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骑砍开始征服天下》 第1章 我是奸商 大学毕业以后,秦浩靠着在学校里学的电脑技术和家里父母的一点资金支持。 在25岁的年纪,以全款的保证金,成功加入了淘宝店主的行业。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秦浩励志要将自己的游戏淘宝店做大做强。 三年超英,五年赶美,直至开到韩国,做到宇宙第一强。 但事实却给了这个初出社会的年轻人一拳重击,从正式营业到现在,一个月以来,一单都没有成功售出,店面费倒是交了不少。 但是秦浩一点也不丧气,他觉得自己的游戏一定会被人赏识的。 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他个十顿八顿。 就如往常一样,秦浩专心致志的在游戏开发界面上鼓捣着游戏代码,淘宝客服后台陡然传来了一条询问信息。 “滴滴,有人在吗?” “在的,这位顾客有什么需要的游戏吗? 我们店铺里物美价廉,量大管饱哦。” 面对第一个顾客,秦浩很是亲切的应答。 “你店铺里那个骑马与砍杀的游戏集合版是个怎么个玩法,能介绍一下吗?” “哦,竟然是这款。” 看到顾客询问的是这款游戏,秦浩有点意外。 毕竟这款骑马与砍杀的集合版算是店内最贵的了,算上优惠售价也不会低于200rb。 要知道骑马与砍杀这款游戏在正版平台上的旧版不过100rb,新版也才200rb出头。 以至于让很多人都会到淘宝捡捡漏——俗称买盗版。 这就是秦浩开店一个月来,根本没人询问的原因,其他店铺都是2、30,你店里直接提价10倍,要有这闲钱我为啥不买正版呢。 但为什么在秦浩的淘宝店定价这么贵,秦浩表示其实是有原因的。 第一,这款集合版不同于其他任何单一的版本,他是将骑马与砍杀里所有人物,兵种都添加到其中,甚至秦浩还在游戏里添加了剧情自动调节器,可以根据角色人物当前的游戏进程随机出现历史人物和任务帮助。 第二,这是他辛苦用代码将游戏结合起来的,不是那种直接将正版游戏拿来当单机游戏使用的盗版游戏,应该算得上是有一定版权的。 所以秦浩觉得这款游戏定这个价格已经很良心了,毕竟一分钱一分货。 在和顾客介绍完这款骑马与砍杀的情况后,电脑屏幕的另一头顿时陷入了沉寂。 就在秦浩以为对面已经放弃的时候,后台又传来滴的一声。 “200rb太贵了点,你看能不能便宜点。天下骑砍是一家啊,亲。” “亲,这边不能讲价哦。”秦浩很有礼貌的拒绝客户的套近乎。 就算是家人,也是要吃饭的哦(′-w-`)。 “那好,那能不能把你这款游戏的代码也发来给我参考参考啊,我最近写代码正好遇到这个难题,不知道怎么把数据结合。” 原来是同行啊,不是冲着游戏来的,这波不得釜底抽薪一波。 “游戏外加代码1000rb,爱要不要。“ 秦浩毫不拖泥带水的将自己的心里价位发过去。 “你这也太坑了。“对面明显是没想到商家竟然如此的无耻,坐地起价。 “嘿嘿,兄弟别这么说,这代码也是我一笔一笔敲上去的,可是我的心血之作啊。你拍5个游戏好了。” 秦浩一边端着刚刚泡好的拼夕夕买的西湖龙井,一边敲着字内心暗自发笑:”这单稳了。“ 果不其然,代码是刚需。 一分钟后就收到了淘宝的订单的通知,秦浩也将已经准备好的游戏数据和代码通过聊天记录发过去。 秦浩喝着这西湖龙井,感觉味道还是蛮正宗的,一点也不差,自言自语道:“38rb还是能买到正品的。“ 滴!滴!滴! 就在这时淘宝后台提醒账户到款,秦浩将茶杯发在一边,点开淘宝后台一看,买家已经确定了收货了。 秦浩一开始以为他不会让自己这么早收到钱呢,毕竟淘宝有7天的收账机制的,但没想到顾客竟然如此自觉。 好孩子有前途! 但是看到下一条消息以后,秦浩的脸就拉垮下来,恨不得破口大骂。 骑砍游戏链接下的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评价荏然这么写道:“无耻奸商!不得好死!既然这么喜欢玩游戏,就去你的游戏世界过一世。“ 草!一种草本植物! “你骂我没关系,但是你骂我热爱的游戏,是可忍熟不可忍。“ 已经接近暴走的秦浩甩动着鼠标,准备将这条评论从它本不该出现的位置静悄悄的删去,“哈哈,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但是由于甩动鼠标的幅度有点大,不小心将茶杯碰到,西湖龙井洒满了整个键盘,电源也乘势流入了主机,瞬时间电光四起,火星四散。 秦浩被这突如其来的漏电直接麻痹,径直的倒在地板上,口中有气无力的念叨着:“无耻奸商,卖的西湖龙井竟然不能防电。“ 卒!象棋中一种可以过河的棋子! 每当亚热带季风快要形成时,暴风将携带着水汽的以千万年以来不变的的姿态展现在高耸的平流层中以不同的色彩,丰富的层次,揭示出大自然难能诉诸文字的深刻内涵。 那绯红,以牧歌般的轻快,写出青春的壮丽; 那乳白,则象征着爱情、友谊的纯洁和美好; 那铅灰,暗示的是沉甸甸的命运基调,向人们宣告,只有抗争才能进取; 那墨黑和青紫,则以震撼人心的力量,表现了生命的博大深沉。 就如同远处的沙滩上,那个微微颤抖的生命。 “呕,好苦。” 秦浩费力的将苦涩的咸水排除口外,再艰难的让身子翻挺到正面,避免地面的沙砾被水流冲击到嘴中。 缓缓睁开眼角,他依稀看到几米远的上还有几只沙蟹正在攀爬着滩涂碎石。 现在的秦浩整个人是处于完全懵的状态,他不知道刚刚还在家里喝着龙井茶的他,这么会瞬间躺在这个遍布沙砾的地域。 索性伴随时间的流逝,秦浩的躯体和四肢的知觉正在慢慢的恢复。 体内也明显有了一股莫名的奇异的感觉,秦浩知道这种感觉是那曾经失去的本属于自己年轻标志的健康。 恢复体力的第一时间,秦浩抬自己徜徉在水里的另半边身子,坐在了离海平面不远处。 刹那间的回眸,让秦浩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海面面容和身躯。 怎么会这样! 只见倒影中的那个人身材伟岸,身高约一米八以上,一袭宽松的休闲服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乌黑色的头发漂亮得让人咋舌,长着一双清澈明亮,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甚至呈现出了可爱的粉红色,多么精致绝美的五官! 要不是查看发现没缺少零部件,几乎都要认为自己变成女孩子了。 看来刚刚的在咸水里吃的沙子也是有好处的,秦浩恢复了自己15、6岁时健康的身体顺便还得到了一副这么绝世美颜。 上辈子姑且算是上辈子,凭借那略微及格的相貌就已经得了不少女生的亲赖。 一想到现在这副模样,今后岂不是前途似锦,花枝招展。 秦浩尽情在莫名的沙滩上狂呼奔跑,释放得到新身体后的喜悦。 等到稍显倦时,才坐下休歇冷静。 看着眼前浩如烟海的水波和悄然爬上头顶的烈日,以及不远处海平面上低空飞行的鸥鸟。 这副画面和他去海南旅游时看过的沙滩海景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他大概率是从淘宝店主的一员改旗易帜,加入穿越众了,回想起自己不过是删了一条评论就落到如此地步。 感觉人生也不是很差啊,就是秦浩内心有点闹心父母的事,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在那个世界去世了,该有多痛心。 本该到了独立自主的时候,却惨遭穿越。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愿我那一世还活着,好好善待父母。 祈祷完后,看着眼前这些纯天然的景物,秦浩内心也在为自己暗自祷告,期望自己不要落到了荒岛求生一类的世界。 不然等到别人找到自己的时候,估计也就剩下一副枯骨了。 就在秦浩祷告时,他的脑中闪出了令所有穿越众都热血沸腾的那机器般冰冷的提示音。 【骑砍系统载入中……】 【骑砍系统载入10】 【骑砍系统载入20】 。。。。。。。 【骑砍系统载入100】 【载入完成,请宿主查看】 在系统加载成功的一瞬间,秦浩熟练般的在心中默念——打开。 整个骑砍系统的面板以半透明状静静展现在眼前,每一个字体都是那么熟悉,以至于让秦浩感觉到了其中的温暖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 看来自己是不会轻易地再去世了。 仔细察看系统面板,和想象中的少有区别。 当初为了增加游戏的可玩度,秦浩设计了好几个难度的模板,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和他设计中最难的一款面板很是相似。 “领取新手礼包。”秦浩默念道。 【新手礼包领取成功——语言lv1,精通本语言内的各地方言,对其他民族语言学习稍有天赋。】 在游戏开始界面,秦浩是设置了隐藏彩蛋的,在游戏只要输入代码就可以领取一定的新手礼包。 简单模式礼包很丰厚,各式各样的兵种都能来一份,队伍立马就能成型,开始自立为王。 而困难模式,一般都是提供几个低级兵或者一个一级英雄。 但是看到这个新手礼包,秦浩内心是有点诧异的。 因为在本来的游戏代码中秦浩记得似乎是没有写过这个技能。 在卡拉狄亚游戏大陆上,那个真实的游戏,是完全不需要这个技能的。而它现在却静静的就躺在自己的骑砍系统里。 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现在所处的地界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 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了骑砍系统,不论是魔幻世界,还是武侠世界,都是能自保的。 想到这点,秦浩也就释然了,继而查看剩下的骑砍数据。 【角色面板】 【角色】秦浩 【体质】良好 【技能】语言lv1——精通本语言内的各地方言,对其他民族语言学习稍有天赋。_____________________ 【兵种面板】 【暂无】_____________________ 【任务面板】 【暂未发布】 看着眼前已经大改的数据面板,秦浩目前最担心的还是系统的兵种能不能成功的召唤出来。 似乎是听到了秦浩的疑惑,系统那冰冷的声音又再次出现。 【由于时空维度的转换,系统调节器自动调试,所有系统面板有一定程度上的变化】 【角色最为关注的兵种召唤则调试为每月一次,一次能召唤10名高级精锐士兵,兵种种类随机挑选】 【是否召唤?】 第2章 月下武士 夜,月明星稀,万里无云,只剩一轮冷月悬挂在天空。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平原上的村子中,却传来阵阵突兀的狂笑声。 “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敢反抗大爷我!” 一个刀疤大汉,一手握着沾着血渍的阔刀,一手举着一个村民的人头,在村子前肆无忌惮的狂笑着。 周围村民手中的火把,将那带着刀疤的脸庞倒映地格外的狰狞可怖。 同时刀疤大汉的身边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村民的尸体。 “首领好样的,给这帮不要命地家伙瞧瞧咱们的厉害。” 站在大汉身后地十数个山贼齐声喝彩,蠢蠢欲动,誓要把眼前胆敢反抗的村民们杀个精光。 “我再说最后一回,把粮食交出来,其他的,大爷心善就不要了,大家从此相安无事。 要是不交,哼哼,男的杀光,女的全都抢回山寨给爷爷们爽快爽快。” 刀疤大汉用阔刀横在身前,抬手将刚刚斩首的头颅扔到对面瑟瑟发抖的人群面前,再次大喝道。 “陈虎哥,咱把粮交了,赶紧送走这群瘟神啊” “对对,他们要粮就给他们,反正这地在这,粮食也好种。” 面对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村民们大半被吓到,你一言我一句的说道。 同时纷纷看向人群中那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是村子里的主心骨,大伙是继续抵抗还是就此放弃抵抗,回家纳粮,就等他一句话。 看着刚刚和自己一起抵抗的人,此时已经身首异处,陈虎内心异常的愤怒。 手中的铁刀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砍卷了刃,估计是撑不了几下。 事不可为啊! 就在陈虎感觉无可奈何时,人群里一瘸一拐走出一个浑身带血的青年。 “陈虎哥,这粮咱可不能交了。” 他对着中年男子大声喊了一句,然后满脸愤恨地看着土匪,大声喝道:“今年本来就是荒年,粮食我们自己吃都不够,还要养这群土匪, 而且这土匪是来了一波又一波,今年都是第三趟了,口粮上次基本都交出去了, 这次再交就是粮食种子了,这要交了,甭管什么好地,不播种也长不出粮食来啊。 反正活不下去,大不了和王武大哥他们一样,和他们拼了。” “啊哈哈哈!臭小子!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本事,刚刚要不是看你哥救了你,老子早就一刀宰了你。现在还敢和我作对。”刀疤脸一脸地不爽地嘲笑道。 “好,既然你们这么不识抬举,就别怪大爷我没给你们机会了。反正也是大猫小猫几只,杀了就杀了。” 刀疤脸转过身对身后地十数个小喽啰喝道,“兄弟们,给我杀。除了女人不能杀,其他的不论老幼给我杀个干净。” “好嘞,老大!” 此时将近二十几个小喽啰听到命令,满眼贪婪地扫视着对面的村民,仿佛是饿狼看到了食物一般,迫不及待。 “杀!” 刀疤脸大喝一声,带头就向村民冲去,身后的众山贼一阵应和,紧跟其后。 “和他们拼了!” 陈虎看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和解的话也是不现实了,也只能奋力一拼了。 “是男人的,跟着我上,小孩子和女人都赶紧跑。” 陈虎一声令下带着青年并七八个还有斗志的村民也呼喊着迎着山贼队伍冲了上去。 一时间,村子前响起一片喊杀之音,间隔间还能听见一阵阵女人和小孩无助的哭声。 “啊!” 一名村民在数名山贼的夹攻下,没撑过几招,腹部就被长枪刺穿,惨叫着倒地。 “陈虎哥,快来!” 看到有人倒地,李毅失声大喊陈虎,然后带着其他村民们纷纷奋力向倒地的村民靠近。 “哈哈哈,小的们,再加把劲,把他们都送走,这村子就是咱们的了。今晚大碗吃肉,大碗喝酒。” 刀疤脸嚣张的叫嚣着,完全不把眼前的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都是些杂鱼烂虾,根本不经打。”山贼众齐声附和道,顿时也是气势大涨,挥舞着刀枪就将陈虎几人包围住。 尽管陈虎、李毅几人奋力抵抗,但是人数终究是不足山贼的一半,兵器也是杂七杂八,根本没有山贼兵器的锋利,难以支撑。 渐渐的,几人被逼到了村子前的红桧树下,已经是自身难保,不能再庇护身后的村民们了。 这时候,就有几名山贼掉队,耍着刀柄,一脸淫邪地扑向村子四周的女人们。 “嘿嘿嘿!这个女人不错。”一个山贼从某个屋子里找到位姿色不错的年轻女人,将她击昏,拖出来和身边的山贼炫耀道。 看到年轻女子被抓住,包围圈中的李毅满脸怒意,大声朝着山贼怒喝:“别碰她,你个畜生。” 刀疤脸看到李毅的一脸怒意,心里却是大喜。刚刚要不是他极力阻止,他早就拿到粮食了。 而且只要不触碰这群村民的人,再慢慢从他们这里纳粮,过不了多久自己手底下地山贼数量就会翻一倍,到时候在山头上也算得上是有一席之地了。 “哈哈哈,看来这小娘们是他的相好的,都给我好好招呼。” 在首领的命令下,几个山贼乘势就要对女子动手。 李毅见状,奋力挥刀想要冲出去解救女子,但山贼们里一层外一层,将李毅几人死死钉住在红桧树旁,一步也难走脱。 “哥几个,小弟我先来了” 那山贼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貌美的年轻女子,一双眼珠都停留在那方寸之地。 突然一道身影在他们旁边一闪而过。 “咳” 伴随着一声刀锋划过的细响,山贼忽然感觉咽喉一阵剧痛,刹时间一股鲜艳的红色液体喷溅而出。 继而就是双眼逐渐阴暗继而是瞳孔的瞬时扩张,在倒下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噗噗噗” 又是几声,从远处的黑暗中出现几柄飞斧,精准的击中了其他几个意图对女子不利的山贼。 这一瞬间发生的过于突然,以至于让刀疤脸和陈虎一众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那几个山贼挨个倒地不起。 【任务完成——寻找村落,当你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时,寻找一个有人迹的村子是最有利的举措,可以获得一些必要的信息】 【任务奖励——辽东铁骑x1】 “来的还不算晚。”秦浩冲着众人微微一笑,然后又自顾道,“应该刚刚好。” 身后跟着的十个大汉,立马散开,呈包围圈冲到山贼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你是谁?