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外语技能[综]》 1.001 章 清晨。 牛家村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宛若仙境。 一声隐忍的哭声从一个农家的院子中传出来,若是有人路过,听到了哭声定然会生出恻隐之心。 可在屋里的江清欢却是有些头疼,她盘坐在地上,而在她身旁,趴着一只毛色光滑的白虎,微闭着眼睛在打盹。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你也哭了一晚上了,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少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2.002 章 包惜弱一直以为那天完颜洪烈只是受伤了,却没想到江清欢竟然将完颜洪烈杀了。她心情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如何,心情激荡之下,失去了知觉。 悠悠醒来的时候,江清欢正眨巴着眼睛坐在榻前看着她。 “杨夫人,你这样动辄就晕厥过去的习惯可不太好。” 包惜弱挣扎着坐了起来,眼前的少女看着秀美无邪的模样,可没想到说起那些杀人之事来,竟是面不改色。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江清欢来,那双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惶。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眨了眨眼,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江清欢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着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脉门,发现她脉象极为不稳。 包惜弱抱着肚子,唇色发白,额际尽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儿。” 江清欢:“……”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她虽然略懂药理,可是从来没治过孕妇啊,囧。还有,包惜弱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会不会早产? 江清欢再度将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边的白虎说:“白虎,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非要进来,你就吃人。”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欢才出门,在高空中盘旋着的一只白雕俯冲而下,然后快要撞上江清欢的时候,打了个旋,绕着她飞了两圈。 江清欢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欢跟白雕说:“雕儿,我要找稳婆。” 白雕呼啸了一声,然后就引着她往牛家村里走。村里很多人还没起来,稳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门口的白虎就够哆嗦的,别说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样了。 江清欢:“你别怕,只要你没有坏心,白虎不会伤人。我表姐到底怎么了?” 稳婆是认识包惜弱的,见到她那模样,小跑着过去双手熟练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后问了几句话,回头跟江清欢说:“她动了胎气,要找大夫。” 江清欢:“……找大夫?” 牛家村这小地方,哪来的大夫? 稳婆:“我们村里本来有大夫,但是他去义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一个月前东边的桃花林来了一个人,医术很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愿意治,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江清欢哪管人家愿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请来了再说。不愿意来,她就动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江清欢叮嘱了稳婆两句,然后就出门去找稳婆所说的那个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泛着露水在阳光下分外美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牛角村的屋顶山几个起落,红色衣带翻飞,在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在引路。 倘若有人见到,定会以为她就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江清欢在白雕的引路下,到了东边的桃花林。桃花灼灼,可惜她无心欣赏。 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头发上还沾了几片粉色的花瓣。桃林深处,有一所小木屋,木屋之外,有个小亭子。 江清欢:“有人吗?” 屋里并无人应答,江清欢犹豫了一下,飞身过去,想要直接进去看有没有人在。谁知她人才到门前,忽然一只碧玉箫从里面刺了出来。 江清欢早有防备,整个身体往后仰,避开了那碧玉箫。 手持碧玉箫的是个男人,一袭青色长衫,黑发如墨,他飞身出去,落在屋前的空地,背对着江清欢。 “此地不欢迎外人。”男人的声音冰冷,却没有回头看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停下,站在屋门前,她朝男人的背影抱拳,说道:“冒昧打扰,实在情非得已。我表姐怀有身孕,今个儿不小心动了胎气,稳婆说需要大夫。牛家村地处偏僻,村中大夫外出义诊尚未回来。村民说公子精通医术,定有法子救我表姐,还希望公子能出手相助,至于我莽撞闯入桃林之过,事后再向公子赔罪。” 男人双手背负在后,冷笑一声:“你说救我便去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江清欢被他一噎,无奈有求于人,还是陪着笑脸十分好脾气地问道:“那公子想要如何?” 男人:“你在此处扰了我的清静,马上离开。” 江清欢:“那公子可愿意救我表姐?” 男人动也不动,周身都是低气压,显然十分生气江清欢的打扰,青色衣袖一甩,“不救。” 江清欢看男人那模样,也有些生气。 “不救?你不救也得救!” 少女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银梭,少女红色身影一掠,手中的银锁便像是有知觉一般朝那青衣男子飞了过去。 男子手中碧玉箫在他掌心转了一圈,随即斜斜刺出,玉箫与银梭相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玉箫竟然没断,江清欢心中一阵遗憾。 “想偷袭?”男子转身,对上了江清欢。 江清欢一见那男子,心中有些惊讶。她上辈子这辈子都见过各种各样的美男子,但像眼前男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相貌可以说是俊美,剑眉入鬓,目若寒星,他看着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却奇怪地让江清欢想起了她的师父。明明是个清贵的英俊青年,却奇异地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对方是个美男子,可以礼相待,客气相请并不能打动他,所以江清欢打算将人家掳走了再说。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发现对方的武功并不弱。 江清欢心中一凛,“你是什么人?” 男子眉毛都没动一下,“上一个偷袭我的人已经去见阎王了,你也想跟他一样的下场吗?” 谁知江清欢却灿然一笑,“上一个拒绝我的人也去见了阎王,阁下也有兴趣要效仿他吗?” 男子: “……” 3.003 章 银梭飞回手中,江清欢趁着男子无语的时候,银梭在手中转了一圈,几根银线从梭中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她红色身影跃起,另一手中袖中射出数根细弱毛发的银针。 兵不厌诈,非常时候非常手段。 男子见状,眉毛都没动一下,手中碧玉箫转了几圈,青色的身影腾空而起,轻松地避过那些银针。他飞快地朝江清欢掠了过去,右手快若闪电,本要扣住江清欢的肩膀。 江清欢身体一偏,险险避开,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见鬼了,师父不是说她是难得的习武天才,足以跟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匹敌吗?这就是能跟一流好手匹敌的武功了? 江清欢有点想哭,觉得师父可能是哄她的。 男子见江清欢避开了他那一手,神色有些惊讶。 江清欢估摸了一下,她的胜算并不多,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让雕儿带着她跑。可不巧包惜弱还是牛家村,动了胎气,她要是溜之大吉,那就不是人了。 江清欢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她在空中打了个旋,收了攻势,翩然下地。 “我不跟你打了。” 男子看向她,被气笑了,“你说不打,我就不打了?” 江清欢双手抱拳,低头十分客气的模样:“我打不过你,但逃还是逃得过的。可我表姐如今动了胎气,我不能扔下她。”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江清欢:“这位大侠,我先前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多有得罪。” 男子:“我武功不厉害,你就可以随便得罪了?” 江清欢抬眼,那双明亮的眼睛径直与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相对,倒也坦白:“我本是想,你武功要是不厉害,我就将你掳走了逼你救我表姐的。” 男人见状,眉峰一扬:“那现在呢?” 江清欢轻叹一声,“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啦。刚才之举,实在情非得已,不如这样,我向您赔礼道歉,阁下能否对我既往不咎?” 男人轻哼一声,断然拒绝她既往不咎的建议:“不能。” 江清欢眨了眨眼:“那你想怎么样?” 这年头,就是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哎,她本来自己自己的拳头是够硬的,谁知道阴沟里翻船。回去再也不偷懒,师父让她半夜起床练功就半夜起床练功,大年初一也不睡懒觉了。 当然,前提也是她回得去。 男人那双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红色的衣裙,五官精致,那双眼睛黑白灵气十足。刚才在她手中那小巧的银梭,被她插入乌黑的头发中,看上去就像是她的发饰一般。 他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中原人士。” 江清欢:“我确实不是。” “你是师从何人?” 江清欢侧头看向他,笑着说道:“我师父的名号我可不能随便报,她老人家武功高强,我实在是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如今败在大侠手下,是我令师门蒙羞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负在后,孤傲清高的模样:“你败在东海桃花岛主之手,又怎会令师门蒙羞。”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荣幸跟名满天下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过招的。 江清欢一愣,桃花岛主? 黄药师?!! 江清欢默了默,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那个碧玉箫。她早就该想到的,一袭青衫,手握碧玉箫,还英俊帅气得天怒人怨,除了黄药师好像没有第二个了。 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无所不能,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 桃花岛主黄药师是很厉害不错,就是不知道跟她师父比,哪个更厉害一些。毕竟,她师父的娘曾经单挑过整个武林正道,后来为了保护师父所以跌落悬崖。师父年幼的时候,曾经被武功高强的负心人锁住了琵琶骨,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可还是成为现在这样厉害的人。 江清欢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厉害一点。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她倒是可以报师门了。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黄药师说道:“我师父叫聂小凤。” 黄药师一怔:“聂小凤?” 江清欢点头,“对啊,聂小凤。黄岛主,你能救救我表姐吗?” 黄药师冷笑:“你以为报了师门,我就会帮你?” 江清欢一本正经:“黄岛主怎么会是那样肤浅的人?我只是听说黄岛主生平最敬重有大节之人,表姐的公公当年是岳飞将军底下的旧部,将军死后他离开了军队,我姐夫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忠良之后,但三个月前被狗官段天德诬陷谋反,深夜派兵来围剿。那天晚上表姐夫拼死护送表姐离开,只是表姐始终不信表姐夫已遭遇不测,因此坚持要回来牛家村,我是送她回来看一下就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的,谁知她会动了胎气。” 很多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桃花岛主惊才绝艳,行事又不按照常理。但江清欢记得桃花岛主向来是很敬重忠臣的。杨铁心是忠良之后,现在他下落不明,包惜弱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肉了。 黄药师看向她。 江清欢有些无奈,“我适才问黄岛主,我得罪了你之事能否既往不咎,你说不能。我跟你打架也赢不了,要逃的话还要带着我表姐,根本无处可逃,骗你又有什么好处?黄岛主不妨先助我表姐安胎,事后若是发现我欺骗了你,随你处置。” 黄药师还是无动于衷。 这回江清欢是真的急了,她刚才都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掳走了再说,可见心里是真的着急。谁知道这人是黄药师,她要打打不过,想掳也掳不走。气愤。 江清欢大概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说:“你事后若是发现我说的是假话,尽管将我表姐和她腹中孩儿杀了。” 黄药师:“……” 大概是江清欢的病急乱投医管点用,又大概是像黄药师这样的武林高人都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江清欢急了之后,黄药师居然愿意跟她到牛家村去看包惜弱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江清欢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还不带路?” 江清欢回神,连忙带着黄药师到了包惜弱的住处。才到屋外,包惜弱的呻|吟已经传出来,“救救我的康儿,王大娘,铁哥还不知生死,这是我和铁哥仅有的骨肉。” “杨夫人,你先别着急。你的表妹已经去帮你请大夫了,你和腹中的孩子一定能吉人天相的。” 稳婆在里面安抚着包惜弱,而白虎则在门口趴着,看到是江清欢回来了,站了起来踩着肉垫走到她身旁。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那只毛色发亮的白虎,江清欢刚才让白雕引路已经挺让他意外了,没想到她还养着一只大白虎。 稳婆看见江清欢带着黄药师到来,连忙帮着将包惜弱扶起来。 “杨夫人,别担心。你的表妹带了大夫来看你,你和孩子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包惜弱确实是动了胎气,黄药师给她开了几贴药,让她静养几天。人天生体质就不是特别好的,这些日子又颠沛流离担惊受怕,不动胎气才怪。 黄药师写了药方给江清欢,就要走了。 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跟江清欢说:“她静养的几日,你就到桃花林去扫地做饭。” 江清欢一愣,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黄药师拂了拂衣袖,“你胆大包天,竟敢想去掳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是小小惩戒你一番,还没让你断手断腿谢罪呢。” 原来还想让她断手断腿啊? 江清欢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那还真是多谢黄岛主大人大量了呢。” 4.004 章 牛家村虽然在江南,但是个小地方。当初杨铁心和郭啸天无端被人诬陷的事情,百姓都敢怒不敢言。郭啸天当天晚上就死了,他的妻儿下落不明。后来有人将段天德杀了,人人都说是因为段天德陷害忠良,死有余辜。 几个月后,包惜弱回来牛家村。村民也不大声张扬,但也不排斥她。大概是可怜她一个弱质女流,还有人来送吃的给她。可没到院子呢,看见那只在院子里徘徊的大白虎,又吓走了。 听说杨夫人的表妹不是中原人士,那只大白虎,是她的宠物呢。走过路过的,千万别惹杨夫人的表妹不开心,她家的白虎很通人性,知道主人不开心就要吃人的。 能出入杨家院子的,就只有那天那个稳婆王大娘。江清欢自己照顾孕妇是肯定没经验的,包惜弱又特别弱的模样,江清欢就干脆给了稳婆一些钱,让她来照顾包惜弱。 包惜弱知道江清欢为了她,这几天要去东边的桃花林扫地做饭,心里很过意不去。天色才泛白,她就下床去叫江清欢起床。江清欢说那桃林里的人不喜欢别人迟到,可江清欢每天都睡不够一样,没人叫她的话她能睡一整天。 包惜弱:“清欢,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可愿赌服输,谁叫她技不如人,只好乖乖任人差遣。 枝头上的桃花犹带露水,草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粉粉绿绿,看着格外漂亮。江清欢穿过桃林到了小木屋前。黄药师正在对着窗外的桃花铺纸,旁边摆着笔墨,看来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消遣是什么。 见到江清欢来,“今日吃什么早饭?” 江清欢:“……馒头,鸡蛋。” 黄药师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不吃。” 江清欢皱眉,“为什么?” 黄药师:“没有为什么,不合胃口。” 江清欢:“什么样的才有胃口?” 黄药师随口念了几个点心的名字,江清欢听了差点没晕过去。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别说不会做,就是会做,也够折腾人的!她就挑了黄药师说的其中一个桃花羹去做,至于其他的,她耳聋,没听见。 黄药师好像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功夫,江清欢抱着一碗芳香扑鼻的桃花羹,看这对面的男人。大概是拿着碗筷的桃花岛主此刻看着十分有烟火味,所以江清欢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江清欢没忍住,问黄药师:“黄岛主,你怎么会来牛家村的?” 黄药师那条入鬓的眉毛微挑,“怎么?就你可以来,我不能来?” 江清欢默了默,不吭声。 黄岛主是怎么说话的呢?都不能跟他好好聊天了。 黄药师看了对面的少女一样,然后夹了一片馒头到她碗里。本来白花花的馒头,在黄药师的菜单指导下,如今已经江清欢被切成片状,裹了一层鸡蛋之后下锅煎过之后,变成一片金黄,入口酥软,口感极好。 江清欢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淡声提醒她:“你动作太慢了,吃完饭,你还得去扫地。” 江清欢:“……” 黄药师在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设,早就崩得一塌糊涂。江清欢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琢磨着包惜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牛家村。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选择远观比较好,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江清欢手里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粉色花瓣。林中蝴蝶翩跹飞,吃饱喝足的白虎慢悠悠地在桃林里踱着步,不时就去折腾两下蝶群,可见十分惬意。 江清欢见状,干脆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去跟白虎相互追逐了。 满地桃花,多好看,扫了反而还不美。 江清欢笑着跟白虎一起在桃林里穿梭,在木屋里正在提笔作画的黄药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窗前掠过,接着就是那只白虎疾奔而来,追逐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他动作一顿,笔尖的那滴墨水已经滴在纸上。他低头,看着已经将构图破坏了的墨水,扬了杨眉,然后顺手就着那滴墨水的位置重新构图。 而这时,正在跟白虎追逐的江清欢停了下来,在她上方,白雕正在盘旋。她手臂一抬,白雕落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翅膀。 江清欢跟白雕说道:“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白雕歪着脑袋,看着她。 江清欢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到处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往空中一抛。白虎见状,往空中一跃,便将那里药丸接住,末了还吧嗒着嘴巴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朝白虎笑着:“你先回去守着包惜弱,回去之后,我让人多炼一些给你当零食。”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随即转了个方向疾奔,没一会儿,就没了影踪。江清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往桃林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白雕说道:“雕儿,我们出去看看。” 桃林外,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在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枝头上。她见到江清欢出来,黑色身影落地,朝她抱拳,“侍梭见过四姑娘。” 江清欢见到来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四姑娘一路都有送信回冥岳,最近书信比较不稳定,岳主又听说金国的王爷遭遇不测,料想是四姑娘下的手,担心四姑娘是否遇上了麻烦,令属下带人来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人呢?” 侍梭:“人多会引人侧目,岳主让我们回来中原要小心行踪。我将弟子们都疏散了。我找了四姑娘好些时日了,昨个儿见到了白雕,才知四姑娘在此地。”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江清欢:“岳主还让属下带了家书给四姑娘。” 江清欢将那信封接过,跟侍梭说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几日,你叫弟子们隐藏好了行踪,别惹是生非。” 江清欢将侍梭打发走之后,飞身到一棵桃树上坐下,将聂小凤给她的家书打开。 聂小凤是江清欢到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她初来乍到,竟然穿越到一个小婴儿的身上。她也是穿越不逢时,穿越的时候正好遇上大|饥|荒,婴儿的父母都已经饿死,她被她娘藏在尸体之间。而前一天晚上她的娘亲奄奄一息之时,气若游丝地看着她,“嘘,千万别哭。” 那是那个母亲留给自己孩儿的最后一句话。 她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别哭,后来她就知道了。从前她看史书,经常看到有人吃人的惨状,觉得无法想象。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同类相残甚至以同类为食物都是有可能的,她亲眼目睹几个饥民将尸体拖了去分着吃。 她一声也不敢吭,心里怕的要命。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活着,她是分分钟要玩完的节奏。就在她心里怕得要命动也不敢动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绛红色衣裙的丽人神色漠然地从路边走过,她眼疾手快,一只手伸出去扯住了女人的衣角。 那时的聂小凤,已经是冥岳的岳主,她有三个徒弟,而江清欢,是她的第四个徒弟。 江清欢这个名字,也是聂小凤起的。 江清欢永远记得她第一眼看到聂小凤时,聂小凤的眼神萧索而冰冷,好像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开怀了一样。江清欢看着聂小凤的神色,十分害怕她会将自己丢下去,可小婴儿年纪尚幼说不了话,只好“啊啊啊”地朝聂小凤叫,空中的四肢手舞足蹈。 聂小凤看着她,忽然就被逗笑了,虽然笑意依然没有到达她的眼底。 “我从地狱归来重生,你也在一片饿殍中活着,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你以后,就叫清欢。” 5.005 章 “师父,为什么我的名字叫清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多好啊。” 年幼时的江清欢,经常会缠着聂小凤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江清欢对聂小凤这个师父好奇不已,她才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时常爬着去找聂小凤。她跟三个师姐不太一样,三个师姐对师父都是又敬又畏的,只有江清欢仗着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年纪时,经常去闹腾聂小凤。聂小凤竟然也不生气,随她闹腾。 一朝穿越,自己竟然是在一片饿殍中,还目睹了饥民吃人的场景,江清欢的三观已经炸裂。后来到了冥岳,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各种飞禽鸟兽的语言。于是三天两头,她就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譬如说—— 我听说冥岳里的阿牛暗恋大姑娘蒲红萼。 那个岳主的徒弟云梦莲和蒲红萼都想当下一个岳主呢。 岳主本来在教梅绛雪剑法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教她读书写字了。 嘘,千万别说江清欢的坏话,她能听得见!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会拿着火油来将我们捉起来烧了吃! …… 自从能听到兽语之后,江清欢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就变得有趣味了很多。其实在动物的视角,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可她无聊的时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江清欢就养了白雕和白虎。白雕翱翔天空,在离地面千余丈,依然能将地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目力惊人。而白虎威风凛凛,既能打架又能唬人,带出去十分拉风。白雕和白虎都是她从小就开始养的,几乎跟她形影不离。 四个徒弟当中,聂小凤最喜欢江清欢。江清欢本就过了十几年,后来穿越到一个婴儿身上,不管怎么说,比起几位师姐,她在讨人喜欢的方面总会有优势,加上她确实将聂小凤当成亲人一样,又听得懂兽语。偶尔静下心来听听聂小凤住处的动物八卦几句,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就都知道了。 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江清欢,是岳主的小棉袄,岳主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听说过魔教教主居然要自己的徒弟要日行一善吗? 江清欢就这样被聂小凤要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江清欢在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她以为快要死翘翘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尼姑,她让聂小凤替江清欢点了长明灯,又念了七天的经书之后,江清欢竟然就好了。 临走的时候,尼姑跟聂小凤说—— “你的徒儿前生杀孽太重,这辈子福薄。若是想她这辈子无病无痛,就得多做善事。岳主可曾听说,积善世家,即便是瘟疫当道,也不会染病的。” 江清欢:“……” 去她的前生杀孽太重,她前生明明是个好孩子,如果有杀孽,顶多就是吃了太多小龙虾。可人类在食物链金字塔的顶端,吃小龙虾很正常,人人都吃啊! 江清欢觉得尼姑的话是放屁,可聂小凤却信了。于是,后来的日子江清欢就被聂小凤监督着日行一善。包惜弱和杨康,就是聂小凤分给江清欢要日行一善的任务,必须得圆满解决,不然就是对不起师父的苦心。 江清欢觉得自己的师父年轻貌美又有才,怎么会信那个尼姑的忽悠呢? 可怀疑也没有用,聂小凤就是挺信的,她闭关的时候江清欢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漫山遍野浪,谁也管不着。可聂小凤要是不闭关,时常会丢给一些事情给江清欢做,几乎都是给需要的人带去温暖。 江清欢对着师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几乎想要捶胸口:“师父啊,我们冥岳可是魔教啊!” 聂小凤头也不抬:“魔教怎么了?魔教就是坏的,名门正派就是好的?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将贪婪掩藏在皮囊之下,端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而已。” 江清欢深以为然地点头,觉得师父言之有理,然后她回头就被师父赶出了冥岳,让她出来闯荡江湖。 江清欢倚在桃花树上,一边回想着从前的事情,一边看着聂小凤给她的家书。家书密密麻麻,那肯定不是聂小凤写的,那是江清欢写的。而在家书的最后,有两个用朱砂写的十分醒目的字—— 已阅。 江清欢叹气,师父的回复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她从桃树上跃下,呼哨了一声,白雕便应声而来。江清欢没事做,又不想回去小木屋那边帮黄药师当书僮磨墨,于是干脆让白雕帮她招呼一些鸟来玩。 她以前在冥岳无聊的时候也会这么做,白雕一声长啸,断断续续地就飞来了一些鸟儿。麻雀鸽子什么都有,它们开始的时候跟着白雕在桃林上方盘旋,随着江清欢戴在手腕上的铃铛叮铃响起,那些鸟儿就随着铃铛的节奏飞翔,它们自成队伍在桃林中穿梭,高低错落完全随着铃铛响声的高低调整。 一群群的鸟儿时而飞向天际,时而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在林间打了个漂亮的旋,随即又从一片粉色的花海中冲向天际。 那场景,不可谓不壮观。 江清欢玩够了之后,从袖中的暗袋里掏出一大把小药丸模样的东西,洒在地上,那些鸟儿就去捡了吃,捡完之后,就陆续飞走了。 江清欢摸着白雕的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粒她不久前给白虎吃的丸子,喂给白雕吃。 她摩挲着白雕的羽毛,笑着说:“辛苦啦。” 白雕将那粒丸子吞了,还看着她。 江清欢笑了起来,摊手,“今天的份儿都给你和白虎了。”江清欢因为通兽语,所以她身上经常会准备一些特制的小零食,白虎和白雕都挺喜欢吃的。有时候她也会准备一些药物,都是一些常用的金疮药,在野外看到受伤的动物,或是白虎和白雕受了伤之后,都能派上用场。 白雕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展翅飞走了。 白雕飞走,江清欢拍了拍手,准备回去。可是才转身,就看到桃林中的黄药师。 她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横了黄药师一眼:“黄岛主,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在那儿?” 黄药师轻哼了一声,显然觉得江清欢多此一问。这是他的地方,他爱来不来,谁也管不着。 江清欢也不在意,这几天她大概也摸出了一些跟黄药师的相处之道,黄药师走的就是高冷人设,态度会比较欠揍,无奈他实力够强,至今应该没几人能揍得了他。 黄药师:“你会驭鸟术?” 江清欢笑了笑:“凑巧会一点点,因为有雕儿在。” 哼,她会驭的东西可多了,不说则已,一说出来吓死他!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污,她总觉得驭鸟两个字听着感觉十分微妙。 黄药师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那把银梭上。这把银梭比织布所用的梭子要略小一点,拿下来可以当武器,不用的时候就这样当发饰。 用发饰当武器,不得不说,这还是黄岛主生平第一次遇见。 江清欢意识到黄药师的目光所在,抬手碰了碰她的银梭,随手就把梭子取了下来在手机把玩着。 “这是七巧梭。” 黄药师淡声评价:“梭子很别致。” 江清欢笑了起来,据她所知,师父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用梭子当武器的人呢,这些年师父在冥岳足不出户,都是资深宅女了。当年师父的娘亲成名之时,黄药师应该没出生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一代人成为过去,又一代人站了出来,各领风骚,还有多少人记得从前的那些事情呢。 不过江清欢虽然到来这里十几年,但曾经儿时的记忆还是记得的。黄岛主在她的印象中,第一是个醉心武学的雅人,第二是特别痴情。如今看他这么潇洒在这小地方隐居,怕且是还没找到那个令他付诸满腔深情的女子呢。 虽然黄岛主话说的有些含蓄,但江清欢还是很聪明地知道黄岛主其实对她手中的七巧梭很感兴趣。 七巧梭从她手中飞了出去,直奔黄药师。黄药师抬手,已将江清欢的七巧梭接住。 他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无辜眨眼:“难道黄岛主不是想要看看我的七巧梭到底是有什么乾坤吗?” 黄药师默了默,然后十分矜持地颔首,低头打量起手中的七巧梭。 其实并没有什么乾坤,梭子就是一把梭子而已,但是做工精巧,上面所雕的图饰很特别,一边是一双翅膀,令一边是几个猫爪子。看着倒是像眼前少女所用的东西,翅膀大概就是白雕,而猫爪子……恐怕就是那只白虎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那认真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感叹这男人真是得天独厚。一袭青衫立在桃树之下,更是显得他风姿俊雅。 黄药师还看着呢,忽然听到江清欢说—— “黄岛主,在我们云南,你要是这样接了姑娘家的发饰,是要娶她的哦。” 6.006 章 黄岛主,在我们云南,你要是这样接了姑娘家的发饰,是要娶她的哦。 少女揉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黄药师动作一顿,那双桃花眼就冷冷清清地扫了过去。 江清欢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倒不至于被黄药师那样扫一眼就心底发凉,反而还觉得黄药师那冷冷清清的一眼扫过来,真是将他的气场发挥得淋漓尽致。要是搁在她上辈子的那个地方,黄岛主这样的肯定能吸引众多颜控失声尖叫的。 她看着黄药师的冷脸,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白虎见状,鼻子里喷了喷气,吊着眼角看了少年一眼。那神色,好像是在鄙视少年一样。 少年脸色通红,从师弟的手中将手臂抽了出来,恼羞成怒道:“我没事。我这就将这只大虫打死!” 站在前方的道士抬手,制止了少年的举动,“志敬,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求见杨夫人的,杨夫人是友不是敌,即便如今不肯相见,也定然是有苦衷。一言不合便要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也于我全真教教义不符。你即为全真教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还不退下!” 训斥完徒弟,那道士便朝院子抱拳,朗声说道:“杨夫人,贫道丘处机。几个月前,曾与你有一面之言,你的喜脉还是贫道为你摸出来的,还记得吗?” “我以为是何方贵客,原来是终南山上的道长来拜访我表姐。” 少女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她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那抹红色倩影从两个少年身边掠过,留下一阵香风。 丘处机看着少女身姿如同雁从林中过,不沾一片叶,心里也不由得喝彩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江清欢落在院子的空地前,白虎便已上前在她身边绕了两圈,还用头拱了拱少女的腿。那撒娇的模样,哪有刚才跟他们大吼显示山林大王威风的气势。可山林大王被主人摸了摸头之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主人身旁。白虎在大猫和猛兽两种模式之间,切换自如,看得那师徒三人有些发愣。 江清欢一双明眸从眼前三人扫过,然后落在丘处机身上。 “就是你要找我表姐?” 丘处机见江清欢小小年纪,轻功了得,长得也是十分秀美,不由得心生赞赏。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不过跟他的徒弟赵志敬差不多的年纪,可武功远胜赵志敬,更别说前不久刚入门的甄志丙了。 虽然江清欢轻功确实不错,丘处机也十分欣赏,可他心里也没将江清欢多当一回事儿。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正是,劳烦小姑娘替贫道跟杨夫人说一声。” 江清欢:“道长为何要见我表姐?” 丘处机一愣,“杨兄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恨我来得迟,我如今来求见杨夫人,是有事想跟她商量。” 江清欢看了看屋子,包惜弱并未露脸。如果很想见丘处机的话,包惜弱即便不出来,大概也会在门口徘徊,可如今不见动静,大概并不是那么想见。江清欢也弄不明白包惜弱为什么会不想见丘处机,但她倒是能猜出来丘处机是为何而来的。 江清欢:“不用商量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们。” 赵志敬生气道:“你都没有进去问一问!” 江清欢把玩着手腕的铃铛,语气轻快:“不用问啊,我跟表姐心有灵犀,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丘处机:“……” 赵志敬少年锐气,见江清欢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冷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杨夫人的表妹,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他是来收徒弟的,你快点让开!” 丘处机眉头微蹙,低喝一声:“志敬!” 江清欢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长是要收什么徒弟啊?我已有师门,至于我表姐,她早就过了该习武的年纪了呢。” 丘处机笑道:“小姑娘,我的徒儿多有得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当初郭、杨兄弟遇害后,我曾经遇见几个人,我与他们对郭、杨两位兄弟的遭遇十分痛心,也担心他们的骨肉日后被人欺辱,所以与那几位侠士相约,各自找到杨夫人和郭夫人,将她们腹中的孩子收为徒儿,教导他们习武成才。” 丘处机都这么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问一下包惜弱的意见。进了屋子之后,却见包惜弱正坐在窗边垂泪。 包惜弱:“我听到他提起铁哥,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江清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有事说事,“丘处机好像想要收你腹中的孩子为徒,你到底怎么想的?” 包惜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就万分难过,她抽着鼻子,抬起泪目,“铁哥好像没说过要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 江清欢顿时了然,包惜弱是以夫为天的,一向是杨铁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现在杨铁心不在,又是她陪着包惜弱,所以包惜弱也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 包惜弱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听江清欢的主意,又加上江清欢为了救她还去替黄药师扫地做饭了,包惜弱心里又不自觉地把江清欢当成了主心骨。她拿不定主意,就忍不住看向江清欢,“你觉得我能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吗?” 江清欢有些好笑,“你是想让我替你拿主意吗?” 包惜弱微微点头。 江清欢眉毛微挑,“不后悔?” 包惜弱:“你为了我和康儿,都去帮别人扫地做饭了,会害我们吗?” 江清欢:“……” 果然是言之有理! 于是,江清欢出去,跟正在院子前等候的丘处机说道:“道长和那几位侠士都不用再找了,郭夫人怎么想我不太清楚,可我表姐不想让她的孩子拜你为师呢。” 丘处机脸上的笑容一僵。 江清欢可不管丘处机脸上的神情怎么样,虽然丘处机刚才说的很好听。可她是知道的,丘处机和江南七怪明明就是他们比武分不出输赢,打算各自将杨康和郭靖收为徒弟,以后让那对义兄弟打架分出胜负来的。 聂小凤将李萍带回云南,还让她日行一善,将包惜弱也带回去,那肯定是李萍和包惜弱触动了师父的伤心事起了恻隐之心,所以想帮她们。 她的师父可是聂小凤,冥岳的岳主。 丘处机再厉害,江南七怪再了不起,能比得上她师父吗? 并不能。 远远不能。 既然包惜弱让她拿主意,那她就不客气了。 丘处机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姑娘何不让杨夫人亲自出来,见我一见。” 江清欢凤眼一瞪,一副丘处机不讲理的模样,“你这道长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你是出家人,我表姐一个良家妇女,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啊!” 丘处机脸上的表情几乎要龟裂,忍声吞气地提醒说道:“小姑娘好似也尚在闺中。” 江清欢眨了眨眼,露出两个小梨涡,“我不是中原人士,不讲究你们这些破规矩,没关系。” 丘处机:“……” 7.007 章 丘处机本来一直在追查包惜弱和李萍的下落,不久前得到了线索知道杨铁心和郭啸天所害,他就想着先将那段天德杀了以祭郭啸天和杨铁心在天之灵,再找到包惜弱和李萍,将她们安顿好后等郭靖杨康长大,就教导他们武艺的。 谁知段天德那个跟金兵勾引的狗贼已经被人杀死,狗贼死了是人人得而诛之,可失去了李萍和包惜弱的下落丘处机可就不高兴了。一路追查,阴差阳错跟江南七怪起了冲突,几人在嘉兴府的醉仙楼打了一架。胜负难分,倒是打出点惺惺相惜的意味来。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双方达成共识,丘处机找包惜弱,江南七怪找李萍,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等到十八年后,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决一高下,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8.008 章 在国民度上,其实少帮主是不比黄岛主差的,但两人的粉丝群还是有所差异的。譬如说黄岛主的粉丝群大多数是女性为主,而少帮主的粉丝群则大多数是少年锐气的男孩为主,毕竟每个男孩儿小时候都会比划两下,朝同伴大吼一声看我降龙十八掌!然后同伴就装作浑身痉挛倒地身亡。 江清欢对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其实心里充满了仰慕之情,她的目光落在少帮主的那根竹棒上,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过来玩一玩。她不怎么喜欢降龙十八掌,打狗棒倒是挺喜欢。不能给她玩,让她看看是怎么玩的也可以啊! 洪七本来是来找黄药师的,可远远的,就看到桃林上风无数飞鸟盘旋,然后整齐列队,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散开又一会儿集合在一起,俨然那些井然有序的军队列阵一样,他还以为是黄药师这个怪才又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指挥天上的鸟儿呢。去到了桃林之后,就见黄药师站在桃林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先前看到的鸟,不存在的,好像是他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黄药师见到他,就好像他刚才错过了十万两黄金一样,“你来晚了。” 洪七:??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洪七无语,“黄岛主,你就胡扯吧。” 黄岛主:“我怎么胡扯了。那小姑娘跟她的白雕到牛家村去了,你要是不信,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时的少帮主,即使武艺高强能独当一面了,可也正值年轻,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碰上了,也是要去见识一下的,日后跟各位江湖老大共聚一堂,也好有话题聊,不然人家要嫌弃他孤陋寡闻。 显然少帮主和黄岛主都没想到来这走一圈,竟然看到江清欢在跟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在较劲。说是较劲,也不算,在少帮主看来,这个清欢妹妹跟他表妹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长得好看又不太好讲道理的。 少帮主想,可能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姑娘,都不太讲道理。 江清欢看到洪七,就两眼放光,就像迷妹看到了偶像一样。 江清欢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少帮主,笑得可爱又纯良,“你想要看我的七巧梭吗?” 洪七被她忽如其来的自来熟弄得有些发蒙,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对洪七这么热情好说话,要知道,那时候江清欢到桃林找他来帮包惜弱看病,都是直接动手要将他掳走的。 黄岛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扫了洪七一眼,然后就双手背负在后,没搭腔。 江清欢已经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少帮主的打狗棒上,笑眯眯地跟他商量,“我把七巧梭给你看,你就把这根棍子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洪七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哎,他还以为表妹不懂得欣赏他,这个小姑娘懂的呢,谁知道人家只看上了他的打狗棒。 黄药师闻言,剑眉微挑了一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 少帮主跟黄岛主,也算是从出道就开始打架打到成名,然后打出了朋友情谊的,江湖上对黄岛主偏见颇多,又给他封了个东邪的外号,更有人视他为邪魔外道,可少帮主可是觉得像黄岛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十分难得。 更何况,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习武之人,有时候想招人切磋一下就得找跟自己差不多的,放眼如今中原武林,南帝出家了变成一灯大师,专心研究佛法,而神通王重阳又一心想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一天到晚关在终南山,西毒欧阳锋就别提了,少帮主就不想跟那毒物打交道,于是华山论剑之后,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黄岛主了。 打狗棒原本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黄药师认识的,那又不一样。 洪七哈哈一笑,倒也爽快地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江清欢。 “这棍子可不太好玩,你看两眼比划一下就好了。对了,小妹妹,你怎么称呼啊?” 小妹妹? 江清欢默了默,她很小吗?她现在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了,在这时代,像她年纪的寻常人家姑娘,早就该成亲生孩子了,哪里还小? 江清欢跟洪七交换了彼此拿在手中的武器,白虎看到主人手里拿了新的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踩着肉垫过来,也好奇地想要瞅一眼。白雕倒是停在屋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看着几人。 江清欢拿着打狗棒比划了一下,她不懂打狗棒法,拿过来就真的只能是看看而已。比划了两下又像是玩耍似的在白虎头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将打狗棒还了回去。 洪七只顾着看手中的七巧所梭,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也是武器。清欢妹妹,你刚才把王重阳的弟子打跑了,很快就要出名啦。” 江清欢却不以为然,“出名?他要是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你不说黄岛主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这些个江湖中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的,丘处机应该也是。谁会没事干告诉别人说我败在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小姑娘手里? 江清欢想换她她也不说。 江清欢成功地让丘处机知难而退,又见到了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心里美得直冒泡。听了洪七的来意之后,十分好商量地让白雕从后山赶来各种各样的鸟儿,让鸟儿在空中列队飞翔,穿过牛家村的小巷。 村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鸟儿,这些鸟儿好像自有灵性一样排着队穿街过巷,白雕在前方引路,既拉风又霸气。 村民争前恐后出来围观,直到鸟儿飞回山林消失后,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黄药师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阵仗,倒没什么,洪七看了直咋舌。 “乖乖,清欢妹妹这本事可了不起,怎么做到的啊?” 江清欢坐在院子里摸着白虎的毛发,装模作样地谦虚着,“还好啦。” 在屋里的包惜弱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到门外,看着那些鸟儿飞回山林。她眨了眨眼,然后低头,伸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而此时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绪起伏,在她腹中动了一下。 包惜弱想:江清欢看着既神秘又十分有能耐的感觉,她跟着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对康儿的以后,只会更好的吧? 她正想着,在院子中的黄药师忽然朝她看了过去。 包惜弱微微一愣,随即朝黄药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黄药师出手相救,说不定她和康儿都不在世上了。 黄药师对着美人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包惜弱:“……” 洪七问:“这位夫人,就是刚才丘处机那道士要求见的杨夫人吗?” 江清欢点头:“嗯,我表姐。” 洪七无语,他觉得江清欢是打算将全世界的人都当成瞎子,她和包惜弱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如弱柳扶风,一个精灵古怪,虽然长得都是水灵灵的,可包惜弱看着就是那种深谷幽兰的感觉,而江清欢则更像是花姿潇洒的海棠。 少帮主朝包惜弱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夫人看着就不是江湖中人,他们这些江湖莽夫就不在这儿待了,省得吓坏了人家。 洪七和黄药师来走了一圈,就要告辞。 临走的时候,黄药师扫了江清欢一眼,语气冷淡却又十分理所当然:“饭点要到了,快去做饭。” 他们人已走远,江清欢还听到洪七公有些新奇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让清欢妹妹帮你做饭啊。她做的饭菜好吃吗?” 黄药师:“只是不难吃而已。” 江清欢:“……” 她怎么就觉得黄岛主这么欠揍呢? 洪七和黄药师的话也落在了包惜弱的耳中,她有些抱歉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却朝她笑着问道:“你不愿意见丘处机,那是愿意跟我走了吗?” 包惜弱点头,抱着肚子就想向江清欢跪下道谢。 她那天晚上好心做了坏事,害得自己和铁哥夫妻分离,郭啸天家破人亡,本来已经无颜再活下去。可这些日子被江清欢耳濡目染,自知懦弱逃避于事无补,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将腹中孩子养大成人。至于郭家,江清欢说了李萍被她的师父所救,如今正在云南。如果可以,等她见到了李萍之后,亲自向她请罪。 “清欢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包惜弱想跪,可怎么也跪不下去,她有些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把玩着手中的铃铛,脸上带着微笑,“我对你没那么大的恩德,别跪我。” 包惜弱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她想感谢江清欢,是真心的。可这被江清欢一挡了回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清欢听到包惜弱愿意跟她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包惜弱的情况其实已经稳定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早些将她带回云南的。一直在江南这地方,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万一包惜弱孩子都出生了杨铁心还没找到,她带着包惜弱和杨康回云南会更麻烦,这个时代的婴儿夭折率还这么高。 9.009 章 “你想带你的表姐回云南?”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手里正端着一碗白花花的米饭,旁边的少帮主洪七正忙着吃菜,一边吃一边向江清欢竖起大拇指,“清欢妹妹做的菜,真是人间一绝。” 江清欢弯着眼睛,毫不谦虚地收下了少帮主的夸奖。 那是,天才冥岳之花做的饭菜,能差得了吗? 她心里臭美着,然后跟黄药师点头,“对啊。黄岛主,你能帮我表姐开点药吗?免得她在路上又动了胎气之类的。” 黄药师筷子伸向其中的一盘荷塘月色,所谓荷塘月色,就是用蔬菜和藕片等做成的小炒,绿的白的看着都分外晶莹剔透,令人食指大动。 “你真当我是你家大夫来指使?” 言下之意,就是不乐意。 江清欢将碗放下,甜言蜜语免费大放送:“天上地下,就只有一个桃花岛主,稀罕得不得了,谁敢支使黄岛主?这不是因为黄岛主精通岐黄之术,旁人都不能和你相比,我才来拜托你的嘛。” 江清欢讨好地夹了一块鸡腿放进黄岛主的碗里,讨好说道:“黄岛主就再帮我表姐一次,以后她的孩儿会好好孝敬你的。” 黄药师看着放在他碗里的大鸡腿,额角的青筋微抽了下,他将碗里的大鸡腿夹出来还给江清欢,“我要别人的孩儿孝敬做什么?” 江清欢:“那你到底帮不帮啊?” 黄药师将碗筷一放,冷冷看向她。 正在品尝着人间美味的少帮主好似毫无所觉,继续大快朵颐。 江清欢眉头微皱着,也将碗筷放下了,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委屈,“除了我师父,我都没帮别人做过饭,现在不仅帮你做饭,还帮你扫地呢。” 她说着说着,感觉十分不忿,跟黄岛主说道:“我为黄岛主吃多少苦了,你这都不帮我!” 江清欢的话一落,洪七就被呛了一下,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可惜这时黄岛主和江清欢两人正忙着大眼瞪小眼,没空管他。 好不容易少帮主缓过劲来了,黄岛主依然在跟江清欢瞪瞪瞪。 洪七觉得他都要看不下去了,人家清欢妹妹这些天烧了这些好吃的饭菜给黄岛主吃,黄岛主怎么都不领情呢?于是洪七在旁边打圆场,说:“我说黄岛主,差不多就得了。清欢妹妹也给你烧了这么多天的饭菜,你就再帮她一把呗。对你来说,这不都是举手之劳嘛。” 黄药师眼睛微眯着看向洪七。 洪七乐呵呵地笑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半途而废,也不像是你的风格。” 黄药师气笑了,问:“那是不是我还应该将她们护送去云南啊?” 少帮主被黄岛主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低头继续吃菜。 江清欢望着黄药师,那眼睛里好像是有星星似的,楚楚惹人怜。 黄药师不看她,转而拿起了碗筷,他本来要去夹藕片的筷子一转,又夹了一个鸡腿到江清欢的碗里。 黄药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江清欢无语地看着自己碗里的两个大鸡腿,她看起来有那么缺肉吃吗? 才过晌午,江清欢坐在桃树下偷得浮生半日闲。吃饭的时候黄药师虽然没说帮她,可也没说不帮她。以江清欢这些时日对黄药师的了解,黄药师也并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她老是不经意地就惹得黄药师不那么愉快,也没见黄药师计较过。 她觉得黄岛主只是个外表冰冷,其实他的内心,应该算是挺狂热的人。 江清欢坐在桃树下,想着是不是先让侍梭把冥岳的弟子先撤回去,一只手无意识地将手里的桃花花瓣掰了下来放进嘴里嚼着。 而白雕站在她身旁,翅膀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蹲在了她身旁。 桃花树下,少女和猛禽,显得意外地和谐。从来脑子里没装多少诗情画意的少帮主看到江清欢和白雕一起的场景,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看起来可真美。 可少帮主没能诗情画意多久,他手里拿着酒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还晃荡着跟黄药师吐槽:“自从华山论剑后,段王爷出家了,王重阳也回了终南山天天守着他那帮徒子徒孙不下山了,我找来找去,也只能找你玩,可真寂寞。” 黄岛主嘴角微抽了下:“觉得寂寞,你可以去西域找欧阳锋那毒物。” “嚯,那可不能随便去,那毒物天天不是养蛇就是养□□,我可不想去招惹他。”洪七帅气地从栏杆上跳下,回头还看了桃树下的江清欢一眼。 “清欢妹妹,你要不要回去歇一会儿?” 江清欢摸着白雕身上的羽毛,白雕是猛禽,可在江清欢面前分外温顺,这会儿都只差没将头搁在江清欢的腿上求爱抚了。 江清欢头也没抬,“不要。” 洪七本来是想支开江清欢跟黄药师说一下江湖中事的,江湖里的事情不是打就是杀,桃树下那个水灵可爱的小姑娘听了多不合适,可清欢妹妹怎么不领情啊。 就跟他表妹一样,非不让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 想起表妹,少帮主就觉得一阵心酸。 黄药师瞥了洪七一眼,“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江清欢连金国的王爷都敢杀,胆子早就肥得能下酒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吓得了她?黄岛主有时候对眼前的朋友也十分无语,想了想去,觉得他的朋友大概是中了表妹的邪,于是觉得稍微跟他表妹有点相似的姑娘,都是需要好好爱护的。 洪七“哦”了一声,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粒药丸扔给黄药师。 “这种丹药,你见过吗?” 黄药师接过那粒药丸凑至鼻端闻了闻,芳香扑鼻,可若有似无的有一股异香,他眉头微蹙了下。 “阿芙蓉?” 洪七将手中的酒壶抛起又接住,毫不意外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发现怪异的地方。我丐帮弟子近日发现江湖上有人用阿芙蓉炼制的丹药控制人心,不少武林世家和富商都将这阿芙蓉炼制的丹药当做神仙丸,说是吃了就能百病全消,无忧无愁。”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冷声说道:“真是一群无知之辈。” 坐在桃树下的江清欢点头,笑着附和,“对,无知之辈。” 黄药师:“……” 少帮主:“清欢妹妹,你知道什么是阿芙蓉吗?也跟在黄岛主后头人云亦云。” “怎么不知道?在云南,有个温家堡种着一大片的阿芙蓉。”江清欢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趁机显摆,“我可是从小在云南长大的,这些事情最清楚不过了。洪七哥哥我跟你说,在云南一般人家都不许种阿芙蓉。适量使用阿芙蓉可以治病,可要是过量了,会令人上瘾中毒产生幻觉,最后人会丧失理智而死的哦。” 洪七哥哥? 黄药师看了一眼江清欢,又扫了一眼旁边干净雪白的少帮主。 洪七被黄药师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觉得背后窜过了一阵凉风。 江清欢干脆将白雕抱在怀里,白雕已经长得很大一只了,江清欢又不是那种健壮型的身材,她那样抱着白雕,反而显得自己是被白雕压着,十分辛苦的感觉。 洪七:“这只雕也太肥了,你还是别抱着了吧?” 还不等江清欢说话,白雕的一双眼睛就凶狠地看了过去,一副要干架似的模样朝他大叫了一声。 洪七瞪大了眼睛:“它这是干什么呀?” 江清欢弯着眼睛:“雕儿说她还是个宝宝,你才是太肥了,你全家都肥。” 洪七:“……” 黄岛主看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打断他们的胡说八道。 黄岛主问少帮主:“你拿着这药丸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这个,少帮主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他干笑了两声,讪讪地说道:“清欢妹妹不都说了吗?阿芙蓉有毒性,已经有不少人上瘾,每日都要服食,否则手脚痉挛浑身无力,那都是轻的,严重的人据说犹如万蚁钻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们丐帮的长老们听说了此事,而且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解救武林同道义不容辞,所以追查阿芙蓉的重任交给我了。” 黄岛主挑眉,“重任?” 少帮主点头,“对啊!重任!” 黄岛主无语凝噎,他自己行事不按常理,可洪七不是这样的。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洪七身为丐帮之主,一呼百应,除了靠真本事,还有人格魅力。谁都知道洪七天生古道热肠,喜欢结交朋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对他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馋了,对各种各样的美食毫无抵抗力,对会做美食的姑娘也没有抵抗力。 江清欢做的一顿饭,挑剔的黄岛主都说是不难吃而已,可比较不挑剔的少帮主就被收买了,清欢妹妹长、清欢妹妹短地叫唤着。 江清欢看着黄岛主那微妙的脸色,低头,温柔地轻抚爱雕那柔顺的羽毛。 洪七:“听说这药丸是从云南流入中原的,我想去看看。黄岛主,反正你也没事,一起吗?” 黄岛主断然拒绝:“爱去你自己去。” 那些人愚昧无知,自己染上毒瘾,跟他有什么关系。 洪七讨了个没趣,转而问江清欢:“清欢妹妹,你家不是在云南吗?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江清欢一边听着他和黄药师的对话,心里正有计较,又听到他说结伴而行的话,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洪七哥哥,我都可以的啊。可你的表妹要是误会了我跟你的关系,那可怎么办呀?” 洪七一愣,随即脸上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说起表妹,少帮主就忍不住害羞。 江清欢说的对啊,要是他和江清欢结伴而行,表妹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可怎么办呀?虽然表妹现在表现得不是那么喜欢他,可他对表妹还是矢志不渝,一点都不想让她难过的! 江清欢看着洪七爆红的脸,神情无辜地眨了眨眼。天哪,原来干净雪白的少帮主超纯情的。 洪七还在害羞着,可忽然看到江清欢那无辜的眼神,愣了一下,“不对啊!” 江清欢和黄药师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我表妹的事情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着,他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该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黄药师就皱眉,冷声说道:“你当我是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的长舌妇吗?” 江清欢嘻嘻笑着,“不是黄岛主跟我说的,但是我会算命哦,你一看你面相,我就知道你喜欢表妹呢?” 洪七闻言,汗颜。 江清欢看着洪七的表情,抱着白雕站了起来,“我累了,想回去看看我表姐怎么样了。” 黄药师和洪七目送那道红色的倩影从桃林里消失后,洪七才说道:“怎么觉得清欢妹妹有点神神叨叨的?” 黄药师的目光依然落在桃林的小道上,反问:“她哪里神神叨叨的?” “白虎当保镖,白雕引路,还能驱使百鸟,这已经够稀奇的了。”洪七身体靠着后面的柱子,跟黄药师说道:“还杀了金国的王爷,黄岛主,这清欢妹妹不简单啊,你居然敢让她给你扫地做饭。” 黄药师轻描淡写地说道:“她打不过我,愿赌服输,有什么不敢?难道她还能在我眼皮底下玩出什么花样来?” 洪七默了默,觉得黄岛主有时候真是自大得很可以了。 江清欢回去的时候,包惜弱正在窗户旁缝鞋子,那是给小孩子穿的,鞋子还绣着虎纹。 包惜弱见她回来,将手中的针线放下,看向她。 江清欢却朝她摆了摆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她说着,就走进了屋里在榻上躺下,眼睛看着屋顶发呆。 原本在屋里趴着的白虎也跟着走了进去,跃上那榻上,在江清欢旁边趴着。 江清欢一只手揉着白虎的耳朵,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白虎说话的模样。 “大师姐来中原,会是因为阿芙蓉的事情吗?” 想着,江清欢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伸手挠着白虎的下巴,“洪七好像想和黄药师一起到云南去查这事情,白虎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白虎被人挠下巴挠得舒服极了,仰起头来眼睛也微微眯着。 江清欢笑着追问:“白虎,你说要不要?” 白虎喉咙低低地“咕噜”了两声,然后翻了个身看向江清欢。那眼神,好像是在说: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啊? 10.010 章 江清欢心里还在计较着不久前听到的阿芙蓉之事,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黄药师和洪七忽然在门外等她。 江清欢走了出去,只见那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站在一棵百年老树下,黄岛主正背负着手看夕阳,而洪七则是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不知道什么小调。 察觉到江清欢的到来,黄药师看了她一眼,随即扔给她一个白色的瓷瓶。 男子的声音依然冷清:“这是你要的东西。”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陆乘风虽然比黄药师年长,可他佩服黄药师的本事,跟着黄药师学艺专攻奇门八卦阵,归云庄便是他按照奇门八卦的阵法建成的,在江南可谓一绝,反正晚上来偷鸡摸狗的人就从来没有走出过大门,全迷路了。 自那之后,陆乘风对黄药师更是敬佩,他从黄药师身上所学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一年前黄药师说想离开桃花岛一阵子,留几个徒弟看着桃花岛,自己脚底抹油就走了。那时陆乘风家中正催促他回家成亲,可黄药师四处游历,毫无消息,他正愁得慌呢。此时见到黄药师,陆乘风正想跟他说自己要成亲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黄药师的一句“没事别来打扰”硬生生地将要成亲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就是借给他一箩筐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扰黄药师。 这半个月,黄药师都跟洪七在走访那些服食过阿芙蓉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曾经是江湖一流好手,毒瘾上来时,浑身内力无法控制,周身痉挛,严重的人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口水鼻涕横流,那丑态简直不堪入目。 黄药师手里还把玩着一粒由阿芙蓉制成的丹药,淡声说道:“这阿芙蓉若是用得好,是治病的良药。要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这玩意儿无药可解,上瘾的人要么就一辈子依赖它一直到死,要么就难受一阵子,等毒瘾过去了,可能就好了。” 洪七坐在楠木地板上,怒声说道:“谁弄得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丐帮弟子已经查到线索,我打算彻查此事,将那祸害武林的贼窝挑了。黄岛主,一起去吗?”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这时,一直都不敢来打扰师父的陆乘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来。 “师父,这是给你和洪帮主的信。” 黄药师和洪七对视了一眼,谁会知道他们此时在归云庄? 黄药师伸手,陆乘风手里的书信便已凌空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脸就黑了。 洪七看他表情,有些纳闷,凑了过去,“写的什么东西啊?” 黄药师板着脸将信交给少帮主,少帮主拿过来一看—— 信件的开头就是“黄岛主、洪七哥哥”,原来竟是江清欢所写的书信。 江清欢在信件里详细地罗列了一个江南的地头蛇暗中利用阿芙蓉炼制丹药的事情,信件上连地点和接头的人物都列得清清楚楚。 “事出突然,云南温家堡也没想到中原竟有人想以此控制群雄,幸好洪七哥哥侠义心肠,及时帮助中原武林避过一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已带表姐离开牛家村回云南,洪七哥哥有空找我玩哦。” 落款是一只超大的猫爪子。 11.011 章 云南,冥岳。 聂小凤一声绛红色的衣裙站在山顶上,她看着山下的景致,山风将她红色的衣裙吹得衣角翻飞。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她身后,姿态恭敬,“岳主。” “你来了。”她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可那年轻的男子听着,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年轻的男子,正是云南温家堡的堡主,温峥。他的父亲已经年老,这位青年才初初当上堡主不久。大概是年少气盛,想要早日做出成绩证明给众人看自己的才能,所以跟中原江南的地头蛇做上了买卖。 阿芙蓉在中原向来都是禁药,有药房需要以阿芙蓉做药材,也要在官府登记药房阿芙蓉的存量还有多少。诸多限制,难免会引起有需要之人的不满。温峥原本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跟江南的商人混个脸熟,顺便将人脉拓展,以供日后不备之用。 他也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冥岳的大姑娘蒲红萼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跟聂小凤回报,随即就带着几位得力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原。 温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刚才来见聂小凤的路上,还看见了四姑娘。四姑娘人美声甜,可就是喜欢吓唬人。刚才看见他的时候,笑得天真烂漫,然后她指了指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内心直发颤。 “温峥。” “属下在!” 聂小凤转身,她长得极美,身为冥岳之主,她的气场十分强大,随便站在那儿,都让人有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 聂小凤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也不动怒,淡声说道:“阿芙蓉是我冥岳之物,不经我允许,你竟敢让它流入中原。” 可她不生气,温峥才要害怕。他吓得朝聂小凤深深一拜,“岳主,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岳主终有一日要杀回中原,统一江湖,因此才敢和中原的武林人士接触。属下自作聪明,属下知错,请岳主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聂小凤冷眼看着他,上一任的温家堡堡主,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被武林正道围攻剿灭后,那些魔教的残余势力就逃到了中原之外去,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连她聂小凤,也是苟延残喘,若她没有离开哀牢山,或许就是一辈子都过着那样受控于人的日子。 可她还是离开了,使上了浑身解数,身心俱伤。离开哀牢山的她找到了以前魔教的旧部,在云南成立了冥岳。 冥岳有今天,温峥的父亲也是大功臣。温老堡主是个人物,可惜虎父出犬子,温峥却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聂小凤轻叹一声,“可你要怎么戴罪立功呢?” 温峥愣住,抬头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走过去,伸手将温峥扶起来。温峥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位高高在上的冥岳之主。 温峥受宠若惊,“岳主——” 可下一刻,聂小凤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的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再也站不住。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下,温峥惊愕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竟然废了他的武功? 聂小凤笑了笑,徐声说道:“看你父亲份上,已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语毕,她拍了拍手,不远处的守卫随即走了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温峥抬走。 被废了武功的温峥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断挣扎着,扭头看向聂小凤,大声吼道: “不!岳主!” “岳主!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冥岳!何错之有?” “聂小凤!” “……” 可惜聂小凤充耳不闻,而那两名守卫将他抬出去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温峥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愣,抬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气质淡雅恬静。 被废了武功狼狈万分的温峥见到她,十分羞愧的模样。 “温堡主,你怎么了?” 温峥万分堵心,神色木然地喊了一声—— “绛雪姑娘。” 聂小凤这边的守卫将温峥抬走了之后,聂小凤也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山顶。才走到半途,就看见江清欢的白雕在天空中呼啸一声,紧接着便是四方的鸟儿相继从山林中飞出来,好似百鸟朝凤一般,那些鸟儿跟着白雕在空中扇着翅膀,发出阵阵嗡嗡嗡的响声。那嗡嗡声似是能让人产生共振一般,令人心也跟着颤抖。 在冥岳之中,有事没事都来折腾百鸟的,除了江清欢,没有旁的人。 聂小凤望着天空上方的鸟阵,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本来想要回自己院子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转了个方向,去了江清欢的清心苑。 江清欢的清心苑在聂小凤住处的东面,其实一点也不清心。冥岳之主的小徒弟从小就天赋异禀,是习武的天才。后来冥岳众人还发现,这位四姑娘不仅是习武的天才,她还特别喜欢小动物。 江清欢的清心苑除了她养的白虎和白雕,不时也有其他的小动物出没。譬如什么狐狸啊,穿山甲啊,刺猬啊,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冥岳的弟子奉了岳主之命去清心苑请四姑娘到大堂议事,才到清心苑门口,就被一条盘踞在回廊上碗口大小的大白蛇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聂小凤知道那事情之后,就勒令江清欢不许将那些吓人的动物留在她的院子里。可即便是这样,冥岳的弟子也都还是绕着清心苑走,生怕不小心遇见了里面的动物,没被咬死反而被吓死了。 聂小凤人还没进院子,江清欢就听她身边的小动物说岳主来了。她脸上带着甜笑迎了出去,毫无意外地在清心苑的门口遇见了聂小凤。 “师父!” 少女的脸上是开怀的笑容,可在她的头顶,还站着一只绿色的小鹦鹉。见到了聂小凤,也拍翅膀,鹦鹉学舌:“师父来了!师父来了!” 鹦鹉说着,飞了过去,站在聂小凤的肩膀。 聂小凤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些鸟儿停在她的肩膀,也不赶走,微笑着走进院子,在院子的楠木回廊上,白虎正趴在上面懒洋洋地打瞌睡。每次踏进这个江清欢的地方,不管聂小凤心里多萧索,都会被这院子中的勃勃生机影响。 “怎么?回来没几天,又开始闷了?” 每次她闲着没事,就开始折腾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聂小凤当年也没想过自己在一片饿殍当中捡回来的孩子,竟然是个武学奇才,更没想过她这么有动物缘。 江清欢弯着眼睛露出两个小梨涡,伸手拉着聂小凤的手进了院子,“才没有呢,我离家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会觉得闷?而且我都还没跟师父说,我在中原里遇到的趣事儿呢!” 江清欢带着包惜弱回冥岳的时候,聂小凤正在闭关,而大师姐蒲红萼正忙着将中原阿芙蓉的事情平息下去。这些冥岳的具体事务,一般都由聂小凤的大徒弟蒲红萼和二徒弟云梦莲处理。至于梅绛雪和江清欢,聂小凤都没有安排她们参与到冥岳的事务上。 聂小凤随江清欢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随口问道:“哦,你遇到了什么趣事儿?” 江清欢想起自己离开中原前给黄药师和洪七写的那封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师父,我在中原的时候,遇见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 聂小凤微笑着:“什么人?” 江清欢亲自从屋子里端出茶具为聂小凤泡茶,“师父听说过中原武林的五位绝世高手吗?” 聂小凤:“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听说过的。那个南帝段王爷,不正是隔壁大理国的国主么?听说已经出家当了和尚,他住的那个山头离咱们冥岳不远。” 江清欢一愣:“段王爷就住在我们隔壁,我怎么不知道啊?”没听雕儿说过,也没听隔壁来的小动物说过它们的山头多了个和尚啊!江清欢默了默,她还以为自己通了兽语之后,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原来竟是她想太多了。 聂小凤好笑地看了江清欢一眼,“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譬如说,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为什么会多收了一个徒弟;又譬如说,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在哀牢山自尽身亡,死在罗玄的怀里,怎么又会死而复生? 她死而复生,再度成为聂小凤,却是已经成为了冥岳之主的聂小凤。其实这都没关系,对她来说,很多事情犹如过眼云烟,她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众叛亲离,如今已经看开了许多。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聂小凤依然是聂小凤,但这个世界却好像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12.012 章 聂小凤还记得当年娘亲带着她东躲西藏的日子,还记得那时候娘亲坐在织布机前织布,笑着教她读书写字,跟她一起背木兰诗。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文中的木兰,勇敢又坚强。娘亲跟她说,她也要勇敢坚强,因为她们要报仇雪恨,她们要统一江湖。可后来,娘亲死了,她被罗玄收养了。在哀牢山的十几年,几乎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有疼爱她的师兄,有她仰慕的师父,可是后来呢?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那天晚上她跟罗玄度过了一夜,自以为从此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无奈春风一度,罗玄翻脸不认人,指责她魔性难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或许就是那时她心中的感觉。她怀有身孕,他不杀她,他锁了她的琵琶骨,将她软禁在哀牢山,自以为那就是对她的仁慈。 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她宁愿那夜过后,罗玄一掌将她打死。她生下一对女儿,却骨肉分离。她对罗玄也好,对两个女儿也好,心里在乎得要命。 可谁在乎她的在乎? 她的亲生女儿玄霜,在她三番四次放走之后,依然带着所谓的武林同道来大义灭亲,她亲手抚养长大的绛雪,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可以不管师父的养育之恩,也可以不管母亲的生育之情。可笑的是,她在跟自己亲生女儿决斗时本可占上风,却因一时不忍没下手,瞬间被那对年轻的男女扳回了劣势,最后她战败,回到哀牢山。 那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哀牢山? 或许在她那一生当中,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哀牢山那个地方。她在哀牢山长大,在哀牢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就欢喜,还有一个负责疼她哄她开心的师兄……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她心中一直所爱所想,都在哀牢山。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回到了哀牢山。 她回去了,罗玄也回去了。 郎心似铁,他依然不爱她。 他依然将那一晚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可恨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最爱,依然是罗玄。 万念俱焚,不成佛便成魔。 她的父亲是少林的主持,她的娘亲却是魔教妖女,她的身世注定了她不能当个平凡的人。她当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都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娘亲想要收手的时候,是谁穷追不舍?在她想要平凡过一生的时候,是谁一味指责她魔性难驯?那些人冤枉她辜负她,所以她一切靠自己,不折手段,爱她的她利用,阻拦她的就杀,她在魔道上越走越远,可那真的是魔道吗? 自尽前的聂小凤,心中是那样问自己。 她在罗玄面前自尽,即便是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对不起。 她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她在云南成立冥岳之时。上天有时候多喜欢跟人开玩笑,死而复生,要么重生在她幼年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要么便发生在她和罗玄并未度过那一夜前,可惜并没有。她回到了与两个女儿分开,自己召集魔教旧部成立冥岳之时。 她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走在饿殍遍地的路上时,忽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拽住。她低头,只看是一个被压在尸体后面的小女娃,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仰着头,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她将小女娃捞了起来,小女娃便立即朝她“啊啊啊”的叫,四肢在空中乱舞,像是在说些什么。而那些在四周的饥民,看到了小女娃便眼冒绿光,那让她想起了昔日武林群雄围攻她和娘亲时的目光。 管那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眼前那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却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些人,竟然都盼着她们去死呢。可她们不,她们偏要活得好好的。 于是,她把小女娃救了下来,因为小女娃身上带着的玉佩刻有一个江字,所以聂小凤为小女孩取名江清欢。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武林依然还是那个武林,可多年前的少林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罗玄也好哀牢山也罢,到了这个武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一提。这个武林比她上一辈子所知道的武林要大的多,中原五绝,据说还有四条眉毛,万梅山庄,白云城,更有一个据说是骑着马从东往西直线跑一天都跑不出他家地盘的江南花家…… 能人辈出,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和魔教妖女的大战,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大海里,没溅起什么水花,如今时过境迁,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一直记在心里的,可能就还有她而已。 不管那是不是一场梦,带着江清欢回来冥岳后的聂小凤,再也没有教梅绛雪武功。而江清欢则是个意外的惊喜,那个被她从一片饥民尸体里捡回来的小女孩,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样。经常跑前跑后,师父长师父短地喊着,经常会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回来想讨她的欢心。 聂小凤觉得最难得的,是江清欢想讨她欢心,就纯粹是觉得师父笑起来很美,所以要让师父多笑笑而已。 江清欢那时候小小一个走路都走不稳,那样的一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的是天真无邪,她仰着头手里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鹦鹉献给她,说鹦鹉才刚孵出来不久,以后长大了能说话能唱歌能骂人,日后师父要是不高兴,可以让鹦鹉唱歌给师父听,也可以让鹦鹉骂人。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举动,却瞬间让她冰封的心渗入了一丝暖意。江清欢从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她跟前面的几个师姐都不一样,蒲红萼和云梦莲对她都是恭敬的,可同时也都想着日后冥岳的岳主之位,至于梅绛雪,上一辈子的聂小凤被她伤透了心,这辈子对梅绛雪再也没有任何期望。 聂小凤上一辈子,对梅绛雪也很好,在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亲生女儿的时候,说是将她视为己出都不为过,养她成人教她武艺,可到最后梅绛雪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师父,她要认武林正道的亲爹,她不认生她养她的娘亲,她要大义灭亲。 如今的聂小凤,已经看开了很多事情。不爱她的,那就丢掉。不认她的,那就不认。重活一回,聂小凤已经深深地明白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想法一致来得重要。而在她的几个徒弟中,能跟得上她想法的人,只有江清欢。 可出于对江清欢的偏爱,聂小凤又不舍得过早地用冥岳的事情绊住江清欢。在聂小凤看来,从小跟她有缘分,又特别招动物喜爱的江清欢,是个特别有灵性的姑娘。她喜欢江清欢身上的灵动和直接,并不想破坏。 于聂小凤而言,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份美好和一份温情的话,那或许就是这个她捡回来的小徒儿。所以在江清欢七岁大病好了之后,那位尼姑说的话,聂小凤都记在了心里。她都能死而复生,江清欢需要日行一善来积德才能长寿一说,也未必不可信。 正因为曾经历的种种匪夷所思之事,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个杀伐果断内心也有着温情的聂小凤。 “师父,喝茶。” 江清欢那轻快的声音在聂小凤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江清欢坐在聂小凤对面,一只手摸着桌面上鹦鹉的绒毛,她睁大眼睛望着聂小凤:“师父走神好一会儿了呢,在想什么呀?” 聂小凤接过江清欢泡的茶,吹去上面的茶沫抿了一口,“没想什么,就是想着既然你提到了中原五绝,我便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去跟他们决斗。” 江清欢:“……为什么要决斗?” 聂小凤笑道:“因为我下想站在武林之巅,就当然要决斗啊。” 江清欢闻言,深以为然。 出名要趁早,出名还得要注意手段。若是像温峥那样靠用阿芙蓉来控制别人,就没必要了。那样容易犯众怒,也比较容易使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团结在一起,讨伐冥岳。可如果聂小凤能对中原五绝逐个击破,那简直就是太牛叉了。 以后那些武林人士说起聂小凤如何,冥岳如何,江清欢都能怼回去:我师父打败了中原五绝,你们有本事来单挑,没本事不服也憋着。 要是聂小凤真的将五绝打败了,江清欢觉得自己能上天! 13.013 章 聂小凤从来都是个有野心的人,在世为人,她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角度也变得不一样。如今江湖上分好几个派系,终南山全真教,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东海桃花岛,还有什么水上漂之类的就不说了,万梅山庄、白云城这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统一武林要所有帮派都归顺了冥岳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那些成名之人个个都是刺头。但是她想要站在一个令人仰望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聂小凤脸上带着微笑,看向眼前的小徒弟,“清欢,你觉得我能打败中原五绝吗?” 江清欢看到师父的微笑,就忍不住跟着笑。她从小就觉得师父美美美,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可一旦笑起来,便是冰雪融化,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江清欢摸着从聂小凤肩膀上跳下来的小鹦鹉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师父,我这次到中原带包惜弱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一个是丐帮帮主洪七。” 聂小凤点头,“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我打不过他,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轻声笑了起来,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洪七和黄药师人都到了云南,蒲红萼身为冥岳的大弟子,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处理的,如今更加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温峥跟着蒲红萼去见洪七公,肯定不能好了,说不好三刀六洞也不管用。 梅绛雪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清欢能跟他们一起去,跟那两位来自中原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温峥还能有条活路。 可江清欢又不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套近乎的事情呢?她要真去套近乎,说不定还得被少帮主拿着打狗棒追着打,追着打倒也没什关系,可关键是她又打不过雪白干净的少帮主,而且还有个黄药师呢! 江清欢曾经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可经过了在牛家村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如今自己和黄岛主之间产生了距离,依然没有产生美。 江清欢跟梅绛雪摇头,“我不想去。”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会拒绝她,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口是心非地笑着说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江清欢朝梅绛雪笑了笑,看也没看温峥一眼,就带着白虎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一直都不太喜欢喜欢梅绛雪。她对聂小凤所有的了解,除了是聂小凤自己所说的,便是周边的小动物来找她要零食时,跟她说的。 聂小凤以前很喜欢梅绛雪,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冷了下去。自从聂小凤带江清欢回冥岳之后,就再也没有教梅绛雪习武。 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说冥岳的弟子说都是四姑娘抢走了原本属于绛雪姑娘的宠爱。 可江清欢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小凤对几个徒弟,其实都很用心,没有说因为谁就对谁不好。偏爱当然是有,但从来不会因为偏爱一个就亏待其他弟子的。 既然师父不喜欢,爱屋及乌的江清欢,对梅绛雪也是不冷不热的。几个师姐当中,她最偏爱的就是大师姐蒲红萼了。 江清欢带着白虎和白雕到了隔壁的山头,山间的猴子正抱着一个野果啃着。见到了江清欢也不跑,反而朝她伸出手去。 江清欢笑着朝那只猴子扔去两粒丸子,那猴子接过丸子,就扔进嘴里吃。 江清欢:“猴哥你不行啊,你的山头住了个和尚都不跟我说一声。” 猴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清欢,叽叽叽叽的一阵手舞足蹈 大概就是说住了和尚有什么好奇怪的,它的山头三天两头就有和尚来暂住,它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来了哪个愚蠢的人类呢? 正说着,猴子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好像是跟江清欢说—— 看,又来了个愚蠢的人类。 江清欢看向不远处那个愚蠢的人类,无语凝噎。 黄岛主不是去见蒲红萼了么?怎么跑到了这个山头来? 14.014 章 黄药师这趟来云南,真的不是跟洪七少帮主一样要为中原武林众人讨个说法的。 有什么好说的呢?所谓的神仙丸不过是用阿芙蓉炼制而成的□□,一开始能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慢慢地就会上瘾。意志坚定者,早就戒了,又怎会受控于人? 黄岛主不是少帮主,他没那样的古道热肠去帮那些不成器的人讨公道,但若是去见昔日的段王爷一面,倒是可以的。于是,黄岛主就和少帮主一起到了云南。 洪七已经去跟温家堡的人见面,黄药师则是到了此间打算拜访昔日的段王爷,如今的一灯大师。可黄岛主发现不管他走到哪儿,似乎都跟江清欢有点缘分。 说是缘分,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15.015 章 一灯大师目送那个红色的倩影走远,转身跟黄药师说道:“黄岛主,这边请。” 黄药师微微颔首,跟一灯大师两人走进了身后的禅房。 “隔壁的山头,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我看她年纪轻轻,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每个徒弟都是孤儿,大徒弟蒲红萼,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是聂小凤收养了她,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我们家山头也挺好玩的,你要来玩一玩吗?” 江清欢都做好黄岛主肯定会说不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黄岛主却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也好。” 江清欢:“……” 冥岳出大事情啦,四姑娘带着白雕和白虎到隔壁家去串门,结果带回来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长相俊雅,手持碧玉箫的男人! 冥岳众人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 其实江清欢带黄药师回冥岳,真的是一个意外。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会知道黄药师真的会答应呢?黄岛主答应了,她也不好跟黄岛主说,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心要邀请他到冥岳的,她担心她坦白想告的话,黄岛主会二话不说就灭了她。 为了小命着想,江清欢只好硬着头皮将黄岛主往冥岳带。冥岳弟子进山出山的时候,都会经过很多机关。黄岛主对机关之术也是精通的,他的桃花岛奇门八卦阵和各种机关,都是他亲自设计。 因此江清欢带黄岛主入山前,还保留着一丝幻想:“黄岛主,这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因为你冥岳中人,因此我要带你入山的话,变得将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可介意?” 到了此时此刻,江清欢还是比较希望黄岛主能说他很介意的。 谁知一向难说话的黄药师此时好说话得不得了,“不介意。” 江清欢还能说什么呢?她倒也不担心黄药师想要害冥岳,毕竟冥岳跟桃花岛井水不犯,西毒欧阳锋那家伙缺德事干那么多,黄药师心里不以为然,可表面上依然跟欧阳锋维持友好关系。可江清欢担心黄岛主对冥岳里的机关好奇,他要是一好奇,那还得了?冥岳的机关要是在他的好奇之下全部都被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得向师父切腹谢罪。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清欢掏出手绢,说了声得罪,就将黄药师的眼睛蒙上。 山路崎岖不平,黄岛主纵然天下奇才,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那也不可能忽然变成个瞎子还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黄药师那双冷清的桃花眼此时被蒙了起来,威慑力也减弱了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高傲,多了几分温文儒雅之感,可依然是个美男子。 江清欢喜欢美人,男的女的,只要符合她的美人标准,她就都喜欢。她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受挫了,即使那是假象。 她沉默了一下,朝黄药师伸出手去,“我牵着你走?” 黄药师扬眉,“你真当我眼瞎?” 话虽是那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握着少女的手,温热柔软。这是黄药师生平除了给人看病把脉,第一次这样触碰异性的手。 江清欢牵着黄药师往前走,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眼瞎,所以蒙了眼会比眼瞎的人更瞎。 她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将男女授受不亲放在嘴边的,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黄药师一句:“别担心,你牵了我的手,我师父也不会逼你负责娶我的,放心好了。” 黄药师嘴角微抽了下,“真是多谢你安慰了啊。” 冥岳在云南也算是第一大帮,平常的时候也会有周边的一些小帮派的头目以及冥岳的一些管事来向聂小凤汇报事情,因此在冥岳的后山,也有待客的地方。可不巧的是,那天刚好也有人来向聂小凤汇报工作,江清欢不愿黄药师跟那些人有所接触,就只得将黄药师安排在清心苑旁的反思堂。 其实江清欢心里有数,黄药师不会无缘无故就跟着她到了冥岳。当然她也不觉得黄药师要加害冥岳,她就是单纯想知道黄药师到来冥岳的目的是什么。 黄药师再厉害,冥岳也有一个聂小凤,并不是黄药师想着冥岳里掀起什么风浪就能掀起什么风浪的。加上不久前聂小凤才开玩笑说想找中原五绝决斗,她如今将东邪黄药师带了回来,也可以看看像师父和黄药师这样的的高手过招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清欢带黄药师回清心苑,还没进门,养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就已经飞了出去,鹦鹉们叽叽喳喳—— “小姐姐回来了。” “想死我了。” “哪来的野男人?!” 姐姐江清欢:“……” 哪来的野男人黄岛主:“……” 16.016 章 黄药师显然没想到江清欢养的鹦鹉画风这么清奇,他嘴角微抽了下,桃花眼微眯着看了过去。 站在江清欢头顶的那只绿鹦鹉:“啊,吓死人了!吓死人了!”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江清欢默了默,自己养的鹦鹉任性戏多还路子野,能怎么办?她眨了眨眼,装作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幻觉,若无其事地跟黄药师说道:“杨夫人也在冥岳,黄岛主对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也算是有相救之恩,黄岛主可想见她一见?” 黄药师嘴角微勾了下,语气难得带着几分戏谑:“哦?如今是杨夫人了?” 江清欢弯着眼眸,并没有觉得当初对他假报身份有什么问题,“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黄岛主见笑了。”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侍梭:“……” 摸不清四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侍梭一头雾水地走了。 江清欢整个人躺在榻上,本来在外面的鹦鹉从窗户飞了进来,一只停在桌面上,一只直接停在江清欢的榻上,还有一只就停在江清欢的身旁,歪头看着江清欢头上的珠花,然后将那朵珠花叼走了。 在桌上的那只鹦鹉看见了,拍拍翅膀,“打死你这小贼!” 当小贼的鹦鹉已经飞走了,江清欢翻了个身,没理它们。她倒是想亲自去跟师父说她将黄药师带到了冥岳来,雕儿还没回来呢,要是黄岛主趁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探了探冥岳的路,那可怎么行? 江清欢也不是觉得黄岛主会有什么小人伎俩,可黄岛主显然不是什么闲着无聊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随口邀请了一下,就跑来了冥狱?一定是他心里早就有这个盘算,因此在她开口时候,才会顺水推舟,连让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清欢轻哼了一声,等雕儿回来,她要让雕儿盯着反思堂,看看黄岛主这趟来冥岳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没一会儿,侍梭来跟江清欢说—— “四姑娘,岳主说来者是客,既然是四姑娘的朋友,她今夜便在凤凰阁设宴招待黄岛主。” 江清欢:“好,我知道了。” 侍梭退了下去之后,江清欢从榻上一跃而起,原本安静待在她房间的两只鹦鹉登时兴奋起来,“姐姐起来了!姐姐起来了!” 江清欢指着它们,“我是起来了,可你们不许乱跑,不然明天的零食没你们的份儿。” 两只鹦鹉听了,默默背过身,用屁股对着江清欢,然后扯着嗓子唱起了好汉歌。 江清欢无语片刻,捂脸叹息。 家教不严,都是她的错,怪她。 江清欢去见黄岛主的时候,黄岛主正坐在反思堂前的回廊上,手里还抓着一只鸟,在给那鸟顺毛。 江清欢初始一看,觉得十分新鲜,黄岛主也会玩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又很诡异地觉得有些微妙,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只鸟是刚才叼着她珠花飞走了的鹦鹉。 “关二哥?” 江清欢当初给三只鹦鹉起名字的时候,随口就给他们起了刘皇叔,关二哥,飞将军三个名字。这只被黄岛主捉在手里的鹦鹉,就是关二哥。只见黄岛主给关二哥顺毛的手劲十分温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觉得关二哥在黄岛主手里好像在瑟瑟发抖。 黄药师抬眼:“这只鹦鹉好像对我十分情有独钟,我和你一起进来的时候好像就是它问我是哪儿来的,刚才飞进来看见我,竟然还唱起了歌来。” 江清欢:“什、什么?” 黄药师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它对着我唱歌,说我是它的玫瑰我是它的花,我是它的小心肝我是它的小虫子。我看它这么喜欢我,就把它捉下来给它顺顺毛。” 江清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把,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关二哥,关二哥眼神可怜兮兮的,“小姐姐,美丽的小姐姐!” 黄药师剑眉挑了下,十分好意地建议道:“它好像不止喜欢唱歌,还喜欢花言巧语,要不我替你调|教一下?” 关二哥闻言,两眼一翻,直接在黄岛主的手里晕过去了。 江清欢:“……” 中原五绝,威震中原武林,谁人不知? 聂小凤对于中原五绝,当然也是十分清楚的。只是她见到黄药师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一袭衣衫,手持碧玉箫,不说话的时候冷冷清清,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黄药师让她想起了一个被她深埋在心中某个角落的人。他们看起来,有几分相似,都是手持玉箫,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清傲气。 黄药师双手抱拳,“在下东海桃花岛,黄药师。” 聂小凤微微一笑,“中原五绝之一,东海桃花岛主黄药师,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本座虽然远在云南,但也久仰阁下大名。” 黄药师:“我也没想到,原来冥岳之主竟然如此年轻。” 其实并不止是年轻,还十分貌美。当年武林正道之人追杀聂媚娘母女的时候,黄药师还没出世。他如今所了解的,不过是他从各种渠道得知的一些情况而已,他在遇上江清欢之前,也认为所谓的七巧梭神功,不过是一个传闻而已。直到他遇见江清欢,看到那个少女以七巧梭为武器,轻轻松松地让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心服口服,才终于确信七巧梭神功并不只是传闻,而是确有此事。 黄药师到云南,一则是因为洪七少帮主动员他来,二则是他觉得既然江清欢说她是在云南长大的,她手中还有七巧梭,那么正在精通七巧梭神功的人,应该就在云南。 黄岛主文韬武略,可骨子里还是个武痴。奇门八卦,机关之术,乐理音律等,他都有涉猎,可他最沉迷的,还是武学。他甚至将自己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和武功心法相融合,以乐声控制旁人的心智。 几年前,一本九阴真经弄得中原武林腥风血雨,于是华山论剑因运而生。华山论剑的本意并不是要争夺谁是中原武林第一,而是王重阳为了避免中原武林为了一本九阴真经相互残杀,提出华山论剑,谁得了第一,谁便保管九阴真经这一武学秘籍。 黄岛主也不例外地参加了华山论剑。但凡习武之人,谁不想窥得更为高深的武学秘籍,黄岛主对自己桃花岛一派的武功十分有信心,可依然也想看看旁人的武学秘籍到底有何诀窍,竟然能使武林英雄相互为之大打出手。 当然,若是能从那九阴真经中窥得武学的真谛,那就更好了。 可惜,华山论剑,最终是以全真教王重阳大获全胜告终,黄岛主与九阴真经无缘。 几年之后,他又遇见了一名少女,那名少女一袭红色衣裙,端的是秀美无双,用作发饰的七巧梭,便是她的武器。 这让黄岛主想起了传闻中的七巧梭神功。九阴真经与他无缘,王重阳那个一板一眼的道士得到了九阴真经,竟然也不让门下弟子修炼,真的只是保管而已。这让想见识九阴真经武功的黄岛主十分遗憾。 但没关系,没有九阴真经,还有七巧梭神功。他这不就见到了修炼七巧梭神功的聂小凤么? 17.017 章 聂小凤设宴招待黄药师,除了她的几个徒弟,并未叫冥岳中人参加。 蒲红萼在江南的时候曾经跟黄药师有过一面之缘,至于云梦莲和梅绛雪都是第一次见黄药师,看见黄药师,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惊艳。 蒲红萼站起来朝黄药师抱拳,笑道:“见过黄岛主,今日我与师妹去见洪少帮主时,尚在遗憾未能有幸见到你,没想到晚上就相见了。” 黄药师本就不是那种在场面上多热络的人,虽说来者是客,他也不好太摆谱,于是黄岛主便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江清欢见状,忍住捂脸的冲动,她觉得真的是不管谁遇见了黄岛主,都只剩下尬聊的份儿。可她也知道像黄药师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眉头微皱了下,可聂小凤在旁,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本座设的便是家宴,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两人都是一方之主,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黄药师见多识广,聂小凤从上辈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一个江清欢在旁边妙语如珠哄着师父,而梅绛雪等人适时在旁边插话活络场面,气氛竟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黄药师说道:“我久仰岳主七巧梭神功,想与武会友,跟岳主切磋一番,不知岳主意下如何?” 其实黄药师不说,聂小凤也正有此意。她想要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首先就得打开知名度。且不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会不会将冥岳视为邪魔外道,但有桃花岛主黄药师对冥岳另眼相看,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小凤起身,整了整衣裙,笑道:“既然黄岛主如此盛情,也好。” 江清欢:“……” 因为聂小凤说的这句话,好像她不久前才从黄药师嘴里听说过,她怎么有种师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黄岛主来跳的感觉? 月色如水,冥岳之巅,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柔和的月光下,两人倏地交缠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响之后,随即分开,缓缓落地,山风吹来,衣袂飘飘,好像误落入山林的谪仙。 江清欢和几位师姐在旁边围观两位绝代高手过招。 大概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棋逢敌手,聂小凤和黄药师酣战了一场,落下时头发略有些凌乱,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的。 黄药师手持碧玉萧,朝她抱拳:“承认。” 聂小凤与他相对而立,姿态雍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令本座叹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是打成了平手,可实际上到底孰高孰低?她还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云梦莲跟蒲红萼小声嘀咕:“师父何必给这桃花岛主面子,直接将他打败了岂不是更好?” 蒲红萼语气莞尔,“二师妹,这些事情师父自有分寸。” 云梦莲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这所谓的黄岛主倨傲的模样,想让师父挫一挫他的锐气。” 而站在江清欢身边的梅绛雪,此时脸上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她本来也是在聂小凤的悉心指导下修炼内外武功的,可自从聂小凤将清欢带回冥岳自后,就再也没有教导她武功。如今她看到两个绝世高手过招,心中向往之余,又有些难过。 她武功太弱,根本无法离开冥岳出去闯荡江湖。 纵然她平时很少嫉恨两位师姐和江清欢,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对聂小凤生出了几分埋怨:师父为何只教她读书识字,却不教导她武功,也不让她管理冥岳的事务?虽然江清欢也不管冥岳的事务,可江清欢得到了师父许多的关注,还让师父将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她。这点不止是她,甚至是两位师姐,都十分羡慕嫉妒的。 梅绛雪心绪起伏,忍不住看向江清欢。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一袭红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那双凤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嘴角微微扬起,也不知道她是为谁高兴。 江清欢察觉到梅绛雪的视线,转头,“三师姐?” 梅绛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 江清欢又朝黄药师和聂小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跟梅绛雪咬耳朵,“我在想师父和黄岛主可真会做人,我们在这儿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赢谁输。”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想的竟然是这种问题,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聂小凤徐徐开口,“清欢,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清欢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聂小凤看向她的几个徒弟,目光落在黄药师的碧玉萧上,她笑着说道:“黄岛主几乎箫不离身,想必也精通乐理。本座的第三个徒儿梅绛雪,从小就喜欢音律,说起来,她也有一支碧玉萧。” 梅绛雪没想到聂小凤会点名她,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绛雪,你与黄岛主来一段斗乐,如何?” 萧索的箫声在冥岳之巅响起,身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低垂着双目,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夜空中。聂小凤看着梅绛雪,目光复杂。 上一世,她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的女儿时,对她就十分偏爱。因为她对梅绛雪毫无理由的偏爱,导致蒲红萼和云梦莲都十分嫉妒。可笑的是,对她最忠心的,是蒲红萼和云梦莲,而梅绛雪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都不愿意向她吐露,甚至还要联合所谓的武林正道,对她大义灭亲。 如今想来,原来上一世对梅绛雪的偏爱并非毫无原因,这个世上血亲之情本就是无法割舍的。她至今看到梅绛雪,心里还是会十分柔软,可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世上走过一遭,即使再世为人,那些真正令她痛心的事情即便尚未发生,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要她不教梅绛雪武功,日后就不会有母女拔刀相对的那一天。 梅绛雪箫声刚落,黄药师的箫声就已经接上。不同于梅绛雪箫声里的萧索冷清,黄药师的箫声空灵,仿佛海浪拍打着沙滩,徐缓平静,随即节奏渐快,跟随着他的旋律,似乎能看到海鸟在大海上空翱翔,海鱼调皮跃出海面。 江清欢不通音律,这些旋律在她听来,就是好不好听的区别而已。梅绛雪和黄药师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都是不低的,可梅绛雪首先就输在了心境上。 萧索又婉转的箫声,似乎蕴含着梅绛雪无数的心事,听得人心里有些发堵。可黄药师的箫声,却能让人感觉到大海般的宽广和豪气。 江清欢以为所谓乐斗就是你一曲我一曲就算完了,谁知梅绛雪听了黄药师的曲子片刻,竟然跟他来了个二重奏。 不止是江清欢惊讶,黄药师也惊讶了一把。 这是他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平时消遣便是普通的乐曲,加了内力用于乐斗便能影响旁人的心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聂小凤的几个徒弟,就唯独梅绛雪不通武艺,因此黄药师吹奏碧海潮生曲的时候,也就当成是普通的音律切磋而已。毕竟先前梅绛雪的起调过于萧索哀怨,即便造诣不低,可也让人有些失望。 他却没想到梅绛雪竟然能跟上他的碧海潮生曲,这真是令人意外。 18.018 章 梅绛雪从小就聪明伶俐,她的天赋虽比不上江清欢,可比起两位师姐,还是胜出一筹的。自从聂小凤决定不教她武功之后,她就醉心于音律。不止是箫,古琴她弹起来也得心应手,每逢夏日傍晚的时候,冥岳的梅绛雪姑娘在山顶抚琴,能将树上的鸟儿也吸引下来。 她一开始和黄药师乐斗的时候,因为受了心境影响,所以箫声哀怨萧索,可此时听了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后,心境豁然开朗,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此时终于发挥了自己的正常水平。 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奏完,梅绛雪也徐徐收了音,停下来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朝梅绛雪颔首,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与聂小凤说道:“岳主的几位徒弟各有所长,令人佩服。”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19.019 章 江清欢去聂小凤的屋子里蹭了一晚上的床,她的本意原是担心师父喝闷酒,去陪师父的,谁知道自己后来睡死了,一夜无梦,起来的时候聂小凤也早已起床。 蒲红萼等人对聂小凤都是又敬又畏的,唯独江清欢从小就察觉不到聂小凤的冷酷一样,特别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被聂小凤所救带回了冥岳,所以待在聂小凤身边,会让她特别安心,就像雏鸟恋家一样的心情。 侍梭知道四姑娘昨晚去了岳主的院子,一大早就十分机灵地收拾了江清欢的衣物,带着两个侍女在外面侯着。江清欢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侍梭已经在外面请示是不是要进来伺候。 江清欢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进来吧。” 侍梭手脚麻利地帮江清欢将头发梳好,等到换衣服的时候,江清欢一看那衣服,眨了眨眼,“今天冥岳有客人来吗?” 广袖长裙,绛红色的,衣裙下摆用金线绣着花纹,黑色祥云宽腰带,美则美矣,驾驭得不好,就是个大写的俗字。 侍梭微笑:“姑娘忘了吗?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 江清欢默了默,还真的忘了。她这辈子也不知道生辰到底是哪一天,除了蒲红萼和云梦莲在被聂小凤收养时已经有记忆,知道自己的生辰,她和梅绛雪两人的生辰,都是被聂小凤带回来冥岳的这一天。 大概女孩子都爱美,江清欢平时的衣服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精心设计,再让师傅量了尺寸定做的,无论是劲装还是常服,拿出去都价值不菲。当然,她今日穿的这个衣裙又更为讲究一些,一般都是有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穿的。 生辰的时候,师父会带着几个师姐给她庆生,还会有长寿面。可江清欢今年的生辰又多了件可喜的事情,因为她生辰的那天,郭靖出生了。 靖哥哥出生了? 侍梭告诉江清欢这件事情的时候,江清欢正打算去找黄药师,两人才碰面话还没说上呢,就听说郭靖出生了。江清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脸兴奋,“真的吗?” 侍梭点头,脸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真的,郭夫人从昨晚开始肚子疼,一个时辰前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岳主说,今日又是姑娘生辰,好事成双,要给我们冥岳的弟子都发红包呢!” 江清欢弯着凤眸,“好开心哦。”她似乎是真的很高兴,双手合十在原地走了两圈,“哎,我想去看看小郭靖。” 她说着,转身看向黄药师,这回是真的盛情邀请:“黄岛主,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以后小郭靖说不定还是会成为黄岛主的女婿呢。 黄药师一愣,看着她那高兴的模样,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去看一个刚出去的小娃娃,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江清欢将包惜弱从牛家村带回冥岳之后,聂小凤就安排包惜弱和李萍住在一个院子里。包惜弱为自己当天晚上错救了完颜洪烈向李萍道歉,李萍那天晚上亲眼看见自己丈夫死了,而义弟为了救郭啸天不顾生死回去与官兵搏斗,至今生死不明。 她虽是乡野村妇,可也明白事理,如今对她和包惜弱而言,又哪是责怪谁的问题?她们无亲无故到了冥岳这个地方,聂小凤等人对她们虽然是好,可李萍到了冥岳之后,不过才见过一次聂小凤,说到底身边能说上几句话,知道彼此心里苦的,也就是她们妯娌了。完颜洪烈之事,李萍并未责怪包惜弱。 “金国狗贼恩将仇报,并不是你所愿意的,如今狗贼已死,我们也别再想过去的事情,眼下将靖儿和康儿两人抚养长大,让他们光耀门楣才是正事。” 一番话,让包惜弱不知道该说什么,与李萍抱头痛哭后,两个孕妇就决定结伴安心在冥岳住下,自食其力,织布种菜过着平淡的日子。冥岳的人知道李萍是聂小凤带回来的,包惜弱是江清欢带回来的,所以对她们也都十分友好。昨晚半夜李萍肚子疼快要生的时候,邻居就已十分热心要来帮忙,等天亮后就让人去通知聂小凤了。 江清欢兴冲冲地带着黄药师去看小郭靖,小郭靖正在摇篮里睡觉,脸上红通通皱巴巴的,江清欢有些小失望,因为她觉得靖哥哥长得有点小丑。 靠在床上的李萍看着江清欢的模样,笑着说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江清欢伸手碰了碰郭靖的脸,滑的跟嫩豆腐似的。 江清欢:“郭大嫂,小郭靖跟我是同一天生辰呢,可真巧。师父说了,让你好好坐月子,她今晚还要请大家吃酒庆贺我和小郭靖的生辰呢!” 李萍看向旁边的包惜弱,杨康还没出生,但也快了。她们二人,是多亏遇上了聂小凤,然后又得江清欢去中原找到了包惜弱,才有今天。 李萍满脸感激:“岳主和四姑娘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江清欢却笑眯眯地摆手,“没什么大恩大德的,对了,郭大嫂,我朋友也想看看小郭靖,能让我抱出去给他看一眼吗?” 在门外看风景的黄药师:“……” 他其实真的并没有很想看看郭靖。 刚才黄药师和江清欢来的时候,包惜弱就已经看到了,她笑着问道:“可是黄大夫?” 江清欢笑着点头。 江清欢抱孩子,前世今生都是头一回,动作有些笨拙,看得旁人有些心惊胆战,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她抱着郭靖出去让黄药师看一眼,黄药师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不看了。 黄药师:“好了,我看完了,你把他还回去吧。” 皱巴巴的,满脸通红,那双眼睛紧闭着正在呼呼大睡。对婴儿来说,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江清欢一愣,“这就完了?” 黄药师瞥了她一眼。 江清欢默了默,她都忘记了就算以后小郭靖真的被蓉儿妹妹看上,黄药师也是看不上他的。那是以前啊,现在怎么一样?!现在郭靖可是冥岳的人! 江清欢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黄岛主,你以后会后悔的。” 不明白自己以后为什么会后悔的黄药师头也不回地离开,“看完了,该走了。” 江清欢皱了皱鼻子,又轻哼一声。 偏不走。 江清欢又在李萍的屋子蹭了一会儿,才神清气爽地出去。小郭靖出生了,也不知道这辈子的他会是什么样。可命运这种事情也很神奇,江清欢觉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李萍本来就是个刚毅的女人,小郭靖长大后,肯定也不差的。 江清欢很开心,她的好心情似乎让远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和白虎都感受到了,它们都跑出来找江清欢。于是威风凛凛的白虎背上,站着三只花花绿绿的鹦鹉,几只鹦鹉七嘴八舌,聒噪到不行。 江清欢远远地就听见它们几只鹦鹉在吵架。 “小贼关二哥!” “刘皇叔,爱哭鬼!” “飞将军,臭流氓!” “……” 难为山林之王的白虎忍受着它们的聒噪,无怨无悔地将几只嘴欠的鹦鹉带下来。 几只鹦鹉看见江清欢,就展翅向她飞过去,“小姐姐!小姐姐!” 正想要停在江清欢的肩膀上,谁知江清欢笑着避开了,“今天不行哦,你们的爪子太锋利了,会将我的衣服勾坏。” 无奈,几只鹦鹉只得落在李萍的院子里,这时郭靖醒了在哇哇大哭,几只鹦鹉新奇,就又飞进去了屋里,没一会儿几只鹦鹉都跟着学郭靖哭,顿时觉得整个冥岳都是它们的鬼哭狼嚎。 江清欢为了避免几只鹦鹉给刚生完孩子的李萍留下阴影,赶紧让白雕进去将几只鹦鹉崽子赶了出来。几只鹦鹉悻悻出来,心情不太爽,于是又扯着嗓门唱好汉歌。 走在前面的黄药师大概是觉得这几只鹦鹉真是有些太过嚣张了,又聒噪到不行,几片叶子从他手中飞出,刚好从几只鹦鹉的鸟头飞过,削落几根花花绿绿的羽毛。 “闭嘴。”冷冷清清的声音,愣是将几只鹦鹉吓得闷声不吭,赶紧飞回白虎的背上站着。 黄药师回头,看了江清欢一眼,“你对它们太过放纵,才会让它们无法无天。”说着,男人的桃花眼一一扫过几只瑟瑟发抖的鹦鹉,再度跟江清欢建议:“它们似乎对音律也很感兴趣,可以让它们去梅姑娘那里熏陶熏陶,若是不行,交给我调|教几日也是可以的。” 黄药师的话刚落,关二哥就从白虎的背上一头栽了下去,吓得破口大骂:“他娘的,吓死爹了!”然而再度飞起来停在白虎的背上时,看见黄药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个哆嗦,好话脱口而出—— “啊!恭喜发财!好事成双!” 江清欢:“……” 20.020 章 江清欢的生辰,刚好郭靖也出生,一个小生命的降临,总会让人心中欣喜,聂小凤也不例外. 她让冥岳的人送了许多小孩要用的东西去给李萍,也特别拨了一个有经验的婆子去帮李萍,反正不久之后,包惜弱也是快要生了。 聂小凤的好意,让李萍和包惜弱二人感激不已,本想推辞,而婆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们打消了念头。 “岳主说了,你们也不必太感激。今儿是我们四姑娘的生辰,小郭靖碰了个巧,就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四姑娘命格是好的,就是煞气重,最好日行一善,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好好照顾着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不止你们,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人长得美,性情与世无争,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少女歪着头,凤眸弯着好像天上的月牙,“黄岛主脱了我的鞋,要帮我穿上的哦。” 