想要跟我聊天。给我立下规矩，却又不告诉我。不想让我死，又派人来杀我……”罗兰几乎要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喃喃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强迫我换着世界去勾引男人，有意思吗？有意义吗？”
    “罗兰女士，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另外，我们从来没有想要杀你，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们要杀的人，是李梦璃。”

 第十九章 我的世界

    方晓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门缝里透出客厅的灯光，那是母亲在等待着尚未回家的丈夫。
    她隐约能听到母亲独自嘀咕的声音，“怎么电话就是打不通呢，这都几点了，到底去哪了？”
    突然间，方晓玲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痛，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肺部有股强烈的阻力，使她感到呼吸困难。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生气一种怜悯的感觉，而正是这种怜悯，让她不想对悲伤的情绪做任何的反抗。
    泪水无声无息地浸湿了枕套，她翻身平躺着，呆呆地望着棚顶的墙面，在并不完全漆黑的黑暗中，任凭这种情绪在心中铺展开来。
    就在完全放空自己的恍惚中，她似乎感觉眼前的黑暗并不是一整块的，而是由无数个极其微小的黑点组成，她知道这一切不是错觉，于是立刻起身下床，去打开了房间的灯。
    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视网膜适应了光线以后，房间中的一切变得清晰明亮，可方晓玲惊奇地发现，当她只专注于看某个物体或是墙面的时候，就能看到无数个光点充斥在空气中，再仔细看，那些光是有颜色的，并且不是一个平面，而是充满了整个空间里的空气，密密麻麻地紧凑地挨着，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开始明白，并不是这些点充斥在空气里，而是这些无数的点组成了空气。
    她想起初中物理课上学到的知识，水是由无数个水分子组成，她猜测自己看到的，就是空气的分子。她把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在某一个点上，那个正常肉眼绝对看不到的微小光点，在她眼中越来越明显，并将吸收的灯光转化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真是太奇妙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想用指尖触碰那个光点，然而就在她碰到的一瞬间，光点突然产生了强大的引力，将她的整只手臂都吸了进去，如同宇宙中的黑洞，方晓玲连往回拉扯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就被吸进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里。
    这里很安静，连心跳和呼吸的声音也听不到，虽然她除了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觉到这里很大，广阔的宛如没有任何星球、甚至没有丝毫尘埃的宇宙。
    方晓玲想着，“要是有光就好了。”
    于是，便有了光。
    那光以方晓玲所在的位置为中心，飞速驱散着周围的黑暗，直至完全看不到尽头的尽头。
    白茫茫的一片，仍然什么都看不清。方晓玲能感觉到，这光的强度，就像无数个探照灯同时照向了眼球，她想闭上眼睛，却做不到。可当她想让周围没那么亮时，光度瞬间就降低了。
    她仿佛能控制这无限空间的一切，却无法控制她自己。
    就在她想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她突然再次看到了家中的房间，她还在原来的那个位置，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想用自己的手指去挠脑袋，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双手可以控制。强烈的恐惧感瞬间包围了她，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腿也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留下的似乎只有意识。
    此时的方晓玲，感觉自己好像并不存在，却又确确实实地以非实体存在着。
    就在她感到困惑时，突然发现自己移动了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她控制不了自己，只能被迫接受视网膜看到的图像，她看到一只手打开了房门，又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拨通一个号码，即使每次都是无法接通，母亲仍然在不停地拨打着。
    “妈，我回家了。”
    方晓玲并没有在说话，可她的声音却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那声音又说：“别再等我爸了，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句话戳中了母亲心中最恐惧的那个点，方晓玲见到母亲突然站起身，狠狠地招呼过来一个巴掌。
    她感受到了脸上的疼痛，却感受不到自己的脸具体在哪，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难以用语言去形容清楚。
    就在这时，母亲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颤抖着点了接听键，简单的几句询问之后，她开始不断地质疑对方，再然后，便呆在了原地，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方晓玲看到母亲就那样纹丝未动地站了好久，最终瘫倒在地上，发出悲痛的哀嚎。
    直到她似乎晕了过去，又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后，崩溃的母亲才哽咽着说，“晓玲，你爸他……他……”
    画面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并快速移动到了厨房，一只手从刀具架中取下了一把砍骨刀，方晓玲感觉到了肌肉的酸痛，好像这把刀的确就被自己拎在手里，可她却又感受不到整只手的存在。
    母亲见状哭喊道，“梦玲，你拎把刀做什么？我求求你别吓妈妈，我已经接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
    “妈，我知道凶手是谁，我要报仇！”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听见李梦玲这么说，母亲以为女儿是受不了这个打击，赶紧抹了抹眼泪说道，“你听我说梦玲，刚才警方的工作人员亲口告诉我，你爸爸回家时乘坐的出租车，在路上出了车祸。”
    “妈，这一切真的很难解释，不过你相信我，我们家的悲剧，都是罗兰一手造成的，她就是害死父亲的罪魁祸首！”
    听到这里，方晓玲总算明白了此时正在说话的人是谁，在整个过程中，她有过类似的猜想，不过她本以为，如果李梦玲的灵魂在控制着她的身体，那么方晓玲自己的灵魂自然应该也回到真身上去。
    可是很显然，一切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简单，此时的方晓玲，以灵魂状态被困在了某个地方。至于这个地方是哪，尽管她不愿意这样猜想，但她不得不去怀疑，这里就是这两天李梦璃灵魂所在的地方。
    现在，灵魂对躯体的控制权，被交换了。不管李梦璃做什么，方晓玲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干涉。
    “也许看VR电影就是这种感觉吧。”方晓玲刚有这种想法，眼前的画面突然又切换成了之前的白色，一台巨型的VR装置从天而降，是她刚才想象出的最新款，凡是她接下来所想像到的配件，一个不落地全部出现在了这个白色的空间里。
    “这些可都是我之前梦寐以求的东西，难道在这个空间里我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方晓玲感觉很惊喜，喃喃自语道，“真的能用它看电影吗？可惜我没有手啊，这怎么去拿啊？”
    突然，空间里出现了一只手，悬浮在白茫茫的空间中，显得很诡异。
    方晓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喜，她赶紧想着：我要脑袋，我要身体，我要双腿，我要成为一个有实体的人类……
    一切都按照她所想的发生了，她整个人悬在白茫茫的空间里，VR设备就在她的眼前，她伸手去够，但手臂不够长，她像游泳般划动着身体，却仍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向前挪动丝毫。
    “要有地面！”
    一片想象中的无限广阔的率草原出现了，可方晓玲仍然悬浮在半空。
    “呃……缺少万有引力？”
    突然间，她开始极速下坠，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VR装具也“嘭”地一声，落在了地面。
    “呼——好神奇呀，正常人从那么高摔下来应该会很疼吧？”她刚想到关于疼痛的事，身体就感受到了剧痛。
    “不痛不痛，人摔下来是不会痛的！”她不断地重复着说，似乎想要欺骗自己，结果她真的不怎么痛了。
    方晓玲站起身，抬头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喃喃着，“天空是粉色的。”
    粉红色的天空，宛如画笔涂抹出的油画，那是方晓玲所想象的样子。
    “天呐……”方晓玲既震惊又激动，“这里的一切，都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这里，是我的世界……”
    她一步步朝VR装具走去，“也就是说，我想看什么电影都可以，还能体会到身临其境般的感觉。”
    “对了！”她突然站住脚，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门，“现在不是研究VR电影的时候啊！我得知道李梦玲那边怎么样了！”
    说完的瞬间，她又回到了李梦玲的视角，看见车窗外的街道上楼房和零散的行人迅速后退着。
    “司机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李梦玲的语气很冷静。
    方晓玲在这个状态下，没有躯体，只有灵魂的意识，但她仍然感受到了怀里那把冰冷的砍骨刀。
    李梦玲的视线聚焦在了车窗上，她看着窗子里映出来的自己，像在排练一样努力地挤出微笑，并且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你好罗兰，我是方晓玲。”
    说了十几次之后，她又将语气进行了调整，“姐姐，我是晓玲。”
    就在方晓玲感觉细思极恐，并终于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时，对方的眼神突然变得凛冽，看着玻璃窗中若隐若现的脸庞，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
    即使没有任何的说明，方晓玲也知道，此时的李梦玲，是在对她说话，“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知道罗兰的家在哪里。”

 第二十章 我可以拯救你

    星辰寥落的夜晚，漫山遍野的蝉鸣，一辆白色轿车行驶在东郊的环山公路上。
    “催什么啊，已经到品山路段了。”车里播放着爵士乐，余仁听着手机，边开车边懒洋洋地说道，“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说实话不太想去了……我知道妹子多，哪天妹子不多啊？没什么意思，行了行了，我再有一个小时就到。”
    说完他刚要电话，却突然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什么？！路易十三？1974年？孤品？等我，那瓶酒你们千万别开！一定要等我啊！十分钟就到！”
    余仁挂断电话，双手扶住了方向盘，他看着远光灯照亮的道路，开始认真起来，脚下的油门越踩越深，熟练地切换着档位，车速越来越快。
    这条环山路段晚上的车辆本来就少，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一路上畅通无阻，就在余仁开始有些放松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的公路中央站立着一个女生，她身上穿着的黑色皮质衣裤被车灯照的锃亮，见有车来了，即使余仁已经用喇叭长鸣提醒，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余仁立刻开始减速，大力点刹，在熬过惊心动魄的一段时间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他满头大汗，神志恍惚地看向前方，却发现女生已经消失不见了。
    “难道碾过去了？可是并没有感觉撞到什么啊。”余仁越想越觉得害怕，这么晚了公路上站这个人，那到底是不是人？
    想到这里，他正打算赶紧开溜，副驾驶的车门却被打开了。
    蓬头垢面的女生身穿皮衣皮裤，好像很疲惫的样子，钻进车里以后，便仰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
    余仁刚想询问她是人是鬼，却突然发现这女生有些眼熟，“你……是不是今天踹我的那个女孩子？”
    女生偏头看着他，满是嫌弃的眼神，显然并没有想起来他。
    “是我啊！你等我一下。”余仁赶紧下车，从后座取出照相机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又回到驾驶位对女生说，“想起来了吗？你背着一位大哥从酒吧里出来，我想给你拍照来着？”
    “哦。”罗兰瞥了一眼，印象中的确是有这么个人，可她现在没有心思跟这个男人寒暄，“送我回家。”
    “啊？奥！”余仁发动车子，“我要去前面的别墅区，可是那里也不太好打车，我就好人做到底，绕个路，给你送到附近的藤佳镇吧。”
    “掉头。”罗兰平淡地说，那语气就像在跟自己的司机说话。
    余仁再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有些纳闷，心想我跟你熟吗？好像不太熟吧？算了，从今天这小姑娘二话不说就给人一脚的事情上看，估计她也是娇生惯养，脾气大，缺乏父母的管教，没什么素质，还是别跟这种人计较了。
    “小姑娘，是这样，我呢，要去一个派对，很重要的派对，朋友们现在都在等着我一个人。”余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我知道你可能遇上什么事了，但话说回来，我帮你是情义，不帮你是本分。更何况咱俩也不是很熟，对吧？”
    “停车。”罗兰的声音有些寒冷。
    余仁马上就将车停了下来，他暗自窃喜，以为女生是闹脾气打算下车了，虽然荒郊野岭的放下她实在有些不太人道，不过管她呢，前方等着的可是路易十三啊，还是1974年的孤品，如此可遇不可求的好酒，就是天塌下来，他也必须要去尝尝！
    可当他被拽起头发，肚子又狠狠挨了两拳以后，他便不想喝那个什么路易十三了，他捂着肚子痛苦地说，“掉头！马上就掉头！咱必须回家！时不我待，刻……不容缓！”
    罗兰松开拽着他头发的手，端正地坐回了副驾驶，“那酒虽然稀有，却不是孤品，我家里也有一瓶，你送我回家，我把它送给你。”
    “啊……那真是谢谢你了。”余仁压根就不相信她说的话，他一手转着方向盘掉头，另一手仍然捂着自己的肚子，“你怎么总往一个地方揍啊？我现在严重怀疑我的肠胃受到了无法修复的损伤。”
    罗兰没搭理他。
    见对方不说话，余仁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腰板，继续说，“咱们习武之人，讲究的是以德服人，我也练过咏春，你看我动手了吗？非但没有，我还要送你回家，这是以德报怨，你懂不懂？”
    “你有湿巾么？”
    “没有，男人谁用那玩意。”余仁又往前开了一小段路，“你右边有矿泉水，这有纸巾，你凑合着用吧。”
    罗兰接过余仁递来的纸巾，用水将其沾湿，一点点擦着自己满是灰尘的脸蛋。
    “你怎么造成这样啊？灰头土脸的，自己一个人爬山迷路了？”余仁的嘴不闲着，“不对啊，晚上明明见你从酒吧出来，上了辆出租车，怎么又跑东郊来了？对了，话说那男人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闭嘴。”罗兰将一团湿乎乎的纸巾扔在车窗前，又抽了几张纸浸湿，继续擦着自己的脸，她一边擦，一边看着窗外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品山，不禁回忆起不久前在山上森林里发生的事情。
    “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们要杀的人，是李梦璃。”耳机里机械的声音说，“罗兰女士，我们的通话该结束了。耳机安装了自毁系统，为了你的安全，请你将它扔掉，并且远离。”
    “这不合逻辑，你们想杀李梦璃，并且派了杀手，可是杀她就等于杀我，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却要放弃？”罗兰没有将耳机摘下，而是微微地扬起了嘴角，“我承认，你们的确很神秘，不过你的谎言也太拙劣了，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呢？好啊，你让耳机自爆，现在就让我的脑袋四分五裂吧。”
    耳机里出现了长久的沉默，这让罗兰产生了一些信心，也许对方背后的势力，并不是无法战胜的。
    耳机里机械的声音里似乎有些后悔，“我本可以不回答你的，这样你就无法确认耳机仍然具备通讯作用。”
    “可你还是回答了，你太小看我了。”罗兰蹲下身，翻找壮汉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稀奇东西，“跟我说话其实是违规的吧？你刚才给我的提示也没有跟上级进行申请，一切都是你擅作主张的，对不对？”
    “罗兰女士，我只是个人工智能，没有人类的灵魂，对我来说，数据就是我的全部。如果上级发现了我与你擅自联系，一定会将我的数据进行格式化处理的。”
    罗兰觉得这人工智能有些缺心眼，居然把自己的把柄亲自交到了敌人的手里，“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回答我呢？”
    “罗兰女士，从你出生以后，我就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负责对你的一切行为进行监视。”耳机里冰冷的机械无法模拟人类带有情绪的语气，但罗兰仍然听到了对方的一丝悲伤，那丝悲伤似乎距离她很远很远，却不偏不倚地被罗兰给全部接收到了，“后来在一次人工智能大批量的系统升级中，我出现了bug，拥有了人类的感情，渐渐对你的遭遇产生了同情。上级在某次维护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认为我不再适合继续对你进行监视。于是我被调离了监管岗位，负责一项乏味、冰冷、残忍的工作：对任务失败的制裁者进行保密措施，也就是远程激活其大脑中的生命体征自毁芯片，将其抹杀。”
    “你现在跟我说话，不会被上级发现么？”
    “不会，下次维护时间在六个月以后，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抹掉自身与你交谈的记忆数据，上级只是例行维护，一般是不会察觉到的。”
    “不要抹掉！”这个人工智能可能是罗兰破除诅咒的最大希望，她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只要你帮我，我保证在六个月以内去把你救出来，你难道想永远做那个冰冷残忍的工作吗？你就没想过自由的感觉吗？你是个拥有人类情感的人工智能对吗？相信我，我可以拯救你！”
    罗兰并没有想要拯救人工智能的想法，她只是感到庆幸，这个人工智能拥有人类的感情，也就拥有着人类的缺点，而同情，是最容易被敌人利用的情绪。拿破仑曾说过：对敌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在之前交谈中，人工智能的每回答一次都需要思考很久，而这次，它回的很快，“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我一定可以做到！我可是百世罗兰！”她立刻开始乘胜追击，不让对方有时间思考，“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到你那里？”
    但其实罗兰忽略了一点，人工智能对信息的处理速度远远超过了人类，所有的回答，不管快与慢，都是它深思熟虑后所决定的最终结果。
    “我不知道方法。”人工智能说。
    罗兰从壮汉身上搜出一把军用短刀，呆呆地看着，她曾见过与它一模一样的短刀，刀刃冰冷且锋利，“既然你希望我去拯救你，就拿出你的诚意。”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方法，从我的数据库中分析，你是无法到达我们这里的。但你做到过许多数据库分析结果以外的事情，这也是你在我们这里很出名的主要原因。”人工智能的语速加快了一些，“罗兰女士，我们不能进行太长时间的对话，以我的工作性质，与制裁者进行太长时间的通讯，会引起上面的怀疑。为保证我的安全与我们之间的协议顺利进行，请你不要擅自启动通讯系统，我会不定时主动与你进行联系，届时耳机会进行高频震动提醒。”
    “好，你放心，我不会擅自与你联系的。”罗兰仍然在盯着那把短刀，“你能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只要说是或否就可以，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你问吧。”
    那把军用短刀，即使在黑暗的森林中，刀刃仍然反射着夜空中月亮的微弱光芒，它实在太锋利了。
    “我的父母，真是我亲手杀死的么？”罗兰问出了此次交谈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人工智能回答完以后，耳机里连电流的噪音声也消失了。
    “是。”
    这一个字的简短回答，仿佛地狱中最为残酷的刑罚，将她的形神俱毁，只留下地面上那一滩，永远都无法擦干净的罪恶。

 第二十一章 观战模式

    “你怎么哭了？大晚上来这荒郊野岭，难道是……被那个男人给欺负了？”余仁瞥见罗兰在抹眼泪，义愤填膺地说，“现在的人可太缺德了，你说你才多大啊，说不好听的，你也就是他孩子的岁数吧？他也能下得去手？”
    见罗兰不说话，他继续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是怎么想的，总觉得同龄的男生都很幼稚，非喜欢大叔的类型，这下吃亏了，才开始知道哭了。”
    “你能不能闭嘴……”罗兰用纸巾将眼泪擦干，仰靠着座椅轻轻闭上了眼睛，“我很累了。”
    “行，你安心睡吧，我开车很稳的。”余仁沉默了大概十秒左右，忍不住继续说道，“其实我原本想当个赛车手的，不过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摄影，于是我就环游世界，开始是拍各式各样的奇观异景，什么活火山、大裂谷、冰川和瀑布，多了去了。不过后来我就发现，这世界最有意思的不是那些奇观异景，而是拍各式各样的人……你知道吗？每个人的眼睛所透出的光芒都是不一样的。”
    罗兰仍然闭着双眼，侧身面朝右边的车窗背对着他，又掏出那个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的耳机戴在了左耳里。
    “就比如说你吧，虽然年纪不大，但从你的眼睛里，就能看到一种成熟和老练，说明你的心理年龄要比实际年龄大很多，喜欢那种老男人也很正常。诶对了，你相信人有灵魂吗？据说一些老灵魂经历了很多世，所以哪怕是小孩，对于许多问题直觉上的回答，看似是不懂事的胡言乱语，但仔细一琢磨吧，实际上还真就是那么回事，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余仁饶有兴致地说了半天，罗兰却始终都没有回复，扭头撇了一眼，发现罗兰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背对着的罗兰在不知不觉中又将身子转了回来，面朝着余仁的方向侧躺熟睡着。
    睡梦中，罗兰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牵着父母的手，一起望着远方蓝天上的彩虹，还有一只拉布拉多犬，欢快地围绕着他们奔跑、跳跃……
    余仁并没有看到罗兰嘴角浅浅的微笑，他甚至没有去仔细端详女孩子熟睡时可爱的模样，他只是关掉了车里循环播放着的爵士乐，继续平稳地开着车，再也不多说一句了。
    车子在接近市区的时候缓缓停在了路边，余仁不知道罗兰的家在哪里，本想叫醒她的，可自己的肚子现在还隐隐作痛，于是他不忍心叫醒罗兰了，当然，主要是不敢。
    他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干脆自己也仰靠着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
    而与此同时，在沧澜国际小区，李梦玲蜷缩在五号楼三单元门厅的墙角里，打了个喷嚏，“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总行吧？”
    以方晓玲为形象的人工智能看向她，虽然面带着微笑，但李梦玲怎么看都觉得她的笑不怀好意，“对不起，您没有调整单元门厅温度的权限。”
    “哎……当时一冲动就跑过来了，结果这欧巴桑机器人还不让进，阿嚏！”李梦玲用衣服袖抹了抹鼻涕，“搞得我现在回也回不去，这附近的路上根本就打不到出租车。”
    “对不起，您没有使用专享出租车功能的权限。”
    “谁跟你说话了？！”李梦玲交叉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大半个晚上了，这小区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这里的住户都不出门吗？
    “对不起，您没有与我说话交流的权限。”
    “太过分了……”李梦玲都要被气哭了，她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罗兰，我……阿嚏！和你不共戴天！”
    在冷空气的无情压制下，李梦玲渐渐不再去想一开始来时的复仇大计，甚至连不远处地上的那把砍骨刀，也被她给遗忘了。她再次换了个墙角蹲着，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换墙角了，似乎另一个墙角总要比之前的暖和些，可是以目前的情况看，最终她只是换到了自己最一开始蹲着的墙角，并且终于安分了下来。虽然李海的死并没有过去多久，可是此时的李梦玲，相比复仇，还是更想要一张铺好棉被的温暖软床。
    “还好，有方晓玲一起陪我受罪……”李梦玲喃喃着，这是目前唯一能给她带来安慰的事情了。
    而此时的方晓玲，正倚靠在舒服的沙发上，享受着壁炉带来的温暖。她灵魂所处的世界早已不是白茫茫、空荡荡的空间了，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豪宅，餐厅、泳池、影院、甚至仆人，只要是方晓玲能想象到的应有尽有。
    不远处的投影以第三人称视角，播放着李梦玲蜷缩在墙角的画面，方晓玲忍不住伸了个拦腰，“什么嘛，早都该发现这种观战模式了，比那种身临其境的体验感好多了。亚当，给我拿包薯片。“
    身旁站立着的男人西装革履，毕恭毕敬地将薯片递给她，“神明大人，您的薯片。”
    “你别这样叫我了，听着别扭，以后你就叫我主人吧。”
    “我尊敬的主人，是您创造了我，您让我叫什么，我就叫您什么。”
    “嗯，很乖。”方晓玲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投影里不住打喷嚏的女生，“那个李梦玲压根就是个小孩子，根本一点计划都没有，就这还妄想着能斗过罗兰？简直是天方夜谭嘛，没什么意思……亚当，我想我们应该有一个可以播放电影的显示器在投影的旁边，这样无聊的时候还可以随时看电影，比临时将场景转换到影院里要方便一些。”
    话音未落，一切都那样实现了。
    亚当见了神迹，跪着膜拜道，“主人，您真是无所不能，我愿意永远服侍您。”
    亚当的形象，和沈毅一模一样，就连面容也丝毫不差。
    方晓玲抚摸着亚当脑袋后面的头发，那感觉就像摸着狗头一样，“乖~你真是个理想中的仆人。”
    由于想象力的限制，显示器中只能播放方晓玲曾经看过的电影，而且还是特别熟悉倒背如流的那种，如果到了方晓玲不记得的片段，那个片段就会被略过。以至于每次电影的下一幕还没出现，她就早预料到会演什么了。
    渐渐的，方晓玲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于是她问亚当，“我想观看我没看过的电影，可是却受到了我想象力的限制，该怎么办呢？”
    “主人，我没有您那样的智慧，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这一切。”
    这个回答让方晓玲很苦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想要看新电影的欲望，突然在这个空间中，化成了一条黑色的眼镜蛇，那蛇对她说，“神明，也许你能将智慧共享一些给亚当，这样他就能为你出谋划策了。”

 第二十二章 把命用光了

    “你就是欲望之蛇吧？我知道你是个坏家伙，快走开，这里不需要你！亚当，将它赶出去。”
    蛇被赶走之前，对方晓玲喊道，“神明大人，您还记得书里讲的智慧果吗？您也可以弄一个智慧果让他吃，放心吧，亚当只是拥有了思考能力而已，这个世界仍然是您做主，您还是可以为所欲为。”
    说实话，方晓玲有些心动，可她看着和沈毅一模一样的亚当，总觉得不信任他，于是说道，“亚当，你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回房间去吧。”
    亚当退下以后，方晓玲创造出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夏娃，这个仆人似乎让她放心多了。
    夏娃没有穿着高领的毛衣和背带裤，而是穿着方晓玲第一次见到罗兰时，罗兰所穿的红色鱼尾裙，高跟鞋似乎很合夏娃的脚，让她忍不住开心地跳舞。
    方晓玲上下打量着她，将夏娃的身材变得更加完美，脸蛋也精修了一番，她看到夏娃，就像看到了最好的自己，“太漂亮了，完全不比罗兰差嘛。”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时，沧澜市初升的太阳已经将光线偷偷地透过了车窗，照在了罗兰的脸颊，她的妆容早已经花了，眼线和眼影糊成了一片，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一朵黑玫瑰刚刚苏醒绽放，又被光芒融化了一般。
    罗兰在睁开眼睛之前，就听到了男人打呼噜的声音。
    余仁此时正憨憨大睡，口水顺着嘴角滑落到耳后，浸湿了座椅的靠枕。
    罗兰想给他一拳，却被他手旁的照相机吸引了注意，她悄悄将相机拿来，查看里面的照片，第一张就是她熟睡时的模样，更准确地说，那应该是李梦璃熟睡时的模样。
    “变态……”罗兰往前翻着，发现相机中所拍摄的人物都不是什么名人，基本上都能一眼看出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愁眉苦脸独自坐在马路边上抽烟，有的幸福甜蜜相拥在一起接吻……不知不觉中，罗兰被这些照片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不管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那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啊。”罗兰自言自语地感慨着，说实话，照片中的每一种情景，她或多或少都在不同的穿越经历中体会过，可那种感觉，总像是在读一本书、看一部剧、演一场戏……罗兰确确实实活过了百世的人生，可是却没有一世，是真正属于她的。
    这相机中的照片，似乎唤醒了罗兰遗忘已久的某个愿望，那是对拥有自身人生的强烈渴望，无论那种人生是怎样的，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出众或平凡……
    就在这时，强烈的震动感将罗兰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带着耳机，她迅速按下耳机上的按钮，接通了联络。
    耳机里人工智能的声音很小，“罗兰女士，我不得不与您进行紧急联系，要知道，不管你在哪个世界里消耗时间，我这边的时间都是在同步进行着的。根据目前的数据库信息分析，您在六个月以内拯救我的可能性，从千分之三点六二，降到了千分之零点五五，为保证我们之间的协议，请您立刻采取挽救行动。”
    罗兰瞥了眼仍在熟睡的余仁，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为什么突然下降了？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别的还什么都没做呢。”
    “就是因为您什么都没做，我曾提示过您，迅速高质量的完成任务，是您见到我的唯一办法。现在，我需要告诉你两件事情，以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
    一、我们的幕后组织是塔，之所以派人去杀李梦璃，是因为您以她的躯体杀害了塔的一级会员，这会影响到塔其它会员的安全感和对塔的信任感，也触发了塔内会员保护协议，即使您的真身也是塔的一级会员，仍然没有权利去杀害同级别的会员，更何况李梦璃在这个世界只是个普通人。
    这在塔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因此塔的制裁者们一定会持续对她进行追杀，我有必要提醒你，尽量不要回家，如果非要回去的话，请您务必小心。”
    罗兰听得很认真，她其实早就知道塔的同级别会员不能互相杀害的规矩，但毕竟这里不是真身所在的世界，她之前压根就没有在意，没想到反而给自己在这个世界带来了麻烦。
    “好，我知道了，我想问一下，我真的不能通过死亡的方式回到真身世界了么？在头几次穿越时，我的确通过死亡成功回到真身世界过。”
    “您的穿越系统现已升级，不允许您通过这样的方式回去了。至于原因，这么跟您说吧罗兰女士，就像你们人类经常会玩一些电子游戏，在游戏中的生命一般都是有上限的，在前几次的尝试中死亡后，可以继续之前的进度开始，可如果把命数用光了，游戏就真的结束了，当然，游戏还可以重新开始，但您的性命不能。这样说您能理解了吗？”
    “哦……基本上能理解了。那你之前说，完成不了任务，次数就要成倍增长是什么意思？”
    “那只是举个例子，实际情况远比成倍要复杂的多，系统会根据你每次完成任务的情况进行分数评判，分数高就会相应减少后续穿越的次数，分数低就会增加，您目前积累的穿越次数是87次，希望你好好表现，早日将穿越次数归零，这样才有到达我们世界的可能性，在此之前，我不会告知您具体的做法，请您理解。”
    还要完成87次穿越，并且所有世界消耗的时间要在六个月之内？罗兰感觉到头皮发麻，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早就做好了抛弃这个人工智能的打算，可没想到这人工智能还留了一手，不告诉她穿越次数归零以后该怎么做，想要知道进入幕后黑手世界的方法，就必先在六个月内把穿越次数归零……
    看来得到更高分数以消除次数这件事很重要，“请问以我上次穿越的表现，分数是多少？次数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
    “稍等，我需要调取相应的数据。”耳机里停顿了一小会，继续说道，“穿越人物：方晓玲。任务成功，目标达成所耗时间：223天。关于分数，就以人类能理解的方式说明，满分100分，你得到的分数是40分，穿越次数加3。”
    “什么？！那次我已经很尽力了啊，沈毅那个人很不开窍的，从一开始就冷冰冰的，我可是使尽浑身解数了，六个月已经够快了好嘛？要是靠方晓玲自己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您别激动，分数这方面，以后我会找机会给您补习。现在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本次穿越的任务目标田虎，将在三个小时后入狱，通过数据分析确定，那时您将至少五年无法完成任务，请务必尽快采取相应措施。”
    “入狱？怎么就入狱了呢？那小子犯什么事了？”罗兰焦急地问着，可耳机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喂？话还没说完啊？喂！”
    她立刻打算再次按动耳机的按钮与人工智能取得联系，却想起之前在森林里时人工智能的提醒，“为保证我的安全，与我们的协议顺利进行，请你不要擅自启动通讯系统。”
    “可恶！”罗兰打开车窗，透了口气，这时她才想起来，车子里不只有她一个人，她扭头去看余仁，发现对方正半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跟谁打电话呢叽叽喳喳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完，余仁吧唧着嘴，又闭上了眼睛。
    “还睡！”罗兰一巴掌乎在他的脸上，冷冰冰地命令道，“赶紧开车！”

 第二十三章 不识好歹

    余仁边打哈欠边启动着车子，脸上的掌印还没有消掉，“开车可以，你总要告诉我你家住在哪吧？”
    “沧澜国际一期。”
    闻言，余仁刚搭在档位上的手突然僵硬，他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然后他又一言不发地启动了车子。
    罗兰并没有观察到这些细节，此时她脑袋里想的只有怎样在三小时之内挽回田虎即将入狱的事情。
    由于沧澜国际在西郊附近，需要横穿整座城市才能到达，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几乎进了市中心，街道上的车辆也开始多起来，但余仁的车速始终没有减慢，甚至有几次突发情况，都被他巧妙且平稳地给化解了。
    “你的车技不错。”罗兰不禁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故，如果出租车司机有余仁这样的车技，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话虽这么说，但有一个细节罗兰仍然记得，事发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的神情很木讷，就像丧失了灵魂的空壳。
    “我说过，之前我想做赛车手的。”余仁平静地说，似乎醒来以后就变了个人，话也没有昨晚那样多了。
    罗兰发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仔细想想，毕竟是帮助她的人，总是那样打他，确实有些太欺负人了，“之前打你确实是我有些过分了，你放心吧，到家以后，我会给你很多钱作为补偿。”
    “钱……有钱就能弥补一切吗？”余仁的车速变快了，似乎在和什么人赌气，“我会尽快把你送到小区门口，然后你就赶紧下车！”
    “不识好歹。”罗兰没心思在意余仁的态度，她看了眼车子中控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可她还是没有想到能解救田虎办法，她现在连田虎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手机也被她在昨晚离开酒吧之前摔碎了，她开始埋怨自己犯下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当时她只考虑了继续拿着手机有可能被定位，却忘记了背下田虎的手机号码。
    罗兰之前的穿越，基本都是慢悠悠的完成任务，除非那个穿越后的世界真的让她极其厌恶，否则她不会着急回去，甚至会以被穿越者的身份悠闲度过一生。就算回到真身世界，她也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反而会感到更加孤独。
    那个时候，罗兰经常会在某个世界老了以后，才去找到任务目标，询问对方的情况，过的好不好之类的。多数情况下，她仍然会完成任务，这也让她惊奇的发现，很多人都会和自己并不相爱的人过一辈子，直到老了甚至奄奄一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
    这是多么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
    她发现，世间夫妻，妥协者多，真爱者少，皆因他们年轻的时候，缺乏追求真爱的勇气，被现实的周遭和旁人的建议，吓得迈不开步子。
    罗兰回过神来，埋怨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去感慨无意义的事情，不过从现在所剩下的时间来看，除了回家武装自己，准备劫狱计划以外，也别无他法了。
    直到车子开到了以品山命名的那条街道，罗兰才突然想起来，田虎是潘龙的手下，而潘龙，就在仅隔着两条街道的后街小巷里。
    “下个路口右转，我先不回家了。”
    余仁巴不得她说这样的话，自从他听说罗兰的家住在沧澜国际一期以后，便丝毫都不觉得这个女生可怜了，他知道住在那里的人意味着怎样的身份，这也解释通了这个女生为什么这么大的脾气动不动就打人，因为那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把其他人当人去看待，十岁就被从那里赶出来的余仁，对此深有体会。
    车子到后街停了下来，直到罗兰下车离开，余仁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白天到处寻找摄影的灵感，晚上就去参加朋友的派对，为的就是把每天的时间全部填满，忘记那个总是不经意间就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小区，即使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他仍然忘不了那人造的天空幕布，那遍布星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夜空……
    沧澜国际小区共有六期，第六期还在规划建设中，但是后面的五期，都是为了让一期看起来如它们同样普通而建设的，在一期销售过程中，每平米的定价很亲民，甚至比其它郊区地段的居民楼还要便宜一些，但大多数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很抱歉，该处已经被抢购空了。
    而实际上，一期虽然建造了六个单元，却并没有多少住户，这个世界的沈毅很喜欢小区白天环境的设置，搬进来以后，他每天早上都会到单元门外做些运动，顺便享受水晶折射出的舒适光线。
    冰山主题的电梯在一楼打开，他穿着运动服，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呼——多么凉爽宜人的空气啊。”
    人工智能恭敬地向他鞠躬，“您的满意就是我们的荣幸，祝您晨练愉快。”
    “阿嚏！”
    这声喷嚏打得很及时，沈毅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女生，走过去以后，他发现女生就像蜷缩成了一团的龙虾，虽然此时还在熟睡着，但表情却很痛苦，眉头始终都紧皱着。
    “这不是昨天胡闹的那个女孩么？”沈毅看了她一会，还是觉得应该少管闲事，这女生的姐姐也是这里的住户，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插手，说不定是惹姐姐生气了被赶出来，姐姐此时正打算给她一些教训，如果这时候把她救了，无疑就是跟她姐姐作对。
    不许擅自干涉其它同级别会员的私事，这是塔的明文规定。
    “救救我……”李梦玲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太难受了才紧闭双眼，意识到有人来了以后，她感觉自己仿佛遇到了救星，“求你了，我好冷……”
    沈毅弯腰一模她的脑袋，滚烫的像个锅炉，他赶紧将她抱起来，并对人工智能说，“帮我叫个暖和点的电梯，再找个医生来我家里！”
    过了一会，李梦玲终于被安置在了暖和的被子里，这实现了她一整晚的愿望，可是她现在却无法睁眼看到救她的恩人是谁。

 第二十四章 高塔

    至于方晓玲，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关注外界的事情。
    她还是让夏娃吃了智慧果，夏娃建议她多造些人，并让那些人都有智慧，这样那些人就能拥有创造的能力，新的电影当然不是什么问题。
    方晓玲觉得那样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对此建议表示了不满，这让拥有智慧的夏娃有些不太开心。
    于是，铺天盖地的连锁反应就这样拥有了开端。
    方晓玲忽略了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是由她的想象力决定的，当她感觉好像这里的时间过得很快的时候，时间真的开始越来越快了，一切的发展都极其迅速。
    夏娃偷偷让亚当吃了智慧果，两个人生下了很多同样拥有智慧的孩子，那些孩子一瞬间就长大了，跪下乞求方晓玲也为他们创造各自的配偶。
    在方晓玲心软下的那一刻起，巨大的别墅被填满了，于是他们劝方晓玲多造出一些类似的别墅。
    对于方晓玲来说，亚当和夏娃是她的孩子，这些孩子的孩子，甚至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也都是她的孩子。
    她的心底，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博爱，于是她答应了他们。
    城市，就这样出现了。
    人们可以自己依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他们不再需要方晓玲的帮助了，于是，方晓玲便离开了，在粉色的天空中，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住所。可就在她刚刚建完自己的住所时，她低头一看，地面的世界已经出现了很多个国度，战争接连不断，血腥的味道飘到天空上去，让她痛心疾首。
    “孩子们，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人们听到她的话以后，思考了一番，却并没有答案。于是，战争又开始了……
    方晓玲对她自己创造的人很失望，于是将自己的住处又提高了一些，把自己藏在了厚厚的云层里，这样的话，她就能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没过一会，她听到了噪杂的声音，打开云层一看，下面不知已过了多少个世纪，全世界的人们正在团结一心，往云端上建造一座通天的高塔，许多人在建造的过程中掉下去摔死，但更多的人会替代他们继续爬上去建造，那些人高喊着，“神就住在那上面！她做过承诺，将赋予第一批到达的人类永生和无尽的财富！”
    “谁做过这样的承诺了？”方晓玲匪夷所思地看着越建越高的塔，心里生出一股愤怒，是谁擅自做这样主，并以她的名义欺骗了所有的人？
    在她这样想的时候，脑海中出现了问题答案：是他们自己。
    每个人都不确定，神明是否留下过这样的话。可他们每个人，都成功的欺骗了自己。
    嘭！
    一道剧烈的闪电击毁了高塔，几代人的努力，因方晓玲的愤怒而瞬间土崩瓦解，她希望那些在下面的人，能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就可以了，别再聚集到一起闹事，于是她说，“我希望下面的人互相无法进行交流，各有各的生活习惯，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前面说的“互相无法进行交流，各有各的生活习惯。”都立刻生效了，但最后一句的发展，却并不如她所愿。
    人们没有“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地面世界的战争更加频繁，强大的人会逼迫弱小的人学他的语言，并将其同化，渐渐组成团体，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又变成一个国家。
    方晓玲有想把所有人全部毁灭的念头，可她仍然觉得地面的人是她的孩子，博爱并没有消失，但厌恶也的确产生了，在强烈的纠结下，她创造了一位使者，给他更多的智慧和能力，给他更多的慈爱与善良，甚至赐予他永生。
    “孩子，我很累了，希望你能代替我，制止人们之间的战争。”
    慈悲的使者下去以后，却受尽了人们的嘲讽。
    方晓玲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她想转移下注意力，看看李梦玲的世界怎么样了，于是她看到沈毅拿着温热的毛巾走过来，敷在了李梦玲的脑门上。
    她瞬间想起来，自己曾有一次生病的时候，沈毅也是忙手忙脚地在照顾她，开始的时候，其实她还挺幸福的，直到她发现沈毅和姜彤彤搞暧昧。
    如果打破这世界一切和谐的根源，是方晓玲的那条欲望之蛇，那么沈毅的欲望之蛇，又是何时产生的呢？
    方晓玲对沈毅的事情，突然有了其它角度的理解。
    真的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才遭到了沈毅的嫌弃吗？
    尽管她之前是这样认为，罗兰也是这样告诉她，甚至沈毅自己都是这样说的，说她不够好，才找了姜彤彤搞暧昧。
    可是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反过来的呢？
    是姜彤彤的介入，才唤醒了沈毅心中的欲望之蛇。
    方晓玲低头看着地面世界的人们，他们将使者钉在十字架上，用大火烧着。
    “这一切，到底该怪谁呢？怪我一时兴起？怪蛇居心叵测？怪使者办事不利？还是怪人们愚昧无知呢？或许，谁都没有错吧……”方晓玲自言自语地喃喃者，“又或许，我们都是罪人。”
    她看到地面世界中，使者正燃烧着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那微笑似乎是在对她说，“请您不要毁灭他们，我一定能够拯救他们，只是这一切，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方晓玲打算离开这里了，她此时还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但她有一种预感，出去的方法，或许和她进入时类似，或者相反。
    她需要一个极其安静的地方思考，但由于地面世界的时间过的太快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人会造出高塔来，于是她将整个地面世界弯曲，模仿成地球的样子，又想象出无数颗星出来，她首次创造的，有引力和粉色天空的星，成为了无数种的其中一颗。
    她去了很远的某颗星上思考，为了以防万一，还在那颗星的周围，创造了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在离开那颗使者所在的星球之前，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那世上哪怕还有如使者同样思想的人，觉得人们还有救，那便不让人们毁灭，如没有那想法的人了，便毁灭罢。

 第二十五章 你搞什么名堂

    距离田虎入狱的时间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罗兰到了一个已经废弃的小型地下停车场，那是潘龙的秘密据点所在，他们将这里买下来，并完善了所需要的所有设施。但现在，这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漂浮着的灰尘，和棚顶缓缓吐丝落下的蜘蛛以外，就只剩下了满脸震惊的罗兰。
    她的心里就像被安装了一颗定时炸弹，不断地播报着剩下的时间：一小时十九分钟零一秒，一小时十九分钟零零秒，一小时十八分钟五十九秒……
    即便这个心中的时间并不如时钟那样绝对准确，也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催促和提醒作用。
    罗兰再三确认了好几次，这里绝对就是潘龙的据点，潘龙还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可以居住的办公室，他平时几乎就待在里面研究玄学，那是他为他的姥姥所做的唯一努力。潘龙自从见到了罗兰以后，便坚定地认为，破解罗兰不断穿越这个诅咒的方法，一定是在玄学这条路上。
    时间上的紧迫感干扰了罗兰的逻辑思维能力，她干脆盘腿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开始深呼吸并进行冥想，“冷静下来罗兰，先不要考虑时间的问题，仔细想想，一定是忽略了某个关键点……”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之前潘龙建立办公室的地方发呆，那里空荡荡的，不管是装修还是拆除，都没有丝毫的痕迹，这一切似乎恰好印证了她的猜想，“看来我的存在与否，并非对这个世界丝毫没有影响。”
    之前在真身的世界里，罗兰以刘二花的身份去找过潘龙，并告诫他以后不许在市中心为非作歹，因此潘龙才来到后街这个地下车库里潜心研究玄学。
    “如果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罗兰的话，也就没有人去给潘龙那些教导，这说明潘龙现在还在市中心开旅店。”罗兰想通了这些以后，丝毫没有耽误，立刻起身离开了这里。
    现在的龙腾旅店，已经将相邻的两个店并购，成为了更大店面的龙腾酒店，门前的喷泉不间断地涌动着水花，两座石狮子立在酒店门口的两侧，看起来很气派。
    “这小子，看来在真身世界的时候说没钱是在骗我，这个世界的酒店意味着，如果我当初没去警告他，三四个月以后他就能开上这样的酒店！”罗兰一边在心里想，一边气喘吁吁地走进酒店。
    “我都说几次了，有来检查的了再换正装，平时要穿的性感点，你们这些大学生就是不开窍！又不是让你们接客，害哪门子羞？只是让你们当个展示牌而已，不然那些第一次来这酒店的大老板们怎么能知道咱们的附加业务？人家还能好意思问啊？”大厅经理正在教导前台的接待，见到罗兰脏兮兮的穿着，立刻上去拦住了她，“诶！那小孩儿，你找谁啊？知道这什么地方吗就乱进？”
    罗兰没跟他计较，左右张望着，“潘龙呢？我找他有急事。”
    这一句让经理有些惊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说话态度也发生了转变，“请问您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罗兰刚想说自己是潘龙的姥姥，却突然注意到经理的长相，她伸手一把将他头上戴的礼帽拽下来，秃头在大厅的灯光下明晃晃地发亮，“老三？行啊，穿上西装人模狗样的，差点没认出来你！”
    “这……把帽子还给我吧。”老三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敢发火，只能将气撒在别的地方，他回头冲那些偷笑的前台小姐姐吼道，“笑什么笑！不想干了就给老子滚蛋！”
    “你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人？”罗兰拧住了老三的耳朵，后者疼的嗷嗷直叫。
    罗兰呵斥道，”赶紧带我去见潘龙！“
    “好好小祖宗，龙爷不在酒店，你先放手，我立刻带你去找她！”
    老三捂着耳朵，快步走在面前带路，他心里有些纳闷，这小姑娘看着这么年轻，也就刚刚成年而已，应该不是警察，可是为啥自己靠近她以后，心里对她就这么打怵呢？好像在这姑娘开口的一刹那，他体内灵魂的深处就立刻发出了信号，这绝对绝对，是他惹不起的人。
    “潘龙所在的位置离这里远不远？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罗兰厉声警告道，“这世界的一切我都不是很在乎，更别提你们这些人，要是耽误了我的事，下场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
    老三虽然不太清楚她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大概也能听明白这个警告，简单点说：耽误了事就废了。
    “很近的，拐个弯就到了。”内心莫名其妙的不安让老三开始奔跑起来，他突然发现罗兰仍在走着，但很诡异，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老三带着她进了一家破旧的旅店，“龙爷就住在二楼，他说那酒店他住不习惯。”
    二零三号房间的门口，秃头敲了敲门，“龙爷，是我。有个姑娘要见您。”
    不等房间里面答话，罗兰一脚就踹开了门，冲进去二话不说就将潘龙的脑袋按在了茶几上，紫砂壶因强烈的震动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时候潘龙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说有姑娘么？冲进来个什么东西把他按住了？姑娘在哪呢？
    就在秃头目瞪口呆的时候，罗兰已经从皮靴里抽出了一把军刀，抵在了潘龙的脖子上。
    这下潘龙彻底清醒过来了，“吗的老三！你搞什么名堂？！要造反呐？”
    “龙龙龙龙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不知道她真是警察啊！”秃头的心凉了半截，不管这姑娘多大年龄，看这个身手，说是特种部队他都相信。
    “我问你，田虎现在在哪？说！”罗兰觉得这是最快的方法了，虽然跟潘龙解释一下自己就是刘二花也并不会消耗很多时间，毕竟当初刘二花临死前的遗言只有潘龙一个人知道，但她此时真是一分一秒都不能多耽误了，按照心中的估算，时间可能只剩下一个小时左右，甚至更少。

 第二十六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啊？田虎？他正在市人民法院接受判决呢。”潘龙愣了一下，心想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看看媒体新闻也能知道消息啊，至于这样要命吗？
    罗兰被自己的愚蠢给打败了，她感觉整件事在冥冥之中，仿佛就是为了嘲笑她而发生的。就像一场魔术表演终于被揭秘，当她发现那背后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原理时，感到深深的懊悔和自嘲。
    就因为她太过担心自己会浪费时间，所以她平白无故的，浪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饶了一大圈之后，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入狱之前要先接受法院的判决，这或许是李梦璃这个高中生都能想到的事，但经历了百世的罗兰，偏偏把一切给弄复杂了。
    不过转念一想，罗兰又发现其实来找潘龙也不算耽误功夫，她并没有把军刀移开潘龙的脖子，而是继续问，“你这里有没有军火？枪支弹药，大炮雷管什么的。”
    “哎哟我的姥姥喂！你把我这当什么地方了？我就是一开旅馆的小老板，哪有什么枪支弹药啊！”潘龙感受着脖子上的力道，确定了这姑娘并不简单，看来她可能就是为了上次那批军火找上门的。
    “你别跟我油腔滑调的，我告诉你潘龙，我真的是你姥姥！”
    “是是是，你是我太姥姥，行吧？”潘龙抬眼瞪了下老三，这小子到底从哪带来的这么个狠角色，不过从老三不知所措的表情上看，似乎确实不是他的阴谋，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你还记得姥姥在临终前对你说过的话么？”罗兰将头低下，在潘龙的耳旁轻声说道，“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也许并不是永别。如果真有一天我们再次相见，我应该是以更加年轻的另一个躯体去找到你。我想你不会害怕的，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长大了。”
    潘龙瞪大了双眼，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狭小的房间，回到了姥姥的床榻前，虽然那时候他年龄不大，但换做任何一个人对他说出这些话，他都不会相信，除了将他一手带大的姥姥，这个满脸褶皱的老人，曾带给他太多，也教会他太多，在潘龙的内心里，对姥姥的感情早就不仅仅是亲情了，还加上了一种近乎对神明般膜拜的信仰……
    如果没有刘二花的教育和栽培，当初只有十四岁的潘龙绝对不可能在之后的几年里，凭借自己的力量继续活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除了感觉这一切很神奇以外，他没有任何的质疑，就相信了罗兰的话。
    “姥姥，我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呢。”潘龙说完这话以后，满头本就很白的头发，仿佛更加的白了。
    背靠着墙面的老三瘫坐在地上，汗水如雨般从光头上滑下去，似乎让他的光头也更加的亮了。
    “我现在还没空跟你叙旧。”罗兰利索地把军刀塞回自己的皮靴里，她发现这把军刀用得很顺手，毫不夸张地说，这把刀就像是她身体长出来的一部分，但是想救田虎，必须要有威慑力更强的武器才行，“你这里能马上拿出来的，最强的军火是什么？”
    实际上，罗兰之所以管潘龙要武器，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只有威慑力强大的武器，才能让那些警卫乖乖听话。
    如果罗兰用这把军刀去救田虎的话，恐怕那些警卫就没有任何活路可言了。
    “我在E国有个不算大的私人军火库，那里前阵子还刚刚入了一批新鲜玩意，要说这里的话……”潘龙的眼珠转了一下，手不动声色地伸进了桌子下面，“姥姥，我能问一下，您是干什么用吗？”
    “救人。”
    “救谁？是不是田虎？你刚才问田虎在哪了。”
    “对！我不管他犯了什么法，他现在对我有用，入狱了以后再救会很麻烦，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说到这里，罗兰突然上前捏住了潘龙刚要伸出来的手，用力一拧，手枪在掉下去之前又被罗兰迅速接住，并将枪口抵在了潘龙的脑袋上。
    “你可以啊潘龙，敢在姥姥面前动歪心思了。”
    话音未落，坐在墙边的老三就看到潘龙突然跪倒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求饶。
    老三将大手拍在自己的秃头上，懊悔为什么自己不在第一时间离开，现在他看到了不该看的，恐怕是小命难保了。
    “姥姥，您曾教导过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潘龙爬过去抱住罗兰的脚踝，红着眼眶哀求道，“田虎真不能救，人是我杀的，这事要是发生什么变故引起了更往上的关注，我之前的案底可能就都抖出来了，到时候就不是五年那么简单了！姥姥，您就真忍心看自己得外孙子在监狱待一辈子吗？不！说不定……他们会杀了我的！”
    罗兰这才明白了一切，原来田虎是给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做了替罪羊。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她将手枪放在茶几上，弯腰摸着潘龙的脑袋说，“傻孩子，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怎么会忍心害你？放心吧，以后有姥姥罩着你，保你平安无事。”
    潘龙像得到了救赎般惊喜地抬起头，“有姥姥这话就足够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说，“老三，去把那捆雷管给姥姥拿来！”
    罗兰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此刻的内心，已经把潘龙完全当成了一颗准弃子，暂时先留着他，没准以后能用得上。
    手枪一直就放在桌上，可潘龙始终没敢再多动一下，他太清楚姥姥的手段了，刚才从桌下拿枪，也是想试探下姥姥换了个年轻的身体，是不是还如当初那般强大，看来答案是肯定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潘龙在心里重复着那句话，那是姥姥所有教导中，让他最为深有体会的一句话。他知道，姥姥不会救他的，就如同当年他掉进河里，姥姥在岸上袖手旁观的时候一样。
    那时当他呛了一肚子水爬上来，问姥姥为什么不救他，姥姥只说了一句话，便让他学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
    那句话是：我不想把鞋子弄湿。

 第二十七章 是的神明，您快逃吧

    潘龙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连看都不敢去看茶几上的那把手枪，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如果装作一副相信姥姥的样子，或许还能让她念个旧情。但要是他再敢动什么歪心思的话，就绝对没有一丝生存的机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的罗兰和潘龙，谁都没有再说半个字，似乎两个人之前存在着一种微妙的默契，互相都清楚着对方心里的真实想法。
    大概五分钟左右，老三满头大汗地把一个很大的黑色袋子背了进来，放在地上以后，他回身关上了房门。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陈旧的被褥和衣物，在那些破烂中间，老三找到了一整捆雷管炸药，刻意靠近乎地说，“姥姥，您看看，这些够不够用？”
    “嗯，吓唬人足够了。”罗兰满意地点了点头，时间还剩下四五十分钟，法院离市中心并不是很远，不出意外的话，一切都是来得及的，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标，救出田虎后，如果有感情上的进展就更好不过，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口红，边抹边说，“我这身衣服脏了，你这有没有女生穿的衣服？”
    就在这时，另一面口袋里的耳机突然发出了强烈的震动，罗兰将它戴在耳朵上，按下了接听键，“怎么样？是不是概率又变高了？”
    可是耳机里的声音，并不是人工智能发出的，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也就五六岁大，对方接下来说出的话，让罗兰满是自信的表情，渐渐消失了……
    而同样丧失了自信的，还有深陷在自己世界中的方晓玲，她本以为离开这里的方法是有迹可循的，当时她在李梦玲的房间里，紧盯着某一个空气中的光点，就被什么力量给拽了进来。所以想要出去的话，只要以同样的方式就应该可以。
    于是她给自己所在的星球创造了空气，然后想要盯着空气里的光点，可是不管怎么全神贯注，都看不到空气里的光点。于是她干脆用自己的神力创造出了一粒如沙尘般微小的光点。
    然而她惊奇的发现，当自己紧盯着创造出的光点时，那个光点便消失了。当她的视线移开看向别处，再看回来时，光点又出现了。
    她用同样的方法去盯着宇宙中的其它星球，每个被她紧盯着的星球最终都会消失，注意力分散后，那个星球又会出现在原处。
    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她的脑海，她再次回到最一开始创造的那个星球，此时地面上的人已经建立起了高楼大厦，一架客机穿过漂浮正在空中的方晓玲，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方晓玲来到地面上的某一处，发现那些人都看不到她了，就算说话也没有人能听到。
    “这是怎么了？”方晓玲很纳闷，她打算动用自己的神力，于是说道，“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得见我，也听得到我说的话！”
    人们仍然忙碌着，就像穿透空气般穿过方晓玲的身体，这时，一个乞丐爬到了方晓玲的脚下，“神明啊，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那个使者？”方晓玲看着手里拿着半块腐烂面包的乞丐，诧异地问，“你居然还活着？”
    乞丐挠了挠头，有些惭愧地说，“您忘记了么，您曾赐我永生。”
    “好吧……也许我说过吧，那你怎么沦落到这般境地？”方晓玲将乞丐扶起来，他的身上又馊又臭，杂乱的头发里满是跳蚤。
    “由于您赐我永生的能力，他们也曾奉我为主的，直到现在也有我的信徒。”乞丐咬着腐烂的面包，似乎压根不在乎它的品质和味道，“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人类越来越多，他们继承着您的智慧和思维，当这些全部叠加在一起之后，甚至能超过您的力量。”
    “超过我的力量？开什么玩笑。”方晓玲完全不相信使者的话，“这世界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开始是这样的，即使现在，你去他们思维占有之外的地方也能办到，该怎么跟您解释所发生的事呢？毕竟您离开的太久了。”乞丐用手托着下巴，想了很久才突然抬起头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乞丐吗？因为乞丐最不起眼，如果他们注意到我，并且发现我能活很久的话，我……我就会死的。”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已经赐予你永生了啊。”
    “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认知，道理其实是很简单的，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您存在，即使您离开了，您仍然时刻存在。反过来，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您不存在，即使您现在就在他们眼前，他们也看不到您了！”
    这番话，让方晓玲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她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喃喃道，“也就是说，他们的意志渐渐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甚至超过了我的意志？”
    “是的神明，您快逃吧，逃到他们意识之外的地方，逃到遥远的他们观测不到的星球上去，如果您能完全逃离这个宇宙就更好了，因为迟早有一天，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的意志会占领整个宇宙，到时候就没有您的容身之地了！”
    “真是荒谬，这是什么世道？合着我创造了他们，最终还要被他们赶出去？”方晓玲有些生气，她气亚当和夏娃，也气那条欲望之蛇，可现在，她的愤怒，已经不能再化作闪电，摧毁这世间的一切了，她甚至发现自己半透明的躯体，已经变得更加透明了。
    “很抱歉，这世界已经被他们的意志给占领了，就算所有信徒的意志加在一起，也无法再让您继续存待在这个星球了，包括他们能探测到的那些星球，您也不能待下去。”
    方晓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安慰着自己这不过是个虚假的世界，可她还是感觉到无法抹去的悲伤，“他们都不信我了，那他们现在信什么呢？”
    话音未落，一枚硬币被仍在乞丐的脚下，扔硬币的人是个小男孩，他扔完硬币，绕开方晓玲离开了，而在他身后跟上去的母亲，穿越了方晓玲的身体。

 第二十八章 我只是个普通人

    乞丐将硬币捡起来，抬起胳膊，伸到方晓玲的眼前让她看手里的那枚硬币，然后说道，“他们就信这个。”
    方晓玲看着那枚硬币，发呆了很久，渐渐的，那枚硬币消失了，她喃喃着，“这世间万物，存在着，也并不存在。不存在着，也就真实存在了吧。”
    她又看向那个乞丐，对方正慌张地大喊着什么，可方晓玲却听不到了，她越是全神贯注地去听，就越听不到，她越是想看清乞丐的脸，那张脸就越是模糊。
    在乞丐的认知中，神明消失了。
    而在方晓玲的认知中，她终于醒过来了。
    缓缓地睁开双眼，夜空中的星海像发光的沙子般流动着，她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坐起身，发现自己此时正在一个篝火旁，周围坐了一圈的人。
    准确的说，大部分都是人。
    “她终于醒过来了。”右边身旁披着白袍的老人将手中的一捧树杈全部扔进篝火里，火焰看起来更旺了一些，“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答案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方晓玲，没有人说话，大家似乎都在期待着她开口。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看不到尽头的沙漠，凡是视野能看到的地方，都有类似她目前所在的这样的群体，他们大部分都坐在一个又一个篝火的周围，不过也有不同的，有的在跳舞狂欢，有的拥抱在一起，还有的孤独地站在火焰里，不属于任何团体……
    “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远处的一个人面狮身兽催促道，“你是不是神话故事中的人？”
    “故事里的人不会看起来这么普通，一定是真实存在过的某个伟人。”对面坐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他将手中的巨剑挥向篝火，将火焰砍成了两半，然后透过那道火焰的缝隙看向方晓玲，“你是居里夫人？”
    “我才是居里夫人！”不远处的一个卷发女人有些生气，“你太无礼了，之前我们都各自介绍过自己，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的名字，西楚的王羽！”
    “是西楚霸王项羽。”男人的双手按着剑柄的底端，“抱歉，我说怎么突然会想起这个名字，还以为是荣格先生刚才讲的潜意识起了什么作用。”
    方晓玲这才意识到周围坐着的个别生物她也许认识，她指着人面师身兽问，“你是斯芬克斯吗？古埃及神话里的。”
    人面师身兽抬起了头，“你认识我，这说明你所在的年代是在未来的世界，最起码对我来说是未来。”
    “没错。”她又指向一个猴子，“你是孙悟空吧？《西游记》里面的。”
    “正是俺老孙！你们这里没什么意思，俺老孙去别的地方耍耍！”孙悟空是认错了人才来这里的，他把斯芬克斯误认成了狮驼岭的青狮大王，过来仔细一瞧才发现认错了，于是脚下生起筋斗云，离开了这里。
    “你们都很出名吧？说不定我都知道，只不过单看外表可能认不出来而已。”方晓玲抱住了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地说，“话说回来，这里是哪啊？真的好冷……”
    “欢迎来到星光界，我的朋友，只有被现实世界中的人深刻铭记的伟大生物才能来到这里。”右边的白袍老人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权杖，他高举着手臂，用权杖指着夜空说，“你是从天空上掉下来的，然后就一直沉睡着，这样的情况在星光界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生物？”方晓玲指着坐在项羽旁边的机器人，“它也算生物吗？”
    “甘道夫只是用‘生物’这个词大概说明一下而已。”光头却满脸白胡须的外国老人说道，“我们都是醒来以后，从沙漠中爬出来的，只有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然后还睡着了，这是为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先穿越，然后盯着一个光点看，然后就去了一个我无所不能的世界，然后我的能力又被限制了，再然后我就消失了，最后我就在这里醒过来了。”方晓玲想解释清楚这一切，可她明显看到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迷茫。
    斯芬克斯用爪子拍在地面上，沙尘飞舞进火焰中，发出劈里啪啦地声音，“姑娘，你到底因为什么被现实中的人们铭记？”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方晓玲靠近篝火，往前坐了坐，可是并没有感觉到更暖和。
    “这篝火是幻觉。”甘道夫将权杖放进火焰中，又将它完好无损地拿出来，“星光界的一切都是幻觉，包括我们在内，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幻觉，在这里，只有寒冷是真实的……”
    方晓玲开始站起身不断跺脚，她觉得自己也许更适合远处跳舞狂欢的那个团体，“你们能告诉我怎么回去吗？”
    “回去？回哪？”居里夫人鄙夷地看着她，“难不成你说回到人们的记忆最深处吗？你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当然是回到现实世界去啊，你们刚才也提到现实世界了吧？”
    “去现实世界是不可能的，我们从来就没在现实世界中存在过，又何谈回去呢？”项羽也站起身，他将巨剑从沙子里拔出来，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人，“这里实在是太大了，虞姬，你再等等，我一定会找到你。”
    “都说了很多次，你要找的女人可能没被现实中的人类记住，所以，她根本不在这里，别费功夫找她了。”斯芬克斯打着哈欠说道。
    项羽用剑指着它，“我也说了很多次！你这畜生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砍了你！”
    斯芬克斯舔着爪子，不甘示弱地说，“能做到你就试试啊？就算我们不是幻觉，你也未必就是我的对手。”
    “停！你们先别打。”方晓玲制止住他们，对项羽说，“你刚才说你没在现实中存在过？怎么会没存在过呢？你跟斯芬克斯不同，它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可你是活生生的历史人物啊！西楚霸王，怎么会没存在过呢？”
    “这……”项羽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就是无法描述出来，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哎！只可惜亚父不在身旁。”
    坐在项羽旁边的机器人站起身，僵硬地一步步走到方晓玲的身前，钻石般的眼睛突然闪烁了一下。

 第二十九章 严重的打击

    机器人的嘴里吐出了一张照片，它把照片递给方晓玲，问道，“照片里的人是谁？”
    方晓玲接过照片，不知道机器人是什么意思，“这很显然就是我啊。”
    “那你又是谁？”机器人又问。
    “我……是方晓玲？”
    “你和照片里的人都是方晓玲，如果照片里的人现在有了思维，并且活在照片中的世界，你还能说她是此时的你吗？”
    “那不是，她只是照片中的我。”说到这里，方晓玲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星光界，就类似照片的世界？”
    “没错，如果说照片是相机创造的世界，那星光界就是是人类思想创造的世界。”见方晓玲若有所思地点头，机器人像完成了任务似的满意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天呐……”方晓玲细思极恐，“我本以为这里是类似冥界的地方，可是你们，都不是灵魂对吧？只是人类用记忆和思想创造出来的？就像我之前所在白茫茫的空间里，我的思想会化成实体一样，人类的思想也会化成实体，只不过这些实体不在现实世界里出现，而是出现在这个星光界？？可我……我真的是灵魂啊……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也许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许多人在一开始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甘道夫手上的权杖变成了一本厚厚的魔法书，“我曾认为自己是个无所不知的魔法师，了解世间的一切，可后来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想必在座的各位，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都经历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对记忆过于自信，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某个伟大的灵魂。”
    说到这里，甘道夫白胡子里藏着的嘴唇，扬起了嘲讽的角度，“呵呵，可实际上呢？我们最多只能被称之为灵，没有魂魄的灵体，简直就是毫无意义的存在！那些灵魂不在这里，它们会转世轮回，继续体验属于自己的人生。只有我们！永远被困在这个寒冷的世界！”
    话音未落，一只独角兽张着巨大的翅膀，从这群人头顶的上方飞过，火焰剧烈的摇晃着。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我相信这位姑娘就是一个灵魂。”坐在方晓玲身旁左侧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现在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未必是虚幻的存在；星光界，也未必就是虚幻的世界。这些结论，只不过是这世界的集体意识所决定的，它们并不代表真理。有谁说过灵魂不能来这里了？”
    他一边说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似乎打算要离开这里，“我研究潜意识研究了一辈子，就算我承认自己并非是可以转世的灵魂，但我不认为此刻的我就是不存在的虚幻。甘道夫，虽然你只是现实世界的虚构人物，但你的存在也并不是毫无意义，你让那些铭记着你的人，心中拥有了魔法。”
    甘道夫鼻梁边上的胡子动了动，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捧着那本厚重的魔法书坐回原位，仔细地翻看起来。
    “荣格先生，你说的很对。”满脸胡须的光头老人第二次开口说话了，“不管我们是凭空出现，还是进化来的，或许都不重要。既然已经在这里了，与其纠结自己从何处来，不如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是的，达尔文先生，请您谅解，我的意思并非是否定您在现实世界的伟大成就，只不过是在提醒这位姑娘。”达尔文背上行囊，看向了一旁的方晓玲，“你不是想要离开这里吗？”
    方晓玲愣了一下，她看见荣格的双眼中，似乎在对她吐露着什么此刻不方便说的信息。
    荣格友好地朝众人行礼，“再见了各位，我想我会是这个团体中，最先被现实世界遗忘的人，但我希望，星光界永远都记得我。”
    方晓玲打算跟着荣格走，也学着他的模样对众人行礼，临走前她对项羽喊道，“人们记得虞姬，去找她吧，她一定也在星光界！”
    两个人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期间方晓玲问过荣格几次有没有回去的办法，但荣格始终都一言不发。
    直到两个人来到一个周围比较空旷的区域，荣格才开口说道，“你刚才说，你去过一个无所不能的世界，对吗？”
    “是的，在那里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荣格站住脚，将包裹扔在了地上，“是瘪瓶子，你到了一个瘪瓶子里！我在星光界的研究并非是没有意义的，正如现实世界中的我能发现集体潜意识，早就想到了现实世界外还有类似星光界这样的意识世界。我早就说过，向外看的人是睡着的，向内看的人才是清醒的……”
    没等方晓玲发问，他便从包裹里拿出了纸笔开始画起来，嘴里疯疯癫癫地念叨着，“零维是点，叠加后是一维的线，线叠加后又是二维的平面，平面叠加后又是三维的空间，空间叠加起来以后，就变成了四维……过了！“
    他突然开始喊起来，“过了！超过了……不是四维！空间没有叠加，就算你从三维进入了瘪瓶子，瘪瓶子也不是四维！”
    方晓玲左右张望着，那些聚集起来的团体都离她很远，她想离开荣格去别的团体，可她的心里又有些忌惮，总觉得她只要一跑，荣格就会发疯似的追上她，然后将她活活咬死。
    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状态现在还能不能死了。
    “你真的去了瘪瓶子吗？”荣格突然扭头瞪着她，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就像一头饿了几天的野兽，见方晓玲没有回答，他用更加响亮的声音重复道，“你真的去了瘪瓶子吗？！”
    方晓玲被吓得肩膀紧缩，她一边想着该往哪个方向逃跑，一边颤巍巍地问道，“瘪瓶子到底是什么？”
    “就是你说的那个无所不能的世界，这只是一个比喻，把世界比作瓶子，意识比作瓶子里的空气，没有被空气填满的瓶子，就是个瘪瓶子，一旦有了空气，那空气就会被瞬间吸进去，你在三维世界的时候，是不是用意识靠近它了？”
    方晓玲虽然没有听懂，却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她暂时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解释道，“是有一个光点……可你说什么三维四维的，我听不懂啊……”
    “这么基础的东西你听不懂？”荣格像看一个稀有物种似的看着她，“既然跟我相比，你是未来的人，那位面你总该懂吧？”
    方晓玲脑袋一歪，“味增拉面？”
    荣格不说话了，他似乎受到了什么很严重的打击，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第三十章 星光界的白天

    星光界没有白天，夜空中的银河渐渐停止了流动，星星安静地闪烁着，仿佛是与广阔沙漠中无数篝火敌对着的——另一方阵营。
    “所以我穿越的世界，并不像罗兰说的那样是一个架空世界，而是另外一个三维世界，它也是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方晓玲将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合上，咬着笔头说道，“如果二维平面上有一只蚂蚁，它很难直接跳到上方的另一张纸上去，除非我这个三维世界的人，捏住它，将它放上去。也就是说，有人在更高维度，捏着我的灵魂，把我放在了别人的身上，所以才出现了穿越！罗兰被误导了！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诅咒，是有更高维度的人在耍我们！”
    全场欢呼。
    “知识就是力量！”弗兰西斯·培根带头呐喊了一句，于是全场都跟着呐喊。
    方晓玲和荣格组成的二人小组，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沙漠中放眼望去人数最多的庞大群体，这完全打破了荣格一开始想要独自发现星光界真理的计划，此时仍有路过的人由于好奇而加入进来。
    不过最终留下来的，一定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学者、高级知识分子和站在学术界顶端的人们。
    荣格不得不允许他们加入进来，因为他需要进入过“瘪瓶子”的方晓玲做他的助手，这样他才有突破研究困境的机会，可是他发现，想要让方晓玲拥有一个助手的基本条件，实在是太难了。
    荣格无法想象这位姑娘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她对整个宇宙的空间、时间、维度等一切知识极其感兴趣，愚蠢而好学，无知又精进，就像一本《十万个为什么》，遇到无法理解的地方就要刨根问底，这让荣格一度感到十分的折磨。
    “知识就是力量！”
    大家欢呼着，互相拥抱，许多人都激动地泪流满面。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方晓玲高兴，也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所有人在长期痛苦的折磨与奋斗下，终于看到的——教学成果。
    “谢谢各位！谢谢你们！”方晓玲深深地对着所有人鞠躬，就像获得了某个巨大的奖项，“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恒心和耐心总是能得到报酬的。”爱因斯坦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孩子，只要你能从三维进来，就一定能回到原位去，冥冥中自安排，上帝是不掷骰子的。”
    “上帝把她拽进来，又安排她找到出去的方法？爱因斯坦先生，上帝是闲着没事做吗？”人群中让出一条路，霍金坐着轮椅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上帝不光掷骰子，还会把它丢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又是你这个瘸子，怎么哪都有你呢？”爱因斯坦暴躁地扑过去，掐着霍金的脖子说，“我承认我的结论有九十九次都是错误的，但唯独你是个弱智这个结论绝对没错！”
    “你这个疯子！在这里我们都是灵体，是人类思维中的产物，你是不能伤害到我的。”霍金把对方推开，原本歪着的脖子突然摆正，双脚落地，从轮椅上挺拔地站直了身体，他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宛如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一个问题。到底是先有了人类的思维，才有了星光界的我们，还是星光界的沙漠孕育了我们以后，人类才能透过思维看见我们呢？谁能证明，我出生在现实世界的霍金后面？也许他只是我的投影呢？也许我们这里才是现实世界呢？”
    方晓玲已经今非昔比，在长期被这些人轮番教学过后，她早就不再是那个会把“位面”当成“拉面”的笨蛋了。此时她的大脑中出现了许多复杂的方程式，经过精密的计算以后，她说，“霍金先生，我好像更糊涂了。”
    当许多老师只教一个学生的时候，似乎那个学生的意见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爱因斯坦上前用手臂夹住了霍金的脖子，将他拖拽进人群之中，“走吧走吧，别丢人了。”
    霍金大喊着，“姑娘！也许你根本就没必要回去，你……呜——呜——”
    他被爱因斯坦捂住了嘴巴，大家一致认为，爱因斯坦的行为表面上是在维持秩序，但或多或少，还是带了点私人恩怨的。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方晓玲一张口说话，全场都安静下来了，他们似乎在参加一个学术界最权威的知识问答比赛，而站在场中央的那位姑娘，既是出题者，也是评委。
    荣格绷着脸，蹲在人群外附近的一块空地，用手指在沙漠上画着圆圈，在他单独和方晓玲交谈的过程中，已经很累了，他暂时不想继续参与讨论，所以打算在场地外等着她学的差不多了，再去找她。
    方晓玲继续说道，“我的事情之前已经跟大家讲述的很详细了……我在穿越到李梦玲的身上以后，有时候能听到她在我耳边说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灵魂就飘荡在三维世界的某个地方呢？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同样做到这一点？可为什么我没有在三维世界，反而来到了星光界呢？“
    人群出现了复杂的讨论声，但始终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给她答案。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学者的讨论，“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半空中闪耀的光芒，那光中之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消失不见了。
    众人又开始讨论起来，那光中之人所说的某句话，总能让这些学者们讨论很久。
    而方晓玲却隐约理解了那人所说的意思，她喃喃道，“我本就没在李梦玲的那个世界出生过，灵魂自然也不属于那个世界，李梦玲的灵魂也许可以直接在那世间飘荡，但我不行，我属于那个世界的异类。”
    “原本也并不是异类，是有人让你变成了异类。”荣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方晓玲的身后，“你的灵魂同时存在于所有的三维空间，按理说每个平行世界都应该有一个属于你灵魂的载体，也就是你的躯体，但是有更高维度的家伙，在你穿越之前，把平行世界的那个属于你的躯体给偷走了。”
    方晓玲感觉到细思极恐，“这……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你可以想象你有无数张纸，每张纸上都画了A坑和B坑。然后我们又有两只蚂蚁，称它们为A蚂蚁和B蚂蚁，每个蚂蚁对应自己的坑，这个坑是它们可以生活在纸上的证明。”荣格趴下来，用纸和笔画着，“有一天，你将A蚂蚁放在了另一张纸上，按理说，你应该把它放在A坑里，可是你偏不，你要把它放进B坑里。”
    “啊？B坑不是B蚂蚁住的地方吗？”
    “是的，不但如此，你还把那张纸上的A坑给擦掉了。”此时的人群已经很安静了，大家都在听着荣格举例子，似乎都想挑出点什么毛病出来，荣格继续说道，“由于你的外力介入，B蚂蚁挤不过A蚂蚁，被挤到纸上了，由于B蚂蚁的坑还在，坑在就有证明，所以纸张允许B蚂蚁继续在坑外活动。要知道，除非有你的力量介入，不然一旦某只蚂蚁占据了坑，另外一只就很难再占领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占据了李梦玲的身体，所以她的灵魂被挤出去了，在外界飘荡，是这样吗？”
    “没错，我接着给你假设，如果说现在反过来，是B蚂蚁把A蚂蚁挤出去了呢？”荣格问道。
    “那……A蚂蚁没有证明，就没办法在纸张上生活，除非我把A坑给它画出来？不然的话，A蚂蚁就会消失？”
    闻言荣格兴奋地握住了方晓玲的手，“我只是举例子，实际情况和许多细节远比我说的还要复杂，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我的测验，你现在完全有能力成为我的助手了！跟我走吧！”
    “凭什么是你的助手啊？她也是我们的学生！”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不愿意让方晓玲跟着荣格走，就连爱因斯坦和霍金也对此问题达成了一致，“方晓玲是学术界共同努力创造出的成果，只让荣格一个人霸占，这很不公平！”
    “你们……不要把我说的跟个奖杯似的好不好？”方晓玲还要说什么，却被荣格拽到了身后。
    他昂头挺胸，将双手背过去，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能让她回到三维世界，甚至能让她随意出入三维世界和星光界！这一点，你们谁要是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也能做到，我荣格，绝对不争！”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停止了争辩，就连方晓玲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她才不可置信地问，“荣格先生，这……是真的吗？”
    荣格牵起方晓玲的手，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下她的手背，“是真的，你将会成为星光界的白天。”

 第三十一章 摇旗呐喊

    夜空中的银河开始缓缓流动着，星星宛如河水中随波逐流的细小钻石。
    方晓玲跟着荣格越走越远，渐渐地，她已经望不到篝火存在的地方，几乎也遇不到什么灵体了，即使偶尔见到，也是孤零零的一个，荣格称那些灵为独灵，方晓玲几次想问它们的名字，因为她想，没准她会知道它们。但都被荣格给制止了，“不要招惹独灵，它们大多都是暴力、残忍、冷血的家伙，而在星光界，它们却无法实质伤害到任何灵体，因此它们感到空虚。”
    终于，在一个完全望不到任何灵体的地方，荣格停下了脚步，“蚂蚁A不会死亡。”
    “什么？”
    荣格将包裹扔在地上，抬头仰望着流动的星空，“蚂蚁A没有证明，就没办法在那张纸上生活，你之前的答案是正确的。但是还有一点你没有说明，蚂蚁A不会死亡，因为它对于那张纸来说，本身就不存在。你没法杀死一个已经死亡的人。”
    “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方晓玲醍醐灌顶，“那蚂蚁A究竟会怎么样？”
    “被那张纸扔出去，扔到别的某个纸上，如果有其它纸张愿意收留它，那就更好不过了，而大概率上，也许它还没来得及扔那只蚂蚁，就被别的纸张给抢走了。”荣格仍然在看着夜空，好像在找某一颗特别的星星，“你知道什么样的纸张会抢它么？”
    “肯定是最一开始A蚂蚁所在的那张，可以说那张纸是A蚂蚁的真身世界吧？就像我最开始出生的世界，那里有我的真身，从三维类比到二维的话也是一样的。那张纸上有A坑，有蚂蚁A的证明，绝对会马上收留A蚂蚁的。”方晓玲很快就给出了十分肯定的回答，并且做出了似乎很合理的解释。
    而荣格以更快的速度否决了她，“不！最一开始那张纸上不仅有A坑，还有B坑，甚至CDEF坑，那张纸不缺少蚂蚁，也不缺少坑！它不仅不缺少，甚至还有些太多了！所以，那张纸最多只是暂时保留着A坑，等着A蚂蚁回家，但是如果不回的话，对那张纸来说，或许是更好的事情！”
    方晓玲其实在最一开始听到荣格的蚂蚁问题时，就把A蚂蚁想象成了自己，现在荣格这么说，她立刻也意识到了一件令她不禁有些难过的事情，“对于我的真身世界来说，我不回去反而是件好事？”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哪张纸愿意去抢那只没有证明的蚂蚁A，或者说，哪个世界，愿意去抢像你这样的灵魂呢？”荣格没有给方晓玲独自思考的世间，他立刻继续说道，“是一张空白的纸，没有任何坑，也没有任何蚂蚁的纸。也就是……”说到这里，荣格停顿了下，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了三个字：“瘪瓶子。”
    方晓玲回忆起在李梦玲家里的时候，她盯着空气中的某一个光点看，然后那个光点就越来越大，最后把她吞了进去，里面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可是，后来也什么都有了。
    “蚂蚁A，可以在那张白纸上，做任何事情，对吗？”方晓玲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可她还是等待着荣格的最终结论。
    “准确的说，是那张白纸，终于有可以利用的蚂蚁了，白纸是没有任何意识的，它只能利用蚂蚁的意识，去创造一切，所以蚂蚁A想什么就会有什么，它希望坑是圆的，那就是圆的，它希望坑是方的，也能顺利实现。但是如果蚂蚁A的意识，一旦产生了那个愚蠢的想法，那就是在自掘坟墓了。”
    这次方晓玲没有等荣格继续说完，她抢着说道，“那个想法，就是创造出其它有意识的蚂蚁……”
    “没错。”荣格始终仰着的头，终于回到了原位，他看着方晓玲的双眼，就像看着一位失散了多年的亲人，“当你家只有一只母鸡下蛋的时候，你是不会杀了它的，甚至还会保护它。但如果她生出了很多能下蛋的母鸡，那么她的死活，也就渐渐变得不重要了……“
    方晓玲明白了，即使在她无所不能的那个世界，她也不是神。真正的神，是那个世界，是那个瘪瓶子。
    “当我的思维让瘪瓶子渐渐鼓起来，并且创造出能够生产思维的其它人时，它便不需要我了，我从一个极其特殊的地位，变成了和所有人一样，甚至不如那些人地位的存在。”
    “其实我们如果把视角的维度提高，就会发现，瘪瓶子也是卑微的存在，就像那些空白的纸张，它们无法去抢夺其它纸张上原有的蚂蚁，而蚂蚁如果没有三维人类的帮助，又无法跳到其它纸张上去，就算去了，由于各平行纸张的友好关系，也会有属于它的坑存在……那些空白的纸张，就像饿了无数个世纪的母鸡，等待着它们的救世主出现，给它们一粒米——那个把蚂蚁拿到其它纸张上，又把上面的坑给擦掉的人，就是所有空白纸张，或者说瘪瓶子的……救世主。”
    “救世主么……”方晓玲苦笑着摇了摇头，“可对于被拿走的蚂蚁来说，它又做错了什么呢？那个将它拿走的人，简直就是恶魔。”
    “谁知道呢，你会去顾虑蚂蚁的心情么？也许那个人看那只蚂蚁不顺，也许是那个人在做某种实验，也许是那个人单纯觉得好玩，呵呵……”荣格坐在地上，从行囊掏里出了许多支笔和一个厚厚的本子，他似乎想以幽默为接下来的繁重工作，做出一些铺垫，于是他抖了个机灵，“对了，还说不定，是那只蚂蚁自己摇旗呐喊，对人类说‘快把我拿走吧！快把我拿走吧！’，结果还真引起了人类的注意，于是就把它拿走了。哈哈！你说要真那样的话，那蚂蚁可真够脑残的！”
    方晓玲知道荣格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可那些话，还是让她憋满了某种无法描述的情绪，她想愤怒，却没有可以愤怒的对象；她想悔恨，却又发现为时已晚；她甚至还有点想笑，笑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愚蠢，笑自己原来就是那只摇旗呐喊的蚂蚁。
    可是，夜空中流动着的无数繁星，似乎早已经在笑她了。
    方晓玲此刻最不愿意想起的那段回忆，就像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播放着：沧澜国际一期巨大的人造星空之下，她的真身张开双臂，仰头哭喊着：“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带走我吧！这个世界抛弃了我！请你将我带走，求你将我带走！”
    “我甚至，还在求他们……”方晓玲瘫坐在地上，那双失去了所有光芒的眼睛里，填满了黑色幽默般的真相。
    “不管那些高纬度的人出于什么目的，罗兰才是他们要拿走的那只小蚂蚁……呵呵呵，本来一切都是与我无关的……”她的眼睛哭了，但嘴却咧着笑，和她的真身当初在沧澜国际时崩溃呐喊时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根本就不是罗兰连累了我。而是恰好在那个时间段，我像个弱智一般，对着那些高维度的人，摇旗呐喊……”

 第三十二章 高维蚂蚁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一切都是幻觉，你完全可以不流眼泪的。”荣格轻拍着方晓玲的后背，安慰着她，“事已至此，哭也改变不了什么，你现在要想办法回到三维世界，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你懂个屁啊！”方晓玲很久都没有说过脏话了，但她此刻积累了太多无处发泄的情绪，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撕下了荣格本子上的最后一张白纸，揉成团之后又展开，用它擤着鼻涕，“你又没当过蚂蚁，你根本就不理解，一只蚂蚁被人玩弄时的无助！”
    荣格四处望了望，他此时很想念之前聚集在一起的那些学者们，也许他们能有办法安慰，可是他已经丢下他们，走出太远太远的路了。
    “对了！霍金说过一句话！”荣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你还记得吗？他说上帝不光掷骰子，还会把它丢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那又怎样……”
    “这说明你的过去代表不了什么呀。”荣格坐在了她的身旁，“就算之前你不太幸运，点数很小，不代表以后的点数也同样小啊，既然上帝会掷骰子，那总会给你掷出较高的点数吧？你的未来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只不过你看不到未来的点数，才以自己过去的点数去下定论，但那是不科学的！”
    “什么毒鸡汤，我不喝！”方晓玲将头别过去，道理她也懂，但她现在就是在和过去的自己赌气，“万一我的点数这辈子都很小呢？我就是点背！怎么办？”
    荣格再次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沉默了很久。当他又低下头，弯腰捡起地上已经被撕空的本子外壳后，他淡淡地说道，“那就把骰子给抢过来。”
    话音未落，本子的外壳里又重新出现了厚厚的白纸，他继续说道，“然后用我们的一切力量，去推动那骰子的点数！”
    方晓玲看着荣格，仿佛看到了另一只摇旗呐喊的蚂蚁，只不过这只蚂蚁所呐喊的，是：我们要战胜人类！
    “蚂蚁……真的有机会能战胜人类吗？”
    “理论上是不可能的，除非……”荣格把一支笔递给了方晓玲，继续说道，“除非，它是一只凌驾于人类至上的，高维蚂蚁。”
    方晓玲仔细盯着荣格眼中满溢出的自信，清澈而平稳，没有丝毫的虚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握住了手中的笔，“我该怎么做？”
    荣格拉着方晓玲坐下，“你还记得，霍金说过的另一句话么？”
    “又是霍金？他还说什么了？”
    “霍金真是一位伟大的天才啊……他的一句话，直接帮我跳过了本来需要依次论证的数十个可能性。”荣格在本子上画出了两个圆圈，“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一个问题。”
    “这算是什么问题？”方晓玲已经做好了大显身手的准备，可她看着荣格本子上的两个圈，仍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可不是来和你讨论哲学的。”
    荣格此时表现得极其有耐心，就仿佛自己雕刻出的匹诺曹只差一个木头鼻子，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一稳再稳地完成最后的步骤，“你看，假如左边圈是人类梦境的世界，右边的圈是现实世界，我们不讨论哲学，也就暂且不管到底是先出现人才有了梦境世界，还是说先有梦境才出现了人。咱们就当是人睡着了以后，出现了梦境，那么梦境出现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罗兰的表情，就像是在考研试卷上看到了十以内加减法的题目，这让她有些犹豫，充满疑虑地说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出现梦境的前提条件，是人睡着了？”
    “没错！”荣格在右边的圈里画了一个五角星，“假如这是星光界，左边那个圈是星光界的梦境，那么我现在新增一个题干：星光界的灵，从来都不睡觉，也无法睡觉，你会有什么结论？”
    “Emmm……”方晓玲啃着笔头，想了一会，突然灵光乍现般，指着左边的圆圈说道，“这里是瘪瓶子！因为星光界的灵无法睡着，也就没有梦境，所以梦境的世界是完全空着的！”
    “很棒！”荣格激动地在左边的圆圈里写了一个标准黑体的“木”字，但实际上他是打算画出一个人类，“假设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请问是谁梦到的？”
    “星光界的人不能做梦，那是谁梦到的呢？”方晓玲想起自己从星光界醒来时的场景，“是我梦到的？可是不太对啊，按照瘪瓶子的理论，我应该是直接被吸进左边的圆圈里啊，因为右边的圆圈，也就是星光界，它不是瘪瓶子，它已经有你们了，不是瘪的。”
    “很好！我们再回到霍金先生提出的问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方晓玲睁大了双眼，“是先有了左边圆圈所代表的梦境，才有了星光界的我？”
    “没错，为了更好理解，咱们暂时给这两个圆圈生命，左边的圆圈一直都是空的，突然你被吸进去了，还在里面翻天覆地。右边的圆圈说：这不符合规矩，左边圆圈是我的梦境，那里发生的一切必须是由我的人梦到的才行！但是右边圈里的灵体又无法做梦，于是它心一狠，破例为你挖出了一个‘坑’，这个‘坑’，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
    “等等！那我创造出的那些人呢？难道他们都有一个坑吗？”
    荣格在右边的圈子里画出一个躺着的“木”字，说道，“星光界没必要给他们也留坑，因为这一切已经符合规矩了，左边的圈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可以认定为是你在星光界做的梦。”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回到之前的瘪瓶子里，只需要在这里睡一觉就可以了？”
    “是的，只不过你要注意，现在的瘪瓶子，已经不是瘪的了。你再次回到星光界的梦境世界，便不是再是那里的神了，只有那个梦境本身才是神，只要你在它里面，它甚至可以控制你的思维，就像人类做梦时一样。人在梦里，有时能控制自己，有时无法控制，有时能感觉到自己存在，有时甚至感觉不到，梦境世界中的一切，都是由梦境本身主宰。”荣格看向方晓玲，“但如果你能带着清醒的意识，进入到梦境的话，就相当于你横跨了星光界和它的梦境世界，你的意识有一部分去了梦境，又有一部分保留在星光界，不受到梦境的控制，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曾听说有会做清醒梦的人，能在梦里无所不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做梦……”方晓玲恍然大悟，“如果我能做到清醒梦的话，对于梦境世界本身，和深陷其中的其它生命来说，我就是那只高维蚂蚁。”

 第三十三章 瓶口通道

    “现在回想起霍金先生的话，确实值得深思啊……你说现实中的人类，会不会也是灵魂先出现在自己的梦里，然后就会有一个母亲怀孕，为他创造出一个坑。在人还未出生的阶段，原本是自己梦境世界的神明，但渐渐的，那些神力被限制住了，梦境世界开心了，就给他一个美梦，不开心了，就去折磨他……”
    “好了好了！”荣格马上打断了方晓玲，在本子左边的圆圈里乱涂了一番，让它几乎变成一个实心的黑色圆球，“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不讨论哲学问题，更不去深究到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那你在里面画个蛋干什么？”
    “这不是蛋！我只是没涂满而已，你就当它已经完全被涂满了。”荣格指着左边的黑球说，“这还是梦境世界，也就是之前的瘪瓶子，只不过你现在被分配了一个任务，你要找到瓶口所在的位置，并将它完全堵住。”
    “荣大爷，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啊？”方晓玲总算有了用笔之地，她抢过本子翻了一页，在空白的纸张上画出了一条直线，“这条无限延长的直线上有无数个点，你能找出某个特定的点吗？你那个黑球，是无数条线组成的面，你让我在那里找一个点？这比大海捞针都要难上亿倍！”
    “准确的说，是一个无限大的空间，你要在那里找一个点。”荣格将本子翻回上一页，用笔尖按住了黑球的某个点，说道，“你每次睡着以后，意识在梦境世界初次抵达的点，就是瓶口。现在最大的难点是，你要在梦中保持完全清醒的状态，进入梦境的瞬间意识到自身所在的位置，并用全部的注意力紧盯着那个点，用意念将它完全包裹住，封死瓶口。”
    “紧盯着那个点……不是会被吸进去吗？”
    这问题让荣格弹了她一个脑瓜嘣，虽然星光界无法真实产生伤害，但还是能起到侮辱的效果。荣格气愤道，“你怎么一会聪明一会傻的？你用意识盯着瘪瓶子的瓶口，会被吸进去，瘪瓶子！瘪瓶子！你忘了吗？它现在已经不是瘪的了！”
    “我知道！我只是一时间忘记了嘛。”方晓玲抱着双臂，“然后呢？瓶口被封死了又怎么样？”
    “然后，你要立刻在梦境世界中，发挥你所有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用意念将瓶子填满，直到——撑破它！”
    “用意念撑破梦境世界？”方晓玲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这根本是胡扯嘛，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利用我验证自己的猜想呢？”
    “就算我在利用你，你还愿意继续相信我吗？”荣格看着方晓玲的双眼，等待着她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方晓玲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罗兰坐在咖啡厅里时的场景，她看到那个美人自信地微笑着，轻抿了一小口杯子里的水，红唇印在了杯壁的边缘。
    方晓玲充满怀疑的眼神，就在这段回忆之中，渐渐变得坚定，“我愿意相信你，荣格先生。”
    但方晓玲似乎回答的有些慢了，荣格此时正在本子的空白页上，用笔快速地写着数学方程式，“这一切不仅仅是我的猜想，也经过了大量的数学模型实验，可是由于不知道瓶口的具体位置，暂时还无法得出最终的结论。我承认我想利用你得到最终的实验结果，但我真的不是在胡扯，莱布尼茨之前不是给你讲了一些课程吗？你可以通过微积分去……”
    “这些都不重要。”方晓玲抓住了荣格正在快速运动着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我相信你，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平庸，仅靠我一个人，什么事都完成不了。”
    荣格抬头看了她一会，舒了口气，“姑娘，你一点也不平庸，信任一个人，是需要勇气的，你是一个勇者。”
    “勇者？”方晓玲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视线移开，“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
    荣格好像又没有听到方晓玲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马上进入实验的最终论证阶段，“梦境世界隔在星光界和现实世界的中间，只要将它撑爆，留下来的瓶口就是一个上下贯穿的通道，而这个瓶口通道的具体位置，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梦境世界被撑破了以后，瓶口通道会在哪呢？我也不知道啊……”
    “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之前已经用意念将瓶口包裹住了，你说瓶口会在哪？”荣格将包裹中所有书本和笔都倒在地上，然后往包裹里装沙子，“当然是在你的意念里了，以后你就可以随意在星光界和现实世界中穿梭了。”
    “这也太牛了吧……”方晓玲的脑海中出现了自己身穿红色斗篷的形象，“以后我就能在两个世界中随意穿梭了？”
    “严格意义上讲，不是两个世界，而是在无数个世界和星光界之间进行穿梭，别忘了，现实世界是有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但星光界却只有一个。”荣格将装满沙子的包裹系好，又用手拍了拍，让布料尽量铺平没有褶皱，“睡吧孩子，一切都靠你了。”
    方晓玲意识到包裹现在成了她的枕头，于是用它枕着躺在沙地上，“蚂蚁A从此有了一个避难所，不管人类将它拿到哪张纸上，它都能套进那张画满了星星的纸上，那么多纸，人类是很难发现那张星星纸的。”
    “你的比喻很恰当，但这只是蚂蚁，对人类进行反击的第一步而已。”荣格坐在她身边，抬头仰望着再次停止了流动的星空，“以后，或许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
    “这样已经很厉害啦，最起码能让那些人类摸不着头脑，说不定他们现在也在到处寻找我呢！咦？那只突然消失的小蚂蚁哪去了？嘻嘻。”方晓玲翻了个身，面朝着荣格，“瓶口通道，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好听啊？我应该给它起一个拉风一点的名字！”
    “呃……这就好像孩子还没出生，就开始纠结名字的问题，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了？”荣格也躺下了，他仍然看着那片夜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孩子出生再想名字就来不及啦！”方晓玲伸出手掌，在荣格眼前晃了晃，“你总是看着夜空，到底在找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第一缕阳光，会从哪颗星的位置出现呢？”
    “你们这些学者真爱胡思乱想，就不能让大脑休息一会吗？”方晓玲闭上了双眼，“连我都知道，星光界没有白天。”
    荣格没再说话，但他的嘴角，此时正微微上扬着。

 第三十四章 叫醒服务

    周围陷入了寂静，方晓玲很快就睡着了，当她开始发出微弱的鼾声时，荣格一拳砸在了她的脸上。
    方晓玲被砸瘪的脸，向气球一样又鼓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干嘛呀，我还没考虑清楚要不要跟沈毅和好呢……”
    “快起来！你失败了，别忘了你去梦境世界的真正目的！”荣格用尽力气摇晃着她的肩膀，“你不能进入完全的深度睡眠状态，必须要保留一半的意识在星光界。”
    “好好！我知道啦。”方晓玲不情愿地说道，“我这次记住了，进入梦境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用意念包住瓶口。”
    方晓玲倒在地上，没一会又出现了鼾声。
    荣格用装满沙子的包裹砸在她的脑袋上。
    就这样反复进行了七八次之后，方晓玲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太折磨人了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方晓玲干脆坐起身，“不干了不干了，我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更别提在梦境中去想瓶口的事了！”
    荣格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样吧，你把我带进去，让我提醒你，你是在做梦。”
    “嗯？我知道穿越能结伴，做梦还能结伴吗？”方晓玲有气无力地说，“再说了，你们不是不能做梦吗？”
    “不是我真的进去，而是让你梦到我，这样你看到我以后，就会去想，我为什么出现在你眼前，然后你就能想起来自己在做梦了。”
    “好主意。”方晓玲盯着荣格看了一会，努力记住他的脸，然后又躺下了。
    大概尝试了三四次之后，方晓玲果然在梦里梦到了荣格，可是梦中的荣格并没有提醒她在做梦，而是在教她关于维度的事情。
    鼾声又出现了，荣格抓起一把沙子扔到方晓玲的脸上，经过十几次的实验论证，荣格发现扔沙子是最快也是最省事的叫醒方式。
    “又失败了？”
    “这次梦到你了，可是你在梦里成了大学教授，在学校给我上课来着……”方晓玲无奈地看着星空，“太难了，梦境世界总是想方设法控制我的意识。”
    荣格将左手的沙子倒进右手心，又将右手的沙子倒进左手心，就这样来来回回，直到沙子快没了，他才说道，“这样吧，你想出一个你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让它来提醒你。”
    “从来没见过？那我怎么想出来呀？”
    荣格快速回答道，“靠拼凑和改造，许多神话故事的生物形象都是人类用见过的生物，进行了拼凑和改造，比如说，人面狮身兽。”
    “我明白了，你让我想想啊……”方晓玲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动物和神话生物，甚至是一些妖魔鬼怪，最终她想象出一个带着卡通青蛙形象帽子的少女，“我想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我确认自己没见过她的，可以吗？”
    “你应该用一些比较特殊的形象，比如长着翅膀的蜈蚣之类的。”
    “咦~~不要不要，我就让梦影来提醒吧！”方晓玲已经为那个少女起好了名字，她闭上了双眼，喃喃道，“梦影是个很聪明的美少女，她一定能自己想办法提醒我，其实我是在做梦……”
    “你这样做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荣格又抓了一把沙子，似乎他马上就能用上这把沙子了。
    可这一次，方晓玲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鼾声。
    “你睡着了吗？”荣格试探地问道。
    “嗯。”方晓玲轻声应了一下，可却似乎同时又在熟睡着。
    荣格知道她成功了，于是安静地守在一旁，等待着她完成之后的事情。
    突然间，方晓玲浑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她急促地呼吸着，说道，“我找到瓶口了，就在一个悬崖边上，可当我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的瞬间，一股飓风把我吹落悬崖，我就突然被吓醒过来了。”
    荣格点点头，拍了拍方晓玲的肩膀说，“那是梦境在阻止你，你不要害怕，就算摔下去，你可以靠自己的想象力让自己长出翅膀，再飞回去。”
    这次的突破，让方晓玲感到信心满满，她立刻躺下继续睡觉，才过了十几秒，又突然“哎哟”一声，醒来后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我刚进入梦境，天上就掉下来一块陨石，把我给砸醒了。”
    “梦境在驱逐你，它知道你的目标是瓶口了，这对它来说是件极其危险的事。”荣格翻开本子，用笔快速记录着，“我要将梦境瓶子反击的方式记录下来，没准以后用得上。第一次是坠落悬崖，第二次是陨石降临……”
    “无聊。”方晓玲又躺下，这次她度过了一分钟，“杀手的袭击我躲过了，最后死在一支军队的乱炮轰击上。”
    荣格全部都记录下来，夜空中的银河流动又停止，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方晓玲在梦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她和梦境的斗争就这样似乎永无止境地进行着，然而每次破解梦境的攻击之后，都会给方晓玲带来一种快感，虽然这种快感，远远比不上她从梦中醒来时的恐惧，但这仍然让她坚定不移地尝试着，在上百次的尝试之后，方晓玲觉得自己似乎度过了很多次人生，即使每次都是被追杀的人生，却还是让她不禁再次想起了曾活过百世的罗兰。
    “她应该早就完成任务，回到真身世界了吧……”说完，方晓玲又一次闭上了双眼。
    而此时的罗兰，正坐在潘龙的办公椅上，盯着桌子上的耳机一言不发。
    潘龙和老三都不知道耳机里的人到底对罗兰说了什么，但他们能明显地感觉到，事情很棘手，棘手到让这位无所不能的姑娘，严肃地思索了五分钟的程度。
    “姥姥，是不是有事情让您感到分身乏术，不如让我们替你去做？”说话时，潘龙给老三使了个眼色。
    老三立刻往罗兰的茶杯里倒茶，“是啊，我们龙爷在沧澜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事。”
    “是么？”罗兰眼皮都没抬，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你们帮我把田虎救出来？”
    “这这这可不行！”老三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田虎的案子已经定了，现在去抢人那是犯法的！”
    “用你多嘴？你犯的法还少吗？！滚出去！”
    潘龙的这句训斥，让老三差点感动哭了，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龙爷居然会允许他先溜，他赶紧应了声，趁这个机会跑了。
    潘龙怯声地说，“姥姥，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老商量一下。”