~~~”刀疤脸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些身穿铁甲,手持巨斧的壮汉,颤颤微微的说道。 同时暗自舔了舔口水,心想“精锐,绝对的精锐。” 自己这点人怕是得罪不起。 眼看有人解围,刀疤脸也是暗损一声倒霉。 “这位兄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这村子我们不要了,全给你,我带着兄弟们立马就走。”山贼一脸谄笑的看着秦浩说道。 说完还不忘摆摆手,大概是山匪们一贯的作风。 “哈哈哈,想走?你们要是能走尽管试试。”秦浩还是一脸微笑。 对于山匪们求饶根本不在意。 他刚刚召唤出来这些诺德皇家侍卫,还没有好好试试他们的实力,正好遇到这伙山贼,拿来试试手。 况且秦浩在进村子的一瞬间,第一个任务完成,继而他就收到了系统发布的第二个任务。 【支线任务——消灭山贼,一群不知名的山贼袭击了平静的村庄,村民们尽管奋力抵抗,但是由不是他们的敌手,帮助村名消灭这群劫掠的山贼,向世人展现自己的武运。】 【任务奖励——阿塞莱德精锐射手x5、村民们的好感】 “妈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我们兄弟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刀疤脸见求饶不得又恢复了之前蛮横的态度。 他知道突然出现的诡异少年和那群全副武装的魁梧士兵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于是招呼着手下:“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众小喽啰们听到刀疤首领的命令,也调转攻击目标,朝着诺德皇家侍卫冲来。 只听见“砰砰砰”几声。 山贼的刀枪击打在诺德皇家侍卫的盔甲上根本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而皇家侍卫也不是摆设,纷纷举起重斧挥砍下去。 在精锐士兵面前,山贼们毫无还手之力。 “噗噗噗”几声重斧挥砍之声。 山贼的破棉甲和旧荆甲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攻击,十数个山贼瞬间就被砍倒在地,血流不止。 死了的神色惊恐,没死的也倒在泥地上嚎啕大叫。 “救命,我投降,别杀我” “送他们上路,也别让他们太痛苦了。” 他可不想留下活口,任务给的是全部消灭,那就全部消灭好了。 “首领咋办,兄弟们快被杀光了。” 看着外围那群高大的盔甲士卒轻而易举的屠杀着自己人,山贼们已经吓破了胆,丝毫没有任何抵抗的信心,焦急的询问着刀疤脸。 “别慌,前面冲不过去,我们从后面冲出去。” 刀疤脸看到人越来越少也不免慌乱神,但还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那群贱民! 凭他们是不敢阻挡自己的! “冲出去!” 刀疤粗着声音吼了一嗓子,举着阔刀就带着紧剩下的五六个小喽啰掉头朝着村民冲去。 “拦住他们!” 陈虎也意识到了刀疤脸他们想要逃跑,带着仅剩的几人抱着拼死的态势挡在他们面前。 村民又和山贼们缠斗在一起,不过这次明显是山贼们落入了下风,毫无斗志。 对于之前的粮食、女人也没有了任何非分念想,逃出去是支持他们撑到现在唯一的意志。 “给我滚开” 刀疤脸青筋暴露,满眼血丝,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粮食没抢到,手下都快死光了,一想到这便疯狂的挥舞阔刀朝陈虎砍去。 一时间竟被他撕出一个空缺,而身后的诺德皇家侍卫也已经杀到。 看到身后被士卒包围的山贼,刀疤脸一脸丧气,他知道他们几乎是活不下来了。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刀疤脸也不矫情,冲出包围就朝村子外狂奔。 “大人,不能让他跑了。” 陈虎扶着脱臼的胳膊,这是刚刚在刀疤脸疯狂反击下的结果,朝着秦浩这边大喊。 秦浩扫视着赶来的中年人男子,淡淡应了一句:“他跑不了的。” 平淡的语气间,杀意凛然,陈虎却是悚然一惊。 第3章 辽东铁骑 “哈哈哈,老子逃出来了。” 刀疤脸上终于有了劫后的愉悦笑容。 那群精锐的铁甲士卒,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了些,但即使现在心里害怕得要命,嘴上还是咽不下那口恶气,大骂道。 “你们给老子等着,等我回去着喊人回来,把你们杀个精光。” 就在这时,泥泞的路上突然响起“嘚锝嘚”的声响。 “什么声音?” 刀疤脸惊恐的环顾着四周,生怕那群铁甲士卒追过来。 没多久,那声音越来越大,也似乎离刀疤脸越来越近,连地上的碎石都被震得跳起。 “这是马蹄噗” 还没等刀疤脸说完。 突然从侧翼疾驰出一匹浑身包裹着铁甲的马匹,脚掌上钉着马蹄铁,刚刚就是它撞击地面发出的噪声。 马上还坐着一位披甲的骑士,虽然和刚刚那群村子出现铁甲士卒稍有不同,但是其气势却是如同一折——所向睥睨。 三两个呼吸! 那披甲骑兵已经冲到刀疤脸跟前,挥舞着手中的长槊。 一缕寒光乍现! 没有任何的阻碍,就如同锋利的钢筋穿透豆腐块那样的丝滑! 骑槊轻而易举地穿过刀疤脸的胸腔,伴随着战马的嘶吼,将他提在寒冷的夜空之下,朝着村子踏马而来。 刀疤脸到死几乎也没有看清那名辽东精锐骑兵是怎么做到这么高超技艺的。 【辽东铁骑】 【武器:轻型骑槊、钢制战刀、牛角战弓、穿刺箭】 【护甲:明式铁盔、明式锁子铠、兽皮护臂、夹板靴、辽东精锐披甲战马】 【兵种评价:优秀的骑兵兵种,反应迅速,骑术精湛,箭法熟练】 提着刀疤脸的尸首,辽东精锐骑兵踏着脚蹬下马扶手向秦浩拜去。 “好样的!” 战马和人都披着铁甲,在月光下倒映的是寒光闪闪,杀气四露,秦浩大声赞呵道。 不愧是明末三大精锐部队之一的辽东铁骑。 想当年在李成梁、李如松父子带领下多次击退蒙古鞑靼的侵扰,其后又在平壤之役中,一举将日本小西行长部歼灭,前后剿杀数万人,可谓是战绩累累。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李成梁父子死后,这群精锐的骑兵部队也没能逃得了没落的命运,在明清后期的战役中几乎没有了踪影。 秦浩心想要是当初崇祯能招募出这样一支辽东骑兵,也不稍多,3000人足矣,或许也不会那么快败给李自成的农民军了。 就在秦浩思索时,骑砍系统传来了任务奖励。 【支线任务——消灭山贼】 【一群不知名的山贼袭击了平静的村庄,村民们尽管奋力抵抗,但是由不是他们的敌手,帮助村民消灭这群劫掠的山贼,向世人展现自己的武运。】 【任务奖励——阿塞莱精锐射手x5、村民们的好感】 看到刚刚获得的士卒,秦浩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他的数据。 【阿塞莱精锐射手】 【武器:草原反曲弓、穿刺箭、单手剑】 【护甲:带链甲封闭式头盔、缠布围巾、镶钉护甲、带链甲缝制皮甲、兽皮护臂、夹板靴】 【兵种评级:非常优秀的步兵弓箭手,几乎可以算是神箭手行列,在伤害和续航上都是佼佼者,箭矢诡异、精准、致命】 远处李毅此时也搀扶着陈虎来到秦浩面前,齐齐跪拜俯首说道,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四处而散的村民们见山贼被突然出现的士卒消灭后,也缓缓聚齐,朝着这边走来,不少人脸上还挂着泪珠。 碍于武士们雄壮的身姿,也只敢在远处偷瞧着,不敢靠太近。 “一会约个饭啊” 秦浩站在辽东铁骑旁,轻佻对着二人说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秦浩穿越而来的时候还是早上,到现在已经月色朦胧,赶了一天的路,水米未沾,肚皮都快到贴到后胸了。 “啊” 陈虎和李毅先是一惊,然后颤然一笑,虽听不懂眼前大人的话,但是一个“饭”字倒是听到了,想必大人是饿了。 二人连忙齐声说道:“有饭,有饭。” “李毅,你赶紧去叫大家煮点饭来,给各位大人吃点。” 陈虎毕竟年长,转头吩咐李毅,一边开始和秦浩搭话。 “大人,外面寒露渐起,还和我们进村子说。” “也好” 秦浩看着自己身上的短袖,也不免有了些寒意,便应了。 跟着陈虎一路向村子走去,秦浩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平原上的小村子。 目光所及,从村前到村后,大致排列着20多家小泥木屋,仅从外表上来看,有点闽东地区村落的味道,房屋上铺设的茅草呈三角,利于排水。 