21.021 章 江清欢陪着黄药师去了一趟后山,还崴了脚。黄药师无奈,只得将人背回清心苑。黄岛主愿意任劳任怨当苦力,可少女还诸多要求,偏要他走小道。 就她那点体重,黄岛主就没放在眼里,把她放在背上,其实一点感觉也没有。走到岔路的时候,江清欢捶他肩膀,“不能走这边,走另一边。” 黄药师:“我记得来的时候,走的就是那边。为何要忽然改道?“ 江清欢:“我陪着你到后山居然还把脚崴了,这事情说出去多不好意思!而且我还没出嫁呢,黄岛主你这么背着我满世界跑,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黄药师不以为然:“我以为误会早已造成。”不然他刚才走在路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用暧昧又和善的目光看着他呢? 江清欢皱着眉头纠结:“那不一样。” “说实话,我没看出来哪儿不一样了。”黄岛主冷声反驳着她,但还是转了个方向,换了那条小路。 然而江清欢避开了冥岳的众多弟子,却没能避开自己的师姐梅绛雪。 “清欢?” 梅绛雪惊讶地看向前方被黄药师背着的红衣少女,那一袭青衫的黄岛主背着冥岳的四姑娘,脸上神情镇定自若,好像在他背上的姑娘是只小猫似的。 江清欢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梅绛雪,愣了下,难得卡壳了。 反而是黄药师朝梅绛雪微微颔首示意,“梅姑娘。” 梅绛雪那双美眸睁大了,在黄药师和江清欢身上游移,“你们——” “我昨夜答应岳主为冥岳后山设计机关,今日想去看看,清欢陪我过去,不小心崴了脚。” 黄药师说着,还将背上的少女往上颠了颠。 江清欢:“……”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黄药师这样称呼她的名字,以前不管是在牛家村还是在外面,他都不过是一眼扫过来,等她看见他的眼神了,就毫不客气地支使她去扫地做饭,说起来,真是掬了一把辛酸泪。 梅绛雪一听江清欢崴了脚,脸上马上流露出关怀之色,“清欢,怎么了?感觉还好吗?” 如果四下无人的话,江清欢可能还会闹着要黄药师将她背回清心苑去,如今遇见了梅绛雪,她也不好再胡闹。毕竟,梅绛雪不像她,梅绛雪可是土著,即便不受中原那套礼法影响,可冥岳中人大多数是从前的魔教旧部,都是中原人士,在男女之防上也是很看重的。 于是江清欢伸手捶了捶黄药师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放我下来。” 黄药师依言将她放了下来,江清欢单脚跳向梅绛雪,“三师姐,我没事。” 梅绛雪看她那样,连忙扶着她,眉头微皱着,声音温柔:“脚都受伤了还不乖一点,今天还是你的生辰呢,师父看见,又该要心疼了。” 江清欢微笑着,随梅绛雪数落。梅绛雪数落了江清欢两句,才意识到黄药师也在场,话语一顿,顿时俏脸飞红。 江清欢浑然不觉,一边说着好话哄梅绛雪,一边说黄岛主说了没伤到筋骨,放几天就好了。 黄药师听到江清欢的话,哼笑了一声。 放几天就好? 她的脚踝那样放几天可不会好。 江清欢崴了脚,就不能像先前那样活蹦乱跳了。回去将那身华而不实的衣裙换下后,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摸白虎,三只鹦鹉在院子里的地板上十分悠闲地走来走去,不时还高歌几曲。 白雕从空中下来,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头往江清欢的脸蹭了蹭。 江清欢微笑着,脸也往白雕头上的羽毛蹭了下,毛茸茸的十分舒服。白雕说他看到了蒲红萼带着洪七公到了冥岳。 少帮主也来了? 江清欢有些意外,难道蒲红萼带着温峥去见洪七,还没能把阿芙蓉的事情解决么?不可能,大师姐处事得体周到,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那么如今洪七到了冥岳,唯一的可能就是聂小凤的意思。 江清欢想起昨晚去聂小凤屋里蹭床睡时,聂小凤所说的物尽其用。师父真是个行动派,这么快就把少帮主喊到冥岳来了。既然洪七都来了,想必今天的家宴除了个黄药师,还会多出一个少帮主呢。 果然不出江清欢所料,聂小凤设的家宴,果然多了洪七。 洪七看到江清欢,就哈哈笑了起来,“清欢妹妹,我来找你玩,说好的要请我喝酒啊。” 江清欢站在原地,也笑得十分开怀,“没问题,洪七哥哥今晚尽管敞开了喝,要是喝得太醉走不动,我们冥岳多的是人能将你杠回去。” “我哪有那么不中用,对了,黄岛主呢?不是说他也在么?” 说起黄岛主,少帮主心里可就窝火了。少帮主本来觉得黄药师陪他一起到云南来,挺高兴的,够义气!虽然黄岛主说了不搅和阿芙蓉的事情,可少帮主觉得黄岛主大概只是说说而已。黄岛主之前还说不帮清欢妹妹的表姐开药方呢,后来不还是口硬心软,把药丸给了清欢妹妹。 可到了云南,少帮主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黄岛主是真的不管什么阿芙蓉温家堡啊!黄岛主一路游山玩水,到了云南就说要去找一灯大师,问都没问阿芙蓉的事情,还说没要紧的事情就别打扰他的雅兴了,要回中原的时候再联系,实在是无情得令人发指! 最重要的是,黄岛主怎么前脚说去找一灯大师,后脚就到了冥岳这地方找清欢妹妹玩?清欢妹妹在书信里,邀请的明明是他,是他,丐帮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少帮主! 少帮主心里疯狂吐槽,脸上笑眯眯,端着一副大哥哥的模样看着清欢妹妹。 清欢妹妹:“他可能在后山。” 洪七哥哥:“后山?” 江清欢点头,然后将黄药师为什么会在后山的事情向洪七解释,完了之后还趁机告状:“黄岛主可过分了,我今天本来穿得美美的,可黄岛主偏要我陪他去后山,不止害得我差点摔倒,还崴伤了脚。” 说着,她单脚跳到楠木回廊前的台阶坐下。 少帮主这才发现原来清欢妹妹现在是独脚侠,顿时十分同情,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这么可怜啊,要不以后他想要你做饭,你别做给他吃。” 江清欢朝洪七露出几个牙齿的标准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中原的八卦。江清欢觉得跟少帮主相处,真的是比跟黄岛主在一起随心所欲很多。 洪七:“阿芙蓉的事情已经解决,还没多谢你那天给我们送的信。” 江清欢嘻嘻一笑:“洪七哥哥想要谢谢我?” 洪七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不带犹豫的。于是少帮主果断点头:“当然。” 江清欢:“我师父说过些时日让我到中原去玩,我可能会在江南一带停留。洪七哥哥的丐帮不是天下第一大帮吗?肯定人才济济,消息灵通,干起活来当然也比旁人更快更好。阿芙蓉的事情洪七哥哥不必太过客气,我帮你们就是在帮冥岳。不过既然洪七哥哥都说了要谢我,我就不跟你推辞了,我就想什么时候我到了中原,洪七哥哥的帮众能对我友好一些。” 洪七听到江清欢的话,朗声笑了起来,“好,没问题。可这也是有前提的。” “嗯,什么前提?” “你到了中原,若是没有惹是生非,那丐帮当然能对你友好。若是有什么事情惹得彼此不愉快,那可不行。” 江清欢微笑,她早就知道雪白干净的少帮主不过是个表面的形象,否则怎能稳坐丐帮帮主的这一位置。少帮主是真正的不拘小节,可骨子里却十分精明,对有的事情十分敏锐。 江清欢想了想,觉得真要跟洪七说冥岳想去中原设立分部的事情也没什么。她歪着头,用十分轻快的语气说道:“不会惹是生非,我就是想在江南设立一个冥岳分部而已。” 洪七听到她的话,手里的打狗棒差一点就滑了出去。 江清欢看着洪七的表情,眨了眨眼,露出两个小梨涡,“洪七哥哥的丐帮一天到晚都穷得叮当响,等我冥岳在江南的分部设立之后,我可以将云南白药只卖给你们丐帮,这样洪七哥哥就能挣许多钱了。” 洪七:“……” 这清欢妹妹,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他的丐帮一天到晚穷得叮当响?还有,云南白药又是什么鬼?! 江清欢朝洪七眨眼,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少帮主看着清欢妹妹一副精灵古怪的模样,估计她心里不知道在出什么鬼点子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凑了过去。 江清欢跟他两人小声地嘀咕着,只见洪七少帮主的神情先是十分狐疑,接着便是瞪大了眼睛。他瞪着那双眼睛听了好一会儿,然后猛的拉开了和江清欢之间的距离,活像是江清欢要强迫良家少男的模样。 洪七大声说道:“那怎么行?!” 江清欢在和洪七说冥岳想在江南设立冥岳分部的事情,提到了云南白药,原来刚才江清欢说的云南白药,是一种金创药,对外伤疗效十分显著,是冥岳的大夫根据云南当地的偏方研究出来的,在云南当地颇受欢迎。可冥岳本着白药贵精不贵多,而且制作过程还比较麻烦,都是限量卖给外面的。 既然江清欢说了要把云南白药卖给少帮主,再让他挣许多钱,那就难免会就云南白药在中原可以怎么炒出个天价来了一番设想,没想到这一设想把洪七惊得愣住了。 江清欢说她把药给了洪七少帮主之后,少帮主可以找几个托儿去帮云南白药打开知名度,譬如说可以让黄岛主或是王重阳受个伤,然后让他们用一用那云南白药,再叫他们一致好评。 黄岛主愤世嫉俗又端着高冷范儿,粉丝不一定会很多,但王重阳是全真教的创始人,一定十分有名望并且拥有无数的粉丝,江清欢觉得德高望重的名人效应最好用了,于是建议少帮主最好让王重阳夸一夸那金创药的好处。 少帮主看着清欢妹妹的模样,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江清欢的脑袋瓜里装着的东西这么莫名其妙啊,简直是比黄岛主的想法还要惊世骇俗。 找王重阳来帮忙夸一夸那金创药后再高价卖给江湖中人,那岂不是奸|商所为?光伟正的少帮主这辈子除了主持正义、打抱不平之外,还没做过这等奸|商的事情,别说做,让他看见了,他说不定都得去揍那奸|商一顿。 洪七看着少女天真又无辜的模样,哪能下得了手?只好重新坐好,叹息一声,“清欢妹妹啊。” 江清欢眨巴着双眼,露出两个小梨涡:“洪七哥哥觉得不行吗?” 洪七:“当然不行啊!” 江清欢“哦”了一声,“不行就不行吧,我就随便说说。可洪七哥哥不许反悔的啊,等我到了江南设立冥岳分部的时候,丐帮的人要对我友好一点的!” 洪七:“……” 大丈夫一言九鼎,就算没想到清欢妹妹竟然是这样的清欢妹妹,他也还能说什么呢? 而此时,正从后山走完一圈回来的黄药师站在冥岳的顶峰,看着山下的景致。在他旁边的树上,停着江清欢所养的那只白雕。 黄药师侧头,扫了白雕一眼,白雕站在树上,也看了他一眼。 黄药师总感觉这只白雕是江清欢派来监视他的,可让一只白雕来管什么用呢?它就算听得明白人说话,也无法让人知道它想说什么。 那样想着的黄岛主又看了白雕一眼,白雕礼尚往来,也又看了他一眼。 黄岛主有些莞尔,这只白雕倒是十分通人性,难怪江清欢去到哪儿都带着它。 黄药师:“你看我做什么,就算我有秘密,你也无可奈何。” 白雕站在树上,拍着翅膀叫了一声,那模样,好像是在取笑黄岛主一样。 黄岛主确实有秘密,而这个秘密如今不止黄岛主知道,洪七少帮主也知道。 “十几年前,聂小凤的师父罗玄与人决斗后,被人暗算受伤失踪。听说他失踪前,将自己的一身绝学藏在了一个叫血池的地方。为了避免自己不幸身亡,他将自己藏匿武功秘籍的地方画了图交给他的大徒弟陈天相,希望以后会有有缘人得到血池图,进入血池找到秘籍,这样他的毕生绝学也可以继续传承下去。” 黄岛主站在反思堂的窗户前,那双桃花眼微眯着看向站在墙头上的白雕。 白雕歪着脑袋,跟黄岛主对看。 “你觉得聂小凤知道血池图的下落,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冥岳的原因?”洪七少帮主走到黄岛主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黄岛主好像在跟江清欢养的白雕较上劲了。 黄药师跟白雕瞪瞪瞪,分神回答洪七少帮主:“那倒不是。我会来冥岳,是因为我想看看七巧梭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血池图只是顺便而已。可你细细想一下,聂小凤身为罗玄的徒弟,这些年来竟然从来没有找过他,也没听说过有谁去找过血池图的下落,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九阴真经也是一部武功秘籍,尚且能引发华山论剑。不管血池图中的武功会不会比九阴真经更高明,江湖上痴迷武学的大有人在,只要有风声走漏,就必然不会再是秘密。可血池图这事情真的捂得很紧,一点风声都没走漏,黄药师也是觉得十分奇怪。 洪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奇怪是奇怪,可十六年前我俩都还什么都不懂呢,怎么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洪七晚上的时候,已经见过了聂小凤。觉得不亏是冥岳之主,既年轻又美丽,几个徒弟也是个个花容月貌,各有千秋,让少帮主不得不感叹冥岳可真是好山好水。就是如果能把清欢妹妹的性情养得更可爱无害一点,那就更好了。 正想着,他忽然又想起来,问黄药师:“不对啊,我都不知道血池图这玩意儿,你怎么会知道有血池图?” 黄药师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七巧梭我都知道,知道血池图有什么好奇怪的?” 洪七不服气:“怎么就不奇怪了?” 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七巧梭、血池图这样的事情,他身为丐帮的少帮主都不知道,为什么黄岛主会知道?这难道不奇怪? 黄药师看着洪七那不服气的模样,挑了挑眉,“可我就是知道了,你不服气也没法子。” 洪七默了默,抬手揉了揉脸,然后抱头叹息,“黄岛主,每次跟你聊天的时候,我总要十分克制自己。以免我俩大打出手,两败俱伤。” 因为黄岛主有时候显摆自己能力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招摇,又有些欠揍。洪七少帮主拒绝承认自己是因为嫉妒羡慕恨。 黄药师:“……” 半晌,黄药师轻咳了一声,“我出去一趟。” 洪七抬头,“啊?出去?这都已经大晚上的了,你在冥岳这地方乱走,还不担心被人当成贼啊?” 可洪七的话没说完,黄岛主就已经不见了。这种说不见就不见的习惯可不太好,洪七咕哝了一声,然后发现墙头上那只跟黄岛主大眼瞪小眼的白雕也不见了。 桃花岛主会被人当成贼? 当然不会。 就算是被当成贼,那也是月下送箫的雅贼。 江清欢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竹箫,然后抬头,看向拿着竹箫的主人。 月光下,男人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天的时候,你不是很想要一个的么?” 江清欢眨了眨眼,然后伸手将黄药师手中的竹箫接了过来。黄岛主居然专门来送竹箫给她?这真是不可思议,江清欢觉得她今晚估计要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她按捺下心里的过度兴奋,露出一个还算是矜持的甜笑,“谢谢黄岛主。” 黄岛主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然后又问:“你的脚还疼吗?” 江清欢撩起裙摆,露出受伤的脚踝,撇了撇嘴,“还好,冥岳有专门治这些跌打的药膏,我睡前贴一个就好。” 黄药师垂下双目,可江清欢已经将裙摆放下,那白皙的小腿随即隐没在她的长裙之下。 “给我看看。” 江清欢一愣。 黄药师:“你不是都跟洪少帮主告状,说我害得你崴了脚。我是罪魁祸首,所以我如今来帮你上药,那个药膏光是贴着没用。” 黄药师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瓷瓶,瓶子打开,一阵药味儿就弥漫在空气中。 江清欢眉头一皱,断然拒绝:“我不要!” 但凡药油,都是要用手劲推的。她的脚碰一下就疼,更别说要推药油啊! 黄药师挑眉,毫不留情地揭晓了真相:“你竟然怕疼?” 江清欢闻言,表情凶巴巴的,“怕疼怎么啦?” 黄药师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只见他出手飞快,点了江清欢的穴道。 江清欢:“……” 江清欢晚上的时候收到了黄岛主专门送给她的竹箫,十分兴奋。然而黄岛主给了一个甜枣又要给她一巴掌,非要拿出一瓶臭的要命的药油帮她治脚伤。江清欢受伤的地方连一点力气都不敢使,碰也不许别人碰一下,黄岛主倒是好,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手法熟练地将药油倒在她的脚踝上,然后毫不客气地残害她。 考虑到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惹人误会,江清欢还要忍着疼不能叫,泪眼汪汪地瞪着手下无情的黄岛主。 黄药师帮她的脚踝上好了药,抬眼,却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凤眸。她那谴责的目光就好像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黄岛主解开她的穴道,语气无奈:“我是为你好。” 江清欢单脚跳回了房间,房门一甩,“哼!” 黄岛主吃了个闭门羹,回头正要离开,发现白雕又在墙头上看他。 他眼睛微眯了下,声音有些不悦:“看什么看?你看我也没用,你又不会说人话。” 白雕:=。= 22.022 章【V章三合一】 江清欢早就想到黄药师会留在冥岳,肯定有他的目的。可她却不知道黄药师是冲着所谓的血池图来的。 血池图里藏着罗玄的毕生绝学, 谁都知道, 罗玄是聂小凤的师父, 不仅是一个名医,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 江清欢从前孤陋寡闻, 她对武侠高手的认识并不算多,所记得的就是那些知名度比较高的。至于聂小凤, 她从前是不知道的,直到来到这个世界被聂小凤收养带回冥岳,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武林还有聂小凤这些人。当然,以后可能会有更多人她都从来不知道,不过那些人跟她没关系谁会在乎?她现在只在乎师父的事情。 江清欢摸着白雕的头,旁边放着一个碗,碗里的都是一粒粒拇指大的丸子。江清欢一粒接着一粒喂白雕吃东西一边念叨着雕儿辛苦了。 雕儿可不是辛苦了么?黄岛主一直用眼睛冷飕飕地看它的事情,雕儿都记在心里呢。 白雕一边吃着江清欢给它的可口零食,一边叽叽咕咕地跟江清欢告状,大概意思就是那个人类身上没有羽毛走的也不是雄性该有的华丽骚包路线, 脾气还坏,昨晚居然还迁怒它,真真是不可理喻。 于是翌日,江清欢见到黄岛主的时候, 就想起前一天晚上雕儿告状时说的话。 走华丽骚包路线的黄药师? 江清欢打了个激灵, 她无法想象黄药师如果走华丽骚包路线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有些怪异的眼神, 有些狐疑地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朝他笑的, 可忽然想到昨晚这个人很可恶地残害她的脚踝,脸色一变,寒着俏脸。 黄岛主:“……” 对她好也不行,对她不好也不行,可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洪七少帮主浑然不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他手里正拿着一只油炸水蜈蚣,云南这地方的人喜欢吃的东西千奇百怪,少帮主对云南独有的昆虫宴情有独钟,江清欢见少帮主馋的快流哈喇子了,就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子的昆虫菜,什么油炸蚂蟥,油炸水蜈蚣,油炸蜂蛹之类的,全都上桌了,少帮主吃得津津有味。 洪七忙着吃的同时,不忘拨冗看了一眼清欢妹妹和黄岛主,然后跟江清欢说:“清欢妹妹,我打算吃完这顿昆虫宴就走了。” 江清欢一愣。 洪七朝江清欢露出几个白牙,“我为阿芙蓉的地方离开中原的时间也挺长了,也该回去了。” 洪七这一趟到来冥岳,也算是有不少收获。昨晚洪七和聂小凤等人一起的时候,该谈的事情也没少谈。毕竟,是聂小凤授意蒲红萼邀请洪七到冥岳来。 阿芙蓉的事情,蒲红萼带着温峥去找洪七将事情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而且温峥作为温家堡之主,态度也十分良好,按照中原武林规矩,三刀六洞解决,干净利落。 洪七对冥岳的主动示好还十分满意,更何况昨晚聂小凤还送给了他一堆的独家金创药,以及就日后冥岳和丐帮可能合作的地方展开了合理的设想,少帮主十分满意。因为岳主聂小凤说,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可帮中总是需要开支,冥岳想在中原江南设立分部,也希望少帮主能助一臂之力。不如这样,冥岳需要人手之时,丐帮友情帮助一下,到每年年底,冥岳也会给丐帮一笔可观的费用。 岳主的这个提议,可是比清欢妹妹那个奸商的主意强太多了,少帮主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没办法,身为一帮之主,少帮主还是希望帮中兄弟都能过上有肉吃的好日子。两袖清风什么的,只配喝西北风啊。 江清欢也不挽留,要真说少帮主来冥岳是找她玩的,那才奇怪呢。而且聂小凤都说了过段时间让她到中原去,那时候肯定还是会再相见。冥岳要设立分部要盖房子要做许多的事情,那都需要洪七哥哥帮忙找人去搬砖的呢。 这么一想,清欢妹妹就十分体贴地问道:“洪七哥哥既然要走,要我让厨房多给你烧几个昆虫菜带走在路上吃吗?” 洪七一愣,将手中的水蜈蚣放下,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好啊!” 黄岛主:“……” 而此时,在聂小凤的书房中,云梦莲和蒲红萼正在其中与聂小凤议事。说到冥岳要在江南设立分布的时候,云梦莲皱着眉头,说道:“为何要让清欢去中原?” 聂小凤坐在主位上,在桌面上还有一只鹦鹉,那是江清欢养的飞将军,也不知道怎么的,老是喜欢跟在聂小凤身边。 聂小凤说道:“她虽然年纪较小,可武功在你们之上,这两年我让她出去日行一善,也历练了不少,随机应变的能力也不差,也该要让她好好磨练一番。” 云梦莲的眉头微蹙,抿了抿唇,眼角眉梢都吊着“我不服”这三个字。她上前一步,跟聂小凤说道:“清欢从未参与过冥岳之事,如今竟要将中原分部的事情交给她主持,弟子以为不妥。” 聂小凤扬眉,“哪里不妥?” 云梦莲:“清欢和绛雪都尚未参与过冥岳之事,师父如今即便是想好了让清欢正式开始了解冥岳的事情,也该要考虑绛雪的感受。自古以来,长幼有序,绛雪心中也一定希望能替师父分忧。” 聂小凤闻言,笑了笑,没有回应云梦莲,反而看向蒲红萼,“红萼,你是什么想法?” 蒲红萼瞥了云梦莲一眼,然后徐声说道:“师父既然这么决定,肯定也有师父的道理。上次在中原时也是因为清欢及时介入了阿芙蓉之事,冥岳才逃过一次跟中原武林的交恶。” 云梦莲一开始以为蒲红萼会跟她同一阵线的,可如今听到蒲红萼的话,差点没气吐血。不管过去聂小凤怎样偏爱江清欢,都没有动过要让江清欢涉入冥岳众多事务当中的念头,所以云梦莲还能一直按捺着对江清欢的不顺眼。 同样是师父的徒弟,她比江清欢努力,更能让师父省心,还能处理冥岳诸事为师父分忧。江清欢不过就是嘴甜了些,有动物缘了些,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聂小凤那样的偏爱? 聂小凤不止将七巧梭传给了江清欢,如今竟然还想让她管冥岳的中原分部! 云梦莲的不服都快写在脸上了。可她再不服,也还是得憋着,谁让师父就是偏爱江清欢。 聂小凤没想到上辈子的时候,云梦莲和蒲红萼因为她偏爱梅绛雪而对梅绛雪处处不满,这辈子,她们虽然没有对梅绛雪不满,却开始对江清欢有抵触之心。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聂小凤都是一个强势惯了的人,她没那种耐心去安抚云梦莲和蒲红萼。她只要知道这两个徒弟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就已经足够,她也在尽可能地不让她们产生不平衡的心理。 可人非草木,她心中既然还有感情,那当然就会有偏向。 云梦莲咬着唇,觉得就这么顺利让江清欢得了好处,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再度跟聂小凤说道:“我知道师父一直以来都十分喜欢清欢,甚至将七巧梭都传给了她。徒儿心里也并不是觉得清欢不好,可到底还是会觉得师父偏心。冥岳之事,本就是我和大师姐一直替师父分忧,如今清欢也能为冥岳出力自然是好。不过清欢都能替冥岳出力了,那绛雪呢?师父该要如何安排绛雪?绛雪也是师父的徒弟。” 聂小凤一双带着厉色的美眸扫了云梦莲一眼,看得云梦莲心里暗中打了个哆嗦。 可云梦莲还没哆嗦完,原本在书桌上的飞将军就飞了过去停在她的肩膀,那爪子一用力,云梦莲肩膀上的布料就已经被勾坏了。 没想到飞将军还有这一出的云梦莲气坏了,恨不能将飞将军的羽毛给拔光,可飞将军坏事做得十分顺溜,把云梦莲的衣服勾破了就飞到了聂小凤的肩膀。 它在聂小凤的肩膀上却很乖,扯着嗓子:“梦莲,倒茶!” 一看聂小凤的杯子,里面确实需要加水了。 云梦莲:“……” 聂小凤:“……” 大概是因为云梦莲说起了梅绛雪,聂小凤已经没什么心情再继续跟她们说下去了,于是摆了摆手,将两个徒弟打发走。 云梦莲临走前,聂小凤跟她说道:“你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足够,至于绛雪,她自己都还没觉得不满,你就不必这么急于替她鸣不平了。” 梅绛雪会怎么想呢? 谁在乎梅绛雪怎么想,她怎么想并不重要。 聂小凤随手拿在搁在旁边的毛笔,在平铺在桌面上的宣纸画了一幅雪景图,而在雪景中,一株梅花在其中,遗世而独立,十分孤傲的感觉。 聂小凤想起前世那个有了情郎忘了师父,认了亲爹忘了亲娘,学了罗玄的剑法将她打败后,就跟随罗玄去浪迹江湖行医的梅绛雪,默默将毛笔放下。 这辈子她没有再教梅绛雪武功,但也不是不能给她一次机会。 或许,就让梅绛雪和江清欢一起到中原去吧。反正中原武林,很快就会掀起一场风雨。 聂小凤几个徒弟的关系如何,大概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聂小凤还没将江清欢带回冥岳的时候,最喜欢的是梅绛雪,而那时候蒲红萼和云梦莲对梅绛雪是羡慕嫉妒的,后来江清欢到了冥岳,聂小凤对梅绛雪忽然就冷落了,连武功也不教了,反而将一身绝学都教给了江清欢,于是对梅绛雪羡慕嫉妒的两位师姐,转而同情起了梅绛雪,并将满腔的羡慕嫉妒转到了小师妹江清欢身上去。 蒲红萼和云梦莲带回冥岳的时候,已经开始懂事,梅绛雪被带回冥岳的时候,也比路都还走不稳当的江清欢大。聂小凤对她们从小要求就严格,唯独对江清欢十分娇惯。于是蒲红萼等人,包括梅绛雪,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依然总不是滋味。云梦莲是聂小凤的几个徒弟当中,锋芒毕露的一个人,她心里又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总是表现得比几个师姐师妹更为明显。 她们几人暗中虽然对彼此都有着不满,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可在一些关乎冥岳的事情上,却难得的一致。 云梦莲再不甘心聂小凤偏爱江清欢,可也不得不服从聂小凤的安排。一个月后,要启程去中原的,并不只有江清欢,还有梅绛雪。 不过这时候的江清欢顾不上想一个月后去中原的事情,因为刚刚侍梭说包惜弱难产,吓得江清欢差点连杯子都摔破了。 包惜弱难产? 可能母子都有生命危险? 那可怎么行? 她废了那么大的心思将这对母子从江南的牛家村带到云南的冥岳! 江清欢将手中的杯子一方,拔腿就往后山走去。没走多远,白雕就已从天空中盘旋而下,飞到江清欢身旁。 “雕儿,黄岛主呢?” 白雕长啸一声,随即在前方引路。 黄岛主正在冥岳的后山,据说冥岳后山的机关已经全部设计好,只等安排了人去布置了。青黛的山色中,那一个充满活力的红色倩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也顾不上跟他多说两句话,拉起他的手就跑。 就江清欢那点力道,黄药师要挣脱那是绝对没问题的。但平时江清欢调皮归调皮,从未向此刻这样火急火燎的模样,还让白雕引路,大概她真的有紧急的事情要找他。 可黄药师没想到,江清欢那么急着要找他,居然是因为包惜弱难产了。 黄药师和江清欢站在在包惜弱的屋外,屋内是包惜弱的有气无力的呻|吟,还有李萍安慰她叫她坚持的声音。 黄药师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勉强维持住自己的面无表情,跟江清欢说:“生孩子找稳婆,找我做什么?” 黄岛主活到今时今日,从来没有过替人接生的经验,更别说是面对一个难产的女子。 江清欢显然不觉得找黄岛主来有什么问题,“可你是大夫啊!” 不止是大夫,还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啊,桃花岛主在武侠世界里的存在不就是专门做那些常人都做不了的事情的,传说中除了生孩子,无所不能的! 黄岛主看着江清欢理直气壮的模样,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抿着唇,冷冷看着她。 江清欢被他看得微微一怔,可随即屋内包惜弱的低吟和李萍的声音又让她回神。 “我先进去看看。”她扔下一句话,就跑进屋里去了。 院子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包惜弱生孩子,四姑娘都来了,邻里的人当然是能帮忙的就来帮忙。江清欢才进去,就听到有婆子在说她,“四姑娘,这地方晦气重,您先在外面等着。” 黄药师在外面,只听到江清欢跟那些婆子说没关系,她去看看杨夫人。 没一会儿,就又听见里面的婆子大呼小叫,叫包惜弱忍着,教她怎么吸气呼气,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包惜弱的声音。 “四姑娘,我怕是不行了。我和康儿……到九泉之下……跟铁哥一家团聚。” 少女的声音传了出来:“杨夫人,你几经艰难才到了云南与郭大嫂相聚,你的铁哥是不是真的死了谁也不知道,万一他没死,你带着康儿这么死了到黄泉之下也无法跟他一家团聚,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黄药师听着屋内的动静,眼皮微微一掀,就看到白雕蹲在屋檐上看着他。 黄药师:“……” 白雕:=。= 黄药师手臂抬起,跟白雕说道:“你,过来。” 蹲着的白雕站了起来,张开翅膀伸展了几下,才慢悠悠地飞过去,停在黄药师的手臂上,还一副矜持高傲的模样。 黄药师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皮质小袋子,袋子中装着几枚银针,他让白雕衔着那小袋子,说:“拿进去给江清欢。” 白雕一听到江清欢的名字,态度马上就变得不一样,还想用头蹭一下黄岛主表示感谢,无奈黄岛主好像有洁癖,不想让它蹭。白雕想要替主人表示感谢的一腔热情被黄岛主无情浇灭,用眼角瞄了黄岛主一眼后,就衔着袋子飞进屋里。 在屋里的江清欢正一筹莫展,看到白雕衔着个小皮袋进来,眼睛一亮,从白雕的嘴里取下袋子,问道:“雕儿,是黄岛主让你带进来的吗?” 白雕停在窗台上,看着江清欢。 江清欢笑着揉了揉它的头,然后将窗门打开。 “哎呀,四姑娘,使不得。杨夫人不能见风。” 江清欢却不管她们,打开窗户,一袭青衫的黄药师已经站在窗户旁边,她顿时笑逐颜开,高兴得几乎想从窗户蹦出去将黄岛主搂着乱揉一把。 还不等她说话,冷着脸的黄岛主就发话了,“废话少说,赶紧帮她施针。” 桃花岛主除了不会生孩子,也不会接生,但要在无力回天之前跟阎王抢抢时间,暂时保人一条命,还是可以的。 在黄药师的指导下,不懂医术的江清欢差点以为自己就是江湖神医了。因为原本很虚弱的包惜弱在含了一片千面人参,又被她按照黄岛主的指示将银针扎进几个穴位之后,竟然神迹般地恢复了一些力气。 稳婆见状,脸色大喜,“杨夫人,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 而坐在包惜弱身边的李萍也紧张得捉着她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惜弱,坚持一下,康儿马上就能出来了。” 包惜弱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额头上净是汗珠。这时黄药师又提点了江清欢两句,江清欢眼睛都没眨一下,出手快若闪电,两根银针就扎进了包惜弱脸上的两个穴位。 只听得包惜弱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个婴儿呱呱坠地的啼哭声。 满屋子的人都在欢呼:“出来了!生了!四姑娘,杨夫人生了个大胖儿子!” 江清欢一额汗,儿子是生出来了,可包惜弱晕死过去了! “她没事,只是因为脱力昏迷了。” 黄药师的声音传进来,江清欢看出去,男人站着的地方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江清欢觉得认识黄岛主这么久,黄岛主每天都很帅气,但今天格外帅气,简直要帅炸天。 她站在人群之中,朝窗外的黄药师露出了一个笑脸,语气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崇拜:“黄岛主,你可真厉害!” 窗外的黄岛主半晌没讲话,最后慢悠悠地转了个身双手背负在后,仰头看着天边的一轮夕阳,白雕也蹲在窗台上,歪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清欢看着那一人一雕,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融融。 这时,李萍抱着已经清洗干净的小杨康到江清欢跟前,笑着说道:“四姑娘,你看看康儿。” 江清欢低头,看着被李萍抱在怀里的小杨康,刚出生的小杨康跟那时候的小郭靖其实也没多大区别,红通通皱巴巴的,有些小丑。可大概是江清欢在黄岛主的指导下帮了包惜弱和小杨康一把,她竟然觉得这皱巴巴的小婴儿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挺好看挺可爱的。她笑着伸手将李萍怀里的娃娃抱了过去,走到窗前。 “黄岛主。” 少女开怀的声音在黄药师耳畔响起,他回头,就看见了她抱着小杨康眉开眼笑的高兴模样。 她将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杨康凑到黄药师面前,仰着头,那双亮晶晶的凤眸看着他:“你看,这是小杨康,今天多谢黄岛主出手相助。” 黄药师看了小杨康一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相对于屋内众人的喜色溢于言表而言,黄岛主的表现也过于冷淡了些。可江清欢也不在意,黄岛主一般对他认为不重要的事情,能看上一眼就是抬举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小杨康,心情十分明媚。郭靖杨康都已经出生,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两个小豆丁拜师学艺的事情。上次聂小凤还跟她说这两个小豆丁以后就交给她管,她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江清欢对郭靖暂时没有别的念头,毕竟,郭靖虽然迟钝了些,可天性仁厚,更何况大智若愚,又有李萍这样刚毅的娘亲在,没什么好操心的。倒是杨康这小子,包惜弱性情又是娇滴滴的,他在娘胎里就特别能折腾人,出生了也还是能折腾人。 江清欢伸手捏了捏杨康的鼻子,忽然异想天开:“黄岛主,你说让一灯大师收小杨康当徒弟怎么样?” 让一灯大师收杨康当徒弟? 黄药师是不知道江清欢怎么会冒出这个念头的,他只是看了江清欢一眼,然后说道:“好端端的小孩儿,为何要让他拜一个出家人为师?” 即便一灯大师从前是大理国的国君,如今也已经是出家人,不再尊贵,讲的是四大皆空、普度众生。杨康如今才出生,从他年幼到长大成人,尚且需要许多的时间,有什么必要非要在他这么小的时候,让他拜一个出家人为师? 少年者,就应该鲜衣怒马、敢爱敢恨,又不是七老八十又或是历经沧桑,去追求什么四大皆空。 可江清欢却不像黄药师那样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一灯大师虽是出家人,可他到底是为了追求心底的平静。如果能将杨康交给一灯大师来管教,江清欢是放一万个心的。 江清欢笑着将怀里的杨康交给走过来的婆子,趴在窗台上跟黄药师说道:“出家人怎么了?一灯大师武功高强又心善仁厚,挺好的。难道你觉得一灯大师不好?” 黄药师:“一灯大师怕且不会轻易收徒。” 江清欢笑着将刚才雕儿给她的小皮袋递给黄药师,笑着说道:“没关系,要当师徒也得讲究缘分,要是小杨康跟一灯大师没缘分,我再另做打算。” 刚才白雕将黄药师装银针的小皮袋衔进屋里去的时候,屋里兵荒马乱,江清欢忙着取银针听黄药师指挥,都没顾上看那皮袋一眼,如今一看,发现那皮袋像是荷包一般的模样,十分简单,双层皮,外面那层软皮上镂空刻了几根竹子,一把剑横空朝竹子飞过去,虽然是静态的图像,可栩栩如生,雕工精巧,让人感觉那剑几乎就要飞进竹子之中。 江清欢看着手中的小皮袋,“这小袋子真好看,是从哪儿买的?”她也想要有一个。 黄药师将小袋子接了过去,“我做的,不卖。” 江清欢震惊地看向黄岛主,能文能武,能削竹子做洞箫,还能雕花做小皮袋……她也是有些弄不明白黄岛主怎么能这样心灵手巧。 迎着江清欢震惊的目光,黄药师镇定自若地将小皮袋收好,走了。 江清欢默默地看着那背影走远,回过头来跟白雕对视着。 她摩挲着白雕的羽毛,“雕儿,你说一个男人搞得这么高冷又贤惠,难道不奇怪?” 雕儿拍拍翅膀,谁说不是呢?而且这个脾气不怎么样的黄岛主最近天天在瞪它,雕儿说它担心黄岛主要把自己的眼睛瞪坏了。 江清欢听到白雕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时兴起,有门不走,从窗台一翻,衣衫翻飞,人已在窗户外面。 她灿笑着朝屋里的李萍挥了挥手,“郭大嫂,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红色的身影扬长而去,在她前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盘旋飞翔,十分拉风。 屋里的李萍见状,微微一笑,回头跟屋里的婆子们赞叹道:“岳主和四姑娘看着便不像是我们这些俗人。” 原本兵荒马乱的屋里随着杨康的出生,已经安静下来,该去做饭的做饭,该去照顾产妇的去照顾产妇,一切都井然有序。 其中一个婆子听到李萍的话,回头笑道:“岳主年轻时经历了许多苦难,我们冥岳的几位姑娘也是身世坎坷。岳主和四姑娘旁的不好说,但对像是郭夫人您和杨夫人这样的孤苦无依的女子,都会特别关照。” 而且听说四姑娘想将郭靖杨康认做弟弟呢,就是不知道后面这两个刚出生的小男娃会不会是由岳主亲自教导武艺。就算不是,顶着是四姑娘小弟的头衔,这两小男娃想要在冥岳横着走也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在云南这一带,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能跟岳主和冥岳的几位姑娘搭上关系,这两位来自中原的夫人倒是赶巧了,真是羡煞旁人。 婆子想着,便又跟李萍说道:“郭夫人,您和杨夫人能到来冥岳,是福不是祸啊。” 李萍笑着看向躺在床上的包惜弱,点头,“大娘说的是,我和惜弱都很感激岳主和四姑娘。” 江清欢带着白雕回去,不料却在路上遇见了云梦莲和梅绛雪。 “二师姐,三师姐,你们要去哪儿啊?” 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的梅绛雪看向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我和二师姐去温家堡。” 温家堡?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向梅绛雪,“三师姐又要去看温峥?” 温家堡之主温峥因为阿芙蓉的事情被废了武功,后来又被蒲红萼带去见洪七少帮主,经历了三刀六洞差点一命呜呼。梅绛雪对温峥十分同情,时常去温家堡看望他。 梅绛雪:“温老堡主仙逝了,温峥身边也没有长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总有一些情分,我就去看看他如今康复得如何。” 江清欢“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云梦莲看着江清欢神清气爽的模样,就想往她心里添堵。尤其是知道聂小凤竟然打算让江清欢去中原主持冥岳设立分布的事情之后,云梦莲是看到江清欢的影子心里就开始不平衡。 云梦莲睨了江清欢一眼,“小师妹,你刚才是去哪儿了啊?如今又急着去做什么?” 江清欢把玩着垂至胸前的发辫,笑吟吟地:“我去找郭夫人他们了,小杨康出生了呢,我要去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 云梦莲嗤笑了一声,“师父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小师妹,不是我说你,你这般不分轻重,日后如何能替师父分忧呢?” 江清欢眨了眨眼,望着云梦莲。 而在旁边的梅绛雪听到云梦莲的话,也有些愣住了,“二师姐。” 云梦莲充耳不闻梅绛雪的声音,那双眼睛带着几分挑衅意味跟江清欢对视着。可江清欢却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二师姐是嫌我什么事情都去烦师父啊?” 云梦莲哼了一声,“你自己一天到晚只知道养白虎养鸟也就罢了,那些谁家添了个娃娃这样的事情,你就别去烦师父了。” 江清欢一听,一副没听出来云梦莲话里带刺的无辜模样,“可这不是一般的人家添了娃娃呢,郭夫人是师父带回来的,杨夫人是我从牛家村带回来的,我都跟师父说好了,要小郭靖和小杨康当我小弟的。” 云梦莲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江清欢歪着头,神态天真又烂漫,“我说,郭靖和杨康是我小弟,师父早就同意让我认的。如今小郭靖和小杨康都是我们的一份子了,要是师父知道二师姐刚才说郭靖杨康出生这样的事情是小事,她肯定会很生气。” 云梦莲:“……” 江清欢这个丫头,是什么时候臭不要脸地缠着师父要让她认那两个毛都还没开始长的小男婴当小弟的? 在旁边的梅绛雪低头,嘴角要笑不笑的。 云梦莲本来想往江清欢心里添堵,没想到却是往自己心里添堵,气不打一处来。她目中带着几分憋屈的怒火看向江清欢,可江清欢站在她前方,凤眸清亮,嘴角噙着笑意,十分气定神闲。 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生气了。 云梦莲没有在江清欢这里占着便宜,反而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只好拂袖而去。 江清欢看着云梦莲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二师姐最近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敢来找茬?气死她! 回过头来,却见梅绛雪还站在原地,江清欢忍不住提醒:“三师姐,你不是要跟二师姐去温家堡的吗?” 梅绛雪微笑着摇头,“看样子,二师姐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去的。”聂小凤虽然说有意让她和江清欢去中原设立冥岳分部,可云南冥这些事情,聂小凤依然没有安排她处理。梅绛雪担心自己贸然去了温家堡,会惹师父不高兴。 江清欢点头,“可不是,我觉得她好像很生气。” 梅绛雪闻言,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清欢。” 江清欢转头,看向梅绛雪。 梅绛雪:“二师姐有时候脾气是过于直爽了些,但她也不是有意的,你别老是惹她生气。” 江清欢没什么诚意地否认:“我才没有老是惹她生气呢。” 梅绛雪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江清欢因为有师父的偏爱,所以在冥岳几乎人人都顺着她,难免会让云梦莲心生嫉妒。别说云梦莲,就连梅绛雪自己都无法否认自己嫉妒江清欢居然那么讨师父的欢心。 去中原主持设立分部之事,她虽然是师姐,可是听聂小凤的语气,她不过还是个参谋的,真正有权力拍板的,却是江清欢。 梅绛雪心里也忍不住暗中叹息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 23.023 章 “我听说梦莲今天被你气跑了。” 冥岳的山顶上, 聂小凤正和江清欢在山间的小道上散步。时值春天,两边野花夹道相迎。江清欢手里还拿着一朵红色的茶花, 慢悠悠地跟着聂小凤的脚步。 小杨康出生了,江清欢兴冲冲地来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 可没想到有人先告状了。可真是没劲,江清欢也不知道云梦莲是怎么跟聂小凤说的, 云梦莲也不是笨蛋,说的时候肯定都加了修饰, 可江清欢心里其实也并不在意云梦莲是怎么跟聂小凤说的。 只见少女皱着鼻子,有些气哼哼地说道:“二师姐说我不务正业, 不能替师父分忧。我气不过嘛。” 聂小凤侧头瞥了她一眼,“你的二师姐跟大师姐不一样,你别没事就踩她尾巴。” 几个徒弟的秉性,身为师父的聂小凤是最清楚的,梅绛雪就不说了, 单说蒲红萼和云梦莲, 蒲红萼性情温和处事周到,冥岳的事情交给她,不说发扬光大, 守成是不成问题的。至于云梦莲,争强好胜,心中既想得到师父的信任将蒲红萼比下去, 也见不得江清欢得到师父那么多的偏爱, 可胜在一片忠心。 这些事情上辈子的聂小凤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如今对蒲红萼和云梦莲才会这样信任,可身为师父,还是希望几个徒弟之间能够和睦相处。 江清欢听到聂小凤话,嘻嘻笑着说道:“她要是不把尾巴伸出来,我又怎么会踩得着呢?我平时对几位师姐,都是很友善的啊。我怎么不去气大师姐和三师姐,却偏要气二师姐?” 江清欢其人,天生就没有那种见到了蚂蚁都不忍心踩下去的慈悲心肠,纵然她从后世穿越而来,可一来就遇上了大饥|荒,父母在饥|荒中死去,她又亲眼目睹了人吃人这样的惨状之后,再文明的本性在对待世事的时候,依然会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 在冥岳的这些年,她又是被聂小凤一手带大的。聂小凤年轻貌美,武功高强又桀骜不驯,教导江清欢时,希望她在逆境中能屈能伸,却从不要求她在人前要忍气吞声。 江清欢天生也是个识时务的人,遇弱则强,遇强则更强,要是实在强不过,那就赶紧示弱讲和。这一点,从她和黄药师在牛家村时的相处便能略见一斑。 云梦莲是师姐不错,可并不是说师姐就可以欺负师妹,可以随意往师妹心里添堵的。 更何况江清欢还有恃无恐,她心里明白师父最喜欢的徒弟就是她。 聂小凤也拿这个徒弟没办法,只是睨了她一眼,然后跟她说道:“你跟我来。” 聂小凤带着江清欢到了山顶的一个小屋,小屋在丛林之中,周围山花烂漫,意境十分美好。这个地方,是聂小凤平时闭关修炼用的,是冥岳的禁地。 江清欢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好端端的 ,就将她带到了这里。 聂小凤领着江清欢进了小屋,然后从袖中的暗袋掏出了一张折叠着的牛皮纸给江清欢。江清欢抬眼,看向师父。只见有着清艳容颜的冥岳之主脸上并无笑容,那双美眸目光透着几分冷清。 聂小凤只有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时,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可如今的师父,又是为了什么事情不愉快? 江清欢心里嘀咕着,将聂小凤手中的纸了过来,接过来摊开一看,发现上面竟是地图。 难道这就是黄药师跟洪七少帮主所说的血池图? 江清欢抬眼看向聂小凤,语气狐疑,“师父,这是什么地图?” 聂小凤双手背负在后,淡声说道:“这是血池图。” 江清欢:“……” 雕儿跟她说黄药师是为血池图而来的时候,她还觉得黄药师真是痴迷武学太过了,她都没听师父跟她说过血池图,所知道的不过都是和小动物聊天的时候听说的。冥岳怎么会有所谓的血池图呢?那是不存在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一直站立着的聂小凤,本来觉得前尘往事要说出来,总是难以启齿。可随着“血池图”三个字说了出来,她心中好像就按了一个开关似的。那些过去,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说出来。 她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山花烂漫,回头朝江清欢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说道:“你从小就喜欢听师父年幼时的事情,可师父从前的事情说起来实在太过复杂,也十分令人难过,因此师父并不想和你提起。如今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抱着师父的大腿撒娇的小姑娘,也可以替师父分忧了。” 聂小凤将自己年幼时的遭遇都告诉了江清欢,包括她曾经爱上了自己的师父,生下了一对女儿的事情。江清欢通兽语,很多事情她都曾经听那些动物跟她聊天时说过,聂小凤爱上了自己的师父罗玄这事情,江清欢是知道的,可她不知道聂小凤竟然和罗玄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和自己徒弟春风一度,事后翻脸不认人,就这样,罗玄居然还被那时候的武林正道奉为偶像似的人物? 江清欢皱着眉头,她知道师父的师父是个渣,但没想到渣得如此天怒人怨。 她手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岂有此理!” 话音刚落,那好端端的桌子被她拍成了两半。 聂小凤:“……” 江清欢板着脸,“罗玄如今人在哪儿?” 聂小凤看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江清欢:“我去打死他!” 她师父这么水灵灵活生生的大美人啊,都为他生了两个孩子都不要,还说什么魔性难驯,真是把罗玄打死一百遍都不够。江清欢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师父还有两个女儿,因为聂小凤的嘴简直是比蚌壳还严实,这么多年来,就没听说过她有两个女儿的事情。 如今知道了这事,江清欢心里别提多难过了。被迫骨肉分离,难怪师父会对李萍和包惜弱这样的女子特别关照。 聂小凤以为这些事情说出来,心中会十分难受,可看到江清欢那模样,她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暖融融的感觉。 聂小凤提醒道:“真打死他你就是欺师灭祖。” 江清欢寒着俏脸:“罗玄那样的人,算是哪门子的师哪门子的祖?” 聂小凤看着江清欢的模样,竟然笑了起来。可有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当重头再来,她心中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纠结,也没什么放不开的。 “行了,过来。” 江清欢依言走了过去,少女站在师父面前,眼角眉梢自带一股灵气。聂小凤觉得再世为人,最大的成就是将冥岳变成了如今亦正亦邪的大帮派,其次便是眼前的少女被她培养成才。 聂小凤脸上带着微笑,帮少女侧颊几缕青丝撩至耳后,她的声音轻柔,“清欢,师父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江清欢抬眼,那双清亮凤眸就对上了聂小凤带笑的视线。 聂小凤:“我有两个女儿,她们的小臂上,都刺有自己的名字。我知道其中一人叫玄霜,她的养父自诩武林正道,你日后在中原说不定能碰上他们。若是有一天他们落在了你的手中,该要如何处理,你拿捏好分寸。” 江清欢一愣,看向聂小凤,“师父不打算与她们相认吗?” 聂小凤却淡淡一笑,“母女之间,也是要有缘分的。冥岳的前身是魔教旧部,昔日我的母亲是魔教余孽,我父亲觉生大师是少林主持,可在正邪之争上,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被杀死,甚至在所谓的正道中人要拿我来泄愤,要杀我之时,他也并未上前维护。那时,是罗玄和万天成在众人面前将我保了下来。即便是这样,在罗玄以及他的弟子眼中,我依然是邪道中人,魔性难驯。” 江清欢闻言,脚一跺,十分的理直气壮:“所以我才要去打死罗玄!师父还不快点告诉清欢,他如今到底是躲在哪个山头?” 聂小凤看着江清欢,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快之感。那些事情埋在她的心里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得见天日。 她心里也十分欣慰,江清欢和梅绛雪终究是不一样。 从前的梅绛雪也是被她这样悉心培养的,可一旦得知自己的身世,只想认正道的父亲不想认邪道的母亲,多年养育之恩,昔日生她之情,在所谓的正邪之争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可对江清欢而言,没什么正邪之分。她对所谓的正道没有好感,对邪道也没有恶感。她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譬如说她的白虎白雕,她自己以及师父。 聂小凤原本心中的不愉快,因为江清欢的反应而减轻了。她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好了,别气鼓鼓的。罗玄如今不过是个躲在山洞里出不来的糟老头,你有比打死罗玄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24.024 章 聂小凤所说的更重要的事情, 是要江清欢三天后就跟要回中原的黄药师一起到江南。 聂小凤:“听说在江南有一座归云庄, 那是黄药师的徒弟陆乘风所建,建筑都是依奇门遁甲之术所造,像是迷宫一样。我已经和黄药师说过,你和绛雪可以到归云庄小住几日, 向陆乘风讨教奇门遁甲之术。” 江清欢闻言,默了默, “陆乘风是黄药师的徒弟, 我向陆乘风讨教, 还不如直接向黄药师讨教呢。” 聂小凤笑着看了江清欢一眼, 轻飘飘地说道:“可他嫌你与绛雪对奇门遁甲一窍不通,不想与你们多费口舌。” 江清欢眨了眨眼,假装听到师父跟她说黄药师嫌弃她和梅绛雪的事情, 神情自若地说道:“那归云庄我知道在哪儿, 是在江南太湖边上的。太湖上有水盗, 师父, 要是能将太湖上的水盗收入冥岳,那可就太好了。” 将水盗收入冥岳?她也还真敢想 聂小凤心中有些无奈,由于屋里仅有的一张桌子刚才被江清欢拍成了两段, 她只好将血池图铺在旁边的榻上。 她看着那牛皮纸上的地图, 跟江清欢说道:“你过来。” 江清欢走过去,也看向地图。地图做的很详细, 那通往血池的道路九曲十八弯, 还有各种机关, 江清欢不得不轻叹,这罗玄是对自己的武功秘籍多重视,居然藏在这么个鬼地方,有这闲工夫设置机关折腾这些事情,还不如跟她师父带着两个女儿厮守一生呢,愚蠢的男人。 “清欢,我要你将这图记下来。” 江清欢眨了眨眼,“好。” 江清欢在武学上的天赋惊人,其实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她除了能通兽语之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谓的过目不忘,当然不是说什么事情看了一遍就都能永远记着,但只要她花了心思去记,能快速地将她想要记的东西记下来,并且出错的几率很低。 师父有吩咐,当徒弟的不能上刀山下火海,但要记一张血池图,那是义不容辞的。江清欢花了半个时辰,将那张血池图上的每个符号都记在了心里。 聂小凤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记好了?” 江清欢点头,“记好了。” 聂小凤闻言,微微一笑,取出火折子,将那张血池图烧成灰烬。 江清欢有些怔愣,不解地看向聂小凤,“师父?” 聂小凤:“这血池图,从此以后,世上仅有一份,由罗玄的大弟子陈天相保管。我听说陈天相已经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去血池图。这事情尚未声张,但知道血池图之事的人并非只有我和陈天相,武林中也有人知道血池图之事。我已经让红萼在中原武林散布关于血池图一事的消息,相信不久的未来,中原群雄又会忙着去夺宝了。” 江清欢:“那师父希望清欢在其中做些什么?” 聂小凤缓缓转身,她笑了笑,跟江清欢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 江清欢:“什么?” 血池图中藏着绝世的武功秘籍和宝藏,这个消息一放出去,不管真假都必然会有很多人去打听,捕风捉影的诸多武林豪杰,定然也会以各种名目参与到其中去。 昔日华山论剑,起源不就是由于九阴真经这一武功秘籍被人所知,人人都想一睹为快,更想据为己有,于是由于抢夺九阴真经而引发的杀戮不计其数,悲天悯人的王重阳才会提出华山论剑,由武功天下第一者保管九阴真经,那事情才算是完了。 王重阳收拾了一个由九阴真经引起的烂摊子,难道还有精力继续收拾这个由血池图引发的烂摊子吗? 聂小凤认为那不见得,王重阳如今也该是个黄土快埋到脖子上的老人家了,全真教那群道士,没一个能比得上王重阳的十分之一,一个周伯通也算是武功高强,可惜性格疯疯癫癫,整日就知道玩玩玩,全然上不得台面。 聂小凤叮嘱江清欢:“你到归云庄之后,一切都不必操之过急。血池图这事情一年半载解决不了,罗玄一日不出现,以武林中人那贪婪的个性,定然是纷争不断。你到江南,先选好了分部设立的地点,需要人力物力,只管找丐帮的少帮主。洪七在冥岳之时,可是与我拍着胸口担保,冥岳要是缺人搬砖,尽管找他的。” 江清欢点头,“明白。” 师父这招可真高杆,各路英雄都在为了血池图争得头破血流,有谁会在意江南一隅有一个来自云南的冥岳分部在设立?等那些人回过神来,冥岳就已经在江南一带站稳脚跟了。 不过……江清欢看向聂小凤,忽然问道:“师父,血池图的事情,不告诉三师姐吗?” “该知道的,她会知道。至于我今日给你看过的血池图,除了你与我,无人得知。” “那关于师父的两个女儿之事——” “这事情你的师姐们都已知晓。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你先走。” 江清欢听聂小凤已经不想再谈论这事情,也就没有再追问。她走出屋子,屋外春景如画,蝴蝶在花丛中穿梭,白虎正在花丛中趴着,头上还顶着几朵黄色的野花。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她微笑着朝白虎走过去,没走几步,她养着的几只鹦鹉也来了。这几只嘴欠的鹦鹉来了肯定要叽叽喳喳吵架,江清欢回头看了看那被山花包围着的小屋,又看了看停落在白虎后背上那几只排排站的鹦鹉,嘴角勾起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师父还在屋里待着做什么,嫌回想往事的时候不够难过,如今还要继续难过吗? 于是她朝几只鹦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白虎身边一坐,跟几只鹦鹉小声地嘀咕着。 而此时屋里的聂小凤,正在想过去的那些事情。她记得上一辈子的时候,梅绛雪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选择了隐瞒。她那一生,心中所盼望的,不过就是得到亲人的认可,能听到两个女儿喊她一声“娘亲。” 可是她上辈子没等到,这辈子就不会再等。梅绛雪是否认她,并不是那么重要。就如同上辈子,她得不到罗玄的爱,这辈子就不会再强求。那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并不需要。 当她从曾经放不下看不透的过去走出来时,她才发现除了那些事情,她可以做的事情还很多。陈天相将她的女儿陈玄霜带走,隐瞒陈玄霜的身世,告诉陈玄霜聂小凤是个大魔头。她日后,就要看着那些曾经对她喊打喊杀的武林正道,匍匐在她的脚下。 她要从血池中出来的罗玄看看,他所谓的血池图,引起了武林多大的纷争,也让他看看,表面上高风亮节的武林正道,骨子里是多么贪婪肮脏。 聂小凤正想着,忽然听到关二哥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小心肝你是我的小虫子……” 聂小凤:“……” 接着就是飞将军衔着一枝野花飞了过去,放在聂小凤前方的窗台上。 刘皇叔站在前方的花枝上,蹦来蹦去,枝头的花瓣散落而下,像是在下花瓣雨。 刘皇叔翅膀张开,扯着嗓子伤心问道:“岳主为何不收花?嘤嘤嘤,难道岳主最爱的人不是我了吗?嘤嘤嘤嘤嘤。” 聂小凤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闭嘴,再吵拔光你的毛。” “啊!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刘皇叔拍拍翅膀,从花枝上飞走。 聂小凤有些无奈地看出去,只见她的小徒弟正站在山花烂漫处,在她旁边是威风凛凛的白虎,她朝师父笑得十分灿烂,挥手说道:“师父,清欢走了啊。” 聂小凤被她弄得啼笑皆非,笑骂道:“快走。”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她不由自主沉浸在过去的往事时,江清欢和她的几只鹦鹉都会来将她的心情搅和得一塌糊涂。先前还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如今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聂小凤笑了笑,伸手将刚才飞将军衔来的那枝小野花拿了起来凑至鼻端,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花不醉人人自醉。 江清欢带着白虎从冥岳的禁地出来,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内心却并不像表面的那样愉快。 而且,一想到三天之后就要离开冥岳,她就更不愉快了。 她这趟日行一善从中原回来冥岳,还没待几天呢,又要去中原。关二哥和飞将军占据了江清欢的左右两个肩膀,两只鹦鹉再度七嘴八舌再吵架,江清欢被吵得脑壳疼,将两只鹦鹉拎下来罚它们走路。 关二哥和飞将军两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山道上,一边走还一边哼哼。 刘皇叔看到那两只不让飞只能乖乖走路的小伙伴,贴心地给它们配乐——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正在后山的黄药师听到这五音不全,可歌词却异常露骨的歌声,脚步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蹲在前方大树上盯着他的白雕。 黄药师:“你姐姐的鹦鹉又在作什么妖?” 白雕一动不动,那双眼睛十分无辜地看着他。 25.025 章 少女坐在山间的大石上, 在她旁边是懒洋洋的白虎,几只鹦鹉在地上蹦蹦跳跳的,玩了一会儿觉得光是自己玩没意思, 就去闹白虎。 可惜山林之王的白虎不屑于与几只鹦鹉闹腾,趴在地上愣是眼皮都没掀一下。几只鹦鹉自讨没趣, 正想扯着嗓门展示它们优美的歌喉时, 忽然上空白雕飞过,几只鹦鹉见状,也跟着白雕飞走了。 而一直趴在地上的白虎看见上方飞过的白雕, 终于慢条斯理地起来,头蹭了蹭江清欢, 就慢悠悠地走了。 黄药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道的尽头,他走过来,江清欢还依然是坐在大石头上, 头都不抬一下。 黄药师见状, 在江清欢的身旁站定, 问少女:“何事不痛快?” 江清欢默默抬头看了黄药师一眼,幽怨说道:“黄岛主都嫌弃我和三师姐不懂奇门遁甲之术了,我当然不痛快。” 黄药师:“……” 又在胡扯。一抬眼,春日暖暖,漫山遍野的春花开得没心没肺, 如此美景, 黄岛主就懒得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了。 江清欢当然也不是因为黄药师说她和梅绛雪对奇门遁甲之术毫无了解而不痛快, 人心里不痛快的时候, 其实都并不只是因为一件事情。江清欢想到三天后要离开冥岳,又想到不久前从师父口中得知的那些前尘往事,心里就有点郁闷。 可她没能郁闷多久,因为她三天后要离开冥岳,可她先前想好的要杨康拜一灯大师为师的事情还没做呢! 江清欢从大石上一跃而起,看向身旁的黄药师。 她双手合十,凤眸带着几分希冀看向黄药师:“黄岛主。” 黄药师迎着她的目光,眼角跳了下。 江清欢:“我师父说,你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冥岳,还没向一灯大师辞别呢吧?我们一起去隔壁山头串门,你说好吗?” 黄药师淡瞥了江清欢一眼,“我和一灯大师是故友,所以要去跟他辞别,你跟着我一起算什么?” “算朋友啊。”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和黄岛主在牛家村便是不打不相识,一相识便相见恨晚,不然你怎会留在冥岳待了这些时间呢?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的邻居也是你的邻居啊。” 说话间,江清欢抬眼看了一眼前方满山的□□,可过不了多久这漫山遍野的鲜花就会从枝头落下,零落成泥碾作尘。从绽放到凋零,过程灿烂,可除了自己,谁会知道曾经有鲜花挂枝头? 黄药师却不知道江清欢心情起伏,在他看来,这个少女不按常理出牌,不止恶人先告状最在行,强词夺理她也玩得很溜。 江清欢收拾了一下心情,那双清亮的凤眸瞅着黄药师,问道:“黄岛主,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隔壁山头啊?” 黄药师:“……” 一灯大师看着不远处正在跟他徒弟说话的江清欢,脸上带着微笑与黄药师说道:“来日方长,今日一别,总有再相见的时候。贫僧却是没想到,黄岛主竟然是与江施主一同回中原。” 俊男美女,谁都爱看。一灯大师虽然已经一脚踏出红尘之外,但也不妨碍他欣赏一切美好事物的心情。更何况,娇俏活泼的少女身后跟着一只大白虎,上方有白雕盘旋,这阵势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黄药师的目光也落在了江清欢身上,他笑着说道:“许多事情,都是想不到的。我也没想到与大师再见面时,你已遁入空门。更没想到,你方才竟然答应了江清欢,要收她杨康为徒。” 一灯大师转着手中的佛珠,“上天有好生之德,江施主也说了,杨夫人母子所遭遇的劫难甚多,她希望小杨康拜入我门下,习武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杨康受佛法熏陶,希望他日后能成为一个仁义果断的人,既不要像他父亲那样在该保全自己时去送命,也不要像他母亲那样过于善良。” 黄药师听到一灯大师的话,有些意外。杨康的事情是江清欢单独与一灯大师谈的,一灯大师能答应江清欢的请求,黄药师已经觉得十分意外了。 别说什么佛门中人,众生平等。即便是佛,也分不同的佛,哪来的众生平等?不存在的。 所以在一灯大师的眼里,也并不是谁都能当他徒弟的。世上身世可怜之人那么多,他难道还能全都收为徒弟吗? 黄药师也不知道江清欢是怎么跟一灯大师谈的,要知道曾经是一国之君的一灯大师,纵然心中仁爱善良,眼界也是挺高的。 如今听一灯大师这么说,黄药师不由得对江清欢另眼相看了几分。原来看着任性随心的少女,也有深思熟虑的一面。 而这时,前方正在跟一灯大师的徒弟说话的江清欢,也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什么,一灯大师的徒弟猛地站直了身体,瞪着少女。而少女则站在男人前方,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对方。 黄药师默了默,看来是他对她夸奖得太早。 那一幕也落入一灯大师的眼里,他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笑道:“江施主确实年龄尚小,有些过于活泼了。黄岛主在路上对她,要多多包涵才行。” 黄药师却只看着那个娇俏的身影,并不说话。 江清欢去一灯大师的山头,本来以为要花费一番唇舌才能让一灯大师答应收杨康为徒的,却没想到他那样利索。办成了一桩心头大事,江清欢心里美得要冒泡,即使想到三天之后就要离开冥岳,也没那么难过了。 她回了冥岳之后,先是去了包惜弱的屋子告诉包惜弱,杨康有师父了,那一灯大师的一阳指独步天下,而且出家前还是大理皇帝,比起什么全真教的丘处机,杨康能拜一灯大师为师,肯定是稳赚不赔。听得包惜弱频频惊呼,连声道谢。 江清欢弯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日行一善,要善始善终。完颜洪烈死了,杨康如今没有了荣华富贵的诱|惑,又还有仁厚的一灯大师当师父,肯定只会变好不会变坏。 这么一想,江清欢顿时神清气爽。临走的时候,看见一旁正在逗弄着小郭靖的李萍。 小郭靖如今已经会发出一些咿呀的声音,他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挥舞着小拳头。李萍看着儿子健康活力的模样,脸上充满着母性的光辉。 江清欢看到李萍的神态,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一道阴影兜头罩下,李萍抬头,只见是江清欢,站了起来,“四姑娘。” 江清欢微笑着看向躺在摇篮中的郭靖,他倒是长得好,在娘胎的时候就没怎么让人操心,老老实实的,出生的时候很顺利,出生后也没什么病痛,一直都健健康康、按部就班地成长着。 其实郭靖的一生,如果没有郭啸天和杨铁心遇害,没有江南七怪,也没有蓉儿妹妹,他的出生到死去,大概都是按部就班的一生。可如今不一样了,他父亲被人害死,即便是完颜洪烈已经死了,陷害郭啸天的狗官也死了,他依然不会像一个平凡人一样平凡地过完这一生,谁让他到了冥岳呢? 江清欢伸手捏了捏郭靖的鼻子,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一只小手搭在江清欢的手上。稚儿的手温热滑嫩,触感非常特别,让江清欢愣了一下。 而这时,躺在摇篮里的郭靖朝江清欢露出了一个没有牙齿的笑容,像是个小老头。他朝江清欢发出一连串“咿咿呀呀”意义不明的声音来。 旁边的李萍笑着说道:“这是看到了四姑娘来,靖儿高兴呢。” 江清欢眨了眨眼,伸出手指摸了摸郭靖的下巴,他竟然叽叽咕咕地笑出声音来。江清欢也被他的笑声逗得笑了出来,稚儿的笑声好像特别能感染人。 “郭大嫂,别担心。虽然靖儿没有拜入一灯大师的门下,但我觉得他日后定然能像他父亲一样,顶天立地,可以撑起一个家。” 在郭啸天去世前,李萍是一个平凡到不起眼的妇人,如今丈夫遇害去世,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坚强刚毅的普通寡妇,她不混江湖,被聂小凤所救到了冥狱之后,才知道世界之大。她也不知道一灯大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只是听江清欢说起他的时候,好像很了不起。她心中为包惜弱母子高兴,在她看来,弱不禁风又过于善良的包惜弱,确实更需要帮助。 李萍笑道:“多谢四姑娘。对了,我听说四姑娘即将要离开冥岳?” 江清欢点头。 李萍:“我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四姑娘帮忙。” 江清欢:“你说。” “是这样的,我听惜弱说,当日我丈夫遇害后,是全真教的丘处机道长收拾了他的尸骨将他埋葬。我和靖儿当日被岳主所救之后,也一直没有再回过牛家村。这次四姑娘回去,我想请四姑娘替我和靖儿到我丈夫的坟前上几柱香,告诉他我和靖儿如今在冥岳很好,让他在九泉之下,不必再牵挂我们。” 江清欢:“这样啊?” 她想起之前在牛家村的时候,丘处机想将包惜弱带走,她可是都没给好脸色丘处机看,丘处机该不会记仇不告诉她郭啸天葬在哪儿吧? 李萍目光殷切:“四姑娘,可以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丘处机记仇不告诉她,她就将丘处机被她打败的事情散布出去,顺便去终南山拜访一下中原神通王重阳,不怕找不到郭啸天的墓。 这么一想,江清欢就十分爽快地点头,“可以。” 李萍一听,神色大喜,“多谢四姑娘。” 江清欢:“举手之劳而已,郭大嫂不必这么客气。”顿了顿,她又说道:“这些武林人士收徒,讲究很多。小杨康能拜入一灯大师的门下,是他们有缘分。至于靖儿,郭大嫂不必担心,他既然到来冥岳,又被我认作小弟,他日也必定不是平凡之辈。” 郭靖的性情是天生仁厚又不太懂得变通,江清欢没有将郭靖交给一灯大师,并不是她觉得一灯大师不好,也并不是她偏爱杨康为了杨康找了个好师父。她只是觉得以包惜弱的性情,怕且对杨康的爱是宠溺为主,杨康本就是心志不坚之人,他如今才出世,许多事情包括性情都是可以重塑的,一灯大师宅心仁厚,会是杨康的好榜样。最关键的是,如今黄岛主在云南,他跟一灯大师有交情,她蹭着黄岛主的情面,去跟一灯大师说杨康的事情成功率会比较高,她也没想到让黄岛主去刷脸会这么管用。 至于郭靖,江清欢还是希望这个靖哥哥可以拜洪七少帮主为师的。等她到了江南见到了洪七,再来打算这事情。郭靖有李萍这样的母亲带着,大概也不会长歪。来日方长,这小郭靖尚在襁褓之中呢,她和少帮主也有一起吃过饭这样的交情,以后会有更多的交情,等交情攒够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少帮主收郭靖为徒了。 江清欢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心情美滋滋。杨康郭靖以后都是她的小弟了,开心。以后说不定还能跟黄岛主当亲家,这么一想,她就更开心了。 26.026 章 小杨康拜师的事情解决了, 以后小郭靖要拜哪个人为师也想好了, 江清欢觉得师父给她布置的这次日行一善, 很快就可以圆满解决了。 虽然要离开冥岳让她心里十分不舍,但那是师父交给处理的第一件关于冥岳的事情, 她一定要处理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江清欢脚步轻快地回到清心苑,却发现清心苑里来了个芳客。 “三师姐?” 江清欢才进院子,关二哥就已经朝她飞了过去, 站在她的肩膀。 站在院子中的梅绛雪转身, 看向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师父让我们三天之后离开冥岳,我来跟你商量一下, 我们要带些什么东西出门。” 说起来, 这是梅绛雪到冥岳后, 第一次出远门。因为她不善武功,聂小凤也从来没有安排过她管冥岳的事情, 冥岳的绛雪姑娘,此生最远的不过是到温家堡而已。虽不能行万里路,总可读万卷书, 这些年来,她博览群书, 又时常到冥岳山下的市集去听人说书, 也能知道不少江湖轶事。 她早就对传说中的江湖向往之极, 平常看聂小凤动辄把江清欢赶出冥岳日行一善, 心中十分羡慕。她知道江清欢身边的侍梭会将她们出门要带的东西打点好,可心里还是想亲自上阵,准备出门要带的行李。 相对于梅绛雪的好奇兴奋,江清欢则显得有些冷淡。 江清欢:“也没什么好带的,侍梭会准备周到。” 梅绛雪:“……” 别人准备跟自己准备总是不一样的。 江清欢却没什么感觉,在她看来,没有人能比侍梭更周到了。而且有那个准备行李的时候,她还不如多准备一些给白雕和白虎的零食,这一次去中原,也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回来。师父可真狠心,嘤,出去闯荡江湖其实也就开始的时候觉得新鲜,后面就觉得有心乏味了。 不过这次不是日行一善,是去设立冥岳分部。江清欢都想好了,必须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武林正道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一定很好玩。 江清欢走过院子,在楠木回廊上坐下,而梅绛雪还是站在院子里,她不由得挑了挑眉,问:“三师姐,还有事?” 梅绛雪一愣,回过神来走过去在江清欢身边坐下,“没事,就是头一次离家这么远,心里有些不习惯。” 她双手托着下巴,目光落在在院子里溜达的几只鹦鹉,几只鹦鹉羽毛五颜六色,又特别聒噪,但总是能给人带来许多笑声。师父好像也特别喜欢这几只鹦鹉,虽然动不动就冷着脸说要把它们的毛拔光,可从来都不舍得碰一下它们,甚至还随便它们飞到自己的肩膀上站着。 梅绛雪目光有些迷离,忽然说道:“这次离开冥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师父让我们去江南归云庄看看那以奇门遁甲之术设计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我们是不是还得学?” 江清欢:“学也没关系啊,三师姐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学会了。” 梅绛雪听到她的话,莞尔地扫了她一眼,“那你呢?”说的好像研究那庄子是她的事情一样。 江清欢弯着那双明眸,笑得十分明媚:“术业有专攻,我负责打架保护三师姐就好了啊。” 梅绛雪:“……” 有时候她会特别羡慕江清欢,好像什么事情到了她那里,都不是事。每天笑逐颜开,师父闭关的时候,带着她的白虎白雕漫山遍野玩,像个野孩子谁也管不住。师父出关了,就时不时去师父的居所黏着师父,妙语如珠,又有几只活泼到聒噪的鹦鹉,顿时让师父那静悄悄又稍嫌冰冷的地方充满了生气。 师父喜欢江清欢,这是冥岳上下连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儿。 有时候羡慕到嫉妒,可怎么也恨不起来。师父除了不交她武功,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梅绛雪笑了笑,她有事情想不太明白。 “清欢,你说这次师父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中原?” 这时不知道野到哪里去的白虎慢悠悠地从外面回来,见到江清欢,走到她身旁趴下。 江清欢笑着摸摸白虎的脑袋,“因为师父觉得三师姐能堪以重任啊。” 梅绛雪侧头,看着正在跟白虎嬉戏的少女,淡淡的笑着,“是吗?” 江清欢回过头来,眼前的梅绛雪长得十分好看,又一身冷清的气质,其实江清欢一直觉得几个师姐当中,梅绛雪的气质跟师父是最像的。她们什么话都不说的时候,往哪儿一站,都赏心悦目得让人不想前去打扰。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觉得聂小凤对梅绛雪的态度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面对梅绛雪的疑问,江清欢四两拨千斤,笑着反问:“不然师姐觉得是为什么?” 梅绛雪被她一噎,笑得有些无奈。她要是知道,那倒是好了。 梅绛雪在清心苑坐着,她一直都挺喜欢清心苑。江清欢从小就格外有动物缘,梅绛雪年幼的时候,经常到清心苑来跟院子里的小动物玩。她想起小时候的江清欢,长得特别可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经常板着脸,可一见到人,就眉眼弯弯,很讨人喜欢。后来长大了,大概是慢慢懂事了,又知道自己是师父最宠爱的徒弟,反而还比幼时要上调皮淘气。 后来江清欢再长大一些,师父就让江清欢跟着大师姐蒲红萼出去,说蒲红萼去办事之余,顺便监督江清欢的日行一善完成得怎么样。 梅绛雪觉得师父并非是迷信鬼神之人,那次江清欢病重因为一个得道的尼姑为她诵经放长明灯后就好了,其实不过是缘分巧合。至于事后所说的日行一善积德的这种说法,可信可不信,不过是师父想让江清欢不受冥岳诸事困扰,自由自在地去感受天地辽阔的一个理由而已。 师父这样的用心,谁能不羡慕不嫉妒?说到阅历,江清欢虽小,可比她丰富多了。师父为什么让她和江清欢一起去中原?还有血池图的事情,听说得到了血池图,就得到了武功秘籍和宝藏,师父一方面告诉她血池图的存在,另一方面又让她别搅和在其中,为什么? 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梅绛雪纵然冰雪聪明,可也猜不透师父的心思。 梅绛雪:“清欢,师父跟你说血池图的事情了吗?” 江清欢:“血池图啊,跟我说了。那是罗玄的东西,如今在陈天相处保管,听说陈天相已经在为罗玄挑选合适的传人,选好之后就让人进入血池去寻宝。” 梅绛雪:“陈天相是师父的师兄,我听师父说起他的时候,并不十分痛恨他。” 聂小凤有两个女儿的事情,梅绛雪等人也知道,梅绛雪所知道的不多,她只知道师父说她有两个女儿,一个被陈天相抚养长大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另一个下落不明。但是在她们的小臂上,都刺有自己名字,以方便日后相认。 梅绛雪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小臂,双目垂下,绝美的容颜上透着几分愁绪,那模样格外令人怜惜。 她喃喃低语,跟江清欢说道:“按道理说,是陈天相害得师父与两个女儿骨肉分离,师父为什么不恨他?” 江清欢对这个却并不纠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罗玄觉得师父魔性难驯,不管怎么样都觉得师父是邪魔外道,而陈天相是他从小抚养长大的,他对陈天相好,相信他,所以将一对女儿托付给他,要他不能把女儿交给我们师父,陈天相帮他自己的师父没毛病。哪天谁要害我师父,我也是不计一切代价帮师父的。” 梅绛雪听到江清欢的话,看向江清欢。 只见江清欢板着俏脸,神情恶狠狠的,“谁害我师父,我就让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梅绛雪:“……” 梅绛雪又跟江清欢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走了。江清欢和白虎在回廊上打闹,几只嘴欠的鹦鹉还在旁边呐喊助威—— “白虎,快扑!” “哎呀,没扑到小姐姐。” “小姐姐最美,白虎快扑倒小姐姐!” 江清欢施展轻功在院子里跟白虎玩闹,白虎是猛兽,江清欢平时没事做会跟白虎过招,动物的攻击都直接了当,江清欢和白虎玩多了,白虎也会学着迂回迎战,兵不厌诈之类的招数比起一般的山林野兽,那是层出不穷的。再加上白雕在空中的战斗力,非同小可。所以江清欢出门都会带着它们,上一次在牛家村,丘处机都没机会跟江清欢过招,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抵挡得住这两只猛禽猛兽同时夹击的。 江清欢玩累了,干脆靠在白虎的身上休息。 白虎跟江清欢说昨晚梅绛雪洗澡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自己的手臂发呆。 江清欢一愣,靠着白虎的背坐直了,“什么?你还跑去偷看三师姐洗澡?” 白虎头一扭,才不是它跑去偷看呢,是梅绛雪跑到后山的温泉泡澡,它白虎早就在那里洗爪子的。而且看梅绛雪洗个澡怎么了啊?小姐姐还带它睡觉呢! 白虎站了起来,在廊道上走了两圈,一脸倨傲。见江清欢还坐在廊道上,又过去拿头拱了拱她。 为了讨好小姐姐,白虎还告诉江清欢,它看到梅绛雪的小臂上有个红通通的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梅绛雪就是看着那个红通通的鬼画符在发呆,还自言自语说难道师父真的是我娘这样的话呢。 江清欢听得眼皮直跳,“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虎不满地朝江清欢低吼了一声,它才不会像那几只聒噪的鹦鹉那样净是胡说八道呢。 27.02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谁知段天德那个跟金兵勾引的狗贼已经被人杀死,狗贼死了是人人得而诛之, 可失去了李萍和包惜弱的下落丘处机可就不高兴了。一路追查, 阴差阳错跟江南七怪起了冲突, 几人在嘉兴府的醉仙楼打了一架。胜负难分,倒是打出点惺惺相惜的意味来。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双方达成共识, 丘处机找包惜弱,江南七怪找李萍,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 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等到十八年后,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决一高下, 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 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 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 几番辗转, 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 看进去, 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 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28.02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 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 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 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四姑娘命格是好的, 就是煞气重, 最好日行一善, 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 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 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 好好照顾着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 不止你们, 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 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 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 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 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 人长得美, 性情与世无争, 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少女歪着头,凤眸弯着好像天上的月牙,“黄岛主脱了我的鞋,要帮我穿上的哦。” 聂小凤的好意,让李萍和包惜弱二人感激不已,本想推辞,而婆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们打消了念头。 “岳主说了,你们也不必太感激。今儿是我们四姑娘的生辰,小郭靖碰了个巧,就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四姑娘命格是好的,就是煞气重,最好日行一善,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好好照顾着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不止你们,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都会有。” 29.02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这时, 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 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 每个徒弟都是孤儿, 大徒弟蒲红萼,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 是聂小凤收养了她, 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 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 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 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 “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 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 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 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我们家山头也挺好玩的,你要来玩一玩吗?” 江清欢都做好黄岛主肯定会说不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黄岛主却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也好。” 江清欢:“……” 冥岳出大事情啦,四姑娘带着白雕和白虎到隔壁家去串门,结果带回来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长相俊雅,手持碧玉箫的男人! 冥岳众人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 其实江清欢带黄药师回冥岳,真的是一个意外。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会知道黄药师真的会答应呢?黄岛主答应了,她也不好跟黄岛主说,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心要邀请他到冥岳的,她担心她坦白想告的话,黄岛主会二话不说就灭了她。 为了小命着想,江清欢只好硬着头皮将黄岛主往冥岳带。冥岳弟子进山出山的时候,都会经过很多机关。黄岛主对机关之术也是精通的,他的桃花岛奇门八卦阵和各种机关,都是他亲自设计。 因此江清欢带黄岛主入山前,还保留着一丝幻想:“黄岛主,这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因为你冥岳中人,因此我要带你入山的话,变得将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可介意?” 到了此时此刻,江清欢还是比较希望黄岛主能说他很介意的。 谁知一向难说话的黄药师此时好说话得不得了,“不介意。” 江清欢还能说什么呢?她倒也不担心黄药师想要害冥岳,毕竟冥岳跟桃花岛井水不犯,西毒欧阳锋那家伙缺德事干那么多,黄药师心里不以为然,可表面上依然跟欧阳锋维持友好关系。可江清欢担心黄岛主对冥岳里的机关好奇,他要是一好奇,那还得了?冥岳的机关要是在他的好奇之下全部都被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得向师父切腹谢罪。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清欢掏出手绢,说了声得罪,就将黄药师的眼睛蒙上。 山路崎岖不平,黄岛主纵然天下奇才,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那也不可能忽然变成个瞎子还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黄药师那双冷清的桃花眼此时被蒙了起来,威慑力也减弱了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高傲,多了几分温文儒雅之感,可依然是个美男子。 江清欢喜欢美人,男的女的,只要符合她的美人标准,她就都喜欢。她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受挫了,即使那是假象。 她沉默了一下,朝黄药师伸出手去,“我牵着你走?” 黄药师扬眉,“你真当我眼瞎?” 话虽是那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握着少女的手,温热柔软。这是黄药师生平除了给人看病把脉,第一次这样触碰异性的手。 江清欢牵着黄药师往前走,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眼瞎,所以蒙了眼会比眼瞎的人更瞎。 她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将男女授受不亲放在嘴边的,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黄药师一句:“别担心,你牵了我的手,我师父也不会逼你负责娶我的,放心好了。” 黄药师嘴角微抽了下,“真是多谢你安慰了啊。” 冥岳在云南也算是第一大帮,平常的时候也会有周边的一些小帮派的头目以及冥岳的一些管事来向聂小凤汇报事情,因此在冥岳的后山,也有待客的地方。可不巧的是,那天刚好也有人来向聂小凤汇报工作,江清欢不愿黄药师跟那些人有所接触,就只得将黄药师安排在清心苑旁的反思堂。 其实江清欢心里有数,黄药师不会无缘无故就跟着她到了冥岳。当然她也不觉得黄药师要加害冥岳,她就是单纯想知道黄药师到来冥岳的目的是什么。 黄药师再厉害,冥岳也有一个聂小凤,并不是黄药师想着冥岳里掀起什么风浪就能掀起什么风浪的。加上不久前聂小凤才开玩笑说想找中原五绝决斗,她如今将东邪黄药师带了回来,也可以看看像师父和黄药师这样的的高手过招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清欢带黄药师回清心苑,还没进门,养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就已经飞了出去,鹦鹉们叽叽喳喳—— “小姐姐回来了。” “想死我了。” “哪来的野男人?!” 姐姐江清欢:“……” 哪来的野男人黄岛主:“……”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30.03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还没进山, 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 他只是看到了白雕, 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 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 脚边匍匐着白虎, 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 能驱使百鸟就算了, 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 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 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 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 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 歪头卖萌打招呼,“嗨, 黄岛主, 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 猴子看见生人, 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兵不厌诈,非常时候非常手段。 男子见状,眉毛都没动一下,手中碧玉箫转了几圈,青色的身影腾空而起,轻松地避过那些银针。他飞快地朝江清欢掠了过去,右手快若闪电,本要扣住江清欢的肩膀。 江清欢身体一偏,险险避开,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见鬼了,师父不是说她是难得的习武天才,足以跟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匹敌吗?这就是能跟一流好手匹敌的武功了? 江清欢有点想哭,觉得师父可能是哄她的。 31.03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 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双方达成共识,丘处机找包惜弱, 江南七怪找李萍,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 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 等到十八年后, 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 决一高下,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 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 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 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 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 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 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 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一声隐忍的哭声从一个农家的院子中传出来,若是有人路过,听到了哭声定然会生出恻隐之心。 可在屋里的江清欢却是有些头疼,她盘坐在地上,而在她身旁,趴着一只毛色光滑的白虎,微闭着眼睛在打盹。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你也哭了一晚上了,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32.03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有点想哭,觉得师父可能是哄她的。 男子见江清欢避开了他那一手, 神色有些惊讶。 江清欢估摸了一下, 她的胜算并不多,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要是自己一个人, 还能让雕儿带着她跑。可不巧包惜弱还是牛家村,动了胎气,她要是溜之大吉, 那就不是人了。 江清欢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她在空中打了个旋,收了攻势,翩然下地。 “我不跟你打了。” 男子看向她, 被气笑了,“你说不打,我就不打了?” 江清欢双手抱拳,低头十分客气的模样:“我打不过你,但逃还是逃得过的。可我表姐如今动了胎气,我不能扔下她。”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江清欢:“这位大侠, 我先前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 多有得罪。” 男子:“我武功不厉害,你就可以随便得罪了?” 江清欢抬眼, 那双明亮的眼睛径直与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相对, 倒也坦白:“我本是想, 你武功要是不厉害,我就将你掳走了逼你救我表姐的。” 男人见状,眉峰一扬:“那现在呢?” 江清欢轻叹一声,“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啦。刚才之举,实在情非得已,不如这样,我向您赔礼道歉,阁下能否对我既往不咎?” 男人轻哼一声,断然拒绝她既往不咎的建议:“不能。” 江清欢眨了眨眼:“那你想怎么样?” 这年头,就是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哎,她本来自己自己的拳头是够硬的,谁知道阴沟里翻船。回去再也不偷懒,师父让她半夜起床练功就半夜起床练功,大年初一也不睡懒觉了。 当然,前提也是她回得去。 男人那双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红色的衣裙,五官精致,那双眼睛黑白灵气十足。刚才在她手中那小巧的银梭,被她插入乌黑的头发中,看上去就像是她的发饰一般。 他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中原人士。” 江清欢:“我确实不是。” “你是师从何人?” 江清欢侧头看向他,笑着说道:“我师父的名号我可不能随便报,她老人家武功高强,我实在是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如今败在大侠手下,是我令师门蒙羞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负在后,孤傲清高的模样:“你败在东海桃花岛主之手,又怎会令师门蒙羞。”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荣幸跟名满天下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过招的。 江清欢一愣,桃花岛主? 黄药师?!! 江清欢默了默,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那个碧玉箫。她早就该想到的,一袭青衫,手握碧玉箫,还英俊帅气得天怒人怨,除了黄药师好像没有第二个了。 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无所不能,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 桃花岛主黄药师是很厉害不错,就是不知道跟她师父比,哪个更厉害一些。毕竟,她师父的娘曾经单挑过整个武林正道,后来为了保护师父所以跌落悬崖。师父年幼的时候,曾经被武功高强的负心人锁住了琵琶骨,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可还是成为现在这样厉害的人。 江清欢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厉害一点。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她倒是可以报师门了。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黄药师说道:“我师父叫聂小凤。” 黄药师一怔:“聂小凤?” 江清欢点头,“对啊,聂小凤。黄岛主,你能救救我表姐吗?” 黄药师冷笑:“你以为报了师门,我就会帮你?” 江清欢一本正经:“黄岛主怎么会是那样肤浅的人?我只是听说黄岛主生平最敬重有大节之人,表姐的公公当年是岳飞将军底下的旧部,将军死后他离开了军队,我姐夫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忠良之后,但三个月前被狗官段天德诬陷谋反,深夜派兵来围剿。那天晚上表姐夫拼死护送表姐离开,只是表姐始终不信表姐夫已遭遇不测,因此坚持要回来牛家村,我是送她回来看一下就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的,谁知她会动了胎气。” 很多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桃花岛主惊才绝艳,行事又不按照常理。但江清欢记得桃花岛主向来是很敬重忠臣的。杨铁心是忠良之后,现在他下落不明,包惜弱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肉了。 黄药师看向她。 江清欢有些无奈,“我适才问黄岛主,我得罪了你之事能否既往不咎,你说不能。我跟你打架也赢不了,要逃的话还要带着我表姐,根本无处可逃,骗你又有什么好处?黄岛主不妨先助我表姐安胎,事后若是发现我欺骗了你,随你处置。” 黄药师还是无动于衷。 这回江清欢是真的急了,她刚才都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掳走了再说,可见心里是真的着急。谁知道这人是黄药师,她要打打不过,想掳也掳不走。气愤。 江清欢大概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说:“你事后若是发现我说的是假话,尽管将我表姐和她腹中孩儿杀了。” 黄药师:“……” 大概是江清欢的病急乱投医管点用,又大概是像黄药师这样的武林高人都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江清欢急了之后,黄药师居然愿意跟她到牛家村去看包惜弱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江清欢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还不带路?” 江清欢回神,连忙带着黄药师到了包惜弱的住处。才到屋外,包惜弱的呻|吟已经传出来,“救救我的康儿,王大娘,铁哥还不知生死,这是我和铁哥仅有的骨肉。” “杨夫人,你先别着急。你的表妹已经去帮你请大夫了,你和腹中的孩子一定能吉人天相的。” 稳婆在里面安抚着包惜弱,而白虎则在门口趴着,看到是江清欢回来了,站了起来踩着肉垫走到她身旁。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那只毛色发亮的白虎,江清欢刚才让白雕引路已经挺让他意外了,没想到她还养着一只大白虎。 稳婆看见江清欢带着黄药师到来,连忙帮着将包惜弱扶起来。 “杨夫人,别担心。你的表妹带了大夫来看你,你和孩子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包惜弱确实是动了胎气,黄药师给她开了几贴药,让她静养几天。人天生体质就不是特别好的,这些日子又颠沛流离担惊受怕,不动胎气才怪。 黄药师写了药方给江清欢,就要走了。 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跟江清欢说:“她静养的几日,你就到桃花林去扫地做饭。” 江清欢一愣,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黄药师拂了拂衣袖,“你胆大包天,竟敢想去掳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是小小惩戒你一番,还没让你断手断腿谢罪呢。” 原来还想让她断手断腿啊? 江清欢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那还真是多谢黄岛主大人大量了呢。” 聂小凤还记得当年娘亲带着她东躲西藏的日子,还记得那时候娘亲坐在织布机前织布,笑着教她读书写字,跟她一起背木兰诗。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文中的木兰,勇敢又坚强。娘亲跟她说,她也要勇敢坚强,因为她们要报仇雪恨,她们要统一江湖。可后来,娘亲死了,她被罗玄收养了。在哀牢山的十几年,几乎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有疼爱她的师兄,有她仰慕的师父,可是后来呢?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那天晚上她跟罗玄度过了一夜,自以为从此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无奈春风一度,罗玄翻脸不认人,指责她魔性难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或许就是那时她心中的感觉。她怀有身孕,他不杀她,他锁了她的琵琶骨,将她软禁在哀牢山,自以为那就是对她的仁慈。 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她宁愿那夜过后,罗玄一掌将她打死。她生下一对女儿,却骨肉分离。她对罗玄也好,对两个女儿也好,心里在乎得要命。 可谁在乎她的在乎? 她的亲生女儿玄霜,在她三番四次放走之后,依然带着所谓的武林同道来大义灭亲,她亲手抚养长大的绛雪,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可以不管师父的养育之恩,也可以不管母亲的生育之情。可笑的是,她在跟自己亲生女儿决斗时本可占上风,却因一时不忍没下手,瞬间被那对年轻的男女扳回了劣势,最后她战败,回到哀牢山。 那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哀牢山? 或许在她那一生当中,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哀牢山那个地方。她在哀牢山长大,在哀牢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就欢喜,还有一个负责疼她哄她开心的师兄……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她心中一直所爱所想,都在哀牢山。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回到了哀牢山。 她回去了,罗玄也回去了。 郎心似铁,他依然不爱她。 他依然将那一晚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可恨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最爱,依然是罗玄。 万念俱焚,不成佛便成魔。 她的父亲是少林的主持,她的娘亲却是魔教妖女,她的身世注定了她不能当个平凡的人。她当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都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娘亲想要收手的时候,是谁穷追不舍?在她想要平凡过一生的时候,是谁一味指责她魔性难驯?那些人冤枉她辜负她,所以她一切靠自己,不折手段,爱她的她利用,阻拦她的就杀,她在魔道上越走越远,可那真的是魔道吗? 自尽前的聂小凤,心中是那样问自己。 她在罗玄面前自尽,即便是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对不起。 她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她在云南成立冥岳之时。上天有时候多喜欢跟人开玩笑,死而复生,要么重生在她幼年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要么便发生在她和罗玄并未度过那一夜前,可惜并没有。她回到了与两个女儿分开,自己召集魔教旧部成立冥岳之时。 她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走在饿殍遍地的路上时,忽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拽住。她低头,只看是一个被压在尸体后面的小女娃,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仰着头,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她将小女娃捞了起来,小女娃便立即朝她“啊啊啊”的叫,四肢在空中乱舞,像是在说些什么。而那些在四周的饥民,看到了小女娃便眼冒绿光,那让她想起了昔日武林群雄围攻她和娘亲时的目光。 管那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眼前那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却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些人,竟然都盼着她们去死呢。可她们不,她们偏要活得好好的。 于是,她把小女娃救了下来,因为小女娃身上带着的玉佩刻有一个江字,所以聂小凤为小女孩取名江清欢。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武林依然还是那个武林,可多年前的少林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罗玄也好哀牢山也罢,到了这个武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一提。这个武林比她上一辈子所知道的武林要大的多,中原五绝,据说还有四条眉毛,万梅山庄,白云城,更有一个据说是骑着马从东往西直线跑一天都跑不出他家地盘的江南花家…… 能人辈出,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和魔教妖女的大战,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大海里,没溅起什么水花,如今时过境迁,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一直记在心里的,可能就还有她而已。 不管那是不是一场梦,带着江清欢回来冥岳后的聂小凤,再也没有教梅绛雪武功。而江清欢则是个意外的惊喜,那个被她从一片饥民尸体里捡回来的小女孩,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样。经常跑前跑后,师父长师父短地喊着,经常会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回来想讨她的欢心。 33.03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蒲红萼在江南的时候曾经跟黄药师有过一面之缘, 至于云梦莲和梅绛雪都是第一次见黄药师,看见黄药师,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惊艳。 蒲红萼站起来朝黄药师抱拳, 笑道:“见过黄岛主,今日我与师妹去见洪少帮主时, 尚在遗憾未能有幸见到你, 没想到晚上就相见了。” 黄药师本就不是那种在场面上多热络的人,虽说来者是客,他也不好太摆谱,于是黄岛主便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江清欢见状, 忍住捂脸的冲动, 她觉得真的是不管谁遇见了黄岛主,都只剩下尬聊的份儿。可她也知道像黄药师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 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 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 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 眉头微皱了下,可聂小凤在旁, 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 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 本座设的便是家宴,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两人都是一方之主,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黄药师见多识广,聂小凤从上辈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一个江清欢在旁边妙语如珠哄着师父,而梅绛雪等人适时在旁边插话活络场面,气氛竟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黄药师说道:“我久仰岳主七巧梭神功,想与武会友,跟岳主切磋一番,不知岳主意下如何?” 其实黄药师不说,聂小凤也正有此意。她想要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首先就得打开知名度。且不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会不会将冥岳视为邪魔外道,但有桃花岛主黄药师对冥岳另眼相看,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小凤起身,整了整衣裙,笑道:“既然黄岛主如此盛情,也好。” 江清欢:“……” 因为聂小凤说的这句话,好像她不久前才从黄药师嘴里听说过,她怎么有种师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黄岛主来跳的感觉? 月色如水,冥岳之巅,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柔和的月光下,两人倏地交缠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响之后,随即分开,缓缓落地,山风吹来,衣袂飘飘,好像误落入山林的谪仙。 江清欢和几位师姐在旁边围观两位绝代高手过招。 大概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棋逢敌手,聂小凤和黄药师酣战了一场,落下时头发略有些凌乱,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的。 黄药师手持碧玉萧,朝她抱拳:“承认。” 聂小凤与他相对而立,姿态雍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令本座叹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是打成了平手,可实际上到底孰高孰低?她还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云梦莲跟蒲红萼小声嘀咕:“师父何必给这桃花岛主面子,直接将他打败了岂不是更好?” 蒲红萼语气莞尔,“二师妹,这些事情师父自有分寸。” 云梦莲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这所谓的黄岛主倨傲的模样,想让师父挫一挫他的锐气。” 而站在江清欢身边的梅绛雪,此时脸上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她本来也是在聂小凤的悉心指导下修炼内外武功的,可自从聂小凤将清欢带回冥岳自后,就再也没有教导她武功。如今她看到两个绝世高手过招,心中向往之余,又有些难过。 她武功太弱,根本无法离开冥岳出去闯荡江湖。 纵然她平时很少嫉恨两位师姐和江清欢,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对聂小凤生出了几分埋怨:师父为何只教她读书识字,却不教导她武功,也不让她管理冥岳的事务?虽然江清欢也不管冥岳的事务,可江清欢得到了师父许多的关注,还让师父将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她。这点不止是她,甚至是两位师姐,都十分羡慕嫉妒的。 梅绛雪心绪起伏,忍不住看向江清欢。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一袭红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那双凤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嘴角微微扬起,也不知道她是为谁高兴。 江清欢察觉到梅绛雪的视线,转头,“三师姐?” 梅绛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 江清欢又朝黄药师和聂小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跟梅绛雪咬耳朵,“我在想师父和黄岛主可真会做人,我们在这儿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赢谁输。”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想的竟然是这种问题,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聂小凤徐徐开口,“清欢,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清欢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聂小凤看向她的几个徒弟,目光落在黄药师的碧玉萧上,她笑着说道:“黄岛主几乎箫不离身,想必也精通乐理。本座的第三个徒儿梅绛雪,从小就喜欢音律,说起来,她也有一支碧玉萧。” 梅绛雪没想到聂小凤会点名她,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绛雪,你与黄岛主来一段斗乐,如何?” 萧索的箫声在冥岳之巅响起,身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低垂着双目,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夜空中。聂小凤看着梅绛雪,目光复杂。 上一世,她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的女儿时,对她就十分偏爱。因为她对梅绛雪毫无理由的偏爱,导致蒲红萼和云梦莲都十分嫉妒。可笑的是,对她最忠心的,是蒲红萼和云梦莲,而梅绛雪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都不愿意向她吐露,甚至还要联合所谓的武林正道,对她大义灭亲。 如今想来,原来上一世对梅绛雪的偏爱并非毫无原因,这个世上血亲之情本就是无法割舍的。她至今看到梅绛雪,心里还是会十分柔软,可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世上走过一遭,即使再世为人,那些真正令她痛心的事情即便尚未发生,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要她不教梅绛雪武功,日后就不会有母女拔刀相对的那一天。 梅绛雪箫声刚落,黄药师的箫声就已经接上。不同于梅绛雪箫声里的萧索冷清,黄药师的箫声空灵,仿佛海浪拍打着沙滩,徐缓平静,随即节奏渐快,跟随着他的旋律,似乎能看到海鸟在大海上空翱翔,海鱼调皮跃出海面。 江清欢不通音律,这些旋律在她听来,就是好不好听的区别而已。梅绛雪和黄药师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都是不低的,可梅绛雪首先就输在了心境上。 萧索又婉转的箫声,似乎蕴含着梅绛雪无数的心事,听得人心里有些发堵。可黄药师的箫声,却能让人感觉到大海般的宽广和豪气。 江清欢以为所谓乐斗就是你一曲我一曲就算完了,谁知梅绛雪听了黄药师的曲子片刻,竟然跟他来了个二重奏。 不止是江清欢惊讶,黄药师也惊讶了一把。 这是他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平时消遣便是普通的乐曲,加了内力用于乐斗便能影响旁人的心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聂小凤的几个徒弟,就唯独梅绛雪不通武艺,因此黄药师吹奏碧海潮生曲的时候,也就当成是普通的音律切磋而已。毕竟先前梅绛雪的起调过于萧索哀怨,即便造诣不低,可也让人有些失望。 他却没想到梅绛雪竟然能跟上他的碧海潮生曲,这真是令人意外。 一灯大师目送那个红色的倩影走远,转身跟黄药师说道:“黄岛主,这边请。” 黄药师微微颔首,跟一灯大师两人走进了身后的禅房。 “隔壁的山头,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我看她年纪轻轻,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每个徒弟都是孤儿,大徒弟蒲红萼,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是聂小凤收养了她,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34.034 章 江清欢和陆小凤一起上了上官丹凤的马车。 江清欢看着马车上的布置, 没什么布置, 除了座位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也不知道江清欢本来对上官丹凤的印象就是黑的,她总觉得如果自己没有一起在这马车上, 上官丹凤指不定就要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和美色来攻下陆小凤了。 上官丹凤上了马车之后, 隔着一个江清欢,都要趁着江清欢不留神的时候对陆小凤暗送秋波。江清欢是没看到, 可雕儿看到了。下了马车, 雕儿就站在江清欢的肩膀, 叽叽咕咕地说着那个黑色衣服的长毛女人对着陆小凤如何如何。还问江清欢,鸟类都是雄性求偶, 难道人类是反过来, 要雌性求偶的吗? 江清欢被白雕的疑问弄得差点笑了起来, 她虽然憋住了没笑出声,可嘴角依然是不受控制地扬起。 上官丹凤走在前方,她带着的三个男人在后方,江清欢和陆小凤就走在他们中间。跟江清欢并肩而行的陆小凤看了一眼江清欢, 发现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反而还心情颇好的模样,也十分新奇。 陆小凤想,有时候有的事情,可真是匪夷所思。今天在老板年端酒给他喝的时候,他做梦到没想到会遇见个上官丹凤, 更不会想到竟然还遇见了不久前在太湖上曾见过的少女。而更匪夷所思的是, 他连这少女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就要拖着人家跟他一起涉险。 这事情说出去让他的那群朋友知道了,非得要笑掉大牙不可。但陆小凤也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他是因为花满楼的缘故,所以投鼠忌器。在还没确认花满楼的安危前,他都不可能会跟这些人撕破脸。要是不拖着这少女到金鹏王朝来,难道他还能放任上官丹凤的几个变态帮手杀了她? 那可不行! 陆小凤可没想到自己心里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又叹息的时候,这个少女却丝毫不觉得眼前的处境危险。是这个少女不显山不露水深不可测,还是她真的年少不经事,不知天高地厚? 可就在陆小凤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所谓的金鹏王朝大门。 金鹏王朝并不如别人想象中的那样有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反之,所谓的金鹏王朝住着的地方实在非常寒酸。 上官丹凤说她们有山有水,风景秀丽。 江清欢看了看,确实有山有水,他们住在深山野岭中,除了猛兽野禽也无人问津,山是高山,水是山中溪水。而金鹏王和上官丹凤等人的居所,是仿中原九五之尊的居所所建的九重殿,可惜年久失修,破破烂烂。 在那高大而又破烂的大宫门前,有几颗参天大树,树上有喜鹊在上头叽叽喳喳。 江清欢听到喜鹊的叽叽喳喳,不由得停了一下脚步,看向那枝头上的喜鹊。她跟站在她肩膀的白雕说道:“雕儿,去跟它们玩一会儿。” 白雕听到江清欢的话,展翅飞走了。 在她身旁的陆小凤见状,啧啧称奇,“这大雕可以说是非常有灵性了,小表妹,你是怎么养的啊?” 江清欢:“不告诉你。” 陆小凤:“……” 在前方的上官丹凤见两人没有跟上来,也不催促,只是停下脚步静静地等着两人。而这时,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表姐,表姐,你可回来了!我姐姐呢?我姐姐还没回来吗?” 接着,陆小凤和江清欢就看到了一个绑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跑了出来,她看着比江清欢还小两岁的模样,一身白色衣裙。 她也看到了陆小凤和江清欢,退后了两步,可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是胆怯,而是好奇。 上官丹凤笑道:“这是飞燕的亲妹妹,也是我的表妹。你们喊她雪儿就行。” 上官雪儿打量着陆小凤和江清欢,随即转身跑了回去。 上官丹凤:“自从飞燕离开这里之后,雪儿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她年纪还小,从小在这儿也是娇生惯养的,你们别见怪。” 江清欢眨了眨眼,不坑声。 陆小凤也只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下巴,问道:“花满楼在哪儿?” 上官丹凤侧头看向他,那双漂亮的眼眸好似藏着千万种风情一般,欲语还休。最终,她微微垂下了双目,再度转身引路。 花满楼住在那九重殿中南边的一栋小楼房里,上官丹凤大概是知道花满楼喜欢鲜花,因此在那小楼的四周,鲜花盛开。 上官丹凤将陆小凤和江清欢引到了小楼外,就不再往前。她微笑着跟陆小凤说道:“你们二人,一个是他的好朋友,一个是他的小表妹,他一定不想有外人打扰你们的相聚。” 江清欢:“怎么会?花家哥哥最好说话了,更何况你的表妹上官飞燕还是他的心上人。所谓爱屋及乌,他见到你,也会很高兴。” 江清欢不过才踏进这破烂宫殿的大门,就听到枝头蹦跶的喜鹊叽叽喳喳,说着那个冒充上官丹凤的女人又回来了。 江清欢一听到那喜鹊的声音,就让雕儿去跟那些喜鹊们拉家常去了。 如果这个上官丹凤,不是上官丹凤,那真正的上官丹凤在哪儿? 江清欢想着,侧头瞥了陆小凤一眼,这家伙,刚才在马车上还跟这个上官丹凤眉来眼去的呢,等会儿她得好好敲打他。 江南花家的七童,传言说他温润如玉,是个善良又可爱的人。 江清欢看到花满楼的第一眼,觉得他像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虽然目不能视,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他有丝毫的怨气。 他穿着天青色的衣衫,站在窗户前,脸上神情平和,感觉到有人到来,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容。 江清欢想,真的是有人让你第一眼看见,就会心生好感。 陆小凤见到了花满楼,走了过去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 花满楼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只不过,好像除了陆小凤,还有另一个人。 陆小凤见到花满楼,悬着的心就安定了一半,他大刺刺地坐下,主动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本来想喝,可到了嘴边一闻,既没有茶香又没有酒香,又将杯子放下。 陆小凤:“不止是我来了,我还带来了你们花家的小表妹。” 花满楼一愣,花家的小表妹? 站在门口的少女洒落一阵轻快的笑声,她的声音也十分好听,“花七哥哥,可真是好久不见呀,我是清欢哦。” 花满楼:“……” 清欢?他哪来的叫清欢的小表妹?而且他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少女的声音。 这时陆小凤笑着说道:“说来也是巧,那天你在太湖边上和我喝完酒回去之后,我便在太湖上遇见了你家的这个小表妹,你说巧不巧?更巧的是,我在老板娘哪儿喝酒的时候,丹凤去客栈请我来这儿见你一面的时候,小表妹也在外面。丹凤一听说她是你的小表妹,便一起请了过来。” 江清欢闻言,“说什么请啊?花七哥哥,别听陆小凤的,是那个上官丹凤说要是我不来,她就让他的几个保镖杀了我,我才会到这儿来的。陆小凤已经被上官丹凤迷得七荤八素了,你别信他的话,上官丹凤才不是什么好人呢。” 陆小凤的三言两语,还有江清欢的话,很多事情并未完全讲清楚,但世上总有人心跟明镜似的,即使没有亲临现场,依然能大致弄清前因后果。 花满楼大概知道江清欢被误认为他的表妹,大概其中是有什么误会,这个误会陆小凤是清楚的。而江清欢来到金鹏王朝,并非是她想来,而是上官丹凤逼着人要来,否则就要被杀人灭口。 这个有着悦耳声音的少女竟然因为他而受到胁迫,这让花满楼心里充满了歉意。他转向江清欢,真诚地说道:“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你了,抱歉。” 面对着花满楼这样的满怀歉意,江清欢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 江清欢:“这事情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要是不愿意来,谁也奈何不了我。” 陆小凤觉得这两人客套得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问花满楼:“那天你与我喝完酒后,不是说要回家了吗?怎么会到了这深山老林里。” 花满楼:“我本来想回家的,可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朋友,就跟她一起来了这里。” 陆小凤:“那个朋友就是上官飞燕?” 花满楼笑而不语。 江清欢:“上官飞燕为什么请你来?” 花满楼:“她说她知道有一张藏宝图流落江湖,希望我能帮她找到那张藏宝图。” 陆小凤叹息:“怎么最近老有人说藏宝图的事情,真有藏宝图,拿着藏宝图的人怕且是早就将宝藏取走了,还等着如今的这些人么?” 江清欢深以为然地点头,可随即想起花满楼看不见的事情,就说道:“就是的。那藏宝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花满楼转向少女所在的方向,温声说道:“你们说的确实不错。但我之所以在这里,并不是真的要找藏宝图,而是带我来这里的朋友自从带我到这儿做客之后,她便失踪了。我想她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危险,可她的家人似乎并不关心她的行踪,他们说陆小凤来了,或许她就会出现。” 江清欢:“你说的是上官飞燕?” 花满楼颔首,“嗯。” 江清欢瞅着花满楼,好奇问道:“上官丹凤跟我们说,她的表妹是你的心上人,是真的吗?” 陆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也忍不住看向花满楼。没办法,陆小凤这辈子,自己抱过的美女数都数不清,可他还没见过花满楼看上了哪个女子。明明是公子翩翩,温润如玉,却弄得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似的。 谁知花满楼却摇头,“不是。她是我在回家路上遇见的,那时她正被恶霸追赶,我出手帮了她,还把她送回了家里。她觉得我是好人,所以就将她们一家的遭遇告诉了我,说她手中有一张藏宝图,希望我能帮她,可当天晚上,她就走了。我一直等不到她,所以就留在了这里。” 江清欢将捧在手里的茶杯放下,问道:“你都是这样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人的吗?” 花满楼微笑着,只见他伸手将桌上的茶壶提了起来,往江清欢刚才放下的茶杯里倒水。不多不少,杯子七分满,看得江清欢叹为观止,江湖盲侠,果然名不虚传。 花满楼:“并不是我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人,我只是觉得人之初,性本善。这世上,还是好人比较多。” 江清欢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这世界,既有好人,也有坏人。要说到底是好人多一些,还是坏人多一些,这个要看人生际遇。像她师父聂小凤,被武林正道说是魔女,可聂小凤真的是魔女吗?又说那些武林正道,当年那样迫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幼姑娘,就是好人了吗? 江清欢微笑着,忽然说道:“我年幼的时候,遇上了大饥|荒。我的父母都在饥|荒中饿死了,我的母亲临死前,将我藏在她背后,叫我无论如何也别出声。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原因,直到当天晚上我看见了人吃人。” 陆小凤:“……” 花满楼:“……” 江清欢:“并不是好人就真的都是好人,坏人也就都是坏人。我是师父曾经是人人喊打的魔教妖女,可她救了我,也救了很多其他的人,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可很多人觉得她不是。” 所以这世上到底好人多,还是坏人多,要看善待自己的人有多少。如果曾经真心被许多人善待,那就是好人多。 江清欢侧头,看着身边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声音带笑:“命运虽然对花哥哥并不公平,可你被许多的人善待,所以你才会觉得人性本善。” 花满楼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而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上官雪儿听起来快要哭了的声音。 “花满楼,我姐姐死了!” 几人一愣,走出了小楼。上官雪儿正朝他们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 “花满楼,我的姐姐死了!” 花满楼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江清欢却看向上官雪儿,“你先别着急,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是谁死了?你的姐姐死了,还是你的表姐死了?” 她进门的时候,才听到说上官丹凤是假冒的,刚才听到花满楼说他来的当天夜里上官飞燕就失踪了,她心里还想着冒充上官丹凤的,是不是上官飞燕呢。 上官雪儿抹着眼泪,“她们都死了!我的姐姐上官飞燕,还有表姐上官丹凤,她们都死了!” 说完,上官雪儿“哇”的哭了起来。 江清欢:“……” 居然这么邪门! 35.03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一声隐忍的哭声从一个农家的院子中传出来, 若是有人路过, 听到了哭声定然会生出恻隐之心。 可在屋里的江清欢却是有些头疼,她盘坐在地上, 而在她身旁, 趴着一只毛色光滑的白虎,微闭着眼睛在打盹。