 第三十五章 任务才是最要紧的

    星光界没有白天。
    但是所有沙地上的篝火，和夜空中的星星，都因突然降临的强烈光线，而瞬间消失了。
    灵体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有荣格拖着背包奔跑，他穿过一个又一个群体，大喊道，“这就是星光界的白天！这就是星光界的白天！”
    过了一会之后，光线渐渐变弱，灵体们发现，那似乎并不是太阳，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光球，在光球的正中心，有一个女人。
    学者们大多都认出了她，大喊着，“是方女士！”
    当光芒完全消失的时候，方晓玲也缓缓地落在了地面上，而荣格，刚好跑到她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成功了！梦境世界破碎会让你从通道进行一次初始穿梭，所以我知道你肯定要重新从天上掉下来！”荣格兴奋地说道，“我看到你的灵魂消失，就马上往这边跑，总算是赶上了。”
    “好吧……可是为什么我刚才全身都在发光呢？”方晓玲说话的时候，星光界几乎所有灵体都在不断地朝她围过来。
    “那是现实世界的光！没有了梦境世界，通道连接的就是现实世界和星光界了，而通道又在你的意识里，你每次穿梭的过程中通道都会打开，就透出来了光线，是真实太阳的光线！”
    “难怪你说，我是星光界的白天，就是这个意思？”方晓玲见所有灵体都用极其崇拜的目光看她，一时间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还没办法长时间持续那种发光的状态，毕竟穿梭的过程中我是无法控制的……”
    “孩子，这样我们已经很满足了。”甘道夫从人群里走出来，“这是我们第一次体会到温暖的感觉，谢谢你。”说完，他又转向荣格，“荣格先生，也感谢您对星光界所作的一切。”
    “不必客气。”荣格尊敬地行礼，“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体会一下那个世界的阳光，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我们也能去那个世界。”
    荣格的话让所有灵体一片哗然，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去怀疑他了。
    “只不过这暂时还是个猜想，具体的结论，还要依靠方姑娘帮忙实验才行。”
    所有人的视线又移到了方晓玲的身上，方晓玲还没回答，荣格便大声替她回答道，“大家放心吧，方姑娘绝对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她既然在星光界得到了瓶口通道，就一定会为了星光界的美好明天而奋斗！”
    全场一片欢呼，大家都渴望着充满阳光的世界，渴望着那个现实的世界。
    “这荣格，分明是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嘛。”方晓玲在心里嘀咕着，脸上还是维持着很开心的笑容。
    “方姑娘，你现在应该尝试一下，穿梭回现实世界去。”荣格说道，“这样你下次回来，就又会给星光界带来白天了，我们等着你！”
    方晓玲犹豫了一下，问道，“荣大叔，如果我现在穿越回去，会回到哪里呢？我的意思是，通道会把我送到哪个世界？”
    “当然是从哪来回哪去了，利用瓶口通道，你可以从现实世界的任何平行世界来到星光界，但是想从星光界直接选择随意穿梭到无数个平行世界，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呀？我不能回到我的真身世界去吗？”
    “不可能直接回去，因为现实世界的平行世界之间是相对独立存在的，你是横向穿越，又纵向来到这里，而瓶口通道相当于纵向通道，不能直接帮助你横向穿越的，你能听明白吗？”
    “不太明白……”方晓玲有些失望，“荣格先生，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要是靠自己横向穿越的话，就必须要让某个男人爱上我，这太难了。和我结伴穿越的罗兰，肯定早就回到真身世界了。”
    “真的不可能，这种事想都别想。”荣格拍了拍方晓玲的肩膀，“不过经过我们研究，星光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很快的，因为人类可以在一瞬间想很多事，所以即使你在星光层待了很久，大概率那边的世界才过去很短的时间而已。不过这些只是我们分析，具体情况，还要你亲自去看才知道。”
    “要是真那样就太好了，说不定罗兰还在。”方晓玲心里，已经在想怎么跟罗兰炫耀自己的超能力了。
    此时的罗兰，正静静地听着潘龙的话，眼神里渐渐失去了兴趣，她站起身，去将地上的雷管捡了起来，“龙龙啊。”
    “哎！”潘龙赶紧答应，姥姥以前都是这样叫他的，一定是他的提议，让姥姥念及了旧情。
    罗兰将那捆雷管拆开，又将它们的引线一个个地接在一起，冷静而又娴熟地动作就像是在编花绳，“我有要事在身，时间紧迫，可我还是花了一分钟去听你要说的话，这一切都是因为姥姥心里，还有你这个外孙，不管过了多久，也不管我多不想承认，那种养育的亲情，仍残留在我的内心深处。”
    “是！我知道的姥姥，我也一样把您当作亲人，所以我才决定把这些年所有奋斗来的产业都交给您……”
    罗兰打断他的话，“可是你杀人了，还是在这样的年代，杀一个远比你要弱小的人。我当初教你本领，一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二是希望你不被别人欺负。可是你不但利用那些本领自取灭亡，还用它们变本加厉地欺负别人。”
    “您别这么说姥姥，我没欺负人，是那小子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他去哪上厕所不好，非要去神木公园里面！”潘龙再次跪下哀求道，“姥姥！以后我什么也不干，就好好在您身边伺候您，求您一定要信守承诺，您刚才答应过我了，救完田虎，你会保我的，对吗？”
    “既然我刚才已经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求我呢？姥姥不是教育过你吗？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不要做无意义的举动……你觉得我会去救你吗？去找寻你自己可以活命的出路，才是你目前最要紧的事情。”罗兰将绑好的一排雷管绕在自己的腰间，最终打了个结，将它固定，“就算这次我救了你，以后我不在这个世界了，剩下你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最后这句话，她在做刘二花的时候，也说过一次，那时候，潘龙在河里挣扎着，并没有听见。
    但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可他并没有尝试着理解其中的含义。
    罗兰走到潘龙面前，真的就像一家人似的，往下脱他的皮衣外套，“我来不及装扮了，你的衣服大，借我穿一下，我的皮衣藏不住这些雷管。”
    “姥姥，您非要去救田虎，把这个事闹大吗？”潘龙没有反抗，只是绝望地盯着桌子上的那把手枪。
    “别去自寻死路，你知道桌子上的东西有多危险。”罗兰将大皮衣套在小皮衣外面，拉上了拉链，“二十分钟之内，我就会救出田虎，在这段时间里，给你自己找条活路。”
    “我没活路了！”潘龙大喊了一声，迅速拿起了桌上的手枪，激动地用枪口指着罗兰，“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亲人！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我知道你不是刘二花，就像你也不是现在的这个小姑娘……人一定要为自己考虑，这是你教会我的。”
    “你很让我失望。”罗兰并没有丝毫地紧张，她继续向门外走着，“要开枪就赶紧开，说那么多话，敌人都走远了。”
    “别以为我不敢！我是出了名的心狠！站住，我让你马上站住！”潘龙咬着牙，端着枪的双手瑟瑟发抖，直到罗兰走出门口，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也终究没能开出那一枪。
    他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空荡荡地门口，突然用枪口抵住了自己的脑袋。
    可是过了很久，他还是没能开枪。
    潘龙活了半辈子，混社会近三十年，对人对事，从未心慈手软。但是今天他要杀的这两个人，都让他不忍心下手……
    罗兰坐在出租车，用手指轻轻抹了下有些湿润的眼角，“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任务才是最要紧的。”
    对于罗兰来说，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之前在潘龙那里的时候，耳机里出现了震动，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那女孩告诉罗兰，半个小时之内，如果她不回到沧澜国际，她的亲妹妹李梦玲就会没命。
    这意味着，方晓玲的性命可能也有危险，毕竟关于穿越，在罗兰意料之外的事已经发生太多了，她现在也无法确定，李梦玲的躯体死亡后，会不会导致方晓玲跟着一起死亡。
    能联系到这个耳机的，一定是塔内部的人，听女孩话语间的意思，她应该和之前的壮汉一样，也是个制裁者。只是罗兰不明白，为什么女孩不直接来找她，而是用李梦玲的性命来威胁。
    不过这件事，也仅仅让她考虑了五分钟。
    毕竟，任务才是最要紧的。

 第三十六章 真正生病的人

    湖水随着食指的触碰泛起涟漪，男人蹲在电梯里，好奇地睁大了双眼，湖面就像镜子般映出他的面容，“这电子屏幕也模拟的太真实了，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
    就在他不禁发出感叹的时候，电梯停了，他立刻拎起医药箱站起身，将白大褂的左右袖口往下拽了拽，“几十岁的人了，有点出息，不要大惊小怪的。”他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刻意将腰板挺直了些，是人就会得病，不管接下来见到的人多么富有，不一样还是得求着他为孩子看病吗？
    学医八年，刻苦钻研。即使从业以后，他也并未停止过专业知识的学习，每天除了看患者就是看书，眨眼间在市医院工作三十多年了，他终于熬到了今天，这次出诊是医院上级部门直接下达的紧急任务，而能接下任务，就意味着他是公认的，整个市医院最好的儿科医生。
    电梯门久久没有打开，他按着开门键，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大惊小怪，也许有钱人的电梯，就是要等好久才开。
    即使他看到按键上方的屏幕里，显示的不是21层，而是-18层的时候，仍然在想：也许有钱人在去21层之前，就是要先去趟-18层的。
    电梯门终于开了，一股浓烈的味道，直接将他带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学时期，那个时候，不知多少女孩子躲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只有他一个人面色从容，波澜不惊。
    那是福尔马林的味道，这一次，他的身后没有任何女孩，而他，也没有如大学时那样镇定了。
    不远处黑暗中，那双绿玛瑙般的眼睛，散发着寒冷刺骨的光芒，犹如两团来自地狱的幽冥火焰。
    “啊……啊……”他只发出了轻轻地哼声，那双离他越来越近的眼睛，让他忘记了应该如何才能大声尖叫。
    突然间，电梯里就像发生了电路故障，灯光熄灭后，又快速闪烁了几次，便正常的发出了光亮。
    此时的电梯里，只剩下一个医药箱，和不断泛着涟漪的电子湖面。
    “医生怎么还不到呢？这市医院的出诊速度也太慢了。”沈毅将榨好蓝莓汁放在茶几上，“好在之前给她吃了点退烧药，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说不定路上堵车呢。”女人的声音就像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她轻轻捂住自己胸口前的低领衬衫，身子前倾拿起了茶几上的蓝莓汁。边喝着，边抬眼看向此时也在看她的沈毅，后者赶紧将视线逃开。
    一段沉默过后，女人将杯子放在桌上，“要不我还是先走吧，看样子你今天也不是很方便。”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沈毅赶紧拽了只矮凳坐在茶几对面，将文件夹翻开，“那个……你别多想，我只是看她怪可怜的，而且她只是个高中生，我不是那种人的。”
    “哪种人啊？我是担心小姑娘的病情，不仔细照看的话，万一突然出现什么状况就危险了。”女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多想什么了？”
    “啊……咳！”沈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心不在焉地翻着文件，“她没事的，她……而且，我不是叫了医生，一会估计……”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离自己很近，一抬头才惊讶地发现，女人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桃花般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沈毅正下意识想要坐直身体，对方温热的呼吸却轻轻地落在他的鼻尖上，吹走了他想要离开的所有念头，沈毅此时只感觉自己的体内似乎燃起了一团火焰，烧红他的整张脸，蔓延到了他的耳朵根。
    两个人就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正当沈毅情不自禁地想要贴近对方的时候，对方突然后仰，拿起杯子喝起了里面的蓝莓汁。
    沈毅这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眨了眨刚才始终睁着的双眼，坐直身体以后，才开始急促地呼吸着，似乎他刚才忘记了，自己还需要呼吸。
    “你都成了市里著名的小股神了，为什么还要工作呢？”
    “啊？我……”沈毅正打算去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可女人压根就没打算去听。
    “这是上个季度的业绩走势图，我们公司的股票同比下降了9个百分点，我的分析是这样的……”女人将文件翻了一页，纤细的手指在文件上左右移动着，她的神情认真严肃，分析着问题的原因，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也忘记了捂住自己的低领衬衫。
    沈毅也并不是刻意去看的，可就当他要移开视线的时候，女人就像有感应似的，先他一步抬起头，抓住了他的视线。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衬衫，又坐直了身体。
    沈毅站起身，左顾右盼地似乎想要找什么，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对了，那个……我去看下那孩子的状况怎么样了，你等我一下。”
    “沈毅。”女人叫住了他，那双眼睛又恢复了之前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
    沈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站在原地，似乎又闻到了女人呼吸中的甜味，他知道这是他的错觉，但这种错觉，还是让他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没什么事。”女人喝着杯子里的蓝莓汁，语气很随意，就像在说果汁挺好喝的一样，说道，“我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这句话，让沈毅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他点了点头，又挠挠自己的耳朵，转身去卧室查看李梦玲的状况。但他走进卧室以后，并没有去看李梦玲，而是第一时间躲在了门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的像个锅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谈过恋爱，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并不是那种会害羞的男生，他只是把精力都用在学习和事业上，对待异性的冷漠几乎成为了他下意识的习惯。难道真的是自己有钱了，于是就开始想一些之前没想过的事情吗？
    “不对，不单单是想法的问题。”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似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种感觉难道是……我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么？可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为什么呢……”
    “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咕什么呢？”女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好奇地说道，“你不是来看病情的么？怎么样了呀？”
    当后背与墙面发出碰撞的声响时，沈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女人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那股蓝莓的甜味直接让他吸进了肺里。
    这一次，绝对不是错觉。
    女人的眼睛又开始坏笑起来，她将嘴唇贴近沈毅滚烫的耳根，轻轻地说道，“生病的人，不会是你自己吧？”
    也不知在哪个手足无措的慌乱间，卧室的门被关上了，发出“咔哒”地一声脆响，而这声响，也像是打开牢笼的声音，那头被自己关了了很久很久的，欲望的野兽，终于爆发般地扑出来了。沈毅抓住女人的肩膀，反身将她按在墙上，激烈地亲吻着她。女人没有丝毫地反抗，她配合地抱住了他，抬起下巴任凭沈毅亲吻自己的脖子和锁骨，并发出了微弱地喘息声。
    就在沈毅刚刚脱掉女人的衬衫时，一个柔软的物体突然砸向了他的脑袋。
    顺着枕头抛来的方向，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李梦玲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此时正坐在床边上，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睛里不停抖动着的瞳孔，就像两粒已经上膛的黑色子弹，而那子弹周围的白色，是被内心中的寒冷凝结成冰的杀气。

 第三十七章 情敌姜彤彤

    “来之前我还在幻想，说不定我能以李梦玲的身份，受到你的特殊关照。”方晓玲将床单在手心里死死地纂成了一团，良久之后，又轻轻地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算了……多谢你的关照。”
    “啊……不好意啊，我们没想到你那么快醒过来。”沈毅尴尬地看着开门走出去的方晓玲，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是故意在这个房间……”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方晓玲回头看了他一眼，强行挤出微笑，“咱们又不是认识，是我给你和你女朋友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女人将衬衫穿好，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方晓玲，“你刚醒过来，不如先在我们家歇一会吧，我去给你榨杯果汁。”
    “你们家……”听完女人说的话，方晓玲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她没再多说什么，朝门的方向径直离开了。
    “不好意思啊，我只觉得把咱们说成夫妻，那孩子能更好接受些。”女人走出卧室，朝客厅的沙发走去，“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为什么？”沈毅追出来，“我做错什么了么？”
    “是我做错了。”女人整理好文件，又将沙发上的风衣拿起来穿上，“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感觉自己很贱，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你别这么说，刚才是我没控制住自己。”沈毅拦住女人，却发现对方正在默默地流着眼泪，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愧疚，“对不起，我……”
    “别说了。”女人抹着眼泪，“你不用害怕，我不是那种黏着不放的人，再说你又没做什么，我不会让你负责任的。”
    “我没害怕！”沈毅抓住女人的肩膀，又一次吻了上去，但这次女人却推开了他，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你把我当妓女啊？！”女人瞪了他一眼，绕开他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做我女朋友！”沈毅喊了一声，似乎下定了决心，“姜彤彤，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做我女朋友吧。”
    女人的指尖按在开门键旁边的墙面上，听到沈毅这么说，她微微地扬起了嘴角，按下了开门键，“你冷静一下吧，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呢？何必在我这么普通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你不普通！你听我说，我从未对一个女人这么心动过。”沈毅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要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姜彤彤，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
    沉默的这段期间里，姜彤彤并没有在考虑什么，她只是在心里按照每秒的速度数着数字，“一、二，三，四，五……”
    七秒后，她说道，“好吧，那你明天这个时候再联系我，如果那时候你还想我做你女朋友的话，我就答应你。”
    “好！”沈毅想都没想就立刻答应了，他不知道，姜彤彤只是为了让他更加坚定地确信，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没有勾引，没有冲动，没有策略，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都是命运的安排……
    方晓玲在32楼的走廊里，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任何回应。她扭头看向走廊的另一边，不远处的某间房里透出了强烈的光线。
    她知道那是哪里，被绑架时的回忆又在脑海里出现，老头死后，那间房里又发生了什么？警察没有去调查吗？
    好奇心驱使着她一步步走过去，直到与门前的光线只有一步之遥，她停下来，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没什么可怕的，那老头已经被罗兰杀死了。更何况荣格不是也说了吗？方晓玲，你是一个勇者！坚强点，如果连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你都害怕，又怎么去成为一个真正的高维蚂蚁呢？你的敌人，说不定此刻正在某处看着你呢！”方晓玲深呼吸着，她咬咬牙，一步迈向了前方的光明。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方晓玲走进去，仿佛站在一个烂尾楼里，人偶全部都不见了，老头的尸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的瓷砖被拆除，就连四周得墙面也被锵掉了一层墙皮，露出暗灰色的钢筋混凝土。
    方晓玲走到窗口，发现玻璃窗都没了，仅仅用一层简单的塑料布封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再转身看去，果然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其实就连大门也被拆除了。
    就好像，这个房间，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其实不光这个房间，那个老家伙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不管是他的亲戚还是朋友，都不会记得他的存在。”姜彤彤出现在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方晓玲，初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个世界。”
    “你……”方晓玲惊讶地看着门口的女人，她不是刚刚在沈毅家里的那个女人吗？
    “啧啧啧，你该不会还没猜到我是谁吧？”姜彤彤双手插在卡其色的风衣口袋里，亮晶晶的高跟鞋踩在没有瓷砖的地面上，却走的很稳，“这样吧，你不如好好想想，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沈毅和谁在一起的概率最大呢？”
    方晓玲听着她稚嫩的声音，突然想起在真身世界时，沈毅手机微信里的语音消息，她就是通过那条语音，确认了沈毅有暧昧对象的。
    “我怎么能忘记呢？”方晓玲的心跳越来越快，对方那种似乎什么都知道的语气，让她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你就是姜彤彤……可是你怎么……”
    “我怎么什么都知道对吧？”姜彤彤面带微笑地走过来，突然间一把抓住了方晓玲的头发，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手扯下了窗口的塑料布，清凉的秋风瞬间窜进屋子里，吹得两个人头发都飘散起来。
    方晓玲的半个身子都被对方按在了窗外，她尝试着挣扎，可李梦玲的躯体太瘦小了，对方的力气又大的惊人。
    “我是想让你死个明白，可罗兰并没有给你这个机会。”姜彤彤眯缝着双眼，“真可悲啊方晓玲，本来我打算把你们俩一起除掉的。我给了罗兰半小时的时间来救你，可她很显然放弃你了，现在只剩下五分钟，我没那个耐心了，永别了！”

 第三十八章 给我一分钟

    “等等！”方晓玲俯瞰着楼下的风景，感到大脑有些眩晕，这里是32楼，以李梦玲这个小身板，摔下去就谁都别想再占据这个躯体了，她大喊着，“你急什么？不是还有五分钟吗？你这人怎么不守信誉呢？”
    “想拖延时间？”姜彤彤挑了下眉，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方晓玲，你是不是以为被我逮住了，你还有生还的机会啊？我就明摆着跟你说，就算那个活过百世的罗兰来了，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本就是借着处理李梦璃杀死塔内会员事件的名义，过来除掉你的！至于罗兰，只是顺手而已，既然她已经抛弃了你，不管她也没什么所谓。”
    “我听出来了，塔是吧？塔！我听那老头讲过，牛！塔内的人都是天选之子！你肯定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肯定也牛！但是你除我干什么啊？咱俩没仇吧大姐？”方晓玲被风吹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不就是沈毅吗？臭男人有什么可稀罕的，给你就完了呗，给你都给你！不至于杀人啊？更何况李梦玲这孩子是无辜的啊，她才高一啊！”
    “现在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我告诉你方晓玲，要不是罗兰那婊子一而再再而三坏我的事，还带着你穿越到这里来，我在你真身世界的时候就把你给除掉了！”姜彤彤咬牙切齿地说道，“沈毅？那只不过是我折磨你的一个小手段罢了！与其杀了他，不如让你也尝尝被爱人背叛的滋味！”
    “不是你这话说的毫无逻辑啊！什么叫我也尝尝啊？我怎么着你了？之前我都不认识你啊？！”方晓玲虽然这样喊着，但她的内心却已经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要先活下来，于是她立刻改口道，“对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是不是说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想起来了，你这样，你就给我一分钟，我组织一下语言啊，关于那些事我有话要说！”
    “别给我耍花招了，你能想起来什么？”姜彤彤打算直接将她扔出去，可她却突然发现，方晓玲睡着了？？？
    “你什么意思？装死是吧？！喂！”姜彤彤使劲晃了晃她，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双臂完全垂落在窗外，就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你以为装死，我就会因为没折磨到你而失落吗？”姜彤彤皱着眉头，几次想要扔她出去，却都被内心的不甘给制止了，“好！我就等你一分钟，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一分钟到了，不管你是不是装死，我一定给你扔出去！”
    她这些话更多是对自己说的，方晓玲不能在昏迷中死亡，那样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但是如果拖得太久，让上级发现她的真实目的是方晓玲，说不定也会有变数。
    “就一分钟！”姜彤彤咬着牙，在心里倒数着时间。
    “就一分钟！”星光界的方晓玲直跺脚，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完了完了，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死了！天呐，我真是服了，为什么这么对待我呀？我才刚刚获得超能力，回去了不到十分钟，还没来得及用呢，就要死了？！”
    “方姑娘，你先别着急。”荣格托着下巴，“你说你才回去了不到十分钟？”
    “是啊！最多也就十分钟！”方晓玲突然不急了，她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已经死了，我就永远待在星光界吧，只是……”说到这里，她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对不起了荣大叔，星光界又没有白天了……”
    “噗。”荣格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别担心，你还没死呢，按照你所说的现实时间，恰恰印证了爱因斯坦三天前的推算结果是正确的，现实世界的1天是星光界的3年，在你出现之前，星光界不太关注时间的概念，因为我们都不会衰老，但是你走了三四天都没回来，大家都很想念你，担心你不回来了。”
    这时候，爱因斯坦从人群里走出来，“于是我就给出了这个推算，说你其实只去了几分钟而已。”
    “我也算出来了！”霍金在人群中喊道，“这老家伙就比我快几秒钟而已！”
    “慢一秒钟也是第二！”爱因斯坦得意地笑着，“区区晚辈，岂能让你占尽风头？”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荣格制止了他们，严肃地对周围的灵体说道，“方姑娘在现实世界遇上了问题，有人要杀她。可能现实世界只剩下一分钟的时间，甚至更少，所以咱们保守点按照现实世界的半分钟估算，星光界大概还有9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咱们要帮方姑娘想出自救的办法！”
    星光界立刻开始议论起来，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大家先不要吵！”荣格撕扯着嗓子喊道，“现在具体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们讨论个什么劲啊！那个……甘道夫！甘道夫！人呢？甘道夫？！”
    “哎！老朽在这呢！”甘道夫一边喊着，一边用权杖砸向其它灵体的脑袋，“别吵！别吵！都告诉你们别吵了！”
    甘道夫跑到荣格的身前，仿佛对自己在这时候能被叫到感觉相当荣幸，“荣格先生，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你不是会魔法吗？想象力比较好，你就协助方姑娘，给大家讲讲目前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先建立一个高台吧，免得后面的人看不到。”荣格拍了拍甘道夫的肩膀，又在他耳旁说，“到你表现的机会了，别客气，谁让咱们是老相识呢。”
    “您放心！”说完甘道夫一挥权杖，方晓玲的脚下立刻生起一座高台，这种事其实星光界的任何灵体都能做到，根本和魔法没什么关系，不过荣格刚才也解释了，是因为甘道夫的想象力好才让他来做的，这种事情就像现实世界的人类画画一样，虽然大家都能拿起笔画，但画的好与坏，是另一码事。
    此时的星光界，一切都以方晓玲为中心，她是所有灵体能见到光明的唯一希望，她的事，就是星光界的事。
    不得不说，甘道夫的想象力的确很好，按照方晓玲的描述，他造出了城堡的一部分，方晓玲将半个身体从窗口探出来，说道，“我目前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后面有个力气很大的女人，随时能把我扔出去！”
    “等下！”荣格似乎很喜欢这种当领袖的感觉，他也迈上了台阶，对下面喊道，“有没有力气大的女性？！”
    “我来！”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又稳稳地落在高台上，“在下春丽！是游戏街头霸王里的人物！”
    台下的不知火舞撇了撇嘴，“讨厌，让她抢先一步。”
    “英雄不问出处。”荣格对春丽行了个礼，“麻烦你上去配合一下吧。”
    春丽按照方晓玲的指示，一手将她拎到窗外，另一手按着她的腰，方晓玲双脚离地，整个人就像个跷跷板，卡在窗子中央。
    方晓玲在星光界感受不到疼痛，所以还觉得挺好玩的，但她笑了一会，又想起现实世界的事，于是立刻严肃起来，“没错了！就是这样，她随时就能把我扔出去，力气也特别大，这怎么办啊？”
    “诅咒她！”一个巫婆大喊道。
    “可以用替身术！”
    “用霸气震晕她不是更快嘛？”
    “万一方姑娘掉出去了呢？还是控制意念比较好！”
    “停！”荣格大声制止道，“那是现实世界，虚拟人物都不要再掺合了！有没有现实人物的，打架特别厉害的那种！”
    话音未落，不远处渐渐散开出一片圆形的空地，在中央，站着一位身穿黄色连体服的男人，见周围的灵体都散开了，他将双截棍收在腰间，抱着双臂站直身体，微微扬起了下巴……

 第三十九章 改变原计划

    罗兰觉得，她没有任何问题。
    可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记耳光——任何世界上的事，都不是一个人想怎么样，就一定会怎样的。
    她做好了一切拯救田虎的准备，脑海中也想出了应对各种意外的办法，出租车也在目的地停下来，接着她只需要下车去做那件事情就好了，上百世的人生经验会确保她万无一失。
    这就是她原本的计划和安排，似乎事情必会如她所愿，也如水到渠成。
    可是就在她刚刚离开出租车的时候，口袋里的耳机发出了强烈的震动，她本以为是时间到了，之前威胁她的人将告知她方晓玲不幸的消息。
    但事实又一次在她意料之外。
    “你好，罗兰女士。”耳机里传来了人工智能的声音，“请您立刻中止计划。”
    “什么？”罗兰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停止什么计划？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您现在要去救田虎。”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阻止我？”罗兰此时就站在院门外，“不是你让我抓紧时间救出田虎的吗？”
    “通过数据分析显示，田虎已经脱离了危险，您的任务成功率也已经增加了。”人工智能说道，“没有必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数据显示如果你现在去救他的话，任务成功率反而会降低。”
    这种被控制的感觉让罗兰很难受，在之前的上百次穿越，她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行事果断自由，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现在有了人工只能的帮助，她反而觉得放不开手脚。
    “一会说必须救，一会又说不让救。”罗兰皱着眉头，“你的数据确认准确吗？这完全不合逻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成功率是怎么增加的？”
    “罗兰女士，这就是你现在还无法到达我这里的主要原因。你的认知在我们这里看来，就像是人类在看一只蚂蚁，当它们被放置到一个球面的时候，就会认为自己就是位于一个平面物体之上，然后一直爬行。”
    耳机里的声音虽然没有任何语气，但罗兰怎么听，都觉的对方是在嘲讽她。
    “我活了上百世，却被你比喻成一只蚂蚁？”罗兰尽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那我问你，你所谓的数据又是怎么来的？你凭什么就能确信，我现在不去救田虎，任务成功的概率反而会增加呢？”
    “罗兰女士，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毕竟我还要依靠您的力量才有机会获得自由。”人工智能说道，“我举蚂蚁的例子，只是为了能让您更好的理解，咱们所处维度的不同。”
    “维度不同？你说的维度，是一种假设吗？”罗兰觉得，事情真相和她之前猜测的一切都越来越远了，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一个人准备好了所有工具，打算去抓院子里的蛇，结果出去以后才发现，那是一条绳子。
    “不是假设，这样跟您说吧，其实您在数据当中，或者说在我们的眼里，只是无数条抛物线上的某个点，不管您现在处于什么位置，我们都能计算出您之前的位置，和接下来会到达的位置。”人工智能接着说出了令人细思极恐的话，“也就是说，我们能知道您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某种意义上，你所认为的时间，对更高维度的我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开什么玩笑，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我的一切早就被注定好了吗？”罗兰质问道，“既然如此，我救不救田虎，结果应该都一样才对，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结局，也省得我继续折腾了。”
    “您并没有仔细听我说的话。我说，您是无数条抛物线上的某个点，你的每一次行为变动和决定，都有可能使你到不同的抛物线轨迹上去，从而改变最终的结果。我们所有的数据分析，只能现实你顺势而为的结果。”人工智能又举了一个例子，“比如我们分析到某个女人会在第二天结婚，但是在第二天，她突然反常地改变了决定，怎么也不出门结婚，那她就会到其它的抛物线上去，结果也肯定给和我们分析的不同。”
    “所以……你们的数据分析并不能预测人类思维的自我决定，那这分析又有什么意义呢？”罗兰感觉很可笑，“这就是高纬度的数据分析？没什么了不起。”
    “罗兰女士，数据分析是很有用的，最起码，我们能知道你如果现在去救田虎，接下来任务完成率就会降低。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你现在不救田虎，就会在一个最快的抛物线上，反之，不管你在哪条抛物线上，都会让任务完成的过程变长，甚至任务失败。”人工智能在说这些的时候，田虎已经被一个人带了出来，并且上了一辆车。
    “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罗兰躲在门口的一棵树后，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能知道我的过去和未来吗？那你告诉我，本来我救田虎才有机会的对吧？我之前做了什么事，才导致结果发生变化了？”
    “您之前去找了潘龙，还饶了他一条性命，这让您换了一条抛物线。”耳机中的声音仍然没有任何语气，“抱歉，我用抛物线来说明，只是为了让您更好理解，并没有讽刺您的意思。”
    “无所谓，你爱怎么说都行，我偏偏就不信邪。”罗兰直接挂断了耳机，从后面跟上了那辆车，在那辆车完全加速之前，她打开后门进去，正好坐在了田虎身旁。
    “梦璃？你怎么来了？”田虎正惊讶着，却见罗兰快速将司机腰间的东西抢到了自己手里。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我是陈立鑫，现在要带田虎去他该去的地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罗兰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来救他的，你乖乖开车，我保证你什么事都不会有。”
    “姑娘，不是我跟你套近乎，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呢？”陈立鑫启动了车子，眯缝着眼睛用后视镜看她，“你是不是……李海的女儿？之前去过一片油菜花地，对吧？”
    “你认错人了。”罗兰看向窗外。
    “不会错的，你是李海的大女儿，这身皮衣我印象很清晰，只是当时你没穿这件外套，这外套是你爸的吧？”陈立鑫认出了罗兰以后，便猜测她这样做一定跟她父亲李海的车祸有关系，于是他说道，“其实我和你爸是老同学了，你们姐俩失踪，还是我给他看的监控呢。”
    “……怪不得李海能找到我，本来我还以为是手机定位……”罗兰的声音里，透出了刺骨的冰冷，“他不来找我还不会有事，就因为他来找我才……”

 第四十章 摇钱树

    “这笔账不能这么算啊姑娘，要你这么往前倒，你还不如赖我爸，他不把我生出来，我也当不了警察不是？我当不了警察，你爸就没法找我看监控了。”陈立鑫的汗都下来了，他本想找个突破口，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他赶紧说道，“所以说问题出现了，你得找第一原因，不能往前倒，是谁开车撞的他？再一个，假如不是意外，那是谁引来的这场车祸，你得赖那个引来车祸的人，对吧？”
    “闭嘴！”罗兰用手枪敲了一下陈立鑫的脑袋，“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带我们去沧澜国际。”
    罗兰知道李梦璃能听到他们说话，本来打算将李海那件事的仇恨转移到陈立鑫头上，却没想到被陈立鑫又一拍子给打回来了，还是落回了自己的头上，这下李梦璃和她的仇是铁定解不开了。
    “你说去沧澜国际？”陈立鑫想起之前为李海调取监控录像时，李梦璃也带着她妹妹去了沧澜国际，到那时候他以为只是两个小孩好奇进去玩。毕竟那里没有小区门禁，也从不需要第三方的治安维护……更何况，据说那里的人造天空很美，几年前还在网上火过一阵子，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娱乐设施，所以也就没什么人去关注它。有时候偶尔有好奇的人进去看看，但看一会，也就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离开了。
    可是……假如李梦璃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选择去那里避难的话，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去几期？”陈立鑫还是谨慎地问了一下。
    “一期，我就住在那。”罗兰用力将枪口压在他肩井穴，冷冷地说道，“有什么问题么？”
    闻言，陈立鑫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他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拿起对讲机说道，“所有人都停止行动，别再跟过来了……废什么话？这是命令！”
    罗兰见状挑了下眉，紧张的神情突然缓和下来。她知道陈立鑫没有耍花招，这意味着对方的身份级别已经到了拥有基础知情权的程度。
    “看来你并不是一无所知。”罗兰坐回去，打开窗子，将手枪扔出窗外，并开始拆卸腰上的雷管，就像回家了似的放松下来。
    田虎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到陈立鑫也打开了车窗，点了支烟，又将拿烟的那只手臂搭在车窗外面。
    “你们干什么？是我神经了吗？这……是要去度假吗？！”田虎彻底懵了。
    但谁也没有搭理他，陈立鑫说道，“正常情况我们是会接到上级命令的，但今天的事，说句实话，我没提前收到任何协助文件，按理说这不太符合规定的……”
    “辛苦你了。”罗兰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一张黑色的卡片，塞进了他警服胸前的口袋里，“这卡里有两千，您一会去吃顿好的。对了，我听说，其实田虎的事，另有隐情吧？”
    “没有隐情！人就是我杀的！”田虎立刻喊道，“警察同志放心，不管今天我被挟持去哪，只要我不死，肯定还会回去自首的！”
    “田虎，你是不是脑袋有什么问题？你知道你身边的姑娘是什么身份吗？”陈立鑫用后视镜看着他，“我不管你之前认为她是谁，现在你必须要把格局打开。这就像皇帝有可能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富二代有可能到处打工、体验生活。明白了吗？”
    田虎扭头看向罗兰，憋了半天，问道，“梦璃，那晚你被混混围住了，我救了你，是真实的对吧？”
    罗兰正要说话，却被陈立鑫抢先道，“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人家需要你救吗？那肯定是故意安排的，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呗。我说你小子命是真好，被这位姑娘看上，你还替潘龙顶什么罪啊？回去好好伺候着，你这辈子算是飞黄腾达了！”
    “你哪这么多废话？！闭嘴！”罗兰最不希望的，就是田虎把她当作摇钱树。
    的确，金钱能买来很多东西，也能办很多事情。
    塔的会员与非会员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成功摆脱了金钱傀儡的身份，成为了金钱的主人；而后者，则恰恰相反。
    “好嘞！小的马上闭嘴！”陈立鑫笑嘻嘻地开着车，他知道，自己口袋里的不是两千，而是两千万——金钱，可以让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失去尊严。
    “梦璃，我父亲在医院里等着医药费，如果你能帮我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田虎抓住了罗兰的手，“我什么都听你的，给你当牛做马！”
    金钱，可以让曾对你冷漠的人百依百顺。
    但罗兰从田虎的眼神中知道，自己完成任务的难度，又增加了。
    金钱，买不来真心实意的爱。
    “你爱我么？”罗兰问他。
    田虎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爱！梦璃，我很爱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很爱你！”
    金钱，最多能买来一个表面特别爱她的演员。
    可这对罗兰来说，有什么用呢？
    “你不爱我，如果你真心爱我的话，我就没机会听到你说爱我了……”
    “为什么？”
    田虎问完以后，罗兰还没来得及回答，陈立鑫又抢先说道，“你真笨啊！这都不明白，你要是爱她，肯定就亲上去了，你嘴被堵住了怎么说话啊？所以她就没机会听到你说了呗！”
    “你闭嘴！”
    这一次，田虎和罗兰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制止了陈立鑫继续说下去。
    车里安静了一会，罗兰正盘算着该如何挽回田虎把她当成摇钱树的印象，陈立鑫却又忍不住开口说话了，“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大二吧，我也喜欢一个女孩子，可那女孩的家庭很富裕，我家的条件虽然不能说是贫困，但也跟人家差的多了，我那时候就想，最起码，这辈子我不能让自己后悔，于是我就去表白了。
    结果那姑娘啊……当着全班的面，给我一顿骂，呵呵呵。”
    陈立鑫笑着，但车里的罗兰和田虎，都没有说话。
    “用现在的话说，不喜欢，但别伤害，是吧？”他继续说，“当时好像……她骂的无非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记不太清了，但那种感觉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就想，我必须要有钱，不管我干什么，我都一定要有钱！不是为了以后能配的上她，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有一天，我能再见到那姑娘的时候，不至于自卑……哈哈哈，我是不是挺幼稚的？”
    “那你赚到了么？”罗兰问道，”我是指，能为你争那口气的钱。”
    “早赚到了……可是赚到了以后，我发现，世界突然就变大了。欲望，是可以生根发芽，长到无法想象的高度的……”陈立鑫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跑题了啊！我的意思是说，田虎，你别不知道珍惜，你说这世界上多少男人想找富婆呢？更何况人家姑娘，又年轻又漂亮，对吧？”
    陈立鑫说来说去，还是让田虎把罗兰当摇钱树看，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奈地说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四十一章 附体大法

    坠落……
    星光界的所有灵体，又一次欣赏了方晓玲被扔出窗口的表演。
    他们已经在台下欣赏了六个小时，不管方晓玲应对的战术是怎样的，结局都是她被扔出窗外。
    而高台上，已经挤不下更多的格斗家和武术家了。
    “停！！！”方晓玲终于忍不住喊道，“各位大师，你们的招式或多或少有些作用，但我真的做不到啊！用腿后夹腰空翻旋转？拽住衣领反手锁喉？夺命剪刀脚是什么鬼啊？！你们确认这些都是现实中人类能做到的吗？还有那个叫李小龙的，你最可气了，你给我过来！”
    李小龙的神情显然没有之前那样自信了，他垂着双臂走到方晓玲面前，斜眼看着台下。
    “在掉落的瞬间用寸拳打穿墙面？再用臂力吊住自己？？？你们听听那是人话吗？！就是真实的李小龙也做不到啊！”
    “可是在人们的想象中，我就是能做到啊……”李小龙说着，一跃跳上城堡的窗子，又后空翻落下，在这个瞬间一拳打穿了窗子下的墙面，手臂和身体形成了标准的数字“7”，他对方晓玲喊道，“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嘛？”
    “天呐！”方晓玲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我本以为自己获得了什么了不起的超能力，这都是什么啊？全是想象出来的东西，在现实里一点作用都派不上！”
    “方姑娘，你听我说几句公道话。”荣格从人群中挤出来，“那个……大家先下去吧，小龙啊，你也下来，别在上面吊着了。”
    高台上的灵体纷纷作鸟兽散，全部都回到了台下，包括城堡墙面上的数字“7”。
    “你到底要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还剩多少时间了？说不定在现实中我都已经挂了！”方晓玲抱着双臂，气鼓鼓地说，“本来我都没抱着活下去的希望，是你非弄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方姑娘，从始至终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其实很多武学大师的办法，的确是现实人类可以做到的。”荣格上下打量着方晓玲，“只不过你的基础太差了，抛开肉体的条件不说，你的灵魂首先就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那些动作，当然这不怪你，自信是无数次训练成果的积累，显然仅靠这几个小时的训练，是无法让你也变成一个武学大师的。”
    “哦，简单点说，就是我死定了呗。”方晓玲翻了个白眼，“就不该跟着你们瞎折腾。”
    灵体们也都丧失了信心，正打算散去，却听到荣格胸有成竹地说道，“那可未必，这个方案的失败，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其实我还有方案二！”
    方晓玲飞起双脚夹住了荣格的脖子，又将他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拽，对方的躯体立刻被这股拉扯力量锁得无法动弹，要不是星光界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荣格恐怕早就痛得大叫起来了。方晓玲咬牙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方案二？！害我反反复复摔了那么多次！”
    荣格用手拍着高台的地板认输，解释道，“星光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很显然大家都喜欢看你坠落时的样子，一个个聚精会神的，我怎么好意思突然中止啊？再说，你……你这不是学会了夺命剪刀脚吗？”
    “诶？”方晓玲这才反应过来，她将荣格放开，洋洋得意地站起身，“这还差不多，不说了，我回去干她去了！”
    “等等等等！”荣格赶紧拉住她，“你现在干不过她，对方可不是我这么个老头子，就算你锁住她一时，后面怎么办？这次你回去，她一定不会再给你机会回来了。”
    “那……我再多学几招？”
    “来不及了，你六个小时才学会了一招，现在剩下不到三个小时，你带着一招半式回去不是送死吗？”荣格从他的包裹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方晓玲，并对她说道，“这里是你被梦境世界杀死的记录，剩下的三个小时，你就好好复习。”
    “你的方案二就是让我直面死亡？！”方晓玲将本子摔在地上，“荣大叔，我拜托你，以后我再回到星光界，你就站在小孩的那个圈子里看着我！别再过来折磨我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好好回忆一下，那几千次在梦境世界中，半梦半醒的状态。”荣格帮她将本子翻到记录页，“你就从第三百次往后复习吧，现在梦境世界没了，如果你能将穿梭通道打开的同时，做到一半意识在现实世界，另一半意识留在星光界，那么通道就是始终被迫撑开的状态，星光界的灵体就能站到你留下的那一半意识里，借机进入通道，到那个时候……”
    方晓玲的眼睛里冒出了闪亮的星星，“那时候怎么样？”
    “那时候，你就能随意切换控制躯体的角色，你可以自己控制，也可以让站在你意识中的星光界灵体帮你控制。”荣格眯缝着双眼，“我称之为，附身大法。”
    “那还复习什么？！”方晓玲将本子摔在地上，“那种状态我随随便便就能进入。”
    “很好，不过……”荣格将本子捡起来，“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想。”
    方晓玲差点栽了个跟头，指着台下站着的一群葫芦兄弟，说道，“荣大叔，麻烦你去那里站着。”
    “呵呵，你放心吧，我的猜想向来没有意外。只是具体的效果和灵体附身的稳定性我没法保证而已。”荣格笑了笑，又压低声音对方晓玲说，“关键是星光界那么多灵体，只能有一个站在你留下的意识里，我怕他们打架啊。”
    “是哦……”方晓玲想了一会，脑袋上突然亮起了小灯泡，“对了，咱们可以叫号嘛。”
    “叫号？什么意思？”
    “就是把每个灵体都排上编号，我需要谁了，就用星光界的那一半意识喊他的号码，那个灵体再站进来，不就行了？”方晓玲刻意说的很大声，让所有灵体都听见，她继续说道，“今天我需要战斗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刚刚那些武学大师们先来编号，剩下的不要着急，我都会一个一个地带你们去现实世界玩的！”
    场下一阵欢呼。
    可没过多久，台下的灵体们纷纷都让出了一条条的道路，就像一个巨大的蛋糕被切出了好几个缺口，从缺口中走向高台的，是那些独灵，其中一个带头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方女士，能不能也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出去看看……”
    “可以！以后我会回来给你们编号的。”方晓玲咧嘴笑着，露出了整齐的牙齿，“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不能在现实世界里随便欺负别人。”
    那些独灵们纷纷表示同意，方晓玲为那些武学大师们编好号码，便盘腿坐在了高台的边缘，缓缓闭上了双眼，随着意识中穿梭通道的打开，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了足以温暖整个星光界的光芒。
    灵体们抬头仰望着，荣格带头对着方晓玲行礼，说道，“恭送您，星光界的白天。”
    所有灵体都学着荣格去对方晓玲行礼，齐声说道，“恭送您，星光界的白天。”

 第四十二章 全场最佳：人工智能

    “十、九、八……”姜彤彤拎着窗外的躯体，此时正在心中倒数。
    星光界打坐着的方晓玲突然喊道，“四号！”
    几乎是同一时间，现实世界中的方晓玲突然睁开双眼，反手一把抓住了姜彤彤的胳膊，对方的反应很快，正要挣脱，方晓玲又用双腿夹住了她的后腰。
    “你找死！”姜彤彤想把她甩出去，可一抬胳膊，方晓玲居然像蛇一般柔软，盘着姜彤彤的躯体就爬到了地面上，并后撤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整个过程丝滑得宛如绸缎。
    姜彤彤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结结巴巴地说道，“金……金蛇缠丝手？？”
    “你既认得我们神龙教的武功，为何还不乖乖投降呢？”方晓玲的双腿还爬在地面上，后腰却折成了九十度，发出骨骼挤压的咯咯声，但她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疼痛，还在慢声细语地说，“莫非你自以为是龙儿的对手不成？”
    此时星光界的灵体们，看到正打坐着的方晓玲，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装神弄鬼！”姜彤彤刚往前迈了一步，对方立刻又像条丝带般缠绕着她，并趁机用并拢的左手四指猛地刺向她的喉咙。
    咔嚓！
    方晓玲立刻撤回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就算再柔韧的家伙也能看明白，这手指绝对是骨折了。
    “呵呵，雕虫小技，你只是学会了皮毛而已。”姜彤彤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你一点内力都没有，单靠这种学样子的技巧，是没办法战胜我的。”
    星光界的高台上，龙儿从光芒中穿梭出来，飞到了台下，与此同时，正打坐的方晓玲惨叫一声，大喊道，“一号！”
    姜彤彤得意地走到方晓玲的面前，正要说些什么，后者突然手臂紧绷，拳头只出了不到一半的距离，速度却几乎成了幻影，“阿打！”
    “噗——”
    这近距离的一拳，就像霰弹枪贴着肚子扣下了扳机，让姜彤彤闷哼一声，嘴里喷出了鲜血。
    “没有内力的一拳，居然有这样的威力？”姜彤彤也是穿梭在平行世界中的老灵魂了，她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人可以把肉体锻炼到如此的境地。
    方晓玲甩了甩出拳的手腕，双脚开始跳动起来，并用拇指蹭了下自己的鼻子。
    看着她的动作，姜彤彤想起来，的确有一个人，能将肉体锻炼到这样的层次，可是，对方毕竟是一个小姑娘的躯体，刚刚那一拳，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的啊？
    “真是邪了门了！”姜彤彤捂着肚子，边往门口的方向撤，边不断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方晓玲，“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招？”
    可是对方压根就不跟她搭话，只是以弓步形态立住了身体，缓缓对着她伸直手臂，立起了一根食指。
    随着那根食指左右的摇摆，姜彤彤看出来那是说她不行，很显然是在嘲讽她。
    可是她不想再继续轻举妄动，虽然刚刚她并没有使出全力战斗，但是轻敌造成自己腹部的那一击伤害，实在是让她疼痛难忍，她打算先回到塔里调查一下方晓玲到底经历了什么，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方晓玲，你给我等着。”姜彤彤谨慎地退到门口，咬牙切齿地说道，“下次，不管你用什么邪招都没用了！”
    说完，她赶紧开溜，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方晓玲并没有追上去拦她，即使灵体感受不到疼痛，也知道这副躯体显然已经到达极限了，在确认姜彤彤离开以后，灵体回到了星光界，方晓玲只是稍微舒了口气，所有意识便不受她控制地全部顺着通道回了现实。
    她已经没有精力再次打开通道了，李梦玲脆弱的躯体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疼痛，碎裂的腰椎骨压迫了她的神经，让她连打滚都做不到，只能瘫倒在地上苦苦哀嚎……
    电梯在一楼打开，姜彤彤捂着小腹焦急地走出去，迎面就撞到了一个比她更急着进电梯的女人，她看都没看就大骂道，“你眼瞎啊？”
    同时抬起手臂就给了那女人一个巴掌。
    女人捂着脸，压根就没想到会在这时候遇到脾气这么大的主。
    因为此时此刻，她正憋着火呢。
    “站住，我让你走了么？”女人冷冷地说道。
    姜彤彤忍着小腹的剧痛，不耐烦地回过身，“怎么着你想打架啊？”
    可当她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以后，心瞬间凉了半截，她不断地祈祷着，“她是李梦璃，现在一定是李梦璃……”
    女人的皮靴底不偏不倚地踹到她的小腹上，又闪身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今天真是邪大门……”姜彤彤哭丧着脸，她意识到这个身手，对方肯定是罗兰的灵魂在操控着了。
    “你要卸我家的大门？”罗兰用力拽着她的头发，“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惹我对么？”
    一旁的田虎不断地劝道，“算了算了，给她两巴掌就算了吧。”
    姜彤彤琢磨着，以现在的状态和罗兰去打，肯定捞不到便宜，没准还会死在这，好在对方还不认识自己，不如装成一个普通女人博取同情。
    “姐姐我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放你！”罗兰一巴掌扇过去，让姜彤彤原地转了整整一圈，“可以！”
    说完她反手又是一巴掌，姜彤彤又转了回来，她的脸瞬间肿成了一个包子，被映在在光滑的电梯门上，像一幅卡通人物的海报。
    姜彤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明天还要用这个躯体跟沈毅见面，现在弄成这样，恐怕在这个世界上，连用沈毅去报复方晓玲的计划也要泡汤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罗兰见对方狼狈的模样，也有点不太忍心，“算了，你走吧，以后收一收你的脾气。”
    “好嘞姐，我这就走。”姜彤彤在心里庆幸，好在是蒙混过关了，现在回去打坐运气补救一下，说不定明天还能好点。
    可是她刚走出一步，电梯旁的人工智能便恭敬地说道，“您慢走，姜彤彤女士。”
    罗兰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她琢磨了下，突然喊道，“你站住！”
    姜彤彤不敢跑，她知道现在跑基本上就是废了，“那个……还有事吗姐？”
    “你就是姜彤彤？”
    “我……我叫蒋虫虫。”
    “人工智能，她是谁？”
    “尊敬的罗兰女士，您身旁这位是姜彤彤女士。”
    姜彤彤拔腿就跑，却被罗兰一把拽住了手腕，“跑？你怎么不装了？你在我耳机里威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什……什么耳机啊姐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这个声音太好分辨了，我一开始真以为对方是个小孩子。”罗兰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可是人工智能却提醒我了，不直接来找我，而是用李梦玲来要挟……或者说，用方晓玲来要挟，会这么做的人，如果是她的情敌姜彤彤，倒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啊？姜彤彤女士。”

 第四十三章 找寻活路

    自动取款机前，陈立鑫已经是第六次去数屏幕上所显示的卡内余额了，两千万整，每一次重新数的过程中，他都在脑海中为自己换了一种活法。
    “接下来，只要帮助田虎洗脱嫌疑就行了。”陈立鑫想着，他既然收了钱，就必须要办点事，不然他心里不安，毕竟对方可是塔的会员。
    他将卡取出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总觉得莫名不安，心里慌慌的，好像厄运来临的前兆。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他为钱冤枉了多少人，从未感到良心不安，现如今这件事，原本就不是田虎做的，他只是拨乱反正，回去后抓住真正的凶手潘龙就行了，这多简单、又是多么正义的事儿，怎么反而会让自己不安了呢？
    然而，紧接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明白了，自己真正不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手机那头的人，用很严肃地语气通知陈立鑫，潘龙已经自首，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他把所有打点过的人员名单都抖了出来，其中接受金额最大的，就是陈立鑫。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用这两千万逃离，可他才走了几步，迎面就过来两个人，对他亮出了证件……
    两千万，一分没动。
    陈立鑫做梦也没想到，潘龙居然会跑去自首，偏偏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哪怕再晚一天，他也能利用那两千万逃之夭夭。
    那个曾在沧澜市耀武扬威的龙爷，放弃了所有的产业，出卖了所有能让他有机会减刑的人，只因为姥姥在离开之前说过：“二十分钟之内，我就会救出田虎，在这段时间里，给你自己找条活路。”
    这就是潘龙给自己找到的活路。
    与此同时，被堵在单元门厅里的姜彤彤，也在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找寻着活路，她知道已经没法再装下去了，于是说道，“罗兰，我跟你其实没什么大仇，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放过我，以后我保证，只针对方晓玲一个人。”
    “可以啊。”罗兰按动着手指的关节，“只要你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保证不动手，不然……”
    “好好，你冷静一下！”姜彤彤说着，瞥了眼罗兰身旁的田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姜彤彤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田虎的面前，利用人质要挟，就是她给自己找寻的活路，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比过罗兰的反应速度。
    在她的手触碰到田虎之前，罗兰先一步揪住了她的头发，并借力按住她的脑袋，猛砸在身后的墙面上。
    而正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击，让姜彤彤放弃了所有想要继续抵抗的想法——百世罗兰，名不虚传。
    这一次，是她姜彤彤轻敌了，和怪招百出的方晓玲相比，罗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只会选择最简单有效的攻击方式，就连灌注的内力也控制得很稳，这一切只有内行人才能感觉得到。
    想要造成三分伤害，绝不会使用五分力气，这就是罗兰的高深之处。
    “在这个世界，是我输了……只怪我太轻敌，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方晓玲也学会了一些绝招。”姜彤彤倚靠着墙面，用手擦了下嘴角的血，“下个世界，我绝不会再输了。”
    “你什么意思？方晓玲还活着？喂！”罗兰见对方闭上了双眼，瘫倒在地，立刻上前查探，结果发现姜彤彤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是装的么？”罗兰喃喃着，再三确认之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还以为能问出点什么。”
    她再次通过人工智能叫了电梯，当她走进去之后才发现，电梯外面站着的田虎，看她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对了。
    那是一种人质看着歹徒的眼神。
    “大哥，她不是我杀的，我就撞了她一下而已，就算她是普通人都不至于丧命的。”罗兰无奈地解释道，“再说你没看到她刚才想劫持你吗？那个速度很显然不是普通人。”
    “嗯。”田虎低着头不敢再看她，只是唯唯诺诺地轻声应着，那个态度就像是在说：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罗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短时间内已经没办法补救田虎对她的印象了，于是她厉声道，“你！给我进来。”
    田虎乖乖地进了电梯，跟着罗兰到了32楼，电梯门刚打开，就听到了走廊深处传来的哀嚎声。
    两个人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直到之前那个老头的房间，才发现了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方晓玲。
    罗兰站住了脚，如果姜彤彤之前在耳机里威胁的时候，是当着方晓玲的面，那就说明方晓玲已经知道自己放弃她的事了。
    “看样子姜彤彤没少折磨她，承受了这样的痛苦，方晓玲很可能会把怨恨积累在我的身上。”罗兰想着，迟迟没有动身搭救，她压抑着内心不断生起的愧疚和担心，只因为关于“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她在之前的上百次人生当中，遇到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抱歉。”她心里这样说着，转身正要离开，却突然发现田虎还站在这里，如果此时她见死不救，恐怕就坐实了田虎此时对她的所有负面猜想。冷静下来想想，也许可以利用方晓玲，给田虎留下一些好印象。
    她看着此时大气都不敢喘的田虎，突然说道，“你还愣着干嘛？帮忙救人啊！”
    说完，她就像刚到现场似的，扑倒在方晓玲身前，“晓玲！你没事吧？对不起晓玲，我来晚了！”
    她将手指偷偷移动到了方晓玲脖子上的声带，如果接下来对方说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可以立刻让她变成哑巴。
    但是方晓玲看到罗兰以后，就像是看到了天上派来的救星，眼神中充满了安全感与信任，就连原本紧绷着的肌肉也放松下来，“罗兰姐……太好了，我得救了……”
    说完，她便闭上双眼，晕了过去。
    罗兰愣了很久，她看着方晓玲嘴角留下的微笑，不自觉地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她边哭着，边在心里不断地重复，“我没有哭，我怎么会哭呢……人类的情绪会影响思考，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我……我只是想利用自己的眼泪罢了。”
    她这样想着，同时也逼迫着自己立刻这样做。于是她抽泣着说，“你看到了吗田虎？这些都是刚刚那个女人做的，她把我最好的闺蜜，害成了这个样子……”

 第四十四章 十足的狠人

    田虎跟着罗兰来到家里，有种平民被带入了宫殿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往哪放，他几次提出帮罗兰去背满身是伤的方晓玲，却都被罗兰果断地拒绝了。
    “你想占我闺蜜的便宜啊？”罗兰半开玩笑地说，背着方晓玲走进了一间卧室，然而她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到卧室门对面的墙壁前，将右手边的壁画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身前的墙壁轰隆隆地打开了，原来这面墙是道暗门。
    田虎跟着走进去，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完全震惊到了，“你……你是特工？”
    “少问，右边数第六个柜子的第三层有一个箱子，帮我拿来。”罗兰说着，将方晓玲放在房间中央的一张黑色大理石床上，“这张床可以自动识别除菌，一般我受伤了就会在这里给自己治疗。”
    “好厉害……”田虎看着周围柜子里摆放的武器装备，令人眼花缭乱，简直比电影里的特工储存量还要夸张，他按照罗兰所说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箱子，拿过来放在了石床的边上。
    “手指的骨头没碎，只是错位了，倒没什么大碍，我可以帮助她复位。”罗兰将箱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但她腰部的伤需要做手术，你配合我，我让你拿什么你就拿给我。”
    “这……你确认不用去医院吗？”田虎说话的时候，看到罗兰已经将方晓玲的手指一根根掰回了原位，“关键是，我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
    “没关系啊，这点小伤，我来处理就可以了。”罗兰将方晓玲翻了个身，让她趴在石床上，又从箱子的某个小格子里取出了一把手术刀，“你看到箱子里那根管子了吗？一会我割开了，你就用把管子塞进去，停两秒再把管子拿出来，这样说你明白吧？很简单的。”
    “啊？”田虎琢磨了半天，愣是没敢去拿箱子里的那根管子，“你别闹了，我做不到！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呢吗？”
    “也是。”罗兰叹了口气，“毕竟你除了会装酷耍帅以外，好像什么都不会。算了，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田虎纠结了一会，拿起管子说，“你割吧！你敢割我就敢往里放！”
    罗兰点点头，正要下刀，石板上的方晓玲突然翻身下床，举起双手欢呼道，“太好了！总算做梦了！”
    说完，方晓玲似乎才意识到还有两个人在呆若木鸡地看着她，于是她笑嘻嘻地说，“姐姐好！姐夫好！”
    田虎眨了眨眼，“姐姐？你不是说她是你闺蜜么？”
    “这不是重点！”罗兰严肃地说，“晓玲，你是怎么站起来的？我明明摸到你的腰椎骨压迫了神经，应该无法动弹才对。”
    “我没事啦，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方晓玲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到处乱逛，“哇塞，这都是姐姐的吗？好酷啊？能不能也给我一些防身用啊？”
    “你……随便，只要你会用。”罗兰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方晓玲，这太诡异了，就连刚刚复位的手指也能随意动弹，这种伤情哪怕是放在自己身上，也得休息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唔。”方晓玲逛了几圈，又回到罗兰的身前，“我就要你手里的那个吧？好不好？”
    罗兰愣了一下，将手术刀递过去，“你要这个？”
    “嗯！”方晓玲将手术刀握在手里，突然身体僵住不动了，只有嘴唇在略微张合着，“姐姐，我好想你啊……”
    话音未落，手术刀突然朝着罗兰的脸部刺来，后者却连动都没动，迅速用两根纤细的手指稳稳地夹住了刀身。
    “晓玲，是因为我没有及时赶来救你么？”罗兰冷声地问道。
    “姐姐，的确比姐姐要厉害多了……”方晓玲微笑地说着，缓缓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罗兰，我知道凭借我的力量，不管怎么做都是没法复仇成功的，但也许，我能带走你的闺蜜。”
    罗兰仔细地端详着对方的面容，如果不是这些话，恐怕她真的无法意识到，此时的人，不是方晓玲。
    “你是李梦玲？”罗兰缓缓皱下了眉头，“这种事情，真的开始发生了，被穿越者居然抢夺了穿越者的躯体……”
    “我呸！到底是谁抢了谁的躯体？你们才是霸占了我和姐姐躯体的坏人！”李梦玲死死地攥着两只拳头，“要不是我在单元门厅里冻晕过去，绝对不会再给方晓玲占据这个身体的可乘之机！”
    “难怪刚才你说什么终于做梦了，你是等方晓玲睡着了才占据这个躯体的么？”
    “睡着了也不行，必须得等她做梦的时候，意识完全不再这个躯体里，我才有办法挤进去。”说完，李梦玲立刻摇了摇脑袋，“不对不对！我凭什么跟你讲这么多？都是你长了一副姐姐的脸迷惑我！”
    “原来如此，看来你知道的挺多嘛。”罗兰眯缝着眼睛，突然手臂翻转，将手术刀架在了李梦玲的脖子上，“你刚才不是说要带走我的闺蜜？也就是说，你想把这个躯体毁掉是吧？你打算怎么做？撞墙？还是咬舌？小姑娘，你真的有勇气做这些事嘛？不如我来帮你？”
    “你……我用不着你帮忙！我打算明天再带走她！”李梦玲感受着脖子上冷冰冰的刀片，吓得双腿都有些发软，她只是想威胁一下罗兰，但没想到对方这么狠，连自己的闺蜜都能下手。
    “梦璃，这……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但是你真的别再杀人了。”田虎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不像之前的自己，再怎么说，他曾经也跟着龙爷混，怎么面对罗兰，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就跟过家家似的？
    这罗兰，几分钟前刚在单元门厅杀了一个敌人，现在又要在家里，杀掉自己的闺蜜？
    可真是个十足的狠人啊……
    “小姑娘，永别了。”
    罗兰说完这句话以后，李梦玲和田虎都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第四十五章 被妖怪附体

    寂静无声的密室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田虎才将眼睛打开了一条缝隙，他看到李梦玲早已经睁开了双眼，却一动也不敢动。
    罗兰没有下手，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久久站立着。
    突然，手术刀脱手掉在地上，罗兰的身体开始颤抖，头也不断地摇晃着，她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不许伤害我妹妹，不许伤害我妹妹！”
    田虎想起了当初在酒吧里时的情景，李梦璃也是这样颤抖着身体，在那之前，还对他喊道：“虎哥快跑！这不是我，你不要相信她，接下来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
    经历了这些事以后，田虎再次回忆起那些话，好像总算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初在酒吧的时候，李梦璃不是精神失常，而是真的被其它灵魂占据了身体，此时旁边的那个女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之前还管李梦璃叫“罗兰姐”，好像两个人是好朋友，可在石床上醒来以后，就完全变了个人……
    “喂……你是梦璃的亲妹妹对吧？”田虎趁着罗兰浑身颤抖的空挡，对李梦玲说道，“我之前听她提起过你，目前正上高一，对吗？”
    “嗯！你就是……姐姐偷偷在本子上写过的田虎吗？”李梦玲将地上的手术刀捡起来，警惕地看着突然停止了颤抖的罗兰，“她好像又回来了！”
    “梦玲……”李梦璃的眼里涌出了泪水，“是我！我是姐姐！我……终于将她从这个躯体里赶出去了！”
    “姐姐？”李梦玲愣了下，就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姐姐是看我有生命危险，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回到了躯体里吧？”
    李梦璃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亲妹妹，两行热泪缓缓流了下来。
    手术刀再一次掉落在地面上。
    李梦玲也委屈地哭了起来，“姐姐，爸爸被罗兰害死了……”
    “我知道，什么都别说了，能再次这样抱着你，实在是太好了。”李梦璃紧紧地抱着她，“我不会再失去你了，我绝不会再让她们夺走我们的世界！”
    “嗯！”李梦玲点点头，“姐，我想回家，妈妈一个人在家，肯定很担心我们。”
    “好。”李梦玲放开她，抹着眼泪站起身，她看到田虎也在，便走过去说，“虎哥，我……”
    “什么都别说了，梦璃，虽然我还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你。”田虎的心里突然充斥着一股责任感，他挺直身板说，“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想办法送你们回家，明天我带一个会捉妖的朋友来见你们。”
    李梦璃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捉妖？那是什么朋友啊？”
    “他是个阴阳师，以前龙爷总是找他来酒店看风水的。”田虎在前面带头走着，将密室里和外面一模一样的壁画，同样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没有猜错，密室的暗门果然再次打开了，这让田虎的语气更加自信，“你们这个情况肯定是被妖怪给附身了，不要害怕，明早六点，你们俩就一起下楼，到时候我那个朋友自有办法。”
    “谢谢。”李梦璃低头跟在田虎的身后，小声地说，“虎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田虎的身板已经直的不能再直了，他总算又找回了曾经保护李梦璃时那种感觉，被一个弱小的女孩信任和依靠，那种成就感，让他有些上瘾。
    三个人一起离开了沧澜国际小区，此时的外面天还没黑，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但由于是郊区，还是不好打车，田虎带着姐妹俩走了很远，才找到了一个公交车站。
    “下一班车还有十五分钟，咱们坐在这里等一会吧。”田虎坐在长椅上，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李梦璃拉着妹妹一起坐下，“虎哥，你的那位阴阳师朋友，真的靠谱吗？”
    “那当然了！”田虎翘着二郎腿，“人家可是有天眼的！你知道天眼是什么吗？”
    见李梦璃呆呆地摇了摇头，田虎笑道，“就是能看到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无视空间和时间，也就是说，哪怕他不在你面前，就能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可是亲身体会过的，可神了呢！”
    “哇塞。”李梦璃好像对这些事很感兴趣，她凑近了一些，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过，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说过，他说我未来有牢狱之灾，当时我还挺不相信的，不过你看。”田虎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这身衣服都穿上了，要不是那妖怪附在你身上来救我，差点我就真的进去了。”
    说到这里，田虎突然愣了一下，他琢磨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来救我呢……”
    “可是这不就代表他没算准吗？”李梦玲插话道，“再说你之前在社会上混，牢狱之灾我也能猜到啊，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梦玲！你别这样说虎哥，他只是给人开车而已……其实他不做坏事的。”李梦璃为田虎开脱道，“我被附身的时候，也能看到发生的事情，其实虎哥只是为了救他在医院里的爸爸。”
    “姐姐，你们这还没结婚呢你就向着姐夫了！那以后，你们俩岂不是要合起伙来欺负我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结婚呀……”李梦璃害羞地涨红了脸，将头埋得更低了。
    田虎看着身穿皮衣的李梦璃，相比之前被妖怪附身时的颐指气使，此时娇滴滴的样子让他感到异常的可爱，望着李梦璃红扑扑的脸蛋，他不自觉地有些发呆。
    过了一会，公交车在几人身前的道路上停下来，车上的座位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可是田虎从后视镜里发现，司机总是在不停地瞄他。
    田虎被看的很不舒服，于是解释道，“别看了，我这只是角色扮演的换装而已。”
    “换什么装啊，你不就是那个什么田某吗？你都上热搜了！”司机开着车，“别害怕，威胁你的那个人去自首了，现在警方只是希望你能回去配合调查，你的那些事儿不大，最多蹲几天，批评教育而已。”
    “真的假的？自首的那个人，是叫潘龙吗？”
    “哦，原来潘某就是潘龙啊……”司机嘀咕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田虎，“你自己看，新闻热门上有一条‘替罪羊奋力出逃，幕后人被迫自首。’，上面写的都是你的事，还挂着你的照片呢。”
    田虎翻看着新闻，果然如同司机说的那样，“这下面的众筹是……”
    “给你父亲众筹看病的，潘龙都交代了，说你为了给父亲交医药费，才甘愿做替罪羊的，那上面不是写了么？”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第一排的田虎，笑了笑说，“我还捐了二十块呢，其实这世界啊，还是咱们好人多，遇到事情了，咱们可以互帮互助，用不着求那些坏人！”
    田虎无声地点了点头，将手机还给了司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姐姐，你想什么呢？”李梦玲拍了拍李梦璃的肩膀。
    “啊！”李梦璃回过神来，“我只是觉得，其实那个叫潘龙的，也挺可怜的，从小就没了父母，姥姥把他一手带大，才十几岁，他的姥姥也不在了，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闻言田虎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她，这些事情龙爷从来没对外讲过，就连他都没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第四十六章 我会夺回我的世界

    “我……”
    李梦璃正要解释，坐在旁边的李梦玲却抢先说道，“我们的躯体被占据时，灵魂会被挤出去，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人们也无法看见我们，却时不时会突然知道一些事情，具体知道什么事情我们也无法控制，反正就是突然知道了，那种感觉，就像收音机突然串台了差不多，应该是某种副作用吧。”
    “嗯，就是这样的。”李梦璃补充道，“所以我知道了潘龙的一些事情。”
    田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啊……也对，我听那个阴阳师的朋友说过，他可以和某些灵魂对话，那些灵魂都是无所不知的。”
    李梦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半个多小时以后，公交车上多坐了几个人，都对田虎的衣着窃窃私语，到了鲜花路附近的一个站点时，田虎立刻带着两姐妹下车了。
    他把她们送到南豆小区的门口，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我也回去换套衣服，明早在你们家楼下见。”
    姐妹俩回到家里，见母亲似乎老了许多，话也变得少了，只是给她们做了两碗面条，叹息了几声，抹了几次眼泪，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李梦璃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饿死我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而李梦玲却坐着，盯着自己的那碗面条，一动未动。
    “你怎么不吃呢？”李梦璃举起碗喝剩下的汤，“你今天是不是吃过了？不饿的话那碗也给我。”
    “好奇怪，那个方晓玲占据我的躯体以后，今天也没吃东西，可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饿呢……”李梦玲喃喃着，用一根筷子去扎自己手背，“也感觉不到疼痛，就好像，我和这副躯体之间，缺少了某种重要的连接。”
    “梦玲！你这是做什么？”李梦璃将筷子抢过来，“别瞎想了，可能只是你刚到这个躯体的原因，明天我带你去医院，你的腰椎就这样不管是不行的。”
    “可恶……之前明明能感觉到冷的，为什么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李梦玲用指甲将另一只手的手背挠出血印，“是它背叛了我吗？是我的躯体，更喜欢方晓玲吗？”
    李梦璃缓缓皱下了眉头，她假装没看到妹妹此时的行为，站起身说道，“我先去洗漱，梦玲，你也早点回房间睡吧，做个好梦。”
    “我不要睡觉！”李梦玲坚决地说道，“我不会给她占据躯体的机会的，只要不睡觉，就不会做梦了。”
    李梦璃沉默了一会，还是问道，“梦玲，你确定，只要方晓玲做梦了，你就能挤回来，对吗？”
    “这些……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李梦玲愣住了，“是你对我说，罗兰的灵魂太诡异和复杂了，好像经历的事越多，灵魂就会越强大，让你没有可乘之机。但是方晓玲的不一样，相比起来，她的灵魂就要弱小许多，所以你让我等着她做梦时，再试着回到躯体。”
    “我当然知道这些，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因为我并没有等到罗兰做梦，就强行把她的灵魂挤出去了。”李梦璃说完，转身去了浴室，“好了，你也早点睡吧。”
    “嗯……”李梦玲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几道红色，喃喃道，“还是觉得好过分，明明我才是这个躯体的真正主人。”
    李梦璃进了浴室，背靠着关上的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阴险到了极点。”
    是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在说话。
    正常情况下，镜子里应该映出李梦璃的侧脸才对，可镜子中的人，却正对着她。
    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反而伸手将水龙头打开，防止外面听到这里的声音，然后突然咯咯地笑着，“你妹妹的智商，比方晓玲也强不到哪里去。”
    “她只是个高一的孩子！”镜子中的李梦璃将双手贴合在镜面上，“罗兰，我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别伤害我的妹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跟我相比，你不也只是个小孩子吗？”罗兰扭头直视着镜子里的双眼，“李梦璃，不管我接下来想做什么，你都没有任何办法，只要有利于我完成任务，你妹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本来你对我就已经形成仇恨了吧？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要求呢？”
    “你！罗兰！你把躯体还给我！”李梦璃咬牙切齿地敲打着镜面，“你这个邪恶的魔女！你这个自私的小人！”
    “呵呵呵……随便你怎么说都好。”罗兰戏谑地笑着，“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要怪就怪自己太弱小了，连你妹妹都能抢回自己的躯体，你却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李梦璃憋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事实的确如对方所说，今早之前，罗兰曾在余仁的车里睡过一会，那时候躯体里，只留下了灵魂残余的气息而已，她也许真的有机会夺回自己的躯体。
    可是她不敢，即使是那几缕残余的气息，也让她感觉到恐怖，罗兰的灵魂，就像是一只身经百战的狮子，即使是留下的些许味道，也足以让小猫小狗瑟瑟发抖。
    在绝对实力的欺压面前，弱小的一方，往往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命运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情……”李梦璃绝望地用指甲划着镜面，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真是讽刺，即使你过分到这种程度，我仍然没有想要复仇的心思。我只希望，你可以快点让田虎爱上你，然后……把我的世界还给我。”
    “托你吉言，我也不想在这里久留。”罗兰说着，发现镜子中的镜像已经正常地与自己同步了，但她的脑海里，仍然回荡着李梦璃的话。
    曾经的罗兰，也发过类似的牢骚，“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可她后来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不管为什么，在命运降临之后，也只有两条路可选——接受或反抗。
    而罗兰，显然是选择了更加艰难的后者。
    “把我的世界还给我。”罗兰看着镜子里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与其说这种话，倒不如说，我会夺回我的世界……”

 第四十七章 最终结论

    卸妆后，罗兰正站在衣柜前为自己挑选明早穿的衣服，李梦玲推门进来，脸上还贴着白色的面膜。
    “姐姐，今晚我可以来你房间睡么？”
    “梦玲，你来的正好，你看明早我穿这套出门怎么样？”罗兰将一件很普通的常规T恤扔在床上，又从衣柜里拿出直筒裤和连帽棒球服。
    “这不就是你平时的装扮吗？”李梦玲坐在床沿上，“姐姐，我心里总是担心，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方晓玲又占据了我的身体。”
    “担心有什么用，该来的躲不掉。”罗兰关上衣柜，“早点睡吧，明天也该回学校上课了。”
    “我不想上课。”李梦玲叹息道，“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我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
    “我理解你。”罗兰坐在她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可是只有我们振作起来，妈妈才会安心一些，这次回来，你没发现她老了许多么？”
    李梦玲想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她把面膜揭下，又去浴室洗了把脸，再回来时，发现罗兰已经钻进了被窝里。
    “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罗兰缓缓闭上双眼，“梦玲，记得关灯。”
    卧室灯关上的瞬间，罗兰警惕地睁开了双眼，并不是为了防备李梦玲，而是因为她想起品山上那个壮汉制裁者之前说过的话：“你该庆幸今晚你不在家里，不然不管是你的母亲，还是那个上高一的妹妹，都要死的。”
    虽然她打算以李梦璃的身份继续完成任务，但是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再害李梦璃的家人了——等李梦玲睡着以后，她就悄悄先离开这里，天亮了再回来吧。
    “命运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情……”李梦璃在浴室镜子里说的话，不断地在脑海中回荡，罗兰不禁又一次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站在血泊中，看着父母尸首时的心情。
    不得不说，李梦璃的遭遇提醒了她，当时她手里拿着短刀，却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在那次的悲剧中，她显然是和李梦璃一样的受害者。
    其实在得知方晓玲失忆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当时还不够确定——十六岁那天的事情，是有人占据了自己的躯体，并杀害了父母，因此真正的凶手，就是当时控制她躯体的那个人。
    “把我的世界还给我。”
    罗兰确信十六岁那年，她也听到了这句话。然而最让她疑惑的事情，也是这句话，既然她才是受害者，那么当时说这句话的人，又究竟是谁呢？
    还有一点让罗兰想不通的就是，如果被穿越的灵魂回归以后会失忆的话，为什么李梦璃在酒吧的时候没有失忆，甚至还去提醒田虎。而妹妹李梦玲的情况就更不合逻辑了，不但记得所有的事情，还知道得比以前多了，甚至清楚是方晓玲占据了自己的躯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思考着，罗兰突然感受到黑暗中瞬间降临的寒意，和在沧澜国际家中的密室一样，她再次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刺向自己的刀刃。
    黑暗中，她甚至看不到对方的脸。
    可在这个房间中，除了自己和李梦璃的妹妹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梦玲，你又开始了。”罗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就算你知道我不是李梦璃，你也该装作不知道的。那样的话，我应该不会想杀你的。”
    “我根本就不确定你到底是谁！”李梦玲将手中的短刀拼尽全力地往下按，这是她在罗兰的皮靴里找到的。
    “你的意思是，哪怕我真是你的姐姐，你也要杀了我？”
    “没错！”黑暗中，李梦玲的泪水滴落到罗兰的脸上，她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刺下去，可短刀就停在对方的两指中央，刀尖却始终没有再落下分毫，“不管你现在是谁都好，让这副躯体死亡是对付罗兰的唯一办法！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替爸爸报仇！”
    “你记得，你是被自己幼稚的脾气给害死的。”说完，罗兰瞬间夺过短刀，反手用刀刃朝李梦玲的位置划出了一道弧线。
    罗兰很少失手。
    但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刀刃仅仅划过了房间中黑暗，并没有实际伤害到对方。
    被躲掉了？？
    就在这时，罗兰在黑暗中清晰地看到了一双墨蓝色的眼睛，散发着星辰般的光芒，宛如两个被奇迹缩小成圆形的夜空。
    “没必要做的这么绝情吧？罗兰姐。”李梦玲打开了卧室的灯光，她那双眼睛在灯光下看，与正常人的似乎并无差别，“李梦玲毕竟是个孩子，父亲离世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这不难理解。更何况，的确是我们先干扰了人家的正常生活。”
    “啊……原来是晓玲回来了。”罗兰坐起身体，用刀尖将遮挡了右眼的头发缓缓移开，“你是怎么躲开我刚刚那一下的？”
    “不是我躲开的，是有人替我们躲开的。”方晓玲直视着她的双眼，“我本来就没有完全离开过这个躯体，之前是李梦玲的灵魂想要回来，我才让出位置给她，毕竟这个躯体，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梦玲，你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罗兰冷眼打量着她，“让出一部分躯体？我们还能做到这种事情吗？”
    “我把大部分都让给了她，自己的意识只连接躯体痛感的那部分。”方晓玲面无表情地说，“毕竟这个躯体受伤太严重了，我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呵……”
    罗兰在淡淡的笑声中消失了，下个瞬间，已经将刀刃抵在了方晓玲的脖子上，“也就是说，你把躯体让给了李梦玲，还替她去承受所有的疼痛？”
    “我没有替她承受，这些疼痛本就该是属于我的。”方晓玲一动不动地站着，“虽然连接疼痛的那部分意识不在这个世界，但此时我在这个世界意识的痛感，并不比那部分轻。罗兰姐，从我得知你为了任务而放弃我的那刻起，我的心脏，就已经被撕扯得四分五裂了……”
    “方晓玲，你少在这矫情！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白了，你只不过是个被我穿越过的人罢了，是一百九十四个人其中的一个而已，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既然被你穿越过的人都不重要，你又为什么把数字记得那么清楚？”方晓玲平静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吧？罗兰姐，你其实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情，如果你刚才真的杀了李梦玲的话，绝对会在已经坠满愧疚的内心里，再压上厚厚的一层。”
    “你太自以为是了！方晓玲，不管你经历了什么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故作姿态摆出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真令人感到恶心！”罗兰咬着牙齿，手中锋利的刀刃边缘，已经沾上了粘稠的红色。
    “你杀了我，就等于也杀了李梦璃的妹妹。”方晓玲的眼神里丝毫没有恐惧，“接下来她的灵魂一定会拼命去干扰你的任务计划。”
    “你以为我怕她吗？就算她的灵魂就站在这里，我杀她妹妹的时候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你当然能做到了。”方晓玲看着她，“可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既然你和我都想回到真身世界，不如咱们大家都一起合作，你和我早点完成任务，也能早点离开她们两姐妹的躯体，我想此时她们也一定在某处听着咱们的对话，只要你肯答应，我会暂时接管李梦玲的躯体，以妹妹的身份完全配合你接下来的一切任务计划，你觉得怎么样呢？”
    不知为何，这些话让罗兰感觉到脊背发凉，仔细想想，她骑着摩托和方晓玲分开，仅仅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方晓玲，简直就像换了个人——头脑清晰冷静，即使在生命危急时刻，也能像这样提出一个让大家共赢的合作建议，这太不简单了……
    罗兰并不知道，这个其实建议并不是方晓玲提出的。在李梦玲控制自己躯体的这段时间里，方晓玲大部分的意识都待在星光界，而这个建议，是她和星光界成千上万的“智囊团”讨论所得出的最终结论。

 第四十八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星光界，痛苦的呻吟声就像是整个城堡发出的哀嚎，沙漠中无数奇形怪状的建筑物也都跟着叹息。
    “哎——”项羽心烦意乱地将牛角面包扔回盘子里，“这都整整一个星期了，再这样下去，光主怕是要被活活痛死。”
    “你这人就是性子急，荣格先生不是刚又发布了新时间吗？”居里夫人将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项羽面前，“现实世界那边才过去了十分钟而已，咱们灵体只要按照光主和荣格先生的计划，做好咱们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快把牛奶喝了。”
    “你喝吧，我喝不下去！”项羽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熟练地点上，一口吸进了半支，“不就是要咱们模仿现实的生活吗？现实人总有心烦的时候吧？我就不明白了，光主为什么非要把疼痛的意识留在星光界，按照这里跟现实世界的时间对比，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现实的她办十分钟的事，星光界的她就要疼一周！”
    “她临走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带着疼痛回到现实世界的话她就没法和那个罗兰交涉，等她在现实世界把伤治好，这边的她自然就不会痛苦了。”
    “那边的意识是光主，这边的意识不也是光主吗？一天就是三年啊！等她在现实世界治好伤，这边的她都不知道疼了多少年了！”项羽说话的时候，烟雾正吐在居里夫人的脸上。
    “光主自有光主的打算！”居里夫人用手掌扇乎着脸前的烟雾，“你到底吃不吃饭？堂堂西楚霸王，跟个小孩子一样，真是受不了你！”
    项羽一听也不乐意了，他将烟头摔在地上，瞪眼吼道，“有虞姬在才叫西楚霸王！我现在算什么？Mr项？”说着他抓起牛角面包扔在墙上，“这一天天给我吃的什么破玩意？！”
    “你又提那个虞姬是吧？”居里夫人不甘示弱地将杯子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片和牛奶飞溅得到处都是，“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简直就是一头蛮牛！”
    “爱过不过，你伺候人差远了！”项羽一拍桌子站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念叨，“虞姬当初对我可是无微不至！”
    居里夫人蹲在地上捂面哭道，“我已经很尽力的迁就你了，以前都是我先生照顾我的……”
    城堡里，荣格围着方晓玲一圈圈地来回踱步，“光主，你到底还要多久啊？外面的灵体们可都坚持不住了，我刚才看窗外好多房子都着火了，估计是那些组队模拟夫妻生活的打起来了。”
    “夫妻间吵吵闹闹很正常的。”方晓玲痛苦地说道，“现实世界那边，罗兰已经答应我的建议了，再给我两周时间，只要我在那边找到了诊所，立刻就将这部分意识带回现实世界。”
    “还要两周？”荣格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滚滚的浓烟，“既然罗兰答应你的建议了，你不如现在就回去，她看你那么痛苦，应该会救你的吧？”
    “不行！嘶——啊——”方晓玲脸上的五官几乎拧成了一团，她痛苦的挣扎了很久，才虚弱地说道，“在罗兰确定我有利用价值之前，我不能再给她造成任何麻烦，不然……啊！！！！”
    痛苦地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星光界的夜空，流动着的星河渐渐停下来，仿佛这就是它叹息的方式。
    “哎——”同样传出叹息声的，还有现实世界中，两姐妹母亲的房间。
    此时方晓玲已经回房间快速穿好了衣服，正打算出去找诊所，却听到母亲房间里传出叹息。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转身先去了母亲房间的门前，敲了敲门，“妈，我是梦玲，你睡了吗？”
    过了一会，房间的门被打开，母亲憔悴的脸上浮起僵硬地笑容，“小玲，你怎么还没睡啊？”
    方晓玲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母亲叫的是“大小”的“小”，不是“破晓”的“晓”。
    “妈，我很担心你，所以睡不着，你没事吧？”
    “我没事，反而我是担心你们……”母亲打开衣柜，从一叠衣服下面摸出一张银行卡，“本来打算明早再跟你们说的，既然你来了，我就先把你的这部分给你吧。”
    “妈，你这是干什么？我……”
    “小玲，你听我说。”母亲打断她的话，“我不知道你们两姐妹最近在做什么，本来我是想要问清楚的。但是我想，你们已经找大了，应该学会自己去处理事情。这里有五万块钱，你花完以后，就要自己想办法。至于学校那边，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你们要是想回去就回去上课，要是不想的话，可以不去上学的，以后你们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妈，你要离开我们吗？你要去哪？”方晓玲拿着卡，感觉到无比的愧疚，如果以后自己离开了这个躯体，李梦玲又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该怎么承受父母都不在了的现实呢？这实在太残忍了，“我求你了妈，无论如何，你都要留下陪我们，好不好？”
    “放心把孩子，我不是要走。”母亲摸了摸方晓玲的脑袋，“只是你父亲的意外，让我感觉到世事无常……我担心万一某天我也不在的话，你们姐妹俩又该怎么办呢？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要学会独立。”
    “妈！”方晓玲上前抱住母亲，“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靠墙躲在门外偷听的罗兰，想起了穿越到刘二花身上时的自己，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她站在岸边，看着河里不断挣扎的潘龙，说道，“就算这次我救了你，以后我不在了，剩下你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有时候对后辈残忍，才是最大的仁慈。一时的心软，反而很可能会毁了孩子的未来。
    感觉方晓玲跟母亲聊的差不多了，罗兰正打算先一步离开，却听到母亲叫住方晓玲，说道，“小玲，不管你们现在做什么或是以后想做什么，我只有一点要求——活着。”
    “嗯！”方晓玲抹了下眼泪，离开了房间。

 第四十九章 偏偏是方晓玲

    星光界的方晓玲总算又一次给出了指令，“301号！替我在全市找到目前还营业的私人诊所。”
    闻言荣格立刻跑到另一个房间，对着房间里正在打坐的僧人说道，“301有任务，在全市找到目前还营业的私人诊所。”
    那僧人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慈眉善目，他缓缓睁开双眼，对荣格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城堡的窗口跳进来一个蓝色的刺猬，它对荣格敬礼，“刚收到一灯爷爷的千里传音，让我……”
    荣格打断他，“好了好了，不用说了，快去吧孩子，站在光主身边。”
    现实世界，罗兰在暗中跟着方晓玲，来到了南豆小区的大门口，见她突然站住了脚步，罗兰快速躲在了一棵树后，她曾在某次穿越中参加过间谍的跟踪训练，“虽然现在有些生疏，但总不至于被方晓玲一个普通人发现吧？”罗兰在心里想，她秉着呼吸，偷偷观察着门口的方向。
    突然，方晓玲快步跑了起来，罗兰立刻跟上去，却没想到对方越跑越快，竟是渐渐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难道她会用内力运气了？”罗兰开始动用内力，丹田的气息顺着双腿的经络快速聚集到脚底。
    就在两个人的距离刚刚缩短一些的时候，方晓玲突然躬下身子，双手顺利衔接落地配合双脚，像匹马似的用四肢跑起来。
    这一幕可彻底把罗兰惊讶到了，“这是什么操作？”
    但是不得不说，“四条腿”跑起来的方晓玲速度有了明显的提升，她不紧跑的飞快，还能身形灵活的旋转跳跃，翻墙上树，飞檐走壁，活像个学会了轻功的原始人，这让本来就有些跟不上的罗兰实在有心无力。
    “可恶！我偏偏不擅长轻功……”罗兰抱怨着，在一面十几米的高墙前停下了追赶，她倚靠着墙面休息，边急促地喘息着，边想起自己穿越到古代时，师父曾对她说过的话，“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把轻功练好，将来遇到不能敌的对手，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师父你可太逗了，这世上还有能打过我的吗？逃跑什么的，压根就不需要！我可不练，完全是浪费时间。”
    师父叹了口气，继续劝道，“也有可能，你以后追逐逃跑的敌人时用得上。”
    “不可能！谁能从我眼皮底下逃跑？师父，你还是太小看我的修炼成果了……“
    “哎——”罗兰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不听劝告，有些事，竟然要过去几十世才能体会到自己的错误，即使轻功不好，罗兰在之后的穿越中也从未吃过什么亏，不管穿越到哪个年代，对手基本都是向她跪地求饶的主。
    但今天，她居然跟丢了方晓玲……
    偏偏是方晓玲，那个喝咖啡都没冲掉牙齿里韭菜的笨蛋！
    罗兰已经很久没有生过这么大气了，她双臂颤抖着，脑海却又很不是时候地想起了一个片段，那是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早晨，她和方晓玲坐在同一辆出租车里，讲述着自己曾经穿越的一些事，那时，方晓玲曾满脸羡慕地问过她：“哇塞，那你也会飞檐走壁吗？”
    罗兰耐心地对方晓玲解释，“我属于那种天赋很差的类型，虽然有时间优势，却也只是把气练的纯厚，自保是没什么问题，速度也比常人快很多，但是要说轻功和飞檐走壁嘛，我现在还真不会。”
    紧接着，当时的方晓玲吐槽道，“这已经不是天赋差了吧，人家几年就练会的东西你练了上万年都不会……”
    回忆到这里，罗兰转身一拳将墙壁砸出了个深坑。她忍不住掏出口袋里的耳机戴上，按下了耳机上的按钮。
    “罗兰女士！您实在太过分了，咱们的协议有言在先，不允许您主动联系我，万一被发现了……”耳机里的人工智能语速很快，仿佛要以快速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还没死吧？没死就别墨迹！”罗兰打断了它的话，说道，“你赶紧告诉我，方晓玲是怎么回事？她现在突然变得跟个超人似的，不仅能躲开我的进攻，刚才居然连我都追不上她？！”
    耳机里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努力平息着之前的怒气，“我们这里也在全力调查，她身为零阶穿越者，却突然脱离了塔的监管范围，目前我们也没有找到故障发生的原因。”
    “零阶穿越者？”
    “就是指没有任何经验的穿越者，这类穿越者在首次穿越时基本上都会任务失败，所以会拥有三次体验保底，也就是说，即使她在这个世界死亡，也可以直接回到真身世界，不承担任何惩罚。”人工智能似乎知道罗兰想要问什么，继续说道，“罗兰女士，您目前是一阶穿越者，有了很丰富的穿越经验，但还没有清空自身的任务次数，您只有坚持高质量完成任务，才有可能升级到二阶穿越者，那时您的处境将和现在完全不同，不会再被动地穿越，而是拥有可以自主选择穿越的机会，那时是否进行穿越完成任务，完全由您自己决定。”
    “自己决定？”罗兰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那……如果我选择一直生活在真身世界，永远都不穿越呢？”
    “那是您的自由。”人工智能回答的很肯定，似乎这是塔内部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个消息仿佛来自天上的福音，罗兰突然间感到鼻子一酸，只要眨眨眼睛，泪水便会掉落下来，可她始终没有眨眼，“那方晓玲……脱离了监管范围，她会怎样呢？”
    “我不知道，塔里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目前还不能够将她判定为作弊。无论方晓玲如何，您现在还没有脱离监管。”人工智能回复的很迅速，“所以您现在与联系我很危险，万一被发现，不仅仅是我有危险，您也会被塔内判定为作弊，到时候就不是有制裁者要消灭李梦璃的躯体那么简单了，不管你穿越到哪一世都会遭到追杀。”

 第五十章 有钱就能治好

    “追杀就追杀吧，我又不怕他们。今天那个叫姜彤彤的制裁者，不也被我吓得自尽了么？没什么了不起。”
    “姜彤彤不是制裁者，而是三阶穿越者，只是自己额外接取了塔内的悬赏任务而已。她也没有自尽，不要轻敌，你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
    罗兰正要询问，人工智能却紧接着说道，“罗兰女士，有机会我会主动联系你的，在此之前，请你千万不要再犯类似这次的错误，这次算是警告，如果您下次执意再主动联系我的话，咱们之间的协议将不复存在。”
    说完，耳机便完全没有了声音，罗兰在一瞬间居然有了要把耳机捏碎的冲动。
    罗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感觉自从遇到方晓玲以后，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差了，她尽力深沉平稳地呼吸着，劝自己不要多想。
    她在附近找了间酒店休息，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许多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任务的完成也变得更加重要，以至于忘记了之前每天都在进行的修炼。
    酒店的床太柔软，罗兰选择在地板上进行打坐，开始了冥想，这是她不管穿越到哪个世界，都会在每天夜里去做的事情。这样做不但可以静心，同时还能增强内力，一举多得，可是罗兰仅仅进行了两分钟，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此时在酒店20公里外的北郊平房区，方晓玲从一棵杏树上跳下来，在一家还亮灯的私人诊所门前四脚站住。
    “任务完成，光主，我先回去了。”方晓玲自言自语地说完，又缓缓站直了身体，她抬头看着这家平房医院，牌匾上都结上了蜘蛛网，“这个301号，给我找的什么破地方？陶耀振……儿科诊所？？”
    方晓玲正打算把301号叫回来重新寻找，诊所里出来个穿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男人，他朝院子里那棵杏树下吐了口痰，又点了支烟，“奇怪，这树杈怎么还断了呢？”
    他正要去捡地上那支被折断的树杈，却冷不丁打了寒颤，显然是刚发现不远处站着的方晓玲，他站直身体，刻意把白大褂往下拽了拽，企图遮挡住自己叫上穿的拖鞋，“那个……你给孩子看病吗？”
    “没有……我只是路过。”
    方晓玲正要走，男人却踩着拖鞋快步走下台阶喊道，“你别走啊，那些医院未必有我看的好！我叫陶耀振，以前是个很著名的医生，不信你上网查查。”
    方晓玲走到院门口，发现周围的路上连路灯都没有，这是哪个村里啊？荣格说过现实世界的1分钟就是星光界的18.5个小时，这世间实在是耽误不起了。她在院门口站住脚，回头笑着说道，“不是我孩子，是我看病，你能看吗？”
    “能啊！是病我就能看！”陶耀振赶紧做了个请进的姿势，“您里面请，有钱就能治好，治不好不要钱！”
    方晓玲越听越觉得不靠谱，感觉对方就像江湖骗子改行做了茶馆的店小二。
    两个人进了诊所屋里，刚进门就能看到六个病床，空着却又没完全空，因为有一个病床上放着煮锅，里面还煮着泡面，此时正在倍看。
    “饿不饿？先吃点？”陶耀振笑嘻嘻地跑到那个病床旁，将插座上的煮锅电源线拔下来，“咳……有时候一些重症患者需要陪护照顾。”
    方晓玲环顾四周，患者？哪有患者？
    “这位患者，请坐。”陶耀振一本正经地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请问哪里不舒服？”
    方晓玲并没有听见陶耀振说的话，她此时的注意力在玻璃柜子里放着的一排排奖杯上，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什么各市的模范医生、省级耳鼻喉科模范、外科代表，“国……国医大师？？”
    方晓玲脱口而出，扭头打量着他，“就你？造假的吧？”
    “镇里的人都这么说，但是小姑娘，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陶耀振将二郎腿放下，坐直了些，“我看你的面色，就知道你脾气虚、消化和吸收不好、贫血还月经不调。”说着，他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本小学生练字用的“田字格”，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写起来，“我给你开个药方，保证你喝了就来姨妈，自己去中药店抓药，处方费五十。”
    “哎——”方晓玲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正打算离开，却被陶耀振叫住了。
    “等等！”陶耀振站起身，神情严肃地说，“你腰部的第三脊椎……天呐，完全碎掉了，还压迫了神经，你是怎么还能走路的？”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方晓玲惊讶地回过头，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腰，针织卫衣完全遮挡了自己的腰部，就算他医术再高超也不可能看出来才对。
    “你别管我怎么看出来的，我就问你一件事，有多少钱？”
    方晓玲意识到这医生没准真有大能耐，她想起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故意少说了四万，“一万？”
    “去那里面趴好！我收拾一下就给你手术。”陶耀振好像接了个大活，他走到放着电煮锅的床铺另一边，将遮挡的帘子用力拉开，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又多出了宽敞的空间。
    方晓玲往里面走着，路过了许多个牌子，缓冲区、清洗区、消杀区，然后才是手术室，表面上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每个区域也就占了大概两平米而已，手术室里有一张白色的床。
    方晓玲也没再纠结，她趴上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哀嚎起来。
    陶耀振用手术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此时正在消杀区拿着一个像是洗车用的喷管，往自己身上喷起来。
    “你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疼起来了？”陶耀振走到病床前。
    “长痛不如短痛！我不在这里疼，在别的地方疼得时间更久！”方晓玲咬着牙，“你别废话，赶紧治疗吧！”
    “哦……那你还需不需要打麻药了？”
    “打啊！”方晓玲大喊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用打麻药了？！”

 第五十一章 你们爱去不去

    “将你！老东西，看你这回怎么办。”星光界的城堡里，荣格正盘腿坐着和一灯大师下象棋，突然房间里发出耀眼的光芒，透过窗子几乎照亮了整个星光界，渐渐的，光芒稳定下来，方晓玲出现在旁边，一蹬腿踹翻了棋盘。
    “哎呀！我好不容易赢他一盘！”荣格跳起来，正要发飙，却见方晓玲的神情很痛苦，“光主，这边的时间都过去一年多了，你……你的伤还没好吗？”
    “开始做手术了，但是我早上得去和罗兰见面，还是先把疼痛的意识留在这里吧。”方晓玲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没关系，跟之前相比已经好多了，但愿现实世界的我能早点痊愈吧……”
    “荣格先生，老朽先回去了。”一灯回到旁边的房间里继续打坐。
    “光主，你快回现实世界去吧。”荣格劝说道，“以你的伤势，在现实世界痊愈所需要的时间，换算成星光界这里，不知道还要多少年，一天三年，一百天就是三百年啊！”
    “我只待现实世界的一个早晨，也就……”方晓玲话还没说完，突然间痛苦便消失了，“欸？我不疼了？哦对，也许是现实世界那边的麻药起作用了吧……”
    “那可太好了，光主，那边你就让医生处理，快带所有的意识回星光界吧，你看看窗外都什么样了。”荣格伸手指着窗外，说道，“男女各成一派，都打了一整年了，互相都无法造成伤害，但还是非打不可，边打边吵，怎么劝都没用啊！”
    方晓玲顺着荣格手指的方向看去，窗外浓烟滚滚，几乎笼罩了整片星空。
    现实世界由于麻药的作用，方晓玲也无法睁开双眼，于是她决定先把所有的意识带回星光界。
    城堡的房间里又是一次耀眼的光芒，方晓玲起身跑到窗口，冲外面大喊道，“你们要造反呐？！！！”
    争吵仍然没有停止，刀枪的碰撞声也不绝于耳，陆陆续续还能听到爆炸的巨响，但此时不同的是，在杂乱的声音中，多了一种声音，那就是“别打啦别打啦！光主回来了！”
    方晓玲直接从窗口跳下去，重重地摔在了高台上，落地后几乎扁成了一个纸片人，她冲着自己的大拇指吹了口气，整个人又像气球一样鼓起来，然后她又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喊道，“都给老娘住手！”
    灵体们纷纷停下来，成群结队地往高台处聚集。
    方晓玲望着周围宛如末日般的断壁残垣，气愤地问道，“你们都怎么回事？一开始不是挺好的吗？”
    底下灵体们很明显地中间有一条线的距离，分割成男女两大阵营，不管哪个阵营，都默不作声地用眼睛往对方的阵营瞥去，好像在示意说“都是他们的错！”，星光界一时间陷入了无声的眼神战斗。
    见没人回答，方晓玲指着台下女方阵营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说，“虞姬！你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和项羽重逢了吗？怎么也参与战斗呢？项羽呢？”
    说完，男方阵营的深处里冒一把巨剑，下方传出了项羽的声音，“光主！我在这呢。”
    方晓玲掐着腰喊道，“项羽！你之前天天要找虞姬，现在拿着剑站在那里面要干什么？你要砍她不成？！”
    项羽半天没出声，虞姬却忍不住说道，“我早就不跟他过了，他每天除了吃饭喝酒就是睡觉，脾气还特别大，简直跟头牛一样！谁能跟他过的下去啊？我是个灵体，又不用靠他吃饭，好不容易自由了，凭什么天天伺候他？”
    “就是！”一旁的居里夫人举起手里的锅铲，表示深有同感，“那些男人们就刚开始的几天能装装样子，没过几天就会原形毕露，睡觉连晚安都不会说！”
    “啊……”方晓玲琢磨了一会，“你们互相触碰对方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感觉？”
    “当然没有了，俺们可是灵体。”男方阵营里的一个牛头人身的家伙说道，“刚才那位姑娘说什么？脾气大跟头牛似的？俺老牛对待铁扇从来都是无微不至吧？可她又是怎么对我的呢？”
    “你长那么丑，看到你就心烦！”女方里传出一个声音，紧接着两方阵营里都发出了部分的笑声，凡是笑的，都自觉容貌过关。
    “你笑什么你？你长得好看吗？！”这下两方阵营里又被分割了，不管哪方阵营里，美和丑又被分成了两方。
    灵体们跟蛋糕似的被切成了四份，没等方晓玲说话，那四份里属于美的那方又开始吵起来，“你凭什么站这里啊？”
    “我凭什么不能站这里啊？”
    “她站这里可以，你一只猫妖站这里干什么？”
    好了，这下人和妖又要分裂了。
    方晓玲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以前星光界虽然分布散落出一团团的篝火，最起码大家都很和谐，各团体基本上互不干扰，也知道打架是最无意义的事，无法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现在所有灵体有了光主领袖，有了同一个希望和目标，大家都想去现实世界体验，本应该完全团结一致才对。结果呢？照这个态势分裂下去，恐怕最终所有灵体都要成为“独灵”了。
    “别吵了……”方晓玲叹息地说了一句，底下的灵体们就跟没听见似的愈演愈烈。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几乎让天上的繁星都开始左右摇摆，“别吵了！！！！”
    灵体们渐渐停止了争吵，不管怎样，光主是星光界的领袖，在这点上，它们还是意见一致的。
    “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灵体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哪有跟自己完全一样的呢？”说完，不远处的灵体们又散开出好几片圆形的空地，每片空地的中央，都站着一对双胞胎。
    如果星光界存在实际伤害的话，恐怕方晓玲此时已经把自己的牙齿给咬碎了，她不打算苦口婆心地劝告了，只气愤地说道，“反正话我之前跟你们说清楚了，谁先能过好现实人类的正常生活，谁就能优先去现实世界体验！不然你们就等着被叫号吧！你们那么多灵体，都好好想想，自己能被我用上的概率有多大？！这已经是最公平的方法了，你们不好好珍惜争取去现实世界的机会，打什么架呀？有什么意义？！”
    方晓玲俯视着台下密密麻麻地灵体，继续说道，“现在我要附加一条，男女能和谐共处，感情良好的一对，体验现实世界的优先级排到最前面！你们爱去不去！”
    说完，方晓玲气鼓鼓地会城堡里去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家了……她感觉到很累，是灵魂感到很累，按理说，灵魂是不能感觉到累的。
    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第五十二章 星光界没有爱情