不过可惜的是有几间屋子刚刚被山贼们点燃了,到现在火焰还未熄灭,有几个村民正在赶忙打着水扑灭中。 一路走去,只要是看到秦浩的村民们,无一列外地连忙跪下行礼。 同时秦浩还听到其中几个女人弱弱的孤泣声,想必是刚刚战死村民的家属。 可以说,现在整个村子一片惨淡,而自己竟然还想着吃饭,心中倒是有点愧意。 看到秦浩脸上于心不忍的表情,陈虎心中一暖,俯首恭维: “大人仁慈,今晚全靠您及诸位勇士,我等方存生息,不必沦落的身首异处,村民们也幸免遇难,不至于惨遭侮辱。” “难道此地的父母官就不管管吗,本地的游缴将军呢?”秦浩一脸地好奇地问道。 看到村落的模样和村民们的穿着的服饰,秦浩心中已稍稍猜测到现在地处应该是国境内,时代应该是清代以前,毕竟没看见清朝独特的金钱鼠尾辫。 “大人您有所不知,此地乃是大湾,现在还是归化之地,悬壶海外,天高皇帝远,哪有官员关心。”陈虎一脸的无奈的说着。 想当初要不是家乡糟了难,士绅老爷们赋税又高,实在活不下去,他们几个也不会穿洋过海,到此地来谋求生路。 “哦,我今日也是刚刚来到此地,倒是不太了解情况。” 听道陈虎说此地竟是大湾,秦浩有点差异,这穿越竟让自己来到此地,大湾也就是后世的宝岛台湾。 先秦时,称为“瀛洲”,后秦灭汉兴,改为“东瀛” 三国时,又称“夷洲”,隋唐至宋朝时,称台湾为“流求”。 元朝时,改为“琉球”。 明朝初叶,称台湾为“东番”;商船横渡海峡时,习惯上以台湾北部高山为辨别方向的标记,因山势如罩鸡之笼,故又称“鸡笼”。渔民们常在台湾西部港口修船补网,称港口为“魍湾”。 明朝中叶,台湾又有了“大湾”、“大员”、“台员”之称。福建沿海人民又称之为“埋冤”。 因为在开发台湾过程中,不少大陆人民或遇风浪葬身鱼腹,或水土不服客死他乡,其状其惨,故以‘埋冤’名之。 “大人不是闽越人?”陈虎一脸惊奇的看着秦浩。 大人除了长得柔弱点,黑发黑眼,都是中原人的样子,到和陈虎以前见过的那群红毛鬼完全不一样,况且大人和自己交流几乎没有一点困难,硬要说他是红毛鬼人,陈虎还是不相信的。 “哈哈哈,你倒是猜错了,我算是江南一带人士。只是先祖未避战乱,逃难到西洋,从此定居西洋,学得了一些方言。”秦浩慢慢解释到道。 “那大人缘何来此?” “说来也巧,我本是家中第三子,父母临终前把家业都给了两个哥哥,留了一条船给我,我就想回祖地看看,能不能讨个好营生,没想成海上遇到风暴,来到此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虎立马应道,只是心不在焉,似有所思。 “不知,今年是何年景,哪位圣人当政?”秦浩问道,这才是他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 要是盛世或正常年景,自己也不必要为了私心,开什么王朝争霸,让百姓无辜受难。大不了去美洲建立自己的帝国。 “这”陈虎明显有些结巴,不知说些什么。 “似有难处?” “嗨,倒也不瞒大人,像我们这样的斗生小民,没读过书,哪里知道皇帝的名号。 不过我倒是知道当朝有个大太监,叫什么魏忠贤,把握朝政,年年加税,害得我们背井离乡。” 说到这,陈虎满脸恨意。 魏忠贤? 秦浩暗自思忖,这个明末最有名的大太监,据此推算现在应该是1621~1627,明天启皇帝朱由校当政。 这时期倒算得上是一个大争之世了! 世界各地都不安分! 大金的努尔哈赤已经造反多时,当初以十三副铁甲,七大恨起兵誓师反明,现在已经纵横在关外。 在他死后,他的第八子皇太极上台掌权,改国号为大清,从此带领大清的八旗子弟东征西讨,很快就统一蒙古,攻克朝鲜,其后开始全力进攻大明王朝。 大明境内也是混乱不堪,陕西、山西、湖北各省地震、水灾、旱灾等自然灾害频发。 大批流民产生,李自成,张献忠,高迎祥,罗汝才等匪首乘势而起,大肆招募流民,在江淮河汉之间四处流窜劫掠,打击着大明的基层基石,要不了十数年,大明就京师就被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攻克,从此大明结束。 西欧的三十年战争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新教与旧教,皇权与教权斗的不可开交,直接让欧洲诸国打的满地浆糊,新航路也暂时消停了一段时间。 这倒是让荷兰人大获机会,从印第安人手里用玻璃球这样的玩物买下了后世美国的金融中心——曼哈顿岛,开始建设新阿姆斯特港。 同时也让他们实力大增,在西欧各国陷入战争泥潭,大力发展海贸,逐渐成为海上马车夫,肆意窥探着大明这片未知的领域。 倒是只有东面的日本,在老乌龟德川家康的带领下,赢得了关原之战。 稳稳的坐在了征夷大将军的位置上,结束那个能人辈出却混乱不堪的日本战国时代,开始进入日本最后一个幕府时代——德川幕府。 第4章 暂居村社 破旧的泥草屋内,一张草席,一张刚刚从别屋搬来的小方木桌以及角落里四散的破烂农具,总之在这件草屋内秦浩是找不出什么值当的东西。 连木桌上的油灯也只有一盏,那昏黄的烛焰,告知了秦浩这里村民的生活是有多么凄惨。 屋内的空间确不大,十一二个的平方的地方一次也进不来几人。 秦浩就带着三名侍卫坐在正位,陈虎和李毅则跪坐在对面,其余诺德皇家侍卫和大部分村民都静静守候在屋外。 “让大人见笑了,农家简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陈虎跪坐着告饶道。 “无碍,我从小也是农家出生,见惯了也习惯了。”秦浩应答道,不想给初次见面的两人过多的压力。 “但有一事不知可否问问?” “大人请讲。” “想来此地土地也算是富饶肥沃,虽无官府护佑,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此境界。”秦浩疑惑的看着二人。 陈虎叹了一口气后,娓娓道来:“大人有所不知,一年前我们村也算不错,虽然不富裕,但是家家每到秋收也能为来年备些口粮,做几件新衣。 附近几个村子也是一样,都还过得去,平时也相互交换些物资,日子还不错。 但是从去年起,闽东大旱,就有大量流民坐船逃难到此,因没有口粮,大部人都去山上找东西吃,一来二去便待在山上做了山匪,这几个月来不停地倒我们这抢粮抢人。” “就是,这都是今年第三回了。前儿年景也不是这样的。”李毅在一旁插嘴道。 听到两人的诉苦,秦浩若有所思。 遭难的农民迫不得已才上山当了匪,倒不是说都是些穷凶极恶一辈,大多估计是被裹挟之众。 那么只要将头目诛杀,剩下的也能招安了。 而且山下也有几个村子,人数也不少,如果就此纳于麾下,倒是可以积累些许势力。 不过目前最大的阻碍就是要将这里的匪患给解决干净。 一个安稳的地盘,是势力发展最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支线任务——剿灭群匪】 【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山匪,将他们消灭招安,还此地一片安宁】 【附属一: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山贼,其中也有妇女、幼童,请辨别安抚。招降人数的1为任务奖励兵种。 【附属二当然其中也不乏作恶多端的积年恶匪,辨别斩首示众。消灭人数的10为任务奖励兵种】 【任务奖励——顺天死士(数量未知)】 “好好好” 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了,既然奖励这么丰厚,也没有理由不留下了。 就从此开始我的事业! 秦浩心里满是欢喜。 “大人们,饭菜做好了。”屋外传来厨娘的叫声。 虽然刚来不久,但秦浩已将7个诺德皇家侍卫和一骑辽东铁骑安排在屋外,暗中掌握局势,没有秦浩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违者格杀勿论。 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为妙! “拿进来。”秦浩吩咐道。 年轻的厨娘端着木盘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轻轻将几碗米饭和几碟小菜摆放在方桌上。 这年轻厨娘秦浩倒是认识,就是刚刚那个差点被山匪强暴的姑娘。 她俯首端着木碗恭敬的呈到秦浩面前,低声细语道:“阿秀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秦浩接过后,冲她微微一笑。 阿秀偷偷看了秦浩一眼,便慢慢退了出去。 见到阿秀出来后,部分村民连忙把她拉到一边,挤了过来(多为年轻女子),齐声询问道:“怎么样?” 