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 你也哭了一晚上了, 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 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 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 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 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 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 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 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 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少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双方达成共识,丘处机找包惜弱,江南七怪找李萍,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等到十八年后,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决一高下,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36.03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你来了。”她的声音淡淡, 听不出情绪起伏。可那年轻的男子听着, 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年轻的男子, 正是云南温家堡的堡主,温峥。他的父亲已经年老, 这位青年才初初当上堡主不久。大概是年少气盛, 想要早日做出成绩证明给众人看自己的才能, 所以跟中原江南的地头蛇做上了买卖。 阿芙蓉在中原向来都是禁药, 有药房需要以阿芙蓉做药材, 也要在官府登记药房阿芙蓉的存量还有多少。诸多限制,难免会引起有需要之人的不满。温峥原本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跟江南的商人混个脸熟,顺便将人脉拓展, 以供日后不备之用。 他也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冥岳的大姑娘蒲红萼得到消息之后, 便立即跟聂小凤回报,随即就带着几位得力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原。 温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他刚才来见聂小凤的路上, 还看见了四姑娘。四姑娘人美声甜, 可就是喜欢吓唬人。刚才看见他的时候, 笑得天真烂漫, 然后她指了指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吓得他内心直发颤。 “温峥。” “属下在!” 聂小凤转身, 她长得极美, 身为冥岳之主,她的气场十分强大,随便站在那儿,都让人有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 聂小凤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也不动怒,淡声说道:“阿芙蓉是我冥岳之物,不经我允许,你竟敢让它流入中原。” 可她不生气,温峥才要害怕。他吓得朝聂小凤深深一拜,“岳主,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岳主终有一日要杀回中原,统一江湖,因此才敢和中原的武林人士接触。属下自作聪明,属下知错,请岳主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聂小凤冷眼看着他,上一任的温家堡堡主,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被武林正道围攻剿灭后,那些魔教的残余势力就逃到了中原之外去,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连她聂小凤,也是苟延残喘,若她没有离开哀牢山,或许就是一辈子都过着那样受控于人的日子。 可她还是离开了,使上了浑身解数,身心俱伤。离开哀牢山的她找到了以前魔教的旧部,在云南成立了冥岳。 冥岳有今天,温峥的父亲也是大功臣。温老堡主是个人物,可惜虎父出犬子,温峥却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聂小凤轻叹一声,“可你要怎么戴罪立功呢?” 温峥愣住,抬头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走过去,伸手将温峥扶起来。温峥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位高高在上的冥岳之主。 温峥受宠若惊,“岳主——” 可下一刻,聂小凤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的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再也站不住。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下,温峥惊愕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竟然废了他的武功? 聂小凤笑了笑,徐声说道:“看你父亲份上,已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语毕,她拍了拍手,不远处的守卫随即走了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温峥抬走。 被废了武功的温峥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断挣扎着,扭头看向聂小凤,大声吼道: “不!岳主!” “岳主!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冥岳!何错之有?” “聂小凤!” “……” 可惜聂小凤充耳不闻,而那两名守卫将他抬出去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温峥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愣,抬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气质淡雅恬静。 被废了武功狼狈万分的温峥见到她,十分羞愧的模样。 “温堡主,你怎么了?” 温峥万分堵心,神色木然地喊了一声—— “绛雪姑娘。” 聂小凤这边的守卫将温峥抬走了之后,聂小凤也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山顶。才走到半途,就看见江清欢的白雕在天空中呼啸一声,紧接着便是四方的鸟儿相继从山林中飞出来,好似百鸟朝凤一般,那些鸟儿跟着白雕在空中扇着翅膀,发出阵阵嗡嗡嗡的响声。那嗡嗡声似是能让人产生共振一般,令人心也跟着颤抖。 在冥岳之中,有事没事都来折腾百鸟的,除了江清欢,没有旁的人。 聂小凤望着天空上方的鸟阵,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本来想要回自己院子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转了个方向,去了江清欢的清心苑。 江清欢的清心苑在聂小凤住处的东面,其实一点也不清心。冥岳之主的小徒弟从小就天赋异禀,是习武的天才。后来冥岳众人还发现,这位四姑娘不仅是习武的天才,她还特别喜欢小动物。 江清欢的清心苑除了她养的白虎和白雕,不时也有其他的小动物出没。譬如什么狐狸啊,穿山甲啊,刺猬啊,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冥岳的弟子奉了岳主之命去清心苑请四姑娘到大堂议事,才到清心苑门口,就被一条盘踞在回廊上碗口大小的大白蛇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聂小凤知道那事情之后,就勒令江清欢不许将那些吓人的动物留在她的院子里。可即便是这样,冥岳的弟子也都还是绕着清心苑走,生怕不小心遇见了里面的动物,没被咬死反而被吓死了。 聂小凤人还没进院子,江清欢就听她身边的小动物说岳主来了。她脸上带着甜笑迎了出去,毫无意外地在清心苑的门口遇见了聂小凤。 “师父!” 少女的脸上是开怀的笑容,可在她的头顶,还站着一只绿色的小鹦鹉。见到了聂小凤,也拍翅膀,鹦鹉学舌:“师父来了!师父来了!” 鹦鹉说着,飞了过去,站在聂小凤的肩膀。 聂小凤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些鸟儿停在她的肩膀,也不赶走,微笑着走进院子,在院子的楠木回廊上,白虎正趴在上面懒洋洋地打瞌睡。每次踏进这个江清欢的地方,不管聂小凤心里多萧索,都会被这院子中的勃勃生机影响。 “怎么?回来没几天,又开始闷了?” 每次她闲着没事,就开始折腾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聂小凤当年也没想过自己在一片饿殍当中捡回来的孩子,竟然是个武学奇才,更没想过她这么有动物缘。 江清欢弯着眼睛露出两个小梨涡,伸手拉着聂小凤的手进了院子,“才没有呢,我离家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会觉得闷?而且我都还没跟师父说,我在中原里遇到的趣事儿呢!” 江清欢带着包惜弱回冥岳的时候,聂小凤正在闭关,而大师姐蒲红萼正忙着将中原阿芙蓉的事情平息下去。这些冥岳的具体事务,一般都由聂小凤的大徒弟蒲红萼和二徒弟云梦莲处理。至于梅绛雪和江清欢,聂小凤都没有安排她们参与到冥岳的事务上。 聂小凤随江清欢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随口问道:“哦,你遇到了什么趣事儿?” 江清欢想起自己离开中原前给黄药师和洪七写的那封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师父,我在中原的时候,遇见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 聂小凤微笑着:“什么人?” 江清欢亲自从屋子里端出茶具为聂小凤泡茶,“师父听说过中原武林的五位绝世高手吗?” 聂小凤:“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听说过的。那个南帝段王爷,不正是隔壁大理国的国主么?听说已经出家当了和尚,他住的那个山头离咱们冥岳不远。” 江清欢一愣:“段王爷就住在我们隔壁,我怎么不知道啊?”没听雕儿说过,也没听隔壁来的小动物说过它们的山头多了个和尚啊!江清欢默了默,她还以为自己通了兽语之后,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原来竟是她想太多了。 聂小凤好笑地看了江清欢一眼,“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譬如说,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为什么会多收了一个徒弟;又譬如说,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在哀牢山自尽身亡,死在罗玄的怀里,怎么又会死而复生? 她死而复生,再度成为聂小凤,却是已经成为了冥岳之主的聂小凤。其实这都没关系,对她来说,很多事情犹如过眼云烟,她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众叛亲离,如今已经看开了许多。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聂小凤依然是聂小凤,但这个世界却好像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聂小凤一声绛红色的衣裙站在山顶上,她看着山下的景致,山风将她红色的衣裙吹得衣角翻飞。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她身后,姿态恭敬,“岳主。” “你来了。”她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可那年轻的男子听着,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年轻的男子,正是云南温家堡的堡主,温峥。他的父亲已经年老,这位青年才初初当上堡主不久。大概是年少气盛,想要早日做出成绩证明给众人看自己的才能,所以跟中原江南的地头蛇做上了买卖。 阿芙蓉在中原向来都是禁药,有药房需要以阿芙蓉做药材,也要在官府登记药房阿芙蓉的存量还有多少。诸多限制,难免会引起有需要之人的不满。温峥原本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跟江南的商人混个脸熟,顺便将人脉拓展,以供日后不备之用。 他也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冥岳的大姑娘蒲红萼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跟聂小凤回报,随即就带着几位得力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原。 温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刚才来见聂小凤的路上,还看见了四姑娘。四姑娘人美声甜,可就是喜欢吓唬人。刚才看见他的时候,笑得天真烂漫,然后她指了指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内心直发颤。 “温峥。” “属下在!” 聂小凤转身,她长得极美,身为冥岳之主,她的气场十分强大,随便站在那儿,都让人有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 聂小凤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也不动怒,淡声说道:“阿芙蓉是我冥岳之物,不经我允许,你竟敢让它流入中原。” 可她不生气,温峥才要害怕。他吓得朝聂小凤深深一拜,“岳主,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岳主终有一日要杀回中原,统一江湖,因此才敢和中原的武林人士接触。属下自作聪明,属下知错,请岳主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聂小凤冷眼看着他,上一任的温家堡堡主,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被武林正道围攻剿灭后,那些魔教的残余势力就逃到了中原之外去,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连她聂小凤,也是苟延残喘,若她没有离开哀牢山,或许就是一辈子都过着那样受控于人的日子。 可她还是离开了,使上了浑身解数,身心俱伤。离开哀牢山的她找到了以前魔教的旧部,在云南成立了冥岳。 冥岳有今天,温峥的父亲也是大功臣。温老堡主是个人物,可惜虎父出犬子,温峥却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聂小凤轻叹一声,“可你要怎么戴罪立功呢?” 温峥愣住,抬头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走过去,伸手将温峥扶起来。温峥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位高高在上的冥岳之主。 温峥受宠若惊,“岳主——” 可下一刻,聂小凤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的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再也站不住。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下,温峥惊愕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竟然废了他的武功? 聂小凤笑了笑,徐声说道:“看你父亲份上,已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语毕,她拍了拍手,不远处的守卫随即走了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温峥抬走。 37.03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 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 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 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 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 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 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 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 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 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 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 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 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 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 “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 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眉头微皱了下,可聂小凤在旁,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本座设的便是家宴,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两人都是一方之主,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黄药师见多识广,聂小凤从上辈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一个江清欢在旁边妙语如珠哄着师父,而梅绛雪等人适时在旁边插话活络场面,气氛竟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黄药师说道:“我久仰岳主七巧梭神功,想与武会友,跟岳主切磋一番,不知岳主意下如何?” 其实黄药师不说,聂小凤也正有此意。她想要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首先就得打开知名度。且不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会不会将冥岳视为邪魔外道,但有桃花岛主黄药师对冥岳另眼相看,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小凤起身,整了整衣裙,笑道:“既然黄岛主如此盛情,也好。” 江清欢:“……” 因为聂小凤说的这句话,好像她不久前才从黄药师嘴里听说过,她怎么有种师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黄岛主来跳的感觉? 月色如水,冥岳之巅,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柔和的月光下,两人倏地交缠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响之后,随即分开,缓缓落地,山风吹来,衣袂飘飘,好像误落入山林的谪仙。 江清欢和几位师姐在旁边围观两位绝代高手过招。 大概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棋逢敌手,聂小凤和黄药师酣战了一场,落下时头发略有些凌乱,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的。 黄药师手持碧玉萧,朝她抱拳:“承认。” 聂小凤与他相对而立,姿态雍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令本座叹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是打成了平手,可实际上到底孰高孰低?她还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云梦莲跟蒲红萼小声嘀咕:“师父何必给这桃花岛主面子,直接将他打败了岂不是更好?” 蒲红萼语气莞尔,“二师妹,这些事情师父自有分寸。” 云梦莲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这所谓的黄岛主倨傲的模样,想让师父挫一挫他的锐气。” 而站在江清欢身边的梅绛雪,此时脸上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她本来也是在聂小凤的悉心指导下修炼内外武功的,可自从聂小凤将清欢带回冥岳自后,就再也没有教导她武功。如今她看到两个绝世高手过招,心中向往之余,又有些难过。 38.03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微微颔首, 跟一灯大师两人走进了身后的禅房。 “隔壁的山头,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 我看她年纪轻轻, 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 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 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 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 黄药师端起茶杯, 茶香扑鼻, 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 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 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 每个徒弟都是孤儿,大徒弟蒲红萼, 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 是聂小凤收养了她, 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我们家山头也挺好玩的,你要来玩一玩吗?” 江清欢都做好黄岛主肯定会说不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黄岛主却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也好。” 江清欢:“……” 冥岳出大事情啦,四姑娘带着白雕和白虎到隔壁家去串门,结果带回来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长相俊雅,手持碧玉箫的男人! 冥岳众人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 其实江清欢带黄药师回冥岳,真的是一个意外。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会知道黄药师真的会答应呢?黄岛主答应了,她也不好跟黄岛主说,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心要邀请他到冥岳的,她担心她坦白想告的话,黄岛主会二话不说就灭了她。 为了小命着想,江清欢只好硬着头皮将黄岛主往冥岳带。冥岳弟子进山出山的时候,都会经过很多机关。黄岛主对机关之术也是精通的,他的桃花岛奇门八卦阵和各种机关,都是他亲自设计。 因此江清欢带黄岛主入山前,还保留着一丝幻想:“黄岛主,这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因为你冥岳中人,因此我要带你入山的话,变得将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可介意?” 到了此时此刻,江清欢还是比较希望黄岛主能说他很介意的。 谁知一向难说话的黄药师此时好说话得不得了,“不介意。” 江清欢还能说什么呢?她倒也不担心黄药师想要害冥岳,毕竟冥岳跟桃花岛井水不犯,西毒欧阳锋那家伙缺德事干那么多,黄药师心里不以为然,可表面上依然跟欧阳锋维持友好关系。可江清欢担心黄岛主对冥岳里的机关好奇,他要是一好奇,那还得了?冥岳的机关要是在他的好奇之下全部都被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得向师父切腹谢罪。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清欢掏出手绢,说了声得罪,就将黄药师的眼睛蒙上。 山路崎岖不平,黄岛主纵然天下奇才,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那也不可能忽然变成个瞎子还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黄药师那双冷清的桃花眼此时被蒙了起来,威慑力也减弱了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高傲,多了几分温文儒雅之感,可依然是个美男子。 江清欢喜欢美人,男的女的,只要符合她的美人标准,她就都喜欢。她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受挫了,即使那是假象。 她沉默了一下,朝黄药师伸出手去,“我牵着你走?” 黄药师扬眉,“你真当我眼瞎?” 话虽是那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握着少女的手,温热柔软。这是黄药师生平除了给人看病把脉,第一次这样触碰异性的手。 江清欢牵着黄药师往前走,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眼瞎,所以蒙了眼会比眼瞎的人更瞎。 她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将男女授受不亲放在嘴边的,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黄药师一句:“别担心,你牵了我的手,我师父也不会逼你负责娶我的,放心好了。” 黄药师嘴角微抽了下,“真是多谢你安慰了啊。” 冥岳在云南也算是第一大帮,平常的时候也会有周边的一些小帮派的头目以及冥岳的一些管事来向聂小凤汇报事情,因此在冥岳的后山,也有待客的地方。可不巧的是,那天刚好也有人来向聂小凤汇报工作,江清欢不愿黄药师跟那些人有所接触,就只得将黄药师安排在清心苑旁的反思堂。 其实江清欢心里有数,黄药师不会无缘无故就跟着她到了冥岳。当然她也不觉得黄药师要加害冥岳,她就是单纯想知道黄药师到来冥岳的目的是什么。 黄药师再厉害,冥岳也有一个聂小凤,并不是黄药师想着冥岳里掀起什么风浪就能掀起什么风浪的。加上不久前聂小凤才开玩笑说想找中原五绝决斗,她如今将东邪黄药师带了回来,也可以看看像师父和黄药师这样的的高手过招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清欢带黄药师回清心苑,还没进门,养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就已经飞了出去,鹦鹉们叽叽喳喳—— “小姐姐回来了。” “想死我了。” “哪来的野男人?!” 姐姐江清欢:“……” 哪来的野男人黄岛主:“……” 江清欢弯着眼睛,毫不谦虚地收下了少帮主的夸奖。 那是,天才冥岳之花做的饭菜,能差得了吗? 她心里臭美着,然后跟黄药师点头,“对啊。黄岛主,你能帮我表姐开点药吗?免得她在路上又动了胎气之类的。” 黄药师筷子伸向其中的一盘荷塘月色,所谓荷塘月色,就是用蔬菜和藕片等做成的小炒,绿的白的看着都分外晶莹剔透,令人食指大动。 “你真当我是你家大夫来指使?” 言下之意,就是不乐意。 江清欢将碗放下,甜言蜜语免费大放送:“天上地下,就只有一个桃花岛主,稀罕得不得了,谁敢支使黄岛主?这不是因为黄岛主精通岐黄之术,旁人都不能和你相比,我才来拜托你的嘛。” 39.03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 只见她眼睛微红, 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 难以忘怀, 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 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 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 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 咕哝一声, 趴了下去, 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 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 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少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40.040 章 就在江清欢沉思着的时候,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接着就是梅绛雪的身影飘然而至, 还带来了一阵冷香。 “清欢,怎么了?” 江清欢抬头, 发现来的人除了梅绛雪之外, 还有陆小凤和花满楼。 陆小凤摸着胡子跟江清欢笑着说道:“听说小表妹遇上了点小麻烦, 我和花满楼就跟着一起来了。小表妹, 需要我和花满楼做些什么吗?” 江清欢有些莞尔地看向陆小凤, 将她的两个管事之死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小凤和花满楼, 她也并不想隐瞒些什么, 这种事情, 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力量。她也还不想年纪轻轻,就操碎了心早生华发, 如果可以, 请让她年年无忧无虑,永远十六岁。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了之后,也良久没有说话。 梅绛雪坐在江清欢身旁的椅子上, 皱着眉头说道:“这也太邪门了, 他们几人都同时死于身边熟悉之人,没有丝毫的防备,房中亦无打斗痕迹。最令人难过的是, 那人竟然还要在他们尚未丧失理智的时候, 将他们的双耳各割走, 这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谁说不是呢, 江清欢拿着手中的那块手帕,也叹息了一声。 冥岳在江南本就不如在云南那样人才辈出,在江南的这些人,都是聂小凤费了不少心思培养出来的,虽然不能说每一项本事都拿得出手,可基本上是没有短板可以面面俱到的,无端端的就失去了三名管事,江清欢心里那滋味别提多难过了。 可别让她找出来凶手,不然那凶手割了她多少个管事的耳朵,她就在分多少刀将那凶手的耳朵给割下来。 江清欢抿着红唇,忽然花满楼说:“清欢,我闻到房中有花香。” 江清欢点头,“嗯,我也闻到了。” 花满楼:“我说的花香,不是这闺房中的兰花香,那似乎并不是姑娘家才有的脂粉味。” 江清欢有些没精打采,“这本就是姑娘家的闺房,即便不是姑娘家的脂粉味,也可以是其他香料的味道。” 花满楼轻轻摇头,笑着说道:“我能去那男管事的房中看看吗?” 江清欢知道江湖盲侠之能,她虽然不知道花满楼闻到了什么,可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她将手中拿着的绣品递给侍梭,说道:“这绣品上的图案是鸳鸯戏水,去问一下这位女管事是否打算近日成亲?若是没有,近日是否表现得有些异常。” 侍梭点头,拿着绣品便离开了房中。 江清欢和梅绛雪并肩走在前方,而陆小凤和花满楼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冥岳在太湖的联络点,是设在一个五进的院子当中,听说在联络点的人,基本上都是直接听命于江清欢的,这些人大概都会有些属于自己的本事,并不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至于其他的弟子,都已经打散到太湖周边的市井地方去了。实在没办法,江湖中人也是要吃饭睡觉的,但凡是吃饭睡觉,也都要有钱。 冥岳四姑娘平常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将那些弟子打发去干活,随便干什么都可以,他们可以到客栈去当小二,也可以到药铺去当药僮,只要他们不闹事,去赚点家用四姑娘完全不干涉。毕竟,冥岳的人也并不是只有设立分部这一件事情可做,人生如果除了一件事情就没有旁的事情,那这一生未免也太过悲惨。 江清欢将花满楼领到了男管事的房中,花满楼微微闭眼,缓缓吸气,再缓缓吐气。他那样微微侧首,微闭着双眸像是认真地感受着什么似的,令人不忍打扰。 陆小凤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在房中东晃晃西晃晃,晃得江清欢有些心浮气躁,要不是花满楼在旁边,江清欢都想对陆小凤直接诉诸武力了。 花满楼张开眼睛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带着笑容。 江清欢看向他,“花七哥哥,你已经有发现了么?” 陆小凤嘿嘿地笑了两声,“小表妹,不是我吹,花满楼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能感觉到十里之外的危险。” 江清欢闻言,撇了撇嘴,她才不信呢。要是花满楼真的能感受到十里之外的危险,那上官飞燕那个危险分子当时怎么没感觉到啊?而且上官飞燕也是在金鹏王朝里被杀的,上官丹凤也是,可花满楼依然没有感觉到。 但江清欢不想让温柔英俊的花七哥哥下不了台阶,所以决定不跟陆小凤抬杠,只仰着头眨巴着那双凤眸望向花满楼。 花满楼转向江清欢所在的方向,微微俯首,不多不少,恰好是一个别人看起来他正在跟江清欢对视的角度。 “清欢,你的两名管事都是死于一人之手,而且那个人,是个女子。” 都是死于一人之手,这并不奇怪。江清欢相信在座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可为什么能断定那个人是个女子? 花满楼微微笑着,“那人身上,带有淡淡的曼珠沙华的气味,与那女管事房中的兰花香并不相同。曼珠沙华虽被人称为死亡之花,可它的花实在是好看迷人,身上既然有这种香味儿的,大概便是那人曾经用曼珠沙华当发饰的。但凡走过,必然留痕,我能闻到残留在此的气味。” 江清欢虽然并不相信陆小凤所说的花满楼能感应到十里之外的危险,但她对花满楼的本事依然是十分有信心的。 花满楼又说:“而且我适才在来时的路上,便在想,什么人会杀了人之后便要取走人身上的某件东西,像是要当纪念品一般?” 江清欢微微一怔,跟陆小凤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都想起了某个组织里的人。 江清欢:“花七哥哥,你觉得这是红鞋子的人做的?” 花满楼:“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一边的梅绛雪听他们的话,听得一头雾水,那双宛若秋水的眸子带着求助的神色看向陆小凤。看来不过是二次会面,梅绛雪已经知道陆小凤此人最为怜香惜玉,又最容易为一个美丽的女人而心软。 陆小凤被梅绛雪求助的目光一看,感觉就要飘飘然。可他心里并不认为那有什么问题,世间既有男人又有女人,本就是为了阴阳调和,男欢女爱的。 作为一个男人,为一个美丽的女子而动心,并非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当然,眼前的动心并不代表永恒的动心和矢志不移,陆小凤依然还是那个风流潇洒的浪荡子。 陆小凤朝梅绛雪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随即跟江清欢说道:“或许花满楼的推测并非是毫无道理,或许红鞋子是想来警告你,让你下次别多管闲事。” 不止是陆小凤这样觉得,就连江清欢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记得在金鹏王朝的时候,雕儿告诉她假扮上官丹凤的女人穿着红鞋子,因此陆小凤和花满楼才会认为金鹏王朝的那一连串的事情,有可能是跟红鞋子有关系的。而江清欢也知道,红鞋子里的女人是不好惹的,而且个个都心理扭曲,她们杀一个人就必然会取下那个人身上的某件东西用作纪念品和胜利品。譬如在金鹏王朝的时候,陆小凤就跟她说,红鞋子里有人还是专门砍人手臂的。 这么一想,江清欢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冥岳的几个管事会死于非命。 如果花满楼一开始到金鹏王朝去,是一场由上官飞燕策划的骗局,那么上官飞燕死了之后,她的骗局已经被识破,可上官丹凤并未戳穿,依然将错就错地继续欺骗花满楼。只可惜,她还来不及将上官飞燕留下的残局收好,便也死于非命。而上官丹凤之死,江清欢可以确定,必然也是跟红鞋子有关系。 不管是上官飞燕还是上官丹凤,都知道一些她们不该知道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死得那么快。可那些事情,不管是谁才是幕后老大,心中都希望是能通过花满楼和陆小凤这两人来实现的。只是可惜,他们千算万算,独独少算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忽然在杭州出现的江清欢。 江清欢的出现令她们的许多计划都发生了改变,她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先是去杀了冥岳在杭州联络点的管事,谁知江清欢却并未去杭州联络点,而是直奔太湖了。于是,她们只好出现在太湖,杀了两个管事之后,希望以此来警告江清欢。 江清欢遭受无妄之灾,无端端折损了三名管事,心里本就十分不痛快。如今听陆小凤说竟是红鞋子的人做的,就是想要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江清欢气笑了,“红鞋子到底是个什么鬼,她凭什么决定别人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金鹏王朝的时候说的很明白,上官飞燕和上官丹凤之死虽然他们尚未有眉目,但绝不会放弃查明真相的机会。江清欢本来并不想理会什么红鞋子黑鞋子,她只要将师父交代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那就已经足够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不想去为难别人,别人却来为难她。 折损了三名管事啊,那些人还上有老下有小的,她如何跟那几个管事的亲人交代?即便冥岳真的能对那几名管事的家属做到老有所养,幼有所依,难道就可以取代他们在亲人心中的地位了吗? 并不能。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41.04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悠悠醒来的时候, 江清欢正眨巴着眼睛坐在榻前看着她。 “杨夫人, 你这样动辄就晕厥过去的习惯可不太好。” 包惜弱挣扎着坐了起来, 眼前的少女看着秀美无邪的模样,可没想到说起那些杀人之事来, 竟是面不改色。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江清欢来, 那双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惶。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 眨了眨眼, 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 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 我杀了他, 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 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 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 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 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世上之人, 除了她的铁哥, 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 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 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江清欢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着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脉门,发现她脉象极为不稳。 包惜弱抱着肚子,唇色发白,额际尽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儿。” 江清欢:“……”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她虽然略懂药理,可是从来没治过孕妇啊,囧。还有,包惜弱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会不会早产? 江清欢再度将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边的白虎说:“白虎,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非要进来,你就吃人。”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欢才出门,在高空中盘旋着的一只白雕俯冲而下,然后快要撞上江清欢的时候,打了个旋,绕着她飞了两圈。 江清欢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欢跟白雕说:“雕儿,我要找稳婆。” 白雕呼啸了一声,然后就引着她往牛家村里走。村里很多人还没起来,稳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门口的白虎就够哆嗦的,别说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样了。 江清欢:“你别怕,只要你没有坏心,白虎不会伤人。我表姐到底怎么了?” 稳婆是认识包惜弱的,见到她那模样,小跑着过去双手熟练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后问了几句话,回头跟江清欢说:“她动了胎气,要找大夫。” 江清欢:“……找大夫?” 牛家村这小地方,哪来的大夫? 稳婆:“我们村里本来有大夫,但是他去义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一个月前东边的桃花林来了一个人,医术很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愿意治,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江清欢哪管人家愿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请来了再说。不愿意来,她就动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江清欢叮嘱了稳婆两句,然后就出门去找稳婆所说的那个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泛着露水在阳光下分外美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牛角村的屋顶山几个起落,红色衣带翻飞,在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在引路。 倘若有人见到,定会以为她就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江清欢在白雕的引路下,到了东边的桃花林。桃花灼灼,可惜她无心欣赏。 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头发上还沾了几片粉色的花瓣。桃林深处,有一所小木屋,木屋之外,有个小亭子。 江清欢:“有人吗?” 屋里并无人应答,江清欢犹豫了一下,飞身过去,想要直接进去看有没有人在。谁知她人才到门前,忽然一只碧玉箫从里面刺了出来。 江清欢早有防备,整个身体往后仰,避开了那碧玉箫。 手持碧玉箫的是个男人,一袭青色长衫,黑发如墨,他飞身出去,落在屋前的空地,背对着江清欢。 “此地不欢迎外人。”男人的声音冰冷,却没有回头看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停下,站在屋门前,她朝男人的背影抱拳,说道:“冒昧打扰,实在情非得已。我表姐怀有身孕,今个儿不小心动了胎气,稳婆说需要大夫。牛家村地处偏僻,村中大夫外出义诊尚未回来。村民说公子精通医术,定有法子救我表姐,还希望公子能出手相助,至于我莽撞闯入桃林之过,事后再向公子赔罪。” 男人双手背负在后,冷笑一声:“你说救我便去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江清欢被他一噎,无奈有求于人,还是陪着笑脸十分好脾气地问道:“那公子想要如何?” 男人:“你在此处扰了我的清静,马上离开。” 江清欢:“那公子可愿意救我表姐?” 男人动也不动,周身都是低气压,显然十分生气江清欢的打扰,青色衣袖一甩,“不救。” 江清欢看男人那模样,也有些生气。 “不救?你不救也得救!” 少女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银梭,少女红色身影一掠,手中的银锁便像是有知觉一般朝那青衣男子飞了过去。 男子手中碧玉箫在他掌心转了一圈,随即斜斜刺出,玉箫与银梭相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玉箫竟然没断,江清欢心中一阵遗憾。 “想偷袭?”男子转身,对上了江清欢。 江清欢一见那男子,心中有些惊讶。她上辈子这辈子都见过各种各样的美男子,但像眼前男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相貌可以说是俊美,剑眉入鬓,目若寒星,他看着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却奇怪地让江清欢想起了她的师父。明明是个清贵的英俊青年,却奇异地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对方是个美男子,可以礼相待,客气相请并不能打动他,所以江清欢打算将人家掳走了再说。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发现对方的武功并不弱。 江清欢心中一凛,“你是什么人?” 男子眉毛都没动一下,“上一个偷袭我的人已经去见阎王了,你也想跟他一样的下场吗?” 谁知江清欢却灿然一笑,“上一个拒绝我的人也去见了阎王,阁下也有兴趣要效仿他吗?” 男子: “……” 黄药师:“我记得来的时候,走的就是那边。为何要忽然改道?“ 江清欢:“我陪着你到后山居然还把脚崴了,这事情说出去多不好意思!而且我还没出嫁呢,黄岛主你这么背着我满世界跑,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黄药师不以为然:“我以为误会早已造成。”不然他刚才走在路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用暧昧又和善的目光看着他呢? 江清欢皱着眉头纠结:“那不一样。” “说实话,我没看出来哪儿不一样了。”黄岛主冷声反驳着她,但还是转了个方向,换了那条小路。 然而江清欢避开了冥岳的众多弟子,却没能避开自己的师姐梅绛雪。 “清欢?” 梅绛雪惊讶地看向前方被黄药师背着的红衣少女,那一袭青衫的黄岛主背着冥岳的四姑娘,脸上神情镇定自若,好像在他背上的姑娘是只小猫似的。 江清欢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梅绛雪,愣了下,难得卡壳了。 反而是黄药师朝梅绛雪微微颔首示意,“梅姑娘。” 梅绛雪那双美眸睁大了,在黄药师和江清欢身上游移,“你们——” “我昨夜答应岳主为冥岳后山设计机关,今日想去看看,清欢陪我过去,不小心崴了脚。” 黄药师说着,还将背上的少女往上颠了颠。 江清欢:“……” 42.04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看到师父的微笑, 就忍不住跟着笑。她从小就觉得师父美美美, 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可一旦笑起来,便是冰雪融化,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江清欢摸着从聂小凤肩膀上跳下来的小鹦鹉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师父,我这次到中原带包惜弱回来的时候, 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 一个是丐帮帮主洪七。” 聂小凤点头,“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 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 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 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 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我打不过他,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轻声笑了起来, 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 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 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 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洪七和黄药师人都到了云南,蒲红萼身为冥岳的大弟子,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处理的,如今更加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温峥跟着蒲红萼去见洪七公,肯定不能好了,说不好三刀六洞也不管用。 梅绛雪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清欢能跟他们一起去,跟那两位来自中原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温峥还能有条活路。 可江清欢又不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套近乎的事情呢?她要真去套近乎,说不定还得被少帮主拿着打狗棒追着打,追着打倒也没什关系,可关键是她又打不过雪白干净的少帮主,而且还有个黄药师呢! 江清欢曾经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可经过了在牛家村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如今自己和黄岛主之间产生了距离,依然没有产生美。 江清欢跟梅绛雪摇头,“我不想去。”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会拒绝她,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口是心非地笑着说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江清欢朝梅绛雪笑了笑,看也没看温峥一眼,就带着白虎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一直都不太喜欢喜欢梅绛雪。她对聂小凤所有的了解,除了是聂小凤自己所说的,便是周边的小动物来找她要零食时,跟她说的。 聂小凤以前很喜欢梅绛雪,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冷了下去。自从聂小凤带江清欢回冥岳之后,就再也没有教梅绛雪习武。 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说冥岳的弟子说都是四姑娘抢走了原本属于绛雪姑娘的宠爱。 可江清欢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小凤对几个徒弟,其实都很用心,没有说因为谁就对谁不好。偏爱当然是有,但从来不会因为偏爱一个就亏待其他弟子的。 既然师父不喜欢,爱屋及乌的江清欢,对梅绛雪也是不冷不热的。几个师姐当中,她最偏爱的就是大师姐蒲红萼了。 江清欢带着白虎和白雕到了隔壁的山头,山间的猴子正抱着一个野果啃着。见到了江清欢也不跑,反而朝她伸出手去。 江清欢笑着朝那只猴子扔去两粒丸子,那猴子接过丸子,就扔进嘴里吃。 江清欢:“猴哥你不行啊,你的山头住了个和尚都不跟我说一声。” 猴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清欢,叽叽叽叽的一阵手舞足蹈 大概就是说住了和尚有什么好奇怪的,它的山头三天两头就有和尚来暂住,它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来了哪个愚蠢的人类呢? 正说着,猴子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好像是跟江清欢说—— 看,又来了个愚蠢的人类。 江清欢看向不远处那个愚蠢的人类,无语凝噎。 黄岛主不是去见蒲红萼了么?怎么跑到了这个山头来? 可谁在乎她的在乎? 她的亲生女儿玄霜,在她三番四次放走之后,依然带着所谓的武林同道来大义灭亲,她亲手抚养长大的绛雪,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可以不管师父的养育之恩,也可以不管母亲的生育之情。可笑的是,她在跟自己亲生女儿决斗时本可占上风,却因一时不忍没下手,瞬间被那对年轻的男女扳回了劣势,最后她战败,回到哀牢山。 那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哀牢山? 或许在她那一生当中,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哀牢山那个地方。她在哀牢山长大,在哀牢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就欢喜,还有一个负责疼她哄她开心的师兄……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她心中一直所爱所想,都在哀牢山。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回到了哀牢山。 她回去了,罗玄也回去了。 郎心似铁,他依然不爱她。 他依然将那一晚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可恨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最爱,依然是罗玄。 万念俱焚,不成佛便成魔。 她的父亲是少林的主持,她的娘亲却是魔教妖女,她的身世注定了她不能当个平凡的人。她当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都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娘亲想要收手的时候,是谁穷追不舍?在她想要平凡过一生的时候,是谁一味指责她魔性难驯?那些人冤枉她辜负她,所以她一切靠自己,不折手段,爱她的她利用,阻拦她的就杀,她在魔道上越走越远,可那真的是魔道吗? 自尽前的聂小凤,心中是那样问自己。 她在罗玄面前自尽,即便是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对不起。 她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她在云南成立冥岳之时。上天有时候多喜欢跟人开玩笑,死而复生,要么重生在她幼年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要么便发生在她和罗玄并未度过那一夜前,可惜并没有。她回到了与两个女儿分开,自己召集魔教旧部成立冥岳之时。 她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走在饿殍遍地的路上时,忽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拽住。她低头,只看是一个被压在尸体后面的小女娃,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仰着头,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43.04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的生辰, 刚好郭靖也出生, 一个小生命的降临,总会让人心中欣喜, 聂小凤也不例外. 她让冥岳的人送了许多小孩要用的东西去给李萍,也特别拨了一个有经验的婆子去帮李萍,反正不久之后, 包惜弱也是快要生了。 聂小凤的好意,让李萍和包惜弱二人感激不已, 本想推辞,而婆子轻飘飘的一句话, 就让她们打消了念头。 “岳主说了, 你们也不必太感激。今儿是我们四姑娘的生辰, 小郭靖碰了个巧, 就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 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 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四姑娘命格是好的, 就是煞气重,最好日行一善, 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 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 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 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好好照顾着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不止你们,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人长得美,性情与世无争,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44.044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能出入杨家院子的, 就只有那天那个稳婆王大娘。江清欢自己照顾孕妇是肯定没经验的,包惜弱又特别弱的模样,江清欢就干脆给了稳婆一些钱, 让她来照顾包惜弱。 包惜弱知道江清欢为了她,这几天要去东边的桃花林扫地做饭, 心里很过意不去。天色才泛白, 她就下床去叫江清欢起床。江清欢说那桃林里的人不喜欢别人迟到, 可江清欢每天都睡不够一样, 没人叫她的话她能睡一整天。 包惜弱:“清欢, 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 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 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 你身体还没全好,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 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 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 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可愿赌服输,谁叫她技不如人,只好乖乖任人差遣。 枝头上的桃花犹带露水,草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粉粉绿绿,看着格外漂亮。江清欢穿过桃林到了小木屋前。黄药师正在对着窗外的桃花铺纸,旁边摆着笔墨,看来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消遣是什么。 见到江清欢来,“今日吃什么早饭?” 江清欢:“……馒头,鸡蛋。” 黄药师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不吃。” 江清欢皱眉,“为什么?” 黄药师:“没有为什么,不合胃口。” 江清欢:“什么样的才有胃口?” 黄药师随口念了几个点心的名字,江清欢听了差点没晕过去。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别说不会做,就是会做,也够折腾人的!她就挑了黄药师说的其中一个桃花羹去做,至于其他的,她耳聋,没听见。 黄药师好像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功夫,江清欢抱着一碗芳香扑鼻的桃花羹,看这对面的男人。大概是拿着碗筷的桃花岛主此刻看着十分有烟火味,所以江清欢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江清欢没忍住,问黄药师:“黄岛主,你怎么会来牛家村的?” 黄药师那条入鬓的眉毛微挑,“怎么?就你可以来,我不能来?” 江清欢默了默,不吭声。 黄岛主是怎么说话的呢?都不能跟他好好聊天了。 黄药师看了对面的少女一样,然后夹了一片馒头到她碗里。本来白花花的馒头,在黄药师的菜单指导下,如今已经江清欢被切成片状,裹了一层鸡蛋之后下锅煎过之后,变成一片金黄,入口酥软,口感极好。 江清欢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淡声提醒她:“你动作太慢了,吃完饭,你还得去扫地。” 江清欢:“……” 黄药师在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设,早就崩得一塌糊涂。江清欢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琢磨着包惜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牛家村。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选择远观比较好,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江清欢手里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粉色花瓣。林中蝴蝶翩跹飞,吃饱喝足的白虎慢悠悠地在桃林里踱着步,不时就去折腾两下蝶群,可见十分惬意。 江清欢见状,干脆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去跟白虎相互追逐了。 满地桃花,多好看,扫了反而还不美。 江清欢笑着跟白虎一起在桃林里穿梭,在木屋里正在提笔作画的黄药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窗前掠过,接着就是那只白虎疾奔而来,追逐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他动作一顿,笔尖的那滴墨水已经滴在纸上。他低头,看着已经将构图破坏了的墨水,扬了杨眉,然后顺手就着那滴墨水的位置重新构图。 而这时,正在跟白虎追逐的江清欢停了下来,在她上方,白雕正在盘旋。她手臂一抬,白雕落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翅膀。 江清欢跟白雕说道:“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白雕歪着脑袋,看着她。 江清欢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到处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往空中一抛。白虎见状,往空中一跃,便将那里药丸接住,末了还吧嗒着嘴巴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朝白虎笑着:“你先回去守着包惜弱,回去之后,我让人多炼一些给你当零食。”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随即转了个方向疾奔,没一会儿,就没了影踪。江清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往桃林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白雕说道:“雕儿,我们出去看看。” 桃林外,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在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枝头上。她见到江清欢出来,黑色身影落地,朝她抱拳,“侍梭见过四姑娘。” 江清欢见到来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四姑娘一路都有送信回冥岳,最近书信比较不稳定,岳主又听说金国的王爷遭遇不测,料想是四姑娘下的手,担心四姑娘是否遇上了麻烦,令属下带人来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人呢?” 侍梭:“人多会引人侧目,岳主让我们回来中原要小心行踪。我将弟子们都疏散了。我找了四姑娘好些时日了,昨个儿见到了白雕,才知四姑娘在此地。”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江清欢:“岳主还让属下带了家书给四姑娘。” 江清欢将那信封接过,跟侍梭说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几日,你叫弟子们隐藏好了行踪,别惹是生非。” 江清欢将侍梭打发走之后,飞身到一棵桃树上坐下,将聂小凤给她的家书打开。 聂小凤是江清欢到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她初来乍到,竟然穿越到一个小婴儿的身上。她也是穿越不逢时,穿越的时候正好遇上大|饥|荒,婴儿的父母都已经饿死,她被她娘藏在尸体之间。而前一天晚上她的娘亲奄奄一息之时,气若游丝地看着她,“嘘,千万别哭。” 那是那个母亲留给自己孩儿的最后一句话。 她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别哭,后来她就知道了。从前她看史书,经常看到有人吃人的惨状,觉得无法想象。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同类相残甚至以同类为食物都是有可能的,她亲眼目睹几个饥民将尸体拖了去分着吃。 她一声也不敢吭,心里怕的要命。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活着,她是分分钟要玩完的节奏。就在她心里怕得要命动也不敢动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绛红色衣裙的丽人神色漠然地从路边走过,她眼疾手快,一只手伸出去扯住了女人的衣角。 那时的聂小凤,已经是冥岳的岳主,她有三个徒弟,而江清欢,是她的第四个徒弟。 江清欢这个名字,也是聂小凤起的。 江清欢永远记得她第一眼看到聂小凤时,聂小凤的眼神萧索而冰冷,好像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开怀了一样。江清欢看着聂小凤的神色,十分害怕她会将自己丢下去,可小婴儿年纪尚幼说不了话,只好“啊啊啊”地朝聂小凤叫,空中的四肢手舞足蹈。 45.04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 倒不至于被黄药师那样扫一眼就心底发凉, 反而还觉得黄药师那冷冷清清的一眼扫过来, 真是将他的气场发挥得淋漓尽致。要是搁在她上辈子的那个地方, 黄岛主这样的肯定能吸引众多颜控失声尖叫的。 她看着黄药师的冷脸,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 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 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 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 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 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 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 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 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 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 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 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白虎见状,鼻子里喷了喷气,吊着眼角看了少年一眼。那神色,好像是在鄙视少年一样。 少年脸色通红,从师弟的手中将手臂抽了出来,恼羞成怒道:“我没事。我这就将这只大虫打死!” 站在前方的道士抬手,制止了少年的举动,“志敬,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求见杨夫人的,杨夫人是友不是敌,即便如今不肯相见,也定然是有苦衷。一言不合便要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也于我全真教教义不符。你即为全真教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还不退下!” 训斥完徒弟,那道士便朝院子抱拳,朗声说道:“杨夫人,贫道丘处机。几个月前,曾与你有一面之言,你的喜脉还是贫道为你摸出来的,还记得吗?” “我以为是何方贵客,原来是终南山上的道长来拜访我表姐。” 少女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她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那抹红色倩影从两个少年身边掠过,留下一阵香风。 丘处机看着少女身姿如同雁从林中过,不沾一片叶,心里也不由得喝彩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江清欢落在院子的空地前,白虎便已上前在她身边绕了两圈,还用头拱了拱少女的腿。那撒娇的模样,哪有刚才跟他们大吼显示山林大王威风的气势。可山林大王被主人摸了摸头之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主人身旁。白虎在大猫和猛兽两种模式之间,切换自如,看得那师徒三人有些发愣。 江清欢一双明眸从眼前三人扫过,然后落在丘处机身上。 “就是你要找我表姐?” 丘处机见江清欢小小年纪,轻功了得,长得也是十分秀美,不由得心生赞赏。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不过跟他的徒弟赵志敬差不多的年纪,可武功远胜赵志敬,更别说前不久刚入门的甄志丙了。 虽然江清欢轻功确实不错,丘处机也十分欣赏,可他心里也没将江清欢多当一回事儿。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正是,劳烦小姑娘替贫道跟杨夫人说一声。” 江清欢:“道长为何要见我表姐?” 丘处机一愣,“杨兄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恨我来得迟,我如今来求见杨夫人,是有事想跟她商量。” 江清欢看了看屋子,包惜弱并未露脸。如果很想见丘处机的话,包惜弱即便不出来,大概也会在门口徘徊,可如今不见动静,大概并不是那么想见。江清欢也弄不明白包惜弱为什么会不想见丘处机,但她倒是能猜出来丘处机是为何而来的。 江清欢:“不用商量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们。” 赵志敬生气道:“你都没有进去问一问!” 江清欢把玩着手腕的铃铛,语气轻快:“不用问啊,我跟表姐心有灵犀,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丘处机:“……” 赵志敬少年锐气,见江清欢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冷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杨夫人的表妹,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他是来收徒弟的,你快点让开!” 丘处机眉头微蹙,低喝一声:“志敬!” 江清欢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长是要收什么徒弟啊?我已有师门,至于我表姐,她早就过了该习武的年纪了呢。” 丘处机笑道:“小姑娘,我的徒儿多有得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当初郭、杨兄弟遇害后,我曾经遇见几个人,我与他们对郭、杨两位兄弟的遭遇十分痛心,也担心他们的骨肉日后被人欺辱,所以与那几位侠士相约,各自找到杨夫人和郭夫人,将她们腹中的孩子收为徒儿,教导他们习武成才。” 丘处机都这么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问一下包惜弱的意见。进了屋子之后,却见包惜弱正坐在窗边垂泪。 包惜弱:“我听到他提起铁哥,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江清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有事说事,“丘处机好像想要收你腹中的孩子为徒,你到底怎么想的?” 包惜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就万分难过,她抽着鼻子,抬起泪目,“铁哥好像没说过要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 江清欢顿时了然,包惜弱是以夫为天的,一向是杨铁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现在杨铁心不在,又是她陪着包惜弱,所以包惜弱也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 包惜弱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听江清欢的主意,又加上江清欢为了救她还去替黄药师扫地做饭了,包惜弱心里又不自觉地把江清欢当成了主心骨。她拿不定主意,就忍不住看向江清欢,“你觉得我能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吗?” 江清欢有些好笑,“你是想让我替你拿主意吗?” 包惜弱微微点头。 江清欢眉毛微挑,“不后悔?” 包惜弱:“你为了我和康儿,都去帮别人扫地做饭了,会害我们吗?” 江清欢:“……” 果然是言之有理! 于是,江清欢出去,跟正在院子前等候的丘处机说道:“道长和那几位侠士都不用再找了,郭夫人怎么想我不太清楚,可我表姐不想让她的孩子拜你为师呢。” 丘处机脸上的笑容一僵。 江清欢可不管丘处机脸上的神情怎么样,虽然丘处机刚才说的很好听。可她是知道的,丘处机和江南七怪明明就是他们比武分不出输赢,打算各自将杨康和郭靖收为徒弟,以后让那对义兄弟打架分出胜负来的。 46.04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男子的声音依然冷清:“这是你要的东西。”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 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 “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 可保她此去云南, 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 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 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 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 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 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 所谓解药, 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 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陆乘风虽然比黄药师年长,可他佩服黄药师的本事,跟着黄药师学艺专攻奇门八卦阵,归云庄便是他按照奇门八卦的阵法建成的,在江南可谓一绝,反正晚上来偷鸡摸狗的人就从来没有走出过大门,全迷路了。 自那之后,陆乘风对黄药师更是敬佩,他从黄药师身上所学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一年前黄药师说想离开桃花岛一阵子,留几个徒弟看着桃花岛,自己脚底抹油就走了。那时陆乘风家中正催促他回家成亲,可黄药师四处游历,毫无消息,他正愁得慌呢。此时见到黄药师,陆乘风正想跟他说自己要成亲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黄药师的一句“没事别来打扰”硬生生地将要成亲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就是借给他一箩筐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扰黄药师。 这半个月,黄药师都跟洪七在走访那些服食过阿芙蓉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曾经是江湖一流好手,毒瘾上来时,浑身内力无法控制,周身痉挛,严重的人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口水鼻涕横流,那丑态简直不堪入目。 黄药师手里还把玩着一粒由阿芙蓉制成的丹药,淡声说道:“这阿芙蓉若是用得好,是治病的良药。要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这玩意儿无药可解,上瘾的人要么就一辈子依赖它一直到死,要么就难受一阵子,等毒瘾过去了,可能就好了。” 洪七坐在楠木地板上,怒声说道:“谁弄得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丐帮弟子已经查到线索,我打算彻查此事,将那祸害武林的贼窝挑了。黄岛主,一起去吗?”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这时,一直都不敢来打扰师父的陆乘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来。 “师父,这是给你和洪帮主的信。” 黄药师和洪七对视了一眼,谁会知道他们此时在归云庄? 黄药师伸手,陆乘风手里的书信便已凌空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脸就黑了。 洪七看他表情,有些纳闷,凑了过去,“写的什么东西啊?” 黄药师板着脸将信交给少帮主,少帮主拿过来一看—— 信件的开头就是“黄岛主、洪七哥哥”,原来竟是江清欢所写的书信。 江清欢在信件里详细地罗列了一个江南的地头蛇暗中利用阿芙蓉炼制丹药的事情,信件上连地点和接头的人物都列得清清楚楚。 “事出突然,云南温家堡也没想到中原竟有人想以此控制群雄,幸好洪七哥哥侠义心肠,及时帮助中原武林避过一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已带表姐离开牛家村回云南,洪七哥哥有空找我玩哦。” 落款是一只超大的猫爪子。 江清欢走了出去,只见那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站在一棵百年老树下,黄岛主正背负着手看夕阳,而洪七则是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不知道什么小调。 察觉到江清欢的到来,黄药师看了她一眼,随即扔给她一个白色的瓷瓶。 男子的声音依然冷清:“这是你要的东西。”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47.04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 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 脚边匍匐着白虎, 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 能驱使百鸟就算了, 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 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 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 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 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 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 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 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 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黄药师嘴角微勾了下,语气难得带着几分戏谑:“哦?如今是杨夫人了?” 江清欢弯着眼眸,并没有觉得当初对他假报身份有什么问题,“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黄岛主见笑了。”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48.04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统一武林要所有帮派都归顺了冥岳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那些成名之人个个都是刺头。但是她想要站在一个令人仰望的位置, 还是可以的。 聂小凤脸上带着微笑, 看向眼前的小徒弟, “清欢,你觉得我能打败中原五绝吗?” 江清欢看到师父的微笑, 就忍不住跟着笑。她从小就觉得师父美美美, 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 可一旦笑起来, 便是冰雪融化, 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江清欢摸着从聂小凤肩膀上跳下来的小鹦鹉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师父, 我这次到中原带包惜弱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 一个是丐帮帮主洪七。” 聂小凤点头, “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 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 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 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 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 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 “我打不过他, 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轻声笑了起来,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洪七和黄药师人都到了云南,蒲红萼身为冥岳的大弟子,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处理的,如今更加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温峥跟着蒲红萼去见洪七公,肯定不能好了,说不好三刀六洞也不管用。 梅绛雪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清欢能跟他们一起去,跟那两位来自中原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温峥还能有条活路。 可江清欢又不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套近乎的事情呢?她要真去套近乎,说不定还得被少帮主拿着打狗棒追着打,追着打倒也没什关系,可关键是她又打不过雪白干净的少帮主,而且还有个黄药师呢! 江清欢曾经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可经过了在牛家村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如今自己和黄岛主之间产生了距离,依然没有产生美。 江清欢跟梅绛雪摇头,“我不想去。”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会拒绝她,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口是心非地笑着说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江清欢朝梅绛雪笑了笑,看也没看温峥一眼,就带着白虎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一直都不太喜欢喜欢梅绛雪。她对聂小凤所有的了解,除了是聂小凤自己所说的,便是周边的小动物来找她要零食时,跟她说的。 聂小凤以前很喜欢梅绛雪,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冷了下去。自从聂小凤带江清欢回冥岳之后,就再也没有教梅绛雪习武。 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说冥岳的弟子说都是四姑娘抢走了原本属于绛雪姑娘的宠爱。 可江清欢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小凤对几个徒弟,其实都很用心,没有说因为谁就对谁不好。偏爱当然是有,但从来不会因为偏爱一个就亏待其他弟子的。 既然师父不喜欢,爱屋及乌的江清欢,对梅绛雪也是不冷不热的。几个师姐当中,她最偏爱的就是大师姐蒲红萼了。 江清欢带着白虎和白雕到了隔壁的山头,山间的猴子正抱着一个野果啃着。见到了江清欢也不跑,反而朝她伸出手去。 江清欢笑着朝那只猴子扔去两粒丸子,那猴子接过丸子,就扔进嘴里吃。 江清欢:“猴哥你不行啊,你的山头住了个和尚都不跟我说一声。” 猴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清欢,叽叽叽叽的一阵手舞足蹈 大概就是说住了和尚有什么好奇怪的,它的山头三天两头就有和尚来暂住,它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来了哪个愚蠢的人类呢? 正说着,猴子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好像是跟江清欢说—— 看,又来了个愚蠢的人类。 江清欢看向不远处那个愚蠢的人类,无语凝噎。 黄岛主不是去见蒲红萼了么?怎么跑到了这个山头来? 蒲红萼站起来朝黄药师抱拳,笑道:“见过黄岛主,今日我与师妹去见洪少帮主时,尚在遗憾未能有幸见到你,没想到晚上就相见了。” 黄药师本就不是那种在场面上多热络的人,虽说来者是客,他也不好太摆谱,于是黄岛主便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49.04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 彩云之南, 冥岳之山, 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 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 虽然他被蒙了双眼, 目不能视, 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 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 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 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 师父, 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 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 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侍梭:“……” 摸不清四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侍梭一头雾水地走了。 江清欢整个人躺在榻上,本来在外面的鹦鹉从窗户飞了进来,一只停在桌面上,一只直接停在江清欢的榻上,还有一只就停在江清欢的身旁,歪头看着江清欢头上的珠花,然后将那朵珠花叼走了。 在桌上的那只鹦鹉看见了,拍拍翅膀,“打死你这小贼!” 当小贼的鹦鹉已经飞走了,江清欢翻了个身,没理它们。她倒是想亲自去跟师父说她将黄药师带到了冥岳来,雕儿还没回来呢,要是黄岛主趁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探了探冥岳的路,那可怎么行? 江清欢也不是觉得黄岛主会有什么小人伎俩,可黄岛主显然不是什么闲着无聊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随口邀请了一下,就跑来了冥狱?一定是他心里早就有这个盘算,因此在她开口时候,才会顺水推舟,连让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清欢轻哼了一声,等雕儿回来,她要让雕儿盯着反思堂,看看黄岛主这趟来冥岳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没一会儿,侍梭来跟江清欢说—— “四姑娘,岳主说来者是客,既然是四姑娘的朋友,她今夜便在凤凰阁设宴招待黄岛主。” 江清欢:“好,我知道了。” 侍梭退了下去之后,江清欢从榻上一跃而起,原本安静待在她房间的两只鹦鹉登时兴奋起来,“姐姐起来了!姐姐起来了!” 江清欢指着它们,“我是起来了,可你们不许乱跑,不然明天的零食没你们的份儿。” 两只鹦鹉听了,默默背过身,用屁股对着江清欢,然后扯着嗓子唱起了好汉歌。 江清欢无语片刻,捂脸叹息。 家教不严,都是她的错,怪她。 江清欢去见黄岛主的时候,黄岛主正坐在反思堂前的回廊上,手里还抓着一只鸟,在给那鸟顺毛。 江清欢初始一看,觉得十分新鲜,黄岛主也会玩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又很诡异地觉得有些微妙,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只鸟是刚才叼着她珠花飞走了的鹦鹉。 “关二哥?” 江清欢当初给三只鹦鹉起名字的时候,随口就给他们起了刘皇叔,关二哥,飞将军三个名字。这只被黄岛主捉在手里的鹦鹉,就是关二哥。只见黄岛主给关二哥顺毛的手劲十分温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觉得关二哥在黄岛主手里好像在瑟瑟发抖。 黄药师抬眼:“这只鹦鹉好像对我十分情有独钟,我和你一起进来的时候好像就是它问我是哪儿来的,刚才飞进来看见我,竟然还唱起了歌来。” 江清欢:“什、什么?” 黄药师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它对着我唱歌,说我是它的玫瑰我是它的花,我是它的小心肝我是它的小虫子。我看它这么喜欢我,就把它捉下来给它顺顺毛。” 江清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把,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关二哥,关二哥眼神可怜兮兮的,“小姐姐,美丽的小姐姐!” 黄药师剑眉挑了下,十分好意地建议道:“它好像不止喜欢唱歌,还喜欢花言巧语,要不我替你调|教一下?” 关二哥闻言,两眼一翻,直接在黄岛主的手里晕过去了。 江清欢:“……” 中原五绝,威震中原武林,谁人不知? 聂小凤对于中原五绝,当然也是十分清楚的。只是她见到黄药师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一袭衣衫,手持碧玉箫,不说话的时候冷冷清清,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黄药师让她想起了一个被她深埋在心中某个角落的人。他们看起来,有几分相似,都是手持玉箫,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清傲气。 黄药师双手抱拳,“在下东海桃花岛,黄药师。” 聂小凤微微一笑,“中原五绝之一,东海桃花岛主黄药师,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本座虽然远在云南,但也久仰阁下大名。” 黄药师:“我也没想到,原来冥岳之主竟然如此年轻。” 其实并不止是年轻,还十分貌美。当年武林正道之人追杀聂媚娘母女的时候,黄药师还没出世。他如今所了解的,不过是他从各种渠道得知的一些情况而已,他在遇上江清欢之前,也认为所谓的七巧梭神功,不过是一个传闻而已。直到他遇见江清欢,看到那个少女以七巧梭为武器,轻轻松松地让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心服口服,才终于确信七巧梭神功并不只是传闻,而是确有此事。 黄药师到云南,一则是因为洪七少帮主动员他来,二则是他觉得既然江清欢说她是在云南长大的,她手中还有七巧梭,那么正在精通七巧梭神功的人,应该就在云南。 黄岛主文韬武略,可骨子里还是个武痴。奇门八卦,机关之术,乐理音律等,他都有涉猎,可他最沉迷的,还是武学。他甚至将自己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和武功心法相融合,以乐声控制旁人的心智。 几年前,一本九阴真经弄得中原武林腥风血雨,于是华山论剑因运而生。华山论剑的本意并不是要争夺谁是中原武林第一,而是王重阳为了避免中原武林为了一本九阴真经相互残杀,提出华山论剑,谁得了第一,谁便保管九阴真经这一武学秘籍。 黄岛主也不例外地参加了华山论剑。但凡习武之人,谁不想窥得更为高深的武学秘籍,黄岛主对自己桃花岛一派的武功十分有信心,可依然也想看看旁人的武学秘籍到底有何诀窍,竟然能使武林英雄相互为之大打出手。 当然,若是能从那九阴真经中窥得武学的真谛,那就更好了。 可惜,华山论剑,最终是以全真教王重阳大获全胜告终,黄岛主与九阴真经无缘。 几年之后,他又遇见了一名少女,那名少女一袭红色衣裙,端的是秀美无双,用作发饰的七巧梭,便是她的武器。 这让黄岛主想起了传闻中的七巧梭神功。九阴真经与他无缘,王重阳那个一板一眼的道士得到了九阴真经,竟然也不让门下弟子修炼,真的只是保管而已。这让想见识九阴真经武功的黄岛主十分遗憾。 但没关系,没有九阴真经,还有七巧梭神功。他这不就见到了修炼七巧梭神功的聂小凤么? 岳主本来在教梅绛雪剑法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教她读书写字了。 嘘,千万别说江清欢的坏话,她能听得见!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会拿着火油来将我们捉起来烧了吃! …… 自从能听到兽语之后,江清欢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就变得有趣味了很多。其实在动物的视角,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可她无聊的时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江清欢就养了白雕和白虎。白雕翱翔天空,在离地面千余丈,依然能将地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目力惊人。而白虎威风凛凛,既能打架又能唬人,带出去十分拉风。白雕和白虎都是她从小就开始养的,几乎跟她形影不离。 四个徒弟当中,聂小凤最喜欢江清欢。江清欢本就过了十几年,后来穿越到一个婴儿身上,不管怎么说,比起几位师姐,她在讨人喜欢的方面总会有优势,加上她确实将聂小凤当成亲人一样,又听得懂兽语。偶尔静下心来听听聂小凤住处的动物八卦几句,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就都知道了。 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江清欢,是岳主的小棉袄,岳主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听说过魔教教主居然要自己的徒弟要日行一善吗? 江清欢就这样被聂小凤要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江清欢在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她以为快要死翘翘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尼姑,她让聂小凤替江清欢点了长明灯,又念了七天的经书之后,江清欢竟然就好了。 临走的时候,尼姑跟聂小凤说—— “你的徒儿前生杀孽太重,这辈子福薄。若是想她这辈子无病无痛,就得多做善事。岳主可曾听说,积善世家,即便是瘟疫当道,也不会染病的。” 江清欢:“……” 去她的前生杀孽太重,她前生明明是个好孩子,如果有杀孽,顶多就是吃了太多小龙虾。可人类在食物链金字塔的顶端,吃小龙虾很正常,人人都吃啊! 江清欢觉得尼姑的话是放屁,可聂小凤却信了。于是,后来的日子江清欢就被聂小凤监督着日行一善。包惜弱和杨康,就是聂小凤分给江清欢要日行一善的任务,必须得圆满解决,不然就是对不起师父的苦心。 江清欢觉得自己的师父年轻貌美又有才,怎么会信那个尼姑的忽悠呢? 可怀疑也没有用,聂小凤就是挺信的,她闭关的时候江清欢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漫山遍野浪,谁也管不着。可聂小凤要是不闭关,时常会丢给一些事情给江清欢做,几乎都是给需要的人带去温暖。 江清欢对着师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几乎想要捶胸口:“师父啊,我们冥岳可是魔教啊!” 聂小凤头也不抬:“魔教怎么了?魔教就是坏的,名门正派就是好的?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将贪婪掩藏在皮囊之下,端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而已。” 江清欢深以为然地点头,觉得师父言之有理,然后她回头就被师父赶出了冥岳,让她出来闯荡江湖。 50.05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丘处机本来一直在追查包惜弱和李萍的下落,不久前得到了线索知道杨铁心和郭啸天所害, 他就想着先将那段天德杀了以祭郭啸天和杨铁心在天之灵, 再找到包惜弱和李萍,将她们安顿好后等郭靖杨康长大, 就教导他们武艺的。 谁知段天德那个跟金兵勾引的狗贼已经被人杀死,狗贼死了是人人得而诛之, 可失去了李萍和包惜弱的下落丘处机可就不高兴了。一路追查, 阴差阳错跟江南七怪起了冲突, 几人在嘉兴府的醉仙楼打了一架。胜负难分,倒是打出点惺惺相惜的意味来。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 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 双方达成共识,丘处机找包惜弱,江南七怪找李萍,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 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等到十八年后, 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 决一高下, 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 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 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 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 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那天晚上她跟罗玄度过了一夜,自以为从此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无奈春风一度,罗玄翻脸不认人,指责她魔性难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或许就是那时她心中的感觉。她怀有身孕,他不杀她,他锁了她的琵琶骨,将她软禁在哀牢山,自以为那就是对她的仁慈。 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她宁愿那夜过后,罗玄一掌将她打死。她生下一对女儿,却骨肉分离。她对罗玄也好,对两个女儿也好,心里在乎得要命。 可谁在乎她的在乎? 她的亲生女儿玄霜,在她三番四次放走之后,依然带着所谓的武林同道来大义灭亲,她亲手抚养长大的绛雪,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可以不管师父的养育之恩,也可以不管母亲的生育之情。可笑的是,她在跟自己亲生女儿决斗时本可占上风,却因一时不忍没下手,瞬间被那对年轻的男女扳回了劣势,最后她战败,回到哀牢山。 那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哀牢山? 或许在她那一生当中,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哀牢山那个地方。她在哀牢山长大,在哀牢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就欢喜,还有一个负责疼她哄她开心的师兄……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她心中一直所爱所想,都在哀牢山。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回到了哀牢山。 她回去了,罗玄也回去了。 郎心似铁,他依然不爱她。 他依然将那一晚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可恨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最爱,依然是罗玄。 万念俱焚,不成佛便成魔。 她的父亲是少林的主持,她的娘亲却是魔教妖女,她的身世注定了她不能当个平凡的人。她当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都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娘亲想要收手的时候,是谁穷追不舍?在她想要平凡过一生的时候,是谁一味指责她魔性难驯?那些人冤枉她辜负她,所以她一切靠自己,不折手段,爱她的她利用,阻拦她的就杀,她在魔道上越走越远,可那真的是魔道吗? 自尽前的聂小凤,心中是那样问自己。 她在罗玄面前自尽,即便是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对不起。 她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她在云南成立冥岳之时。上天有时候多喜欢跟人开玩笑,死而复生,要么重生在她幼年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要么便发生在她和罗玄并未度过那一夜前,可惜并没有。她回到了与两个女儿分开,自己召集魔教旧部成立冥岳之时。 她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走在饿殍遍地的路上时,忽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拽住。她低头,只看是一个被压在尸体后面的小女娃,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仰着头,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她将小女娃捞了起来,小女娃便立即朝她“啊啊啊”的叫,四肢在空中乱舞,像是在说些什么。而那些在四周的饥民,看到了小女娃便眼冒绿光,那让她想起了昔日武林群雄围攻她和娘亲时的目光。 管那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眼前那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却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些人,竟然都盼着她们去死呢。可她们不,她们偏要活得好好的。 于是,她把小女娃救了下来,因为小女娃身上带着的玉佩刻有一个江字,所以聂小凤为小女孩取名江清欢。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武林依然还是那个武林,可多年前的少林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罗玄也好哀牢山也罢,到了这个武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一提。这个武林比她上一辈子所知道的武林要大的多,中原五绝,据说还有四条眉毛,万梅山庄,白云城,更有一个据说是骑着马从东往西直线跑一天都跑不出他家地盘的江南花家…… 能人辈出,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和魔教妖女的大战,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大海里,没溅起什么水花,如今时过境迁,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一直记在心里的,可能就还有她而已。 不管那是不是一场梦,带着江清欢回来冥岳后的聂小凤,再也没有教梅绛雪武功。而江清欢则是个意外的惊喜,那个被她从一片饥民尸体里捡回来的小女孩,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样。经常跑前跑后,师父长师父短地喊着,经常会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回来想讨她的欢心。 聂小凤觉得最难得的,是江清欢想讨她欢心,就纯粹是觉得师父笑起来很美,所以要让师父多笑笑而已。 江清欢那时候小小一个走路都走不稳,那样的一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的是天真无邪,她仰着头手里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鹦鹉献给她,说鹦鹉才刚孵出来不久,以后长大了能说话能唱歌能骂人,日后师父要是不高兴,可以让鹦鹉唱歌给师父听,也可以让鹦鹉骂人。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举动,却瞬间让她冰封的心渗入了一丝暖意。江清欢从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她跟前面的几个师姐都不一样,蒲红萼和云梦莲对她都是恭敬的,可同时也都想着日后冥岳的岳主之位,至于梅绛雪,上一辈子的聂小凤被她伤透了心,这辈子对梅绛雪再也没有任何期望。 聂小凤上一辈子,对梅绛雪也很好,在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亲生女儿的时候,说是将她视为己出都不为过,养她成人教她武艺,可到最后梅绛雪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师父,她要认武林正道的亲爹,她不认生她养她的娘亲,她要大义灭亲。 如今的聂小凤,已经看开了很多事情。不爱她的,那就丢掉。不认她的,那就不认。重活一回,聂小凤已经深深地明白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想法一致来得重要。而在她的几个徒弟中,能跟得上她想法的人,只有江清欢。 51.05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一灯大师目送那个红色的倩影走远, 转身跟黄药师说道:“黄岛主,这边请。” 黄药师微微颔首,跟一灯大师两人走进了身后的禅房。 “隔壁的山头,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我看她年纪轻轻,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 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 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 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 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 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 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 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 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 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 每个徒弟都是孤儿, 大徒弟蒲红萼, 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是聂小凤收养了她,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我们家山头也挺好玩的,你要来玩一玩吗?” 江清欢都做好黄岛主肯定会说不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黄岛主却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也好。” 江清欢:“……” 冥岳出大事情啦,四姑娘带着白雕和白虎到隔壁家去串门,结果带回来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长相俊雅,手持碧玉箫的男人! 冥岳众人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 其实江清欢带黄药师回冥岳,真的是一个意外。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会知道黄药师真的会答应呢?黄岛主答应了,她也不好跟黄岛主说,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心要邀请他到冥岳的,她担心她坦白想告的话,黄岛主会二话不说就灭了她。 为了小命着想,江清欢只好硬着头皮将黄岛主往冥岳带。冥岳弟子进山出山的时候,都会经过很多机关。黄岛主对机关之术也是精通的,他的桃花岛奇门八卦阵和各种机关,都是他亲自设计。 因此江清欢带黄岛主入山前,还保留着一丝幻想:“黄岛主,这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因为你冥岳中人,因此我要带你入山的话,变得将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可介意?” 到了此时此刻,江清欢还是比较希望黄岛主能说他很介意的。 谁知一向难说话的黄药师此时好说话得不得了,“不介意。” 江清欢还能说什么呢?她倒也不担心黄药师想要害冥岳,毕竟冥岳跟桃花岛井水不犯,西毒欧阳锋那家伙缺德事干那么多,黄药师心里不以为然,可表面上依然跟欧阳锋维持友好关系。可江清欢担心黄岛主对冥岳里的机关好奇,他要是一好奇,那还得了?冥岳的机关要是在他的好奇之下全部都被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得向师父切腹谢罪。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清欢掏出手绢,说了声得罪,就将黄药师的眼睛蒙上。 山路崎岖不平,黄岛主纵然天下奇才,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那也不可能忽然变成个瞎子还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黄药师那双冷清的桃花眼此时被蒙了起来,威慑力也减弱了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高傲,多了几分温文儒雅之感,可依然是个美男子。 江清欢喜欢美人,男的女的,只要符合她的美人标准,她就都喜欢。她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受挫了,即使那是假象。 她沉默了一下,朝黄药师伸出手去,“我牵着你走?” 黄药师扬眉,“你真当我眼瞎?” 话虽是那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握着少女的手,温热柔软。这是黄药师生平除了给人看病把脉,第一次这样触碰异性的手。 江清欢牵着黄药师往前走,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眼瞎,所以蒙了眼会比眼瞎的人更瞎。 她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将男女授受不亲放在嘴边的,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黄药师一句:“别担心,你牵了我的手,我师父也不会逼你负责娶我的,放心好了。” 黄药师嘴角微抽了下,“真是多谢你安慰了啊。” 冥岳在云南也算是第一大帮,平常的时候也会有周边的一些小帮派的头目以及冥岳的一些管事来向聂小凤汇报事情,因此在冥岳的后山,也有待客的地方。可不巧的是,那天刚好也有人来向聂小凤汇报工作,江清欢不愿黄药师跟那些人有所接触,就只得将黄药师安排在清心苑旁的反思堂。 其实江清欢心里有数,黄药师不会无缘无故就跟着她到了冥岳。当然她也不觉得黄药师要加害冥岳,她就是单纯想知道黄药师到来冥岳的目的是什么。 黄药师再厉害,冥岳也有一个聂小凤,并不是黄药师想着冥岳里掀起什么风浪就能掀起什么风浪的。加上不久前聂小凤才开玩笑说想找中原五绝决斗,她如今将东邪黄药师带了回来,也可以看看像师父和黄药师这样的的高手过招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清欢带黄药师回清心苑,还没进门,养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就已经飞了出去,鹦鹉们叽叽喳喳—— “小姐姐回来了。” “想死我了。” “哪来的野男人?!” 姐姐江清欢:“……” 哪来的野男人黄岛主:“……” “隔壁的山头,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我看她年纪轻轻,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每个徒弟都是孤儿,大徒弟蒲红萼,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是聂小凤收养了她,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52.05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天大地大, 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 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 几番辗转, 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 看进去, 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 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 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 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 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 要刁难丘处机, 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 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 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 “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 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包惜弱知道江清欢为了她,这几天要去东边的桃花林扫地做饭,心里很过意不去。天色才泛白,她就下床去叫江清欢起床。江清欢说那桃林里的人不喜欢别人迟到,可江清欢每天都睡不够一样,没人叫她的话她能睡一整天。 包惜弱:“清欢,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53.05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说是缘分, 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 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 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 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 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 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 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 “嗨, 黄岛主, 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江清欢皱着眉头纠结:“那不一样。” “说实话,我没看出来哪儿不一样了。”黄岛主冷声反驳着她,但还是转了个方向,换了那条小路。 然而江清欢避开了冥岳的众多弟子,却没能避开自己的师姐梅绛雪。 “清欢?” 梅绛雪惊讶地看向前方被黄药师背着的红衣少女,那一袭青衫的黄岛主背着冥岳的四姑娘,脸上神情镇定自若,好像在他背上的姑娘是只小猫似的。 江清欢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梅绛雪,愣了下,难得卡壳了。 反而是黄药师朝梅绛雪微微颔首示意,“梅姑娘。” 梅绛雪那双美眸睁大了,在黄药师和江清欢身上游移,“你们——” “我昨夜答应岳主为冥岳后山设计机关,今日想去看看,清欢陪我过去,不小心崴了脚。” 黄药师说着,还将背上的少女往上颠了颠。 江清欢:“……”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黄药师这样称呼她的名字,以前不管是在牛家村还是在外面,他都不过是一眼扫过来,等她看见他的眼神了,就毫不客气地支使她去扫地做饭,说起来,真是掬了一把辛酸泪。 梅绛雪一听江清欢崴了脚,脸上马上流露出关怀之色,“清欢,怎么了?感觉还好吗?” 如果四下无人的话,江清欢可能还会闹着要黄药师将她背回清心苑去,如今遇见了梅绛雪,她也不好再胡闹。毕竟,梅绛雪不像她,梅绛雪可是土著,即便不受中原那套礼法影响,可冥岳中人大多数是从前的魔教旧部,都是中原人士,在男女之防上也是很看重的。 54.054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唧唧复唧唧, 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文中的木兰,勇敢又坚强。娘亲跟她说,她也要勇敢坚强, 因为她们要报仇雪恨, 她们要统一江湖。可后来, 娘亲死了, 她被罗玄收养了。在哀牢山的十几年,几乎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有疼爱她的师兄, 有她仰慕的师父, 可是后来呢?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那天晚上她跟罗玄度过了一夜,自以为从此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无奈春风一度, 罗玄翻脸不认人, 指责她魔性难驯。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 或许就是那时她心中的感觉。她怀有身孕,他不杀她, 他锁了她的琵琶骨,将她软禁在哀牢山, 自以为那就是对她的仁慈。 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她宁愿那夜过后, 罗玄一掌将她打死。她生下一对女儿, 却骨肉分离。她对罗玄也好, 对两个女儿也好,心里在乎得要命。 可谁在乎她的在乎? 她的亲生女儿玄霜,在她三番四次放走之后,依然带着所谓的武林同道来大义灭亲,她亲手抚养长大的绛雪,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可以不管师父的养育之恩,也可以不管母亲的生育之情。可笑的是,她在跟自己亲生女儿决斗时本可占上风,却因一时不忍没下手,瞬间被那对年轻的男女扳回了劣势,最后她战败,回到哀牢山。 那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哀牢山? 或许在她那一生当中,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哀牢山那个地方。她在哀牢山长大,在哀牢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就欢喜,还有一个负责疼她哄她开心的师兄……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她心中一直所爱所想,都在哀牢山。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回到了哀牢山。 她回去了,罗玄也回去了。 郎心似铁,他依然不爱她。 他依然将那一晚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可恨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最爱,依然是罗玄。 万念俱焚,不成佛便成魔。 她的父亲是少林的主持,她的娘亲却是魔教妖女,她的身世注定了她不能当个平凡的人。她当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都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娘亲想要收手的时候,是谁穷追不舍?在她想要平凡过一生的时候,是谁一味指责她魔性难驯?那些人冤枉她辜负她,所以她一切靠自己,不折手段,爱她的她利用,阻拦她的就杀,她在魔道上越走越远,可那真的是魔道吗? 自尽前的聂小凤,心中是那样问自己。 她在罗玄面前自尽,即便是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对不起。 她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她在云南成立冥岳之时。上天有时候多喜欢跟人开玩笑,死而复生,要么重生在她幼年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要么便发生在她和罗玄并未度过那一夜前,可惜并没有。她回到了与两个女儿分开,自己召集魔教旧部成立冥岳之时。 她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走在饿殍遍地的路上时,忽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拽住。她低头,只看是一个被压在尸体后面的小女娃,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仰着头,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她将小女娃捞了起来,小女娃便立即朝她“啊啊啊”的叫,四肢在空中乱舞,像是在说些什么。而那些在四周的饥民,看到了小女娃便眼冒绿光,那让她想起了昔日武林群雄围攻她和娘亲时的目光。 管那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眼前那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却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些人,竟然都盼着她们去死呢。可她们不,她们偏要活得好好的。 于是,她把小女娃救了下来,因为小女娃身上带着的玉佩刻有一个江字,所以聂小凤为小女孩取名江清欢。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武林依然还是那个武林,可多年前的少林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罗玄也好哀牢山也罢,到了这个武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一提。这个武林比她上一辈子所知道的武林要大的多,中原五绝,据说还有四条眉毛,万梅山庄,白云城,更有一个据说是骑着马从东往西直线跑一天都跑不出他家地盘的江南花家…… 能人辈出,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和魔教妖女的大战,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大海里,没溅起什么水花,如今时过境迁,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一直记在心里的,可能就还有她而已。 不管那是不是一场梦,带着江清欢回来冥岳后的聂小凤,再也没有教梅绛雪武功。而江清欢则是个意外的惊喜,那个被她从一片饥民尸体里捡回来的小女孩,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样。经常跑前跑后,师父长师父短地喊着,经常会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回来想讨她的欢心。 聂小凤觉得最难得的,是江清欢想讨她欢心,就纯粹是觉得师父笑起来很美,所以要让师父多笑笑而已。 江清欢那时候小小一个走路都走不稳,那样的一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的是天真无邪,她仰着头手里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鹦鹉献给她,说鹦鹉才刚孵出来不久,以后长大了能说话能唱歌能骂人,日后师父要是不高兴,可以让鹦鹉唱歌给师父听,也可以让鹦鹉骂人。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举动,却瞬间让她冰封的心渗入了一丝暖意。江清欢从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她跟前面的几个师姐都不一样,蒲红萼和云梦莲对她都是恭敬的,可同时也都想着日后冥岳的岳主之位,至于梅绛雪,上一辈子的聂小凤被她伤透了心,这辈子对梅绛雪再也没有任何期望。 聂小凤上一辈子,对梅绛雪也很好,在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亲生女儿的时候,说是将她视为己出都不为过,养她成人教她武艺,可到最后梅绛雪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师父,她要认武林正道的亲爹,她不认生她养她的娘亲,她要大义灭亲。 如今的聂小凤,已经看开了很多事情。不爱她的,那就丢掉。不认她的,那就不认。重活一回,聂小凤已经深深地明白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想法一致来得重要。而在她的几个徒弟中,能跟得上她想法的人,只有江清欢。 可出于对江清欢的偏爱,聂小凤又不舍得过早地用冥岳的事情绊住江清欢。在聂小凤看来,从小跟她有缘分,又特别招动物喜爱的江清欢,是个特别有灵性的姑娘。她喜欢江清欢身上的灵动和直接,并不想破坏。 于聂小凤而言,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份美好和一份温情的话,那或许就是这个她捡回来的小徒儿。所以在江清欢七岁大病好了之后,那位尼姑说的话,聂小凤都记在了心里。她都能死而复生,江清欢需要日行一善来积德才能长寿一说,也未必不可信。 正因为曾经历的种种匪夷所思之事,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个杀伐果断内心也有着温情的聂小凤。 “师父,喝茶。” 江清欢那轻快的声音在聂小凤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江清欢坐在聂小凤对面,一只手摸着桌面上鹦鹉的绒毛,她睁大眼睛望着聂小凤:“师父走神好一会儿了呢,在想什么呀?” 聂小凤接过江清欢泡的茶,吹去上面的茶沫抿了一口,“没想什么,就是想着既然你提到了中原五绝,我便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去跟他们决斗。” 江清欢:“……为什么要决斗?” 聂小凤笑道:“因为我下想站在武林之巅,就当然要决斗啊。” 江清欢闻言,深以为然。 出名要趁早,出名还得要注意手段。若是像温峥那样靠用阿芙蓉来控制别人,就没必要了。那样容易犯众怒,也比较容易使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团结在一起,讨伐冥岳。可如果聂小凤能对中原五绝逐个击破,那简直就是太牛叉了。 以后那些武林人士说起聂小凤如何,冥岳如何,江清欢都能怼回去:我师父打败了中原五绝,你们有本事来单挑,没本事不服也憋着。 要是聂小凤真的将五绝打败了,江清欢觉得自己能上天! 银梭飞回手中,江清欢趁着男子无语的时候,银梭在手中转了一圈,几根银线从梭中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她红色身影跃起,另一手中袖中射出数根细弱毛发的银针。 兵不厌诈,非常时候非常手段。 男子见状,眉毛都没动一下,手中碧玉箫转了几圈,青色的身影腾空而起,轻松地避过那些银针。他飞快地朝江清欢掠了过去,右手快若闪电,本要扣住江清欢的肩膀。 江清欢身体一偏,险险避开,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见鬼了,师父不是说她是难得的习武天才,足以跟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匹敌吗?这就是能跟一流好手匹敌的武功了? 江清欢有点想哭,觉得师父可能是哄她的。 男子见江清欢避开了他那一手,神色有些惊讶。 