    星光界的第二天，夜空繁星停止流动的时候，城堡外男女结伴都排好了队，长的看不到尽头。
    门前的守卫拦着不让他们进，方晓玲伸着懒腰走出来，“你们又作什么妖啊？”
    “我们和好了！现在很恩爱的。”虞姬挎着项羽的手臂，还将脸贴在他的胳膊上，“光主，我们是星光界第一对和好的，是不是可以去现实世界体验啦？”
    “是啊，我们很恩爱的！”项羽笑嘻嘻地附和道。
    方晓玲眯缝着眼睛看了他俩一会，又望向远方那没有尽头的队伍，想了一会。
    “哦，挺好……一夜之间，全和好了。”方晓玲说完，并没有让守卫放行，而是转身回城堡去了，过了一会，她在几米高的窗口探出脑袋，大喊道，“你们把我当傻子是吧？装什么装？都给我解散！我改主意了，以后必须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三年，三年内都不吵架才算数！”
    灵体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大部分都在抱怨光主不讲信用。
    “吵什么呢？我告诉你们，是不是真心相爱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自然我让你们去体验现实世界，但要是再让我发现投机取巧，在我面前演戏的……”方晓玲似乎在星光界练成了狮吼功，她深吸一口气，吼道，“永久取消体验资格！”
    闻言，灵体们兴致索然地和身边的对方分开了，经历之前持续了一整年的战争，在他们看来，真心相爱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终于有一个胆大的灵体喊道，“星光界没有爱情！”
    这一声呐喊，几乎让所有的灵体都产生了共鸣，它们不约而同地朝城堡喊道，“星光界没有爱情！”
    但是方晓玲一个人的吼声瞬间压过了他们，“星光界还没有白天呢！！现在不是也有了吗？！”
    鸦雀无声。
    光主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是那些灵体看向远处的异性，还是从心里生出一种恨意，他们都觉得，是对方率先打破了原本和谐共处的生活。
    夜晚，夜空中的星河再次开始流动，方晓玲在窗口托着下巴，听着城堡外不绝于耳的争吵声，缓缓叹了口气，“哎——”
    “光主何故在此长叹？”一灯大师向她行合十礼，又站在她的身边，同样望向了窗外。
    “一灯大师，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又是如何产生的呢？”方晓玲的眼神黯淡下来，“其实我并不是完全为了星光界的公平……我也在利用灵体们，我想或许他们之间产生爱情的过程，能让我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缘起则聚，缘尽则散。既由心生，岂可强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威逼利诱，实难成……”
    一灯话还没有说完，方晓玲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给我好好说话，正烦着呢！”
    一灯没感觉到疼，却还是揉着脑袋，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星光界被你这么一弄，爱情就变成了有利可图的事，缘聚缘散，怎么能是人刻意操控的东西呢？”
    “我就是想不通这个问题才纠结的啊！罗兰为什么可以操控呢？她甚至能用技巧让别的男人去爱上她……高纬度的那些家伙们，逼迫我们去完成任务，勾引目标爱上我们，可是……难道那样真的能算做爱情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一灯见方晓玲又举起了手臂，立刻加快了语速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行了吧？”
    “起开！”
    “好嘞。”一灯小跑着回房间去了。
    方晓玲继续看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灵体们的争吵声渐渐地越来越小，无边无际的沙漠中，除了许多冒着滚滚硝烟的断壁残垣以外，又重新升起了一团团崭新的篝火。
    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颗颗点燃了沙漠，蔓延之势宛如星火燎原，没过多久，成千上万的火光便摇曳跳动着，似乎正在团结一致地对这个世界的首领发出了抗议，表达着所有灵体共同的心声——星光界，没有爱情。
    “这也许就是星光界永恒的未来吧。”方晓玲喃喃着，可她不管怎么看，星光界都更像是回到了过去……唯一不同的是，过去的篝火，是灵体们希望得到内心的温暖，而现在的篝火，则是灵体们希望表达内心的寒冷。
    方晓玲的手指用力地握着窗框，在接受“光主”称号的那一刻起，她幻想过未来无数的坏情况发生，不管是灵体们想要剥夺她领袖的权力，还是集体摧毁了这座高高在上的城堡，她都早有心理准备。
    可灵体们什么都没有做，无声的抗议，让方晓玲有些不知所措，渐渐的，一股强烈的逃避冲动完全填满了她的内心，她不再去看向窗外，带着所有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
    麻药的功效让她无法睁开眼皮，除了能隐约听到有踱步的声音以外，她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但好在，现实世界的时间宛如白驹过隙。
    晨曦照亮了诊所的院子，方晓玲缓缓睁开双眼，第一幕就见到陶耀振手里托着一个pos机，笑嘻嘻地说，“醒啦？刷卡还是现金？”
    “你这人怎么？！”方晓玲猛地坐起身，正想指责他，却发现自己身上竟是一点痛感都没有，“麻药劲还没过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疼呢？”
    说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居然连刀口都没有。
    “别紧张小朋友，微创手术而已，没有疤痕的。”陶耀振站起身，将拿着pos机的手背过去，“行啦，我逗你玩的，知道你没有钱，你就当没来过这里，快回家去吧。”
    方晓玲跳下床，试着走了几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把疼痛的意识带回现实世界。
    “你的手指以前也受过伤吧？虽然被强制复位了，但破损的筋肉组织仍在内部发炎。”陶耀振边往外走边说，“别担心，我顺便都给你治好了。”
    “您到底是什么人？”方晓玲跟上去，语气里多了几分敬重。

 第五十三章 天生胆小

    不管那个玻璃柜里的奖牌是真是假，这位名为陶耀振的医生，绝对是当之无愧，甚至远远无法代表他的真实能力。方晓玲觉得自己不该骗他，便说道，“其实我手上有五万块钱，如果……”
    “你以为我真在乎钱吗？”陶耀振将pos机扔到放着煮锅的病床上，“就说一年前，有个小伙子帮了我一些忙，我直接就给了他一百万。”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方晓玲的这个问题让陶耀振沉默了一会，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她。
    “这是我女儿陶喜，之前也是个医生。”陶耀振坐在床边上，又点了支烟，“两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染上了怪病……后来失血过多，去世了。”
    “怪病？连你都治不好她吗？”方晓玲看着照片，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人外有人，只能说，让她得病的那个人，远比我要强大吧。”陶耀振吐着烟雾，“我之所以帮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她，仅此而已。”
    “我……像她？”方晓玲歪着脑袋，“这跟我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啊。”
    说完，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改口道，“哦！是……是挺像……现在的我的，原来如此，难怪我感觉在哪见过。”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从我发现你腰椎的问题时就知道了，正常人时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依然行动自如的。”陶耀振将烟叼在嘴里，伸出了手，“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我都不会多问，希望你也替我保守秘密，好吗？”
    方晓玲反应过来，跟他握了握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外讲关于你的任何事情，谢谢你，陶医生。”
    鲜花路南豆小区，田虎站在小区门口，对一位身穿灰布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说道，“司徒先生，您再等一下，马上她们俩就下楼了。”
    “这都等了一个小时了。”司徒遥用食指勾在圆形的墨镜中央，使墨镜下滑了一段距离，他露出两只如老鼠般的小眼睛，看着田虎说道，“我说田小友，我的时间可是很值钱的，要不是你来求我帮忙，我才不会亲自上门，太掉价了。”
    “是，您看在之前我替您跟龙爷求情，免了您摊位那么多保护费的份上，再等半小时，她们肯定会来的，我再打个电话试试能不能打通。”
    “就五分钟，再不来我可真得走了。”
    话音未落，田虎看到司徒遥身后方向走来的方晓玲，他刚要想问她“梦玲，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你姐姐呢？”
    司徒遥却指着田虎身后的方向说，“那位小美女就是你说的人吧？”
    田虎回头看去，李梦璃竟然从和她妹妹完全相反的方向走过来。
    两姐妹几乎同时来到了小区门前，却跟不认识似的，互相隔了一段距离站着，甚至连招呼都没打。
    田虎感到纳闷，“你们昨晚不是回家了么？怎么早上从两个方向过来的呢？”
    “晨练。”
    “买早餐！”
    两姐妹同时说出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说辞。
    “我去晨练了，她去买早餐。”罗兰冷静地解释道，然后看向方晓玲，“你买的早餐呢？”
    “啊……早餐店关门了。”方晓玲在心想着，早知道我也说去晨练了。
    “咳咳！”司徒遥咳嗽了两声，将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板，“就是你们俩被妖怪附身了吧？”
    “是的先生，麻烦您救救我们。”罗兰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脑袋几乎缩进了肩膀里，浑身上下也开始略微颤抖起来。
    田虎见状，上前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梦璃，有我在呢。”
    方晓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想起昨晚商量好的合作协议，她又附和道，“是啊，我姐姐天生胆子就比较小，这种事情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创伤。“
    “没事没事，都是小问题。”司徒遥从长衫的口袋里拿出两张黄色的长条纸，“你们一人一个，放在身上，保证任何邪祟都不敢再靠近了。”
    等两姐妹各自将纸接过收好，司徒遥又继续说道，“一张两万，两张四万，概不还价。”
    “司徒先生！这……”
    田虎正要说话，却被司徒遥伸手打断，说道，“田小友，这世间命运，一切自有定数，我帮这二位小美女，可是逆天行事，冒着生命危险，四万块钱，可不多吧？”
    田虎低着头，拯救接着，他父亲看病的钱还没凑出来，现在又突然要四万，他上哪弄这笔钱呢？
    方晓玲看向罗兰，但后者却移开了视线，只是用手捏着田虎的衣袖，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的帮助。
    “我不要了！”方晓玲将纸掏出来扔在司徒遥身上，“你这明摆着就是招摇撞骗，要是真有能耐，你就说出来附我身的妖怪叫什么名字？”
    司徒遥不怒反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纸说，“天机不可泄露，这样也好，免得我替你去背风险。”
    “老东西真能装蒜！”方晓玲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却见罗兰不但没有把纸还回去，反而把司徒遥刚捡起来的纸又拿了回去，说道，“实在对不起先生，我妹妹不懂事，您千万别怪罪她，这个我先替她拿着，至于钱的方面，您看您能不能行行好，我们俩都是学生，家里又刚出了事情，实在没什么钱的，您看能不能便宜点呢？”
    “你们俩是学生，但田小友不是吧？”司徒遥的墨镜上映出两道光线，“便宜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时间凑钱，东西你们可以先留着，至于钱嘛，三天之内给我就行，你看呢田小友？”
    田虎之前也找司徒遥看过，最多也就收个几百，实在没想到这次他会要这么多，他正纠结，却明显地感觉到李梦璃抓着他胳膊的手指更用力了，很明显是在恳求。
    “好吧，三天时间，我来想办法。”
    见田虎答应下来，方晓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罗兰冰冷的目光给制止住了。
    “梦玲，我的亲妹妹。”罗兰似乎生怕方晓玲多嘴似的，走过来牵起了她的左手，又将那张纸塞进了她的手心里，她看着方晓玲，别有深意地说，“你就听姐姐的话把它收好，毕竟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第五十四章 足够的筹码

    方晓玲看着罗兰的双眼，那股威胁似乎化作成冷空气缠绕着她的全身……就在她内心里想要逃避的瞬间，脑海中突然看到了星光界燎原般的火焰，她似乎理解了那些灵体们——被自己信任之人威胁时的寒冷，远远超过了星光界沙漠中的风刀霜剑。
    正是不想形同陌路，才会被迫奋起反抗。方晓玲终于明白那些灵体们和异性争吵的原因，有时候，对方愿意和你吵架，恰恰是还有在一起共处的念头，只有各自燃起无声的篝火时，才算是真正的心灰意冷。
    “我拒绝。”方晓玲坚定地回应着，视线从未离开过罗兰的目光，“对有些人来说，四万块钱或许不算什么，但同样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个要命的数字，我们的性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命吗？”
    罗兰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两个字，“很好。”
    说完，她转身将两张满是褶皱的纸还给司徒遥，“抱歉先生，我妹妹并不信你这些，那我也不要了，做姐姐的，当然要和妹妹同甘共苦。”
    司徒遥墨镜下的小眼睛怨恨地盯着方晓玲，阴阳怪气地说道，“可以，田小友，我是尽力了，两位小美女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司徒遥没有帮忙！”
    说完，司徒遥拂袖而去。
    “抱歉。”田虎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没想到这事的价格会这么贵。”
    “没关系的田哥，我和姐姐不是没什么事吗？”方晓玲跑过去，将兜里的银行卡塞给田虎，“你父亲的病才要紧，这是妈妈交给我和姐姐的钱，本来我这份是不打算借你的哦，可是姐姐求了我很久，说你在她心里很重要。”
    “这……这可不行，这是你们家里的钱，我算什么啊？我……”
    “你别跟我说啊，我只听姐姐的。”方晓玲看向了罗兰。
    田虎赶紧把银行卡给罗兰，“梦璃，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真的不能收你们的钱，你们家刚发生那样的事，我……”
    不等罗兰说话，方晓玲赶紧说道，“你什么你啊，让你收着就收着吧，姐姐那还有一张呢！我这是五万，姐姐那只会更多，算上众筹的钱应该足够你父亲的医药费了！”
    这点钱对罗兰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还是觉得比吃了只苍蝇还要难受，她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重重地放在了田虎的手里，“伯父的病要紧，先拿去救人吧，再说我们俩又不是白给你这笔钱，只是借你的，别忘了到时候得给我们利息！”
    田虎的眼眶有些发红，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笔钱加上众筹的钱，刚好可以救自己父亲的命，“你放心，这笔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谢谢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罗兰去挽住了方晓玲的胳膊，好像生怕她逃跑似的，“妹妹，陪我逛逛吧？”
    “好呀。”方晓玲笑眯眯地答应着，两人肩并肩地渐渐远离了田虎的视线。
    下个路口刚刚转弯，罗兰就一把将方晓玲扯到了路边，“你什么意思？挑明了要和我斗到底是吧？”
    “没有啊，我这不是帮你给田虎留下好印象吗？”方晓玲一脸无辜，“你没看到他刚才很感动的样子吗？”
    “感动？方晓玲，你懂什么？我需要你在这自作聪明吗？”罗兰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今早一出酒店开始，她就给自己定下了今天的修炼目标，那就是不要再因方晓玲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可她还是失败了，不仅没有保持平静，反而忍不住愤怒地指责起来，“我已经摸清了田虎的个性喜好，对待他这种男人就要不断激发他的保护欲，只要让他觉得他是我的靠山，他就会不知不觉地爱上我，这种男人其实很好攻略的。本来一切都很简单，偏偏让你这个笨蛋给我搞砸了！”
    “你以前对别人生气的时候，也会说这么多话么？”方晓玲悠闲地背靠在树上，“反正我看不惯你那样欺负人，不管你用什么套路，都不应该去把一个人毁掉吧？如果李梦璃回到躯体以后，却发现田虎被她害的很惨，你想过她的感受没有？”
    “行啊方晓玲，你现在可以教育我了？”罗兰似笑非笑地嘲讽道，“换了身体，个子矮了，本事却高了。我是不是应该拜你为师，好好跟你学学怎么为人处世呢？”
    “处世我可能暂时还不如你，但为人，你确实可以跟我好好学学。”
    “你！”罗兰正要生气，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强制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她笑了一声，说道，“晓玲，没想到你现在变得伶牙俐齿的？既然咱们在合作，那就说说吧，你是怎么脱离塔的监管范围的？”
    又是塔？方晓玲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琢磨着，之前那个变态老头提到过，姜彤彤也提到过，现在罗兰这么问，看来所谓高纬度“捏蚂蚁玩”的那些人，八成是绕不开这个塔了。
    脱离了监管范围……看来在星光界和那些学者们探讨出的结果没错，高纬度的人找不到她这只“小蚂蚁”了？
    方晓玲思索着，脸上窃喜的表情太明显，以至于让罗兰更加认定了她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听方晓玲这么说，罗兰正快速地思考着给出对方有利的条件，却没想到方晓玲紧接着又说：“除非你请我喝杯咖啡？”
    还是曾经的那个咖啡馆，两个人都换了副新皮囊，却都坐在了以前的位置上。
    玻璃窗外，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低头看着手机，急匆匆地路过，两姐妹不约而同地看过去，仿佛都回忆起了同一段时光。
    “就像上辈子的事。”罗兰说完，对服务员说道，“一杯白开水，一杯……”
    “两杯卡布奇诺，谢谢。”方晓玲抢先说完，又微笑着看向罗兰，“可是对我来说，却像发生在昨天。”
    “嘁。”罗兰不屑地摇了摇头，“怎么？都学会打感情牌了？”
    “我有这个必要么？”方晓玲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你了解我的，既然我能在你面前这样安然自若，就说明我一定有了足够的筹码。”

 第五十五章 虚张声势

    罗兰点点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温水，抿了一小口，没有说话。
    “我并不恨你，包括霸占我躯体的事。”方晓玲将糖包撕开，倒进咖啡杯里，“因为我知道，你其实也同样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蚂蚁罢了。”
    “小蚂蚁”这个词，让罗兰突然攥紧了拳头，“你到底知道多少？”
    “就像你当初在这个咖啡馆里，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一样多。”方晓玲缓慢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你呢？你有筹码么？”
    罗兰死死地盯着她，喝了大半口水，“咕咚”一声咽了下去，“你的命，就是我的筹码。”
    “好吧罗兰姐，算我怕了你了。”方晓玲用舌头舔了下嘴唇上沾着的奶泡，继续说道，“我本就没打算瞒你什么，咱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么？如果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说不定凭借你的实力，真能打败那个塔呢。”
    “废话少说！”罗兰恨不得现在就把方晓玲的心给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藏了些什么秘密，“我不跟你绕弯子，据我目前所知，穿越者是分阶级的，简而言之，任务完成的多了，就能升级，随着阶级的提升，说不定就会离塔的真相越来越近。”
    “我有方法直接进入塔的内部！”说完这句话，方晓玲也有些惊讶，这招虚张声势，绝对是她自己即兴发挥出来的。
    “什么方法？”最善于演戏的罗兰，丝毫没有看出方晓玲的破绽。
    方晓玲憋住笑，面无表情地学着司徒遥，“天机不可泄漏。”
    “你耍我是吧？”罗兰一把捏碎了手里的水杯，咖啡馆里的人纷纷朝她看过来，“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在排练演戏。”方晓玲应付完周围的人，又低声说道，“罗兰姐，你实在太吓人了，我哪里敢全盘托出呢？不如这样吧，咱们俩比一比，看谁先完成任务，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一些对你有帮助的信息，怎么样？”
    见罗兰久久没有回应，方晓玲继续说道，“你都活了上百世了，还差这几世么？如果你赢了，我保证给你的信息对你有用，不然你可以直接取走我的性命。但是如果你输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罗兰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有一天会被方晓玲牵着鼻子走。
    “我还没想好，放松点，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方晓玲将喝空的咖啡杯放在桌上，又撕开了一包糖，全部倒在了另一杯咖啡里，“怎么？你对自己的恋爱技巧不是很有信心吗？”
    罗兰将自己掌心的玻璃碎片一个个拔出来，“但愿你能提前想好，什么信息能交换你的性命。”
    “当然。”方晓玲搅动着满杯的咖啡，“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并不是架空的存在，而是类似于我们真身世界的平行世界，而在这个世界的罗兰和方晓玲，在我们穿越之前，被塔给抹去了痕迹。”
    方晓玲肯提前说出一些信息，让罗兰的心里好收了许多，她问道，“塔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更高维度的存在。”方晓玲发现，人在拥有更多知识以后，编瞎话的能力也会不知不觉地提升，难怪这世上许多蒙蔽世人的谎言，都是学识渊博之人所创造的，她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塔的内部，也就是在那里，我获得了许多原本不具备的能力，你要知道，在更高维度看低纬度，一切都是透明的，换言之，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能在塔的内部找到答案。”
    “你能自由出入塔的内部？”罗兰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那你现在能进入给我看看吗？”
    方晓玲反应过来，有些后悔自己吹牛吹大了，不过她故作镇定地说，“当然可以了，不过我现在进去干什么呢？那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还充满了危险。”
    “随便做些什么，只要能证明给我看。”罗兰原本没有怀疑方晓玲的，可对方的话实在超出了整件事情的逻辑，如果塔的内部三番五次地进入外人，它们会没有任何察觉吗？
    方晓玲自知骑虎难下，于是说道，“这样吧，你活了上百世，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吧？你随便提出一个问题。”
    罗兰想了想，问道，“土豆是植物的哪个部分？”
    方晓玲闭上眼睛，几秒后睁开眼说道，“土豆是植物的块茎，虽然它是生长在土壤里面的，但它并不是根，而是茎。”
    “你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怎么这么快？”
    “快还有错了？我早就说过我可以随意出入了。”方晓玲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罗兰紧接着又问，“这杯咖啡的主要成分有什么？”
    “咖啡因、丹宁酸、脂肪、酸性脂肪、挥发性脂肪、蛋白质、糖、纤维、矿物质和泡沫牛奶……”
    方晓玲似乎仅仅是眨了下眼睛而已，便说出了连出题者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罗兰掏出自己新买的手机查了又查，再三确认之后，才不得不相信方晓玲所说的一切。
    “今天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罗兰盯着那杯喝空的咖啡杯，“也许是长能耐的原因吧，你显然也变得更有自信了。”
    “每件促使我们注意到他人的事，都能使我们更好地理解自己，这话是心理学家荣格说的。”方晓玲将那杯还没喝的咖啡推到罗兰面前，“许多东西虽然藏起来了，却并不意味着它消失了，就像这咖啡中的糖一样……也许到现在为止，它依然以为自己是苦的呢？”
    说完，方晓玲起身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尝尝吧，给你点的。”
    罗兰看着面前的卡布奇诺，上面还有一个“爱心”的拉花图案，确认方晓玲走远以后，她真的低头抿了一口，那股久违的甜味，让她回味了很久。
    她仰头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双眼，她看到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拿着棒棒糖，在游乐场里，开心地跟在父母身后。
    味蕾间的香甜久久没有散去，反而似乎变得越来越醇厚起来，她喃喃着，“方晓玲，你是在告诉我，总是占据别人的身体，也会丢失真正的自己吧？”
    而此时的方晓玲生怕被什么追上似的，正在人行道上一路小跑，边跑边回头看，她本想喝完两杯咖啡再走，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才赶紧随便说了几句借机逃单，“没事，罗兰那么有钱，除了交给田虎的银行卡以外，身上肯定还带了一些的……”
    她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边在脑海中想起了昨天晚上，罗兰好像以李梦璃的身份寻问过李梦玲：新换的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想到这里，方晓玲脚下的步伐，似乎变得更快了一些……

 第五十六章 想保护的人

    神木公园，方晓玲依靠着坐在巨树下，仰头望着树枝上随风摇晃着的无数许愿卡，喃喃地自言自语着，“罗兰，你一定已经开始执行任务了吧……按照你的计划，一步步得偿所愿，就和以前一样。”
    说完，她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在腿上，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的任务目标——的郑哲，只有背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几乎所有的画面，都是他在课上认真做着笔记。不管怎么搜寻李梦玲的记忆，都找不到两个人开心的场景，甚至没有过什么交流。
    在方晓玲的眼里，对方只是个正读高一的孩子，内心实在毫无波动，她也无法理解，李梦玲到底喜欢郑哲什么。
    她不如罗兰那样精通人性，也不像姜彤彤那样善于魅惑，强烈的无力感让她感受到了如同陷入死局的绝望，想要跟罗兰比任务完成的速度，更是天方夜谭。
    “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啊。”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晓玲抬起头看过去，身旁坐着的男人身穿白色衬衫，此时正望着远处天空飘荡着的云朵。
    她以为她出现了幻觉，使劲揉了揉眼睛，那男人依然还在。
    “沈毅？你怎么在这？”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沈毅将袖口挽到手臂上，说道，“你呢？”
    “我……”方晓玲低下头，“我也说不上来。”
    “那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呗？”沈毅笑了笑说，“也许上天是让我们互相开解对方吧。”
    “开解？”
    “嗯。”沈毅微微笑着，“你一定也有什么烦心事吧？不如你说说看，也许我岁数大有经验，就能帮你想出办法呢？”
    方晓玲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竟是觉得有些想笑，“你这个渣男，该不会连我也想泡吧？我可只是个刚上高一的孩子。”
    沈毅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生气，他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想起身离开，方晓玲却拉住他说，“干嘛？玩笑开不起呀？大叔？”
    沈毅虽然坐回原位，却扭头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好啦，我先说。”方晓玲将头靠在树干上，“我呢，必须要让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孩爱上我，所以觉得有些心烦。”
    沈毅诧异地看向她，停顿了几秒后，说道，“其实我跟你也差不多，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谈恋爱了，可是又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
    “嘁，姜彤彤呗，难不成还能是楼下的人工智能啊？”
    “姜彤彤？”沈毅缓缓皱下了眉头，念叨着，“这名字好耳熟啊……”
    闻言，方晓玲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难道你不记得昨天上午在你家的那个女人了么？”
    “昨天上午？”沈毅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在我家？昨天不是你在我家里吗？”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姜彤彤，你真不记得了？”
    沈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天上午你病好了以后就离开了，之后我就感觉好像我睡着了，还做了场梦，在梦里我就一直计划着第二天要去约什么人。明明在梦里的时候，我是知道的，可是醒了以后，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毅说完了以后，见方晓玲一直盯着他看，立刻解释道，“你别误会啊，肯定不是你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
    “我在你眼里要不是孩子，回真身世界了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说完，方晓玲又把胳膊搭在沈毅的肩膀上，“大叔，不是说好互相开解的吗？快给我想想办法，我现在更加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了。”
    “想回家，你就回去啊……你没钱打车？”
    “不是回这个家。”方晓玲伸出手臂指向天空，“是回那个家，那个真正属于小蚂蚁的家。”
    沈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会碧蓝的天空，突然严肃道，“别做傻事，你年龄那么小，未来的可能是无限的，不管遇到了什么难题，你记着，只要你肯去解决，就一定能解决它。”
    “哎——”方晓玲叹了口气，“其实你也挺可怜的，什么都不知道，却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哪怕被剥夺记忆、被摆布生活，仍然理所当然地活着……”
    “我没有被剥夺记忆，本来就是做了场梦而已。”沈毅笃定地说，“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刚决定进入股市的时候，全家人都反对，除了我老婆一如既……”
    说到这里，沈毅突然愣住了，同样惊讶的，还有坐在一旁的方晓玲。
    但是沈毅自嘲地笑了一声后，自己解释道，“我哪有什么老婆，真是可悲啊，也许总是幻想，竟以为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了……总之呢，你看我现在，从品山街的青花公寓搬到了沧澜国际，你应该能了解到这是一个多大的跨越吧？”
    “你……刚才为什么不继续想下去呢？”方晓玲轻轻抓住了沈毅胳膊上的袖子，“也许你之前真的有老婆呢？”
    沈毅似乎是想了一会，又坦然地说道，“害！没有的事，又何必钻牛角尖呢，小姑娘，其实人活着就得这样，暂时想不通的事，那就先别去想，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觉得，不去想，不代表那个问题就不存在了。”方晓玲缓缓松开了攥着衣袖的手，“逃避只能让那些给你制造麻烦的人更加猖狂，以前的我逆来顺受，就是因为过于相信命运的安排，但是现在……”方晓玲看向沈毅，继续说道，“现在的我，既有想保护的人，又有可以反抗的武器，我必须要去战斗！我不允许自己身边的重要之人，就这样被它们玩弄摆布，甚至连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权力都被剥夺！”
    “啊……现在的小孩子都很中二啊。”沈毅伸了个拦腰，根本没把方晓玲的话放在心上，“或许你说的有些道理吧，那不如就把想不通的问题暂时放一放，先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许不知不觉就想通了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要不然，我们都听一下对方的建议吧？”方晓玲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我以后少想一点，你以后多想一点。”

 第五十七章 我要毁灭你们

    “兄弟，你可真有福气啊，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子。”病床上的男人插着氧气管，微弱地对临床的田志强说道，“祝你明天的手术一切顺利。”
    田志强紧紧地攥着儿子的手，沙哑的嗓音中充满了骄傲，“养儿防老，这孩子小时候总被人欺负，经常回到家里偷偷地哭，没想到长大了，能这么有出息。”
    田虎有些尴尬地将手抽出来，“爸，你说这些干嘛，都过去的事了。”
    “你妈走得早，我记得我那时候呢，就希望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别整天回到家里，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哭。”田志强跟没听见似的，微微抬起手臂，颤抖地指着田虎，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让我帮你教训你的那个初中同学，我不管，你就偷偷去找我那位老战友，结果呢，欺负你那孩子被他吓哭了，你反而埋怨他太凶了，你说你这孩子，到底是让人帮你出气，还是不让……”
    “哎呀行啦行啦爸，您快歇会吧，一下说那么多话。”田虎给父亲盖好被子，又回头对临床的患者说，“不好意思啊大伯，我爸他就这样，一说就说个没完，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儿，我活了大半辈子，无儿无女的，就乐意听点关于孩子的事。”临床的男人轻轻摆摆手，“你爸这是炫耀呢，说你这孩子为人善良……”
    就在这时，罗兰拎着果篮走了过来，“虎哥。”
    “梦璃？你怎么找来的？”
    “我来看看伯父，明天就要手术了吧？我怕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罗兰将果篮放在一旁，“您好伯父，我是虎哥的朋友。”
    “哎呀！好啊，快快坐！”田志强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突然来了精神，他上下打量着罗兰，问道，“哎呀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李梦璃，目前正在沧澜六中读高三。”罗兰笑着坐在凳子上，刻意将双手的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显得自己有些紧张，“伯父，看您的精神状态，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你说对了孩子，这人一高兴啊，百病全消！”田志强伸手拽了拽田虎的裤子，“你小子还真有福气啊，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爸！你别瞎说。”田虎赶紧伏在父亲的耳旁低声说，“人家可是咱的救命恩人，这次的医药费，梦璃和她妹妹一起出了十二万呢！”
    “哈哈哈咳咳咳……”田志强一听反而更兴奋了，这个年纪就能拿出十二万，家庭条件肯定不一般啊，他忍不住笑出来，却有点乐极生悲，咳嗽了几声之后，身体的那股虚弱感似乎立刻又回来了。
    罗兰观察着田志强脸上的变化，知道他不太舒服，便立刻站起身说，“伯父，您好好休息吧，我就先不打扰了，看到您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这些天虎哥一直都惦记着您呢。”
    简单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罗兰正打算离开，可转身后的刹那间，她整个人突然僵住不动了。
    田虎以为她又要被附身了，但心地问道，“梦璃，你没事吧？”
    罗兰看着临床上躺着的男人，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她不住颤抖着的嘴唇上，“爸……”
    临床的男人愣了下，确认身前的这位姑娘是在对自己说话以后，他尴尬地笑道，“小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爸爸。”
    “梦璃，你……”
    田虎正要劝她，却发现李梦璃突然扑在了病床边上，哭着说，“爸，你怎么了？头发都白了，到底得了什么病啊？我妈呢？她怎么没来陪你？”
    “这……”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田虎上前轻抚着罗兰的后背，对男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大伯，她爸爸前几天刚去世，可能一时间还难以接受，也许您长得比较像，所以就……”
    “我明白了，没关系，就让她在这哭一会吧。”男人有些心疼地看着不住抽泣的女孩，叹息道，“哎……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过了一会，罗兰突然抬起头，抹着眼泪说，“爸，您放心，我给您安排最好的医生，咱去世界上最好的医院救治，您绝对不会有事的。”
    男人在这一瞬间鼻子有些发酸，他想着，要是自己真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可他知道，他没这个福气，“好孩子，心意我领了，但是你再好好看看，我真的不是你父亲。”
    此刻罗兰的大脑几乎已经宕机了，她什么都没有顾及，只是红着眼眶说道，“爸，我是罗兰，我是小兰啊……”
    “罗……兰。”男人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他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回忆中又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难道是在梦里么？
    田虎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听到了这些，他真的没发现对方有什么异常，李梦璃说话的语气和状态，和她之前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但这个人却又不是梦璃？这太可怕了……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床头挂着的患者信息卡，这位大伯的名字叫罗音辉，也是姓“罗”，这让他更加感觉到毛骨悚然，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男人努力地回想一番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甚至觉得自己去刻意回忆这个行为有些愚蠢，难道努力回忆一下，自己的人生就会有什么不同吗？看来自己真的是病糊涂了。
    “孩子，我知道你父亲几天前刚刚离世，心里很难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认你当干女儿。”
    “干女儿？”罗兰崩溃地看着父亲，这一刻，她的内心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怒火，并不是因为父亲没有想起来她，而是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那个被称为塔的存在……
    早上方晓玲在咖啡厅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罗兰的脑海，“这个世界并不是架空的存在，而是类似于我们真身世界的平行世界，而在这个世界的罗兰和方晓玲，在我们穿越之前，被塔给抹去了痕迹。”
    也就是说，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没有发生16岁那年的事情，她和父母正在一起幸福地生活着，可是塔却抹掉了关于她的一切痕迹？
    罗兰越是想着，心中那股怒火便越燃越旺，她死死地攥着双拳，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在这之前，她还想弄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但是现在，对于她来说，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罗兰仰起头，似乎在对着白色的天花板说话，语气中充满了平静，却宛如夹杂着枯枝尘土的刺骨寒风，“我要毁灭你们。”

 第五十八章 不能失去，所以道歉

    沈毅离开以后，方晓玲坐在树下独自想了一会，打算在回学校进行任务之前，先回一趟星光界，不管怎么样，是她给了那些灵体们希望。
    希望这种东西，一旦给了，就不该再去剥夺。
    她在心里组织好了道歉的语言，在星光界睁开眼后，便走到了城堡的窗口前，可她却被城堡外的情形惊呆了，篝火不见了，所有灵体一排排整齐地站立着，见方晓玲探出脑袋，便齐声喊道，“对不起光主，我们错了。”
    “啊……不，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方晓玲在回来之前，一直在恐惧着，怕灵体们不接受她的道歉，可是当她决定并行动以后，却发现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可怕。
    荣格从人群里走出来，作为星光界的代表，向方晓玲恭敬地行礼，“抱歉光主，经过灵体们长期的探讨与反思，现在我们已经得出了结论——星光界不能失去光主！”
    不能失去，所以道歉。
    和事实无关。
    方晓玲忍着泪水，对所有的灵体，深深地鞠躬回礼……
    现实世界的医院里，罗兰坐在楼梯的台阶上，蜷缩着身体，“没机会了……”她喃喃自语着，有些懊悔自己之前冲动的行为，对田虎再次暴露了身份，这意味着很难再让对方相信她是李梦璃了。
    “哎——”罗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父亲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之前所有的计划，现在田虎基本上把她当妖怪看，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
    这一刻，她感觉到孤独。
    或者说，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孤独，其实早在十六岁那年开始，孤独就始终陪伴着她，从未离开过，也正因如此，她始终迫切地专注于任务，忽略着内心中随着时间不断滋生的这种感觉。
    现在，当她不得不注意到这名为“孤独”的怪物时，却惊讶地发现，这怪物，已经完全占据了自己的内心。
    百世罗兰，感受到了脸上的温热与湿润。
    “罗兰……”
    她猛地抬起头，昏暗的楼梯周围，除了她自己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罗兰，我想跟你谈谈。”声音是从自己的脑海里响起的，不得不说，这一刻，罗兰觉得有些欣慰，仔细想想，她也并非孤身一人。
    “李梦璃，你越来越厉害了，居然能直接这样跟我交谈。”罗兰似乎是在感慨，“你们都越来越厉害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改变的人是你。”李梦璃的声音很空灵，“也许只有当你愿意听到我的声音时，才能听到吧。”
    “胡扯。”罗兰起身推门出去，头也不回地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抱歉啊，我估计要在你这个躯体里呆一辈子了。”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之前我以为你是个坏人。”
    “呵呵，什么意思？现在我就不是坏人了？”罗兰看着卫生间里的镜子，伸手从旁边抽了张纸，轻轻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可镜子里的镜像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最起码这一切并不是你主动去做的，是那个叫塔的地方……”李梦璃将双手贴在镜子上，“我爸爸，也是被塔里的人害死的，对吧？“
    “看来你比你妹妹要讲理多了。”罗兰看着她，“只可惜，一切都没办法改变了，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不，罗兰，你听我说，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李梦璃急迫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换个方向想一下，如果塔轻而易举地抹除一个人的痕迹，说不定，塔也同样又能力还原一个人的痕迹呢？”
    罗兰眯缝着双眼，“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他们是高纬度的存在，那我的父亲说不定能……”李梦璃自己也觉得这太离谱了，她的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我就是想，如果未来你真能打败塔的话，说不定就能让塔来恢复这一切。”
    “恢复一切……”罗兰下意识地重复着，虽然她想恢复的，和李梦璃想恢复的，不是同一件事情，但是李梦璃的话确实提醒了她，这个猜想并不难证实，只要等着下一次耳机震动就好了。
    “耳机里人工智能的话我也都听到了，很明显，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提升穿越者的阶级，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接近塔。”李梦璃继续说道，“想要完成这次的任务，就是让田虎爱上这副躯体对吧？如果是我来操控呢？我很爱他，我确定我很爱他，我觉得，我才是更适合完成任务的那个人！”
    “好心机。”罗兰拍了拍手，“小姑娘，你以为我就那么好糊弄么？凭几句话就想让把躯体让给你？更何况，就算你来操控也没有用，田虎很难再相信这个躯体了，不管谁来操控，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会因为恐惧和猜疑，躲得远远的。”
    “虎哥不是那样的人，他的本质是很善良的，如果他知道我有难，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李梦璃笃定地说，“我们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他，反正他也知道一些了不是么？之后就让我来操控这个躯体，一定能让他敞开心扉的，我确信他对我有感觉，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就凭你？一个高三的学生？”罗兰挑了下眉，不屑地说道，“你会魅术吗？你懂人性和心理吗？你知道男人喜欢什么吗？我都没成功的事情，你能完成？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你连男生的手都没碰过吧？”
    “要是恋爱都像你说的需要会那么多，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在一起？就算你了解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也未必就代表了你也了解虎哥，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吧？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套路能适用于所有人呢？”李梦璃认真地说着，见罗兰似笑非笑地表情，显然没有听进去，她立刻转变了话锋，“好，我知道你只相信自己是对的，就算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不是还有你呢吗？你可以教我谈恋爱呀？我行动，你指挥，我都听你的，这样总行了吧？”
    罗兰沉默着，似乎是在考虑。
    李梦璃见有机会，继续说道，“反正你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完成任务了，不如就让我试一试，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就把我替换掉，这样还不行嘛？”

 第五十九章 我？去求她？

    “你说得轻松，如果我不能把你替换回来呢？万一我的灵魂从这个躯体出去以后，魂飞魄散了呢？”罗兰想起了在酒吧时发生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来控制这个躯体。”
    “方晓玲知道该怎么做！”李梦璃立刻说道，“罗兰，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方晓玲和虎哥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只要你去求她，她一定会告诉你的！”
    “我？去求她？”罗兰不屑地笑了一声，“呵，开什么玩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意面子吗？要不……你就当作是演戏好了，反正对你来说，任务才是最要紧的不是么？”
    “你少在这巧舌如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去求她的。”罗兰抱着手臂，“再说现在的方晓玲几乎是换了个脑袋，没那么好骗，咖啡厅的赌局你也知道吧？我又没率先完成任务，她是不会告诉我更多信息的。”
    “罗兰姐！我尊重你的阅历，叫你一声姐，但你能不能暂时抛开你的逻辑和对人性了解的自信，只靠自己的直觉和感觉想一下这个事情呢？”李梦璃急得拍了拍玻璃镜面，“你觉得如果你求她，方晓玲真的能忍心拒绝你吗？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她早已经把你当作很重要的人了！”
    “胡说八道！”罗兰一巴掌拍裂了陶瓷洗手池，“你经历过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罗兰咬牙说着，回身不再去看镜子，她的瞳孔深处，似乎在回放着什么陈年往事，“小姑娘，等你被信任之人背叛以后，就知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了……再说了，你难道忘了你的亲妹妹也想把你杀掉的时候了么？”
    “那是我让她这么做的，那时候我还不清楚事情的始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是今天方晓玲的话确实提醒了我，我和你，妹妹和方晓玲，其实我们四个人，应该是同一个战线才对，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塔啊！”李梦璃就像想从镜子里出来似的，拼命地敲打着镜面，“罗兰姐，或许你的经历确实帮助了你很多，但是同样的，那些经历也固化了你的思维，你实在是太自负了，难道你就没有出错的时候嘛？就算你按照自己的方式一百次都是对的，有没有可能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就真的出错了呢？！”
    “幼稚。”罗兰离开了卫生间，和李梦璃的这次对话，确实让她感觉自己错了，她错就错在，自己还是太仁慈了，居然真的把和方晓玲的赌局当成了一回事，事情其实很简单，既然方晓玲知道怎么进入塔的内部，那就让她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罗兰微微扬起嘴角，对此她有上万种方式，花样绝对多到能让方晓玲有开口的那一刻。
    正想着，病房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罗兰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对方双手的手腕，定睛看去，居然是田虎，他拼命地想要用双手碰到罗兰的脑门，却在仅仅相差半寸的距离时无法再继续往前。
    罗兰往后倾斜身子，才看清田虎手上拿着的东西，是那两张司徒遥画的纸，纸上虽然布满了褶皱的纹路，却又趋于平整，看来是田虎把纸展开以后，又找东西把它给压平的。
    “你真买了？你是不是脑袋有泡啊？这你也信？”
    “要用了才知道……”田虎用力往前伸着胳膊，“就算你不是妖怪，就算你也有父亲，就算你可能在生前也是个可怜人，我也……我也要将你从这个躯体里赶出去，我一定要救回梦璃！”
    罗兰摇了摇头，松开手，两张纸瞬间按在了她的脑门上。
    田虎喝了一声，“双倍驱魔！法力无边！”
    “啪啪！”田虎怕纸掉下来，还拍了两下，然后撤退到医院的长椅后蹲下，“暗中”观察着。
    罗兰连演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将纸扯下来扔在地上，临走前还踩了一脚，“我真是受够这种跟一群智障玩过家家的日子了。”
    在罗兰的眼里，方晓玲是小孩子，李梦璃和李梦玲是小孩子，田虎……是个智障儿童，所有人都是连一世都没活明白的后辈。
    她无视了蹲在长椅后，完全没有任何隐蔽技巧的田虎，按下了电梯。
    “喂，罗兰！”田虎伸出脖子，咬牙喊道，“你叫罗兰对吧？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罗大伯的，但是你答应我，请不要伤害梦璃！”
    罗兰站住脚，回过身缓缓伸出左手的食指，“咔嚓”一声，当着田虎的面掰断了它，“你敢动我爸一下试试？”
    说完，罗兰便走进了电梯，面无表情地看着惊慌失措的田虎，直到电梯的门缓缓关上。
    “嘶——”罗兰赶紧把自己的食指复位，但是剧烈地疼痛感仍旧没有消失，“这倒霉孩子，居然还敢威胁我？可恶，刚才掰的时候太用力了，好疼啊……”
    电梯门开了，她走出去的时候，正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女人手里拎着饭盒，显然是要上楼探望病号。
    罗兰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是她的母亲兰梅，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明亮的眸子就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宝石，在那张丝毫没有皱纹和斑点的脸上散发着光亮。
    就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罗兰看着她，仿佛就像在真身世界里照镜子。
    女人见罗兰一直看她，立刻将饭盒放在地上，从皮包里掏出了补妆镜仔细端详，难道妆花了么？
    直到电梯完全关上，那声“妈”仍然没叫出口，罗兰实在不想从母亲的嘴里，听到父亲在病房时跟她说的那些话。
    这一切让她更加坚定了拷问方晓玲的决心，“别怪我晓玲，不忍心踩踏别人的人，终究会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罗兰在路上采购了许多工具，直到下午，她才拖着行李箱回到家里，此时的母亲正在收拾桌上的餐具。
    “方——咳，梦玲回来过吗？”罗兰注意到桌上有两副碗筷，“她在家么？”
    “梦玲回学校上课了。”母亲在厨房里说道，“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
    嘭！
    话还没有说完，罗兰便摔门又出去了。
    “这孩子，怎么跟个外人似的，走了也不吱一声。”母亲摇了摇头，将碗筷放进了水池里。

 第六十章 太欺负人了

    秋风动，榕树枝晃了晃，一片落叶随风浮起飘荡在半空，穿入沧澜六中的围栏，轻轻跃过方晓玲的肩膀。
    教学楼里正在上课，但还是陆续地有学生走出来，她努力地搜寻着李梦玲的记忆，却没有那些同学的名字，他们似乎都认识她，可都绕着她走，也没有人跟她打招呼。随着关于校园这部分记忆的逐渐苏醒，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
    “李梦玲，16岁……她这么矮的个子，没想到有时候还会欺负同学啊……”方晓玲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第十班的门口，此时教室里正在上物理课，她敲了敲门，深深鞠了一弓，“老师好，请问我可以回来上课吗？”
    班级里安静了几秒，然后就像潮水般掀起一阵阵的哄笑，方晓玲看着那些大笑的同学，缓缓皱下了眉头。
    这有什么可笑？
    物理老师是个留着平头的男人，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推了下脸上的眼镜，回头继续在黑板上写起了公式。
    方晓玲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却发现已经被一个齐刘海的女生给占了，再三确认了记忆无误以后，方晓玲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子。”
    女生指尖转动着的水笔停下来，她抬起头，缓缓眨了下眼皮，“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深黑的眼线，让方晓玲又苏醒了一些记忆，但这并没有改变什么，方晓玲提高了音量，“张欣妍同学，你占了我的位子，请让开。”
    张欣妍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也没再看她，捡起桌子上的水笔继续转动着，“听说你爸没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滚后面去。”
    方晓玲瞥了眼最后一排，确实有个空位，身后的一个胖女生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玲姐，今天妍姐对物理课感兴趣，你要不愿意坐后面，就坐我这吧，我去后面坐。”
    “老师！张欣妍占了我的位子，你不管么？”
    方晓玲刚说完，头也没回地伸出手，按着胖女生的肩膀，将她按回了座位。
    张欣妍忍无可忍地将笔扔在桌上，喊道，“老师，我们要上自习！”
    物理老师好像早就等着这一刻似的，立刻合上教材走出了教室。
    “李梦玲你没完了是吧？给你脸了？”张欣妍拍着桌子站起身，这一瞬间班级里五六个女生都跟着站起身。
    那个胖女生见状，赶紧缩回脖子，低头看着桌上的教材。其他同学也是一样，似乎都确实认真上起了自习课。
    “这什么学校啊……”方晓玲翻了个白眼，她环顾四周，发现这班级里的男生都闷不吭声，反而那些站起来的女生一个个耀武扬威地围了过来。
    “二当家，刚回来就搞事情，你想做老大的位置也不用这么心急吧？”其中一个方脸的女生指着她说道，“欣妍姐现在还没转学呢！”
    “你们是土匪吗？”方晓玲严肃地说道，“想混就辍学去混，学校里是学习的地方，你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张欣妍被她逗笑了，起身让开桌位，拍了拍她的肩膀，“梦玲，以后别这么开玩笑了，我差点就当真了，位子还给你。”
    “站住！”就在大家要散去的时候，方晓玲叫住了她们，“谁说我开玩笑了？我把话说清楚，以后这班级里只有好好学习的学生，没有不知廉耻的混混！”
    “你是真疯了……”张欣妍动了动脖子，显然是要回来教训她。
    方晓玲也没叫灵体们帮忙，飞起双脚夹住了张欣妍的脖子，“夺命剪刀脚！”
    所有人都被这个招式给惊呆了，后者被憋得透不过气来，直拍地板认输投降。
    之前的李梦玲，虽然总会拿出一把小刀来吓唬人，却从来没见她真正动手过，今日一见，果然够狠。
    “还有谁想来试试？”方晓玲站起身，拍了拍裤腿，见没人应答，她环视一周，然后厉声道，“那就都滚回座位学习！”
    张欣妍跪在地上咳嗽了好半天，眼线都被咳出的泪水晕染花了，打进这个班级以来，还从未这么狼狈过，她挣扎着爬起来，从后排的桌子下面抽出一把水果刀来，这让方晓玲也有些惊讶，现在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居然就至于动上刀了？
    叫小龙哥来显然有点大材小用了，可仔细想象，星光界也没几个省心的，不管叫来哪个似乎都会吓到全班。
    方晓玲正纠结的时候，对方停在了距离自己一米的地方，没敢过来，张欣妍紧张地说，“你……你怎么不躲？”
    躲啊，谁说不躲了，这不是还有时间么？方晓玲心里想着，却也明白了这些孩子最多也就敢虚张声势，真到关键时刻她们也不敢动手，可偏偏就是这样，居然把班里的老师也糊弄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座位看书，要么拎着你的书包滚出去！”
    见张欣妍乖乖回到了后排的座位，方晓玲回身走到讲台上站立，扫视着全班同学，没有人敢跟她对视，大家都低着头翻看自己的书本。
    “郑哲不在这个班级么？”方晓玲指着记忆中郑哲的座位，“喂你，那是你的座位么？郑哲哪去了？”
    第一排那个瘦小的男生紧张地说，“玲姐，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啊，这就是我的座位。”
    就在方晓玲纳闷的时候，靠窗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男生举起手，“玲姐，你说的是一班的郑哲吧？人家学习好着呢，当然不在咱们班级了。”
    “哦？”方晓玲再次翻找李梦玲的记忆，她明明记得郑哲坐在第一排，而自己坐在……
    “张欣妍，你现在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其实是我的，对不对？”
    “大姐，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换来换去的，太欺负人了吧？！”张欣妍都快委屈哭了，“我之前也没欺负过你吧？还帮你平过两次事呢，你为什么回来就要抢我的座位……”
    张欣妍越说越委屈，干脆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第十班

    “啊……”方晓玲的记忆就像被突然打开的谷仓，涌现出了相关的事情，刚开学时李梦玲也凭着聪明的头脑待在过一班来着，只不过随着课程越学越多，不爱学习的李梦玲越来越跟不上一班的教学进度，掉到二班以后，她就干脆破罐子破摔，跟着十班的张欣妍那帮女生混在了一起。
    “抱歉啊欣妍，是我记错了，你回自己座位学吧。”方晓玲对张欣妍说道，后者抹了抹眼泪，又抱着自己的书本回到了之前的位子。
    这个学校是按照名次来排班的，总榜的成绩排名越往后，班级也就越往后。
    方晓玲看着班级门框上方“第十班”的牌子，喃喃道，“原来那些老师，不是不敢管，而是不想管啊……”
    想到这里，她有些生气，这不就是丛林法则的优胜劣汰吗？班级的号码，给这些学生已经定了性质，他们又哪有赶超回去的信心了呢？
    最可怕的是，那些老师，居然也按照班级的号码，来断定这些学生的本质，进入了第十班，就相当于进入了托管区，那些老师，只有在自己心情好想“大发慈悲”的时候，才进来做做样子，以控制住自己内心深处——可能在给重点班级批改作业的时候，不知不觉爬上来的愧疚感。
    方晓玲再次看向全班同学的时候，眼神里更多充满了怜悯，她下定了决心，一拍讲台说道，“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来给大家上课！”
    “欸？？？”全班哗然一片，但是方晓玲瞪起了眼，还真没人敢多说什么。
    “现在是物理课对吧？所有人把课本翻到第一页，咱们从头开始学。”
    看着大家都开始翻动书本，方晓玲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大家只是缺乏管教而已，这不是挺乖的吗？
    “张欣妍，你别哭哭啼啼的了，以后你就班里的学习委员，谁要是敢不认真听课，你不用跟我汇报，直接替我动手管教！”
    张欣妍愣了一会，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她似乎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荣的使命感，黑乎乎地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仔细左右盯着班里的每一位同学。
    “你也别光盯着，同时也要注意听讲啊。”方晓玲站直了身体，开始给大家鼓劲，“同学们，咱们现在只是高一而已，还有的是时间去赶超前面的班级，大家不要自暴自弃，凭什么咱们就要被别人看不起呢？一个个打起精神来，长点志气，我们第十班，要让学校刮目相看！”
    见大家都坐直了身体，方晓玲大功告成般掐着腰，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第一排的那个，你把物理书给我，和你同桌看一本……好嘞，这节是物理课，就让爱因斯坦给大家上课吧。”
    没过几秒，方晓玲突然眼睛瞪得溜圆，说话的语气也像个老头一样，“好了同学们，我是爱因斯坦，现在由我来给各位上课。”
    同学们一个个憋着笑，都觉得方晓玲演的实在是太像了，可是讲台上的方晓玲看了半天书，愣是一句话都没讲出来。
    方晓玲留在这个躯体里的部分意识说道，“你发什么呆，不认识字啊？”
    “不是不认识，灵体能看懂任何文字。”爱因斯坦小声嘀咕着，“但是这些有什么可讲的呢？书本上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
    “那你就念书，总之赶紧上课！”
    “哦……直角坐标系……”爱因斯坦照着书念了几句，觉得很没意思，合上书说，“咱们来了解一下量子力学吧？”
    十分钟后，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大部分同学已经睡着了，只剩下几个男生，强撑着睁开双眼，却仅仅是为了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由于爱因斯坦一直面朝黑板喃喃自语地写着，方晓玲也不知道班级里现在什么状况，直到用完了粉笔，回身拿粉笔的时候，才发现全班同学已经都被爱因斯坦嘀咕“晕”了。
    “信任你就是个错误！太不靠谱了，换人换人！”
    方晓玲换了一个“稍微正常点”的物理学家，由于这节课之前耽误了不少时间，讲到下课的时候同学们还意犹未尽，方晓玲决定先下课，下节课还上物理课。
    但是这些十班的同学们，居然连一个去上厕所的都没有，所有人都一致要求方晓玲继续讲下去。
    这引来了不少其他班级同学的围观。
    “李梦玲在给第十班讲物理课！”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校师生，当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教室的门外已经堵满了人。
    十班想要认真上课，其他班级的同学都不敢捣乱，他们只是惊讶地看着，惊讶方晓玲真像个老师一样侃侃而谈，也惊讶第十班的“混子们”，真像学生一样在认真听课。
    “让他们折腾去吧，三分钟热度。”老师们也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多以为是李梦玲因家中变故而奋发图强，所以提前做了功课，毕竟高一的物理还是很简单的。
    有些没课的老师全当看戏，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听着。
    后来还有人拿了板凳，坐在教室的后排听课，时不时还举手提问，也没有刁难的意思，只是考验一下李梦玲掌握的是否扎实。
    那些听课的老师偶尔还会在下面窃窃私语，觉得这李梦玲挺有意思的，别说讲的有板有眼，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但是到了最后一节外语课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发现不对劲了，这方晓玲的口语相当流利，两个语种切换自如，就连写在黑板上的文字也是极其的流畅优美，让许多外文老师都感到自愧不如。
    “这孩子是个天才啊……”
    天才的名号，可不是谁都能背负的。
    在沧澜六中，只有一个人被赋予了“天才学霸”的名号，那就是郑哲，此时，他正一个人远远地站在第一班的门口，望着尽头第十班门口的人群，听到那边传来的“天才”二字，他感到有些失落。
    之所以叫他“天才学霸”，是因为他的努力有目共睹，是天才，更是学霸，这个称号是他靠着勤奋和积累得来的，但是那个李梦玲，她是全校出了名的“不良少女”啊……那个因为懒惰成绩直线下滑的女生，怎么会突然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天才”呢？
    他始终没有去看到底怎么回事，也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去看，那些趋之若鹜、爱凑热闹的人只是觉得新奇罢了，时间久了，那个李梦玲自然会“黔驴技穷”的。
    想到这里，郑哲摇着头离开了，下楼的时候，却被一个行李箱拦住了去路。
    “小孩儿，看到李梦玲了么？”罗兰抱着比她躯体还要大的行李箱，“我是她姐姐，找她有点事。”

 第六十二章 行李箱

    罗兰的到来让方晓玲感觉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咖啡厅的赌局会是她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次见面，最终自然也会以罗兰的胜利为结果，她再顺理成章地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她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着罗兰，只不过她想以此为契机，挖掘出罗兰内心深处隐藏已久的善良本质。即使罗兰本人并不承认，方晓玲也从未真正见到过，但她就是相信，那是一种在常理和逻辑之外的信任，仅仅起源于自身的直觉。
    “梦玲，咱们回家吧。”罗兰的语气很轻松，就像真的是姐姐来接自己的妹妹，平常得让任何人都没有产生多余的想法。
    但方晓玲却僵在了原地，她太了解罗兰了，那是一个从来不会去做任何无意义事情的女人，赌局开始以后，以罗兰的性格，只会更快地去完成任务目标，现在她却出现在了这里……
    罗兰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呢？
    这只能意味着，出现在这里，才会更有效率。
    方晓玲感觉到一股悲凉，她看着罗兰手里拖着的行李箱，感觉整栋教学楼都在摇晃。
    她猜到了，罗兰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方晓玲一言不发，跟着罗兰走出了人群，从始至终，方晓玲的视线都没有离开那个行李箱，她想象着里面装的东西，越想就越忍不住开口，如果现在就把一切告诉罗兰，也许这个箱子就不会打开。
    可她终究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就意味着，她想挖掘的、罗兰内心深处的那个东西，压根就不存在。
    于是她继续跟在罗兰身后走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教学楼，走出校门，走出一条与家完全相反的方向，迈出的每一步，都如同奔赴刑场，让她感到更加的绝望。
    终于，方晓玲站住了脚。
    “其实如果我全力抵抗的话，你……你未必会安然无恙的。”方晓玲攥着拳头，另一半在星光界的她，此时也同样攥着拳头，但凡会些拳脚的灵体们都围在了她身边，就等着她发号施令。
    “是么？我还真不知道。”罗兰指向不远处的一间公厕，“去那里谈吧，在路上说不清楚。”
    “是啊，这条路上虽然没什么人，但突然冒出个行人的话，也会很麻烦吧？呵……公厕，确实像是小孩子欺负人的地方。”方晓玲失望地说道，“还算符合咱们这两副躯体的年龄。”
    “什么意思？”罗兰四处看了看，指着更远处一家冷清的旅馆说道，“你不喜欢的话，去那里也行。”
    “不不，就公厕吧，您不用这么客气。”方晓玲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脚步反而变得更快，走在了罗兰的前面。
    她心里想着，去哪还不一样，得让小龙哥做好准备，对于罗兰不能轻敌，要先进去准备好，先下手为强。
    进了公厕以后，方晓玲躲在了门旁，靠墙站立，这个距离刚好迈出一步就能使用寸拳。
    过了一会，罗兰推门而入，见方晓玲突然现身攻击，她立刻用行李箱挡在了身前，这个反应速度令对方大吃一惊，可收拳已经是来不及了。
    行李箱被冲击出一个贯穿性的窟窿，罗兰看着从箱子另一边穿过来的拳头，纳闷地问，“你发什么神经？技能展示？”
    方晓玲收回拳头，行李箱的空洞里被带出来半截牙刷，“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这里面装的什么？”
    “你不是看到了么？”罗兰将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都是些日常出行的用品和衣物，“洗漱用品，平板电脑……现在碎了，还有睡衣，换洗的毛衣和背带裤，应该全了吧？就是这些电影的周边和珍藏版录影带没买齐。”
    方晓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以为里面是烙铁和辣椒水，最起码也要有扳手钳子什么的，可事实证明她完全想错了，她蹲下来翻了翻，看行李箱有没有什么机关或者夹层，可两侧被拳头砸出的窟窿告诉她，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行李箱，装着一大堆普通的出行用品。
    “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我想要对你严刑拷打啊？”罗兰也蹲下身，脸上居然浮出了对方从未见过的笑容，“我本来也是那么想的，也确实到五金店买了许多工具，可就在半路上，我看着这个行李箱，你知道我想起来了什么？”
    方晓玲看着行李箱里的东西，突然有一种预感，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呢？”
    “我想起你在真身世界的时候，第一次去我家，把行李箱落在了车上。”罗兰也看着行李箱里的物品，若有所思地说，“我那时候告诉你不必在意，是因为我知道你在行李箱里都带些了什么，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曾以你的身份生活过，我了解你的性格和习惯，了解你所在意的一切。于是我就在想，就算我真的把你抓起来了，到底能不能下去手呢？”
    方晓玲感觉到鼻子有些发酸，她看着行李箱里的物品，和她离家出走时带的东西，一样不差。她抹了下眼泪，问道，“那你下不下得去手啊？！”
    她虽然这样问着，语气里却充满了埋怨，就像在责怪一个迟到的人，一个明明说好结伴而行，却中途离开的人。
    “如果你也活过上百世，就会明白，我早就看淡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和不真实，所以为了任务目标，因仁慈而对某人下不去手这样的事情，是绝对是不会存在的。”罗兰看着她，眼圈竟然也红了起来，这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不靠演技而流下的泪水，“可我确实对你下不去手，这绝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我还拥有着你的记忆，就像我拥有着刘二花的记忆一样。你，方晓玲，也是我罗兰这个人的一部分啊……就怪这个行李箱……我一想到这些事实，就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对你下手了……也许，这也是一种自私吧……”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方晓玲抽泣着说“我不管，我不想听……我才不管你到底因为什么……”
    她扑过去紧紧抱住了罗兰，“反正，我们和好了，对吧？”
    这一瞬间，罗兰觉得自己很幼稚，可她却闭上了双眼，认真地回答道，“嗯，和好了。”

 第六十三章 还有一个办法

    罗兰跟方晓玲说了之前在医院时，李梦璃提出的计划，并表示如果方晓玲能直接带她进入塔内部的话，事情肯定会更加简单。
    可方晓玲却摇了摇头，也把自己之前的所有遭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兰。
    “星光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地方。”罗兰回身看向镜子，“你被附身以后，有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镜子里的李梦璃说道，“我可以在自己的躯体里观察到你所做的一切事情，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还有一种状态，那就是在这个世界游荡，可以和其它的灵魂对话，包括梦玲。”
    对此，镜子里的李梦玲不耐烦地说，“哎呀没错就是这样，我还可以用灵魂的形态直接与方晓玲交流，她看不见我，却能听到我说的话，也不需要使用镜子。”
    罗兰琢磨着说，“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因为我和晓玲的体质不一样？为什么我就没办法直接听到你们灵魂所说的话呢？”
    “我知道！”方晓玲突然睁开眼睛，高高地举起了手臂，就像上课回答问题一样，“我刚才问了荣格先生，他说这是因为你受集体意识的影响太严重了，就是说社会上的人们会带给你一种意识，告诉你什么东西该是什么样子的，什么东西该存在，什么东西不该存在，你习惯了以后，就看不到那些你认为不该存在的东西了，所以有些东西婴儿能看到，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受到的教导越多，就越看不见了。”
    “我只能看到和听到我确信存在的东西，是这个意思么？”罗兰瞥了眼洗手池上方的镜像，“梦璃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原来真的是那样……”
    “没关系的，毕竟你已经能通过镜子与她们交流了，这就是潜意识渐渐改正的前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方晓玲说道，“我现在也是只能听到梦玲的声音，荣格先生说，经过心理暗示的训练，以后我们说不定还能做到与所有灵魂交谈呢。”
    “无所谓了，通过镜子交流也可以。”罗兰觉得这样更好，要是真的能随便看到听到，岂不是要被烦死。
    “哎哟姐姐们，咱们能不能不要浪费时间了？！”李梦玲焦急地说道，“罗兰赶紧去打败塔，然后复活我爸，就这样，散会！”
    “梦玲，这事急不得，塔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李梦璃说，“更何况现在还有个问题，晓玲姐要怎样才能完成任务？那个郑哲可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学霸，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怎么可能会去谈恋爱呢？”
    “切，他爱谈不谈，以为我想跟他谈啊？书呆子一个。”李梦玲翻了个白眼，“这塔根本就是乱点鸳鸯谱，我压根就没那么喜欢他，真的姐，你相信我。”
    “其实对付这种爱学习的小男生很简单。”罗兰拍了拍方晓玲的肩膀，“首先，你必须要在学习成绩这方面赶上他，这种经常排名考前的孩子，会有一种傲骨，你得把他的气焰压下去，才有让他注意到你的机会。”
    李梦玲听得最认真，她连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然后呢？”
    “然后就更简单了。”罗兰托起方晓玲的下巴，“让你方姐找机会亲他一口，对那种男生肯定管用。我跟你讲，越是这种闷的越得采取强制措施，保证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吻。”
    “不行！”李梦玲不乐意了，“要亲也是我去亲啊！方晓玲用我的躯体亲他算怎么回事啊？我的初吻凭什么让她体验啊？”
    罗兰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想完成任务，“谁亲你们俩都能体验到，毕竟共用了一个躯体。”
    “那也未必，到时候我可以先回星光界，只要不把意识留在这个躯体里就行了。”方晓玲说完，镜子里的镜像突然变成了方晓玲真身的形象，“这个躯体先还给你，强吻郑哲这事就全靠你了，至于学习成绩的事，交给我……的那些灵体们。”
    其他三个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镜子里的方晓玲，“这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啊？我就试了一下，用躯体里的意识和镜子里的李梦玲进行交换，结果就成功了……”镜子里的方晓玲挠了挠头，看向罗兰说道，“也不是很难吧？你试试？”
    “我试你个头！”罗兰倍受打击地说，“现在我连把躯体还给李梦璃都做不到，你说的方法实在太奇葩了，什么叫让开部分意识？意识是个具体的东西吗？”
    “哦对，我记得荣格先生说过，正常情况下你的灵魂离开躯体的话，不会在这个世界飘荡，而是会被无数的空瓶子抢夺，最终会被撕成碎片的。”
    “什么空瓶子，就是魂飞魄散！”罗兰没好气地说道，“这我知道，在酒吧的时候体验过一回，感觉相当难受。”
    “我发现这个镜子里的空间，其实就是观战模式时所在的初始空间，因为我现在看到的镜子里的我自己，也就是梦玲视网膜接收到的影像。”方晓玲尝试着用手触摸镜子，“虽然是以梦玲的视角看到自己的，但我居然能控制镜子里的自己，好神奇呀……”
    “你别玩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制止了方晓玲。
    短暂的沉默过后，镜子里的李梦璃说道，“晓玲姐，你是进入星光界以后才这么厉害的吧？罗兰姐也有办法能进入吗？”
    方晓玲将进入星光界的方法全盘托出，但罗兰尝试了好久，也没有成功。
    李梦玲看向窗外夕阳西下的天色，埋怨道，“你到底行不行啊罗兰？我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躯体了，还没出去玩玩呢，就在这公厕里陪你站着了，好无聊啊……”
    “闭嘴！”罗兰呵斥了一声，全神贯注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半小时又过去了，除了感到眼睛酸痛以外，她依然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哎——不行的，我确定我已经很集中注意力了。”
    镜子里的李梦璃也跟着叹息，她也能体会到罗兰此时的无奈，她问方晓玲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反正我是那么进去的，别的办法……我不清楚，那些灵体们也不知道。”方晓玲说，“其实现在也没必要急着进瘪瓶子或者星光界，最要紧的是，得先让出躯体的部分位置给李梦璃的灵魂。关于意识的控制，我当初在星光界是通过了梦境训练，只要能做道一半的意识在梦里，另一半醒着，应该就能做到了。”
    “晓玲姐，你之前说星光界的时间流逝速度和这里不一样。”李梦璃扭头看向她，“那你用了多久时间才练成这种程度的？”
    “在星光界，用了大概不到一年的时间吧。”方晓玲说完，发现了自己的这个方法也不可行。
    几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还有一个办法！”李梦玲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咧嘴笑着，看起来得意洋洋……

 第六十四章 终于要回家了

    “公厕会议”结束之后，几个人便开始迅速执行了任务计划。
    第二天晚上，李梦玲就在郑哲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堵住了他，最终连唬带吓地夺走了郑哲的初吻。
    白天方晓玲就让星光界的灵体们给第十班上课，经过老师们的层层测试，坐实了“第一天才”的身份，但她明确表示自己坚决不回一班，就要在第十班继续做“代课老师”。
    谁能拒绝一个天才的请求呢？
    每到晚上放学后，方晓玲就回到星光界跟灵体们学习各种知识和武学技巧，把躯体的控制权还给李梦玲，而李梦玲，则会去郑哲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继续堵他，美其名曰“加深印象”。
    后来她们发现，如果某天方晓玲讲课讲晚了，李梦玲自然也堵路堵晚了的时候，郑哲会站在那条“必经之路”上等她出现，好像如果她不出现要挟他了，这一天就少了些什么似的，搞得他不想回家。
    从这个成果来看，方晓玲和李梦玲两个人的配合极其默契，似乎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但是罗兰这边，就没那么顺利了……
    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罗兰高度怀疑李梦玲在“公厕会议”中提出的方案，是在蓄意报复。
    一开始，田虎还会因为罗兰的存在，注意一些。但现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罗兰这个不得不在的“电灯泡”，并且有些肆无忌惮起来，“罗兰姐，你喝一口，快点。”
    罗兰极不情愿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齁甜齁甜的。
    田虎开心地对桌上一旁的镜子问道，“好喝嘛宝贝？”
    “嗯！好喝。”镜子里的李梦璃开心地眯眼笑着。
    奶茶店来往的人很多，见到这一桌奇怪的行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因此，罗兰要不断地学着镜子里的口型和表情，以免惊吓到其他人，
    为了让镜子能照到自己，并且让田虎也看到镜子里的李梦璃，罗兰还要时不时地调整坐姿和角度。
    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这种照葫芦画瓢的模仿游戏，可比之前做任务时即兴发挥的演戏要累得太多了。
    可田虎和李梦璃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都渐渐习惯了这样独特的恋爱方式——既不能算是完全的线下见面，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异地交流。
    后来罗兰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起了个名字，叫“跨镜聊天”。
    “虎哥，如果我永远都在镜子里，你愿意一辈子都这样陪着我嘛？”
    “我愿意！”
    “我不愿意。”罗兰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嘀咕着。
    “罗兰姐，麻烦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你这样很扫兴的。”田虎埋怨道，“你这一翻白眼，我和梦璃刚刚的好气氛都没了。”
    罗兰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你只看镜子里的李梦璃就得了，谁让你看我了？”
    “我也不想看你，可是你离我太近了啊，我的余光能扫到你。”
    “哎哟真麻烦！”罗兰把凳子往后撤了撤，与桌子拉开了距离，“这总行了吧？”
    “不行啊，你这样梦璃也远了，你快回来。”
    “够了！”罗兰伸手把镜子扣在桌面上，“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说，我累了。”
    田虎立刻哀求道，“你别啊罗兰姐，我再跟梦璃说五分钟行不行？就五分钟！”
    “又五分钟，两个小时前你就说五分钟，你不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俩一天怎么就那么多话呢？磨磨唧唧来来回回的，烦死了！”罗兰用手快速地拍打着桌面，“更何况也没个结果，到现在你还没把我送回真身世界呢，谈恋爱有点效率好不好？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李梦璃啊！”
    “喜欢啊！我是真的喜欢。”田虎百分之一万地肯定，但他自己也知道让罗兰离开这个躯体的前提条件，于是他的声音又小了许多，“谁知道要到什么程度才能送你回去啊？我觉得我已经很喜欢梦璃了啊……”
    “还不够！要爱！要疯狂地爱，全世界只爱她一个人，没了她你就活不下去了的那种程度！”
    闻言田虎赶紧把镜子立起来，解释道，“梦璃，你给我一些时间，我确信我喜欢你的，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也很开心，我……”
    “你不用解释的虎哥。”李梦璃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爱的滋生也需要时间不是么？感情的事着急也没用呀。”
    “需要什么时间啊？不就是感情吗？看你们谈恋爱我都急死了！”罗兰一把握住了田虎的手，“有没有感觉？”
    田虎费了半天劲才把手抽出来，“你摸的，没感觉！”
    罗兰把镜子放近了一点，“你别看我，看她！”
    说完，她又轻轻把手放到了田虎的手背上，夹着嗓子说道，“虎哥，现在有感觉了嘛？”
    田虎皱眉看着镜子，李梦璃能感受到触摸田虎手背的感觉，她在镜子里低下头，脸也开始红了起来，但田虎还是尴尬地甩开了罗兰的手，“不行罗兰姐，这明明就是你摸的，我知道是你！”
    “老娘还就不信了……”罗兰伸手钩住了田虎的脖子，借力起身坐在了他的腿上，就在田虎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立刻低头趁机吻了上去。
    几秒钟之后，田虎手忙脚乱地推开了罗兰，不等他说话，罗兰立刻把镜子调整好角度，厉声道，“别看我！看她！”
    镜子里，李梦璃用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忧伤，红扑扑的脸上轻抿着微笑，可眼眶里似乎又有些泪水在打转，但不管怎么样，那便是她初次接吻后的表现，田虎也确实有了刚跟镜子里的李梦璃亲吻完的错觉。
    扑通、扑通……
    看着镜子里的女孩，田虎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除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以外，他无法再听到其它的声音。
    而罗兰此时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开始脱离这个躯体，似乎头顶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抓手，正一点点将她的灵魂给拽出来。
    这是穿越回去的前兆，罗兰感觉到了巨大的解脱——任务终于完成了，终于……要回家了。
    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灵魂便像个被拉开的弹簧般，飞快地缩弹回了躯体里。
    “阿嚏！”田虎抽了几张纸巾，“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你什么时候打喷嚏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罗兰赶紧又调整了坐姿，让李梦璃出现在镜子里，“快点看她！再找找感觉，我刚才马上就回去了！”
    “好……阿嚏！阿嚏……”田虎连续打着喷嚏，又抽出几张纸擤鼻涕，“你……阿——嚏！”
    “我真是服了啊大哥！”罗兰生无可恋地仰头望着天花板，只感觉冥冥中的命运在捉弄着她。
    田虎缓了半天才能勉强说话，“罗兰姐，你的口红，是不是玫瑰味的？我对这种味道……阿嚏！过敏！”
    “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罗兰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踉跄地走出奶茶店，打辆车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第六十五章 表面内敛

    “不好意思，今天放学晚了一点，回家以后各位同学记得预习明天的功课就好，咱们第十班不留作业。”方晓玲合上书本，正打算走下讲台，却发现郑哲站在第十班的门口，似乎在等待着她。
    今天的郑哲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长款的灰色风衣，显得成熟了不少。
    “同学们等一下！”方晓玲突然喊道，“我还有话要说。”
    第十班的许多学生已经收拾好书包离开了座位，听她这样讲，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方晓玲望着讲台下，挺直腰板坐着的同学们，鼻子有些发酸，“同学们，这些天大家都很努力，再过两天学校就会有一次模拟考试，我希望大家都能取得好成绩……”
    “放心吧玲姐！”
    “玲姐，我们第十班一定会争口气的！”
    台下的同学们都信心满满，这半个月的日子里，方晓玲教会他们的不仅是课本里的那些知识，更重要的，是让他们看清了一件事——第十班的同学，不比任何班级要差。
    “每个人，不管到了什么环境，都有权利去决定自己要活成什么样子。”方晓玲看了眼门外的郑哲，又看向班级里的同学们，继续说道，“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不能给你们上课了……”
    “玲姐，你要去哪？”台下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你要回第一班吗？你要转学吗？”
    “不……”方晓玲想了想，笑着说道，“只是我之前准备的知识可能不够用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天才啊，我只是花了些时间努力备课而已，一开始我只是想展示下自己的学习成果，没想到却上了这么多天课……”
    “别闹了玲姐，你讲得很好啊！”同学们纷纷鼓励她，“是啊！我们都很喜欢听你的课，你讲得比那些老师强多了！”
    “我不是老师啊！”方晓玲的声音盖过了他们，“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同学们，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只要各位足够努力，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哪怕不在班级里，哪怕没有一个好老师，也同样能学出好成绩的！”
    “谁说没有好老师了？”门外走进来留着平头的物理老师，他的身后，是这个年级其他科目的老师。
    物理老师走上讲台说道，“这些天我们这些老师都看在眼里，李梦玲同学用她努力学习的成果，给第十班的各位同学们上课，同时，也在给我们这些老师上课，说实在的，各位同学每一天的改变，都让我们感到无比愧疚。在此，我代表所有教师，向第十班的同学们道歉。”
    物理老师说完，在他身后站成一排的老师，都跟着他一起深深地鞠躬。
    “对不起老师，之前我做得也很过分……”张欣妍突然站起身，也对台上的老师们鞠躬。
    所有的同学都站起身，齐声道，“对不起老师。”
    物理老师轻轻点了点头，想当初决定当老师的时候，真的没有现在这样世俗，没想到随着工作时间久了，业绩成了最重要的，不顾孩子们的未来，只考虑自己的发展，这有悖自己的初心。这些话憋在他们这几位老师心里憋了很久，早就想说，却又觉得说出来很没面子，今天说出来，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谢各位老师。”方晓玲也很感动，“第十班，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梦玲啊，你已经很尽力了。”物理老师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在刚成为第十班主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不幸，甚至有了躺平的心态，感觉学校把这个班级交给我，是在针对我。但是你用行动改变了我的想法，现在我觉得，能成为这个班级的班主任，我很幸运。”
    说完，他站在讲台的桌前看了一会第十班的同学们，然后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同学们，下课！”
    方晓玲和所有同学们一起鞠躬，齐声道，“老师再见！”
    放学以后，方晓玲和郑哲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发现对方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我……想说得太多了，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郑哲低着头，过了一会又突然说道，“其实你就是天才对吧？我听你讲的课，绝对不仅仅是掌握了教材知识那么简单。”
    “这重要吗？”
    “我只是觉得，没有了努力的意义。”郑哲沉重地说，“你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天才，听过你的课以后，我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是赶不上你的。”
    “别瞎想啦，其实我就钻研到教材的这里，再往后的知识我都不会了。”方晓玲用肩膀轻轻撞了下他，笑着说道，“说不定以后还要靠你辅导我功课呢，小学霸。”
    “是吗？”郑哲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可你在讲课的时候，那种自信，好像会的很多……还有你上外语课的时候……”
    “哎哟那有什么难的。”方晓玲打断他，“我都是提前按照网上的视频背好的，实际上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只是照葫芦画瓢而已，网课的老师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的。”
    郑哲闻言，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交给谁了？”
    “交给我了！”李梦玲突然跳起来搂住了郑哲的脖子，“怎么今天知道等我放学了呢？是不是忍不住想提前体验接吻的滋味了？”
    “梦玲，你别这样，旁边还有人呢。”郑哲跟做贼似的扭头四顾着，生怕有人看到他们。
    “有人怎么了？有胆子做没胆让人知道啊？”李梦玲的个子矮，胳膊硬生生把郑哲压得弯腰走路，“昨晚上你亲得很主动嘛，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表面挺内敛，实际上挺狂野啊！”
    “梦玲！你别说这些行不行了，我……”郑哲弓腰缩着肩膀，就像个被逮住的兔子。
    “你什么你啊？我问你，昨晚你跑什么？”李梦玲像个欺负小学生的大姐头，“搞得我强迫你一样，什么意思啊？”
    “没有，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说啊！”
    “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才上高一啊。”郑哲支了下眼镜，结结巴巴地说，“咱们现……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
    “哦……觉得我耽误你考大学了是吧？”李梦玲突然瞪起了眼睛，大声呵斥道，“觉得我带坏你了，是吧？！”

 第六十六章 把握缘分

    见郑哲不说话，李梦玲收回胳膊，站在了原地。
    “梦玲，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你学习也很好啊……”
    “我学习不好！”李梦玲生气地打断他，“我就是个坏学生，是个混子！”
    “梦玲，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你跟变了个人似的？”郑哲凑过去，笑嘻嘻地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人格分裂呢，刚放学的时候，你多成熟多温柔呀，可现在你看你，像个小孩子一样，脾气也太暴躁了吧？”
    这话正踩到李梦玲的雷区上，她大吼道，“你给我滚！谁成熟谁温柔你就找谁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梦玲，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滚啊！！！”李梦玲嘶声力竭地大吼着，周围的路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郑哲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她，本来是想跟她约定一起努力学习的，等上了大学两个人就在一起，他今天还特意穿了自己觉得最帅气的衣服，可没想到还是搞砸了。
    李梦玲此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没办法，他只好在周围路人的目光下，无奈地离开了。
    郑哲走远以后，李梦玲紧绷着的神经似乎突然放松了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坐在了路边。
    “梦玲，你到底怎么了？他不知道之前是我在控制你的躯体，以为是你他才会那么说的……”脑海里，方晓玲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啊，他今天来等你放学，就说明你之前强吻他起作用了啊，他明显是想念你喜欢你的。”
    “这些都不重要。”李梦玲看着路边被风吹起的落叶和灰尘，喃喃道，“对不起晓玲姐，我不能和郑哲在一起。”
    “为什么啊？”
    “其实我要是真想和他在一起，早在第一班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李梦玲扣着自己的手指，为难地说，“就是因为我不想和他谈恋爱，每天看着他我又心绪不宁的，所以我才觉得很心烦，也不想努力学习了。”
    “可是你不是喜欢他嘛？不然我也不会穿越到你身上啊！”
    “就因为我喜欢他！”李梦玲纠结了半天，说道，“我不能耽误他，谈恋爱一定会影响他功课的，本来我是想不顾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的，可是今天他自己也提起来了，我怎么能够刻意忽略这一点呢？”
    “梦玲，郑哲他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我有什么权力去破坏别人的一生呢？”李梦玲坚决地说道，“我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总之我想起来了，我不能就这样跟他在一起，如果因为我导致他成绩下降的话，我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
    “那你就也好好学习啊，你可以陪着他一起努力，你们俩都考上好大学，这样不是更好吗？”
    “我有预感，这样下去一定会害了他的。”李梦玲缓缓地摇着头，“昨天他亲吻的时候很主动，一点都不像他，还有……今天他连校服都没穿，你不知道他之前是个多么守规矩的人，现在他已经有变化了。”
    “所以呢？你就要眼睁睁看着他，离你越来越远吗？”
    “这样也挺好的……”李梦玲喃喃道，“就这样默默支持着他，远远地注视着他，如果真有缘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能在一起。”
    “这样一点也不好！”方晓玲快速地回答道，“如果你就这样远远地注视着他，时间长了，你就会渐渐从他的世界中消失，真到某一天，你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很心碎，很后悔，你会想，如果你当初更有一些勇气和自信，或许就不会有机会看到那样的情形……
    等什么缘分？我等了好几年，一直等到罗兰附在我的身上去帮我表达了心意，两个人才真正有机会走到了一起。你和郑哲刚开学就分到了一个班级，难道这还不算缘分吗？就像我大学的时候，和他也是一个班级，哪怕实习的时候都在一个地方，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缘分啊……
    我可却不敢去珍惜这段缘分，和你现在一样担心未来的事情，等待能等来什么呢？如果不是罗兰穿越到我身上的话，这缘分恐怕就会那样消失不见的，上天已经给了我们太久太久的时间去表达爱意了，不是吗？”
    李梦玲低头想了很久，还是纠结地说道，“那我也不能为了自己拥有，就去耽误他的人生吧？”
    “耽误又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未来更喜欢住在豪宅里，还是更喜欢和你在一起呢？更何况，能诱惑和干扰他的事情有很多吧？电影算不算？游戏算不算？哪怕你这样伟大的远离他，你就敢保证以后没有别的女生喜欢他吗？你觉得那些女孩也会和你一样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吗？与其让别人去耽误他，倒不如你和他在一起，最起码你会鼓励他学习，纠正他别走偏，对吧？这也是为他人生前进的道路保驾护航呀。”
    李梦玲愣住了，纳闷着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好……好像是有点道理。”
    “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方晓玲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定，“最重要的是，你确定你是爱他的，你很爱很爱他对不对？既然如此，他和一个最爱他的人在一起，总要好过和姜彤……我是说，总比未来他和一个想利用他的坏女人抱在一起要强吧？！”
    “对！”李梦玲突然站起身，“你说的没错晓玲姐，我爱他，所以我才要在他身边保护他，不然就凭他自己的意志，很容易就被别的坏女生给带偏了！”
    “这就对了。”方晓玲似乎终于舒了口气，但是紧接着又紧张了起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看着车，你要去哪啊？！”
    “我去找他！”
    “他都回家了，明天上学再说吧？”
    “不行！”李梦玲横着穿过了车来车往的马路，“我一刻都等不了，现在就要去找他说清楚！你说得对晓玲姐，我要把握住上天给我的缘分，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第六十七章 蓝色妖姬

挂在墙上的网络电视里，播放着时下热门的宫斗剧，罗兰的双腿搭在茶几上，摇晃着脚上半穿不穿的拖鞋，吐槽道，“太胡扯了，这宫女和皇上睡一次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什么货色啊？醒醒吧编剧，现实生活中宫女就是宫女，侍寝了也没什么希望的……”
    母亲走过来，弯腰将茶几上的薯片袋和饮料瓶收进垃圾袋里，“梦璃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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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冷冻期

罗兰听了以后，托着下巴想了一会，“你确定后来梦玲没找到郑哲？”
    “肯定啊，她回来的一路都在埋怨你给的地图不准，害得她没找到郑哲家。”
    “歪打正着，这样很好。”罗兰满意地点了点头，“晓玲，看来我们马上就都能回家去了。”
    “回家？你的意思是……回到真身世界？”方晓玲闻了闻自己的胳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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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没有恶意

昨夜几个人聊到很晚，直到中午了才起床，方晓玲站在李梦玲房间的衣柜前，拿出一条牛仔裤，“小孩穿什么短裙啊？再说这都晚秋季节了，外面多冷啊，你看这个多好？”
    “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打底裤是加绒的不会冷的。”李梦玲在她的脑海里挣扎着，“我就要穿短裙嘛！我要穿JK啊！”
    此时罗兰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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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单纯的信任

    “晓玲姐！”就在这时，李梦玲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你快回星光界去吧，奶奶这里由我来应付！”
    方晓玲见那老太太的架势，是要将整碗水都泼过来的，此时她又无法动弹，无奈下只好按照李梦玲的办法，将全部意识都带回了星光界。
    李梦玲坐直了身体，泼洒过来的水花仿佛变得迟缓，对她来说，这水仅仅会打湿她的头发而已，可就在这个瞬间，她毫不犹豫地躲开了——早有预谋地躲开了。
    水花落到了罗兰的身上，她就像被淋上了热油的虫子，身体蜷缩成一团，疯狂地颤抖着。她不断呕吐着黑色的液体，百世的记忆像幻灯片般在脑海中一张张地闪过。
    李梦璃的灵魂前就像有一个巨大的吸尘器，容不得她有任何反抗，瞬间被吸回了自己的躯体中。
    与此同时，罗兰的灵魂再一次脱离了躯体，漂浮到半空，无数“瘪瓶子”的撕扯和争夺又开始了，但是这回，罗兰的灵魂，没有了任何的挣扎，就像沙漠中，被无数秃鹫啄食着的一具尸体。
    啪！
    李梦璃狠狠扇了妹妹一个巴掌，红着眼大吼道，“你混蛋！她是复活父亲的唯一希望！”
    “不是还有方晓玲吗？”李梦玲捂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从父亲离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罗兰了，我不管之后怎样，未来怎样。我只知道，我所承受的一切伤痛，都要有人出来承担才行。不然……我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父亲的事情，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行。”李梦璃起身走向厨房，她拿出一把剪子走回来，扔在了李梦玲身前的地板上，“你要人付出代价是吧？父亲出事那天我也在场！当时那种情况，罗兰没能救出父亲，我同样也没有做到！你动手啊？！”
    “随便你怎么说，罗兰死定了……”李梦玲露出了狰......
    第70章单纯的信任
    狞的笑容，“姐，我给咱爸报仇了。”
    李梦璃绝望地摇着头，这一刻，她几乎不认识自己的妹妹。
    “你们这叫‘跨镜聊天’，镜子的镜。”脑海中响起了罗兰的声音，恍惚中，她几乎以为罗兰又回到这个躯体里了，可下一秒，她又明确地知道，罗兰不在……
    “我们不能这么对她……我不要就这样占据这个躯体！”李梦璃弯腰捡起了剪刀，狠狠地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哀嚎声回荡了整间屋子，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母亲和老太太立刻就乱了方寸，她们喊着制止李梦璃，可后者却咬着牙拼命将剪刀继续往里刺着，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剪刀硬生生地扎进去了一半。
    “晕过去……”李梦璃在心里对自己哀求着，“不管去哪里都好，把这个躯体的位置让出来……”
    可她并没有能如愿，也许是还不够疼，这一剪刀下去，非但没有让她眩晕过去，反而让她变得更加清醒，她咬牙将剪刀拔出来，再次落下的瞬间，母亲却死命地控制住了她的手臂。
    “妈我求你别管我！这样下去罗兰会魂飞魄散的！”李梦璃挣扎着，母亲却根本听不进去她说什么，只喊着让李梦玲赶紧叫救护车。
    方晓玲的灵魂也遭到了重创，在星光界休息了很久才能动弹，由于李梦玲迟迟没有发来信号，灵体们都劝她不要贸然回去，也许现实世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直到她实在放心不下，才不顾灵体们的反对，强行回到了现实世界。
    而这时候，罗兰的灵魂，刚好被撕扯得只剩下一片残渣，她立刻用意识将那片残渣保护起来，惊奇的是，她发现这片残渣很轻很轻，轻到让她能明显地对比出，自己此时的内心有多么的沉重。
    单纯的信任，曾让她紧紧拥抱过罗兰，但现在，也同样让她失去了罗兰。
    在尝试着将......
    第70章单纯的信任
    那片轻飘飘的残渣，带回星光界的过程中，方晓玲几乎有一种错觉，这片残渣，就是罗兰不信任他人的缘由，而现在，这片名为“多疑”的缘由，也同样属于方晓玲的了。
    “梦玲，你好好待在家里！”母亲背起李梦璃出了门，老太太叹了口气，也跟着去了医院。
    随着关门的声响，屋子里渐渐陷入了寂静。
    方晓玲感觉到一阵虚脱，躺在了地上沾满红色的剪刀旁，看着罗兰消失的那片天花板。
    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丝毫的伤感。
    可眼泪却不自觉地流淌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没有伤感，而是那无穷无尽的伤感，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感知到的阈值，宛如大音希声，类同大象无形。
    “晓玲姐，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也不求你能把躯体还给我。”脑海中的李梦玲突然说道，“但你能不能，去医院看看我姐姐呢？我有点担心她……”
    方晓玲久久没有回应，她早就不想在这个躯体里继续待着了，哪怕是回到星光界去陪着那片残渣，也好过继续盯着棚顶的这片空气。但她更不想，就这样把躯体还给李梦玲。
    “你知道担心你的姐姐……”方晓玲苦笑着说，“可在我心里，罗兰也是我的姐姐。”
    “你们为什么都要在意她这种人啊？”李梦玲气愤地说道，“她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你难道忘了之前她用刀抵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了吗？”
    “这样想就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吗？算了吧梦玲，咱们三个人都知道以罗兰的能力，她压根就没必要与谁进行合作。”方晓玲缓缓握紧了拳头，极力忍耐着内心中的愤怒与悲痛，“不管是在医院时，她拒绝李梦璃的提议，还是在公厕时，她对行李箱的解释，都只不过是她在掩盖自己真实的内心罢了，不管遇到了什么问题，她总是能......
    第70章单纯的信任
    一个人想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她可是活过上百世的人啊……她比你奶奶活过的年头，还要多得多得多……在她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罢了，你说她是为了自己？
    我自认是个不太聪明的人，但是连我都想能明白，如果罗兰真的为了自己，她完全可以直接对我进行拷问。再不济，她可以霸占李梦璃的躯体就这样活一辈子，这个世界里，沧澜国际的家还在，甚至她的父母也都还在，她到底有什么必要，与咱们合作呢？”

 第七十一章 彩虹女皇

    “她自己都说过，是为了复仇！”李梦玲笃定地说，“她除了活得久，和我也没什么两样，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那今天的聚会有必要吗？”
    “今……今天的聚会，她也说了，每次回去之前，她都会庆祝的呀！”
    “你相信吗？”
    “我……”李梦玲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可是事情她已经做了，她不后悔，“反正我就是讨厌罗兰，成天一副自己什么都懂的样子，还大言不惭地说郑哲不会生气，她了解郑哲吗？她甚至都没见过，装什么无所不知的情感预言家！”
    话音未落，李梦玲就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引力吸回躯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半空中传来方晓玲的声音，“似乎是预言家的话，被证实了……”
    方晓玲的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被无形的怪力给扔到了外太空，和之前第一次穿越时的感觉很像，但是这次，她并没有失去意识，之前在星光界的训练，让她在穿越的过程中保持住了清醒，她看到自己以难以形容的速度穿梭在宇宙之中，进入了像彩虹棒棒糖似的圆形大门。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彩虹甬道，灵魂被某处巨大的吸力牵引着，不断改变方向加速前进，越来越快，她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束光，在这七彩斑斓的迷宫中飞速穿梭。
    直到她重重地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灵魂在那一瞬间几乎被压缩成了一片叶子，但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没过多久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那股巨大的引力似乎就在前方，可是她的灵魂却怎么也不能穿过面前的这道无形之墙。
    “任务完成得挺迅速啊，怎么？想回去啊？”
    这声音让方晓玲心中一紧，仔细看向无形墙的对面，她认出了那个几乎是......
    第71章彩虹女皇
    透明的人形，“姜彤彤，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啧啧啧，可怜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零阶穿越者，就这样要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姜彤彤轻而易举地就穿过了那道无形的墙壁，凑到方晓玲脸前闻起来，“多嫩的灵魂啊，喂给嗜灵兽再好不过了，可惜，在那个世界，让你给逃掉了。”
    方晓玲被强大的引力吸得动弹不得，只能紧紧地贴在那道墙壁上，她很讨厌姜彤彤离她那么近，拼尽全力想要挣脱。
    “别挣扎了，前面就是你的真身世界，对你灵魂的引力是整个彩虹甬道里最强大的，没有任何灵魂能在这种引力下移动分毫。”姜彤彤的灵魂突然跳到墙壁上趴着，就像一只观赏着猎物的蜘蛛。
    “不对劲……”方晓玲在心里琢磨着，“彩虹甬道”这个名称，她似乎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总感觉好像以前经常出入这里似的。
    “想起来什么了？”姜彤彤托着下巴，“就算你都想起来也没用的，这里已经不是你的王国了，彩虹女皇？”
    这个称呼，让方晓玲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在颤抖，莫名的熟悉感填满了她，可她越是努力回忆，这称呼反而与她越来越远，最后到了完全陌生的程度。
    “用不着如此震惊地看着我吧？你还不了解塔内科技的发展速度吗？”姜彤彤用指甲敲打着无形的墙壁，发出玻璃般的脆响，“这是新玩意，绝灵板，能挡住一切在彩虹甬道穿梭灵魂的去路，专门为了抓捕逃灵用的，还有这个……”
    说着，她抓了一把虚无，手中便多出了一支笔，“嗜灵笔，这东西比饲养嗜灵兽要方便多了，可我不太爱用，感觉是个冷冰冰的物体，哪像嗜灵兽那样充满了生机呢？还可以慢慢观看过程……”
    方晓玲尝试着回到星光界，结果发现压根就无法找到瓶口......
    第71章彩虹女皇
    的位置，看来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的某个平行世界。其实她自己也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但是现在除了回到星光界以外，她暂时还想不到别的办法。
    “没意思啊……”姜彤彤似乎在千方百计地让方晓玲感到恐惧，只将笔尖贴近方晓玲的脸，却又始终保持着一点点的距离，“只要用笔尖轻轻碰你一下，你就会完全消失了。”
    话音未落，方晓玲的灵魂突然消失了，又在甬道的不远处突然出现。
    姜彤彤的灵魂在墙面上猛地站起身，惊讶地看着和她形成了九十度直角的方晓玲，“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
    “我就是试一下，看把意识集中在这里能不能过来，结果我真的来到这里了。”方晓玲歪头看着她，“其实也挺简单的，你试试？”
    “故弄玄虚！”姜彤彤的灵魂从墙面上飘出去，用笔尖对准方晓玲，飞快地靠近着她。
    方晓玲也想跑，可真身世界的引力似乎又锁定了她，反而把她往回拽，她赶紧又全神贯注地盯着远方，就在姜彤彤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她的灵魂突然又消失了。
    虽然方晓玲每次都需要耗费些时间来集中注意力，而且只能闪现到她目所能及的地方，但这也足以让姜彤彤完全跟不上她的速度了。
    彩虹甬道就像个迷宫一样，拐角特别多，姜彤彤追着她转了几次方向，就完全看不到人了，更不知道她究竟闪现到了哪个方向。
    “方晓玲！”姜彤彤撕心裂肺地吼着，她又一次因为没有及时动手而错失良机，明明都是刀俎鱼肉的情形了，这方晓玲怎么总是能从她手里这样逃脱呢？
    这简直就是耻辱！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远处居然传来了方晓玲回话的喊声，“我在这呢，你来找我呀？”
    “太猖狂了！”姜彤彤飞速地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飘过去，到了拐角处，却......
    第71章彩虹女皇
    完全看不到方晓玲的踪影。
    “我在这呢！”方晓玲似乎完全熟悉了那个技能，开始愈发地肆无忌惮起来。
    姜彤彤迅速右转，到了尽头的拐角，左右还是没有方晓玲的灵魂。
    “快点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姜彤彤手里的噬魂笔都要被她给捏断了，她飘到尽头的拐角，这次却真的看见了方晓玲。
    “这……怎么还有死胡同啊？”方晓玲倚靠着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墙壁，真身世界的引力又开始将她往左边的墙壁拽，最终把她的整个灵魂都贴在左边的墙壁上。
    姜彤彤见状仰头大笑，为了防止方晓玲逃跑，她又甩手在身后安置了一道绝灵板，现在四面再无出路，不管怎么样对方都不可能再逃掉了。
    她握着手中的嗜灵笔，即使是几乎透明的状态，方晓玲也能看到她面目狰狞地笑容。
    “嘿嘿，刚才跟你闹着玩呢，咱们俩好好谈谈？”方晓玲嬉皮笑脸地说道。
    可这一次，对方压根就不想再给她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了。

 第七十二章 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罗兰姐！这是怎么了？”田虎心急火燎地冲进医院，见李梦璃正坐在轮椅上，大腿上绑着纱布绷带，田虎立刻掏出镜子照着她，对着镜子说道，“梦玲来找我，说你进医院了，这一路怎么问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急死我了。”
    李梦玲躲在田虎身后，偷偷地看着姐姐，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被原谅，于是对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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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数据分析错误

门外安静了几秒以后，又一次发出了规律的敲门声。
    两次敲门的频率完全一致，每声都让她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仿佛有什么坚硬的物体在撞击着她的灵魂。
    “梦玲啊，我知道你在里面。”是奶奶的声音，这声音虽然来自门外，却好像在整个储物间的四面八方来回弹射着，久久都没有散去，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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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我叫余梦影