阿秀满脸羞意,轻轻答道:“好看哩,比以前见过的官家小姐还好看哩。” “刚刚就瞧见过,定是官家的小少爷,你看他身上的衣服,色彩斑斓的,比我们纺的白棉好看多了,一看就华贵着呢。” “衣服好看,人也好看。不过,就是头发短了些,和咱们这的男人不一样。” 年轻的女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倒也不是有什么目的,就是对救了村子,救了大家的秦浩有些好奇。 秦浩在屋内也是听不见她们的讨论,倒是和陈虎、李毅商讨日后的打算。 孔夫子曾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口中被当做小菜的野草纤维太粗,感到难以咀嚼,粗米里的沙石也略显多了点,有些硌牙。 秦浩从饭菜上看得出他们的日子并不好,也没有太在意饭菜的口味,依旧吃的很香。 “我想留在此地,不知”秦浩漫不经心的随口提到,一边目光晃过二人的面颊。 陈虎听了倒是默不作声。 “真的吗?” 倒是年轻的李毅,听到秦浩的话,激动的饭碗都掉在了地上,索性饭碗是木质的,倒是摔不坏。 陈虎瞪了旁边的李毅一眼,然后缓缓放下木碗,看着秦浩慢慢说道:“大人,你知道我们这山匪众多,也要留在此地吗?” “对,吾意已决。” 秦浩将空碗放下,摆正身姿,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外出闯荡事业,在哪里不是闯,要真去了大明,官面上还得打点,不如留在此地的方便。” “多谢大人愿救我村子民众于水火之中。”陈虎和李毅一同俯首跪拜,齐声念道。 陈虎早有此意,现如今山匪众多,村子里也没有足够的武力维护,能到让秦浩这样武力强盛的人留下最好不过了。 秦浩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却不想只是三言两语,这事便算敲定下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算是名义上的村子的主事人了。 “我们周围像我们这样的村子大概还有多少?”既然答应留下,秦浩也不含糊,向两人询问周边的信息。 陈虎稍微想了片刻,说道:“2、30户小村子的话,周围本该有7个,但是前段时间听过有村子已经被山匪屠了村,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撸到山上,现在也不好说了。 大的村子附近有三个,两个汉人,一个山上土人的,都有百八十户。” “本地人人也下山来耕种吗?”秦浩问道。 他记得这些土蕃就是后世的高山族,也就是台岛地区的本土民族,记忆中似乎是一直住在山上,靠采集打猎为生。 “是的,大人。我们来这边已经有好多年了,期间看到不少山蕃人,相处起来也很和善, 到了农忙时候,他们都会下山来和我们一起收割,看我们种的粮食多,一来二去,也起了耕种的心思,于是他们也开始结社,开始种田,其中不少女子嫁到附近的大村子呢。” 秦浩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啊。” 刀耕火种的原始文明,被先进的农耕文明所吸引开始转换,索性是已和平的方式进行过度。 再过200多年,原本先进的农耕文明也终将被更加先进的工业文明击败,而那时在也不会有什么和平的变换。 商业资本的血腥暴力将会将整个世界拖入无尽的弱肉强食的阶段。 不过现在对于村子的民众们来说,还为时过早。 “陈虎,你们一般要向山匪们缴纳多少的粮食?”秦浩关心的问道。 “山匪一年来两次,每次要交出收入粮食的大半。” 秦浩心中嘀咕:“剥削太甚。” 大明洪武时期,朱元璋的田税大致是十税一。商品交易税的税率大体上是三十取一。 对书籍、农具、蔬菜等等的交易则可以免税。 封建王朝以农维稳的重农抑商政策严重阻碍整体民族的发展,导致后来王朝的覆灭。 “陈虎,要是让你去招募其他村子的民众来此地耕种,由我来提供保护,并且每年农税十税一,你能招来多少?”秦浩看着陈虎问道。 现在的村子大大小小分布在平原上,难于管理。秦浩的想法是将他们集聚起来,一方面可以有效的抵抗山匪,一方面也为后来的税务收缴提供便捷。 税率一开始也定高点,等积累实力后,再通过功劳慢慢降低税率。 “小村子应该都能来,大村子不好说。他们是见不到兔子不撒腿,也有一定的实力,山匪们一般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只是按时派人去收粮。” “要是我消灭山上的山匪呢?” “大人要是做得到,他们必来。”陈虎笃定的说道,“有了大人的庇护,又有低税率,能少纳粮,他们没道理不来。” “好。那就先将山上的蟊贼剿灭,立立威,再把他们一一召集过来。” 武力终究是乱世最好的说服手段。 “不知大人想要剿灭哪一只山匪?” 一旁的李毅看着秦浩和陈虎两人交流村子的事,自己也不懂只好呆坐,现在终于问道自己知道的事,迫切的问道。 “李毅兄弟,你将山上的山匪给我说说。” “诺”李毅单膝跪地,抱拳喊道。 此举倒是让秦浩有点意外哈哈一笑,道:“跟谁学的。” 李毅挠了挠头笑道:“也不怕大人笑话,山匪们就是这么干的。 我们刚来这边时,也有不少当初的邻人没饭吃,去当了山匪。 有几个和我一般大,从小玩的好,每次有任务下山来会和我聊聊山上的事。 也没害过人,大人到时剿灭山匪的时候,还请求饶恕他们。” “这事简单,要是他们真没害人,会放过他们的。”没有一口拒绝,秦浩委婉的答应了。 其后李毅娓娓道来,让秦浩大概知道目前山上的状况。 此间山上本是有股大匪,一面控制着山上大大小小的流匪,一面向山下的村子收粮,也不轻易害人,两者这些年来倒也是相安无事。 可谁知半年前,山匪大首领外出收粮时,意外死了。 顿时山上乱作一团,二首领和大当家的儿子为了争权大打出手,其下的各方小势力也不安分,四处占据山头。 外加大股流民而来,局势瞬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山上山下都遭了殃。 秦浩略微分析一番后对两人说道:“这样倒也容易,只肖将二首领和大当家的儿子势力消灭,再慢慢收拾其他的,这山匪基本也就平定了。” 古谚有云:打蛇打七寸、枪打出头鸟。 只要剿灭这两只最大的匪众,其他的小匪也不攻自破,剿灭起来也容易。 “这两只队伍大概有多少人?” “不多不多,别看上山人多,其实大多和我们一样,一部分是老幼,另外年轻壮年虽然多,但是大部分人都被山匪强留在山上种田,不让下来,正真拿刀的两伙算起来大概100来人。”李毅把摸着手指念道。 100人。 秦浩默默点开自己的兵种系统面板查看。 【兵种面板】 【诺德皇家侍卫x10】 【阿塞莱精锐射手x5】 【辽东铁骑x1】 仔细算来,现在自己大概只有16人,还要考虑到主动出击,山路崎岖,辽东铁骑估计得留守在村子。 山匪100,我方15。 尽管人数悬殊,但秦浩一点也不怂,想当初游戏中他以10个中级兵种,就敢冲锋10倍人数于自己的敌人,且顺利击败敌军。 更何况是现在,手握16位全副武装高级兵,山匪的装备估计没有游戏中的好,训练有素就更别提了。 “既然如此,那就主动出击。”秦浩拍案而定。 第5章 训练乡勇 清晨,寒露渐起。 村子前的平地上,聚集了近50位村民。 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在他们面前用临时木头搭建而成地一个小高台。 一脸威严的秦浩正高高站在高台上,高耸的身高加上木台的加持,显得更加英武不凡。 下面的村民中,几乎人人眼中都带着崇敬,感谢他昨晚带领士卒消灭想要屠村的山匪。 台下的陈虎看到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面向村民大声说道:“各位,昨夜村子惨遭山匪劫掠,幸得秦浩大人带领士卒及时赶到,剿灭了山匪,救了大伙的命。 另外我已经和各位当家的都说了,请求秦浩大人留下来庇护村子,大家也都同意了。 秦浩大人也仁慈心肠,决意留下帮助我们重建村子,今天我们在此宣誓。” “真的吗?” “能留下来真是太好了。” “大人,我们要跟着你”一个年轻小伙子声音高昂。 “谢大人为我丈夫报仇!”一个年轻妇女拉着两个儿女跪地大拜道。 知道秦浩一众人能留下来,村民们无不欢兴雀跃,内心激动不已。 看到此情此景,秦浩内心激动不已,双手招呼道:“多谢各位的支持,大伙拥戴我,我也不会辜负你们。 今天,我,秦浩,再此宣告三誓。” 一、人人有田,家家有粮。 二、村社平安,境无匪患。 三、爱护领民,小恶不为。 如违誓言,人神共戮之!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群中就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万岁!