江清欢估摸了一下,她的胜算并不多,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让雕儿带着她跑。可不巧包惜弱还是牛家村,动了胎气,她要是溜之大吉,那就不是人了。 江清欢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她在空中打了个旋,收了攻势,翩然下地。 “我不跟你打了。” 男子看向她,被气笑了,“你说不打,我就不打了?” 江清欢双手抱拳,低头十分客气的模样:“我打不过你,但逃还是逃得过的。可我表姐如今动了胎气,我不能扔下她。”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江清欢:“这位大侠,我先前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多有得罪。” 男子:“我武功不厉害,你就可以随便得罪了?” 江清欢抬眼,那双明亮的眼睛径直与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相对,倒也坦白:“我本是想,你武功要是不厉害,我就将你掳走了逼你救我表姐的。” 男人见状,眉峰一扬:“那现在呢?” 江清欢轻叹一声,“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啦。刚才之举,实在情非得已,不如这样,我向您赔礼道歉,阁下能否对我既往不咎?” 男人轻哼一声,断然拒绝她既往不咎的建议:“不能。” 江清欢眨了眨眼:“那你想怎么样?” 这年头,就是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哎,她本来自己自己的拳头是够硬的,谁知道阴沟里翻船。回去再也不偷懒,师父让她半夜起床练功就半夜起床练功,大年初一也不睡懒觉了。 当然,前提也是她回得去。 男人那双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红色的衣裙,五官精致,那双眼睛黑白灵气十足。刚才在她手中那小巧的银梭,被她插入乌黑的头发中,看上去就像是她的发饰一般。 他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中原人士。” 江清欢:“我确实不是。” “你是师从何人?” 江清欢侧头看向他,笑着说道:“我师父的名号我可不能随便报,她老人家武功高强,我实在是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如今败在大侠手下,是我令师门蒙羞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负在后,孤傲清高的模样:“你败在东海桃花岛主之手,又怎会令师门蒙羞。”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荣幸跟名满天下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过招的。 江清欢一愣,桃花岛主? 黄药师?!! 江清欢默了默,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那个碧玉箫。她早就该想到的,一袭青衫,手握碧玉箫,还英俊帅气得天怒人怨,除了黄药师好像没有第二个了。 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无所不能,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 桃花岛主黄药师是很厉害不错,就是不知道跟她师父比,哪个更厉害一些。毕竟,她师父的娘曾经单挑过整个武林正道,后来为了保护师父所以跌落悬崖。师父年幼的时候,曾经被武功高强的负心人锁住了琵琶骨,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可还是成为现在这样厉害的人。 江清欢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厉害一点。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她倒是可以报师门了。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黄药师说道:“我师父叫聂小凤。” 黄药师一怔:“聂小凤?” 江清欢点头,“对啊,聂小凤。黄岛主,你能救救我表姐吗?” 黄药师冷笑:“你以为报了师门,我就会帮你?” 江清欢一本正经:“黄岛主怎么会是那样肤浅的人?我只是听说黄岛主生平最敬重有大节之人,表姐的公公当年是岳飞将军底下的旧部,将军死后他离开了军队,我姐夫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忠良之后,但三个月前被狗官段天德诬陷谋反,深夜派兵来围剿。那天晚上表姐夫拼死护送表姐离开,只是表姐始终不信表姐夫已遭遇不测,因此坚持要回来牛家村,我是送她回来看一下就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的,谁知她会动了胎气。” 很多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桃花岛主惊才绝艳,行事又不按照常理。但江清欢记得桃花岛主向来是很敬重忠臣的。杨铁心是忠良之后,现在他下落不明,包惜弱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肉了。 黄药师看向她。 江清欢有些无奈,“我适才问黄岛主,我得罪了你之事能否既往不咎,你说不能。我跟你打架也赢不了,要逃的话还要带着我表姐,根本无处可逃,骗你又有什么好处?黄岛主不妨先助我表姐安胎,事后若是发现我欺骗了你,随你处置。” 55.05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 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 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 难以忘怀, 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 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 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 差点——” 话一顿,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 “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 咕哝一声,趴了下去, 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 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 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少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56.05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蒲红萼站起来朝黄药师抱拳, 笑道:“见过黄岛主, 今日我与师妹去见洪少帮主时,尚在遗憾未能有幸见到你,没想到晚上就相见了。” 黄药师本就不是那种在场面上多热络的人,虽说来者是客,他也不好太摆谱, 于是黄岛主便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江清欢见状, 忍住捂脸的冲动, 她觉得真的是不管谁遇见了黄岛主, 都只剩下尬聊的份儿。可她也知道像黄药师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 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 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 眉头微皱了下,可聂小凤在旁,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本座设的便是家宴, 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 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 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两人都是一方之主,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黄药师见多识广,聂小凤从上辈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一个江清欢在旁边妙语如珠哄着师父,而梅绛雪等人适时在旁边插话活络场面,气氛竟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黄药师说道:“我久仰岳主七巧梭神功,想与武会友,跟岳主切磋一番,不知岳主意下如何?” 其实黄药师不说,聂小凤也正有此意。她想要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首先就得打开知名度。且不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会不会将冥岳视为邪魔外道,但有桃花岛主黄药师对冥岳另眼相看,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小凤起身,整了整衣裙,笑道:“既然黄岛主如此盛情,也好。” 江清欢:“……” 因为聂小凤说的这句话,好像她不久前才从黄药师嘴里听说过,她怎么有种师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黄岛主来跳的感觉? 月色如水,冥岳之巅,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柔和的月光下,两人倏地交缠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响之后,随即分开,缓缓落地,山风吹来,衣袂飘飘,好像误落入山林的谪仙。 江清欢和几位师姐在旁边围观两位绝代高手过招。 大概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棋逢敌手,聂小凤和黄药师酣战了一场,落下时头发略有些凌乱,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的。 黄药师手持碧玉萧,朝她抱拳:“承认。” 聂小凤与他相对而立,姿态雍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令本座叹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是打成了平手,可实际上到底孰高孰低?她还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云梦莲跟蒲红萼小声嘀咕:“师父何必给这桃花岛主面子,直接将他打败了岂不是更好?” 蒲红萼语气莞尔,“二师妹,这些事情师父自有分寸。” 云梦莲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这所谓的黄岛主倨傲的模样,想让师父挫一挫他的锐气。” 而站在江清欢身边的梅绛雪,此时脸上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她本来也是在聂小凤的悉心指导下修炼内外武功的,可自从聂小凤将清欢带回冥岳自后,就再也没有教导她武功。如今她看到两个绝世高手过招,心中向往之余,又有些难过。 她武功太弱,根本无法离开冥岳出去闯荡江湖。 纵然她平时很少嫉恨两位师姐和江清欢,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对聂小凤生出了几分埋怨:师父为何只教她读书识字,却不教导她武功,也不让她管理冥岳的事务?虽然江清欢也不管冥岳的事务,可江清欢得到了师父许多的关注,还让师父将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她。这点不止是她,甚至是两位师姐,都十分羡慕嫉妒的。 梅绛雪心绪起伏,忍不住看向江清欢。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一袭红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那双凤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嘴角微微扬起,也不知道她是为谁高兴。 江清欢察觉到梅绛雪的视线,转头,“三师姐?” 梅绛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 江清欢又朝黄药师和聂小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跟梅绛雪咬耳朵,“我在想师父和黄岛主可真会做人,我们在这儿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赢谁输。”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想的竟然是这种问题,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聂小凤徐徐开口,“清欢,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清欢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聂小凤看向她的几个徒弟,目光落在黄药师的碧玉萧上,她笑着说道:“黄岛主几乎箫不离身,想必也精通乐理。本座的第三个徒儿梅绛雪,从小就喜欢音律,说起来,她也有一支碧玉萧。” 梅绛雪没想到聂小凤会点名她,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绛雪,你与黄岛主来一段斗乐,如何?” 萧索的箫声在冥岳之巅响起,身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低垂着双目,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夜空中。聂小凤看着梅绛雪,目光复杂。 上一世,她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的女儿时,对她就十分偏爱。因为她对梅绛雪毫无理由的偏爱,导致蒲红萼和云梦莲都十分嫉妒。可笑的是,对她最忠心的,是蒲红萼和云梦莲,而梅绛雪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都不愿意向她吐露,甚至还要联合所谓的武林正道,对她大义灭亲。 如今想来,原来上一世对梅绛雪的偏爱并非毫无原因,这个世上血亲之情本就是无法割舍的。她至今看到梅绛雪,心里还是会十分柔软,可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世上走过一遭,即使再世为人,那些真正令她痛心的事情即便尚未发生,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要她不教梅绛雪武功,日后就不会有母女拔刀相对的那一天。 梅绛雪箫声刚落,黄药师的箫声就已经接上。不同于梅绛雪箫声里的萧索冷清,黄药师的箫声空灵,仿佛海浪拍打着沙滩,徐缓平静,随即节奏渐快,跟随着他的旋律,似乎能看到海鸟在大海上空翱翔,海鱼调皮跃出海面。 江清欢不通音律,这些旋律在她听来,就是好不好听的区别而已。梅绛雪和黄药师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都是不低的,可梅绛雪首先就输在了心境上。 萧索又婉转的箫声,似乎蕴含着梅绛雪无数的心事,听得人心里有些发堵。可黄药师的箫声,却能让人感觉到大海般的宽广和豪气。 江清欢以为所谓乐斗就是你一曲我一曲就算完了,谁知梅绛雪听了黄药师的曲子片刻,竟然跟他来了个二重奏。 不止是江清欢惊讶,黄药师也惊讶了一把。 这是他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平时消遣便是普通的乐曲,加了内力用于乐斗便能影响旁人的心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聂小凤的几个徒弟,就唯独梅绛雪不通武艺,因此黄药师吹奏碧海潮生曲的时候,也就当成是普通的音律切磋而已。毕竟先前梅绛雪的起调过于萧索哀怨,即便造诣不低,可也让人有些失望。 他却没想到梅绛雪竟然能跟上他的碧海潮生曲,这真是令人意外。 能出入杨家院子的,就只有那天那个稳婆王大娘。江清欢自己照顾孕妇是肯定没经验的,包惜弱又特别弱的模样,江清欢就干脆给了稳婆一些钱,让她来照顾包惜弱。 包惜弱知道江清欢为了她,这几天要去东边的桃花林扫地做饭,心里很过意不去。天色才泛白,她就下床去叫江清欢起床。江清欢说那桃林里的人不喜欢别人迟到,可江清欢每天都睡不够一样,没人叫她的话她能睡一整天。 包惜弱:“清欢,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可愿赌服输,谁叫她技不如人,只好乖乖任人差遣。 枝头上的桃花犹带露水,草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粉粉绿绿,看着格外漂亮。江清欢穿过桃林到了小木屋前。黄药师正在对着窗外的桃花铺纸,旁边摆着笔墨,看来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消遣是什么。 见到江清欢来,“今日吃什么早饭?” 江清欢:“……馒头,鸡蛋。” 黄药师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不吃。” 江清欢皱眉,“为什么?” 黄药师:“没有为什么,不合胃口。” 江清欢:“什么样的才有胃口?” 黄药师随口念了几个点心的名字,江清欢听了差点没晕过去。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别说不会做,就是会做,也够折腾人的!她就挑了黄药师说的其中一个桃花羹去做,至于其他的,她耳聋,没听见。 黄药师好像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功夫,江清欢抱着一碗芳香扑鼻的桃花羹,看这对面的男人。大概是拿着碗筷的桃花岛主此刻看着十分有烟火味,所以江清欢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江清欢没忍住,问黄药师:“黄岛主,你怎么会来牛家村的?” 黄药师那条入鬓的眉毛微挑,“怎么?就你可以来,我不能来?” 江清欢默了默,不吭声。 黄岛主是怎么说话的呢?都不能跟他好好聊天了。 黄药师看了对面的少女一样,然后夹了一片馒头到她碗里。本来白花花的馒头,在黄药师的菜单指导下,如今已经江清欢被切成片状,裹了一层鸡蛋之后下锅煎过之后,变成一片金黄,入口酥软,口感极好。 江清欢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淡声提醒她:“你动作太慢了,吃完饭,你还得去扫地。” 江清欢:“……” 黄药师在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设,早就崩得一塌糊涂。江清欢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琢磨着包惜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牛家村。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选择远观比较好,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江清欢手里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粉色花瓣。林中蝴蝶翩跹飞,吃饱喝足的白虎慢悠悠地在桃林里踱着步,不时就去折腾两下蝶群,可见十分惬意。 江清欢见状,干脆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去跟白虎相互追逐了。 满地桃花,多好看,扫了反而还不美。 江清欢笑着跟白虎一起在桃林里穿梭,在木屋里正在提笔作画的黄药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窗前掠过,接着就是那只白虎疾奔而来,追逐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他动作一顿,笔尖的那滴墨水已经滴在纸上。他低头,看着已经将构图破坏了的墨水,扬了杨眉,然后顺手就着那滴墨水的位置重新构图。 而这时,正在跟白虎追逐的江清欢停了下来,在她上方,白雕正在盘旋。她手臂一抬,白雕落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翅膀。 江清欢跟白雕说道:“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白雕歪着脑袋,看着她。 江清欢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到处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往空中一抛。白虎见状,往空中一跃,便将那里药丸接住,末了还吧嗒着嘴巴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朝白虎笑着:“你先回去守着包惜弱,回去之后,我让人多炼一些给你当零食。”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随即转了个方向疾奔,没一会儿,就没了影踪。江清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往桃林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白雕说道:“雕儿,我们出去看看。” 桃林外,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在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枝头上。她见到江清欢出来,黑色身影落地,朝她抱拳,“侍梭见过四姑娘。” 江清欢见到来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四姑娘一路都有送信回冥岳,最近书信比较不稳定,岳主又听说金国的王爷遭遇不测,料想是四姑娘下的手,担心四姑娘是否遇上了麻烦,令属下带人来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人呢?” 侍梭:“人多会引人侧目,岳主让我们回来中原要小心行踪。我将弟子们都疏散了。我找了四姑娘好些时日了,昨个儿见到了白雕,才知四姑娘在此地。”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江清欢:“岳主还让属下带了家书给四姑娘。” 江清欢将那信封接过,跟侍梭说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几日,你叫弟子们隐藏好了行踪,别惹是生非。” 江清欢将侍梭打发走之后,飞身到一棵桃树上坐下,将聂小凤给她的家书打开。 聂小凤是江清欢到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她初来乍到,竟然穿越到一个小婴儿的身上。她也是穿越不逢时,穿越的时候正好遇上大|饥|荒,婴儿的父母都已经饿死,她被她娘藏在尸体之间。而前一天晚上她的娘亲奄奄一息之时,气若游丝地看着她,“嘘,千万别哭。” 那是那个母亲留给自己孩儿的最后一句话。 她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别哭,后来她就知道了。从前她看史书,经常看到有人吃人的惨状,觉得无法想象。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同类相残甚至以同类为食物都是有可能的,她亲眼目睹几个饥民将尸体拖了去分着吃。 她一声也不敢吭,心里怕的要命。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活着,她是分分钟要玩完的节奏。就在她心里怕得要命动也不敢动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绛红色衣裙的丽人神色漠然地从路边走过,她眼疾手快,一只手伸出去扯住了女人的衣角。 那时的聂小凤,已经是冥岳的岳主,她有三个徒弟,而江清欢,是她的第四个徒弟。 江清欢这个名字,也是聂小凤起的。 江清欢永远记得她第一眼看到聂小凤时,聂小凤的眼神萧索而冰冷,好像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开怀了一样。江清欢看着聂小凤的神色,十分害怕她会将自己丢下去,可小婴儿年纪尚幼说不了话,只好“啊啊啊”地朝聂小凤叫,空中的四肢手舞足蹈。 聂小凤看着她,忽然就被逗笑了,虽然笑意依然没有到达她的眼底。 “我从地狱归来重生,你也在一片饿殍中活着,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你以后,就叫清欢。” 黄药师嘴角微勾了下,语气难得带着几分戏谑:“哦?如今是杨夫人了?” 江清欢弯着眼眸,并没有觉得当初对他假报身份有什么问题,“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黄岛主见笑了。”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57.05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手里正端着一碗白花花的米饭, 旁边的少帮主洪七正忙着吃菜,一边吃一边向江清欢竖起大拇指,“清欢妹妹做的菜,真是人间一绝。” 江清欢弯着眼睛,毫不谦虚地收下了少帮主的夸奖。 那是,天才冥岳之花做的饭菜, 能差得了吗? 她心里臭美着,然后跟黄药师点头, “对啊。黄岛主, 你能帮我表姐开点药吗?免得她在路上又动了胎气之类的。” 黄药师筷子伸向其中的一盘荷塘月色,所谓荷塘月色,就是用蔬菜和藕片等做成的小炒, 绿的白的看着都分外晶莹剔透, 令人食指大动。 “你真当我是你家大夫来指使?” 言下之意, 就是不乐意。 江清欢将碗放下, 甜言蜜语免费大放送:“天上地下,就只有一个桃花岛主,稀罕得不得了,谁敢支使黄岛主?这不是因为黄岛主精通岐黄之术,旁人都不能和你相比, 我才来拜托你的嘛。” 江清欢讨好地夹了一块鸡腿放进黄岛主的碗里,讨好说道:“黄岛主就再帮我表姐一次, 以后她的孩儿会好好孝敬你的。” 黄药师看着放在他碗里的大鸡腿, 额角的青筋微抽了下, 他将碗里的大鸡腿夹出来还给江清欢,“我要别人的孩儿孝敬做什么?” 江清欢:“那你到底帮不帮啊?” 黄药师将碗筷一放,冷冷看向她。 正在品尝着人间美味的少帮主好似毫无所觉,继续大快朵颐。 江清欢眉头微皱着,也将碗筷放下了,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委屈,“除了我师父,我都没帮别人做过饭,现在不仅帮你做饭,还帮你扫地呢。” 她说着说着,感觉十分不忿,跟黄岛主说道:“我为黄岛主吃多少苦了,你这都不帮我!” 江清欢的话一落,洪七就被呛了一下,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可惜这时黄岛主和江清欢两人正忙着大眼瞪小眼,没空管他。 好不容易少帮主缓过劲来了,黄岛主依然在跟江清欢瞪瞪瞪。 洪七觉得他都要看不下去了,人家清欢妹妹这些天烧了这些好吃的饭菜给黄岛主吃,黄岛主怎么都不领情呢?于是洪七在旁边打圆场,说:“我说黄岛主,差不多就得了。清欢妹妹也给你烧了这么多天的饭菜,你就再帮她一把呗。对你来说,这不都是举手之劳嘛。” 黄药师眼睛微眯着看向洪七。 洪七乐呵呵地笑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半途而废,也不像是你的风格。” 黄药师气笑了,问:“那是不是我还应该将她们护送去云南啊?” 少帮主被黄岛主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低头继续吃菜。 江清欢望着黄药师,那眼睛里好像是有星星似的,楚楚惹人怜。 黄药师不看她,转而拿起了碗筷,他本来要去夹藕片的筷子一转,又夹了一个鸡腿到江清欢的碗里。 黄药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江清欢无语地看着自己碗里的两个大鸡腿,她看起来有那么缺肉吃吗? 才过晌午,江清欢坐在桃树下偷得浮生半日闲。吃饭的时候黄药师虽然没说帮她,可也没说不帮她。以江清欢这些时日对黄药师的了解,黄药师也并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她老是不经意地就惹得黄药师不那么愉快,也没见黄药师计较过。 她觉得黄岛主只是个外表冰冷,其实他的内心,应该算是挺狂热的人。 江清欢坐在桃树下,想着是不是先让侍梭把冥岳的弟子先撤回去,一只手无意识地将手里的桃花花瓣掰了下来放进嘴里嚼着。 而白雕站在她身旁,翅膀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蹲在了她身旁。 桃花树下,少女和猛禽,显得意外地和谐。从来脑子里没装多少诗情画意的少帮主看到江清欢和白雕一起的场景,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看起来可真美。 可少帮主没能诗情画意多久,他手里拿着酒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还晃荡着跟黄药师吐槽:“自从华山论剑后,段王爷出家了,王重阳也回了终南山天天守着他那帮徒子徒孙不下山了,我找来找去,也只能找你玩,可真寂寞。” 黄岛主嘴角微抽了下:“觉得寂寞,你可以去西域找欧阳锋那毒物。” “嚯,那可不能随便去,那毒物天天不是养蛇就是养蛤蟆,我可不想去招惹他。”洪七帅气地从栏杆上跳下,回头还看了桃树下的江清欢一眼。 “清欢妹妹,你要不要回去歇一会儿?” 江清欢摸着白雕身上的羽毛,白雕是猛禽,可在江清欢面前分外温顺,这会儿都只差没将头搁在江清欢的腿上求爱抚了。 江清欢头也没抬,“不要。” 洪七本来是想支开江清欢跟黄药师说一下江湖中事的,江湖里的事情不是打就是杀,桃树下那个水灵可爱的小姑娘听了多不合适,可清欢妹妹怎么不领情啊。 就跟他表妹一样,非不让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 想起表妹,少帮主就觉得一阵心酸。 黄药师瞥了洪七一眼,“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江清欢连金国的王爷都敢杀,胆子早就肥得能下酒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吓得了她?黄岛主有时候对眼前的朋友也十分无语,想了想去,觉得他的朋友大概是中了表妹的邪,于是觉得稍微跟他表妹有点相似的姑娘,都是需要好好爱护的。 洪七“哦”了一声,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粒药丸扔给黄药师。 “这种丹药,你见过吗?” 黄药师接过那粒药丸凑至鼻端闻了闻,芳香扑鼻,可若有似无的有一股异香,他眉头微蹙了下。 “阿芙蓉?” 洪七将手中的酒壶抛起又接住,毫不意外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发现怪异的地方。我丐帮弟子近日发现江湖上有人用阿芙蓉炼制的丹药控制人心,不少武林世家和富商都将这阿芙蓉炼制的丹药当做神仙丸,说是吃了就能百病全消,无忧无愁。”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冷声说道:“真是一群无知之辈。” 坐在桃树下的江清欢点头,笑着附和,“对,无知之辈。” 黄药师:“……” 少帮主:“清欢妹妹,你知道什么是阿芙蓉吗?也跟在黄岛主后头人云亦云。” “怎么不知道?在云南,有个温家堡种着一大片的阿芙蓉。”江清欢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趁机显摆,“我可是从小在云南长大的,这些事情最清楚不过了。洪七哥哥我跟你说,在云南一般人家都不许种阿芙蓉。适量使用阿芙蓉可以治病,可要是过量了,会令人上瘾中毒产生幻觉,最后人会丧失理智而死的哦。” 洪七哥哥? 黄药师看了一眼江清欢,又扫了一眼旁边干净雪白的少帮主。 洪七被黄药师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觉得背后窜过了一阵凉风。 江清欢干脆将白雕抱在怀里,白雕已经长得很大一只了,江清欢又不是那种健壮型的身材,她那样抱着白雕,反而显得自己是被白雕压着,十分辛苦的感觉。 洪七:“这只雕也太肥了,你还是别抱着了吧?” 还不等江清欢说话,白雕的一双眼睛就凶狠地看了过去,一副要干架似的模样朝他大叫了一声。 洪七瞪大了眼睛:“它这是干什么呀?” 江清欢弯着眼睛:“雕儿说她还是个宝宝,你才是太肥了,你全家都肥。” 洪七:“……” 黄岛主看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打断他们的胡说八道。 黄岛主问少帮主:“你拿着这药丸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这个,少帮主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他干笑了两声,讪讪地说道:“清欢妹妹不都说了吗?阿芙蓉有毒性,已经有不少人上瘾,每日都要服食,否则手脚痉挛浑身无力,那都是轻的,严重的人据说犹如万蚁钻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们丐帮的长老们听说了此事,而且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解救武林同道义不容辞,所以追查阿芙蓉的重任交给我了。” 黄岛主挑眉,“重任?” 少帮主点头,“对啊!重任!” 58.05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洪七本来是来找黄药师的, 可远远的,就看到桃林上风无数飞鸟盘旋, 然后整齐列队,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散开又一会儿集合在一起, 俨然那些井然有序的军队列阵一样,他还以为是黄药师这个怪才又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指挥天上的鸟儿呢。去到了桃林之后, 就见黄药师站在桃林里,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先前看到的鸟,不存在的, 好像是他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黄药师见到他,就好像他刚才错过了十万两黄金一样, “你来晚了。” 洪七:??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洪七无语, “黄岛主,你就胡扯吧。” 黄岛主:“我怎么胡扯了。那小姑娘跟她的白雕到牛家村去了,你要是不信,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时的少帮主, 即使武艺高强能独当一面了, 可也正值年轻, 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碰上了,也是要去见识一下的,日后跟各位江湖老大共聚一堂,也好有话题聊,不然人家要嫌弃他孤陋寡闻。 显然少帮主和黄岛主都没想到来这走一圈,竟然看到江清欢在跟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在较劲。说是较劲,也不算,在少帮主看来,这个清欢妹妹跟他表妹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长得好看又不太好讲道理的。 少帮主想,可能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姑娘,都不太讲道理。 江清欢看到洪七,就两眼放光,就像迷妹看到了偶像一样。 江清欢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少帮主,笑得可爱又纯良,“你想要看我的七巧梭吗?” 洪七被她忽如其来的自来熟弄得有些发蒙,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对洪七这么热情好说话,要知道,那时候江清欢到桃林找他来帮包惜弱看病,都是直接动手要将他掳走的。 黄岛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扫了洪七一眼,然后就双手背负在后,没搭腔。 江清欢已经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少帮主的打狗棒上,笑眯眯地跟他商量,“我把七巧梭给你看,你就把这根棍子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洪七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哎,他还以为表妹不懂得欣赏他,这个小姑娘懂的呢,谁知道人家只看上了他的打狗棒。 黄药师闻言,剑眉微挑了一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 少帮主跟黄岛主,也算是从出道就开始打架打到成名,然后打出了朋友情谊的,江湖上对黄岛主偏见颇多,又给他封了个东邪的外号,更有人视他为邪魔外道,可少帮主可是觉得像黄岛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十分难得。 更何况,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习武之人,有时候想招人切磋一下就得找跟自己差不多的,放眼如今中原武林,南帝出家了变成一灯大师,专心研究佛法,而神通王重阳又一心想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一天到晚关在终南山,西毒欧阳锋就别提了,少帮主就不想跟那毒物打交道,于是华山论剑之后,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黄岛主了。 打狗棒原本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黄药师认识的,那又不一样。 洪七哈哈一笑,倒也爽快地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江清欢。 “这棍子可不太好玩,你看两眼比划一下就好了。对了,小妹妹,你怎么称呼啊?” 小妹妹? 江清欢默了默,她很小吗?她现在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了,在这时代,像她年纪的寻常人家姑娘,早就该成亲生孩子了,哪里还小? 江清欢跟洪七交换了彼此拿在手中的武器,白虎看到主人手里拿了新的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踩着肉垫过来,也好奇地想要瞅一眼。白雕倒是停在屋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看着几人。 江清欢拿着打狗棒比划了一下,她不懂打狗棒法,拿过来就真的只能是看看而已。比划了两下又像是玩耍似的在白虎头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将打狗棒还了回去。 洪七只顾着看手中的七巧所梭,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也是武器。清欢妹妹,你刚才把王重阳的弟子打跑了,很快就要出名啦。” 江清欢却不以为然,“出名?他要是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你不说黄岛主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这些个江湖中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的,丘处机应该也是。谁会没事干告诉别人说我败在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小姑娘手里? 江清欢想换她她也不说。 江清欢成功地让丘处机知难而退,又见到了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心里美得直冒泡。听了洪七的来意之后,十分好商量地让白雕从后山赶来各种各样的鸟儿,让鸟儿在空中列队飞翔,穿过牛家村的小巷。 村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鸟儿,这些鸟儿好像自有灵性一样排着队穿街过巷,白雕在前方引路,既拉风又霸气。 村民争前恐后出来围观,直到鸟儿飞回山林消失后,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黄药师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阵仗,倒没什么,洪七看了直咋舌。 “乖乖,清欢妹妹这本事可了不起,怎么做到的啊?” 江清欢坐在院子里摸着白虎的毛发,装模作样地谦虚着,“还好啦。” 在屋里的包惜弱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到门外,看着那些鸟儿飞回山林。她眨了眨眼,然后低头,伸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而此时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绪起伏,在她腹中动了一下。 包惜弱想:江清欢看着既神秘又十分有能耐的感觉,她跟着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对康儿的以后,只会更好的吧? 她正想着,在院子中的黄药师忽然朝她看了过去。 包惜弱微微一愣,随即朝黄药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黄药师出手相救,说不定她和康儿都不在世上了。 黄药师对着美人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包惜弱:“……” 洪七问:“这位夫人,就是刚才丘处机那道士要求见的杨夫人吗?” 江清欢点头:“嗯,我表姐。” 洪七无语,他觉得江清欢是打算将全世界的人都当成瞎子,她和包惜弱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如弱柳扶风,一个精灵古怪,虽然长得都是水灵灵的,可包惜弱看着就是那种深谷幽兰的感觉,而江清欢则更像是花姿潇洒的海棠。 少帮主朝包惜弱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夫人看着就不是江湖中人,他们这些江湖莽夫就不在这儿待了,省得吓坏了人家。 洪七和黄药师来走了一圈,就要告辞。 临走的时候,黄药师扫了江清欢一眼,语气冷淡却又十分理所当然:“饭点要到了,快去做饭。” 他们人已走远,江清欢还听到洪七公有些新奇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让清欢妹妹帮你做饭啊。她做的饭菜好吃吗?” 黄药师:“只是不难吃而已。” 江清欢:“……” 她怎么就觉得黄岛主这么欠揍呢? 洪七和黄药师的话也落在了包惜弱的耳中,她有些抱歉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却朝她笑着问道:“你不愿意见丘处机,那是愿意跟我走了吗?” 包惜弱点头,抱着肚子就想向江清欢跪下道谢。 她那天晚上好心做了坏事,害得自己和铁哥夫妻分离,郭啸天家破人亡,本来已经无颜再活下去。可这些日子被江清欢耳濡目染,自知懦弱逃避于事无补,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将腹中孩子养大成人。至于郭家,江清欢说了李萍被她的师父所救,如今正在云南。如果可以,等她见到了李萍之后,亲自向她请罪。 “清欢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包惜弱想跪,可怎么也跪不下去,她有些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把玩着手中的铃铛,脸上带着微笑,“我对你没那么大的恩德,别跪我。” 包惜弱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她想感谢江清欢,是真心的。可这被江清欢一挡了回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清欢听到包惜弱愿意跟她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包惜弱的情况其实已经稳定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早些将她带回云南的。一直在江南这地方,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万一包惜弱孩子都出生了杨铁心还没找到,她带着包惜弱和杨康回云南会更麻烦,这个时代的婴儿夭折率还这么高。 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奏完,梅绛雪也徐徐收了音,停下来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朝梅绛雪颔首,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与聂小凤说道:“岳主的几位徒弟各有所长,令人佩服。”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59.05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可在屋里的江清欢却是有些头疼,她盘坐在地上, 而在她身旁, 趴着一只毛色光滑的白虎, 微闭着眼睛在打盹。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 你也哭了一晚上了,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 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 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 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 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 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 “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少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60.06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洪七:??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 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 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洪七无语,“黄岛主,你就胡扯吧。” 黄岛主:“我怎么胡扯了。那小姑娘跟她的白雕到牛家村去了, 你要是不信,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时的少帮主, 即使武艺高强能独当一面了, 可也正值年轻,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碰上了,也是要去见识一下的,日后跟各位江湖老大共聚一堂, 也好有话题聊, 不然人家要嫌弃他孤陋寡闻。 显然少帮主和黄岛主都没想到来这走一圈,竟然看到江清欢在跟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在较劲。说是较劲, 也不算, 在少帮主看来, 这个清欢妹妹跟他表妹差不多的性格, 都是长得好看又不太好讲道理的。 少帮主想, 可能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姑娘, 都不太讲道理。 江清欢看到洪七,就两眼放光, 就像迷妹看到了偶像一样。 江清欢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少帮主, 笑得可爱又纯良, “你想要看我的七巧梭吗?” 洪七被她忽如其来的自来熟弄得有些发蒙,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对洪七这么热情好说话,要知道,那时候江清欢到桃林找他来帮包惜弱看病,都是直接动手要将他掳走的。 黄岛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扫了洪七一眼,然后就双手背负在后,没搭腔。 江清欢已经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少帮主的打狗棒上,笑眯眯地跟他商量,“我把七巧梭给你看,你就把这根棍子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洪七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哎,他还以为表妹不懂得欣赏他,这个小姑娘懂的呢,谁知道人家只看上了他的打狗棒。 黄药师闻言,剑眉微挑了一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 少帮主跟黄岛主,也算是从出道就开始打架打到成名,然后打出了朋友情谊的,江湖上对黄岛主偏见颇多,又给他封了个东邪的外号,更有人视他为邪魔外道,可少帮主可是觉得像黄岛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十分难得。 更何况,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习武之人,有时候想招人切磋一下就得找跟自己差不多的,放眼如今中原武林,南帝出家了变成一灯大师,专心研究佛法,而神通王重阳又一心想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一天到晚关在终南山,西毒欧阳锋就别提了,少帮主就不想跟那毒物打交道,于是华山论剑之后,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黄岛主了。 打狗棒原本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黄药师认识的,那又不一样。 洪七哈哈一笑,倒也爽快地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江清欢。 “这棍子可不太好玩,你看两眼比划一下就好了。对了,小妹妹,你怎么称呼啊?” 小妹妹? 江清欢默了默,她很小吗?她现在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了,在这时代,像她年纪的寻常人家姑娘,早就该成亲生孩子了,哪里还小? 江清欢跟洪七交换了彼此拿在手中的武器,白虎看到主人手里拿了新的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踩着肉垫过来,也好奇地想要瞅一眼。白雕倒是停在屋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看着几人。 江清欢拿着打狗棒比划了一下,她不懂打狗棒法,拿过来就真的只能是看看而已。比划了两下又像是玩耍似的在白虎头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将打狗棒还了回去。 洪七只顾着看手中的七巧所梭,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也是武器。清欢妹妹,你刚才把王重阳的弟子打跑了,很快就要出名啦。” 江清欢却不以为然,“出名?他要是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你不说黄岛主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这些个江湖中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的,丘处机应该也是。谁会没事干告诉别人说我败在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小姑娘手里? 江清欢想换她她也不说。 江清欢成功地让丘处机知难而退,又见到了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心里美得直冒泡。听了洪七的来意之后,十分好商量地让白雕从后山赶来各种各样的鸟儿,让鸟儿在空中列队飞翔,穿过牛家村的小巷。 村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鸟儿,这些鸟儿好像自有灵性一样排着队穿街过巷,白雕在前方引路,既拉风又霸气。 村民争前恐后出来围观,直到鸟儿飞回山林消失后,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黄药师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阵仗,倒没什么,洪七看了直咋舌。 “乖乖,清欢妹妹这本事可了不起,怎么做到的啊?” 江清欢坐在院子里摸着白虎的毛发,装模作样地谦虚着,“还好啦。” 在屋里的包惜弱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到门外,看着那些鸟儿飞回山林。她眨了眨眼,然后低头,伸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而此时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绪起伏,在她腹中动了一下。 包惜弱想:江清欢看着既神秘又十分有能耐的感觉,她跟着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对康儿的以后,只会更好的吧? 她正想着,在院子中的黄药师忽然朝她看了过去。 包惜弱微微一愣,随即朝黄药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黄药师出手相救,说不定她和康儿都不在世上了。 黄药师对着美人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包惜弱:“……” 洪七问:“这位夫人,就是刚才丘处机那道士要求见的杨夫人吗?” 江清欢点头:“嗯,我表姐。” 洪七无语,他觉得江清欢是打算将全世界的人都当成瞎子,她和包惜弱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如弱柳扶风,一个精灵古怪,虽然长得都是水灵灵的,可包惜弱看着就是那种深谷幽兰的感觉,而江清欢则更像是花姿潇洒的海棠。 少帮主朝包惜弱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夫人看着就不是江湖中人,他们这些江湖莽夫就不在这儿待了,省得吓坏了人家。 洪七和黄药师来走了一圈,就要告辞。 临走的时候,黄药师扫了江清欢一眼,语气冷淡却又十分理所当然:“饭点要到了,快去做饭。” 他们人已走远,江清欢还听到洪七公有些新奇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让清欢妹妹帮你做饭啊。她做的饭菜好吃吗?” 黄药师:“只是不难吃而已。” 江清欢:“……” 她怎么就觉得黄岛主这么欠揍呢? 洪七和黄药师的话也落在了包惜弱的耳中,她有些抱歉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却朝她笑着问道:“你不愿意见丘处机,那是愿意跟我走了吗?” 包惜弱点头,抱着肚子就想向江清欢跪下道谢。 她那天晚上好心做了坏事,害得自己和铁哥夫妻分离,郭啸天家破人亡,本来已经无颜再活下去。可这些日子被江清欢耳濡目染,自知懦弱逃避于事无补,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将腹中孩子养大成人。至于郭家,江清欢说了李萍被她的师父所救,如今正在云南。如果可以,等她见到了李萍之后,亲自向她请罪。 “清欢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包惜弱想跪,可怎么也跪不下去,她有些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把玩着手中的铃铛,脸上带着微笑,“我对你没那么大的恩德,别跪我。” 包惜弱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她想感谢江清欢,是真心的。可这被江清欢一挡了回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清欢听到包惜弱愿意跟她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包惜弱的情况其实已经稳定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早些将她带回云南的。一直在江南这地方,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万一包惜弱孩子都出生了杨铁心还没找到,她带着包惜弱和杨康回云南会更麻烦,这个时代的婴儿夭折率还这么高。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61.06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 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 以武会友, 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 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 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 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 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 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 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 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 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 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 “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黄药师嘴角微勾了下,语气难得带着几分戏谑:“哦?如今是杨夫人了?” 江清欢弯着眼眸,并没有觉得当初对他假报身份有什么问题,“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黄岛主见笑了。”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侍梭:“……” 摸不清四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侍梭一头雾水地走了。 江清欢整个人躺在榻上,本来在外面的鹦鹉从窗户飞了进来,一只停在桌面上,一只直接停在江清欢的榻上,还有一只就停在江清欢的身旁,歪头看着江清欢头上的珠花,然后将那朵珠花叼走了。 在桌上的那只鹦鹉看见了,拍拍翅膀,“打死你这小贼!” 当小贼的鹦鹉已经飞走了,江清欢翻了个身,没理它们。她倒是想亲自去跟师父说她将黄药师带到了冥岳来,雕儿还没回来呢,要是黄岛主趁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探了探冥岳的路,那可怎么行? 江清欢也不是觉得黄岛主会有什么小人伎俩,可黄岛主显然不是什么闲着无聊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随口邀请了一下,就跑来了冥狱?一定是他心里早就有这个盘算,因此在她开口时候,才会顺水推舟,连让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62.06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对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其实心里充满了仰慕之情, 她的目光落在少帮主的那根竹棒上, 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过来玩一玩。她不怎么喜欢降龙十八掌, 打狗棒倒是挺喜欢。不能给她玩, 让她看看是怎么玩的也可以啊! 洪七本来是来找黄药师的,可远远的,就看到桃林上风无数飞鸟盘旋,然后整齐列队,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一会儿散开又一会儿集合在一起,俨然那些井然有序的军队列阵一样, 他还以为是黄药师这个怪才又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指挥天上的鸟儿呢。去到了桃林之后, 就见黄药师站在桃林里,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先前看到的鸟, 不存在的, 好像是他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黄药师见到他, 就好像他刚才错过了十万两黄金一样, “你来晚了。” 洪七:??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 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 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洪七无语, “黄岛主, 你就胡扯吧。” 黄岛主:“我怎么胡扯了。那小姑娘跟她的白雕到牛家村去了, 你要是不信, 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时的少帮主,即使武艺高强能独当一面了,可也正值年轻,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碰上了,也是要去见识一下的,日后跟各位江湖老大共聚一堂,也好有话题聊,不然人家要嫌弃他孤陋寡闻。 显然少帮主和黄岛主都没想到来这走一圈,竟然看到江清欢在跟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在较劲。说是较劲,也不算,在少帮主看来,这个清欢妹妹跟他表妹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长得好看又不太好讲道理的。 少帮主想,可能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姑娘,都不太讲道理。 江清欢看到洪七,就两眼放光,就像迷妹看到了偶像一样。 江清欢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少帮主,笑得可爱又纯良,“你想要看我的七巧梭吗?” 洪七被她忽如其来的自来熟弄得有些发蒙,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对洪七这么热情好说话,要知道,那时候江清欢到桃林找他来帮包惜弱看病,都是直接动手要将他掳走的。 黄岛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扫了洪七一眼,然后就双手背负在后,没搭腔。 江清欢已经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少帮主的打狗棒上,笑眯眯地跟他商量,“我把七巧梭给你看,你就把这根棍子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洪七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哎,他还以为表妹不懂得欣赏他,这个小姑娘懂的呢,谁知道人家只看上了他的打狗棒。 黄药师闻言,剑眉微挑了一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 少帮主跟黄岛主,也算是从出道就开始打架打到成名,然后打出了朋友情谊的,江湖上对黄岛主偏见颇多,又给他封了个东邪的外号,更有人视他为邪魔外道,可少帮主可是觉得像黄岛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十分难得。 更何况,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习武之人,有时候想招人切磋一下就得找跟自己差不多的,放眼如今中原武林,南帝出家了变成一灯大师,专心研究佛法,而神通王重阳又一心想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一天到晚关在终南山,西毒欧阳锋就别提了,少帮主就不想跟那毒物打交道,于是华山论剑之后,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黄岛主了。 打狗棒原本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黄药师认识的,那又不一样。 洪七哈哈一笑,倒也爽快地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江清欢。 “这棍子可不太好玩,你看两眼比划一下就好了。对了,小妹妹,你怎么称呼啊?” 小妹妹? 江清欢默了默,她很小吗?她现在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了,在这时代,像她年纪的寻常人家姑娘,早就该成亲生孩子了,哪里还小? 江清欢跟洪七交换了彼此拿在手中的武器,白虎看到主人手里拿了新的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踩着肉垫过来,也好奇地想要瞅一眼。白雕倒是停在屋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看着几人。 江清欢拿着打狗棒比划了一下,她不懂打狗棒法,拿过来就真的只能是看看而已。比划了两下又像是玩耍似的在白虎头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将打狗棒还了回去。 洪七只顾着看手中的七巧所梭,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也是武器。清欢妹妹,你刚才把王重阳的弟子打跑了,很快就要出名啦。” 江清欢却不以为然,“出名?他要是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你不说黄岛主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这些个江湖中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的,丘处机应该也是。谁会没事干告诉别人说我败在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小姑娘手里? 江清欢想换她她也不说。 江清欢成功地让丘处机知难而退,又见到了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心里美得直冒泡。听了洪七的来意之后,十分好商量地让白雕从后山赶来各种各样的鸟儿,让鸟儿在空中列队飞翔,穿过牛家村的小巷。 村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鸟儿,这些鸟儿好像自有灵性一样排着队穿街过巷,白雕在前方引路,既拉风又霸气。 村民争前恐后出来围观,直到鸟儿飞回山林消失后,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黄药师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阵仗,倒没什么,洪七看了直咋舌。 “乖乖,清欢妹妹这本事可了不起,怎么做到的啊?” 江清欢坐在院子里摸着白虎的毛发,装模作样地谦虚着,“还好啦。” 在屋里的包惜弱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到门外,看着那些鸟儿飞回山林。她眨了眨眼,然后低头,伸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而此时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绪起伏,在她腹中动了一下。 包惜弱想:江清欢看着既神秘又十分有能耐的感觉,她跟着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对康儿的以后,只会更好的吧? 她正想着,在院子中的黄药师忽然朝她看了过去。 包惜弱微微一愣,随即朝黄药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黄药师出手相救,说不定她和康儿都不在世上了。 黄药师对着美人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包惜弱:“……” 洪七问:“这位夫人,就是刚才丘处机那道士要求见的杨夫人吗?” 江清欢点头:“嗯,我表姐。” 洪七无语,他觉得江清欢是打算将全世界的人都当成瞎子,她和包惜弱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如弱柳扶风,一个精灵古怪,虽然长得都是水灵灵的,可包惜弱看着就是那种深谷幽兰的感觉,而江清欢则更像是花姿潇洒的海棠。 少帮主朝包惜弱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夫人看着就不是江湖中人,他们这些江湖莽夫就不在这儿待了,省得吓坏了人家。 洪七和黄药师来走了一圈,就要告辞。 临走的时候,黄药师扫了江清欢一眼,语气冷淡却又十分理所当然:“饭点要到了,快去做饭。” 他们人已走远,江清欢还听到洪七公有些新奇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让清欢妹妹帮你做饭啊。她做的饭菜好吃吗?” 黄药师:“只是不难吃而已。” 江清欢:“……” 她怎么就觉得黄岛主这么欠揍呢? 洪七和黄药师的话也落在了包惜弱的耳中,她有些抱歉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却朝她笑着问道:“你不愿意见丘处机,那是愿意跟我走了吗?” 包惜弱点头,抱着肚子就想向江清欢跪下道谢。 她那天晚上好心做了坏事,害得自己和铁哥夫妻分离,郭啸天家破人亡,本来已经无颜再活下去。可这些日子被江清欢耳濡目染,自知懦弱逃避于事无补,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将腹中孩子养大成人。至于郭家,江清欢说了李萍被她的师父所救,如今正在云南。如果可以,等她见到了李萍之后,亲自向她请罪。 “清欢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包惜弱想跪,可怎么也跪不下去,她有些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把玩着手中的铃铛,脸上带着微笑,“我对你没那么大的恩德,别跪我。” 包惜弱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她想感谢江清欢,是真心的。可这被江清欢一挡了回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清欢听到包惜弱愿意跟她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包惜弱的情况其实已经稳定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早些将她带回云南的。一直在江南这地方,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万一包惜弱孩子都出生了杨铁心还没找到,她带着包惜弱和杨康回云南会更麻烦,这个时代的婴儿夭折率还这么高。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少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63.06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 彩云之南, 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 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 虽然他被蒙了双眼, 目不能视, 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 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 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 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 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 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 师父, 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 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 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侍梭:“……” 摸不清四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侍梭一头雾水地走了。 江清欢整个人躺在榻上,本来在外面的鹦鹉从窗户飞了进来,一只停在桌面上,一只直接停在江清欢的榻上,还有一只就停在江清欢的身旁,歪头看着江清欢头上的珠花,然后将那朵珠花叼走了。 在桌上的那只鹦鹉看见了,拍拍翅膀,“打死你这小贼!” 当小贼的鹦鹉已经飞走了,江清欢翻了个身,没理它们。她倒是想亲自去跟师父说她将黄药师带到了冥岳来,雕儿还没回来呢,要是黄岛主趁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探了探冥岳的路,那可怎么行? 江清欢也不是觉得黄岛主会有什么小人伎俩,可黄岛主显然不是什么闲着无聊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随口邀请了一下,就跑来了冥狱?一定是他心里早就有这个盘算,因此在她开口时候,才会顺水推舟,连让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清欢轻哼了一声,等雕儿回来,她要让雕儿盯着反思堂,看看黄岛主这趟来冥岳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没一会儿,侍梭来跟江清欢说—— “四姑娘,岳主说来者是客,既然是四姑娘的朋友,她今夜便在凤凰阁设宴招待黄岛主。” 江清欢:“好,我知道了。” 侍梭退了下去之后,江清欢从榻上一跃而起,原本安静待在她房间的两只鹦鹉登时兴奋起来,“姐姐起来了!姐姐起来了!” 江清欢指着它们,“我是起来了,可你们不许乱跑,不然明天的零食没你们的份儿。” 两只鹦鹉听了,默默背过身,用屁股对着江清欢,然后扯着嗓子唱起了好汉歌。 江清欢无语片刻,捂脸叹息。 家教不严,都是她的错,怪她。 江清欢去见黄岛主的时候,黄岛主正坐在反思堂前的回廊上,手里还抓着一只鸟,在给那鸟顺毛。 江清欢初始一看,觉得十分新鲜,黄岛主也会玩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又很诡异地觉得有些微妙,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只鸟是刚才叼着她珠花飞走了的鹦鹉。 “关二哥?” 江清欢当初给三只鹦鹉起名字的时候,随口就给他们起了刘皇叔,关二哥,飞将军三个名字。这只被黄岛主捉在手里的鹦鹉,就是关二哥。只见黄岛主给关二哥顺毛的手劲十分温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觉得关二哥在黄岛主手里好像在瑟瑟发抖。 黄药师抬眼:“这只鹦鹉好像对我十分情有独钟,我和你一起进来的时候好像就是它问我是哪儿来的,刚才飞进来看见我,竟然还唱起了歌来。” 江清欢:“什、什么?” 黄药师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它对着我唱歌,说我是它的玫瑰我是它的花,我是它的小心肝我是它的小虫子。我看它这么喜欢我,就把它捉下来给它顺顺毛。” 江清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把,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关二哥,关二哥眼神可怜兮兮的,“小姐姐,美丽的小姐姐!” 黄药师剑眉挑了下,十分好意地建议道:“它好像不止喜欢唱歌,还喜欢花言巧语,要不我替你调|教一下?” 关二哥闻言,两眼一翻,直接在黄岛主的手里晕过去了。 江清欢:“……” 中原五绝,威震中原武林,谁人不知? 聂小凤对于中原五绝,当然也是十分清楚的。只是她见到黄药师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一袭衣衫,手持碧玉箫,不说话的时候冷冷清清,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黄药师让她想起了一个被她深埋在心中某个角落的人。他们看起来,有几分相似,都是手持玉箫,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清傲气。 黄药师双手抱拳,“在下东海桃花岛,黄药师。” 聂小凤微微一笑,“中原五绝之一,东海桃花岛主黄药师,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本座虽然远在云南,但也久仰阁下大名。” 黄药师:“我也没想到,原来冥岳之主竟然如此年轻。” 其实并不止是年轻,还十分貌美。当年武林正道之人追杀聂媚娘母女的时候,黄药师还没出世。他如今所了解的,不过是他从各种渠道得知的一些情况而已,他在遇上江清欢之前,也认为所谓的七巧梭神功,不过是一个传闻而已。直到他遇见江清欢,看到那个少女以七巧梭为武器,轻轻松松地让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心服口服,才终于确信七巧梭神功并不只是传闻,而是确有此事。 黄药师到云南,一则是因为洪七少帮主动员他来,二则是他觉得既然江清欢说她是在云南长大的,她手中还有七巧梭,那么正在精通七巧梭神功的人,应该就在云南。 黄岛主文韬武略,可骨子里还是个武痴。奇门八卦,机关之术,乐理音律等,他都有涉猎,可他最沉迷的,还是武学。他甚至将自己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和武功心法相融合,以乐声控制旁人的心智。 几年前,一本九阴真经弄得中原武林腥风血雨,于是华山论剑因运而生。华山论剑的本意并不是要争夺谁是中原武林第一,而是王重阳为了避免中原武林为了一本九阴真经相互残杀,提出华山论剑,谁得了第一,谁便保管九阴真经这一武学秘籍。 黄岛主也不例外地参加了华山论剑。但凡习武之人,谁不想窥得更为高深的武学秘籍,黄岛主对自己桃花岛一派的武功十分有信心,可依然也想看看旁人的武学秘籍到底有何诀窍,竟然能使武林英雄相互为之大打出手。 当然,若是能从那九阴真经中窥得武学的真谛,那就更好了。 可惜,华山论剑,最终是以全真教王重阳大获全胜告终,黄岛主与九阴真经无缘。 几年之后,他又遇见了一名少女,那名少女一袭红色衣裙,端的是秀美无双,用作发饰的七巧梭,便是她的武器。 这让黄岛主想起了传闻中的七巧梭神功。九阴真经与他无缘,王重阳那个一板一眼的道士得到了九阴真经,竟然也不让门下弟子修炼,真的只是保管而已。这让想见识九阴真经武功的黄岛主十分遗憾。 但没关系,没有九阴真经,还有七巧梭神功。他这不就见到了修炼七巧梭神功的聂小凤么? 几个月后,包惜弱回来牛家村。村民也不大声张扬,但也不排斥她。大概是可怜她一个弱质女流,还有人来送吃的给她。可没到院子呢,看见那只在院子里徘徊的大白虎,又吓走了。 听说杨夫人的表妹不是中原人士,那只大白虎,是她的宠物呢。走过路过的,千万别惹杨夫人的表妹不开心,她家的白虎很通人性,知道主人不开心就要吃人的。 能出入杨家院子的,就只有那天那个稳婆王大娘。江清欢自己照顾孕妇是肯定没经验的,包惜弱又特别弱的模样,江清欢就干脆给了稳婆一些钱,让她来照顾包惜弱。 包惜弱知道江清欢为了她,这几天要去东边的桃花林扫地做饭,心里很过意不去。天色才泛白,她就下床去叫江清欢起床。江清欢说那桃林里的人不喜欢别人迟到,可江清欢每天都睡不够一样,没人叫她的话她能睡一整天。 包惜弱:“清欢,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可愿赌服输,谁叫她技不如人,只好乖乖任人差遣。 枝头上的桃花犹带露水,草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粉粉绿绿,看着格外漂亮。江清欢穿过桃林到了小木屋前。黄药师正在对着窗外的桃花铺纸,旁边摆着笔墨,看来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消遣是什么。 见到江清欢来,“今日吃什么早饭?” 江清欢:“……馒头,鸡蛋。” 黄药师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不吃。” 江清欢皱眉,“为什么?” 黄药师:“没有为什么,不合胃口。” 江清欢:“什么样的才有胃口?” 黄药师随口念了几个点心的名字,江清欢听了差点没晕过去。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别说不会做,就是会做,也够折腾人的!她就挑了黄药师说的其中一个桃花羹去做,至于其他的,她耳聋,没听见。 黄药师好像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功夫,江清欢抱着一碗芳香扑鼻的桃花羹,看这对面的男人。大概是拿着碗筷的桃花岛主此刻看着十分有烟火味,所以江清欢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江清欢没忍住,问黄药师:“黄岛主,你怎么会来牛家村的?” 黄药师那条入鬓的眉毛微挑,“怎么?就你可以来,我不能来?” 江清欢默了默,不吭声。 黄岛主是怎么说话的呢?都不能跟他好好聊天了。 黄药师看了对面的少女一样,然后夹了一片馒头到她碗里。本来白花花的馒头,在黄药师的菜单指导下,如今已经江清欢被切成片状,裹了一层鸡蛋之后下锅煎过之后,变成一片金黄,入口酥软,口感极好。 江清欢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淡声提醒她:“你动作太慢了,吃完饭,你还得去扫地。” 江清欢:“……” 黄药师在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设,早就崩得一塌糊涂。江清欢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琢磨着包惜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牛家村。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选择远观比较好,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江清欢手里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粉色花瓣。林中蝴蝶翩跹飞,吃饱喝足的白虎慢悠悠地在桃林里踱着步,不时就去折腾两下蝶群,可见十分惬意。 江清欢见状,干脆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去跟白虎相互追逐了。 满地桃花,多好看,扫了反而还不美。 江清欢笑着跟白虎一起在桃林里穿梭,在木屋里正在提笔作画的黄药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窗前掠过,接着就是那只白虎疾奔而来,追逐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他动作一顿,笔尖的那滴墨水已经滴在纸上。他低头,看着已经将构图破坏了的墨水,扬了杨眉,然后顺手就着那滴墨水的位置重新构图。 而这时,正在跟白虎追逐的江清欢停了下来,在她上方,白雕正在盘旋。她手臂一抬,白雕落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翅膀。 64.064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走进禅房, 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 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 微微一笑, 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 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 黄药师端起茶杯, 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 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每个徒弟都是孤儿,大徒弟蒲红萼, 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 是聂小凤收养了她,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 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 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 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 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我们家山头也挺好玩的,你要来玩一玩吗?” 江清欢都做好黄岛主肯定会说不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黄岛主却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也好。” 江清欢:“……” 冥岳出大事情啦,四姑娘带着白雕和白虎到隔壁家去串门,结果带回来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长相俊雅,手持碧玉箫的男人! 冥岳众人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 其实江清欢带黄药师回冥岳,真的是一个意外。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会知道黄药师真的会答应呢?黄岛主答应了,她也不好跟黄岛主说,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心要邀请他到冥岳的,她担心她坦白想告的话,黄岛主会二话不说就灭了她。 为了小命着想,江清欢只好硬着头皮将黄岛主往冥岳带。冥岳弟子进山出山的时候,都会经过很多机关。黄岛主对机关之术也是精通的,他的桃花岛奇门八卦阵和各种机关,都是他亲自设计。 因此江清欢带黄岛主入山前,还保留着一丝幻想:“黄岛主,这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因为你冥岳中人,因此我要带你入山的话,变得将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可介意?” 到了此时此刻,江清欢还是比较希望黄岛主能说他很介意的。 谁知一向难说话的黄药师此时好说话得不得了,“不介意。” 江清欢还能说什么呢?她倒也不担心黄药师想要害冥岳,毕竟冥岳跟桃花岛井水不犯,西毒欧阳锋那家伙缺德事干那么多,黄药师心里不以为然,可表面上依然跟欧阳锋维持友好关系。可江清欢担心黄岛主对冥岳里的机关好奇,他要是一好奇,那还得了?冥岳的机关要是在他的好奇之下全部都被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得向师父切腹谢罪。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清欢掏出手绢,说了声得罪,就将黄药师的眼睛蒙上。 山路崎岖不平,黄岛主纵然天下奇才,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那也不可能忽然变成个瞎子还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黄药师那双冷清的桃花眼此时被蒙了起来,威慑力也减弱了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高傲,多了几分温文儒雅之感,可依然是个美男子。 江清欢喜欢美人,男的女的,只要符合她的美人标准,她就都喜欢。她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受挫了,即使那是假象。 她沉默了一下,朝黄药师伸出手去,“我牵着你走?” 黄药师扬眉,“你真当我眼瞎?” 话虽是那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握着少女的手,温热柔软。这是黄药师生平除了给人看病把脉,第一次这样触碰异性的手。 江清欢牵着黄药师往前走,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眼瞎,所以蒙了眼会比眼瞎的人更瞎。 她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将男女授受不亲放在嘴边的,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黄药师一句:“别担心,你牵了我的手,我师父也不会逼你负责娶我的,放心好了。” 黄药师嘴角微抽了下,“真是多谢你安慰了啊。” 冥岳在云南也算是第一大帮,平常的时候也会有周边的一些小帮派的头目以及冥岳的一些管事来向聂小凤汇报事情,因此在冥岳的后山,也有待客的地方。可不巧的是,那天刚好也有人来向聂小凤汇报工作,江清欢不愿黄药师跟那些人有所接触,就只得将黄药师安排在清心苑旁的反思堂。 其实江清欢心里有数,黄药师不会无缘无故就跟着她到了冥岳。当然她也不觉得黄药师要加害冥岳,她就是单纯想知道黄药师到来冥岳的目的是什么。 黄药师再厉害,冥岳也有一个聂小凤,并不是黄药师想着冥岳里掀起什么风浪就能掀起什么风浪的。加上不久前聂小凤才开玩笑说想找中原五绝决斗,她如今将东邪黄药师带了回来,也可以看看像师父和黄药师这样的的高手过招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清欢带黄药师回清心苑,还没进门,养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就已经飞了出去,鹦鹉们叽叽喳喳—— “小姐姐回来了。” “想死我了。” “哪来的野男人?!” 姐姐江清欢:“……” 哪来的野男人黄岛主:“……” 包惜弱挣扎着坐了起来,眼前的少女看着秀美无邪的模样,可没想到说起那些杀人之事来,竟是面不改色。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江清欢来,那双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惶。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眨了眨眼,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江清欢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着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脉门,发现她脉象极为不稳。 包惜弱抱着肚子,唇色发白,额际尽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儿。” 江清欢:“……”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她虽然略懂药理,可是从来没治过孕妇啊,囧。还有,包惜弱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会不会早产? 江清欢再度将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边的白虎说:“白虎,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非要进来,你就吃人。”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欢才出门,在高空中盘旋着的一只白雕俯冲而下,然后快要撞上江清欢的时候,打了个旋,绕着她飞了两圈。 江清欢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欢跟白雕说:“雕儿,我要找稳婆。” 白雕呼啸了一声,然后就引着她往牛家村里走。村里很多人还没起来,稳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门口的白虎就够哆嗦的,别说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样了。 江清欢:“你别怕,只要你没有坏心,白虎不会伤人。我表姐到底怎么了?” 稳婆是认识包惜弱的,见到她那模样,小跑着过去双手熟练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后问了几句话,回头跟江清欢说:“她动了胎气,要找大夫。” 江清欢:“……找大夫?” 牛家村这小地方,哪来的大夫? 稳婆:“我们村里本来有大夫,但是他去义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一个月前东边的桃花林来了一个人,医术很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愿意治,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江清欢哪管人家愿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请来了再说。不愿意来,她就动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江清欢叮嘱了稳婆两句,然后就出门去找稳婆所说的那个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泛着露水在阳光下分外美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牛角村的屋顶山几个起落,红色衣带翻飞,在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在引路。 65.06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男子的声音依然冷清:“这是你要的东西。”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 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 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 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 可保她此去云南, 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 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 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 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 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 所谓解药, 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 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陆乘风虽然比黄药师年长,可他佩服黄药师的本事,跟着黄药师学艺专攻奇门八卦阵,归云庄便是他按照奇门八卦的阵法建成的,在江南可谓一绝,反正晚上来偷鸡摸狗的人就从来没有走出过大门,全迷路了。 自那之后,陆乘风对黄药师更是敬佩,他从黄药师身上所学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一年前黄药师说想离开桃花岛一阵子,留几个徒弟看着桃花岛,自己脚底抹油就走了。那时陆乘风家中正催促他回家成亲,可黄药师四处游历,毫无消息,他正愁得慌呢。此时见到黄药师,陆乘风正想跟他说自己要成亲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黄药师的一句“没事别来打扰”硬生生地将要成亲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就是借给他一箩筐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扰黄药师。 这半个月,黄药师都跟洪七在走访那些服食过阿芙蓉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曾经是江湖一流好手,毒瘾上来时,浑身内力无法控制,周身痉挛,严重的人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口水鼻涕横流,那丑态简直不堪入目。 黄药师手里还把玩着一粒由阿芙蓉制成的丹药,淡声说道:“这阿芙蓉若是用得好,是治病的良药。要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这玩意儿无药可解,上瘾的人要么就一辈子依赖它一直到死,要么就难受一阵子,等毒瘾过去了,可能就好了。” 洪七坐在楠木地板上,怒声说道:“谁弄得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丐帮弟子已经查到线索,我打算彻查此事,将那祸害武林的贼窝挑了。黄岛主,一起去吗?”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这时,一直都不敢来打扰师父的陆乘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来。 “师父,这是给你和洪帮主的信。” 黄药师和洪七对视了一眼,谁会知道他们此时在归云庄? 黄药师伸手,陆乘风手里的书信便已凌空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脸就黑了。 洪七看他表情,有些纳闷,凑了过去,“写的什么东西啊?” 黄药师板着脸将信交给少帮主,少帮主拿过来一看—— 信件的开头就是“黄岛主、洪七哥哥”,原来竟是江清欢所写的书信。 江清欢在信件里详细地罗列了一个江南的地头蛇暗中利用阿芙蓉炼制丹药的事情,信件上连地点和接头的人物都列得清清楚楚。 “事出突然,云南温家堡也没想到中原竟有人想以此控制群雄,幸好洪七哥哥侠义心肠,及时帮助中原武林避过一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已带表姐离开牛家村回云南,洪七哥哥有空找我玩哦。” 落款是一只超大的猫爪子。 江清欢有点想哭,觉得师父可能是哄她的。 男子见江清欢避开了他那一手,神色有些惊讶。 江清欢估摸了一下,她的胜算并不多,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让雕儿带着她跑。可不巧包惜弱还是牛家村,动了胎气,她要是溜之大吉,那就不是人了。 66.06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银梭飞回手中, 江清欢趁着男子无语的时候, 银梭在手中转了一圈, 几根银线从梭中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她红色身影跃起,另一手中袖中射出数根细弱毛发的银针。 兵不厌诈, 非常时候非常手段。 男子见状, 眉毛都没动一下, 手中碧玉箫转了几圈,青色的身影腾空而起,轻松地避过那些银针。他飞快地朝江清欢掠了过去, 右手快若闪电,本要扣住江清欢的肩膀。 江清欢身体一偏, 险险避开,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见鬼了,师父不是说她是难得的习武天才,足以跟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匹敌吗?这就是能跟一流好手匹敌的武功了? 江清欢有点想哭,觉得师父可能是哄她的。 男子见江清欢避开了他那一手,神色有些惊讶。 江清欢估摸了一下, 她的胜算并不多,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要是自己一个人, 还能让雕儿带着她跑。可不巧包惜弱还是牛家村, 动了胎气, 她要是溜之大吉,那就不是人了。 江清欢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她在空中打了个旋,收了攻势,翩然下地。 “我不跟你打了。” 男子看向她,被气笑了,“你说不打,我就不打了?” 江清欢双手抱拳,低头十分客气的模样:“我打不过你,但逃还是逃得过的。可我表姐如今动了胎气,我不能扔下她。”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江清欢:“这位大侠,我先前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多有得罪。” 男子:“我武功不厉害,你就可以随便得罪了?” 江清欢抬眼,那双明亮的眼睛径直与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相对,倒也坦白:“我本是想,你武功要是不厉害,我就将你掳走了逼你救我表姐的。” 男人见状,眉峰一扬:“那现在呢?” 江清欢轻叹一声,“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啦。刚才之举,实在情非得已,不如这样,我向您赔礼道歉,阁下能否对我既往不咎?” 男人轻哼一声,断然拒绝她既往不咎的建议:“不能。” 江清欢眨了眨眼:“那你想怎么样?” 这年头,就是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哎,她本来自己自己的拳头是够硬的,谁知道阴沟里翻船。回去再也不偷懒,师父让她半夜起床练功就半夜起床练功,大年初一也不睡懒觉了。 当然,前提也是她回得去。 男人那双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红色的衣裙,五官精致,那双眼睛黑白灵气十足。刚才在她手中那小巧的银梭,被她插入乌黑的头发中,看上去就像是她的发饰一般。 他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中原人士。” 江清欢:“我确实不是。” “你是师从何人?” 江清欢侧头看向他,笑着说道:“我师父的名号我可不能随便报,她老人家武功高强,我实在是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如今败在大侠手下,是我令师门蒙羞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负在后,孤傲清高的模样:“你败在东海桃花岛主之手,又怎会令师门蒙羞。”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荣幸跟名满天下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过招的。 江清欢一愣,桃花岛主? 黄药师?!! 江清欢默了默,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那个碧玉箫。她早就该想到的,一袭青衫,手握碧玉箫,还英俊帅气得天怒人怨,除了黄药师好像没有第二个了。 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无所不能,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 桃花岛主黄药师是很厉害不错,就是不知道跟她师父比,哪个更厉害一些。毕竟,她师父的娘曾经单挑过整个武林正道,后来为了保护师父所以跌落悬崖。师父年幼的时候,曾经被武功高强的负心人锁住了琵琶骨,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可还是成为现在这样厉害的人。 江清欢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厉害一点。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她倒是可以报师门了。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黄药师说道:“我师父叫聂小凤。” 黄药师一怔:“聂小凤?” 江清欢点头,“对啊,聂小凤。黄岛主,你能救救我表姐吗?” 黄药师冷笑:“你以为报了师门,我就会帮你?” 江清欢一本正经:“黄岛主怎么会是那样肤浅的人?我只是听说黄岛主生平最敬重有大节之人,表姐的公公当年是岳飞将军底下的旧部,将军死后他离开了军队,我姐夫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忠良之后,但三个月前被狗官段天德诬陷谋反,深夜派兵来围剿。那天晚上表姐夫拼死护送表姐离开,只是表姐始终不信表姐夫已遭遇不测,因此坚持要回来牛家村,我是送她回来看一下就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的,谁知她会动了胎气。” 很多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桃花岛主惊才绝艳,行事又不按照常理。但江清欢记得桃花岛主向来是很敬重忠臣的。杨铁心是忠良之后,现在他下落不明,包惜弱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肉了。 黄药师看向她。 江清欢有些无奈,“我适才问黄岛主,我得罪了你之事能否既往不咎,你说不能。我跟你打架也赢不了,要逃的话还要带着我表姐,根本无处可逃,骗你又有什么好处?黄岛主不妨先助我表姐安胎,事后若是发现我欺骗了你,随你处置。” 黄药师还是无动于衷。 这回江清欢是真的急了,她刚才都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掳走了再说,可见心里是真的着急。谁知道这人是黄药师,她要打打不过,想掳也掳不走。气愤。 江清欢大概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说:“你事后若是发现我说的是假话,尽管将我表姐和她腹中孩儿杀了。” 黄药师:“……” 大概是江清欢的病急乱投医管点用,又大概是像黄药师这样的武林高人都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江清欢急了之后,黄药师居然愿意跟她到牛家村去看包惜弱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江清欢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还不带路?” 江清欢回神,连忙带着黄药师到了包惜弱的住处。才到屋外,包惜弱的呻|吟已经传出来,“救救我的康儿,王大娘,铁哥还不知生死,这是我和铁哥仅有的骨肉。” “杨夫人,你先别着急。你的表妹已经去帮你请大夫了,你和腹中的孩子一定能吉人天相的。” 稳婆在里面安抚着包惜弱,而白虎则在门口趴着,看到是江清欢回来了,站了起来踩着肉垫走到她身旁。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那只毛色发亮的白虎,江清欢刚才让白雕引路已经挺让他意外了,没想到她还养着一只大白虎。 稳婆看见江清欢带着黄药师到来,连忙帮着将包惜弱扶起来。 “杨夫人,别担心。你的表妹带了大夫来看你,你和孩子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包惜弱确实是动了胎气,黄药师给她开了几贴药,让她静养几天。人天生体质就不是特别好的,这些日子又颠沛流离担惊受怕,不动胎气才怪。 黄药师写了药方给江清欢,就要走了。 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跟江清欢说:“她静养的几日,你就到桃花林去扫地做饭。” 江清欢一愣,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黄药师拂了拂衣袖,“你胆大包天,竟敢想去掳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是小小惩戒你一番,还没让你断手断腿谢罪呢。” 原来还想让她断手断腿啊? 江清欢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那还真是多谢黄岛主大人大量了呢。” 少女揉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黄药师动作一顿,那双桃花眼就冷冷清清地扫了过去。 江清欢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倒不至于被黄药师那样扫一眼就心底发凉,反而还觉得黄药师那冷冷清清的一眼扫过来,真是将他的气场发挥得淋漓尽致。要是搁在她上辈子的那个地方,黄岛主这样的肯定能吸引众多颜控失声尖叫的。 她看着黄药师的冷脸,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67.06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 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 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 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 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 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 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 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 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 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 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 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 “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陆乘风虽然比黄药师年长,可他佩服黄药师的本事,跟着黄药师学艺专攻奇门八卦阵,归云庄便是他按照奇门八卦的阵法建成的,在江南可谓一绝,反正晚上来偷鸡摸狗的人就从来没有走出过大门,全迷路了。 自那之后,陆乘风对黄药师更是敬佩,他从黄药师身上所学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一年前黄药师说想离开桃花岛一阵子,留几个徒弟看着桃花岛,自己脚底抹油就走了。那时陆乘风家中正催促他回家成亲,可黄药师四处游历,毫无消息,他正愁得慌呢。此时见到黄药师,陆乘风正想跟他说自己要成亲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黄药师的一句“没事别来打扰”硬生生地将要成亲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就是借给他一箩筐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扰黄药师。 这半个月,黄药师都跟洪七在走访那些服食过阿芙蓉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曾经是江湖一流好手,毒瘾上来时,浑身内力无法控制,周身痉挛,严重的人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口水鼻涕横流,那丑态简直不堪入目。 黄药师手里还把玩着一粒由阿芙蓉制成的丹药,淡声说道:“这阿芙蓉若是用得好,是治病的良药。要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这玩意儿无药可解,上瘾的人要么就一辈子依赖它一直到死,要么就难受一阵子,等毒瘾过去了,可能就好了。” 洪七坐在楠木地板上,怒声说道:“谁弄得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丐帮弟子已经查到线索,我打算彻查此事,将那祸害武林的贼窝挑了。黄岛主,一起去吗?”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这时,一直都不敢来打扰师父的陆乘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来。 “师父,这是给你和洪帮主的信。” 黄药师和洪七对视了一眼,谁会知道他们此时在归云庄? 黄药师伸手,陆乘风手里的书信便已凌空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脸就黑了。 洪七看他表情,有些纳闷,凑了过去,“写的什么东西啊?” 黄药师板着脸将信交给少帮主,少帮主拿过来一看—— 信件的开头就是“黄岛主、洪七哥哥”,原来竟是江清欢所写的书信。 68.06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去聂小凤的屋子里蹭了一晚上的床, 她的本意原是担心师父喝闷酒,去陪师父的,谁知道自己后来睡死了,一夜无梦, 起来的时候聂小凤也早已起床。 蒲红萼等人对聂小凤都是又敬又畏的, 唯独江清欢从小就察觉不到聂小凤的冷酷一样,特别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或许, 是因为她一来到这个世界, 就是被聂小凤所救带回了冥岳,所以待在聂小凤身边,会让她特别安心,就像雏鸟恋家一样的心情。 侍梭知道四姑娘昨晚去了岳主的院子,一大早就十分机灵地收拾了江清欢的衣物,带着两个侍女在外面侯着。江清欢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侍梭已经在外面请示是不是要进来伺候。 江清欢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进来吧。” 侍梭手脚麻利地帮江清欢将头发梳好,等到换衣服的时候, 江清欢一看那衣服,眨了眨眼,“今天冥岳有客人来吗?” 广袖长裙, 绛红色的, 衣裙下摆用金线绣着花纹, 黑色祥云宽腰带, 美则美矣,驾驭得不好,就是个大写的俗字。 侍梭微笑:“姑娘忘了吗?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 江清欢默了默,还真的忘了。她这辈子也不知道生辰到底是哪一天,除了蒲红萼和云梦莲在被聂小凤收养时已经有记忆,知道自己的生辰,她和梅绛雪两人的生辰,都是被聂小凤带回来冥岳的这一天。 大概女孩子都爱美,江清欢平时的衣服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精心设计,再让师傅量了尺寸定做的,无论是劲装还是常服,拿出去都价值不菲。当然,她今日穿的这个衣裙又更为讲究一些,一般都是有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穿的。 生辰的时候,师父会带着几个师姐给她庆生,还会有长寿面。可江清欢今年的生辰又多了件可喜的事情,因为她生辰的那天,郭靖出生了。 靖哥哥出生了? 侍梭告诉江清欢这件事情的时候,江清欢正打算去找黄药师,两人才碰面话还没说上呢,就听说郭靖出生了。江清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脸兴奋,“真的吗?” 侍梭点头,脸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真的,郭夫人从昨晚开始肚子疼,一个时辰前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岳主说,今日又是姑娘生辰,好事成双,要给我们冥岳的弟子都发红包呢!” 江清欢弯着凤眸,“好开心哦。”她似乎是真的很高兴,双手合十在原地走了两圈,“哎,我想去看看小郭靖。” 她说着,转身看向黄药师,这回是真的盛情邀请:“黄岛主,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以后小郭靖说不定还是会成为黄岛主的女婿呢。 黄药师一愣,看着她那高兴的模样,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去看一个刚出去的小娃娃,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江清欢将包惜弱从牛家村带回冥岳之后,聂小凤就安排包惜弱和李萍住在一个院子里。包惜弱为自己当天晚上错救了完颜洪烈向李萍道歉,李萍那天晚上亲眼看见自己丈夫死了,而义弟为了救郭啸天不顾生死回去与官兵搏斗,至今生死不明。 她虽是乡野村妇,可也明白事理,如今对她和包惜弱而言,又哪是责怪谁的问题?她们无亲无故到了冥岳这个地方,聂小凤等人对她们虽然是好,可李萍到了冥岳之后,不过才见过一次聂小凤,说到底身边能说上几句话,知道彼此心里苦的,也就是她们妯娌了。完颜洪烈之事,李萍并未责怪包惜弱。 “金国狗贼恩将仇报,并不是你所愿意的,如今狗贼已死,我们也别再想过去的事情,眼下将靖儿和康儿两人抚养长大,让他们光耀门楣才是正事。” 一番话,让包惜弱不知道该说什么,与李萍抱头痛哭后,两个孕妇就决定结伴安心在冥岳住下,自食其力,织布种菜过着平淡的日子。冥岳的人知道李萍是聂小凤带回来的,包惜弱是江清欢带回来的,所以对她们也都十分友好。昨晚半夜李萍肚子疼快要生的时候,邻居就已十分热心要来帮忙,等天亮后就让人去通知聂小凤了。 江清欢兴冲冲地带着黄药师去看小郭靖,小郭靖正在摇篮里睡觉,脸上红通通皱巴巴的,江清欢有些小失望,因为她觉得靖哥哥长得有点小丑。 靠在床上的李萍看着江清欢的模样,笑着说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江清欢伸手碰了碰郭靖的脸,滑的跟嫩豆腐似的。 江清欢:“郭大嫂,小郭靖跟我是同一天生辰呢,可真巧。师父说了,让你好好坐月子,她今晚还要请大家吃酒庆贺我和小郭靖的生辰呢!” 李萍看向旁边的包惜弱,杨康还没出生,但也快了。她们二人,是多亏遇上了聂小凤,然后又得江清欢去中原找到了包惜弱,才有今天。 李萍满脸感激:“岳主和四姑娘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江清欢却笑眯眯地摆手,“没什么大恩大德的,对了,郭大嫂,我朋友也想看看小郭靖,能让我抱出去给他看一眼吗?” 在门外看风景的黄药师:“……” 他其实真的并没有很想看看郭靖。 刚才黄药师和江清欢来的时候,包惜弱就已经看到了,她笑着问道:“可是黄大夫?” 江清欢笑着点头。 江清欢抱孩子,前世今生都是头一回,动作有些笨拙,看得旁人有些心惊胆战,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她抱着郭靖出去让黄药师看一眼,黄药师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不看了。 黄药师:“好了,我看完了,你把他还回去吧。” 皱巴巴的,满脸通红,那双眼睛紧闭着正在呼呼大睡。对婴儿来说,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江清欢一愣,“这就完了?” 黄药师瞥了她一眼。 江清欢默了默,她都忘记了就算以后小郭靖真的被蓉儿妹妹看上,黄药师也是看不上他的。那是以前啊,现在怎么一样?!现在郭靖可是冥岳的人! 江清欢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黄岛主,你以后会后悔的。” 不明白自己以后为什么会后悔的黄药师头也不回地离开,“看完了,该走了。” 江清欢皱了皱鼻子,又轻哼一声。 偏不走。 江清欢又在李萍的屋子蹭了一会儿,才神清气爽地出去。小郭靖出生了,也不知道这辈子的他会是什么样。可命运这种事情也很神奇,江清欢觉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李萍本来就是个刚毅的女人,小郭靖长大后,肯定也不差的。 江清欢很开心,她的好心情似乎让远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和白虎都感受到了,它们都跑出来找江清欢。于是威风凛凛的白虎背上,站着三只花花绿绿的鹦鹉,几只鹦鹉七嘴八舌,聒噪到不行。 江清欢远远地就听见它们几只鹦鹉在吵架。 “小贼关二哥!” “刘皇叔,爱哭鬼!” “飞将军,臭流氓!” “……” 难为山林之王的白虎忍受着它们的聒噪,无怨无悔地将几只嘴欠的鹦鹉带下来。 几只鹦鹉看见江清欢,就展翅向她飞过去,“小姐姐!小姐姐!” 正想要停在江清欢的肩膀上,谁知江清欢笑着避开了,“今天不行哦,你们的爪子太锋利了,会将我的衣服勾坏。” 无奈,几只鹦鹉只得落在李萍的院子里,这时郭靖醒了在哇哇大哭,几只鹦鹉新奇,就又飞进去了屋里,没一会儿几只鹦鹉都跟着学郭靖哭,顿时觉得整个冥岳都是它们的鬼哭狼嚎。 江清欢为了避免几只鹦鹉给刚生完孩子的李萍留下阴影,赶紧让白雕进去将几只鹦鹉崽子赶了出来。几只鹦鹉悻悻出来,心情不太爽,于是又扯着嗓门唱好汉歌。 走在前面的黄药师大概是觉得这几只鹦鹉真是有些太过嚣张了,又聒噪到不行,几片叶子从他手中飞出,刚好从几只鹦鹉的鸟头飞过,削落几根花花绿绿的羽毛。 “闭嘴。”冷冷清清的声音,愣是将几只鹦鹉吓得闷声不吭,赶紧飞回白虎的背上站着。 黄药师回头,看了江清欢一眼,“你对它们太过放纵,才会让它们无法无天。”说着,男人的桃花眼一一扫过几只瑟瑟发抖的鹦鹉,再度跟江清欢建议:“它们似乎对音律也很感兴趣,可以让它们去梅姑娘那里熏陶熏陶,若是不行,交给我调|教几日也是可以的。” 黄药师的话刚落,关二哥就从白虎的背上一头栽了下去,吓得破口大骂:“他娘的,吓死爹了!”然而再度飞起来停在白虎的背上时,看见黄药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个哆嗦,好话脱口而出—— “啊!恭喜发财!好事成双!” 江清欢:“……” 江清欢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进来吧。” 侍梭手脚麻利地帮江清欢将头发梳好,等到换衣服的时候,江清欢一看那衣服,眨了眨眼,“今天冥岳有客人来吗?” 广袖长裙,绛红色的,衣裙下摆用金线绣着花纹,黑色祥云宽腰带,美则美矣,驾驭得不好,就是个大写的俗字。 侍梭微笑:“姑娘忘了吗?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 江清欢默了默,还真的忘了。她这辈子也不知道生辰到底是哪一天,除了蒲红萼和云梦莲在被聂小凤收养时已经有记忆,知道自己的生辰,她和梅绛雪两人的生辰,都是被聂小凤带回来冥岳的这一天。 大概女孩子都爱美,江清欢平时的衣服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精心设计,再让师傅量了尺寸定做的,无论是劲装还是常服,拿出去都价值不菲。当然,她今日穿的这个衣裙又更为讲究一些,一般都是有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穿的。 生辰的时候,师父会带着几个师姐给她庆生,还会有长寿面。可江清欢今年的生辰又多了件可喜的事情,因为她生辰的那天,郭靖出生了。 靖哥哥出生了? 侍梭告诉江清欢这件事情的时候,江清欢正打算去找黄药师,两人才碰面话还没说上呢,就听说郭靖出生了。江清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脸兴奋,“真的吗?” 侍梭点头,脸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真的,郭夫人从昨晚开始肚子疼,一个时辰前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岳主说,今日又是姑娘生辰,好事成双,要给我们冥岳的弟子都发红包呢!” 江清欢弯着凤眸,“好开心哦。”她似乎是真的很高兴,双手合十在原地走了两圈,“哎,我想去看看小郭靖。” 她说着,转身看向黄药师,这回是真的盛情邀请:“黄岛主,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以后小郭靖说不定还是会成为黄岛主的女婿呢。 黄药师一愣,看着她那高兴的模样,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去看一个刚出去的小娃娃,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江清欢将包惜弱从牛家村带回冥岳之后,聂小凤就安排包惜弱和李萍住在一个院子里。包惜弱为自己当天晚上错救了完颜洪烈向李萍道歉,李萍那天晚上亲眼看见自己丈夫死了,而义弟为了救郭啸天不顾生死回去与官兵搏斗,至今生死不明。 她虽是乡野村妇,可也明白事理,如今对她和包惜弱而言,又哪是责怪谁的问题?她们无亲无故到了冥岳这个地方,聂小凤等人对她们虽然是好,可李萍到了冥岳之后,不过才见过一次聂小凤,说到底身边能说上几句话,知道彼此心里苦的,也就是她们妯娌了。完颜洪烈之事,李萍并未责怪包惜弱。 “金国狗贼恩将仇报,并不是你所愿意的,如今狗贼已死,我们也别再想过去的事情,眼下将靖儿和康儿两人抚养长大,让他们光耀门楣才是正事。” 一番话,让包惜弱不知道该说什么,与李萍抱头痛哭后,两个孕妇就决定结伴安心在冥岳住下,自食其力,织布种菜过着平淡的日子。冥岳的人知道李萍是聂小凤带回来的,包惜弱是江清欢带回来的,所以对她们也都十分友好。昨晚半夜李萍肚子疼快要生的时候,邻居就已十分热心要来帮忙,等天亮后就让人去通知聂小凤了。 69.06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看到师父的微笑, 就忍不住跟着笑。她从小就觉得师父美美美,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可一旦笑起来,便是冰雪融化,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江清欢摸着从聂小凤肩膀上跳下来的小鹦鹉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师父,我这次到中原带包惜弱回来的时候, 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 一个是丐帮帮主洪七。” 聂小凤点头, “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 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 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 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 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 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 “我打不过他,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轻声笑了起来, 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 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 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 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洪七和黄药师人都到了云南,蒲红萼身为冥岳的大弟子,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处理的,如今更加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温峥跟着蒲红萼去见洪七公,肯定不能好了,说不好三刀六洞也不管用。 梅绛雪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清欢能跟他们一起去,跟那两位来自中原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温峥还能有条活路。 可江清欢又不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套近乎的事情呢?她要真去套近乎,说不定还得被少帮主拿着打狗棒追着打,追着打倒也没什关系,可关键是她又打不过雪白干净的少帮主,而且还有个黄药师呢! 江清欢曾经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可经过了在牛家村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如今自己和黄岛主之间产生了距离,依然没有产生美。 江清欢跟梅绛雪摇头,“我不想去。”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会拒绝她,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口是心非地笑着说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江清欢朝梅绛雪笑了笑,看也没看温峥一眼,就带着白虎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一直都不太喜欢喜欢梅绛雪。她对聂小凤所有的了解,除了是聂小凤自己所说的,便是周边的小动物来找她要零食时,跟她说的。 聂小凤以前很喜欢梅绛雪,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冷了下去。自从聂小凤带江清欢回冥岳之后,就再也没有教梅绛雪习武。 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说冥岳的弟子说都是四姑娘抢走了原本属于绛雪姑娘的宠爱。 可江清欢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小凤对几个徒弟,其实都很用心,没有说因为谁就对谁不好。偏爱当然是有,但从来不会因为偏爱一个就亏待其他弟子的。 既然师父不喜欢,爱屋及乌的江清欢,对梅绛雪也是不冷不热的。几个师姐当中,她最偏爱的就是大师姐蒲红萼了。 江清欢带着白虎和白雕到了隔壁的山头,山间的猴子正抱着一个野果啃着。见到了江清欢也不跑,反而朝她伸出手去。 江清欢笑着朝那只猴子扔去两粒丸子,那猴子接过丸子,就扔进嘴里吃。 江清欢:“猴哥你不行啊,你的山头住了个和尚都不跟我说一声。” 猴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清欢,叽叽叽叽的一阵手舞足蹈 大概就是说住了和尚有什么好奇怪的,它的山头三天两头就有和尚来暂住,它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来了哪个愚蠢的人类呢? 正说着,猴子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好像是跟江清欢说—— 看,又来了个愚蠢的人类。 江清欢看向不远处那个愚蠢的人类,无语凝噎。 黄岛主不是去见蒲红萼了么?怎么跑到了这个山头来? 年幼时的江清欢,经常会缠着聂小凤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江清欢对聂小凤这个师父好奇不已,她才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时常爬着去找聂小凤。她跟三个师姐不太一样,三个师姐对师父都是又敬又畏的,只有江清欢仗着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年纪时,经常去闹腾聂小凤。聂小凤竟然也不生气,随她闹腾。 70.07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奏完, 梅绛雪也徐徐收了音, 停下来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朝梅绛雪颔首, 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与聂小凤说道:“岳主的几位徒弟各有所长,令人佩服。”