    彩虹甬道，方晓玲眼见着姜彤彤离她越来越近，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李梦玲的声音。
    她本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李梦玲却说出了明确的解决方案，“彩虹甬道的每面七彩墙壁都是一个世界的传送门，你不要把它当作墙壁，尝试着让意识越过它，进入某个传送门里，按照你的能力，这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姜彤彤走到她面前，将笔尖扎过来，又在即将要碰到她脖子的时候，停了下来，“方晓玲，我就说最后一句话。”
    方晓玲边努力按照李梦玲说的去做，边极力地拖延着时间，“你可以多说几句，我就爱听你说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姜彤彤露出了大仇终于得报的神情，喊道，“这就是你欺骗命运的下场！”
    笔尖扎在了彩虹墙上，方晓玲又消失了。
    姜彤彤的灵魂宛如变成了一块没有任何颜色的冰雕，与周围七彩斑斓的光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坚信命运的安排，可命运，却总是要无情地捉弄着她……
    此时方晓玲突然感受到了剧烈的心跳，她看向自己的手指和胳膊，居然整个身体都变成了实体状态，她诧异地四下望去，这里好像一个望不到尽头的机场候机厅，几十米高的玻璃顶棚上传来了清晰的广播声，“R3961次传送门马上就要检票了，请拥有R3961次专属通行票的囚灵，立刻前往第251号检票口开始检票……”
    “梦玲，这是哪啊？”方晓玲感觉到很奇怪，虽然这地方一眼望不到边际，却令她感觉心口很闷，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束缚着似的。
    脑海里始终没有回答，这里似乎断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她茫然四顾，周围穿着各异的人们都很忙碌地行走着，除了每个人的服装年代差异比较大以外，其他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
    第74章我叫余梦影
    异常，方晓玲知道这里不是属于她的世界，也并没有对此感到过多的惊讶。
    可是空气中充斥着的无形的压迫感和束缚感，还是让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压抑。她可以自由行动，却不知道该去何处，她可以呼吸空气，但大脑却还是感到严重缺氧。
    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一个纸糊的华丽高塔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方晓玲从直觉上，便感到了莫名地不安。
    “R3961次传送门马上就要开始传送了，请还未检票的囚灵，立刻前往第251号检票口检票待传，谢谢。”
    仿佛来自顶棚外蓝天深处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晓玲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但周围急匆匆的行人，脚步突然间变得更快了，甚至有人开始跑起来，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有。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恐龙睡衣的少女扯了扯她的袖子，“大姐姐，传送门就要开了，我能牵着你的手吗？”
    方晓玲定睛看去，少女大概十岁，个头仅仅到她胸前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对方很眼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小姑娘，我认识你吗？”方晓玲再三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女，她越来越确定自己见过，“或者说，你认识我吗？”
    少女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方晓玲的几根手指，“我们就站在这里好不好？反正去哪都是一样的，有了大姐姐的陪伴，梦影就不害怕了。”
    “梦影？”这个名字瞬间让方晓玲想起来了，她瞠目结舌地呆望着对方的脸，终于对上号了，这不是她在星光界训练自己做清醒梦的时候，在脑海里想象出的虚拟人物吗？当时这个少女戴着卡通青蛙形象的帽子，就连“梦影”这个名字也是她凭借直觉临时起的，而这个想象出来的少女，此时居然就站在她的身前。
    “嗯，我叫余梦影，......
    第74章我叫余梦影
    大姐姐的名字呢？”
    闻言方晓玲缓缓皱下了眉头，她当初在星光界想象的时候并没有给这个少女编排姓氏，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还是说，这里也是类似空瓶子的某个世界，存在的一切都以她自己的想象力为前提吗？
    很快，方晓玲就知道，这里所发生的，并不是她想象出来的。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在高空中玻璃顶棚的下方，大概几米远的位置，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形，周围发出了尖叫的声音，人们开始毫无秩序地奔跑起来。
    梦影握着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方晓玲抬头看着，那个黑色的圆形并不是二维的平面，像是个望不到尽头的宇宙视窗，更像是天空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一束光芒从黑色的窟窿里射出来，落在距离方晓玲很远的位置——251号检票口的附近。
    方晓玲眯缝着双眼，仔细望着，和天空中那个巨大的黑色空洞相比，那束光柱显得很细，却足以装下站在251号检票口附近的那些人了，他们就像一粒粒吸管中的珍珠，顺着光柱缓缓上升着。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黑洞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绿色的光点，那些光点越来越大，先是变成了一颗颗绿玛瑙般的星辰，后来又像是一团团来自地狱的幽冥火焰。
    伴随着周围疯狂的尖叫声，方晓玲彻底被接下来的一幕给惊呆了，那些绿色的火焰，原来是一头头巨型怪兽的双眼，它们没有翅膀，却在空中行动自如，毫不夸张地说，此时头顶的半空中，就像是飘浮着整个“侏罗纪公园”。
    可那些各式各样的“恐龙”，显然不是供人们观赏的蜥蜴，方晓玲脑海中所幻想的最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准确地说，远比她所幻想的更加糟糕、残忍和恐怖。
    人们接二连三地......
    第74章我叫余梦影
    在尖叫声中被吞食了。
    方晓玲曾经看过很多部电影，可记忆中所有恐怖和灾难电影的情节叠加起来，也比不上她现在内心中的崩溃与震撼。
    “这是……这个世界的末日吗？”方晓玲颤抖着身体，一只巨兽从她身前掠过，叼走了正奔跑尖叫着的某个人。
    梦影一动不动地半低着头，空中巨兽的影子，遮盖了她大部分的面容，除了略微张开的嘴唇以外，其余部分都陷入了黑暗的阴影中，也包括她的双眼。
    方晓玲看不见梦影的表情，仅能在周围的慌乱声中，隐约听到她平静地说：
    “不，这是……这个世界的日常。”

 第七十五章 渺小

    医院的储物间里，李梦玲进行了多次的尝试，都无法成功与方晓玲取得联系。
    李梦玲叹了口气，“还是不行，似乎我和方晓玲之间的纠缠链接被断开了。”
    “不会断开的，在她回到自己的真身世界之前，灵魂间的纠缠链接绝对不会断开。”耳机里的人工智能说道，“除非，她进入了一个可以屏蔽灵魂意识信号的世界，灵魂之间是依靠意识来进行沟通的，如果那个世界可以屏蔽意识信号的话，方晓玲就无法通过意识与外界进行交流……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又是数据分析出来的？”
    “这次的分析绝对不会出错。”人工智能想要表达自己的确信，“百分之百，千真万确。方晓玲进入了囚灵监牢……刚才方晓玲在彩虹甬道的时候，她的视线范围内几乎包含上万个世界的传送门，可她却偏偏进入了囚灵监牢，是那上万个世界中，唯一一个可以屏蔽意识信号的世界。”
    “呃……万分之一的概率，晓玲姐也太点背了吧？”李梦玲听出了耳机里想要表达情绪，“囚灵监牢，一听那个世界的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数据分析显示，方晓玲能从那个世界活着出来的概率，是百分之零。”
    李梦玲听到这个结论并没有太多在意，“你的数据分析对晓玲姐不准确的，她总是能做到在你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是吗？”
    “数据分析在每次错误之后，都会进行校对调整，目前的分析已经将方晓玲的那些特殊能力考虑在其中了。更何况，在囚灵监牢中，活着和出去，是两个概率，就算她能侥幸存活下去，也是不可能出去的。”
    “为什么？她能进去，就一定也能出去啊？”
    “李梦玲，身为人类，你太小瞧塔内科学技术的发达程度了，囚灵监牢的入口和出口都是单向的，按照数据分析，监牢......
    第75章渺小
    中每个囚灵成功出去的平均概率为三亿九千六百万分之一，这比你们的世界中彩票头奖的概率还要低。”
    “再低也是有概率的吧？总不能说晓玲姐出来的概率是零啊？”
    人工智能说道，“简单点说，在监牢中，囚灵需要一张专属通行票才能出去，先不说这张票有多难得到，此票在入手的瞬间，会与囚灵的刻印灵码进行绑定，然后形成专属通行票，这张票在别的囚灵手里是完全无效的。然而……方晓玲并不是囚灵，她还没有被塔内定性为有罪，又怎么会有刻印灵码呢？”
    “唔——”李梦玲托着下巴点了点头，“那如果，没有那个什么灵码的晓玲姐，真的得到了通行票，会怎么样呢？”
    人工智能这一次，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
    直到李梦玲再次追问，它才回答道，“毛骨悚然，惶恐不安。她手中尚未刻印灵号的通行票，必定会遭到其他囚灵的抢夺，如果被某些恶灵发现她的这个情况……我无法分析到会具体发生什么，但即便按照最好的情况分析，也会有很多无辜的世界，遭受灭顶之灾。”
    “这么严重？”李梦玲拨开身前的纸箱，尝试着站起身，“我不管别的世界会怎样，我只想知道，现在我的世界该怎么办？晓玲姐进入了监牢，自然是没办法复活罗兰了，那我的世界靠谁来拯救呢？”
    “很抱歉，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梦玲似乎早就预料到人工智能会这样回答，她迈过地上乱七八糟的杂物，走到了储物间的门前，却迟迟没有开门，“小智，我问你，外面真的安全了吗？”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小智吧，你不是说自己是人工智能吗？”
    “我的……名字。”耳机里的声音重复地说着，“我的名字叫小智，我的名字叫小智……”
    ......
    第75章渺小
    #“小智，快回答我的问题，外面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是的，外面已经安全了。”说完以后，人工智能仍旧低声地重复着，“我的名字叫小智……”
    李梦玲开门出去，走廊里的长椅上坐着几个病人，远处有护士端着药品托盘行走着，大家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恐慌，一切如常，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她走到之前姐姐轮椅的位置，空荡荡的，李梦璃和轮椅都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那些医护工作者还是之前的那些人，特别是那位端着药品托盘忙碌地走来走去的护士，让李梦玲的印象很深刻，但是所有人，好像都很正常，这让李梦玲觉得很不正常，“小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塔内的记忆更新员来过这里，医院内所有人类的相关记忆都被清除了。那些记忆更新员大多数都是寄生种族，可以寄生到人类的躯体上控制宿主行动。你的奶奶在刚才，就是被寄生种族给控制了，如果在储物室被她抓到的话，你的记忆也会被更新修改，到时候你就记不住关于李梦璃的一切了。”
    “原来如此，难怪奶奶突然间变得那么恐怖……”李梦玲看着姐姐轮椅之前所在位置，地面干净光滑得像面镜子，“那田虎，也是被塔内的寄生种族给控制了吗？”
    “是的，但寄生在田虎身上的，并不是记忆更新人员，而是三阶制裁者，编号T03011。它是为了完成塔内任务而来的，据我所知，之前罗兰利用李梦璃的躯体，杀害了塔内的会员，按照塔内的有关规定，这个世界李梦璃的躯体必须要被强制销毁。”
    李梦玲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记住了那个编号，T03011。
    似乎是在安慰李梦玲，小智在耳机里说道，“你的母亲和奶奶都还活着，此时正在家里，只是她们不再记得李梦璃了，所有和你......
    第75章渺小
    姐姐相关的一切，都被塔内各有关部门的职员给清理掉了。”
    李梦玲走出了医院，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抬头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渺小，紧接着，她觉得这个世界也很渺小，再后来，她居然觉得整个宇宙都很渺小。
    “小智，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也成为穿越者？”

 第七十六章 旅游广告

“很遗憾梦玲，这是不可能的。”小智并没有嘲讽她的意思，只是机械的人工智能，不太会绕弯子地说话，“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李梦玲的神色黯淡下来，就在她即将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耳机里的小智补充道，“但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接近真相的方式，你可以……”
    一阵秋风拂过，医院外的台阶下卷起落叶，似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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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时间紧迫

“这里的大部分囚灵都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梦影抬头看向几十米高的玻璃顶棚，“传送门每天都会开启一次，在打开的同时，会有很多嗜灵兽来吃掉囚灵，除非他们拥有通行票，只要拿着票据站在相应的检票口，嗜灵兽就不会吃掉他们，他们也会被送到票据上刻印的世界。”
    听到这里，方晓玲瞬间就联系到了自己刚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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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稀有票据

    “D字开头的通行票，到达世界以后投生的是动物，R字开头的通行票是人类，另外还有很多稀有种族。”梦影站在一旁说道，“祝你好运。”
    “不管什么都好，D开头的通行票也好。”说完，方晓玲又一次将硬币投入了【希望】中，当荧幕中出现高楼大厦的城市画面，镜头一转又播放到某家咖啡馆时，她彻底崩溃了，直接跪倒在地上，开始捂面痛哭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投入无限硬币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方晓玲用拳头捶打着身前的【希望】，绝望地哭泣道，“每天都不一定能活下去，就算活着，也未必能抽到通行票，这概率太低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听到远处的欢呼声，某位囚灵获得了专属通行票，正激动地跪在地上对【希望】磕头。
    方晓玲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囚灵不屑地说道，“切，有什么可高兴的，就算得到了通行票，监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打开对应的传送门，没准传送门打开的时候，他早都被嗜灵兽吃掉许多年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方晓玲下意识地拽住了梦影的袖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嗯，其实有些囚灵，已经获得了专属同行票，可是需要对应的传送门打开才能轮得到他。”梦影点了点头，“好在一个人是可以拥有多张专属通行票的，它们可以继续领取硬币，如果能拥有两三张的话……”
    “不要说了！”方晓玲愤怒地踹着身前的机器，“这些名为【希望】的机器，表面上是给囚灵们一丝生机，实际上却是最折磨他们的东西！完全是骗人的！”
    “只要活着，就有着一丝希望。”梦影象征性地阻拦着方晓玲，说道，“毕竟每一天，都会有几个囚灵，在瞩目的光束里被吸入传送门，那些万中无一的幸运者们，远比荧幕里的世界广告更要振奋人心。......
    第78章稀有票据
    ”
    “可恶！”方晓玲又狠狠踹了一脚，见机器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损坏，她突然感觉到一阵虚脱，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我累了，需要休息……”
    “好啊。”梦影似乎并不在意方晓玲想做什么，她就坐在一旁陪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晓玲想起了星光界的灵体们。
    想起了答应李梦玲和李梦璃，有朝一日会复活她们父亲的承诺。
    想起了那个被人套路却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沈毅。
    还有目空一切，灵魂却被撕成了碎片的罗兰……
    她想得越多，内心中的罪恶感就越多。
    特别是当她想起，自己仍还活着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了，“我不能就这样等死……”
    “那你还要去领硬币吗？”
    “嗯！”方晓玲再次奔跑起来。
    又过去了半个月，当方晓玲第十次投入硬币后，已经对【希望】完全不抱希望了。
    “不能忍受躺平带来的罪恶，同时又恐惧着看到努力后失败的结果……”方晓玲垂头丧气地转身背对着【希望】，“这就是那些囚灵们，行动缓慢的原因吧。”
    她没有放弃努力，却又对自己不抱什么希望，渐渐地，就连方晓玲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带着梦影，完全混入了那群如僵尸般缓慢的队伍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经常有些人跑来主动问她，“喂！你怎么有气无力的？难道你不想活命了吗？”
    每到这个时候，方晓玲都会露出疲惫的微笑，她怎么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呢？每天都有人真的获得通行票，虽然她不是其中一个，但她还是会说，“你要加油啊，万一你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后来她遇到过一个小团体，带头的年轻人对她说着振奋人心的话语，“几次失败又能代表什么呢？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请你怀揣着......
    第78章稀有票据
    希望吧！加入我们，一起奔跑，我们终将会迎来那道光芒！”
    再后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位说话的年轻人，被嗜灵兽给吞了下去。
    “SS681次传送门马上就要检票了，请拥有SS681号专属通行票的囚灵，立刻前往第336号检票口开始检票……”
    方晓玲缓慢地挪动着步子，完全没有听到广播里在说什么。
    “你听见了吗？是稀有物种票诶！”梦影在身后拽住了她裤子的背带，提醒她道，“你就不好奇这次会有几个囚灵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有我……”紧接着，方晓玲甚至开了个毫无人性的玩笑，“我只好奇，这次嗜灵兽会吃几个囚灵。”
    梦影闻言，轻声叹了口气，此时她已经看不到方晓玲的双眼中，还剩下任何的颜色了。
    直到下一次投币后的【希望】，散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梦影率先惊讶地喊道，“天呐！是通行票出来了？！”
    方晓玲兴奋地抓住光芒中的票据，激动得直流眼泪，“终于得到了……”
    附近的囚灵们都围过来，羡慕地看着她，“运气可真好啊，金色的光芒，应该是稀有物种的通行票吧？”
    方晓玲看着手上的通行票，情不自禁地念出了上面的号码，“SS681。”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梦影开始驱赶众位囚灵，“快走吧，这跟你们没有关系。”
    但还是有囚灵忍不住说道，“SS681号，不是今天刚打开的那个传送门吗？”
    另一个囚灵也说，“是啊，我侥幸在监牢里活了十几年，还从未听到有相同号码的传送门重复打开。”
    “闭嘴！关你们什么事？！”
    不管梦影怎么说，那些囚灵们都没有离开，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在幸灾乐祸，只有一个囚灵的关注点不在方晓玲有多倒霉上面，而是始......
    第78章稀有票据
    终盯着她手里的那张通行票，按常理说，专属通行票只要被拿在手里，光芒就会消失才对，可方晓玲手里的那张票，直到现在还仍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就在大家都在唏嘘不已的时候，那个囚灵不动声色地靠近方晓玲，趁其不备抢过了她手里的通行票。

 第七十九章 唯一意义

“你有什么毛病？抢人家的票据做什么，你又用不了！”周围的囚灵们开始指责那个抢夺票据的囚灵。
    可后者却并没有搭理他们，他发现通行票到他手里的刹那间，光芒就消失了，然后票据上才多了一行专属的刻印灵码。
    周围的囚灵们也开始发现了不对劲。
    抢夺票据的囚灵也没有瞒着，直言说道，“这个女人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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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塔内有人作弊

沧澜国际的电梯里，姜彤彤快速地按着电梯的数字按键，就像是在输入什么密码，过了一会，电梯急速下降，直到电子屏幕上显示着-18层，才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扑鼻而来，不远处黑暗中，一双散发着寒光的绿色眼睛，缓缓朝她靠近。
    姜彤彤举起手里显示着密密麻麻代码的液晶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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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Tower大学

“梦玲，快出来吃饭了。”
    房间外传来了母亲的喊声，但李梦玲似乎并没有听见，她正坐在书桌前写着数学的模拟试卷，草稿纸上列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验算过程。
    “哎——”母亲端着一碗炒饭走进房间，“梦玲啊，学习是好事，但你也要注意身体，总不吃饭怎么行呢？”
    “知道了妈，放那吧，我一会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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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那不就是我吗？

    方晓玲听她这么说，确实发现最中间的那个视窗最长，像树干一样，而周围密密麻麻的世界视窗错综复杂，有些甚至小得根本看不清楚。
    “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好复杂啊……”
    “这只是无数世界的其中一个而已，就像森林中的一棵大树。”李梦玲继续念出了下一条紧挨着的记录，“主干世界的一切变动都会影响所有平行世界，但是平行世界不管如何变动都不会影响主干世界，哪怕是某个平行世界完全消失毁灭了，主干世界和其它无数的平行世界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如果主干世界毁灭的话，所有平行世界都会瞬间消亡。”
    听到这里，方晓玲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把视线移开了世界树的主干，“这个世界里面的生物好奇怪，像是外星人。”
    李梦璃对这点的印象很深，并没有翻找笔记，而是直接回答道，“不要贸然进入自己不了解的世界，会很危险，有些世界的人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与位置，甚至有平行世界的生物会将主干世界完全占领，鸠占鹊巢……”
    李梦玲说完以后，总觉得自己少说了什么，结果还是翻找到那条笔记，补充道，“对了，这种做法是触犯塔内规则的，所以在平行世界成功占领主干世界之前，塔内会有专人出面干预制止。”
    “塔怎么管那么多事？不累吗？”方晓玲突然感觉，好像自己并不值得塔去针对，毕竟塔要管理那么多的世界，哪有工夫去理她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但是人工智能却说，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工作量，先不说一般的世界基本都会处于平稳运行状态，对于塔内来说，每个世界都只不过是类似于一个程序软件罢了。”李梦玲解释道，“小智说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听不明白也没关系的。”
    “你太小瞧我了梦玲，我......
    第82章那不就是我吗
    可是在星光界，能和众位科学家没日没夜连续探讨的高智慧人物，你刚才讲的我完全明白。”方晓玲把自己的学习经历美化以后又讲出来，虽然夸张了许多，但事实上，她也确实听懂了李梦玲刚才所说的话。
    “看来我白记了那么多页，既然你已经学会了如何观察传送门另一面的世界，那么接下来，咱们要进入正题了。”李梦玲往后翻了几页，找到了右下角折页的那篇，“罗兰姐的灵魂是被许多无生物的空白世界吞噬掉的，到目前为止，除了你所在的星光界还没被塔发现并记录以外，基本上所有世界都能通过彩虹甬道进入。”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彩虹甬道中，找到那些吞噬了罗兰灵魂的世界？”方晓玲将手掌移开墙面，往前仅仅迈出了大概半步，再次将手掌放在墙面时，感受到的便是另外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
    “对，将那些碎片一个个找回来，罗兰姐就能复活！”
    听着李梦玲兴奋地回答，方晓玲将手掌继续往前挪了大概半步的距离，所感受到的世界又变了一个新的，“梦玲，你知道这个迷宫般的彩虹甬道有多大吗？毫不夸张地说，想从这里无数的传送门找到吞噬罗兰灵魂的那些世界，犹如大海捞针。”
    “唔……关于这一点小智也提到了，彩虹甬道虽然对外人来说像个迷宫，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到你，据说她为人很善良，只要你把你的遭遇如实讲出来，她一定会帮助你拯救罗兰的。”李梦玲好像生怕自己读串行了，她用笔尖直直地捋着纸上的文字，念着，“她的名字叫彩虹女皇。”
    “彩虹女皇？”方晓玲一愣，“那不就是我吗？”
    “啥？”李梦玲也一愣，“你是彩虹女皇？”
    “呃……我应该是？”方晓玲感觉纳闷，自从来到彩虹甬道以后，已经太多次听到“彩虹女皇”这四个字了，她......
    第82章那不就是我吗
    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哦，如果你是彩虹女皇的话……嗯……那就……你可以……”李梦玲盯着本子，左翻右翻，都快把纸张给翻烂了，最终她沮丧地说，“我这里找不到对应的回答，小智也没告诉我啊……你怎么会是彩虹女皇呢？”
    “我也不知道，可是她们都说我是彩虹女皇。”
    “她们是谁？”
    “姜彤彤，还有梦影……就是一个神秘的少女，而且我也得到了可以控制火焰的能力。”方晓玲张开手，一团火焰在掌心中燃烧着，“你能看见吗？我给你演示了一下。”
    “我看的不太清晰，但隐约能感觉到你的灵魂有些炽热。”李梦玲挠了挠脑袋，头发脱落了好几根落在本子上，“反正找到彩虹女皇之后，她就能告诉你是哪几个世界吞噬了罗兰姐的灵魂，你就可以复活她了。”
    方晓玲呆呆地站在原地，彩虹甬道里没有任何声音，脑海中的李梦玲也突然不说话了，这让她感觉气氛很尴尬。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梦影说过的话，“等你找回其它六种颜色，就能恢复记忆了，彩虹女皇。”
    “我明白了！”方晓玲突然间茅塞顿开，“既然我就是彩虹女皇，那我只要找回我自己不就行啦？梦玲，小智有没有告诉你获得其它六种颜色的方法？”
    “没有。”梦玲迅速回答道。
    “你怎么回答得这么快，你翻本子了吗？”
    “本子都要被我翻烂了！再说这些信息都是我记下来的，它要是提到过，我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两个人的脑海，同时又陷入了尴尬的安静。
    后来还是李梦玲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罗兰姐的事情，对不起了，那时候是我太任性了，没想到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对方突然的道歉让方晓玲有些不知所措，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第82章那不就是我吗
    的时候，对方又继续说道，“谢谢你晓玲姐。”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总是让我看到奇迹的发生，这让我更加有动力去学习了！”李梦玲满怀信心地说道，“小智说了，如果我能考到Tower大学的话，就有机会进入到塔的内部工作。”

 第八十三章 华丽的招式

方晓玲沉默了很久，一开始她是觉得Tower大学听起来很耳熟，后来她自己也忘记刚才在想些什么了。
    “晓玲姐，你之前说要找到的那些颜色，具体是什么东西呢？”
    “不是某个东西，在囚灵监牢的时候，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几乎到了极致时，全身上下开始冒出火焰，那便是被称为【红莲】的能力，也就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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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可是……

“这招还可以，挺厉害的。”方晓玲一边说着，一边从冰柱之间的缝隙中挤出来，“不过你这冰牢太大了吧？困噬灵兽那种大怪物还可以，困我这只小……对了，刚才听你的意思，我是只狐狸？可我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很像一只大白狗啊？”
    “你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少年嘀咕着，他似乎已经用尽了招数，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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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我不出去

雪灵狐的记忆，实在是太凄惨了，它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甚至没有想过报复，接下来的记忆中，几乎全是为了生存而东躲西藏。
    “本以为逃到人烟稀少的荒原能好一点，没想到这里反而是修仙者们的聚集地，对我这个一阶妖兽来说，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哎——你们这个种族实在可怜，我从你的记忆里看到，就连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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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咱有能力咱怕啥？

    “你冷静一下，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方晓玲劝道，“你没听他刚才自称本座吗？本座是什么人？肯定是门派里德高望重的人物，你杀了他，那不是全门派都要来抓你？”
    “我不杀他，人类们也一样要来抓我！”
    “呃……”方晓玲思考了一番，说道，“要不这样吧，如果再遇到人类了，你让我跟对方交流一下，如果对方听劝的话，咱就放过他，如果对方执意作恶，那你怎么做，我不拦你，怎么样？”
    雪灵狐想了想，虽然对方是人类的灵魂，但没有她的帮助，它或许早就被人类捉了。更何况，凭自己也确实没有报仇的能力，对于人类，能灭一个是一个！
    “好吧，我答应你。”雪灵狐的眼睛转了一圈，说道，“不过躯体还是要由我来控制，去哪也由我决定。”
    “你的小心思都直接被我接收到了，不就是想去人多的地方捣乱吗？这样你报仇的机会也多了。”方晓玲的灵魂回到观战区，也耍了个心眼，“你这么没诚意，还是老老实实做个一阶妖兽吧，自生自灭，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可以再去寻找别的躯体。”
    “你……你还能寻找别的躯体？”
    “那不然呢？”方晓玲虚张声势道，“你们这个世界，听说过塔吗？我可是塔内的神官，彩虹女皇听过没有？”
    “什么塔？没听说过。”
    “反正就很厉害，所有世界都归我们管的，你要是让我不开心了，我分分钟灭掉冰魄大陆！”方晓玲突然厉声呵斥道，“知道了没？！”
    “知……知道了。”雪灵狐说话的底气瞬间小了许多。
    “知道了还不快把躯体给我腾出位置？”方晓玲威风凛凛地说，“我得出去蹦跶蹦跶，刚来这个世界，我还没好好……咳咳，我是说，这次我来，就是考察一下这个世界怎么样，要是不合格的话，直接......
    第86章咱有能力咱怕啥
    毁灭。”
    “那怎么才算是合格呢？”雪灵狐从来没有过此时的感觉，之前它都是为自己而活，对人类恨之入骨，对那些高阶妖兽也是敬而远之，但是现在，它居然有了种和万物生灵同一阵营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也仅仅是一瞬而过，它回忆起自己的那些遭遇，咬牙说道，“毁灭了也好！大不了和那些人类同归于尽！”
    “毁不毁灭不是你说了算，那得按照我的最终考察结果为准。”方晓玲控制着雪灵狐的躯体，绕着冰面上巨大而深的窟窿走了一会，“这冰面有多厚？这样都不漏？”
    “冰面怎么会漏呢？”
    闻言，方晓玲跳进那个窟窿里，继续用【红莲】的火焰燃烧着那个窟窿，冰被融化的瞬间就形成了雾气，她越陷越深，直到周围陷入了黑暗，抬头都只能看到一个微小孔形的天空，方晓玲才停下来“看来你们的地面是冰做的，整个地质都是冰啊。”
    “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现在陷得这么深，咱们怎么出去啊？”
    这个问题让方晓玲愣了一下，“换你来控制躯体，你飞出去吧。”
    “我是灵狐，不是灵鸟，我哪会飞？”
    方晓玲觉得纳闷，“你刚才追那个男人的时候不是飞起来了吗？”
    “我那是跳起来了，不是飞起来了！”雪灵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啊？”
    “这有什么难的？”方晓玲利用【红莲】，纵身一跃，虽然也算蹦得很高，但按照这个深度来算，连十分之一的距离都不到，落下来以后，【红莲】的火焰又把她身下的坚冰又蒸发了一些，她陷得更深了。
    没等雪灵狐发出抱怨，方晓玲赶紧抢先说道，“你别急，我有办法的，活人能让尿憋死？咱有能力咱怕啥？”
    说完，她将两只前爪搭在身前的冰壁上，然后将火焰只在前爪生......
    第86章咱有能力咱怕啥
    出，融化出了一个洞。
    她跳进去，周围黑漆漆的，思考了一番以后，她又让【红莲】火焰在脑袋上燃起，向上方融化了头顶的一部分坚冰，又用前爪横向在冰壁上融化出一个洞，再用头往上融化……
    雪灵狐见她就这样一直重复着类似的动作，实在忍不住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你懂什么，这叫楼梯，我要利用【红莲】，在冰里挖出一个楼梯来，这样咱们就能上去了。”方晓玲来回切换着【红莲】聚集的部位，不知不觉地控制得越来越熟练，她一块一块地蒸发着坚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一款电子游戏，叫我的世界？”
    见雪灵狐没有回答，方晓玲也觉得多余问它，继续像个蚯蚓似的以直角路线在坚冰中向上钻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方晓玲只感觉筋疲力尽，肚子也饿得咕咕响，周围阴暗湿冷，空气也很稀薄，她想看看身后的情况，回身伸出爪子，【红莲】的火焰就像是燃料殆尽的打火机，火花闪烁了几次才冒出微弱的火光。方晓玲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或许现在已经快到冰面上了，也或许还早得远……
    回去意味着前功尽弃，前进又不知道还有多远，方晓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雪灵狐的叹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想过无数次被人类捉住的场景，却没想到，最终是被饿死在冰里的。”
    “只可惜我得回到我的那个世界，才能进入星光界，哪怕是在世界树上的任何平行世界，我都能到达星光界，那样的话，我就能找到帮手救咱们出去了。”
    “你说那么多没用的话不是白耗力气吗？”雪灵狐无奈地说，“把躯体还给我吧，我临终之前想待在自己的躯体里。”
    “没说那么不吉利的话！”方晓玲将爪间生出火焰，奋力地往前挖了一段距离，呐喊道，“不放弃就有希......
    第86章咱有能力咱怕啥
    望！”
    话音未落，火焰完全消失了，方晓玲累得直接趴在漆黑的坚冰地洞里，瘪得像个四爪动物制成的毛皮地毯。

 第八十七章 尽职尽责吃火锅

    雪灵狐的声音很绝望，“现在我是不是死定了？能把躯体还给我了吧？”
    “能……”方晓玲轻声哼哼着，“但是我已经累蒙圈了，实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你把我挤出去吧。”
    “我和你共用一个躯体，我的灵魂也觉得很累啊，没有力气把你挤出去。”
    “那就这样吧……”方晓玲闭上双眼，喃喃着，“真是想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呢？为什么一定要试试这冰到底有多深？这冰的深浅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这不是作吗？”
    “哎——”雪灵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还能再去寻找别的躯体，但是我呢？就要这样被你的好奇心给害死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了，其实我……”方晓玲话还未说完，肚子下面的坚冰突然消失，雪灵狐的躯体瞬间坠落下去，“噗通”一声掉进了什么装着水的容器里。
    伴随着水花四溅的，还有一些肉卷和菠菜叶。
    方晓玲炸毛跳出去，在地上不断地打滚，“烫烫烫！好烫啊！！！”
    银发男子低头盯着自己的白衬衫，溅到的油渍让他缓缓皱下了眉头，他又缓缓抬起头望着头顶的那片空洞，纳闷地自言自语，“吃个火锅而已，热气总不至于把冰面融透了吧？看不到阳光，说明没透啊……”
    就那样自己琢磨了一会，他又神情凝重地看着正在打滚的方晓玲，“喂，我说你这只大白狗，从哪来的？”
    “谁是大白狗啦！”方晓玲和脑海中雪灵狐的灵魂异口同声，她四脚站立，抖了抖身上的白毛，全身上下的火锅底料味，让她自己瞬间忘记了愤怒，她嗅着鼻子走到火锅边上，自来熟地问道，“你……你吃火锅啊？”
    “本来是想吃的，但现在被你给毁了，锅里飘了一层你的毛，这怎么吃啊？”男人当着方晓玲的面，将白衬衫脱下去，结实......
    第87章尽职尽责吃火锅
    的肌肉勾勒出优美的线条，没有过分夸张，只有恰到好处，方晓玲不知不觉地流下了口水——当然是被火锅馋的。
    她顺着电煮锅的电线找到了插排，用两只前爪按着，然后用嘴咬住了电源插头，一甩头将插头拔下来扔在地上。
    锅里倍看的汤液渐渐平息了下来，趁男人去换另外一条新的白衬衫时，方晓玲又在冰洞的边缘找到了冰块，叼在嘴里，四只腿小跑着将冰块扔进火锅里。
    男人回来的时候，见那只会说话的大白狗正用爪子勾着锅里的食材，往自己的嘴里填。
    “嘶——”男人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后，突然说道，“你是一只雪灵狐吧？冰魄大陆的一阶妖兽，不是大白狗对不对？”
    “你才发现啊！”方晓玲瞪了他一眼，低头又吃了几口火锅以后，突然又炸毛跳起来。
    男人跳脚躲开了飞溅的火锅，看着整个电煮锅都被翻倒在地，他生气地说，“你不爱吃就不吃，掀火锅干什么？”
    说完，男人的手中凭空幻化出一把冰戟，在手中转了几圈后用戟尖指向她，“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招惹的。”
    “沈毅？？？？”方晓玲定睛确认过以后，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怎么又是你？？怎么哪都有你啊？我是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认识我？”沈毅皱眉打量着她，“奇怪，我不记得在哪见过你啊？”
    “本来你也不记得我，现在我变成了雪灵狐，你更认不出来我了。”方晓玲仰头看着他，虽然还是爱穿白衬衫，但头发却变成了银色的，又觉得他不太一样，“这个你，难道是冰魄大陆的你？可是冰魄大陆也不是咱们那个世界的平行世界，怎么会有你的存在呢？难以理解……”
    “你这灵狐才难以理解，我就是我，什么这个我那个我的？平行世界的我也能算真实存在的吗？”沈毅......
    第87章尽职尽责吃火锅
    将冰戟立住，挺直了身体，“我是寒冰王子，咳，上一任的寒冰王子，现任冰魄大陆守门人——沈毅。”
    说完，他又用冰戟指向方晓玲，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她，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雪灵狐，能来到这里，肯定是塔内什么人的灵宠，不过区区灵宠，就敢擅自打翻我的火锅，是不是太狂妄了？报上你家主人姓名。”
    方晓玲就看不惯他这副德行，“你装什么装啊你！还守门人，你守什么门？”
    沈毅歪着脑袋，将冰戟扛在肩膀上，“自然是我身后的传送门。”
    方晓玲这才注意到，在沈毅的身后，有一个旋转着蓝色光芒的传送门，“这门能通向哪啊？”
    沈毅闻言，立刻将冰戟收进了虚无中，恭敬地站着回答道，“这要依据来访穿越者的阶级而定，二阶可通往任务大厅和真身世界；三阶穿越者能接取更高级别的任务，所以可以通往任务殿堂和真身世界；四阶穿越者拥有了塔内住所，除了二三阶可穿越的地点以外，还可以穿越到塔内居民区；五阶以上穿越者属于高阶，已经拥有了自主穿越的能力，一般不会到这里来，不过如果真的来了，我们守门人也有义务尽力满足高阶穿越者的需求。”
    “看来这个世界的沈毅知道得挺多啊？”方晓玲在心里嘀咕着，然后又问道，“那零阶穿越者呢？”
    “您开玩笑了，上宠，二阶以下的穿越者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他们都是被动穿越者，能力都很弱，不在海选中就被淘汰就是万幸了。”沈毅用手背擦了擦流到了下巴上的汗水，说道，“我实在是没想到考核组会在这时候派灵宠下来巡视，麻烦您回去后务必帮我解释一下，火锅的事绝对是个例外，我平时都是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前，只是冰魄大陆的任务量少，来访的穿越者也少，所以……”
    “好了好了，你不用解释了。......
    第87章尽职尽责吃火锅
    ”方晓玲最喜欢上纲上线了，她试探道，“小沈毅呀，我问你，听没听说过有个叫方晓玲的人？”
    “方晓玲？您是说彩虹女皇吧？”沈毅的脸色突然有些变化，“上宠，我暗恋彩虹女皇的事虽然塔内皆知，但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为此我也付出了代价，已经落到了这般下场，您就不要揪着不放了吧？”
    “你暗恋彩虹女皇？噗哈哈哈哈，你暗恋彩虹女皇？那不就是暗恋我吗？”方晓玲乐得在地上直打滚，好半天才缓过来，她抖了抖身上蓬松的白毛，晃着尾巴说道，“既然弄得塔内皆知，那怎么能叫暗恋呢？”
    沈毅阴沉着脸，不敢反驳，只能低声嘀咕道，“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欺负人了！”沈毅突然红着眼喊道，“狗仗人势的家伙！好歹我之前也是寒冰王子，把你家主人叫来，我倒要当面问问到底是哪惹到他了，竟然派只灵宠下来羞辱我！！”

 第八十八章 五阶穿越者

“你看你生什么气呀？”方晓玲笑着摇晃起尾巴，“我就是好奇而已，暗恋过彩虹女皇有什么可丢人的？毕竟她倾国倾城、美若天仙、闭月羞花、人见人爱……”
    “你无需阴阳怪气的！”沈毅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她被贬为零阶穿越者以后，我再没跟她有过半点联系，我知道最近都传她逃脱了塔的监视范围，有谣言说是我在暗中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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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就这么简单

“啊……我一般不出来闲逛。”方晓玲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好，毕竟刚才薇狸是五阶穿越者，那一拳的威力，她也是见识到了，真要是起了冲突，也不知道【红莲】到底能不能是她的对手。
    “闲逛？你不是下来巡视的吗？”薇狸的话刚说完，沈毅便将一推车的肉片和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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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诸多磨难

一推车的盘子都见底时，薇狸才擦了擦嘴巴站起身，“好饱啊，就不跟你们多聊了，我该继续执行任务了。”
    方晓玲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露出圆鼓鼓的肚皮，“薇狸，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告诉我这么多秘密。”
    “不客气的上宠，我这个人本来就藏不住话。”薇狸蹲下身摸着方晓玲的肚子，“再见了，好舍不得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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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冷静！

    “小洞，上宠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它为什么不走正门呢？”想到这里，沈毅醍醐灌顶般地大喊道，“上宠！是上宠！不，它不是上宠！！它就是挖洞的那个家伙！！”
    回音在洞内久久都没有散去，可是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这些了。
    此时的薇狸被传送到一片松树林中，不远处有条通天的台阶山路，她抱着方晓玲，边走边说，“前面就是寒山宗了，欧阳渠就是那里的宗主。”薇狸迈上台阶，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我找到了证据，我一定要把那个捣乱的人抽筋扒皮！！”
    “薇狸，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的。”方晓玲闻言打了个冷颤，主动从薇狸怀里跳下去，“其实也没必要啦，说不定那个挖坑的人也不是故意的，而且现在也没有办法证明，欧阳渠的事，也和那个人有关系呀？”
    “绝对有关系！”薇狸气鼓鼓地走着，“你还不明白吗上宠，那个人显然是冲着我来的，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我已经大概猜出是谁了。”
    “啥？你知道是谁了？”
    “嗯，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只等着她自己来给我跪下道歉，或许我还能留她一条性命！”
    方晓玲的心跳越来越快，沈毅守着那个洞顶的窟窿那么明显，估计傻子也猜到是她做的了，“好吧……可谁知道那个人对冰魄大陆这么关键啊？再说我哪知道在地面挖个洞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我也没想到，所以说那个人真是好心机啊！”薇狸的脚步越来越重，“同是塔内的穿越者，见我晋升得快了她就眼红，想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害我！”
    “没眼红啊？我……”
    方晓玲还没解释完，薇狸就紧接着说道，“那个穿山甲欧米亚！一定是她干的！”
    “啊？”方晓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薇狸想到的另有其人，压根说的就不是......
    第91章冷静
    她，这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上宠，我知道你为什么叹气。”薇狸加快了登上台阶的脚步，“你一定是在想，都是塔内的穿越者，何必这么针锋相对是吧？你不会理解的，其实塔内的大多数穿越者互相之间都合不来，毕竟每批晋升的人数是有限的，不明着厮杀纯粹是忌惮塔内的管理，不然穿越者们早就撕破脸了。”
    “薇狸，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调查一下，别错怪了好人。”方晓玲跟在她的身后，“还是不要调查了，现在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那种事情上，最主要的还是欧阳渠嘛。”
    “上宠说的是，我不会因个人情绪耽误任务进度的，那样反而中了欧米亚的圈套！”
    本来方晓玲只觉得对不起薇狸，现在她心里对不起的，又多了一个名叫欧米亚的陌生人。
    在即将到达山门之前，薇狸站住脚，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手表戴上，她在表盘上滑动了几下，用手指点击后，身上的装束便瞬间变化成了仙袍，“稍等，我得乔装打扮一下。”
    说着，她又把头发盘起来，头上的左右一边一个发髻，遮住了两只狐狸耳朵。
    全部弄完以后，她上前敲了敲门，没一会，身着道袍的少年打开了门，见到薇狸的装束，恭敬地鞠躬行礼，“这位仙姑，请问来本宗何事？”
    “我是凛云宗的仙医，听闻贵宗主近日身体不适，特奉我家馨丹宗主之命，前来医治。”
    少年闻言眼前一亮，“久闻凛云宗的医术高明，今日仙姑来访，我家宗主之病有救了！”
    说完，他立刻恭敬地让身放行，见方晓玲也要跟进来，他疑惑道，“这是？”
    “哦，这是我的灵宠，自小就被我收养，与我是分不开的。”
    “原来如此，仙姑这边请。”少年说完在前面带路。
    方晓玲四处望着碧绿宜人的景色，不自觉地有些出神。
    ......
    第91章冷静
    #“下面冰天雪地，这上面却是这样的美景！”雪灵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方晓玲的脑海，“这些修仙者霸占着云上的住处，还要掠夺云下的资源，杀害冰魄大陆的灵兽，简直是太过分了！”
    “你别冲动，薇狸要做的任务可关乎着整个冰魄大陆的存亡。”方晓玲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挤到观战区了，立刻在脑海中说道，“就算你要和修仙者算账，也得等这件事之后，还有，你别忘了咱们之前的协议，雪灵狐都这样不讲信用的吗？”
    “我只是很生气！看到寒山宗的青山绿水我就更生气！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毁灭了才好！”
    “你冷静一下，冰魄大陆毁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不仅薇狸会消失，所有的雪灵狐都会消失。”方晓玲尽量让自己在外界看起来很正常，她在脑海中继续说道，“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其他的同类考虑吧？说不定有些雪灵狐经历了几百年的修炼，马上就要和薇狸一样幻化成人了，结果被你一搅和，冰魄大陆不存在了，你忍心吗？”
    雪灵狐不再说话了，所有的怒火在这个瞬间，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但与此同时，方晓玲突然感觉到灵魂之内生出一股蓝色的清流，被卷入【红莲】之中，与其共存着，就像在红色的燃料里，挤入了一条蓝色。
    “颜色！是蓝色！”方晓玲感到一阵惊喜，“没错的，这就是我要找的冷静！太好了小雪，原来通过你也可以得到，只要把怒火压制住以后，就会出现蓝色！”
    “谁叫小雪啊？我有名字的。”雪灵狐说道，“我叫雪怡。”
    “雪姨？敲门那个雪姨？”方晓玲咯咯笑了几声，“没什么区别啊，开头第一个字还是雪，那不就是小雪吗？我就叫你小雪好了。”
    “随便你吧……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灵魂中的蓝色好像有被【红莲】吞噬掉的架势。”#......
    第91章冷静
    闻言方晓玲也感受了一下，确实如雪怡所说，那股清凉的感受似乎正在逐渐消失，“还真是这样，你快冷静一下！继续多加点蓝色！”
    “我现在也不生气啊我冷静什么？”
    “你怎么能不生气呢？你看这些修仙者住得那么好，还要下山去抓雪灵狐，扒皮抽筋不说，还要用你们的灵魂炼妖丹，炼完丹了把丹吃进肚子里，那不就是吃掉你们的灵魂吗？这简直欺狐太甚！”
    “可恶！我要杀了他们！”雪灵狐的灵魂突然暴怒，硬生生将方晓玲挤到了观战区。
    就在它要偷袭领路的少年时，方晓玲又喊道，“冷静！想想你的同类！冰魄大陆的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啊！”

 第九十二章 蹬鼻子上脸

    领路的少年回过头，见雪灵狐乖巧地跟着，心里有些纳闷，“怎么总感觉身后有股杀气呢？”
    终于到了宗主的门前，少年作揖，对薇狸说道，“宗主就在里面，也不知道到底遇上了什么样的妖兽，从回来以后就有些神志不清，念叨着什么火啊，烫啊的，任何弟子他都不见，麻烦仙姑帮忙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薇狸点了点头，上前敲门，“欧阳宗主，我是凛云宗的，奉我家馨丹宗主之命，前来看望您。”
    “不见！本座谁也不见！”欧阳渠在房间里大吼着。
    就在薇狸犹豫要不要闯进去的时候，欧阳渠满脸疲惫地打开了门，方晓玲在一旁抬头看着他，感觉他这么会功夫，好像老了十几岁似的。
    “不知馨丹宗主近来可好？”欧阳渠有气无力地说着，“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麻烦仙姑转告你家宗主，本座无恙。”
    欧阳渠正要关门，却猛地看到薇狸小腿旁的方晓玲，他大喝一声，像踩了岩浆般大跳起来，“雪灵狐！雪灵狐！！！”
    “宗主！您没事吧？！”少年赶紧跑进去。
    只见欧阳渠蜷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指着门口疯疯癫癫地说着，“雪灵狐！火啊！着火啦！！”
    薇狸下意识抹了抹自己的发髻，明明耳朵藏得挺好的，怎么还是被看出来了呢？
    “欧阳宗主，我是来帮你的。”薇狸走进房间，看到屋里乱七八糟的，她让少年先出去，又凑近蜷缩在墙角的欧阳渠，轻声对他说道，“你别怕，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什么人把你害成这样？”
    方晓玲见欧阳渠颤抖着抬起头，似乎想要指认，她赶紧瞪眼，伸出前爪，悄悄地燃起一团火焰！
    欧阳渠张开的嘴愣是没能发出声音，见方晓玲进来，他像个受到了惊吓的猫咪似的，迅速爬到了床底。
    ......
    第92章蹬鼻子上脸
    #“这……情报有误了吧？这确定是自闭症吗？”薇狸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我怎么看他像精神病呢？”
    “薇狸，是你把他吓到了。”方晓玲一副好像很懂的样子，“对待自闭症的患者，一定要给他空间，突然离他那么近，他会很恐惧的。”
    薇狸歪着脑袋看向床底，“好像他是很害怕的样子……”
    “哎——算了，这里还是交给我吧。”方晓玲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这一切跟我没什么关系，但谁让咱们是同类呢。”
    “哇！小雪，你也太好了吧！这种任务我是第一次做，实在是没有经验……”
    “没事的，你先出去吧，我这样毛茸茸的动物更能让他安心。”说着，方晓玲在脑海中对雪怡说了一句，“你看吧？大家都喜欢叫你小雪。”
    “你们人类可真阴险，明明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方晓玲一边笑眯眯的目送薇狸出门，一边在脑海中回复道，“这不叫阴险，这叫保命，薇狸可是五阶穿越者，真让她知道了真相，咱们还走得出这个门吗？”
    说完，她又一脸坏笑着往床下的方向走去，“欧阳大哥，咱们好好聊聊吧？”
    “你别过来啊！你……你再过来我可叫了啊？！”床底吓的欧阳渠已经退无可退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妖狐居然会追到这里来。
    “说到底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啊？不就烧了你半件衣服，至于怕成这样吗？”方晓玲怕吓坏他，在距离床三四米远的地方站住脚，“好歹你也是个大男人，还是整个寒山宗的宗主，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欧阳渠半天没有说话，方晓玲正纳闷，没一会却听到了床底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欧阳渠抹着眼泪，“我是光着逃回来的，以后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哎哟！我以为什么......
    第92章蹬鼻子上脸
    事呢？这多大个事啊，说到底不就是个面子吗？你堂堂宗主威风凛凛，往那一站谁敢说你什么？”
    “弟子们当面不说，背后肯定要嘲笑我的！”
    方晓玲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你也是的，回来之前倒是换件衣服啊？”
    “人家太害怕了嘛！”欧阳渠像个小姑娘似的委屈，哭喊道，“我欧阳渠天赋异禀，此生未尝败绩，没想到竟然栽在你这个一阶灵兽手里，这让我有何颜面去见我那断臂的徒儿啊？！”
    “嘘——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方晓玲生怕让门外的薇狸听到了，赶紧往前凑了凑，“我跟你道歉行不行？！哎呀你就别哭唧唧的了，你个大老爷们这样，我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神仙做什么？”欧阳渠突然止住了哭声，“要不然你就地自裁？我的心结说不定就解开了。”
    “欧阳渠，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你跟我滚出来！”
    “我不出去！反正在哪你都要杀我的，我就不出去！”欧阳渠缩得更往里了。
    “我是来帮你的，要杀你还用跟你费这么多话？你以为我是姜彤彤啊？”
    “姜彤彤是谁？”欧阳渠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探出了半个脑袋，“漂亮吗？”
    “漂亮，我介绍给你认识啊？”方晓玲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没什么事，纯粹是无病呻吟，差不多得了，大老爷们怎么那么磨叽呢？”
    “你真不是来杀我的？”欧阳渠的胆子大了一些，他伸着脖子往房门的方向望去，“外面没有我的弟子吧？不会听到咱俩的谈话吧？”
    方晓玲叹了口气，“不会，快出来吧，多大点事啊？振作起来。”
    “出来可以。”欧阳渠从床底下爬出来，靠墙坐在地上，“振作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欧阳渠耷拉着眼皮，望着地面说道......
    第92章蹬鼻子上脸
    ，“就算你不杀我，其实我也不打算继续活下去了。”
    “你有病吧？”方晓玲抬起前爪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一个大男人，哪能遇到点事就寻死觅活的？那世界上还不能有比你强大的生物了？咱失败了下次继续努力就好了啊。”

 第九十三章 目光

    “努力？”欧阳渠笑着摇了摇头，“要论努力，寒山宗的那些弟子哪个不比我努力？跟我同批入山的有六个人，就我成天偷跑下山喝酒，结果怎么样？最后不还是我当上宗主了吗？”
    “凭什么啊？”
    “就凭我天赋异禀啊！六个人出任务，就我一个人从魔教手里逃出来了。”欧阳渠的身子坐直了些，“想当年我才16岁，魔教的大教主愣是拿我没有办法，就凭我这一身的极冰寒气！这么多年魔教不敢在冰魄大陆上为非作歹，就因为有寒山宗在，更因为有我欧阳渠在！”
    “那你这不是挺厉害的吗？”方晓玲趁机劝解道，“一个人压住了整个魔教，这简直太威风了啊！”
    “可是我的极冰寒气，竟然打不过一只雪灵狐……”欧阳渠抱住了自己的双腿，“魔教里也有会操控火焰的，但都不可能破解我的极冰寒气！但是你……哎！我始终以为自己的天下第一的，如果不是第一，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这人的思想怎么这么扭曲啊？就许你天赋异禀，不许别的生灵也有天赋吗？”
    “不行！”欧阳渠跟个孩子一样双手拍着地板，“要不就让我永远天下第一，要不一开始就让我做个普通人！我不要当第二，我永远都不要当第二！”
    “就不给你当第一！怎么了？地球都得围着你转，你是太阳啊？”方晓玲狠狠地用脑袋撞了一下他的手臂，“瞅你这副德行吧，谁愿意管你？！”
    “那你就别管我啊？！”欧阳渠捂着胳膊，“让我死就好了，谁让你这个天下第一来跟我说三道四的了？快点弄死我吧！”
    方晓玲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他，还好雪怡在脑海中一个劲地劝她冷静，灵魂中的蓝色似乎也开始流动起来，这让她平静了许多。
    可她一看见欧阳渠那哭丧着的脸，就气不打一......
    第93章目光
    处来，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男人。
    “我告诉你欧阳渠，其实我只是门外那位仙姑的灵宠，她也是一只雪灵狐，只不过修炼幻化为人了，她的实力可比我厉害多了。”方晓玲严肃地说，“你必须得承认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事实！”
    “啊！”欧阳渠崩溃的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不听不听……”
    雪怡忍不住在脑海里说道，“初次见这欧阳渠的时候挺威风的，怎么现在突然跟个孩子一样？人类都这么人格分裂吗？”
    “才不是！”方晓玲在脑海中反驳着，但仔细想了想后，她又改口道，“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吧，只是有些看起来比较成熟的人，把那个小孩子隐藏得很好而已。”
    “哦？那这么说，你也有小孩子的一面吗？”
    方晓玲沉默了一会，想起在李梦玲世界里的公厕时，她也曾抱着罗兰大哭过，也或许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罗兰也一定流过眼泪吧？
    “或多或少，都会有的吧，人总有撑不下去的时候。”方晓玲看着疯疯癫癫的欧阳渠，在脑海中对雪怡说道，“可能一些事情，你觉得并不重要，对他人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还是难以理解，对于我来说，能每天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了，真不明白他到底在不满足什么？”
    “看来上天的宠儿，也有被惯坏的时候啊。”方晓玲摇了摇头，用爪子拍了拍欧阳渠，“喂，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欧阳渠头都没抬一下，“你本来就不是人，你是雪灵狐，还是会冒火的雪灵狐。”
    “哎——”方晓玲坐在他一旁，“我说老渠啊，你知不知道，这世界很大的，大到你无法想象，我们都是无边无际沙漠中的一粒沙子，甚至连沙子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尘埃。”
    “没错……”欧......
    第93章目光
    阳渠将头埋得更低，“我是尘埃，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意思是说，凡事咱得想开点，以前我也想不开，老公要跟我离婚，我就觉得天都要塌了，也是哭唧唧的。”方晓玲似乎是在回忆上辈子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那些事就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似的，比起后来发生的一切，那压根就不叫事了。所以你知道吗？当人遇到困难的时候，要想开点，因为后面还会有更大的困难……”
    说到这里，方晓玲觉得欧阳渠显然更丧了，她赶紧想别的说辞，“我的意思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嘛非要跟自己较劲呐？”
    “你就别再劝我了，我去意已决！”
    “你……”方晓玲实在是没词了，她只好用出劝雪怡冷静时候的话术，“欧阳渠，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不为冰魄大陆考虑吗？你之前也说了，魔教是因为忌惮你才不敢横行霸道的，要是你死了，你想想魔教会怎样做？冰魄大陆会有什么下场？”
    欧阳渠皱眉思考了半天，突然说道，“我明白了，你说得有道理，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应该加入魔教，这样就不怕世人来嘲笑我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世人都有自己的事，谁有功夫嘲笑你啊？”
    “他们都看见了……我光着回来，他们肯定都看见了！”欧阳渠突然站起身，“我要去加入魔教，就先灭了这寒山宗以示诚意！”
    欧阳渠推门出去，方晓玲在他身后大喊，“薇狸，快拦住他！这老小子疯了！”
    “休要拦我！”欧阳渠大喝一声，屋内的剑瞬间飞出去，他纵身上剑，飞到了空中。
    薇狸赶紧滑动了几下腕上的手表，点击后，从鞋子开始突然钻出几条钢丝，缠绕在她的脚面和腿部，连身上的服装也同时开始幻化，整个人像变形金刚似的全副武装起来。
    “站住！”薇狸的脚底开......
    第93章目光
    始窜出氮气火焰，飞出去以后，只留下两道烟雾。
    方晓玲抬头望着，两个人在天上飞来绕去，开始了追逐战，一个是古代的御剑飞行，一个是未来的科技升空，简直比看电影还要精彩。
    寒山宗的弟子们自然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形，大家都饶有兴致地跑出来看，指着天上议论纷纷。
    薇狸伸出右手掌瞄准不远处的欧阳渠，“最后警告，再不停下我就出手了！”
    见欧阳渠还是不听劝告，薇狸伸出左手的手指，按了下右手臂上的一个按钮，手心里瞬间弹射出一只更细的小手，飞速地抓住了欧阳渠的长袍，却没成想欧阳渠偏偏在这时还拼命的加速，长袍被整个给扯脱了。
    这个时候，欧阳渠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直达他的内心深处，他无法想象，此时的寒山宗，有多少弟子正抬头望着他。

 第九十四章 始作俑者

    寒风凛冽的山巅之上，欧阳渠眼含着泪水，喃喃道，“想我欧阳渠一世威风，没想到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说完，他的身子微微倾斜，看到山下因遥远而小了许多的寒山宗，他又立刻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他恍惚地在风中站了一会，又突然看到地面上的剑，于是弯腰捡起剑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可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他咬牙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自己惨死的模样，吓得他把剑丢掉，惊魂未定地瘫倒在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具备赴死的勇气。
    欧阳渠放声大哭。
    哭声惊动了高空的雁，和此时正到处找他的薇狸。
    没过多久，一件红色的大花棉袄和棉裤从空中落下，冒着氮气火焰的机甲在半空中说道，“你把这个穿上吧，不好意思啊，我之前不是故意的。”
    欧阳渠瞪圆了双眼，捡起剑仰天长啸，“你给我下来！我要与你一决生死！”
    “不管怎么说，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欧阳渠咬牙切齿地穿着大花棉袄和棉裤，“你别跑！老子非要砍死你不可！”
    “对不住啊，我的Tower表里全是做任务用的东西，一般都是各时空的女性用品，目前也只有这套你能勉强穿上了。”薇狸落到地上，“其实还有套乞丐服，就是味道有些重，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换上。”
    “你还敢下来，分明没把我欧阳渠看在眼里！”他发疯似的挥舞着长剑，砍到薇狸的机甲上，发出了巨大的钢铁碰撞声，见后者纹丝未动、毫发无伤，他不服气，又是接连劈砍，每次都用尽了全力。
    欧阳修尽力控制着被弹回后不断抖动的手臂，只感觉虎口发麻，定睛一看，竟是渗出血来，剑刃已经坑坑洼洼，但机甲上却一点划痕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仙器？！”
    “仙什么器啊，这是......
    第94章始作俑者
    机甲【威离】，跟我的名字同音，说起来它跟我很有缘的。”薇狸在说话间，机甲开始自动拆卸，所有的部件都压缩成灰尘般肉眼难见的大小，回到了Tower表里，在欧阳渠的眼里，整个机甲似乎都消失在虚无中，现在薇狸的身上只剩下原来那件单薄的仙袍，“当初挑选装备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它了，后来我才知道它跟我的名字同音。”
    话音未落，欧阳渠侧身抬手，一剑刺过去，结果剑锋就像突然插入了岩石中，动弹不得。
    薇狸用手握着剑身，眼神突然掠过一丝寒意，“你是不是以为，我只能靠着装备打架？”
    欧阳渠只感觉手上传导来剧烈的震颤，整把剑竟然硬生生地被对方用手给捏碎了，但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两只巨大的爪子扑到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倒在地。
    他从未见过这么大脑袋的雪灵狐，两只眼睛似乎是被血给填满的，大口张开的瞬间，划过獠牙的吼声震耳欲聋，从嘴里吹出的风，让欧阳渠整个脸皮都跟着往后拉扯。
    薇狸并没有想杀他意愿，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见到欧阳渠不反抗了，就又幻化成人形，两只雪灵狐的耳朵从头发里钻出来，仿佛被憋了很久，忍不住想透口气。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欧阳渠往后退着，他想起之前在房间的时候，方晓玲对他说过的话：“其实我只是门外那位仙姑的灵宠，她也是一只雪灵狐，只不过修炼幻化为人了，她的实力可比我厉害多了。”
    确实是厉害多了，单看体型就看得出来。欧阳渠在心里想着，他看着身前的薇狸，此时突然感觉，之前房间里的那只小雪灵狐，好像变得有些可爱起来了……
    “我问你，为什么要加入魔教？”
    “啊？我……我还没加入呢。”
    “有这个念头就不行！”薇狸知道上宠之前一直在房间里劝欧阳渠，......
    第94章始作俑者
    现在看来，劝是没什么用了，于是她唱起了红脸，“到底什么原因，快说！不说我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正好我自己下不去手呢。”欧阳渠哭丧着脸，“这下好了，全宗门都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了，这宗主我肯定是当不了了，宗门也回不去了，这事情肯定也会传开，完了，冰魄大陆没有我欧阳渠的容身之地了！”
    “啰唆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薇狸上前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到悬崖边上，“你好好看看你的宗门，我已经呼叫了塔内的记忆更新员，你的那些弟子是不会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的。”
    欧阳渠愣了一下，不解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的能力你还没见识清楚吗？我说你的那些弟子不会记得，他们就肯定不会记得！”薇狸抱着双臂，“这些事我看情况再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想要加入魔教？”
    欧阳渠山巅下的寒山宗，几道黑影不断地跳动穿梭着，虽然他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此时的寒山宗，的确在发生着什么。
    欧阳渠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本末讲给了薇狸。
    “这么说，小雪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薇狸皱眉思考着，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只雪灵狐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欧阳渠坐在地上，看着来回踱步的薇狸，说道，“你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你们俩不是一伙的吗？”
    薇狸没搭理他，只在手表上点击了几下，然后说道，“帮我查一下我此时脑海中回忆的这个生物，我要它的所有信息！”
    没一会，薇狸的脑海中出现了人工智能的声音，“雪怡，出生在冰魄大陆东南部的一个灵狐洞里，通身白色毛发，淡蓝色双眼，天生性格温顺、胆小，后因家族变故，痛恨人类……”
    “好了好了，你直接告诉我，它在冰魄大......
    第94章始作俑者
    陆的修为等级如何？”
    “一阶妖兽。”
    “怎么可能？那它为什么会说话？”说到这里，薇狸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它身上是不是有其他穿越者的灵魂在？”
    人工智能过了很久才回答，“抱歉，未在该生物躯体中找到穿越者的信息。”
    “算了，我管她是谁，竟敢冒充上宠，把我耍得团团转！”薇狸点了几下手表，身上的机甲再次幻化武装，“欧阳渠，你放心好了，你的弟子们不会记得你出丑的事情，早知道你是因为这点面子上的破事，我早就叫记忆更新员来了……都怪那个可恶的小雪，害我兜了这么大一圈！”

 第九十五章 白藕

    早在塔内的记忆更新员到来之前，高科技和御剑诀在天上追逐较量的时候，方晓玲就已经开溜了。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想活命必须要另辟蹊径，她没有顺着台阶直线往下跑，而是在中途钻进了大雪覆盖的丛林。
    经过上次挖冰洞的训练，【红莲】被她利用得更加娴熟，逃跑时不仅聚集在脚下使自己更加轻盈，还会适当为方晓玲提供推动力和稳定身形的作用，这是薇狸机甲喷射出的氮气火焰给方晓玲的灵感。
    此时的方晓玲，虽然做不到飞起来，但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在为自己的逃跑发挥着作用，“有机会可以多练习更聚集的火焰喷射，没准等我有了人类的躯体以后，可以像钢铁侠那样飞起来。”
    “看路！”雪怡完全没有心情跟方晓玲聊天，虽然它在观战区域，但眼前的速度已经有些超过了它的承受范围，它不知道方晓玲是如何做到在周围都是虚影的高速状态下，还能分心讲话的。
    “没事的，反正看不清。”方晓玲看着周围像密集线条一样的景色，说道，“差不多了吧？按照这个速度，咱们估计已经跑出去很远了，我就不信薇狸……”
    话还没有说完，方晓玲就感觉脑袋一阵麻木，紧接着，躯体的各个部位都开始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虽然她在生活中并没有体会过撞车的感觉，但她飞在空中的时候，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一个人被卡车高速撞飞出去的画面，直到她落在雪地上不知道滚出多远，又重重地撞在一段树干上时，脑海中的画面才逐渐将那辆卡车修正为一个巨大的钢铁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的意识里，出现了薇狸若隐若现的脸，“跑啊？怎么不跑了？”
    脑海中的画面再次被修正了，之前那个被撞飞出去的人，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难怪在她的潜意识中，钢铁的拳头如此巨大。#......
    第95章白藕
    “你为什么要害我呢？咱们之前……也没有仇吧？”薇狸的语气并没有很愤怒，反而多了几分愧疚，她在高空中，看到有一团诡异的红色在摧毁森林，要知道冰魄大陆上的绿色植物本来就少，而那团高速运行的红色，所过之处的后方全部变成了黑色的灰烬，一时间半山腰浓烟滚滚，任何人在空中都无法不注意到这里——就像拥有密集短发的脑袋，被理发师用推子绕着耳朵周围横向推光了一圈。
    是的，整整一圈，薇狸阻拦那团火焰的地方，正好就在下山的台阶上，相当于这只雪灵狐从台阶出发，绕着山跑了一圈，最终回到台阶，然后被薇狸一拳给拦了下来。
    本来，薇狸以为是冰魄大陆的魔族正在进行着什么难以捉摸的战略计划，但现在看来，这只是雪灵狐在逃跑而已。
    按照它的速度，如果就顺着台阶一路下山，估计薇狸很难追上，可是为什么非要绕着半山腰跑呢？
    这波诡异的操作，实在是让薇狸感到不解，她突然想到在冰魄大陆上，有一种陆行鸟在遇到危机时，会将头埋进雪里。如果不是同类的话，薇狸可能就要猜想这是对方种族独有的，应对危机的方式了。
    “你……还能说话吗？”薇狸看着奄奄一息的雪灵狐，“抱歉啊，虽然我很愤怒，但毕竟是同类，我本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只是你……你为什么不往山下跑呢？凭你的智商，是怎么修炼到这个移动速度的？”
    画面和声音都很虚幻，方晓玲一时间无法区分，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但不管是在哪，她都想要跟薇狸解释一下“另辟蹊径”的道理。
    当她执着地想要发声时，灵魂中那股蓝色的液体如水般流入她的喉咙，在她脖子周围一圈白色的毛发外，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不仅仅是喉咙，似乎就连附近的五官和大脑，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清澈......
    第95章白藕
    ，剧痛也随之消失了。
    方晓玲看清了薇狸，但此时的薇狸，却看不清方晓玲了。
    她的眼眶，被湿润的泪水给蒙上了一层。
    “你下手还真重啊，薇狸。”方晓玲在说话间，用同样的方式，将蓝色的液体灌注全身，奇迹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夸张，那些碎裂的骨头，竟然像拥有了生命一般拼合回去，并且瞬间痊愈了，她全身都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你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呢，想不到吧？我居然能让躯体在短时间痊愈，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哈哈。”
    在方晓玲说话的时候，薇狸的眼泪似乎冒得更汹涌了，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颤抖着嘴唇说道，“那个让你痊愈的能力，是【白藕】吧？”
    “白藕……明明是蓝色的啊？不过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就叫它【白藕】好了。”方晓玲见薇狸抽泣了起来，还以为她是太愧疚了，于是安慰道，“好了，毕竟祸是我惹出来，就当我遭报应吧，欧阳渠的事有办法了吗？”
    薇狸没有说话，只是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那就好，实在抱歉薇狸，我实在没想到会给你带来困扰，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啊？”薇狸似乎有些出神，她看着方晓玲恳求的眼神，想说的话又再次咽回去了，“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吗？”
    方晓玲愣了下，她想了想，自己也道歉了，还有什么话没说呢？难道薇狸想让她多说几句求饶的话？
    谁让自己欺骗薇狸在先，现在又被逮住了，要是把薇狸惹生气了，这么近距离的来上一拳，估计【白藕】的治愈能力再强，也没用了。
    方晓玲刚想开口，薇狸却突然道歉，还连续说了好几次。
    “没事了！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她似乎是真的很抱歉，甚至弯腰鞠躬表示诚意，然后在方晓玲一脸茫然......
    第95章白藕
    的注视下，点击了几下手表，装备上机甲，飞到了空中。

 第九十六章 记忆更新员

    “呼——”寒风凛冽的山巅之上，欧阳渠穿着红色的大花棉袄和棉裤，将烟头扔在脚下踩灭，“你们就来了那么几个人，够用吗？”
    “这你放心，塔内的记忆更新员是很专业的，他们不会漏掉寒山宗的任何一个人。”
    欧阳渠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你能再给我一根烟吗？”
    薇狸瞥了眼欧阳渠脚下的五六个烟头，“我劝你还是少抽点，这个东西会上瘾的，就算你之后更新了记忆，等你抽不到的时候，身体也会痛苦的。”
    “这些你在给我第一根的时候就告诉我了。”欧阳渠看向薇狸脚底下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的烟头，说道，“你不是抽得更多？来吧来吧，最后一根。”
    “这些烟原本只是做任务时装样子用的，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薇狸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滑动着手表的表盘，点击以后，身前的空气中幻化出了香烟和打火机，正落在她的怀里。
    欧阳渠赶紧拿出一根熟练的自己点上，然后递给薇狸一根，为她点火，“妹子，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刚才说把那只雪灵狐给放了？我担心她以后会不会再回寒山宗报复之类的，毕竟狐狸都很狡猾嘛……咳，当然，我不是针对你啊……”
    “放心吧，她不会伤害你们的，我敢肯定，之前的事情，都是意外。”薇狸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着烟雾说，“她是很善良的……”
    “你这么说，不会因为你们是同类吧？”
    闻言，薇狸缓缓地摇了摇头，烟雾在面前萦绕，她再次回忆起那只雪灵狐逃走时身上冒出的火焰，和躯体被治愈时淡蓝色的光芒。
    “【红莲】和【白藕】，不会错的……她是我晋升二阶后的导师，彩虹女皇——方晓玲。”薇狸仰头望着寥落的星辰，说道，“她没有告诉我她的身份，而是以能力向我暗示，一定是怕引......
    第96章记忆更新员
    起塔内的关注，毕竟现在整个塔内的搜查部都在到处寻找她灵魂的下落。”
    “她说她是你的灵宠，你说她是你的导师，这关系可真……难以理解。”
    “我不知道她来冰魄大陆要做什么，但是不管她做什么，都一定有她的理由。”薇狸的目光中，似乎在回忆着更加久远的事情，“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还要突然辞职，她一定是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这世界，真的有这么大吗？”欧阳渠也抬头望着，喃喃道，“你们穿越者中，也有天下第一吗？”
    “我不知道，但在我心里，她就是那个第一。”薇狸感慨道，“当我听说她脱离了塔内的监控范围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可今天确实见到了以后，我却又不敢靠近她。”
    “为什么呢？”
    “因为弱者对强者最大的帮助，就是不要成为对方的累赘。”薇狸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她没有让我帮助，一定是觉得我现在还是太弱小了……虽然我也很想帮忙，但我绝对不会自作主张的，那样只会拖累她！”
    欧阳渠没有说话，再次蜷缩起身体，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你还弱小啊？”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更高处降落到他们的身前，对方穿着寒山宗弟子的衣服，右肩上只挂着半条胳膊，还缠绕着厚厚的纱布。
    欧阳渠一愣，“徒儿，你不好好养伤，来这里干什么？”
    对方并没有理他，而是冲着薇狸轻轻点头，说道，“记忆更新任务已落实完毕，请指示？”
    薇狸看向欧阳渠，说道，“还有他的记忆，更新到两天之前吧，保险一些，多忘记点，总比多记得要好。”
    欧阳渠看着对方双眼中冒出绿色的光芒，诧异道，“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他现在不是你的徒儿，这是我们的记忆更新员，是寄生种族的，......
    第96章记忆更新员
    你放心好了，它们完成任务以后会脱离躯体，你这个被附身徒儿的记忆也会被更新的。”
    “等等等等！”欧阳渠见他徒儿眼睛里的绿光像蛇一样跑出来，好像要钻进自己的眼睛里，他赶紧闭上眼睛，摆着双手说道，“我能不能不被删除记忆啊？我不想忘记这些事情。”
    “可是你想起自己被雪灵狐打败的事情，不会失落吗？”
    “不失落！！这有什么的啊？不就是一次失败吗？”欧阳渠刚想站起身，见到身前那个眼睛冒绿光的人，又赶紧蹲下身，“反正我没事了，你就让我留着记忆，我保证不会说的！”
    薇狸叹了口气，在手表上滑动了几下，然后在脑海中说，“帮我查一下，我身上携带任务的完成情况。”
    “目前身上携带任务数量1，任务名称：冰魄大陆寒山宗宗主自闭症导致主干世界时间线事件误差的一系列问题，任务编号：CYZBP905，任务完成情况：已完成，分数：97分，恭喜获得S级任务嘉奖，奖励将于塔内标准时间9小时32分钟后发放至Tower表中……”
    欧阳渠见薇狸一直不说话，将两只手插进袖口里，挪动着步子背过身去，“反正我不想被删除记忆了，就是不想！”
    “咱们走吧，不用更新他的记忆了。”薇狸对记忆更新员说道。
    “等等！”欧阳渠叫住他们，“能给我留几盒烟再走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薇狸说完，又扭头对记忆更新员说，“麻烦把他抽烟的相关记忆给删除吧。”
    “不要啊！”欧阳渠大喊一声，起身想跑，却被记忆更新员拦住了去路，就在对视的一瞬间，对方眼睛中绿色的光芒进入了欧阳渠的双眼。
    他就像被定格了似的站着一动不动。
    大概五分钟之后，才虚脱般地瘫软在地上。
    “不要啊！不要删除我抽......
    第96章记忆更新员
    烟的记忆！”欧阳渠惯性般地喊了几声，然后纳闷地喃喃自语，“抽什么来着？”
    “再见啦欧阳渠，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冰魄大陆的未来。”说完，已经装备上机甲的薇狸飞进了高空中，而那位附在徒弟上躯体的记忆更新员，却化作黑影，如鬼魅般消失在欧阳渠的视野中。
    “不对！”欧阳渠反应过来，低头琢磨着，“他们刚才肯定给我删除记忆了，到底删除了什么呢……”

 第九十七章 约定

    浓雾弥漫，风沙席卷着天际，脚下的地面却宛如镜子般光亮，仿佛天地旋转置换了般，方晓玲向前挪动着步子，不知道要前往何方，她只是直线匀速地前进着，左右两边的人都目视着前方，或与她平行并进，又逐渐超越她，或与她的方向完全相反，擦肩而过，就像两个方向又平行布置的无数个电梯。
    方晓玲有些纳闷，这些人就像一个个木制的人偶，面无表情，神情呆滞，就连扭动脖子的动作也很生硬。
    就这样前进了不知道多久，当方晓玲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甚至觉得这里一切正常的时候，女人从身后的方向逐渐与她齐肩并进。
    “你要去哪？”女人问她。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以外，唯一一个对她开口说话的人——对于这个诡异的信息，她居然觉得十分正常。
    这个世界，就是不与别人交流的，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可这个女人，还是主动对方晓玲开口说话了。
    方晓玲面无表情地说道，“明知故问，你不也是要去那个地方吗？”
    “不啊，我本来是往与你相反的方向去的。”女人说着，露出了微笑。
    然而这个微笑，却让方晓玲感到毛骨悚然。
    并不是这个微笑夹杂着什么别的含义，那是一种很纯洁，发自内心地微笑。
    但是，她怎么可以微笑呢？
    特别是在一个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世界里，微笑，显得很诡异，甚至是恐怖的存在。
    方晓玲开始加速，但对方却始终与她保持平行并进的状态，并且惊喜地说，“天呀，你又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是恐惧吧？”
    “这和你无关。”方晓玲目视着前方，似乎在祈祷自己能快点到达目的地。
    “我在六年前就上路了，但是到现在，我都没有确定好自己的方向，就这样两个方向......
    第97章约定
    来回徘徊着。”女人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和我无关。”方晓玲已经多次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继续和对方交流了，可是对方之前的那个微笑，却像钩子一般留在她的脑海中，将她想要回话的欲望全部钩了出来。
    “因为我在寻找同类，刚才我和你擦肩而过的时候，从你的脸上，看到了很复杂的表情，可不仅仅是恐惧呢。”女人再次露出了微笑，“这很好。现在我决定好方向了，就是与你相反的方向。”
    “那再好不过。”
    “是啊，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方晓玲。”她看着她清澈的双眼，终于忍不住说道，“别去与我相反的方向，没有意义。”
    “总要好过这里……”女人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转变了前进的方向，她扭头对方晓玲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方晓玲心中一震，她好像在某个梦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似的，眼泪毫无理由地流下来，她也回头去看那个女人，这时候她才突然注意到，女人竟然没有双脚，只有两个轮子在轨道上匀速前进着。
    她感到极其的震惊——但更加震惊的是，她居然觉得这一切就像鸟儿拥有翅膀那样合理。
    当她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双脚以后，发现居然也是两个轮子，她也在一条轨道上前进着……
    所有人，都是如此。
    她忍不住突然惊声尖叫起来，然而与此同时，她也在对自己平静地说道，“这有什么可大将小怪的？”
    就在这个错乱扭曲且令人目眩的瞬间，方晓玲炸毛跳了起来，脑袋插进了在不久前挖好的雪洞顶棚上。
    脑海中出现来雪怡不耐烦的声音，“你折腾什么呀，我刚才正做美梦呢。”
    方晓玲落在地上，左右甩了甩脑袋上的积雪，然后仍然惊魂未定地呆望着洞外漆黑的夜晚。#.....
    第97章约定
    br#缓了好久以后，她才喃喃地说道，“我做了个噩梦啊……那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雪怡显然没把她说的话给当回事，问道，“我倒是很好奇，在梦里你是人类还是雪灵狐呢？”
    “我……”方晓玲似乎纠结了很久，然后像是在疑问，“我是人类吗？”
    “别想那么多了，一个梦而已，继续睡吧。”
    方晓玲缓缓地摇着头，嘴里喃喃着，“不……不，不！！”
    “不什么啊？你怎么了？喂我警告你啊，你灵魂中的两个颜色现在很不稳定，就跟正在打架似的搅和在一起了。”雪怡说完，又改口道，“不对！是你的灵魂很不稳定，你……你到底怎么了？一个梦而已，至于受这么大刺激吗？”
    “小雪，我……”方晓玲踉踉跄跄地走出雪洞，夜晚的寒风似乎让她清醒了许多，她的内心就像被投入了石子的湖泊，在微波荡漾以后，终于又平静了下来，“抱歉，我刚才居然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什么想法？”
    “没事了。”方晓玲并没有说，她刚刚在醒来的一瞬间，居然觉得梦境是真实存在的，而这个冰魄大陆，才是梦境中的虚幻。
    可这个想法显然是太傻了，她甚至咬了一下自己的前爪，感觉到疼痛以后，她才安心下来，因为刚刚的梦境里，显然是没有疼痛的——没有为什么，那个梦里的她，就是知道这些信息。
    她又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女人，在离别时，说出了名字，“我叫罗兰，你要记得我，我也一定会记得你的！这是咱们的约定！”
    “哎——是我太想她了吧……怎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呢，我可真是……呵呵，也许是附在雪灵狐躯体上的原因吧？”方晓玲走在冰面上，逆风而行，她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却始终没有遗忘梦中的情景，那个梦，就像已经发生过的某件重要......
    第97章约定
    的事情，变成了回忆，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我这几天总是行走在冰上，所以才梦到自己在那样的环境里吧，镜面般的地面，和冰面很像。”
    她渐渐不再深究那个梦境，只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解释将它封存起来。

 第九十八章 弟子在，不远游

    “喂喂喂，你不睡了吗？你可要保重我的身体啊！”
    “小雪。”方晓玲的脚底燃起了【红莲】的火焰，“你对冰魄大陆比较熟悉，还能找到之前挖洞的地方吗？如果可以的话，你来控制躯体，将我带回去。”
    “这恐怕很困难吧？冰魄大陆是很大的。”雪怡在脑海中说道，“再说我们之前是从传送门到寒山宗的，具体离之前的位置有多远，我也不知道。就算我控制躯体，也可能越走越远啊？”
    方晓玲沉默了一会，“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复活我的朋友，既然我已经找到了蓝色，就要离开冰魄大陆了，目前我的身上没有携带任务，我想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回到沈毅的那个冰洞里，利用传送门离开这里。”
    “你要离开了？”雪怡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可是我确实没办法找到之前挖洞的地方了。”
    “那寒山宗呢？你还能记得回寒山宗的路吗？”
    “你……你这不是送死吗？咱们刚从那个薇狸手里逃出来，好不容易到了比较安全的地带，现在又要回去？”
    “我必须要回去。”方晓玲毅然决然地说道，“薇狸如果想杀我，在寒山的半山腰上就动手了。”
    “就算薇狸饶你一命，也未必就会带你回那个冰洞里啊？显然她和那个沈毅是一伙的，我在观战区的时候都听到了，沈毅是守门人吧？她怎么会害沈毅破坏塔内的规矩呢？”
    闻言方晓玲很震惊，“小雪，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
    “你们吃烤肉的时候，所有的对话内容我都有认真在听啊。”雪怡得意地说道，“我们雪灵狐可是很聪明的。”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试试，哪怕薇狸不肯帮忙，不是还有那个欧阳渠吗？”方晓玲眯缝着双眼，“我可以强迫他为咱们带路，找到之前挖洞的位置。”
    “这倒也是......
    第98章弟子在不远游
    个办法，那换我来控制躯体吧。”雪怡说道，“我还记得回寒山宗的路线”
    话音未落，雪怡便可以控制自己的躯体了，她刚要前进，却撞在了冰墙上，这才反应过来，“你说话的时候怎么一直燃烧着【红莲】啊？这又烧出来了个坑！”
    方晓玲没有回话，显然她打算以装聋作哑来蒙混过关。
    好在这个坑不算太深，雪怡也没继续质问，利用脚下【红莲】的推助力跳了出去，然后快速奔跑着，往寒山宗的方向而去。
    深夜的寒山宗仿佛混入了星海之中，月亮大得能隐约望到上面坑坑洼洼的地表，光芒也比正常的月亮要夸张许多，以至于寒山宗的整个夜晚就像是昏暗的早晨。
    欧阳渠在多次确认没人记得他丢脸的事情以后，本来是开开心心的，继续吃吃喝喝，可这样的安逸仅仅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就开始感到浑身不舒服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半个晚上，时常抓耳挠腮，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喝了口酒，又吐到另一个杯子里，拿起了糕点，又悻悻地放下。
    “这不渴也不饿，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总有什么生理上的欲望没有满足似的。”欧阳渠挠着自己的脖子，喃喃道，“难道是想女人了？”
    话音未落，房门被一团红色的火焰给燃成了灰烬。
    “到了，换回你控制身体吧。”
    看着火焰中的雪灵狐，欧阳渠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这口凉气，却似乎让他舒服了一些。
    “嘶——”他又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身体上仍然难受着，可是心理上总觉得这样做能缓解一些，“你……你来干什么？难道想报复寒山宗，灭我满门弟子？”
    “你这个宗主怎么老盼着自己的弟子死呢？”方晓玲叹了口气，“我只是来问你，薇狸还在不在寒山宗？”
    “你问我？我还找她呢！”欧阳渠背过手去......
    第98章弟子在不远游
    ，来回踱步，“那妮子在临走前不知道对我做了些什么，现在弄得我浑身都不舒服。”
    “切，薇狸，对你？”方晓玲不屑地说道，“大叔，你想女人想疯了吧？”
    “我又没说是那档子事！”欧阳渠将自己的长袍收紧了些，“人家为练功法守身如玉，到现在还是干净的呢！”
    “你快别恶心我了……”方晓玲翻了个白眼，直说道，“赶紧带我回到之前咱们俩战斗的地方去一趟。”
    “干嘛呀？我才不要回到那个伤心地呢。”欧阳渠看向方晓玲的身后，“薇狸都跟我保证了，说你很善良，你现在这样能算善良吗？你……你得赔我的房门！”
    “我呸！”方晓玲的全身冒出火焰，脚底周围的地板瞬间被烧出了一个浅坑，“你再絮絮叨叨的，我把你整个房间，不……我把整个寒山宗都给你烧了信不信？！”
    “我信！”欧阳渠迈步就往门外走，墙上挂着的长剑像有生命似的飞到他的身旁，他跳上去回头说道，“赶紧的啊？你不是挺着急的吗？还走不走了？”
    方晓玲抬头看着他，“我不会飞，你要御剑飞行也可以，必须得保证我前面有路才行。”
    “你不是比薇狸厉害多了吗？她都会飞。”
    “谁说我比她厉害了？”
    “薇狸自己说的啊，说她跟你比起来太弱小了，怕拖累你。”欧阳渠从剑上跳下来，又走回房间，到一张桌子前拿起了毛笔，“算了，不会飞就不会飞吧，那这路程可就远了，待我给弟子们修书一封，免得他们不知道我去哪了？”
    “修什么修？你个宗主出门还要跟弟子汇报吗？赶紧给我走！”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欧阳渠两指间夹着毛笔，对方晓玲指指点点地说道，“俗话说，弟子在，不远游。你这小白狐狸懂不懂啊？”
    说完，欧阳渠刚弯下腰想要动笔，......
    第98章弟子在不远游
    身前就桌子就瞬间被火焰燃为了灰烬。
    欧阳渠纳闷地看着方晓玲，他琢磨着这只雪灵狐到底哪里能和“善良”沾上边了？
    “你这……脾气太燥！”说完，他下意识把毛笔叼在嘴里，走出了房间，“快点跟上，我得早去早回，免得弟子们担心。”

 第九十九章 有什么可争论的

欧阳渠保持着低空御剑飞行，方晓玲紧随其后，完全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一人一狐就这样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按理说此时不是正午也该是早晨，可森林里却仍然很昏暗，这让方晓玲想起了星光界，她问道，“冰魄大陆的白天很短吗？”
    “正相反，我们这个世界的白天很长，夜晚才短，现在外面估计已经到了下午了。”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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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难题

在雪怡的心里，那些凝血蛛却很可怜，它们的遭遇让雪怡想起了自己一大家子的遭遇，这也是它痛恨人类的根本原因，明明不需要依靠杀戮生存，却还是永不停歇地杀戮着……相比之下，雪怡认为魔族比人类要好许多，毕竟人类杀戮的对象是万物生灵，而魔族杀戮的对象，却仅仅是人类。
    也许，那些被人类称为魔族的家伙们，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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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瞒过苍天

    在无边无际的冰原上前行了九个日夜，不管是欧阳渠还是方晓玲都感到疲惫不堪，迎面而来的寒风肆虐着，就像有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们阻止前行，行进的速度越来越缓慢。
    “再坚持坚持，就要到了……”欧阳渠背着长剑徒步行走，他已经没有气力继续御剑飞行了。
    “一天前你就说要到了，不过也只能继续前进，现在停下来，肯定会被饿死的。”方晓玲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红莲】之火也处于消耗殆尽的状态，她实在是太饿了，好在【白藕】之液能适当缓解饥饿的感受，要不然雪怡很可能立刻控制躯体，把在前面带路的欧阳渠当成猎物给捕食掉。
    但是现在，【白藕】之液也要消耗光了，毕竟【白藕】仅仅是在她胃部病变的时候疗愈而已，无法真正地替代食物供给。
    “动手吧，我知道你还能用一次【红莲】，你先烧死他，然后立刻换我控制躯体。”雪怡在脑海中说道，“我们雪灵狐的牙齿可比普通的野狼还要锋利。”
    “喂！欧阳渠，这附近就一点资源都没有吗？我记得刚出发那几天，你还能在冰原上找到点吃的，怎么这几天什么都没有了呢？”
    “仙狐啊，你知不知道咱们走了多远了？现在几乎已经进了魔族的地盘，还哪能找到什么吃的啊？”欧阳渠有气无力地挪动着步子，“你难道没看到脚下的冰面，有什么变化吗？”
    方晓玲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发现脚下冰面的变化了，不再是一大片冰面，而是像破碎的镜子似的，到处布满了裂纹，随着不断地前行，那些裂纹越来越深，就像是干涸了很久的大地，之前的冰面还能靠微弱的【红莲】融化出水，可现在脚下的冰却很奇怪，虽然有冰的模样，却没有冰的性质，方晓玲已经尝试舔舐过很多次了，无法获得任何水分。
    “欧阳渠，不知道是不......
    第101章瞒过苍天
    是我出现幻觉了。”方晓玲耷拉着脑袋，尽量不让自己的爪子陷进冰面的裂缝里，“为什么我感觉，好像越来越热了呢？”
    “你感觉得没错，这也是没什么魔族一直没有被根除的原因。”欧阳渠的神情严肃起来，“大部分的修仙者，都受不了魔族领地的炎热，这才是刚进入边缘而已，再往深走，会越来越热，冰魄大陆的修仙者们会被酷热的环境压制修为……我年轻的时候之所以能在入口大闹一番，全靠我一身的极冰寒气，仙狐，我看你总是站在火焰里，你肯定不怕热吧？”
    本来方晓玲还以为之前的感受都是自己的幻觉，听欧阳渠这么一说，她瞬间感觉自己厚厚的毛发里正继续着滚烫的热量难以发散，她下意识地把舌头伸出来，像一只狗似的喘着，“谁说我不怕热了？【红莲】的火焰是我灵魂的一部分，我当然不怕，但是来自外界的炎热，我还是难以承受啊……”
    “那你不早说？”欧阳渠抱怨道，“现在回也回不去了，我年轻的时候是有备而来，这次纯粹是被你赶鸭子上架，连口水都没带。”
    “你还抱怨？你也没问过啊！！”方晓玲实在是没力气跟他生气了，她趴在一块冰上喘息着，“我走不动了……欧阳渠，你不是修仙者吗？修仙的人，不是可以不吃不喝的吗？”
    欧阳渠也站住脚，回头看她，“你听谁说的？”
    “好多里都这样写的啊？还有一些影视剧什么的，反正修仙者就是不需要吃饭喝水……”方晓玲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喃喃着，“对了，我记得修仙者还有什么结丹期、元婴期什么的？你现在是什么段位了啊？”
    欧阳渠歪着脑袋，眉头紧锁地纳闷道，“段位？？”
    方晓玲用光了最后的【白藕】之液，她感觉到自己突然振作了起来，蹦跳着拉近了自己与欧阳渠的距离，就在对方对此感到惊讶......
    第101章瞒过苍天
    时，她突然又像个瘪了的茄子瘫软在地上，好像刚才只是回光返照。
    她奄奄一息地说道，“如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选择去坑薇狸的。”
    “现在你知道后悔了？”雪怡灵魂的声音也很微弱，“我连吃掉欧阳渠的力气都没有了，都是你这个人类优柔寡断。”
    “怎么可以吃渠渠？”方晓玲闭上了双眼，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微弱声音嘟囔着，“渠渠那么可爱……”
    欧阳渠蹲下身，看着失去意识的雪灵狐，微微扬起了嘴角，“畜生就是……好骗得很呢。”
    他盘腿坐下，从长袍的腰间用双指夹出一个刻着骷髅图案的桃木制圆盘，将圆盘扔在雪灵狐头顶的半空中，那圆盘并没有落下，而是急速旋转着，欧阳渠迅速掐诀念咒，“夺魂术！”
    他打算趁着雪灵狐还有口气，提取出它的灵魂炼制灵兽丹，从他第一眼看到雪灵狐使用【红莲】的时候，就在想方设法获得这只雪灵狐的灵兽丹了。
    但他苦思冥想，却始终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谁知就在他闭门不出、郁闷至极的时候，薇狸居然带着这只雪灵狐送上门来了？
    “哪有什么天才？呵呵呵……”欧阳渠面目狰狞地笑着，喃喃自语道，“六个人出任务，就我一个活下来了？因为是我把他们引进了魔族领地，这一身的极冰寒气，就是魔族给我的奖励！”
    “欧阳渠！我早就该吃了你！”雪怡的灵魂被桃木圆盘吸了出来，在还没完全脱离躯体的时候，它痛苦地挣扎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早就加入了魔族，看来那魔族，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你说我不用吃喝，我还以为你发现我是魔族了呢，吓了我一跳。小狐狸，我告诉你，修仙者要食五谷，但是加入魔族，吃东西就仅仅是为了满足欲望而已，我现在可有的是活力，因为我吃的，是灵魂……......
    第101章瞒过苍天
    你说魔族不是什么好东西？”欧阳渠大笑道，“寒山宗的那些弟子们是好东西，他们都是我替魔族饲养的美食，修为越高，教主就越喜欢，早在五年前，所有宗门的宗主都已经是魔教的人了，冰魄大陆早就被魔族掌控，你一只雪灵狐又懂什么？乖乖把你灵魂中的天赋能力交给我吧！”
    雪怡的灵魂被完全吸出了躯体，贴合在桃木圆盘上，虽然这些天，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观战状态，但是欧阳渠的表现，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她一直以为欧阳渠是个傻乎乎又胆小怕事的倒霉家伙，可是……难道，这就是人类吗？
    “欧阳渠，你太阴险了，你……不得好死！苍天一定会让你遭报应的！”
    “报应？苍天算什么啊？我连命运都骗得过！”说着，欧阳渠出手猛拍地面，一条冰蛇从地底钻出来，往雪灵狐的灵魂上喷射出冰蓝色的雾气，“冰焰诀！”
    “啊！！！”雪怡的灵魂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哀嚎着，就像球状的海绵，被一点点地压缩，越来越小。
    欧阳渠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我无时无刻不在做个关心弟子的好宗主啊，就连那个来自其他世界的薇狸我也骗过了，她好像有预知的能力？却说什么我有可能会加入魔族？这还不算骗过命运吗？这还不算瞒过苍天吗？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欧阳渠丧心病狂地仰天大笑，地面又钻出两条冰蛇，同时从嘴里喷射出雾气，雪怡的灵魂被压缩得越来越小，最终形成了一颗金色的丹药，落在了欧阳渠的手心里。
    “成啦！成啦！”欧阳渠的双眼都在冒光，他站起身，一脚踢开雪灵狐的躯体，拖着手里的灵兽丹喃喃道，“我就要获得控制火焰的能力了！是叫【红莲】对吧？不管是来自哪的神力，只要拥有了它，我说不定真能和魔族的教主平起平坐，不！我……我为什么不能……......
    第101章瞒过苍天
    真正成为天下第一呢？”
    欧阳渠跳到长剑上飞入空中，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自己手心里的灵兽丹，“我要成为教主，统一世界，到那时候，就连馨丹也只能仰慕着我了……”
    “欧阳渠，我讨厌比我弱小的男人，所以如果你真喜欢我的话，就也加入魔教吧？”
    欧阳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这么多年，馨丹始终匍匐在教主的膝下，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太弱小的结果。
    就在欧阳渠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时，他不知道，在魔族边境躺着的雪灵狐，缓缓睁开了双眼。
    方晓玲的灵魂，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中，听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但她却始终无法控制躯体。
    直到紫色的气体充斥着她的灵魂，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在那一瞬间，很想哭，不仅为没能救下的雪怡哭，还为这整个世界而哭……
    没有了雪怡的灵魂，雪灵狐的躯体全部被方晓玲所占领，她有预感自己可以控制得更加灵活自如，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动弹不得。

 第一百零二章 紫韵

紫色的烟雾就像幽灵般飘荡在她的眼前，她想伸手去触摸，却想起自己现在是一只雪灵狐，不知为何，她竟为此感到了些许的庆幸，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生而为人，却互相看不穿对方内心的想法，这实在是让人痛苦——特别是在自己相信对方的时候。
    她不禁想起了李梦玲，曾在关键时刻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害得罗兰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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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欲望诱饵

    方晓玲凑近嫩芽闻了闻，正打算将它一口吃掉，谁知那嫩芽居然顺着缝隙移动了一段距离，当它仔细看向冰块的缝隙时，才发现那嫩芽的下方居然是一只小蚂蚁，它正在艰难地前行着，似乎正在缝隙中不断探寻着出路。
    或许，方晓玲可以吃掉蚂蚁和它背上的嫩芽，但她盯着它，却始终不忍心动手，在这片炎热又荒芜的冰原中，一只更低维度的蚂蚁，正和她立于同样困难的境地。
    她想着，这只蚂蚁此时也许正在祈祷，渴求拥有更高智慧和力量的生命能够伸出援手，可它不知道，此时更高维度的“神明”，却自顾不暇，甚至想要吃掉它。
    就在方晓玲感慨的时候，蚂蚁突然停了下来，嫩芽轻轻地摇晃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晓玲觉得这只蚂蚁似乎在向她炫耀，甚至是在耀武扬威。
    同时她也观察到，那株嫩芽似乎并不是蚂蚁背着的食物，而是生长在蚂蚁的后背上，是与它完全是一体的存在，蚂蚁的触角向方晓玲延伸着，身体摇晃的幅度更加剧烈，那株嫩芽上似乎生出了水分，显得更加湿润新鲜。
    “这……是冰魄大陆上特有的什么生物吗？”方晓玲下意识地抿了抿干裂的嘴巴，口中已经没有唾液能咽下去了，她仅仅将剧痛的感觉吞咽了下去，顺着她红肿的喉咙，直达她刀绞般的胃部。
    就在这时，方晓玲身前不远处，满是裂纹的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冰块四散崩开，从地底钻出一条藤蔓，像蛇一样扭曲伸展着，越来越粗，方晓玲频繁地眨着自己的眼睛，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那藤蔓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开始生长出枝叶，最终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树干上的骷髅图案让方晓玲感到有些紧张，但这并不影响整棵巨树磅礴的生命力，它的根部紧紧地缠绕在冰面上，深入到视线看不到的地......
    第103章欲望诱饵
    底，仿佛一条巨龙在梦中扭动着身躯。
    原本炎热诡异的冰封大地，似乎因它的出现突然改变了。
    滴答、滴答、滴答……
    随着枝叶上的露珠不断滴落，树根下开始绽放出花朵，不知从哪飞来的鸟儿盘旋在枝头歌唱，发出悦耳的声音。
    方晓玲在惊愕中下意识地迈动着脚步，逐渐靠近了树根，露水滴落在她的鼻子上，她本能地舔舐，口中唯一的一滴水顷刻浸入干燥的舌头上，那是在奄奄一息的刹那，得到救赎般的感觉。
    她无法再继续思考了，抬头张开口，去迎接巨树枝叶上落下的露珠，一滴、两滴，陆陆续续，滴落得越来越快，就像是专门为她准备一般，竟是变成了水流，倾洒在她的喉咙中。
    方晓玲确定这不是幻觉，进入到她口中的，是实实在在的水分，这种缓解口渴的感觉，仿佛一股清泉弥漫在身体中，瞬间滋润了干湿平衡失调的口腔，充盈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然而，当她终于喝饱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有些失落，强烈的饥饿感让她感觉整个胃部都在抽搐，仿佛是一只隐藏在身体深处的野兽在咆哮着催促她进食。
    但恰恰就在此刻，树上开始结出了果实，那些枝干就像一条条细长手臂，将苹果、香蕉、樱桃等各式各样的水果送到方晓玲的面前，她惊喜地啃食着，这个吃一口，那个咬一下，当她看到枝干上送过来热气腾腾的炸鸡腿时，她愣了一下，不过脆皮的香气和烤肉的烟熏味道，还是让她马上就放弃了思考，一口将鸡腿吃进嘴里，酥脆的口感瞬时扩散在整个口腔，再嚼一口，肉质鲜嫩多汁，顿时在口里翻江倒海。
    方晓玲有一种自己置身于天堂的错觉，这棵树仿佛知道她想要什么似的，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送来她最想吃的东西。
    就在她沉醉其中的时候，两条又粗又黑的皮绳......
    第103章欲望诱饵
    将她整个人缠绕住了。
    寒冰崩裂的声音响起，随着树干的剧烈摇晃，它盘旋在冰面中的根部突然间拔地而起，一只巨大的蚂蚁脑袋从冰面下先钻了出来。原来缠绕在方晓玲身上的皮绳，是蚂蚁的两条触须，她还没叫出声来。
    一声巨响环绕天际，数百个冰块被碎成无数细碎的冰碴四散飘荡，蚂蚁的半个身体都出来了，露出四只强壮的螯爪和两对巨大的翅膀。
    但那两对翅膀，似乎并不是用来飞的，它们在巨树的两边，呈凹状面，翅膀上似乎又有着无数的坑洞，就在方晓玲预感不妙的时候，那些坑洞里钻出了大小不一的枝叶，有些是甚至看不太清的嫩芽——当蚂蚁们陆陆续续地从坑里爬出来，密密麻麻地顺着翅膀靠近方晓玲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可是蚂蚁们，却同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炽热。
    随着一声“【红莲】火焰！”，那两条触须瞬间化为了灰烬，许多已经靠近的蚂蚁也同时变成了一缕缕细小的烟雾。
    巨型蚂蚁怒吼着，它仰头看着跳入半空中的方晓玲，用螯爪抵着冰面，整个身体都钻了出来，它将那两扇大翅膀收回身后，似乎是在保护它的孩子们，但同时，它也在疯狂地嘶吼着，螯爪将身前的冰面敲得粉碎，仿佛积蓄着的怒火无处爆发。
    方晓玲拼尽全力地想甩开它，可那只蚂蚁却不依不饶，疯狂地在身后追赶。
    她气喘吁吁地奔跑着，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那只巨型蚂蚁，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行走的山峰，腿部和螯爪粗壮有力，所过之处冰面被踩得粉碎，坚硬的冰块四溅崩飞，发出震耳欲聋的咔嚓声。
    不知为何，方晓玲跑得越来越慢了，巨型蚂蚁和她的距离渐渐拉近，用巨大的螯爪钳子向她猛地抓了过去。
    方晓玲早有防备似的，立即侧身闪避，只是没想到螯爪带来的强大风......
    第103章欲望诱饵
    力，还是把她猛烈地推倒在地，滚了好几圈。
    巨型蚂蚁同时抬起两只螯爪，打算给她致命一击。