万岁!” 村民们基本不知道这个词是有多么的大逆不道,要是被明朝的官员知道,是要杀头的,但是现在此地又有谁在乎呢。 缓缓扫视着眼前眉开眼笑的村民,秦浩心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 “集合” 一声呼声下去,村子内的男人都被集中到了村后的空地上。 秦浩早上就让那一骑辽东铁骑在这踏地,将地整平,作为校场训练村民用,那辽东铁骑踏了一个上午才堪堪完成,自己到是累的半死。 清晨刚刚当上村子领主的秦浩,在高台上宣布了自己上位的第一个命令——召集训练乡勇,以备山匪袭扰。 这时候所有人都七零八落地围在了一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件事,看着秦浩大人到来,赶紧摆正了身姿。 秦浩扫视了一下所有人,到场的加上陈虎和李毅一共有20人,这就是村子现在所有的青壮男人了。 “诸位,今日召集各位来此,只为了一件事,就是训练武艺,防御盗匪。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抱怨,说我不是有那么精锐的士卒吗,干嘛还要训练你们。 今天我就把答案放在这里,天助自救者,山上的群匪我来剿灭,山下的村子是男人的都给我自己保护好了。” “听见了吗!”秦浩一脸威严的喊道。 “好懂了” 开始还是三三两两的喊道,李毅看不下去,立马现场教学。 半响后,齐声呐喊:“诺!” 李毅似乎很是喜欢这个词,只要不妨碍命令的传达,秦浩也随他去了。 秦浩对他们的训练现阶段很简单,就是列队,不停的列队。 共四排,一排五人,正正好好。 秦浩要求他们站好不能乱,齐步走不能不乱,小跑不能乱。 不管是古书上,还是后世的训练士卒的办法,整齐划一的队列都是队伍成型的第一要素。 目的就是要锻炼出士兵无条件服从的意识。 要知道军队其实是一种独特的暴力机器,战斗力并不是把所有士兵加起来就好了,更多的是来源于军队内部的凝聚力和推进力。 但是凝聚力与推进力又都是在有着严明的几率的部队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力量载体就是军阵。 军阵不但是军队发挥战斗力的工具,更是将士们实现对部队的指挥工具。 在战场上只有一只无令不退的铁军,才能战必胜,攻必克。 秦浩的目的就是如此。 “一二一,一二一” 村民们呼喊着秦浩教授的奇怪口令不断的在校场上不断来回的跑步。 “稳住,稳住,不要急,不要乱。”训练时,秦浩在一旁不停的指挥着。 即使这样,这群没受过基本训练的村民走的也是七零八落。 其中陈虎、李毅并三两个人走的还好,其他人就不尽人意。 看着他们走的乱七八糟的队列,秦浩内心十分后悔:我为啥要吃饱了撑着训练他们呢。 要将他们训练的整齐归一,恐怕得三两个月才能初见成效,但是这样的时间自己的根本等不起的。 秦浩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士卒上山将山匪杀个精光,但是直觉告诉他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是现实不是游戏。 要是自己上山剿匪,又有小伙山匪来,就凭现在村子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对于自己第一个正式的领地和领地内这些活生生的村民们,秦浩还是于心不忍。 狠不下心啊! 训练虽然很苦,但大部分村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对秦浩而言还是得到了稍些安慰。 当天色渐暗,秦浩便让村民们自行离去。 村民们似乎感觉到了解放,立马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四四散散回家去了。 似乎是看到了秦浩的失望,解散后陈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小跑到秦浩身边说道:“大人,留步。” “何事?” “想必大人对今日的训练不是很满意。”陈虎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打击秦浩的积极性。 秦浩掉头看了看陈虎,顿了顿后,轻声说道:“也不瞒你,的确是。” 想想这些村民的实力,秦浩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个诺德皇家侍卫可以轻轻松松的将他们全部干掉,要是他们能忍住恐惧不逃的话。 “大人” 陈虎盯着秦浩欲言又止,长叹口气后道:“大人,我觉得你训练村民们有点不妥。” “哦” 秦浩对陈虎的话稍稍皱起眉头,心想:昨日他还积极支持我的建议,怎么今日就开始反驳自己了。 算了,且听他说下去,在做定论。 “还望大人海涵。” 陈虎抱拳道,“大人有没有想过,真正训练有素的乡勇不是一日而成,一蹴而就,如何操练,何人能够接受操练,还望大人多思。” “哈哈哈” 听到陈虎的进言后,秦浩大笑一声,扭头而去。 心中却是泛起惊天骇浪:自己倒是小瞧了古人了,本以为自己以现代人的知识,可以将古人拿捏的死死的,再靠着系统招募得精锐士兵直接平推天下,没想到今日在这个小小的村子中便吃了亏,得了一个大教训。 陈虎所言不假,村民们生于农家善于耕种,现在要他们握住刀柄开始训练列队,怕是弄巧成拙。 毕竟他们安居思耕的意识已经根深蒂固,轻难更改。 这就是之前为何山匪劫掠时,宁愿逃跑,也没几人愿意拼死抵抗的缘故了。 而且自己也操之过急,想要快速成军,未免异想天开。 这群农家子弟,眼下连米粮都吃不饱,没有足够的能量来支撑他们大量的训练,如此训练倒是会让他们透支身体。 “今日幸得陈虎点破,要不然日后吃了大亏追悔莫及得好。 倒是这陈虎,竟然看出了不对,不似看上去农家子弟那么简单,今日也算是遇到个人才了。” 第6章 战士归心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第二日清晨,村后的清晨又开始昨日挥汗如雨的集训。 “陈虎,你来一下”中途休息时,秦浩将他唤到身边,询问道:“我们村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陈虎想了想后说道:“大人,之前我们粮食不足的时都会去山上采集野菜或打猎伴着粮食吃,消耗一般都能维持到秋收。 现在山上乱糟糟的,大家都不太敢出去,在家光吃粮食,消耗很大,估计能再撑10日左右。” “不对,你没有加上我们。”秦浩补充道。 除了村民的消耗,秦浩和手底下16未士卒外加一匹马的吃食也算在了村民的头上,每户每日都要拿出一大批粮食供给他们,自己现如今倒是成了村民头上的一大笔负担。 按照这样算来,最多5日,要是在没有找到出路,村子倒要陷入粮荒了。 “三日后我就出村开始剿灭山匪,这三日内训练给我加紧,一刻也不能松懈。同时让村民们拿上武器开始列队,不管拿什么,就算是农具也要给我人手一把。 这三日,我将村子的队伍交给你,由你来带领他们训练,陈虎我知道你不简单,抓住这个机会。”秦浩一脸肃穆地抓住陈虎壮硕的肩膀说道。 “诺!”陈虎抱拳跪地领命。 秦浩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去,别让我失望了。” 说实话,将村子队伍交给陈虎,对秦浩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第一,现在他们的实力还没有成型,对于自己的帮助几乎没有。 第二,秦浩发现陈虎是个人才,愿意对他加以培养,一个合格的将军必须学会放权,不必事必躬亲,岂不见武侯病死五丈原的结局。 第三,骑砍系统现在大变样,目前只能召唤兵种,那些英雄单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保存,自己要学会留一手,方才保险。 既然已经将村子队伍交给陈虎去训练,秦浩也开始了自己准备的下一阶段,对骑砍士兵来个正式的训练磨合,毕竟这才是他生存的首要条件。 