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 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 以武会友, 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 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 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 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 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 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 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 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你也哭了一晚上了,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71.07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隔壁的山头, 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 我看她年纪轻轻,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 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微微一笑, 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 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 每个徒弟都是孤儿, 大徒弟蒲红萼, 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 是聂小凤收养了她, 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 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我们家山头也挺好玩的,你要来玩一玩吗?” 江清欢都做好黄岛主肯定会说不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黄岛主却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也好。” 江清欢:“……” 冥岳出大事情啦,四姑娘带着白雕和白虎到隔壁家去串门,结果带回来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长相俊雅,手持碧玉箫的男人! 冥岳众人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 其实江清欢带黄药师回冥岳,真的是一个意外。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会知道黄药师真的会答应呢?黄岛主答应了,她也不好跟黄岛主说,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心要邀请他到冥岳的,她担心她坦白想告的话,黄岛主会二话不说就灭了她。 为了小命着想,江清欢只好硬着头皮将黄岛主往冥岳带。冥岳弟子进山出山的时候,都会经过很多机关。黄岛主对机关之术也是精通的,他的桃花岛奇门八卦阵和各种机关,都是他亲自设计。 因此江清欢带黄岛主入山前,还保留着一丝幻想:“黄岛主,这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因为你冥岳中人,因此我要带你入山的话,变得将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可介意?” 到了此时此刻,江清欢还是比较希望黄岛主能说他很介意的。 谁知一向难说话的黄药师此时好说话得不得了,“不介意。” 江清欢还能说什么呢?她倒也不担心黄药师想要害冥岳,毕竟冥岳跟桃花岛井水不犯,西毒欧阳锋那家伙缺德事干那么多,黄药师心里不以为然,可表面上依然跟欧阳锋维持友好关系。可江清欢担心黄岛主对冥岳里的机关好奇,他要是一好奇,那还得了?冥岳的机关要是在他的好奇之下全部都被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得向师父切腹谢罪。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清欢掏出手绢,说了声得罪,就将黄药师的眼睛蒙上。 山路崎岖不平,黄岛主纵然天下奇才,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那也不可能忽然变成个瞎子还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黄药师那双冷清的桃花眼此时被蒙了起来,威慑力也减弱了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高傲,多了几分温文儒雅之感,可依然是个美男子。 江清欢喜欢美人,男的女的,只要符合她的美人标准,她就都喜欢。她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受挫了,即使那是假象。 她沉默了一下,朝黄药师伸出手去,“我牵着你走?” 黄药师扬眉,“你真当我眼瞎?” 话虽是那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握着少女的手,温热柔软。这是黄药师生平除了给人看病把脉,第一次这样触碰异性的手。 江清欢牵着黄药师往前走,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眼瞎,所以蒙了眼会比眼瞎的人更瞎。 她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将男女授受不亲放在嘴边的,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黄药师一句:“别担心,你牵了我的手,我师父也不会逼你负责娶我的,放心好了。” 黄药师嘴角微抽了下,“真是多谢你安慰了啊。” 冥岳在云南也算是第一大帮,平常的时候也会有周边的一些小帮派的头目以及冥岳的一些管事来向聂小凤汇报事情,因此在冥岳的后山,也有待客的地方。可不巧的是,那天刚好也有人来向聂小凤汇报工作,江清欢不愿黄药师跟那些人有所接触,就只得将黄药师安排在清心苑旁的反思堂。 其实江清欢心里有数,黄药师不会无缘无故就跟着她到了冥岳。当然她也不觉得黄药师要加害冥岳,她就是单纯想知道黄药师到来冥岳的目的是什么。 黄药师再厉害,冥岳也有一个聂小凤,并不是黄药师想着冥岳里掀起什么风浪就能掀起什么风浪的。加上不久前聂小凤才开玩笑说想找中原五绝决斗,她如今将东邪黄药师带了回来,也可以看看像师父和黄药师这样的的高手过招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清欢带黄药师回清心苑,还没进门,养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就已经飞了出去,鹦鹉们叽叽喳喳—— “小姐姐回来了。” “想死我了。” “哪来的野男人?!” 姐姐江清欢:“……” 哪来的野男人黄岛主:“……” “人间有味是清欢,多好啊。” 年幼时的江清欢,经常会缠着聂小凤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江清欢对聂小凤这个师父好奇不已,她才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时常爬着去找聂小凤。她跟三个师姐不太一样,三个师姐对师父都是又敬又畏的,只有江清欢仗着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年纪时,经常去闹腾聂小凤。聂小凤竟然也不生气,随她闹腾。 一朝穿越,自己竟然是在一片饿殍中,还目睹了饥民吃人的场景,江清欢的三观已经炸裂。后来到了冥岳,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各种飞禽鸟兽的语言。于是三天两头,她就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譬如说—— 72.07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本就不是那种在场面上多热络的人,虽说来者是客, 他也不好太摆谱, 于是黄岛主便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江清欢见状, 忍住捂脸的冲动, 她觉得真的是不管谁遇见了黄岛主, 都只剩下尬聊的份儿。可她也知道像黄药师这样心高气傲的人, 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 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 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 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眉头微皱了下,可聂小凤在旁, 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 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 本座设的便是家宴, 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 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 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 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 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两人都是一方之主,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黄药师见多识广,聂小凤从上辈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一个江清欢在旁边妙语如珠哄着师父,而梅绛雪等人适时在旁边插话活络场面,气氛竟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黄药师说道:“我久仰岳主七巧梭神功,想与武会友,跟岳主切磋一番,不知岳主意下如何?” 其实黄药师不说,聂小凤也正有此意。她想要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首先就得打开知名度。且不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会不会将冥岳视为邪魔外道,但有桃花岛主黄药师对冥岳另眼相看,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小凤起身,整了整衣裙,笑道:“既然黄岛主如此盛情,也好。” 江清欢:“……” 因为聂小凤说的这句话,好像她不久前才从黄药师嘴里听说过,她怎么有种师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黄岛主来跳的感觉? 月色如水,冥岳之巅,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柔和的月光下,两人倏地交缠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响之后,随即分开,缓缓落地,山风吹来,衣袂飘飘,好像误落入山林的谪仙。 江清欢和几位师姐在旁边围观两位绝代高手过招。 大概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棋逢敌手,聂小凤和黄药师酣战了一场,落下时头发略有些凌乱,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的。 黄药师手持碧玉萧,朝她抱拳:“承认。” 聂小凤与他相对而立,姿态雍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令本座叹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是打成了平手,可实际上到底孰高孰低?她还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云梦莲跟蒲红萼小声嘀咕:“师父何必给这桃花岛主面子,直接将他打败了岂不是更好?” 蒲红萼语气莞尔,“二师妹,这些事情师父自有分寸。” 云梦莲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这所谓的黄岛主倨傲的模样,想让师父挫一挫他的锐气。” 而站在江清欢身边的梅绛雪,此时脸上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她本来也是在聂小凤的悉心指导下修炼内外武功的,可自从聂小凤将清欢带回冥岳自后,就再也没有教导她武功。如今她看到两个绝世高手过招,心中向往之余,又有些难过。 她武功太弱,根本无法离开冥岳出去闯荡江湖。 纵然她平时很少嫉恨两位师姐和江清欢,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对聂小凤生出了几分埋怨:师父为何只教她读书识字,却不教导她武功,也不让她管理冥岳的事务?虽然江清欢也不管冥岳的事务,可江清欢得到了师父许多的关注,还让师父将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她。这点不止是她,甚至是两位师姐,都十分羡慕嫉妒的。 梅绛雪心绪起伏,忍不住看向江清欢。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一袭红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那双凤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嘴角微微扬起,也不知道她是为谁高兴。 江清欢察觉到梅绛雪的视线,转头,“三师姐?” 梅绛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 江清欢又朝黄药师和聂小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跟梅绛雪咬耳朵,“我在想师父和黄岛主可真会做人,我们在这儿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赢谁输。”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想的竟然是这种问题,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聂小凤徐徐开口,“清欢,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清欢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聂小凤看向她的几个徒弟,目光落在黄药师的碧玉萧上,她笑着说道:“黄岛主几乎箫不离身,想必也精通乐理。本座的第三个徒儿梅绛雪,从小就喜欢音律,说起来,她也有一支碧玉萧。” 梅绛雪没想到聂小凤会点名她,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绛雪,你与黄岛主来一段斗乐,如何?” 萧索的箫声在冥岳之巅响起,身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低垂着双目,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夜空中。聂小凤看着梅绛雪,目光复杂。 上一世,她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的女儿时,对她就十分偏爱。因为她对梅绛雪毫无理由的偏爱,导致蒲红萼和云梦莲都十分嫉妒。可笑的是,对她最忠心的,是蒲红萼和云梦莲,而梅绛雪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都不愿意向她吐露,甚至还要联合所谓的武林正道,对她大义灭亲。 如今想来,原来上一世对梅绛雪的偏爱并非毫无原因,这个世上血亲之情本就是无法割舍的。她至今看到梅绛雪,心里还是会十分柔软,可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世上走过一遭,即使再世为人,那些真正令她痛心的事情即便尚未发生,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要她不教梅绛雪武功,日后就不会有母女拔刀相对的那一天。 梅绛雪箫声刚落,黄药师的箫声就已经接上。不同于梅绛雪箫声里的萧索冷清,黄药师的箫声空灵,仿佛海浪拍打着沙滩,徐缓平静,随即节奏渐快,跟随着他的旋律,似乎能看到海鸟在大海上空翱翔,海鱼调皮跃出海面。 江清欢不通音律,这些旋律在她听来,就是好不好听的区别而已。梅绛雪和黄药师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都是不低的,可梅绛雪首先就输在了心境上。 萧索又婉转的箫声,似乎蕴含着梅绛雪无数的心事,听得人心里有些发堵。可黄药师的箫声,却能让人感觉到大海般的宽广和豪气。 江清欢以为所谓乐斗就是你一曲我一曲就算完了,谁知梅绛雪听了黄药师的曲子片刻,竟然跟他来了个二重奏。 不止是江清欢惊讶,黄药师也惊讶了一把。 这是他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平时消遣便是普通的乐曲,加了内力用于乐斗便能影响旁人的心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聂小凤的几个徒弟,就唯独梅绛雪不通武艺,因此黄药师吹奏碧海潮生曲的时候,也就当成是普通的音律切磋而已。毕竟先前梅绛雪的起调过于萧索哀怨,即便造诣不低,可也让人有些失望。 他却没想到梅绛雪竟然能跟上他的碧海潮生曲,这真是令人意外。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73.07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 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 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 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 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 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 “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 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 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 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 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 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 所谓解药, 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 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陆乘风虽然比黄药师年长,可他佩服黄药师的本事,跟着黄药师学艺专攻奇门八卦阵,归云庄便是他按照奇门八卦的阵法建成的,在江南可谓一绝,反正晚上来偷鸡摸狗的人就从来没有走出过大门,全迷路了。 自那之后,陆乘风对黄药师更是敬佩,他从黄药师身上所学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一年前黄药师说想离开桃花岛一阵子,留几个徒弟看着桃花岛,自己脚底抹油就走了。那时陆乘风家中正催促他回家成亲,可黄药师四处游历,毫无消息,他正愁得慌呢。此时见到黄药师,陆乘风正想跟他说自己要成亲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黄药师的一句“没事别来打扰”硬生生地将要成亲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就是借给他一箩筐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扰黄药师。 这半个月,黄药师都跟洪七在走访那些服食过阿芙蓉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曾经是江湖一流好手,毒瘾上来时,浑身内力无法控制,周身痉挛,严重的人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口水鼻涕横流,那丑态简直不堪入目。 黄药师手里还把玩着一粒由阿芙蓉制成的丹药,淡声说道:“这阿芙蓉若是用得好,是治病的良药。要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毒药。这玩意儿无药可解,上瘾的人要么就一辈子依赖它一直到死,要么就难受一阵子,等毒瘾过去了,可能就好了。” 洪七坐在楠木地板上,怒声说道:“谁弄得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丐帮弟子已经查到线索,我打算彻查此事,将那祸害武林的贼窝挑了。黄岛主,一起去吗?”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这时,一直都不敢来打扰师父的陆乘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来。 “师父,这是给你和洪帮主的信。” 黄药师和洪七对视了一眼,谁会知道他们此时在归云庄? 黄药师伸手,陆乘风手里的书信便已凌空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脸就黑了。 洪七看他表情,有些纳闷,凑了过去,“写的什么东西啊?” 黄药师板着脸将信交给少帮主,少帮主拿过来一看—— 信件的开头就是“黄岛主、洪七哥哥”,原来竟是江清欢所写的书信。 江清欢在信件里详细地罗列了一个江南的地头蛇暗中利用阿芙蓉炼制丹药的事情,信件上连地点和接头的人物都列得清清楚楚。 “事出突然,云南温家堡也没想到中原竟有人想以此控制群雄,幸好洪七哥哥侠义心肠,及时帮助中原武林避过一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已带表姐离开牛家村回云南,洪七哥哥有空找我玩哦。” 落款是一只超大的猫爪子。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侍梭:“……” 摸不清四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侍梭一头雾水地走了。 江清欢整个人躺在榻上,本来在外面的鹦鹉从窗户飞了进来,一只停在桌面上,一只直接停在江清欢的榻上,还有一只就停在江清欢的身旁,歪头看着江清欢头上的珠花,然后将那朵珠花叼走了。 在桌上的那只鹦鹉看见了,拍拍翅膀,“打死你这小贼!” 当小贼的鹦鹉已经飞走了,江清欢翻了个身,没理它们。她倒是想亲自去跟师父说她将黄药师带到了冥岳来,雕儿还没回来呢,要是黄岛主趁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探了探冥岳的路,那可怎么行? 江清欢也不是觉得黄岛主会有什么小人伎俩,可黄岛主显然不是什么闲着无聊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随口邀请了一下,就跑来了冥狱?一定是他心里早就有这个盘算,因此在她开口时候,才会顺水推舟,连让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清欢轻哼了一声,等雕儿回来,她要让雕儿盯着反思堂,看看黄岛主这趟来冥岳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74.074 章 江清欢刚到来成为一个小女婴的时候, 是大饥|荒, 父亲已死,母亲奄奄一息。 她小小一个被母亲护着, 双目所及, 尽是疮痍,那时候从不敢想象自己将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只希望不要被那些饿得丧失人性的人发现她, 吃了她。 后来, 聂小凤路过,她被聂小凤所救。 从此,她有了师父,有了一个叫冥岳的家。 师父的身世很坎坷, 师父的经历也很让人唏嘘。江清欢在冥岳的时候,觉得师父是自己最亲的人,所以什么事情都希望师父能高兴开怀。 即使她的师父聂小凤,不是所谓的武林正道, 是别人口中的妖女。 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被师父所救,被师父所养,就连一身武艺, 也是师父传授的。 江清欢只恨师父对她没要求, 若是师父想要,别说罗玄那个家伙藏在血池里, 就是埋在地里, 她也要挖地三尺将人给挖出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心里只会觉得师父最可亲, 师父最可信。 直到她遇见了黄药师,一开始的黄岛主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江清欢至今还记得在牛家村东边的那片桃花林中,要每天早起给黄岛主扫地做饭的日子。 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如今这样跟黄岛主平静相处的日子。 江清欢望着前方那眉目俊朗的男人,眉眼弯弯,笑问:“我如今看着像是很烦恼吗?” 黄药师看了她片刻,然后轻笑:“清欢,你的心事并不会写在脸上,可我认识你的时日并不短。” 时间不短,一年半的时间,但足以酿成相思。 江清欢听到自己的名字再度被黄岛主念出来,微微一怔。 其实黄岛主真正会喊她名字的次数寥寥可数,平常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蹦蹦跳跳地跑去黄岛主的桃花居,或是去问他讨丹药,又或是去请教他旁的事情。 每次她才靠近,黄岛主那冷冷清清的声音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响起,名字也不喊,就问你又有什么事。说得好像她就是个给他没事找事的人一般。 但江清欢觉得黄岛主面冷心热,丝毫不在意,经常是撒娇带卖萌怎么讨好怎么来,极少有被拒绝的时候。 黄岛主对她而言,是特殊的。 可这种特殊,特殊到这么程度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时候沈浪和白飞飞在前厅秀了一把恩爱,弄得江清欢如今见到黄岛主,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是黄岛主这样的人,动情起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 黄药师看着离他几步之遥的江清欢怔怔地看着他,那双平常总是透着几分狡黠的凤眸,此刻带着几分迷茫神色,不由得剑眉微挑了下。 黄药师:“怎么了?” 黄岛主的话让江清欢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笑着说道:“没怎么,就是忽然想起来,黄岛主至今尚未婚配,难道就没有心上人吗?” 黄岛主一听江清欢的话,俯首,那双桃花眼径直看进她那双秋水般的凤眸里,随即,眼角一挑,“为何忽然好奇此事?” 江清欢:“洪七哥哥也有一个心上人表妹呢,黄岛主文韬武略,东海桃花岛之名传遍天下。旁人都说,黄岛主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黄药师听江清欢的话,就觉得她肯定后面还有话。 江清欢偏头,几缕头发就顺着她的动作滑到了肩上,只听得她笑问:“黄岛主这些年来四处游历,难道就不曾对哪位姑娘心生好感吗?” 黄药师闻言,先是微微一怔。可黄岛主虽然孤傲清高,却并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木头,哪能不知道眼前这姑娘的心思。 黄药师:“怎么无端端就关心起我了?” 江清欢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想到朱爷想将朱七七许配给沈浪之事,若是昨日朱富贵见识到黄岛主的风采,说不定事情便会不一样呢。” 黄药师一听,顿时心生不快,“你想说什么?” 江清欢话一说出去,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她本想说要是朱富贵见到了黄岛主,说不定就直接想将朱七七许配给黄岛主而并非是沈浪了。可这么一说,黄岛主可就不只是生气了,说不定十天八天都不睬她的。 黄药师盯着江清欢,拂袖转身,正要离去的时候衣袖被人揪住了。 “我错了,你别生气。” 黄药师低头看着那只揪着他衣袖的手,修长的手指就跟削葱根一般莹白。每次她惹恼了他,认错认得比谁都快,可到底内心有没有真的悔过,一概看心情。 男人的目光缓缓上移,对上她的盈盈双目。 “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 黄药师看到她的模样,觉得她真是惯得不能要了。他冷哼了一声,将衣袖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扬长而去。 江清欢看着自己空空如是的手,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好像是她认识了黄药师这么久,他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发脾气。 江清欢头皮一阵发麻,自作孽不可活,她觉得这回自己麻烦大了。 就在江清欢觉得自己麻烦大了的时候,梅绛雪已经回到了西厢。 她从知道了聂小凤的另一个女儿手臂上的字就是绛字之后,整个人好像就恍恍惚惚的反应不过来。 “可真巧,那个字和师姐的名字一样呢。” 江清欢的话再度在她的耳畔响起,梅绛雪眉头微蹙着,随即缓缓走进了自己的房中。 或许是她太过多心,她总觉得江清欢好像知道了什么,与她说的话稍微有心一点,都会觉得江清欢意有所指。 梅绛雪将门掩上,整个后背靠在木门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低头,撩起了自己的衣袖,看着那个殷红的“绛”字,原来她真的是师父的女儿。 她曾以为自己的父母双亡,自己只是一个孤儿,后来是师父见她可怜,收养了她。 或许许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师父收养她,也是上天注定的。就是,不知道师父知道她的身世后,会是什么样。师父会激动吗? 梅绛雪手指摸上那个字符,想着这些年来在冥岳的一切,这一年来自己在中原和小师妹江清欢经历的种种。她从前还会为了师父是正是邪而纠结,可如今好像觉得正邪都并不是那么重要。 人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珍惜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吗? 梅绛雪到底是个心性聪慧的女子,加上这一年多来与江清欢亲近了许多,耳濡目染,许多事情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过于拘泥世俗。或许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此生所教导出来的徒弟,就没有拘泥于世俗的。 梅绛雪想,等师父来了中原,就跟师父坦白自己的身世吧。 辗转反侧,谁又曾料到,原来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母亲,就是自己的师父? 只见房内的姑娘低头,嘴角微微扬起。 原来她不止有了母亲,还有了一个妹妹。 真好。 很多事情,尚未面对的时候,总是想得太多,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却不再纠结。梅绛雪想明白了之后,就开了房门打算去找江清欢,谁知才打开房门,就看到江清欢低着头,若有所思地从她眼前晃过。 梅绛雪:“……” 终于还是没忍住,她看着慢悠悠地晃过去的江清欢,问道:“清欢,你怎么了?” 江清欢抬头,看向梅绛雪:“我没事,我是在想事情。” 梅绛雪:“你是在想仁义山庄的事情吗?” 江清欢莫名其妙:“我想仁义山庄的事情做什么?” 不过就是收留一个朱七七,朱富贵想让她留,那留就是。就凭朱七七那点小能耐,让白虎去看着她都算是大材小用。早知道就把三只鹦鹉带来了,朱七七那么聒噪,可以让关二哥它们天天跟朱七七吵架。 梅绛雪也有些不解:“可你刚才看着好像心事重重的感觉。” 想到自己不小心惹毛了黄药师,江清欢忍不住撇了撇嘴,那已经不是心事重重的问题了,而是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黄岛主愿不愿意睬她的事情。 可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跟梅绛雪说了,于是江清欢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改口,一本正经说道:“可不就是在想仁义山庄的事情么?冥岳一旦搅和进这事情里,就难以脱身。我倒是不怕麻烦找上门来,就是担心日后师父知道了,要责怪我胡闹。” 梅绛雪听了江清欢的话,忍不住笑了出声,“说到底,你其实还是在帮朱七七。师父从前在冥岳的时候,时常将你赶出门去,要你日行一善。你自从离开了云南之后,已经忘了这事情许久了吧?要是师父到了中原来,定然第一件事情就是问你这一年是否有坚持日行一善的。仁义山庄这次的事情,师父问起,你就说是日行一善就好了,师父一向疼你,定然舍不得怪你的。” 江清欢看着眼前梅绛雪的模样,她好像是瞬间放松了许多,眉目舒展,笑起来的时候,好像都比之前更动人。 江清欢:“师姐如今看起来很不样。” 梅绛雪:哪里不一样? 江清欢脸上带着笑意:“哪里都不一样,感觉师姐好像是放下了什么心头重担一般。。” 梅绛雪没有否认,“嗯,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想明白了,才知道原来许多事情,不过是作茧自缚。” 江清欢听梅绛雪这么说,再想想她不久前跟梅绛雪说师父的两个女儿手臂上分别刺着什么字的事情,大概是她确定了自己的身世,也想明白了自己该要怎么做吧。江清欢见梅绛雪不再纠结,心情也变得有些轻快。 黄岛主生气了,没关系的,放两天再去哄好了。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师父的两个女儿好像都找到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她们会不会跟师父相认的事情。江清欢觉得以梅绛雪如今的模样来看,她要跟师父相认是早晚的事情,至于陈玄霜,江清欢觉得目前应该是没什么把握的,因为谁都不知道陈天相到底是怎么培养陈玄霜的,万一陈天相从早到晚就再跟陈玄霜唠叨说冥岳之主聂小凤多坏多坏,那事情可就比较棘手了。 比黄岛主冷脸发脾气,还要棘手好多。 朱七七一大早起来,先是被江清欢的白虎吓了一会儿,后来沈浪和白飞飞一起到了清风斋,又被气炸,想要出门,白虎大摇大摆地在门口趴着,那双虎目轻轻扫她一眼,然后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朱七七:“……” 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在清风斋里转悠,可她也不想回去西厢看到江清欢,只好往相反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刚好遇上憋着一肚子闷气的黄药师。 男人板着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周身的气场都是冷冰冰的,可朱七七生来就不知道怕字是什么写的,看到了黄药师,愣了一下,却并未避开。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与沈浪相比,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长得好看多了,一身冷清禁欲的气质。 黄药师看到了朱七七,眉头微皱了下,却并未停顿,径自往前走。 朱七七:“……” 朱七七:“喂,你就这么走了吗?” 从来没有人像眼前这个男人这样,对她视若无睹。不是朱七七吹牛,从小到大,说她长得漂亮的人不计其数,更有不少人见到她就移不开眼的,即便是沈浪,口口声声说配不上她,可初见的时候,那眼里闪过的惊艳也是骗不了人的。朱七七对自己的容貌,可以说是非常有信心的。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脚步不停。 朱七七抿了抿嘴,她一早上受的窝囊气比从前八辈子受的还要多,可真是受够了。她伸手从旁边的树枝上摘下了一个果实,朝黄药师的后背扔过去。 男人的背后好像是长了眼睛一眼,那果实尚未飞到他身后,就已经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她的膝盖蓦地一软,整个人就差点跪倒在了地上。 朱七七惊呼了一声“痛”,弯着腰揉着膝盖,大声朝黄药师的背影喝道:“你给我站住!” 黄药师终于回头,目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朱七七被他那一扫,心头都有些发颤,可她脾气也是服软不服硬的,看到黄药师那冰冷又无礼的态度,站了起来,“刚刚是不是你暗算我?” 黄药师看她那一副刁蛮的模样,眉头微皱,“你是朱七七?” 朱七七一听,脸上染上了几分得意的神色,她就知道不会有人不认得她。 “对啊,我就是朱七七。” 黄药师看着她那带着几分骄傲得意的笑容,冷声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不与你计较,你最好马上离开。” 朱七七一愣,抬眼看向黄药师。这跟她想象中的场景差得有点远,她以为黄药师知道她是朱七七之后,会马上改变态度,即使不是阿谀奉承讨好她,至少也会客气一点,谁知他竟然直接出口赶人。 黄药师:“收留你的是冥岳的四姑娘,她住的地方是西厢。这是东厢,你走错门了。好走,不送。” 男人话说完,便懒得再与朱七七啰嗦,直接扬长而去。 一边走还一遍盘算着,回头等江清欢再来找他的时候,得拿这事情让她割地赔款。 她平时在两人之事上装糊涂滑不留手的就算了,方才在开玩笑的时候,竟然还想拿他和朱七七开玩笑。 黄药师觉得平时真的是对江清欢太过纵容,才会让她得意忘形,真以为自己可以上房揭瓦了。这次必须得跟她把事情给说清楚了,不然那姑娘还真以为她能上天。 75.07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 你也哭了一晚上了, 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 眼睛一闭, 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 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 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 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 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 “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 咕哝一声, 趴了下去, 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少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76.07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聂小凤一声绛红色的衣裙站在山顶上,她看着山下的景致, 山风将她红色的衣裙吹得衣角翻飞。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她身后, 姿态恭敬,“岳主。” “你来了。”她的声音淡淡, 听不出情绪起伏。可那年轻的男子听着,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年轻的男子, 正是云南温家堡的堡主,温峥。他的父亲已经年老, 这位青年才初初当上堡主不久。大概是年少气盛,想要早日做出成绩证明给众人看自己的才能, 所以跟中原江南的地头蛇做上了买卖。 阿芙蓉在中原向来都是禁药,有药房需要以阿芙蓉做药材, 也要在官府登记药房阿芙蓉的存量还有多少。诸多限制,难免会引起有需要之人的不满。温峥原本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 跟江南的商人混个脸熟, 顺便将人脉拓展, 以供日后不备之用。 他也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冥岳的大姑娘蒲红萼得到消息之后, 便立即跟聂小凤回报, 随即就带着几位得力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原。 温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他刚才来见聂小凤的路上, 还看见了四姑娘。四姑娘人美声甜, 可就是喜欢吓唬人。刚才看见他的时候, 笑得天真烂漫, 然后她指了指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内心直发颤。 “温峥。” “属下在!” 聂小凤转身,她长得极美,身为冥岳之主,她的气场十分强大,随便站在那儿,都让人有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 聂小凤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也不动怒,淡声说道:“阿芙蓉是我冥岳之物,不经我允许,你竟敢让它流入中原。” 可她不生气,温峥才要害怕。他吓得朝聂小凤深深一拜,“岳主,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岳主终有一日要杀回中原,统一江湖,因此才敢和中原的武林人士接触。属下自作聪明,属下知错,请岳主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聂小凤冷眼看着他,上一任的温家堡堡主,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被武林正道围攻剿灭后,那些魔教的残余势力就逃到了中原之外去,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连她聂小凤,也是苟延残喘,若她没有离开哀牢山,或许就是一辈子都过着那样受控于人的日子。 可她还是离开了,使上了浑身解数,身心俱伤。离开哀牢山的她找到了以前魔教的旧部,在云南成立了冥岳。 冥岳有今天,温峥的父亲也是大功臣。温老堡主是个人物,可惜虎父出犬子,温峥却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聂小凤轻叹一声,“可你要怎么戴罪立功呢?” 温峥愣住,抬头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走过去,伸手将温峥扶起来。温峥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位高高在上的冥岳之主。 温峥受宠若惊,“岳主——” 可下一刻,聂小凤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的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再也站不住。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下,温峥惊愕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竟然废了他的武功? 聂小凤笑了笑,徐声说道:“看你父亲份上,已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语毕,她拍了拍手,不远处的守卫随即走了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温峥抬走。 被废了武功的温峥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断挣扎着,扭头看向聂小凤,大声吼道: “不!岳主!” “岳主!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冥岳!何错之有?” “聂小凤!” “……” 可惜聂小凤充耳不闻,而那两名守卫将他抬出去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温峥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愣,抬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气质淡雅恬静。 被废了武功狼狈万分的温峥见到她,十分羞愧的模样。 “温堡主,你怎么了?” 温峥万分堵心,神色木然地喊了一声—— “绛雪姑娘。” 聂小凤这边的守卫将温峥抬走了之后,聂小凤也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山顶。才走到半途,就看见江清欢的白雕在天空中呼啸一声,紧接着便是四方的鸟儿相继从山林中飞出来,好似百鸟朝凤一般,那些鸟儿跟着白雕在空中扇着翅膀,发出阵阵嗡嗡嗡的响声。那嗡嗡声似是能让人产生共振一般,令人心也跟着颤抖。 在冥岳之中,有事没事都来折腾百鸟的,除了江清欢,没有旁的人。 聂小凤望着天空上方的鸟阵,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本来想要回自己院子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转了个方向,去了江清欢的清心苑。 江清欢的清心苑在聂小凤住处的东面,其实一点也不清心。冥岳之主的小徒弟从小就天赋异禀,是习武的天才。后来冥岳众人还发现,这位四姑娘不仅是习武的天才,她还特别喜欢小动物。 江清欢的清心苑除了她养的白虎和白雕,不时也有其他的小动物出没。譬如什么狐狸啊,穿山甲啊,刺猬啊,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冥岳的弟子奉了岳主之命去清心苑请四姑娘到大堂议事,才到清心苑门口,就被一条盘踞在回廊上碗口大小的大白蛇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聂小凤知道那事情之后,就勒令江清欢不许将那些吓人的动物留在她的院子里。可即便是这样,冥岳的弟子也都还是绕着清心苑走,生怕不小心遇见了里面的动物,没被咬死反而被吓死了。 聂小凤人还没进院子,江清欢就听她身边的小动物说岳主来了。她脸上带着甜笑迎了出去,毫无意外地在清心苑的门口遇见了聂小凤。 “师父!” 少女的脸上是开怀的笑容,可在她的头顶,还站着一只绿色的小鹦鹉。见到了聂小凤,也拍翅膀,鹦鹉学舌:“师父来了!师父来了!” 鹦鹉说着,飞了过去,站在聂小凤的肩膀。 聂小凤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些鸟儿停在她的肩膀,也不赶走,微笑着走进院子,在院子的楠木回廊上,白虎正趴在上面懒洋洋地打瞌睡。每次踏进这个江清欢的地方,不管聂小凤心里多萧索,都会被这院子中的勃勃生机影响。 “怎么?回来没几天,又开始闷了?” 每次她闲着没事,就开始折腾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聂小凤当年也没想过自己在一片饿殍当中捡回来的孩子,竟然是个武学奇才,更没想过她这么有动物缘。 江清欢弯着眼睛露出两个小梨涡,伸手拉着聂小凤的手进了院子,“才没有呢,我离家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会觉得闷?而且我都还没跟师父说,我在中原里遇到的趣事儿呢!” 江清欢带着包惜弱回冥岳的时候,聂小凤正在闭关,而大师姐蒲红萼正忙着将中原阿芙蓉的事情平息下去。这些冥岳的具体事务,一般都由聂小凤的大徒弟蒲红萼和二徒弟云梦莲处理。至于梅绛雪和江清欢,聂小凤都没有安排她们参与到冥岳的事务上。 聂小凤随江清欢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随口问道:“哦,你遇到了什么趣事儿?” 江清欢想起自己离开中原前给黄药师和洪七写的那封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师父,我在中原的时候,遇见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 聂小凤微笑着:“什么人?” 江清欢亲自从屋子里端出茶具为聂小凤泡茶,“师父听说过中原武林的五位绝世高手吗?” 聂小凤:“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听说过的。那个南帝段王爷,不正是隔壁大理国的国主么?听说已经出家当了和尚,他住的那个山头离咱们冥岳不远。” 江清欢一愣:“段王爷就住在我们隔壁,我怎么不知道啊?”没听雕儿说过,也没听隔壁来的小动物说过它们的山头多了个和尚啊!江清欢默了默,她还以为自己通了兽语之后,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原来竟是她想太多了。 聂小凤好笑地看了江清欢一眼,“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譬如说,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为什么会多收了一个徒弟;又譬如说,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在哀牢山自尽身亡,死在罗玄的怀里,怎么又会死而复生? 她死而复生,再度成为聂小凤,却是已经成为了冥岳之主的聂小凤。其实这都没关系,对她来说,很多事情犹如过眼云烟,她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众叛亲离,如今已经看开了许多。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聂小凤依然是聂小凤,但这个世界却好像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江清欢身体一偏,险险避开,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见鬼了,师父不是说她是难得的习武天才,足以跟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匹敌吗?这就是能跟一流好手匹敌的武功了? 江清欢有点想哭,觉得师父可能是哄她的。 男子见江清欢避开了他那一手,神色有些惊讶。 江清欢估摸了一下,她的胜算并不多,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让雕儿带着她跑。可不巧包惜弱还是牛家村,动了胎气,她要是溜之大吉,那就不是人了。 77.07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聂小凤点头, “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 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 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我打不过他, 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 轻声笑了起来, 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 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 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 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 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 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洪七和黄药师人都到了云南,蒲红萼身为冥岳的大弟子,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处理的,如今更加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温峥跟着蒲红萼去见洪七公,肯定不能好了,说不好三刀六洞也不管用。 梅绛雪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清欢能跟他们一起去,跟那两位来自中原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温峥还能有条活路。 可江清欢又不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套近乎的事情呢?她要真去套近乎,说不定还得被少帮主拿着打狗棒追着打,追着打倒也没什关系,可关键是她又打不过雪白干净的少帮主,而且还有个黄药师呢! 江清欢曾经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可经过了在牛家村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如今自己和黄岛主之间产生了距离,依然没有产生美。 江清欢跟梅绛雪摇头,“我不想去。”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会拒绝她,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口是心非地笑着说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江清欢朝梅绛雪笑了笑,看也没看温峥一眼,就带着白虎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一直都不太喜欢喜欢梅绛雪。她对聂小凤所有的了解,除了是聂小凤自己所说的,便是周边的小动物来找她要零食时,跟她说的。 聂小凤以前很喜欢梅绛雪,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冷了下去。自从聂小凤带江清欢回冥岳之后,就再也没有教梅绛雪习武。 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说冥岳的弟子说都是四姑娘抢走了原本属于绛雪姑娘的宠爱。 可江清欢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小凤对几个徒弟,其实都很用心,没有说因为谁就对谁不好。偏爱当然是有,但从来不会因为偏爱一个就亏待其他弟子的。 既然师父不喜欢,爱屋及乌的江清欢,对梅绛雪也是不冷不热的。几个师姐当中,她最偏爱的就是大师姐蒲红萼了。 江清欢带着白虎和白雕到了隔壁的山头,山间的猴子正抱着一个野果啃着。见到了江清欢也不跑,反而朝她伸出手去。 江清欢笑着朝那只猴子扔去两粒丸子,那猴子接过丸子,就扔进嘴里吃。 江清欢:“猴哥你不行啊,你的山头住了个和尚都不跟我说一声。” 猴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清欢,叽叽叽叽的一阵手舞足蹈 大概就是说住了和尚有什么好奇怪的,它的山头三天两头就有和尚来暂住,它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来了哪个愚蠢的人类呢? 正说着,猴子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好像是跟江清欢说—— 看,又来了个愚蠢的人类。 江清欢看向不远处那个愚蠢的人类,无语凝噎。 黄岛主不是去见蒲红萼了么?怎么跑到了这个山头来? 站在江清欢头顶的那只绿鹦鹉:“啊,吓死人了!吓死人了!”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江清欢默了默,自己养的鹦鹉任性戏多还路子野,能怎么办?她眨了眨眼,装作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幻觉,若无其事地跟黄药师说道:“杨夫人也在冥岳,黄岛主对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也算是有相救之恩,黄岛主可想见她一见?” 黄药师嘴角微勾了下,语气难得带着几分戏谑:“哦?如今是杨夫人了?” 江清欢弯着眼眸,并没有觉得当初对他假报身份有什么问题,“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黄岛主见笑了。”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78.07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谁知段天德那个跟金兵勾引的狗贼已经被人杀死, 狗贼死了是人人得而诛之, 可失去了李萍和包惜弱的下落丘处机可就不高兴了。一路追查, 阴差阳错跟江南七怪起了冲突,几人在嘉兴府的醉仙楼打了一架。胜负难分,倒是打出点惺惺相惜的意味来。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 双方达成共识,丘处机找包惜弱, 江南七怪找李萍,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等到十八年后,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决一高下, 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 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 看进去, 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 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79.07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 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 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 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 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 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 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 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 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 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 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 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 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 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白虎见状,鼻子里喷了喷气,吊着眼角看了少年一眼。那神色,好像是在鄙视少年一样。 少年脸色通红,从师弟的手中将手臂抽了出来,恼羞成怒道:“我没事。我这就将这只大虫打死!” 站在前方的道士抬手,制止了少年的举动,“志敬,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求见杨夫人的,杨夫人是友不是敌,即便如今不肯相见,也定然是有苦衷。一言不合便要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也于我全真教教义不符。你即为全真教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还不退下!” 训斥完徒弟,那道士便朝院子抱拳,朗声说道:“杨夫人,贫道丘处机。几个月前,曾与你有一面之言,你的喜脉还是贫道为你摸出来的,还记得吗?” “我以为是何方贵客,原来是终南山上的道长来拜访我表姐。” 少女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她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那抹红色倩影从两个少年身边掠过,留下一阵香风。 丘处机看着少女身姿如同雁从林中过,不沾一片叶,心里也不由得喝彩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江清欢落在院子的空地前,白虎便已上前在她身边绕了两圈,还用头拱了拱少女的腿。那撒娇的模样,哪有刚才跟他们大吼显示山林大王威风的气势。可山林大王被主人摸了摸头之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主人身旁。白虎在大猫和猛兽两种模式之间,切换自如,看得那师徒三人有些发愣。 江清欢一双明眸从眼前三人扫过,然后落在丘处机身上。 “就是你要找我表姐?” 丘处机见江清欢小小年纪,轻功了得,长得也是十分秀美,不由得心生赞赏。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不过跟他的徒弟赵志敬差不多的年纪,可武功远胜赵志敬,更别说前不久刚入门的甄志丙了。 虽然江清欢轻功确实不错,丘处机也十分欣赏,可他心里也没将江清欢多当一回事儿。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正是,劳烦小姑娘替贫道跟杨夫人说一声。” 江清欢:“道长为何要见我表姐?” 丘处机一愣,“杨兄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恨我来得迟,我如今来求见杨夫人,是有事想跟她商量。” 江清欢看了看屋子,包惜弱并未露脸。如果很想见丘处机的话,包惜弱即便不出来,大概也会在门口徘徊,可如今不见动静,大概并不是那么想见。江清欢也弄不明白包惜弱为什么会不想见丘处机,但她倒是能猜出来丘处机是为何而来的。 江清欢:“不用商量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们。” 赵志敬生气道:“你都没有进去问一问!” 江清欢把玩着手腕的铃铛,语气轻快:“不用问啊,我跟表姐心有灵犀,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丘处机:“……” 赵志敬少年锐气,见江清欢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冷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杨夫人的表妹,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他是来收徒弟的,你快点让开!” 丘处机眉头微蹙,低喝一声:“志敬!” 江清欢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长是要收什么徒弟啊?我已有师门,至于我表姐,她早就过了该习武的年纪了呢。” 丘处机笑道:“小姑娘,我的徒儿多有得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当初郭、杨兄弟遇害后,我曾经遇见几个人,我与他们对郭、杨两位兄弟的遭遇十分痛心,也担心他们的骨肉日后被人欺辱,所以与那几位侠士相约,各自找到杨夫人和郭夫人,将她们腹中的孩子收为徒儿,教导他们习武成才。” 丘处机都这么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问一下包惜弱的意见。进了屋子之后,却见包惜弱正坐在窗边垂泪。 包惜弱:“我听到他提起铁哥,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江清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有事说事,“丘处机好像想要收你腹中的孩子为徒,你到底怎么想的?” 包惜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就万分难过,她抽着鼻子,抬起泪目,“铁哥好像没说过要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 江清欢顿时了然,包惜弱是以夫为天的,一向是杨铁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现在杨铁心不在,又是她陪着包惜弱,所以包惜弱也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 包惜弱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听江清欢的主意,又加上江清欢为了救她还去替黄药师扫地做饭了,包惜弱心里又不自觉地把江清欢当成了主心骨。她拿不定主意,就忍不住看向江清欢,“你觉得我能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吗?” 江清欢有些好笑,“你是想让我替你拿主意吗?” 包惜弱微微点头。 江清欢眉毛微挑,“不后悔?” 包惜弱:“你为了我和康儿,都去帮别人扫地做饭了,会害我们吗?” 江清欢:“……” 果然是言之有理! 于是,江清欢出去,跟正在院子前等候的丘处机说道:“道长和那几位侠士都不用再找了,郭夫人怎么想我不太清楚,可我表姐不想让她的孩子拜你为师呢。” 丘处机脸上的笑容一僵。 江清欢可不管丘处机脸上的神情怎么样,虽然丘处机刚才说的很好听。可她是知道的,丘处机和江南七怪明明就是他们比武分不出输赢,打算各自将杨康和郭靖收为徒弟,以后让那对义兄弟打架分出胜负来的。 聂小凤将李萍带回云南,还让她日行一善,将包惜弱也带回去,那肯定是李萍和包惜弱触动了师父的伤心事起了恻隐之心,所以想帮她们。 她的师父可是聂小凤,冥岳的岳主。 丘处机再厉害,江南七怪再了不起,能比得上她师父吗? 并不能。 远远不能。 既然包惜弱让她拿主意,那她就不客气了。 丘处机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姑娘何不让杨夫人亲自出来,见我一见。” 江清欢凤眼一瞪,一副丘处机不讲理的模样,“你这道长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你是出家人,我表姐一个良家妇女,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啊!” 丘处机脸上的表情几乎要龟裂,忍声吞气地提醒说道:“小姑娘好似也尚在闺中。” 江清欢眨了眨眼,露出两个小梨涡,“我不是中原人士,不讲究你们这些破规矩,没关系。” 丘处机:“……”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80.08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包惜弱一直以为那天完颜洪烈只是受伤了, 却没想到江清欢竟然将完颜洪烈杀了。她心情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如何,心情激荡之下,失去了知觉。 悠悠醒来的时候, 江清欢正眨巴着眼睛坐在榻前看着她。 “杨夫人, 你这样动辄就晕厥过去的习惯可不太好。” 包惜弱挣扎着坐了起来, 眼前的少女看着秀美无邪的模样,可没想到说起那些杀人之事来,竟是面不改色。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江清欢来,那双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惶。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 眨了眨眼, 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 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 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 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 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 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 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 世上之人, 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江清欢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着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脉门,发现她脉象极为不稳。 包惜弱抱着肚子,唇色发白,额际尽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儿。” 江清欢:“……”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她虽然略懂药理,可是从来没治过孕妇啊,囧。还有,包惜弱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会不会早产? 江清欢再度将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边的白虎说:“白虎,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非要进来,你就吃人。”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欢才出门,在高空中盘旋着的一只白雕俯冲而下,然后快要撞上江清欢的时候,打了个旋,绕着她飞了两圈。 江清欢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欢跟白雕说:“雕儿,我要找稳婆。” 白雕呼啸了一声,然后就引着她往牛家村里走。村里很多人还没起来,稳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门口的白虎就够哆嗦的,别说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样了。 江清欢:“你别怕,只要你没有坏心,白虎不会伤人。我表姐到底怎么了?” 稳婆是认识包惜弱的,见到她那模样,小跑着过去双手熟练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后问了几句话,回头跟江清欢说:“她动了胎气,要找大夫。” 江清欢:“……找大夫?” 牛家村这小地方,哪来的大夫? 稳婆:“我们村里本来有大夫,但是他去义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一个月前东边的桃花林来了一个人,医术很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愿意治,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江清欢哪管人家愿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请来了再说。不愿意来,她就动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江清欢叮嘱了稳婆两句,然后就出门去找稳婆所说的那个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泛着露水在阳光下分外美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牛角村的屋顶山几个起落,红色衣带翻飞,在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在引路。 倘若有人见到,定会以为她就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江清欢在白雕的引路下,到了东边的桃花林。桃花灼灼,可惜她无心欣赏。 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头发上还沾了几片粉色的花瓣。桃林深处,有一所小木屋,木屋之外,有个小亭子。 江清欢:“有人吗?” 屋里并无人应答,江清欢犹豫了一下,飞身过去,想要直接进去看有没有人在。谁知她人才到门前,忽然一只碧玉箫从里面刺了出来。 江清欢早有防备,整个身体往后仰,避开了那碧玉箫。 手持碧玉箫的是个男人,一袭青色长衫,黑发如墨,他飞身出去,落在屋前的空地,背对着江清欢。 “此地不欢迎外人。”男人的声音冰冷,却没有回头看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停下,站在屋门前,她朝男人的背影抱拳,说道:“冒昧打扰,实在情非得已。我表姐怀有身孕,今个儿不小心动了胎气,稳婆说需要大夫。牛家村地处偏僻,村中大夫外出义诊尚未回来。村民说公子精通医术,定有法子救我表姐,还希望公子能出手相助,至于我莽撞闯入桃林之过,事后再向公子赔罪。” 男人双手背负在后,冷笑一声:“你说救我便去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江清欢被他一噎,无奈有求于人,还是陪着笑脸十分好脾气地问道:“那公子想要如何?” 男人:“你在此处扰了我的清静,马上离开。” 江清欢:“那公子可愿意救我表姐?” 男人动也不动,周身都是低气压,显然十分生气江清欢的打扰,青色衣袖一甩,“不救。” 江清欢看男人那模样,也有些生气。 “不救?你不救也得救!” 少女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银梭,少女红色身影一掠,手中的银锁便像是有知觉一般朝那青衣男子飞了过去。 男子手中碧玉箫在他掌心转了一圈,随即斜斜刺出,玉箫与银梭相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玉箫竟然没断,江清欢心中一阵遗憾。 “想偷袭?”男子转身,对上了江清欢。 江清欢一见那男子,心中有些惊讶。她上辈子这辈子都见过各种各样的美男子,但像眼前男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相貌可以说是俊美,剑眉入鬓,目若寒星,他看着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却奇怪地让江清欢想起了她的师父。明明是个清贵的英俊青年,却奇异地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对方是个美男子,可以礼相待,客气相请并不能打动他,所以江清欢打算将人家掳走了再说。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发现对方的武功并不弱。 江清欢心中一凛,“你是什么人?” 男子眉毛都没动一下,“上一个偷袭我的人已经去见阎王了,你也想跟他一样的下场吗?” 谁知江清欢却灿然一笑,“上一个拒绝我的人也去见了阎王,阁下也有兴趣要效仿他吗?” 男子: “……” 江清欢对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其实心里充满了仰慕之情,她的目光落在少帮主的那根竹棒上,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过来玩一玩。她不怎么喜欢降龙十八掌,打狗棒倒是挺喜欢。不能给她玩,让她看看是怎么玩的也可以啊! 洪七本来是来找黄药师的,可远远的,就看到桃林上风无数飞鸟盘旋,然后整齐列队,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散开又一会儿集合在一起,俨然那些井然有序的军队列阵一样,他还以为是黄药师这个怪才又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指挥天上的鸟儿呢。去到了桃林之后,就见黄药师站在桃林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先前看到的鸟,不存在的,好像是他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黄药师见到他,就好像他刚才错过了十万两黄金一样,“你来晚了。” 洪七:??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81.08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可在屋里的江清欢却是有些头疼, 她盘坐在地上,而在她身旁, 趴着一只毛色光滑的白虎,微闭着眼睛在打盹。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 你也哭了一晚上了, 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 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 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 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 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 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 “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少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说是缘分,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82.08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还没进山, 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 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 在她旁边的树枝上, 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 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 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 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 多看了两眼, 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 歪头卖萌打招呼, “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 猴子看见生人, 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杨夫人,你这样动辄就晕厥过去的习惯可不太好。” 包惜弱挣扎着坐了起来,眼前的少女看着秀美无邪的模样,可没想到说起那些杀人之事来,竟是面不改色。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江清欢来,那双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惶。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眨了眨眼,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83.08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杨夫人, 你这样动辄就晕厥过去的习惯可不太好。” 包惜弱挣扎着坐了起来,眼前的少女看着秀美无邪的模样,可没想到说起那些杀人之事来, 竟是面不改色。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江清欢来, 那双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惶。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 眨了眨眼,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 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 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 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 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 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 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 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 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江清欢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着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脉门,发现她脉象极为不稳。 包惜弱抱着肚子,唇色发白,额际尽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儿。” 江清欢:“……”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她虽然略懂药理,可是从来没治过孕妇啊,囧。还有,包惜弱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会不会早产? 江清欢再度将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边的白虎说:“白虎,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非要进来,你就吃人。”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欢才出门,在高空中盘旋着的一只白雕俯冲而下,然后快要撞上江清欢的时候,打了个旋,绕着她飞了两圈。 江清欢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欢跟白雕说:“雕儿,我要找稳婆。” 白雕呼啸了一声,然后就引着她往牛家村里走。村里很多人还没起来,稳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门口的白虎就够哆嗦的,别说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样了。 江清欢:“你别怕,只要你没有坏心,白虎不会伤人。我表姐到底怎么了?” 稳婆是认识包惜弱的,见到她那模样,小跑着过去双手熟练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后问了几句话,回头跟江清欢说:“她动了胎气,要找大夫。” 江清欢:“……找大夫?” 牛家村这小地方,哪来的大夫? 稳婆:“我们村里本来有大夫,但是他去义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一个月前东边的桃花林来了一个人,医术很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愿意治,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江清欢哪管人家愿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请来了再说。不愿意来,她就动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江清欢叮嘱了稳婆两句,然后就出门去找稳婆所说的那个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泛着露水在阳光下分外美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牛角村的屋顶山几个起落,红色衣带翻飞,在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在引路。 倘若有人见到,定会以为她就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江清欢在白雕的引路下,到了东边的桃花林。桃花灼灼,可惜她无心欣赏。 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头发上还沾了几片粉色的花瓣。桃林深处,有一所小木屋,木屋之外,有个小亭子。 江清欢:“有人吗?” 屋里并无人应答,江清欢犹豫了一下,飞身过去,想要直接进去看有没有人在。谁知她人才到门前,忽然一只碧玉箫从里面刺了出来。 江清欢早有防备,整个身体往后仰,避开了那碧玉箫。 手持碧玉箫的是个男人,一袭青色长衫,黑发如墨,他飞身出去,落在屋前的空地,背对着江清欢。 “此地不欢迎外人。”男人的声音冰冷,却没有回头看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停下,站在屋门前,她朝男人的背影抱拳,说道:“冒昧打扰,实在情非得已。我表姐怀有身孕,今个儿不小心动了胎气,稳婆说需要大夫。牛家村地处偏僻,村中大夫外出义诊尚未回来。村民说公子精通医术,定有法子救我表姐,还希望公子能出手相助,至于我莽撞闯入桃林之过,事后再向公子赔罪。” 男人双手背负在后,冷笑一声:“你说救我便去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江清欢被他一噎,无奈有求于人,还是陪着笑脸十分好脾气地问道:“那公子想要如何?” 男人:“你在此处扰了我的清静,马上离开。” 江清欢:“那公子可愿意救我表姐?” 男人动也不动,周身都是低气压,显然十分生气江清欢的打扰,青色衣袖一甩,“不救。” 江清欢看男人那模样,也有些生气。 “不救?你不救也得救!” 少女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银梭,少女红色身影一掠,手中的银锁便像是有知觉一般朝那青衣男子飞了过去。 男子手中碧玉箫在他掌心转了一圈,随即斜斜刺出,玉箫与银梭相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玉箫竟然没断,江清欢心中一阵遗憾。 “想偷袭?”男子转身,对上了江清欢。 江清欢一见那男子,心中有些惊讶。她上辈子这辈子都见过各种各样的美男子,但像眼前男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相貌可以说是俊美,剑眉入鬓,目若寒星,他看着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却奇怪地让江清欢想起了她的师父。明明是个清贵的英俊青年,却奇异地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对方是个美男子,可以礼相待,客气相请并不能打动他,所以江清欢打算将人家掳走了再说。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发现对方的武功并不弱。 江清欢心中一凛,“你是什么人?” 男子眉毛都没动一下,“上一个偷袭我的人已经去见阎王了,你也想跟他一样的下场吗?” 谁知江清欢却灿然一笑,“上一个拒绝我的人也去见了阎王,阁下也有兴趣要效仿他吗?” 男子: “……” 聂小凤一声绛红色的衣裙站在山顶上,她看着山下的景致,山风将她红色的衣裙吹得衣角翻飞。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她身后,姿态恭敬,“岳主。” “你来了。”她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可那年轻的男子听着,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年轻的男子,正是云南温家堡的堡主,温峥。他的父亲已经年老,这位青年才初初当上堡主不久。大概是年少气盛,想要早日做出成绩证明给众人看自己的才能,所以跟中原江南的地头蛇做上了买卖。 84.084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岛主不是少帮主, 他没那样的古道热肠去帮那些不成器的人讨公道, 但若是去见昔日的段王爷一面,倒是可以的。于是,黄岛主就和少帮主一起到了云南。 洪七已经去跟温家堡的人见面,黄药师则是到了此间打算拜访昔日的段王爷, 如今的一灯大师。可黄岛主发现不管他走到哪儿, 似乎都跟江清欢有点缘分。 说是缘分,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 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 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 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 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 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 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 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 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 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 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蒲红萼在江南的时候曾经跟黄药师有过一面之缘,至于云梦莲和梅绛雪都是第一次见黄药师,看见黄药师,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惊艳。 蒲红萼站起来朝黄药师抱拳,笑道:“见过黄岛主,今日我与师妹去见洪少帮主时,尚在遗憾未能有幸见到你,没想到晚上就相见了。” 黄药师本就不是那种在场面上多热络的人,虽说来者是客,他也不好太摆谱,于是黄岛主便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江清欢见状,忍住捂脸的冲动,她觉得真的是不管谁遇见了黄岛主,都只剩下尬聊的份儿。可她也知道像黄药师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眉头微皱了下,可聂小凤在旁,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本座设的便是家宴,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两人都是一方之主,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85.08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 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 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 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 眉头微皱了下, 可聂小凤在旁,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 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本座设的便是家宴,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 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 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 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 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 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 两人都是一方之主, 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 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 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 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黄药师见多识广,聂小凤从上辈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一个江清欢在旁边妙语如珠哄着师父,而梅绛雪等人适时在旁边插话活络场面,气氛竟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黄药师说道:“我久仰岳主七巧梭神功,想与武会友,跟岳主切磋一番,不知岳主意下如何?” 其实黄药师不说,聂小凤也正有此意。她想要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首先就得打开知名度。且不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会不会将冥岳视为邪魔外道,但有桃花岛主黄药师对冥岳另眼相看,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小凤起身,整了整衣裙,笑道:“既然黄岛主如此盛情,也好。” 江清欢:“……” 因为聂小凤说的这句话,好像她不久前才从黄药师嘴里听说过,她怎么有种师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黄岛主来跳的感觉? 月色如水,冥岳之巅,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柔和的月光下,两人倏地交缠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响之后,随即分开,缓缓落地,山风吹来,衣袂飘飘,好像误落入山林的谪仙。 江清欢和几位师姐在旁边围观两位绝代高手过招。 大概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棋逢敌手,聂小凤和黄药师酣战了一场,落下时头发略有些凌乱,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的。 黄药师手持碧玉萧,朝她抱拳:“承认。” 聂小凤与他相对而立,姿态雍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令本座叹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是打成了平手,可实际上到底孰高孰低?她还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云梦莲跟蒲红萼小声嘀咕:“师父何必给这桃花岛主面子,直接将他打败了岂不是更好?” 蒲红萼语气莞尔,“二师妹,这些事情师父自有分寸。” 云梦莲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这所谓的黄岛主倨傲的模样,想让师父挫一挫他的锐气。” 而站在江清欢身边的梅绛雪,此时脸上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她本来也是在聂小凤的悉心指导下修炼内外武功的,可自从聂小凤将清欢带回冥岳自后,就再也没有教导她武功。如今她看到两个绝世高手过招,心中向往之余,又有些难过。 她武功太弱,根本无法离开冥岳出去闯荡江湖。 纵然她平时很少嫉恨两位师姐和江清欢,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对聂小凤生出了几分埋怨:师父为何只教她读书识字,却不教导她武功,也不让她管理冥岳的事务?虽然江清欢也不管冥岳的事务,可江清欢得到了师父许多的关注,还让师父将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她。这点不止是她,甚至是两位师姐,都十分羡慕嫉妒的。 梅绛雪心绪起伏,忍不住看向江清欢。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一袭红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那双凤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嘴角微微扬起,也不知道她是为谁高兴。 江清欢察觉到梅绛雪的视线,转头,“三师姐?” 梅绛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 江清欢又朝黄药师和聂小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跟梅绛雪咬耳朵,“我在想师父和黄岛主可真会做人,我们在这儿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赢谁输。”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想的竟然是这种问题,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聂小凤徐徐开口,“清欢,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清欢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聂小凤看向她的几个徒弟,目光落在黄药师的碧玉萧上,她笑着说道:“黄岛主几乎箫不离身,想必也精通乐理。本座的第三个徒儿梅绛雪,从小就喜欢音律,说起来,她也有一支碧玉萧。” 梅绛雪没想到聂小凤会点名她,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绛雪,你与黄岛主来一段斗乐,如何?” 萧索的箫声在冥岳之巅响起,身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低垂着双目,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夜空中。聂小凤看着梅绛雪,目光复杂。 上一世,她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的女儿时,对她就十分偏爱。因为她对梅绛雪毫无理由的偏爱,导致蒲红萼和云梦莲都十分嫉妒。可笑的是,对她最忠心的,是蒲红萼和云梦莲,而梅绛雪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都不愿意向她吐露,甚至还要联合所谓的武林正道,对她大义灭亲。 如今想来,原来上一世对梅绛雪的偏爱并非毫无原因,这个世上血亲之情本就是无法割舍的。她至今看到梅绛雪,心里还是会十分柔软,可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世上走过一遭,即使再世为人,那些真正令她痛心的事情即便尚未发生,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要她不教梅绛雪武功,日后就不会有母女拔刀相对的那一天。 梅绛雪箫声刚落,黄药师的箫声就已经接上。不同于梅绛雪箫声里的萧索冷清,黄药师的箫声空灵,仿佛海浪拍打着沙滩,徐缓平静,随即节奏渐快,跟随着他的旋律,似乎能看到海鸟在大海上空翱翔,海鱼调皮跃出海面。 江清欢不通音律,这些旋律在她听来,就是好不好听的区别而已。梅绛雪和黄药师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都是不低的,可梅绛雪首先就输在了心境上。 萧索又婉转的箫声,似乎蕴含着梅绛雪无数的心事,听得人心里有些发堵。可黄药师的箫声,却能让人感觉到大海般的宽广和豪气。 江清欢以为所谓乐斗就是你一曲我一曲就算完了,谁知梅绛雪听了黄药师的曲子片刻,竟然跟他来了个二重奏。 不止是江清欢惊讶,黄药师也惊讶了一把。 这是他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平时消遣便是普通的乐曲,加了内力用于乐斗便能影响旁人的心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聂小凤的几个徒弟,就唯独梅绛雪不通武艺,因此黄药师吹奏碧海潮生曲的时候,也就当成是普通的音律切磋而已。毕竟先前梅绛雪的起调过于萧索哀怨,即便造诣不低,可也让人有些失望。 他却没想到梅绛雪竟然能跟上他的碧海潮生曲,这真是令人意外。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眨了眨眼,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86.08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聂小凤的好意, 让李萍和包惜弱二人感激不已, 本想推辞,而婆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们打消了念头。 “岳主说了, 你们也不必太感激。今儿是我们四姑娘的生辰,小郭靖碰了个巧, 就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 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 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四姑娘命格是好的, 就是煞气重,最好日行一善, 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 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 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 好好照顾着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 不止你们, 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 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 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 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人长得美,性情与世无争,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少女歪着头,凤眸弯着好像天上的月牙,“黄岛主脱了我的鞋,要帮我穿上的哦。” 洪七已经去跟温家堡的人见面,黄药师则是到了此间打算拜访昔日的段王爷,如今的一灯大师。可黄岛主发现不管他走到哪儿,似乎都跟江清欢有点缘分。 说是缘分,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87.08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文中的木兰, 勇敢又坚强。娘亲跟她说,她也要勇敢坚强,因为她们要报仇雪恨, 她们要统一江湖。可后来, 娘亲死了, 她被罗玄收养了。在哀牢山的十几年,几乎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有疼爱她的师兄,有她仰慕的师父, 可是后来呢?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那天晚上她跟罗玄度过了一夜, 自以为从此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无奈春风一度, 罗玄翻脸不认人,指责她魔性难驯。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或许就是那时她心中的感觉。她怀有身孕,他不杀她,他锁了她的琵琶骨,将她软禁在哀牢山, 自以为那就是对她的仁慈。 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她宁愿那夜过后,罗玄一掌将她打死。她生下一对女儿,却骨肉分离。她对罗玄也好, 对两个女儿也好, 心里在乎得要命。 可谁在乎她的在乎? 她的亲生女儿玄霜, 在她三番四次放走之后,依然带着所谓的武林同道来大义灭亲,她亲手抚养长大的绛雪,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可以不管师父的养育之恩,也可以不管母亲的生育之情。可笑的是,她在跟自己亲生女儿决斗时本可占上风,却因一时不忍没下手,瞬间被那对年轻的男女扳回了劣势,最后她战败,回到哀牢山。 那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哀牢山? 或许在她那一生当中,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哀牢山那个地方。她在哀牢山长大,在哀牢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就欢喜,还有一个负责疼她哄她开心的师兄……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她心中一直所爱所想,都在哀牢山。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回到了哀牢山。 她回去了,罗玄也回去了。 郎心似铁,他依然不爱她。 他依然将那一晚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可恨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最爱,依然是罗玄。 万念俱焚,不成佛便成魔。 她的父亲是少林的主持,她的娘亲却是魔教妖女,她的身世注定了她不能当个平凡的人。她当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都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娘亲想要收手的时候,是谁穷追不舍?在她想要平凡过一生的时候,是谁一味指责她魔性难驯?那些人冤枉她辜负她,所以她一切靠自己,不折手段,爱她的她利用,阻拦她的就杀,她在魔道上越走越远,可那真的是魔道吗? 自尽前的聂小凤,心中是那样问自己。 她在罗玄面前自尽,即便是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对不起。 她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她在云南成立冥岳之时。上天有时候多喜欢跟人开玩笑,死而复生,要么重生在她幼年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要么便发生在她和罗玄并未度过那一夜前,可惜并没有。她回到了与两个女儿分开,自己召集魔教旧部成立冥岳之时。 她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走在饿殍遍地的路上时,忽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拽住。她低头,只看是一个被压在尸体后面的小女娃,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仰着头,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她将小女娃捞了起来,小女娃便立即朝她“啊啊啊”的叫,四肢在空中乱舞,像是在说些什么。而那些在四周的饥民,看到了小女娃便眼冒绿光,那让她想起了昔日武林群雄围攻她和娘亲时的目光。 管那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眼前那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却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些人,竟然都盼着她们去死呢。可她们不,她们偏要活得好好的。 于是,她把小女娃救了下来,因为小女娃身上带着的玉佩刻有一个江字,所以聂小凤为小女孩取名江清欢。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武林依然还是那个武林,可多年前的少林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罗玄也好哀牢山也罢,到了这个武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一提。这个武林比她上一辈子所知道的武林要大的多,中原五绝,据说还有四条眉毛,万梅山庄,白云城,更有一个据说是骑着马从东往西直线跑一天都跑不出他家地盘的江南花家…… 能人辈出,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和魔教妖女的大战,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大海里,没溅起什么水花,如今时过境迁,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一直记在心里的,可能就还有她而已。 不管那是不是一场梦,带着江清欢回来冥岳后的聂小凤,再也没有教梅绛雪武功。而江清欢则是个意外的惊喜,那个被她从一片饥民尸体里捡回来的小女孩,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样。经常跑前跑后,师父长师父短地喊着,经常会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回来想讨她的欢心。 聂小凤觉得最难得的,是江清欢想讨她欢心,就纯粹是觉得师父笑起来很美,所以要让师父多笑笑而已。 江清欢那时候小小一个走路都走不稳,那样的一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的是天真无邪,她仰着头手里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鹦鹉献给她,说鹦鹉才刚孵出来不久,以后长大了能说话能唱歌能骂人,日后师父要是不高兴,可以让鹦鹉唱歌给师父听,也可以让鹦鹉骂人。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举动,却瞬间让她冰封的心渗入了一丝暖意。江清欢从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她跟前面的几个师姐都不一样,蒲红萼和云梦莲对她都是恭敬的,可同时也都想着日后冥岳的岳主之位,至于梅绛雪,上一辈子的聂小凤被她伤透了心,这辈子对梅绛雪再也没有任何期望。 聂小凤上一辈子,对梅绛雪也很好,在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亲生女儿的时候,说是将她视为己出都不为过,养她成人教她武艺,可到最后梅绛雪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师父,她要认武林正道的亲爹,她不认生她养她的娘亲,她要大义灭亲。 如今的聂小凤,已经看开了很多事情。不爱她的,那就丢掉。不认她的,那就不认。重活一回,聂小凤已经深深地明白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想法一致来得重要。而在她的几个徒弟中,能跟得上她想法的人,只有江清欢。 可出于对江清欢的偏爱,聂小凤又不舍得过早地用冥岳的事情绊住江清欢。在聂小凤看来,从小跟她有缘分,又特别招动物喜爱的江清欢,是个特别有灵性的姑娘。她喜欢江清欢身上的灵动和直接,并不想破坏。 于聂小凤而言,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份美好和一份温情的话,那或许就是这个她捡回来的小徒儿。所以在江清欢七岁大病好了之后,那位尼姑说的话,聂小凤都记在了心里。她都能死而复生,江清欢需要日行一善来积德才能长寿一说,也未必不可信。 正因为曾经历的种种匪夷所思之事,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个杀伐果断内心也有着温情的聂小凤。 “师父,喝茶。” 江清欢那轻快的声音在聂小凤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江清欢坐在聂小凤对面,一只手摸着桌面上鹦鹉的绒毛,她睁大眼睛望着聂小凤:“师父走神好一会儿了呢,在想什么呀?” 聂小凤接过江清欢泡的茶,吹去上面的茶沫抿了一口,“没想什么,就是想着既然你提到了中原五绝,我便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去跟他们决斗。” 江清欢:“……为什么要决斗?” 聂小凤笑道:“因为我下想站在武林之巅,就当然要决斗啊。” 江清欢闻言,深以为然。 出名要趁早,出名还得要注意手段。若是像温峥那样靠用阿芙蓉来控制别人,就没必要了。那样容易犯众怒,也比较容易使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团结在一起,讨伐冥岳。可如果聂小凤能对中原五绝逐个击破,那简直就是太牛叉了。 以后那些武林人士说起聂小凤如何,冥岳如何,江清欢都能怼回去:我师父打败了中原五绝,你们有本事来单挑,没本事不服也憋着。 要是聂小凤真的将五绝打败了,江清欢觉得自己能上天! 包惜弱:“清欢,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可愿赌服输,谁叫她技不如人,只好乖乖任人差遣。 枝头上的桃花犹带露水,草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粉粉绿绿,看着格外漂亮。江清欢穿过桃林到了小木屋前。黄药师正在对着窗外的桃花铺纸,旁边摆着笔墨,看来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消遣是什么。 见到江清欢来,“今日吃什么早饭?” 江清欢:“……馒头,鸡蛋。” 黄药师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不吃。” 江清欢皱眉,“为什么?” 黄药师:“没有为什么,不合胃口。” 江清欢:“什么样的才有胃口?” 黄药师随口念了几个点心的名字,江清欢听了差点没晕过去。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别说不会做,就是会做,也够折腾人的!她就挑了黄药师说的其中一个桃花羹去做,至于其他的,她耳聋,没听见。 黄药师好像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功夫,江清欢抱着一碗芳香扑鼻的桃花羹,看这对面的男人。大概是拿着碗筷的桃花岛主此刻看着十分有烟火味,所以江清欢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江清欢没忍住,问黄药师:“黄岛主,你怎么会来牛家村的?” 黄药师那条入鬓的眉毛微挑,“怎么?就你可以来,我不能来?” 江清欢默了默,不吭声。 黄岛主是怎么说话的呢?都不能跟他好好聊天了。 黄药师看了对面的少女一样,然后夹了一片馒头到她碗里。本来白花花的馒头,在黄药师的菜单指导下,如今已经江清欢被切成片状,裹了一层鸡蛋之后下锅煎过之后,变成一片金黄,入口酥软,口感极好。 江清欢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淡声提醒她:“你动作太慢了,吃完饭,你还得去扫地。” 江清欢:“……” 黄药师在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设,早就崩得一塌糊涂。江清欢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琢磨着包惜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牛家村。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选择远观比较好,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江清欢手里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粉色花瓣。林中蝴蝶翩跹飞,吃饱喝足的白虎慢悠悠地在桃林里踱着步,不时就去折腾两下蝶群,可见十分惬意。 江清欢见状,干脆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去跟白虎相互追逐了。 满地桃花,多好看,扫了反而还不美。 江清欢笑着跟白虎一起在桃林里穿梭,在木屋里正在提笔作画的黄药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窗前掠过,接着就是那只白虎疾奔而来,追逐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他动作一顿,笔尖的那滴墨水已经滴在纸上。他低头,看着已经将构图破坏了的墨水,扬了杨眉,然后顺手就着那滴墨水的位置重新构图。 而这时,正在跟白虎追逐的江清欢停了下来,在她上方,白雕正在盘旋。她手臂一抬,白雕落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翅膀。 江清欢跟白雕说道:“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白雕歪着脑袋,看着她。 江清欢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到处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往空中一抛。白虎见状,往空中一跃,便将那里药丸接住,末了还吧嗒着嘴巴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朝白虎笑着:“你先回去守着包惜弱,回去之后,我让人多炼一些给你当零食。”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随即转了个方向疾奔,没一会儿,就没了影踪。江清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往桃林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白雕说道:“雕儿,我们出去看看。” 桃林外,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在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枝头上。她见到江清欢出来,黑色身影落地,朝她抱拳,“侍梭见过四姑娘。” 江清欢见到来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四姑娘一路都有送信回冥岳,最近书信比较不稳定,岳主又听说金国的王爷遭遇不测,料想是四姑娘下的手,担心四姑娘是否遇上了麻烦,令属下带人来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人呢?” 侍梭:“人多会引人侧目,岳主让我们回来中原要小心行踪。我将弟子们都疏散了。我找了四姑娘好些时日了,昨个儿见到了白雕,才知四姑娘在此地。”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江清欢:“岳主还让属下带了家书给四姑娘。” 江清欢将那信封接过,跟侍梭说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几日,你叫弟子们隐藏好了行踪,别惹是生非。” 江清欢将侍梭打发走之后,飞身到一棵桃树上坐下,将聂小凤给她的家书打开。 聂小凤是江清欢到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她初来乍到,竟然穿越到一个小婴儿的身上。她也是穿越不逢时,穿越的时候正好遇上大|饥|荒,婴儿的父母都已经饿死,她被她娘藏在尸体之间。而前一天晚上她的娘亲奄奄一息之时,气若游丝地看着她,“嘘,千万别哭。” 那是那个母亲留给自己孩儿的最后一句话。 她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别哭,后来她就知道了。从前她看史书,经常看到有人吃人的惨状,觉得无法想象。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同类相残甚至以同类为食物都是有可能的,她亲眼目睹几个饥民将尸体拖了去分着吃。 她一声也不敢吭,心里怕的要命。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活着,她是分分钟要玩完的节奏。就在她心里怕得要命动也不敢动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绛红色衣裙的丽人神色漠然地从路边走过,她眼疾手快,一只手伸出去扯住了女人的衣角。 那时的聂小凤,已经是冥岳的岳主,她有三个徒弟,而江清欢,是她的第四个徒弟。 江清欢这个名字,也是聂小凤起的。 江清欢永远记得她第一眼看到聂小凤时,聂小凤的眼神萧索而冰冷,好像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开怀了一样。江清欢看着聂小凤的神色,十分害怕她会将自己丢下去,可小婴儿年纪尚幼说不了话,只好“啊啊啊”地朝聂小凤叫,空中的四肢手舞足蹈。 聂小凤看着她,忽然就被逗笑了,虽然笑意依然没有到达她的眼底。 “我从地狱归来重生,你也在一片饿殍中活着,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你以后,就叫清欢。” “师父,为什么我的名字叫清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多好啊。” 年幼时的江清欢,经常会缠着聂小凤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江清欢对聂小凤这个师父好奇不已,她才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时常爬着去找聂小凤。她跟三个师姐不太一样,三个师姐对师父都是又敬又畏的,只有江清欢仗着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年纪时,经常去闹腾聂小凤。聂小凤竟然也不生气,随她闹腾。 一朝穿越,自己竟然是在一片饿殍中,还目睹了饥民吃人的场景,江清欢的三观已经炸裂。后来到了冥岳,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各种飞禽鸟兽的语言。于是三天两头,她就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譬如说—— 我听说冥岳里的阿牛暗恋大姑娘蒲红萼。 那个岳主的徒弟云梦莲和蒲红萼都想当下一个岳主呢。 岳主本来在教梅绛雪剑法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教她读书写字了。 嘘,千万别说江清欢的坏话,她能听得见!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会拿着火油来将我们捉起来烧了吃! …… 自从能听到兽语之后,江清欢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就变得有趣味了很多。其实在动物的视角,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可她无聊的时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江清欢就养了白雕和白虎。白雕翱翔天空,在离地面千余丈,依然能将地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目力惊人。而白虎威风凛凛,既能打架又能唬人,带出去十分拉风。白雕和白虎都是她从小就开始养的,几乎跟她形影不离。 四个徒弟当中,聂小凤最喜欢江清欢。江清欢本就过了十几年,后来穿越到一个婴儿身上,不管怎么说,比起几位师姐,她在讨人喜欢的方面总会有优势,加上她确实将聂小凤当成亲人一样,又听得懂兽语。偶尔静下心来听听聂小凤住处的动物八卦几句,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就都知道了。 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江清欢,是岳主的小棉袄,岳主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听说过魔教教主居然要自己的徒弟要日行一善吗? 88.08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年幼时的江清欢,经常会缠着聂小凤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江清欢对聂小凤这个师父好奇不已, 她才两岁多一点的时候, 就时常爬着去找聂小凤。她跟三个师姐不太一样, 三个师姐对师父都是又敬又畏的, 只有江清欢仗着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年纪时,经常去闹腾聂小凤。聂小凤竟然也不生气,随她闹腾。 一朝穿越, 自己竟然是在一片饿殍中, 还目睹了饥民吃人的场景, 江清欢的三观已经炸裂。后来到了冥岳, 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各种飞禽鸟兽的语言。于是三天两头, 她就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譬如说—— 我听说冥岳里的阿牛暗恋大姑娘蒲红萼。 那个岳主的徒弟云梦莲和蒲红萼都想当下一个岳主呢。 岳主本来在教梅绛雪剑法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教她读书写字了。 嘘, 千万别说江清欢的坏话,她能听得见!到了晚上的时候, 她会拿着火油来将我们捉起来烧了吃! …… 自从能听到兽语之后,江清欢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就变得有趣味了很多。其实在动物的视角, 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可她无聊的时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江清欢就养了白雕和白虎。白雕翱翔天空, 在离地面千余丈, 依然能将地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目力惊人。而白虎威风凛凛,既能打架又能唬人,带出去十分拉风。白雕和白虎都是她从小就开始养的,几乎跟她形影不离。 四个徒弟当中,聂小凤最喜欢江清欢。江清欢本就过了十几年,后来穿越到一个婴儿身上,不管怎么说,比起几位师姐,她在讨人喜欢的方面总会有优势,加上她确实将聂小凤当成亲人一样,又听得懂兽语。偶尔静下心来听听聂小凤住处的动物八卦几句,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就都知道了。 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江清欢,是岳主的小棉袄,岳主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听说过魔教教主居然要自己的徒弟要日行一善吗? 江清欢就这样被聂小凤要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江清欢在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她以为快要死翘翘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尼姑,她让聂小凤替江清欢点了长明灯,又念了七天的经书之后,江清欢竟然就好了。 临走的时候,尼姑跟聂小凤说—— “你的徒儿前生杀孽太重,这辈子福薄。若是想她这辈子无病无痛,就得多做善事。岳主可曾听说,积善世家,即便是瘟疫当道,也不会染病的。” 江清欢:“……” 去她的前生杀孽太重,她前生明明是个好孩子,如果有杀孽,顶多就是吃了太多小龙虾。可人类在食物链金字塔的顶端,吃小龙虾很正常,人人都吃啊! 江清欢觉得尼姑的话是放屁,可聂小凤却信了。于是,后来的日子江清欢就被聂小凤监督着日行一善。包惜弱和杨康,就是聂小凤分给江清欢要日行一善的任务,必须得圆满解决,不然就是对不起师父的苦心。 江清欢觉得自己的师父年轻貌美又有才,怎么会信那个尼姑的忽悠呢? 可怀疑也没有用,聂小凤就是挺信的,她闭关的时候江清欢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漫山遍野浪,谁也管不着。可聂小凤要是不闭关,时常会丢给一些事情给江清欢做,几乎都是给需要的人带去温暖。 江清欢对着师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几乎想要捶胸口:“师父啊,我们冥岳可是魔教啊!” 聂小凤头也不抬:“魔教怎么了?魔教就是坏的,名门正派就是好的?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将贪婪掩藏在皮囊之下,端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而已。” 江清欢深以为然地点头,觉得师父言之有理,然后她回头就被师父赶出了冥岳,让她出来闯荡江湖。 江清欢倚在桃花树上,一边回想着从前的事情,一边看着聂小凤给她的家书。家书密密麻麻,那肯定不是聂小凤写的,那是江清欢写的。而在家书的最后,有两个用朱砂写的十分醒目的字—— 已阅。 江清欢叹气,师父的回复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她从桃树上跃下,呼哨了一声,白雕便应声而来。江清欢没事做,又不想回去小木屋那边帮黄药师当书僮磨墨,于是干脆让白雕帮她招呼一些鸟来玩。 她以前在冥岳无聊的时候也会这么做,白雕一声长啸,断断续续地就飞来了一些鸟儿。麻雀鸽子什么都有,它们开始的时候跟着白雕在桃林上方盘旋,随着江清欢戴在手腕上的铃铛叮铃响起,那些鸟儿就随着铃铛的节奏飞翔,它们自成队伍在桃林中穿梭,高低错落完全随着铃铛响声的高低调整。 一群群的鸟儿时而飞向天际,时而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在林间打了个漂亮的旋,随即又从一片粉色的花海中冲向天际。 那场景,不可谓不壮观。 江清欢玩够了之后,从袖中的暗袋里掏出一大把小药丸模样的东西,洒在地上,那些鸟儿就去捡了吃,捡完之后,就陆续飞走了。 江清欢摸着白雕的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粒她不久前给白虎吃的丸子,喂给白雕吃。 她摩挲着白雕的羽毛,笑着说:“辛苦啦。” 白雕将那粒丸子吞了,还看着她。 江清欢笑了起来,摊手,“今天的份儿都给你和白虎了。”江清欢因为通兽语,所以她身上经常会准备一些特制的小零食,白虎和白雕都挺喜欢吃的。有时候她也会准备一些药物,都是一些常用的金疮药,在野外看到受伤的动物,或是白虎和白雕受了伤之后,都能派上用场。 白雕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展翅飞走了。 白雕飞走,江清欢拍了拍手,准备回去。可是才转身,就看到桃林中的黄药师。 她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横了黄药师一眼:“黄岛主,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在那儿?” 黄药师轻哼了一声,显然觉得江清欢多此一问。这是他的地方,他爱来不来,谁也管不着。 江清欢也不在意,这几天她大概也摸出了一些跟黄药师的相处之道,黄药师走的就是高冷人设,态度会比较欠揍,无奈他实力够强,至今应该没几人能揍得了他。 黄药师:“你会驭鸟术?” 江清欢笑了笑:“凑巧会一点点,因为有雕儿在。” 哼,她会驭的东西可多了,不说则已,一说出来吓死他!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污,她总觉得驭鸟两个字听着感觉十分微妙。 黄药师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那把银梭上。这把银梭比织布所用的梭子要略小一点,拿下来可以当武器,不用的时候就这样当发饰。 用发饰当武器,不得不说,这还是黄岛主生平第一次遇见。 江清欢意识到黄药师的目光所在,抬手碰了碰她的银梭,随手就把梭子取了下来在手机把玩着。 “这是七巧梭。” 黄药师淡声评价:“梭子很别致。” 江清欢笑了起来,据她所知,师父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用梭子当武器的人呢,这些年师父在冥岳足不出户,都是资深宅女了。当年师父的娘亲成名之时,黄药师应该没出生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一代人成为过去,又一代人站了出来,各领风骚,还有多少人记得从前的那些事情呢。 不过江清欢虽然到来这里十几年,但曾经儿时的记忆还是记得的。黄岛主在她的印象中,第一是个醉心武学的雅人,第二是特别痴情。如今看他这么潇洒在这小地方隐居,怕且是还没找到那个令他付诸满腔深情的女子呢。 虽然黄岛主话说的有些含蓄,但江清欢还是很聪明地知道黄岛主其实对她手中的七巧梭很感兴趣。 七巧梭从她手中飞了出去,直奔黄药师。黄药师抬手,已将江清欢的七巧梭接住。 他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无辜眨眼:“难道黄岛主不是想要看看我的七巧梭到底是有什么乾坤吗?” 黄药师默了默,然后十分矜持地颔首,低头打量起手中的七巧梭。 其实并没有什么乾坤,梭子就是一把梭子而已,但是做工精巧,上面所雕的图饰很特别,一边是一双翅膀,令一边是几个猫爪子。看着倒是像眼前少女所用的东西,翅膀大概就是白雕,而猫爪子……恐怕就是那只白虎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那认真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感叹这男人真是得天独厚。