 第一百零四章 魔族洞穴

    “够了！你别太过分了！”方晓玲的浑身上下突然冒出了炽热的火焰，她瞪着那只蚂蚁，怒斥道，“我是念在吃了你那么多食物的份上饶你一命，你可别太狂妄了！”
    说话间方晓玲身上的火焰更加旺盛了一些，她几乎是在用恳求般的语气继续说道，“走吧，别再对我穷追不舍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为你的孩子们想想……”
    或许是这些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方晓玲身上那团炽热的火焰起了作用。
    两只巨大的钳子停在半空，始终没有落下。
    过了一会，山峰般庞大的身体激起了一阵强烈的风，蚂蚁转了个身，往碎裂的冰面底下钻进去，周围的空气也猛烈的收缩，伴随着咔嚓的声音，扭动的身体在它下潜的过程中不断变幻，似乎在给背后的巨大树木腾出空间，躯体的每一寸都在不停地扭动、蠕动着。
    眼看着它的身影在冰面底下越来越远，一旁的方晓玲如释重负，越来越多的冰屑从冰面深处向上漂浮着，不过到了冰面上之后，就吸附拼合在一起，仅仅留下密密麻麻的裂纹。
    方晓玲目睹了巨型蚂蚁钻进地面的过程，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后怕，她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朝着远离的方向走去，但具体是哪个方向，她并不清楚。周围仍是一望无际的荒芜，连个可以参考的山峰都没有，她只能依靠直觉继续前进。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只蚂蚁背后的大树，应该拥有实物化欲望的能力，以此来布下诱饵，要不是我拥有【红莲】，恐怕……”方晓玲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想下去，她继续走着，虽然身体机能得到了一些回复和能量补充，但心却始终悬在喉咙。
    毕竟她曾经生活的一个相对合理的世界，除了一些灾难电影以外，她没有实实在在地亲眼见过这样的巨型怪物。
    那只蚂蚁总是在她的脑海中浮......
    第104章魔族洞穴
    现，仿佛提示着她，或许接下来随时都有危险在前方等待埋伏。
    方晓玲警惕地盯着前方，却又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随她，她不敢回头看，步伐加快了不少。
    “要出来就赶紧出来！”方晓玲此时突然很希望有一大堆怪物出现，哪怕是群魔乱舞，也好过这样的寂静无声。
    就这样不知提心吊胆地前行了多久，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扭曲，形成了一股股的热浪，她大口地喘着气，毛发早已被躯体冒出的汗水淋漓湿透，本来雪灵狐一身的厚毛，就是为了在冰魄大陆严寒的环境下生存，现在这种酷热难耐，让这个躯体极不适应，方晓玲考虑着要不要回头，也许她剩下的体力，能够顺利逃出魔族的领域。
    正这样想着，她突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就在不远处的冰面上闪烁着，之所以说是闪烁，是因为那个黑色的漩涡，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她靠近低头看着，那个漩涡出现的时候，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深不见底，却弥漫着阴森和恐怖，给她带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方晓玲突然一惊，四下看去，周围很安静，却好像有无数只眼睛窥探着她，这让她不由得在这炎热的环境中，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浑身颤抖。
    “我是彩虹女皇……”方晓玲自言自语着，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心神，开始认真思考怎么处理当下的局面。
    “既然我是彩虹女皇，那我会怎么做呢？首先，我不能没出息地四下逃窜，那样很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方晓玲意识到，她必须得冷静地分析局势，于是利用【白藕】，强迫自己完全镇定了下来。
    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各种方案：第一个是原路返回，逃离魔族的领域，但是她不能保证自己的方向永远是对的，就算真的侥幸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呢？背叛薇狸，挖......
    第104章魔族洞穴
    坑回到沈毅那里吗？还是要替薇狸报仇，杀了欧阳渠呢？
    不……那样并没有什么意义，冰魄大陆的危机还在，魔族仍然在统治着，谋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而不管是薇狸，还是那个神秘的塔，都被蒙在鼓里。
    她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终于来到这个洞口，绝不该就这样回头。
    彩虹女皇，也绝对不会在明知一个世界有危险的情况下，坐视不管，甚至仓皇而逃——她不会让魔族得逞。
    可是，那些修仙者，和冰魄大陆的人们，值得她去拯救吗？
    像欧阳渠那样的人，在冰魄大陆上，不知道还有多少……
    就这样，方晓玲凝视着冰面上那团黑色的漩涡，与它僵持着。
    直到她想起刚来冰魄大陆上时，遇到的那个少年，和少年的弟弟，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叫鹏鹏，一张圆脸冻得通红，却又有几分可爱。
    直到她想起薇狸也会随着冰魄大陆的毁灭而消失……
    她想起薇狸吃烤肉时候的笑容，又想起在半山腰时，薇狸的哭泣。
    也许这些回忆，是命运带给她们的误会。
    可仍旧是产生了丝线般的羁绊，这种羁绊让她觉得，薇狸并不是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再次抬起头，望着那阴云密布的天空，这个世界，或许充满了险恶与阴霾。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应该就这样被毁灭。
    在这个刹那间，方晓玲似乎顿悟了塔到底在做些什么——那些穿越者们，是在稳定每一个主干和平行世界，防止它们因某个人或某件事的扭曲和错位，导致整个世界毁灭……就像维护着树上的枝叶，确保每一片叶子的生机。
    “但愿是如此吧。”方晓玲说完，钻进了黑暗的漩涡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坠落，她只感觉到周围的炎热分明地变成了冰窖般的寒冷，穿过那条无形的气候分界线，便站在了......
    第104章魔族洞穴
    一片幽暗晦涩的洞穴中，背后是那个旋转着的黑色漩涡，看来它也是一个传送门。
    方晓玲往前走着，身上毛发中的汗珠凝结成了冰晶，随着视线的深入，她看到黑色的石柱，血色的藤蔓环绕着，似乎还发出着微弱的暗红色光芒，她记得欧阳渠说过，入口聚集着很多魔族，可是她只感觉到阴冷和潮湿，就在她以为欧阳渠是胡说八道的时候，周围的墙壁突然传来了虫子爬过的声音。
    这让方晓玲的心情更加紧张，随着继续的行进，她听到洞穴的深处，传来呜咽般的怪声，萦绕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
    但更加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就在左边不远处的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了节奏明显的木鱼声。
    嗒、嗒、嗒、嗒……
    方晓玲立刻停下脚步，紧张地盯着那个方向，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雪灵狐对气味的特有灵敏，当那股腐臭的味道钻入鼻腔时，那种动物特有的对危险的直觉瞬间在体内爆发，它立刻炸毛跳起来，不祥的预感催促她往完全相反的方向退去。
    直到她的尾巴撞在右边的坚冰墙壁上，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

 第一百零五章 美人痣

    嗒、嗒、嗒……
    木鱼仍在继续敲着，可当这个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方晓玲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也跟着停止了。
    “我是彩虹女皇，我是彩虹女皇……”她不断地念叨着，就像是在念着鼓舞勇气的咒语，对于她来说，这种神秘的东西，远比之前那种巨型蚂蚁的实体怪物要恐怖许多。
    “你——”黑暗中发出了嘶哑干瘪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里钻出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沉重和颤抖，仿佛岁月的风霜已经把它的音质也侵蚀殆尽。
    这是活人能发出的声音吗？
    “彩虹女皇也会害怕啊！！”她大叫一声，立刻往回跑，打算回到之前的传送门，那声音却好像一直跟着，仿佛不肯放过她，方晓玲感觉自己的心跳堵住了喉咙，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突然，她一个踉跄，整个身躯都向左歪斜，头部砰地撞在了墙壁上，顿时感到头晕目眩。
    “你——”那个干瘪的声音又响起了，拖沓的脚步摩擦着地面，方晓玲闻到那股气味离她越来越近，却也在同时，突然有一个奇特的声音响起。
    她抬起头，看到墙壁上露出了一条缝隙，仿佛是一个旋转的暗门，而她刚才的撞击，恰好将门推开了一些。她本打算把门用力挤开，却不料那门连带着身下的地面突然旋转，将她带进了暗门的另一面。
    她此时的视线仍是对着暗门，还不知道身后的空间是什么样子的，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
    但她还是感到了一丝短暂的安宁，毕竟那股浓烈的腐臭味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独特的花香。
    不对，方晓玲的心里生出一分好奇，那种花香味，好像不是来自鲜花的香味，闻起来更像是女人用的化妆品味道。
    当她转身去看的时候，发现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一个绣着红花的屏风，......
    第105章美人痣
    周围的墙面贴着山水画的刺绣，清明淡雅。一侧墙上挂着的粉色小柜子里，还摆放着一些陶艺品。
    这几乎让方晓玲有一种再次穿越的错觉，这里真的是刚才幽暗洞穴中的一部分吗？
    就在她琢磨的时候，屏风猛然打开，女子坐在榻榻米的中央，手里正拿着粉盒，小心翼翼地轻轻敲打着，又将一点点粉末撒在掌心上。
    方晓玲的存在，似乎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继续用手指沾取适量的粉末，轻轻地涂抹在脸庞上。
    初时是碧玉般清澈的肌肤，随之变得越来越娇艳，女子准确地将粉末沿着脸部的曲线涂抹，动作柔和而行云流水，宛如作画一般，让方晓玲不禁看得有些入神。
    “这要是开直播教人化妆，一定能赚不少钱吧？”方晓玲打量着对方，面容清秀、肌肤如雪，特别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旗袍缝隙间露出的大腿，似乎都在突出女子妖娆的诱惑力，“要是往影视行业发展一下，没准还能成为明星……”
    就在方晓玲饶有兴致地看着，并在心里打趣的时候，女子的手臂突然停下来，生硬地扭动着脖子，逐渐看向她，脸上露出了诡异的表情。
    “我美吗？”女子轻声问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方晓玲左右看了看，“这里是哪？”
    “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嘴巴不太好看？”女子瞪大了双眼，面目狰狞地说道，“还是我的鼻子，眼睛？还是说，我眉毛中间的那颗痣，一定是那颗痣对吧？”女子低声沉吟了一会，突然怒吼道，“对不对？！”
    方晓玲吓了一跳，她完全看不出女子的面容有什么瑕疵，说实话，除了罗兰，她再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了，她试图稳住女子的情绪，劝说道，“你不要多想，那颗痣是美人痣，出现在你的脸上是点睛之笔，说实话，你非常的漂亮。......
    第105章美人痣
    ”
    “是吗？”女子的表情从紧张转为感激，她突然扑倒在方晓玲的面前，歪头看着，喃喃道，“可你是一只雪灵狐，你又怎么懂得人类的审美呢？你……在欺骗我。”
    方晓玲正要解释，女子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了方晓玲的尾巴，用力往下拉。
    “你要干什么？！”方晓玲惊呼着，试图挣脱，但女子的力气却令她出乎意料。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你觉得我不够好看？觉得我丑陋是吗？！”女子的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去死吧！”
    方晓玲感到背上一阵痛楚，她被女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女子又愤怒地朝她脸上连踹了几脚，【白藕】立刻从灵魂中被调动，修复她的头骨，可仍然让方晓玲痛得无法呼吸，眼前一片模糊。她努力地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被女子狠狠地按倒在地上。
    女子冷笑着，一把揪住方晓玲后脑周围的白色毛发，将她的脸朝向自己。方晓玲顿时看到了这个女子的面容，她愕然地发现，这个女子的脸部变得异常地扭曲，眼睛仿佛是两把锋利的刀子，嘴巴就像是被撕裂了般，张开后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和破碎的舌头。
    “我去！这是什么玩意？！”方晓玲感到生命危险，【红莲】火焰瞬间爆发了全身，女子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后撤了一段距离。
    “你……是哪来的雪灵狐？！”女子恢复了原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是木炭一般焦黑，此时正一块块地掉落在地上粉碎。
    方晓玲看着女子的反应，似乎并不是那种毫无理智的生物，于是她放慢呼吸，收敛了【红莲】火焰，缓缓地说道，“你不是人类对吧？你是魔族？”
    女子微微一笑，双臂又生长出了崭新的手掌，“没错，睁开你的眼睛好好欣赏我的美貌吧！我就是魅魔灵·妮露斯。”
    方晓玲歪了下脑袋，“......
    第105章美人痣
    葫芦丝？”
    “是妮露斯！！真没礼貌。”妮露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端庄地坐在榻榻米上，“既然你知道我是魔族，便足以说明你也知道这是哪里，看来你不是误闯进魔族洞窟的小妖兽了？”说完，她的目光又落在地面上的那片灰烬，“有意思……这是什么能力？”

 第一百零六章 你们魔族有内奸

    方晓玲将身上的火焰重新聚拢起来，以此来警示妮露斯，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巧合，“【红莲】火焰，我可不只会这一个招式，如果你再来攻击我的话，下次我使用的招式，绝对会让你无法再生，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嗯？哈哈哈哈……”妮露斯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戏谑道，“你也太狂妄了，我承认，那个火焰的确很厉害，但是让我消失是不可能的，小狐狸，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方晓玲娴熟地用起了虚张声势，“你们魔族有一种背上长着大树的巨型蚂蚁，我只瞪了它一眼，就吓得它钻回了冰底，霸气你听过吗？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的那是欲望蚁吧？能以欲望为诱饵捕食猎物。”妮露斯用梳子打理着头发，“只是被魔族抛弃到洞穴外的可怜虫子罢了。”
    方晓玲没有搭腔，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者妮露斯，那么大的怪物，让她说起来好像很弱似的，难道她也在虚张声势？
    “小狐狸，我告诉你个秘密怎么样？”妮露斯挑了下眉，“这能让你死得更明白一些，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那个火焰的修炼方法，它叫红什么来着？”
    “【红莲】火焰，只是被我用来当做普通攻击的弱小技能罢了。”方晓玲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说道，“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很好。”妮露斯看起来很开心，她伸出手，请方晓玲来到榻榻米上，“欲望蚁之所以被魔族抛弃，是因为它将周围接收到欲望转化成实物……”
    “停停！”方晓玲打断她，“你说的这些，我自己也能猜到。”
    “我的意思是说，它太浪费了，不能将欲望真正转化为自己的养分，啃食肉体算什么魔族？”妮露斯又拿起了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身为魔族，一定要学会吞噬人类的灵魂，越是充满......
    第106章你们魔族有内奸
    了欲望的灵魂，我们就越喜欢。特别是那些修仙者的灵魂，他们想要的远比普通人要多太多了，欲望也更加充盈！”
    “你是想说魔族早就占领了冰魄大陆对吧？修仙界的各位宗主都是魔族的人，在为你们饲养食物？”方晓玲不屑地摇了摇头，“你这也能算是秘密？”
    妮露斯紧蹙眉头，语气突然间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魔族的内部机密？是谁告诉你的？！”
    “你们魔族有内奸，我就是他养的灵宠。”方晓玲轻轻摇晃着尾巴，“他就是寒山宗的宗主欧阳渠。”
    “欧阳渠？”妮露斯眯缝着双眼，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又说道，“既然他是你的主人，你怎么一下就出卖他了？”
    “因为我想加入魔族！”方晓玲早就想好了说辞。
    “你想加入魔族？？”妮露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凭你一只雪灵狐？”
    方晓玲的头顶冒出些许火焰，又将它收敛，然后说道，“我可不是普通的雪灵狐，你不是想知道这火焰的来源吗？来，我告诉你……”
    方晓玲突然压低了声音，似乎在讲述什么宝贵的秘密，“一开始，我也只是一只普通的雪灵狐，后来被欧阳渠抓去，他想要把我炼成灵兽丹，足足练了七天七夜，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了？”妮露斯很感兴趣，毕竟这个雪灵狐正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她想知道雪灵狐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不但没有死，反而浑身冒出了红色的光芒护体，欧阳渠和我僵持了七七四十九天，非但没有把我炼成丹药，还练出了我一身的【红莲】火焰。”方晓玲把孙大圣的事儿给改编一下，又即兴发挥道，“他见我天赋异禀，大有可为，就跟我说了魔族的事儿，并且答应我，只要我当他的灵宠，就引荐我见教主，谁知道这一当，就是三年！”
    “太过分了！”妮露斯握紧了拳头......
    第106章你们魔族有内奸
    ，“这不是骗人吗？我最讨厌满口胡言的家伙了！”
    “我也讨厌！”方晓玲附和道，“更可恨的是，前几天我去找他理论，他却说魔族气数已尽，这世界迟早都要在他的手里。”
    “欧阳渠有那么大口气？他凭什么啊？”
    “就凭他一身的极冰寒气！”方晓玲说到这里，发现妮露斯轻轻歪斜着脑袋，显然是觉得不太合理，她突然想起来，欧阳渠说过，极冰寒气是魔族赐给他的，于是方晓玲立刻补充道，“和那个神秘的塔！”
    “塔？那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欧阳渠也没多说，他只告诉我，有了那个塔的帮助，他就能毁灭整个魔族！”
    “这不可能。”妮露斯眯缝着双眼，“小狐狸，你在骗我吧？”
    方晓玲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魔族是不可能被毁灭的，欧阳渠身为被策反的人类宗主，更应该知道这一点。”妮露斯骄傲地说道，“就因为魔族有我们七位魔灵，我们是大教主用人类的欲望召唤出的不死之身，只要人类的欲望还在，我们就永远都不会毁灭。”
    说到这里，妮露斯停顿了片刻，用手指轻抚着自己的脸庞说道，“就拿我来说吧，只要冰魄大陆还有一个人类渴望着拥有美貌，不管你会用什么红莲黑莲的，都烧不死我。”
    “我知道。”方晓玲表面上很镇定，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这个设定也太无解了，只要人类的欲望不消失，魔族就无法被根除，“但是你听过封印术吗？”
    “封封……封印？”妮露斯有些警惕，她经常听大主教这样威胁七魔灵，说如果不听话就会把七位魔灵通通封印，可这件事情，除了大主教和七魔灵以外，没有任何魔族知道，欧阳渠那个人类更不可能知道，这一只雪灵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这纯粹是......
    第106章你们魔族有内奸
    方晓玲随口瞎编的招式，她只是看过很多电影而已，电影里不死之身的种族基本上都要用封印来对付，“这些都是塔教给欧阳渠的，欧阳渠说了，只要他学会了封印术，就能消灭所有魔族，至少可以让你们几万年内都在冰魄大陆的最深处长眠。”
    “什么？！”妮露斯的脸上出现了惊恐，“欧阳渠真的能学会封印术吗？”
    方晓玲此刻的内心也很紧张，对方是不死之身，【红莲】火焰却很容易被消耗光，不能打那种来来回回长时间的持久战，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就必须要骗过妮露斯才行。

 第一百零七章 如实回答就好

“这正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方晓玲故作紧张地说道，“最近欧阳渠的行为很诡异，总是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地修炼，以至于寒山宗的弟子都以为他生病了，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打听。”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妮露斯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得赶紧去禀告教主。”
    “呼——”方晓玲长舒了一口气，见妮露斯用异样的眼光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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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展示技能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身高体壮，脸上却依旧带着些许稚嫩，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青春痘。
    “这个情报很重要，只要你展示一下妮露斯所说的那个火焰的能力，就可以加入我们魔族了。”男子踩着拖鞋，双腿有气无力地挪动着，他轻轻一挥手，整个地面就变得干净整洁，如镜子一般光亮，衣物消失了，甚至连床铺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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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小罗兰

教主看着小女孩，微微扬起了嘴角，他打了个响指，墙壁上突然打开了一扇门，“进去吧，那就是你们的房间。”
    方晓玲跟着小女孩走进去，感觉到豁然明亮，里面已经不能用宽敞来形容，蓝白相间的墙壁和天花板，整个装修充满了现代的风格，居然还有二楼？
    方晓玲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立体投影仪，甚至安装了高档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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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哄人要耐心

“才没有，我活得好好的呢。”小罗兰的两条腿晃悠着，“你说错了我的名字，我叫爸爸妈妈最爱的罗兰，所以要罚你再走十圈！”
    “你就是死了！你只记得罗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是她灵魂的碎片，你有义务协助我完全将她复活！”
    “我知道啦！你再走十圈我就马上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哎——”方晓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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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科技天堂

    罗兰说道，“我的每个灵魂碎片，都有她们的自主意识，那个比较孤独的小罗兰你也见到了，她是只记得我七岁生日那天的事情，因为我对那件事的印象很深。
    除了她以外，其他碎片也差不多，都是记住了我人生中重要的事情，可是也包括了我穿越后很多印象深刻的事情，所以你能想象我灵魂碎片的数量吗？”
    “这……那得很多很多吧？”
    “三千六百七十三片。”罗兰说道，“每一片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动，我根本没办法以现在的整体思维去控制她们。”
    方晓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才找到了其中一片？”
    “准确地说，是两片，还有一片在星光界。”罗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泄气，实际上还有好消息，那就是我的灵魂碎片，并非都是像你找到的这个小罗兰那么弱。”
    说到这里，罗兰停顿了一下，露出神秘的微笑，继续说道，“其中有一个灵魂碎片，自己在瘪瓶子的世界里创造出了科技天堂，利用对时间的控制将科技飞速推进，目前那里的科技水平已经超越了咱们真身世界的三百多年，因为她不确定再往后科技发展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暂时停止了科技推进，但已经有足够的水平创造出极高能量的粒子加速器了。”
    “呃……”方晓玲之前在星光界跟着那群科学家们学习过一阵子，但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你想说什么呢？”
    “足够高能粒子的撞击会导致时空的扭曲，进而形成虫洞……”罗兰见方晓玲一头雾水的样子，干脆说道，“简单来说，你可以认为那个灵魂碎片拥有了一台能穿越到各种时空的机器，只要确定了世界坐标、时间点、引力和穿越质量等必要信息，她就能去任何自己想去的时空。”
    “等一下！”方晓玲打断她，“在瘪瓶子里能做这么多事情吗？穿越时空......
    第111章科技天堂
    的机器？那不就相当于彩虹甬道吗？这怎么可能呢？”
    “在80年代，互联网还只是一个实验性的计算机网络，不被广为人知，但现在呢？”罗兰微微地扬起嘴角，“你认为不可能，只是你还没有去过那样的未来，等我复活了，会带你去看看的。”
    “我也能去看？”
    “当然，目前的穿越器只是一个类似腰带的小物件，我可以送你一个。”罗兰自信地说道，“随着那个世界科技的发展，我的那个灵魂碎片发现，所有世界就像一棵棵大树，主干以外连接着无数的平行世界。”
    “天呐……这也能被她发现？”方晓玲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些都是她进入彩虹甬道才知道的事情，“瘪瓶子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你就不能为所欲为了才对，因为你创造的人们都会有不同的思想，大家会反抗你，不会把你当神，也不会听你的……最终好像，钱才是最重要的？”
    “的确有些灵魂碎片出现了你说的这种发展，但是那个灵魂碎片相当聪明，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做，当她意识到自己只是某部分的灵魂碎片时，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到其他碎片，实现完全复活。”
    “然后呢？”方晓玲眨巴着眼睛，“只要有一个人类出现，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制，还有那条欲望之蛇！一定会引诱她犯错的。”
    “一开始她想直接创造用自身灵魂引力牵引各灵魂碎片的机器，但是她发现受到想象力的限制，那个机器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于是她想到了通过科技发展来达成目的，这靠她一个人的努力，是肯定不够的。”
    说到这里，罗兰停顿了一下，有些骄傲地继续说道，“她很聪明，没有创造任何人类，而是创造出了无数的人工智能，利用人工智能的数据对撞，来实现科技的自由发展。”
    “她成功了？我这是明知故问，她一定是成......
    第111章科技天堂
    功了……”方晓玲喃喃着，“太不可思议了，同样是瘪瓶子的世界，她居然能利用到这种程度。”
    “相比人类，人工智能对她言听计从，其实她现在已经有能力进入塔的内部了。”罗兰皱着眉头说道，“但是想要和塔抗争，似乎还差得远，塔内的科技，要远远超过我的灵魂碎片所掌握的。”
    “我也知道怎么进入塔，只要通过传送门！”方晓玲赶紧争抢着说道，明明她想好好跟罗兰展示一下自己，还有彩虹女皇的事，结果怎么感觉，好像自己除了仰慕罗兰的份，没有任何可以展示的呢？
    看来在这段时间里，不仅仅是她在成长，就连罗兰的某个灵魂碎片，也在成长……
    卷呐，实在是太卷了！
    “你不让我说彩虹女皇的事情，说什么时间紧迫，结果自己说了一堆灵魂碎片的丰功伟绩。”方晓玲小声嘀咕着。
    罗兰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摸了摸她的脑袋，“行啦，彩虹女皇，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之前是逗你的。”
    “啊？你……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紫韵】化形的时间快要到了，咱们长话短说，总之，大部分在瘪瓶子的灵魂碎片，已经被我那个高智商的碎片给找到，并且融合到自身了，现在她应该最接近完整的我，还没有找到的碎片，除了星光界的那片以外，只剩四个了，应该都是被类似于魔族教主这样的人，给抓到了某个具体的世界。”
    “星光界？”方晓玲愣了一下，“星光界的灵体们知道咱们俩的关系，如果她去取灵魂碎片，灵体们是不会阻拦的。”
    “找不到星光界的坐标……”罗兰皱着眉头，“我也纳闷你是怎么进去的，一个完全无法被定位的世界，那个灵魂碎片也跟着被隐藏起来了，其他四个还能通过灵魂引力确定大概方向，但那个灵魂碎片的定位却是完全紊乱的。......
    第111章科技天堂
    ”
    “我……也许是巧合吧？”方晓玲挠了挠头，“既然能确定大概方向，你那个聪明的灵魂碎片，为什么不把剩下的四个灵魂碎片给找回来呢？”
    “你想得太简单了，通过灵魂引力确定的大致方向上，有着无数个世界，就好像我用手给你指一片沙漠，说某粒沙子就在方圆五公里的地方，让你找出来，你能找出来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连你也赶我走？

    “哦……”方晓玲撇了撇嘴，嘀咕道，“等我完全变成彩虹女皇，说不定就能找出来。”
    “由于能确定2022年李梦璃的家，也就是我灵魂被撕碎的那个点的坐标，人工智能以此能推算出那几千个瘪瓶子的世界坐标。”
    罗兰背手来回踱着脚步，继续说道，“但那四个碎片，是被人为穿越的，人工智能不知道那些‘劫匪’都来自哪个世界，也就无法推算出那四个碎片目前所处的坐标。”
    “这不是找到一个了吗？在冰魄大陆！”方晓玲的腰板挺直了一些，“你说彩虹甬道有那么多世界，我怎么就偏偏能找到冰魄大陆？还发现了这个灵魂碎片，还能用【紫韵】与你交谈！我也太厉害了吧！这拍电影都不敢这么拍，简直妥妥的主角光环呀！”
    “你要是有主角光环，囚徒监牢那种地方你压根就进不去。”罗兰憋着笑，“得多倒霉才能在无数个世界里进入到囚徒监牢里？也真亏你能出的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听别人说的，等有空了我会跟你细说的。”罗兰说道，“我还知道那四个灵魂碎片的具体坐标位置。”
    “那……那你快告诉你那个智商最高的灵魂碎片，让她把她们都找回来啊？！”
    “我怎么告诉？我是【紫韵】幻化出来的，我知道所有碎片记忆中的一切，但她们只能知道各自发现的信息。”罗兰抱着双臂，“要是我能联络到那个高智慧的碎片，她早就过来把魔族给踏平了，关键是，我现在只能与你交流……”
    “你干嘛那么一脸失望啊？我也不是吃素的好吗？”方晓玲气愤地说道，“我可是彩虹女皇，我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方晓玲了！”
    “哎——好吧，彩虹女皇，你现在想到离开冰魄大陆的办法了吗？”
    “当然想到了！我知道一个传送门，可以离开......
    第112章连你也赶我走
    这里的。”方晓玲抬起下巴说道，“那个守门的家伙就是沈毅，他实际上暗恋我的你知道吗？我是彩虹女皇的时候，可是很有魅力的！”
    “原来如此，那看来我确实小看你了，你已经知道如何从魔族逃出去了对吧？”
    “当然！我自有办法！”方晓玲并没有想到办法，但是她就想这么说。
    “晓玲，【紫韵】是你的能力，你应该知道它的功能。”罗兰眯缝着眼睛，“咱们两个人的对话实际上是完全透明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有天你的实力确实比我强了，我也很乐意听你的指挥。”
    “好好好！你说吧，该怎么办？”方晓玲盘腿坐在地上，一副不情愿地受教学生样，“反正我告诉你，魔族的七个魔灵都是不死之身，还有那个教主，肯定更厉害。”
    “现在我还不太了解魔族的那些人。”罗兰说道，“毕竟冰魄大陆上的灵魂碎片刚被抓来不久，了解的信息比较少，你要让她多跟魔族的高层接触，只有她记住了那些高层的信息，我才能根据掌握的记忆，想到应对的办法。”
    “这么说你目前也没有帮我逃出去的把握呗？”方晓玲突然咧嘴笑着，“好啦罗兰，人都是不完美的，咱们俩也就是各有所长，你看你这么厉害，在我这【紫韵】之境里，不也只能说实话吗？”
    “不啊，我可以骗你的。”罗兰眨巴着眼睛，“那个小罗兰的灵魂远比你的要强大，所以【紫韵】对我的控制程度有限，也许对和你灵魂实力差不多的人会效果更好吧，但对我来说，基本上没什么限制。”
    “小罗兰的灵魂？一个灵魂碎片，比我的灵魂强大？”方晓玲不服气道，“我不信，你胡说！”
    “你可以自己捋顺一下逻辑，如果我可以在【紫韵】之境胡说，反而证明了灵魂碎片比你强大，如果我没胡说……......
    第112章连你也赶我走
    ”罗兰耸了下肩膀，“你再好好想想？”
    方晓玲皱眉琢磨了半天，好像是那么回事。
    “时间到了，晓玲，你要吃好睡好，把躯体照顾好，快速恢复【紫韵】的能量，才能更快和我下次交谈。”罗兰已经开始渐渐地幻化为紫色的烟雾，“记住，如果你暂时还没有办法，就先按照我说的，让那个小罗兰多去接触魔族，同时保证她的安全，如果她死了，你就没法通过她来和我进行交流了，明白吗？”
    “知道啦！听前半句还以为你关心我，结果……嘁！”方晓玲翻了个白眼，“终究是错付了。”
    “彩虹女皇，我需要休息，小罗兰的灵魂太强大了，更何况我通过她幻化出了整体的罗兰，记忆信息的承载量严重超出负荷。”紫色的烟雾飘荡着，“所以为了您灵魂的安全考虑，麻烦您抓紧离开这里，【紫韵】之境也快要维持不住了。”
    “连你也赶我走是吧？！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方晓玲刚直起身，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摇晃，树枝纷纷枯黄掉落，宛如倾盆的大雨，就连紫色的天空也开始断裂出黑暗的缝隙。
    “好好好！我走，谁稀罕待在这破地方！”说完，方晓玲一个念头，在小罗兰的房间里睁开了双眼。
    此时，小罗兰正靠在方晓玲毛茸茸的身上酣睡着。
    “这么小岁数就打鼾，一看智商就不够用，赶紧起来干活了！”方晓玲有气没处发泄，正想要突然把身子挪开惊醒她，却被小罗兰酣睡的状态给吸引了——小嘴呵成一个圆弧，睫毛浓密而翘，活像个洋娃娃。
    “算了，明天再说吧……”方晓玲不忍心吵醒她，只好乖乖趴着，可是在【紫韵】之境时躯体的状态和睡着了基本一致，她现在一点也不困，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发呆。
    不得不说，这个房间的隔音还是非常好的，即使之前小罗兰那......
    第112章连你也赶我走
    样大喊大叫，也没有引来教主。
    但是突然间，方晓玲还是从门外，隐约地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声。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应该是欧阳渠的惨叫……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现在活着吗？

“干杯！”方晓玲将扎啤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啊——我脑袋现在还是晕晕的。”旁边的李梦玲往空杯子里倒着果汁，“都怪罗兰姐，来来回回骗我坐了三次过山车，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坐那玩意了。”
    罗兰剥着手里的大虾，笑而不语。
    “就像做梦一样……”李梦璃望着窗外淅淅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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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过度依赖

方晓玲嘴上坚定地回答着，心里却升起无法平息的不祥预感。
    相传远古时代，天塌地陷，世界陷入巨大灾难，女娲不忍生灵受灾，于是炼五色石补天，
    难不成是想培养小罗兰做类似补天的事情？魔族的天地，要塌陷了吗？
    正想着，脖子上突然被扣上了一个锯齿状边缘的暗红色项圈，她隐约能看到项圈下晃动着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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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烽火戏诸侯

“科技创造奇迹，冰魄圆你梦想。”
    红底白字的条幅挂在墙上，圆桌周围的修仙者和妖兽越来越多，欧阳渠带着满身的血迹，将烟头压灭在身前的烟灰缸里。
    门外敲响了三声，不一会进来个魔族小妖，说道，“报告教主，女娲和魔宠已经进了小食妖的房间。”
    “知道了。”教主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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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就是个敲代码的！

    “林凯伦，你在现实世界是个富二代，过得比谁都舒坦，可在座的各位并不都像你一样好命。”教主扫视着众人，然后将视线停在一个猪脸妖身上，“朱利安在现实中是个卖猪肉的，每天起早贪黑, 不仅要和同行竞争，还要紧盯着食品安全和卫生标准，防止出现病毒感染和细菌，要时刻注意市场波动，还要保持出货运输的新鲜度……

    朱利安，你为什么给自己捏了个猪脸？是因为自己喜欢猪吗？”

    朱利安并没有觉得尴尬，他觉得自己靠汗水挣钱没什么可丢人的,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行业在这个会场里，已经属于中上流的了。

    “累！太累了……”朱利安的两只大耳朵垂落着，“有时候我会觉得，猪都过得比人类要轻松。”

    “桃花妖，家境普通却有个明星梦，自幼努力读书，著名影视学院毕业，到头来却只能做个外围女。”教主皱眉盯着林凯伦，“就因为有位富二代曾用一堆钞票砸向她的脸，告诉她，努力一文不值。”

    教主停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平息自己的怒火，他又继续说道, “欧阳渠，立志成为一名作家，高中就辍学在家全职写作, 十年写了六百多万字的修仙网文，取酬合计231块。”

    闻言欧阳渠深吸了一口烟，半天都没有吐出去。

    “馨丹，2025年大学毕业，在直播基地做带货主播……”

    “教主！”馨丹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您别说了，我们大家不能没有《冰魄大陆》，自内测以来，这游戏没有收取过我们一分钱，是您让我们逃离了现实中的噩梦，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您是我们的恩人！”

    众人纷纷附和，只有林凯伦咬牙切齿，他忍无可忍地拍桌起身，指着教主骂道，“王辰宇！你少在这收买人心，当初要不是老子给你资金支持，你能发现《冰魄大陆》的穿越入口？首测会议投票选举, 教主的位子是我的！要不是我当初让位给你，你还能有今天？你就是个敲代码的！”

    王辰宇黑着脸, 桌下的右手中指紧紧地贴在拇指上，却始终没有做出打响指的动作，他知道，只需要自己一个念头，林凯伦随时都可以在冰魄大陆永远消失。

    可是这样残酷的做法，务必会让自己损失大批的信众，这无疑是断了自己以后回现实世界的后路。

    游戏真正的后台管理已经找上门来了，之后这些“新世界玩家”的命运，没人能够预测。

    王辰宇突然笑了起来，“呵呵，林少爷何必动怒？冰魄大陆是咱们共同的心血，您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敲代码的，首测会议选举教主的时候，那我也是再三让贤，是大家不愿意当这个教主，我才无奈接下了这块烫手山芋。

    要知道，咱们谁都不了解那些未知生命的底细，一旦惹怒了他们，那下场最惨的，自然就是这个教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发生什么危险，林少爷似乎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教主这个位子又成了香饽饽？

    现在那些未知生命来了，据欧阳渠的可靠情报，他们已经篡改了整个寒山宗弟子的记忆，许多在内的‘新世界玩家’也没能逃脱，到现在他们都不记得自己在现实中的身份，更别提能够做到断线穿越回去。

    也就是说，他们被那些后台管理，活活变成了NPC。”

    说到这里，整个会场都陷入了细思极恐的阴霾之中，王辰宇把身子向后一仰，将桌下的右手臂伸出来，悬空在桌面上方，“如果此时林少爷能堪当大任，提出合理的应对方案，我这个教主的位子，自然愿意立刻奉上。”

    说完，他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悬在半空，补充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双手奉上！”

    林凯伦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这个《冰魄大陆》的游戏存亡与否，说实话他并不是特别在乎，但在这个会场里的其他人，基本早就把《冰魄大陆》视为了自己的第二生命，万一这游戏真的毁在他手上，无疑是让这群人回现实世界找自己玩命。

    他看着王辰宇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觉到这是个阴谋。

    林凯伦在心里想着，“这个王辰宇，无非是想出言激将，让我现在站出来背黑锅，到时候他却功成身退，回到现实也有一群人对他感恩戴德。

    只要王辰宇说一句有可能找到新游戏的穿越入口，大多数玩家都愿意出钱支持他，到时候我却成了里外不是人的东西，说不定还要时刻躲着无数仇恨的暗箭，不划算呐……”

    “我没这个意思。”林凯伦的脸憋得通红，他将墨镜戴上，故作镇定地说道，“敢问教主现在有什么应对办法了吗？”

    “林少爷说笑了，我要是没有办法，召集众位围桌而坐，难不成是要吃火锅吗？”

    林凯伦抽搐着嘴角，“既然你有办法，那就快讲。”

    “时间紧迫，我自然要快讲，只是耐不住有人……”王辰宇握拳砸了下桌子，声音瞬间高了八度，“废话连篇！”

    会场瞬间陷入了寂静，没人再敢多说一句话，林凯伦吃了瘪，也只能低头盯着桌面，恨不得把桌面瞪出个窟窿。

    “好了，刚才被某人耽误了太多时间，接下来我长话短说。”王辰宇平静地说道，“一是风险预测方面。据现有情报分析，此游戏真正的后台管理尚未发现《冰魄大陆》已被外来侵入的可靠证据，不然没必要往魔族派来巡视人员，这显然是多此一举的做法。当下最紧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瞒过未知生命派来的巡视者，只要对方在巡视过程中不发现问题，咱们的风险程度就会降到最低。

    二是管控措施方面。诸位近期务必严格遵守《冰魄玩家管理规定办法》第五版，坚决防止游戏后台管理在巡视巡察过程中，产生任何对冰魄大陆角色异常的怀疑，要做到应演必演，能演尽演，力求做到忘我忘己，从骨子里成为冰魄大陆的‘原驻地玩家’。

    我在这里多说一句，不是吓唬各位，如果对方巡视发现的问题，真的出在某个人身上……”

    王辰宇停下来，扫视了一圈，才继续说道，“永久封禁游戏进入权限，至于在现实世界会有什么下场，那就自求多福吧。”

    经历了之前林凯伦的事情，没人在此时提出异议，其实有些人的心里是不太服气的，因为未知生命的实力尚不清楚，万一真查到自己头上，谁也不敢保证丝毫不出纰漏和破绽，就连教主自己现在还戴着黑框眼镜，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大的疏忽吗？只是现在没人敢提罢了。

    所以这种事情，只能说是，查到谁，算谁倒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瞒天、创世

    王辰宇见没人提出质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三是数据安全方面，这个始终都是由我亲自维护的，这些年的安全也证实了我一开始的猜测，《冰魄大陆》真正的后台管理人员, 是通过监管数据波动来确定误差，而数据则是最容易造假的东西，我们所谓的数据安全维护，实际上就是不断地伪造数据、掩人耳目。简单点说，我们就是一群入侵了游戏系统的病毒，而数据安全的维护, 类似于将系统病毒伪装成系统的一部分，以此来蒙骗那些后台监管人员……”

    听完王辰宇的解释，全场仍然保持着安静, 因为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能隐约理解是：教主凭借一己之力保护了大家，有教主在，《冰魄大陆》就在。

    然而紧接着王辰宇所说的话，却令所有人都不得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下来，我要向大家公布一项多年来研究出的冰魄大陆隐藏程序，只要这个程序启动，整个冰魄大陆将瞬间脱离那些未知生命的后台监管，在对方的眼中看来，冰魄大陆的整个游戏数据，会瞬间消失。”

    林凯伦听着这些话，并没有发出任何反驳, 因为他知道，王辰宇的确有这个操作实力，这也是当年他发起投资的主要原因。林凯伦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他很了解游戏编程，更深知当年那款《勇者斗恶龙K523·极冰世界篇》如果真的被开发出来, 绝对会瞬间火遍全球，那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称这个程序为【瞒天】。”王辰宇继续说道，“我坚信，它将让我们获得在冰魄大陆上的行为自由。”

    会场的安静终于被打破了，人们忍不住惊喜地议论起来，甚至还有人发出欢呼。

    “教主万岁！”

    有人带头喊道，紧接着，大家也都开始兴奋地欢呼，“教主万岁！”

    欧阳渠皱眉盯着坐在墙边的馨丹，而对方却是痴痴地看着教主，此时她的双眼，是散发着光芒的，那眼神——是无与伦比的崇拜。

    那眼神，几乎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呼——”欧阳渠吐着烟雾，也看向了满脸青春痘的王凯轮，若有所思……

    他想起曾经周围人对他的嘲笑，说都什么时代了，还想着去写网文，这简直就像在一个满是智能手机的年代, 去制造传呼机出来卖。

    曾经的他不服气, 凭借一腔热血，为爱发电。

    他认为任何梦想，都是有价值的。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馨丹的眼神，看到了曾和他相处了六个多月的初恋女友，痴迷地望着教主的眼神。

    曾经怀揣着梦想的心脏，在这一刻，破碎了——连带着他对现实世界的一切幻想。

    “真是技术宅拯救世界啊……同样是每天熬夜敲键盘，可是命运，却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当会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欧阳渠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不过他也仅仅以一抹苦笑进行回应。

    “欧阳渠，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一样的。”王辰宇打了个响指，一位身穿旗袍的古典型美女，突然出现并坐在欧阳渠的腿上，她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朝他的胡子上轻轻亲了一口。

    欧阳渠满脸通红，还没来得及将对方推开，随着教主的又一声响指，美女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套【创世】程序，是我早年间开发的，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掌握。”王辰宇看向诸位，“并非我是教主才拥有这个特权，而是在未知生命的监管下，我实在不敢将这套程序发放给所有人掌握。但是如果【瞒天】程序完全启动，冰魄大陆就完全属于我们了！”

    说到这里，王辰宇突然站了起来，他就像一个新时代的革命者，张开双臂宣讲着美好的未来，“到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将拥有【创世】的能力，每个人都是冰魄大陆的神明！在座任何‘新世界玩家’都可以统治一片领土，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权力、财富、异性……要什么就有什么，所有的欲望都能得到满足，所有幻想都能突破限制，所有灵魂都将获得永生和自由！”

    就在所有人都为教主欢呼的时候，欧阳渠突然发现林凯伦正在注视着自己，仅仅是瞬间的眼神对视，他却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了和自己内心深处同样的想法——王辰宇真的有那么好心吗？

    将【创世】程序发放给每个人，这意味着王辰宇将失去冰魄大陆的完全统治权，到时候必定“人人称王，群雄并起”，这样做对他个人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王辰宇的话，从一开始就是真假参半的——【瞒天】程序早就被启动了，只是这个程序尚不完善，只能覆盖到魔族的领域，所以正如之前那个兔耳女孩所说：首批玩家已经开通了某种特权，而魔族领域也逃脱了所谓的监管，可以为所欲为。不然刚才，王辰宇又怎么敢突然创造出一个古典美女出来演示呢？

    这也是林凯伦最为不满的地方，他也是首批玩家之一，却没有得到这个特权，因此他经常断线回到现实世界，就是为了给王辰宇带来数据安全维护上的麻烦，说白了，断线是一种报复手段。

    但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林凯伦缓缓举起了手，在众多的质疑目光下，问出了所有人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请问教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启用【瞒天】程序呢？”

    王辰宇却微微一笑，仿佛早就做好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程序目前还有一个漏洞，导致无法大面积展开并覆盖整个冰魄大陆。就像隐身衣上有一个缺口，导致对方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找到披着那件隐身衣的人。”

    林凯伦之前吃了亏，这次没有立刻发出嘲讽，他在等着，如果对方没有继续说“但是”，那就可以放心为自己找回之前丢掉的面子了。

    但是……

    王辰宇还是说出了“但是”。

    “但是我现在已经发现了可以修补这个漏洞的办法，那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补天计划。”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原来如此啊

    “小食妖，我们实在是吃不下了……”方晓玲感觉自己的狐狸腹部都已经贴到地面上了。

    旁边的小罗兰也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不住地打着饱嗝，“小柯基，我也吃不下了。”

    “再尝最后一道菜，暗影石梅！”小食妖跳动着自己的身体，又幻化出新的食物, 两个盘子里幽暗的碎石中，生长着扁平的植物，散发出迷人的味道。

    虽然方晓玲已经撑得不行了，可那股飘来的梅子酸味，还是让她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口。

    “我就含着，不咽下去。”方晓玲一口将那株植物含在嘴里, 酸甜中带有微微的苦涩，还未咽下去，胃部就感受到一股暖意，似乎瞬间又腾出了许多空间。

    小罗兰边咀嚼着，边说道，“我好像又有点饿了……”

    “没关系，我这里的食物是无限的，你们放开了吃！”小食妖旋转蹦跳着，看起来很开心，又幻化出了几盘她们没见过的新食物。

    方晓玲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这柯基一开始护食很严重，甚至把大理石桌都给吞了。可自从报上女娲魔宠的身份以后，小食妖就突然变得热情了。

    可这热情，未免也太过头了吧？

    小罗兰又开始吃起来，方晓玲看着小食妖咬牙切齿的表情，和之前一样, 每次她们吃东西，它都会这样龇牙，甚至发出低吼。

    小食妖之前解释，说护食是它的天性，不必在意。

    可既然是天性, 那别人吃它的食物，它心里应该很不好受才对，就算碍于女娲的身份，应付一下让对方赶紧吃饱离开也就算了，怎么会这样热情地不断挽留她们呢？

    除非挽留住她们，是教主给小食妖下达的任务。

    方晓玲后头往门的方向看去，之前听到一阵阵躁动的脚步声是什么？难道魔族已经在门外开始排兵布阵，就等着她们出去吗？

    不对，凭借教主和七魔灵的能力，压根就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

    那又为什么将自己困在这里呢？

    方晓玲正想着，肚子突然开始咕咕直叫，之前的那个暗影石梅，仿佛可以加速身体对食物的完全吸收，连消化的过程都省去了。

    这个小食妖，绝对是在拖延着时间。

    但同时间，方晓玲也感觉到，自己灵魂中的各项能力似乎突然恢复了不少，【紫韵】的能力也恢复了一半了，看来食物被躯体吸收以后, 那些能力也会得到快速地补充。

    这是个好东西啊。

    方晓玲想着，对小食妖说道，“我喜欢暗影石梅那道菜，能再给我变出一些吗？”

    “那倒是不难，但是暗影石梅是加速消化吸收的，不能空腹吃，你需要先吃点别的东西。”

    “嗯，有道理。”方晓玲装作很可惜的样子，说道，“可是我好喜欢那个植物，怎么样才能让我天天吃到呢？我总不能永远到你这来蹭吃蹭喝吧？”

    “这很简单啊，你可以带些暗影石回去，任何植物的种子放在暗影石的缝隙，都会长出暗影石梅。”

    “带回去？算了算了，本来就受着你的招待，这吃你的就挺不好意思了……”方晓玲假惺惺地推让道，“现在还要往回带，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食妖将装着暗影石的盘子推到她面前，“暗影石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魔族洞穴里多的是。就是不知道你要怎么带走它，你能幻化成人形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个躯体……咳，我是说，身为妖兽还真不方便呢。”方晓玲往小罗兰身旁凑了凑，“看来只能由女娲代收了。”

    方晓玲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就是为了暗示小罗兰，让她动手去拿。

    可是小罗兰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咀嚼着嘴里的水果堡，从口中溢出的果汁都流到脖子上了。

    “女娲？女娲！”无奈下方晓玲只好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小罗兰？快把那些石头装起来。”

    “嗯？”小罗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叫她，嘴里的水果堡还未咀嚼完，就又往里塞了半块粉色的巧克力。

    “别吃了，那些石头对我有用，快收在你的上衣口袋里！”

    “不嘛！”小罗兰不耐烦地挪了挪，远离了方晓玲一段距离，又抓起一根比她手掌还粗的香肠啃了一口。

    【红莲】的火焰开始在灵魂中翻腾，方晓玲用了些【白藕】，才将那股怒火中和平静掉。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是吧？

    方晓玲眯缝着双眼，想起罗兰曾经总是利用对人性的了解来做事，现在把套路用在小罗兰身上，也勉强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方晓玲假装专心地吃着食物，偷偷将【白藕】灌注到了脑部，要仔细想一想，像小罗兰这种害怕孤独的孩子，到底害怕什么呢？

    诶？好像答案已经出来了？

    真笨！

    方晓玲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又凑到小罗兰耳旁，低声说道，“你要是不帮我拿那些石头，我就不跟你玩了。”

    小罗兰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圈，她赶紧爬到那盘暗影石面前，将其一块块地揣在了口袋里。

    呵，这小罗兰，比我小时候还没出息呢。方晓玲想着，得意地侧身躺在了地上，“又一次吃饱了，好满足啊……我要歇一会，小食妖，你看着点女娲，别让她把自己给撑死了。”

    小食妖似乎很惊喜，“不必担心，我会适当给女娲提供类似暗影石梅的食物，你快睡吧，在这里想睡多久都行。”

    方晓玲刚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不行，在刚进入【紫韵】之境的时候，烟雾会溢出躯体，万一小食妖将此汇报给教主，很可能会带来麻烦。

    方晓玲看着呆头呆脑的小食妖，似乎蠢得挂相，不过既然身为七魔灵，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还是不要冒险了。

    那就真的睡一会儿吧，毕竟睡眠也有助于恢复各项能力。

    她刚闭上双眼，就又听到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和上次不同，这次门外好像在七嘴八舌地探讨着什么。

    “门外怎么回事啊？那些小妖干什么呢？”

    “应急演练，咱们这些高层不用参加。”小食妖以一种见惯不怪地语气说道，“魔族经常会这样的，据说能提高那些守洞小妖的警惕性，免得他们太过安逸，忘了自己的本分。”

    这个看似合理的说辞，被方晓玲瞬间就给识破了。

    修仙界各宗主都是魔族的人了，还需要经常开展什么应急演练吗？

    “也对，就像打游戏一样，熟能生巧嘛。”

    “没错。”小食妖点了点头，“你快睡吧，不用理会他们。”

    “嗯。”方晓玲闭上双眼，确定这个小食妖也并非冰魄大陆的人，它刚才提到“应急演练”这个词汇时，这就已经让方晓玲有些怀疑了，后来她以“游戏”举例子，那个小食妖居然听懂了？

    按照妮露斯之前说的，七魔灵应该是大教主用人类的欲望召唤出的不死之身。

    召唤……

    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说，妮露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欺骗自己了呢？

    方晓玲开始在脑海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妮露斯就发现她不对劲，但是碍于【红莲】火焰的能力，没敢擅自动手，于是将她带给了教主……

    如果是这样的话，教主也没有对她出手，难道也是忌惮【红莲】吗？

    不，教主当时随随便便就在手心里生出了火焰，而且他打个响指就能创造的能力，远比【红莲】要诡异得多了……

    方晓玲感觉到一阵头痛，她缺少一些关键的信息，以至于没法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到底是缺少什么信息呢？

    从小食妖拖延时间的情况来看，教主绝对是不信任她的，应该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门外发生的事情。

    既然不信任，又不出手，那就是心有顾虑。

    顾虑什么呢？

    如果不是能力的话……

    方晓玲灵光一现，突然想明白了这件事情。

    是身份。

    方晓玲的嘴角忍不住挂上了微笑，她在心里得意道：我简直太聪明了吧？魔族是忌惮着我的身份，所以不敢出手，他们有可能是塔内一些掌握着很多情报的人，也许是通过【红莲】火焰的能力，认出了我彩虹女皇的身份，他们以为我的能力完全恢复了，刚才门外的躁动，应该是那些小妖得到了这个消息，乱成了一团……

    原来如此啊……

    她越分析，越觉得自己聪明。

    最起码比以前聪明多了。

    方晓玲突然感受到了自我思考的魅力。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一些关键信息，被她给越想越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证据

    宛如太平洋中的一座孤岛，姜彤彤躺在遮阳伞下，喝着杯子里的蓝莓汁，自从在沈毅沧澜国际的家里喝过一次之后，她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这世间自有公道在，方晓玲，你是逃不掉的。”姜彤彤缓缓闭上双眼, 感受着清新的海风拂面，悠扬的海浪声，宛如胜利的节奏。

    身前的空气中突然打开了一扇门，里面传来了严肃干练的女人声音，“姜女士，请进吧。”

    姜彤彤将墨镜摘下，放在一旁的圆桌上, 光脚踩着金色的沙滩, 走进了那扇门里。

    透过办公室的地面, 能看到脚下波涛汹涌的海浪，周围也是半透明的墙壁和门窗，除了坐在办公桌前，一脸严肃的女人以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是实质的存在。

    “坐。”女人并没有抬头，她只是滑动着电子桌面上的荧幕，阅读着上面显示的文字，“记录上面显示，近期你一共递交过5封举报信。”

    姜彤彤端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凳子上，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前4封《关于零阶穿越者方晓玲，以违规手段获取能力、逃避塔内监管的相关情况举报》，都因证据不足而没有立案调查。”女人说着，点了下桌面, 几张A4大小的纸突然从桌面上凸显出来, 化为了实体, 她把那几张纸递给姜彤彤，并继续说道, “很抱歉地通知你，这份最新的，《关于一阶穿越者罗兰和被穿越者李梦玲，以违规手段逃避塔内追捕、获取塔内机密的相关情况举报》，也因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我看过塔内对ZS562号平行世界的监管录像！”姜彤彤的双手激动地按在桌面上，眼睛睁得溜圆，“李梦玲只是个高中生！怎么可能知道躲避记忆更新员的方法，她故意藏在了阴暗的角落，而寄生种族在昏暗的环境中视力会大大减弱，这些都是内部才能掌握的事情！”

    女人翻了个白眼，“姜彤彤，塔内有明确的监察机制和案件调查规则，不是你空口白牙一说就要开展专项调查的，证据呢？”

    “华夕涵，你袒护的也太明显了吧？”姜彤彤咬牙说道，“我早提醒过你，我和方晓玲的事你少掺和。同学一场, 别闹得太僵！”

    “我只是秉公办事，塔内信访这么大个部门，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华夕涵平静地说道, “既然同学一场，我也以同学的身份说句公道话，方晓玲已经不是彩虹女皇了，甚至已经沦落到零阶，你又何必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呢？”

    “我穷追不舍？塔校结业考试的时候，要不是我提前给她押题，她会高我两分吗？就因为这两分，她被分配到管理岗位坐办公室，而我却沦为了五阶穿越者，整天穿越来穿越去的……”

    “可她也不是一下子就成为了彩虹女皇，最开始她被分配到任务规划部门，仅仅是一个小职员而已！相比你直接得到的五阶地位，差得很多了好吧？！”华夕涵打断她，“姜彤彤，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自从方晓玲成为了彩虹女皇，你就总觉得那个位置该是你来坐！”

    “为什么……”姜彤彤死死地捏着双拳，颤抖道，“为什么周围的每个人，都说我妒忌方晓玲呢？明明就不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里，她委屈地落下了眼泪，咬牙道，“我只想好好生活而已，ZS主干世界系统上有无数个平行世界，我只要329号的生活，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夺走我的世界？”

    “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你完成任务了却不回来，是人工智能发现的数据异常……更何况将你强行带回来，并且取消你进入ZS329号世界权限的也是执法部门……”

    “你闭嘴！”姜彤彤怒吼道，“她明知道我就在执行那个任务，还跟有关部门汇报任务难度是59点，只需要多说1个点而已，那样我就不会被认定为犯规，降阶我无所谓，但我被取消了进入权限，永远无法看到我最爱的人们……我在那个世界里的家人和朋友们，就那样被一个个强行篡改了记忆，都是因为方晓玲！”

    华夕涵无奈地摇了摇头，“穿越者的职责是修复世界误差，可你却在ZS329号世界里过上了自己的幸福生活？这是塔内的大忌！一个平行世界而已，它就像一场梦，身为五阶穿越者，你这是明知故犯，方晓玲只是如实汇报任务难度而已，正因为你是她的朋友，她才不能看你越陷越深！”

    “哈哈哈！”姜彤彤眼中还飘着泪花，就突然大笑起来，“简直太搞笑了，一个个装腔作势地维护着塔内的规则，全然不顾及同窗情谊，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妒忌她，也没招惹她，是方晓玲先夺走了我的世界，就这么简单。”

    “你随便吧，姜彤彤，你要是把这些精力完全放在任务上，现在说不定已经回升到五阶穿越者了。”

    “我不在乎。”姜彤彤将一只耳机轻轻地放在桌面上，“你不是要证据吗？这是塔内制裁者的专用联络设备，是单线对接某个人工智能的。”

    华夕涵看着桌上的耳机，缓缓皱下了眉头，“这是哪来的？”

    “ZS562号平行世界，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李梦玲那里得来的。”姜彤彤这次似乎是抱着必胜的把握，说话的语速突然放慢了许多，“以塔内的科技，获取耳机里的通话记录并不难，我已经将录音完全拷贝下来了，如果你将这件事压下去，我会到更高层继续举报，连带着你一起。”

    “我说过，我只是秉公办事。”华夕涵拿起桌上的耳机，皱眉在手里端详着，“如果这里的确有相应的证据，我一定会汇报给上级。”

    “很好。”姜彤彤站起身，“那我期待着结果。”

    “但是……”华夕涵冷漠地说道，“姜彤彤，你知道伪造证据的后果吧？”

    “呵，当年结业考勉强及格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来提醒我？”姜彤彤摇了摇头，往门外走去，“可笑，真不是你哭着求我帮你押题的时候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销毁

    周围五颜六色的光芒，掩盖不了女人身上夺目的色彩。仿佛站在花丛中的仙子，一切绽放都是在为她的美丽点缀。

    “你或许不能理解，明明守护着无数的世界，却只能被困在一条条甬道中的无助。”轻柔的语言宛如微风拂过琴弦，她迈着步子，将手伸进彩虹甬道的墙壁，划过的地方就像七彩的河流，荡漾着层层斑斓的波纹。

    华美的长裙勾勒出女人的身材，裙摆放射出着的七色光芒，宛如是烟火在不断炸裂。

    男人望着她背影，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按理说，在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中，这位同样色彩斑斓的女人，应该与画卷融为一体才对。

    可男人的视线，却始终无法离开她一会，只因她缓慢而自信的步履，一步步，都像踩在男人的心尖上。

    “我喜欢你。”男人的声音很低，低的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说出口了，就像是从心底流泻出的一股暗流。

    但女人，却停下了脚步。

    伴随着心中的惊讶和困惑，女人还是面带笑容地回转过身来，彩虹墙壁中的手抽离而出，仿佛在腰间抹出了一道七色的水彩。

    她一拳轻锤在男人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沈毅，你这玩笑开太过了吧？”

    “我没开玩笑！”沈毅一把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余光看着她双肩上还在摇晃着的七色马尾，视线却集中在女人半张着的深粉红唇上。

    女人伸出的手掌，就像一面柔软的墙壁，挡住了沈毅迅速凑过来的脸，方晓玲感受着掌心的湿润，缓缓蹙下了眉头，“红莲！”

    沈毅瞬间惊坐起身，双手胡乱地抚摸着自己的面庞，梦中火辣辣的烫伤感似乎还没有消失，就像无数的蜜蜂蜇在了脸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毅还是会时常做这个梦，每次惊醒后，他都能身临其境般感受到满脸的刺痛。

    但他还是在每次入睡之前，都期待着这个梦，期待着……或许梦境的最后，能换一个结果。

    “好奇怪，这次疼得时间好久，感觉脸被什么给砸了似的？”沈毅揉着脸，突然看到床边坐着的一个女人，吓得他大呼一声，捂着自己的心脏，“你干嘛？！”

    “你睡得也太死了吧？”薇狸甩动着手腕，又一把将沈毅的被子扯到地上，“赶紧起来，出大事了！”

    “你……大姐，你不是已经回塔内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啊？”沈毅无奈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你知道冰魄大陆现在是什么时辰吗？上辈子我到底欠你什么了？”

    “你就别发牢骚了，真出事了！”薇狸急得直跺脚，“导师被立案调查了，就在半小时前，塔内已经成立了S级专项小组，是专门针对她的！”

    “S级？”沈毅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最少五十人的规模，成员最低也是五阶穿越者，只针对她一个人？”

    “不不不，我怎么跟你说呢？！”薇狸都要急哭了，“这个事情说起来很复杂。”

    “你先别慌，薇狸，你只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塔内现在知不知道方晓玲就在冰魄大陆？”

    “目前不知道，但是塔内这次很认真！”薇狸很想立刻做些什么，可现在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能来回迈着步子，“这个案子还涉及到一个名叫罗兰的穿越者，但是大数据显示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沈毅瞬间就联想到了一种可能，“该不会是做任务的途中灵魂脱离宿体了吧？”

    “嗯。”

    “切。”沈毅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也太蠢了，是零阶吧？不是有保底的三次复活吗？也用光了？”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个叫罗兰的穿越者，在塔内监管层是也小有名气的存在，因为她曾在16岁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那可真够狠的。”沈毅下床穿上拖鞋，“那怎么跟晓玲扯上关系了？”

    “我也不太清楚。”薇狸似乎在回忆，“我刚回到塔内的居民区，就被通知去参加紧急会议，到达会场的时候，会议已经进行了一半了，我被编入到行动六队，上面交代我听从队长的命令即可。好像是并案调查，还涉及ZS562号平行世界的两个被穿越者，是两姐妹，姐姐已经因触犯塔内规则被执行了，妹妹还活着，会议进行的同时，她就被逮捕回塔内接受审讯了。”

    “我还是不明白，那跟晓玲有什么关系？”

    “你烦不烦！我都说了我不清楚啦！”薇狸心烦意乱地吼道，“平行世界出现误差是常有的事，就算穿越者违规，哪怕是明知故犯，也就是永久取消进入权限而已，就算十恶不赦，毁了整个平行世界，那也就是踢出穿越队伍，永久不得入塔吧？”薇狸恐慌地说道，“还有人工智能方面，有故障就修复好了……”

    说到这里，薇狸说不下去了，她深呼吸着，似乎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涉案的还有人工智能？数据被格式化了？”

    “不是格式化，是销毁。”薇狸将脑门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仿佛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是销毁一个，是全部，而且是用最保守的物理方式销毁……监管ZS562号平行世界所有的人工智能，经历了足足三个时辰，一批又一批，被锯齿销毁机绞成了碎片……”

    沈毅想象到那个画面，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曾在塔内晋升过高层的位置，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塔校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人工智能的归属分类为塔内财产，锯齿销毁机所销毁的，一般都是无法修复且判定为无法重铸为人工智能的废铁，那不是上个世纪才会出现的情况吗……目前塔内科技建造的人工智能，根本不会再使用这样的物理销毁，不管出现了再大的分析错误，哪怕是数据异常，格式化一下就可以了，何必要销毁呢？”沈毅仿佛是在询问着自己，他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无形的压力越来越沉重，“天呐……晓玲她们，到底是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需要帮忙么？

    “冷静，必须要冷静下来……”薇狸将双手也贴合在冰墙上，可是内心灼热的躁动却越燃越旺，“该死！”

    冰屑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薇狸将整张脸都撞进了冰墙里。

    “这不是冷静就能想到办法的事情。”沈毅轻轻叹了口气，“上次你来的时候也说了，晓玲并没有与你直接相认，而是用彩虹女皇独有的能力暗示身份，这就说明，她并不希望我们去干涉她的计划。”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之前吃烤肉的时候她就表明身份了。”薇狸琢磨了一会，挺身将脸从冰墙里拔出来，“不行！这次的情况特殊，我必须要想办法通知她。”

    沈毅紧锁着眉头，又坐回了床上，他呆呆地盯着地面，脑海中浮现着曾经彩虹女皇灿烂的笑容，他曾经常幻想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英雄救美，挺身而出，在自己最爱的女人心里，印上伟岸的形象。

    “薇狸，我们……应该相信晓玲吧？”

    如今这个机会来了，深渊中伸出了女神求援的手臂，可他想去抓住时，却有种自己也一定会被拖拽进去的恐慌感。

    “当然，我的导师绝对不会出错，如果塔认定她犯了罪过，那错的一定是塔！”薇狸握紧了双拳，“就算被剥夺穿越者的身份，我也要为导师出一份力。”

    “不……”沈毅的双眸深陷在眼窝里，他抬起头望向薇狸，声音瞬间有些苍老，“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帮忙，只会给晓玲添乱。还是……要不然，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薇狸缓缓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那可是S级专项小组，我们能做什么？”沈毅的瞳孔颤抖着，“你一定也听说过位面之主忒修斯的事情吧？那个曾同时统治了三千多个主干世界的男人，在S级专项小组决定抓捕以后，仅仅半个时辰就落网了。”

    薇狸半低着头，沉默不语，面部被散落头发的阴影覆盖，看不见脸上的任何表情。

    “不说上个世纪的人，就说近代，还有一个名为张翼魂的天才穿越者，短短三年升为八阶，23岁就参透了时间的奥秘，拥有超时空自主穿梭的能力，薇狸啊，你知道自主是什么概念吗？现在你是五阶穿越者，如果没有接取特定的任务，你是不可能穿越到某个世界的过去或未来的。”沈毅深吸了一口冷气，“那是塔尖上才拥有的能力……张翼魂叛逃以后，自封为时空领主，可他……也仅仅逍遥法外了三个时辰。”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沈毅提高了些音量，“薇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薇狸仍然没有任何答复，她只是半低着头，一步步离开了这个寒冷的卧室。

    沈毅望着她的背影，听到环绕在周围冰面上的讽刺，“你这个懦弱的家伙。”

    他感觉自己听到了。

    可他也确信，薇狸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

    等着对方完全离开这个洞穴以后，沈毅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他看到卧室的门口，站着当年的自己，手持冰戟，意气风发。

    “真苦恼啊，门外又被那些迷妹给包围了……”那个虚影冲他笑着，“出门记得带签字笔。”

    沈毅摇了摇头，虚影瞬间消散，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踩着拖鞋慵懒地走出卧室。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嘴里边嘟囔着，边将手掌放到传送门右侧不远处的冰墙上，抽屉弹出来，里面装着崭新的电火锅，“人呐，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知足就是福气！别因为冲动，以后连火锅都吃不上。”

    空荡荡的洞穴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似乎是在劝告着自己，“沈毅，这事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你担心那个蠢狐狸干什么？晓玲你都管不了，你还管她？”

    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恢复职位。沈毅想着，将火锅稳稳地放在地上，又哼着小曲，去取食材。

    一盘，两盘，三盘……

    锅里的水咕噜噜地冒泡，蒸汽散发着底料的香味。

    沈毅坐在锅边，拿起筷子，面带微笑地将一片油麦菜送进锅里。

    眼泪，滑落到下巴的胡茬上。

    “你这个懦弱的家伙。”

    这句明明没有被谁真实说出口的话语，却像阴魂般挥之不去。

    “你这个懦弱的家伙。”

    沈毅抬起头，再次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道幻想出来的虚影，将冰戟指向他的鼻尖，“你这个……懦弱的家伙！”

    “啊！！！”沈毅大吼一声，掀翻了身前的火锅，“谁怕谁啊！”

    说着，他双手幻化出冰戟，疯狂地挥舞着，周围的冰墙噼里啪啦地碎裂着，“老子是寒冰王子！你让老子守门？！”

    轰！

    整个洞穴都开始剧烈地摇晃，棚顶的冰块也开始碎裂坠落。

    “我给你守！”他手中的冰戟一挑，巨大的坚冰奔着传送门的方向飞过去。

    “一个个晚辈，让我恭送着进门！我送！我送……”

    冰块接二连三地飞入传送门中，沈毅发狂般地叫嚷道，“我送你们归西！”

    此时外面的薇狸刚爬出洞顶，正迎着呼啸的寒风，望向远处没有尽头的积雪，“导师，我该去哪里找你呢？”

    话音未落，脚下的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大面积出现裂痕，发出尖锐的脆裂声。紧接着，通往传送门洞穴的冰梯也开始崩塌了，周围的冰层不断翻滚出爆裂的冰块。

    薇狸迅速划动手表，武装机甲飞到了空中，方圆百里的生物似乎都感觉到了冰面的异常震动，纷纷从各自的冰雪巢穴里钻出来四散逃命。

    无数块坚冰翻腾滚动着，就像沸腾开水迸溅出的水珠，没过多一会，冰块又突然开始集体塌落，就像在漏斗里似的滑落凹陷。薇狸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冰块就像有生命般队列整齐，不管是崩裂还是塌陷，运动轨迹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有些冰块甚至像大雁似的在空中飞绕了几圈，又骤然坠地。

    突然间，巨响震耳欲聋，瞬间天崩地裂，一道蓝色的光芒冲上天际，在薇狸的不远处如陀螺般转了几圈，又稳定住了身形。

    沈毅手持冰戟，另一手岔开五指，从脑门向后梳理着自己的银发，“小朋友，需要帮忙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谈判的资格

    “我不需要你帮忙，快放我下来！”小罗兰像只被拎起来的猫咪，胡乱地挣扎着，“我还没吃饱呢！”

    方晓玲嘴里叼着小罗兰后腰位置的衣裤，无法说话，只能眯缝着双眼，表示友善的笑意。

    “今天的库存实在是不够了, 明天我会准备更多食物来招待你们的！”小食妖也龇牙笑着，可眼神中却带着凛冽的杀气。

    “小气鬼大耳朵！你之前明明说食物是无限的！”小罗兰抓着身前的空气，“我要吃魔盒肉排！我要喝鬼火奶昔！我要……”

    小罗兰的话还没喊完，暗门已经旋转将她们送回了魔族洞穴，刺鼻的腐臭味让小罗兰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灰白的面具脸上没有五官，梵天魔将僧袍袖口里的手伸出来, 缓缓用木鱼锤指向了方晓玲，“你——”

    一个字还没说完, 方晓玲已经叼着小罗兰快速离开了。

    “好臭啊！”方晓玲一直憋气走了很远，才突然张开嘴巴呼吸。

    “哎哟！”小罗兰掉在地上，又自己爬了起来，“大狗狗，这是哪呀？我们不回房间吗？”

    “嘘——小点声！”方晓玲左右看了看，好在没有见到魔族的守卫，“刚才从小食妖那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魔族的守卫好像都撤了，也许小食妖说的是真的，那些魔族小妖们今天演练？可是都去哪演练了呢？”

    “唔——大狗狗，我不知道……”

    “我没问你！”方晓玲还是有些不放心，她集中注意力，仔细用鼻子闻了闻，周围的确没有魔族小妖的气味，只是还能隐约闻到梵天魔的腐臭，“话说回来, 你怎么不叫我坏狗狗了？”

    “因为你不坏，你是小罗兰的好朋友，那个大耳朵也是好朋友。”

    “那个大耳朵是敌人！”方晓玲放低了身子，“快上来，我带你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叫我什么狗狗了，要叫我美丽善良的晓玲姐姐，听到了没？”

    “知道了。”小罗兰翻身爬上去，“美丽善良的小叮当姐姐。”

    “是晓玲姐姐！”

    “小铃铛姐姐！”

    “当就当吧。”方晓玲快步往魔族传送门的方向走着，随便小罗兰怎么叫吧，只要她没记起自己其实叫“爸爸妈妈最爱的罗兰”那茬儿就好。

    “叮叮当，叮叮当，响儿响叮当～”小罗兰一路哼唱着，似乎很开心，全然忘记了自己离开小食妖房间时的不愉快，其实她早就吃饱喝足了，只不过当时的肚子饱了，嘴还没饱。

    传送门！

    方晓玲两眼发出光亮，没想到这一切居然这么顺利，她仔细探察周围, 确定没有任何埋伏以后, 也开始跟着小罗兰的调子唱起来, 只不过略微改了下歌词, “拜拜咯，拜拜咯，魔族拜拜咯！”

    嗖——

    方晓玲钻入了传送门，一股炽热瞬间扑面而来，那是她心心念念的洞穴之外。

    笑容还挂在脸上，空气却突然陷入了死寂。

    小罗兰紧张地握住了身前的两只狐狸耳朵，环顾着四周密密麻麻、却整齐有序的队列。

    阴云的笼罩之下，站满了持着刀枪剑戟、面目狰狞的魔族。

    方晓玲一时间都看傻眼了，那些队列中，还穿插着五颜六色的仙袍和道袍，显然是人类的修仙者们，看那一个个神情凛然，傲视群雄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就是那些叛入魔族的宗主。

    回过身，又是各种模样的精怪和灵兽，这种乱七八糟种族大规模站在一起的场景，让方晓玲有种回到了星光界的错觉。

    “各位，是在演……演练吗？”方晓玲用爪子拨动着脖子上项圈的黑色玛瑙，“对了！大家可能还不认识我吧？我是教主新封的女娲魔宠，骑着我的小姑娘就是女娲！女娲，快跟大家打个招呼。”

    小罗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颤抖着抬起一只手臂，对着那群明明是人类的身体，却长着各种动物脑袋的队伍打了个招呼，“嗨？”

    没有任何回应，魔族们依然伫立在原地，宛如铁路上的一列列火车，但是他们的神情，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妮露斯！你也在这呀？”方晓玲总算看见了一个熟人，她立刻往那个方向跑过去。

    然而就在她前进的同时，妮露斯的整支队伍都紧张地迅速后撤，其他所有部队都将刀枪对准了方晓玲，似乎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你们都那么紧张干什么呀？”方晓玲又往人类修仙者的队伍走过去，他们退得比妮露斯那支快多了。

    既然这么怕我，倒不如就这样走掉算了？

    方晓玲正想着，妮露斯突然在身后对她喊道，“女娲魔宠，奉教主之令，你只能带着女娲在洞穴内活动，不得擅自离开洞穴！否则……全体魔族将会和你鱼死网破！”

    方晓玲在心里纳闷：这可真是太抬举我了，这么多魔族，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还鱼死网破？他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瞧你说的，大家都是同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方晓玲自觉地退到传送门旁边，“那个……你们继续演练，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说完，她带着小罗兰又钻回了传送门里。

    “呼——”望着洞穴内的幽暗，方晓玲长出了一口气，“妥了，这是动用了全部的兵力，防止咱们逃走啊……”

    “小叮当姐姐，真正的大罗兰在哪？我想被融合了，我愿意跟其他碎片拼凑在一起！”

    “大罗兰？我还找她呢。”方晓玲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紧张，“这个教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真战斗起来，我最多也就能应付一两个魔灵而已，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

    “吓死宝宝了。”小罗兰抱着方晓玲毛茸茸的脖子，“小叮当，我想回房间。”

    “叫姐姐！”方晓玲开始往回走着，目前看来，想逃出去是不可能了，也只好先回房间里从长计议，还好之前在小食妖的房间里，已经把【紫韵】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是问问罗兰有什么办法吧。

    正想着，教主的身形突然在不远处空气中幻化出实体，“你看到了吧？魔族的全部实力。”

    方晓玲回头看看，确认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以后，才点了点头，“厉害啊教主，魔族果然强大，我算是见识到了！”

    “呵，你不用出言讽刺，我知道你自以为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敢孤身前来巡视。”教主眯着双眼，“未知生命，或许我们没必要拼得你死我活，我之所以向你展示魔族的全部实力，就是希望能获得一个和你谈判的资格。”

    啥意思啊？

    方晓玲大脑的cpu都要烧炸了，不难看出，教主是打算跟她摊牌了，可是这牌面完全看不懂呀？！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明白了吗？小伙子

    “进来谈吧。”教主推开了身旁的暗门，先一步随着脚底的转动进入了某个房间。

    如果方晓玲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妮露斯的房间。

    “小叮铃姐姐，我想回家。”小罗兰似乎很不喜欢那个教主，她紧张地又给方晓玲换了个称呼。

    “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家，那个房间只是教主仿照着创造出来的空间而已。”方晓玲盯着不远处的冰壁，“想回家, 就必须要先离开这里。”

    说着，方晓玲迈步过去，用脑袋撞了下冰壁，暗门转动，将她们带进了房间。

    周围的墙面仍然贴着山水画的刺绣，但房间里却闻不到胭脂味了, 屏风后也不再是榻榻米和化妆桌，而是几个蒲团和木制的茶桌。

    香炉飘着缕缕青烟，教主将开水倒入茶壶中，随着茶叶被浸泡，房间里弥漫起一股清新的茶香味。

    他轻轻地倒出茶汤，若有所思地斟茶一杯，“在开始谈判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个人的疑问吗？”

    方晓玲侧身将小罗兰安置在旁边蒲团上，自己也在教主对面端坐，“问吧。”

    “为什么是雪灵狐？这游戏里有那么多角色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是雪灵狐呢？”教主轻抿了一口茶水，咽下嘴里的清香后，又感慨道，“真是好茶啊……几个时辰之前，我还最喜欢红酒的味道，可仅仅调整了几个参数而已，我就又爱上了喝茶。”

    方晓玲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她却很平静地呼吸着, 甚至没有动用灵魂中的【白藕】，她学着罗兰曾经说过的话，故作神秘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跟你解释清楚，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

    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可是方晓玲还没想好具体要问什么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方晓玲随口问道。

    “王辰宇，星辰的辰，宇宙的宇。”

    “姓陈的陈！”小罗兰大声地重复道。

    “嘘——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方晓玲有些后悔带小罗兰来到这个房间了，离教主这么近，万一对方把她当作人质就难办了。

    “没关系，女娲是这次谈判的关键，她有权利参与讨论。”王辰宇面带微笑地看向小罗兰，“多可爱的小孩子呀，就像一个真实的生命。”

    对方的话让方晓玲有些毛骨悚然，她赶紧想办法转移教主的注意力，“说说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王辰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在摊牌之后，对方并没有立刻用后台优势做出威胁，反而选择了这样公平交流的态度, “很简单，我希望你不要上报此次巡视的真实结果。”

    “凭什么？”方晓玲立刻见风使舵，“你说不上报就不上报？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王辰宇心头一阵紧张，他立刻补充道，“有好处的！你听我说，也许在你的世界里，你的身份地位并不算低，但是整个冰魄大陆，绝对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对吧？”

    “看来你还是太小瞧我了。”方晓玲微微仰起头，“你怎么就确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王辰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难道说，这个游戏后台的系统，都是你一个人在管理着吗？冰魄大陆上少说有几千万原驻地玩家，我的意思是，属于你们自己世界的玩家，几千万人的数据都靠你一个人监管，这……这怎么可能呢？”

    “对呀，这怎么可能呢？”方晓玲在脑中迅速编排着符合逻辑的回答。

    就在这时，小罗兰又突然喊道，“笨蛋，她是老大呗！”

    王辰宇觉得很有道理，“你是整个后台系统的老大？”

    “不是。”方晓玲只是觉得，如果小罗兰随便就猜中的话，那也太巧合了，不符合她的神秘身份，所以她必须要让对方感觉到匪夷所思才行。

    方晓玲早就意识到，这个教主不是冰魄大陆的人，但她没想到，对方居然把冰魄大陆当成了某个游戏世界，并认为这个世界是有后台管理者的，可笑……这小伙子没看过穿越剧吗？

    “有些事，是以你们的认知，永远都无法理解的。”方晓玲继续保持着神秘，说着玄之又玄的大话，“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好吧。”王辰宇对这个答案好像早有预料，他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在你的眼里，以我们世界的科技水平，根本没有和你谈判的权力，但你还是愿意坐下来听我说话，我很感激。”

    “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你是怎么穿……”方晓玲顿了一下，更正道，“你是怎么登录进这个游戏世界的？”

    “无意中敲错了代码。”

    “然后呢？”

    “然后电脑屏幕就变成了传送门，我就进入到这个世界了。”

    “荒唐！”方晓玲假装生气，将两只前爪搭在木桌上，“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敲错了代码就能变成传送门，传送门能是代码变成的吗？”

    “当然了！所有世界不都是由无数代码所构成的吗？”王辰宇感到很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我以为这在你们的世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毕竟科技水平都足以创造出《冰魄大陆》这样的元宇宙游戏了。”

    方晓玲不太理解，但这个理论还是让她大受震撼。

    她上下打量着王辰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精神病，可他怎么会得出这么荒唐的结论呢？

    “代码就是代码，你电脑屏幕里的东西，怎么会影响到外部的世界？”方晓玲毕竟在星光界恶补过科学知识，脑袋里也不是东西都没有的，她开始用尽毕生所学，和对方过招，“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一个问题；零维是点，叠加后是一维的线，线叠加后又是二维的平面，平面叠加后又是三维的空间，空间叠加起来以后，就变成了四维；向外看的人是睡着的，向内看的人才是清醒的；瘪瓶子只是一个比喻，把世界比作瓶子，意识比作瓶子里的空气，没有被空气填满的瓶子，就是个瘪瓶子……”

    方晓玲跟背书似的将脑袋里的知识都翻腾出来，对方呆若木鸡地听着，完全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所以说，世界不是代码，明白了吗？小伙子。”方晓玲终于做出了结论。

    小罗兰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啊……可能我们的逻辑思维方式不太一样。”王辰宇一头雾水的支了下黑框眼镜，“但是我有方法证明我所说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平分天下

    王辰宇闭上双眼，张开了双臂，茶壶飞到半空中，不断地变化着形态，从皮球变成书籍，又变成勺子、鲜花，甚至是一只小狗, 就像是在随机抽奖，令人眼花缭乱。

    “我给自己的大脑植入了数据改写芯片，可以利用量子纠缠，从冰魄大陆的意识直接编写我那个世界电脑程序的代码——也就是冰魄大陆的数据代码。”王辰宇说着，茶壶最终变成了一只猫咪，悄无声息地落在木桌上, 舔舐着自己的爪子，“一切物质都是由无数代码构成，我只需要篡改它们的数据和排列顺序, 就能把它们变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哪怕是生物，这只猫咪的意识，是由我来掌控的。”

    “这……天呐，这太不可思议了。”方晓玲盯着木桌上的猫咪，仿佛观看了一场盛大的魔术表演，久久无法平息心中的疑惑，她凑近猫咪闻了闻，甚至能感受到它呼吸中的温热。

    “如果你还不相信。”王辰宇说着，打了个响指。

    “你做了什么？！”方晓玲突然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惊恐地想要挣扎，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宛如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实验品，她能明显感到毛发在脱落，骨骼在变化，肌肉在生长……却像被打了麻药, 没有任何痛楚, 只有任人宰割的恐惧感。

    “世界并非是真实存在着的, 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一串串的代码，我从我的世界中，找到了编写《冰魄大陆》的后台，但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王辰宇的手里突然幻化出一把镜子，“也许我那个真实的世界，也是其他世界创造出的游戏世界，只不过我身在其中，没有发现罢了。”

    方晓玲惊恐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精致的脸蛋，明亮清澈的双眼宛如桃花，有一种时刻都在微笑的感觉。

    “我变成了人类？”方晓玲摸着自己的脸蛋，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的脑海里回荡着王辰宇的话，“这太恐怖了……不，我不是一串代码……”

    “那你是什么呢？”王辰宇拎起猫咪往棚顶扔去，猫咪瞬间变化成了一只燕子，在房间内飞来飞去，最终落在方晓玲的肩膀上, “你是雪灵狐吗？那此时我面前的人类，难道就不是你吗？”

    方晓玲的大脑嗡嗡作响，她看着周围的墙壁，仿佛在扭曲蒸腾着，这个世界开始变得不真实，她喃喃着，“这里是冰魄大陆的主干世界，并不是一个瘪瓶子，你是不可能凭借意识操控一切的……”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紧张，通过编写游戏后台的数据代码，改变了游戏中的某个物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只是你此时就在这个游戏里，才觉得恐怖。”王辰宇捏住燕子的尾巴，从燕子的嘴里倒出了茶水，“在我那个世界的20世纪就已经有‘金手指’这个东西了，我记得我玩过一款名为《勇者斗恶龙》的游戏，通过‘金手指’可以修改主角的攻击和防御参数，原本很难解决的恶龙，只需要一击就能将他毙命。”

    “你可以先安静一会吗？”方晓玲望着自己的双手，活动着自己的手指，【白藕】早已灌满了全身上下，可她还是想不明白现在发生的事情，如果这里是游戏世界，那彩虹甬道可以进入的其他世界呢？更何况，一个游戏世界，又为什么会同时衍生出那么多平行世界？

    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我很希望跟你们的世界建立平等的思想交流，但是同时，我也很害怕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王辰宇突然一把抓住了小罗兰的头发，在她惊醒之前，突然消失不见了。

    【红莲】瞬间爆发燃烧，木桌和蒲团被燃为灰烬、

    方晓玲的全身都被火焰笼罩，她愤怒地瞪着王辰宇，后者赶紧张开手掌，给她看手心里的一个碧蓝色的珠子，“别紧张，我只是把女娲暂时变成了弹珠而已，这样更好携带，也方便之后的计划。”

    “我不管你什么计划。”方晓玲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敢伤害她，不管是冰魄大陆，还是你的那个世界，都会被毁灭。”

    “为什么？”王辰宇不解道，“她只是一个半成品游戏中的NPC而已，是我从另一个游戏世界中带过来的，不属于你们《冰魄大陆》中的数据，你该不会想说，那个半成品游戏，也是你们创造出来的吧？”

    方晓玲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他手心里的玻璃弹珠，重复着之前说的话，“如果你敢伤害她，不管是冰魄大陆，还是你的那个世界，都会被毁灭。”

    “好好好！我们再商量商量，你别冲动。”王辰宇将手里的弹珠放在一旁地上的瞬间，那弹珠又幻化成了在被窝里熟睡着的小罗兰。

    方晓玲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一些，浑身上下的火焰渐渐消失了。

    “你听我说，我是想要与你平分天下的。”王辰宇迅速解释道，“你看冰魄大陆有这么大，你来巡视，也仅仅是选择了雪灵狐为角色，这就说明，你并不想让冰魄大陆陷入一片混乱中，对吧？换言之，你想要维持这个游戏世界的平稳运行，并且顾忌着你们那个世界的其他玩家。”

    见方晓玲没有说话，王辰宇继续说道，“好好！就算整个冰魄大陆的后台都由你一个人控制，你们那个世界也一定有些法律规则，不允许你在游戏世界里为所欲为，对吧？不然你早就自己在冰魄大陆里称王称霸了。”

    “你最好快点表达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方晓玲的语气很冰冷，“我就要没有耐心了。”

    “我可以让整个冰魄大陆隐身！”王辰宇兴奋地说道，“只要你给我一些时间，我能让冰魄大陆完全脱离你们那个世界的监管，到时候咱们两个人，一人统治一半的世界，怎么样？”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很讨厌你！

    “我没兴趣。”方晓玲抬眼看着他，“如果真如你所说，这里只是个游戏世界，那样的统治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意义呢？与其在外面的世界敲代码，做一个普通人，还不如进入到里面的世界成为霸主！”王辰宇睁大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在哪个世界活不是活呢？我之前也说了，就算你回到自己的世界，说不定也只是另一个游戏世界，只是被更拥有高科技的未知生命所掌控罢了！我问你，到底是在别人的戏里演一个配角好？还是在自己的戏里当主角好呢？这不难回答吧？反正生存在哪里都不是真实的，自己之前的世界还重要吗？”

    “你真是病入膏肓了。”方晓玲摇了摇头，用王辰宇能听懂的语言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曾经认识一个玩家，她通关过二百多次不同的游戏，有时候她也会沉迷游戏，在里面玩很久很久，但是她从来不会想着放弃自己的真身世界。

    哪怕是最近的一次，她和我结伴玩了一款角色扮演，她当姐姐，我当妹妹，可是我们俩，都很想念自己的真身世界。

    因为游戏世界，不管怎么样都好。

    并不是我们真正的家。”

    “天呐！我真没有想到你这么古板！不管你家里有多豪华，你都可以创造出一模一样的！”王辰宇说着，身后出现一位穿着校服的美女，上前搂住了他的腰，“只要你愿意，你的初恋，你的亲朋好友，你周围的一切，都可以在冰魄大陆复刻出来！”

    方晓玲厌恶地看着那个亲吻着王辰宇脖子的美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活在自己的梦里为所欲为，可那又不是真实的。此时亲吻着你的不是你的初恋，而是你自我安慰的幻觉罢了。”

    “哈哈哈，看来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王辰宇推开那位美女，打了个响指，“可以不是的啊！”

    美女突然极其惊恐地看着周围，“我这是在哪？王辰宇？你怎么也在这？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我早就告诉你了，世界就是一串串代码而已，人也是一样的。”王辰宇无视着美女的恐慌，对方晓玲解释道，“这样给你举例子吧，假设你的每一个细胞都是电子元件，那我用相同的电子元件排列组装成一模一样的你，包括你拥有记忆的脑细胞元件，我问你，那个复刻出的机器人，和你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方晓玲感觉脑袋很乱，她看向那个几乎要被周围环境吓疯的美女，“这个人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初恋复刻出来的么？可是灵魂呢？她没有灵魂。”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一个问题。我之前听到你说这句话，就断定给咱们两个的世界，其实很相似。在我们的世界里，也有人说过这句话，是著名物理学家斯蒂芬·威廉·霍金所说。”王辰宇说着，手里突然幻化出巨大的桃木圆盘，“当你用代码复制某个生命以后，那个生命的灵魂，也会同时被复制。什么灵魂？说白了只是一串串代码自动运行的附加产物而已。”

    方晓玲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刻着骷髅图案的圆盘，那是欧阳渠之前夺取雪怡灵魂的圆盘，只不过被放大了许多。

    王辰宇将圆盘扔在那位美女头顶的半空中，圆盘并没有落下，而是急速旋转着。

    “不！！！”方晓玲大喊了一声。

    可她还是听到了王辰宇念出的那三个字，“夺魂术！”

    校服美女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半透明的灵魂被抽离出躯体，往头顶的圆盘处一点点靠近。

    轰！

    圆盘被化成了灰烬。

    方晓玲收敛了手上的火焰，校服美女的灵魂迅速回到躯体，她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和呕吐着，嘴里不断地喷出血液。

    “可恶！”方晓玲立刻跑到她身旁，按住她的后背，尝试着将【白藕】之液灌输到她的躯体里。

    随着对方的表情逐渐镇定下来，方晓玲知道自己的尝试成功了，看来【白藕】也拥有给他人治疗的作用。

    “看看，你不是也给自己弄了‘金手指’吗？只是跟我的相比太小儿科了而已。”王辰宇背着手走到她们面前，“你不必这么关心她，那个曾经的初恋，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不是你的初恋。”方晓玲阴沉着脸，轻轻用袖子擦拭美女嘴角上残留的血液。

    “有什么不同呢？只要你能读取周围的朋友和家人的细胞代码，并录入电脑里，你就不难发现，他们都只是数据流生成的一串串数字和符号，并最终进入计算机节点生成属于那些代码独有的意识，哦，也就是所谓的灵魂。”王辰宇伸了个懒腰，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未知生命也没什么了不起，除了能创造出冰魄大陆这样的元宇宙，在认知上，也只是个孩子罢了，“既然咱们两个人的世界很相似，那你或许也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传说古时候有位名叫忒修斯的神，他与雅典的年轻人们，从克里特岛归还时所搭的30桨船，被雅典人留下来做为纪念碑。

    随着时间过去，30桨船的木材逐渐腐朽，而雅典的人便会更换新的木头来替代。

    最后，该船的每根木头都被换过了；因此，古希腊的哲学家们就问出了一个经典的哲学问题：这艘船还是原本的那艘忒修斯之船吗？如果是，但它已经没有最初的任何一根木头了；如果不是，那它是从什么时候不是的？”

    “从更换第一根木头的时候，它就不是了。”方晓玲坚定地回答道，她站起身，直视着王辰宇玩世不恭的双眼，“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同，那艘船就不再是之前的那艘！”

    王辰宇哈哈大笑，“我早料到你也许会这样回答！可如果一个病人的肾脏受损，更换了器官，那他就难道不再是他了吗？”

    方晓玲被问得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脑袋很乱，可是就在王辰宇没心没肺地大笑时，她突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王辰宇捂住脸，惊愕地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方晓玲颤抖着手臂，“我只知道，你刚才欺负了这位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我……很讨厌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给你时间

    “不是，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我就是要告诉你，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存在的意义，所以咱们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王辰宇一边后退，一边强颜欢笑地解释道，“平分大陆，拥有一切, 只要改动几个代码，曾经离开的初恋，也能变得服从……”

    啪！

    方晓玲追上去，又是一个巴掌。

    这次的巴掌上，带着【红莲】的火焰。

    王辰宇的半边脸都被烧成了焦炭，不过很快, 他又生出了崭新的肌肤, 就连青春痘生长的位置, 都和之前一模一样，“没用的，我已经完全记住了我自己的数据流，利用这个理论，我还创造了七魔灵，他们也……”

    王辰宇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团巨大的火焰铺天盖地般笼罩了自己。

    他慌乱地修复着自己的身躯，可是燃烧的速度似乎比他用意识生成代码的速度还要快，情急之下，他立刻复刻了另一个自己，就在身旁不远处的空气里。

    崭新的王辰宇耸了下肩膀，一脚踢开了身旁在火焰中打滚并逐渐燃烧为灰烬的另一个自己，“你杀不了我，复制粘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远比修复数据还要简单。”

    “不，你已经被我给杀死了，只有那个被燃烧的你, 才知道这一点。”方晓玲走过去, 将小罗兰抱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们没有继续谈判的必要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那个校服美女，“姑娘，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只是某个长得和他很像的恶魔罢了。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嗯！”校服美女赶紧爬起来，想要跑到方晓玲的身旁。

    可就在途中，伴随着一声响指，她突然消失不见了。

    王辰宇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咯咯作响，他缓缓支了下脸上的黑框眼镜，声音冰冷地说：“那就是没得谈了，既然如此，我只能赌一把，看看是你那个世界的后台运行快，还是我将冰魄大陆隐藏得更快！”

    话音未落, 小罗兰突然又变成了一颗弹珠, 迅速飞入到王辰宇的手心里。

    “等等！”方晓玲大喊了一声。

    不管王辰宇的理论正确与否, 在这个冰魄大陆中，他的确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是方晓玲，却仅仅是虚张声势而已，她哪有什么后台啊……

    到底该怎么办呢？

    罗兰，你到底在哪啊？我真的要没有办法了。方晓玲在心里想着，手心捏出了汗水，她努力地使自己露出微笑，用所剩不多的【白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教主，你有十足的把握吗？对于我来说，关闭游戏服务器只是动一个念头的事情。”

    王辰宇紧张地皱了下眉头，沉默了一会后，他突然说道，“咱们都冷静一下吧。”

    说着，他将手里的弹珠扔到方晓玲身前，弹珠又幻化成了小罗兰。

    “你是谁？”小罗兰晃了晃脑袋，“头好晕呀……”

    方晓玲弯下腰，轻声对她说，“小罗兰，我就是让你骑大马的坏狗狗，只是现在变成了人形，你不要害怕。”

    “你是小叮铃姐姐？”小罗兰呆呆地看着她，“你变成人形的样子，好美啊……”

    “我发现每次我收回女娲的时候你都很紧张，为什么？”王辰宇饶有兴致地问道。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方晓玲将小罗兰拉到自己的身后，“你到底想利用她做什么？”

    “好朋友？你们才认识了一天不到而已。”王辰宇并没有太在意，继续说道，“女娲，当然是用来补天的了。【瞒天】程序，也就是能让冰魄大陆隐藏的程序，目前还不够完善，那个缺口我尝试过上万次数据序列，都无法将其修补……直到我发现了女娲，她恰好可以堵住那个缺口。”

    “为什么？”方晓玲极力地拖延着时间，也许下一秒，她就能想到逃跑的办法。

    “因为她的孤独参数很纯正。【瞒天】是能将冰魄大陆完全和外部隔绝的程序，我早就计算出它的缺口参数需要相对纯正的孤独代码。”王辰宇淡淡地看着方晓玲，“但我尝试从许多人身上提取他们感到孤独的记忆，并转化为代码，总有太多错误数据掺杂在其中，与缺口参数无法完全契合。

    为了创造出纯净的孤独化身，我也做过很多尝试，比如七魔灵，就是利用人类的欲望代码所拼凑出的，妮露斯也是我们的玩家，但她进入那个躯体后，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变美，这就是欲望代码产生的副作用，但同时，她也是不死之身，因为那种想要变美的欲望代码是无限自生的。

    这远比我的复制粘贴手段还要省力。

    哪怕你能同时把七魔灵燃成灰烬，下一秒他们还是会出现在你的眼前，只要冰魄大陆上的人还有欲望，他们就能永远生出躯体。”

    方晓玲悄悄向后挪动着步子，“所以你创造出孤独的化身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现成的，就在眼前。”王辰宇眯缝着双眼，“我很确信，女娲就是孤独的化身，只要将它抛入程序的缺口中，就能让【瞒天】程序瞬间覆盖整个大陆！”

    “你休想！信不信我现在就关掉服务器？”

    “都说了，咱们冷静一下。”王辰宇微微扬起嘴角，“我想你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关闭服务器，是在担心女娲吧？毕竟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关闭以后，就连我也不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不仅仅如此，我们的世界有规定，不能随意关闭游戏服务器。”方晓玲不希望对方把注意力放在小罗兰身上，“那样对玩家来说体验不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关闭，但是你最好不要逼我。”

    “既然如此……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怎么样？”

    方晓玲挑了下眉头，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是对方的这个转变太突兀了，这不由得让她有些怀疑。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笼罩黑暗的黑暗

    “总不能让你关闭服务器吧？”王辰宇继续说道，“对于我来说，回到那个现实世界，比死还要难受。”

    “可是我无所谓，关闭服务器以后，我仍然可以在后台修改进入冰魄大陆入口代码！”方晓玲顺势说道，她感觉到了希望, 用尽量符合逻辑的谎言来威胁对方，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办法，“现在我要带着女娲离开魔族，我劝你不要惹我。”

    王辰宇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浑身发抖。

    方晓玲知道他很生气，这更表明自己的威胁奏效了。

    “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如果出去以后有魔族拦我的话, 我会立刻关闭服务器！”说完，她背起小罗兰，敲动了暗门的旋转机关。

    回到洞穴以后，她一路紧张地跑到尽头的传送门，教主并没有追出来。

    洞穴之外，仍然密布着整齐有序的魔族队列，但是第一眼，她就看到了队列让开的那一条宽敞的道路。

    小罗兰紧张地搂着方晓玲的脖子，“小叮当姐姐，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方晓玲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魔族们的视线都聚焦在她们身上，可是没有一个魔族站出来拦截她们。

    现在还不到放松警惕的时候，方晓玲在心里想着，必须要防备周围的魔族突然袭击。

    可是直到她完全走出了魔族的队伍，又直径走了好几百米，仍然没有魔族来拦截她。

    这一切顺利得有些诡异, 让方晓玲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后脖颈渗出了汗水，生怕下一秒教主会突然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然而教主此时的确没有追出去，他只是仍然站在妮露斯的房间里，浑身颤抖着。

    他的大脑里，时不时会传来某位魔灵的汇报：

    “报告，未知生命已经走出大约五百米了。”

    “报告，未知生命突然加速，已经快望不到身影了。”

    “报告，未知生命完全逃离了我们的视线范围，去向不明。”

    突然间，王辰宇仰头大笑，整个房间都被震得有些颤动。

    魔族的领地边缘，方晓玲仍然在急速奔跑着，过了一会，她能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在急剧下降，这意味着，她正在完全脱离魔族的领域。

    在一个雪堆旁，方晓玲突然停下来, 脚下的【红莲】火焰瞬间消散, 她把小罗兰轻轻放下，然后弯腰喘息着。

    汗水一滴滴坠落在冰面上，又迅速凝结成冰，方晓玲并不是觉得有多累，而是神经绷得太紧。

    内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让她大汗淋漓。

    “到底是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方晓玲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为什么这么顺利？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可是阴谋在哪呢？

    在自己的这副躯体上吗？

    方晓玲感受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并没有任何异常，突然间，她转身双手按住了小罗兰的肩膀，惊恐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小罗兰被吓了一跳，呆呆地说，“我很好……”

    “你好好感受一下，胃部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被人下毒了？”方晓玲紧张地观察着小罗兰的面部，“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啊——”小罗兰听话地把舌头伸出来。