【诺德皇家侍卫】 【武器:日耳曼战剑、巨斧、重型飞斧、皇家侍卫圆盾】 【护甲:日耳曼近卫盔、条纹铠、链甲手套、链甲护腿、链甲靴】 【兵种评价:几乎密不透风的护甲让他们看上很神秘,但你要注意却是他们武力,强壮的体格是他们最大的武器,他们撂倒敌军就像吃饭那么简单,是当之无愧的近战之王】 ———————————— 【辽东铁骑】 【武器:轻型骑槊、钢制战刀、牛角战弓、穿刺箭】 【护甲:半面式铁盔、锁子铠、兽皮护臂、夹板靴、辽东精锐带甲战马】 【兵种评价:优秀的骑兵兵种,反应迅速,骑术精湛,箭法熟练】 ———————————— 【阿塞莱精锐射手】 【武器:草原反曲弓、穿刺箭、单手剑】 【护甲:带链甲封闭式头盔、缠布围巾、镶钉护甲、带链甲缝制皮甲、兽皮护臂、夹板靴】 【兵种评级:非常优秀的步兵弓箭手,几乎可以算是神箭手行列,在伤害和续航上都是佼佼者,箭矢诡异、精准、致命】 目前秦浩手中形成聚集战力的就是10个诺皇和5个阿莱射手,这也是秦浩准备带到山上的。 至于辽东铁骑,虽然他的马上箭术超群,但是此次要上山,他就要下马作战,战斗力减半,秦浩生怕他出什么意外,这可是现在他唯一的骑兵力量。 将辽东铁骑留下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维护村子的安危,可以说在平原上一个辽东铁骑的威慑力抵得上三个诺皇,更是可以完爆现在村子的武装力量,将他留下也让秦浩安心,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对于诺皇和阿莱射手的作战培训,秦浩的打算很简单,将诺皇安排在最前面,高举盾牌,凭借铁甲的防护力推进,阿莱射手则跟在其后依靠精准的箭术杀伤敌军。 穿越之前秦浩在玩游戏的初期就是运用了这样的战法,在没有骑兵力量的小规模对抗中,这样的战法几乎是无懈可击,除非山匪有能和诺皇实力一样的士卒,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 诺皇应该算得上是步兵战力天花板了! “进” “杀” “举盾掩护” “弓箭准备” “射” 在秦浩一声声的口令下,队伍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命令。 校场诺皇迈着整齐的步伐,掀起了阵阵尘烟;阿莱射手的箭矢也几乎能如蝗虫般快速精准射击到目标物。 陈虎一众村民看到此景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纷纷看向这边,不时的发出赞叹的欢呼。 “好强,我们什么时候能训练成这样的。”村民中的一名青年羡慕的说道。 李毅看了看他,嘲讽道:“别想了,这都是大人最精锐的士卒了,你啊,再练20年。” 其实他心里也是羡慕极了恨不得现在就加入这支精锐武勇的队伍。 秦浩在一旁除了发号命令外,也没有闲着,快速分析骑砍士兵能力的发挥。 诺德皇家侍卫,重型飞斧人手一柄,投掷后如果不拾回来,无法像游戏中一般再次投掷。 且因为武器与护甲过重,导致步伐缓慢,战斗时间不能有效维持,战力有效期具秦浩推算大概为30分钟,一旦超过这个限额,诺皇的实力就会大幅度降低,直至变成铁皮盒子,毫无战斗力。 阿塞莱精锐射手,每人配备了两袋弓箭,共30枝箭,各人射速有差异,不过都能在五分钟内一次性射完,而且精准度不差,大部分都能命中目标。 但是一轮高强度射击后,除了箭矢消耗殆尽,箭手也因为力竭不能继续射箭,必须休息半小时后才能继续新的一轮。倒是可以使用单手剑进行一定的进攻与防守。 这些就是秦浩通过几轮训练,大致得到的一点数据。 “真的和现实的人一模一样。”秦浩心中暗自感概道。 和这些系统召唤出来的精锐士兵相处一两天后,秦浩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些士兵应该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随意召唤的冷冰冰的工具。 他们身体有温度,也会流血,能吃能喝,虽然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但是他们也会说话,和村子里的村民没什么不同。 一想到这里,秦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问题:“自己以后能不过这群士兵的感受,就如同工具一般让他们效命吗。” 对于以后这群骑砍士兵秦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了。 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大多是残酷无情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然也就不会有“孤家寡人”一词。至于后世的舆论,史书已然由胜利者订立,再难改写。 “像我这样的人最后应该不会成功。”秦浩笑了笑,他不是个冷血的人,要不然这几天他也不会留下来帮助村子。 与其做一个铁血无情的成功者,倒不如做一个有血有肉的失败者。 “相信我,就算失败,我也会带领你们开创一个伟大的帝国。”秦浩看着自己的士兵,眼中远大抱负的欲望熊熊燃起。 就在秦浩对系统士兵说完这些话后,系统不自觉的暗自发布了一条任务成功信息,而这一切秦浩全然不知。。 【隐藏任务——战士归心】 【没有士兵愿意跟随一个可以随意牺牲他们性命的王,即使他有远大抱负,建立庞大的帝国,他的残暴也终将会被毁灭,而毁灭这一切的就是他曾今信赖无比的那群人。 而一个仁善的王,战士们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乃至生命,他们的后世带带子孙也必将为这个伟大的国度永世效命。】 【任务奖励——骑砍士兵的效忠及祝福】 “任务完成,领取奖励。” 第7章 上山剿匪 三日的时光转瞬即逝,按照计划秦浩本该在上山的路上了。 可天公不作美,前几日还是皓阳当空,到了预定出发的日子却开始下起了暴雨。 接连着下了两天,导致秦浩的剿匪计划不得不延迟。 “大人,按照往年的惯例,估摸着还要断断续续下上一个月。”看着磅礴大雨,陈虎也是一脸无奈。 现在是农历7月,换算成公历的话就是6月份。 秦浩知道台湾季风天气一般是6~8月,所以这三个月时不时的都会出现特大暴雨。 对于农民来说,这是个播种的好节气。 水稻喜温喜湿,夏季风带来的雨热同期,让即便马上要进入明末的小冰河时期,这里依旧能保持一年两熟的水稻种植。 但就目前看来,这季风雨给秦浩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因素,是个大难题。 要是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去剿匪,可就是就是夏播了。 可现在村子里口粮基本耗竭,就剩下一些粮种。 前几天的集训,不少村民还都将粮种贡献出来给队伍增加吃食。 但就算台湾的土地肥沃,好种粮,可要是今年夏播没有足够的稻种播下,也长不出稻穗来。 没粮就要饿死人,人死了就没人种田,如此往复,陷入死循环。 秦浩看着屋外的倾盆大雨,手指紧握,毅然决定:“不能再等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出发。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就趁暴雨进攻山匪,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随着秦浩一声令下,骑砍士兵纷纷行动起来,整理装备,排阵列队。 村民们也早就为队伍准备好了烘制的干粮,分分冒着大雨,来到校场将干粮交到士兵们手中。 口中还时不时念叨:“大人们,一切小心。” 刚认识虽然没几天,村民们似乎已经对这群骑砍士兵们种下了深深的夙愿。 这次出发,秦浩还带上了李毅作为向导,他刚来这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带着队伍上山,迷失方向,估计就很再难下来了。 而李毅常年游迹在山间,对这一块山脉走向、植被蛇虫的很熟悉,能方便队伍的行进,最重要的一点,李毅知道山匪的营寨的大概位置。 一般来说,山匪们都是下山收粮,不会暴露山寨的位置。 但是李毅有同乡在山寨,几次下山来和他交谈,时不时都能说点山上的情况。 一来二去,李毅也推断出山寨的大致位置,这对一个猎手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出发” 秦浩在校场一声大喊,队伍开始慢慢前进。 暴雨倾盆,风吹迷眼,雨滴打落在身上,然人感觉异常的冰凉。 上山的路陡陡峭峭,一路下来也是走走停停。 特大暴风暴雨时,便找地方避一避,休歇片刻; 小雨时,便继续整装行囊赶路,一路走来幸好有李毅的帮助,少走了很少险地。 过程中,秦浩仔细观察了这片山系的走向,发现这并不是贯穿南北的中央山脉,似乎只是一个边支山脉。 