一袭青衫立在桃树之下,更是显得他风姿俊雅。 黄药师还看着呢,忽然听到江清欢说—— “黄岛主,在我们云南,你要是这样接了姑娘家的发饰,是要娶她的哦。” 一朝穿越,自己竟然是在一片饿殍中,还目睹了饥民吃人的场景,江清欢的三观已经炸裂。后来到了冥岳,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各种飞禽鸟兽的语言。于是三天两头,她就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譬如说—— 我听说冥岳里的阿牛暗恋大姑娘蒲红萼。 那个岳主的徒弟云梦莲和蒲红萼都想当下一个岳主呢。 岳主本来在教梅绛雪剑法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教她读书写字了。 嘘,千万别说江清欢的坏话,她能听得见!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会拿着火油来将我们捉起来烧了吃! …… 自从能听到兽语之后,江清欢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就变得有趣味了很多。其实在动物的视角,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可她无聊的时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江清欢就养了白雕和白虎。白雕翱翔天空,在离地面千余丈,依然能将地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目力惊人。而白虎威风凛凛,既能打架又能唬人,带出去十分拉风。白雕和白虎都是她从小就开始养的,几乎跟她形影不离。 四个徒弟当中,聂小凤最喜欢江清欢。江清欢本就过了十几年,后来穿越到一个婴儿身上,不管怎么说,比起几位师姐,她在讨人喜欢的方面总会有优势,加上她确实将聂小凤当成亲人一样,又听得懂兽语。偶尔静下心来听听聂小凤住处的动物八卦几句,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就都知道了。 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江清欢,是岳主的小棉袄,岳主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听说过魔教教主居然要自己的徒弟要日行一善吗? 江清欢就这样被聂小凤要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江清欢在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她以为快要死翘翘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尼姑,她让聂小凤替江清欢点了长明灯,又念了七天的经书之后,江清欢竟然就好了。 临走的时候,尼姑跟聂小凤说—— “你的徒儿前生杀孽太重,这辈子福薄。若是想她这辈子无病无痛,就得多做善事。岳主可曾听说,积善世家,即便是瘟疫当道,也不会染病的。” 江清欢:“……” 去她的前生杀孽太重,她前生明明是个好孩子,如果有杀孽,顶多就是吃了太多小龙虾。可人类在食物链金字塔的顶端,吃小龙虾很正常,人人都吃啊! 江清欢觉得尼姑的话是放屁,可聂小凤却信了。于是,后来的日子江清欢就被聂小凤监督着日行一善。包惜弱和杨康,就是聂小凤分给江清欢要日行一善的任务,必须得圆满解决,不然就是对不起师父的苦心。 江清欢觉得自己的师父年轻貌美又有才,怎么会信那个尼姑的忽悠呢? 可怀疑也没有用,聂小凤就是挺信的,她闭关的时候江清欢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漫山遍野浪,谁也管不着。可聂小凤要是不闭关,时常会丢给一些事情给江清欢做,几乎都是给需要的人带去温暖。 江清欢对着师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几乎想要捶胸口:“师父啊,我们冥岳可是魔教啊!” 聂小凤头也不抬:“魔教怎么了?魔教就是坏的,名门正派就是好的?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将贪婪掩藏在皮囊之下,端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而已。” 江清欢深以为然地点头,觉得师父言之有理,然后她回头就被师父赶出了冥岳,让她出来闯荡江湖。 江清欢倚在桃花树上,一边回想着从前的事情,一边看着聂小凤给她的家书。家书密密麻麻,那肯定不是聂小凤写的,那是江清欢写的。而在家书的最后,有两个用朱砂写的十分醒目的字—— 已阅。 江清欢叹气,师父的回复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她从桃树上跃下,呼哨了一声,白雕便应声而来。江清欢没事做,又不想回去小木屋那边帮黄药师当书僮磨墨,于是干脆让白雕帮她招呼一些鸟来玩。 她以前在冥岳无聊的时候也会这么做,白雕一声长啸,断断续续地就飞来了一些鸟儿。麻雀鸽子什么都有,它们开始的时候跟着白雕在桃林上方盘旋,随着江清欢戴在手腕上的铃铛叮铃响起,那些鸟儿就随着铃铛的节奏飞翔,它们自成队伍在桃林中穿梭,高低错落完全随着铃铛响声的高低调整。 一群群的鸟儿时而飞向天际,时而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在林间打了个漂亮的旋,随即又从一片粉色的花海中冲向天际。 那场景,不可谓不壮观。 江清欢玩够了之后,从袖中的暗袋里掏出一大把小药丸模样的东西,洒在地上,那些鸟儿就去捡了吃,捡完之后,就陆续飞走了。 江清欢摸着白雕的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粒她不久前给白虎吃的丸子,喂给白雕吃。 她摩挲着白雕的羽毛,笑着说:“辛苦啦。” 白雕将那粒丸子吞了,还看着她。 江清欢笑了起来,摊手,“今天的份儿都给你和白虎了。”江清欢因为通兽语,所以她身上经常会准备一些特制的小零食,白虎和白雕都挺喜欢吃的。有时候她也会准备一些药物,都是一些常用的金疮药,在野外看到受伤的动物,或是白虎和白雕受了伤之后,都能派上用场。 白雕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展翅飞走了。 白雕飞走,江清欢拍了拍手,准备回去。可是才转身,就看到桃林中的黄药师。 她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横了黄药师一眼:“黄岛主,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在那儿?” 黄药师轻哼了一声,显然觉得江清欢多此一问。这是他的地方,他爱来不来,谁也管不着。 江清欢也不在意,这几天她大概也摸出了一些跟黄药师的相处之道,黄药师走的就是高冷人设,态度会比较欠揍,无奈他实力够强,至今应该没几人能揍得了他。 黄药师:“你会驭鸟术?” 江清欢笑了笑:“凑巧会一点点,因为有雕儿在。” 哼,她会驭的东西可多了,不说则已,一说出来吓死他!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污,她总觉得驭鸟两个字听着感觉十分微妙。 黄药师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那把银梭上。这把银梭比织布所用的梭子要略小一点,拿下来可以当武器,不用的时候就这样当发饰。 用发饰当武器,不得不说,这还是黄岛主生平第一次遇见。 江清欢意识到黄药师的目光所在,抬手碰了碰她的银梭,随手就把梭子取了下来在手机把玩着。 “这是七巧梭。” 黄药师淡声评价:“梭子很别致。” 江清欢笑了起来,据她所知,师父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用梭子当武器的人呢,这些年师父在冥岳足不出户,都是资深宅女了。当年师父的娘亲成名之时,黄药师应该没出生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一代人成为过去,又一代人站了出来,各领风骚,还有多少人记得从前的那些事情呢。 不过江清欢虽然到来这里十几年,但曾经儿时的记忆还是记得的。黄岛主在她的印象中,第一是个醉心武学的雅人,第二是特别痴情。如今看他这么潇洒在这小地方隐居,怕且是还没找到那个令他付诸满腔深情的女子呢。 虽然黄岛主话说的有些含蓄,但江清欢还是很聪明地知道黄岛主其实对她手中的七巧梭很感兴趣。 七巧梭从她手中飞了出去,直奔黄药师。黄药师抬手,已将江清欢的七巧梭接住。 他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无辜眨眼:“难道黄岛主不是想要看看我的七巧梭到底是有什么乾坤吗?” 黄药师默了默,然后十分矜持地颔首,低头打量起手中的七巧梭。 其实并没有什么乾坤,梭子就是一把梭子而已,但是做工精巧,上面所雕的图饰很特别,一边是一双翅膀,令一边是几个猫爪子。看着倒是像眼前少女所用的东西,翅膀大概就是白雕,而猫爪子……恐怕就是那只白虎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那认真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感叹这男人真是得天独厚。一袭青衫立在桃树之下,更是显得他风姿俊雅。 黄药师还看着呢,忽然听到江清欢说—— “黄岛主,在我们云南,你要是这样接了姑娘家的发饰,是要娶她的哦。” 江清欢弯着眼眸,并没有觉得当初对他假报身份有什么问题,“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黄岛主见笑了。”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侍梭:“……” 摸不清四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侍梭一头雾水地走了。 江清欢整个人躺在榻上,本来在外面的鹦鹉从窗户飞了进来,一只停在桌面上,一只直接停在江清欢的榻上,还有一只就停在江清欢的身旁,歪头看着江清欢头上的珠花,然后将那朵珠花叼走了。 89.08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察觉到江清欢的到来,黄药师看了她一眼, 随即扔给她一个白色的瓷瓶。 男子的声音依然冷清:“这是你要的东西。”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 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 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 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 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 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 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 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 不能问黄药师, 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 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 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 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 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陆乘风虽然比黄药师年长,可他佩服黄药师的本事,跟着黄药师学艺专攻奇门八卦阵,归云庄便是他按照奇门八卦的阵法建成的,在江南可谓一绝,反正晚上来偷鸡摸狗的人就从来没有走出过大门,全迷路了。 自那之后,陆乘风对黄药师更是敬佩,他从黄药师身上所学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一年前黄药师说想离开桃花岛一阵子,留几个徒弟看着桃花岛,自己脚底抹油就走了。那时陆乘风家中正催促他回家成亲,可黄药师四处游历,毫无消息,他正愁得慌呢。此时见到黄药师,陆乘风正想跟他说自己要成亲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黄药师的一句“没事别来打扰”硬生生地将要成亲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就是借给他一箩筐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扰黄药师。 这半个月,黄药师都跟洪七在走访那些服食过阿芙蓉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曾经是江湖一流好手,毒瘾上来时,浑身内力无法控制,周身痉挛,严重的人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口水鼻涕横流,那丑态简直不堪入目。 黄药师手里还把玩着一粒由阿芙蓉制成的丹药,淡声说道:“这阿芙蓉若是用得好,是治病的良药。要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毒药。这玩意儿无药可解,上瘾的人要么就一辈子依赖它一直到死,要么就难受一阵子,等毒瘾过去了,可能就好了。” 洪七坐在楠木地板上,怒声说道:“谁弄得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丐帮弟子已经查到线索,我打算彻查此事,将那祸害武林的贼窝挑了。黄岛主,一起去吗?”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这时,一直都不敢来打扰师父的陆乘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来。 “师父,这是给你和洪帮主的信。” 黄药师和洪七对视了一眼,谁会知道他们此时在归云庄? 黄药师伸手,陆乘风手里的书信便已凌空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脸就黑了。 洪七看他表情,有些纳闷,凑了过去,“写的什么东西啊?” 黄药师板着脸将信交给少帮主,少帮主拿过来一看—— 信件的开头就是“黄岛主、洪七哥哥”,原来竟是江清欢所写的书信。 江清欢在信件里详细地罗列了一个江南的地头蛇暗中利用阿芙蓉炼制丹药的事情,信件上连地点和接头的人物都列得清清楚楚。 “事出突然,云南温家堡也没想到中原竟有人想以此控制群雄,幸好洪七哥哥侠义心肠,及时帮助中原武林避过一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已带表姐离开牛家村回云南,洪七哥哥有空找我玩哦。” 落款是一只超大的猫爪子。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眉头微皱了下,可聂小凤在旁,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本座设的便是家宴,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两人都是一方之主,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黄药师见多识广,聂小凤从上辈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一个江清欢在旁边妙语如珠哄着师父,而梅绛雪等人适时在旁边插话活络场面,气氛竟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黄药师说道:“我久仰岳主七巧梭神功,想与武会友,跟岳主切磋一番,不知岳主意下如何?” 其实黄药师不说,聂小凤也正有此意。她想要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首先就得打开知名度。且不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会不会将冥岳视为邪魔外道,但有桃花岛主黄药师对冥岳另眼相看,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小凤起身,整了整衣裙,笑道:“既然黄岛主如此盛情,也好。” 江清欢:“……” 因为聂小凤说的这句话,好像她不久前才从黄药师嘴里听说过,她怎么有种师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黄岛主来跳的感觉? 月色如水,冥岳之巅,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柔和的月光下,两人倏地交缠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响之后,随即分开,缓缓落地,山风吹来,衣袂飘飘,好像误落入山林的谪仙。 江清欢和几位师姐在旁边围观两位绝代高手过招。 大概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棋逢敌手,聂小凤和黄药师酣战了一场,落下时头发略有些凌乱,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的。 黄药师手持碧玉萧,朝她抱拳:“承认。” 聂小凤与他相对而立,姿态雍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令本座叹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是打成了平手,可实际上到底孰高孰低?她还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云梦莲跟蒲红萼小声嘀咕:“师父何必给这桃花岛主面子,直接将他打败了岂不是更好?” 蒲红萼语气莞尔,“二师妹,这些事情师父自有分寸。” 云梦莲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这所谓的黄岛主倨傲的模样,想让师父挫一挫他的锐气。” 而站在江清欢身边的梅绛雪,此时脸上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她本来也是在聂小凤的悉心指导下修炼内外武功的,可自从聂小凤将清欢带回冥岳自后,就再也没有教导她武功。如今她看到两个绝世高手过招,心中向往之余,又有些难过。 她武功太弱,根本无法离开冥岳出去闯荡江湖。 纵然她平时很少嫉恨两位师姐和江清欢,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对聂小凤生出了几分埋怨:师父为何只教她读书识字,却不教导她武功,也不让她管理冥岳的事务?虽然江清欢也不管冥岳的事务,可江清欢得到了师父许多的关注,还让师父将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她。这点不止是她,甚至是两位师姐,都十分羡慕嫉妒的。 梅绛雪心绪起伏,忍不住看向江清欢。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一袭红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那双凤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嘴角微微扬起,也不知道她是为谁高兴。 江清欢察觉到梅绛雪的视线,转头,“三师姐?” 梅绛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 江清欢又朝黄药师和聂小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跟梅绛雪咬耳朵,“我在想师父和黄岛主可真会做人,我们在这儿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赢谁输。”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想的竟然是这种问题,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聂小凤徐徐开口,“清欢,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清欢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聂小凤看向她的几个徒弟,目光落在黄药师的碧玉萧上,她笑着说道:“黄岛主几乎箫不离身,想必也精通乐理。本座的第三个徒儿梅绛雪,从小就喜欢音律,说起来,她也有一支碧玉萧。” 梅绛雪没想到聂小凤会点名她,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绛雪,你与黄岛主来一段斗乐,如何?” 萧索的箫声在冥岳之巅响起,身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低垂着双目,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夜空中。聂小凤看着梅绛雪,目光复杂。 上一世,她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的女儿时,对她就十分偏爱。因为她对梅绛雪毫无理由的偏爱,导致蒲红萼和云梦莲都十分嫉妒。可笑的是,对她最忠心的,是蒲红萼和云梦莲,而梅绛雪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都不愿意向她吐露,甚至还要联合所谓的武林正道,对她大义灭亲。 如今想来,原来上一世对梅绛雪的偏爱并非毫无原因,这个世上血亲之情本就是无法割舍的。她至今看到梅绛雪,心里还是会十分柔软,可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世上走过一遭,即使再世为人,那些真正令她痛心的事情即便尚未发生,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要她不教梅绛雪武功,日后就不会有母女拔刀相对的那一天。 梅绛雪箫声刚落,黄药师的箫声就已经接上。不同于梅绛雪箫声里的萧索冷清,黄药师的箫声空灵,仿佛海浪拍打着沙滩,徐缓平静,随即节奏渐快,跟随着他的旋律,似乎能看到海鸟在大海上空翱翔,海鱼调皮跃出海面。 江清欢不通音律,这些旋律在她听来,就是好不好听的区别而已。梅绛雪和黄药师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都是不低的,可梅绛雪首先就输在了心境上。 萧索又婉转的箫声,似乎蕴含着梅绛雪无数的心事,听得人心里有些发堵。可黄药师的箫声,却能让人感觉到大海般的宽广和豪气。 江清欢以为所谓乐斗就是你一曲我一曲就算完了,谁知梅绛雪听了黄药师的曲子片刻,竟然跟他来了个二重奏。 90.09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奏完,梅绛雪也徐徐收了音, 停下来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朝梅绛雪颔首, 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与聂小凤说道:“岳主的几位徒弟各有所长,令人佩服。”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 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 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 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 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 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 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 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 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 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 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 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 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 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 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 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黄岛主,在我们云南,你要是这样接了姑娘家的发饰,是要娶她的哦。 少女揉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黄药师动作一顿,那双桃花眼就冷冷清清地扫了过去。 江清欢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倒不至于被黄药师那样扫一眼就心底发凉,反而还觉得黄药师那冷冷清清的一眼扫过来,真是将他的气场发挥得淋漓尽致。要是搁在她上辈子的那个地方,黄岛主这样的肯定能吸引众多颜控失声尖叫的。 她看着黄药师的冷脸,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白虎见状,鼻子里喷了喷气,吊着眼角看了少年一眼。那神色,好像是在鄙视少年一样。 少年脸色通红,从师弟的手中将手臂抽了出来,恼羞成怒道:“我没事。我这就将这只大虫打死!” 站在前方的道士抬手,制止了少年的举动,“志敬,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求见杨夫人的,杨夫人是友不是敌,即便如今不肯相见,也定然是有苦衷。一言不合便要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也于我全真教教义不符。你即为全真教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还不退下!” 训斥完徒弟,那道士便朝院子抱拳,朗声说道:“杨夫人,贫道丘处机。几个月前,曾与你有一面之言,你的喜脉还是贫道为你摸出来的,还记得吗?” “我以为是何方贵客,原来是终南山上的道长来拜访我表姐。” 少女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她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那抹红色倩影从两个少年身边掠过,留下一阵香风。 丘处机看着少女身姿如同雁从林中过,不沾一片叶,心里也不由得喝彩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江清欢落在院子的空地前,白虎便已上前在她身边绕了两圈,还用头拱了拱少女的腿。那撒娇的模样,哪有刚才跟他们大吼显示山林大王威风的气势。可山林大王被主人摸了摸头之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主人身旁。白虎在大猫和猛兽两种模式之间,切换自如,看得那师徒三人有些发愣。 江清欢一双明眸从眼前三人扫过,然后落在丘处机身上。 “就是你要找我表姐?” 丘处机见江清欢小小年纪,轻功了得,长得也是十分秀美,不由得心生赞赏。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不过跟他的徒弟赵志敬差不多的年纪,可武功远胜赵志敬,更别说前不久刚入门的甄志丙了。 虽然江清欢轻功确实不错,丘处机也十分欣赏,可他心里也没将江清欢多当一回事儿。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正是,劳烦小姑娘替贫道跟杨夫人说一声。” 江清欢:“道长为何要见我表姐?” 丘处机一愣,“杨兄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恨我来得迟,我如今来求见杨夫人,是有事想跟她商量。” 江清欢看了看屋子,包惜弱并未露脸。如果很想见丘处机的话,包惜弱即便不出来,大概也会在门口徘徊,可如今不见动静,大概并不是那么想见。江清欢也弄不明白包惜弱为什么会不想见丘处机,但她倒是能猜出来丘处机是为何而来的。 江清欢:“不用商量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们。” 赵志敬生气道:“你都没有进去问一问!” 江清欢把玩着手腕的铃铛,语气轻快:“不用问啊,我跟表姐心有灵犀,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丘处机:“……” 赵志敬少年锐气,见江清欢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冷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杨夫人的表妹,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他是来收徒弟的,你快点让开!” 丘处机眉头微蹙,低喝一声:“志敬!” 江清欢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长是要收什么徒弟啊?我已有师门,至于我表姐,她早就过了该习武的年纪了呢。” 丘处机笑道:“小姑娘,我的徒儿多有得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当初郭、杨兄弟遇害后,我曾经遇见几个人,我与他们对郭、杨两位兄弟的遭遇十分痛心,也担心他们的骨肉日后被人欺辱,所以与那几位侠士相约,各自找到杨夫人和郭夫人,将她们腹中的孩子收为徒儿,教导他们习武成才。” 丘处机都这么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问一下包惜弱的意见。进了屋子之后,却见包惜弱正坐在窗边垂泪。 91.09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走了出去, 只见那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站在一棵百年老树下, 黄岛主正背负着手看夕阳,而洪七则是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不知道什么小调。 察觉到江清欢的到来, 黄药师看了她一眼,随即扔给她一个白色的瓷瓶。 男子的声音依然冷清:“这是你要的东西。”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 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 “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 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 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 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 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 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 不能问黄药师, 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陆乘风虽然比黄药师年长,可他佩服黄药师的本事,跟着黄药师学艺专攻奇门八卦阵,归云庄便是他按照奇门八卦的阵法建成的,在江南可谓一绝,反正晚上来偷鸡摸狗的人就从来没有走出过大门,全迷路了。 自那之后,陆乘风对黄药师更是敬佩,他从黄药师身上所学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一年前黄药师说想离开桃花岛一阵子,留几个徒弟看着桃花岛,自己脚底抹油就走了。那时陆乘风家中正催促他回家成亲,可黄药师四处游历,毫无消息,他正愁得慌呢。此时见到黄药师,陆乘风正想跟他说自己要成亲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黄药师的一句“没事别来打扰”硬生生地将要成亲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就是借给他一箩筐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扰黄药师。 这半个月,黄药师都跟洪七在走访那些服食过阿芙蓉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曾经是江湖一流好手,毒瘾上来时,浑身内力无法控制,周身痉挛,严重的人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口水鼻涕横流,那丑态简直不堪入目。 黄药师手里还把玩着一粒由阿芙蓉制成的丹药,淡声说道:“这阿芙蓉若是用得好,是治病的良药。要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这玩意儿无药可解,上瘾的人要么就一辈子依赖它一直到死,要么就难受一阵子,等毒瘾过去了,可能就好了。” 洪七坐在楠木地板上,怒声说道:“谁弄得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丐帮弟子已经查到线索,我打算彻查此事,将那祸害武林的贼窝挑了。黄岛主,一起去吗?”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这时,一直都不敢来打扰师父的陆乘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来。 “师父,这是给你和洪帮主的信。” 黄药师和洪七对视了一眼,谁会知道他们此时在归云庄? 黄药师伸手,陆乘风手里的书信便已凌空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脸就黑了。 洪七看他表情,有些纳闷,凑了过去,“写的什么东西啊?” 黄药师板着脸将信交给少帮主,少帮主拿过来一看—— 信件的开头就是“黄岛主、洪七哥哥”,原来竟是江清欢所写的书信。 江清欢在信件里详细地罗列了一个江南的地头蛇暗中利用阿芙蓉炼制丹药的事情,信件上连地点和接头的人物都列得清清楚楚。 “事出突然,云南温家堡也没想到中原竟有人想以此控制群雄,幸好洪七哥哥侠义心肠,及时帮助中原武林避过一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已带表姐离开牛家村回云南,洪七哥哥有空找我玩哦。” 落款是一只超大的猫爪子。 阿芙蓉在中原向来都是禁药,有药房需要以阿芙蓉做药材,也要在官府登记药房阿芙蓉的存量还有多少。诸多限制,难免会引起有需要之人的不满。温峥原本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跟江南的商人混个脸熟,顺便将人脉拓展,以供日后不备之用。 他也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冥岳的大姑娘蒲红萼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跟聂小凤回报,随即就带着几位得力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原。 温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刚才来见聂小凤的路上,还看见了四姑娘。四姑娘人美声甜,可就是喜欢吓唬人。刚才看见他的时候,笑得天真烂漫,然后她指了指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内心直发颤。 “温峥。” “属下在!” 聂小凤转身,她长得极美,身为冥岳之主,她的气场十分强大,随便站在那儿,都让人有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 聂小凤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也不动怒,淡声说道:“阿芙蓉是我冥岳之物,不经我允许,你竟敢让它流入中原。” 可她不生气,温峥才要害怕。他吓得朝聂小凤深深一拜,“岳主,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岳主终有一日要杀回中原,统一江湖,因此才敢和中原的武林人士接触。属下自作聪明,属下知错,请岳主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聂小凤冷眼看着他,上一任的温家堡堡主,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被武林正道围攻剿灭后,那些魔教的残余势力就逃到了中原之外去,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连她聂小凤,也是苟延残喘,若她没有离开哀牢山,或许就是一辈子都过着那样受控于人的日子。 可她还是离开了,使上了浑身解数,身心俱伤。离开哀牢山的她找到了以前魔教的旧部,在云南成立了冥岳。 冥岳有今天,温峥的父亲也是大功臣。温老堡主是个人物,可惜虎父出犬子,温峥却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聂小凤轻叹一声,“可你要怎么戴罪立功呢?” 温峥愣住,抬头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走过去,伸手将温峥扶起来。温峥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位高高在上的冥岳之主。 温峥受宠若惊,“岳主——” 可下一刻,聂小凤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的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再也站不住。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下,温峥惊愕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竟然废了他的武功? 聂小凤笑了笑,徐声说道:“看你父亲份上,已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语毕,她拍了拍手,不远处的守卫随即走了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温峥抬走。 被废了武功的温峥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断挣扎着,扭头看向聂小凤,大声吼道: “不!岳主!” “岳主!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冥岳!何错之有?” “聂小凤!” “……” 可惜聂小凤充耳不闻,而那两名守卫将他抬出去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温峥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愣,抬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气质淡雅恬静。 被废了武功狼狈万分的温峥见到她,十分羞愧的模样。 “温堡主,你怎么了?” 温峥万分堵心,神色木然地喊了一声—— “绛雪姑娘。” 聂小凤这边的守卫将温峥抬走了之后,聂小凤也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山顶。才走到半途,就看见江清欢的白雕在天空中呼啸一声,紧接着便是四方的鸟儿相继从山林中飞出来,好似百鸟朝凤一般,那些鸟儿跟着白雕在空中扇着翅膀,发出阵阵嗡嗡嗡的响声。那嗡嗡声似是能让人产生共振一般,令人心也跟着颤抖。 在冥岳之中,有事没事都来折腾百鸟的,除了江清欢,没有旁的人。 聂小凤望着天空上方的鸟阵,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本来想要回自己院子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转了个方向,去了江清欢的清心苑。 江清欢的清心苑在聂小凤住处的东面,其实一点也不清心。冥岳之主的小徒弟从小就天赋异禀,是习武的天才。后来冥岳众人还发现,这位四姑娘不仅是习武的天才,她还特别喜欢小动物。 江清欢的清心苑除了她养的白虎和白雕,不时也有其他的小动物出没。譬如什么狐狸啊,穿山甲啊,刺猬啊,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冥岳的弟子奉了岳主之命去清心苑请四姑娘到大堂议事,才到清心苑门口,就被一条盘踞在回廊上碗口大小的大白蛇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聂小凤知道那事情之后,就勒令江清欢不许将那些吓人的动物留在她的院子里。可即便是这样,冥岳的弟子也都还是绕着清心苑走,生怕不小心遇见了里面的动物,没被咬死反而被吓死了。 聂小凤人还没进院子,江清欢就听她身边的小动物说岳主来了。她脸上带着甜笑迎了出去,毫无意外地在清心苑的门口遇见了聂小凤。 “师父!” 少女的脸上是开怀的笑容,可在她的头顶,还站着一只绿色的小鹦鹉。见到了聂小凤,也拍翅膀,鹦鹉学舌:“师父来了!师父来了!” 鹦鹉说着,飞了过去,站在聂小凤的肩膀。 聂小凤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些鸟儿停在她的肩膀,也不赶走,微笑着走进院子,在院子的楠木回廊上,白虎正趴在上面懒洋洋地打瞌睡。每次踏进这个江清欢的地方,不管聂小凤心里多萧索,都会被这院子中的勃勃生机影响。 “怎么?回来没几天,又开始闷了?” 每次她闲着没事,就开始折腾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聂小凤当年也没想过自己在一片饿殍当中捡回来的孩子,竟然是个武学奇才,更没想过她这么有动物缘。 92.09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朝梅绛雪颔首, 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与聂小凤说道:“岳主的几位徒弟各有所长, 令人佩服。”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 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以武会友, 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 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 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 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 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 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 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 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 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四姑娘命格是好的,就是煞气重,最好日行一善,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好好照顾着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不止你们,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人长得美,性情与世无争,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93.09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走了出去, 只见那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站在一棵百年老树下, 黄岛主正背负着手看夕阳,而洪七则是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哼着不知道什么小调。 察觉到江清欢的到来,黄药师看了她一眼, 随即扔给她一个白色的瓷瓶。 男子的声音依然冷清:“这是你要的东西。”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 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 “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 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 可保她此去云南, 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 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 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 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 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 不能问黄药师, 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陆乘风虽然比黄药师年长,可他佩服黄药师的本事,跟着黄药师学艺专攻奇门八卦阵,归云庄便是他按照奇门八卦的阵法建成的,在江南可谓一绝,反正晚上来偷鸡摸狗的人就从来没有走出过大门,全迷路了。 自那之后,陆乘风对黄药师更是敬佩,他从黄药师身上所学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一年前黄药师说想离开桃花岛一阵子,留几个徒弟看着桃花岛,自己脚底抹油就走了。那时陆乘风家中正催促他回家成亲,可黄药师四处游历,毫无消息,他正愁得慌呢。此时见到黄药师,陆乘风正想跟他说自己要成亲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被黄药师的一句“没事别来打扰”硬生生地将要成亲的事情吞回了肚子里。 就是借给他一箩筐的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扰黄药师。 这半个月,黄药师都跟洪七在走访那些服食过阿芙蓉的人,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曾经是江湖一流好手,毒瘾上来时,浑身内力无法控制,周身痉挛,严重的人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口水鼻涕横流,那丑态简直不堪入目。 黄药师手里还把玩着一粒由阿芙蓉制成的丹药,淡声说道:“这阿芙蓉若是用得好,是治病的良药。要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毒药。这玩意儿无药可解,上瘾的人要么就一辈子依赖它一直到死,要么就难受一阵子,等毒瘾过去了,可能就好了。” 洪七坐在楠木地板上,怒声说道:“谁弄得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丐帮弟子已经查到线索,我打算彻查此事,将那祸害武林的贼窝挑了。黄岛主,一起去吗?”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这时,一直都不敢来打扰师父的陆乘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来。 “师父,这是给你和洪帮主的信。” 黄药师和洪七对视了一眼,谁会知道他们此时在归云庄? 黄药师伸手,陆乘风手里的书信便已凌空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脸就黑了。 洪七看他表情,有些纳闷,凑了过去,“写的什么东西啊?” 黄药师板着脸将信交给少帮主,少帮主拿过来一看—— 信件的开头就是“黄岛主、洪七哥哥”,原来竟是江清欢所写的书信。 江清欢在信件里详细地罗列了一个江南的地头蛇暗中利用阿芙蓉炼制丹药的事情,信件上连地点和接头的人物都列得清清楚楚。 “事出突然,云南温家堡也没想到中原竟有人想以此控制群雄,幸好洪七哥哥侠义心肠,及时帮助中原武林避过一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已带表姐离开牛家村回云南,洪七哥哥有空找我玩哦。” 落款是一只超大的猫爪子。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侍梭:“……” 有的事情,江清欢也不好明说。但是种植阿芙蓉的温家堡,是冥岳的势力。冥岳虽然一直被别人称为魔教,看在江清欢看来,所谓名门正道和邪魔外道,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一个则是表里如一地叫嚣着我家就是邪魔外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灭了我,没本事就憋着。 与其表里不一,江清欢还更喜欢表里如一的。 冥岳控制阿芙蓉,确实有炼制相关的丹药,可很少真正派上用场,怎么就无端端流入了中原呢?到底是谁狼子野心想要控制中原群雄? 这些事情让黄药师和洪七去查,大概还得需要些时日。倒不是黄岛主和少帮主没本事,而是冥岳成立将近二十年,虽比不上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可在聂小凤的带领下,旗下的人才贵精不贵多。随便挑一个能管事的人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术业有专攻,黄药师和洪七再厉害,能比她这个知道整个云南阿芙蓉流通渠道的冥岳之花厉害吗? 江南,归云庄。 在春景如画的江南一隅,归云庄迎来了贵客。 黄药师和洪七两人进了归云庄,便有一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朝黄药师拜了一拜,十分恭敬的姿态:“徒儿见过师父。” 那正是黄药师的第四个徒弟陆乘风。虽是徒弟,可他看着年龄比黄药师还要大一点。 黄药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与洪帮主有要事待办,想在你的归云庄停留数日。” 陆乘风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这定然是可以的,徒儿这就让下人去整理院子。” 黄药师却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和洪帮主想清静一会儿,你就让人带我们到那个院子便是,没事别来打扰。” 94.094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统一武林要所有帮派都归顺了冥岳这个可能性不大, 毕竟那些成名之人个个都是刺头。但是她想要站在一个令人仰望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聂小凤脸上带着微笑, 看向眼前的小徒弟, “清欢, 你觉得我能打败中原五绝吗?” 江清欢看到师父的微笑, 就忍不住跟着笑。她从小就觉得师父美美美, 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 可一旦笑起来,便是冰雪融化, 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江清欢摸着从聂小凤肩膀上跳下来的小鹦鹉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师父,我这次到中原带包惜弱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一个是丐帮帮主洪七。” 聂小凤点头, “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 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 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 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 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 “我打不过他, 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轻声笑了起来,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洪七和黄药师人都到了云南,蒲红萼身为冥岳的大弟子,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处理的,如今更加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温峥跟着蒲红萼去见洪七公,肯定不能好了,说不好三刀六洞也不管用。 梅绛雪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清欢能跟他们一起去,跟那两位来自中原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温峥还能有条活路。 可江清欢又不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套近乎的事情呢?她要真去套近乎,说不定还得被少帮主拿着打狗棒追着打,追着打倒也没什关系,可关键是她又打不过雪白干净的少帮主,而且还有个黄药师呢! 江清欢曾经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可经过了在牛家村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如今自己和黄岛主之间产生了距离,依然没有产生美。 江清欢跟梅绛雪摇头,“我不想去。”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会拒绝她,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口是心非地笑着说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江清欢朝梅绛雪笑了笑,看也没看温峥一眼,就带着白虎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一直都不太喜欢喜欢梅绛雪。她对聂小凤所有的了解,除了是聂小凤自己所说的,便是周边的小动物来找她要零食时,跟她说的。 聂小凤以前很喜欢梅绛雪,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冷了下去。自从聂小凤带江清欢回冥岳之后,就再也没有教梅绛雪习武。 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说冥岳的弟子说都是四姑娘抢走了原本属于绛雪姑娘的宠爱。 可江清欢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小凤对几个徒弟,其实都很用心,没有说因为谁就对谁不好。偏爱当然是有,但从来不会因为偏爱一个就亏待其他弟子的。 既然师父不喜欢,爱屋及乌的江清欢,对梅绛雪也是不冷不热的。几个师姐当中,她最偏爱的就是大师姐蒲红萼了。 江清欢带着白虎和白雕到了隔壁的山头,山间的猴子正抱着一个野果啃着。见到了江清欢也不跑,反而朝她伸出手去。 江清欢笑着朝那只猴子扔去两粒丸子,那猴子接过丸子,就扔进嘴里吃。 江清欢:“猴哥你不行啊,你的山头住了个和尚都不跟我说一声。” 猴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清欢,叽叽叽叽的一阵手舞足蹈 大概就是说住了和尚有什么好奇怪的,它的山头三天两头就有和尚来暂住,它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来了哪个愚蠢的人类呢? 正说着,猴子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好像是跟江清欢说—— 看,又来了个愚蠢的人类。 江清欢看向不远处那个愚蠢的人类,无语凝噎。 黄岛主不是去见蒲红萼了么?怎么跑到了这个山头来? 可黄药师见到他,就好像他刚才错过了十万两黄金一样,“你来晚了。” 洪七:??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洪七无语,“黄岛主,你就胡扯吧。” 黄岛主:“我怎么胡扯了。那小姑娘跟她的白雕到牛家村去了,你要是不信,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时的少帮主,即使武艺高强能独当一面了,可也正值年轻,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碰上了,也是要去见识一下的,日后跟各位江湖老大共聚一堂,也好有话题聊,不然人家要嫌弃他孤陋寡闻。 显然少帮主和黄岛主都没想到来这走一圈,竟然看到江清欢在跟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在较劲。说是较劲,也不算,在少帮主看来,这个清欢妹妹跟他表妹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长得好看又不太好讲道理的。 少帮主想,可能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姑娘,都不太讲道理。 江清欢看到洪七,就两眼放光,就像迷妹看到了偶像一样。 江清欢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少帮主,笑得可爱又纯良,“你想要看我的七巧梭吗?” 洪七被她忽如其来的自来熟弄得有些发蒙,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对洪七这么热情好说话,要知道,那时候江清欢到桃林找他来帮包惜弱看病,都是直接动手要将他掳走的。 黄岛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扫了洪七一眼,然后就双手背负在后,没搭腔。 江清欢已经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少帮主的打狗棒上,笑眯眯地跟他商量,“我把七巧梭给你看,你就把这根棍子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洪七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哎,他还以为表妹不懂得欣赏他,这个小姑娘懂的呢,谁知道人家只看上了他的打狗棒。 黄药师闻言,剑眉微挑了一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 少帮主跟黄岛主,也算是从出道就开始打架打到成名,然后打出了朋友情谊的,江湖上对黄岛主偏见颇多,又给他封了个东邪的外号,更有人视他为邪魔外道,可少帮主可是觉得像黄岛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十分难得。 更何况,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习武之人,有时候想招人切磋一下就得找跟自己差不多的,放眼如今中原武林,南帝出家了变成一灯大师,专心研究佛法,而神通王重阳又一心想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一天到晚关在终南山,西毒欧阳锋就别提了,少帮主就不想跟那毒物打交道,于是华山论剑之后,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黄岛主了。 打狗棒原本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黄药师认识的,那又不一样。 洪七哈哈一笑,倒也爽快地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江清欢。 “这棍子可不太好玩,你看两眼比划一下就好了。对了,小妹妹,你怎么称呼啊?” 小妹妹? 江清欢默了默,她很小吗?她现在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了,在这时代,像她年纪的寻常人家姑娘,早就该成亲生孩子了,哪里还小? 江清欢跟洪七交换了彼此拿在手中的武器,白虎看到主人手里拿了新的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踩着肉垫过来,也好奇地想要瞅一眼。白雕倒是停在屋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看着几人。 95.09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 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 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 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 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 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 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 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 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 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 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 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 “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江清欢弯着眼睛,毫不谦虚地收下了少帮主的夸奖。 那是,天才冥岳之花做的饭菜,能差得了吗? 她心里臭美着,然后跟黄药师点头,“对啊。黄岛主,你能帮我表姐开点药吗?免得她在路上又动了胎气之类的。” 黄药师筷子伸向其中的一盘荷塘月色,所谓荷塘月色,就是用蔬菜和藕片等做成的小炒,绿的白的看着都分外晶莹剔透,令人食指大动。 “你真当我是你家大夫来指使?” 言下之意,就是不乐意。 江清欢将碗放下,甜言蜜语免费大放送:“天上地下,就只有一个桃花岛主,稀罕得不得了,谁敢支使黄岛主?这不是因为黄岛主精通岐黄之术,旁人都不能和你相比,我才来拜托你的嘛。” 江清欢讨好地夹了一块鸡腿放进黄岛主的碗里,讨好说道:“黄岛主就再帮我表姐一次,以后她的孩儿会好好孝敬你的。” 黄药师看着放在他碗里的大鸡腿,额角的青筋微抽了下,他将碗里的大鸡腿夹出来还给江清欢,“我要别人的孩儿孝敬做什么?” 江清欢:“那你到底帮不帮啊?” 黄药师将碗筷一放,冷冷看向她。 正在品尝着人间美味的少帮主好似毫无所觉,继续大快朵颐。 江清欢眉头微皱着,也将碗筷放下了,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委屈,“除了我师父,我都没帮别人做过饭,现在不仅帮你做饭,还帮你扫地呢。” 她说着说着,感觉十分不忿,跟黄岛主说道:“我为黄岛主吃多少苦了,你这都不帮我!” 江清欢的话一落,洪七就被呛了一下,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可惜这时黄岛主和江清欢两人正忙着大眼瞪小眼,没空管他。 好不容易少帮主缓过劲来了,黄岛主依然在跟江清欢瞪瞪瞪。 洪七觉得他都要看不下去了,人家清欢妹妹这些天烧了这些好吃的饭菜给黄岛主吃,黄岛主怎么都不领情呢?于是洪七在旁边打圆场,说:“我说黄岛主,差不多就得了。清欢妹妹也给你烧了这么多天的饭菜,你就再帮她一把呗。对你来说,这不都是举手之劳嘛。” 黄药师眼睛微眯着看向洪七。 洪七乐呵呵地笑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半途而废,也不像是你的风格。” 黄药师气笑了,问:“那是不是我还应该将她们护送去云南啊?” 少帮主被黄岛主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低头继续吃菜。 江清欢望着黄药师,那眼睛里好像是有星星似的,楚楚惹人怜。 黄药师不看她,转而拿起了碗筷,他本来要去夹藕片的筷子一转,又夹了一个鸡腿到江清欢的碗里。 黄药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江清欢无语地看着自己碗里的两个大鸡腿,她看起来有那么缺肉吃吗? 才过晌午,江清欢坐在桃树下偷得浮生半日闲。吃饭的时候黄药师虽然没说帮她,可也没说不帮她。以江清欢这些时日对黄药师的了解,黄药师也并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她老是不经意地就惹得黄药师不那么愉快,也没见黄药师计较过。 她觉得黄岛主只是个外表冰冷,其实他的内心,应该算是挺狂热的人。 江清欢坐在桃树下,想着是不是先让侍梭把冥岳的弟子先撤回去,一只手无意识地将手里的桃花花瓣掰了下来放进嘴里嚼着。 而白雕站在她身旁,翅膀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蹲在了她身旁。 桃花树下,少女和猛禽,显得意外地和谐。从来脑子里没装多少诗情画意的少帮主看到江清欢和白雕一起的场景,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看起来可真美。 可少帮主没能诗情画意多久,他手里拿着酒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还晃荡着跟黄药师吐槽:“自从华山论剑后,段王爷出家了,王重阳也回了终南山天天守着他那帮徒子徒孙不下山了,我找来找去,也只能找你玩,可真寂寞。” 黄岛主嘴角微抽了下:“觉得寂寞,你可以去西域找欧阳锋那毒物。” “嚯,那可不能随便去,那毒物天天不是养蛇就是养□□,我可不想去招惹他。”洪七帅气地从栏杆上跳下,回头还看了桃树下的江清欢一眼。 96.09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 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 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 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 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 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 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 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 “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 趴了下去, 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 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 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青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青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黄药师这趟来云南,真的不是跟洪七少帮主一样要为中原武林众人讨个说法的。 有什么好说的呢?所谓的神仙丸不过是用阿芙蓉炼制而成的毒|药,一开始能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慢慢地就会上瘾。意志坚定者,早就戒了,又怎会受控于人? 黄岛主不是少帮主,他没那样的古道热肠去帮那些不成器的人讨公道,但若是去见昔日的段王爷一面,倒是可以的。于是,黄岛主就和少帮主一起到了云南。 洪七已经去跟温家堡的人见面,黄药师则是到了此间打算拜访昔日的段王爷,如今的一灯大师。可黄岛主发现不管他走到哪儿,似乎都跟江清欢有点缘分。 说是缘分,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97.09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她让冥岳的人送了许多小孩要用的东西去给李萍, 也特别拨了一个有经验的婆子去帮李萍,反正不久之后, 包惜弱也是快要生了。 聂小凤的好意, 让李萍和包惜弱二人感激不已, 本想推辞,而婆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们打消了念头。 “岳主说了, 你们也不必太感激。今儿是我们四姑娘的生辰,小郭靖碰了个巧,就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 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四姑娘命格是好的, 就是煞气重, 最好日行一善, 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 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 好好照顾着自己, 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 不止你们, 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人长得美,性情与世无争,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少女歪着头,凤眸弯着好像天上的月牙,“黄岛主脱了我的鞋,要帮我穿上的哦。”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98.09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蒲红萼在江南的时候曾经跟黄药师有过一面之缘, 至于云梦莲和梅绛雪都是第一次见黄药师, 看见黄药师, 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惊艳。 蒲红萼站起来朝黄药师抱拳, 笑道:“见过黄岛主,今日我与师妹去见洪少帮主时, 尚在遗憾未能有幸见到你,没想到晚上就相见了。” 黄药师本就不是那种在场面上多热络的人,虽说来者是客, 他也不好太摆谱,于是黄岛主便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江清欢见状,忍住捂脸的冲动, 她觉得真的是不管谁遇见了黄岛主,都只剩下尬聊的份儿。可她也知道像黄药师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梅绛雪见到黄药师那样的反应倒是没什么, 在她看来世有百样人,更何况黄药师名声在外,她远在云南也有所耳闻, 而且聂小凤对黄药师也颇为客气, 梅绛雪心里对黄药师其实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 并不在意黄药师那过于淡漠的态度。反而是云梦莲见黄药师那样的态度, 眉头微皱了下,可聂小凤在旁, 她也不好说什么。 容貌清艳的冥岳之主聂小凤坐在主位上, 笑道:“你既然是清欢的朋友, 本座设的便是家宴,黄岛主不会介意吧?” 聂小凤收养江清欢的时候,尚未到双十年华。如今江清欢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聂小凤不过也是三十出头而已。这些年来冥岳山好水好,她重生后也看淡了许多事情,是越年长越有风情和气场,除了那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她看上去与几位徒弟竟是如同姐妹一般。 黄岛主此时尚未到而立之年,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聂小凤是平辈,两人都是一方之主,哪有谁的辈分更高的道理。可倒霉催的,黄岛主是江清欢带到冥岳去的,黄岛主也没想到聂小凤竟然如此年轻。 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辈分,生平第一次吃瘪的黄岛主内心竟不觉得生气,还有几分微妙的感觉。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以为只有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收了好几个徒弟,并且徒弟年龄比他还大,谁知道聂小凤年轻貌美,也收了几个徒弟,最小的徒弟江清欢也能出去闯荡江湖,兴风作浪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不介意。” 聂小凤见状,拍了拍手掌,就叫人起菜。本来江湖儿女就不拘小节,云南此地风俗又与中原不同,在一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 冥岳这些年也算是在云南扎根了,耳濡目染,也不会像中原那样拘泥于那食古不化的礼节。 黄药师见多识广,聂小凤从上辈子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上一个江清欢在旁边妙语如珠哄着师父,而梅绛雪等人适时在旁边插话活络场面,气氛竟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黄药师说道:“我久仰岳主七巧梭神功,想与武会友,跟岳主切磋一番,不知岳主意下如何?” 其实黄药师不说,聂小凤也正有此意。她想要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首先就得打开知名度。且不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会不会将冥岳视为邪魔外道,但有桃花岛主黄药师对冥岳另眼相看,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小凤起身,整了整衣裙,笑道:“既然黄岛主如此盛情,也好。” 江清欢:“……” 因为聂小凤说的这句话,好像她不久前才从黄药师嘴里听说过,她怎么有种师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黄岛主来跳的感觉? 月色如水,冥岳之巅,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柔和的月光下,两人倏地交缠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武器撞击声响之后,随即分开,缓缓落地,山风吹来,衣袂飘飘,好像误落入山林的谪仙。 江清欢和几位师姐在旁边围观两位绝代高手过招。 大概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棋逢敌手,聂小凤和黄药师酣战了一场,落下时头发略有些凌乱,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的。 黄药师手持碧玉萧,朝她抱拳:“承认。” 聂小凤与他相对而立,姿态雍容:“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令本座叹服。” 江清欢眨了眨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是打成了平手,可实际上到底孰高孰低?她还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云梦莲跟蒲红萼小声嘀咕:“师父何必给这桃花岛主面子,直接将他打败了岂不是更好?” 蒲红萼语气莞尔,“二师妹,这些事情师父自有分寸。” 云梦莲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这所谓的黄岛主倨傲的模样,想让师父挫一挫他的锐气。” 而站在江清欢身边的梅绛雪,此时脸上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她本来也是在聂小凤的悉心指导下修炼内外武功的,可自从聂小凤将清欢带回冥岳自后,就再也没有教导她武功。如今她看到两个绝世高手过招,心中向往之余,又有些难过。 她武功太弱,根本无法离开冥岳出去闯荡江湖。 纵然她平时很少嫉恨两位师姐和江清欢,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对聂小凤生出了几分埋怨:师父为何只教她读书识字,却不教导她武功,也不让她管理冥岳的事务?虽然江清欢也不管冥岳的事务,可江清欢得到了师父许多的关注,还让师父将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她。这点不止是她,甚至是两位师姐,都十分羡慕嫉妒的。 梅绛雪心绪起伏,忍不住看向江清欢。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一袭红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那双凤眼看着聂小凤和黄药师,嘴角微微扬起,也不知道她是为谁高兴。 江清欢察觉到梅绛雪的视线,转头,“三师姐?” 梅绛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 江清欢又朝黄药师和聂小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跟梅绛雪咬耳朵,“我在想师父和黄岛主可真会做人,我们在这儿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赢谁输。”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想的竟然是这种问题,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聂小凤徐徐开口,“清欢,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清欢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聂小凤看向她的几个徒弟,目光落在黄药师的碧玉萧上,她笑着说道:“黄岛主几乎箫不离身,想必也精通乐理。本座的第三个徒儿梅绛雪,从小就喜欢音律,说起来,她也有一支碧玉萧。” 梅绛雪没想到聂小凤会点名她,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绛雪,你与黄岛主来一段斗乐,如何?” 萧索的箫声在冥岳之巅响起,身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低垂着双目,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夜空中。聂小凤看着梅绛雪,目光复杂。 上一世,她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的女儿时,对她就十分偏爱。因为她对梅绛雪毫无理由的偏爱,导致蒲红萼和云梦莲都十分嫉妒。可笑的是,对她最忠心的,是蒲红萼和云梦莲,而梅绛雪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都不愿意向她吐露,甚至还要联合所谓的武林正道,对她大义灭亲。 如今想来,原来上一世对梅绛雪的偏爱并非毫无原因,这个世上血亲之情本就是无法割舍的。她至今看到梅绛雪,心里还是会十分柔软,可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世上走过一遭,即使再世为人,那些真正令她痛心的事情即便尚未发生,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要她不教梅绛雪武功,日后就不会有母女拔刀相对的那一天。 梅绛雪箫声刚落,黄药师的箫声就已经接上。不同于梅绛雪箫声里的萧索冷清,黄药师的箫声空灵,仿佛海浪拍打着沙滩,徐缓平静,随即节奏渐快,跟随着他的旋律,似乎能看到海鸟在大海上空翱翔,海鱼调皮跃出海面。 江清欢不通音律,这些旋律在她听来,就是好不好听的区别而已。梅绛雪和黄药师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都是不低的,可梅绛雪首先就输在了心境上。 萧索又婉转的箫声,似乎蕴含着梅绛雪无数的心事,听得人心里有些发堵。可黄药师的箫声,却能让人感觉到大海般的宽广和豪气。 江清欢以为所谓乐斗就是你一曲我一曲就算完了,谁知梅绛雪听了黄药师的曲子片刻,竟然跟他来了个二重奏。 不止是江清欢惊讶,黄药师也惊讶了一把。 这是他所作的碧海潮生曲,平时消遣便是普通的乐曲,加了内力用于乐斗便能影响旁人的心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聂小凤的几个徒弟,就唯独梅绛雪不通武艺,因此黄药师吹奏碧海潮生曲的时候,也就当成是普通的音律切磋而已。毕竟先前梅绛雪的起调过于萧索哀怨,即便造诣不低,可也让人有些失望。 他却没想到梅绛雪竟然能跟上他的碧海潮生曲,这真是令人意外。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可在屋里的江清欢却是有些头疼,她盘坐在地上,而在她身旁,趴着一只毛色光滑的白虎,微闭着眼睛在打盹。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你也哭了一晚上了,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99.09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那天晚上她跟罗玄度过了一夜, 自以为从此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无奈春风一度, 罗玄翻脸不认人, 指责她魔性难驯。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 或许就是那时她心中的感觉。她怀有身孕, 他不杀她,他锁了她的琵琶骨,将她软禁在哀牢山,自以为那就是对她的仁慈。 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她宁愿那夜过后,罗玄一掌将她打死。她生下一对女儿, 却骨肉分离。她对罗玄也好,对两个女儿也好,心里在乎得要命。 可谁在乎她的在乎? 她的亲生女儿玄霜, 在她三番四次放走之后, 依然带着所谓的武林同道来大义灭亲, 她亲手抚养长大的绛雪,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可以不管师父的养育之恩, 也可以不管母亲的生育之情。可笑的是,她在跟自己亲生女儿决斗时本可占上风,却因一时不忍没下手, 瞬间被那对年轻的男女扳回了劣势, 最后她战败, 回到哀牢山。 那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哀牢山? 或许在她那一生当中,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哀牢山那个地方。她在哀牢山长大,在哀牢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就欢喜,还有一个负责疼她哄她开心的师兄……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她心中一直所爱所想,都在哀牢山。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回到了哀牢山。 她回去了,罗玄也回去了。 郎心似铁,他依然不爱她。 他依然将那一晚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可恨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最爱,依然是罗玄。 万念俱焚,不成佛便成魔。 她的父亲是少林的主持,她的娘亲却是魔教妖女,她的身世注定了她不能当个平凡的人。她当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都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娘亲想要收手的时候,是谁穷追不舍?在她想要平凡过一生的时候,是谁一味指责她魔性难驯?那些人冤枉她辜负她,所以她一切靠自己,不折手段,爱她的她利用,阻拦她的就杀,她在魔道上越走越远,可那真的是魔道吗? 自尽前的聂小凤,心中是那样问自己。 她在罗玄面前自尽,即便是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对不起。 她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她在云南成立冥岳之时。上天有时候多喜欢跟人开玩笑,死而复生,要么重生在她幼年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要么便发生在她和罗玄并未度过那一夜前,可惜并没有。她回到了与两个女儿分开,自己召集魔教旧部成立冥岳之时。 她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走在饿殍遍地的路上时,忽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拽住。她低头,只看是一个被压在尸体后面的小女娃,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仰着头,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她将小女娃捞了起来,小女娃便立即朝她“啊啊啊”的叫,四肢在空中乱舞,像是在说些什么。而那些在四周的饥民,看到了小女娃便眼冒绿光,那让她想起了昔日武林群雄围攻她和娘亲时的目光。 管那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眼前那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却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些人,竟然都盼着她们去死呢。可她们不,她们偏要活得好好的。 于是,她把小女娃救了下来,因为小女娃身上带着的玉佩刻有一个江字,所以聂小凤为小女孩取名江清欢。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武林依然还是那个武林,可多年前的少林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罗玄也好哀牢山也罢,到了这个武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一提。这个武林比她上一辈子所知道的武林要大的多,中原五绝,据说还有四条眉毛,万梅山庄,白云城,更有一个据说是骑着马从东往西直线跑一天都跑不出他家地盘的江南花家…… 能人辈出,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和魔教妖女的大战,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大海里,没溅起什么水花,如今时过境迁,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一直记在心里的,可能就还有她而已。 不管那是不是一场梦,带着江清欢回来冥岳后的聂小凤,再也没有教梅绛雪武功。而江清欢则是个意外的惊喜,那个被她从一片饥民尸体里捡回来的小女孩,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样。经常跑前跑后,师父长师父短地喊着,经常会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回来想讨她的欢心。 聂小凤觉得最难得的,是江清欢想讨她欢心,就纯粹是觉得师父笑起来很美,所以要让师父多笑笑而已。 江清欢那时候小小一个走路都走不稳,那样的一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的是天真无邪,她仰着头手里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鹦鹉献给她,说鹦鹉才刚孵出来不久,以后长大了能说话能唱歌能骂人,日后师父要是不高兴,可以让鹦鹉唱歌给师父听,也可以让鹦鹉骂人。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举动,却瞬间让她冰封的心渗入了一丝暖意。江清欢从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她跟前面的几个师姐都不一样,蒲红萼和云梦莲对她都是恭敬的,可同时也都想着日后冥岳的岳主之位,至于梅绛雪,上一辈子的聂小凤被她伤透了心,这辈子对梅绛雪再也没有任何期望。 聂小凤上一辈子,对梅绛雪也很好,在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亲生女儿的时候,说是将她视为己出都不为过,养她成人教她武艺,可到最后梅绛雪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师父,她要认武林正道的亲爹,她不认生她养她的娘亲,她要大义灭亲。 如今的聂小凤,已经看开了很多事情。不爱她的,那就丢掉。不认她的,那就不认。重活一回,聂小凤已经深深地明白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想法一致来得重要。而在她的几个徒弟中,能跟得上她想法的人,只有江清欢。 可出于对江清欢的偏爱,聂小凤又不舍得过早地用冥岳的事情绊住江清欢。在聂小凤看来,从小跟她有缘分,又特别招动物喜爱的江清欢,是个特别有灵性的姑娘。她喜欢江清欢身上的灵动和直接,并不想破坏。 于聂小凤而言,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份美好和一份温情的话,那或许就是这个她捡回来的小徒儿。所以在江清欢七岁大病好了之后,那位尼姑说的话,聂小凤都记在了心里。她都能死而复生,江清欢需要日行一善来积德才能长寿一说,也未必不可信。 正因为曾经历的种种匪夷所思之事,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个杀伐果断内心也有着温情的聂小凤。 “师父,喝茶。” 江清欢那轻快的声音在聂小凤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江清欢坐在聂小凤对面,一只手摸着桌面上鹦鹉的绒毛,她睁大眼睛望着聂小凤:“师父走神好一会儿了呢,在想什么呀?” 聂小凤接过江清欢泡的茶,吹去上面的茶沫抿了一口,“没想什么,就是想着既然你提到了中原五绝,我便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去跟他们决斗。” 江清欢:“……为什么要决斗?” 聂小凤笑道:“因为我下想站在武林之巅,就当然要决斗啊。” 江清欢闻言,深以为然。 出名要趁早,出名还得要注意手段。若是像温峥那样靠用阿芙蓉来控制别人,就没必要了。那样容易犯众怒,也比较容易使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团结在一起,讨伐冥岳。可如果聂小凤能对中原五绝逐个击破,那简直就是太牛叉了。 以后那些武林人士说起聂小凤如何,冥岳如何,江清欢都能怼回去:我师父打败了中原五绝,你们有本事来单挑,没本事不服也憋着。 要是聂小凤真的将五绝打败了,江清欢觉得自己能上天! 洪七已经去跟温家堡的人见面,黄药师则是到了此间打算拜访昔日的段王爷,如今的一灯大师。可黄岛主发现不管他走到哪儿,似乎都跟江清欢有点缘分。 说是缘分,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100.10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说是缘分, 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 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 在她旁边的树枝上, 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 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 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 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 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 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 歪头卖萌打招呼, “嗨, 黄岛主, 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江清欢一愣。 洪七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朝她笑着说道:“清欢妹妹,我和黄岛主要走了。” 江清欢看向黄药师,“你们要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与她对视着,他淡声说道:“不是说你都为我吃了多少苦吗?这瓶子里的药,是给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带她回云南,路途遥远难免有可能会动了胎气,这瓶子里的药丸你早晚给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 江清欢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啊。”洪七笑得十分开心,“清欢妹妹,这回高兴了吧。” 江清欢笑着,十分宝贝地将那个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问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黄岛主是要去哪儿啊?” 这种问题,不能问黄药师,黄药师习惯了装高冷范儿,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叽一声的。 洪七:“我跟黄岛主去一趟杭州。” 江清欢登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瘾的人。阿芙蓉这种东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谓解药,是不存在的。 可这些话,她也不能这么跟黄药师和洪七说,说得太多,暴露得越多。虽然她觉得自己在黄药师面前暴露得已经够多了,可聊胜于无。师父说的,姑娘家要时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欢偏头看着他们俩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觉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看到黄岛主和洪七哥哥的呢。” 洪七连连点头,“是的呢是的呢!” 这两人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依依惜别了,黄岛主也是无语凝噎。他又看了夕阳下的红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说:“再磨蹭就天黑了。” 江清欢眼眸弯弯:“以后如果有缘在云南相见,我请你们喝酒哦。”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江清欢微眯着眼睛,确定那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后,呼啸了一声,白雕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儿,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欢耳旁叽叽咕咕的。江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羽毛,“帮我将侍梭找来,雕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冥岳啦。” 白雕长啸一声,再度离开。 江清欢将刚才黄药师跟她的白色瓷瓶拿出来,脸上流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就说黄岛主是面冷心热的人,果然是真的。 深夜,牛家村迎来了几个黑衣丽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那天去找江清欢的侍梭。 江清欢坐在桃林里的一棵桃树下,等着几人到来。 “四姑娘。” 江清欢看到几人都到来,秀眉微挑了下,“我事情办好了,你们打点一下,准备回冥岳了。” 侍梭看向江清欢:“四姑娘将属下等找来,除了打点回冥岳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江清欢目光赞许地看向侍梭,“你们可有大姑娘的消息?” 侍梭微微一怔,摇头,“岳主只让我等来中原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略一沉吟,吩咐侍梭,“你让弟子们到冥岳的联络点去看看,最近大姑娘是否在江南出现,若是有,迅速回报。” 侍梭有些狐疑:“那我们还回云南吗?” 江清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啊。你们找到大姑娘的消息,只需通知我就好。我就是想给大师姐写封家书而已。” 101.10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的生辰, 刚好郭靖也出生,一个小生命的降临,总会让人心中欣喜, 聂小凤也不例外. 她让冥岳的人送了许多小孩要用的东西去给李萍, 也特别拨了一个有经验的婆子去帮李萍,反正不久之后,包惜弱也是快要生了。 聂小凤的好意, 让李萍和包惜弱二人感激不已,本想推辞,而婆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们打消了念头。 “岳主说了, 你们也不必太感激。今儿是我们四姑娘的生辰,小郭靖碰了个巧,就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 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 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 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 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四姑娘命格是好的, 就是煞气重,最好日行一善,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 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 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 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好好照顾着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不止你们,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人长得美,性情与世无争,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少女歪着头,凤眸弯着好像天上的月牙,“黄岛主脱了我的鞋,要帮我穿上的哦。”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白虎见状,鼻子里喷了喷气,吊着眼角看了少年一眼。那神色,好像是在鄙视少年一样。 少年脸色通红,从师弟的手中将手臂抽了出来,恼羞成怒道:“我没事。我这就将这只大虫打死!” 站在前方的道士抬手,制止了少年的举动,“志敬,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求见杨夫人的,杨夫人是友不是敌,即便如今不肯相见,也定然是有苦衷。一言不合便要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也于我全真教教义不符。你即为全真教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还不退下!” 训斥完徒弟,那道士便朝院子抱拳,朗声说道:“杨夫人,贫道丘处机。几个月前,曾与你有一面之言,你的喜脉还是贫道为你摸出来的,还记得吗?” “我以为是何方贵客,原来是终南山上的道长来拜访我表姐。” 少女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她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那抹红色倩影从两个少年身边掠过,留下一阵香风。 丘处机看着少女身姿如同雁从林中过,不沾一片叶,心里也不由得喝彩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江清欢落在院子的空地前,白虎便已上前在她身边绕了两圈,还用头拱了拱少女的腿。那撒娇的模样,哪有刚才跟他们大吼显示山林大王威风的气势。可山林大王被主人摸了摸头之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主人身旁。白虎在大猫和猛兽两种模式之间,切换自如,看得那师徒三人有些发愣。 102.102 章 江清欢把王怜花折腾到了傲雪苑,其他的不说, 在她的萌宠眼底下, 王怜花要是能翻出个筋斗来,江清欢都能跟他姓。笑话, 不说雕儿,就说白虎也够王怜花受的。 倒不是说王怜花还奈何不了一只白虎,就是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他这不还打算在冥岳里待着么?太过得罪江清欢也不好,再说了,他暂时也没有要逃亡到海外隐居的打算,更不能得罪黄药师。昔日双手险些被废,还被打入附骨针的事还仿若是昨天发生的一般,怜花公子并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于是,在傲雪苑里住下的怜花公子也很识相。 江清欢这人,只要拿捏好了分寸,倒也好相处。王怜花发现对江清欢来说,别招惹她的师父, 别招惹她, 其他一切好商量。更何况,这位冥岳的四姑娘,好像有着无穷的好奇心, 什么事情她觉得好玩, 都能折腾半天。 最近, 江清欢好像是喜欢上了跟几个小孩儿一块玩, 一个是刚刚才会跑还跑得跌跌撞撞的小郭靖,还有两个年纪比较大,活蹦乱跳,长得是真好看。 怜花公子天生一颗怜香惜玉的心,只要是美人,不管是大美人还是小美人,他的态度都是十分温柔的。弄得天天来找江清欢玩的小林诗音,每到傲雪苑,就要找怜花哥哥。 江清欢看着前方不知道又用了什么花招哄得林诗音心花怒放的王怜花,叹为观止,教育身边板着脸的小正太李寻欢:“小寻欢啊,这样下去不行啊,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你表妹对怜花哥哥的喜欢,就要多过你了。” 李寻欢:“胡扯,怎么可能?” 江清欢:“怎么不可能?我告诉你,女孩子都喜欢听好话,那个怜花哥哥,你看到了他多会哄你表妹高兴吧?自从诗音到你家之后,你见过她笑得那么高兴吗?” 李寻欢看了过去,此时的林诗音虽然还小,可长得是真好看。林诗音一到李园,李寻欢就喜欢上了这个性情看着温柔乖巧的表妹。对两个小孩儿说什么男女之情,那就玷污了孩子之间的那份单纯。但李寻欢对表妹,是真的疼爱呵护,冬天怕她冷,夏天怕她热,平时还带她出去玩解闷。 可小男孩到底是小男孩,他又是家中的小公子,养尊处优,自己都要别人服侍,哪能事事周到? 江清欢对李寻欢也没什么多大的感觉,就是比较新奇,想看看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如今看是看到了,但此时的李寻欢并没有奇遇,连飞刀都没摸过。 就算没有奇遇,江清欢逗他也逗得很高兴,因为她发现这小毛孩总喜欢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实则只要江清欢拿林诗音的事情戳他,他就跟个皮球似的,戳一下就蹦一下,相当有趣。 这不,林寻欢听说了江清欢说女孩子都喜欢听好话这样的言论之后,又看向表妹,眉头皱了下。过了片刻,王怜花不知道要去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李寻欢就磨磨蹭蹭地过去,跟林诗音说:“表妹今天特别好看。” 林诗音此时大概是被王怜花带的有点歪了,她看了表哥一眼,有些奇怪地反问:“难道我平时不特别好看吗?” 李寻欢被她一噎,顿时无语,脸上憋得发红。 江清欢见状,笑得快打跌。 正从桃花居过来的黄药师看到此情此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走过去。只是器宇轩昂的黄岛主,在走路时似乎一拐一拐的,好像有什么不对。 留神一看,不难发现黄岛主的大腿上竟然有个挂件,挂件不算小,就是刚过黄岛主膝盖高度的肉团子。 黄药师叹息,跟江清欢说道:“赶紧将小郭靖带走。” 江清欢看着黄岛主的模样,却十分新鲜。黄岛主人前向来是冷清如同谪仙一般的形象,可是自从与她在一起之后,黄岛主那样的形象在江清欢心中已经一去不复返。她从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看到黄药师这么充满人间烟火的一面。 相比起谪仙一样的黄岛主,江清欢发现自己更喜欢这样充满人气儿的黄岛主。 她笑了笑,朝郭靖拍了拍手,“靖儿,过来。” 原本还黏在黄岛主大腿上的小挂件立马就变成了会奔跑的团子,朝江清欢跑了过去。 黄药师走过去,站在江清欢身旁,看着前方的李寻欢和林诗音,笑道:“你跟他们倒是玩得高兴。”这冥岳的四姑娘,都快变成是三岁的四姑娘了,天天就跟这些小孩儿玩耍。 自从林诗音误打误撞到了傲雪苑之后,如今李寻欢和林诗音倒成了这里的常客。开始的时候李家的仆人还对这两个孩子三天两头往傲雪苑跑充满了担心,毕竟,书香世家出身,又不在江湖混迹,跟这些江湖人士牵扯上,也容易生出是非。 可当李家的仆人张伯看到了黄岛主之后,就告诉了自家家主。张伯是李家的老仆人了,李家有多少事情,旁人不清楚的他都清楚。昔日李家家主与黄岛主结交之时,便是张伯侍奉左右。 一般的江湖人士和黄岛主这样的江湖人士,还是有区别的。张伯修了一封书信给家主,说自家小少爷和林姑娘在太湖有奇遇,在此地流连忘返。 李家家主知道那奇遇的人里居然有黄岛主的时候,心十分宽,交代张伯说要是小少爷和林姑娘暂时不想回家也随他们,反正跟着黄岛主,即便是不做功课不读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黄岛主的见闻学识,那可都是书上和老师那里都听不来的。张伯见家主这么说,就只派人跟随在旁小心伺候着,从不打扰他们。 黄药师对李寻欢这位故人之子观感倒也还好,这孩子看着是颇有天资,与他的几个徒弟相比,那算是极好的。但李家家主所希望的是李寻欢学有所成,他日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当不当官倒是其次,总之就是要打破李氏一族只出探花郎的诅咒。黄药师得闲时,看到李寻欢又跟表妹到了傲雪苑,兴致一来也会跟李寻欢天南地北地聊一聊,李寻欢年纪小,还没被大堆的经典和策论之类的变成小书呆,接受度很大,说什么听什么,偶尔还能举一反三。 在表妹那里吃了瘪的李寻欢看到了黄岛主过来,眼前一亮,跑了过来,喊了黄岛主一声世叔。 黄药师低头,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 这时,前方也不知道王怜花是在倒腾什么东西,让人搬出了两个像是箭靶一样的东西摆在院子里,他手里还拿着几支羽箭。江清欢和小郭靖凑热闹,也过去看他到底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哄林诗音高兴。 原来王怜花做了一个女式的弓箭,比成人的要小一号,拿在林诗音手里刚刚好。 王怜花俊美的脸上带着微笑,说:“我看你平时也不适合练什么拳脚功夫,不过练练射箭之术,倒也是个消遣。紧急之时,这也不能算是傍身之术,不过聊胜于无。说不准,我们的小诗音,能有所成呢。” 江清欢听了,忍俊不禁,怕且有所成的不是表妹,而是表哥呢。但她还是静观其变,看看林诗音到底是什么玩的。江清欢带着郭靖在旁边坐着,看着王怜花教林诗音射箭,怜花公子游戏人间,仅有的耐心似乎都是花费在了美女身上,他出声提点了几句,然后手把手地教,大概林诗音也有些天分,拉弓射箭竟然有模有样,然后箭还能射到靶上。 江清欢见状,十分给面子地鼓掌,然后她看向李寻欢,跟王怜花说:“虽然你教的诗音挺好,但我觉得寻欢应该也是可以的。” 王怜花冷笑,显然是觉得江清欢不管什么事情都想压他一头,如今他来哄个小姑娘高兴,她还要来裹乱,真是见不得他好。 林诗音听到江清欢的话,笑了起来,竟然十分期待地看向李寻欢,“表兄一定能射的好!表兄,来吗?” 李寻欢迎着表妹那样的视线,心里有些飘飘然。他按捺下心里的踊跃,故作淡定地走了过去。 江清欢:“没事,我和诗音都相信你!” 李寻欢默了默,接过林诗音手中的弓箭。他大概是方才的时候偷偷在留意林诗音的情况,拉弓射箭看着都有模有样,就是当他的箭射出去了之后,王怜花哈哈大笑了起来。 江清欢看了过去,也十分无语。小探花郎的箭是射出去了,靶也中了,但中的是另一个靶,跟他方才瞄准的那个靶,隔了几米远。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这个神话该不会以后不能出现了吧? 李寻欢看着脱了靶的箭,面无表情。 江清欢觉得这个少年郎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心里指不定在怎么难过呢。于是四姑娘难得体恤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不过就是射到了隔壁的靶上,那个……你以后会进步的。” 李寻欢显然不怎么接受这样的安慰,依然黑着脸。 与此同时,一粒石子从空中飞了过来,直直穿过箭靶的靶心。看过去,却见是黄岛主双手背负在后站在原地,剑眉飞挑,那目光徐徐落在李寻欢身上,淡声说道:“不过是一时失手而已,有谁天生就是神箭手吗?” 王怜花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确实没有谁天生便是神箭手,可是否有天分,一看便知。即便这小公子是黄岛主的故人之子,王某人还是得罪说一句,没有天生的神箭手,但怕且这位小公子是永远成不了神箭手呢。” 江清欢低头,看着身旁的李寻欢。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正是爱面子的时候,被王怜花那么一取笑,脸早已通红,却也还憋着气站在原地,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这小孩这样的神态,倒是挺招人怜爱的。 黄药师扫了一眼王怜花,嗤笑说道:“神箭手又有什么好?我方才的那一招,是弹指神功。不过是瞄准个箭靶的事情,还被你说得多了不起。” 王怜花:“……” 说得好像瞄不准的那个,还多天经地义似的!他都差点忘了这个黄药师和江清欢一样,是个护短狂魔了。 黄药师看了李寻欢一眼,然后带着李寻欢回了桃花居。江清欢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然后又看向王怜花,王怜花十分无辜地耸肩摊手,说他说的都是实话。 倒是一旁的林诗音看到表兄不高兴,脸上也不高兴。 王怜花看到小美女不高兴,十分有耐心地蹲下来,双目跟她平视着,半是开玩笑半是教导地说道:“小诗音,你这样可不行。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么,不高兴的时候都应该等着那些小子们跪到你面前来哄你高兴,这么轻易就因为你表兄不高兴,你也跟着不高兴,日后可是要吃亏的。” 林诗音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的似懂非懂。 王怜花说笑着说:“你这么可爱,哥哥教你武功好不好?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林诗音摇头,“表兄说他会照顾我,不会让人欺负我。” 江清欢看着王怜花闲来无事,无聊得要教林诗音武功的样子,也懒得理他。那边的小郭靖看到了刚才李寻欢放下的弓箭,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可随即,也不知道是那弓箭哪儿跟他不对付,小郭靖的包子脸皱成一团,十分嫌弃地将弓箭扔到了地上,还跳上去踩了两脚。 江清欢看得目瞪口呆,她的小郭靖日后可是弯弓射大雕的神箭手啊,怎么会讨厌弓箭?他难道不是应该对那把弓箭十分情有独钟,哭着喊着要她给他弄一把才是正常的表现吗?! 先是例无虚发的飞刀把箭射到了隔壁箭靶上,接着就是应该十分喜欢弓箭的神箭手居然讨厌弓箭,江清欢觉得她今天怕是撞了邪,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来呢? 李寻欢那天清晨被王怜花刺激了之后,便跟黄药师说世叔,我想习武。 黄药师说不行,你爹不是不让你习武吗? 李寻欢不以为然,只跟黄药师说这是我的事情,父亲希望我读书用功,我一定尽力不负他期望。但习武与读书用功并不冲突,我从小就特别喜欢世叔,也希望能成为世叔一般的人。 黄药师听到李寻欢的话,笑了起来。说实话,能入黄岛主法眼的人并不多,可黄岛主一直都挺喜欢李寻欢这孩子的,觉得这孩子聪颖有主见,如今看来,他确实也没看错人。黄岛主一身武艺,要教一个孩子那肯定是没问题的。要是一般拳脚功夫,李寻欢还得天天练功,黄岛主琢磨一下,传授了李寻欢一套内功心法,让他每天睡前修炼。然后看李寻欢对射箭射脱靶了之事耿耿于怀,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几把飞刀给李寻欢。 黄岛主的意思是,带着那么个弓箭,敌前还要拉弓射箭,箭还没出呢,他就要被敌人放倒了。不如学这飞刀,学精了便是例无虚发,谁敢惹你,你就拿飞刀招呼谁。 李寻欢看到了那几把制作精美的飞刀,满眼都是欢喜,正想要拜师,却被黄岛主制止了。 黄岛主:“在我桃花岛,但凡拜师敬过弟子茶,那便是要随我到桃花岛去的。你大概是不行的,我与你父亲素有交情,你喊我一声世叔,我在你习武之事上提点一下也是应该。此事只能你知我知,他日你若是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来,也不必自报师门。” 李寻欢眨了眨眼,随即笑着点头说好。 当江清欢知道黄岛主传了一套内功心法给李寻欢,还给了他几把飞刀玩的时候,愣了大半天。可是很快,她就被黄岛主转移了注意力。 黄岛主说:“我听说你让人做了个给小孩儿玩的弓箭给靖儿?” 江清欢十分沉重地点头,在草原上会弯弓射大雕的靖哥哥,如今竟然不喜欢弓箭。见到了弓箭就好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今天大早江清欢拿了那把弓箭给小郭靖,小郭靖就像是见到什么东西一样,十分嫌弃地想扔,看到江清欢黑了脸,依然如故。 黄岛主:“其实他既然是你的小弟,即便是骑射之术不精,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何必勉强他非要喜欢那弓箭。” 谁知江清欢却十分执着,“不行!他必须要喜欢弓箭!” 黄岛主:“……” 没辙的黄岛主只好随江清欢折腾小郭靖,小郭靖被小姐姐折腾得不想在傲雪苑待着,跟着小李哥哥和诗音姐姐出去散心,几个小家伙出去的时候有说有笑,回来的时候却快被吓哭了。 李寻欢一进院子,就白着脸抖着声音跟黄岛主说:“世叔!外面有个疯子!” 103.10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岛主,在我们云南, 你要是这样接了姑娘家的发饰, 是要娶她的哦。 少女揉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黄药师动作一顿, 那双桃花眼就冷冷清清地扫了过去。 江清欢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倒不至于被黄药师那样扫一眼就心底发凉,反而还觉得黄药师那冷冷清清的一眼扫过来, 真是将他的气场发挥得淋漓尽致。要是搁在她上辈子的那个地方,黄岛主这样的肯定能吸引众多颜控失声尖叫的。 她看着黄药师的冷脸,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 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 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 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 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 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 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白虎见状,鼻子里喷了喷气,吊着眼角看了少年一眼。那神色,好像是在鄙视少年一样。 少年脸色通红,从师弟的手中将手臂抽了出来,恼羞成怒道:“我没事。我这就将这只大虫打死!” 站在前方的道士抬手,制止了少年的举动,“志敬,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求见杨夫人的,杨夫人是友不是敌,即便如今不肯相见,也定然是有苦衷。一言不合便要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也于我全真教教义不符。你即为全真教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还不退下!” 训斥完徒弟,那道士便朝院子抱拳,朗声说道:“杨夫人,贫道丘处机。几个月前,曾与你有一面之言,你的喜脉还是贫道为你摸出来的,还记得吗?” “我以为是何方贵客,原来是终南山上的道长来拜访我表姐。” 少女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她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那抹红色倩影从两个少年身边掠过,留下一阵香风。 丘处机看着少女身姿如同雁从林中过,不沾一片叶,心里也不由得喝彩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江清欢落在院子的空地前,白虎便已上前在她身边绕了两圈,还用头拱了拱少女的腿。那撒娇的模样,哪有刚才跟他们大吼显示山林大王威风的气势。可山林大王被主人摸了摸头之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主人身旁。白虎在大猫和猛兽两种模式之间,切换自如,看得那师徒三人有些发愣。 江清欢一双明眸从眼前三人扫过,然后落在丘处机身上。 “就是你要找我表姐?” 丘处机见江清欢小小年纪,轻功了得,长得也是十分秀美,不由得心生赞赏。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不过跟他的徒弟赵志敬差不多的年纪,可武功远胜赵志敬,更别说前不久刚入门的甄志丙了。 虽然江清欢轻功确实不错,丘处机也十分欣赏,可他心里也没将江清欢多当一回事儿。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正是,劳烦小姑娘替贫道跟杨夫人说一声。” 江清欢:“道长为何要见我表姐?” 丘处机一愣,“杨兄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恨我来得迟,我如今来求见杨夫人,是有事想跟她商量。” 江清欢看了看屋子,包惜弱并未露脸。如果很想见丘处机的话,包惜弱即便不出来,大概也会在门口徘徊,可如今不见动静,大概并不是那么想见。江清欢也弄不明白包惜弱为什么会不想见丘处机,但她倒是能猜出来丘处机是为何而来的。 江清欢:“不用商量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们。” 赵志敬生气道:“你都没有进去问一问!” 江清欢把玩着手腕的铃铛,语气轻快:“不用问啊,我跟表姐心有灵犀,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丘处机:“……” 赵志敬少年锐气,见江清欢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冷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杨夫人的表妹,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他是来收徒弟的,你快点让开!” 丘处机眉头微蹙,低喝一声:“志敬!” 江清欢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长是要收什么徒弟啊?我已有师门,至于我表姐,她早就过了该习武的年纪了呢。” 丘处机笑道:“小姑娘,我的徒儿多有得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当初郭、杨兄弟遇害后,我曾经遇见几个人,我与他们对郭、杨两位兄弟的遭遇十分痛心,也担心他们的骨肉日后被人欺辱,所以与那几位侠士相约,各自找到杨夫人和郭夫人,将她们腹中的孩子收为徒儿,教导他们习武成才。” 丘处机都这么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问一下包惜弱的意见。进了屋子之后,却见包惜弱正坐在窗边垂泪。 包惜弱:“我听到他提起铁哥,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江清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有事说事,“丘处机好像想要收你腹中的孩子为徒,你到底怎么想的?” 包惜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就万分难过,她抽着鼻子,抬起泪目,“铁哥好像没说过要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 江清欢顿时了然,包惜弱是以夫为天的,一向是杨铁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现在杨铁心不在,又是她陪着包惜弱,所以包惜弱也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 包惜弱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听江清欢的主意,又加上江清欢为了救她还去替黄药师扫地做饭了,包惜弱心里又不自觉地把江清欢当成了主心骨。她拿不定主意,就忍不住看向江清欢,“你觉得我能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吗?” 江清欢有些好笑,“你是想让我替你拿主意吗?” 包惜弱微微点头。 江清欢眉毛微挑,“不后悔?” 包惜弱:“你为了我和康儿,都去帮别人扫地做饭了,会害我们吗?” 江清欢:“……” 果然是言之有理! 于是,江清欢出去,跟正在院子前等候的丘处机说道:“道长和那几位侠士都不用再找了,郭夫人怎么想我不太清楚,可我表姐不想让她的孩子拜你为师呢。” 丘处机脸上的笑容一僵。 江清欢可不管丘处机脸上的神情怎么样,虽然丘处机刚才说的很好听。可她是知道的,丘处机和江南七怪明明就是他们比武分不出输赢,打算各自将杨康和郭靖收为徒弟,以后让那对义兄弟打架分出胜负来的。 聂小凤将李萍带回云南,还让她日行一善,将包惜弱也带回去,那肯定是李萍和包惜弱触动了师父的伤心事起了恻隐之心,所以想帮她们。 她的师父可是聂小凤,冥岳的岳主。 丘处机再厉害,江南七怪再了不起,能比得上她师父吗? 并不能。 远远不能。 既然包惜弱让她拿主意,那她就不客气了。 丘处机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姑娘何不让杨夫人亲自出来,见我一见。” 江清欢凤眼一瞪,一副丘处机不讲理的模样,“你这道长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你是出家人,我表姐一个良家妇女,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啊!” 丘处机脸上的表情几乎要龟裂,忍声吞气地提醒说道:“小姑娘好似也尚在闺中。” 江清欢眨了眨眼,露出两个小梨涡,“我不是中原人士,不讲究你们这些破规矩,没关系。” 丘处机:“……” 可在屋里的江清欢却是有些头疼,她盘坐在地上,而在她身旁,趴着一只毛色光滑的白虎,微闭着眼睛在打盹。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你也哭了一晚上了,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104.104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岛主不是少帮主,他没那样的古道热肠去帮那些不成器的人讨公道, 但若是去见昔日的段王爷一面, 倒是可以的。于是,黄岛主就和少帮主一起到了云南。 洪七已经去跟温家堡的人见面, 黄药师则是到了此间打算拜访昔日的段王爷,如今的一灯大师。可黄岛主发现不管他走到哪儿,似乎都跟江清欢有点缘分。 说是缘分, 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 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 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 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 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 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 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105.10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看到师父的微笑, 就忍不住跟着笑。她从小就觉得师父美美美,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 可一旦笑起来,便是冰雪融化,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江清欢摸着从聂小凤肩膀上跳下来的小鹦鹉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师父,我这次到中原带包惜弱回来的时候, 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一个是丐帮帮主洪七。” 聂小凤点头, “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 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 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 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 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 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 “我打不过他, 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轻声笑了起来,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 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 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 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洪七和黄药师人都到了云南,蒲红萼身为冥岳的大弟子,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处理的,如今更加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温峥跟着蒲红萼去见洪七公,肯定不能好了,说不好三刀六洞也不管用。 梅绛雪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清欢能跟他们一起去,跟那两位来自中原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温峥还能有条活路。 可江清欢又不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套近乎的事情呢?她要真去套近乎,说不定还得被少帮主拿着打狗棒追着打,追着打倒也没什关系,可关键是她又打不过雪白干净的少帮主,而且还有个黄药师呢! 江清欢曾经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可经过了在牛家村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如今自己和黄岛主之间产生了距离,依然没有产生美。 江清欢跟梅绛雪摇头,“我不想去。”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会拒绝她,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口是心非地笑着说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江清欢朝梅绛雪笑了笑,看也没看温峥一眼,就带着白虎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一直都不太喜欢喜欢梅绛雪。她对聂小凤所有的了解,除了是聂小凤自己所说的,便是周边的小动物来找她要零食时,跟她说的。 聂小凤以前很喜欢梅绛雪,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冷了下去。自从聂小凤带江清欢回冥岳之后,就再也没有教梅绛雪习武。 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说冥岳的弟子说都是四姑娘抢走了原本属于绛雪姑娘的宠爱。 可江清欢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小凤对几个徒弟,其实都很用心,没有说因为谁就对谁不好。偏爱当然是有,但从来不会因为偏爱一个就亏待其他弟子的。 既然师父不喜欢,爱屋及乌的江清欢,对梅绛雪也是不冷不热的。几个师姐当中,她最偏爱的就是大师姐蒲红萼了。 江清欢带着白虎和白雕到了隔壁的山头,山间的猴子正抱着一个野果啃着。见到了江清欢也不跑,反而朝她伸出手去。 江清欢笑着朝那只猴子扔去两粒丸子,那猴子接过丸子,就扔进嘴里吃。 江清欢:“猴哥你不行啊,你的山头住了个和尚都不跟我说一声。” 猴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清欢,叽叽叽叽的一阵手舞足蹈 大概就是说住了和尚有什么好奇怪的,它的山头三天两头就有和尚来暂住,它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来了哪个愚蠢的人类呢? 正说着,猴子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好像是跟江清欢说—— 看,又来了个愚蠢的人类。 江清欢看向不远处那个愚蠢的人类,无语凝噎。 黄岛主不是去见蒲红萼了么?怎么跑到了这个山头来? “隔壁的山头,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我看她年纪轻轻,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每个徒弟都是孤儿,大徒弟蒲红萼,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是聂小凤收养了她,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我们家山头也挺好玩的,你要来玩一玩吗?” 江清欢都做好黄岛主肯定会说不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黄岛主却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也好。” 江清欢:“……” 冥岳出大事情啦,四姑娘带着白雕和白虎到隔壁家去串门,结果带回来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长相俊雅,手持碧玉箫的男人! 冥岳众人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 其实江清欢带黄药师回冥岳,真的是一个意外。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会知道黄药师真的会答应呢?黄岛主答应了,她也不好跟黄岛主说,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心要邀请他到冥岳的,她担心她坦白想告的话,黄岛主会二话不说就灭了她。 为了小命着想,江清欢只好硬着头皮将黄岛主往冥岳带。冥岳弟子进山出山的时候,都会经过很多机关。黄岛主对机关之术也是精通的,他的桃花岛奇门八卦阵和各种机关,都是他亲自设计。 因此江清欢带黄岛主入山前,还保留着一丝幻想:“黄岛主,这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因为你冥岳中人,因此我要带你入山的话,变得将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可介意?” 