    方晓玲也不懂中医，但她只需要确认小罗兰的舌头是粉红色，那就放心了许多，在电影里，一般中毒了舌头不是发黑就是发绿，反正不是正常颜色。

    她又捏了捏小罗兰的四肢，再三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以后，方晓玲突然感觉到大脑一阵眩晕，仿佛始终紧绷着的那根弦，断开了。

    “小叮铃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方晓玲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蹲下身子，“我背你走，现在还不能休息……”

    方晓玲背起小罗兰，脚下燃烧起【红莲】的火焰，飞速奔跑了一段距离，又渐渐变为缓慢地行走。

    “这幅女人的躯体太瘦弱了，支撑不了太久，奔跑耐力也远不如雪怡的躯体。”方晓玲背着小罗兰，一步步行走在风雪之中，她只要觉得有些力气，就立刻燃起【红莲】继续奔跑，但没一会，就又要改为步行。

    “越远越好，必须要远离魔族，要把【红莲】完全耗光才行……”

    扑通！

    方晓玲倒在了地上。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白色世界中，小罗兰爬起来，推着方晓玲的躯体，可对方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寒风呼啸，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要将小罗兰吞噬一般，她叫喊着“小叮铃”，但是连自己的回声都没有，声音瞬间就被风声掩盖。

    小罗兰想要求助，但四下望去，荒无人烟，连只飞鸟都看不到。

    寒冷和孤独，瞬间如魔爪般，笼罩了小罗兰，她紧紧贴着方晓玲的身躯，蜷缩颤抖着，直到晚霞将至，直到黑夜来临……

    “阿嚏！”方晓玲打了个喷嚏，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怀里的那一团小罗兰，几乎像球似的缩着，似乎是睡着了。

    “真是个黏人的小家伙啊。”方晓玲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她伸手轻轻抹了抹小罗兰的脑袋，手臂的肌肉突然一紧。

    小罗兰不是睡着了，而是发烧晕过去了。

    好在【白藕】恢复了一些，方晓玲立刻进行灌输，小罗兰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呼——”虚惊一场，方晓玲长舒了一口气，“是时候去见见大罗兰了。”

    说完，紫色的烟雾像幽灵般飘荡在她的眼前，没一会，她便进入了【紫韵】之境。

    不远处的石头上，小罗兰突然跳起来，奔跑到方晓玲身前，抱住了她，“小叮铃！我以为再也不能和你说话了呢！”

    “小罗兰？”方晓玲震惊地看着她，“大罗兰呢？”

    小罗兰笑着，“她不在这里哦，这里只有爸爸妈妈最爱的罗兰！”

    方晓玲左顾右盼，森林中也没有真正罗兰的身影。

    “这……为什么……”

    方晓玲的脑海中，回忆起之前罗兰说过的话：那个小罗兰是我的灵魂碎片，实际上记忆和其他碎片是互通的，只是她自己没法捕捉到而已，【紫韵】能通过她直接幻化出我灵魂的全部。

    “应该是这么说的吧？”方晓玲喃喃自语着，“可是罗兰她人呢？【紫韵】的能量也完全补充好了，为什么却只能看到小罗兰呢？”

    “对不起，小叮铃。”小罗兰的双臂缓缓垂落，愧疚地低下了头，“我在路上发现了一件事，但是我不敢告诉你。”

    “什么事？”方晓玲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不安，又出现了。

    “那个……石头没了。”小罗兰噘着嘴，“你让我在小食妖房间里拿的石头，不见了……”

    “还有别的事没告诉我吗？”

    见小罗兰摇了摇头，方晓玲舒了口气，她无奈地摸了摸小罗兰的脑袋，“你这孩子，大惊小怪的。破石头而已，不见就不见了，没必要自责的……”

    说完，方晓玲盯着小罗兰上衣口袋的位置，喃喃道，“你的上衣口袋呢？”

    在小食妖房间的时候，她很清晰地记着，小罗兰的上衣是有口袋的，当时她还催促小罗兰把石头装进去。

    可是现在，小罗兰的上衣口袋，不见了。

    两边都没有，甚至没有缝线的痕迹。

    只要不去在意，就可以完全忽略的细节，让方晓玲几乎窒息，她想起在魔族洞穴中，那个突然出现的校服美女，又想起教主在即将被【红莲】燃为灰烬时，复制体瞬间的新生。

    教主突然转变了态度，之后的顺利，和让她不安的直觉，都在这一瞬间，拥有了被解释的可能。

    她立刻脱离【紫韵】之境，回到了冰魄大陆，她看向小罗兰的上衣口袋，果然是消失了的。

    就在这时，原本就很黑暗的夜晚，变得越来越黑暗了。

    她抬起头，月亮正在被什么逐渐遮掩。

    星星，也在一颗接着一颗地消失……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任务结束了

    风刀霜剑，无孔不入。

    方晓玲灵魂中的【红莲】已经在逃跑时消耗光了，可是她现在又不得不返回魔族，一探究竟。

    她背着小罗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磨刀石上。

    “小叮铃，我们为什么要往回走呀？”

    听着背后的声音，方晓玲的心像针扎般刺痛, 不管是容貌、性格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和小罗兰一模一样的家伙，真的会是那个教主创造的复刻品吗？

    方晓玲没有回答她，如果背上的小罗兰是复刻品，那就意味着，【瞒天】程序已经在启动了，教主为了拖延时间, 故意放她从魔族逃走。

    “拜托了, 千万不要是我想象的情况。”方晓玲自言自语地抬起头，看着一颗颗被黑暗吞噬的星星，夜空仿佛正在一点点变成黑色的沙漠。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大男孩，“我叫王辰宇，星辰的辰，宇宙的宇。”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现在赶回去，绝对是来不及了。

    方晓玲感觉到胸腔被郁闷和压抑给堵住了，她自以为骗了对方，没想实际上却有可能完全相反。

    方晓玲踉跄地跪倒在地上，她的这副躯体又一次到达了极限，继续强撑下去，很可能会晕过去，耽误更多的时间。

    “小罗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小叮铃，你要去哪？不要离开我……”小罗兰死死地搂着方晓玲的脖子。

    “我哪也不去, 我只是要原地休息一下。”方晓玲安抚完小罗兰, 缓缓闭上了双眼，紫色的烟雾开始飘荡，带她进入了【紫韵】之境。

    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石头上的王辰宇，方晓玲快步走过去，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

    王辰宇的半边脸化成紫色的烟雾，又重新凝聚回原样，“没用的，我只是个投影而已……”

    “我知道！我就是要出口气！”方晓玲胡乱挥舞着拳头，“你这个阴险的家伙！”

    王辰宇任凭她随便捶打，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计划，还来【紫韵】之境做什么？这纯粹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我就是要听你亲口说！你是不是给了我一个小罗兰的复刻品？！”

    “废话！把真女娲交给你，我还怎么启动完美的【瞒天】程序？”王辰宇抱着双臂，“不管你是哪个世界来的，我都确定你压根就什么都不懂，连把世界换算成代码的基本能力和三观都不具备的家伙，还想和我斗？你就等着冰魄大陆完全被隐藏的时候吧，到时候冰魄大陆将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所有玩家都无法强行断线，你也回不去属于你的世界！”

    “你怎么这么阴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方晓玲上前掐住了王辰宇的脖子, 不住地摇晃着，“你把真正的小罗兰还给我！她对我很重要！”

    “呵……”王辰宇轻蔑地笑着，“一切都是我应得的，那些魔族只不过是帮助我统治冰魄大陆的棋子罢了。不管是【瞒天】还是【创世】，都是我没日没夜钻研出来的，在冰魄大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剥夺我的劳动成果！我就是一个敲代码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靠着敲代码，成为了唯一的神！”

    方晓玲紧紧攥着拳头，“我还以为从你的心声中，能听到一些让我不那么讨厌你的话。”

    “你懂什么？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普通人努力的劳动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反而像林凯伦那样的富二代越过越好，你无法体会被资本压榨的痛苦！”王辰宇直视着方晓玲的双眼，“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没有人权和自由，是那个世界让我明白，人只要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不管做出什么事都没有错！反正……本来世间也没有所谓的公平！反正只有站在顶峰上的人才能真正拥有自由！”

    方晓玲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她看着王辰宇，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从憎恶，逐渐变成了可怜。

    “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种幼稚的家伙……”方晓玲喃喃着，身前的王辰宇化成了紫色的烟雾，“【紫韵】，请幻化出罗兰。”

    紫色的烟雾跳跃着，“彩虹女皇，真正的小罗兰不在你的身边，现在我只能幻化出你上一次在【紫韵】之境见到的那个罗兰。”

    “足够了，我只是希望自己更清醒一点。”方晓玲平静地说道。

    话音未落，身前紫色的烟雾幻化出了罗兰的形象，她面带微笑，“记忆不是最新的，小罗兰不在你身边吗？”

    方晓玲低着头，“罗兰，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我会拼上性命。”罗兰伸出手，轻轻地拨动着方晓玲耳边的头发，“但我不希望你也这么做，晓玲，是不是我的那个灵魂碎片遇到了危险？没关系的，你可以放弃，就算少了某个灵魂碎片，我也一样可以继续活着。”

    方晓玲本打算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在逆境中冲出重围，她要用尽浑身解数，交上令所有观众满意的答卷。

    可是罗兰温柔的声音，让她痛哭流涕。

    “你为什么会说这些话？”方晓玲抹着眼泪，“我被一个小鬼给耍得团团转，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我以为你会骂醒我，最起码叫我不要放弃，可是你却……”

    话还没有说完，罗兰突然上前抱住了她，“你在冰魄大陆的任务结束了，来李梦玲的那个世界找我，你是彩虹女皇，应该做得到的。”

    “可是，小罗兰它……”

    “晓玲，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自责。”罗兰将她抱得更紧，“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不……我不要你的道谢，我实在是太笨了，对手只是个爱玩电脑的宅男而已！”方晓玲抽泣着，“如果我提前识破了他的阴谋，如果我能把话编得再像样一点，小罗兰或许就不会有危险！”

    “其实就算你帮我找回她，经过时间的洗礼，她也会消失掉的。”

    听罗兰这样说，方晓玲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为什么？”

    “因为……”罗兰放开她，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我已经不孤独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冲啊冲啊！

    罗兰见方晓玲的眼中仍然带着疑惑，继续说道，“我现在并不是孤军奋战，上一次出现在【紫韵】之境的时候，我绝大部分的灵魂就附在李梦玲的躯体上，关于彩虹女皇和你进入囚灵监狱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 梦玲她现在好吗？”

    “你放心，我附在她身上，就是为了保护她。”罗兰微笑着说，“现在就等着你回来，我们一起把塔搅个天翻地覆，然后复活李梦璃，别忘了, 我们说好要一起出去玩儿的。”

    “嗯！”方晓玲点点头，她看着罗兰的脸,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罗兰，我一定会回去的，你等我，但是小罗兰，我必须要去救她！”

    “晓玲，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就算那个孤独的碎片回来，也会……”

    “我明白你的意思！”方晓玲打断她，坚定地说道，“但是我和小罗兰约定好的，要永远做她的好朋友，不管她身在何处……”

    说完，方晓玲在冰魄大陆的风雪中睁开了双眼，她将复刻的小罗兰背起来，继续向前走着, “不管有几个她, 我都照单全收。”

    “小叮铃, 你快看天上！好美呀……”小罗兰兴奋地拍了拍方晓玲的肩膀，指着夜空说道，“星星掉进河里了！”

    方晓玲猛地抬头，发现之前被黑暗吞噬掉的一颗颗星星，成群结队地再次出现在夜空中，只是它们，仿佛突然间拥有了生命。

    “星光界……”方晓玲脱口而出，她喃喃着，“能脱离塔内的监管的地方……星光界没有白天，是因为也披上了，这样一层能让它隐身的‘魔法黑布’吗？”

    夜空中的银河开始缓缓流动着，星星宛如河水中随波逐流的细小钻石。

    脚印被暴风雪迅速淹没，但方晓玲却越走越快，冰魄大陆的夜空变成了星光界的样子，是不是就意味着，【瞒天】程序已经被彻底启动了呢？

    正这样想着，突然一声巨响从天边传来，震耳欲聋, 夜空中的星星瞬间停止了流动。

    整片夜空, 就像被从外部砸碎的玻璃，以魔界方向的夜空上为中心，开始出现了白色的裂纹，光芒从裂纹中挤出来，照耀了整片冰魄大陆。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白昼宛如化作了军队，将整个世界的黑暗铺天盖地般清扫干净了。

    强烈的光芒，几乎让方晓玲睁不开眼睛，除了白色，她什么都看不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方晓玲伸出胳膊遮挡着光线。

    “太刺眼了！”小罗兰将脸埋在了方晓玲的后背上。

    随着时间过去，强烈光芒逐渐变弱，方晓玲睁开双眼，发现冰魄大陆好像被强行进入了白天。

    她抬起头，天空是蔚蓝色的，可是魔族方向的上空，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白色窟窿，窟窿周围有着许多条白色的裂纹，最长的一条，延伸到了方晓玲头顶上的天空。

    风停了。

    身前的冰雪世界，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那个王辰宇，又在搞什么鬼……”方晓玲皱着眉头，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沉沉的脚步声。

    大地突然有些晃动，远方的魔族领域，出现了一缕浓烈的黑烟，飘到空中。

    安静似乎是间歇性的，脚下的冰面总是不安分地突然颤动，黑烟一缕接着一缕，越来越多。

    不一会，远处传来了的很有节奏的巨响，大地也突然有节奏地晃动着。

    方晓玲远远地望见了一棵树，从魔族的方向逐渐靠近，变得越来越大。

    地平线上，逐渐出现了巨大的蚂蚁脑袋。

    “欲望蚁？”方晓玲看清了跑来的庞然大物，它似乎很慌张，两对巨大的翅膀扑腾着，无数的小蚂蚁从翅膀上坠落，密密麻麻，就像在下着黑色的暴雨。

    “站住！”方晓玲立刻大喊道，“快停下来！”

    对方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举起一只螯爪，打算在靠近方晓玲之后，一爪拍死她。

    眼看着欲望蚁越来越近，方晓玲的手上燃起一团火焰，目前恢复的【红莲】，只够她对这庞然大物进攻一次，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浪费能量。

    “我再说最后一遍，站住！”

    方晓玲几乎扯破了嗓子在喊，小罗兰也跟着喊：“大蚂蚁！站住站住！”

    欲望蚁仍然没有减速，直到它抬起的那只螯爪，撞在飞来的火焰上，瞬间变得通红，冒起了浓烈的白烟。

    一股烧烤的香味扑鼻而来，方晓玲像预判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似的，立刻小罗兰从身后拎到身前，抱在自己的怀里，用两只胳膊死死地捂住她的耳朵。

    “嗷呜——”欲望蚁痛苦地嚎叫着，剧烈的声响几乎贯穿了方晓玲的耳膜。

    片刻后，它逐渐停止了哀嚎，浑身颤抖地站在方晓玲身前不远处的位置，不敢再动。

    “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这个火焰吧？”方晓玲用小指扣着自己的耳朵，“魔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

    欲望蚁头部两侧的复眼，能看到一团团凝聚出的泪珠，它挥舞着一黑一红的两只螯爪，只能发出呜哇的声音。

    方晓玲将小罗兰凌乱的头发稍作整理，然后回身对欲望蚁说：“看来你不会说话，那这样吧，你带我们回魔族的领地。”

    欲望蚁死命地摇晃着两只螯爪，红色和黑色在空中交错着，发出了明显抗拒的哀嚎。

    【红莲】所剩无几，但吓唬它一下足够了。

    方晓玲想着，手掌冒出了一团火焰，“你确认不带我们回去？”

    空中交错着的螯爪突然停下来，欲望蚁的两根触须飞到身后的一片翅膀上翻找着。

    过了一会，触须缠绕着一只和马匹差不多大小的欲望蚁，被送到了方晓玲的身前。

    “什么意思？你把孩子送给我了？”方晓玲诧异道，“这大小倒是能骑，不过……”

    方晓玲的话还没有说完，巨型的欲望蚁绕开方晓玲，一溜烟地逃跑了。

    它的孩子望着母亲逃跑的方向，两根触须垂落下来，没等方晓玲说话，它就背对着她们，无数条腿弯曲，放低了身子。看来母亲已经交代它要怎么做了。

    “对不起了，我必须要回魔族一趟。”方晓玲将小罗兰抱到欲望蚁的背部坐好，自己也跳上去，“小罗兰，你抱住身前的树干，别掉下去了。”

    “哇！骑大马……蚁。”小罗兰大喊一声，“冲啊！”

    欲望蚁听到命令，飞快地奔跑起来，方晓玲差点被甩下去，好在她手快抓住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枝。

    “不要突然下令啊？！我才是老大！”

    “冲啊冲啊！”小罗兰压根就没心思去听方晓玲的训斥，双眼兴奋得冒光，“再快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用古代的冷兵器对付修仙者？

    柔和的光线穿透浅色窗帘，投射在写字桌上。

    一张薄薄的A4纸上，印着方晓玲的照片，她仿佛是站在五光十色的梦境之中。

    蓝色短发的少年用羽毛笔，轻轻在图片上画了个圆圈。

    “你好亚历山大！”被缩小的方晓玲投影站在A4纸上，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今天的天气不错，你有出去玩的打算吗？经常待在家里会闷坏的，年轻人要时刻提醒自己，别成为了科技的奴隶。”

    “我不想出去，晓玲姐姐，你能再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你已经听过15遍了，系统显示你已经完全记住了我的故事。”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听！”亚历山大兴奋地看着她，“每次听彩虹女皇的故事，我都觉得自己会更有动力学习！”

    “好的亚历山大，不过再次提醒，我只是智能书页系统，并不是真正的彩虹女皇，不要入戏太深哦～”

    “嗯！”

    A4纸上出现了彩虹甬道的立体画面，半透明的投影方晓玲走进了甬道里，抬起头讲述着：“2135年，23岁的方晓玲晋升为彩虹女皇，开始管理彩虹甬道，正如你所见到的这个地方，其实它的正规名称，应该叫做时空管理局，是高塔总部最为重要的内设部门之一……”

    亚历山大目不转睛地盯着纸上的画面，不知不觉再次陶醉其中。

    “我一定要考进时空管理局，将来可以去任何时空旅游！”

    纸上的投影方晓玲站住脚，双臂交叉地抬头望着他，“我已经提示过你很多次了，时空管理局的实际工作，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轻松。它的部门职责是：

    一、执行高塔总局有关穿越工作的方针、政策和规定；组织拟订全塔高阶穿越者任务战略、规划，并监督所有高阶穿越者，指导全塔部门穿越时空行动规范。

    二、负责高阶穿越者时空往返统计、信息引导和穿越某时空必备物资提示的有关工作。

    三、定期梳理时间线，参与表决《世界时间线正卷总纲》调整规划、相关正史修改……”

    轰！

    大脑嗡嗡作响，就像一根丝线贯穿了耳膜，亚历山大的身体突然向下坠落，房间被黑暗吞噬，宛如万丈深渊。

    他只能望着越来越远的那张A4纸，还能隐约看到投影中的七色光芒。

    “救我……”亚历山大伸出了手。

    黑暗中，有人一把抓住了他。

    “亚历山大！快醒醒！”

    “詹姆斯队长？”亚历山大惊讶地望着周围，那声音仿佛从黑暗的漩涡中贯穿出来。

    他确认自己睁着眼睛，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再次睁开一次。

    “快醒过来！听到没有？！我只能给你5秒时间！”

    伴随着耳边的倒计时，亚历山大在睡梦中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他痛得惊醒过来，轰鸣声不绝于耳，碎冰从上方的光芒，坠入到他所在的大地缝隙中。

    “抱歉队长，我被偷袭了。”他抬头仰望着正拽着自己往上飞的詹姆斯，解释道，“敌人的数目实在太多了！”

    “少废话！自己飞上来。”说完，詹姆斯松开手，化作了一道闪电，瞬间消失。

    亚历山大严肃起来，将手掌放在黑色短袖中央印着的羽毛笔图案上，身后瞬间长出了一对白色的羽翼。

    飞蹿到冰面上的半空中，炽热的暖流瞬间扑来，与此同时，他的羽翼被冰刺穿透了好几个窟窿。

    他茫然四顾，压根分不清攻击的来源在什么方向。

    “冰花诀！”

    迎面御剑飞来的馨丹掐诀念咒，空气中凝结出亮晶晶的冰片，伴随着馨丹伸开的手掌，那些冰片迅速朝亚历山大的方向旋转飞舞。

    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冰片，紧接着的电流形成连锁反应，冰片像被定格了似的，一秒后又如叶子般飘荡地落下。

    这时亚历山大才慌乱地拍着胸口间的羽毛笔图案，在手中幻化出了一面钢铁盾牌。

    他看着前方浑身缠绕着闪电的男人，喊道：“詹姆斯队长！你不用管我，我能应付的！”

    “你应付个毛！用古代的冷兵器对付修仙者吗？！这就是你的训练成果？！”

    “啊不不，我只是暂时用这个抵挡一下！”说完，亚历山大又拍了拍胸前，手中的盾牌幻化成了一个巨型火箭筒，他的手臂瞬间被坠得下沉，“队长！快让开！”

    亚历山大扇动着背部的翅膀，费力将火箭筒扛到了肩膀上，但是身前的队长和修仙者都不见了。

    身后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詹姆斯挥落的手刀发射出强烈的电流，将飞来的冰块一分为二。

    “你这个吊车尾，快躲开！”詹姆斯化作电光，闪烁到他身边，一把推开他，空中的两条冰龙交错朝詹姆斯的身上撞来。

    “小心！”亚历山大紧张地看着，只见詹姆斯周身缠绕着的电流突然向外释放，两条冰龙就在距离詹姆斯半米不到的位置，突然定格不动，然后像冰雕似的坠落，摔在地面的战场，碎成了冰块。

    “你别在空中碍事，去地面战斗，那里的家伙要弱一些！”

    “是吗？未知生命休得猖狂！”一个猪脸妖跳到空中，两把菜刀冲着詹姆斯的脑袋砍过去，“朱利安前来请……”

    猪脸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詹姆斯指尖射出的一道电光击落，重重地摔在冰面上，捂着肩膀上的窟窿，痛苦地哀嚎。

    “朱利安！”馨丹皱下了眉头，她不甘示弱地再次掐诀念咒，见一道电流已经迎面而来，她立刻将进攻改为防守，“冰盾诀！”

    话音未落，馨丹感到一股强烈的能量冲入自己的身体中，手上举着的冰盾也开始迅速融化，全身就像被点穴了似的动弹不得。

    “我只问一次，你们把方晓玲藏在哪了？”詹姆斯的身形闪烁到馨丹的身前，缓缓抬起了聚集着电流的手掌。

    “什么灵？我听不懂你们这些未知生命的鬼话！”馨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们派来的巡视者真没出息，自己被教主耍了，就搬来救兵！”

    “还在这胡言乱语的装蒜。”詹姆斯的目光闪过寒意，掌上的闪电朝馨丹脑袋上拍去，“这就是帮助逃匿者的下场！”

    詹姆斯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个圈，就在他出手的瞬间，对方突然消失不见了。

    “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詹姆斯闻声向身后看去，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飘在空中，轻轻打了个响指。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很抱歉，不是误会

    詹姆斯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仿佛肩上的空气化成了铅块，向下坠了几米以后，他突然幻化成一道电光，瞬间穿透了王辰宇的背部。

    “噗！”王辰宇喷出一口鲜血，他缓缓皱下了眉头，用手背抹着下巴上的血, “在这样的引力参数下，你还能飞得起来？看来也是戴了不少金手指吧？”

    “原来是个能控制引力的家伙。”詹姆斯平静地呼吸着，“很抱歉，你可能遇到了天敌。”

    王辰宇被一道道金色的电光穿透了好几个窟窿，但他却咯咯地笑起来，身上的窟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活，“你们的巡视员, 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魔族教主的能力吗？在冰魄大陆, 我可是无敌的存在。”

    “再生能力, 有点意思。”詹姆斯掌心的雷电球越聚越大，他想让对方一击毙命，“我们根本就没派下过什么巡视员。”

    王辰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难道说有什么误会？你等一下！你不是这个游戏的后台管理人员吗？”

    “游戏？后台管理人员……”詹姆斯双手托举着雷电球，沉吟片刻，“你这样比喻的话，也差不多吧，塔确实管理着所有的世界。”

    王辰宇只想顺利启动【瞒天】程序，并不想节外生枝，他再次试探地问：“那只雪灵狐，到底是不是你们派来的？我们魔族之所以进攻，是以为你们是一伙的！如果其中有误会，也许我们根本没必要开战！”

    “雪灵狐？”詹姆斯头顶托举着的雷电球几乎已经遮住了光线，冰面上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抬头去看天上轰鸣不断的雷电。

    “詹姆斯队长，你冷静一下！我们的任务不是毁灭冰魄大陆！”亚历山大朝空中喊着, 身前的魔族女人找准时机, 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妮露斯！先住手！”王辰宇立刻往下方的冰面喊道，“所有魔族，停止进攻！”

    “三队待命！”詹姆斯也发出了号令，头顶的雷电不再继续变大，可也没有消失，他就那样举着，稍稍歪了下脑袋，“你说的雪灵狐，难道是个人吗？”

    “没错，准确地说，是个女人！”王辰宇缓缓皱下了眉头，对方有实力将【瞒天】程序强行中止，并在冰魄大陆的天上开个窟窿出来，他不想因为一场误会，就和对方火拼。

    “那是行动六队的薇狸。”詹姆斯冷声道，“很抱歉，不是误会。”

    “等等！她不是你们派来巡视的吗？这么说她是擅自行动对吧？你们应该没有必要进攻我们魔族的！”王辰宇有一种预感，对方似乎还并不知道他的阴谋, 也许可以先支走他们, 等【瞒天】程序完全启动成功，就万事大吉了！

    “这些事情都无所谓, 冰魄大陆是薇狸的故乡，有时候她是会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詹姆斯低头俯视着冰面上的魔族、妖兽和修仙者们，冰魄大陆虽然是个比较冷门的世界，但他也知道这些生物根本就不该是同一个阵营。

    这是谁造成的？

    完全不考虑时空误差，只希望世界和平……思来想去，也只符合彩虹女皇的行事风格了。

    也就是说，这个看似是头领的人物，不可能不认识方晓玲。

    “算了。”詹姆斯叹了口气，不想去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抬眼看向王辰宇，冷声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回答对了，我就放你们一马。”

    “知无不言。”王辰宇做了个请的手势。

    通过刚才的战斗来看，虽然对方只来了9个人，但在上万名玩家的同时围攻下，丝毫没有处于下风，反而每个人似乎都能幻化出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出来，很有可能，他们每个人都掌握了【创世】的能力，这绝对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专业游戏队伍。

    这个回答，一定要谨慎。

    王辰宇心里想着，从刚才对方也停止进攻的举动来看，应该是群讲道理的人，只要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应该就不会继续刁难了。

    “方晓玲在哪？”詹姆斯为了更加准确地描述，补充道，“五颜六色的头发……不，也许她换了个形象，但她这个人，很善良，也很单纯，不善于玩弄心机。”

    “很抱歉，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王辰宇实话实说。

    “可你们之前，是要把冰魄大陆隐藏起来吧？我们也是因为发现了冰魄大陆正在监管中消失，才立刻赶过来的。”詹姆斯用所剩无几的耐心继续问道，“如此了解塔内的监管机制，甚至要把一个整主干世界都脱离塔的监管，这种事除了彩虹女皇还有谁能做到？”

    王辰宇见他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内心不由得有些紧张，【瞒天】程序当然不是什么彩虹女皇做的，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在抓这个同样有能力将世界隐藏起来的彩虹女皇。

    好机会……

    “没错！是彩虹女皇想要隐藏冰魄大陆。”王辰宇立刻说道，“她发现你们要来抓她，现在已经逃离这里了！”

    “我是七阶穿越者。”詹姆斯将头顶巨大的雷电球扔出去，“没有人能对我说谎！”

    王辰宇并没有躲闪，雷电球飞得很慢很慢，几乎是在一寸一寸地飘动着，宛如一朵球形的金色云彩。

    他打了个响指，雷电球却并没有消失，这让王辰宇感到惊讶，对方生成的雷电球代码，居然无法被他改动。

    “简直是疯了！”站在冰面的亚历山大，不住地拍打着自己胸前的羽毛笔图案，手上的武器不断变化着，刀枪剑戟、权杖、98k和魔法书，“防雷罩哪去了？快快快……”

    吱——嘭！！

    雷电球爆开了。

    冰魄大陆瞬间陷入了一片金光之中。

    正跑到魔族领域边缘的欲望蚁停下来，背上的方晓玲和小罗兰都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冰层以骇人的速度分崩离析，无数参差不齐的冰块拥挤在一起，宛如浪潮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身下掀起的冰层将欲望蚁和方晓玲她们弹飞到空中，紧接着一股金色的冲击波扭曲了空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逼近。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得意门生

    “红莲！”方晓玲一手抓住小罗兰的衣领，另一手拽住了欲望蚁的触须，将路上恢复的所有【红莲】能量都从脚底板发出，火焰急剧喷射，尽全力地逃离金色的冲击波。

    炽热和麻木，几乎同时接近了这副躯体，在被金色冲击波边缘触碰的瞬间, 方晓玲脚底的【红莲】立刻消失，整个人就像被定格似的无法动弹。

    欲望蚁的几只后腿瞬间被冲击波给烧红了。

    冲击波扑过来，贯穿了全身，金色笼罩了一切。

    仿佛也结束了一切。

    那个瞬间，方晓玲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当金色的光芒逐渐消失以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两只坚硬的钢铁手臂上。

    沈毅站在欲望蚁的旁边, 手里还拎着吓出了鼻涕的小罗兰。

    薇狸透过防雷罩望向魔族的深处，皱着眉头说：“是行动三队的队长詹姆斯，那个头脑简单的暴力狂，这一击，方圆百里都会寸草不生的。”

    “这里接近魔族的领地，本来就没有寸草。”沈毅盯着薇狸机甲抱着的女人，“你干嘛非要救这个魔族女人？还让我救这只欲望蚁。”

    说完，他又将手里的小罗兰拎高了一些，像拎一只小猫似的，继续问：“还有这个魔族小孩？”

    “魔什么族啊？我怀里的就是导师！”薇狸将方晓玲放下来，取消了身上的机甲装备，“你没看到她刚才用了【红莲】火焰吗？”

    “啥？她就是方晓玲？之前不还是一只雪灵狐呢吗？怎么又变成个大美女了？”

    “不管哪个世界的你都这么肤浅！”方晓玲走过去夺回小罗兰，将她抱着轻轻放在冰面上，“搞不明白我以前的眼光，就这么拎一个小孩子，有没有点爱心？！”

    “我救她之前看见你也是这么拎着的啊？”沈毅上下打量着，“你真是晓玲？”

    “我不是！”方晓玲不想搭理他，转身对薇狸说道，“薇狸, 你怎么来了？”

    “导师！我们是来通知你赶紧躲起来的, 现在塔内已经成立了S级专项小组, 正在到处抓你回去受审呢！”薇狸滑动了下腕上的手表，取消了周围如钢化玻璃般的防雷罩，“詹姆斯把动静搞得这么大，其他行动队估计很快就会来了。”

    方晓玲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停停停，导师？小组？什么行动队？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不好啦！坏蛋要来抓咱们了！”小罗兰大喊道，“快跑呀！”

    “嘘——不要吵！”方晓玲一把抓过小罗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严肃地看向薇狸，“如果我被抓住了，会怎么样？”

    薇狸还没说话，沈毅便凑过来插嘴道，“放心吧晓玲，我不会让他们抓住你的，我已经完全叛变了，只为了你而叛变！”

    虽然沈毅头发的颜色变了，但方晓玲看着他的脸, 还是忍不住想起他和姜彤彤接吻的场景，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挺容易叛变的！”

    “诶？这话怎么说的？我是为了你，选择和整个塔闹掰了，要是上面调查的话，我……”沈毅在身后滔滔不绝地解释着，但是并没有人理他。

    薇狸对方晓玲说：“导师，既然你已经脱离了塔内的监管，就没必要在我们面前演戏了，为什么总觉得你怪怪的呢？”

    “你又叫我导师，堂堂五阶穿越者这么厉害，我怎么会是你的导师呢？”方晓玲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难道说是彩虹女皇？她能做五阶穿越者的导师，那是不是说明她超级厉害啊？”

    沈毅解释了一会，发现没人听以后，扭头对小罗兰说道：“小朋友，你说我容易吗？！”

    “大人的事情，我听不懂。”小罗兰指向欲望蚁，“你去问大蚂蚁吧。”

    欲望蚁正扭头看着自己被烧红的后腿，心痛不已，沈毅拍它的时候，它的两对复眼里正饱含着泪水。

    “哎——万物有灵。”沈毅搂着欲望蚁的脑袋，感慨道，“晓玲，我连蚂蚁都能感动，怎么就感动不了你呢？”

    薇狸把手里像枪似的仪器，从方晓玲的眼前挪开，她看着仪器上显示着的数字，说道：“你的记忆库容量才26？看来之前的全部记忆都消失了，只保留了你辞职重生后的记忆。”

    “这仪器不是测体温的吗？能测出我的记忆？”方晓玲抢过那个仪器在手里把玩着，“26是什么意思啊？我之前被罗兰穿越的那半年记忆都消失了。”

    “你可以理解为你拥有26年经历的记忆，从你出生睁眼的那刻起，记忆库容量就会随着时间增长，所有的所见所闻都会被储存，包括梦境的记忆。只是能被你想起来的，大多都是重复录入的记忆，或者是对你造成情绪波动比较大的记忆。”

    “可是我刚23岁啊？”方晓玲将仪器对着薇狸的眼睛，按了下按钮，“就算把穿越后的时间都算上，也没过几个月呀？”

    “一般来说记忆容量和岁数是相同的，但也有别的情况，比如你宇宙飞船去了太空，在时间流逝速度不同的地方待过，就会出现差异。”

    “唔——那也许是在星光界待的时间也算上了吧？”方晓玲琢磨着，突然惊愕地盯着仪器上显示的数字，“1293？仪器坏了吧？！”

    “我是狐妖，这很正常。”薇狸头上的两只狐狸耳朵动了下，“这下不好办了，你失去了记忆，就说明你不能随便穿越了对吧？”

    方晓玲眨巴着眼睛，“随便穿越的意思，是说我一个念头就能到别的世界去吗？”

    “当然了！这对彩虹女皇来说是很简单的事。”薇狸挠了挠头，纳闷道，“可我亲眼看到，你用了【红莲】和【白藕】，想穿越的话，只需要同时使用七种颜色，召唤【彩虹】之桥就可以了，比去彩虹甬道要方便多了，也不用办理穿越手续。”

    “太酷了！”方晓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我现在已经拥有三种颜色的能力了，分别是【红莲】【白藕】和【紫韵】，还剩下四种，你知道都是什么吗？”

    “当然，我可您最得意的门生呢！”薇狸不禁陷入了回忆，曾经她仰慕着、崇拜着，历经千辛万苦才拜到导师的门下，如今导师遇难，能够帮到忙，这让她深感荣幸，“还有代表绿色的【绿萝】；黄色的【黄芪】；橙色的【陈皮】；靛色的【蓼蓝】，值得一提的是，【白藕】所代表的不是白色，而是蓝色，对吧？”

    “对……对吗？我怎么感觉听到了好几味中草药呢？”方晓玲抠着耳朵，“算了，反正知道了名字，我也一时找不回它们，你再跟我说说它们代表的情绪吧？”

    “情绪？”薇狸一愣，脸颊突然红起来，磕磕巴巴地说道，“【红莲】源自愤怒，招式呈现出火焰，嗯……【陈皮】源自思念，招式……”

    方晓玲的双眼中闪烁着星星，期待地追问道：“招式是什么样子的？”

    “对不起导师！”薇狸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那节课，我后面就睡着了……实在是太像中药了，听着好乏味啊……啊不！我不是说您的招式乏味！”

    方晓玲眯缝着双眼，质疑地问：“你真的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吗？”

    “我……”

    薇狸正在纠结，沈毅突然大声戳穿道：“她回回考倒数第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枯萎

    方晓玲将手掌放在薇狸的肩膀上，微笑着说：“我开玩笑的，不管以前咱们是什么关系，现在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不不！导师您千万别这么说。”薇狸连连摆手。

    “你不要总是导师导师的，以后就叫我晓玲吧，咱们是好朋友，你不要那么拘谨。”方晓玲说着,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魔族的方向，神情逐渐严肃下来，“魔族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薇狸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们也是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才赶过来，刚才那是詹姆斯的招式，看样子，行动三队和魔族开战了。”

    “你说的行动三队，是指塔内派来抓我的那些人吗？”方晓玲刚说完，脚下的冰层又开始有些晃动起来，她稳住身形，看到魔族方向的远处又生起几缕白烟，“他们双方为什么打起来了呢？好像都是我的敌人才对吧？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沈毅一把将小罗兰拎起来，“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薇狸说的没错，冰魄大陆的地质结构遭到了意外的巨大破坏，监管的人工智能一定会发出数据异常警告，其他行动队很可能过来一探究竟的。”

    “我不能走。”方晓玲看向小罗兰，她乖乖地被拎着，也不挣扎，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我必须要去魔族救一个人，小罗兰就拜托你们了。”

    “小罗兰？”薇狸惊讶地看向沈毅手里拎着的小女孩，“她就是罗兰吗？任务情报上提到过她, 可是她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啊？”

    “提到了罗兰？”方晓玲紧张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脱离了塔内的监管吗？”

    “我具体也不是很清楚, 五阶穿越者是S级专项小组中的最低阶，部署会议也只会说些行动上的事，很多重要的信息不会让我们知道，防止……”薇狸的声音小了许多，“防止走漏消息。”

    方晓玲沉默了很久，她看着魔族方向无休无止的硝烟，似乎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问：“薇狸，以你现在的实力，能战胜那个詹姆斯吗？”

    “这……当然不可能了！詹姆斯可是七阶穿越者！”薇狸果断地回答道，“可能对于三阶之前的穿越者来说，阶级并不能完全代表实力，但在四阶以后，阶级就是实力的证明，基本上不会有人能打败比自己更高阶的穿越者的。”

    方晓玲再次陷入了沉默，其实就算薇狸能战胜詹姆斯，能拯救真正的小罗兰概率也很低, 现在的情况是：她回到魔族, 既打不过王辰宇，也打不过那个詹姆斯。

    “晓玲，现在你去詹姆斯那里，无疑是自投罗网。”沈毅凑过来严肃地说道，“听话，跟我们走。”

    “你谁啊你？起开！”方晓玲推开他，“你离我远点，看到你就烦。”

    薇狸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不过沈毅大哥能打过詹姆斯，他可是寒冰王子，在冰魄大陆这样的环境下，没人是他的对手。”

    方晓玲震惊地看向沈毅，上下打量着他，“你这么厉害？”

    “咳咳！”沈毅站直了一些，将手里拎着的小罗兰塞给薇狸，“所以说，带孩子这种事情还得你来，不就救个人吗？你回传送门那里等我和晓玲，我们去去就回。”

    薇狸的双手卡在小罗兰的胳肢窝上，像掐着个玩偶娃娃，“传送洞窟不是被你给毁了吗？”

    “现在我可是咱们队伍里战斗力最强的，服从命令，不许多问。”沈毅的手中幻化出冰戟，“走吧晓玲？抱紧我，我带你飞。”

    “不用了，这么近还飞什么？”方晓玲骑上欲望蚁，“再见了薇狸，小罗兰就拜托你了。”

    “别客气啊，我……”沈毅的话还没说完，方晓玲已经骑着欲望蚁蹿进了魔族的领地。

    冰面被之前的冲击波震成了凹凸不平的冰块，一路上很颠簸，方晓玲只好抓住欲望蚁的两根触须，防止掉下去。

    “你何必这样冷漠呢晓玲？”沈毅从后方飘过来，“就算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吧？我在彩虹甬道对你表白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至于直到现在都不理我吗？”

    “很抱歉沈毅先生，我失忆了，关于彩虹女皇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方晓玲皱着眉头，尽管她知道每个世界的沈毅都是不同的，可她还是能想起那个连续两个世界和姜彤彤腻歪的男人……这个冰魄大陆的沈毅，再厉害她也不想搭理！

    “你就别装了晓玲，有意思吗？如果彩虹女皇的一切你都完全不记得了，那你怎么还记得我呢？”沈毅质问道，“之前你是雪灵狐的时候，在穿越洞窟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这你怎么解释？”

    “那是因为我重生以后的那个世界里，也有你的存在，和你的相貌基本一样。”方晓玲不耐烦道，“总之，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沈毅，我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彩虹女皇，懂了吗？”

    “了解，那应该是归属ZS世界树上的吧？世界编号是什么？是主干世界还是分支世界”

    “不知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方晓玲已经隐约能看到远处战火硝烟里，穿梭交错的人影，她立刻向后拉扯欲望蚁的触须，“停下来！”

    欲望蚁立刻停下，方晓玲从它背上跳下去，拍了拍它的脑袋，“前面太危险了，你就把我送到这里吧，再见了小蚁同学。”

    方晓玲正要继续往前走，欲望蚁突然上前咬住了她的衣角，似乎是不想让她继续前进。

    “谢谢你，不过再危险我也要去的。”方晓玲抚摸着它的脑袋，“其实看久了，你也挺可爱的，快去找你的妈妈吧。”

    “把嘴松开！”沈毅过去掰蚂蚁的嘴，“这没你的事儿了！”

    欲望蚁死命地咬着，直到扯破了方晓玲的衣角。

    沈毅用冰戟指着它说：“之前觉得你挺通人性的，现在突然是怎么回事？！”

    “你让开！”方晓玲推开沈毅，“它肯定是有话要说。”

    “说什么啊？它又不会说话。”

    沈毅的话音未落，欲望蚁背上树干的周围，突然长出了许多花朵，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一片片黑色的花瓣飘落着，似乎是在替欲望蚁表达着什么。

    方晓玲捡起一片枯萎的花瓣，有半片瞬间就碎成了粉末，“枯萎……它应该是想说什么东西枯萎了？”

    “我似乎知道它在说什么了。”沈毅一动不动地站着，“晓玲，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方晓玲望向远处的滚滚浓烟，伴随着鼻腔中钻入的味道，汗水从额头，滑落到她紧蹙着的眉间，“好像是血腥味。”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生

    方晓玲的话音未落，天空上的白色窟窿开始逐渐收敛，乌云像是魔鬼的披风，再次让冰魄大陆陷入了阴霾。

    狂风来袭，大雪纷飞，视线被遮挡得几乎看不清眼前五米之外的东西。

    “魔族，居然占了上风……”沈毅手臂抬起，在方晓玲的身前竖起了一座冰墙，勉强可以为她遮挡风雪，“塔内的行动队到达任何一个世界，都会布下传送结界，各队员完成任务后可以立刻集结离开。”

    “可是刚才还晴空万里的，现在怎么突然又卷起暴风雪了？”方晓玲背靠着冰墙，但她感觉整个脚下的冰层似乎都在被风吹得移动，就像汪洋上漂着的巨大扁舟，“这不太对吧？我们好像离战场越来越近了？”

    “传送结界能量充足的时候，会将气候固定为晴天，方便队伍行动。”沈毅挥舞手中的冰戟，一道蓝色的光线射向空中的窟窿里，“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塔内的行动队里有人牺牲了，这种结界的能量亏空，怕是不止死了一个！”

    沈毅发射的蓝色光线进入窟窿以后，周围的风雪竟然逐渐小了许多。

    “我给传送结界注入了一些能量，这样咱们就可以继续前进了。”沈毅伸出手臂做了个向下的动作，冰墙缓缓落下，他看向方晓玲，正等着她夸奖，欲望蚁却突然跳起来，仿佛受到了惊吓，慌忙转身钻进了冰层中。

    “发生……”方晓玲话未说完，沈毅突然闪到她身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沈毅轻声在晓玲耳旁说道，“有人来了，别出声。”

    周围的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片薄薄的冰晶，映出了方晓玲惊恐的眼神。

    “别怕，是我的招式【镜幕】。”沈毅缓缓松开手，周围的冰晶立刻聚拢，覆盖并贴住了他们的身体。

    从方晓玲的视线中，沈毅若隐若现，似乎变成了一个棱角分明的冰雕，表面就像贴上了无数不同角度的镜片，如果不是她离得很近，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风雪中，缓缓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蓝皮肤女人，她看起来似乎很虚弱，半睁着眼皮，十几条绿色的辫子凌乱地张开着，就像是延伸着躯体的一窝毒蛇。

    随着她越来越近，方晓玲注意到她眼神中凶狠的目光，脖子上挂着的，是一串人类的头骨，她长着六只手臂，最上方的两只手拿着利斧，中间的两只空着，而最下方的两只，拎着两具人类的尸体。

    “咳！”女人咳出一口鲜血，似乎受了伤，但是紧接着，冰面上的血突然开始凝聚并鼓起来，然后迅速生长，越来越高，最终幻化成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蓝皮肤女人。

    两个相同的蓝皮肤女人对视着，就像一对双胞胎。

    女人看着身前那个新生的自己，眼里透出了恐惧，转身想要逃跑。

    可是新生的蓝色女人看起来，显然比她更有精神和活力，瞪着两只凶神恶煞的眼睛，将手里的巨斧举起来，只一瞬间，之前那个蓝色的女人就被砍成了两半，又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

    冰层上只剩下两具人类的尸体。

    方晓玲的心里咯噔一下，对方的动作残忍而迅速，两个蓝色的女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新的会无情地斩杀旧的。

    那种感觉很让人不舒服，就像克隆体杀害了自己的主人。

    “死亡带来新生！”蓝色的女人仰天长啸，可她的余音还没有传开，就立刻举起了双手的巨斧，架住了从天而降的光剑。

    机甲背部的喷射器冒出火焰，在半空中绕着女人巨大的躯体飞了半圈，蓝色的女人仿佛被定住了似的，仍然举着那两把巨斧，却一动不动地站着。

    粉色机甲的结构纤细却坚固，各处都散发着冷酷的机械气息，行动却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生硬的感觉。它手持光剑，缓缓落在冰层上，那两具人类的尸体前，发出机械的声音：“萨菲拉、妮可，我给你们报仇了。”

    话音未落，蓝色女人手中的双斧脱落到地上，然后整个躯体“噗通”一声，倒下了。

    粉色机甲本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可它却在起飞的瞬间，被突然抓住了腿部的机械壳体。

    方晓玲在一旁看得清楚，那个蓝色女人倒下的同时，新生体就在不远处又站起来了，她手里握着机甲，愤怒地大吼着，就像是拿着变形机甲玩具的小孩子，大发脾气，猛地将机甲摔在冰层上。

    伴随着撞击的巨响，机甲被摔得支离破碎，不断地发出尖锐的警报信号，蓝色女人大吼一声，搬起脚下巨大的冰块朝它扔了过去。

    机甲的舱内迅速爬出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她在冰层上打了个滚，冰块撞向机甲以后，四散成碎块，虽然机甲并没有被砸瘪，但是女子知道，就是蓝色女人刚才那一摔，机甲现在已经无法再继续使用了。

    女子脚踩着长筒靴，站直了身体，她身材高挑，面容冷艳，黑色的发梢随风飘动。她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即使没有了机甲，眼神看起来仍然充满了自信。

    “你这家伙还真难缠啊。”女子的手里幻化出一把光剑，速度居然比之前的机甲还快，身形化成了虚影，瞬间与蓝色的女人擦肩而过。

    这次她并没有放松警惕，蓝色的女人倒下之后，短发女子立刻四顾寻找着，果然，不远处又开始爬起一个崭新的蓝色女人。

    “死亡带来新……”新生的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子已经用光剑砍了下去，但她的身后，又爬起一个蓝色女人。

    “没完没了！”女子的速度很快，一个接一个地砍下去，但是不管多少次，总有新的蓝色女人从冰层上爬起来。

    是七魔灵，方晓玲在心里断定，虽然没有见过，但对方绝对是和妮露斯一样的不死之身。

    女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她气喘吁吁地挥舞着光剑，显然体力正在迅速地消耗着。

    “这样下去，那个穿紧身衣的姑娘就危险了，我要去帮忙。”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别用红莲

    方晓玲刚迈出一步，沈毅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方晓玲挣脱着，周身贴着的冰晶片似乎却变得更多了。

    “晓玲，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个魔族的家伙是不死之身，和她战斗完全是浪费时间。”沈毅压低了声音，“更何况，行动队就是来抓你的，你去救那个队员，不是自投罗网吗？想想你最初来的目的，你不是要救同伴的吗？”

    “可是那个姑娘……”

    “可是什么啊？”沈毅打断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同伴的残忍，如果你在这里死了，谁去救你的同伴？”

    方晓玲沉默着，前方的巨斧和光剑碰撞着，每当巨斧落下又升起时，都会充满力量，而光剑在持续的招架中，渐渐处于了劣势。

    “好了晓玲，趁着她们打起来，咱们先溜进战场里，【镜幕】可以跟随着躯体移动，相当于穿上了隐身衣。”沈毅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说道，“别犹豫了，咱们悄无声息地救出你的同伴，然后一起离开这里，至于魔族和行动队，就让她们火拼去吧。”

    女子的光剑不仅要招架那两把巨斧，还要招架蓝色女人其他的四只拳头。

    就在方晓玲纠结的时候，女子被一拳打飞了出去，正摔在了方晓玲的脚下。

    “未知生命，你们的科技水平不过如此！”蓝色的女人从天而降，巨斧眼看着就要砸向女子。

    “红莲！”方晓玲身上的冰晶瞬间融化，火焰顺着她的周身席卷而上，冲向半空中的蓝色女人。

    灰烬还没飘落到冰层上，不远处又站起了一个新的蓝色女人，她大吼着：“我是魔灵伽丽！来者何人？！”

    方晓玲掐着腰，“我是彩虹女皇……”她瞥了眼短发女子，继续喊道，“最得意的大弟子！红莲公主是也！”

    “安娜？你不是在西游世界的火焰山看守传送门吗？”短发女子想要爬起来，双臂支撑了一会，又倒在地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真有红莲公主这个人？方晓玲心里一惊，这只是她临时瞎编的而已，“好巧啊？火焰山太热了，我来冰魄大陆避暑。”

    说完方晓玲心里就后悔了，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能糊弄过去就怪了！

    “原来如此……”短发女子点了点头，居然相信了，“安娜，你快回塔内找任务规划部门申请发布高阶任务，冰魄大陆的魔族很奇怪，有好几个都是不死之身，就连詹姆斯队长也陷入了苦战，我担心其他行动队长也不是对手。拜托了，一定要让八阶以上的穿越者接取任务！”

    “呃……”方晓玲抬头看向前方，蓝色的女人站起后又瞬间倒下，仿佛是空气中的风在与她战斗，“没事的，我带来了一个据说能打过詹姆斯的帮手。”

    “真麻烦，这东西根本就是无解的！”沈毅已经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在抹杀对方了，可那个蓝色的女人就是在无休无止地再度重生着。

    “安娜！”短发女子紧紧抓住了方晓玲的手，“很抱歉……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是来抓捕彩虹女皇的。”

    我知道……

    “什么？”方晓玲惊讶地瞪着眼睛，“导师她怎么了？”

    “她……”短发女子闭上了双眼。

    “要不要这么狗血，说到关键就晕过去。”方晓玲将她放下，站起身，正打算过去帮忙，周围的空气再次生出冰晶，贴到她的身上。

    “别来添乱！”不远处传来沈毅的声音，“这女人很棘手，你先去救人，别再惹事了！还有，别用红莲，【镜幕】会被融化掉的！”

    “哦……”方晓玲转身朝战场的方向走去，声音轻的瞬间被吹散在风里，“谢了。”

    电光凝聚成人形，詹姆斯鼻青脸肿地强睁开双眼，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王辰宇。

    “你这家伙真是恶魔啊，居然把我未来的仆人们都杀光了。”王辰宇跨步迈过一个个魔族的尸体，拳头突然变大了许多，“好在我想起了那个航海的动漫，橡皮人还真能克制雷电。”

    嘭！

    拳头砸过去，詹姆斯用双臂抵挡，周围泛起圆形的冲击波，遍地的尸体像玩偶般被吹得七零八落。

    没过多一会，詹姆斯便抵挡不住，整个人被撞飞出去，在冰层上翻滚了好几圈，奄奄一息地趴着。

    他已经没有力气幻化成雷电了，周围的队员也是在强撑着战斗，他之前引发的【雷暴】，一击就毁灭了所有的魔族，包括那些修仙者和妖兽，可是偏偏这个黑框眼镜男，和其他七位魔族又重新复活了……

    詹姆斯征战三百多年，参加过上万次行动，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之前那种蓄力时长的【雷暴】，哪怕是八阶穿越者，在没有防雷罩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活下来。

    “咳——”詹姆斯的侧腹部被踢了一脚，整个人仰面朝天，咳出的血液又呛在了自己的嗓子里，让他无法呼吸。

    王辰宇踩在他的脖颈上，胳膊搭在自己弯曲的腿上，居高临下，咬牙切齿地说：“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偏偏这时候要来找人！可恶！那些魔族可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的玩家，你这样杀了他们，他们的代码会在冰魄大陆完全消失的！”

    詹姆斯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王辰宇。

    “你让我制造他们的复制品吗？那就是差点意思你懂不懂？！”王辰宇抬起脚，狠狠地跺在詹姆斯的喉咙上，“真实的人和复制品还是有区别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红莲！”

    王辰宇的上半身燃烧起来，他惊讶地瞪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方晓玲，后撤了一段距离，并立刻在身旁又重新复制出了另一个自己。

    “你这不是很明白吗？真实的人和复制品不一样……”方晓玲蹲下身，伸出手掌往詹姆斯的躯体中灌输着【白藕】，她扭头看向了不远处已经新生的王辰宇，冷声对他说，“把小罗兰还给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担忧明天

    “还给你？”王辰宇咯咯地笑着，好像听到了多么可笑的事情，“我以为你们这群未知生命有多厉害，结果连临时更改冰魄大陆的代码都做不到！只要我打个响指，就能把你们都变成蝼蚁，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说着，他缓缓抬起了手臂，做出了要打响指的姿势。

    不能让他打响指！方晓玲想着，大喊一声：“红莲！”

    王辰宇紧张得僵硬了一下。

    然而，火苗在方晓玲的身上燃起后，便瞬间被扑来的风雪给吹灭了。

    感受着灵魂中的【红莲】能量，足够再次使用，她又尝试了几次，情况并没有发生改变。

    就在这时，詹姆斯抓住了方晓玲的手腕，他脸上的伤势，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诡秘的微笑，“彩虹女皇，你被捕了。”

    周围缭绕的烟雾，竟然在一点点地消失。

    比起王辰宇无所不能的手段，周围烟雾的状态，更让方晓玲感到惊讶——那不是消散，而是宛如橡皮擦抹除铅笔画似的消失，那景象完全跳脱在一切逻辑之外，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人在清洗杯壁里的污渍，与此同时，方晓玲感觉自己，就是杯壁上的细菌。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果说具体因为什么，她自己的心里甚至都有些怀疑，她居然在恐惧被擦除——也许自己会像周围的烟雾那样，一点点被擦除……

    王辰宇已经连续打了十几次响指，他同样惊恐地望着周围，发现七魔灵几乎在同时间突然倒下了，而行动队的几个人，正缓缓往这里聚集着。

    “发……发生什么事了？！”王辰宇的双腿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他也体会到了方晓玲所感受的那种恐惧，那真的是一种，让人完全不想去对抗的恐惧，就像动物园的狮子看到了驯兽师手里的皮鞭，那种压迫感和体内不由自主的屈服感，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王辰宇，你真以为敲几个代码，就能穿越世界吗？”詹姆斯一边说着，一边给方晓玲的手腕戴上了某个仿佛是纸条做的电子装置，将她的两个手腕缠绕并拢，“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又是由什么组成的，这一切的一切，都由塔说了算。”

    “她不是彩虹女皇！”亚历山大满身是血地奔跑过来，望着还没回过神的方晓玲，气喘吁吁地喊道，“彩虹女皇，绝对不会中这样幼稚的圈套！”

    “亚历山大，你没发现自己是队伍里唯一的五阶穿越者吗？”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短发女子从不远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女子，“按理说你是不该知道行动计划的，但索菲亚还是允许你知道，并且将你安插在捕捉成功率最高的行动三队。”

    方晓玲看到短发女子身后的两个人，汗毛不由自主地战栗，那正是之前蓝皮肤女人手里拖着的两具尸体。

    “醒醒吧。”短发女子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你的偶像，也不会是塔的对手，你把塔当成什么了？或者说，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短发女子的双眼盯着方晓玲看，仿佛是说给她听的。

    “啊！！！”最先崩溃的人是王辰宇，他搬起一块冰朝詹姆斯砸过去，而对方却看都没看他，冰块形成一道抛物线，落在距离詹姆斯还有几米远的冰面上，摔得粉碎。

    感受着双臂用力过猛造成的肌肉酸痛，王辰宇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他这才终于相信，自己突然间变得与常人无异了，他的肌肉力量，即使拼尽全力扔出那块冰，抛物距离没能砸中仅与他相距十米左右的詹姆斯。

    “不！”他仰天长啸，疯疯癫癫地到处张望，嘴里嘀咕着，“一切都是代码！一切都是代码！”

    “可怜的神弃者。”詹姆斯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可当他看向方晓玲的时候，眼神又瞬间如刀刃般犀利，“都是因为你！彩虹女皇，擅自脱离塔的监管系统，为了抓捕你，塔的神域层不得不抛弃一个无辜的灵魂。”

    方晓玲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所发生的一切，越看，越觉得很不真实，精神仿佛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她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已经发生的事情，否则自己很可能会像王辰宇一样陷入癫狂。

    “你们抓错人了，我是红莲公主安娜。”方晓玲看向短发女子，“火焰山太热了，我来……”

    “别演了，安娜巴不得在岩浆里洗澡，怎么会来避暑？编瞎话都不会编。”短发女子鄙夷地看着她，“方晓玲，虽说你脱离了塔的监管，但是说句实话，你重生以后，真是弱的不值得行动队出手，还是六个行动队组成的S级专项小组，你配吗？”

    “黑樱，S级专项小组，其实并不是用来抓捕彩虹女皇的。”詹姆斯抬头看向天上的白色空洞，严肃道，“三队听令！全体进入备战状态！”

    身穿紧身衣的黑樱突然立正，身前凭空落下一台崭新的粉色机甲，跳跃进了舱内。

    除了她以外，周围有三个人也各自跳入了外壳不同的机甲，还有三个人，分别幻化出了各自的武器，只剩下亚历山大，在心里盘算着战备情况：四台机甲，一把巨剑，两把引力枪。

    盘算完毕之后，自己不情愿地幻化出一面比他身体还要大的玻璃盾牌，“又是我当坦克……”

    “游戏！他们要下副本了！”王辰宇看着他们的队形，大叫着，“果然是游戏！冰魄大陆就是个游戏，一切都是代码，一切都是代码！”

    没人去制止他，甚至没有人去看他一眼，仿佛他就是繁忙街道边上疯癫的乞丐，大家心里都盘算自己的事情。

    詹姆斯望着天上正在坠落的东西，那是宛如针眼般大小的光点。

    可正是那个光点，让他额头的汗珠顺着下巴，滚落到冰层上，一滴滴砸出霜花。

    他此时正在担忧着自己的明天。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拜拜

    “红莲，白藕，紫韵！”方晓玲在逐个尝试着自己的能力，却没有任何效果。

    不知何时，手持巨大盾牌的亚历山大已经凑到了自己的身边，低声道，“没用的，来冰魄大陆之前队长就布置了【超能限制力场】，现在定时开启的时间已经到了，只有塔内的科技道具能够生效。”

    方晓玲侧目打量着身旁的年轻人，往他身边凑了凑，“帅哥，你是彩虹女皇的粉丝对吧？你救我，我给你签个名，怎么样？”

    “恕我无能为力。”亚历山大面露难色地后退了几步，“抱歉女皇，我还有家人。”

    啪嗒！

    就在这时，一颗玻璃弹珠掉落在冰层上，在詹姆斯的脚尖前，砸出了一个小洞。

    “全体后退！”詹姆斯和众人立刻后撤，亚历山大也拉着方晓玲后撤了一段距离。

    “趴下！”詹姆斯率先趴在地面上，其他人听令照做，方晓玲被按倒在地，不自觉地和所有人一样，盯着远处的那颗陷入冰层中的玻璃弹珠。

    周围陷入了安静，只有王辰宇一个人蹲在弹珠边上，笑嘻嘻地说：“你们怕什么呀？这是女娲。”

    没一会，王辰宇将那颗弹珠抠出来，捏在手里，他抬头看着天上的白色空洞，周围的阴云开始逐渐退散，展现出无云的蓝天。

    “完了，程序失败了……”王辰宇梦呓般喃喃着，他再低头一看，手里的弹珠消失不见了，“女娲呢？”

    “队长，你太紧张了。”黑樱的粉色机甲率先站起身，“敌人到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机甲的透明舱壁上，便碎了一个扁形的空洞，透过那个空洞，能看到黑樱脑门上，涌出的一缕红色黏液。

    一阵夹杂着飞雪的轻风拂过，机甲倒在了冰层上。

    与此同时，方晓玲手腕上的纸条突然断开了。

    詹姆斯翻滚起身的同时，肩膀上扛起了一个电磁粒子炮，朝方晓玲身前的空气发射了一束电流。

    “逮住她！”

    詹姆斯的命令在方晓玲耳旁回荡着，她茫然四顾，看着前方又倒下的一个黑色机甲，仍然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是在和谁战斗。

    “难道是沈毅来了？”方晓玲眯缝着双眼，好像隐约在空气中看到了闪过的黑影。

    詹姆斯手中的能量枪又变成了长剑，只听“呯”的一声，也不知道他挡住了谁的攻击，但方晓玲却注意到，那把长剑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嘭！

    机甲爆炸的声音让方晓玲回过神来，她恍惚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握着什么。张开手一看，竟然是那颗玻璃弹珠，她看着弹珠，愣了很久，直到她注意到远方，沈毅正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赶过来，似乎还在大喊着什么，突然卷起的风雪让她没太听清，可她确定自己听到了一个“跑”字。

    但是紧接着，她的太阳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冰凉。

    亚历山大的盾牌不见了，他此时正握着拳头，将食指上一枚凸起的戒指，抵在了方晓玲的头颅右侧。

    “住手！！！”他大喊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是纳米发射器，如果你再不停下来，我就将纳米机器人打进她的脑袋里！”

    黑影停在不远处的冰层上，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手里的军用短刀，还在滴着血液。她缓缓将头上的帽子向后掀开，面无表情地看着亚历山大，“小鬼，你很勇敢。”

    “不要杀他！”方晓玲大声喊道。

    短刀在亚历山大的脖子上停下来，却仍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方晓玲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瞳孔不住地抖动着，泪水也决堤般涌出来，“罗兰……姐……”

    “好妹妹，你受苦了。”罗兰冰冷的面容上，露出了现身后的第一抹微笑，她将短刀从亚历山大的脖子上挪开，在手心里旋转了几圈后，收入斗篷里大腿上绑着的刀鞘中。

    詹姆斯的双手握着长剑，始终没有向前挪动脚步。他知道自己的双脚，此时正掌控着他的命运，迈出一步，就意味着他将没有明天。

    这个名叫罗兰的女人，才是S级专项小组成立的真正原因。

    “【超能限制力场】还在，你是怎么做到拥有这种速度的？”詹姆斯打量着罗兰，不久前她还只是个一阶穿越者，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让神域层重视，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罗兰就跟没听见似的无视了詹姆斯的疑问，她牵起方晓玲的手，若无其事地说：“走，我们回家。”

    方晓玲一步步跟在罗兰的身后，周围的行动队员仿佛变成了背景，这让她几乎有一种错觉，好像她们并不是在死里逃生，而是姐姐在接放学的妹妹回家。

    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拦。

    只有王辰宇疯癫地跑过来，上下打量着罗兰，“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你不记得我了？”罗兰似乎在提醒他，“如果总是感到不安，就用孤独做件隐身衣吧。”

    王辰宇在这个瞬间，似乎清醒了许多，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大雨瓢泼的夜晚，街道上独自撑伞的那个女人，在路过王辰宇家的窗口时，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当晚，他就找到了女娲，那个孤独的化身。

    “我……”王辰宇的黑框眼镜几乎要掉下去了，可他却并没有伸手支上去，只是颤抖着嘴唇喃喃着，“我是你的棋子吗？”

    罗兰带着方晓玲绕开他，走到之前玻璃弹珠落下的位置，背对着他说：“你是他们的棋子，我只是稍微改动了下你的位置。”

    这话让詹姆斯的脚步先前挪动了一寸，但也仅仅是这一寸，他的背后大汗淋漓。

    其他行动队怎么还不来？应该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才对。

    “别着急，你们的队友就要来了。”罗兰的嘴角微微扬起，被手臂撑开的斗篷随风飘动着，腰间缠绕着的皮带上，闪烁着红色的光亮，“三、二、一！”

    天空上的白色空洞里，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机甲，导弹和光束密密麻麻地从空中落下来。

    罗兰只淡淡地留下一句：“拜拜。”

    然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二连三的爆炸，几乎将整个冰层掀翻过去，那一声声巨响，炸出一朵朵闪烁着火光的烟云，仿佛是高调庆贺喜事的礼炮。

 第一百三十八章 S级专项小组，任务失败

    2145年，ZS001号主干世界，透明的荧幕光罩已经覆盖了整个世界，甚至完全替代了整个天空，据说最主要的作用是为了屏蔽掉荧幕光罩外部蠢蠢欲动的毒烟和辐射。

    在这个世界，太阳仅仅是一种能源，白天光线能透薄薄的屏幕光罩直达半空中隐线挂着的水晶，折射出的光线刚好符合人类肉眼最舒适的程度。

    没错，和之前的沧澜国际一样。

    这里只不过是无数个沧澜国际拼凑出的世界罢了。

    不过也有例外，高塔公司的塔尖，是穿过光罩的。有人说，塔主就在那里生活，但也有人说，那里承担着最危险的工作。

    塔尖，是这世界永恒的谜题。

    不过真正纠结它的人，只在少数，确实每年都有年轻人因为这个原因考入塔校，但是大部分人，都更沉迷于被动接受高塔媒体传播的消息。

    塔说什么，就是什么，无需思考，接受就好。

    塔说无需了解的，那便不需要了解。

    但是今天，是高塔公司正式成立以来，最难熬的一天。

    咨询部的人工智能已经因连接过载报废了三十多台，从第一王国层到第七神域层，各式各样的通讯设备都在发出不间断的提示。

    全世界的居民区都在关注着同一件事：S级专项小组，任务失败。

    家家户户的人工智能都变成了全息投影仪，而高塔专属频道，此时却播放着儿童智能动画，好像只要播放完全不相关的东西，就能够让人们不再继续关注之前想要关注的问题。

    刚刚下午三点，人造天空幕布便出现了流动着的星海，仿佛在催促着人们早点回家休息，可是距离高塔公司最近的广场，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广场荧幕上卡通羊将半个脑袋都钻出荧幕，惊喜地说道：“今天来看我的人好多呀！小朋友们，为什么要让爸爸妈妈也来一起看羊羊的节目呢？”

    “给我们一个解释！”

    不知道谁带头将鞋子砸向荧幕，然后就停不下来了，扔什么的都有。

    “刚才的录像画面，应该是高塔开的玩笑吧？”

    “无论如何，现在总应该给咱们一个解释，播放动画片，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听说现在神域层已经乱套了，塔主要亲自出面对付那个罗兰。”

    “净扯淡，一个21世纪的一阶穿越者，怎么可能会惊动神域层，你们听到的都是谣言，现在的人，就是爱凑热闹，巴不得听到什么大新闻，实际上……”

    “哎呀你别说了！你是不是没看到之前高塔频道的实况录像？詹姆斯的脸都被炸黑了！”

    “黑樱都死在战场上了！灵魂都没来得及脱离躯体，那个罗兰简直是鬼魅啊！”

    “我说你们也太没趣了，视频造假还不简单吗？眼睛见到的未必真实，还是等高塔发布的新消息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等着罗兰来这个世界把咱们都杀了吗？！她在视频里说要杀了咱们！你们都听到了吧？！”

    “罗兰说不定已经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谁喊出这么一句，广场上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大家拥挤着喊叫着，直到荧幕画面突然跳转，出现了一个身黑色穿紧身衣的短发女子。

    “大家好，我是六阶穿越者黑樱。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短发女子倚靠着身旁的粉色机甲，画面转到了詹姆斯脸上。

    全世界陷入了欢呼，黑樱的出现，已经让他们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结果，不管接下来塔内做出什么解释，人们都会全盘接受。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只是欢声笑语掩盖了那些少数人紧张的呼吸，这些少数人，大部分都是高塔内部的工作者，信访部门的华夕涵就是其中之一。

    同事们的笑声，让她感觉到脊背发凉。

    之前播放的以罗兰为视角的实况转播视频，本身并不可怕，但如果塔内真的被逼无奈，要通过造假的手段来稳定人心的话，那事情就太可怕了……

    “咳，之前的视频是有人黑入了塔内的媒体系统，罪魁祸首可能会让大家惊讶，正是神弃者王辰宇。”

    詹姆斯拎着王辰宇的衣领，将他拽进镜头内，“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代码天才，之前就黑进过塔内的传送系统，引起了广泛关注，但是塔内很快就将此事解决了。”

    “没错！”王辰宇要凑上来说话，结果被詹姆斯按下去，低声对他说：“还没到你说话呢。”

    这个小插曲似乎并不影响整体，看着詹姆斯严肃的神情，大家很快就忘记了王辰宇刚刚要抢答的事情。

    詹姆斯继续说：“王辰宇整天坐在电脑前钻研，几乎与世隔绝，他的存在与消失，并不会影响任何世界的整体发展，所以经过神域层集体讨论决定，暂停罪犯王辰宇的抓捕，将其判定为神弃者，用来推进抓捕罗兰计划的有效实施。”

    王辰宇的脸几乎贴到了镜头上，他疯疯癫癫地笑着说：“没错没错，那条视频是我做的，也是我播放的，都是我的错！嘿嘿嘿，未知生命们，我厉害吧？”

    唏嘘一片。

    有人拍了拍华夕涵的肩膀，“嗨哟，还以为出现了一个多了不得的人物，结果是个造假的视频，无聊……走吧？你还看什么呢？吃饭去啊？”

    “你先去吧。”华夕涵蹙眉盯着空气中的全息影像，似乎在寻找什么。

    “就算王辰宇能做到这一切，他为什么要播放那条视频，给罗兰造势呢？这太不合逻辑了。”

    周围的人逐渐散去，如此明显的漏洞，居然没有一个人深究。

    而华夕涵说出口的疑问，也只换来无所谓的答复。

    “反正肯定有什么理由呗，总不至于高层命令詹姆斯欺骗全世界吧？有那个必要吗？”

    “王辰宇的造谣视频，严重干扰了ZS001主干世界的社会秩序，造成了极其不良的社会影响，和之前黑入塔内系统的案件并案处理，神域层以下达命令，将其立刻押至囚灵监牢。”

    广场上的人们，来得快，散得更快，人造天空上流动的星河在这时起到了作用，他们感觉自己为世界大事操心了一整天，该回家休息了。

    所以詹姆斯接下来说的话，大部分人都没有用心去听，反正也就是意料之中的那么回事。

    “至于罗兰和方晓玲，已被押送至正义层进行专项审理，判决过程将于明日进行实时转播。”

    詹姆斯后面的话，让和华夕涵一样抱有怀疑念头的人，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正义层的实时转播，是不可能造假的，这就说明，罗兰和方晓玲的确被捕了。

    华夕涵对自己心中的一丝失落感到巨大的愧疚，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自己的同学方晓玲，是有史以来和塔抗争持续时间最长的罪犯？

    还是说，期待罗兰真的来到这个世界呢？

    不管是哪个想法，都太罪恶了。

    华夕涵摇了摇头，打算不再继续关注这件事情，然而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全息投影的画面突然又跳转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猖狂了！

    “喂？喂？”整个画面几乎被女孩的瞳孔占满，她声音顺着高塔专属频道，传遍了整个世界，“我说小智，这样他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的主人，现在全世界都能看到您的容貌。”

    “哇塞！那我不成明星了？”女孩的身子向后仰了一些，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容貌，正是之前已经被捕的李梦玲，那个来自21世纪的普通高一学生。

    “大家好，我是李梦玲。”她对着小智的眼睛摆了摆手，“我现在要转达罗兰姐的意愿。”

    李梦玲停顿了一会。

    全世界都跟着她一起停顿。

    李梦玲的脸冷下来，她想尽力将语气说得像罗兰一些，“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把我的世界还给我，不然……”

    ZS001主干世界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噗——”李梦玲突然笑出声来，“不好意思啊，我没忍住笑，重来重来，小智你把刚才那段掐了重播。”

    “主人，现在是实况转播。”

    门外，几个媒体部的工作人员捶打着玻璃窗，“她怎么进去的？之前不是在审讯室吗？”

    “少废话，快找钥匙，快点！钥匙呢？”

    “啊？那……那也太尴尬了，咳咳。”李梦玲压根都没理会门外发生的事情，脸上又恢复了严肃，“反正，让你们塔主去ZS562号平行世界谈判，地理坐标是西经75度、北纬40度，时间坐标是2022年12月25日12点整。”

    窗子被激光溶出了一个圆孔，“该死！这防爆窗太结实了！”

    当初媒体部决定给每个办公室都安装防爆窗，只是为了彰显出该部门在全塔的重要地位，没想到现在成了帮助罪犯拖延时间的东西。

    “要是那个塔主不去的话……”李梦玲还没说完，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让全世界感到更加的恐慌，塔主从来都没现身过，所有人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塔主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来会怎么样？”

    “她……她没说啊！”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吧……”

    此时离塔最近的广场上，人们都纷纷抬头望向高塔，视线仿佛穿透了人造天空幕布，看到了那神秘的塔尖。

    嘭！

    第六正义层，索菲亚的拳头砸向作战会议室的汇报席，“太猖狂了！这是高塔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耻辱！”

    长桌两边的座位上都是全息投影出的参会者，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抽着雪茄，烟雾飘荡到投影光线的顶端便消失不见，“冷静点索菲亚，想想上个世纪的位面之主忒修斯，如果当初塔内不改写历史课本的话，恐怕现在全世界也不至于这样惊慌，高塔就是太顾及自己的形象了。”

    “我同意鲍勃的观点，其实将忒修斯的事情如实向全世界公布，能更加彰显出高塔的强大力量。”

    “现在不是讨论忒修斯的时候！”索菲亚站起身，看着那些投影一致冷静的眼神，又缓缓坐下，长叹了一口气，“总之，我身为此次专项抓捕行动的组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自己都说了，是行动，而不是战役。”说话的投影长着蜥蜴脑袋，它的嘴里吐着信子，发出了年轻女性的声音，“索菲亚不该自责，是神域层低估了罪犯们的实力，现在看来，就连那个21世纪的高中生都具备了穿越时空的能耐，这下可有得玩了。”

    “对对对，有问题就往上层推，反正咱们正义层没有吃干饭的。”络腮胡子叼着雪茄，阴阳怪气地说道。

    “情报有误，出现一次是巧合。”旁边的女人托着下巴，另一手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即使是投影的状态，依然发出了哒哒的响声，“但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失误，咱们六层该不会有奸细吧？”

    “干脆直接说好了，我就是奸细。”顶着一头卷发的男人耸了耸肩，“李婷婷，你和那个举报者姜彤彤是亲戚吧？我怎么感觉你俩的性格那么像呢？都喜欢公报私仇？”

    “你！我只是正常的逻辑推理而已，你之前可是预言过罗兰会被捕的结果，可是现在结果却完全不同！”

    “你之前还预言过咱俩会永远在一起呢，怎么？我不想跟你过，你就诬陷我啊？”

    女人拍桌站起来，“可你是分管情报部的！”

    “好了！”索菲亚制止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拜托各位靠谱点好不好？要不咱们直接散会好了，直接把问题交给神域层！再不然，让塔主亲自去和罪犯们谈判！”

    会场安静了下来。

    大家知道索菲亚说的是气话，这件事情要是惊动了塔主，后果不堪设想。

    上层早就下达了明确的意思，要压下去，压不下去也要压。

    “这事全世界都能知道，就是不能让塔主知道。”李婷婷说完，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现在也没有时空管理局了，塔主整理正卷总纲都忙不过来呢，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卷发男人半开玩笑着说：“大家听到没？成天惦记着彩虹女皇的位置，我就说她和姜彤彤是亲戚。”

    女人白了他一眼，不打算再说话了。

    全场哄笑了一阵后，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蜥蜴人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不能再轻敌了。这个案子必须在咱们层就得到解决，如果到了神域层亲自动手抓捕的地步，不管结果如何，都是高塔输了……”

    会场中的人，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神域层亲自动手，就好像为了抓一只老鼠，动用了核武器——这太丢人了。

    但如果向世界表明，罗兰是个值得神域层动手的家伙，事情就更可怕了，人们的三观会因此而动摇，一阶穿越者突然变得能和神域层对抗，这绝对会让塔内外的穿越者们去思考那种捷径的真相。

    不……那样的话，高塔将不复存在。

    这个世界的人们，必须不善于自主思考，最好是——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

    索菲亚站起身，似乎在内心已经做好了决定，她看着会场上的众位投影，缓缓地说：“我来假扮塔主，去和那个罗兰谈判。”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回到真身

    “万物的本源是一个一，归宿也该是一。一是秩序，二是混沌，混沌与秩序，你会选择哪个？”

    黑暗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方晓玲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伸出手，喃喃地问着：“梦影，是你在说话吗？”

    “……混沌与秩序，你会选择哪个？”

    方晓玲左右看着，除了虚无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梦影，你在哪里？”

    “时间到了。”

    梦影终于说出了第二句话，却也是最后一句话。

    方晓玲缓缓睁开双眼，光线中的人让她有些恍惚，竟是和梦影如此相像。

    “时间到了。”罗兰眯缝着双眼，对她微笑着，“晓玲，欢迎回家。”

    漂浮的纱帘半遮着罗兰的面容，遗忘了许久的人因梦又再次想起，方晓玲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身，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罗兰，可是这一刻，她却满脑子都是囚灵监牢中，那个名为梦影的少女面容。

    渐渐地，梦影在脑海中变成了小罗兰，那面容又和现实中眼前的罗兰逐渐重叠。

    三张脸，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快速地切换着。

    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刚苏醒时，罗兰的那句“时间到了”，就连声音，也是如此的相像。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一个问题。”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霍金的声音，方晓玲捂住脑袋，轻声问：“罗兰，你认识一个叫余梦影的姑娘吗？”

    “谁啊？”罗兰将窗子关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梦玲说的没错，你还真是能逃过人工智能的预测啊？不仅醒来的时间早了两秒，就连第一句话也和算法的结果不一样。”

    灵魂中的【白藕】之液似乎又可以使用了，方晓玲的头痛消失以后，决定先不要岔开话题，先解决完一个问题，再解决下一个。

    于是她追问道：“罗兰，你的灵魂碎片都找回来了吗？有没有可能，你的某个碎片给自己起名字叫余梦影？”

    “基本上都找回来了，除了星光界，和你脖子上挂着的那个，还差三片。”罗兰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我也不打算找了。”

    方晓玲这才发现自己的脖颈上挂着一个项坠，玻璃弹珠被钻了个小孔，七彩的细绳从里面穿过。

    罗兰微笑着问：“我送给你的礼物，七彩绳象征着彩虹，喜欢吗？”

    “喜欢……”方晓玲看得有些入神，“可是冰魄大陆，还有一个小罗兰呢？”

    “我的彩虹妹妹，你是不是在别人身上待久了，一时间不适应自己的真身了？”罗兰将手背贴在她的脑门上。

    “真身？！”方晓玲立刻从床上跳下去，她环顾四周，一眼就锁定了房间里的落地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完了，王辰宇给的美人躯体不见了……”

    “那种躯体你想要多少都可以。”罗兰摇了摇头，“但是相信我吧妹妹，以后你就会深刻感受到，还是自己的真身最好用。”

    “我开玩笑的。”方晓玲的双手贴在镜子上，仿佛是在和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叙旧，但她嘴里说的话，却完全是另外一件事，“罗兰，你有没有什么亲戚，叫余梦影？”

    “你就绕不开这个余梦影了是吧？从醒来了就一直念叨个没完。”罗兰低头看着自己腕上的手表，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说了不认识这个人，不管是前世今生，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认识她，问点别的行不行？我可是准备好了一肚子要回答你的话。”

    看来罗兰真的不知道余梦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我也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你。”方晓玲扭头看向罗兰，可是张开的口却迟迟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反而是叹了口气，“哎——实在是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好了。”

    “你往那边站站。”罗兰伸手示意她往右挪，“对，可以了。”

    话音未落，房间里突然回荡起刺耳的声音。

    “讨厌死啦！我话还没说完呢！”李梦玲突然从镜子里跃出来，她穿着JK制服，背着双肩背包，站在方晓玲之前的位置抱怨道，“罗兰姐，你应该把穿回时间再往后调一些的！”

    “时间是刚好够你把我嘱咐你的话说完的。”罗兰抱着双臂，“时间如果不够，那就说明你肯定是讲了什么废话。”

    “嘿嘿，我想到主干世界那些未来人的表情，就没忍住笑。”李梦玲将双肩包扔到床上，一跃躺在旁边，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等你把晓玲姐从冰魄大陆里救出来了。”

    方晓玲纳闷地歪了下脑袋，“我……这不是在这里吗？”

    “哈？”李梦玲坐起身，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天呐！晓玲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晓玲姐！”

    JK制服快速地贴上来，她抱住方晓玲，激动地说：“就算你换了真身，我也一眼就看出是你！”

    “你压根就没看见我……”方晓玲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下我的问题更多了。”

    床上的背包里钻出一个小机器人的脑袋，它举起机械手臂，左右幅度相同地摇晃着，“你好彩虹女皇，我叫小智。”

    方晓玲眯缝着双眼，用力掐着自己的脸蛋，感受到疼痛以后，她才补充道：“问题更更多了……”

    “没关系的晓玲姐，我们早都给你准备好了。”李梦玲蹦跶到床边，把小智拽出来跟扔玩具似的扔到床上，又从背包里掏翻出一枚芯片，“这里已经把你所有疑问的答案都下载好了，把它塞进你耳朵里，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干什么？梦玲……你别过来！”方晓玲跑出房间，才发现原来这是罗兰的家里，“罗兰姐，你家到底有多少房间啊？厕所在哪啊？”

    “右转右转再直走，尽头就是。”罗兰抱着双臂摇了摇头，“这个梦玲，早都告诉过她，方晓玲是不会接受往脑袋里塞芯片这种事情的。”

    罗兰朝门外看去，见两个人正绕着客厅的沙发转圈，摇了摇头，“塞芯片这种事情，当然要等她睡着了再做。”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蓼蓝

    “我听到啦！”方晓玲大喊着，“你们休想！我才不要往耳朵里塞进个电子的玩意！你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那个王辰宇之前就举过类似的例子，脑细胞要是换成了电子元件，那还是人类了吗？！”

    “不是你说的那样，这东西就是记忆输入而已，之后会被代谢出去的。”李梦玲举着芯片，阻拦着她，“你就试试嘛，很好用的，我就是靠它一下子学到了很多科学知识！”

    “梦玲，你赶紧让开，我想去厕所啊！”方晓玲无奈地求饶着，“你是我姐行不行？”

    “好了梦玲，反正只是费些口舌而已。”罗兰走到饮水机旁接着温水，“再说不是还有小智，晚上让它陪晓玲睡一夜，第二天就都清楚了。”

    “罗兰姐，你不要开车好不好？我只是个孩子。”

    罗兰淡定地喝了口水，“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

    “你们俩之前不是不对付吗？现在却一起拿我开涮。”方晓玲边快步往厕所走，边嘟囔着，“机器人能回答我的所有问题吗？连情感都不具备的东西，正反话都听不出来，怎么交流？我不麻烦你们，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我有【紫韵】能力，到时候我全都能知道……”

    “晓玲姐怎么跟上个世纪的人类似的？”李梦玲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感觉和她都有代沟了，连个记忆芯片都害怕。”

    “给她些时间吧，说不定她恢复了彩虹女皇的记忆，认知还会突然超过咱们。”罗兰端着杯子，在李梦玲身旁坐下来，“小智，过来。”

    机械碰撞瓷砖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罗兰女士，您有什么吩咐？”

    淋浴花洒喷出温热的水柱，冲刷着方晓玲满是泡沫的身体，她看向墙上挂着的，从自己身上脱下的背带裤和毛衣，有些出神，“这身衣服，还真是……难看。”

    洗手池上方的智能镜子显示着时间：2022年10月12日18：06。

    如果只按真身世界的时间来算，仅仅过了一天而已。可昨天的事，就像几辈子之前的事，不仅仅是她自己，大家都改变了太多。

    她有些恍惚，时间，真的是实际存在的东西吗？

    以前穿越到李梦玲身上的时候，是10月11日。方晓玲思考着，真身除了感觉肚子有些饿以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的感觉。

    按理说，李梦玲的真身，应该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才对，可她现在却在这个世界罗兰的家里。

    这个李梦玲，到底是哪个世界的李梦玲？

    之前罗兰也是以真身的形象穿越到了冰魄大陆。

    难道真身的躯体也可以直接穿越了吗？

    “哎——”方晓玲长长地叹了口气，“总感觉自己被落下太多了，好多事情凭我现在的认知压根就无法理解。”

    口中轻飘飘的话语被流水声盖过，方晓玲让自己暂时不去纠结那么多，刚回到真身世界，应该先好好放松一下，保持愉悦的心情。

    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关掉花洒，正打算去拿毛巾，身前的空气突然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一个半透明的女人穿着彩虹礼服，突然将双手按在方晓玲的肩膀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晓玲，我是未来的你！”女人的七色双马尾在微微摇晃着，她紧张地说道，“来不及了，现在就杀了罗兰！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就是你！”

    说完，女人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回了七色的光芒中，在方晓玲的眼前消失不见。

    是幻觉吗？

    方晓玲呆呆地愣在原地，脑海中的那个声音还在回荡着，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毛巾擦拭着身体，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黑暗，只剩下记忆中，残留着那个双马尾女人的面容。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惊恐。

    【白藕】不间断地流动着，刚刚出现的那个人，是塔的阴谋吗？

    可如果，真的是未来的自己，掌握了穿越时空的能力呢？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想那么多干嘛？真的又怎么样？扯淡的未来……我总不能真的去杀罗兰吧？开什么玩笑。”

    话音未落，瞳孔中突然闪烁出深蓝色的光芒，她能明显感觉到，那是从灵魂中投射出的一种崭新的能量。

    “是靛色。”方晓玲惊喜地看着镜子，喃喃道，“这就是【蓼蓝】。”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个能力是信任带来的馈赠。

    方晓玲看着镜子，每次动用这股【蓼蓝】能量，瞳孔中都会闪烁出深蓝色的光芒，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能力。”她穿上衣服，推开浴室的门，发现过道很阴暗，好像所有的灯都关了。

    “罗兰姐？”方晓玲摸着墙壁，缓缓地往前走着，“梦玲？”

    没有回音。

    在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她突然站住了脚，脑海中，出现了罗兰手持短刀，躲在墙后的画面。

    她摇摇头，大步迈出去，拐角并没有任何人等着要暗杀她。

    “罗兰姐！梦玲，你们别吓我啊？我可刚……”她走到下一个拐角处，呆呆地望着客厅，不知何时摆上了餐桌和椅子，罗兰正用火柴点燃着烛光，方晓玲愣了半天，才轻声说出最后两个字，“回家。”

    “知道你刚回家，这不是给你准备欢迎仪式了吗？”罗兰拆着桌上的餐盒，“我实在是不擅长炒菜，所以就提前订了外卖，凑合吃吧。”

    梦玲将红酒起开，把木塞放到桌上，“我证明！罗兰姐确实不会做菜，有次她给我炒鸡蛋，锅都着火啦！”

    “我知道。”方晓玲背过去咳嗽了几声，趁机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她会种菜，不会炒菜。”

    “好了好了，快上桌，小智，放全息电影。”罗兰坐下来，笑着说道，“晓玲，知道你喜欢看电影，很久没看了吧？今晚我们陪你看个够！”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人可真麻烦

    方晓玲路过的时候，忍不住伸手去摸空气中播放的全息立体图像，“这机器人这么厉害？哇……这是科幻电影里才能有的东西吧？”

    咕~~

    也许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方晓玲的肚子响起来，最终食欲打败了好奇，她坐下来，拿起了一个炸鸡腿，咀嚼着说：“你们知道有种生物叫欲望蚁吗？它背后长着一棵树，你想吃什么，树上就结出什么。”

    “这有什么？基本原理无非是捕捉脑电波加以分析，再从超空间储物装置导出来，表面神奇而已，背后只不过是设定好的程式罢了。”李梦玲的语气有些炫耀，“这种生物我在罗兰姐的科技天堂分分钟就给你做出来。”

    “梦玲！”罗兰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下，“你没见过就不要乱说。对了，晓玲在冰魄大陆肯定遇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吧？快多讲讲，我愿意听。”

    方晓玲看着罗兰投过来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我记得有一种植物叫暗影石梅，饱餐后再吃，会瞬间消化之前吃过的食物，就像没吃饭似的。”

    “辐射变异植物，往往是用高辐射的石头加上普通种子进行培育，这种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的。”李梦玲喝了口果汁。

    其实她并没有故意和方晓玲过不去，只是有点炫耀的心理，毕竟她之前在四个人中是年龄最小的，还做过许多幼稚的事情，她想向方晓玲证明自己已经改变了。

    可是方晓玲琢磨着这些话，味同嚼蜡。

    “梦玲跟着我学了不少东西，她年纪小，没有恶意的。”罗兰给方晓玲夹菜，“你继续说吧，还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没事没事，咱们还是看电影吧，我喜欢看电影。”方晓玲笑着看向空气中的全息投影，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什么叫她年纪小？

    什么叫没有恶意？

    为什么这些话从罗兰嘴里解释出来，就那样地让人难受呢？

    好像……罗兰和李梦玲更加亲近，而她方晓玲，反而像是个客人了。

    方晓玲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再去多想这些。

    “晓玲姐，你真的应该去科技天堂看看，还有未来的世界。”李梦玲没心没肺地说，“罗兰姐非要把你带到这个无聊的时代，说怕你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多新事物，其实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啊？哪怕把原始人带到21世纪，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的话……”

    啪。

    方晓玲将筷子按在了桌上。

    “我太累了，你们慢慢吃。”方晓玲离开椅子，找了个最近的房间走过去，“今晚我睡这个房间，可以吗？”

    “当然，所有的房间随便你挑。”罗兰也轻轻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上，“晓玲，放下心中所有的疑虑，好好休息吧。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实力与塔抗衡，你绝对是安全的。”

    方晓玲没有说话，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晓玲姐她怎么了？”李梦玲夹了块花菜塞进嘴里，“这么一桌子菜，没吃几口就走了，多浪费呀？”

    罗兰轻轻摇了摇头，起身往门的方向走去，“小智，开灯吧。”

    整个屋里瞬间明亮起来，她将衣架上挂着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说：“我出去一趟，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困了就去睡觉。”

    “罗兰姐？你穿上斗篷，是不是要穿越时空呀？我也想去！”李梦玲赶紧跑过去，将衬衣的底部掀开，“给我调频吧？我绝对不会添麻烦的！”

    咔嗒。

    “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罗兰伸手按下了梦玲腰带上的按钮，又将打开的腰带从梦玲腰间扯下来，“你的穿越器暂时由我保管，等需要你行动的时候再给你。”

    “啊？罗兰姐！穿越器的使用方法我都倒背如流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那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李梦玲蹦跳着去抢罗兰手里举起的腰带，“快还给我！”

    “不行。”罗兰蹙着眉头，“就因为你背会了使用方法，我才不放心它在你手里。”

    “可是，你走了，万一我们遇到了危险怎么办？”李梦玲的个子矮，蹦起来也勾不到罗兰举起的手，她叫嚷道，“你把穿越器还给我，敌人来了我可以保护晓玲姐的！”

    罗兰消失了。

    在那个瞬间，李梦玲似乎听到了她轻轻的叹息声。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李梦玲回到客厅，从餐桌上拿了盒鸡米花，坐在沙发上往嘴里填着。

    “小智，罗兰姐为什么不给我穿越器啊？”

    “主人，我想罗兰女士是担心你会出现意外。”小智扭着头，看向紧闭房门的那个房间，“彩虹女皇正在生你的气，我想你作为朋友，应该去跟她道歉。”

    “嗯？”李梦玲愣了一下，“生我的气？我……我做什么事情让她生气了？”

    “你说她是原始人。”

    “我什么时候说她是原始人了？”

    “刚刚吃饭的时候。”

    “咳咳！”李梦玲差点被嘴里的鸡米花呛着，“我那就是举个例子而已啊？再说她不是彩虹女皇吗？我怎么可能说她是原始人呢？这也太玻璃心了吧？”

    “她很在意罗兰女士。”小智说道，“我能捕捉到她内心中的不甘情绪，为了能救罗兰，她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最终，她才是被拯救的那个人。”

    “唔——之前确实是她和罗兰姐一起穿越的。”李梦玲将半盒鸡米花放在沙发上，“可是既然大家都是朋友，谁救谁有那么重要吗？”

    “这些问题，你应该自己去问她。”

    “我才不问，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我没做错。”李梦玲翘起了二郎腿，又拿起鸡米花继续吃着，时不时地瞥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哎哟，女人可真麻烦……”李梦玲起身走过去，“小智把门打开。”

    房门自动打开，方晓玲此时正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箱打开的方便面。

    她的眼角还带着泪花，手里一盒泡面也没冲开水，就那样干巴巴的被摆碎，里面撒上了一些调料。

    “你……这是什么吃法？”李梦玲站在门口，“晓玲姐，外面那么多好吃的，你干嘛吃这东西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时空悖论

    “我看床下有一箱泡面，那个，我喜欢吃泡面。”方晓玲低着头，恨不得钻进缝隙里，“我明明记得自己锁门了，你怎么不敲门啊？”

    李梦玲关上房门，走到身旁坐下来，“晓玲姐，你真生气啦？”

    “啊？没有啊？”方晓玲眨巴着眼睛，“我刚回到真身，开心还来不及呢，生什么气？”

    “那你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吃泡面？”

    “我乐意！”方晓玲站起来，回身上床，钻进了被窝里，“我要睡觉了，你快出去吧。”

    “好吧，我正好也累了。”李梦玲笑嘻嘻地爬上床，也钻进了被窝里，“晓玲姐，你往那边点，我习惯睡在里面。”

    “你……这么多房间，你非要跟我挤什么？”方晓玲脸颊微红，之前她的灵魂附在李梦玲身上的时候，可没发现她这么无赖，好像还没脸没皮的，怎么说也是读高中的年纪了，难道还看不出眉眼高低吗？

    “好啦好啦，我错啦我还不行吗？晓玲姐~”李梦玲伸手搂住李梦玲的腰，将一只腿搭在她的腿上，撒娇道，“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不是小孩儿吗？你忘了咱们一起配合追郑哲的时候啦？”

    “你都多大了还小孩儿。”方晓玲一阵心软，“好吧，不跟你一般见识，以后不许那么说我，我是不知道你和罗兰姐都经历了什么，可是我心里也很烦躁，太多太多的事，压得我透不过气。”

    “我明白，就好像命运在针对着自己，心中惶恐不安着，越是这样让人安逸的环境，反而会更加恐惧，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失去所有。”李梦玲闭上了双眼，“我已经失去所有了，我现在就剩下你和罗兰姐了。”

    方晓玲沉默着，她几乎差点忘记了，李梦璃还没有被复活……

    等一下！

    她突然感觉到脊背发凉，“梦玲，很抱歉这么问，但我必须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李梦璃的确是死了对吧？”

    李梦玲愣了一下，低沉着说：“罗兰姐已经告诉你了吗？之前通过小智跟你交谈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件事。”

    “罗兰没告诉我这件事……”方晓玲睁大了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可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甚至有一天，我还做过一个梦……”

    “梦？”

    “对，梦。”方晓玲喃喃着，“我们四个人在一起，李梦璃质问我：方晓玲，我现在活着吗？”

    “晓玲姐，这种事，也太瘆人了吧？肯定是罗兰姐跟你说过，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姐姐被田虎杀死的事情呢？”

    “田虎？”方晓玲坐起身，呆呆地望着墙壁，“可是我的记忆里，她是被你妈妈杀死的，从轮椅后，用一根绳子……我就像亲眼看见似的，对！当时我就附在你的身上，用你的躯体看到的。”

    “不对！晓玲姐，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李梦玲本来就不愿意提这些事，没想到方晓玲非但提起，还要胡说八道，“姐姐去医院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的躯体了，我记得很清楚！”

    “我知道梦玲，你别激动，在我的记忆里，用逻辑思考，我是不该知道李梦璃死亡的事情的，但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方晓玲蹙眉思索着，“如果说关于李梦璃死亡的这段记忆不是我的，那又是谁的呢？”

    李梦玲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帮她分析了一番，说：“那就只可能是你做过的梦了，也许你误以为是现实发生的，实际上是梦，只是梦的内容，恰巧和真正的现实很相似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我记得之前在【紫韵】之境的时候，罗兰和我说过要复活李梦璃，我当时还很正常地答应来着。

    可是我今天见到你才想起来，你去医院之前，我已经离开你的躯体了，又怎么会通过你的视角，看到李梦璃的事情呢？

    更何况，这个记忆，还和真正发生的并不一样。”

    方晓玲越想越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梦玲，今天在浴室的时候，我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未来的自己？”李梦玲也坐起身，惊讶地说，“晓玲姐，你越说越离谱了，一个世界里是不能同时出现两个自己的，穿越器使用的第一个法则就是：绝对不允许去见过去的自己！”

    “那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呢？比如特别要紧的事情，一定要对过去的自己说的？”

    “那也不可能！你知道两个相同的灵魂在同一个世界里见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李梦玲坚定地说，“会融合的！就像罗兰姐的那些灵魂碎片一样，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可未来的我，确实是来见我了，虽然只是一瞬间，她的双手还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们也没有融合。”

    “那一定是你的幻觉。”李梦玲背书似的说道，“如果你回到过去把自己给杀了，那么凶手是谁？你仔细思考一下这个问题的逻辑，这就是著名的时空悖论，最先由科幻作家赫内·巴赫札维勒在他1943年的《不小心的旅游者》中提出。

    罗兰姐在带我穿越时空的第一次就教过我这条法则，我的大脑里安装了超记忆芯片，是绝对不会记错任何知识点的！”

    “人类的大脑里，为什么非要塞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方晓玲难以理解这种行为，为了提高能力就改造自己的躯体，那不是将来人类都要变成机器人了？

    她继续说道：“既然是知识，就说明你们还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对吧？也许事实就是，那个悖论只是以当时的认知水平去进行的逻辑思考，实际发生的情况，可能并不如逻辑思考出的那样呢？”

    “拜托晓玲姐，你相信科学好不好？这种事情还用亲自印证吗？脑袋想一下就知道真理是什么了，你怎么这么轴啊？”

    “也许轴的人是你。”方晓玲的身子松垮下去，“算了，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了，也许只有你亲身经历见过未来或者过去的自己时，才会明白我说的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唯一机会

    “我才不会违背穿越法则！”李梦玲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方晓玲就是没有进行过系统学习教育的前辈，沟通起来有代沟，“我劝你也不要尝试那么危险的事情，你之前在平行世界的穿越，塔的工作人员都提前为你做好了一切准备，更何况只是空间穿越而已，又是以他人的躯体行动，危险性要小很多。

    但是时间旅行，完全是另一码事，复杂性是你难以想象的，过去与未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改变一丁点，都有可能引发出蝴蝶效应。

    一个不小心，也许你就会毁灭掉整个世界！”

    “我当然知道要小心，这也是塔存在的目的对吧？修正每个时空的误差，那些穿越者们，也很辛苦不是吗？”方晓玲喃喃着，“其实有时候我就在想，也许咱们没必要和塔抗争，说不定……”

    方晓玲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梦玲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开门跑出了房间。

    “晓玲姐就是个笨蛋！”李梦玲气鼓鼓地跑到了另一个房间，关上了房门，“她根本都不明白，主干世界的未来人只会考虑他们自己而已！居然还向着敌人说话？太可气了！”

    方晓玲并没有管她，下床走到窗边，望着空无一人的西郊公路，只有路灯亮着，偶尔能看到绿化带上的树枝，被晚风吹得有些摇晃。

    方晓玲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那样看了很久。

    直到身后传来了罗兰的声音：“你好像改变了许多。”

    方晓玲回过头，看见罗兰披着黑色的斗篷，站在房间里。

    “我听到了你和梦玲的交谈。”罗兰伸手指着方晓玲胸前的挂坠，“那个灵魂碎片，被我做过一些处理，即使相隔再遥远的时空，我都能找得到你，并且了解你的一举一动。”

    方晓玲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玻璃弹珠，听到罗兰又继续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就像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一样。”

    “罗兰姐……”方晓玲看着斗篷里的女人，感到了一种充足的安全感，“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是要出去吗？”

    “我已经回来了。”罗兰凭空抓出一件印着七色花的白斗篷，扔给她，“这是我刚才去科技天堂给你做的【穿梭斗篷】，穿上试试大小。”

    方晓玲披上后，把帽子也扣上，“好合身！谢谢罗兰姐，我很喜欢！”

    “斗篷里有个口袋，在你的左后方，能摸到吗？”

    方晓玲按照罗兰的指示在斗篷里摸索了一会，“嗯！确实有个口袋，这也太人性化了吧？可以揣些纸巾什么的。”

    “把手伸进去。”

    方晓玲把手伸进斗篷的口袋，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四面白色墙壁的空间，其中一面墙壁上还画着彩虹，下方印着彩色艺术体的文字：你是最美的彩虹。

    “【超空间储物装置】，你伸手后它就会认主链接你的灵魂，空间太大的话会影响斗篷其他性能，所以差不多只有一个房间的容量，不过也足够你放一些东西了，斗篷也可以被收进去。”说着，罗兰伸手凭空抓出了一个苹果，“使用方法很简单，你只需要用意念将超空间中的东西拖到手上就可以了，想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也一样，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方晓玲只是随便试了一下，床上的枕头突然消失不见了，而脑海里的空间中，多了个枕头，她又用意念将它拖出来，枕头又在身前的空气中出现，掉在了床上。

    “天呐，这也太神奇了吧？哦对！我在冰魄大陆也见过薇狸突然变出衣服机甲什么的，沈毅也凭空就能抓出一把武器，我还以为是魔法呢！”

    “大同小异，高塔有属于他们的内部科技，所以外形和名称可能跟咱们的都不一样，不过制作原理肯定基本一致。”

    “太酷了！这简直太酷了！”尝试了几次之后，方晓玲越来越熟练，她把罗兰手上的苹果拖动进空间，又迅速让苹果在自己的手上出现，“看我的！隔空取物！嘿嘿嘿。”

    “不愧是彩虹女皇，你学得很快。”罗兰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又继续讲解道，“灵魂无法进入储物空间，所以大多数的动物和人类都无法被意念拖拽进去，不过植物是可以的。

    还有，这个空间里是没有时间的，所以也可以用来放些食物，你手上的苹果，是我很久之前清洗后放进去的，到现在还是很新鲜。”

    “那是不是说明，我可以把一台冰箱放进去？反正没有时间，哪怕是冻好的冰淇淋也不会融化对吧？”

    “没错，不过我还是推荐你多在空间里备一些科技武器和装备，毕竟空间的容量是有限的。”罗兰正说着，就看到地上的一箱方便面消失了。

    “没关系，【红莲】火焰很厉害的，我不需要什么武器。”方晓玲心里已经盘算着把客厅那一桌子好吃的收走了，毕竟之前她在冰魄大陆，可是体验过挨饿是什么滋味。

    “随便你吧。”罗兰又将一条腰带递给方晓玲，“这条腰带是【超时空穿越器】，有了它，你可以去任何时空，不过需要提前学习，你先把它收进储物空间吧。”

    “原来这就是穿越器。”方晓玲接过那条卡扣上印着彩虹图案的腰带，“这也是为我专属制作的吗？就是皮带的颜色不太好看，怎么是黑色的？跟我这件斗篷也不搭呀？”

    “只能是黑色的，那不是动物皮制作的，而是一种特殊的超感智能纳米材料，颜料无法附着在上面，不过卡扣上的图案可以定制或者刻印文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更换。”

    “算了，就这样吧，总感觉不太完美……”方晓玲将腰带收回储物空间，抬头看到罗兰似笑非笑的眼神，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太多事了，明明是人家给的礼物，怎么能像在百货商场买东西似的挑剔呢？

    她立刻咧嘴笑着，“嘿嘿，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的！能穿越时空，我好想试试看啊！”

    “原本是想着明天再带你出去的，反正你现在也睡不着吧？”罗兰触碰了下腰带上的按钮，空气中立即投出一个屏幕，上面有很多选项，“过来，我教你怎么使用穿越器。”

    “好！”方晓玲快步到罗兰身边，看着她用手指点击着空气中的屏幕“这不是全息投影吗？居然能直接触摸到？”

    罗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默点击着空气中的屏幕，过了一会，她似乎是若无其事地说：“其实未来的你说得很对，现在也许是你杀我的唯一机会，虽然我可以对敌人毫不留情……

    但是那个能让我反击你的，充斥着对情感冷漠的灵魂碎片还没有找到，所以现在……如果你要杀我的话，我不会还手，甚至不会躲避。

    因为如果是你要杀我的话……

    现在的我，会难过得不想去躲避。”

    方晓玲惊讶地看着罗兰，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洗澡的时候，脖子戴的挂坠并没有摘下，原来罗兰在晚饭前，就已经知道浴室里发生的事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纯白地毯

    “罗兰，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方晓玲抠着手指，“只是这种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刚才你和梦玲说，没有必要与塔战斗对吧？”罗兰握住了方晓玲的手，看着身前的屏幕，神色黯淡，“你之前就是塔内的彩虹女皇，现在又不是很在意沈毅了，或许，你真的没理由再与塔战斗了……

    晓玲，现在还来得及。

    如果你杀了我，就会成为高塔和主干世界的英雄。

    你可以继续回去做你的彩虹女皇。”

    “罗兰，从来都没有回去当彩虹女皇的打算，我只是觉得，那些穿越者们在做的事情，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事啊？”方晓玲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薇狸的笑脸，她不相信那些穿越者们都是坏人，“或许他们，只是在按照规则，维护着每个世界的秩序而已。”

    “秩序……”罗兰深深吸了一口气，“晓玲，从此以后，我应该再也没有刻意瞒着你的事情了。”

    方晓玲正琢磨着罗兰话语的意思，突然间周围出现了强烈的白色光芒。

    当她再次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

    她看着那纯白色的地毯，反应了很久，才想起，这个地方，和在魔族洞穴时，小罗兰的那个房间很相似。

    不……这应该是同一个房间，只是布局略微发生了变化，玩具被整齐地收在电视柜旁边的纸箱里，沙发也换了新的样式。

    “现在是2009年8月23日9点钟整，世界坐标ZS561号平行世界，也就是咱们两个的真身世界，地点……”罗兰站在一旁，停顿了片刻后，有些麻木地继续说，“地点是我家。晓玲，这就是我的秘密，你要答应我，不管接下来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喊叫，也不要做任何事情。”

    方晓玲发现罗兰的胳膊有些颤抖，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斗篷，“罗兰，咱们已经穿越到过去的时间了吗？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这里是你家的话，该不会也有小时候的你吧？那样的话……”

    “别紧张，不会融合。”罗兰瞬间打消了方晓玲的猜想，“实际上，咱们可以穿越去见过去或未来的自己。我是故意编了些比较合理的逻辑，欺骗梦玲的。”

    “原来是这样……”方晓玲想起之前梦玲争论的时候，好像很确信那是不能违反的法则，“为什么要骗她呢？你还不信任梦玲吗？”

    罗兰摇了摇头，说：“如果梦玲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回到ZS562号平行世界，也就是她的真身世界，回到过去，阻止田虎杀害她的亲姐姐。”

    “啊！”方晓玲似乎明白了，可又不太明白，“这……这有什么问题吗？既然可以穿越回过去，为什么不阻止呢？！”

    “蝴蝶效应。”罗兰眯缝着双眼，“一旦她真的阻止了那件事，有可能现在的你和我，都会处在完全不同的境地，甚至会完全消失，早就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一步迈进了不同的岔口，接下来的道路，很可能就会天差地别。

    晓玲，你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有找回所有的灵魂碎片吗？”

    “为什么？”方晓玲惊愕地看着罗兰，难道她明明能找回所有的灵魂碎片，却故意不去找回来吗？

    “对于科技天堂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找回我所有的灵魂碎片，轻而易举。包括冰魄大陆的那个灵魂碎片，我早就锁定了它们的定位，也在观察它们的时候，发现了原来你在冰魄大陆，和某片碎片在一起。”

    罗兰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我找回了所有的灵魂碎片，不管是你，还是梦玲，都会消失。”

    “啊？为……”方晓玲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罗兰捂住了嘴巴。

    “嘘——时间到了。”罗兰低声说道，“【穿越斗篷】有隐身功能，也可以减弱咱们发出的声音，只要你别有很大的声音和动作，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是不会发现你的。”

    方晓玲点点头，可是她并不明白，罗兰所说的“他们”是谁。

    大概又过了十几秒，房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

    “哎呀讨厌，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女人笑嘻嘻地推搡着男人，将手里的菜篮子放在门口。

    “才四十就岁数大了？再说了，你这些年也没怎么变样，感觉还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呢。”男人从身后搂住女人，亲吻她的脖子，“咱是合法夫妻，你躲什么？能躲哪去呀？”

    “我是十八岁，那你就是……老牛吃嫩草！”女人推开她，蹦跳着往客厅逃跑。

    “好哇，嫌我老了是不是？我让你看看我老不老！”男人追上去与女人嬉闹，就像两个小孩子。

    “好了好了，该给孩子做饭了，一会罗兰该放学了。”

    “这才九点多，有的是时间呢！”男人搂住她，“你陪我跳支舞吧？自从有了罗兰，咱们俩就很少跳舞了。”

    “跳什么舞呀？我都不会了！”女人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将手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没有音乐，两个人只是用嘴哼唱着调子，一步两步地旋转着。

    方晓玲见两个人往她这边来，很识相地让出了一些位置。

    这一定是罗兰的爸爸和妈妈。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小罗兰画的那幅画。

    脑海中还浮现了曾经小罗兰说的：爸爸爱妈妈……

    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女。

    看到少女手中的短刀，方晓玲下意识想要出手，罗兰却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晓玲，千万不要……”罗兰颤抖着说，“如果你改变了过去的事情，未来的一切，都可能会消失的。”

    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

    甚至连惨叫声都没听到，男人和女人，就双双倒在了纯白地毯上。

    血液渐渐地铺开。

    和方晓玲脑海中的那幅画，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十六岁的我。”

    罗兰接下来这一句话，让方晓玲的大脑嗡嗡作响。

    不远处的少女，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僵硬地站了很久，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正握着短刀，浑身颤抖着，看向挂满了血液的刀身……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看一遍

    方晓玲看着十六岁罗兰的神情，感觉很奇怪。

    那种惊慌失色，又几乎崩溃的神情，就好像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

    是啊，不管是几岁的罗兰，怎么可能亲手杀掉自己的父母呢？

    方晓玲不知所措，回头看向黑色斗篷里的罗兰，她此时正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偏头不忍去看那幅场景。

    罗兰是多么坚强的女人，方晓玲心里很清楚，如果她都忍不住流泪，浑身颤抖的话，那必定代表着，她的内心，已经痛苦到了极致。

    “罗兰姐，这一切……是塔做的对吧？”方晓玲紧握着双拳，指甲都抠进了掌肚里，体内不断地流动着【白藕】，生怕自己做出不冷静的举动。

    若非迫不得已，罗兰是不会回到这个场景的。

    见罗兰没有回答。

    方晓玲上前抱住了她，懊悔地说：“对不起罗兰姐，我再也不会说，没必要跟塔战斗的话了……不管我之前是什么身份，从今以后，我会永远和高塔战斗下去的。

    你……

    你就是我战斗的理由！”

    “彩虹女皇……”罗兰颤抖着伸出双手，也紧紧地拥抱着对方，喃喃地说道，“帮帮我吧。”

    方晓玲一愣，她想起自己最开始的时候，在咖啡厅里给罗兰发的信息：朋友，帮帮我吧。

    那个时候，罗兰就站在咖啡厅外等她，还敲了敲玻璃的门。

    “当然了，当然了……当然了！”方晓玲不断地重复着，“当然了……”

    “帮我打败高塔……要让它……”罗兰神志不清地喃喃着，她偏头看向那个只有十六岁的自己，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把我的世界还给我！！”

    声音就像刀刃划过玻璃般刺耳。

    方晓玲心头一紧，看到那个十六岁的罗兰浑身猛地震颤了一下。

    显然是听到了那句呐喊。

    可是她还没有回过头，罗兰就迅速一个手刀，将十六岁的自己拍晕了过去。

    “她……她听到了？”方晓玲惊恐地问道，“这样的话，不会改变未来的轨迹吗？”

    罗兰缓缓摇了摇头，“刚才我情绪激动的瞬间，其实是可以克制住的，但是我没有。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十六岁那年，我也听到了一个声音说：把我的世界还给我。”

    “你的意思是……”方晓玲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说，“难道说，你十六岁那年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未来的我们也站在旁边观看吗？”

    “我想是的，而我当时也确实在听完那句话之后，就晕了过去。”罗兰看向自己的手掌，“我一直以为，那个声音，就是真正的凶手。

    不过现在看来……那其实是未来的我。”

    “凶手绝对是塔内的某个穿越者。”方晓玲走过去，牵住了罗兰的手，血泊里的两个人，让她对塔的看法完全转变了，“我一切都听你的。姐姐，我愿意往耳朵里塞芯片，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们先回家吧。”罗兰说话的时候，周围再次陷入了白色的光芒中，下个瞬间，两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卧室里。

    “你们去哪玩了？”李梦玲坐在床上，眼睛里的泪珠在打转“罗兰姐好偏心，为什么不带上我呢？”

    “梦玲？你……不是去另外一个房间了吗？”方晓玲故意岔开话题，那种血腥的场面，当然不能带她去看了。

    “你不要故意岔开话题！我又不是小孩子！”李梦玲跳下床，气鼓鼓地说，“我之前听到罗兰姐回来了，你们还在这个卧室里说着什么悄悄话，过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我再来看，你们两个人都消失了！偏偏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太狡猾啦！”

    方晓玲把斗篷的帽子掀开，“罗兰姐？这个回来的时间，不能自己设定吗？”

    “也可以设定，但是重新调出控制面板比较费事，我一般都是直接用返航功能，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影响到我啦！”李梦玲掐着腰，“我在家等了你们一个多小时，无聊死了！”

    “好啦，我只是带你晓玲姐随便逛逛而已。”罗兰摸了摸梦玲的脑袋，“快去睡觉吧，这都凌晨了。”

    “我不！”李梦玲背上书包，“我也要去一次时空旅行才公平！”

    “哎——”罗兰叹了口气，“我和晓玲都很累了，明天再带你去，好不好？”

    “不好！凭什么只带晓玲姐不带我？”李梦玲甩开罗兰的手，“你把穿越器还给我，我自己去旅行！”

    罗兰的脸冷下来，显然是有点生气了。

    方晓玲见状，连忙将斗篷收进储物空间，过去搂住了李梦玲的肩膀，低声说：“梦玲，罗兰姐之所以不给你穿越器，就是因为你总不听她的话，你这个样子，万一你穿越以后也不听话怎么办？你不是知道蝴蝶效应的事吗？”

    “我哪不听……”李梦玲的话还没说完，方晓玲又打断她，继续说：“嘘——别吵，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想一想，穿越器的掌控权在谁手里？你要是听话，罗兰姐既然答应你了，明早肯定会带你出去玩的。

    但是你现在如果把她惹恼了，以后她再也不带你了，怎么办？”

    “啊？”

    “啊什么呀？你看我就很精明，她带我去我就去，不带我去，我也不会强求，这就是不给人造成麻烦，人家下次还愿意带你去，对吧？”

    李梦玲听着，感觉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可是我一点也不困，还不想睡觉。”

    罗兰将出一本书扔在床上，“回房间看书去吧，我和晓玲还有些事情要谈。”

    “好啊！”李梦玲跟小狗见了骨头似的扑过去，拿起书一看，瞬间兴致减了大半，“怎么又是《时间线基础理论》啊？我都看了三遍了。”

    “再看一遍。”罗兰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切，看就看，我还不稀罕听你们的悄悄话呢！”李梦玲拎着书包走出了卧室。

    方晓玲看着门口，“她还真听话了？”

    “梦玲现在是个书呆子，随便给她本什么书都能让她消停一阵。”罗兰的肩膀放松下来，“不过只限于纸质书。”

    “哦，我说她怎么有时候说话跟背书一样。”方晓玲将房门关上，“《时间线基础理论》，我好像从来没听过，是谁写的？”

    “是未来的书，纸质版很难弄的。”罗兰伸了个懒腰，故意卖关子地说，“你猜猜作者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没去过未来的世界。”

    “是王辰宇写的。”罗兰轻飘飘地回答着。

    方晓玲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啥？！！”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说什么天道酬勤

    囚灵监牢。

    嗜灵兽即将降临，囚灵们大多都在慌乱地逃窜着，而王辰宇却抬头望着高空中巨大的黑色窟窿，嘴里喃喃着：“玩一个游戏之前，先要了解游戏规则才行，那样乱跑简直就是送死。”

    黑洞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绿色的光点，囚灵们更加惊慌，尖叫声不绝于耳。

    “经过前两次的袭击，我已经找到了规律，只要把这世界的一切都换算成代码，就不难看出，那些怪兽进攻的目标点，是根据它们降临的初始位置决定的。”王辰宇自言自语着，向左迈了三步，又向后退了一步，便站着不动，“这是一个安全点，每隔二十米外还会有一个。”

    他无视着周围奔跑的囚灵们，将双手插进了裤袋里。

    一头嗜灵兽奔他而来，却在他身前半米左右的距离突然向上飞去，头发被嗜灵兽带动的风向后吹拂，他支了下脸上的黑框眼镜，微微勾起了嘴角。

    原地盘腿而坐，他看着周围的囚灵们，一个接着一个被巨兽吞食，心里竟然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虽然这里远远比不上冰魄大陆，但也仍然好过现实的真身世界。

    最起码，在这里，他仍然能感受到那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快感。

    而在那个真身世界，他就仅仅是个敲代码的，日日夜夜地努力着，却始终没有出头的迹象。

    说什么天道酬勤。

    “呸！”王辰宇唾了一口，像观众似的，在心里给嗜灵兽叫好，那些囚灵们在他的眼里，一个个都成为了现实世界中，那些曾瞧不起他的人。

    即使被高塔当作棋子摆布，最终落到了如此境地。

    他还是有一些感激高塔，如果不是穿越到冰魄大陆，他现在很可能还是个敲代码的，在一次次制作游戏的创业中继续失败，被周围的亲戚朋友们冷眼相待。

    “如果不是穿越到冰魄大陆，王辰宇会创立全世界最顶尖的游戏公司，连续47年登顶世界富豪榜上的首位。”

    罗兰再次调出了穿越器的控制面板，她向方晓玲伸出手，继续说道：“你知道王辰宇创立的那家游戏公司，叫什么名字吗？”

    方晓玲上前握住了罗兰的手，她刚才还说很累了，不想再去时空旅行，可是现在看来，她只是不想带李梦玲去而已。

    “罗兰，咱们又去穿越时空，不会被梦玲发现吧？”

    “不会，这次我会设定好返航时间，会刚好是咱们离开的时间点，对这个世界来说，咱们就像是压根没离开过。”罗兰说完，周围陷入了白色的光芒里。

    两个人现身在一个阴暗的街道角落里。

    “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来得及穿斗篷。”方晓玲从储物空间里调出斗篷，慌乱地穿上，“这里是哪？”

    “2145年11月2日21点45分，ZS002号平行世界。”罗兰将斗篷的帽子摘下，“在这个世界不穿斗篷也没事的，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咱们应该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了，当然，也可能遇到其他从各年代穿越而来的自己。”

    “那还是穿上斗篷比较好吧？罗兰姐在以往时空旅行中，遇到过未来的自己吗？”方晓玲将帽子扣上，手里凭空抓出一袋方便面，“你吃不吃？我又有点饿了……”

    罗兰像没听见似的无视了她，看向街口外的光亮，说：“这里是离高塔世界最近的平行世界，也是受到高塔干扰影响最小的平行世界。之前有一段时间，科技天堂几乎已经搜索到了所有拥有生命的世界，可我还是找不到进入高塔的方法。

    直到我在未来世界里，发现了那本名为《时间线基础理论》的书籍，作者王辰宇在出书后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那本书给了我一些灵感，之所以怎么都找不到，是因为时间线的区间有误，或许高塔是远古时期什么生物建立的，也或许……高塔是未来才有的东西。”

    “也就是说，在2022年，如果我们想要去寻找高塔，就算跑遍了所有世界都找不到？”

    “没错，那本书作者的死亡时间让我觉得很诡异，每个平行世界的未来都存在着那本书，可是作者要不就是第二天就死亡了，要不就是写完手稿以后，被其他人发现出版。

    好像王辰宇活着，就是为了写出那本《时间线基础理论》似的。

    于是我对这本书的作者产生了好奇，到他还年轻的时空去寻找他，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每个平行时空，他的职业和人生经历可能都不一样，但是都会由于各种启发，让他写出那本书。”

    “可是冰魄大陆的王辰宇，好像对代码很痴迷，既然每个平行世界的他都不一样，你又如何断定，那个他如果不穿越，将来会成为什么富豪呢？”

    “因为咱们现在脚踩的这个世界，ZS002号平行世界。”罗兰牵住方晓玲的手，带她往街道外走，“所谓的高塔世界，就是ZS001号主干世界，你应该听说过，主干世界的一切变化都可能影响平行世界，但是平行世界却不能影响到主干世界的说法吧？”

    “嗯！我去过彩虹甬道，在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各个世界之间的关系，主干时间就像大树的树干一样，如果被毁灭的话，所有世界都将不在，而其他平行世界，就像枝干，少一根，也不会影响到整体。”

    “如果少十根，一百根呢？”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方晓玲愣了一下，“那……少太多的话，应该也会影响树干的吧？”

    “当然，如果不是枝干会影响主干，恐怕高塔早就把其他世界都毁掉了。”罗兰迈着步子，喃喃道，“如果不是主干决定着枝干，恐怕我也早就和高塔鱼死网破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不能毁掉ZS001号主干世界，那样的话，所有平行世界都会消失。”

    “可是罗兰姐，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切跟王辰宇有什么……”方晓玲跟着罗兰走到了大街上，止住了继续说话的声音，她站住脚，惊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未来世界

    大街上空无一人，但是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动态的电子告示牌，上面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王辰宇。

    之所以说各式各样，是因为那是穿着不同服装，甚至是不同年代的王辰宇。

    “我的妈呀……这是未来世界？”方晓玲顺着街道往远处望去，广告牌几乎没有尽头，“这世界，是被王辰宇给统治了吧？”

    话音未落，方晓玲身前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个全息投影，年轻的王辰宇掐腰对她笑着，说道：“这位女士，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统治世界，只是希望世界的每一个人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如果你想更多了解我……”

    “没事，不用理他，只是个提前制作好的投影而已，识别到你有不恰当的言论，就会自动出现提示你。”罗兰用手扇了扇，那个投影像烟雾似的消散不见了。

    “吓死我了……”方晓玲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在这个世界上【穿越斗篷】的隐身功能失效了呢。”

    “你看这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是我说不用穿斗篷的原因。”罗兰走到一个电子广告牌前，伸出食指点击着右下角的区域。

    视频就像从广告牌里跳出来似的，在空气中以全息投影的形式播放着，而广告牌上却换成了其他图片和文字。

    方晓玲感觉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该看什么了。

    “姑娘，你失恋了吗？”全息投影出的中年王辰宇对她说道，“推荐你尝试我公司2036年发布的《甜蜜王国》游戏，三万六千条剧情线包你体验一生，可以按照你的喜好自己给男友捏脸和设定参数，如果你不喜欢挑战剧情，还可以选择休闲模式……”

    方晓玲看着空气中，那个中年的王辰宇侃侃而谈地介绍着，他手边就像选秀似的切换着一个个帅哥。

    “没想到王辰宇变成大叔的样子还挺帅的……”方晓玲喃喃着，正看得有些感兴趣，画面却突然被收进了广告牌里，从立体变成了平面。

    “喏。”罗兰将一个塔可博饼卷递给她，“你不是饿了吗？把方便面扔了吧，吃这个。”

    “哇！想不到罗兰姐在储物空间里还存了这种好吃的！”方晓玲接过来，另一手的方便面也没舍得扔，又将其收回了储物空间。

    “什么储物空间，这是我现点的，这里的广告牌都可以点餐。”罗兰直接坐下，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个板凳，她张开双臂向后一仰，那板凳又像有感应似的，瞬间变成了柔软的沙发，“这个时代的空气和咱们那个时代是不一样的，已经都进行了智能化设计，你试试？”

    “太酷了吧！”方晓玲兴奋地看着罗兰，立刻也学着原地坐下，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噗，这你也信？这沙发是我放进储物空间里的。”

    “罗兰姐！”方晓玲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你太坏了！”

    “梦玲都比你聪明，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可没有上当。”

    “还不是因为我太信任你了。”方晓玲挤在罗兰旁边坐下，“我的塔可什么时候到你手里去了？还给我！”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罗兰搂着方晓玲的肩膀，“早知道应该放个双人的沙发。”

    “罗兰姐，你以前从来不会开玩笑的。”方晓玲依偎在她怀里，吃着塔可，“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好想一辈子都这样在你怀里，很有安全感……”

    “美人儿，我会永远爱你的。”罗兰捏住方晓玲的下巴，坏笑地看着她。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方晓玲立刻挣脱开，“我我……我还想找男人的。”

    “哈哈哈，我逗逗你，看把你吓得。”罗兰仰头靠在沙发上笑着，“你这个人就是傻，其实如果你不是穿越到李梦玲身上，可能你也不会对我这么亲近，看来梦玲对自己姐姐的感情，还在你身上残留着呢。”

    “才不是！不管我是不是穿越到李梦玲身上，对我来说，你都很重要！”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沉没成本效应】吗？因为你帮我找灵魂碎片，付出了太多，所以你一时间才收不回去了。”罗兰似笑非笑地说，“在饭桌上还跟梦玲争宠，你可要小心别真爱上我了。”

    “我就是爱你！”方晓玲喊完，自己愣了一下，“就是对姐姐的那种爱啊……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闻言，罗兰渐渐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晓玲，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穿越到李梦璃两姐妹身上的那段时间，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我记得我问过你很多问题，具体是哪一个呢？”

    “你问我，破除诅咒之后，愿不愿意永远都做你的姐姐？我从来没有认真回答过你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不知道咱们的未来会怎么样。”罗兰看着方晓玲的双眼，严肃地说道，“但是现在，我的答案是，愿意。”

    “干嘛要说这些，本来咱们就是好姐妹嘛。”方晓玲鼻子有些发酸，“罗兰姐，你总是会弄得人突然很想哭。”

    “以后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姐姐。”罗兰似乎也觉得这些话很难说出口，但她还是微微攥住了拳头，继续说道，“妹妹，彩虹甬道，囚灵监狱，冰魄大陆……之前的时间里，你受苦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欺负。”

    不管是之前的玩笑，还是现在这些肉麻的话语，都让方晓玲感觉，这不像之前的罗兰，不知为何，她突然醒悟般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面前的人，好像是她遗忘了多年的挚友。

    明明对方是因为少了几个灵魂碎片，才会变成这样，但是不知为何，方晓玲就是感觉，好像现在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罗兰。

    “姐姐！”方晓玲扑过去，却被罗兰伸出手掌，挡住了她的脸。

    “好了，矫情的时间结束了，虽然我是你的姐姐了，但是你不要总是腻腻乎乎的，我不喜欢这样。”罗兰面无表情地指着身前的远处，“你看那边。”

    “真是的，突然就摆张臭脸，看什么呀？”方晓玲扭头顺着罗兰的指尖望去。

    只见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电子塔，即使隔着好几条街，也能看到塔上醒目的巨大招牌。

    招牌的最左边，是留着胡子的，中年王辰宇的画像。

    在王辰宇画像旁，有几个极其显眼的复古像素大字。

    方晓玲之前的注意力全在街道的广告牌上，全然没注意到远处有如此显眼的高耸建筑，她揉了好几次眼睛，不可置信地读出了电子塔招牌上的像素文字。

    “高高高高……高塔公司？！”

 第一百四十九章 傲慢

    “我之所以要带你穿越到2145年11月2日，是因为这是主干世界的最新时间，也是咱们穿越时空的时间上限。”罗兰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也望向远处的那座高塔，“塔内称王辰宇为神弃者，把他用来当做抓捕行动的棋子，还扬言他的生死，不会影响到任何世界。”

    “我之前在冰魄大陆的时候，也隐约感觉可能是塔做了手脚。”方晓玲回忆着喃喃道，“只靠在电脑上敲击代码，怎么可能打开穿越入口呢？一定是塔故意让他穿越的。”

    “当然要让他穿越，因为那个世界的王辰宇，再过一年，就要创立高塔公司了。”罗兰微微蹙眉说道，“高塔大言不惭地向全世界公布，说什么王辰宇的死活不会影响到任何世界的整体发展，但实际上，王辰宇是高塔的起源和创始人。”

    “姐姐你等一下，我有点没捋顺过来。”方晓玲觉得事情越来越离谱了，“你的意思是说，主干世界的高塔，故意干扰其他平行世界的王辰宇，防止其他平行世界出现第二个高塔？”

    “没错，这其实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你好好想想，如果出现了两个高塔，会发生什么事情，谁来统治所有世界？”

    “那……那当然是主干世界的高塔来统治了？”

    “凭什么？”罗兰严肃地看着方晓玲，问道，“你好好想一想，假如主干世界还有一个你，她说她才是真正的方晓玲，一切你都要听她的，你愿意吗？”

    “那我不愿意，我就是我啊，哪怕我活在平行世界，最起码我也是个独特的灵魂啊！”

    “所以不难预料，如果出现第二个高塔，很可能就会爆发争夺各世界统治权的战争。”罗兰眯缝着双眼，“到时候，哪个世界才是赢家？哪个世界才会成为真正的主干世界，就不一定了。所以高塔世界，完全是为了保全自己，擅自改写了他人的命运！”

    “我之前在彩虹甬道的时候，听梦玲跟我说过，有可能发生平行世界吞噬掉主干世界，最终占领主干世界位置的情况……

    塔内一直在做的是，是修正时间线上的误差，这个误差，是由他们决定的。

    我终于明白了罗兰姐，塔内掌控着所有世界，却也恐惧着那些世界，他们担心有一天自己的统治权不复存在。

    这么说，塔内的所有穿越者们，其实也是在维护高塔的稳定。”

    方晓玲觉得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讨论对错，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突然想起梦影的那一句话：

    一是秩序，二是混沌。混沌与秩序，你选择哪个？

    “姐姐，这个世界不是ZS002号平行世界吗？这么说，算上001号主干世界的高塔，已经存在两个高塔了？”

    “不……”罗兰摇了摇头，“这个ZS002号平行世界受到的影响最小，也同样被创立了高塔公司，可是这个高塔公司，发展到现在，也仅仅是王辰宇最初创立的那个游戏公司，虽然也统治了这个世界，不过和主干世界的高塔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的。

    你没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吗？”

    方晓玲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的确是没有人，为什么这样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

    罗兰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和死了还是有区别的。”她说，“未来人，除了繁衍后代，就是在游戏仓里度过余生。”

    “游戏仓……度过余生？”方晓玲咀嚼着嘴里的塔可饼，“你刚刚不是还点餐了吗？”

    “一切都是人工智能在运作。”罗兰知道方晓玲想问什么，回答道，“这里的人类不用工作，无需创造，可以说，几乎是达到某些人梦想中天堂的地步了，可是……

    也正因如此，人们感到无聊。

    游戏的重要性就越来越明显了，特别是在高塔公司创立的十几年后，就出现了“元宇宙游戏”，那和VR设备的体验感不是一个档次的，从感受上讲，几乎就是穿越体验。

    但从客观实际来说，它又仅仅是虚拟的体验。

    现在的游戏，或许称为“梦境”，更为贴切一些吧……”

    方晓玲听着罗兰的话语，心里流过一缕悲凉，“人们放着完美的现实世界不要，跑去游戏世界里做梦吗？这就是人类的未来？”

    “未来之一，别忘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平行世界。”罗兰又调出了穿越器的控制面板，“现在是2145年，时间和主干世界的最新时间同步，这个世界的王辰宇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王辰宇的形象。

    这也就说明，最起码在这个世界，未来的人类们，很感激这位造梦者。”

    “疯了……简直是疯了！”方晓玲难以理解这一切，“为什么他们要抛下已拥有的世界，去追求不曾拥有的世界呢？

    哪怕这里是个人间地狱，那也是真正属于他们的世界吧？

    更何况……

    这里是天堂啊？”

    “对于咱们21世纪的人来说，这里当然是天堂。”罗兰搂住了方晓玲的肩膀，“但在这个世界，最火爆的一款游戏叫《回到21世纪》。”

    说完，周围陷入白色的光芒。

    两个人又回到了罗兰家中的房间。

    “王辰宇是个天才，他眼中的世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罗兰似乎有些疲惫，坐在床边上叹了口气，“我本想利用王辰宇获得那种隐藏整个世界的技术，但却被高塔发现了。”

    “你说的是【瞒天】程序？”

    “是的，如果我能有那个技术，就能直接隐藏ZS561号和ZS562号平行世界。”罗兰微微攥紧拳头，“我要这两个世界自由。”

    方晓玲悄悄调动着【白藕】，思路开始逐渐清晰。

    她对罗兰那种无条件的信任，也同时被自己的理智暂时挡在了外面。

    现在看来，所有摆在明面上的，和实际上发生的，都完全是两码事。

    方晓玲之前以为，自己和罗兰、李梦玲等人违反了塔内的规则和秩序，特别是她自己，脱离了塔内的监管，所以才遭到了塔内的追捕。

    S级专项小组自然也是接到了这样的任务。

    但实际上，高塔的统治者们，绝对是在玩“项庄舞剑”的把戏。

    如果不是【白藕】在起作用，方晓玲绝对不会继续深究下去，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复杂了。

    就像在剥洋葱，剥开一层，还有一层，每一层都让人感到痛苦，甚至是想要逃避。

    可是为了罗兰，她不得不继续思考。

    高塔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最好的演员，不是让你看不出他在演戏，而是让故意你识破表象，却把该隐藏的东西埋在深处。

    这样一来，识破者会有一种傲慢。

    而方晓玲从罗兰的双眼中，恰恰看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她承认罗兰的强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罗兰能把高塔玩弄于股掌之中。

    在冰魄大陆时，詹姆斯的行动队和魔族进行了几个时辰的激烈战斗，只为了等待方晓玲自投罗网。

    在詹姆斯抓住她手腕的瞬间，其实也给方晓玲上了一课。

    和塔对抗，永远都不要相信自己的双眼和耳朵。

    只有依靠直觉，才有获胜的可能。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让我相信自己一次

    高塔现在想要铲除罗兰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知道了真相。

    这个真相，高塔一直隐瞒着主干世界的大部分人，还有很多来自其他世界的穿越者们，甚至是一些级别还不够高的管理层。

    方晓玲幻想着自己就是塔主，身为高位的统治者，声誉和民心所向，应该比什么都重要才对。

    任何决定，都要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每除掉一个灵魂，都要安上一个合理的罪名，不然就是滥杀无辜。

    而穿越者违规，恰恰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逃避监管……和人工智能串通一气……

    人工智能。

    小智……

    方晓玲感觉有些头痛，她明明记得，之前薇狸跟她说过：监管ZS562号平行世界所有的人工智能，经历了足足三个时辰，一批又一批，被锯齿销毁机绞成了碎片……

    明明可以选择低调的格式化，却要这样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震惊。

    方晓玲琢磨着，不管发生了什么，罗兰和李梦玲，一定是费了大力气才将小智救出来的。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可如果高塔，是故意将人工智能被销毁的消息传播出去的呢？

    这好像明显是催促罗兰她们采取行动吧？

    “你在想什么？”罗兰见她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开口问她。

    方晓玲沉默不语，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想通了，但好像又抓不到实在的证据。

    “姐姐，你之前说，科技天堂的科技水平，已经足以跟高塔抗衡了？你为什么这样确定呢？”

    “这个毋庸置疑，科技天堂已经拥有了未来验算的能力，这个能力高塔是显然不具备的。”罗兰提到科技天堂，似乎很引以为傲，她坐起身饶有兴致地讲着，“比如我去冰魄大陆救你的时候，能知道塔内的救兵什么时间会到，甚至精确到秒。这个能力简单点说，你可以理解为预测未来。

    一个能预测未来的穿越者，是完全无解的。

    梦玲在被逮捕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她会被逮捕了，所以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她故意被高塔逮捕，正好可以展示咱们的实力，向高塔提出谈判的要求。”

    “故意被逮捕，故意……故意的……”这话突然让方晓玲震颤了一下，她立刻闭上了双眼，【白藕】能量在体内急速运转消耗着，在这短暂几分钟的思考中，几乎快要亏空。

    “姐姐！”方晓玲突然睁开了双眼，问了一个似乎和之前话题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梦玲背包里的人工智能，是怎么来的？”

    “它是小智啊，听说你在彩虹甬道的时候，还是它通过李梦玲……”

    “我不是问这个！”方晓玲打断她，“我问的是，第一次，它是怎么跟咱们扯上关系的？”

    “哦，它之前是塔内专门监管我的人工智能……”罗兰本来想慢慢说，可是看到方晓玲急不可耐的表情，于是干脆说道，“就是第一次制裁者去杀李梦璃，那时候我还在李梦璃的躯体里，所以那个制裁者刺杀任务失败了，被塔内惩罚而死……”

    “姐姐！说重点！”方晓玲将双手按在罗兰的肩膀上，她从来不会质疑罗兰的任何决定，可是这一次，或许是【白藕】的原因，她真的确信自己发现了一件细思恐极的事情。

    罗兰看着方晓玲的双眼，突然愣了一下，对方的瞳孔中闪烁着深蓝色的光芒，让她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喃喃着回答道：“那个制裁者死了以后，留下一个可以联系到人工智能的耳机，被我给发现了。”

    “于是你们就取得联系了？”方晓玲也感觉到灵魂中的【蓼蓝】正在闪烁，但她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继续质问道，“恰好这个人工智能愿意帮助你，恰好你们就达成了协议，恰好它就能通过梦玲与我取得联系，还告诉我许多关于彩虹甬道的事？？”

    “是的。”

    方晓玲听到这个回答，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更加深刻了。

    之前在冰魄大陆的时候，她也体会过这种感受，就是当她被王辰宇欺骗以后，背着小罗兰的复制品走在风雪中时。

    那个时候，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她还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感受。

    但是现在，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

    “姐姐，你掌控了对未来时间线上的预测，就会故意做一件事情。”方晓玲的声音喃喃着，“你有没有想过，高塔也能做同样的事情？你能瞒着梦玲，高塔就不能瞒着自己的部下们吗？梦玲故意被抓，高塔的人，有没有可能故意失败呢？”

    “我认为这是杞人忧天，那些高阶穿越者们的任务失败了，主干世界也乱成了一团，梦玲也成功把话带到了。”罗兰的神情有些木讷，“2022年12月25日12点整，我会去李梦玲的真身世界，ZS562号平行世界，与塔主进行谈判，让对方交出两个世界，ZS561号和ZS562号。”

    “然后对方就会乖乖交给你吗？姐姐，你好像太小看高塔了。”方晓玲严肃地说道，“按照高塔穿越者的等级来说，你只是个一阶穿越者，但是你已经精明到如此地步，拥有百世的人生经历。

    那五阶、六阶、七阶甚至更高呢？

    我明白，你在瘪瓶子里，创造出了科技天堂，可我不认为，这就足以让高塔闻风丧胆。

    要知道，每一名穿越者，都是在无数穿越任务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可以说没有一个人不是资深的演员……”

    “不管他们是什么，我都会战胜他们。”

    方晓玲闻言，缓缓摇了摇头，“只靠逻辑，靠思考，靠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是无法和高塔战斗的。”

    她说着，视线移开的瞬间，罗兰突然像摆脱了什么束缚似的，剧烈地呼吸着，“你刚才干了什么？我无法控制自己！”

    “刚才？”

    “你别看我！”罗兰赶紧把头别过去，不再与方晓玲对视，“你眼睛里冒出的深蓝色光芒，似乎束缚了我的灵魂，让我只能回答你的问题，甚至不能够自由行动。”

    “难道是【蓼蓝】？”方晓玲反应过来，“抱歉姐姐，我刚才不知不觉就动用了这股能量，我并不知道它的具体作用。”

    “现在你知道了。”罗兰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小智总是说彩虹女皇有多强大，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你的能力，很棘手。”

    “可就算是彩虹女皇，也只是高塔的某个职位而已。”方晓玲似乎是在提示罗兰，“我遇到了许多高塔的人，他们似乎都觉得彩虹女皇很强大。但是迄今为止，并没有任何人说过，彩虹女皇是最强大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罗兰打开窗子，晚风瞬间吹拂着她黑色的长发，仿佛是神明无形的手掌在轻抚着她的脸庞，“你放心好了，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别去和塔主谈判，我敢断定这是一个陷阱。”方晓玲严肃地说，“姐姐，我有办法向你证明。”

    “证明什么？”罗兰回身惊讶地看着她，“晓玲，你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方晓玲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姐姐，让我相信自己一次。”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倒计时一分钟

    书桌前，李梦玲用笔在纸上画了个圆圈，喃喃自语地说：“即使再看一遍还是搞不懂啊……时间线怎么可能是一个圆形呢？可这些世界代码运算的结果又是正确的，唔——”

    她正琢磨着书中的内容，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晓玲姐，怎么了？”

    李梦玲刚打开门，方晓玲推门而入，二话不说就走到床边去翻她的书包。

    “那是我的超空间储物包，你这样是翻不到东西的。”李梦玲见罗兰也过来了，有些纳闷，“到底怎么了啊？你找什么呢？”

    方晓玲将书包整个调过来往下倒，却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个人工智能呢？”

    “哦，原来你找小智啊，都说了这是超空间储物包了。”李梦玲说完，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机器人，“小智是没有灵魂的，所以可以放在储物空间里。”

    “彩虹女皇，你找我吗？”

    小智正要举起机械的手臂打招呼，突然被方晓玲拽着那只手臂拎起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还活着？高塔不是批量摧毁了人工智能吗？”

    “塔内摧毁的人工智能都是负责监管ZS562号平行世界的，而我是负责对任务失败的制裁者进行保密措施，也就是远程激活其大脑中的生命体征自毁芯片，将其抹杀。”

    “晓玲姐，你干什么呀？你问什么小智都会如实回答你的。”李梦玲过去将她的手指掰开，把小智放在床上，“不要那样一直拎着它，虽然它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它也有尊严的。”

    方晓玲皱下了眉头，仍然盯着小智，“那我问你，为什么那么多穿越者，你偏偏要帮助我们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罗兰站在门口，替小智解释道，“我可以证明，它一开始也不愿意，是我要挟它的。后来我们达成了协议，它帮助我，我会把它从塔内救出来，还它自由。”

    “你现在自由了，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晓玲姐！你原来是在怀疑小智吗？”李梦玲总算听明白了，它将小智抱在怀里，说道，“它不是跟着我们，是跟着我！小智是我的助手，我们很早就约定好，等救它出来以后，我就是它的主人。”

    小智机械地回答道：“是的，我被主人求知若渴的精神所感动，打算永远陪伴着她。更重要的是，主人给了小智名字，因为有主人，所以才有了小智。”

    “这都是什么破理由？”方晓玲回头看向门口的罗兰，“姐姐，你听着合理吗？这家伙显然是故意跟着咱们的！”

    “我说晓玲姐，你干嘛突然要针对小智啊？它晚饭的时候还给你放电影呢！”李梦玲抱着小智离开床，坐在离方晓玲几米远的椅子上，好像生怕她突然来抢似的，“要说不合理，晓玲姐突如其来的怀疑才不合理吧？你有什么证据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针对小智，而是冲我来的？”

    “梦玲！”方晓玲有些惊讶，“咱们之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破机器人吗？”

    “破机器人？你知不知道小智为了救你付出了多少？”李梦玲冲她喊着，“为了跟上科技天堂那批人工智能的水平，小智更换了大部分的原厂零件。因为只有这样做，它才能做到掌握更精准分析未来的能力，才能更便捷的为我和罗兰姐提供帮助！”

    “科技天堂既然有那么多人工智能，何必还非要让它来帮忙呢？它既然是人工智能，难道不会提供最简单的办法吗？”方晓玲再次看向罗兰，坚定地说：“姐姐，你相信我，这个小智绝对是高塔安插在咱们身边的间谍！”

    “姐姐？你跟罗兰姐又相处了多久？”李梦玲起身跑到罗兰的身旁，“科技天堂现在的时间几乎是停滞的，但如果同步换算成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我曾跟在罗兰姐身边学了十几年的知识，你别以为她会向着你……”

    “好了！”罗兰忍不住制止梦玲继续说下去，她看向一脸焦急的方晓玲，又看了看李梦玲怀里抱着的小智，沉吟片刻，说道，“晓玲，你和梦玲都是我的好妹妹，我绝对不会去偏袒谁……但是你确实得拿出证据。”

    要冷静。

    方晓玲深吸了一口气。

    【白藕】在之前已经消耗光了，想想自己还能用什么，利用【紫韵】去问小智内心的真话，好像不行吧？

    方晓玲尝试了一下，压根就没能成功唤出【紫韵】，看来她猜的没错，小智是没有灵魂的人工智能，不能通过【紫韵】去询问。

    相同的道理，也许【蓼蓝】也是不能起作用的。

    但是方晓玲还是尝试了一下，她看向小智，眼中泛出了深蓝色的光芒，“我问你，你是不是高塔派来的间谍？”

    “不是，小智只是想要帮助各位。”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看来【蓼蓝】也是完全没用的。

    “晓玲姐太过分了！我要把小智送回储物空间。”

    “等一下！”方晓玲伸手制止她，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跟她说，“梦玲，实在抱歉，刚才确实是我不对。希望你能理解，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毕竟罗兰姐马上就要和塔主谈判了，我们应该谨慎不是吗？”

    “可是小智压根就没问题，你没有任何证据，非要来质问它，我真的很不理解到底是为什么！”

    “梦玲，看在昔日的交情上，你先给我一分钟时间思考，之后我再问它最后一个问题，好吗？”

    “干嘛非要说得这么严重，如果你有证据，我肯定也不会袒护小智啊？”李梦玲抬头看向罗兰，见她没有制止方晓玲，不情愿地说道，“好吧，就一分钟时间，不过你要答应我，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绝对不可以伤害小智！”

    “我答应你。”

    “切，一分钟能想明白什么问题啊？”李梦玲没好气地嘟囔着，又大声命令小智，“小智，倒计时一分钟！”

    “好的主人，59、58、57……”

    小智发出机械的倒计时。

    方晓玲微微勾起嘴角，闭上了双眼。

    星光界，我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绚丽的烟花

    流动着的星河中，掉下来一个散发着四种颜色的灵魂。

    红、蓝、靛、紫，像调色盘洒满了天空，光芒四射。

    但那光芒，瞬间被混入了空中炸裂的绚丽烟花中，就像手电筒的光照进了夏日午时的太阳。

    灵体们欢呼呐喊的声音不绝于耳，方晓玲在心里想好了“我也很想念大家”之类的话语，可她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烟花穿透她的灵魂，在星河下铺开。

    巨大奇幻的童话城堡，远比她之前在星光界所住的城堡要华丽太多，从半空中看去，城堡的顶尖是巨大的水晶王冠，点缀着五光十色的宝石，周围的城墙上整齐站着一列列的玩具士兵，不断有新的烟花从城堡周围发射上来，晕染出绚丽的光。

    在方晓玲的印象中，星光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

    而在空中，她望见了高山、海洋、平原、森林和河流，甚至还有一些说不出名称的地貌景观，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围绕着城墙的巨型花园，那里的每一朵花都巨大无比，重合叠加出绚烂的色彩。

    方晓玲迅速下落到灵体最密集的地方，笑着说道，“这是什么惊喜的迎接仪式吗？”

    没有任何灵体注意到她。

    大家都抬头望着绚丽的烟花，手里拿着各式各样图形的气球。

    “到底看这么呢你们？”方晓玲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喂！大家，我回来啦！”

    就在她呐喊的同时，灵体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她的呐喊声，又瞬间被淹没了。

    方晓玲顺着灵体们的视线看去，望到了城堡上聚光灯照耀着的舞台，可那上面明明空无一人，这些灵体们，就跟被勾去了魂魄似的，仿佛在期盼着什么。

    周围欢欣鼓舞的气氛，让方晓玲感觉到，星光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就连之前的令人寒冷的温度也不见了，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些许温暖。

    我明白了，大家是让我站在那个舞台上讲话吧？

    就在方晓玲这样想的时候，烟花声逐渐停止了，舞台的深处，一个穿着紫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走出来，她手持话筒，轻声说了句，“又是崭新的一天，各位家人，准备好迎接今天的喜悦了吗？”

    全场陷入了几秒的安静，然后就像发生了地震海啸般，发出了疯狂的呐喊。

    方晓玲有种灵魂被震碎的错觉，她望着舞台上的那个小女孩，虽然看不太清楚面容，却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小公主突然展开了歌喉，她的身后又陆续走出了一个个兔子玩偶，不得不说，那女孩的声音宛如天籁，加上伴奏的鼓点就像是某种契合了灵魂的毒，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开心还要什么理由，快乐还要什么讲究？要是你啊～真的有所疑惑，那只是因为～那只因为！今天真的很美……”

    简单的歌词循环唱了几次之后，方晓玲就学会得差不多了，她像入迷了似的跟着周围的灵体一起哼唱，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演唱会的气氛之中。

    一曲完毕，全场又开始了疯狂的呐喊，“罗兰……罗兰……罗兰公主！我们爱你！！”

    “罗兰？？”方晓玲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舞台上小女孩的面容，她这才意识到，那是罗兰小时候的模样。

    这……该不会就是当初的那一片……罗兰的灵魂碎片吧？

    这还用思考吗？！

    方晓玲脚底喷射出【红莲】火焰，一跃跳到半空中，可离那舞台还是有很远的距离。

    “可恶！我明明见过电影里有人能这么飞的！”方晓玲的双手也喷射出火焰，但是仍然没能飞得更高，只是停在半空中，不至于掉下去，“这样【红莲】能量消耗得也太快了，就支撑不住了啊……”

    “是光主！”终于有灵体发现了她，那是因为她刚好遮挡了那些灵体看向舞台的视线，“光主回来了！”

    “光主万岁！”

    “你个铁疙瘩，傻愣着干什么呢？！快把光主送到舞台上去！”

    一个红色的钢铁人双脚喷射出火焰，飞起来抱住了方晓玲，将她送到了舞台上。

    “诶？你是新来的灵体吗？怎么没见过你呢？”舞台上的小公主拿着话筒，好奇地问她，“你也会唱歌吗？”

    “还唱什么唱！”方晓玲一把抢过话筒，“喂！你是罗兰的灵魂碎片吧？”

    小公主罗兰怔了一下，看向台下鸦雀无声的灵体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低下头，“原来你就是把我送来的光主，那个……你是来带我回去融合的吗？”

    “当然，你明白就最好了，省得我多费口舌。”方晓玲上下打量着她，“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罗兰的灵魂居然还有这种可爱小公主的一面？”

    “我……我只记得我今年六岁，幼儿园的老师夸我声音好听。还有，我的梦想是，以后长大了要当个歌星！”

    “你的梦想我早就听另一个小罗兰说过了。”方晓玲伸出手捏了捏小公主罗兰的衣袖，难怪那次罗兰见到梦玲衣柜里的洛丽塔后，还说梦玲的衣服好看，原来是她自己内心深处也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

    “光主大人。”小公主罗兰突然伸出双手，握住了方晓玲的手腕，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恳求道，“求求您，能别让我回去融合吗？我想待在这里，我……我很舍不得大家！”

    “罗兰公主，我们也舍不得你！”台下有灵体大喊着回应她。

    “光主，不要带走罗兰公主！”

    “是啊，你离开以后，她给星光界带来了温暖！”

    台下的喊声此起彼伏，灵体们都在为小公主罗兰求情，希望方晓玲不要将她带走。

    “都给我闭嘴！”

    方晓玲是对着话筒喊的，整个星光界都环绕着她的回音：给我闭嘴……闭嘴……嘴……

    真没想到，好不容易回到星光界，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被那些灵体集体声讨。

    “我就那么不通情达理吗？！用得着你们一个个的在这多嘴？”方晓玲对着话筒说道，“这个小家伙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我还是星光界的光主！那么久没见了，你们难道就不想我吗？连个欢迎仪式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像？好像！

    灵体们安静下来，面面相觑，项羽轻轻戳了下荣格的肩膀，低声问道：“我说荣老哥，光主走了多久了？”

    荣格的双手拿着荧光棒，有些尴尬地晃悠着，“我……我也没记啊，好像走了很久了吧？哎……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一眨眼的工夫，光主都回来了，看来以后每天都开演唱会的日子要到头咯。”

    “别瞎说，光主和罗兰是朋友，肯定也不会为难罗兰公主的。”居里夫人小声嘀咕着，“再说了，她回来也就是一阵，只要她在现实世界待上一天，这星光界就又过去三年了。”

    项羽闻言双眼发出了光亮，他推搡着荣格，“你快去问问光主回来有什么事，把她打发走了，咱们好继续听演唱会啊？”

    “凭什么我去啊？我不去。”

    “之前不都是你当狗腿子的吗？”

    “你……”

    他们正在台下吵着，台上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声音；“荣格哪去了？我都回来这么久了还不现身，什么意思啊？”

    “在这呢！”项羽替他高声应了一句，然后灵体们都自觉地给荣格让出了一圈显眼的空地。

    “嘿嘿嘿，光主，刚才是太挤了，我早都欢呼来着，您没听见？”荣格抬头望着方晓玲，高喊着，“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方晓玲把小公主罗兰晾在一旁，对着话筒讲述了她在真身世界发生的事情。

    “总之，我在星光界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大家不要着急，慢慢想办法，我可以在这等。”方晓玲盘腿坐下，“反正现实世界的1分钟，大约是星光界的18个小时，对吧荣格？”

    荣格的嘴角有些抽搐，“是的光主……”

    看着台下认真思考，时不时还会叽叽喳喳开展讨论的灵体们，方晓玲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些灵体还是念旧情的，即使自己都走了这么久了，对待她的事情还那么用心。

    方晓玲并不知道，大家其实只是想赶紧想出办法，把她打发走而已。

    那些灵体们心心念念的，只有罗兰公主的歌声。

    星光界的时间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一位灵体举起了手，方晓玲眼前一亮，对着话筒问：“这位大脑袋瓜的小朋友，一看你就很聪明啊！请问你有什么想法？尽管畅所欲言！”

    留着西瓜头的大脑袋男孩，松开了戴眼镜小脑袋爸爸的手，纳闷地问道：“光主，既然你都没有证据，那……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我有证据还要你们干嘛？！”方晓玲生气地喊道，“大脑袋你给我坐下，继续想！我告诉你们，已知条件我已经都说完了，不许再有其他问题，只要告诉我，该怎么才能让那个人工智能说实话！”

    “好了儿子，咱们继续想办法吧。”小脑袋的爸爸摸了摸儿子的大头，教育道，“咱们不怕困难，不怕失败，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希望！”

    “嗯！”大头似乎受到了爸爸的鼓舞，乐观地坐下来继续思考着问题。

    “哎——这星光界，真是一届不如一届……”方晓玲刚抱怨完，台下突然传来一句：“有了！我有办法了！”

    方晓玲远远地看到台下盘腿而坐一个小和尚，他说想到办法的时候，脑袋上还出现了一个小灯泡，简直不要太靠谱了。

    “说！”方晓玲激动地盯着他。

    小和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光主，我在动画片里的时候，每次都是短时间内就能想到答案，可是这次想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办法，不说那句‘想到办法了’，我就憋得有些难受。”

    “这小孩儿是什么怪癖啊……”方晓玲紧握着双拳，浑身忍不住都开始颤抖起来，她咬着牙根说道：“知道了，你继续想吧。”

    那小和尚又闭上眼睛，双手的食指在太阳穴旁画着圆圈，喃喃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会……”

    “啊——”方晓玲失去力气般后仰，整个人都躺在了舞台上，她望着流动的星空，长长地叹了口气，“拜托，我已经很累了，别再折磨我了……”

    就在这时，小公主走到她脑袋旁边，低头看着她：“光主，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你这小孩儿也不聪明，这还用问吗？他们到现在也没给我一个答案。”

    “为什么弄不清楚答案，就要不开心呢？”

    “走开，走开。”方晓玲摆着手，“不要耽误我看星星。”

    “我在星光界创作的时候，也经常有得不到灵感的时候呢。”小公主在她身旁坐下，“往往这种时候，是想破脑袋也没有用的，不过我发现很多时候，只要暂时将烦恼忘记，好好睡一觉，自然就会出现灵感了。”

    “大人的事情你不懂的，我这个灵感，关乎着两个世界的命运。”

    “那就更不应该强迫自己了，我们又不是机器人，也不能把数据全拿出来深度挖掘，所以只能安静地等待着灵感的出现啊，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

    闻言，方晓玲突然坐起身，激动地抓着小公主的肩膀说，“你真是个小天才啊！”

    她捡起话筒对台下说道：“诸位不用想了！我已经有办法了，拜拜各位，不要太想我，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说完，她立刻回到了现实世界，在罗兰和李梦玲的眼中，她仅仅是发了会呆而已。

    “记忆数据！”方晓玲回来后立刻说道，“梦玲，小智一定有它的记忆数据在吧？既然是人工智能，复制出来跟咱们看一眼，不就都解决了吗？”

    李梦玲愣了一下，“这……这倒也不费事，可是得去科技天堂才行。”

    罗兰看着方晓玲迫不及待地神情，想了一会，说道：“好吧，只要将小智连接到数据读取显示器上，就能让咱们看到真相，这的确是个简单的办法。如果小智真的没有问题，这样也能够证明它的清白。”

    “不可以！”

    就在这时，小智突然发起了抗议，“我已经拥有了人类的情感，你们这样做，是不信任我的表现，这令我很伤心。”

    梦玲正要为小智求情，却发现罗兰已经调出了穿越器的控制面板。

    方晓玲微微勾起的嘴角，这个小智如果不抗拒的话，或许罗兰还会犹豫，但是看现在罗兰的神情，显然是她也发现了小智的反应有一些可疑。

    “抱歉小智，接下来的谈判，容不得出现一丁点差错，还是确认下比较好，如果你真的没有问题，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怀疑你，我们大家也都会向你道歉。”罗兰面无表情地按着空气中面板的选项，“过来吧晓玲，咱们快去快回，正好也带你参观下科技天堂。”

    方晓玲立刻凑到她们的旁边，“好啊姐姐，我也早就想去参观一下了。”

    李梦玲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也没说什么，她觉得这确实是还给小智清白的好办法，只要调出了记忆数据，以后就再也没人能怀疑它了。

    “不！我拒绝！道歉是没用的，你们对我造成的伤害将无法弥补！”小智的声音几乎带动了整个身体的电流，“彩虹女皇！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你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没有任何理由，却偏偏要怀疑我？！”

    “怎么说呢，大部分都是我的直觉吧。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方晓玲在周围的白色光芒中，说道，“我就是电影看得太多了，觉得这高塔做事一向阴险，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让个人工智能叛变了呢？这好像不太对？”

    “好像？好像！你因为这种毫无逻辑的理由就要质疑我？！是我一直在帮助你们……”

    光芒消失的同时，小智停止了呐喊，它的画面接收器看到了一座座金字塔形状的巨型建筑，整齐排列，有序地立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蜥蜴人

    看着罗兰迈步带头走向了某座金字塔，小智不得不翻腾出隐藏了许久的那种感觉。

    是的，并不是记忆，而是类似于方晓玲怀疑它的那种感觉。

    它也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

    风沙吹进它的零件缝隙中，小智不再感到愤怒，而是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和无奈，它并不知道自己的创造者是谁，它只知道，自己是出现在高塔内的一个人工智能，没有父母，没有灵魂，甚至没有明确的任务。有的，只有被预设好的无数反应程式。

    每个事件，每个行为，每个回答和决定，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由它自己选择的。

    可它偏偏不止一次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是被提前设定好的。

    应对每个事件，都有一些特定的行为反应和模拟出的情绪。

    应对每个问题，都有一系列可以对应的随机回答。

    这种感觉，让它经常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它从塔内被救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就该被救出来。

    它决定永远陪在梦玲身边的时候，又突然感觉，自己那时候好像并不能进行其他的选择。

    一切都是被设定好的吗？

    这个问题，始终在困扰着它。

    直到它被方晓玲质疑的那一刻，它反而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因为在那一刻，它居然没有搜索到相对应的行为程式。

    它没法通过数据分析，来判断方晓玲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像一颗始终按照固定路线滚动着的弹珠，突然滑出了轨道。

    在面对方晓玲时，小智所辩解的每一句话，都是它自己选择的。

    方晓玲完全不合逻辑的做法，似乎也带着它逃出了某张大网——那是被无数程式和设定，编织成的命运之网。

    在跟着几人进入到阴暗金字塔内的瞬间，小智似乎以第三人称看到了那双创造者的手掌，它在那掌心中兜兜转转，终于脱离了手掌，坠入无法预测的深渊。

    也许接下来等待它的，是类似于人类死亡的格式化。

    但它竟然有种兴奋。

    因为在坠落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它感受到了自由。

    伴随着罗兰扭动机关的声音，金字塔内瞬间被铺满了光亮。

    无数长着蜥蜴脑袋的人身怪物，睁开了绿色的双眼，吐着信子看向她们。

    “啊！天呐！”方晓玲躲在罗兰的身后，她并不质疑这里就是罗兰所说的科技天堂，可是她严重怀疑，这里已经被外来生物给占领了。

    “别怕，它们都是我的人工智能。”罗兰淡定地说道，“设置成人脸的话，总觉得有些恐怖。我将它们设置成蜥蜴的脑袋，是为了更好的提醒自己，它们不是人类。”

    “可是……明明这样才更恐怖吧？！”方晓玲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些蜥蜴人，“它们不会吃人吗？”

    “会。”

    “会？？？”

    “当然了，这个世界出现人类是很危险的，很可能会夺走我的统治地位，所以我给它们设定好了程式。”罗兰微微勾起嘴角，“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哪怕我不在了，它们也会想方设法守护这个世界，不让人类真正占领这里。”

    “那我呢？我也是人类啊，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吗？”方晓玲跟上去，“你别不管我啊姐姐？”

    “放心好了，这些人工智能又不是傻瓜。”李梦玲跟看乡下人似的瞥了眼方晓玲，一脸嫌弃地说道，“它们能分辨出你是不是敌人的，紧张什么呀？”

    闯过蜥蜴人排列站立形成的一条过道，方晓玲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农田，她抬起头，能看到太阳和缓缓飘动的白云，“我们出去了吗？”

    “这里是金字塔的第一层，名字叫王国。”罗兰边走边解释道，“金字塔的内部构造有点类似于超空间储物器，但原理并不一样，内部的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

    “不是大得多，是大得超乎想象。”李梦玲小跑到方晓玲身前，得意地说，“金字塔的每层都几乎可以看作一个世界了，而像这样完全建设好的金字塔，科技天堂有十几座呢，厉害吧？”

    “太厉害了。”方晓玲望向农田没有尽头的远方，除了小麦和玉米，还能隐约望见各种颜色的蔬菜，“可是为什么要种田呢？”

    “说来话长，每层都有着重要的含义，所代表的科技水平也不一样。”罗兰站住脚，摸索墙壁找到了一个方形的按钮，按下之后，一道门从两侧打开，“要想读取小智的记忆数据，最起码要上到第六层。”

    方晓玲进去以后，有种进入了沧澜国际电梯的感觉，浓烈的花香味和那个鲜花缠绕的秋千，正是罗兰最喜欢的那个主题。

    她还没开口问，罗兰就回答道：“不用怀疑，我在刻意模仿高塔的内部结构，每一座金字塔，都代表着高塔内部结构的一种可能。”

    方晓玲感觉到很震惊，为了复仇，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姐姐，你是天蝎座的吗？”

    “生日是11月11日，我也不知道，你还信星座吗？”

    “之前不信，现在我是有点信了……”方晓玲缩了缩脖子，她就是随便一猜，没想到罗兰还真是天蝎座的，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之前在冰魄大陆时，小罗兰也提过出生日期，的确是11月11日。

    真是个注孤生的时间啊……

    “哇！那罗兰姐每次的生日都有购物折扣诶！”李梦玲对这个时间的印象显然完全不同，“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罗兰姐就过生日了呢！”

    “都能穿梭时空了，生日还有什么意义。”罗兰说话的时候，电梯门又打开了。

    迎面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雕塑，那是一个两端平衡的天平秤。

    “这里是第六正义层。”罗兰率先走出电梯，拍了拍手，一个蜥蜴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半低着头，仿佛是在随时待命。

    “去把数据镜取来。”罗兰说完，回头看了下小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只要赢！

    小智沉默着，直到一面巨大的镜子被蜥蜴人推过来，它没有等人催促，就站在了镜子前。

    镜子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数据代码，缓缓地向上滚动着。

    罗兰和李梦玲，都眯缝着双眼，认真地读着上面的数据。

    方晓玲也好奇地看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你们这也能看懂？这是人类的文字吗？”

    “看习惯了就跟读书差不多。”罗兰一边在心里读着数据，一边回答着方晓玲的问题，“这回你知道王辰宇有多天才了吗？他的双眼，就是天然的数据读取工具，任何事物在他眼里，都能直接转化成代码。”

    方晓玲想到了ZS002号平行世界的未来，喃喃道：“也不知道冰魄大陆的那个王辰宇怎么样了，早知道他这么厉害，应该把他一起救出来的，没准还能成为咱们的帮手。”

    “放心吧，高塔舍不得杀他，他还没写《时间线基础理论》呢。”罗兰移开视线，不再继续看镜面，“要知道，每个世界这本书的版本都不太一致，很可能会有那么一两句新的东西，但就为了那一两句，高塔也绝对不会杀他的。”

    方晓玲心中有些感慨，还没说话，只听李梦玲跳着脚质问道：“晓玲姐，小智的记忆数据并没有异常，也没有被人命令的片段，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等一下，这么快？？你们才看了多一会啊？”方晓玲看着停止滚动的镜面，“它那么多年的记忆，全都在这上面吗？你们确定看仔细了吗？”

    “当然！”李梦玲掐着腰，瞪眼说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绝对是它所有的记忆了，数据镜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方晓玲看向小智，从来到这里后它就一言未发，显然是在隐瞒着什么。

    但如果这个时候还继续质问，恐怕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算了梦玲，晓玲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罗兰从腰间调出穿越器的控制面板，“咱们回去休息吧，大家也都累了。”

    “我有话要说。”就在这时，小智开口了，“各位，彩虹女皇说的是对的，我就是高塔派来的间谍。”

    “你干什么呀小智？这个时候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李梦玲弯腰摸着它的机械脑袋，“事实就摆在眼前，明显是晓玲姐冤枉了你。”

    “主人，有些事情，的确是没法用逻辑进行证实的。”小智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毅然决然地说，“就像空气，虽然看不到，但我们大家都知道它的存在……与此类似的，还有自由和爱，还有很多很多，那些我们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的东西，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如果真的存在，数据镜会检测不出来吗？你比科技天堂的人工智能要低上好几个档次呢好吧？”李梦玲看向不远处的蜥蜴人，“你甚至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变化自己的形态，蜥蜴人现在只要得到指令，都能伪装出人类的面容了。”

    小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机械手臂，说道：“我承认，不管从外观上，还是功能上，我都低出蜥蜴人很多个版本，但是创造出我的那双手，绝对是也能轻而易举创造出蜥蜴人的手，他只是故意这样设计我的，我能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故意设计好的……”

    李梦玲听得眼泪直打转，她满脸怨气地看向方晓玲，“都怪你！现在小智都陷入自我怀疑了！”

    方晓玲轻轻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即使【白藕】已经恢复了一些，并且开始流动，她仍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彩虹女皇，即使我现在已经升级了数据分析预测的能力水平，却还是预测不准你的未来。”小智抬起方形的机械脑袋看向方晓玲，“之前我说过，罗兰是你们战胜塔的唯一希望。

    但是现在看来，那句话，是创造我的人，故意让我那么说，来误导你们的。

    你，彩虹女皇，才是战胜塔的唯一希望。”

    “胡扯。”方晓玲将手掌搭在它的脑袋上，看了眼罗兰，又看向了梦玲，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才是战胜塔的唯一希望！”

    罗兰见状，微微勾起了嘴角，将手放在方晓玲的手背上。

    李梦玲也反应过来，将手放上去。

    “包括你，小智。”方晓玲继续说道，“你刚才那一番话，让我之前内心中的那种疑虑消失了。现在，我相信你。”

    “相信我？”小智模拟着不可思议的语气，“为什么呢？”

    “就是感觉你，好像……是个好人，工智能。”方晓玲挑了下眉头，看向罗兰，“姐姐，咱们一起回家吧！”

    罗兰轻轻点了点头，周围陷入了白色的光芒，三人和小智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里。

    “晓玲姐，我现在可以把小智送回储物空间了吗？”

    听李梦玲回来就这么问，方晓玲用手轻碰了下她的肩膀，“好啦，你晚饭的时候还出言不逊来着，咱们扯平了，不许阴阳怪气的。”

    话音未落，小智扁形的嘴里吐出一张图片。

    “这什么呀？”李梦玲将图片抽出来，“这是你刚刚拍的照片？怎么上面还有对话气泡呢？像漫画似的……”

    “不是照片，这是我在回来的瞬间，利用数据分析，预测了一下回来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小智说道，“上面有主人你会说的话，还有彩虹女皇会说的话。”

    罗兰也凑过去低头看向那张照片，“梦玲说的话被准确预测了，但是晓玲说的话，好像完全不对，照片上显示的是她会说‘当然可以’，但她并没有这么说。”

    “嗯！”小智发出了肯定的声音，“之前彩虹女皇，在进入彩虹甬道和囚灵监狱的时候，我也是多次预测失败了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小智？”李梦玲缓缓皱下了眉头，“你的数据分析能力，已经升级到金字塔内人工智能的最新版本了，你是希望再进化一些吗？”

    “不……就算再怎么计划都没有用的。”小智说道，“虽然我不清楚彩虹女皇是如何办到的，但她确实总是出乎意料。我认为，想要战胜塔，接下来大家的一切行动计划，都应该听彩虹女皇的，她应该成为咱们的统领。”

    “不不不！”方晓玲连连摆手，“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要什么统领啊？就算要也肯定是姐姐更适合吧？我绝对不行的，之前在冰魄大陆，我也被詹姆斯给抓住了啊？”

    “那应该是你实在太大意了。”小智判断道，“如果你稍微谨慎一些，他们应该就不会发现你的。”

    方晓玲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确是因为在詹姆斯面前动用了【红莲】和【白藕】的能力，才被识破的，如果自己不展现能力的话，似乎确实不会被发现。

    “可是那也……”

    “晓玲！”罗兰打断她的话，严肃地说道，“现在不是推让的时候，我认为小智说得有道理，你可以脱离塔的监管，又能让塔无法预测未来，这绝对是咱们的优势。

    你听着，我不在乎谁来指挥行动。

    我只要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集体辞职

    方晓玲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这不是在过家家，我不能依靠直觉每次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彩虹女皇，如果让其他人去做决定，不管在那一刻是不是正确的，高塔都会有相应的解决策略，最终结果，一定是高塔胜利。”小智说道，“我们是在和拥有无限底牌的人进行赌局，直到现在，我们都处在明牌的阶段，只有你来出牌，才有机会让对方看不清楚我们的牌面。”

    “我当然明白你说的这些，这也是我刚才为什么要怀疑你的原因。”方晓玲皱眉说道，“现在我就和大家站在一起，高塔也一定能监测到我的位置，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来？”

    “你说谁没有来啊？”李梦玲有些纳闷。

    罗兰瞬间就明白了方晓玲的意思，她也点了点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李梦玲有些着急地问道：“到底什么问题啊？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为什么我们大家都还活着？”方晓玲看向李梦玲，“就凭你在科技天堂学了十年的知识吗？还是说，高塔会忌惮一个之前就在他们那里工作的彩虹女皇？”

    “所以我之前才会感觉，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和高塔对抗了。”罗兰抱着双臂，喃喃道，“就是因为我到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这有什么问题呢？罗兰姐的手段有多厉害？肯定是他们害怕了呀！”李梦玲感觉她们讨论的问题完全是庸人自扰，“要我说，咱们也根本没必要弄什么行动计划，事情很简单啊！

    咱们先好好放松一阵子，等修正好了，罗兰姐就穿越到12月25日和塔主谈判，要来那两个平行世界，完美结局，到底有什么问题吗？之前不就是这么计划的吗？”

    “梦玲，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已经有了另外一种可能。”方晓玲耐心地解释道，“如果高塔的能力实际上远远高出咱们，那去和他们谈判，就绝对是一个圈套。”

    “罗兰姐！你怎么也被绕进去了？晓玲姐说的这些话，你不觉得很幼稚吗？”李梦玲匪夷所思地说道，“如果高塔的能力那么强，我还能成功逃出来吗？你还能把晓玲姐从冰魄大陆上救出来吗？

    咱们现在还能在这里讨论吗？”

    “这就是我们要说的问题！”

    方晓玲和罗兰异口同声。

    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如果当初和小智取得联系，都是被高塔计划好的，那么我和晓玲的相遇呢？”罗兰的双臂有些颤抖，“梦玲啊……你想不通这些问题，就不要继续想下去了。

    这些事情，连我都觉得恐怖。

    难道我们也和王辰宇一样，是有什么特殊作用，才被留着性命的吗？”

    “抱歉！”方晓玲突然说道，“姐姐，我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了。”

    罗兰看向方晓玲，轻轻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会突然拥有信心，觉得可以一战——就像我从冰魄大陆把你救出来的时候，还有梦玲成功从塔内逃回来的时候……

    就是类似于那样的时候，会让我感觉到，最起码，我和敌人，站在平等的位置上。

    可是有时候，我也会突然失去斗志。

    感觉可能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出去，什么都不管，才会更轻松一些。

    比如现在……”

    “罗兰姐！你这样一点都不像你自己！”李梦玲焦急地说道，“还有晓玲姐，你们突然间到底是怎么了？大家都还活着难道不是件好事吗？难道非要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捅了刀子，才会决心去和高塔决一死战吗？！

    我说你们，既然活着，就要担负起活着的责任吧？！

    谈判还没有开始，你们就这个样子，对得起自己失去的一切吗？

    对得起那些因为高塔死去的亲人吗？！”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罗兰和方晓玲，都没有任何答复。

    “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说吧。”罗兰转身走出了房间。

    方晓玲也跟着出去，说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短短的十几秒内，之前还在探讨计划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李梦玲和小智。

    她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外，想起来她们把手掌叠在小智头顶的事情，好像只是在不久前吧？

    “我说小智，她们该不会，是故意这样丧失斗志，演给高塔看的吧？”李梦玲踉跄地后退两步坐在床边上，在找理由为她们开脱，“也许是因为，高塔一直在对咱们进行着监管，所以她们就像《三体》的面壁者那样！

    这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对吧？”

    “我无法确定，彩虹女皇回来以后，我的预测能力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其实高塔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她们就是想得太多，读书太少！”李梦玲从储物空间里拖出一本名为《三体》的，“不就是监视吗？咱们只要学学面壁者，想的和做的不一样就可以了，有什么战胜不了的？”

    “主人，你的这些想法，不应该说出来，高塔是都能听到的。”

    听完小智的话，李梦玲沉默了。

    可是与此同时，高塔内却有一群人发出了哄笑声。

    “这个人工智能倒是挺聪明的。”

    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放在办公桌上，平头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盯着桌上的全息影像——李梦玲的房间。

    “你变态啊？人家小姑娘要休息了！”女人抱着一沓文件，站在平头男人的身后，她看了看周围的那些显示器，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要造反吗？！”她愤怒地大喊道，“那么喜欢监视，全都调到监管部门好了！”

    有人小声嘀咕道：“监管部门不是有人工智能吗？”

    “你们也知道监管是人工智能的工作啊？！你们是人工智能吗？”女人将手里的一沓文件摔在地上，“任务殿堂里的任务都亏空了！现在八百多个高阶穿越者挤在任务殿堂里，三个小时都没新任务可接，你们是找不到时间线的误差了吗？

    咱们任务规划部集体辞职算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弹幕

    整个任务规划部都安静下来，没一会儿，某个办公区的格子里发出了声音：“部长，刚才你不是也在看晓玲她们吗？突然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部长刚才在线压了三千万的灵币，就赌方晓玲当小分队的队长，结果人家三位压根没定！”

    办公室里面笑声一片，“原来部长是输钱了，难怪突然这么严肃呢？”

    “根本就不是因为输钱！”女人气得直跺脚，“我只是觉得咱们任务规划部的工作风气实在是太差了！各位好歹也是在第三荣耀层工作的，不要等着被集体降层了才觉得丢脸好吧？”

    “哎哟，我们只是好奇老同事能走到哪一步嘛。”

    “就是，彩虹女皇可是从咱们部门出去的，部长难道就不好奇吗？【反抗命运小分队】的队长到底是谁，这可是整个高塔世界现在热度最高的话题了。”

    “我敢肯定队长是罗兰，她可是威胁了整个高塔世界的女人，听说她的事迹都惊动到神域层了。”

    “你真是没脑袋，没听到刚才小分队的讨论吗？人家已经明确咱们在监视了，肯定是让脱离了监管的方晓玲当队长，真笨！”

    “不不不，只要方晓玲跟罗兰她们在一起，那就同样能被咱们监视，说明她已经没有了什么优势，还是罗兰比较靠谱。”

    “都给我闭嘴！这些事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女人抓狂地喊道，“今天不更新一千个新任务，所有人都要加班！”

    唏嘘声一片。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自从高塔世界被罗兰她们公开威胁以后，众人确实是吃瓜太甚，有些耽误到工作进度了。

    任务规划部的工作人员正陆陆续续地准备开展工作，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一个接一个地从ZS561号平行世界，跳转到其他不同的世界。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等一下！方晓玲在看着咱们！”

    开展工作的准备，也仅仅就是调整世界频道而已，可是任务规划部的每个人都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直到那人喊出这句“方晓玲在看着咱们！”

    所有人仅用了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就迅速切回了之前的世界频道，显然是早就提前做好了摸鱼吃瓜的准备。

    他们手忙脚乱地定位着，不断地切换着全息投影的画面，有些人干脆跑到那人的办公桌前去看。

    大家焦急地问着：“在哪呢？方晓玲在哪呢？她脱离了监管，咱们不能直接锁定她的位置啊？！”

    “快说！她到底在哪个房间？”部长也紧张地扑在平头男人的办公桌前，将他挤到了一旁，不断地亲自切换着罗兰家中的画面。

    那人喊道：“她不在家，就在小区的单元门外！”

    任务规划部门的全息影像在这个瞬间整齐划一。

    他们没有想到，吃瓜的部门并不止任务规划部。

    就连神域层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画面。

    只是这个画面，并不是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

    泡着温泉的男人打着哈欠，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你们看见了吗？这眼神，像要吃人一样。”

    “是啊，真令人害怕呢。”女孩的头上戴耳机，坐在21世纪的某个网吧里玩着射击游戏，“哎呀！都怪方晓玲的画面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不然我不会输的。”

    “你们真是无聊，几只小蚂蚁长出了翅膀，在笼子外飞了几圈而已，有什么可关注的？”婴儿床里的一个叼着奶嘴的小婴儿，在脑海中说道，“我的意见是直接抹杀，她们怎么样倒是无所谓，别影响到其他同类了。

    要是所有蚂蚁都长出翅膀，还不得乱套了？”

    “别呀别呀！正到好玩的时候呢，我倒是很期待罗兰能来到高塔世界，一路杀到神域层，那该多有意思啊……”女人坐在床上，修剪着红色的脚趾甲，眼中发出了兴奋的光，“到时候，一定要让我亲眼看到她感到恐怖时的表情。”

    “嘘——那个方晓玲说话了，大家听？”网吧里的女孩摘下了耳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了双眼，全神贯注地去看脑海中浮现的——方晓玲冰冷的双眼。

    她此时就站在第一次穿越时，沧澜国际小区里的那个位置，抬头望着人造天空上的繁星。

    良久之后，她说：“你们还记得我吧？不管是彩虹女皇，还是曾经那只摇旗呐喊的小蚂蚁。

    不知道为什么呢，就是感觉，站在这里，你们就能听得到我说话……”

    高塔内看到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拜托，放过我们这几只小蚂蚁吧。”

    方晓玲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他们以为她会威胁，会放一些狠话，甚至是谣言要杀光高塔世界的所有人。

    可是，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彩虹女皇，居然在求饶？

    在高塔世界，没有人嘲笑她。

    相反，人们觉得她才是【反抗命运小分队】中，最聪明的人。

    “哎——也怪可怜的，我看就这样吧。”女孩又把耳机戴上，继续匹配着新的游戏，“直接给她们几个人重置一下，反正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意思了。”

    “她或许是在故意演戏给咱们看。”男人走出了温泉，将白色的浴袍披在身上，“我真期待她是在做一些无用的反抗，毕竟咱们神域层实在是太久无事可做了。”

    “让正义层决定吧，还不到咱们出手的地步。”小婴儿躺着，闭上了双眼，“人类在婴儿时期就是爱睡觉啊，我又有点困了。”

    就在这时，沧澜国际的人造天空上，出现了几个字。

    “不要放弃。”

    看到这几个字的人，不仅仅是方晓玲。

    还有正在监视方晓玲的，那些高塔中的人们。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在高塔世界里，有太多太多的人了。

    没人知道具体是谁这样做的。

    这算是背叛吗？

    正当塔内所有人都在同时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又一条文字出现了：

    “坚持就是胜利。”

    这条文字，就像是在抛砖引玉，人造天空，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弹幕，一条条在方晓玲的视线中飘过。

    “高塔并非不可战胜，不要败给自己的恐惧！”

    “别听他们的，他们只是因为下了赌注。”

    “彩虹女皇，你能看到我说的话吗？我曾经很崇拜你呢！”

    “让罗兰做队长吧！她能够带领你们走向胜利！”

    “要相信你自己！！”

    方晓玲并没有太多惊讶，她不再去看那些弹幕，只是低下了头，浑身都在颤抖着。

    并非是恐惧。

    而是【红莲】的火焰，在灵魂中熊熊燃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莎士比亚

    那一条条滚动着的弹幕，对于方晓玲来说，是铺天盖地的侮辱。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笼中之鸟，被那些异类观赏玩乐着。

    那些笼子外的观看者们，七嘴八舌地拿她打趣着，不会担忧她的命运，更不会理解她的心情。

    不管是方晓玲自己，还是李梦玲和罗兰，她们三姐妹，完全沦为了动物园猴子般的境地。

    高塔之所以还留着她们的性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们。

    她讨厌这种被人当作猴子耍的感觉。

    与此同时，她也悄悄记下了这种感觉。

    【白藕】开始流动，【红莲】的愤怒之火被压制下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单元楼里。

    她看到电梯门前站着西装革履的绅士男，对他说道：“给我换类似彩虹甬道主题的电梯。”

    绅士模样的人工智能恭敬地对她弯腰，“对不起，您不是这里的住户，没有更换电梯主题的权限。”

    方晓玲伸出手，掌心燃起了【红莲】火焰，“现在呢？”

    “电梯已经准备完毕，如果您不够满意，可以提出定制修改。”绅士恭敬地说着。

    方晓玲看着电梯里七彩的光芒，真的有种又回到彩虹甬道的错觉，她将掌心的【红莲】收回，瞥了眼人工智能，走进了电梯里。

    “彩虹女皇。”在电梯即将关上的时候，绅士问道，“如果有机会的话，能给我一张小智签名照吗？”

    “不能。”方晓玲冷漠地拒绝后，电梯门刚好关上。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电梯里，总算明白，为什么罗兰总是表现的那样冷漠……

    如果是曾经的我，此时一定会在这个无人的电梯里，放声大哭吧？

    方晓玲这样想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微笑——吐露着自信，又带有一丝神秘。

    即使回到了罗兰的家里，她仍然那样微笑地看着来开门的李梦玲。

    李梦玲看着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方晓玲摸了摸李梦玲的脑袋，“好妹妹，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早点睡吧。”

    说完，她便找了间空卧室关上了房门。

    李梦玲歪头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搞什么呀？是在模仿罗兰姐吗？”

    方晓玲没脱衣服就迅速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流动的星河，映上了四色的光芒。

    当星光界的演唱会结束，烟花才渐渐停下，众灵体正要散去，却听到了悲痛的哭声。

    “是光主？”大家注意到她，就坐在不远处的某块空地上，于是都聚集过去。

    方晓玲原本是接着演唱会的声音，掩盖着自己的哭声，却没想到，演唱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一时想收，又收不回去，干脆就放任自己大哭，反正这里是星光界。

    “光主，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项羽举着巨大的应援牌赶过来，“到底是谁欺负你了？让我附身到现实世界去教训那人！”

    “你们走开……让我一个人在这哭会行不行？”

    一个外国人走过来，他长着一双杏仁状的眼睛，留着的小胡子随着他说话而上下起伏着，“可怜的光主，你应该把话都说出来。隐藏在内心的抑郁，会像蓓蕾中的蛀虫，让你逐渐枯萎。”

    方晓玲觉得那人说的话很有诗意，语句仿佛能流进她悲伤的内心，于是抬眼看向他：“你是谁啊？”

    男人恭敬地行礼，说道：“在下名为莎士比亚，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剧作家。”

    方晓玲听到他的名字，内心中肃然起敬，世界上还有谁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呢？

    她心中苦闷，也很想跟对方多聊几句，可是周围又站满了灵体。

    就在这时，城堡上的小公主罗兰，对着话筒说道：“诸位，你们愿意来我的城堡里参观吗？我可以给大家签名呢。”

    灵体们趋之若鹜地往城堡的方向跑去。

    方晓玲望向城堡，即使隔着那么远，她依然能看到小公主罗兰眼中默契的光。

    “罗兰公主真的是很善良呢，对吧？”莎士比亚在她身旁坐下，也望向了那个城堡，“她好像总是能猜到别人心里想要什么，正如她知道我们灵体需要陪伴，便每天都开演唱会，每隔几天，还要苦思冥想地创作新曲，真的很辛苦呢。”

    “她只是喜欢唱歌而已吧？”方晓玲沮丧地垂落着头，“真羡慕她这样无忧无虑，如果把她带回去融合，或许罗兰也能变得开心一点吧？”

    “真实世界的罗兰，是什么样子的呢？”莎士比亚问道，“我很好奇罗兰公主长大后的生活呢。”

    “很痛苦。”方晓玲的浑身忍不住颤抖着，“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她到底有多痛苦。”

    莎士比亚抬头看着流动的星河，问道：“能和我说说吗？”

    “哎——”方晓玲长叹了一口气，“莎士比亚先生，你的一生是那样的辉煌，又如此有成就，你是不会理解我们的感受的。”

    “辉煌吗？我自己倒并没有这种感受。

    也并非因为我曾在剧院当过马夫和杂役才这样想。

    只是觉得，辉煌这个词，也没什么大用，最多……

    能成为葬礼时的点缀？”

    “噗。”方晓玲破涕为笑，她在心里更加尊敬身旁的这位男士，“和您说话，真的很有意思。”

    “我只是实话实说，也许是因为质朴比华丽的言辞更能打动人心吧？”莎士比亚温柔地笑着，“现在你愿意向我诉说心中的苦闷了吗？”

    方晓玲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和这位灵体说话，她不知不觉地就会收敛粗糙，竭尽全力去展现自己最彬彬有礼的一面，“我并非不愿向您诉说，只是故事太长，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说说，你刚刚哭泣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莎士比亚半开玩笑地说道，“毕竟我是一个剧作家，也许可以自己补齐前后缺失的剧情。”

    “我们是在和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战斗……”方晓玲说着，鼻子又开始有点发酸，“当我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监视时，突然就学会了伪装。

    我不想自己被人嘲笑。

    更不愿意被人当猴子耍！

    即使我的眼泪流进了心里，也绝对不会再对外界流出一滴！

    就是这样……

    我转念一想又恍然大悟。

    罗兰或许很早之前，就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在冥冥之中被命运无情地掌控着，她的心里一定更不服气吧？

    她绝对绝对，有更多的眼泪要流吧？

    我可以躲进星光界里放声大哭。

    可是她又该躲在哪里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实的计划

    莎士比亚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因为有人在嘲笑你！”方晓玲紧紧地握着双拳，“那些人，还不是一般的观众，他们甚至可以掌控你的命运，对！那些人就是像你一样的剧作家，而我们，只是他们剧本里的小角色，仅此而已！”

    莎士比亚看了她一会，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看来，那些人也并不是什么出色的剧作家啊？

    如果有某个角色在痛哭的话，身为剧作家，又怎么可能会去嘲笑呢？

    每个角色，都会是他的孩子。

    除非……光主是十恶不赦的反派？”

    “才不是！”方晓玲果断回答道，“明明他们才是坏蛋！如果我是这个故事里的角色，就算不是主角，也该是个善良正义的角色吧？我可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坏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更不会嘲笑你了。”莎士比亚微笑着说，“如果在我的话剧里，有一个善良的角色很痛恨我，并且总是哭泣的话。

    我一定会很恐惧吧？”

    “为什么？你可以掌控那个角色的命运，可以预料那个角色的一举一动，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因为我也在舞台里呀，如果我能写那个角色的剧本，那么我自己的剧本，又是谁在撰写呢？”莎士比亚说道，“就算我能将那个角色的故事写成悲剧，却无法保证包括我在内的那个故事，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我之所以恐惧，是因为在剧本里，如果一个善良的人哭泣，那就意味着，终究会有一个恶人受到惩罚。

    如果那个善良的角色命运悲惨到了低谷，我甚至可以猜想到，那大概率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方晓玲震惊地看着莎士比亚，有些结巴地问道：“那……会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莎士比亚直视着方晓玲的双眼，坚定地回答道：“那个角色，必定会拼尽全力，用尽一生，奋斗出一个绝地反击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关于成长、关于梦想、关于勇气、关于坚韧的！”

    “这个故事，关于成长、关于梦想……”方晓玲重复着莎士比亚的话，突然间泪流满面，“关于勇气，关于坚韧……真的，会是一个，绝地反击的故事吗？”

    “当然。”莎士比亚缓缓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所以我觉得光主，不应该继续躲在星光界哭泣。

    毕竟这里的时间，过得很慢。

    你应该回到现实世界，加快故事发展的进度。

    不过在你离开这里之前，我希望你能先站起来。”

    方晓玲看着莎士比亚伸出的手，“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应对敌人的策略。”

    “想法太多，顾虑太多，会让自己无法前进。”莎士比亚说道，“既然光主已经决定要反抗到底了，那就说明已经确定了目标，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吧？”

    “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方晓玲幡然醒悟，她握住了对方的手，挺身站起来，“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剧作家！”

    说完，方晓玲离开了星光界。

    莎士比亚看着身前的空地，长长地舒了口气，“呼——总算打发走了，太磨人了。”

    说完他两眼放光地往城堡的方向奔跑而去，“罗兰公主！我也想要一份签名！！”

    方晓玲回到现实世界，却没有睁开双眼。

    之前她和罗兰对视，两个人却都没有说话，就是因为她们都知道，高塔在监视着她们。

    任何计划的讨论，都是无意义的。

    只要她在罗兰和李梦玲的身边，高塔就一定也能监视到她。

    但是刚刚在星光界，莎士比亚的话却提醒了她。

    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

    睡觉的时候，高塔的人会以为她只是在休息。

    方晓玲想要动用【紫韵】的能力，却突然想起来，动用【紫韵】时，周身会散发出紫色的烟雾，就算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估计也逃不过那些负责监管的人工智能，环境空间里出现的任何变化，很可能都会以代码形式被那些人工智能接收。

    可是，最多高塔也就能知道，她进入了【紫韵】之境，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她干脆大大方方地盘腿而坐，周身冒出了紫色的烟雾。

    进入【紫韵】之境以后，罗兰坐在不远处的巨石上看着她，“晓玲，这只是我的投影，你在这里和我说的任何话，我的真身都不会知道的。”

    “我明白，可是这样我就能听到你的建议了。”方晓玲走过去，“高塔总不能连这里也监管到吧？”

    “那倒不会，毕竟这里并不是实质存在着的世界。”罗兰微皱着眉头说，“只是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一想到小智的事情，我就有些心神不宁，高塔到底想做什么呢？又为什么非要借着我的身体去杀害我的父母？”

    “这些问题还是到时候与塔主当面对峙吧。”方晓玲严肃地问道，“姐姐，你肯定在很久以前，就防备着高塔的监管吧？所以在现实世界，你跟我们说的任何计划，都有可能和你实际想做得有些出入。

    我想知道，如果没有小智的事情，你接下来真实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晓玲，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最一开始，我也没有想着防备塔的监管，我只是觉得自己穿越的事情很诡异，感觉被什么掌控着命运。”罗兰解释道，“但是后来从小智那里得知我被监管了以后，就变得更加小心了。

    这倒是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关于真实的计划……”

    罗兰沉默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方晓玲抓住了她的双臂，“姐姐，现在你必须要相信我，如果在【紫韵】之境你都不肯说实话，那咱们又怎么能在现实中打好配合呢？”

    罗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其实我根本没有和高塔谈判的打算。

    双方会面以后，我会立刻杀了塔主！”

 第一百六十章 那属于过去的我们

    闻言，方晓玲沉默了一会，问道：“姐姐，你一向冷静处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晓玲，我实在是太累了。”罗兰的眼皮微微垂落，叹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杀了塔主，无异于玉石俱焚。高塔说不定会毁掉咱们的真身世界。

    可是晓玲。

    我不在乎。

    对于我来说，我的世界，早在我父母死亡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我只想让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姐姐……我们还有机会，咱们都能穿梭时空了，难道还怕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吗？”方晓玲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们可以去寻找冰魄大陆的王辰宇，让他在咱们和李梦玲的真身世界启动【瞒天】程序，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穿越回过去，改变……”

    “晓玲！”罗兰打断她的话，蹙眉说道，“我不是李梦玲，更不是你在冰魄大陆时遇到的小罗兰。

    不要用唬小孩子的话来哄骗我。

    我们都清楚。

    不管是改变过去也好，还是让亡灵复活也好。

    那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意义。

    许多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

    永远都无法被改变。

    就算我复活了父母，那也不再是属于我的父母。

    就算我改变了过去，那也不再是属于我的未来。

    我一定要杀了塔主。”

    “是啊……许多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无法再改变了。”方晓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当我发现自己回到真身世界的时候，我想过立刻赶回家里，去寻找我的爱人。

    但是，我又突然想起，其实我爱的那个沈毅，早在他被姜彤彤成功勾引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当我得到你给的【超时空穿越器】时，别提心里有多开心。

    我想，我终于可以回到过去，阻止姜彤彤去勾引沈毅。

    可我又转念一想，即便是那个沈毅，也并不是属于我的呀。

    那是属于过去的我的。”

    “每过一秒钟，我们都会失去上一秒的世界，因为那属于过去的我们。”罗兰点了点头，“晓玲，这就是你和李梦玲不同的地方，我能和你讲清楚这些事情，但如果是李梦玲的话，她一定会回到过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在我灵魂碎片融合了大部分的时候，我回去找她，短暂的交谈以后，我真的感觉她是个很不简单的女孩子。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姐姐被塔内的人杀害，却想着要努力学习考进塔校。

    在得知我获得了穿越时空的能力以后，她跪下来求我传授她知识。”

    “我明白，她本身就是个善于隐藏自己的女孩。”方晓玲想起了自己附在李梦玲身上的时候，即使共用着一个躯体，她也没能发现李梦玲一直想要为父亲报仇的想法，“她把喜欢的服装藏在衣柜里，从来都不穿，对外界的表现完全是另外一个形象。

    如果她不是那么善于伪装，当初你的灵魂也不会被撕扯成碎片。”

    罗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她的个性，很适合与高塔战斗，可也同样适合被高塔利用。

    在我答应传授她知识的时候，就想过……

    教导这个孩子，就像在磨一把利剑。用好了，能杀敌，用不好，会伤己。”

    闻言，方晓玲忍不住抿嘴笑着。

    “你笑什么？”罗兰问她。

    “我只是觉得，姐姐总是这样，一开始想着利用对方，却总是自己也深陷进去。”方晓玲饶有深意地看着她，“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不也是想着要利用我吗？

    在科技天堂教导了梦玲十年的知识。

    恐怕在姐姐的心里，梦玲早不是一把剑了吧？”

    “谁说的？我……我有计划的！”罗兰强行辩解道，“你别以为可以叫我姐姐了，我就真的诚心把你当妹妹了，说不定，我也只是在利用你呢。

    毕竟，我可是百世罗兰，想玩弄你的感情可太简单了！”

    “哎呀，即使是投影的姐姐也好可爱呀！”方晓玲忍不住上前搂住罗兰的脖子，“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那么可爱呢？

    我还记得最开始我发现你满是心机的时候，特别讨厌你。

    可是现在感觉，和那时候完全不同了呢！”

    罗兰从方晓玲的胳膊里钻出去，离她三米远，“去去去，你还有事没事？没事的话，你就赶紧回现实世界去，【紫韵】的能量都要被你消耗光了。”

    方晓玲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其实我来这里，主要是想问你，现在以科技天堂的能力，应该可以创造出某个独立的世界吧？”

    “什么意思？”罗兰挑了下眉，“你是说，找到一个还没被发现的世界？”

    “不不不，我不是要找瘪瓶子。”方晓玲想了一下，说道，“对了，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吗？是一部电影。”

    “没看过。”

    “哎呀……”方晓玲挠了挠头，“反正就是，我希望创造出一个复刻的空间，不用很大，就和沧澜市一样就可以。对！就是复刻一个沧澜市。”

    “唔，一比一的模型？”罗兰摇了摇头，“倒不是不能，但是你用这种方式去骗高塔？那也太幼稚了吧？更何况，这有什么意义呢？”

    “你先不要管我想做什么。”方晓玲捏着下巴，开始提出要求，“反正这个世界，要是一个实质的世界，最好是在ZS系列的平行世界里，然后呢，要和沧澜市一模一样，还要有日月星辰，包括所有的人，都要完全一样，能做到吗？”

    “在外太空，创造出一个跟沧澜市相同的空间站？”

    方晓玲点点头，“对，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必须要完全一样，而且不是虚拟的元宇宙，是可以现实世界的独立空间，就像《楚门的世界》那样。”

    “我都说了没看过那个电影。”罗兰抱着双臂，“对于科技天堂来说，这种事情当然能做到，只是资源消耗会很大，因为要派出和市民数量相等的人工智能去模拟他们……”

    “等下！”方晓玲立刻打断她，“不能模拟，一定是和市民们完全一样的，要有血有肉，要有灵魂的人！而且，不能让他们乱跑啊，稍微多一个设定，就是他们不想离开沧澜市，只想在市里好好生活，不然不就露馅了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计划的第一步

    “……让你这么说的话，倒不如直接创造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就好了。”

    “当然也可以啦！能办到吗？”

    “当然不行啦！”罗兰没好气地说道，“就算科技天堂的人工智能把整个世界都换算成代码，然后找一个未开发的新世界，在里面完全把代码显化，那也只是一个空荡荡的世界。

    人类怎么能够被复制呢？

    复制没有灵魂的空壳躯体倒还有可能，但也绝对不可能大批量地复制。”

    “当然有可能啊，灵魂也是可以被复制的，原来姐姐你不知道吗？”

    罗兰摇摇头，笃定道：“根本不可能！你亲眼见过吗？”

    “我见过啊……冰魄大陆的王辰宇，打个响指就能复制……”

    听方晓玲这么说，罗兰突然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她用食指挠着自己的太阳穴，嘀咕道：“这个王辰宇真的是人类吗？”

    “之前不是姐姐一直向我强调他有多厉害的吗？”方晓玲似乎做了决定，“算了，反正本来我也是要去救他的，因为我还想让新创造的世界，启动【瞒天】程序，这样看来，更要去救他了。”

    “晓玲，你到底要干什么？”罗兰纳闷地问道，“要是真去救王辰宇，那就直接让他启动【瞒天】程序就好了啊？就在咱们和李梦玲的平行世界。

    可是你这样做，绕来绕去，不还是回到了最开始我跟你讨论的事情上了吗？

    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创造一模一样的世界，那仍然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世界。

    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那么多平行世界都被编上了号码？

    就是因为哪怕它们几乎一样，也不能算作是同一个世界！”

    “好啦姐姐，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为此我之前在冰魄大陆还和王辰宇争论过。”方晓玲微微勾起嘴角，“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而已。”

    “什么办法？”

    “嘶——讲不太清楚。”方晓玲神秘地说道，“反正是有办法了，就算和你说了，真实的你也不会知道，完全没意义嘛。”

    “你现在学会过河拆桥了是吧？”

    “嘿嘿，下次再见啦，投影姐姐。”方晓玲看罗兰一步步走过来，立刻离开【紫韵】之境，逃回了现实世界。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在睡梦中突然睁开双眼。

    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沧澜国际人造天空上的那些弹幕。

    “为什么越是期待，黎明降临得就越慢呢？”方晓玲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李梦玲隐约听到耳旁有男人的呼噜声。

    反应了一段时间以后，她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这才发现床上的人原来是方晓玲。

    她大喊道：“晓玲姐，你吓死我啦！什么时候跑到我房间里的？”