到了此时此刻,江清欢还是比较希望黄岛主能说他很介意的。 谁知一向难说话的黄药师此时好说话得不得了,“不介意。” 江清欢还能说什么呢?她倒也不担心黄药师想要害冥岳,毕竟冥岳跟桃花岛井水不犯,西毒欧阳锋那家伙缺德事干那么多,黄药师心里不以为然,可表面上依然跟欧阳锋维持友好关系。可江清欢担心黄岛主对冥岳里的机关好奇,他要是一好奇,那还得了?冥岳的机关要是在他的好奇之下全部都被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得向师父切腹谢罪。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清欢掏出手绢,说了声得罪,就将黄药师的眼睛蒙上。 山路崎岖不平,黄岛主纵然天下奇才,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那也不可能忽然变成个瞎子还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黄药师那双冷清的桃花眼此时被蒙了起来,威慑力也减弱了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高傲,多了几分温文儒雅之感,可依然是个美男子。 江清欢喜欢美人,男的女的,只要符合她的美人标准,她就都喜欢。她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受挫了,即使那是假象。 她沉默了一下,朝黄药师伸出手去,“我牵着你走?” 黄药师扬眉,“你真当我眼瞎?” 话虽是那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握着少女的手,温热柔软。这是黄药师生平除了给人看病把脉,第一次这样触碰异性的手。 江清欢牵着黄药师往前走,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眼瞎,所以蒙了眼会比眼瞎的人更瞎。 她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将男女授受不亲放在嘴边的,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黄药师一句:“别担心,你牵了我的手,我师父也不会逼你负责娶我的,放心好了。” 106.10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一灯大师目送那个红色的倩影走远, 转身跟黄药师说道:“黄岛主, 这边请。” 黄药师微微颔首,跟一灯大师两人走进了身后的禅房。 “隔壁的山头, 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我看她年纪轻轻, 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 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 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微微一笑, 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 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 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 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 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 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 每个徒弟都是孤儿, 大徒弟蒲红萼, 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是聂小凤收养了她,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实长得并不差,大理段氏虽然习武,可从小受佛法熏陶,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煦。一朝皇帝出家变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风范。 黄药师:“大师的话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师是否从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 一灯大师苦笑,“我出家是为了赎罪,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来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无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无所谓出家不出家。” 一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一灯大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黄药师也无意去打听。有的事情若是当事人不说,旁人也不必苦苦追问,这样朋友之间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那么快就跟一灯大师聊完天了,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不多聊一会儿?” 江清欢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只手摸着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江清欢摸摸,全然不顾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黄药师看着那只胖老虎,站在江清欢身旁,“没什么好聊的。” 江清欢目瞪口呆,“可你不是专程来拜访故人的吗?!你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云南,拜访个故人就是这么喝一杯茶就完啦?” 黄药师:“不然呢?” 江清欢一噎,好吧,一灯大师跟黄岛主这样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没有别的了。黄药师又不会跟一灯大师谈论佛法,黄岛主要是真能参禅,觉得一切皆是空,以后就不会痴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欢唏嘘着从一灯大师住的山头下来,打算回去冥岳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黄岛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吗?” 黄药师:“不去。” 不去,那黄药师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忽然想起了经历了丧妻之后的黄药师,江清欢光是想着他孤身只影的在云南晃荡的场景,就觉得黄岛主真是无限凄惨,就差没加上二胡映月的配乐了。 她默了默,试探性地问:“我们家山头也挺好玩的,你要来玩一玩吗?” 江清欢都做好黄岛主肯定会说不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黄岛主却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也好。” 江清欢:“……” 冥岳出大事情啦,四姑娘带着白雕和白虎到隔壁家去串门,结果带回来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长相俊雅,手持碧玉箫的男人! 冥岳众人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带了个男人回来。 其实江清欢带黄药师回冥岳,真的是一个意外。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哪会知道黄药师真的会答应呢?黄岛主答应了,她也不好跟黄岛主说,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心要邀请他到冥岳的,她担心她坦白想告的话,黄岛主会二话不说就灭了她。 为了小命着想,江清欢只好硬着头皮将黄岛主往冥岳带。冥岳弟子进山出山的时候,都会经过很多机关。黄岛主对机关之术也是精通的,他的桃花岛奇门八卦阵和各种机关,都是他亲自设计。 因此江清欢带黄岛主入山前,还保留着一丝幻想:“黄岛主,这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因为你冥岳中人,因此我要带你入山的话,变得将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可介意?” 到了此时此刻,江清欢还是比较希望黄岛主能说他很介意的。 谁知一向难说话的黄药师此时好说话得不得了,“不介意。” 江清欢还能说什么呢?她倒也不担心黄药师想要害冥岳,毕竟冥岳跟桃花岛井水不犯,西毒欧阳锋那家伙缺德事干那么多,黄药师心里不以为然,可表面上依然跟欧阳锋维持友好关系。可江清欢担心黄岛主对冥岳里的机关好奇,他要是一好奇,那还得了?冥岳的机关要是在他的好奇之下全部都被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得向师父切腹谢罪。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清欢掏出手绢,说了声得罪,就将黄药师的眼睛蒙上。 山路崎岖不平,黄岛主纵然天下奇才,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那也不可能忽然变成个瞎子还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黄药师那双冷清的桃花眼此时被蒙了起来,威慑力也减弱了一些,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清高傲,多了几分温文儒雅之感,可依然是个美男子。 江清欢喜欢美人,男的女的,只要符合她的美人标准,她就都喜欢。她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受挫了,即使那是假象。 她沉默了一下,朝黄药师伸出手去,“我牵着你走?” 黄药师扬眉,“你真当我眼瞎?” 话虽是那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握着少女的手,温热柔软。这是黄药师生平除了给人看病把脉,第一次这样触碰异性的手。 江清欢牵着黄药师往前走,心里默默吐槽:你是没眼瞎,所以蒙了眼会比眼瞎的人更瞎。 她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将男女授受不亲放在嘴边的,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黄药师一句:“别担心,你牵了我的手,我师父也不会逼你负责娶我的,放心好了。” 黄药师嘴角微抽了下,“真是多谢你安慰了啊。” 冥岳在云南也算是第一大帮,平常的时候也会有周边的一些小帮派的头目以及冥岳的一些管事来向聂小凤汇报事情,因此在冥岳的后山,也有待客的地方。可不巧的是,那天刚好也有人来向聂小凤汇报工作,江清欢不愿黄药师跟那些人有所接触,就只得将黄药师安排在清心苑旁的反思堂。 其实江清欢心里有数,黄药师不会无缘无故就跟着她到了冥岳。当然她也不觉得黄药师要加害冥岳,她就是单纯想知道黄药师到来冥岳的目的是什么。 黄药师再厉害,冥岳也有一个聂小凤,并不是黄药师想着冥岳里掀起什么风浪就能掀起什么风浪的。加上不久前聂小凤才开玩笑说想找中原五绝决斗,她如今将东邪黄药师带了回来,也可以看看像师父和黄药师这样的的高手过招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清欢带黄药师回清心苑,还没进门,养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就已经飞了出去,鹦鹉们叽叽喳喳—— “小姐姐回来了。” “想死我了。” “哪来的野男人?!” 姐姐江清欢:“……” 哪来的野男人黄岛主:“……” 包惜弱:“清欢,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可愿赌服输,谁叫她技不如人,只好乖乖任人差遣。 枝头上的桃花犹带露水,草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粉粉绿绿,看着格外漂亮。江清欢穿过桃林到了小木屋前。黄药师正在对着窗外的桃花铺纸,旁边摆着笔墨,看来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消遣是什么。 见到江清欢来,“今日吃什么早饭?” 江清欢:“……馒头,鸡蛋。” 黄药师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不吃。” 江清欢皱眉,“为什么?” 黄药师:“没有为什么,不合胃口。” 江清欢:“什么样的才有胃口?” 黄药师随口念了几个点心的名字,江清欢听了差点没晕过去。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别说不会做,就是会做,也够折腾人的!她就挑了黄药师说的其中一个桃花羹去做,至于其他的,她耳聋,没听见。 黄药师好像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功夫,江清欢抱着一碗芳香扑鼻的桃花羹,看这对面的男人。大概是拿着碗筷的桃花岛主此刻看着十分有烟火味,所以江清欢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江清欢没忍住,问黄药师:“黄岛主,你怎么会来牛家村的?” 黄药师那条入鬓的眉毛微挑,“怎么?就你可以来,我不能来?” 江清欢默了默,不吭声。 黄岛主是怎么说话的呢?都不能跟他好好聊天了。 黄药师看了对面的少女一样,然后夹了一片馒头到她碗里。本来白花花的馒头,在黄药师的菜单指导下,如今已经江清欢被切成片状,裹了一层鸡蛋之后下锅煎过之后,变成一片金黄,入口酥软,口感极好。 107.10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聂小凤一声绛红色的衣裙站在山顶上,她看着山下的景致, 山风将她红色的衣裙吹得衣角翻飞。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她身后, 姿态恭敬, “岳主。” “你来了。”她的声音淡淡, 听不出情绪起伏。可那年轻的男子听着,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年轻的男子, 正是云南温家堡的堡主, 温峥。他的父亲已经年老, 这位青年才初初当上堡主不久。大概是年少气盛, 想要早日做出成绩证明给众人看自己的才能, 所以跟中原江南的地头蛇做上了买卖。 阿芙蓉在中原向来都是禁药, 有药房需要以阿芙蓉做药材,也要在官府登记药房阿芙蓉的存量还有多少。诸多限制,难免会引起有需要之人的不满。温峥原本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 跟江南的商人混个脸熟,顺便将人脉拓展, 以供日后不备之用。 他也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 冥岳的大姑娘蒲红萼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跟聂小凤回报,随即就带着几位得力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原。 温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他刚才来见聂小凤的路上,还看见了四姑娘。四姑娘人美声甜, 可就是喜欢吓唬人。刚才看见他的时候, 笑得天真烂漫, 然后她指了指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内心直发颤。 “温峥。” “属下在!” 聂小凤转身,她长得极美,身为冥岳之主,她的气场十分强大,随便站在那儿,都让人有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 聂小凤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也不动怒,淡声说道:“阿芙蓉是我冥岳之物,不经我允许,你竟敢让它流入中原。” 可她不生气,温峥才要害怕。他吓得朝聂小凤深深一拜,“岳主,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岳主终有一日要杀回中原,统一江湖,因此才敢和中原的武林人士接触。属下自作聪明,属下知错,请岳主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聂小凤冷眼看着他,上一任的温家堡堡主,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被武林正道围攻剿灭后,那些魔教的残余势力就逃到了中原之外去,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连她聂小凤,也是苟延残喘,若她没有离开哀牢山,或许就是一辈子都过着那样受控于人的日子。 可她还是离开了,使上了浑身解数,身心俱伤。离开哀牢山的她找到了以前魔教的旧部,在云南成立了冥岳。 冥岳有今天,温峥的父亲也是大功臣。温老堡主是个人物,可惜虎父出犬子,温峥却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聂小凤轻叹一声,“可你要怎么戴罪立功呢?” 温峥愣住,抬头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走过去,伸手将温峥扶起来。温峥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位高高在上的冥岳之主。 温峥受宠若惊,“岳主——” 可下一刻,聂小凤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的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再也站不住。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下,温峥惊愕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竟然废了他的武功? 聂小凤笑了笑,徐声说道:“看你父亲份上,已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语毕,她拍了拍手,不远处的守卫随即走了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温峥抬走。 被废了武功的温峥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断挣扎着,扭头看向聂小凤,大声吼道: “不!岳主!” “岳主!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冥岳!何错之有?” “聂小凤!” “……” 可惜聂小凤充耳不闻,而那两名守卫将他抬出去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温峥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愣,抬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气质淡雅恬静。 被废了武功狼狈万分的温峥见到她,十分羞愧的模样。 “温堡主,你怎么了?” 温峥万分堵心,神色木然地喊了一声—— “绛雪姑娘。” 聂小凤这边的守卫将温峥抬走了之后,聂小凤也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山顶。才走到半途,就看见江清欢的白雕在天空中呼啸一声,紧接着便是四方的鸟儿相继从山林中飞出来,好似百鸟朝凤一般,那些鸟儿跟着白雕在空中扇着翅膀,发出阵阵嗡嗡嗡的响声。那嗡嗡声似是能让人产生共振一般,令人心也跟着颤抖。 在冥岳之中,有事没事都来折腾百鸟的,除了江清欢,没有旁的人。 聂小凤望着天空上方的鸟阵,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本来想要回自己院子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转了个方向,去了江清欢的清心苑。 江清欢的清心苑在聂小凤住处的东面,其实一点也不清心。冥岳之主的小徒弟从小就天赋异禀,是习武的天才。后来冥岳众人还发现,这位四姑娘不仅是习武的天才,她还特别喜欢小动物。 江清欢的清心苑除了她养的白虎和白雕,不时也有其他的小动物出没。譬如什么狐狸啊,穿山甲啊,刺猬啊,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冥岳的弟子奉了岳主之命去清心苑请四姑娘到大堂议事,才到清心苑门口,就被一条盘踞在回廊上碗口大小的大白蛇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聂小凤知道那事情之后,就勒令江清欢不许将那些吓人的动物留在她的院子里。可即便是这样,冥岳的弟子也都还是绕着清心苑走,生怕不小心遇见了里面的动物,没被咬死反而被吓死了。 聂小凤人还没进院子,江清欢就听她身边的小动物说岳主来了。她脸上带着甜笑迎了出去,毫无意外地在清心苑的门口遇见了聂小凤。 “师父!” 少女的脸上是开怀的笑容,可在她的头顶,还站着一只绿色的小鹦鹉。见到了聂小凤,也拍翅膀,鹦鹉学舌:“师父来了!师父来了!” 鹦鹉说着,飞了过去,站在聂小凤的肩膀。 聂小凤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些鸟儿停在她的肩膀,也不赶走,微笑着走进院子,在院子的楠木回廊上,白虎正趴在上面懒洋洋地打瞌睡。每次踏进这个江清欢的地方,不管聂小凤心里多萧索,都会被这院子中的勃勃生机影响。 “怎么?回来没几天,又开始闷了?” 每次她闲着没事,就开始折腾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聂小凤当年也没想过自己在一片饿殍当中捡回来的孩子,竟然是个武学奇才,更没想过她这么有动物缘。 江清欢弯着眼睛露出两个小梨涡,伸手拉着聂小凤的手进了院子,“才没有呢,我离家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会觉得闷?而且我都还没跟师父说,我在中原里遇到的趣事儿呢!” 江清欢带着包惜弱回冥岳的时候,聂小凤正在闭关,而大师姐蒲红萼正忙着将中原阿芙蓉的事情平息下去。这些冥岳的具体事务,一般都由聂小凤的大徒弟蒲红萼和二徒弟云梦莲处理。至于梅绛雪和江清欢,聂小凤都没有安排她们参与到冥岳的事务上。 聂小凤随江清欢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随口问道:“哦,你遇到了什么趣事儿?” 江清欢想起自己离开中原前给黄药师和洪七写的那封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师父,我在中原的时候,遇见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 聂小凤微笑着:“什么人?” 江清欢亲自从屋子里端出茶具为聂小凤泡茶,“师父听说过中原武林的五位绝世高手吗?” 聂小凤:“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听说过的。那个南帝段王爷,不正是隔壁大理国的国主么?听说已经出家当了和尚,他住的那个山头离咱们冥岳不远。” 江清欢一愣:“段王爷就住在我们隔壁,我怎么不知道啊?”没听雕儿说过,也没听隔壁来的小动物说过它们的山头多了个和尚啊!江清欢默了默,她还以为自己通了兽语之后,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原来竟是她想太多了。 聂小凤好笑地看了江清欢一眼,“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譬如说,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为什么会多收了一个徒弟;又譬如说,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在哀牢山自尽身亡,死在罗玄的怀里,怎么又会死而复生? 她死而复生,再度成为聂小凤,却是已经成为了冥岳之主的聂小凤。其实这都没关系,对她来说,很多事情犹如过眼云烟,她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众叛亲离,如今已经看开了许多。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聂小凤依然是聂小凤,但这个世界却好像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眨了眨眼,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江清欢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着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脉门,发现她脉象极为不稳。 包惜弱抱着肚子,唇色发白,额际尽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儿。” 江清欢:“……”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她虽然略懂药理,可是从来没治过孕妇啊,囧。还有,包惜弱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会不会早产? 江清欢再度将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边的白虎说:“白虎,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非要进来,你就吃人。”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欢才出门,在高空中盘旋着的一只白雕俯冲而下,然后快要撞上江清欢的时候,打了个旋,绕着她飞了两圈。 江清欢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欢跟白雕说:“雕儿,我要找稳婆。” 白雕呼啸了一声,然后就引着她往牛家村里走。村里很多人还没起来,稳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门口的白虎就够哆嗦的,别说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样了。 江清欢:“你别怕,只要你没有坏心,白虎不会伤人。我表姐到底怎么了?” 稳婆是认识包惜弱的,见到她那模样,小跑着过去双手熟练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后问了几句话,回头跟江清欢说:“她动了胎气,要找大夫。” 江清欢:“……找大夫?” 牛家村这小地方,哪来的大夫? 稳婆:“我们村里本来有大夫,但是他去义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一个月前东边的桃花林来了一个人,医术很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愿意治,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江清欢哪管人家愿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请来了再说。不愿意来,她就动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江清欢叮嘱了稳婆两句,然后就出门去找稳婆所说的那个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泛着露水在阳光下分外美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牛角村的屋顶山几个起落,红色衣带翻飞,在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在引路。 倘若有人见到,定会以为她就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江清欢在白雕的引路下,到了东边的桃花林。桃花灼灼,可惜她无心欣赏。 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头发上还沾了几片粉色的花瓣。桃林深处,有一所小木屋,木屋之外,有个小亭子。 江清欢:“有人吗?” 屋里并无人应答,江清欢犹豫了一下,飞身过去,想要直接进去看有没有人在。谁知她人才到门前,忽然一只碧玉箫从里面刺了出来。 江清欢早有防备,整个身体往后仰,避开了那碧玉箫。 手持碧玉箫的是个男人,一袭青色长衫,黑发如墨,他飞身出去,落在屋前的空地,背对着江清欢。 “此地不欢迎外人。”男人的声音冰冷,却没有回头看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停下,站在屋门前,她朝男人的背影抱拳,说道:“冒昧打扰,实在情非得已。我表姐怀有身孕,今个儿不小心动了胎气,稳婆说需要大夫。牛家村地处偏僻,村中大夫外出义诊尚未回来。村民说公子精通医术,定有法子救我表姐,还希望公子能出手相助,至于我莽撞闯入桃林之过,事后再向公子赔罪。” 男人双手背负在后,冷笑一声:“你说救我便去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江清欢被他一噎,无奈有求于人,还是陪着笑脸十分好脾气地问道:“那公子想要如何?” 男人:“你在此处扰了我的清静,马上离开。” 江清欢:“那公子可愿意救我表姐?” 男人动也不动,周身都是低气压,显然十分生气江清欢的打扰,青色衣袖一甩,“不救。” 江清欢看男人那模样,也有些生气。 “不救?你不救也得救!” 少女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银梭,少女红色身影一掠,手中的银锁便像是有知觉一般朝那青衣男子飞了过去。 男子手中碧玉箫在他掌心转了一圈,随即斜斜刺出,玉箫与银梭相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玉箫竟然没断,江清欢心中一阵遗憾。 “想偷袭?”男子转身,对上了江清欢。 江清欢一见那男子,心中有些惊讶。她上辈子这辈子都见过各种各样的美男子,但像眼前男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相貌可以说是俊美,剑眉入鬓,目若寒星,他看着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却奇怪地让江清欢想起了她的师父。明明是个清贵的英俊青年,却奇异地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108.10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 几番辗转, 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 看进去, 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 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 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 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 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 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 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 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 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 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 “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 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 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眨了眨眼,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江清欢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着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脉门,发现她脉象极为不稳。 包惜弱抱着肚子,唇色发白,额际尽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儿。” 江清欢:“……”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她虽然略懂药理,可是从来没治过孕妇啊,囧。还有,包惜弱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会不会早产? 江清欢再度将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边的白虎说:“白虎,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非要进来,你就吃人。”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欢才出门,在高空中盘旋着的一只白雕俯冲而下,然后快要撞上江清欢的时候,打了个旋,绕着她飞了两圈。 江清欢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欢跟白雕说:“雕儿,我要找稳婆。” 白雕呼啸了一声,然后就引着她往牛家村里走。村里很多人还没起来,稳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门口的白虎就够哆嗦的,别说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样了。 江清欢:“你别怕,只要你没有坏心,白虎不会伤人。我表姐到底怎么了?” 稳婆是认识包惜弱的,见到她那模样,小跑着过去双手熟练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后问了几句话,回头跟江清欢说:“她动了胎气,要找大夫。” 江清欢:“……找大夫?” 牛家村这小地方,哪来的大夫? 稳婆:“我们村里本来有大夫,但是他去义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一个月前东边的桃花林来了一个人,医术很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愿意治,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江清欢哪管人家愿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请来了再说。不愿意来,她就动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江清欢叮嘱了稳婆两句,然后就出门去找稳婆所说的那个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泛着露水在阳光下分外美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牛角村的屋顶山几个起落,红色衣带翻飞,在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在引路。 倘若有人见到,定会以为她就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江清欢在白雕的引路下,到了东边的桃花林。桃花灼灼,可惜她无心欣赏。 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头发上还沾了几片粉色的花瓣。桃林深处,有一所小木屋,木屋之外,有个小亭子。 江清欢:“有人吗?” 屋里并无人应答,江清欢犹豫了一下,飞身过去,想要直接进去看有没有人在。谁知她人才到门前,忽然一只碧玉箫从里面刺了出来。 109.10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有什么好说的呢?所谓的神仙丸不过是用阿芙蓉炼制而成的毒|药,一开始能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慢慢地就会上瘾。意志坚定者, 早就戒了, 又怎会受控于人? 黄岛主不是少帮主, 他没那样的古道热肠去帮那些不成器的人讨公道,但若是去见昔日的段王爷一面, 倒是可以的。于是, 黄岛主就和少帮主一起到了云南。 洪七已经去跟温家堡的人见面, 黄药师则是到了此间打算拜访昔日的段王爷, 如今的一灯大师。可黄岛主发现不管他走到哪儿, 似乎都跟江清欢有点缘分。 说是缘分, 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 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 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 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 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 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 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 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洪七无语,“黄岛主,你就胡扯吧。” 黄岛主:“我怎么胡扯了。那小姑娘跟她的白雕到牛家村去了,你要是不信,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时的少帮主,即使武艺高强能独当一面了,可也正值年轻,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碰上了,也是要去见识一下的,日后跟各位江湖老大共聚一堂,也好有话题聊,不然人家要嫌弃他孤陋寡闻。 显然少帮主和黄岛主都没想到来这走一圈,竟然看到江清欢在跟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在较劲。说是较劲,也不算,在少帮主看来,这个清欢妹妹跟他表妹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长得好看又不太好讲道理的。 少帮主想,可能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姑娘,都不太讲道理。 江清欢看到洪七,就两眼放光,就像迷妹看到了偶像一样。 江清欢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少帮主,笑得可爱又纯良,“你想要看我的七巧梭吗?” 洪七被她忽如其来的自来熟弄得有些发蒙,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对洪七这么热情好说话,要知道,那时候江清欢到桃林找他来帮包惜弱看病,都是直接动手要将他掳走的。 黄岛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扫了洪七一眼,然后就双手背负在后,没搭腔。 江清欢已经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少帮主的打狗棒上,笑眯眯地跟他商量,“我把七巧梭给你看,你就把这根棍子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洪七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哎,他还以为表妹不懂得欣赏他,这个小姑娘懂的呢,谁知道人家只看上了他的打狗棒。 黄药师闻言,剑眉微挑了一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 少帮主跟黄岛主,也算是从出道就开始打架打到成名,然后打出了朋友情谊的,江湖上对黄岛主偏见颇多,又给他封了个东邪的外号,更有人视他为邪魔外道,可少帮主可是觉得像黄岛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十分难得。 更何况,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习武之人,有时候想招人切磋一下就得找跟自己差不多的,放眼如今中原武林,南帝出家了变成一灯大师,专心研究佛法,而神通王重阳又一心想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一天到晚关在终南山,西毒欧阳锋就别提了,少帮主就不想跟那毒物打交道,于是华山论剑之后,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黄岛主了。 打狗棒原本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黄药师认识的,那又不一样。 洪七哈哈一笑,倒也爽快地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江清欢。 “这棍子可不太好玩,你看两眼比划一下就好了。对了,小妹妹,你怎么称呼啊?” 小妹妹? 江清欢默了默,她很小吗?她现在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了,在这时代,像她年纪的寻常人家姑娘,早就该成亲生孩子了,哪里还小? 江清欢跟洪七交换了彼此拿在手中的武器,白虎看到主人手里拿了新的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踩着肉垫过来,也好奇地想要瞅一眼。白雕倒是停在屋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看着几人。 江清欢拿着打狗棒比划了一下,她不懂打狗棒法,拿过来就真的只能是看看而已。比划了两下又像是玩耍似的在白虎头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将打狗棒还了回去。 洪七只顾着看手中的七巧所梭,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也是武器。清欢妹妹,你刚才把王重阳的弟子打跑了,很快就要出名啦。” 江清欢却不以为然,“出名?他要是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你不说黄岛主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这些个江湖中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的,丘处机应该也是。谁会没事干告诉别人说我败在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小姑娘手里? 江清欢想换她她也不说。 江清欢成功地让丘处机知难而退,又见到了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心里美得直冒泡。听了洪七的来意之后,十分好商量地让白雕从后山赶来各种各样的鸟儿,让鸟儿在空中列队飞翔,穿过牛家村的小巷。 村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鸟儿,这些鸟儿好像自有灵性一样排着队穿街过巷,白雕在前方引路,既拉风又霸气。 村民争前恐后出来围观,直到鸟儿飞回山林消失后,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黄药师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阵仗,倒没什么,洪七看了直咋舌。 “乖乖,清欢妹妹这本事可了不起,怎么做到的啊?” 江清欢坐在院子里摸着白虎的毛发,装模作样地谦虚着,“还好啦。” 110.11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手里正端着一碗白花花的米饭,旁边的少帮主洪七正忙着吃菜, 一边吃一边向江清欢竖起大拇指, “清欢妹妹做的菜,真是人间一绝。” 江清欢弯着眼睛, 毫不谦虚地收下了少帮主的夸奖。 那是,天才冥岳之花做的饭菜,能差得了吗? 她心里臭美着, 然后跟黄药师点头, “对啊。黄岛主,你能帮我表姐开点药吗?免得她在路上又动了胎气之类的。” 黄药师筷子伸向其中的一盘荷塘月色, 所谓荷塘月色, 就是用蔬菜和藕片等做成的小炒,绿的白的看着都分外晶莹剔透, 令人食指大动。 “你真当我是你家大夫来指使?” 言下之意,就是不乐意。 江清欢将碗放下,甜言蜜语免费大放送:“天上地下, 就只有一个桃花岛主, 稀罕得不得了,谁敢支使黄岛主?这不是因为黄岛主精通岐黄之术, 旁人都不能和你相比, 我才来拜托你的嘛。” 江清欢讨好地夹了一块鸡腿放进黄岛主的碗里, 讨好说道:“黄岛主就再帮我表姐一次, 以后她的孩儿会好好孝敬你的。” 黄药师看着放在他碗里的大鸡腿, 额角的青筋微抽了下, 他将碗里的大鸡腿夹出来还给江清欢,“我要别人的孩儿孝敬做什么?” 江清欢:“那你到底帮不帮啊?” 黄药师将碗筷一放,冷冷看向她。 正在品尝着人间美味的少帮主好似毫无所觉,继续大快朵颐。 江清欢眉头微皱着,也将碗筷放下了,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委屈,“除了我师父,我都没帮别人做过饭,现在不仅帮你做饭,还帮你扫地呢。” 她说着说着,感觉十分不忿,跟黄岛主说道:“我为黄岛主吃多少苦了,你这都不帮我!” 江清欢的话一落,洪七就被呛了一下,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可惜这时黄岛主和江清欢两人正忙着大眼瞪小眼,没空管他。 好不容易少帮主缓过劲来了,黄岛主依然在跟江清欢瞪瞪瞪。 洪七觉得他都要看不下去了,人家清欢妹妹这些天烧了这些好吃的饭菜给黄岛主吃,黄岛主怎么都不领情呢?于是洪七在旁边打圆场,说:“我说黄岛主,差不多就得了。清欢妹妹也给你烧了这么多天的饭菜,你就再帮她一把呗。对你来说,这不都是举手之劳嘛。” 黄药师眼睛微眯着看向洪七。 洪七乐呵呵地笑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半途而废,也不像是你的风格。” 黄药师气笑了,问:“那是不是我还应该将她们护送去云南啊?” 少帮主被黄岛主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低头继续吃菜。 江清欢望着黄药师,那眼睛里好像是有星星似的,楚楚惹人怜。 黄药师不看她,转而拿起了碗筷,他本来要去夹藕片的筷子一转,又夹了一个鸡腿到江清欢的碗里。 黄药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江清欢无语地看着自己碗里的两个大鸡腿,她看起来有那么缺肉吃吗? 才过晌午,江清欢坐在桃树下偷得浮生半日闲。吃饭的时候黄药师虽然没说帮她,可也没说不帮她。以江清欢这些时日对黄药师的了解,黄药师也并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她老是不经意地就惹得黄药师不那么愉快,也没见黄药师计较过。 她觉得黄岛主只是个外表冰冷,其实他的内心,应该算是挺狂热的人。 江清欢坐在桃树下,想着是不是先让侍梭把冥岳的弟子先撤回去,一只手无意识地将手里的桃花花瓣掰了下来放进嘴里嚼着。 而白雕站在她身旁,翅膀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蹲在了她身旁。 桃花树下,少女和猛禽,显得意外地和谐。从来脑子里没装多少诗情画意的少帮主看到江清欢和白雕一起的场景,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看起来可真美。 可少帮主没能诗情画意多久,他手里拿着酒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还晃荡着跟黄药师吐槽:“自从华山论剑后,段王爷出家了,王重阳也回了终南山天天守着他那帮徒子徒孙不下山了,我找来找去,也只能找你玩,可真寂寞。” 黄岛主嘴角微抽了下:“觉得寂寞,你可以去西域找欧阳锋那毒物。” “嚯,那可不能随便去,那毒物天天不是养蛇就是养□□,我可不想去招惹他。”洪七帅气地从栏杆上跳下,回头还看了桃树下的江清欢一眼。 “清欢妹妹,你要不要回去歇一会儿?” 江清欢摸着白雕身上的羽毛,白雕是猛禽,可在江清欢面前分外温顺,这会儿都只差没将头搁在江清欢的腿上求爱抚了。 江清欢头也没抬,“不要。” 洪七本来是想支开江清欢跟黄药师说一下江湖中事的,江湖里的事情不是打就是杀,桃树下那个水灵可爱的小姑娘听了多不合适,可清欢妹妹怎么不领情啊。 就跟他表妹一样,非不让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 想起表妹,少帮主就觉得一阵心酸。 黄药师瞥了洪七一眼,“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江清欢连金国的王爷都敢杀,胆子早就肥得能下酒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吓得了她?黄岛主有时候对眼前的朋友也十分无语,想了想去,觉得他的朋友大概是中了表妹的邪,于是觉得稍微跟他表妹有点相似的姑娘,都是需要好好爱护的。 洪七“哦”了一声,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粒药丸扔给黄药师。 “这种丹药,你见过吗?” 黄药师接过那粒药丸凑至鼻端闻了闻,芳香扑鼻,可若有似无的有一股异香,他眉头微蹙了下。 “阿芙蓉?” 洪七将手中的酒壶抛起又接住,毫不意外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发现怪异的地方。我丐帮弟子近日发现江湖上有人用阿芙蓉炼制的丹药控制人心,不少武林世家和富商都将这阿芙蓉炼制的丹药当做神仙丸,说是吃了就能百病全消,无忧无愁。”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冷声说道:“真是一群无知之辈。” 坐在桃树下的江清欢点头,笑着附和,“对,无知之辈。” 黄药师:“……” 少帮主:“清欢妹妹,你知道什么是阿芙蓉吗?也跟在黄岛主后头人云亦云。” “怎么不知道?在云南,有个温家堡种着一大片的阿芙蓉。”江清欢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趁机显摆,“我可是从小在云南长大的,这些事情最清楚不过了。洪七哥哥我跟你说,在云南一般人家都不许种阿芙蓉。适量使用阿芙蓉可以治病,可要是过量了,会令人上瘾中毒产生幻觉,最后人会丧失理智而死的哦。” 洪七哥哥? 黄药师看了一眼江清欢,又扫了一眼旁边干净雪白的少帮主。 洪七被黄药师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觉得背后窜过了一阵凉风。 江清欢干脆将白雕抱在怀里,白雕已经长得很大一只了,江清欢又不是那种健壮型的身材,她那样抱着白雕,反而显得自己是被白雕压着,十分辛苦的感觉。 洪七:“这只雕也太肥了,你还是别抱着了吧?” 还不等江清欢说话,白雕的一双眼睛就凶狠地看了过去,一副要干架似的模样朝他大叫了一声。 洪七瞪大了眼睛:“它这是干什么呀?” 江清欢弯着眼睛:“雕儿说她还是个宝宝,你才是太肥了,你全家都肥。” 洪七:“……” 黄岛主看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打断他们的胡说八道。 黄岛主问少帮主:“你拿着这药丸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这个,少帮主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他干笑了两声,讪讪地说道:“清欢妹妹不都说了吗?阿芙蓉有毒性,已经有不少人上瘾,每日都要服食,否则手脚痉挛浑身无力,那都是轻的,严重的人据说犹如万蚁钻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们丐帮的长老们听说了此事,而且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解救武林同道义不容辞,所以追查阿芙蓉的重任交给我了。” 黄岛主挑眉,“重任?” 少帮主点头,“对啊!重任!” 黄岛主无语凝噎,他自己行事不按常理,可洪七不是这样的。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洪七身为丐帮之主,一呼百应,除了靠真本事,还有人格魅力。谁都知道洪七天生古道热肠,喜欢结交朋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对他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馋了,对各种各样的美食毫无抵抗力,对会做美食的姑娘也没有抵抗力。 江清欢做的一顿饭,挑剔的黄岛主都说是不难吃而已,可比较不挑剔的少帮主就被收买了,清欢妹妹长、清欢妹妹短地叫唤着。 江清欢看着黄岛主那微妙的脸色,低头,温柔地轻抚爱雕那柔顺的羽毛。 洪七:“听说这药丸是从云南流入中原的,我想去看看。黄岛主,反正你也没事,一起吗?” 黄岛主断然拒绝:“爱去你自己去。” 那些人愚昧无知,自己染上毒瘾,跟他有什么关系。 洪七讨了个没趣,转而问江清欢:“清欢妹妹,你家不是在云南吗?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江清欢一边听着他和黄药师的对话,心里正有计较,又听到他说结伴而行的话,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洪七哥哥,我都可以的啊。可你的表妹要是误会了我跟你的关系,那可怎么办呀?” 洪七一愣,随即脸上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说起表妹,少帮主就忍不住害羞。 江清欢说的对啊,要是他和江清欢结伴而行,表妹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可怎么办呀?虽然表妹现在表现得不是那么喜欢他,可他对表妹还是矢志不渝,一点都不想让她难过的! 江清欢看着洪七爆红的脸,神情无辜地眨了眨眼。天哪,原来干净雪白的少帮主超纯情的。 洪七还在害羞着,可忽然看到江清欢那无辜的眼神,愣了一下,“不对啊!” 江清欢和黄药师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我表妹的事情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着,他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该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黄药师就皱眉,冷声说道:“你当我是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的长舌妇吗?” 江清欢嘻嘻笑着,“不是黄岛主跟我说的,但是我会算命哦,你一看你面相,我就知道你喜欢表妹呢?” 洪七闻言,汗颜。 江清欢看着洪七的表情,抱着白雕站了起来,“我累了,想回去看看我表姐怎么样了。” 黄药师和洪七目送那道红色的倩影从桃林里消失后,洪七才说道:“怎么觉得清欢妹妹有点神神叨叨的?” 黄药师的目光依然落在桃林的小道上,反问:“她哪里神神叨叨的?” “白虎当保镖,白雕引路,还能驱使百鸟,这已经够稀奇的了。”洪七身体靠着后面的柱子,跟黄药师说道:“还杀了金国的王爷,黄岛主,这清欢妹妹不简单啊,你居然敢让她给你扫地做饭。” 黄药师轻描淡写地说道:“她打不过我,愿赌服输,有什么不敢?难道她还能在我眼皮底下玩出什么花样来?” 洪七默了默,觉得黄岛主有时候真是自大得很可以了。 江清欢回去的时候,包惜弱正在窗户旁缝鞋子,那是给小孩子穿的,鞋子还绣着虎纹。 包惜弱见她回来,将手中的针线放下,看向她。 江清欢却朝她摆了摆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她说着,就走进了屋里在榻上躺下,眼睛看着屋顶发呆。 原本在屋里趴着的白虎也跟着走了进去,跃上那榻上,在江清欢旁边趴着。 江清欢一只手揉着白虎的耳朵,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白虎说话的模样。 “大师姐来中原,会是因为阿芙蓉的事情吗?” 想着,江清欢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伸手挠着白虎的下巴,“洪七好像想和黄药师一起到云南去查这事情,白虎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白虎被人挠下巴挠得舒服极了,仰起头来眼睛也微微眯着。 江清欢笑着追问:“白虎,你说要不要?” 白虎喉咙低低地“咕噜”了两声,然后翻了个身看向江清欢。那眼神,好像是在说: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啊? 江清欢皱着眉头纠结:“那不一样。” “说实话,我没看出来哪儿不一样了。”黄岛主冷声反驳着她,但还是转了个方向,换了那条小路。 然而江清欢避开了冥岳的众多弟子,却没能避开自己的师姐梅绛雪。 “清欢?” 梅绛雪惊讶地看向前方被黄药师背着的红衣少女,那一袭青衫的黄岛主背着冥岳的四姑娘,脸上神情镇定自若,好像在他背上的姑娘是只小猫似的。 江清欢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梅绛雪,愣了下,难得卡壳了。 反而是黄药师朝梅绛雪微微颔首示意,“梅姑娘。” 梅绛雪那双美眸睁大了,在黄药师和江清欢身上游移,“你们——” “我昨夜答应岳主为冥岳后山设计机关,今日想去看看,清欢陪我过去,不小心崴了脚。” 黄药师说着,还将背上的少女往上颠了颠。 江清欢:“……”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黄药师这样称呼她的名字,以前不管是在牛家村还是在外面,他都不过是一眼扫过来,等她看见他的眼神了,就毫不客气地支使她去扫地做饭,说起来,真是掬了一把辛酸泪。 梅绛雪一听江清欢崴了脚,脸上马上流露出关怀之色,“清欢,怎么了?感觉还好吗?” 如果四下无人的话,江清欢可能还会闹着要黄药师将她背回清心苑去,如今遇见了梅绛雪,她也不好再胡闹。毕竟,梅绛雪不像她,梅绛雪可是土著,即便不受中原那套礼法影响,可冥岳中人大多数是从前的魔教旧部,都是中原人士,在男女之防上也是很看重的。 111.第 11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能出入杨家院子的,就只有那天那个稳婆王大娘。江清欢自己照顾孕妇是肯定没经验的, 包惜弱又特别弱的模样, 江清欢就干脆给了稳婆一些钱,让她来照顾包惜弱。 包惜弱知道江清欢为了她, 这几天要去东边的桃花林扫地做饭,心里很过意不去。天色才泛白,她就下床去叫江清欢起床。江清欢说那桃林里的人不喜欢别人迟到, 可江清欢每天都睡不够一样, 没人叫她的话她能睡一整天。 包惜弱:“清欢,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 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 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 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 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 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你身体还没全好, 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 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 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 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 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 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可愿赌服输,谁叫她技不如人,只好乖乖任人差遣。 枝头上的桃花犹带露水,草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粉粉绿绿,看着格外漂亮。江清欢穿过桃林到了小木屋前。黄药师正在对着窗外的桃花铺纸,旁边摆着笔墨,看来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消遣是什么。 见到江清欢来,“今日吃什么早饭?” 江清欢:“……馒头,鸡蛋。” 黄药师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不吃。” 江清欢皱眉,“为什么?” 黄药师:“没有为什么,不合胃口。” 江清欢:“什么样的才有胃口?” 黄药师随口念了几个点心的名字,江清欢听了差点没晕过去。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别说不会做,就是会做,也够折腾人的!她就挑了黄药师说的其中一个桃花羹去做,至于其他的,她耳聋,没听见。 黄药师好像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功夫,江清欢抱着一碗芳香扑鼻的桃花羹,看这对面的男人。大概是拿着碗筷的桃花岛主此刻看着十分有烟火味,所以江清欢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江清欢没忍住,问黄药师:“黄岛主,你怎么会来牛家村的?” 黄药师那条入鬓的眉毛微挑,“怎么?就你可以来,我不能来?” 江清欢默了默,不吭声。 黄岛主是怎么说话的呢?都不能跟他好好聊天了。 黄药师看了对面的少女一样,然后夹了一片馒头到她碗里。本来白花花的馒头,在黄药师的菜单指导下,如今已经江清欢被切成片状,裹了一层鸡蛋之后下锅煎过之后,变成一片金黄,入口酥软,口感极好。 江清欢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淡声提醒她:“你动作太慢了,吃完饭,你还得去扫地。” 江清欢:“……” 黄药师在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设,早就崩得一塌糊涂。江清欢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琢磨着包惜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牛家村。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选择远观比较好,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江清欢手里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粉色花瓣。林中蝴蝶翩跹飞,吃饱喝足的白虎慢悠悠地在桃林里踱着步,不时就去折腾两下蝶群,可见十分惬意。 江清欢见状,干脆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去跟白虎相互追逐了。 满地桃花,多好看,扫了反而还不美。 江清欢笑着跟白虎一起在桃林里穿梭,在木屋里正在提笔作画的黄药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窗前掠过,接着就是那只白虎疾奔而来,追逐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他动作一顿,笔尖的那滴墨水已经滴在纸上。他低头,看着已经将构图破坏了的墨水,扬了杨眉,然后顺手就着那滴墨水的位置重新构图。 而这时,正在跟白虎追逐的江清欢停了下来,在她上方,白雕正在盘旋。她手臂一抬,白雕落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翅膀。 江清欢跟白雕说道:“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白雕歪着脑袋,看着她。 江清欢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到处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往空中一抛。白虎见状,往空中一跃,便将那里药丸接住,末了还吧嗒着嘴巴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朝白虎笑着:“你先回去守着包惜弱,回去之后,我让人多炼一些给你当零食。”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随即转了个方向疾奔,没一会儿,就没了影踪。江清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往桃林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白雕说道:“雕儿,我们出去看看。” 桃林外,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在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枝头上。她见到江清欢出来,黑色身影落地,朝她抱拳,“侍梭见过四姑娘。” 江清欢见到来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四姑娘一路都有送信回冥岳,最近书信比较不稳定,岳主又听说金国的王爷遭遇不测,料想是四姑娘下的手,担心四姑娘是否遇上了麻烦,令属下带人来接应四姑娘。” 江清欢:“人呢?” 侍梭:“人多会引人侧目,岳主让我们回来中原要小心行踪。我将弟子们都疏散了。我找了四姑娘好些时日了,昨个儿见到了白雕,才知四姑娘在此地。”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江清欢:“岳主还让属下带了家书给四姑娘。” 江清欢将那信封接过,跟侍梭说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几日,你叫弟子们隐藏好了行踪,别惹是生非。” 江清欢将侍梭打发走之后,飞身到一棵桃树上坐下,将聂小凤给她的家书打开。 聂小凤是江清欢到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她初来乍到,竟然穿越到一个小婴儿的身上。她也是穿越不逢时,穿越的时候正好遇上大|饥|荒,婴儿的父母都已经饿死,她被她娘藏在尸体之间。而前一天晚上她的娘亲奄奄一息之时,气若游丝地看着她,“嘘,千万别哭。” 那是那个母亲留给自己孩儿的最后一句话。 她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别哭,后来她就知道了。从前她看史书,经常看到有人吃人的惨状,觉得无法想象。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同类相残甚至以同类为食物都是有可能的,她亲眼目睹几个饥民将尸体拖了去分着吃。 她一声也不敢吭,心里怕的要命。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活着,她是分分钟要玩完的节奏。就在她心里怕得要命动也不敢动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绛红色衣裙的丽人神色漠然地从路边走过,她眼疾手快,一只手伸出去扯住了女人的衣角。 那时的聂小凤,已经是冥岳的岳主,她有三个徒弟,而江清欢,是她的第四个徒弟。 江清欢这个名字,也是聂小凤起的。 江清欢永远记得她第一眼看到聂小凤时,聂小凤的眼神萧索而冰冷,好像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开怀了一样。江清欢看着聂小凤的神色,十分害怕她会将自己丢下去,可小婴儿年纪尚幼说不了话,只好“啊啊啊”地朝聂小凤叫,空中的四肢手舞足蹈。 聂小凤看着她,忽然就被逗笑了,虽然笑意依然没有到达她的眼底。 “我从地狱归来重生,你也在一片饿殍中活着,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你以后,就叫清欢。” 江清欢摸着从聂小凤肩膀上跳下来的小鹦鹉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师父,我这次到中原带包惜弱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一个是丐帮帮主洪七。” 聂小凤点头,“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我打不过他,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轻声笑了起来,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112.11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你来了。”她的声音淡淡, 听不出情绪起伏。可那年轻的男子听着, 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年轻的男子,正是云南温家堡的堡主,温峥。他的父亲已经年老, 这位青年才初初当上堡主不久。大概是年少气盛,想要早日做出成绩证明给众人看自己的才能,所以跟中原江南的地头蛇做上了买卖。 阿芙蓉在中原向来都是禁药, 有药房需要以阿芙蓉做药材, 也要在官府登记药房阿芙蓉的存量还有多少。诸多限制, 难免会引起有需要之人的不满。温峥原本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 跟江南的商人混个脸熟,顺便将人脉拓展, 以供日后不备之用。 他也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 冥岳的大姑娘蒲红萼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跟聂小凤回报, 随即就带着几位得力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原。 温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刚才来见聂小凤的路上, 还看见了四姑娘。四姑娘人美声甜,可就是喜欢吓唬人。刚才看见他的时候,笑得天真烂漫, 然后她指了指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吓得他内心直发颤。 “温峥。” “属下在!” 聂小凤转身, 她长得极美, 身为冥岳之主,她的气场十分强大,随便站在那儿,都让人有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 聂小凤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也不动怒,淡声说道:“阿芙蓉是我冥岳之物,不经我允许,你竟敢让它流入中原。” 可她不生气,温峥才要害怕。他吓得朝聂小凤深深一拜,“岳主,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岳主终有一日要杀回中原,统一江湖,因此才敢和中原的武林人士接触。属下自作聪明,属下知错,请岳主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聂小凤冷眼看着他,上一任的温家堡堡主,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被武林正道围攻剿灭后,那些魔教的残余势力就逃到了中原之外去,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连她聂小凤,也是苟延残喘,若她没有离开哀牢山,或许就是一辈子都过着那样受控于人的日子。 可她还是离开了,使上了浑身解数,身心俱伤。离开哀牢山的她找到了以前魔教的旧部,在云南成立了冥岳。 冥岳有今天,温峥的父亲也是大功臣。温老堡主是个人物,可惜虎父出犬子,温峥却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聂小凤轻叹一声,“可你要怎么戴罪立功呢?” 温峥愣住,抬头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走过去,伸手将温峥扶起来。温峥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位高高在上的冥岳之主。 温峥受宠若惊,“岳主——” 可下一刻,聂小凤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的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再也站不住。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下,温峥惊愕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竟然废了他的武功? 聂小凤笑了笑,徐声说道:“看你父亲份上,已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语毕,她拍了拍手,不远处的守卫随即走了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温峥抬走。 被废了武功的温峥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断挣扎着,扭头看向聂小凤,大声吼道: “不!岳主!” “岳主!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冥岳!何错之有?” “聂小凤!” “……” 可惜聂小凤充耳不闻,而那两名守卫将他抬出去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温峥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愣,抬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气质淡雅恬静。 被废了武功狼狈万分的温峥见到她,十分羞愧的模样。 “温堡主,你怎么了?” 温峥万分堵心,神色木然地喊了一声—— “绛雪姑娘。” 聂小凤这边的守卫将温峥抬走了之后,聂小凤也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山顶。才走到半途,就看见江清欢的白雕在天空中呼啸一声,紧接着便是四方的鸟儿相继从山林中飞出来,好似百鸟朝凤一般,那些鸟儿跟着白雕在空中扇着翅膀,发出阵阵嗡嗡嗡的响声。那嗡嗡声似是能让人产生共振一般,令人心也跟着颤抖。 在冥岳之中,有事没事都来折腾百鸟的,除了江清欢,没有旁的人。 聂小凤望着天空上方的鸟阵,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本来想要回自己院子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转了个方向,去了江清欢的清心苑。 江清欢的清心苑在聂小凤住处的东面,其实一点也不清心。冥岳之主的小徒弟从小就天赋异禀,是习武的天才。后来冥岳众人还发现,这位四姑娘不仅是习武的天才,她还特别喜欢小动物。 江清欢的清心苑除了她养的白虎和白雕,不时也有其他的小动物出没。譬如什么狐狸啊,穿山甲啊,刺猬啊,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冥岳的弟子奉了岳主之命去清心苑请四姑娘到大堂议事,才到清心苑门口,就被一条盘踞在回廊上碗口大小的大白蛇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聂小凤知道那事情之后,就勒令江清欢不许将那些吓人的动物留在她的院子里。可即便是这样,冥岳的弟子也都还是绕着清心苑走,生怕不小心遇见了里面的动物,没被咬死反而被吓死了。 聂小凤人还没进院子,江清欢就听她身边的小动物说岳主来了。她脸上带着甜笑迎了出去,毫无意外地在清心苑的门口遇见了聂小凤。 “师父!” 少女的脸上是开怀的笑容,可在她的头顶,还站着一只绿色的小鹦鹉。见到了聂小凤,也拍翅膀,鹦鹉学舌:“师父来了!师父来了!” 鹦鹉说着,飞了过去,站在聂小凤的肩膀。 聂小凤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些鸟儿停在她的肩膀,也不赶走,微笑着走进院子,在院子的楠木回廊上,白虎正趴在上面懒洋洋地打瞌睡。每次踏进这个江清欢的地方,不管聂小凤心里多萧索,都会被这院子中的勃勃生机影响。 “怎么?回来没几天,又开始闷了?” 每次她闲着没事,就开始折腾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聂小凤当年也没想过自己在一片饿殍当中捡回来的孩子,竟然是个武学奇才,更没想过她这么有动物缘。 江清欢弯着眼睛露出两个小梨涡,伸手拉着聂小凤的手进了院子,“才没有呢,我离家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会觉得闷?而且我都还没跟师父说,我在中原里遇到的趣事儿呢!” 江清欢带着包惜弱回冥岳的时候,聂小凤正在闭关,而大师姐蒲红萼正忙着将中原阿芙蓉的事情平息下去。这些冥岳的具体事务,一般都由聂小凤的大徒弟蒲红萼和二徒弟云梦莲处理。至于梅绛雪和江清欢,聂小凤都没有安排她们参与到冥岳的事务上。 聂小凤随江清欢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随口问道:“哦,你遇到了什么趣事儿?” 江清欢想起自己离开中原前给黄药师和洪七写的那封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师父,我在中原的时候,遇见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 聂小凤微笑着:“什么人?” 江清欢亲自从屋子里端出茶具为聂小凤泡茶,“师父听说过中原武林的五位绝世高手吗?” 聂小凤:“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听说过的。那个南帝段王爷,不正是隔壁大理国的国主么?听说已经出家当了和尚,他住的那个山头离咱们冥岳不远。” 江清欢一愣:“段王爷就住在我们隔壁,我怎么不知道啊?”没听雕儿说过,也没听隔壁来的小动物说过它们的山头多了个和尚啊!江清欢默了默,她还以为自己通了兽语之后,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原来竟是她想太多了。 聂小凤好笑地看了江清欢一眼,“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譬如说,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为什么会多收了一个徒弟;又譬如说,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在哀牢山自尽身亡,死在罗玄的怀里,怎么又会死而复生? 她死而复生,再度成为聂小凤,却是已经成为了冥岳之主的聂小凤。其实这都没关系,对她来说,很多事情犹如过眼云烟,她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众叛亲离,如今已经看开了许多。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聂小凤依然是聂小凤,但这个世界却好像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双方达成共识,丘处机找包惜弱,江南七怪找李萍,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等到十八年后,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决一高下,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113.11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一声隐忍的哭声从一个农家的院子中传出来, 若是有人路过,听到了哭声定然会生出恻隐之心。 可在屋里的江清欢却是有些头疼,她盘坐在地上, 而在她身旁,趴着一只毛色光滑的白虎,微闭着眼睛在打盹。 江清欢:“我说杨夫人, 你也哭了一晚上了,怎么还在哭啊?”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 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 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 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 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 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 差点——” 话一顿,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 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 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青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青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我听说冥岳里的阿牛暗恋大姑娘蒲红萼。 那个岳主的徒弟云梦莲和蒲红萼都想当下一个岳主呢。 岳主本来在教梅绛雪剑法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教她读书写字了。 嘘,千万别说江清欢的坏话,她能听得见!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会拿着火油来将我们捉起来烧了吃! …… 自从能听到兽语之后,江清欢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就变得有趣味了很多。其实在动物的视角,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可她无聊的时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江清欢就养了白雕和白虎。白雕翱翔天空,在离地面千余丈,依然能将地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目力惊人。而白虎威风凛凛,既能打架又能唬人,带出去十分拉风。白雕和白虎都是她从小就开始养的,几乎跟她形影不离。 四个徒弟当中,聂小凤最喜欢江清欢。江清欢本就过了十几年,后来穿越到一个婴儿身上,不管怎么说,比起几位师姐,她在讨人喜欢的方面总会有优势,加上她确实将聂小凤当成亲人一样,又听得懂兽语。偶尔静下心来听听聂小凤住处的动物八卦几句,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就都知道了。 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江清欢,是岳主的小棉袄,岳主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听说过魔教教主居然要自己的徒弟要日行一善吗? 江清欢就这样被聂小凤要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江清欢在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她以为快要死翘翘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尼姑,她让聂小凤替江清欢点了长明灯,又念了七天的经书之后,江清欢竟然就好了。 临走的时候,尼姑跟聂小凤说—— “你的徒儿前生杀孽太重,这辈子福薄。若是想她这辈子无病无痛,就得多做善事。岳主可曾听说,积善世家,即便是瘟疫当道,也不会染病的。” 江清欢:“……” 去她的前生杀孽太重,她前生明明是个好孩子,如果有杀孽,顶多就是吃了太多小龙虾。可人类在食物链金字塔的顶端,吃小龙虾很正常,人人都吃啊! 江清欢觉得尼姑的话是放屁,可聂小凤却信了。于是,后来的日子江清欢就被聂小凤监督着日行一善。包惜弱和杨康,就是聂小凤分给江清欢要日行一善的任务,必须得圆满解决,不然就是对不起师父的苦心。 江清欢觉得自己的师父年轻貌美又有才,怎么会信那个尼姑的忽悠呢? 可怀疑也没有用,聂小凤就是挺信的,她闭关的时候江清欢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漫山遍野浪,谁也管不着。可聂小凤要是不闭关,时常会丢给一些事情给江清欢做,几乎都是给需要的人带去温暖。 江清欢对着师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几乎想要捶胸口:“师父啊,我们冥岳可是魔教啊!” 聂小凤头也不抬:“魔教怎么了?魔教就是坏的,名门正派就是好的?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将贪婪掩藏在皮囊之下,端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而已。” 江清欢深以为然地点头,觉得师父言之有理,然后她回头就被师父赶出了冥岳,让她出来闯荡江湖。 江清欢倚在桃花树上,一边回想着从前的事情,一边看着聂小凤给她的家书。家书密密麻麻,那肯定不是聂小凤写的,那是江清欢写的。而在家书的最后,有两个用朱砂写的十分醒目的字—— 已阅。 江清欢叹气,师父的回复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她从桃树上跃下,呼哨了一声,白雕便应声而来。江清欢没事做,又不想回去小木屋那边帮黄药师当书僮磨墨,于是干脆让白雕帮她招呼一些鸟来玩。 她以前在冥岳无聊的时候也会这么做,白雕一声长啸,断断续续地就飞来了一些鸟儿。麻雀鸽子什么都有,它们开始的时候跟着白雕在桃林上方盘旋,随着江清欢戴在手腕上的铃铛叮铃响起,那些鸟儿就随着铃铛的节奏飞翔,它们自成队伍在桃林中穿梭,高低错落完全随着铃铛响声的高低调整。 一群群的鸟儿时而飞向天际,时而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在林间打了个漂亮的旋,随即又从一片粉色的花海中冲向天际。 那场景,不可谓不壮观。 江清欢玩够了之后,从袖中的暗袋里掏出一大把小药丸模样的东西,洒在地上,那些鸟儿就去捡了吃,捡完之后,就陆续飞走了。 江清欢摸着白雕的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粒她不久前给白虎吃的丸子,喂给白雕吃。 她摩挲着白雕的羽毛,笑着说:“辛苦啦。” 白雕将那粒丸子吞了,还看着她。 江清欢笑了起来,摊手,“今天的份儿都给你和白虎了。”江清欢因为通兽语,所以她身上经常会准备一些特制的小零食,白虎和白雕都挺喜欢吃的。有时候她也会准备一些药物,都是一些常用的金疮药,在野外看到受伤的动物,或是白虎和白雕受了伤之后,都能派上用场。 白雕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展翅飞走了。 白雕飞走,江清欢拍了拍手,准备回去。可是才转身,就看到桃林中的黄药师。 她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横了黄药师一眼:“黄岛主,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在那儿?” 黄药师轻哼了一声,显然觉得江清欢多此一问。这是他的地方,他爱来不来,谁也管不着。 江清欢也不在意,这几天她大概也摸出了一些跟黄药师的相处之道,黄药师走的就是高冷人设,态度会比较欠揍,无奈他实力够强,至今应该没几人能揍得了他。 黄药师:“你会驭鸟术?” 江清欢笑了笑:“凑巧会一点点,因为有雕儿在。” 哼,她会驭的东西可多了,不说则已,一说出来吓死他!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污,她总觉得驭鸟两个字听着感觉十分微妙。 黄药师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那把银梭上。这把银梭比织布所用的梭子要略小一点,拿下来可以当武器,不用的时候就这样当发饰。 114.114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侍梭知道四姑娘昨晚去了岳主的院子,一大早就十分机灵地收拾了江清欢的衣物, 带着两个侍女在外面侯着。江清欢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 侍梭已经在外面请示是不是要进来伺候。 江清欢伸了个懒腰,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进来吧。” 侍梭手脚麻利地帮江清欢将头发梳好,等到换衣服的时候,江清欢一看那衣服, 眨了眨眼, “今天冥岳有客人来吗?” 广袖长裙, 绛红色的, 衣裙下摆用金线绣着花纹, 黑色祥云宽腰带, 美则美矣,驾驭得不好,就是个大写的俗字。 侍梭微笑:“姑娘忘了吗?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 江清欢默了默, 还真的忘了。她这辈子也不知道生辰到底是哪一天,除了蒲红萼和云梦莲在被聂小凤收养时已经有记忆, 知道自己的生辰,她和梅绛雪两人的生辰,都是被聂小凤带回来冥岳的这一天。 大概女孩子都爱美,江清欢平时的衣服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精心设计, 再让师傅量了尺寸定做的, 无论是劲装还是常服, 拿出去都价值不菲。当然, 她今日穿的这个衣裙又更为讲究一些,一般都是有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穿的。 生辰的时候,师父会带着几个师姐给她庆生,还会有长寿面。可江清欢今年的生辰又多了件可喜的事情,因为她生辰的那天,郭靖出生了。 靖哥哥出生了? 侍梭告诉江清欢这件事情的时候,江清欢正打算去找黄药师,两人才碰面话还没说上呢,就听说郭靖出生了。江清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脸兴奋,“真的吗?” 侍梭点头,脸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真的,郭夫人从昨晚开始肚子疼,一个时辰前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岳主说,今日又是姑娘生辰,好事成双,要给我们冥岳的弟子都发红包呢!” 江清欢弯着凤眸,“好开心哦。”她似乎是真的很高兴,双手合十在原地走了两圈,“哎,我想去看看小郭靖。” 她说着,转身看向黄药师,这回是真的盛情邀请:“黄岛主,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以后小郭靖说不定还是会成为黄岛主的女婿呢。 黄药师一愣,看着她那高兴的模样,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去看一个刚出去的小娃娃,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江清欢将包惜弱从牛家村带回冥岳之后,聂小凤就安排包惜弱和李萍住在一个院子里。包惜弱为自己当天晚上错救了完颜洪烈向李萍道歉,李萍那天晚上亲眼看见自己丈夫死了,而义弟为了救郭啸天不顾生死回去与官兵搏斗,至今生死不明。 她虽是乡野村妇,可也明白事理,如今对她和包惜弱而言,又哪是责怪谁的问题?她们无亲无故到了冥岳这个地方,聂小凤等人对她们虽然是好,可李萍到了冥岳之后,不过才见过一次聂小凤,说到底身边能说上几句话,知道彼此心里苦的,也就是她们妯娌了。完颜洪烈之事,李萍并未责怪包惜弱。 “金国狗贼恩将仇报,并不是你所愿意的,如今狗贼已死,我们也别再想过去的事情,眼下将靖儿和康儿两人抚养长大,让他们光耀门楣才是正事。” 一番话,让包惜弱不知道该说什么,与李萍抱头痛哭后,两个孕妇就决定结伴安心在冥岳住下,自食其力,织布种菜过着平淡的日子。冥岳的人知道李萍是聂小凤带回来的,包惜弱是江清欢带回来的,所以对她们也都十分友好。昨晚半夜李萍肚子疼快要生的时候,邻居就已十分热心要来帮忙,等天亮后就让人去通知聂小凤了。 江清欢兴冲冲地带着黄药师去看小郭靖,小郭靖正在摇篮里睡觉,脸上红通通皱巴巴的,江清欢有些小失望,因为她觉得靖哥哥长得有点小丑。 靠在床上的李萍看着江清欢的模样,笑着说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江清欢伸手碰了碰郭靖的脸,滑的跟嫩豆腐似的。 江清欢:“郭大嫂,小郭靖跟我是同一天生辰呢,可真巧。师父说了,让你好好坐月子,她今晚还要请大家吃酒庆贺我和小郭靖的生辰呢!” 李萍看向旁边的包惜弱,杨康还没出生,但也快了。她们二人,是多亏遇上了聂小凤,然后又得江清欢去中原找到了包惜弱,才有今天。 李萍满脸感激:“岳主和四姑娘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江清欢却笑眯眯地摆手,“没什么大恩大德的,对了,郭大嫂,我朋友也想看看小郭靖,能让我抱出去给他看一眼吗?” 在门外看风景的黄药师:“……” 他其实真的并没有很想看看郭靖。 刚才黄药师和江清欢来的时候,包惜弱就已经看到了,她笑着问道:“可是黄大夫?” 江清欢笑着点头。 江清欢抱孩子,前世今生都是头一回,动作有些笨拙,看得旁人有些心惊胆战,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她抱着郭靖出去让黄药师看一眼,黄药师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不看了。 黄药师:“好了,我看完了,你把他还回去吧。” 皱巴巴的,满脸通红,那双眼睛紧闭着正在呼呼大睡。对婴儿来说,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江清欢一愣,“这就完了?” 黄药师瞥了她一眼。 江清欢默了默,她都忘记了就算以后小郭靖真的被蓉儿妹妹看上,黄药师也是看不上他的。那是以前啊,现在怎么一样?!现在郭靖可是冥岳的人! 江清欢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黄岛主,你以后会后悔的。” 不明白自己以后为什么会后悔的黄药师头也不回地离开,“看完了,该走了。” 江清欢皱了皱鼻子,又轻哼一声。 偏不走。 江清欢又在李萍的屋子蹭了一会儿,才神清气爽地出去。小郭靖出生了,也不知道这辈子的他会是什么样。可命运这种事情也很神奇,江清欢觉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李萍本来就是个刚毅的女人,小郭靖长大后,肯定也不差的。 江清欢很开心,她的好心情似乎让远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和白虎都感受到了,它们都跑出来找江清欢。于是威风凛凛的白虎背上,站着三只花花绿绿的鹦鹉,几只鹦鹉七嘴八舌,聒噪到不行。 江清欢远远地就听见它们几只鹦鹉在吵架。 “小贼关二哥!” “刘皇叔,爱哭鬼!” “飞将军,臭流氓!” “……” 难为山林之王的白虎忍受着它们的聒噪,无怨无悔地将几只嘴欠的鹦鹉带下来。 几只鹦鹉看见江清欢,就展翅向她飞过去,“小姐姐!小姐姐!” 正想要停在江清欢的肩膀上,谁知江清欢笑着避开了,“今天不行哦,你们的爪子太锋利了,会将我的衣服勾坏。” 无奈,几只鹦鹉只得落在李萍的院子里,这时郭靖醒了在哇哇大哭,几只鹦鹉新奇,就又飞进去了屋里,没一会儿几只鹦鹉都跟着学郭靖哭,顿时觉得整个冥岳都是它们的鬼哭狼嚎。 江清欢为了避免几只鹦鹉给刚生完孩子的李萍留下阴影,赶紧让白雕进去将几只鹦鹉崽子赶了出来。几只鹦鹉悻悻出来,心情不太爽,于是又扯着嗓门唱好汉歌。 走在前面的黄药师大概是觉得这几只鹦鹉真是有些太过嚣张了,又聒噪到不行,几片叶子从他手中飞出,刚好从几只鹦鹉的鸟头飞过,削落几根花花绿绿的羽毛。 “闭嘴。”冷冷清清的声音,愣是将几只鹦鹉吓得闷声不吭,赶紧飞回白虎的背上站着。 黄药师回头,看了江清欢一眼,“你对它们太过放纵,才会让它们无法无天。”说着,男人的桃花眼一一扫过几只瑟瑟发抖的鹦鹉,再度跟江清欢建议:“它们似乎对音律也很感兴趣,可以让它们去梅姑娘那里熏陶熏陶,若是不行,交给我调|教几日也是可以的。” 黄药师的话刚落,关二哥就从白虎的背上一头栽了下去,吓得破口大骂:“他娘的,吓死爹了!”然而再度飞起来停在白虎的背上时,看见黄药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个哆嗦,好话脱口而出—— “啊!恭喜发财!好事成双!” 江清欢:“……” 男子见状,眉毛都没动一下,手中碧玉箫转了几圈,青色的身影腾空而起,轻松地避过那些银针。他飞快地朝江清欢掠了过去,右手快若闪电,本要扣住江清欢的肩膀。 江清欢身体一偏,险险避开,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见鬼了,师父不是说她是难得的习武天才,足以跟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匹敌吗?这就是能跟一流好手匹敌的武功了? 江清欢有点想哭,觉得师父可能是哄她的。 男子见江清欢避开了他那一手,神色有些惊讶。 江清欢估摸了一下,她的胜算并不多,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让雕儿带着她跑。可不巧包惜弱还是牛家村,动了胎气,她要是溜之大吉,那就不是人了。 江清欢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她在空中打了个旋,收了攻势,翩然下地。 “我不跟你打了。” 男子看向她,被气笑了,“你说不打,我就不打了?” 江清欢双手抱拳,低头十分客气的模样:“我打不过你,但逃还是逃得过的。可我表姐如今动了胎气,我不能扔下她。”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江清欢:“这位大侠,我先前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多有得罪。” 男子:“我武功不厉害,你就可以随便得罪了?” 江清欢抬眼,那双明亮的眼睛径直与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相对,倒也坦白:“我本是想,你武功要是不厉害,我就将你掳走了逼你救我表姐的。” 男人见状,眉峰一扬:“那现在呢?” 江清欢轻叹一声,“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啦。刚才之举,实在情非得已,不如这样,我向您赔礼道歉,阁下能否对我既往不咎?” 男人轻哼一声,断然拒绝她既往不咎的建议:“不能。” 江清欢眨了眨眼:“那你想怎么样?” 这年头,就是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哎,她本来自己自己的拳头是够硬的,谁知道阴沟里翻船。回去再也不偷懒,师父让她半夜起床练功就半夜起床练功,大年初一也不睡懒觉了。 当然,前提也是她回得去。 男人那双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红色的衣裙,五官精致,那双眼睛黑白灵气十足。刚才在她手中那小巧的银梭,被她插入乌黑的头发中,看上去就像是她的发饰一般。 他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中原人士。” 江清欢:“我确实不是。” “你是师从何人?” 江清欢侧头看向他,笑着说道:“我师父的名号我可不能随便报,她老人家武功高强,我实在是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如今败在大侠手下,是我令师门蒙羞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负在后,孤傲清高的模样:“你败在东海桃花岛主之手,又怎会令师门蒙羞。”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荣幸跟名满天下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过招的。 江清欢一愣,桃花岛主? 黄药师?!! 江清欢默了默,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那个碧玉箫。她早就该想到的,一袭青衫,手握碧玉箫,还英俊帅气得天怒人怨,除了黄药师好像没有第二个了。 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无所不能,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 桃花岛主黄药师是很厉害不错,就是不知道跟她师父比,哪个更厉害一些。毕竟,她师父的娘曾经单挑过整个武林正道,后来为了保护师父所以跌落悬崖。师父年幼的时候,曾经被武功高强的负心人锁住了琵琶骨,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可还是成为现在这样厉害的人。 江清欢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厉害一点。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她倒是可以报师门了。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黄药师说道:“我师父叫聂小凤。” 黄药师一怔:“聂小凤?” 江清欢点头,“对啊,聂小凤。黄岛主,你能救救我表姐吗?” 黄药师冷笑:“你以为报了师门,我就会帮你?” 江清欢一本正经:“黄岛主怎么会是那样肤浅的人?我只是听说黄岛主生平最敬重有大节之人,表姐的公公当年是岳飞将军底下的旧部,将军死后他离开了军队,我姐夫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忠良之后,但三个月前被狗官段天德诬陷谋反,深夜派兵来围剿。那天晚上表姐夫拼死护送表姐离开,只是表姐始终不信表姐夫已遭遇不测,因此坚持要回来牛家村,我是送她回来看一下就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的,谁知她会动了胎气。” 很多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桃花岛主惊才绝艳,行事又不按照常理。但江清欢记得桃花岛主向来是很敬重忠臣的。杨铁心是忠良之后,现在他下落不明,包惜弱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肉了。 黄药师看向她。 江清欢有些无奈,“我适才问黄岛主,我得罪了你之事能否既往不咎,你说不能。我跟你打架也赢不了,要逃的话还要带着我表姐,根本无处可逃,骗你又有什么好处?黄岛主不妨先助我表姐安胎,事后若是发现我欺骗了你,随你处置。” 黄药师还是无动于衷。 这回江清欢是真的急了,她刚才都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掳走了再说,可见心里是真的着急。谁知道这人是黄药师,她要打打不过,想掳也掳不走。气愤。 江清欢大概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说:“你事后若是发现我说的是假话,尽管将我表姐和她腹中孩儿杀了。” 黄药师:“……” 大概是江清欢的病急乱投医管点用,又大概是像黄药师这样的武林高人都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江清欢急了之后,黄药师居然愿意跟她到牛家村去看包惜弱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江清欢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还不带路?” 江清欢回神,连忙带着黄药师到了包惜弱的住处。才到屋外,包惜弱的呻|吟已经传出来,“救救我的康儿,王大娘,铁哥还不知生死,这是我和铁哥仅有的骨肉。” “杨夫人,你先别着急。你的表妹已经去帮你请大夫了,你和腹中的孩子一定能吉人天相的。” 稳婆在里面安抚着包惜弱,而白虎则在门口趴着,看到是江清欢回来了,站了起来踩着肉垫走到她身旁。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那只毛色发亮的白虎,江清欢刚才让白雕引路已经挺让他意外了,没想到她还养着一只大白虎。 稳婆看见江清欢带着黄药师到来,连忙帮着将包惜弱扶起来。 “杨夫人,别担心。你的表妹带了大夫来看你,你和孩子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包惜弱确实是动了胎气,黄药师给她开了几贴药,让她静养几天。人天生体质就不是特别好的,这些日子又颠沛流离担惊受怕,不动胎气才怪。 黄药师写了药方给江清欢,就要走了。 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跟江清欢说:“她静养的几日,你就到桃花林去扫地做饭。” 江清欢一愣,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 黄药师拂了拂衣袖,“你胆大包天,竟敢想去掳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是小小惩戒你一番,还没让你断手断腿谢罪呢。” 原来还想让她断手断腿啊? 江清欢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那还真是多谢黄岛主大人大量了呢。”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115.11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 只见她眼睛微红, 眼睛一闭, 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 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 难以忘怀, 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 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 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 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 “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 趴了下去, 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 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 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青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青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年幼时的江清欢,经常会缠着聂小凤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江清欢对聂小凤这个师父好奇不已,她才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时常爬着去找聂小凤。她跟三个师姐不太一样,三个师姐对师父都是又敬又畏的,只有江清欢仗着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年纪时,经常去闹腾聂小凤。聂小凤竟然也不生气,随她闹腾。 一朝穿越,自己竟然是在一片饿殍中,还目睹了饥民吃人的场景,江清欢的三观已经炸裂。后来到了冥岳,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各种飞禽鸟兽的语言。于是三天两头,她就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譬如说—— 我听说冥岳里的阿牛暗恋大姑娘蒲红萼。 那个岳主的徒弟云梦莲和蒲红萼都想当下一个岳主呢。 岳主本来在教梅绛雪剑法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教她读书写字了。 嘘,千万别说江清欢的坏话,她能听得见!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会拿着火油来将我们捉起来烧了吃! …… 自从能听到兽语之后,江清欢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就变得有趣味了很多。其实在动物的视角,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可她无聊的时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江清欢就养了白雕和白虎。白雕翱翔天空,在离地面千余丈,依然能将地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目力惊人。而白虎威风凛凛,既能打架又能唬人,带出去十分拉风。白雕和白虎都是她从小就开始养的,几乎跟她形影不离。 四个徒弟当中,聂小凤最喜欢江清欢。江清欢本就过了十几年,后来穿越到一个婴儿身上,不管怎么说,比起几位师姐,她在讨人喜欢的方面总会有优势,加上她确实将聂小凤当成亲人一样,又听得懂兽语。偶尔静下心来听听聂小凤住处的动物八卦几句,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就都知道了。 冥岳的人都知道,四姑娘江清欢,是岳主的小棉袄,岳主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听说过魔教教主居然要自己的徒弟要日行一善吗? 江清欢就这样被聂小凤要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江清欢在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她以为快要死翘翘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尼姑,她让聂小凤替江清欢点了长明灯,又念了七天的经书之后,江清欢竟然就好了。 临走的时候,尼姑跟聂小凤说—— “你的徒儿前生杀孽太重,这辈子福薄。若是想她这辈子无病无痛,就得多做善事。岳主可曾听说,积善世家,即便是瘟疫当道,也不会染病的。” 江清欢:“……” 去她的前生杀孽太重,她前生明明是个好孩子,如果有杀孽,顶多就是吃了太多小龙虾。可人类在食物链金字塔的顶端,吃小龙虾很正常,人人都吃啊! 江清欢觉得尼姑的话是放屁,可聂小凤却信了。于是,后来的日子江清欢就被聂小凤监督着日行一善。包惜弱和杨康,就是聂小凤分给江清欢要日行一善的任务,必须得圆满解决,不然就是对不起师父的苦心。 江清欢觉得自己的师父年轻貌美又有才,怎么会信那个尼姑的忽悠呢? 可怀疑也没有用,聂小凤就是挺信的,她闭关的时候江清欢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漫山遍野浪,谁也管不着。可聂小凤要是不闭关,时常会丢给一些事情给江清欢做,几乎都是给需要的人带去温暖。 江清欢对着师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几乎想要捶胸口:“师父啊,我们冥岳可是魔教啊!” 聂小凤头也不抬:“魔教怎么了?魔教就是坏的,名门正派就是好的?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将贪婪掩藏在皮囊之下,端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而已。” 江清欢深以为然地点头,觉得师父言之有理,然后她回头就被师父赶出了冥岳,让她出来闯荡江湖。 江清欢倚在桃花树上,一边回想着从前的事情,一边看着聂小凤给她的家书。家书密密麻麻,那肯定不是聂小凤写的,那是江清欢写的。而在家书的最后,有两个用朱砂写的十分醒目的字—— 已阅。 江清欢叹气,师父的回复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她从桃树上跃下,呼哨了一声,白雕便应声而来。江清欢没事做,又不想回去小木屋那边帮黄药师当书僮磨墨,于是干脆让白雕帮她招呼一些鸟来玩。 她以前在冥岳无聊的时候也会这么做,白雕一声长啸,断断续续地就飞来了一些鸟儿。麻雀鸽子什么都有,它们开始的时候跟着白雕在桃林上方盘旋,随着江清欢戴在手腕上的铃铛叮铃响起,那些鸟儿就随着铃铛的节奏飞翔,它们自成队伍在桃林中穿梭,高低错落完全随着铃铛响声的高低调整。 一群群的鸟儿时而飞向天际,时而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在林间打了个漂亮的旋,随即又从一片粉色的花海中冲向天际。 那场景,不可谓不壮观。 江清欢玩够了之后,从袖中的暗袋里掏出一大把小药丸模样的东西,洒在地上,那些鸟儿就去捡了吃,捡完之后,就陆续飞走了。 江清欢摸着白雕的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粒她不久前给白虎吃的丸子,喂给白雕吃。 她摩挲着白雕的羽毛,笑着说:“辛苦啦。” 白雕将那粒丸子吞了,还看着她。 江清欢笑了起来,摊手,“今天的份儿都给你和白虎了。”江清欢因为通兽语,所以她身上经常会准备一些特制的小零食,白虎和白雕都挺喜欢吃的。有时候她也会准备一些药物,都是一些常用的金疮药,在野外看到受伤的动物,或是白虎和白雕受了伤之后,都能派上用场。 白雕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展翅飞走了。 白雕飞走,江清欢拍了拍手,准备回去。可是才转身,就看到桃林中的黄药师。 她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横了黄药师一眼:“黄岛主,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在那儿?” 黄药师轻哼了一声,显然觉得江清欢多此一问。这是他的地方,他爱来不来,谁也管不着。 江清欢也不在意,这几天她大概也摸出了一些跟黄药师的相处之道,黄药师走的就是高冷人设,态度会比较欠揍,无奈他实力够强,至今应该没几人能揍得了他。 黄药师:“你会驭鸟术?” 江清欢笑了笑:“凑巧会一点点,因为有雕儿在。” 哼,她会驭的东西可多了,不说则已,一说出来吓死他!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污,她总觉得驭鸟两个字听着感觉十分微妙。 黄药师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那把银梭上。这把银梭比织布所用的梭子要略小一点,拿下来可以当武器,不用的时候就这样当发饰。 116.11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伸了个懒腰,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进来吧。” 侍梭手脚麻利地帮江清欢将头发梳好,等到换衣服的时候,江清欢一看那衣服, 眨了眨眼,“今天冥岳有客人来吗?” 广袖长裙, 绛红色的,衣裙下摆用金线绣着花纹,黑色祥云宽腰带, 美则美矣,驾驭得不好, 就是个大写的俗字。 侍梭微笑:“姑娘忘了吗?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 江清欢默了默, 还真的忘了。她这辈子也不知道生辰到底是哪一天, 除了蒲红萼和云梦莲在被聂小凤收养时已经有记忆,知道自己的生辰, 她和梅绛雪两人的生辰, 都是被聂小凤带回来冥岳的这一天。 大概女孩子都爱美, 江清欢平时的衣服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精心设计,再让师傅量了尺寸定做的,无论是劲装还是常服, 拿出去都价值不菲。当然, 她今日穿的这个衣裙又更为讲究一些, 一般都是有重要场合的时候, 才会穿的。 生辰的时候, 师父会带着几个师姐给她庆生,还会有长寿面。可江清欢今年的生辰又多了件可喜的事情,因为她生辰的那天,郭靖出生了。 靖哥哥出生了? 侍梭告诉江清欢这件事情的时候,江清欢正打算去找黄药师,两人才碰面话还没说上呢,就听说郭靖出生了。江清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脸兴奋,“真的吗?” 侍梭点头,脸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真的,郭夫人从昨晚开始肚子疼,一个时辰前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岳主说,今日又是姑娘生辰,好事成双,要给我们冥岳的弟子都发红包呢!” 江清欢弯着凤眸,“好开心哦。”她似乎是真的很高兴,双手合十在原地走了两圈,“哎,我想去看看小郭靖。” 她说着,转身看向黄药师,这回是真的盛情邀请:“黄岛主,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以后小郭靖说不定还是会成为黄岛主的女婿呢。 黄药师一愣,看着她那高兴的模样,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去看一个刚出去的小娃娃,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江清欢将包惜弱从牛家村带回冥岳之后,聂小凤就安排包惜弱和李萍住在一个院子里。包惜弱为自己当天晚上错救了完颜洪烈向李萍道歉,李萍那天晚上亲眼看见自己丈夫死了,而义弟为了救郭啸天不顾生死回去与官兵搏斗,至今生死不明。 她虽是乡野村妇,可也明白事理,如今对她和包惜弱而言,又哪是责怪谁的问题?她们无亲无故到了冥岳这个地方,聂小凤等人对她们虽然是好,可李萍到了冥岳之后,不过才见过一次聂小凤,说到底身边能说上几句话,知道彼此心里苦的,也就是她们妯娌了。完颜洪烈之事,李萍并未责怪包惜弱。 “金国狗贼恩将仇报,并不是你所愿意的,如今狗贼已死,我们也别再想过去的事情,眼下将靖儿和康儿两人抚养长大,让他们光耀门楣才是正事。” 一番话,让包惜弱不知道该说什么,与李萍抱头痛哭后,两个孕妇就决定结伴安心在冥岳住下,自食其力,织布种菜过着平淡的日子。冥岳的人知道李萍是聂小凤带回来的,包惜弱是江清欢带回来的,所以对她们也都十分友好。昨晚半夜李萍肚子疼快要生的时候,邻居就已十分热心要来帮忙,等天亮后就让人去通知聂小凤了。 江清欢兴冲冲地带着黄药师去看小郭靖,小郭靖正在摇篮里睡觉,脸上红通通皱巴巴的,江清欢有些小失望,因为她觉得靖哥哥长得有点小丑。 靠在床上的李萍看着江清欢的模样,笑着说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江清欢伸手碰了碰郭靖的脸,滑的跟嫩豆腐似的。 江清欢:“郭大嫂,小郭靖跟我是同一天生辰呢,可真巧。师父说了,让你好好坐月子,她今晚还要请大家吃酒庆贺我和小郭靖的生辰呢!” 李萍看向旁边的包惜弱,杨康还没出生,但也快了。她们二人,是多亏遇上了聂小凤,然后又得江清欢去中原找到了包惜弱,才有今天。 李萍满脸感激:“岳主和四姑娘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江清欢却笑眯眯地摆手,“没什么大恩大德的,对了,郭大嫂,我朋友也想看看小郭靖,能让我抱出去给他看一眼吗?” 在门外看风景的黄药师:“……” 他其实真的并没有很想看看郭靖。 刚才黄药师和江清欢来的时候,包惜弱就已经看到了,她笑着问道:“可是黄大夫?” 江清欢笑着点头。 江清欢抱孩子,前世今生都是头一回,动作有些笨拙,看得旁人有些心惊胆战,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她抱着郭靖出去让黄药师看一眼,黄药师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不看了。 黄药师:“好了,我看完了,你把他还回去吧。” 皱巴巴的,满脸通红,那双眼睛紧闭着正在呼呼大睡。对婴儿来说,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江清欢一愣,“这就完了?” 黄药师瞥了她一眼。 江清欢默了默,她都忘记了就算以后小郭靖真的被蓉儿妹妹看上,黄药师也是看不上他的。那是以前啊,现在怎么一样?!现在郭靖可是冥岳的人! 江清欢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黄岛主,你以后会后悔的。” 不明白自己以后为什么会后悔的黄药师头也不回地离开,“看完了,该走了。” 江清欢皱了皱鼻子,又轻哼一声。 偏不走。 江清欢又在李萍的屋子蹭了一会儿,才神清气爽地出去。小郭靖出生了,也不知道这辈子的他会是什么样。可命运这种事情也很神奇,江清欢觉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李萍本来就是个刚毅的女人,小郭靖长大后,肯定也不差的。 江清欢很开心,她的好心情似乎让远在清心苑的三只鹦鹉和白虎都感受到了,它们都跑出来找江清欢。于是威风凛凛的白虎背上,站着三只花花绿绿的鹦鹉,几只鹦鹉七嘴八舌,聒噪到不行。 江清欢远远地就听见它们几只鹦鹉在吵架。 “小贼关二哥!” “刘皇叔,爱哭鬼!” “飞将军,臭流氓!” “……” 难为山林之王的白虎忍受着它们的聒噪,无怨无悔地将几只嘴欠的鹦鹉带下来。 几只鹦鹉看见江清欢,就展翅向她飞过去,“小姐姐!小姐姐!” 正想要停在江清欢的肩膀上,谁知江清欢笑着避开了,“今天不行哦,你们的爪子太锋利了,会将我的衣服勾坏。” 无奈,几只鹦鹉只得落在李萍的院子里,这时郭靖醒了在哇哇大哭,几只鹦鹉新奇,就又飞进去了屋里,没一会儿几只鹦鹉都跟着学郭靖哭,顿时觉得整个冥岳都是它们的鬼哭狼嚎。 江清欢为了避免几只鹦鹉给刚生完孩子的李萍留下阴影,赶紧让白雕进去将几只鹦鹉崽子赶了出来。几只鹦鹉悻悻出来,心情不太爽,于是又扯着嗓门唱好汉歌。 走在前面的黄药师大概是觉得这几只鹦鹉真是有些太过嚣张了,又聒噪到不行,几片叶子从他手中飞出,刚好从几只鹦鹉的鸟头飞过,削落几根花花绿绿的羽毛。 “闭嘴。”冷冷清清的声音,愣是将几只鹦鹉吓得闷声不吭,赶紧飞回白虎的背上站着。 黄药师回头,看了江清欢一眼,“你对它们太过放纵,才会让它们无法无天。”说着,男人的桃花眼一一扫过几只瑟瑟发抖的鹦鹉,再度跟江清欢建议:“它们似乎对音律也很感兴趣,可以让它们去梅姑娘那里熏陶熏陶,若是不行,交给我调|教几日也是可以的。” 黄药师的话刚落,关二哥就从白虎的背上一头栽了下去,吓得破口大骂:“他娘的,吓死爹了!”然而再度飞起来停在白虎的背上时,看见黄药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个哆嗦,好话脱口而出—— “啊!恭喜发财!好事成双!” 江清欢:“……” 江清欢看到师父的微笑,就忍不住跟着笑。她从小就觉得师父美美美,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可一旦笑起来,便是冰雪融化,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江清欢摸着从聂小凤肩膀上跳下来的小鹦鹉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师父,我这次到中原带包惜弱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一个是丐帮帮主洪七。” 聂小凤点头,“我听红萼提过这事儿。” 江清欢前脚才去了中原,聂小凤就接到冥岳弟子从中原送回来的消息,说江南一带疑似有非法的阿芙蓉流通,请岳主彻查此事。阿芙蓉之事可大可小,聂小凤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徒弟蒲红萼去处理。 蒲红萼回来之后,便将在中原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聂小凤,包括江清欢介入此事送信给洪七和黄药师之事。 江清欢:“桃花岛主黄药师我跟他交过手。” 聂小凤挑眉,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哭丧着脸,“我打不过他,还因为打输了所以要帮他扫地做饭。” 聂小凤闻言,轻声笑了起来,安慰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你打不过桃花岛主也没什么打紧的,不丢脸。” 江清欢皱着鼻子,有些委屈:“可师父不是说,我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武学奇才只能说你有天赋,可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我听说那东海桃花岛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可见他是比你更有天赋的全才。” 江清欢:“……” 聂小凤看着小徒弟无语的模样,又笑着说道:“中原五绝跟冥岳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不会与他们决斗。阿芙蓉之事丐帮帮主和桃花岛主或许已经知道跟冥岳有关。但这事你介入得正好,我听红萼说你主动将温家堡与中原接头的线人和地点等都一一告知他们,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冥岳对下属管教不严但绝非是有意加害中原群雄,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之时,也可以处在一个较为主动的位置。” 江清欢点头,“徒儿那时也是这样想的。” 以黄药师和洪七那两人的性格,要是蒲红萼亲自清理门户,也没知会正打算彻查此事的洪七,说不好洪七都要到云南来将温家堡给掀了,还要祸及到冥岳。 冥岳对江清欢而言,就像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冥岳的前身又是魔教旧部,这些年来虽然聂小凤虽然对冥岳众人管教甚严,毕竟还是比较敏感。江清欢并不想洪七和黄药师两人顺藤摸瓜,查到冥岳这边来,还不如让冥岳主动示好。 聂小凤跟江清欢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停在肩膀上的绿色鹦鹉回去了。 也不知道江清欢平时是怎么教这些鹦鹉说话的,在聂小凤回去路上,那只鹦鹉还拍着肩膀,叫道:“岳主英明!岳主漂亮!”过了一会儿,又唱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 聂小凤听得眼角微抽了下,“闭嘴。” 鹦鹉“啊哦”一声,然后真的乖乖闭嘴了。 聂小凤走了之后,江清欢听说一灯大师就住在隔壁山头,哪里还闲得住。她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就打算带着白虎和白雕去探险了。 说是去探险,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江清欢是穿越而来的,那些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武侠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可以见到个活的,她怎么能不好奇的。而且不过是去看一看,她又不会惹是生非。 白雕在冥岳的天空上盘旋着,随即飞向远处去探路了。江清欢带着白虎走在路上,不时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冥岳弟子见到她,都十分热情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四姑娘,又跟雕儿和白虎出去么?” “四姑娘,岳主又让你出去日行一善啊?” “四姑娘……” “……” 由此可见,江清欢在冥岳的人缘并不差,冥岳的弟子都十分乐于跟她亲近。当然,仅限于在路上遇见聊天的亲近,要是让他们跟着四姑娘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四姑娘身边动辄会有蛇虫蚂蚁等活物出现,冥岳的弟子即便是不怕那些东西,看到了也要周身起鸡皮疙瘩的。 江清欢才下山,就在山下看见了梅绛雪。在梅绛雪身后,是那个被聂小凤废了武功的温峥。 江清欢见到梅绛雪,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只是江清欢,还有梅绛雪,她看着跟在江清欢身旁的白虎,问道:“清欢,你又要出远门啊?” 江清欢摇头,“不出远门,我就到隔壁的山头玩几圈,很快就回来了。对了,三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梅绛雪:“大师姐等会儿要带温峥出去,我陪他们一起去。” 江清欢一愣,看向温峥。那个青年脸色灰白,模样十分狼狈。可他看向梅绛雪的眼神,就好像是迷弟看到了女神一样。 江清欢也不知道梅绛雪是瞎呢还是装糊涂,才会没发现温峥那样炙热的眼神。 “清欢,反正你也没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江清欢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梅绛雪微笑着,声音温柔:“听说中原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到了云南,跟阿芙蓉有关系的,大师姐要带温峥去跟那两人解释赔罪。我听说在中原的时候,你也有和大师姐一起参谋此事,应该也认识那两人。阿芙蓉的事情温峥不是故意的,他也付出了代价。” 蒲红萼要带温峥去见的人,就是洪七和黄药师。洪七接到江清欢给他的信后,就处理了在温家堡在江南的线人,还将那制造神仙丸的地方烧了。可依然没解恨,一个巴掌怕不响,难道将阿芙蓉流入中原的温家堡,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117.117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奏完, 梅绛雪也徐徐收了音,停下来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朝梅绛雪颔首, 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与聂小凤说道:“岳主的几位徒弟各有所长, 令人佩服。” 梅绛雪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迎着梅绛雪那样的视线,也难得欣慰微笑, “黄岛主过奖了。来者是客, 本座与黄岛主也算是一见如故,以武会友,心中也畅快不已。我还听闻黄岛主精通机关之术, 我冥岳的后山有一处密林,本座想在那里设计机关,不知黄岛主是否愿意卖本座一个人情?” 江清欢都不知道,原来聂小凤和黄药师可以那么投契,黄药师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冥岳设计后山的机关! 江清欢躺在榻上看着屋顶, 她已经从冥岳的山顶回来清心苑了, 黄药师也到了隔壁的反思堂里休息。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冥岳?” “难道不是跟我师父比完武, 就该走的吗?” 江清欢在嘀咕着,她回来的时候雕儿也在外面玩回来了,江清欢终于有个靠谱的小帮手了, 她将白雕支使到了反思堂的屋顶上待着了, 黄药师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 能通兽语这种技能, 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知道对方打什么如意算盘,开心。 开心的江清欢在榻上翻了个身,傍晚时分被黄岛主吓得晕厥的关二哥从窗户飞了进来,用翅膀拍了拍江清欢的头。 “不许吵我,珠花还我。” 关二哥在榻上散步,“珠花没了。” 江清欢坐了起来,看向关二哥,“那是我最喜欢的!” 关二哥的鸟头左转右转,就是不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看着装蒜的关二哥,忽然好奇地问:“傍晚黄药师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吓得昏过去了。” 关二哥的鸟爪子一顿,停在空中半晌,然后默默地低头,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头,“哎呀呀呀呀,我不能说的啊。” 江清欢:“……” 可很快江清欢就没心思去管傍晚的时候黄药师到底对关二哥做了什么,因为喜欢到聂小凤院子里溜达的飞将军回来,跟江清欢说岳主晚上回去之后,在喝闷酒。 江清欢一怔,不应该的,师父明明和黄药师相谈甚欢的模样,黄药师对冥岳也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打架打得高兴了,还愿意留在冥岳帮忙设计后山的机关。桃花岛主黄药师亲自设计的机关啊,多少人梦寐以求,冥岳就这么得到了,难道师父还不高兴吗? 江清欢想了想,让侍梭给她收拾了一下睡衣,就往聂小凤的院子走。 聂小凤对江清欢向来放纵,她的居所江清欢从来都是可以不经通报自由进出的。但自从江清欢慢慢长大之后,已经很少来蹭她的床睡觉了,因此手里拿着酒壶的聂小凤看到江清欢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聂小凤:“怎么过来了?” 江清欢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甜美的笑容,跟师父甜言蜜语:“我这次日行一善,离开了冥岳好长一段时间,想师父了。” 江清欢坐在床上,看着靠在窗台上喝酒的聂小凤,问:“师父为什么在喝酒啊?” 聂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清欢的嫩脸,“怎么,师父喝酒,还要跟你解释?” 江清欢那双凤眼瞅着聂小凤,忽然问:“是不是黄药师,让师父不高兴了?” 聂小凤看向她。 江清欢撇了撇嘴,盘坐在床上,“师父自从见到了黄岛主之后,虽然看着挺高兴的,可清欢总感觉师父的心并不平静。” 聂小凤在床边坐下,看着已经将头发散下来穿着白色中衣的江清欢。江清欢从小就很喜欢粘着她,时常过来蹭床睡,小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说清欢最喜欢师父了,一定永远不会让师父难过。这个小徒弟,确实从小就对她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她稍有不高兴的时候,江清欢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默默地跑过来,要抱抱师父,要和师父在一起。 