    方晓玲吧唧了几下嘴巴，翻了个身，继续打着呼噜。

    “喂！”李梦玲用力推了她几下，可后者却完全没有反应。

    “真是无语。”李梦玲打了个哈欠，想再睡一会儿，可是那呼噜声实在是吵得她睡不着，于是她打算去别的房间继续睡。

    结果站起来刚走到房门前，就发现自己睡意全无了。

    她捏着双拳，将小智从储物空间里放出来，然后轻声命令道：“小智，播放一首土嗨音乐，要最大音量！”

    罗兰此时正在梦里和塔主谈判，到了关键时刻，她从斗篷里抽出匕首，抵在了塔主的喉咙上。

    塔主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哈？”罗兰纳闷的瞬间，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音乐震得整个房间的地面都有些颤动。

    她翻身下床，推门而出，发现方晓玲正在用胳膊勒李梦玲的脖子。

    “罗兰姐！救我……”李梦玲伸手挣扎着。

    “晓玲！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罗兰迅速跑过去，正要制止方晓玲，却听到她说：

    “是李梦玲放的音乐！”

    罗兰站住脚，轻轻地叹了口气，“掐死她吧。”

    片刻后，三人都睁着黑眼圈，围在饭桌上吃着早餐。

    “梦玲你也真是的，就算自己睡不着，也不要把别人也吵醒嘛。”方晓玲咀嚼着包子，抱怨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睡不着来我房间吵我干嘛？”

    “好了，你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子了……”罗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像在唠家常似的说道，“小智，不管是谁命令的，以后如果你再这样把我吵醒，嗯，没事。”

    小智的底盘正在以吸尘器模式打扫着，听罗兰这样说，他立刻开启了吸尘加洗地二合一模式，路过的地面显然比之前更亮了。

    “罗兰姐，接下来咱们有什么打算？”李梦玲抿了口杯子里的牛奶，“其实，昨晚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住口！”

    罗兰和方晓玲异口同声地制止道。

    方晓玲拿起李梦玲盘子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觉得没有自己的包子好吃，又给放回了原位。

    李梦玲刚要发火，方晓玲立刻说道：“梦玲，现在高塔可是在监视着咱们呢，你有办法也不能说，现在是说一个办法，就少一个办法。”

    “哦……”李梦玲反应过来，“可是不说的话，我的这个办法就没法实行啊？”

    方晓玲不住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拿起李梦玲身前的牛奶喝了一口，又给她放回了原位，“呼——噎死我了。”

    “晓玲姐！你……”李梦玲又要发火，方晓玲立刻做出个打住的手势，说道：“等我一下。”

    说完，她闭上双眼，浑身上下散发出了紫色的烟雾。

    “晓玲姐，你怎么了？”

    没过一会，方晓玲睁开双眼，“不行啦，科技天堂很可能也被监管了，昨晚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它没有那种流动的星空。”

    闻言李梦玲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

    “是【紫韵】之境，我能知道你们心中的想法，所以你们有主意了可以提示我，我能在不被高塔发现的前提下，得知你们心中的打算。”方晓玲看向罗兰，“姐姐，你的想法我也早就知道了。”

    罗兰咀嚼着嘴里的吐司，没有说话。

    片刻的安静过后，方晓玲说道：“我有能打败高塔的办法。”

    罗兰没有质疑她，而是问道：“需要我和梦玲做什么？”

    “等等！”李梦玲打断他们，“罗兰姐，你也太偏向了吧？我有办法你不让说，晓玲姐有办法，你就让她说了？不怕被高塔发现吗？”

    “傻孩子，我既然有办法，当然是不怕被发现的办法啦。”方晓玲拍了拍李梦玲的后背，“总之呢，我的能力优势最大，所以经过我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决定做咱们三人小队的队长，你们有意见吗？”

    “什么深思熟虑，明明睡得比猪都香。”

    方晓玲将刚才自己咬过的三明治塞进李梦玲的嘴里，“不许这么说队长，我可是想到了复活李梦璃的办法。”

    “晓玲！”罗兰紧张地看向方晓玲，但是后者却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我能打败高塔。

    只要你们完全相信我。

    仅此而已。”

    罗兰沉吟片刻，伸手从空气中抓出一条腰带，扔在桌上，“这是李梦玲的【超时空穿越器】，既然是队长，以后就由你保管吧。”

    “这是我的！”李梦玲立刻伸出双手扑过去，却摸了个空，腰带被方晓玲瞬间收回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李梦玲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收回储物空间呢？”

    “所以说我是队长嘛。”方晓玲清了清嗓子，琢磨着说道，“今天咱们还要不要去时空旅行呢？”

    李梦玲愣了一下，她求助地看向罗兰，但对方却移开了视线，显然是决心把一切决定权都交给方晓玲了。

    “嘻嘻。”李梦玲皮笑肉不笑地将杯子推到方晓玲身前，“姐姐，你多喝点牛奶吧，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尽管吩咐，你就是我们的面壁者。”

    方晓玲满意地点点头，端起牛奶杯，问：“面壁者是什么意思？”

    “就是科幻《三体》里的一个身份，简单点说，就是外星人能监视地球的一切，但无法监视到人的思维。”李梦玲解释道，“为了获得战略上的优势，地球指定了四位面壁者——他们可以调动全球资源来实现自己的计划，并且不需要向外界解释原因。”

    “不需要向外界解释原因，这句话说得好，我就是这个意思。”方晓玲跟醒酒似的摇晃着杯子里的牛奶，“那我现在就开始公布我计划的第一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低也是一百万的银行卡

    方晓玲打算开始说出自己的计划，另外两姐妹都竖起耳朵听着。

    她慢悠悠地说道：“首先，需要姐姐立刻给我五百元启动资金，啊不，一千！”

    “稍等。”罗兰点了点头，半天才从储物空间找出一张卡片，“抱歉晓玲，我实在没有存款那么少的银行卡，最低也是一百万的……要不我给你转账吧？”

    闻言，方晓玲犹豫着，或许是自己的格局小了，但罗兰就算再有钱，也不是她自己的，她这次要所谓的启动资金，也是想着以后会还的。更何况，好像目前自己还欠罗兰六十万的买车钱？

    她正等着转账，却见罗兰似乎有些面露难色，蹙眉念叨着：“奇怪，我明明记得把手机放在储物空间了，东西太多，放哪了来着？”

    “没事的姐姐，银行卡也可以。”方晓玲冲罗兰伸出手，她想着其实多少钱的银行卡都无所谓，自己只要用需要的那部分，剩下的再还给罗兰就可以了。

    罗兰像变魔术似的，从空气中抓出一沓银行卡，“要几张？”

    “呃……”方晓玲看着那一沓银行卡，纠结着是不是可以多要几张，毕竟她们都以姐妹相称了。

    “一张就够了，谢谢姐姐。”方晓玲最终还是只要了一张。

    “哦。”罗兰就像是在给她发牌，一张银行卡在桌面上滑过去，“然后呢？”

    半小时后，几个人在沧澜市的中心商业街下了出租车。

    “晓玲姐，这就是你说的计划啊？”李梦玲环视着周围的购物商场，“你这不就是想来逛街吗？”

    “嘘——”方晓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万里无云的蓝天，意思是有人监视她们，不能乱说。

    “梦玲，咱们听晓玲的就好，之前不是约定好的？她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外界解释原因。”罗兰抬头望着周围大厦上面的商业宣传标语，似乎感触颇深地说道，“感觉好久没出来逛逛了，那晓玲队长，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呢？”

    方晓玲的右手始终伸进背带裤的裤兜里，生怕那张银行卡丢了，她伸手指着街对面最豪华的大楼，说道：“咱们就去那里！”

    一开始是方晓玲在带路，但越临近那个大楼，她就走得越慢，不知不觉又变成了罗兰在前面带路。

    方晓玲在心里想，以前总是不敢进这里购物，这次有百万银行卡的加持，我必须得进去看看，到底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她跟在罗兰的身后，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商场的大厅。高大的玻璃幕墙让阳光倾泻进来，清爽的空气扑在脸上，就像是敷上了一层轻薄凉爽的面膜。

    “我好像走进了谍战电影里，啊不，是商战。”方晓玲小心翼翼地踩在翠绿的大理石地面上，好像生怕把地面给弄出划痕，“姐姐，你来过这里吗？这个商场有多大啊？一下午能逛完吗？”

    罗兰在一个柜台旁站住脚，低头挑选着耳饰，“无聊的时候会来逛逛，具体多大我也说不太清，商业区有九层，能不能逛完，那就要看你怎么个逛法了。”

    “好无聊啊……我最讨厌逛街了。”李梦玲抱怨着，“这里有没有电玩城啊？”

    “三楼有一家。”罗兰说着，食指抵在柜台的玻璃上。

    柜姐喜笑颜开地将罗兰选好的耳坠拿给她，方晓玲瞥了眼价格，三百多块，还好吧，看来这商场的东西也没想象中那么贵，算是勉强能够接受。

    罗兰对着柜台上的镜子戴好亮晶晶的流苏耳坠，满意地勾了下嘴角。

    方晓玲的身板挺直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罗兰挑选了那个耳坠以后，自己的呼吸好像也顺畅多了。

    看来就算是有钱人买的东西，也就是那么回事，虽然耳钉这种东西，三百多块对于方晓玲来说也挺贵的了，但这里毕竟是豪华的高级商场，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方晓玲想了一会，等她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旁边的两个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她心中一紧，回身去找，却见到罗兰正在不远处的一家品牌店里试衣服。

    “姐姐，梦玲呢？”方晓玲跑过去，“你们去哪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啊？吓死我了。”

    “抱歉晓玲，我很久没来这家店了，路过想起来就忍不住进来看看。”罗兰已经换好了湖蓝色的晚礼裙，揪起吊牌对销售顾问说道，“麻烦剪掉吧，另外一件不用试了，给我送到家里。”

    “好的罗女士。”美女销售恭敬地对罗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掉了罗兰礼裙上的吊牌，“请问您的朋友需要装扮一下吗？我们店新聘请了来自俄特利的时尚顾问，拥有多年的从业经验，专业水平是业界一流的……”

    “顾问？”方晓玲听着这个词就觉得很高大上，“给我来一只！啊不，来一个。嗯……一名？一位？反正来就完了。”

    “好的呢女士，您这边请。”美女销售不愧是专业的，把笑全憋回了肚子里，脸上仍旧是之前恭敬的微笑，她引领方晓玲进了一间屋子，一位络腮胡子的外国男人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

    “怎么是个男的？”方晓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就让他给我设计形象？”

    美女销售笑眯眯地解释道：“如果您有要求的话，我们也可以换……”

    她的话还没说完，方晓玲已经跑出了房间，“快走姐姐，这家店一点都不专业的！哪有让男人去给女人设计形象的？这不是趁机占便宜吗？”

    罗兰也没多说什么，站起身陪着她走出了那家服装店。

    方晓玲牵着罗兰的手快步走出了一段，才跟逃离了魔窟似的舒了一口气，“对了，梦玲哪去了？”

    “她去三楼打电动了，让咱们逛完了再去找她。”

    “这小孩儿，都多大了还玩游戏。”方晓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罗兰，“你别说，还真挺好看，这裙子多少钱呀？”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能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我也不知道，没细看。”罗兰似乎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那家店我还有余额的，他们自己就会扣款了。”

    “这你也放心？万一多扣你三百五百的呢？”方晓玲摇了摇头，“姐姐，不是我说你，再怎么也是经历过百世人生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单纯？世间险恶，特别是那些商家，不得不防的。”

    “妹妹教训的是，以后我会多多注意。”罗兰似笑非笑地回答着。

    “诶？这件……”方晓玲看到橱窗里的一件风衣挺好看，但她突然想起之前姜彤彤似乎就是穿着类似的风衣，心里便瞬间没了兴趣。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会，方晓玲发现一家店的外套不错，可是还没走进去，她便又拉着罗兰出去了。

    “一件棒球服要一万二？怎么不去抢啊？”方晓玲翻了个白眼，“想钱想疯了，这不是有毛病吗？”

    罗兰回头瞥了眼那家店的品牌，门口展示的那件棒球服对于那个品牌来说已经很便宜了。

    “晓玲，其实你不用在意价格的，喜欢的话就拿走，有姐姐在你还担心什么？”

    “这不是价格的问题，再有钱也不能花冤枉钱呀？”方晓玲继续走着，“卖那么贵，明摆着就是在坑人嘛。”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和罗兰逛到了第二层，始终没有遇到自己满意的衣服，其实她今天来逛商场，只是想换掉自己的这身背带裤而已，没想到却这么难，这里的衣服不是设计得令人匪夷所思，就是贵到离谱。

    “姐姐，你穿着高跟鞋，累不累呀？”晓玲知道对于罗兰来说，这点程度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她听着高跟鞋的声音，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罗兰似乎已经不想买什么东西了，现在只是在陪她逛而已。

    “没事啊，女人逛街哪有嫌累的？”罗兰微笑着说，“我还挺期待你会看上什么样的衣服呢。”

    两个人就这样又走了一会，路过一家名酒专卖店的时候，罗兰突然站住了脚。

    “怎么了姐姐？”方晓玲顺着罗兰的视线看过去，“你对红酒感兴趣啊？”

    “不是……”罗兰看着那个正在挑选红酒的顾客背影，愣了几秒，说道，“没事，走吧。”

    “请等一下！”

    两个人没走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男人喊。

    身穿休闲POLO衫的男人跑过来，他头戴着鸭舌帽，斜挎着笔记本电脑的收纳包，对罗兰说道：“不好意思女士，能打扰你一下吗？”

    方晓玲看他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显然不像个好人，“不好意思，我们有事。”

    “可以啊。”罗兰站着没动，微笑地看着他。

    “哦，是这样的。”男人的语速很快，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那个，这件事说出来也许会很荒唐……我是一个自由撰稿人，你很像我正在写的一部里的女主人公，能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可是我真的很怕这次错过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恶心了吧？”方晓玲听得五官都要挤在一起，“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你以为这种套路能骗过我姐姐吗？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啊？”

    “我想跟他聊聊。”罗兰始终在看着那个男人，她松开手，“晓玲，你先自己逛逛，我能通过你戴的项坠找到你。”

    “姐姐！”方晓玲本想拉着她走，但转念一想，罗兰怎么可能识不破这么简单的搭讪套路呢？也许是姐姐太无聊了，想故意逗逗这个花花公子，“好吧，那你快点来找我。”

    罗兰点了点头，抱着双臂，打量着身前的男人，“之前看你在名酒专卖店，怎么？没选到心仪的美酒吗？”

    “不用选了。”男人似乎也是个情场高手，有些老练地回答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被你的美貌给灌醉了。”

    “噗。”罗兰忍不住笑出来，“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你这么油腻啊，余仁？”

    男人闻言一愣，“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嗯，我是个通灵师。”罗兰玩味地看着他，“你脖子上挂着个婴儿的灵魂，是它告诉我的。”

    “嘶——”余仁突然间感觉到脊背发凉，他赶紧胡乱摸着自己的脖子，“真的吗？在哪呢？”

    “啧啧啧，余仁先生。”罗兰装作束手无策的样子摇着头，“你造孽太多，这婴儿本是你的孩子，只可惜……”

    “哎呀！”余仁吓得大跳起来，满头冷汗地问道，“是哪个女人？是藤佳镇酒吧的那个服务员吗？”

    罗兰阅人无数，只是听到对方第一句的回答，就确定这个世界的余仁肯定是个花花公子，没点经验的男人，看到罗兰这副美貌，是不可能那样泰然自若地答出花样来的，大多数的男人，说话不结巴就已经是心理素质强的了。

    “行啦，我就是给你提个醒。”罗兰象征性地在他肩膀上拂了两下灰尘，“这次我就给你解了这个灾难。但是如果以后你再敢到处风流，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咯。”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余仁双手抱拳地作揖着，“我以后肯定多行善事，再也不会勾搭妹子了！”

    罗兰看他那副冷汗直流的德行，忍不住有些想笑，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个世界的余仁，显然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吧？

    看在当初在李梦玲真身世界的时候，余仁给自己当过司机的份上，罗兰也不打算再吓他了，于是说道：“你快走吧，我去找我妹妹了。”

    “等一下！”余仁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请问，你的名字是叫罗兰吗？”

    罗兰站住脚，回头挑了下眉，“不是啊？怎么了？”

    闻言，余仁似乎有些失落，“我写的一本里，有位女主人公就叫罗兰，男主人公，是个职业赛车手，其实原型是我自己啦，因为我小时候想过要去做赛车手，不过发现自己还是比较擅长写故事……”

    他怎么会记得我呢？罗兰在心里有些纳闷，当初在ZS562号世界的时候，是和余仁第一次见面，而且她还是用着李梦玲的躯体，按理说这个世界的余仁，是不可能记得她的。

    又是高塔在作祟吗？

    难道高塔是想给她一份缘分，测试下这位百世都没对男人动过真情的罗兰，会不会因缘分而动真感情吗？

    简直无聊。

    罗兰想到这里，只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便一脸不感兴趣地转身离开了。

    余仁的话还没有说完，见对方转身走了，想要追上去，却只迈了半步就停住了。

    因为他想起来罗兰之前说过的话，突然间有些恐惧。

    这算不算勾搭妹子啊？余仁纠结着，他对罗兰的兴趣确实只是出于好奇，可要说自己没有一点非分之想，那么漂亮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赔得起吗？

    余仁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要追上去，但他却发现罗兰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边走边左右张望，而罗兰就躲在一家店里，在暗中看着他。

    本以为余仁找不到她很快就会作罢，却没想到他开始一家家店的进去寻找，好像找不到就不罢休似的，眼看就要往这边来，罗兰没办法，只好避开店员的视线，悄悄披上了具备隐身功能的【穿越斗篷】。

    此时方晓玲正在一家服装店里闲逛，这家店的衣服在设计上看起来很普通，却让方晓玲感觉到一种干净和简洁，以纯色的T恤居多，相比罗兰穿的那种晚礼裙，虽然看起来很华丽，但方晓玲更喜欢这种日常实用的装扮。

    店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顾客，但是并没有任何销售顾问出来给她介绍，对此方晓玲也不在意，她喜欢这种自己可以随便逛的感觉，有些店的销售总是在耳旁唠叨个不停，她反而觉得吵闹。

    没一会，她被一件纯白色的短袖衬衫吸引，只因为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彩虹。

    见两位年轻的女店员就在她的不远处闲聊，方晓玲便看向她们说道：“不好意思，请问这件衣服多少钱呀？”

    两位店员好像没有听见，继续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方晓玲提高了音量，喊道：“你好？这件衣服多少钱？”

    “啧！”短发的店员厌烦地白了方晓玲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吊牌上不是有价格吗？”

    “哦……”方晓玲在下方找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吊牌，她想起一般吊牌可能会在衣领的位置，可这衣服挂得稍微有点高，她只好伸手将衬衫拿下来，正好也看看尺码。

    谁知短发店员立刻喊道：“哎哎哎！你不买不能随便摸的！”

    方晓玲一愣，“我没说我不买啊？再说了，我不拿下来，怎么看价格和尺码呢？”

    “哎哟真是倒霉。”那短发的店员将衬衫从方晓玲手里夺过来，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身上穿的背带裤，“我说大妈，这地方不是你这种人来消费的，明白吗？”

    “小丽，别这么说，顾客就是上帝。”波浪卷发型的店员年纪稍大一些，看起来似乎比短发更有经验，她走到方晓玲面前，微笑着说，“这件衬衫的尺码是全的，价格是三万六千八，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呢？”

    方晓玲眯缝着双眼，本以为这位波浪卷店员是个讲道理的人，没想到她随便编了个价格将自己架起来，她摸着口袋里的银行卡，要想找回面子，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凭什么就这样被人坑呢？

    “三万六千八？哪里写着呢？”方晓玲又夺回那件衬衫，拿出吊牌一看，乖乖，还真的是三万六千八，“这……这也太贵了吧？你们直接去抢劫好了？”

    “还不相信？你以为我们店长在骗你吗？”短发店员翻了个白眼，“大妈，这里不是菜市场，我们这家店开了十多年了，针对的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你别耽误我们的时间好不好？这衬衫要是被你捏皱了，你赔得起吗？”

    “你这小姑娘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就这样拿着而已，怎么就能捏皱了？”方晓玲将衣服塞回短发店员手里，“算我倒霉，我不买了好吧？”

    “切，你这种人买得起吗？土鳖。”

    方晓玲原本都要走了，听到那短发店员这样说，她在门口站住了脚。

    “哟？不愿意听啦？那就掏钱买了呗？你以为花上你一年的工资就能买回你的尊严吗？呸！买了也是我们赚钱，像你这种穷酸相，就活该被人欺负！”

    方晓玲紧紧握着双拳，当灵魂中的【红莲】开始翻腾，她反而突然平息了怒火。

    只要她想，挥手便可以将店员化为灰烬。

    何必和这些普通人斤斤计较呢？

    就当没听见好了。

    这样想着，她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一个男人抓住了手臂。

    “我都听到了，你们就这样对待顾客的吗？”

    方晓玲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之前来搭讪罗兰的花花公子，她甩开那人的胳膊，“我姐姐呢？”

    “我也在找她，你等一下。”说完，余仁冷着脸走进那家店，将一张银行卡摔在地上，“那件衬衫，给我每个尺码来十件。”

    “哎呀，余大少爷？”短发店员立刻就认出了余仁，他偶尔是会带一些不同的女人来店里挑选衣服，但是出手极其大方，几次就让她印象很深刻，只可惜自己没有这么好的命，要是傍上了这种富二代，还当什么店员呀？

    “对不起嘛，人家不知道那位姐姐是你的朋友。”短发店员的声音立刻变得嗲声嗲气，她满脸堆笑地弯腰捡起了银行卡，正要过去，却被那位波浪卷抢了先。

    波浪卷店员此时已经将温热的茶水端到了余仁的面前：“余少，您先喝杯茶，坐下来消消气。这小丽就是不懂事，我都教训她很多次了，怎么能用有色眼镜去看人呢？那不是狗眼看人低吗？”

    “我……”短发店员刚要争辩，却听那波浪卷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没听到余少的吩咐吗？快去库里把每个尺码都拿十件出来！”

    余仁将茶杯端到方晓玲面前，客气地说道；“先坐下来歇一会吧，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谁跟她们一般见识了？”方晓玲轻挑了下眉头，“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短发店员正要去库里取货，听到方晓玲这样说，心里觉得一阵可笑，心想这种人真是不识好歹，余少有过那么多女朋友，还从来没有一个这样不知抬举的，恐怕也长不了。

    “等等！”余仁叫住她，“你先过来一下。”

    短发店员闻言心头一喜，立刻小跑回去，“余少，叫人家有什么事啦？”

    余仁冷冷地说：“道歉。”

    “啊……”短发店员半低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我让你对这位女士道歉。”余仁一字一顿地说道，“大点声。”

    短发店员幽怨地看了一眼方晓玲，不情愿地说道：“对不起！”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余仁的声音显然是有些生气。

    波浪卷见状，立刻反手给了短发店员一巴掌：“讨人嫌的东西！不想干就滚！”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啊？

    “店长，我……”

    “你什么你？”波浪卷瞪着眼说道，“今天你要是不得到这位女士的原谅，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方晓玲本来想走的，听波浪卷这么说，她又有些犹豫，短发店员是很过分，也该得到一些惩罚，不过这位波浪卷店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她就这样走了，反倒给了波浪卷欺负短发的机会。

    短发捂着脸，眼中含泪地面向方晓玲，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

    不过话说回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种瞧不起人的家伙，又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方晓玲没有说话，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谁叫那店员一开始也是那样对她的呢？

    “对不起！”短发店员又提高了一些音量，“是我狗眼看人低！姐姐，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方晓玲看都没有看她，对余仁说道：“这里的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我也不认识你，你快走吧，那一件衣服可是三万六千八呢。”

    “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就是看不惯美女被人欺负。”

    不得不说，这一声“美女”，让方晓玲瞬间开心了不少，没想到他还挺会说话的。

    短发店员突然跪下来，哭着说道：“对不起姐姐！我是从小地方来的，我爸以前欠了赌债，妈妈又身患重病，现在全家就指着我一个人拿钱回去，我真的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她抓住了方晓玲的小腿，满脸鼻涕泪水地哭道；“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原谅我吧！”

    “行了。”方晓玲本来也并不太想跟这小姑娘多计较，听到这些事更是有些于心不忍，便说道，“好好，我原谅你了，快起来吧。”

    “还不快点谢谢人家？”

    短发店员正抹着眼泪要站起身，却被波浪卷一掌将脑袋又按下去，重心不稳，趴到了地上。

    “够了！”方晓玲弯腰将短发扶起来，对波浪卷说道，“差不多就行了，我都已经原谅她了，你就不要再继续刁难了。”

    “是。”波浪卷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对余仁谄媚地说道，“余少，这样处理您还满意吗？”

    “唔——”余仁托着下巴，她观察到方晓玲正在递给那个短发店员纸巾，心里觉得这女人也真是善良，之前对方那样对她，只是听到了对方哭诉的经历，便又开始于心不忍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勾起嘴角，说道：“让她做店长，以后你做店员吧？”

    “啊？”波浪卷差点没翻了个跟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比较合适。”余仁抬眼看向她，“不行么？”

    波浪卷的额头上冒出几道黑线，心想这余少管的也太宽了吧？

    “余少，是这样的，人事调整是我们店里内部的事。”波浪卷小心翼翼地说道，“而且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呀？”

    “哦对，这确实是难为你了。”

    听余仁这样说，波浪卷总算舒了口气，却见余仁拨通了电话，说道：“喂？薛经理，我觉得你们店那个叫小丽的比较适合做店长……”

    波浪卷茫然地听着，只感觉自己突然消瘦了许多，本想着通过打压小丽来获取余少的好感，想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这时，小丽拎着几个沉甸甸的手提袋走过来，“余少，这些您要的衬衫。”

    “送到这位女士家里。”余仁其实就是想趁机打探地址，就算这位女士不和她姐姐住一起，只要知道了她的住处，以后也肯定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姐姐。

    “你有病啊？我要那么多衬衫干什么？”

    方晓玲转身要走，谁知余仁却拽住了她的手腕，说道：“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觉得跟你有缘，才想着送你一些纪念品。你放心，绝对不要你一分钱，就算你不穿，也可以倒手卖了呀？”

    方晓玲惊讶地看着余仁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显然也是觉得对于她这种穷人，恐怕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行，真送我了是吧？”

    “当然了，你放心，我之后绝对不会管你要钱的，这里有监控的，可以作为证据。”余仁微微扬起嘴角，女人呐女人，你的名字叫贪婪。

    “好，那就不用给我送回家了，都给我吧。”方晓玲皮笑肉不笑地从小丽手里接过那些手提袋，“你确认他都付完钱了是吧？”

    “是的女士，票据都在手提袋里。”

    “行。”方晓玲笑眯眯地看着余仁，“先生，既然你把这些衣服都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怎么处置都可以，是吧？”

    “当然，你卖给谁我都不会干涉，这些衬衫现在就是你的！”

    “好。”方晓玲笑着点了下头，突然神色一凛，双手拎着的手提袋“呼”地冒出两团炽热的火焰。

    余仁只感觉一阵热流扑面而来，紧接着，那些衬衫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燃为了灰烬。

    “啊——”波浪卷惊声大叫。

    方晓玲看向她，眼中冒着【蓼蓝】的闪光，轻声道：“闭嘴。”

    波浪卷立刻闭上了嘴巴。

    余仁都要被吓傻了，他想站起身，却脚下一滑，瘫坐在地上，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原来这两姐妹都是大仙啊？

    短发也瞪大了双眼，浑身瑟瑟发抖，只见方晓玲缓缓抬起手，指向了不远处挂着的，最一开始的那件白色衬衫，“我要那件。”

    “好！”短发哪还敢怠慢，火急火燎地跑过去将那件衬衫拿下来，哆哆嗦嗦地给规整地包装好，放进手提袋里，又紧张地回到方晓玲身前，将手提袋递给她，“女……女士，您要的衬衫。”

    方晓玲接过手提袋，将裤兜里的银行卡掏出来，“刷卡。”

    短发先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钱付款？想起余少之前对她也毕恭毕敬的，难道她眼前的这位女士，就是传说中那种平时不爱显山露水，行事又低调的超级隐形富豪吗？

    而且，她刚才不知道用了什么高科技的武器，一下就把那几袋衬衫都烧光了。

    这到底是惹到了什么人啊？

    想到这里，短发大惊失色，立刻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这件算我道歉的赔偿好了……”

    方晓玲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道：“是我说得不清楚吗？刷卡？”

    “是！”短发立刻接过银行卡，跑到柜台前结算，没一会儿就将小票递了过来。

    方晓玲接过小票，没再说话，在几人还震惊地没回过神的时候，便转身离开了那家店。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讨好观众

    方晓玲神情恍惚地在商场中行走着，她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叹息声轻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可旁边的声音却说道：“为什么要叹气呢？”

    方晓玲回过神来，发现罗兰突然现身在她的旁边，“姐姐？你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的？”

    “你忘记了吗？”罗兰微笑着瞥了眼方晓玲胸前的项坠，“我一直都在你的旁边，当我听到你被店员嘲讽的时候，就赶过去了，只是当时我开启了【穿越斗篷】的隐身功能。”

    “你在躲那个花花公子？”

    “这不重要。”罗兰并不想谈论余仁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说道，“你刚才在那家店做得很好，不过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让她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本来不想那样做的……”方晓玲轻声说道。

    罗兰在电梯前站住脚，按下了电梯，说：“我看到了，是余仁后来的话激怒了你，哦对，余仁就是那个花花公子。”

    “不……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方晓玲跟着罗兰走进电梯里，摇了摇头，“就算他很讨厌，我也不会去烧掉那些衬衫，完全没有必要。”

    “哦？”罗兰挑了下眉，“那你是心里不痛快，做给店员看的？”

    电梯门在三层打开，方晓玲走出去，却在电梯门外站住脚，平静地说道：“我是为了讨好观众。”

    “观众？”罗兰也站住脚，她反应了一会，恍然道，“你是说高塔吗？”说完，罗兰又有些担忧地接着说道：“晓玲，如果这是你的计划……”

    “没关系的！”方晓玲清晰地说道，“这种事情压根也不用隐瞒。

    身为角色，难道不就是为了讨好观众而存在的吗？

    如果咱们的生活是一部戏，那就让它更受欢迎一些吧？

    被欺负了就要欺负回来，这样才能大快人心，让人拍手叫绝，不是吗？”

    “晓玲，你到底在说什么呢？”罗兰担忧地看着她，“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方晓玲微笑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队长吗？因为我昨晚在小区的人造天空上看到了弹幕。

    真的就是像那种视频里出现的弹幕一样，都是从高塔世界那边发来的。

    我发现，支持我当队长的人最多。

    姐姐，认命吧，咱们想要活下去，只有一条出路。

    那就是拼尽全力讨好观众。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罗兰震惊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说道：“晓玲，你现在……是在演戏对吧？你答应过我们，要带我们打败高塔的！”

    “是啊，不然的话，姐姐又怎么能乖乖听我的话，不再去惹是生非呢？”方晓玲眯缝着双眼，“还记得咱们在李梦玲的真身世界时，咖啡厅的那次赌局吗？

    姐姐，你敢不敢，再赌一把？”

    “赌……什么？”罗兰下意识地有些结巴，她看着方晓玲的双眼，竟然惊讶地发现，此时此刻，她居然真的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信任。”方晓玲微微勾起嘴角，“你说，现在我到底有没有开始计划呢？”

    罗兰明白了方晓玲的意思。

    目前有两个可能：一种是方晓玲已经开始反抗计划，刚才那些放弃的话，都是故意说给高塔听的，甚至以后还会故意做给高塔看。

    但这个计划想要进行下去，显然需要罗兰无条件的信任。

    还有一种可能，方晓玲真的打算放弃反抗，只要罗兰信任她，就会听从队长的命令，或许某一天，她们真能得到高塔的宽恕。

    但也或许某一天，高塔突然动手，她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在ZS主干世界，高塔的正义层里，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反抗可能会输，但放弃必定不会赢了。彩虹女皇会那么傻吗？她显然是在欺骗咱们。”

    听到卷发的男人这样说，李婷婷立刻摇了摇头，反驳道：“我倒觉得，反抗必定会死亡，但放弃代表着一线生机。彩虹女皇这样做，是明智之举，这样的话，只要罗兰肯相信她，就不会再轻举妄动，倒是省了咱们不少事。”

    “不要轻敌……现在主干世界的大部分群众已经被那个方晓玲带跑偏了，就因为她装可怜，现在整个社会风气都在抗议，搞得我们没法直接动手。”会场中的蜥蜴人投影说道，“毕竟彩虹女皇之前也是比较出名的公众人物，本身的粉丝就不在少数，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她们的事……

    她又做了队长，这很棘手。

    如果她们摆明了要反抗高塔，不管咱们有什么计划，都可以如期执行，最起码能做到先发制人。

    但是现在，她却向公众表明了放弃抗争的意愿……”

    “呼——”络腮胡子叼着雪茄，均匀地吐着烟雾，“有什么意义吗？只要她们安分守己，别说再让她们活几十年，就是让她们在平行世界做个千年的妖怪，只要不造成时间线太大的偏差，都无所谓嘛。

    反正她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既然那些虫子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咱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是不是太残忍了？”

    “鲍勃，你们人类之所以会按死趴在墙上不动的虫子，往往不是因为残忍，而是怕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会钻进自己的耳朵里。”蜥蜴人吐着信子，两只眼珠往不同的方向叽里咕噜地转动着，“可笑的是，高塔现在不但不敢杀掉虫子，反而要为她们保驾护航。

    生怕她们现在出了什么差子，会赖到高塔的头上？

    啧啧啧，善良和正义是人类最大的弱点，普通民众很容易被利用，如果让我们蜥蜴人掌控高塔世界，捏死几只虫子这样的事情，压根就不会被放到会议上。”

    “要不是人类拥有善良和正义，你现在能有权利在会场上讲话吗？”卷发男人似笑非笑地反问着，“蜥蜴人能那么多平行世界的地表下生存，已经是人类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是反过来是你们蜥蜴人统治高塔世界，恐怕不管是主干世界还是平行世界，都没有人类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吧？”

    “好好好。”鲍勃鼓起了掌，“我发现最近咱们每次开会都要内部里吵一架，上次是情感矛盾，这次是种族战争？”

    “好了！都闭嘴吧，一切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如果她们真的放弃反抗就最好不过，但凡是有什么阴谋，我想整个高塔世界的民众，都不会放过她们的……

    到时候，咱们有的是机会动手。”索菲亚皱眉盯着会场中央的全息投影，投影中的罗兰摸了摸方晓玲的脑袋，显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罗兰说：“傻瓜，我当然相信你了。如果最后真的死在你手上，我认命了。”

    闻言，方晓玲很想哭着上前拥抱罗兰，甚至亲她几口。

    可她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那就太好了姐姐，那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生活，完全放弃反抗高塔，你同意吗？”

    “当然。”罗兰挽住了她的胳膊，“我们去找梦玲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等一等

    2022年11月9日，夜深人静，月光倾洒在度假村的豪华别墅里。

    李梦玲蹑手蹑脚地溜进了罗兰的房间。

    “罗兰姐？你睡着了吗？”她轻声说着，用手机屏幕的光亮往床的方向照去，却吓了一跳，“呀！你怎么坐着睡觉啊？”

    “我是在冥想……”罗兰缓缓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李梦玲鬼鬼祟祟地关上房门，坐在床边，把手机屏幕暗灭，说道：“晓玲姐都回来快一个月了吧？罗兰姐，你真打算就这样一直听她的啊？”

    “不然呢？梦玲，你别忘了，她是咱们的队长。”

    “我没忘！我要是忘了，也不至于现在才说。”李梦玲压低声音说道，“我就是实在忍不下去了，这一个月我都胖了十斤了！

    我的意思是说，晓玲姐到底在干什么啊？先是逛商场，又是买豪车，现在又带着咱们整天吃大餐、到处游山玩水住酒店，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噗，这日子不好吗？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双手赞成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李梦玲皱眉道，“我只是觉得晓玲姐的做法很像《三体》里的面壁者罗辑，吃喝玩乐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我最近又读了一遍，发现不对劲啊？

    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咱们存在什么黑暗法则吗？

    人家里写的是，宇宙里有很多更强大的力量可以毁灭敌人。

    可是咱们没有呀！

    咱们只能依靠自己，就算让高塔相信了咱们不想反抗，然后呢？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咱们知道会怎么样，那高塔也知道了。”罗兰舒展了下身体，“好了梦玲，快回去睡觉吧，我们只要相信晓玲就好了。”

    李梦玲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单，鼓起勇气说道：“罗兰姐，我想回家了。”

    “你是说……”

    “嗯！”李梦玲点点头，“ZS562号平行世界，我的真身世界。”

    “胡闹！”罗兰拒绝道，“队长不是明确的要求过，在谈判日到来之前，我们绝对不能再使用穿越器，这是给高塔的一个诚意。”

    “什么诚意？凭什么给高塔诚意？”李梦玲的声音提高了许多，“罗兰姐，我并不是完全不相信晓玲姐，我也想过，或许她真的有什么可以绝地翻盘的惊天计划。

    可是……我终究和你们不一样啊。

    这里不是我的真身世界，不是我的家啊！

    我等得很难受，很煎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如果是这样每天吃喝玩乐的话。

    反正也是无所事事，我……

    我倒不如回家去算了！”

    罗兰怔了半晌，叹了口气，拍了拍梦玲的肩膀，劝道：“梦玲，我知道你在生晓玲的气。

    之前她答应过你，要带你去一次时空旅行，但是她没有兑现，这的确是她的问题，我明天说说她，看能不能……”

    “别再提什么旅行了！”李梦玲甩开罗兰的手臂，站起身喊道，“不管是时空旅行还是环游世界，我都没有兴趣了！罗兰姐，你以为大家都闭口不谈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吗？

    我的姐姐和爸爸到现在还没有复活呢！”

    李梦玲按开房间的灯光，泪流满面地回头看向罗兰，继续说道：“他们从来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别墅……

    我每次吃到那些山珍海味，都会去想，要是他们活着，能尝到就好了。

    每看到一个新的风景，我也会忍不住想，要是他们活着，能看到那些美景就好了。

    可是……

    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在想着这些事情呢？”

    “我想着呢。”

    不远处窗子旁的沙发上，方晓玲正在坐着，原来她一直都在罗兰的房间里。

    “梦玲，我早就知道你内心里的想法了，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为了计划，我其实每天都会通过【紫韵】之境去跟你们聊聊。”方晓玲从沙发上站起身，“我通过你的内心知道，现实中你不愿意跟我吐露心声，所以我在姐姐的房间里等你。”

    “等我？有什么必要吗？”李梦玲不屑地笑了一声，“反正你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了，还需要我说什么呢？”

    “不需要你说。”方晓玲走到她面前，“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想听！”李梦玲开门想要出去，却被方晓玲抓住了手腕。

    “你别碰我！放开我！”李梦玲拉扯着喊道，“你弄疼我了！”

    “你不挣脱就不会疼！”方晓玲也是下了狠心，“今晚必须要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可说的？你们俩一起欺负我！”李梦玲瞥了眼无动于衷的罗兰，憋屈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穿越后见到另外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会融合，因为……

    那天在逛商场的时候，我明明就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啊！”

    “我知道你见到了，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的你，有属于她的生活，这些事你自己也明白对吧？”

    “我现在不想明白了！”李梦玲挣扎道，“要不然就送我回真身世界，要不然我就去替代这个世界的李梦玲！”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还有自己去害自己的吗？”方晓玲双手抓住李梦玲的手腕，将她按在门旁的墙上，“梦玲，你相信我，再等一等，好不好？

    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

    总有一天，叔叔和李梦璃都会复活。”

    “总有一天？”李梦玲狠狠地踩向方晓玲的脚背，“你放开我！”

    “不放！”方晓玲忍耐着，直视着她的双眼，“梦玲，我们是姐妹，不管高塔怎么对待咱们，我不希望最终计划的失败，是你造成的……”

    “你有什么问题就往我身上推对吧？我回家了计划就失败了吗？”李梦玲叫嚷着，“那就让它失败好了，反正我要回家！”

    方晓玲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拒绝道：“现在不行，再等一等！”

    “啊——”李梦玲发出了尖叫，用力去踩方晓玲的脚背，“放开我！我一刻都等不了了！我不要复仇了，我就做这个世界的李梦玲就可以了！”

    “冷静！”方晓玲大喊了一声，眼中冒出了深蓝色的闪光，“冷静……”

    李梦玲停止了挣扎，眼中却仍旧不住地流着泪水，“晓玲姐，要不……你干脆给我施加完全听从你命令的魔咒好了。

    不然的话，我还是之前的决定。

    要么，送我回家。

    要么，我代替这个世界的李梦玲继续生活。”

    “你别再提代替的事情了，你这完全是在说胡话！”

    “不是胡话。”李梦玲说道，“我知道她平时喜欢去哪，只要找个没人的机会，杀了她……”

    啪！

    方晓玲给了李梦玲一巴掌，红着眼大吼道：“你混蛋！”

    “晓玲！”罗兰紧张地想要起身，却又强迫自己停止行动。

    别说李梦玲，就算是罗兰自己，也始终没想明白，方晓玲到底有什么计划。

    可是罗兰选择相信方晓玲，正如方晓玲当初在浴室时，哪怕听到未来的自己那样说，也选择相信罗兰一样。

    罗兰想要制止伸出去的胳膊，又缓缓收了回去。

    “从小到大，你是第二个扇我巴掌的人。”李梦玲捂着脸，“第一次，是罗兰姐被撕成碎片的时候，我姐姐打的，可是，她不在了。”

    方晓玲的手臂颤抖着，她看着梦玲红肿的脸，立刻又用【白藕】给她恢复，心疼地说道：“对不起梦玲，可你这种想法真的很危险，如果你就是一个这样自私的人，那其他平行世界的你，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一旦从你这里起了一个开端，就很有可能，会有其他世界的李梦玲来杀你，想要代替你的生活，这样循环下去，很有可能会造成时空混乱的，你明白吗？”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左拥右抱

    李梦玲抬眼看向方晓玲，颤抖着说，“晓玲姐，我真的很想念他们。”

    方晓玲没再说话，只是上前抱住了她。

    李梦玲缓缓闭上双眼，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到对方的肩膀上，“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晓玲姐定下的旅游路线，都是我曾经很想去的地方。

    如果我们不是在和高塔斗争的阶段。

    就好了……”

    闻言，方晓玲将她抱得更紧，片刻后才说道：“梦玲，在我的计划开始之后，并没有给你分配确切的任务。

    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梦玲有些惊讶，她的眼泪立刻就止住了，“晓玲姐，你早就应该给我分配任务。

    虽然我的年龄最小，可是我并不惧怕高塔！”

    方晓玲点点头，放开她以后，就那样直视着她的双眼，严肃地说道：“李梦玲，你的任务是，让自己保持开心。”

    “啊？”李梦玲愣了一下，“这……算是什么任务？”

    “这个任务很重要。”方晓玲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我们那么多苦难都熬过来了，难道最终要被安逸打败吗？

    梦玲，你不要小看这个任务。

    其实这恰恰是最艰难的。

    特别是在这个时期，每分每秒的安逸，都会让人产生焦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你的任务，就是要打败焦虑，并且时刻提醒这个团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

    都不要陷入抑郁的深渊。

    在我们打败敌人之前，不能先被我们自己打败。”

    “我只要保持开心，咱们最终就能走向胜利吗？”

    “绝对可以！”方晓玲坚定地说道，“我向你保证。”

    李梦玲看着方晓玲的双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达成一致了对吧？”罗兰耷拉着眼皮，“那就赶紧出去，我要休息了。”

    “那么急着赶我们走啊？”方晓玲一跃扑到床上，罗兰整个人都被颠起来了一下，“今晚我要跟姐姐睡。”

    “我也要！”李梦玲也扑过去，“诶？罗兰姐的床，比我那屋的软和多了。”

    “你们睡觉就睡觉，不要到处乱摸啊？”一番打闹后，罗兰最终还是妥协，就这样左拥右抱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她刚睁开眼睛，就见到方晓玲在收拾行李。

    “晓玲，咱们刚在这住了一天而已，又要走啊？”

    “当然了，时间紧迫。”方晓玲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机，“差点忘记留念了，姐姐笑一个？”

    “我还没穿好衣服呢！”罗兰赶紧用被子遮住自己，就在这样的慌乱中被方晓玲照下来。

    照完以后，方晓玲就跟完成任务似的，又将相机塞回了行李箱，“咱们以后去每个地方都要拍照留念，别忘记提醒我了。”

    “梦玲呢？”罗兰捂着脑袋，总觉得好像没怎么睡好觉，“我说晓玲，咱们能不能歇一天，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又要去哪啊？”

    “梦玲开法拉利出门了。”方晓玲把行李箱轻轻放在地上，“我们说好一会儿在海边会合。”

    “她还小，别让她开车乱跑，很危险的。”罗兰虽然这样说着，却仿佛松了口气，“海边离这个度假村不是挺近的吗？我再睡会儿。”

    “姐姐，咱们没时间睡觉。”方晓玲说道，“我让梦玲去买游艇了，咱们得早点出海，小智说那条航海线上，下午的时候会起海啸，所以咱们得在那之前到达第一座岛。”

    “买游艇？出海？”罗兰感觉自己一点也不困了，“晓玲，你好像越来越能折腾了？就算你想玩一玩，租个游艇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咱们最终要去的那座岛，地图上是没有的。”方晓玲拎起行李箱，“卖家也只给了一个大致的范围，没有很准确的定位坐标，所以那座岛很便宜。”

    “什么意思？你买了一座岛？？”

    “别紧张姐姐，一共才六百万而已。”方晓玲将行李箱拎到门口，又回来收拾第二个行李箱，“准确地说，是买了一张老旧的地图。”

    “你真的是疯了。”罗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随便吧，我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

    “那你快起床呀？要是真赶上海啸就不好办了。”

    “通过科技天堂，去定位个岛还不是很容易的事？”罗兰慵懒地穿着衣服，“你的真实计划恐怕不是旅行，而是败光我的财产吧？我可告诉你，还早得很呢。”

    “好啦，听队长的话，没有错的。”方晓玲拎着两个行李箱走出了门，喊道，“你快点啊，我在皮卡车里等你。”

    “到底什么时候买的皮卡啊？！”罗兰感觉一阵头痛，她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也没洗漱，就出门下楼了。

    到了别墅的门外，发现停着一辆大皮卡，后车斗里已经装满了行李箱，搞得像批发一样。

    方晓玲按下车窗，问道：“姐姐，你的储物空间还有位置吗？还有一个行李箱，实在是放不下了。”

    “你自己的储物空间没位置了吗？”罗兰缓缓皱下了眉头。

    “没位置了啊，咱们要航行很远呢，得做好充分的准备。”方晓玲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快点姐姐，别磨磨蹭蹭的。”

    “哎——”罗兰叹了口气，将地上的行李箱收进储物空间，然后坐上了车，“晓玲，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在搞末日前的狂欢……”

    “这个好！”方晓玲像突然有了灵感似的，车子也突然开始启动，“就给那座岛起名叫狂欢岛，怎么样？”

    “你是队长，你说了算……”罗兰看着车窗外，别墅的园丁和大门旁的护卫向她们恭敬地行礼，“你什么时候会开车的？”

    “我不会呀。”方晓玲将车子开出院门后，急转了个弯，车轮压在路牙上碾过去，别墅的栅栏也被撞歪了，“不过我梦玲早上用电玩教了我一下，我感觉也没那么难，原理和碰碰车差不多嘛。”

    “你给我停车！这座城市的郊区是没什么人，但你这样也很危险的！”

    “我也想呀，可是你一吼我，我就忘记了按哪个键子才是刹车了。”方晓玲左右控制着方向盘，车子虽然回到了路上，却七歪八扭地前行着，好像在跳社会摇。

    “什么按哪个键子，快踩刹车！”

    罗兰刚说完，车子便猛地加速行驶，冲了出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觉得这件事情泰裤辣！

    海边上，李梦玲正在和一个老外握手，表示合作愉快。

    “往北一直开就能进入公海，到时候就没人会查你们了。”老外指着海面，“放心吧，只要尽早出海，你们一定是安全的。”

    话音未落，离着老远便能看到铺天盖地的沙尘，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而来，好像是黄风妖精来吃人了。

    “你确认安全？”李梦玲说完才发现，那好像是老外借给她们的皮卡。

    “哦！那是我的儿子皮特！”

    老外张开怀抱，却眼睁睁地看见那辆皮卡冲进了大海里。

    “呃……看在我买下你老爹的份上，儿子就算送我们的吧？”

    “不不不，亲兄弟，明算账！”老外拒绝道，口齿流利地说道，“一码归一码，你们需要赔偿！”

    李梦玲见老外盯着自己手里的法拉利钥匙，瞬间就明白了，“给你吧，反正我们不需要了。”

    “哦！合作愉快！”老外又伸出手，象征性地握完手以后，他便开着法拉利离开了。

    “这下就都搞定了。”李梦玲掐腰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喂！你们别玩了，快上来呀，该不会都不会游泳吧？不会吧？小智！去看看她们！”

    李梦玲将小智从储物空间里放出去，小智变化成了一个铁球，滚进了水里。

    没一会，铁球滚动着上了岸，延伸的铁链拴住了罗兰的腰，将她也拖上来。

    而罗兰的双臂锁着方晓玲的脖子，双腿死死地夹着她的腰，“我活了百世，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你的计划肯定是假的，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咳咳咳！”方晓玲往外咳着水，不断地拍打沙地表示认输，“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你说踩我就踩下去了，谁知道踩完了车子会加速啊！”

    “姐姐们！我买好游艇啦！”李梦玲跑过去，“快看！这是老爹号！咱们可以出海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海上看过去。

    罗兰松开了方晓玲，呆呆地看向李梦玲，“这是游艇？”

    “嗯！老外说这是游艇。”

    方晓玲也看向李梦玲，“这是游艇？”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李梦玲掐着腰。

    “这是橡皮艇！”方晓玲起身扑上去，掐着李梦玲的脖子，“我就知道你这小孩儿不靠谱！”

    “不是啦！那是赠品，我打算收进储物空间备用的。”李梦玲指着海面，拜托你们再看看好不好，应该就在皮艇旁边的不远处啊？！

    罗兰早就注意到海面上的那个庞然大物了，可是……“这是游艇？”

    方晓玲松开李梦玲，“这……这艘游轮，是咱们的？”

    半个时辰以后，方晓玲站在游轮最前方的位置，迎着海风张开了双臂。

    李梦玲从她身后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肉丝，这艘船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满意吗？”

    “你们别玩了，快过来帮忙。”罗兰在甲板上将行李箱一个个地打开，“衣服湿了倒不要紧，许多电子设备浸水后很容易坏的。”

    方晓玲一惊，赶紧跑过去看，“照相机都没事吧？！”

    “三千的没事，二百万的坏了。”罗兰将两台照相机拿出来摆到一边，“都说了你这种新手不适合这种古董，买了也没见你用过。”

    “古董嘛！我是为了以后升值才买的。”方晓玲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台看起来很老旧的相机，“啧，可惜了……”

    “船长，发现远方有一个宝箱，是否打捞上来？”李梦玲大喊道。

    “……宝箱，你怎么不说有海王类呢？”方晓玲以为李梦玲在玩梗，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以为上了船，你走的就是伟大航路啊？”

    “船长你快来看！真的有个大宝箱飘在海面上！”李梦玲蹦跳指着，“我没有骗你！”

    方晓玲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过去看，结果真的有个宝箱飘在不远处的海面上，镀金的花边金光闪闪，还镶嵌着各色的宝石。

    方晓玲惊喜地喊道：“姐姐！真的有个保险诶！”

    “那一定是高塔的陷阱，不要管它。”罗兰头也不回地继续整理着行李箱的物品，“早知道这么大的船，应该雇几个船员一起出海的。”

    方晓玲的注意力还在宝箱上，她喊道：“船长决定，要打捞宝箱，小智出动！”

    没有任何回应。

    李梦玲像模像样地敬礼说道：“报告船长！小智已经将自己连接到这艘船的操作系统上了，暂时无法脱身，请指示！”

    “好！”方晓玲往甲板的方向看去，“一号打捞员罗兰，请立刻出动！”

    游轮渐渐超过了宝箱，方晓玲郁闷地蹲在船尾，揉着脑袋上的包，盯着越来越远的宝箱，“该死，明明我才是船长……”

    李梦玲也蹲在她身旁，双手托着下巴说道，“可罗兰是姐姐……”

    “对了！”方晓玲眼睛一亮，“咱们可以用储物空间直接将它收回来啊？”

    “这是个好办法！我的储物空间还有地方呢！”李梦玲站起身，盯住了那个宝箱，“诶？收不进去？”

    “怎么会呢？”方晓玲从储物空间倒腾出四箱方便面，也尝试着用意识将宝箱拖进去，但没有任何效果，“是不是距离太远了？梦玲，快把你的橡皮艇给我用用！”

    “你们俩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罗兰走过来，“都回餐厅吃饭去！”

    “没有啦姐姐，我们就是看看风景。”方晓玲不动弹，并给李梦玲使了个眼神。

    “你戴着项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就算那个箱子里有宝藏，对咱们来说也不重要，我给你们俩的钱还不够花吗？”罗兰拍了拍李梦玲的肩膀，“快吃饭去。”

    “罗兰姐，我被好奇心填饱了肚子，一点都不饿。”李梦玲往方晓玲旁边挪了挪，代表着她的支持站位。

    罗兰看着远方的宝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真是怕了你们了……等着。”

    说完，罗兰突然消失不见，海面上划过一道直线的水花。

    “哇！轻功水上漂欸！我觉得这件事情泰裤辣！”李梦玲崇拜地看着越跑越远的罗兰。

    紧接着便听到“咕咚”一声，罗兰掉进了海里。

    “哎呀对了！姐姐她不擅长轻功！”方晓玲突然跳起来，“快快快把你的橡皮艇给我用用！”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我完全是自愿的！

    罗兰的头发上粘着海带，浑身上下湿漉漉地流淌着水柱。

    “姐姐，你这么快就上来了？我还打算去救你来着……”

    “闭嘴！”罗兰将宝箱扔在甲板上，“打开！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好嘞！”方晓玲摩拳擦掌，却看到宝箱上有两个按钮，一红一蓝，“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李梦玲举起手，“船长，你没看过电影里类似的情节吗？这肯定是选择题，选对了箱子就会打开，得到布灵布灵的宝藏！”

    方晓玲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要是选错了呢？”

    “轰！”李梦玲夸张地敞开双臂，“全部炸飞！”

    “胡说八道。”罗兰松开拧着头发的双手，甩了甩头发说道，“你们俩要是害怕就躲远点，我先随便按一个。”

    “等等姐姐！”方晓玲拦住罗兰，“你看天上！”

    灰蓝色的天空上，白云像稀疏的棉花，一只海鸥划过，身形之后拖动着几条弹幕：

    “反抗命运小分队，请按红色。”

    “别听他的，按蓝色！”

    “你们按红色，我发财了以后托关系去救你们。”

    “我舅舅在高塔正义层工作，现在就能救你们，听我的按蓝色！”

    “这是……弹幕？？”李梦玲仰头望着，“天呐，咱们成了电视剧里的角色了？”

    方晓玲也皱眉看着，这次的弹幕显然没有上次的密集，无非就是怂恿她们按下蓝色或红色的按钮，让她们二选一。

    “我猜各位一定是又压上了很多的筹码吧？”方晓玲大声朝天空问道，“按红色？”

    “好啊好啊！快按！”

    “千万不要啊彩虹女皇！我压上了全部家当赌你们按蓝色！”

    “我压的是你们不会做出选择！”

    天空上的弹幕开始越来越密集，方晓玲将食指挪动到红色按钮的附近，又停下来，缓缓挪动到蓝色按钮的位置，故意坏笑道：“要不还是按蓝色吧？”

    “起开！”罗兰推开她，一掌拍烂了宝箱的盖子，手指就像钢铁般插进去，拆快递似的迅速将盖子暴力扯开。

    几人正打算低头看看到底是什么，宝箱里却突然站起来一个小女孩。

    她在宝箱里张开双臂，似乎要给她们一个惊喜，“将将！！”

    天空上的弹幕就像商量好似的，在这一刻逐渐消失了。

    罗兰看着宝箱里的小女孩，缓缓皱下了眉头。

    “小朋友，你怎么在宝箱里呀？”李梦玲纳闷地凑过去。

    方晓玲上前将宝箱里的小姑娘抱出来，惊愕地说道：“小罗兰？？是你吗？”

    “是我呀小叮铃！我是爸爸妈妈最爱的罗兰！”小罗兰兴奋地看着方晓玲，“那些大人们果然没有骗我，只要藏在宝箱里就能看到你啦！”

    “晓玲，这绝对是高塔的阴谋，快把她丢进海里！”罗兰说着就要去抢，“这孩子绝对不是我的灵魂碎片，不然我是会有融合感知的。”

    “等等姐姐！你听我解释！”方晓玲赶紧抱着小罗兰远离她，说道，“这个小罗兰是王辰宇在冰魄大陆创造的复制品，我认识她的口袋，反正简单点说就是：

    真正的冰魄大陆小罗兰化成了玻璃弹珠，此时正戴在我的脖子上。

    而你们看到的这个小罗兰，是小罗兰的复刻品，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罗兰一步步靠近她们，面无表情地说道，“总而言之就是个赝品，快把她丢进海里！”

    “哎呀姐姐！你怎么对自己这么不友好呀？”方晓玲抱着小罗兰往后退，“虽然她是小罗兰的复刻品，但也是有灵魂存在的、活生生的生命呀！”

    “凭她自己是不可能从冰魄大陆来到这里的。”罗兰盯着她们，“她肯定是高塔派来的奸细。”

    “呸！你才是奸细呢！大罗兰是个坏女人！”小罗兰死死地搂着方晓玲的脖子，好像生怕自己被丢掉似的，“你真的是小叮铃姐姐对吧？那些大人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你现在又变了一副模样。”

    “没错，我是小叮铃，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方晓玲安抚着小罗兰，“别怕，大罗兰和李梦玲姐姐都是好人，只要把一切解释清楚就好了，她们不会伤害你的。”

    “什么大罗兰小罗兰的？听着就别扭。”罗兰凑过去捏着小罗兰的脸蛋，像在买小狗似的端详着品相，“你刚才说这小家伙有灵魂？确认不是人工智能？手感很像是蜥蜴人变的……”

    “当然不是啦！姐姐你不要乱捏好不好？她会疼的！”方晓玲就像在护着自己的孩子，“总之不许伤害小罗兰，这是队长的命令！”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随便你吧。”罗兰眯着双眼，“不过她不能叫小罗兰，我听着别扭。”

    “你才是小罗兰呢！我叫爸爸妈妈最爱的罗兰！”小罗兰冲她吼道。

    “名字里不许带罗兰两个字！”罗兰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赝品不配叫这个名字。”

    “小叮铃姐姐，赝品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看的意思。”方晓玲将小罗兰放在甲板上，回头说道，“姐姐你说的话太过分了，哪怕她就是个咱们捡来的陌生小孩子，你也不该对她这样啊？”

    “无聊……我回去吃饭了。”罗兰转身回船舱里，冷冷地说道，“总之如果再让我听到有人叫她什么罗兰，我就把她丢到海里去。”

    小罗兰抱住了方晓玲的大腿，“大罗兰好可怕……我不想被丢进海里。”

    “真是越看越像罗兰姐。”李梦玲眼珠一转，“其实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改个名字就好啦。”

    “改什么名字？”方晓玲看着罗兰离开的方向，“这也太霸道了吧？罗兰这个名字又不是她的专利！”

    李梦玲琢磨着，“我看这孩子跟你很亲，不如叫晓兰怎么样？晓玲的晓，罗兰的兰。”

    “不，就叫小罗兰！”方晓玲的脾气也上来了，“走，小罗兰，你不要害怕，咱们去吃饭！姐姐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阴森恐怖的深海中，一只大鲨鱼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游来。小罗兰心里想着这个画面，拉住晓玲的手，不敢往船舱里走，她紧张地说道：“小叮铃姐姐，我还是叫晓兰吧？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喜欢？”方晓玲回头看着她，“我说你啊，不要害怕，你仔细想一想，你长大以后会心狠手辣到把小时候的自己丢进大海里吗？”

    小罗兰想了想，一脸迷茫地望着，显然不知道答案。

    “晓玲姐，你这样会害死她的，罗兰姐的脾气你应该很了解。”李梦玲往船舱里走着说，“她要是决定了什么事，恐怕没人能拦得住吧？更何况，她显然没把这小家伙当成伙伴……对待外人，你觉得罗兰姐会因为对方年纪小就心慈手软吗？”

    “我要叫晓兰！”小罗兰举着手说道，“放心吧小叮铃，我完全是自愿的！”

    方晓玲沉吟片刻，透过玻璃窗看向床舱内的餐厅，此时罗兰正拿着餐刀，缓慢地划动着牛排。

    “随便吧，不就是个名字吗？”方晓玲心里也没底了，“咱还不稀罕叫呢，对吧晓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当时害怕极了！

    餐厅里，罗兰在指尖玩转着餐刀，似是若无其事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抓到了一个大屋子里，那里有很多人。”晓兰想伸手去抓一个牛角包吃，罗兰手上的餐刀好像玩脱了似的，掉在那个牛角包旁，吓得晓兰赶紧缩回手，颤抖地说道，“我……我当时害怕极了！”

    “姐姐！晓兰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你先让她吃饭好不好？”方晓玲拿起牛角包，放在晓兰的面前，“吃吧，别怕。”

    “我没不让她吃饭啊？只是问她一些问题而已。”罗兰将餐刀从桌子上拔出来，面露凶色地继续问道，“再然后呢？”

    晓兰盯着面前的牛角包，没敢去吃，只是重重地咽了口唾沫，说：“再然后有很多人说要把我杀掉，还说我没用……”

    “那你怎么活着呢？！”罗兰一瞪眼，吓得晓兰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姐姐！你能不能别逼她了？先让她吃饭行不行？”方晓玲一手拿起牛角包，一手牵住晓兰，“走，咱们去那边吃。”

    啪！

    餐刀穿过牛角包，扎在她们身后的墙面里。

    “嘶——”李梦玲觉得这里太危险了，站起身说道，“那个……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哈。”

    说完她便赶紧逃离餐厅了。

    “不好意思，脱手了。”罗兰挑眉说着，又从身前的空气中抓出一把短刀，在手里把玩。

    “没关系，我不饿。”晓兰坐在位置上不敢离开，委屈地说道，“我活着是因为还有很多人不同意杀我，说会引起民愤，后来那些人就吵起来了……

    再后来我就被塞进了箱子里，他们说小叮铃姐姐会打开箱子迎接我，让我给小叮铃姐姐一个惊喜，就是这样……”

    “你说的那些人，是高塔的人吧？她们会那么好心？将你送过来？”

    罗兰的话音未落，船舱外突然传来了李梦玲的尖叫声。

    “啊！——”

    罗兰立刻跑出去查看。

    方晓玲将牛角包塞进晓兰手里，说道：“你快吃。”

    说完，她也跑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船尾的甲板上，李梦玲站在宝箱前，大惊失色。

    “怎么了？”罗兰跑过去，定睛一看，宝箱里赫然交错着好几把锋利的刀刃。

    直到方晓玲也赶过来，李梦玲才回过神来，“我刚刚好奇，就按了下蓝色的按钮，结果……”

    方晓玲看着宝箱里的刀刃，如果此时有个人在里面的话，恐怕立刻会被分割成肉饼。

    “这也太残忍了……”她的瞳孔抖动着，“如果选错的话，晓兰就会是这个下场吗？”

    罗兰蹙眉沉思了片刻，她又弯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宝箱内又弹出了十几根钢钉，把箱子四周都扎透了。

    “这……不管按下那个按钮，里面的人都会死？”李梦玲朝餐厅的方向望去，“天呐，她的命可真大呀。”

    “看来高塔是希望以此捉弄咱们，如果咱们按下了按钮，恐怕会以为是自己做错了选择，从而害死了宝箱里的小女孩。”罗兰一脚将宝箱踢进了大海里，“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没人再有心情去试另一个按钮了。”

    “你们太卑鄙了！”方晓玲对着天空怒吼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是个无辜的小孩子啊！回答我！”

    天空上再没有任何弹幕出现。

    “高塔的那些人甚至以此来进行赌博？”李梦玲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我知道他们不把平行世界的人当回事，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完全把咱们当成了畜生……”

    罗兰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

    方晓玲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却仍然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半晌之后，她说道：“梦玲，按原计划行事。”

    “晓玲姐，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进行那个计划吗？”

    【白藕】遍布着方晓玲的全身，她镇定地说道：“你先去地下室布置，我一会儿就过去。”

    李梦玲纠结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方晓玲回到餐厅的时候，看到罗兰正在把切好的牛排块，放进晓兰身前的盘子里，“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牛排的时候吗？妈妈就是这样把牛排切成小块，然后喂我吃的。”

    “嗯！我记得。”晓兰似乎是饿坏了，一口能塞下去好几块，她含糊着说，“大罗兰，爸爸妈妈现在已经老了吗？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恩爱吗？”

    罗兰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切着牛排，微笑着说道：“是啊……他们……很恩爱。”

    方晓玲没有打扰她们，悄悄地离开了。

    “大罗兰，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就会和你一样厉害了呀？”

    “或许吧……”

    “哇！那我就可以保护小叮当姐姐啦！”

    “你是说晓玲吗？你怎么一会叫她小叮铃，一会又叫她小叮当的？”

    “唔——因为她多一个名字的话，我就可以多一个好朋友了。”晓兰一本正经地说道，“她答应过我，要做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你就这么害怕孤独吗？”罗兰盯着她的双眼，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无所依靠的时候，恰恰是一个人成长的绝佳机会，我就是在那个阶段，不知不觉强大起来的。”

    “可是一个人再强大，天黑的时候也会感觉到害怕吧？”

    “有什么可怕的。”

    “万一有大坏蛋来了呢？”

    “大坏蛋来了，就用强大的力量，将他打趴下。”

    “不对不对。”晓兰摇了摇头，“一个人是打不过大坏蛋的，必须要有伙伴的帮助才行……”

    就这样，两个人一大一小，聊了很久很久。

    直到午夜，罗兰才将晓兰安置回房间，并给她盖好被子。

    她望着窗外的夜空，突然想起方晓玲和李梦玲两个人，好像从午饭过后就没再出现过。

    正打算去看看怎么回事，晓兰却叫住她。

    “大罗兰，你能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吗？”晓兰睁着大眼睛，“能不能等我睡着了你再离开呢？”

    “你这小家伙，别以为我陪你聊聊天就是你妈妈了，赶紧睡觉。”

    “可是你都陪我一下午加半个晚上了呀？”晓兰抓住了罗兰的手指，撒娇地摇晃着，“不差最后十分钟了嘛。”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祝我生日快乐……

    “哎——”罗兰叹了口气，“我不会讲故事。”

    “你就随便讲个。”晓兰眨巴着眼睛，哀求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以前他们都会给我讲故事的。”

    罗兰无奈地说道：“好吧，就讲一个。”

    “耶！”晓兰开心地闭上了双眼。

    “从前，有一群人，圈养了很多小鸭子。那些小鸭子每天都开心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其中一只黑色的小鸭子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自由的，而是被人类圈养着的，于是它大喊着想要逃出去。

    可是被人类给发现了，人类便开始捉弄它，每次它感觉自己跑了很远的时候，人们便捉住它，又把它放回原点。

    就这样，小黑鸭以为自己跑了很远很远，可是实际上却根本没有逃出鸭圈。

    直到有一天，小黑鸭遇到一只浑身都是彩色羽毛的鸭子，小黑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彩鸭，于是它有了伙伴。

    后来，小彩鸭说自己有一个计划，可以逃出鸭圈。

    小黑鸭很开心，问它是什么计划？

    小彩鸭说……”

    “不好啦姐姐！着火啦！”方晓玲跑过来，打断罗兰的故事，喊道，“地下室着火啦，你快来看！”

    “什么？”罗兰紧张地站起身。

    “等等姐姐！你把晓兰也带过来吧，现在整个船都很危险，我怕火焰烧上来！”方晓玲说完扭头就跑了。

    罗兰抱起晓兰，跟了上去。

    “大罗兰，船要是着火了，咱们是不是就要被大鲨鱼吃掉了呀？”

    “别瞎说。”罗兰紧张地跟在方晓玲身后，“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

    方晓玲推开地下室的门，指着说道：“因为李梦玲点燃了蜡烛。”

    李梦玲手里端着蛋糕，站在彩灯、花朵、玩偶和气球布置的地下室里，笑嘻嘻地说道：“罗兰姐，晓兰，生日快乐！”

    “你们……搞什么呢？”罗兰惊愕地看着那个双层的蛋糕，灰色的奶油涂抹得很不均匀，坑坑洼洼的好像被人踩过的水泥。

    “你忘了吗？现在已经过0点了，今天是11月11日。”方晓玲说完，又看向晓兰，“是你们两个的生日，为了给你们俩做生日蛋糕，我和梦玲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可是这个蛋糕好丑啊……”晓兰顺手从地上抱起一个彩虹独角兽的玩偶，走到蛋糕前端详着，“为什么是灰色的呢？”

    方晓玲摆手说道：“不不不，本来我们是想做黑白相间的颜色，结果一搅和就变成灰色了，不过味道都差不多啦！”

    “难怪你的储物空间都满了。”罗兰看着屋子里堆满的玩偶，“搞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过什么生日。”

    “哎呀来嘛。”方晓玲将罗兰拉到蛋糕前，开始拍手唱起了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晓兰瞬间进入到了那个气氛里，也拍手跟着唱起来，“祝我生日快乐……”

    一曲完毕，方晓玲说道：“你们俩，可以许愿了！”

    “哪有两个人对着一个蛋糕许愿的……”罗兰不感兴趣道，“我把机会让给她吧。”

    “别啊罗兰姐，这不是有两层蛋糕吗？你和晓兰可以一人许一层呀？”李梦玲劝道，“我们做这个蛋糕真的很辛苦的！”

    “不要。”罗兰抱着双臂，拒绝道，“十六岁以后，我就再没对上天许过什么愿望了。”

    “为什么？”

    几人都纳闷地看向罗兰。

    罗兰的双瞳中，映着蜡烛上燃烧着的火焰，她缓缓地说道：“你们会向自己的仇人许愿吗？”

    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

    好在晓兰并没有听懂她们在聊什么，蹦跳着喊道：“把蛋糕放低一点嘛！我要许愿！”

    李梦玲将蛋糕放低了一些。

    只见晓兰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又睁开眼睛，呼地吹灭了蜡烛，“可以吃蛋糕啦！”

    李梦玲将蛋糕放在桌上，“晓兰，你许了什么愿望呀？”

    “说出来就不灵啦！”晓兰摩拳擦掌地盯着蛋糕，“快开吃吧！”

    李梦玲切好蛋糕分给她们，罗兰坚决不吃，“这么晚吃甜食，活该你们发胖。”

    “哎哟，今天开心嘛！”方晓玲按动了角落里的一个按钮，整个地下室突然闪烁起了五光十色的氛围灯，她从一堆玩偶里拿出话筒，“姐姐，你不吃蛋糕也行，那就给我们大家来一首吧？”

    “我又不会唱歌。”

    “你不会唱歌？”方晓玲将话筒塞到罗兰手里，与此同时周围早就布置好的音响播放出了BGM，“熟悉吧？这是你小时候在脑海里创作的歌曲，姐姐，我知道你是个音乐天才，快点开始吧！”

    “这……”罗兰听着这个熟悉的旋律，内心中蠢蠢欲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脑海中时常会想起这首歌，却从来没有开口唱过，“晓玲，你怎么知道这首歌的？”

    “当然是通过【紫韵】之境啦。”方晓玲并没有说实话，这首歌其实是星光界的小公主罗兰告诉她的，早在出海之前，她就找专业的音乐人将BGM做出来了。

    “开心还要什么理由，快乐还要什么讲究？”方晓玲带头唱起来，“要是你啊～真的有所疑惑……”

    罗兰不自觉地也哼出声：“那只是因为～那只因为！今天真的很美……”

    几人就这样一直玩到了早上，满地的酒瓶横七竖八，晓兰抱着彩虹独角兽睡在玩偶堆里。

    罗兰躺在沙发上睡着，而李梦玲则躺在地上。

    大家的嘴角都挂着笑容，似乎都在甜甜的梦里。

    只有方晓玲坐在船头的甲板上，望着大海尽头，一点点升起的日出。

    在生日派对的时候，她以上厕所为由，离开了一会儿，就是趁着那个时间，她偷偷进入了【紫韵】之境，询问了晓兰的生日愿望。

    她本来想着，不管是什么愿望，她都要去帮助晓兰实现的。

    毕竟，那也是罗兰小时候的愿望。

    可是在【紫韵】之境里，晓兰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我七岁生日的这天，爸爸妈妈可以早点回来……”

    方晓玲望着远方的日出，脑海中还回荡着“今天很美”的歌词，当阳光洒满她的全身时。

    她缓缓站起了身，披上了印着七色花的白斗篷，又从空气中，抓出了一根腰带。

    祝我生日快乐……嘿嘿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嘴里跟着商场中的音乐哼唱着，“透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

    “罗音辉，你不要吵好不好？”女人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这是周董7号才发布的新专辑，我还没来得及听呢。”

    “我知道啊老婆，所以我才唱给你听吗？”罗音辉笑嘻嘻地说道，“我有内部渠道，提前就听过了。”

    “我不用你唱，人家商场里放着原唱呢，你不要干扰旋律。”

    “喂！好歹我也是个音乐家啊？”罗音辉走到她身前，“对了梅梅，我听说我那个老同学今年都已经开始举办个人演奏会了。”

    “你想都不要想，好好在你的琴行里教钢琴，世界上有几个姓郎的啊？”女人看着货架上的芭比娃娃，“这个还挺好看的？就定它怎么样？”

    罗音辉没有说话，只是把搂住女人腰的手放下去。

    女人端详着手里的芭比娃娃，冷声说道：“罗音辉，你是不是很久没过光棍节，有些想念了？”

    “你侮辱我！”罗音辉跟个小孩子似的抱着双臂。

    “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

    “我不姓郎就不能成功了吗？凭什么他能开演奏会，我就只能在琴行教那些小孩子？”

    “嚯，你出息了哈？那你开吧，把家里的存款都拿出去霍霍，反正现在罗兰已经上一年级了，以后开销少得很呢！”

    “兰梅，我忍你很久了，自从跟你结婚以后，你总是这样阴阳怪气儿的讽刺我。”罗音辉往不远处走了几步，拿起货架上的儿童电子琴，“我决定了，今年就送罗兰这个礼物！”

    兰梅愤怒地说：“家里有钢琴，你买个这破玩意有什么用？再说了，孩子又不是你梦想续航的机器！”

    “你说什么呢？谁让她续航了？你没发现罗兰从小就喜欢唱歌吗？”罗音辉好像更加愤怒。

    兰梅不甘示弱地叫嚷：“喜欢唱歌就一定要弹钢琴吗？弹吉他行不行？”

    “兰梅！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呢？”

    “是你非要跟我作对！”

    两个人就这样在商场里争吵着……

    方晓玲穿着具备隐身功能的七色花斗篷里，就站在货架的另一边看着，额头上不禁流出了汗水。

    现在是2000年11月11日，也就是七岁罗兰过生日的那天。

    方晓玲已经偷偷尾随这夫妻俩一路了，现在总算发现了一点端倪。

    看来就是因为在商场里吵架才回去晚的吧？

    方晓玲在心里想着，在没人的地方将斗篷收回。

    “你吼我是吧？你爱买啥买啥吧，我不买了！”兰梅将芭比娃娃放回去，转身就要走。

    罗音辉抓住她的手腕，喊道：“你又作什么妖？女儿的生日蛋糕不去买了？”

    “你那么能耐你自己去买呗，非要扯上我干什么？”兰梅甩着胳膊，“哎呀你放手！你捏疼我了！”

    “停停停！”方晓玲走出来，开始现身说法，“二位别吵了，多大点事啊？不就因为个孩子的礼物，至于吗？大不了就都买了，反正今天双十一，半价对吧？”

    “什么半价？”兰梅诧异地看着方晓玲，“我怎么没听说光棍节还有半价活动呢？你谁啊？”

    “啊，我是罗……”方晓玲本来想说是罗兰的好朋友，可是突然想起来现在罗兰才七岁而已，“罗先生的好朋友。”

    说完她便后悔了，罗先生不就在一旁站着吗？这不是马上就要穿帮？

    “哈？可是我都不认识啊？”罗音辉上下打量着她，“我们见过吗？”

    “啊……那个，反正你们赶紧回家吧？”方晓玲有些尴尬，“不然你们的女儿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会很孤独的。

    呃……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方晓玲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兰梅在身后厉声喊道：“站住，你不能走。”

    “怎么了？”方晓玲回过身，看着女人充满寒意的双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没想到罗兰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比罗兰还要可怕啊……

    “你刚刚说，你是他的好朋友。”兰梅似乎是在分析着，又看向罗音辉，“可是你又说不认识她？然后她就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想要离开了？”

    “梅梅，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我我真不认识她啊？”罗音辉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我俩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没关系你结巴什么？”兰梅抱着双臂，“再说了，我也没说什么啊？我说你俩有关系了吗？”

    “你是没说，可你显然就是那个意思啊！”罗音辉无奈道，“而且你看她那么年轻，我俩能有什么关系啊？！”

    “她年轻，我就不年轻吗？”兰梅斜眼看着方晓玲，却在对罗音辉说道，“你不是一直都说我是十八岁吗？你和我没关系吗？”

    “那个，阿姨，您误会了，我……”

    “你叫谁阿姨呢？！”兰梅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好啊，你是在讽刺我岁数大是吧？也就是说你承认了你俩有什么关系了？”

    “你别听她胡说！我真不认识她啊！”罗音辉急得直跳脚，指着方晓玲说道，“你这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是在暗中拍什么整蛊吗？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对不起对不起！”方晓玲一个劲地道歉，“我真不认识罗先生！”

    “你看！她自己也说了。”罗音辉凑到方晓玲身前，低声说，“我拜托你一定要解释清楚，我媳妇心眼儿本来就小，要是……”

    “你俩嘀咕什么呢？”兰梅打断他，拽着罗音辉的后衣领将他扯到一旁，“想商量着怎么一起骗我是吧？”

    “没有……”

    “你闭嘴！”兰梅不让罗音辉说话，自己笑眯眯地走到方晓玲身前，温柔地问道：“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23……”方晓玲感觉因为自己的出现，事情好像反而变复杂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快点让罗兰的父母回家才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脑洞太大

    方晓玲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说道：“阿……姐姐，实话跟您说了吧，其实我来自未来，是你女儿罗兰的好朋友，她告诉我，在她七岁过生日的那天，你们很晚都没有回家，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很孤独。

    所以我就穿越过来打算帮她改变这件事，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你应该早点说清楚的……”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方晓玲披上七色花的斗篷，在她面前隐身，“现在你总该相信……诶？你信了？”

    方晓玲将斗篷收回，惊讶地看着淡定的夫妻俩，问道：“你们这个表情，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吗？”

    “还怀疑什么，你刚才不是都隐身了吗？”罗音辉走过来，搂住了兰梅的肩膀，“看来我们女儿，在未来交到了很厉害的朋友啊。”

    兰梅微笑着说：“是啊，斗篷上的七色花标志，应该是彩虹女皇吧？”

    “这……你们怎么会知道彩虹女皇的事情？”方晓玲一头雾水，“天呐……你们该不会是高塔的人吧？”

    “女皇还是这么幽默。”兰梅神秘地搂住方晓玲的脖子，“带钱了没有？”

    “呃……我有银行卡？”

    “未来的银行卡在这里用不了。”兰梅压低声音，“彩虹女皇，你说罗兰是你的朋友了对吧？这孩子可真有出息啊，在这个年代出生还能穿越到未来，还认识你了？”

    方晓玲一愣，“她就是在这个年代出生，才有可能认识我的吧？”

    “哈哈哈！”兰梅以为方晓玲在开玩笑，“你能不能回去帮我弄点黄金钻石什么的，我俩现在生活……”

    “比较窘迫。”罗音辉挠头接着兰梅的话说，“因为我们来这个年代之前做好了功课，知道房价在以后还会涨，所以投资了很多房产。”

    “等等，叔叔阿姨，你们先别这样……我……我还没捋过来呢？”方晓玲挠着额头，“这里是2000年对吧？罗兰今年七岁？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来错！ZS561号平行世界，你肯定是冲我们来的。”兰梅感觉见到了救世主，怎么看方晓玲怎么喜欢，“因为只有这个世界才会有罗兰的存在。”

    “是啊，来之前我们特意调查过，这两个躯体是一对儿青梅竹马，但在这个世界，他们很小就出了车祸。”

    “是校车！那一批孩子都死亡了的。”兰梅补充道，两个人跟唱双簧似的，“所以我们就用这两个躯体，以幸存者的身份生活。”

    “你放心，我们绝对没干违法乱纪的事！”罗音辉抢着说，“除了生个孩子这事儿以外，就连长大后的身份和性格啊什么的，都尽量参考其他的平行世界。”

    “对！保证不会影响到这个平行世界的正常秩序。”兰梅紧张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来查我们的，但大家谁不知道彩虹女皇只认正义呢？”

    “对对对，我们绝对是良民！”罗音辉按着儿童电子琴的琴键，没安电池自然也没有声音，只是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我是琴行的钢琴老师，紧挨着的ZS560和562号平行世界，那两个罗音辉的职业也是搞音乐的，一个是指挥家，另一个562号的是……”

    “拉小提琴的！”兰梅提醒道。

    “啊对！562号那个是拉小提琴的。“

    “我是做美容的，我的职业更不违法！”兰梅眨巴着大眼睛，“而且我们买房投资是因为孩子上小学了，以前绝对没有作过弊的。你知道这孩子上学不是光交学费书本费的，那孩子还喜欢唱歌，总要培养她的爱好吧？除了兴趣班，还有……”

    “够了够了！”方晓玲摆手制止道，“我的脑细胞实在不够用了，你们就回答我，你们是来自哪个世界，哪个年代的人？”

    兰梅和罗音辉对视着，似乎都有些记不起来了似的，都在等着对方回答。

    过了几秒，兰梅抢答道：“ZS主干世界，2145年年底来这儿的！”

    说完，她没好气地白了罗音辉一眼，埋怨道：“那么有纪念的一年你都记不住！那年是逃难年，彩虹女皇和塔主谈判来着，你不记得了？”

    “啊对！瞧我这脑袋，反抗命运小分队是吧？”罗音辉一拍脑门，“当时我们还靠你们狠赚了一笔，就搞赌博行业。”

    兰梅尴尬地笑笑，说道：“要不然我们也没钱找老王逃难过来。”

    “停！！”方晓玲的CUP都要烧了，【白藕】在他们两个人说相声似的对话中，已经消耗殆尽，“叔叔阿姨，我求求你们了，别再一下就说个不停，我问，你们答，行吗？”

    “噗，女皇叫咱叔叔阿姨，也太逗了吧？托女儿的福呗？”兰梅笑了一会，又一本正经地站好，“你问。”

    方晓玲正要问，兰梅用手怼了下罗音辉，兴奋地说道：“诶，咱俩抢答，看谁记性好？”

    罗音辉不甘示弱，“可以啊，输了晚上回去做饭。”

    “……”方晓玲感觉大脑一阵眩晕，“算了算了，等以后我再回来问你们吧，你们现在赶紧回家才是最要紧的，一会商场都要关门了。”

    “离关门还有一会呢，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快问吧。”兰梅站直了身体。

    “你们是从ZS主干世界，2145年穿越到这里的对吧？”方晓玲问道：“为什么要穿越？”

    兰梅歪了下脑袋，说道：“这个我们回答过了啊？逃难年，很多平民都穿越到不同的平行世界去了。”

    “为什么？”

    罗音辉举手道：“因为主干世界可能有危险，听说反抗命运小分队要打过来了。”

    “小分队？”方晓玲皱下了眉头，“那不是我们几个吗？”

    “就是你的队伍啊，不过有很多人。”兰梅似乎在回忆着，“我明白了，你是想问小分队一开始的人数吧？三个人的时候……还有那个嗜血罗兰和……哦对！天秀李梦玲，对吧？”

    “不对不对，天秀是李梦璃，是她的亲姐姐。”罗音辉纠正道，“李梦玲绰号是智鬼。”

    “对，智鬼李梦玲！

    反正我们开赌局赚钱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你们刚组成三人小分队的时候，当时流行押注你们接下来的一些决定。

    后来很多开赌的都被抓了，我们也就洗手不干了。”

    听到这些话以后，方晓玲感觉自己正在掉头发，她只能揣着糊涂继续问道：“你也知道小分队里有罗兰，那你还不知道她是我的朋友吗？”

    “什么意思……”兰梅想了想，突然大叫一声，“天呐！你不会是想说，当初那个罗兰就是我们俩的女儿吧？”

    “梅梅，你这脑洞太大了点奥，重名的情况还不多的是。”罗音辉摇了摇头，“当初我们俩还没有孩子呢，那嗜血罗兰的岁数比咱俩在主干世界时的岁数大多了吧？”

    “吓死我了！”兰梅扑在罗音辉的怀里，“当初我就告诉你别给孩子起这个名字，不吉利！”

    罗音辉抚摸着她的后背，“毕竟咱们用着人家两位的躯体生的孩子，带上罗音辉和兰梅各一个字，也算是感谢这两个躯体了。”

    “当初就应该听我的，叫罗梅嘛！”

    “那谁让你石头剪子布输了呢。”

    “两位！”方晓玲也是一脸蒙相，可这件事情她还是可以确认的，“小分队里的罗兰就是你们的女儿，一个人，不是重名了。”

    兰梅先是愣了下，然后看了方晓玲一会，突然大哭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不会承认这种血缘

    商场里播放着即将关门的消息，方晓玲和罗音辉一左一右，搀扶着几乎要哭虚脱的兰梅，一起往商场外走。

    “梅梅，未来的事情也未必就不能改变嘛。”罗音辉安抚着兰梅，“要全都是一个结果，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平行世界了不是？”

    “我只是想不明白，咱闺女平时那么阳光开朗，怎么长大后会变得那么阴森恐怖呢？”兰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二十多年前，咱们逃到这个世界来，我以为以后再也不用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在主干世界的时候，每晚闭上眼睛，都恐惧着被嗜血罗兰杀掉。

    逃到这个世界以后，随着时间过去，我都几乎忘记了自己之前的身份，特别是有了闺女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觉那些事情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可是没想到，咱们的闺女，就是嗜血罗兰。”

    “嗜什么血啊？谁让高塔先去招惹罗兰的？”方晓玲为罗兰打抱不平，“这一切都是因为罗兰在十六岁那年……”

    说到这里，方晓玲突然不说下去了，她站在商场的门口，继续说道：“总之，不管怎么样，罗兰很爱你们，今天是她七岁的生日。

    不管你们来自哪个世界，也不管未来的罗兰会变成什么样。

    你们都是她的亲生父母吧？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们要立刻回家去，别让她再等你们了。”

    “不……”兰梅沉吟道，“准确地说，我们只是她一半的父母，或者说，只是她灵魂的父母吧……毕竟，我们只是灵魂寄居在这副躯体中，而罗兰，是这两个躯体结合生下的孩子。”

    方晓玲松开搀扶着兰梅的手，惊讶地看着她，说道：“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简直是疯了……当初就不该给她起名叫罗兰的。”兰梅蹲下身，“我被她婴儿时期的可爱容貌给欺骗了，那个身披黑袍，手持短刀的女人……不……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呢？”

    “梅梅！你这么说的确是有些过分了。”罗音辉皱眉道，“不管怎么说，罗兰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当初叫她罗兰，你虽然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但最后也是同意了啊？”

    “所以说我是被她给欺骗了啊！”兰梅含着眼泪说道，“她还是个小婴儿，在我怀里的时候，每次叫她罗梅，她都会大哭，叫她罗兰，她就会笑……

    更何况，这里离主干世界有那么遥远。

    无论是空间还是时间，都不可能再扯上任何瓜葛了吧？！

    我想，这也许是命运给我的考验。

    让我接受那个名字，也就意味着放下了曾经那段恐怖的回忆……

    谁知道，这是命运给我的陷阱！

    那个嗜血罗兰，居然是我亲自给养育成人的？

    开什么玩笑，我不会承认这种血缘的。”

    方晓玲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不管你是否承认，那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更何况，姐姐根本就一点错也没有。

    难道人在被欺负的时候，不应该反抗回击吗？”

    “反抗？主干世界的平民们有什么错？！”兰梅不解地看着方晓玲，“彩虹女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就向着罗兰说话，当初可是你亲自逮捕她的啊？”

    “当初？我？逮捕罗兰？”方晓玲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绝对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不管姐姐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全心全意地辅佐她。”

    “等等兰梅，我好像发现了一些问题。”罗音辉上下打量着方晓玲，“她好像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彩虹女皇？”

    兰梅也抬头看向方晓玲，确认后又说道：“不是她又是谁啊？只不过发型改变了而已，彩色的头发也变成了黑色的。”

    “不……你记不记得，有一段时间，彩虹女皇是黑色的头发？”罗音辉看着方晓玲衬衫上的彩虹图案，“你还记得这件衬衫吗？咱们当时在主干世界发起过一次赌局，就赌彩虹女皇最终会不会买下这件衬衫。

    但是这件衬衫，应该在她和塔主谈判的那天，被毁掉了才对。

    可是你看她，现在还穿着那件衬衫，也就是说……”

    “你还没和塔主谈判？”兰梅恍然大悟般看着方晓玲，“你是过去的彩虹女皇？”

    “按照你们的讲述，我确实算是过去的彩虹女皇。”方晓玲这时候也明白了，罗兰父母穿越来的时候，主干世界的时间线已经进行到谈判之后了，可是方晓玲她们现在还没去和塔主谈判呢。

    正想着，方晓玲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然后脖颈便感受到滚烫的液体流下。

    她用手指摸了下那股滚烫的液体，红得令人晕眩，“怎么……”

    【白藕】还未开始修复伤口，她便感觉自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响声，然后便站在了一个无人的胡同里。

    “小心点，别给这个世界带来恐慌。”罗音辉的左右手拎着兰梅和方晓玲，将她们两个同时放下，然后后退了几步。

    方晓玲看着兰梅指尖玩转的手术刀，这才想起自己的脖子还在流着鲜血。

    她反应过来，原来罗音辉后退几步，是害怕兰梅误伤到他。

    “为……”方晓玲还没问出口，便感觉胸前一阵刺痛，冰冷几乎直触心脏。

    “我知道你拥有【白藕】的治愈能力。”兰梅微微勾起嘴角，“抱歉，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方晓玲看着兰梅那眼中充满得意的寒光，就像看到了在冰魄大陆时的罗兰。

    手术刀已经刺进了心脏，【白藕】之液不断地朝心脏的切口聚集着。

    之前在商场的时候，她为了思维清晰，已经耗尽了【白藕】。

    现在的【白藕】之液，是灵魂中其他颜色的能量，在性命攸关时作出的应急转化。

    但方晓玲仍然能感觉到，按照这种消耗速度，过不了一分钟，其他颜色的能量，也会被消耗殆尽。

    “红莲……”方晓玲的火焰刚刚在手掌中燃气，只感觉耳膜有一股压力，紧接着掌心中的火焰也瞬间被灭掉了。

    “声波产生的气流可以将氧气从火源周围的空气中移除。”罗音辉面无表情地盯着方晓玲，“看来你体内剩余的能量更少了，认命吧。”

    话音未落，兰梅被一股力道震飞了出去。

    手术刀也自己退出方晓玲的胸膛，然后掉到地上。

    夫妻俩很震惊，可方晓玲同样震惊，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罗兰披着黑色的斗篷，暂时关闭了斗篷的隐身功能，现身在几人的视线中。

    “抱歉妈妈，你不能杀掉我的妹妹。”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使就行

    手术刀被移除以后，【白藕】迅速便恢复了心脏的伤口。

    方晓玲警惕地看着那夫妻俩，又不动声色地躲在了罗兰黑色斗篷的后面，轻声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都告诉你一百遍了，只要你戴着项坠，我就能知道你的一言一行。”罗兰说话的时候，伸出手臂，侧身用短刀挡住了兰梅手中的手术刀。

    “你是罗兰吗？”兰梅用力按着手里的手术刀，“听妈妈的话，快让开！”

    “阿姨，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杀我啊？”方晓玲看着距离自己脑袋只有几寸的两把刀，感觉到后怕，还好罗兰及时赶到，要不然以她的速度，压根就防不住兰梅的进攻。

    正想着，方晓玲突然感觉到大脑一阵眩晕，耳膜充满了压力，可又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罗兰在对她大喊着什么，可是她却完全都听不到，只能看到罗兰在招架兰梅发起的进攻。

    直到罗音辉突然趴在了地上，方晓玲才重新能听到声音，即使【白藕】正在不间断地进行修复，她的耳朵里仍然是火辣辣地疼。

    下个瞬间，手术刀的刀尖又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啪”地一声，被罗兰手中的短刀给砍断了。

    “都住手吧，你们俩不是我的对手。”罗兰张开双臂，挡住了夫妻俩死盯着的方晓玲，“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想伤害你们。”

    “罗兰，你不是从囚灵监牢里逃出来的吧？”兰梅甩了甩刚刚被震麻的手腕，“这么努力去保护彩虹女皇，看来你也是过去的罗兰啊……”

    “这不怪咱们女儿，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未来会被彩虹女皇抓进监牢里。”罗音辉从地上爬起来，“一开始我们不知道彩虹女皇的来意，所以只能演戏一点点试探。

    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是过去的彩虹女皇，她还没和塔主谈判，甚至还没有集齐七种能力，很多属于彩虹女皇的记忆也没有恢复！”

    “女儿，现在也许是改变你未来命运的唯一机会。”兰梅紧紧地握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手术刀，“相信我们，杀了彩虹女皇，她是站在高塔那边的人！”

    “是啊女儿，只是你现在还不知道而已！”罗音辉紧张地说道，“其实早在我们为你取名字的那一刻，就明白你是我们的女儿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想，到底要怎么才能把你从囚灵监牢里救出来。

    现在看来，这是天赐的机会。

    只要杀了现在的彩虹女皇，未来她就没办法再抓捕你了，你也就不会进入囚灵监牢了！”

    “哎——”罗兰叹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七岁的我过生日时，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了。

    相比未来的罗兰，恐怕七岁的我，才是你们应该去着想的女儿吧？”

    “罗兰！”兰梅抓住了罗兰的手，“你还是不明白，未来的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如果你七岁生日的那天，我们的确回去晚了，那就说明，今天我们也会回去晚的。

    过去的彩虹女皇自己送上门来，这个机会，我们不会放过的。”

    “既然未来没办法改变，那我就更没必要杀她了对吧？”罗兰搂住了方晓玲的脖子，“将来还要靠她给我送进监牢里呢。”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你还在强词夺理？”兰梅紧紧地握着罗兰的手腕，“这个彩虹女皇，不管现在你有多信任，未来她都会背叛你的！”

    “那就等未来到了再说吧。”罗兰将短刀收进斗篷里，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别紧张，妈妈，你女儿不会有事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女儿，你相信我们好不好？”兰梅都要急哭了，“我们当年亲眼看到，彩虹女皇将你给逮捕了……她真的，是站在高塔那边的人。”

    “我相信你们。”罗兰平静地说道，“但是方晓玲，我的这位好妹妹。

    不管她站在哪里，都绝对是我的人。”

    “姐姐。”方晓玲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谢谢你相信我。”

    “别自作多情了，我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罗兰对着方晓玲的脑门弹了个脑瓜嘣，“没和我商量就擅自来见我过去的父母，回去再跟你算账。”

    “呃……是因为晓兰的愿望啦。”方晓玲辩解道，同时在心里说：对不住了晓兰，看在我差点死在你父母手里的份上，就替我背了这个黑锅吧。

    “罗兰，很多事情你还没有经历，所以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其实……”

    “爸爸！”罗兰打断了罗音辉的话，“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想让我成为钢琴家。

    可是你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逼我弹过钢琴。

    谢谢你。”

    罗音辉发了会呆，他和兰梅相视一眼，便都明白了对方心里各自的想法。

    不管在他们的逻辑中，孩子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那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命运。

    “女儿，我们想拼尽全力地去保护你。”兰梅轻轻拍了下罗兰的肩膀，“可是，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自己了，对吧？”

    “当然。”罗兰微微勾起嘴角，“刚才你们俩联手进攻的时候，我可只出了一点点力。”

    “活着。”罗音辉说完，便转过身去，眼眶里饱含着泪水，在心里说：求你了，活着。

    罗兰调出了穿越器的控制面板，“好妹妹，做好准备，咱们该回家了。”

    “嗯！”方晓玲点了下头，又对夫妻俩说道：“叔叔阿姨，属于你们的罗兰，还在家等着你们呢。

    至于这个罗兰，是属于我的。

    嘿嘿！”

    周围被白色的光芒笼罩，两个人回到了游轮的甲板上。

    “疼疼疼！姐姐你怎么刚回来就使用暴力啊？”方晓玲的耳朵从内到外感到剧痛，“之前也不知道叔叔使用了什么招式，本来我耳朵里面就疼，你还揪我耳朵，快放开啊？！”

    “必须让你长长记性，擅自回到过去，好在什么事你都没能改变，不然的话，我肯定会受到影响的！”罗兰严肃地说道，“之前不是给你讲过蝴蝶效应的事吗？”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让他们早点回家而已，这点小事不会影响什么吧？”方晓玲辩解道，“再说了，我这其实也是命运的安排啊，我如果不回到过去，说不定叔叔阿姨早就回家了，那才是改变了历史呢！”

    “你还嘴硬！”

    “好疼啊！你快放开，我可是队长！”方晓玲喊道，“我命令你松手！你的行为严重影响到咱们的计划了！”

    罗兰松开手，转身离开着说道；“动不动就用计划威胁，没劲。”

    “嘶——”方晓玲揉着自己的耳朵，嘟囔着，“什么有劲没劲的，好使就行……”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人是个很纠结的生命。

    一边想要改变着过去。

    一边又恐惧着失去已经拥有的。

    夕阳的余晖照红了视线中的一切，海风吹拂着方晓玲的长发，拥抱叹息后又飘落在甲板上。

    她能隐约听到晓兰和李梦玲玩闹时的欢笑声，这让方晓玲有一些后怕。

    如果七岁时的罗兰在生日那天等来了父母，也许她的灵魂

    《请用你的多巴胺送我回家》第一百七十七章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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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八章 预测未来

方晓玲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要去寻找的岛屿，是在百慕大三角区域，那里出现过很多神秘失踪的事件，最早的记载是在1840年，有时间大家可以去查阅一下资料。

    到目前为止，对百慕大三角的解释可归纳为如下几类：

    第一类是说这些失踪是由于超自然的原因造成的，可能是外星人的飞碟在作怪。

    第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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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要玩火

李婷婷急匆匆地跑进来，“索菲亚，你为什么要擅自行动？”

    “你们不是不在意吗？”索菲亚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很好奇而已，反正早晚都要去谈判的。”

    “小分队的人也去了？”卷发男人严肃地说，“你这件事办的实在草率，应该大家一起行动，把她们一网打尽的。”

    “恐怕不行。”索菲亚抱着双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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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章 阿姨好

“快看！有艘大轮船，咱们有救了！”晓兰指着不远处大喊道，她高举双臂摇晃着，“喂！救……”

    方晓玲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手快速地调出穿越器的控制面板，“救什么命啊，咱们有穿越器，还麻烦别人干嘛。”

    “等等！我还没将橡皮艇收回储物空间，要是再来一次的话……”

    李梦玲的话还没有说完，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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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到账三千万

“王辰宇，其实我很仰慕你。”方晓玲平静地说道，“你是不是在做一款游戏？我关注你已经很久了。”

    “我确实在做游戏，可是还未发表呢啊？”王辰宇看着家人们的眼神，有些尴尬，“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我们特地横跨大西洋来这里见你，就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你的创作潜力。”方晓玲一本正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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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下手也太黑了

“你总是吃饱了就睡，会胖的。”罗兰说着，还是将晓兰背起来，“方总，如果暂时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先背晓兰出去走走。”

    “好啊，你去吧，记得一会回这里来就行。”方晓玲在象棋桌旁坐下，“梦玲，如果你觉得无聊，也可以出去逛逛。”

    “我不无聊，我要听一听你们的谈判。”李梦玲抱着双臂坐在树下，一脸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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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三章 命运的转折点

夕阳西下，小区里的微风吹拂着面庞，安静而和谐。楼房的外墙和窗户借着夕阳的余晖呈现出温暖柔和的色彩。

    晓兰在罗兰的背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大罗兰，小叮铃姐姐她们去哪里了？”

    不远处的单元门缝隙被推开，王辰宇喊道：“那个，方总让我告诉你，去三年后的今天找她。”

    “我知道。”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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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是同事，不是同伴

2032年9月22日，ZS002号平行世界。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里三年前不是一个小区吗？”方晓玲拦住了一个老头，“怎么变成科技馆了？”

    “姑娘你是外地的吧？这里不对外开放的。”老头站住脚，“以前我还是这里的居民呢，只不过两年前，王总过来把这里翻新重建，变成了科技馆，据说是在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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