聂小凤有时候在想,她上辈子没有当过一个娘亲,这辈子倒是好,在饥荒中捡回了一个小女娃,本只是想着随便养养的,谁知后来却将这小女娃宠上天了。 江清欢:“师父今晚有心事。” 聂小凤:“所以你别来惹我不高兴,我想清静一会儿。” 江清欢闻言,默默躺倒,背对着聂小凤。聂小凤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可被江清欢这么折腾了一下,她本来想将从前的往事拿出来咬牙切齿一番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聂小凤轻叹一声,“黄药师长得跟师父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江清欢一怔,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她。 可聂小凤却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没事了,睡觉。” “可师父的什么故人跟黄药师相似啊?我认不认识的?” “你不认识,闭眼睡觉,再问我要将你踢下床了。” “……” 其实聂小凤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罗玄了,可今晚见到了黄药师,又再度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往事。她与罗玄一夜夫妻,她本以为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惜罗玄认为他们之间是一场错误。 她觉得他们没有错,跟他大声争辩,可罗玄的话却让她感觉浑身冰冷。 “你说你没错,是因为你魔性难改,善恶不分。对我来说那一夜是我一生的罪孽,永远都无法磨灭。”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罪孽。 聂小凤觉得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罗玄的喜欢,也不需要玄霜和绛雪的相认,可心里有时候依然意难平。 她心里意难平,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呢?聂小凤微微一笑,跟身边的江清欢说:“清欢,你说冥岳在中原设立分部,如何?” 在师父身边感觉十分安心的江清欢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此时被聂小凤的一番话惊得瞌睡虫都跑了。 聂小凤徐声说道:“冥岳在云南,已经站稳脚跟,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挺进中原武林了。” 江清欢眨了眨眼,赞叹说道:“我本来师父跟黄药师比武,只是想借助桃花岛主在中原出名,却没想到师父已经计划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了。可以的,我们大冥岳在师父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人才济济,在中原设立分部绝对没有问题。” 聂小凤听到江清欢的话,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清欢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师父,现在也该要开始替师父分忧了。” 江清欢:“啊?” 聂小凤:“不过先不急,等阿芙蓉的风波在江南之后,再做打算。我听红萼说,丐帮帮主洪七跟你似乎十分熟稔。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如今不妨先多和洪七接触,日后倘若真要在中原设立分部,与他交好对你有利无害。” 江清欢沉默,她对黄药师也好洪七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可唯独对聂小凤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印象。她刚被聂小凤收养的时候,就觉得师父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眼底经常是一片冰冷荒芜,后来才慢慢改变了一些,可骨子里,依然是冷。 后来她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些聂小凤的往事。有时候你要是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你或许就能原谅她如今所有的一切。 聂小凤看任何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怎样才能物尽其用。这不怪聂小凤,只怪罗玄和命运对她不公,从来都没有善待她,导致她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才获得了自由身,活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黄药师呢?师父,我觉得黄药师可不会无端端留在冥岳。” 聂小凤笑了起来,跟江清欢说道:“不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这位黄岛主,会在冥岳喜欢上了哪位姑娘也说不定呢?” 江清欢闻言,不由得黑线了下,师父大概是不了解黄岛主这个人。她们冥岳的姑娘没有哪个是姓冯的,怕且是得不到黄岛主的喜欢的,就算是今晚能和黄岛主乐斗的三师姐梅绛雪,大概也是不能够的。 文中的木兰,勇敢又坚强。娘亲跟她说,她也要勇敢坚强,因为她们要报仇雪恨,她们要统一江湖。可后来,娘亲死了,她被罗玄收养了。在哀牢山的十几年,几乎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有疼爱她的师兄,有她仰慕的师父,可是后来呢?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那天晚上她跟罗玄度过了一夜,自以为从此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无奈春风一度,罗玄翻脸不认人,指责她魔性难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或许就是那时她心中的感觉。她怀有身孕,他不杀她,他锁了她的琵琶骨,将她软禁在哀牢山,自以为那就是对她的仁慈。 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她宁愿那夜过后,罗玄一掌将她打死。她生下一对女儿,却骨肉分离。她对罗玄也好,对两个女儿也好,心里在乎得要命。 可谁在乎她的在乎? 她的亲生女儿玄霜,在她三番四次放走之后,依然带着所谓的武林同道来大义灭亲,她亲手抚养长大的绛雪,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可以不管师父的养育之恩,也可以不管母亲的生育之情。可笑的是,她在跟自己亲生女儿决斗时本可占上风,却因一时不忍没下手,瞬间被那对年轻的男女扳回了劣势,最后她战败,回到哀牢山。 那时候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哀牢山? 或许在她那一生当中,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哀牢山那个地方。她在哀牢山长大,在哀牢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就欢喜,还有一个负责疼她哄她开心的师兄……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情。她心中一直所爱所想,都在哀牢山。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回到了哀牢山。 她回去了,罗玄也回去了。 郎心似铁,他依然不爱她。 他依然将那一晚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可恨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最爱,依然是罗玄。 万念俱焚,不成佛便成魔。 她的父亲是少林的主持,她的娘亲却是魔教妖女,她的身世注定了她不能当个平凡的人。她当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都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她娘亲想要收手的时候,是谁穷追不舍?在她想要平凡过一生的时候,是谁一味指责她魔性难驯?那些人冤枉她辜负她,所以她一切靠自己,不折手段,爱她的她利用,阻拦她的就杀,她在魔道上越走越远,可那真的是魔道吗? 自尽前的聂小凤,心中是那样问自己。 她在罗玄面前自尽,即便是死,都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句对不起。 她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她在云南成立冥岳之时。上天有时候多喜欢跟人开玩笑,死而复生,要么重生在她幼年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要么便发生在她和罗玄并未度过那一夜前,可惜并没有。她回到了与两个女儿分开,自己召集魔教旧部成立冥岳之时。 她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走在饿殍遍地的路上时,忽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拽住。她低头,只看是一个被压在尸体后面的小女娃,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仰着头,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 她将小女娃捞了起来,小女娃便立即朝她“啊啊啊”的叫,四肢在空中乱舞,像是在说些什么。而那些在四周的饥民,看到了小女娃便眼冒绿光,那让她想起了昔日武林群雄围攻她和娘亲时的目光。 管那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眼前那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却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些人,竟然都盼着她们去死呢。可她们不,她们偏要活得好好的。 于是,她把小女娃救了下来,因为小女娃身上带着的玉佩刻有一个江字,所以聂小凤为小女孩取名江清欢。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武林依然还是那个武林,可多年前的少林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罗玄也好哀牢山也罢,到了这个武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值得一提。这个武林比她上一辈子所知道的武林要大的多,中原五绝,据说还有四条眉毛,万梅山庄,白云城,更有一个据说是骑着马从东往西直线跑一天都跑不出他家地盘的江南花家…… 能人辈出,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和魔教妖女的大战,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大海里,没溅起什么水花,如今时过境迁,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一直记在心里的,可能就还有她而已。 不管那是不是一场梦,带着江清欢回来冥岳后的聂小凤,再也没有教梅绛雪武功。而江清欢则是个意外的惊喜,那个被她从一片饥民尸体里捡回来的小女孩,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样。经常跑前跑后,师父长师父短地喊着,经常会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回来想讨她的欢心。 聂小凤觉得最难得的,是江清欢想讨她欢心,就纯粹是觉得师父笑起来很美,所以要让师父多笑笑而已。 江清欢那时候小小一个走路都走不稳,那样的一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的是天真无邪,她仰着头手里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鹦鹉献给她,说鹦鹉才刚孵出来不久,以后长大了能说话能唱歌能骂人,日后师父要是不高兴,可以让鹦鹉唱歌给师父听,也可以让鹦鹉骂人。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举动,却瞬间让她冰封的心渗入了一丝暖意。江清欢从小就是在她身边长大,她跟前面的几个师姐都不一样,蒲红萼和云梦莲对她都是恭敬的,可同时也都想着日后冥岳的岳主之位,至于梅绛雪,上一辈子的聂小凤被她伤透了心,这辈子对梅绛雪再也没有任何期望。 聂小凤上一辈子,对梅绛雪也很好,在不知道梅绛雪就是她亲生女儿的时候,说是将她视为己出都不为过,养她成人教她武艺,可到最后梅绛雪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师父,她要认武林正道的亲爹,她不认生她养她的娘亲,她要大义灭亲。 如今的聂小凤,已经看开了很多事情。不爱她的,那就丢掉。不认她的,那就不认。重活一回,聂小凤已经深深地明白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想法一致来得重要。而在她的几个徒弟中,能跟得上她想法的人,只有江清欢。 118.118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洪七:??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 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洪七无语,“黄岛主,你就胡扯吧。” 黄岛主:“我怎么胡扯了。那小姑娘跟她的白雕到牛家村去了, 你要是不信,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时的少帮主,即使武艺高强能独当一面了, 可也正值年轻, 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碰上了, 也是要去见识一下的, 日后跟各位江湖老大共聚一堂, 也好有话题聊, 不然人家要嫌弃他孤陋寡闻。 显然少帮主和黄岛主都没想到来这走一圈,竟然看到江清欢在跟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在较劲。说是较劲, 也不算, 在少帮主看来, 这个清欢妹妹跟他表妹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长得好看又不太好讲道理的。 少帮主想, 可能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姑娘, 都不太讲道理。 江清欢看到洪七,就两眼放光, 就像迷妹看到了偶像一样。 江清欢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少帮主, 笑得可爱又纯良, “你想要看我的七巧梭吗?” 洪七被她忽如其来的自来熟弄得有些发蒙,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对洪七这么热情好说话,要知道,那时候江清欢到桃林找他来帮包惜弱看病,都是直接动手要将他掳走的。 黄岛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扫了洪七一眼,然后就双手背负在后,没搭腔。 江清欢已经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少帮主的打狗棒上,笑眯眯地跟他商量,“我把七巧梭给你看,你就把这根棍子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洪七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哎,他还以为表妹不懂得欣赏他,这个小姑娘懂的呢,谁知道人家只看上了他的打狗棒。 黄药师闻言,剑眉微挑了一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 少帮主跟黄岛主,也算是从出道就开始打架打到成名,然后打出了朋友情谊的,江湖上对黄岛主偏见颇多,又给他封了个东邪的外号,更有人视他为邪魔外道,可少帮主可是觉得像黄岛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十分难得。 更何况,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习武之人,有时候想招人切磋一下就得找跟自己差不多的,放眼如今中原武林,南帝出家了变成一灯大师,专心研究佛法,而神通王重阳又一心想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一天到晚关在终南山,西毒欧阳锋就别提了,少帮主就不想跟那毒物打交道,于是华山论剑之后,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黄岛主了。 打狗棒原本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黄药师认识的,那又不一样。 洪七哈哈一笑,倒也爽快地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江清欢。 “这棍子可不太好玩,你看两眼比划一下就好了。对了,小妹妹,你怎么称呼啊?” 小妹妹? 江清欢默了默,她很小吗?她现在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了,在这时代,像她年纪的寻常人家姑娘,早就该成亲生孩子了,哪里还小? 江清欢跟洪七交换了彼此拿在手中的武器,白虎看到主人手里拿了新的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踩着肉垫过来,也好奇地想要瞅一眼。白雕倒是停在屋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看着几人。 江清欢拿着打狗棒比划了一下,她不懂打狗棒法,拿过来就真的只能是看看而已。比划了两下又像是玩耍似的在白虎头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将打狗棒还了回去。 洪七只顾着看手中的七巧所梭,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也是武器。清欢妹妹,你刚才把王重阳的弟子打跑了,很快就要出名啦。” 江清欢却不以为然,“出名?他要是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你不说黄岛主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这些个江湖中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的,丘处机应该也是。谁会没事干告诉别人说我败在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小姑娘手里? 江清欢想换她她也不说。 江清欢成功地让丘处机知难而退,又见到了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心里美得直冒泡。听了洪七的来意之后,十分好商量地让白雕从后山赶来各种各样的鸟儿,让鸟儿在空中列队飞翔,穿过牛家村的小巷。 村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鸟儿,这些鸟儿好像自有灵性一样排着队穿街过巷,白雕在前方引路,既拉风又霸气。 村民争前恐后出来围观,直到鸟儿飞回山林消失后,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黄药师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阵仗,倒没什么,洪七看了直咋舌。 “乖乖,清欢妹妹这本事可了不起,怎么做到的啊?” 江清欢坐在院子里摸着白虎的毛发,装模作样地谦虚着,“还好啦。” 在屋里的包惜弱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到门外,看着那些鸟儿飞回山林。她眨了眨眼,然后低头,伸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而此时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绪起伏,在她腹中动了一下。 包惜弱想:江清欢看着既神秘又十分有能耐的感觉,她跟着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对康儿的以后,只会更好的吧? 她正想着,在院子中的黄药师忽然朝她看了过去。 包惜弱微微一愣,随即朝黄药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黄药师出手相救,说不定她和康儿都不在世上了。 黄药师对着美人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包惜弱:“……” 洪七问:“这位夫人,就是刚才丘处机那道士要求见的杨夫人吗?” 江清欢点头:“嗯,我表姐。” 洪七无语,他觉得江清欢是打算将全世界的人都当成瞎子,她和包惜弱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如弱柳扶风,一个精灵古怪,虽然长得都是水灵灵的,可包惜弱看着就是那种深谷幽兰的感觉,而江清欢则更像是花姿潇洒的海棠。 少帮主朝包惜弱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夫人看着就不是江湖中人,他们这些江湖莽夫就不在这儿待了,省得吓坏了人家。 洪七和黄药师来走了一圈,就要告辞。 临走的时候,黄药师扫了江清欢一眼,语气冷淡却又十分理所当然:“饭点要到了,快去做饭。” 他们人已走远,江清欢还听到洪七公有些新奇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让清欢妹妹帮你做饭啊。她做的饭菜好吃吗?” 黄药师:“只是不难吃而已。” 江清欢:“……” 她怎么就觉得黄岛主这么欠揍呢? 洪七和黄药师的话也落在了包惜弱的耳中,她有些抱歉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却朝她笑着问道:“你不愿意见丘处机,那是愿意跟我走了吗?” 包惜弱点头,抱着肚子就想向江清欢跪下道谢。 她那天晚上好心做了坏事,害得自己和铁哥夫妻分离,郭啸天家破人亡,本来已经无颜再活下去。可这些日子被江清欢耳濡目染,自知懦弱逃避于事无补,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将腹中孩子养大成人。至于郭家,江清欢说了李萍被她的师父所救,如今正在云南。如果可以,等她见到了李萍之后,亲自向她请罪。 “清欢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包惜弱想跪,可怎么也跪不下去,她有些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把玩着手中的铃铛,脸上带着微笑,“我对你没那么大的恩德,别跪我。” 包惜弱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她想感谢江清欢,是真心的。可这被江清欢一挡了回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清欢听到包惜弱愿意跟她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包惜弱的情况其实已经稳定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早些将她带回云南的。一直在江南这地方,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万一包惜弱孩子都出生了杨铁心还没找到,她带着包惜弱和杨康回云南会更麻烦,这个时代的婴儿夭折率还这么高。 包惜弱知道江清欢为了她,这几天要去东边的桃花林扫地做饭,心里很过意不去。天色才泛白,她就下床去叫江清欢起床。江清欢说那桃林里的人不喜欢别人迟到,可江清欢每天都睡不够一样,没人叫她的话她能睡一整天。 包惜弱:“清欢,要起来了。王大娘给我们送了早饭来。” 透过帘子看见去,跟江清欢一起趴在床上的白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肉垫走了过来。那双虎目看得包惜弱心里微微一颤,即使知道白虎不会伤她,可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白虎用眼角看了包惜弱一眼,然后一副骄傲又矜持的模样出去了。白虎一般早上醒来之后,会到后山去觅食。 江清欢闭着眼睛从床上起来,要醒不醒地出来。 江清欢:“表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多睡一会儿。你不叫我,我也会知道起来的。”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江清欢现在都直接喊包惜弱表姐。 可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的时候睡过了,醒来的时候火烧屁股一样叫着“糟了糟了”就往东边的桃花林奔去。那模样,就活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一样。说到底江清欢也是因为她才这么狼狈,包惜弱心里多少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因为这事之后,本来还对江清欢有点害怕的包惜弱,反而觉得这个少女变得可爱了。 包惜弱:“没关系的,黄大夫说我如今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了。” 江清欢没说,洗了个脸整整头发,将桌面上的一些馒头鸡蛋都装进了竹篮里带走了。 包惜弱:“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江清欢:“不了,我去桃林那边跟黄药师一起吃。” 江清欢也不知道黄药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了牛家村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可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黄岛主本人的恶劣了。 他叫她到桃林去扫地做饭,就真的是要扫地做饭啊! 她这辈子都没扫过地,除了师父,她也还没给哪个人做过饭呢。药师何德何能啊,居然让她给他扫地做饭。 可愿赌服输,谁叫她技不如人,只好乖乖任人差遣。 枝头上的桃花犹带露水,草地上散落着粉色的花瓣,粉粉绿绿,看着格外漂亮。江清欢穿过桃林到了小木屋前。黄药师正在对着窗外的桃花铺纸,旁边摆着笔墨,看来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消遣是什么。 见到江清欢来,“今日吃什么早饭?” 江清欢:“……馒头,鸡蛋。” 黄药师摆弄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不吃。” 江清欢皱眉,“为什么?” 黄药师:“没有为什么,不合胃口。” 江清欢:“什么样的才有胃口?” 黄药师随口念了几个点心的名字,江清欢听了差点没晕过去。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别说不会做,就是会做,也够折腾人的!她就挑了黄药师说的其中一个桃花羹去做,至于其他的,她耳聋,没听见。 黄药师好像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功夫,江清欢抱着一碗芳香扑鼻的桃花羹,看这对面的男人。大概是拿着碗筷的桃花岛主此刻看着十分有烟火味,所以江清欢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江清欢没忍住,问黄药师:“黄岛主,你怎么会来牛家村的?” 黄药师那条入鬓的眉毛微挑,“怎么?就你可以来,我不能来?” 江清欢默了默,不吭声。 黄岛主是怎么说话的呢?都不能跟他好好聊天了。 黄药师看了对面的少女一样,然后夹了一片馒头到她碗里。本来白花花的馒头,在黄药师的菜单指导下,如今已经江清欢被切成片状,裹了一层鸡蛋之后下锅煎过之后,变成一片金黄,入口酥软,口感极好。 江清欢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淡声提醒她:“你动作太慢了,吃完饭,你还得去扫地。” 江清欢:“……” 黄药师在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设,早就崩得一塌糊涂。江清欢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琢磨着包惜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牛家村。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选择远观比较好,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江清欢手里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粉色花瓣。林中蝴蝶翩跹飞,吃饱喝足的白虎慢悠悠地在桃林里踱着步,不时就去折腾两下蝶群,可见十分惬意。 江清欢见状,干脆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去跟白虎相互追逐了。 满地桃花,多好看,扫了反而还不美。 江清欢笑着跟白虎一起在桃林里穿梭,在木屋里正在提笔作画的黄药师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窗前掠过,接着就是那只白虎疾奔而来,追逐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119.119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对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其实心里充满了仰慕之情,她的目光落在少帮主的那根竹棒上, 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过来玩一玩。她不怎么喜欢降龙十八掌, 打狗棒倒是挺喜欢。不能给她玩, 让她看看是怎么玩的也可以啊! 洪七本来是来找黄药师的,可远远的,就看到桃林上风无数飞鸟盘旋, 然后整齐列队, 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一会儿散开又一会儿集合在一起, 俨然那些井然有序的军队列阵一样,他还以为是黄药师这个怪才又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指挥天上的鸟儿呢。去到了桃林之后, 就见黄药师站在桃林里,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先前看到的鸟,不存在的,好像是他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黄药师见到他, 就好像他刚才错过了十万两黄金一样, “你来晚了。” 洪七:?? 黄药师:“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儿指挥那些鸟儿列队的, 不过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洪七无语, “黄岛主, 你就胡扯吧。” 黄岛主:“我怎么胡扯了。那小姑娘跟她的白雕到牛家村去了, 你要是不信, 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时的少帮主,即使武艺高强能独当一面了,可也正值年轻,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碰上了,也是要去见识一下的,日后跟各位江湖老大共聚一堂,也好有话题聊,不然人家要嫌弃他孤陋寡闻。 显然少帮主和黄岛主都没想到来这走一圈,竟然看到江清欢在跟王重阳的首席弟子丘处机在较劲。说是较劲,也不算,在少帮主看来,这个清欢妹妹跟他表妹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长得好看又不太好讲道理的。 少帮主想,可能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姑娘,都不太讲道理。 江清欢看到洪七,就两眼放光,就像迷妹看到了偶像一样。 江清欢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少帮主,笑得可爱又纯良,“你想要看我的七巧梭吗?” 洪七被她忽如其来的自来熟弄得有些发蒙,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对洪七这么热情好说话,要知道,那时候江清欢到桃林找他来帮包惜弱看病,都是直接动手要将他掳走的。 黄岛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扫了洪七一眼,然后就双手背负在后,没搭腔。 江清欢已经走了过去,目光落在少帮主的打狗棒上,笑眯眯地跟他商量,“我把七巧梭给你看,你就把这根棍子给我玩一玩,好不好?” 洪七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哎,他还以为表妹不懂得欣赏他,这个小姑娘懂的呢,谁知道人家只看上了他的打狗棒。 黄药师闻言,剑眉微挑了一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 少帮主跟黄岛主,也算是从出道就开始打架打到成名,然后打出了朋友情谊的,江湖上对黄岛主偏见颇多,又给他封了个东邪的外号,更有人视他为邪魔外道,可少帮主可是觉得像黄岛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十分难得。 更何况,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习武之人,有时候想招人切磋一下就得找跟自己差不多的,放眼如今中原武林,南帝出家了变成一灯大师,专心研究佛法,而神通王重阳又一心想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一天到晚关在终南山,西毒欧阳锋就别提了,少帮主就不想跟那毒物打交道,于是华山论剑之后,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黄岛主了。 打狗棒原本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黄药师认识的,那又不一样。 洪七哈哈一笑,倒也爽快地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江清欢。 “这棍子可不太好玩,你看两眼比划一下就好了。对了,小妹妹,你怎么称呼啊?” 小妹妹? 江清欢默了默,她很小吗?她现在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了,在这时代,像她年纪的寻常人家姑娘,早就该成亲生孩子了,哪里还小? 江清欢跟洪七交换了彼此拿在手中的武器,白虎看到主人手里拿了新的小玩意儿,慢悠悠地踩着肉垫过来,也好奇地想要瞅一眼。白雕倒是停在屋檐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看着几人。 江清欢拿着打狗棒比划了一下,她不懂打狗棒法,拿过来就真的只能是看看而已。比划了两下又像是玩耍似的在白虎头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将打狗棒还了回去。 洪七只顾着看手中的七巧所梭,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也是武器。清欢妹妹,你刚才把王重阳的弟子打跑了,很快就要出名啦。” 江清欢却不以为然,“出名?他要是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你不说黄岛主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这些个江湖中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的,丘处机应该也是。谁会没事干告诉别人说我败在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小姑娘手里? 江清欢想换她她也不说。 江清欢成功地让丘处机知难而退,又见到了雪白干净的少帮主,心里美得直冒泡。听了洪七的来意之后,十分好商量地让白雕从后山赶来各种各样的鸟儿,让鸟儿在空中列队飞翔,穿过牛家村的小巷。 村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鸟儿,这些鸟儿好像自有灵性一样排着队穿街过巷,白雕在前方引路,既拉风又霸气。 村民争前恐后出来围观,直到鸟儿飞回山林消失后,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黄药师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阵仗,倒没什么,洪七看了直咋舌。 “乖乖,清欢妹妹这本事可了不起,怎么做到的啊?” 江清欢坐在院子里摸着白虎的毛发,装模作样地谦虚着,“还好啦。” 在屋里的包惜弱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到门外,看着那些鸟儿飞回山林。她眨了眨眼,然后低头,伸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而此时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绪起伏,在她腹中动了一下。 包惜弱想:江清欢看着既神秘又十分有能耐的感觉,她跟着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对康儿的以后,只会更好的吧? 她正想着,在院子中的黄药师忽然朝她看了过去。 包惜弱微微一愣,随即朝黄药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黄药师出手相救,说不定她和康儿都不在世上了。 黄药师对着美人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包惜弱:“……” 洪七问:“这位夫人,就是刚才丘处机那道士要求见的杨夫人吗?” 江清欢点头:“嗯,我表姐。” 洪七无语,他觉得江清欢是打算将全世界的人都当成瞎子,她和包惜弱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如弱柳扶风,一个精灵古怪,虽然长得都是水灵灵的,可包惜弱看着就是那种深谷幽兰的感觉,而江清欢则更像是花姿潇洒的海棠。 少帮主朝包惜弱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夫人看着就不是江湖中人,他们这些江湖莽夫就不在这儿待了,省得吓坏了人家。 洪七和黄药师来走了一圈,就要告辞。 临走的时候,黄药师扫了江清欢一眼,语气冷淡却又十分理所当然:“饭点要到了,快去做饭。” 他们人已走远,江清欢还听到洪七公有些新奇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让清欢妹妹帮你做饭啊。她做的饭菜好吃吗?” 黄药师:“只是不难吃而已。” 江清欢:“……” 她怎么就觉得黄岛主这么欠揍呢? 洪七和黄药师的话也落在了包惜弱的耳中,她有些抱歉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却朝她笑着问道:“你不愿意见丘处机,那是愿意跟我走了吗?” 包惜弱点头,抱着肚子就想向江清欢跪下道谢。 她那天晚上好心做了坏事,害得自己和铁哥夫妻分离,郭啸天家破人亡,本来已经无颜再活下去。可这些日子被江清欢耳濡目染,自知懦弱逃避于事无补,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将腹中孩子养大成人。至于郭家,江清欢说了李萍被她的师父所救,如今正在云南。如果可以,等她见到了李萍之后,亲自向她请罪。 “清欢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包惜弱想跪,可怎么也跪不下去,她有些狐疑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把玩着手中的铃铛,脸上带着微笑,“我对你没那么大的恩德,别跪我。” 包惜弱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她想感谢江清欢,是真心的。可这被江清欢一挡了回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清欢听到包惜弱愿意跟她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包惜弱的情况其实已经稳定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早些将她带回云南的。一直在江南这地方,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万一包惜弱孩子都出生了杨铁心还没找到,她带着包惜弱和杨康回云南会更麻烦,这个时代的婴儿夭折率还这么高。 江清欢默了默,自己养的鹦鹉任性戏多还路子野,能怎么办?她眨了眨眼,装作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幻觉,若无其事地跟黄药师说道:“杨夫人也在冥岳,黄岛主对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也算是有相救之恩,黄岛主可想见她一见?” 黄药师嘴角微勾了下,语气难得带着几分戏谑:“哦?如今是杨夫人了?” 江清欢弯着眼眸,并没有觉得当初对他假报身份有什么问题,“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黄岛主见笑了。”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侍梭:“……” 摸不清四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侍梭一头雾水地走了。 江清欢整个人躺在榻上,本来在外面的鹦鹉从窗户飞了进来,一只停在桌面上,一只直接停在江清欢的榻上,还有一只就停在江清欢的身旁,歪头看着江清欢头上的珠花,然后将那朵珠花叼走了。 在桌上的那只鹦鹉看见了,拍拍翅膀,“打死你这小贼!” 当小贼的鹦鹉已经飞走了,江清欢翻了个身,没理它们。她倒是想亲自去跟师父说她将黄药师带到了冥岳来,雕儿还没回来呢,要是黄岛主趁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探了探冥岳的路,那可怎么行? 120.120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天大地大, 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 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 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 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 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 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 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 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 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 朝屋里抱拳, 说想见夫人一面, 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 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 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 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 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 “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 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她看着黄药师的冷脸,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 黄药师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七巧梭还给她。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人都救了,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121.121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 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 双方达成共识, 丘处机找包惜弱, 江南七怪找李萍, 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 等到十八年后, 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决一高下,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 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 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 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 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 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 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黄药师嘴角微勾了下,语气难得带着几分戏谑:“哦?如今是杨夫人了?” 江清欢弯着眼眸,并没有觉得当初对他假报身份有什么问题,“非常时候非常手段,黄岛主见笑了。” 黄药师没有再说话,彩云之南,冥岳之山,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冥岳本部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沿途设有机关,虽然他被蒙了双眼,目不能视,江清欢带他走的时候还力求不着痕迹地绕了一些多余的路。若是门外汉,定然是察觉不出来异常,但他好歹对机关和奇门八卦有所涉猎,从走的方位来看,山中道路其实也利用了四门八卦之术。 不得不说,眼前嘚少女一副秀美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多出了多少个窍。 冥岳迎来了四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众人都十分好奇。聂小凤也十分好奇,江清欢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有时候挺能折腾人,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冥岳里折腾,不会折腾到外面去。就连她的日行一善,也要聂小凤监督她才愿意乖乖出去。 每次去还要嘟着嘴,几分埋怨几分委屈地跟师父理论:“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许多,师父,我并不需要刻意出去行善,我在冥岳里随便帮个人砍柴,也是做善事啊!” 聂小凤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她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至于安排个什么事情让江清欢去日行一善,不过是聂小凤趁机让江清欢出去历练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这样,聂小凤觉得江清欢就那样待在云南,终日与动物为伴,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清欢将黄药师带回了反思堂,就让侍梭去见聂小凤了。 “四姑娘。”侍梭站在江清欢身后,姿态恭敬。 江清欢坐在榻上,吩咐侍梭:“桃花岛主黄药师,如今正在冥岳。你去向岳主禀明此事,问她是否想要见一见这位来自中原的奇人。” 侍梭一愣,看向江清欢,“此事四姑娘不亲自去向岳主禀告吗?” 江清欢食指放在红唇上,朝侍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眨眼,“你去就好。” 侍梭:“……” 摸不清四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侍梭一头雾水地走了。 江清欢整个人躺在榻上,本来在外面的鹦鹉从窗户飞了进来,一只停在桌面上,一只直接停在江清欢的榻上,还有一只就停在江清欢的身旁,歪头看着江清欢头上的珠花,然后将那朵珠花叼走了。 在桌上的那只鹦鹉看见了,拍拍翅膀,“打死你这小贼!” 当小贼的鹦鹉已经飞走了,江清欢翻了个身,没理它们。她倒是想亲自去跟师父说她将黄药师带到了冥岳来,雕儿还没回来呢,要是黄岛主趁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探了探冥岳的路,那可怎么行? 江清欢也不是觉得黄岛主会有什么小人伎俩,可黄岛主显然不是什么闲着无聊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随口邀请了一下,就跑来了冥狱?一定是他心里早就有这个盘算,因此在她开口时候,才会顺水推舟,连让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清欢轻哼了一声,等雕儿回来,她要让雕儿盯着反思堂,看看黄岛主这趟来冥岳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没一会儿,侍梭来跟江清欢说—— “四姑娘,岳主说来者是客,既然是四姑娘的朋友,她今夜便在凤凰阁设宴招待黄岛主。” 122.122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 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 几番辗转, 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 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 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 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 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 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 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 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 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 要刁难丘处机, 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 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 “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 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江清欢微微一笑,朝里喊道:“表姐,人家说我胁迫你呢。” 这时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欢并未胁迫我,道长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如今铁哥生死未明,我也不想多给道长添麻烦,道长请回吧。” 丘处机哪里想到包惜弱一开口就是要回绝他。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他将那队伪装成宋兵的军队杀了之后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喝酒,酒喝得尽兴,他还将自己身上的两把匕首取出来,在上面各写了“靖”“康”二字赠给两位兄弟,并说等到他日两位孩子长大,他便来牛家村教导他们几招武功。郭啸天和杨铁心听他那么一说,神情都是喜出望外的。 那时包惜弱可都是在场,怎么横生变故之后,包惜弱却拒绝他的好意了? 丘处机原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可见白虎跟她神态亲密,而她又有一身好轻功,不由得也觉得刚才赵志敬所言是真。再加上刚才江清欢说的什么求子之类的胡话,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丘处机:“小姑娘,话可不能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若是有什么苟且之心,必定五雷轰顶而死。”语毕,他又朝屋内的包惜弱说道:“杨夫人,是否有难言之隐,直说无妨。” 包惜弱:“我并无难言之隐,多谢道长。” 可丘处机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只当包惜弱是被江清欢威胁了。 杨铁心和郭啸天被人陷害,已经让丘处机十分愧疚,又未能将包惜弱和李萍从段天德虎爪中救出来,就更加愧疚了,如今又以为包惜弱是被江清欢胁迫,心中觉得要是不能帮包惜弱得到自由身,日后黄泉之下,都没脸见那两位兄弟了。 丘处机面带厉色,跟江清欢说道:“小姑娘,即便你出言不逊,我也并不想伤你,让开!” 江清欢觉得有些好笑,这丘处机是怎么回事,非得要见包惜弱,可包惜弱真的是不愿意见他,这不还因为见到丘处机就想起伤心事,在屋里哭嘛。 丘处机见江清欢非不让开,哼笑一声,“我本看在你年纪小,不想与你为难。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莫怪贫道了。” 江清欢跺了跺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杀人的时候要是干净利落一点,将人彻底杀死了,我表姐和隔壁老郭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惨。” 丘处机气结,这小姑娘怎么就血口喷人颠倒是非呢?任他气度再大,都被江清欢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小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江清欢笑叹一声,这道士竟然说要对她不客气。 “白虎,咬他!” 白虎得了主人的命令,朝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出鞘,想将白虎了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虎从小就是江清欢养大的,江清欢通兽语,平时没少跟白虎玩闹,增添力气的药丸没少喂,打闹的时候也没少过招,白雕和白虎一雕一兽,本就是猛禽猛兽,这些年在江清欢的调|教下,武力值能比得上这些武林好手。 白虎一个猛虎落地式,目露凶光,露出那森森白牙朝丘处机咆哮,听得在场的两个小道士心里都发颤。 丘处机本以为这饲养的白虎不如山林猛虎,谁知一看阵势,还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这时,一声雕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白雕从半空俯冲而下,那双爪竟是直直朝丘处机的头上抓去。 丘处机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连忙避开,而这时白虎又已朝他展开攻势。这些年来丘处机虽不能说是武林绝顶高手,但他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内外兼修,已有一定的声望。可白雕和白虎训练有素,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要顾及两个小徒弟会不会被禽兽误伤,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这时,江清欢呼啸一声,白雕和猛虎忽然就收了攻势回到主人身边。 江清欢笑容可掬地看着丘处机,“道长,我瞧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真教纵然好,道长也确实武艺不凡,可也并非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如果杨夫人和杨康有更好的去处,有什么不好?道长说的极是,出家人,一心向道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苟且的心思,可道长毕竟是男子,瓜田李下,还是会给杨夫人造成各种不便。” 丘处机一愣,看向江清欢。 “道长以为我胁迫杨夫人,可我为什么要胁迫她呢?她身上既无绝世武功又无家财万贯,我胁迫她难道是看上她长得美?” 丘处机汗颜,他有些若窘迫,可又被江清欢这些脑洞清奇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但细想之下,江清欢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为财不为色,谁会无缘无故去胁迫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江清欢一向是比较推崇有话好好说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实在有损她冥岳之花的形象。想了想,又跟丘处机说道:“也不怕与道长实话实说,杨夫人是被金人掳走,是我从金人手中将她救下。你若是有所怀疑,不防去打听一个月前,是否有一位金国王爷遇刺身亡,而与他一起同行的娘子则离奇失踪。” 出名要趁早,师父向来都主张她可以高调一点,只是她不怎么喜欢张扬。可看看人家黄岛主,早就打开了知名度,有时候只报上名号,都不用动手就能将别人吓得屁滚尿流。江清欢觉得要出名,就从现在做起。 江清欢的一番话,听得丘处机瞠目结舌。刺杀金国王爷?就这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江清欢淡定微笑:“看来道长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丘处机:“……” 江清欢见丘处机一脸的怀疑,笑了笑,将七巧梭取下,只见七巧梭旋转着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咔”的一声,院子里一颗碗口大的树竟然从主树干的地方应声而断,看过去,断开的地方光滑得好像打磨过一样。 丘处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从这小姑娘手中轻轻松松飞出去的银梭并未碰上那树干,只是从树干旁边飞过而已。 江清欢微笑着,成功地在丘处机面前装了个逼,“道长,你看我如何?” 丘处机还能如何,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女不过轻功好点而已,谁知人家小姑娘跟他徒弟差不多大,武功修为却远胜于他。且不说她杀了金国王爷的事情是真是假,光她露的这一手,丘处机就没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武林,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江清欢成功地将丘处机吓唬走,心里美滋滋,正想要跟白虎和白雕去狂欢一下,却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那把梭子能让我看看吗?” 江清欢闻声看过去,只见拐弯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青衫不用说肯定是黄岛主无误了,至于另一个一身灰袍,十个手指还是好好的,就是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棍子。 江清欢看到那棍子,眼前一亮。 嚯,那不是被选为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洪七少帮主吗?! 包惜弱挣扎着坐了起来,眼前的少女看着秀美无邪的模样,可没想到说起那些杀人之事来,竟是面不改色。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江清欢来,那双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惶。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眨了眨眼,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我杀了他,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123.123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杨夫人, 你这样动辄就晕厥过去的习惯可不太好。” 包惜弱挣扎着坐了起来, 眼前的少女看着秀美无邪的模样, 可没想到说起那些杀人之事来,竟是面不改色。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江清欢来,那双美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惶。 江清欢看她的模样, 眨了眨眼, 问道:“完颜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 还害得隔壁老郭家那么惨, 我杀了他, 你心中竟然不开心吗?” 包惜弱一时之间,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当她看到李萍给她的那几幅画的时候,心中恨极。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所救非人, 还是该恨完颜洪烈不择手段。可想起这段时间, 完颜洪烈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那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 竟然已经死于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眉头微蹙着, 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可信, 世上之人, 除了她的铁哥,谁都不能信。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的反应, 心中十分费解。都说为母则刚, 可为何她在这个包惜弱身上, 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特质。 不过江清欢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直奔主题。 “杨夫人,牛家村我们也看过了,也该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包惜弱一脸茫然,她看向江清欢,然后轻轻摇头,“不,我不走。这儿才是我的家,铁哥如果没死,一定会回来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欢一听,凤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么行?!师父说让她将包惜弱带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说,跟完颜洪烈勾结的狗官已经死了么?完颜洪烈也死了,不会有人专门惦记着一个乡野村妇。”说着,她垂下双目,一只手按在肚皮上,说:“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儿,将他抚养成人。” 江清欢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将她打晕打包带走了。不过凡事在诉诸武力之前,都要先晓之以理,否则就显得她太粗暴了。 “杨夫人,你将杨康|生下来又能怎样呢?你能教他习武?能让他像他父亲一样将那杨家枪法耍得威风凛凛?你除了将他生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你是想让他像你一样,从小连小鸡小鸭都不忍心伤害吗?” 不是江清欢刻薄非要这样往包惜弱心里插刀子,她也是没办法。师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赶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杨康时,将她带回云南。可包惜弱却顽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没招了,才会出狠招。 包惜弱被江清欢的话一噎,愣着说不出话来。 过于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况如今适逢乱世,善良到敌我不分,看见敌人频死的惨状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对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欢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真的是一针见血了。 于是,包惜弱在江清欢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阵势下,同意了跟江清欢离开牛家村。只是临走的时候,包惜弱忽然抱着肚子说疼。 江清欢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着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脉门,发现她脉象极为不稳。 包惜弱抱着肚子,唇色发白,额际尽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儿。” 江清欢:“……”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她虽然略懂药理,可是从来没治过孕妇啊,囧。还有,包惜弱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会不会早产? 江清欢再度将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边的白虎说:“白虎,看着门不许别人进来。非要进来,你就吃人。” 白虎“嗷呜”一声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欢才出门,在高空中盘旋着的一只白雕俯冲而下,然后快要撞上江清欢的时候,打了个旋,绕着她飞了两圈。 江清欢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欢跟白雕说:“雕儿,我要找稳婆。” 白雕呼啸了一声,然后就引着她往牛家村里走。村里很多人还没起来,稳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门口的白虎就够哆嗦的,别说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样了。 江清欢:“你别怕,只要你没有坏心,白虎不会伤人。我表姐到底怎么了?” 稳婆是认识包惜弱的,见到她那模样,小跑着过去双手熟练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后问了几句话,回头跟江清欢说:“她动了胎气,要找大夫。” 江清欢:“……找大夫?” 牛家村这小地方,哪来的大夫? 稳婆:“我们村里本来有大夫,但是他去义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一个月前东边的桃花林来了一个人,医术很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愿意治,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江清欢哪管人家愿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请来了再说。不愿意来,她就动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江清欢叮嘱了稳婆两句,然后就出门去找稳婆所说的那个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春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泛着露水在阳光下分外美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牛角村的屋顶山几个起落,红色衣带翻飞,在她上空,还有一只白雕在引路。 倘若有人见到,定会以为她就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江清欢在白雕的引路下,到了东边的桃花林。桃花灼灼,可惜她无心欣赏。 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头发上还沾了几片粉色的花瓣。桃林深处,有一所小木屋,木屋之外,有个小亭子。 江清欢:“有人吗?” 屋里并无人应答,江清欢犹豫了一下,飞身过去,想要直接进去看有没有人在。谁知她人才到门前,忽然一只碧玉箫从里面刺了出来。 江清欢早有防备,整个身体往后仰,避开了那碧玉箫。 手持碧玉箫的是个男人,一袭青色长衫,黑发如墨,他飞身出去,落在屋前的空地,背对着江清欢。 “此地不欢迎外人。”男人的声音冰冷,却没有回头看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停下,站在屋门前,她朝男人的背影抱拳,说道:“冒昧打扰,实在情非得已。我表姐怀有身孕,今个儿不小心动了胎气,稳婆说需要大夫。牛家村地处偏僻,村中大夫外出义诊尚未回来。村民说公子精通医术,定有法子救我表姐,还希望公子能出手相助,至于我莽撞闯入桃林之过,事后再向公子赔罪。” 男人双手背负在后,冷笑一声:“你说救我便去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江清欢被他一噎,无奈有求于人,还是陪着笑脸十分好脾气地问道:“那公子想要如何?” 男人:“你在此处扰了我的清静,马上离开。” 江清欢:“那公子可愿意救我表姐?” 男人动也不动,周身都是低气压,显然十分生气江清欢的打扰,青色衣袖一甩,“不救。” 江清欢看男人那模样,也有些生气。 “不救?你不救也得救!” 少女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银梭,少女红色身影一掠,手中的银锁便像是有知觉一般朝那青衣男子飞了过去。 男子手中碧玉箫在他掌心转了一圈,随即斜斜刺出,玉箫与银梭相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玉箫竟然没断,江清欢心中一阵遗憾。 “想偷袭?”男子转身,对上了江清欢。 江清欢一见那男子,心中有些惊讶。她上辈子这辈子都见过各种各样的美男子,但像眼前男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相貌可以说是俊美,剑眉入鬓,目若寒星,他看着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却奇怪地让江清欢想起了她的师父。明明是个清贵的英俊青年,却奇异地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对方是个美男子,可以礼相待,客气相请并不能打动他,所以江清欢打算将人家掳走了再说。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发现对方的武功并不弱。 江清欢心中一凛,“你是什么人?” 男子眉毛都没动一下,“上一个偷袭我的人已经去见阎王了,你也想跟他一样的下场吗?” 谁知江清欢却灿然一笑,“上一个拒绝我的人也去见了阎王,阁下也有兴趣要效仿他吗?” 男子: “……” 年幼时的江清欢,经常会缠着聂小凤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江清欢对聂小凤这个师父好奇不已,她才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时常爬着去找聂小凤。她跟三个师姐不太一样,三个师姐对师父都是又敬又畏的,只有江清欢仗着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年纪时,经常去闹腾聂小凤。聂小凤竟然也不生气,随她闹腾。 一朝穿越,自己竟然是在一片饿殍中,还目睹了饥民吃人的场景,江清欢的三观已经炸裂。后来到了冥岳,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各种飞禽鸟兽的语言。于是三天两头,她就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譬如说—— 我听说冥岳里的阿牛暗恋大姑娘蒲红萼。 那个岳主的徒弟云梦莲和蒲红萼都想当下一个岳主呢。 岳主本来在教梅绛雪剑法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教她读书写字了。 124.124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那位杨夫人抬起眼, 只见她眼睛微红,眼睛一闭, 两滴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 美人垂泪, 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 难以忘怀, 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 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 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差点——” 话一顿,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 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咕哝一声, 趴了下去, 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 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 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低头,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青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青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谁知段天德那个跟金兵勾引的狗贼已经被人杀死,狗贼死了是人人得而诛之,可失去了李萍和包惜弱的下落丘处机可就不高兴了。一路追查,阴差阳错跟江南七怪起了冲突,几人在嘉兴府的醉仙楼打了一架。胜负难分,倒是打出点惺惺相惜的意味来。 丘处机知道江南七怪也是侠义之人,就将郭啸天和杨铁心被金兵和官府陷害之事和盘托出,双方达成共识,丘处机找包惜弱,江南七怪找李萍,他们要各自收杨康和郭靖为徒,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这两个忠良之后,等到十八年后,让那两个少年再度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决一高下,看是丘处机的本领更好,还是江南七怪更出色。 虽然丘处机所提议之事匪夷所思,可江南七怪却同意了。达成共识的双方愉快地离开了醉仙楼,各自去找自己的徒弟了。 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丘处机也没抱着马上就能找到包惜弱的念头,他带着两个少年徒儿一边游历一边找人,几番辗转,就再度来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看到杨家的院子竟有人居住,看进去,只见大腹便便的包惜弱正在屋内走动,心中惊喜万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屋里就窜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大白虎,大有他们不知死活踏进院子,就要一口将他们吞了的架势。接着便是屋里照顾包惜弱的那位大娘大惊失色地跑了,说要去找包惜弱的表妹。 丘处机弄得莫名其妙,朝屋里抱拳,说想见夫人一面,谁知那杨夫人半天也不露脸,反而是这自称是包惜弱表妹的少女跑来了。 少女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人难以生出恶感。即使此刻她不按常理出牌,要刁难丘处机,丘处机也没觉得要跟小姑娘家计较。 丘处机:“小姑娘,出家人一心修道,即便是让你的表姐见我一见,也不会有损她的名声。“ 江清欢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可我看过许多故事,故事里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去寺庙道观拜神求子,然后就真的有了身孕呢。道长您说,那到底是神明显灵还是你们出家人显灵了?”说着,她脸色一板,“说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也不想让杨康拜你为师,你走吧。” 赵志敬闻言,十分生气,上前一步指向江清欢:“我与师父早就打听过杨夫人的娘家,她的父亲是私塾老师,一年前病故,并无其他亲人。你是打哪儿来的表妹,竟敢再三阻拦我师父见杨夫人,我看不是杨夫人不想见我师父,是你拦着不给见吧?” 125.125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 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 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 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四姑娘命格是好的,就是煞气重, 最好日行一善,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 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好好照顾着自己, 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 不止你们,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 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 人长得美, 性情与世无争, 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少女歪着头,凤眸弯着好像天上的月牙,“黄岛主脱了我的鞋,要帮我穿上的哦。” “你来了。”她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可那年轻的男子听着,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年轻的男子,正是云南温家堡的堡主,温峥。他的父亲已经年老,这位青年才初初当上堡主不久。大概是年少气盛,想要早日做出成绩证明给众人看自己的才能,所以跟中原江南的地头蛇做上了买卖。 阿芙蓉在中原向来都是禁药,有药房需要以阿芙蓉做药材,也要在官府登记药房阿芙蓉的存量还有多少。诸多限制,难免会引起有需要之人的不满。温峥原本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跟江南的商人混个脸熟,顺便将人脉拓展,以供日后不备之用。 他也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冥岳的大姑娘蒲红萼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跟聂小凤回报,随即就带着几位得力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去了中原。 温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刚才来见聂小凤的路上,还看见了四姑娘。四姑娘人美声甜,可就是喜欢吓唬人。刚才看见他的时候,笑得天真烂漫,然后她指了指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内心直发颤。 “温峥。” “属下在!” 聂小凤转身,她长得极美,身为冥岳之主,她的气场十分强大,随便站在那儿,都让人有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 聂小凤看着前方的年轻人,也不动怒,淡声说道:“阿芙蓉是我冥岳之物,不经我允许,你竟敢让它流入中原。” 可她不生气,温峥才要害怕。他吓得朝聂小凤深深一拜,“岳主,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岳主终有一日要杀回中原,统一江湖,因此才敢和中原的武林人士接触。属下自作聪明,属下知错,请岳主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聂小凤冷眼看着他,上一任的温家堡堡主,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被武林正道围攻剿灭后,那些魔教的残余势力就逃到了中原之外去,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就连她聂小凤,也是苟延残喘,若她没有离开哀牢山,或许就是一辈子都过着那样受控于人的日子。 可她还是离开了,使上了浑身解数,身心俱伤。离开哀牢山的她找到了以前魔教的旧部,在云南成立了冥岳。 冥岳有今天,温峥的父亲也是大功臣。温老堡主是个人物,可惜虎父出犬子,温峥却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聂小凤轻叹一声,“可你要怎么戴罪立功呢?” 温峥愣住,抬头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走过去,伸手将温峥扶起来。温峥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香,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位高高在上的冥岳之主。 温峥受宠若惊,“岳主——” 可下一刻,聂小凤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的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再也站不住。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下,温峥惊愕地看向聂小凤。 聂小凤竟然废了他的武功? 聂小凤笑了笑,徐声说道:“看你父亲份上,已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语毕,她拍了拍手,不远处的守卫随即走了过来,将瘫在地上的温峥抬走。 被废了武功的温峥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断挣扎着,扭头看向聂小凤,大声吼道: “不!岳主!” “岳主!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冥岳!何错之有?” “聂小凤!” “……” 可惜聂小凤充耳不闻,而那两名守卫将他抬出去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温峥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愣,抬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气质淡雅恬静。 126.126 章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 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 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 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 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表姐?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她这么任性随心又胆大包天的小姑娘, 跟那个怀有身孕的清丽少妇,到底是像哪门子的亲戚了? 云南,七巧梭。 黄药师对包惜弱没什么兴趣, 人都救了, 是不是真的忠良之后他也没那么在乎, 黄岛主觉得在他眼皮底下,江清欢这个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对七巧梭比较感兴趣,听说三十年前,曾有魔教妖女被武林正道追杀,最后坠崖身亡。那个魔教妖女,便是在带着女儿在农家隐居的时候, 在织布时悟出了武学神功。 所谓邪魔外道, 不过都是别人说的。魔道和正道的界限, 其实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系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性格孤傲清高又不将世俗的那套礼法放在眼里,在许多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桃花岛也算是邪魔外道。 如今想想,三十多年前武林正道众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么多所谓的英雄好汉,却要去将一对穷途末路的母女逼下山崖,在黄岛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名叫江清欢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七巧梭的传人。 在包惜弱所居住的小院前,正站着一名道士,在他身后,站着两名正太模样的小道士。他们几人本来是想要拜访包惜弱的,谁知人还没进去,就被白虎挡在了院子外面。 那白虎在院子里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实际上那双虎目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几人身上,喉咙里不时低声咆哮着。 “师父,管这白虎作甚,将它毙了把杨夫人救出来便是!”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白虎似乎能听懂人话,朝那少年大吼了一声。 少年初出茅庐,自以为师父武功盖世,便眼高于顶,出言不逊。冷不丁地被白虎一声大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旁边更小一点的正太将少年扶住,关心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白虎见状,鼻子里喷了喷气,吊着眼角看了少年一眼。那神色,好像是在鄙视少年一样。 少年脸色通红,从师弟的手中将手臂抽了出来,恼羞成怒道:“我没事。我这就将这只大虫打死!” 站在前方的道士抬手,制止了少年的举动,“志敬,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求见杨夫人的,杨夫人是友不是敌,即便如今不肯相见,也定然是有苦衷。一言不合便要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也于我全真教教义不符。你即为全真教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还不退下!” 训斥完徒弟,那道士便朝院子抱拳,朗声说道:“杨夫人,贫道丘处机。几个月前,曾与你有一面之言,你的喜脉还是贫道为你摸出来的,还记得吗?” “我以为是何方贵客,原来是终南山上的道长来拜访我表姐。” 少女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她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那抹红色倩影从两个少年身边掠过,留下一阵香风。 丘处机看着少女身姿如同雁从林中过,不沾一片叶,心里也不由得喝彩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江清欢落在院子的空地前,白虎便已上前在她身边绕了两圈,还用头拱了拱少女的腿。那撒娇的模样,哪有刚才跟他们大吼显示山林大王威风的气势。可山林大王被主人摸了摸头之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主人身旁。白虎在大猫和猛兽两种模式之间,切换自如,看得那师徒三人有些发愣。 江清欢一双明眸从眼前三人扫过,然后落在丘处机身上。 “就是你要找我表姐?” 丘处机见江清欢小小年纪,轻功了得,长得也是十分秀美,不由得心生赞赏。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不过跟他的徒弟赵志敬差不多的年纪,可武功远胜赵志敬,更别说前不久刚入门的甄志丙了。 虽然江清欢轻功确实不错,丘处机也十分欣赏,可他心里也没将江清欢多当一回事儿。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正是,劳烦小姑娘替贫道跟杨夫人说一声。” 江清欢:“道长为何要见我表姐?” 丘处机一愣,“杨兄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恨我来得迟,我如今来求见杨夫人,是有事想跟她商量。” 江清欢看了看屋子,包惜弱并未露脸。如果很想见丘处机的话,包惜弱即便不出来,大概也会在门口徘徊,可如今不见动静,大概并不是那么想见。江清欢也弄不明白包惜弱为什么会不想见丘处机,但她倒是能猜出来丘处机是为何而来的。 江清欢:“不用商量了,我表姐不想见你们。” 赵志敬生气道:“你都没有进去问一问!” 江清欢把玩着手腕的铃铛,语气轻快:“不用问啊,我跟表姐心有灵犀,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丘处机:“……” 赵志敬少年锐气,见江清欢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冷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杨夫人的表妹,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他是来收徒弟的,你快点让开!” 丘处机眉头微蹙,低喝一声:“志敬!” 江清欢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长是要收什么徒弟啊?我已有师门,至于我表姐,她早就过了该习武的年纪了呢。” 丘处机笑道:“小姑娘,我的徒儿多有得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当初郭、杨兄弟遇害后,我曾经遇见几个人,我与他们对郭、杨两位兄弟的遭遇十分痛心,也担心他们的骨肉日后被人欺辱,所以与那几位侠士相约,各自找到杨夫人和郭夫人,将她们腹中的孩子收为徒儿,教导他们习武成才。” 丘处机都这么说了,江清欢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问一下包惜弱的意见。进了屋子之后,却见包惜弱正坐在窗边垂泪。 包惜弱:“我听到他提起铁哥,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江清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有事说事,“丘处机好像想要收你腹中的孩子为徒,你到底怎么想的?” 包惜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就万分难过,她抽着鼻子,抬起泪目,“铁哥好像没说过要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 江清欢顿时了然,包惜弱是以夫为天的,一向是杨铁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现在杨铁心不在,又是她陪着包惜弱,所以包惜弱也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 包惜弱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听江清欢的主意,又加上江清欢为了救她还去替黄药师扫地做饭了,包惜弱心里又不自觉地把江清欢当成了主心骨。她拿不定主意,就忍不住看向江清欢,“你觉得我能让康儿拜丘道长为师吗?” 江清欢有些好笑,“你是想让我替你拿主意吗?” 包惜弱微微点头。 江清欢眉毛微挑,“不后悔?” 包惜弱:“你为了我和康儿,都去帮别人扫地做饭了,会害我们吗?” 江清欢:“……” 果然是言之有理! 于是,江清欢出去,跟正在院子前等候的丘处机说道:“道长和那几位侠士都不用再找了,郭夫人怎么想我不太清楚,可我表姐不想让她的孩子拜你为师呢。” 丘处机脸上的笑容一僵。 江清欢可不管丘处机脸上的神情怎么样,虽然丘处机刚才说的很好听。可她是知道的,丘处机和江南七怪明明就是他们比武分不出输赢,打算各自将杨康和郭靖收为徒弟,以后让那对义兄弟打架分出胜负来的。 聂小凤将李萍带回云南,还让她日行一善,将包惜弱也带回去,那肯定是李萍和包惜弱触动了师父的伤心事起了恻隐之心,所以想帮她们。 她的师父可是聂小凤,冥岳的岳主。 丘处机再厉害,江南七怪再了不起,能比得上她师父吗? 并不能。 远远不能。 既然包惜弱让她拿主意,那她就不客气了。 丘处机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姑娘何不让杨夫人亲自出来,见我一见。” 江清欢凤眼一瞪,一副丘处机不讲理的模样,“你这道长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你是出家人,我表姐一个良家妇女,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啊!” 丘处机脸上的表情几乎要龟裂,忍声吞气地提醒说道:“小姑娘好似也尚在闺中。” 江清欢眨了眨眼,露出两个小梨涡,“我不是中原人士,不讲究你们这些破规矩,没关系。” 丘处机:“……” 黄药师:“我记得来的时候,走的就是那边。为何要忽然改道?“ 江清欢:“我陪着你到后山居然还把脚崴了,这事情说出去多不好意思!而且我还没出嫁呢,黄岛主你这么背着我满世界跑,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黄药师不以为然:“我以为误会早已造成。”不然他刚才走在路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用暧昧又和善的目光看着他呢? 江清欢皱着眉头纠结:“那不一样。” “说实话,我没看出来哪儿不一样了。”黄岛主冷声反驳着她,但还是转了个方向,换了那条小路。 然而江清欢避开了冥岳的众多弟子,却没能避开自己的师姐梅绛雪。 “清欢?” 梅绛雪惊讶地看向前方被黄药师背着的红衣少女,那一袭青衫的黄岛主背着冥岳的四姑娘,脸上神情镇定自若,好像在他背上的姑娘是只小猫似的。 江清欢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梅绛雪,愣了下,难得卡壳了。 反而是黄药师朝梅绛雪微微颔首示意,“梅姑娘。” 梅绛雪那双美眸睁大了,在黄药师和江清欢身上游移,“你们——” “我昨夜答应岳主为冥岳后山设计机关,今日想去看看,清欢陪我过去,不小心崴了脚。” 黄药师说着,还将背上的少女往上颠了颠。 江清欢:“……”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黄药师这样称呼她的名字,以前不管是在牛家村还是在外面,他都不过是一眼扫过来,等她看见他的眼神了,就毫不客气地支使她去扫地做饭,说起来,真是掬了一把辛酸泪。 梅绛雪一听江清欢崴了脚,脸上马上流露出关怀之色,“清欢,怎么了?感觉还好吗?” 如果四下无人的话,江清欢可能还会闹着要黄药师将她背回清心苑去,如今遇见了梅绛雪,她也不好再胡闹。毕竟,梅绛雪不像她,梅绛雪可是土著,即便不受中原那套礼法影响,可冥岳中人大多数是从前的魔教旧部,都是中原人士,在男女之防上也是很看重的。 于是江清欢伸手捶了捶黄药师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放我下来。” 黄药师依言将她放了下来,江清欢单脚跳向梅绛雪,“三师姐,我没事。” 梅绛雪看她那样,连忙扶着她,眉头微皱着,声音温柔:“脚都受伤了还不乖一点,今天还是你的生辰呢,师父看见,又该要心疼了。” 江清欢微笑着,随梅绛雪数落。梅绛雪数落了江清欢两句,才意识到黄药师也在场,话语一顿,顿时俏脸飞红。 江清欢浑然不觉,一边说着好话哄梅绛雪,一边说黄岛主说了没伤到筋骨,放几天就好了。 黄药师听到江清欢的话,哼笑了一声。 放几天就好? 她的脚踝那样放几天可不会好。 江清欢崴了脚,就不能像先前那样活蹦乱跳了。回去将那身华而不实的衣裙换下后,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摸白虎,三只鹦鹉在院子里的地板上十分悠闲地走来走去,不时还高歌几曲。 白雕从空中下来,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头往江清欢的脸蹭了蹭。 江清欢微笑着,脸也往白雕头上的羽毛蹭了下,毛茸茸的十分舒服。白雕说他看到了蒲红萼带着洪七公到了冥岳。 少帮主也来了? 江清欢有些意外,难道蒲红萼带着温峥去见洪七,还没能把阿芙蓉的事情解决么?不可能,大师姐处事得体周到,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那么如今洪七到了冥岳,唯一的可能就是聂小凤的意思。 江清欢想起昨晚去聂小凤屋里蹭床睡时,聂小凤所说的物尽其用。师父真是个行动派,这么快就把少帮主喊到冥岳来了。既然洪七都来了,想必今天的家宴除了个黄药师,还会多出一个少帮主呢。 果然不出江清欢所料,聂小凤设的家宴,果然多了洪七。 洪七看到江清欢,就哈哈笑了起来,“清欢妹妹,我来找你玩,说好的要请我喝酒啊。” 江清欢站在原地,也笑得十分开怀,“没问题,洪七哥哥今晚尽管敞开了喝,要是喝得太醉走不动,我们冥岳多的是人能将你杠回去。” “我哪有那么不中用,对了,黄岛主呢?不是说他也在么?” 说起黄岛主,少帮主心里可就窝火了。少帮主本来觉得黄药师陪他一起到云南来,挺高兴的,够义气!虽然黄岛主说了不搅和阿芙蓉的事情,可少帮主觉得黄岛主大概只是说说而已。黄岛主之前还说不帮清欢妹妹的表姐开药方呢,后来不还是口硬心软,把药丸给了清欢妹妹。 可到了云南,少帮主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黄岛主是真的不管什么阿芙蓉温家堡啊!黄岛主一路游山玩水,到了云南就说要去找一灯大师,问都没问阿芙蓉的事情,还说没要紧的事情就别打扰他的雅兴了,要回中原的时候再联系,实在是无情得令人发指! 最重要的是,黄岛主怎么前脚说去找一灯大师,后脚就到了冥岳这地方找清欢妹妹玩?清欢妹妹在书信里,邀请的明明是他,是他,丐帮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少帮主! 少帮主心里疯狂吐槽,脸上笑眯眯,端着一副大哥哥的模样看着清欢妹妹。 清欢妹妹:“他可能在后山。” 洪七哥哥:“后山?” 江清欢点头,然后将黄药师为什么会在后山的事情向洪七解释,完了之后还趁机告状:“黄岛主可过分了,我今天本来穿得美美的,可黄岛主偏要我陪他去后山,不止害得我差点摔倒,还崴伤了脚。” 说着,她单脚跳到楠木回廊前的台阶坐下。 少帮主这才发现原来清欢妹妹现在是独脚侠,顿时十分同情,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这么可怜啊,要不以后他想要你做饭,你别做给他吃。” 江清欢朝洪七露出几个牙齿的标准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中原的八卦。江清欢觉得跟少帮主相处,真的是比跟黄岛主在一起随心所欲很多。 洪七:“阿芙蓉的事情已经解决,还没多谢你那天给我们送的信。” 江清欢嘻嘻一笑:“洪七哥哥想要谢谢我?” 洪七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不带犹豫的。于是少帮主果断点头:“当然。” 江清欢:“我师父说过些时日让我到中原去玩,我可能会在江南一带停留。洪七哥哥的丐帮不是天下第一大帮吗?肯定人才济济,消息灵通,干起活来当然也比旁人更快更好。阿芙蓉的事情洪七哥哥不必太过客气,我帮你们就是在帮冥岳。不过既然洪七哥哥都说了要谢我,我就不跟你推辞了,我就想什么时候我到了中原,洪七哥哥的帮众能对我友好一些。” 127.番外01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岳主说了,你们也不必太感激。今儿是我们四姑娘的生辰, 小郭靖碰了个巧, 就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后来李萍和包惜弱才知道原来江清欢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 访遍名医都说救不回来了,后来有位得道的尼姑来为她念经点灯,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尼姑临走前叮嘱聂小凤, 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四姑娘命格是好的,就是煞气重,最好日行一善,多为自己积功德。 婆子笑着看了一眼李萍和包惜弱, 说:“虽说岳主是为了让四姑娘多做善事, 但你们二位确实挺幸运的。岳主不喜欢旁人动辄将感激挂在嘴边, 你们若是当真感激她和四姑娘,好好照顾着自己, 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平常给你们送点什么东西,不止你们,我们整个冥岳和山下的佃农, 都会有。” 李萍和包惜弱这才释然。 婆子去张罗事情, 李萍看着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包惜弱,感叹着说道:“从前在牛家村, 以为天地就是那么大。后来遭逢变故, 才知道天大地大。像聂岳主这样的, 也是一个奇女子。” 包惜弱微微一笑, 没有说话。 她本是个文弱女子,人长得美,性情与世无争,嫁给杨铁心之后,杨铁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虽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并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真的能够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她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杨铁心一脸谴责地看着她,郭啸天骂她妇人之仁,因为救了完颜洪烈,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她内心痛苦彷徨,却求助无门。 李萍看到包惜弱有些伤感的眼神,忍不住安慰她,“惜弱,不都说好了,别再想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吗?如今靖儿出生了,很快康儿也会出生,不论康儿是男是女,我们都要让他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包惜弱微笑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感觉一样,踢了她一脚。 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刚毅勇敢,该心狠时就心狠,不要像她,该心狠时善良,害人害己。 晴空万里,江清欢一袭红衣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山峦层叠,白虎乖巧地陪在她身旁。 江清欢回过头,只见黄药师正坐在山顶的大石上,手里拿着匕首削竹子。黄岛主表面上高冷范,实则心灵手巧,在路上看到了做箫的好材料,所以就将竹子砍了下来。 黄岛主好像是有魔法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漂亮的洞箫就已经做好。 江清欢走过去,赞叹道:“漂亮,黄岛主,能再做一个吗?” 黄药师头也没抬,“你又不会,要来做什么?” 江清欢:“放着啊。” 而且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洞箫,就算不会吹,她也想要一个。 黄药师默了默,将手中的洞箫放至嘴边试了试音,然后说道:“不做。” 江清欢没想到黄岛主会这么吝啬,撇了撇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男人手中的洞箫,心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 黄药师却好像是没看到江清欢的眼神一样,做好了洞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竹屑,跟江清欢说:“走了。” 江清欢:“走?走去哪儿?” 黄药师:“后山。” 江清欢没想到黄药师昨晚答应了聂小凤说要帮冥岳设计机关,今天就要行动的,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如果黄岛主能稍微体贴一点,不要让她在穿着广袖长裙的时候,陪他走这些山间小道就更好了。 真是没想到,她十六岁的生辰,竟然是跟黄药师在爬山。 沿途上,还遇见冥岳的弟子。那些弟子看见四姑娘,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奇怪,看向黄药师的眼神也颇为暧昧。 没办法,谁让黄岛主是四姑娘第一个带回冥岳的男人。而且虽然被聂小凤奉为上宾,却也没人知道他是中原的东邪,人人都以为岳主对他好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 江清欢还以为黄药师对着那些人的目光会十分恼怒的,谁知他竟像是没事人一样,真是让她惊讶。 “你不生气?” 黄药师走在前方,默默将刚才所路过的地势记在心里,淡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愚昧无知,自作聪明,我跟他们气什么?” 江清欢闻言,笑着赞同,“你说的有理,可世上偏偏有人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呢。” 黄药师嗤笑了一声,“愚昧。” 江清欢看着黄药师,忽然问:“黄岛主,听说你有个女徒弟。” 黄药师微微一怔,看向她。 江清欢本来想问黄药师,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徒弟当了一夜夫妻,你会怎么面对?你会觉得那是你毕生都无可磨灭的罪孽吗?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问,感觉问了反而是对黄药师的侮辱。 江清欢正想着,前方的黄药师提醒了句“小心地滑”也没听见,然后她就很幸运地没有摔倒,然而她崴到了脚。 黄药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到旁边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隔着衣物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捏,“疼不疼?” 江清欢那双眼睛还带着水光,瞪他,“当然疼啊!” 黄药师被她一瞪,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还能怪我?” “本来就该怪你,谁叫你让我今天来陪你走后山?”江清欢皱着眉头,理直气壮地怪黄岛主,“而且我今天还是穿这种裙子!裙摆这么长,衣袖这么宽,还有这鞋子,哪里适合走这些路了?!” 黄药师:“……” 在黄岛主看来,江清欢天天就是红裙子,就是样式不一样,有时候是长裙,有时候是短裙,有时候裙摆上绣着花纹,有时候衣袖上绣着翅膀和猫爪,可反正都是红裙子,平时调皮淘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埋怨衣服不合适。 虽然她如今的举动,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但人脚也崴了,疼得都快要冒金豆子了,黄药师哪里还能说什么。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撩起衣摆在她身旁蹲下,“鞋子脱了我看看。” 江清欢气哼哼地脱了鞋子,只见她脚踝处已经红了起来,本该是雪白的一片肌肤,肿起了一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今天还是我的生辰呢,黄岛主。” 少女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像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一样,那只光着的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 黄岛主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升起几分无奈的情绪。他手才往江清欢的脚踝上放,她就开始叫疼。 黄药师抬眼,看向她。 江清欢低头跟他对视着,目光十分无辜,“真的疼。” 黄药师面无表情:“可我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 江清欢拒绝承认自己小题大,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没用力也会疼啊,不然你崴一下试试看!”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扫过地面上那只绣工精巧的鞋子,那鞋子确实不是走山路的好选择。看她端坐在大石头上,那广袖的布料还能垂到地上,这套衣裙将她衬得分外动人,可委实也是累赘了些,难怪她脚下一滑,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却还是崴了脚。 人帅涵养好的黄岛主决定不跟江清欢一般见识,一手握着少女的脚踝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回是真的疼,她反而不叫了,忍得那双凤眸里都转着水光。 黄药师将她的脚放下,“没什么大碍,回去拿药酒推一推,很快就好。” 推一推?江清欢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这样捏几下就疼得她要命,要是真推一推,那岂不是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以为然,心想就放着吧,放着自己就会好,有什么好推的。 黄药师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既然你脚不方便,那就回去吧。” 江清欢:“我脚疼,走不动。” 黄药师的桃花眼微眯着看向她,要是别人被黄岛主这么一看说不定要打哆嗦,可江清欢不,她双手往身后一撑,腿伸直了,那只雪白的脚丫就出现在黄岛主的视线里。 少女歪着头,凤眸弯着好像天上的月牙,“黄岛主脱了我的鞋,要帮我穿上的哦。” 江清欢再度将七巧梭插进自己的发髻中,她一时玩心大起碰了个瓷,可黄药师不咸不淡的模样,又让她觉得真是自讨没趣。 江清欢:“黄岛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黄药师:“我出来散步。”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你找的那个稳婆。她让我转告你,你表姐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白虎正在门口吓唬人家呢,让你赶紧回去。” 江清欢:“……” 怎么不早说?! 黄药师看着江清欢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往牛家村的方向飞去。而刚才还为她赶鸟的白雕,也展翅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着。 128.番外02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美人垂泪, 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难以忘怀,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 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 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 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 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 咕哝一声, 趴了下去,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 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 低头, 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 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青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青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129.番外03 看不到的妹子等等哦~明天就能看啦  美人垂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难怪那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对她惊鸿一瞥, 难以忘怀, 大费心思勾结杭州狗官段天德, 诬陷郭啸天和杨铁心造反,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得到这位杨夫人包惜弱。 包惜弱微微低头,声音悲切:“我原本不过是不忍看到一个生命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夫君和义兄夫妻。而我之前还对他心怀感激, 差点——” 话一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一样, 又掩面哭了起来。 江清欢看着包惜弱好似流不干的眼泪, 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将身体靠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回头,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清欢一只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白虎,别闹。姐姐忙着呢。” 白虎看着十分通人性, 咕哝一声, 趴了下去, 像只威风的大猫。 江清欢见白虎安分了, 跟包惜弱说道:“你能先别哭吗?” 包惜弱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耐烦的江清欢, 低头, 默默擦眼泪。 江清欢见包惜弱虽然还在流眼泪, 好歹是不哭了,心里总算觉得没那么暴躁。她虽然是喜欢美人,可美人就跟水做似的,动不动眼泪就掉得稀里哗啦,那她就不太喜欢了。 包惜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乱如麻。 她原本和丈夫在牛家村住着,半年前忽然一队金兵到了牛家村,她的丈夫杨铁心和义兄郭啸天联合一名道士将他们都杀了,她半夜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年士兵尚有气息,一时不忍就将他救了下来,谁知却因此埋下了祸根。 三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意图谋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晚上,丈夫杨铁心将她送走,随即折回牛家村,说要帮郭啸天夫妻。谁知丈夫那一走,便是天人永隔。听说那天晚上,她的丈夫杨铁心,和郭啸天夫妇都死于非命,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不省人事。 醒来后,是完颜洪烈在守着她。那时,完颜洪烈并未坦白他是金人的身份,可对她处处照顾,她心中十分感激。日前,他们在即将踏出大宋边境的时候,完颜洪烈告诉她,他并不是汉人,他姓完颜,名洪烈,是金国的王爷。 她一时十分气愤,可完颜洪烈一脸真诚。 “娘子,我虽是金人,可这一路以来,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如今娘子已有身孕,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抚养腹中孩子长大?我不介意娘子心中只有亡夫,只想守护着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听着完颜洪烈的话,心中虽然还生气,却也消了大半。自从那天晚上的变故之后,她被夫君杨铁心扶上马后不知道流落何处,是完颜洪烈救了她、照顾她。她也知道完颜洪烈的心意,只是她此生心中,只认定一个丈夫,无以为报。可完颜洪烈全然不在意,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一丁点儿的苦头都没让她吃。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不心软。 “娘子,你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你既然心中那么思念你的夫君,难道忍心让他的骨肉流落街头吗?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金国,荣华富贵,功名权力,只要他想要,我都能给他。”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完颜洪烈,几乎就要点头的时候,忽然完颜洪烈一阵闷哼,嘴角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大声尖叫的时候,忽然一个秀美无双的少女在完颜洪烈身后出现。 包惜弱还来不及尖叫,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少女跪坐在她的身旁,她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被抵着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少女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包惜弱?” 包惜弱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那个金国的王爷费尽心思想让你跟他去金国。” 包惜弱:“……” 后来,她才知道少女名字叫江清欢,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喜欢笑。她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威猛的白虎,偶尔还会有一只猎鹰从万丈的天空中盘旋而下,然后停在江清欢的肩膀。猎鹰看着威风凛凛,可停在江清欢肩膀的时候,会用头去蹭江清欢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江清欢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说她的师父在出去玩的时候,救了一个叫李萍的妇人。 包惜弱不知道江清欢的师父是谁,但李萍她却是知道的。 江清欢那天将她带走之后,二话不说,就摸出一个信封给她,说是李萍写的。李萍不识字,不会写信,江清欢带来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是几幅画,画也是歪歪扭扭的,第一幅画是半年前的晚上郭啸天他们将那对金兵杀了埋在后院的场景,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匍匐着身体离开;第二幅画是杭州的官兵去牛角村要抓杨铁心和郭啸天的场景;第三幅画是郭啸天死了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墙头,而杨铁心将李萍送上马后奋力跟光兵厮杀的场景,那画上正在跟官兵厮杀的男人,身上还插着一根箭;第四幅是那个受了伤的人回来,对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献殷勤的场景;而最后一幅画,是那个受伤的人正在跟一个穿着南宋官服的人聊天的场景。 再笨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包惜弱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往后推了两步,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江清欢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不可能?” 包惜弱连连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可能呢?她一时不忍,在大雪飞扬的半夜救了一个青年,后来横生变故,她与丈夫失散,是那个青年救了她,将她妥善安置,百般照顾。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他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的喜欢与她没关系,她心中只有杨铁心,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让他照顾,他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李萍却告诉她,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竟是害得她丈夫与义兄惨死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情何以堪? 包惜弱哭了起来,江清欢却好像是有点怕了她一样,像是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跟她说:“别哭啊,你是好心救了头白眼狼,但是救错了人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人都救。” 包惜弱抬头,眼中含着眼泪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你跟我走吧,李萍还在我师父那儿呢。” 包惜弱却摇头,“你师父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去,我要回牛家村。” 江清欢默了默,扫了包惜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秀气的眉头挑了下,“我听李萍说,你从小就温柔善良,看到小猫小鸡受伤了,都要帮他们疗伤。养了一院子的小鸡,鸡长大了也舍不得杀,如今又有了身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牛家村,怎么活下去啊?” 包惜弱一愣,想到丈夫,泪如雨下。 她拿起李萍跟她的那些画,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清欢最不能见美人垂泪,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哭得伤心欲绝,吵得旁边睡觉的白虎睁开了眼睛,不满地低吼了两声。 江清欢没辙,欺负孕妇可不是她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白虎应该做的。 于是江清欢看了白虎一眼,“不许吵。” 白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趴了回去。 江清欢跟包惜弱说:“回牛家村可以,回去看一眼就好了啊,看完之后你得跟我走。我还得带你回去跟师父复命呢。” 包惜弱点头。 于是,江清欢就带着包惜弱回到了牛家村。包惜弱看着眼前景物依旧,可却人面全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哭就是一晚上停不下来,哭得江清欢直想将她打晕,好让耳根清净。 包惜弱:“铁哥都已不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清欢:“谁说你的铁哥死了啊?” 包惜弱低头,抽噎着:“完颜洪烈。” 江清欢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完颜洪烈跟你说,杨铁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啊?他还说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呢?可他的真心是害了你的丈夫和亲人,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想让你带着杨铁心的孩子嫁给他呢!” 包惜弱低头,继续无声垂泪。半晌,她才抬头,问江清欢:“那天晚上,我看到完颜洪烈流血了。是你伤了他吗?” 江清欢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纠正她:“不是我伤了他,是我杀了他。” 包惜弱:“……!” 然后她又晕了过去。 黄药师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清欢。 江清欢手里正端着一碗白花花的米饭,旁边的少帮主洪七正忙着吃菜,一边吃一边向江清欢竖起大拇指,“清欢妹妹做的菜,真是人间一绝。” 江清欢弯着眼睛,毫不谦虚地收下了少帮主的夸奖。 那是,天才冥岳之花做的饭菜,能差得了吗? 她心里臭美着,然后跟黄药师点头,“对啊。黄岛主,你能帮我表姐开点药吗?免得她在路上又动了胎气之类的。” 黄药师筷子伸向其中的一盘荷塘月色,所谓荷塘月色,就是用蔬菜和藕片等做成的小炒,绿的白的看着都分外晶莹剔透,令人食指大动。 “你真当我是你家大夫来指使?” 言下之意,就是不乐意。 江清欢将碗放下,甜言蜜语免费大放送:“天上地下,就只有一个桃花岛主,稀罕得不得了,谁敢支使黄岛主?这不是因为黄岛主精通岐黄之术,旁人都不能和你相比,我才来拜托你的嘛。” 江清欢讨好地夹了一块鸡腿放进黄岛主的碗里,讨好说道:“黄岛主就再帮我表姐一次,以后她的孩儿会好好孝敬你的。” 黄药师看着放在他碗里的大鸡腿,额角的青筋微抽了下,他将碗里的大鸡腿夹出来还给江清欢,“我要别人的孩儿孝敬做什么?” 江清欢:“那你到底帮不帮啊?” 黄药师将碗筷一放,冷冷看向她。 正在品尝着人间美味的少帮主好似毫无所觉,继续大快朵颐。 江清欢眉头微皱着,也将碗筷放下了,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委屈,“除了我师父,我都没帮别人做过饭,现在不仅帮你做饭,还帮你扫地呢。” 她说着说着,感觉十分不忿,跟黄岛主说道:“我为黄岛主吃多少苦了,你这都不帮我!” 江清欢的话一落,洪七就被呛了一下,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可惜这时黄岛主和江清欢两人正忙着大眼瞪小眼,没空管他。 好不容易少帮主缓过劲来了,黄岛主依然在跟江清欢瞪瞪瞪。 洪七觉得他都要看不下去了,人家清欢妹妹这些天烧了这些好吃的饭菜给黄岛主吃,黄岛主怎么都不领情呢?于是洪七在旁边打圆场,说:“我说黄岛主,差不多就得了。清欢妹妹也给你烧了这么多天的饭菜,你就再帮她一把呗。对你来说,这不都是举手之劳嘛。” 黄药师眼睛微眯着看向洪七。 洪七乐呵呵地笑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半途而废,也不像是你的风格。” 黄药师气笑了,问:“那是不是我还应该将她们护送去云南啊?” 少帮主被黄岛主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低头继续吃菜。 江清欢望着黄药师,那眼睛里好像是有星星似的,楚楚惹人怜。 黄药师不看她,转而拿起了碗筷,他本来要去夹藕片的筷子一转,又夹了一个鸡腿到江清欢的碗里。 黄药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江清欢无语地看着自己碗里的两个大鸡腿,她看起来有那么缺肉吃吗? 才过晌午,江清欢坐在桃树下偷得浮生半日闲。吃饭的时候黄药师虽然没说帮她,可也没说不帮她。以江清欢这些时日对黄药师的了解,黄药师也并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她老是不经意地就惹得黄药师不那么愉快,也没见黄药师计较过。 她觉得黄岛主只是个外表冰冷,其实他的内心,应该算是挺狂热的人。 江清欢坐在桃树下,想着是不是先让侍梭把冥岳的弟子先撤回去,一只手无意识地将手里的桃花花瓣掰了下来放进嘴里嚼着。 而白雕站在她身旁,翅膀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蹲在了她身旁。 桃花树下,少女和猛禽,显得意外地和谐。从来脑子里没装多少诗情画意的少帮主看到江清欢和白雕一起的场景,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看起来可真美。 可少帮主没能诗情画意多久,他手里拿着酒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还晃荡着跟黄药师吐槽:“自从华山论剑后,段王爷出家了,王重阳也回了终南山天天守着他那帮徒子徒孙不下山了,我找来找去,也只能找你玩,可真寂寞。” 黄岛主嘴角微抽了下:“觉得寂寞,你可以去西域找欧阳锋那毒物。” “嚯,那可不能随便去,那毒物天天不是养蛇就是养蛤蟆,我可不想去招惹他。”洪七帅气地从栏杆上跳下,回头还看了桃树下的江清欢一眼。 “清欢妹妹,你要不要回去歇一会儿?” 江清欢摸着白雕身上的羽毛,白雕是猛禽,可在江清欢面前分外温顺,这会儿都只差没将头搁在江清欢的腿上求爱抚了。 江清欢头也没抬,“不要。” 洪七本来是想支开江清欢跟黄药师说一下江湖中事的,江湖里的事情不是打就是杀,桃树下那个水灵可爱的小姑娘听了多不合适,可清欢妹妹怎么不领情啊。 就跟他表妹一样,非不让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 想起表妹,少帮主就觉得一阵心酸。 黄药师瞥了洪七一眼,“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江清欢连金国的王爷都敢杀,胆子早就肥得能下酒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吓得了她?黄岛主有时候对眼前的朋友也十分无语,想了想去,觉得他的朋友大概是中了表妹的邪,于是觉得稍微跟他表妹有点相似的姑娘,都是需要好好爱护的。 洪七“哦”了一声,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粒药丸扔给黄药师。 “这种丹药,你见过吗?” 黄药师接过那粒药丸凑至鼻端闻了闻,芳香扑鼻,可若有似无的有一股异香,他眉头微蹙了下。 “阿芙蓉?” 洪七将手中的酒壶抛起又接住,毫不意外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发现怪异的地方。我丐帮弟子近日发现江湖上有人用阿芙蓉炼制的丹药控制人心,不少武林世家和富商都将这阿芙蓉炼制的丹药当做神仙丸,说是吃了就能百病全消,无忧无愁。”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冷声说道:“真是一群无知之辈。” 坐在桃树下的江清欢点头,笑着附和,“对,无知之辈。” 黄药师:“……” 少帮主:“清欢妹妹,你知道什么是阿芙蓉吗?也跟在黄岛主后头人云亦云。” “怎么不知道?在云南,有个温家堡种着一大片的阿芙蓉。”江清欢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趁机显摆,“我可是从小在云南长大的,这些事情最清楚不过了。洪七哥哥我跟你说,在云南一般人家都不许种阿芙蓉。适量使用阿芙蓉可以治病,可要是过量了,会令人上瘾中毒产生幻觉,最后人会丧失理智而死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