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走太久的。 果不其然,秦浩刚刚推断完,李毅便披着雨蓑走到队伍中间对秦浩说道: “大人,以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大概要到午夜才能赶到山寨附近。” 看着他满脸的雨水,秦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加把劲,这次要是将山匪剿灭了,我记你头功,给你播一年也吃不完的粮食,让你回去好好风光风光。” 秦浩知道李毅对村里那个叫阿秀的年轻姑娘有意思,可是家里穷,阿秀倒是不介意,但阿秀娘坚决不同意,一直想把阿秀嫁到附近的大村子享福。 这几日秦浩虽然一心扑在士兵身上,但这些农家事却有所耳闻,倒是能解解乏。 “嘿嘿嘿,多谢大人。”李毅一听奖励,立刻抹去头上的汗水,心中也不觉得苦,头也不回的又跑到队伍前面开路。 ———————————— 此时山匪营地 聚义堂 人头撺动 “刘瞎子,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初要不是我爹好心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大堂上一青年满脸涨红,指着对面椅子上一个瞎了眼的山匪叫骂。 那刘瞎子也不生气,坐在木椅上一动不动,翘着腿满脸蔑笑地对着面前的青年说: “少当家说的是,大当家的救命之恩,我到死都不会忘,但是今日谈的不是恩情。” “少当家,我劝你也别和我争这个位置了。 这些年我对山寨的贡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爹的势力大半是我打下的,我这只右眼就是这么瞎的。 你爹死后,我做这把交椅当之无愧。” 刘瞎子起身,指了指自己那只瞎掉的右眼,对着满聚义堂的一众山匪豪气的大喊,引得众山匪一阵应和。 青年人看到众山匪们举措,脸色铁青,心中暗骂:“一群墙头草。” 当初大当家在的时候,个个跑到自己这边来吹嘘溜马,说什么“到死也要支持少当家”的话。 现在大当家的不在了,全都调转到刘瞎子那去了。 “罢了,罢了。”一看情况不对,青年心中便打了退堂鼓。 这些天争下来,青年人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在山寨中不管是实力还是威望他都不及刘瞎子,爹在世的时候还勉强压得住他,现在是大不如前了。 青年话锋一转,语气稍显平态道:“我也知道你刘大哥这些年对山寨贡献颇大。 但我毕竟是我爹的唯一儿子,按法理来说当爹死了,就该儿子继承家产。 不过我的确是小辈,也没什么能力。这山寨也是大家一起打下来的,没什么儿子做老子位置的公理我今日就奉刘大哥为大当家的。 但是我有个要求,山下顾家庄那块地盘能否交给我?” “哈哈哈,既然少当家这么谦让,我也不敢撑大,顾家庄旁边的那几个村子有都交给少当家的,过几天我就让刘二他们几个人撤出来,以后绝不越界。” 刘瞎子满面的笑容的对着青年人说道。 “好,既然刘大当家这么爽快,我也祝大当家的鸿福齐天。“少当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对刘瞎子也是高看了几分。 急忙吩咐手下去库房拿酒来,今日就给刘大当家的接风洗尘。 “各位兄弟,拿起手中的酒碗,恭祝刘大哥成为我们的新寨主。”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 在少当家的带领下,众人齐声呼喊。 “哈哈哈,众兄弟们同乐,同乐,大家都给俺敞开了吃喝,今晚不醉不归。”刘瞎子举着酒碗挨个回来敬酒的大小匪首。 敬酒结束后,山寨内的众兄弟便开始了正真的狂欢,一个个开怀畅饮,大快朵颐,场面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哥,咱真要把那块地盘给他啊。” 此时刘瞎子旁走来一个体态宽胖,满脸横肉的人抱怨道,“那顾家庄可是肥的流油,咱们寨子半年的收入都是从那里拿的。” “哈哈。”刘瞎子冷笑了两声,然后看着刘二,眼中满是杀机的说道,“老二,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大哥您的意思是” 刘瞎子趁众人都在喝酒,眼神瞟了瞟刘老二,悄悄将手掌移到脖子中间划了几下。 “好嘞,我这就下去准备,嘿嘿。”刘老二一脸阴邪的答应。 刘瞎子冷冷的看着正高兴的四处敬酒的少当家,杀机似现:“就凭你也敢和我分家产,今晚就送你去见你那死鬼老爹。” 第8章 突袭 “大人,前面就是山匪的营地。”李毅趴在秦浩身边,右手往前一指,小声地说道。 经过大半日的跋涉,秦浩一众人终于是赶到了山匪的老巢附近,躲在附近森林边缘暗中窥视着树林外的一片高地。 秦浩顺着李毅手指的方向看去,树林外空地的尽头隐隐约约看得见一座傍山而建的小寨,目测南北大概宽约5米,高度约3米,像个小巨人镶嵌在两边的山体之间。 “大人,那里每日都会有人把守,日夜不断,要是一旦有人进犯,上面的人就会点燃草烟,通知后边的山寨,很快就会有人赶来支援。”李毅补充道,他从同乡口中就得知道这些信息,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秦浩抬高目光,看着小寨的位置,自从身体变化后,他就明显感觉自己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加强。 以前学校组织野外实习就是爬黄山,秦浩记得爬了半个小时就腿麻脚软了。现在这副身体爬了一天的山也仅是有些酸胀感。 “只有5人。”盯着300米外的小寨秦浩看了片刻,小声地说道。 “按照预定计划进行。”秦浩对着身后的五个阿莱射手挥了挥手。 五人立马将路上摘的绿叶、杂草一类的植被穿插在蓑衣之上,当做掩护,然后依次爬出森林,慢慢开始沿着空地边缘向小寨匍匐前进。 秦浩看着五人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一颗心也提了起来,这次是他第一次行动,千万不能失败。 时间一分分的流失,雨水滴打在众人心头。 忽然,不远处的空地上传来一阵空灵的口哨声。 “大人,成功了。”李毅一脸高兴的看着秦浩说。 这是事先秦浩让士兵们学会的暗示口号,要是成功拿下,就吹口哨,要是被发现,就撤。 偷袭成功是最好的选择,要是被发现就只能派诺皇强攻。 “嗯。”秦浩站起来舒展四肢,然后对身后的诺皇喊道:“跟我冲进去。” 300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当秦浩等人赶到时,小寨的木质大门已经被阿莱射手打开,地上还整齐的摆放了几具山匪的尸体。 秦浩一眼扫去,不多不少正好5具,和自己预测的一样。 “一个,两个”李毅还在一旁慢慢数着,数到第五个时,不由得对秦浩惊呼一声。 秦浩本以为他是对自己料事如神的惊叹,没想他径直指着山匪的脖颈处。 秦浩斜眼看去,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赞叹道:“好箭法。” 只见每个山匪双手握住的脖颈处都贯穿着一只倒刺箭,阿莱射手是一击毙命,每人仅射出了一箭。 秦浩都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山匪眼中的诧异和惊恐,这五人想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大家休息半个时辰,再往后山进发。” 大半日的急行军,队伍已经精疲力竭,战斗力也剩不了几分。 精锐的系统士兵,依靠着栏杆就地休息,抓紧时间进食,随时准备可能发生的战斗。 “这身倒是蛮重的。” 秦浩也脱下来身上从辽东铁骑那淘来的重甲满脸疲惫。 大致估算了这副铁甲的重量约有五十斤重,这倒不是说这五十斤重全都负担在身上,铠甲的设计很巧妙,将这重量分散到全身各处,这样一来防护力有了,对行动也不是有过大的阻碍。 “李毅你过来。”秦浩趁着休息,将李毅招到身边,严肃的问道:“李毅,我问你件事,你可不要瞒我。” “大人,我犯什么错了。”一看秦浩满脸的肃穆,李毅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扑倒在地,结结巴巴的道,“定不敢欺骗大人的。” “哈哈哈,就问一件小事而已,你紧张成这样干嘛。” 秦浩倒是没料到李毅的反应这么大,诧异间还以为他做了山匪的内应,不过回头想想他那天抵抗山匪的坚毅和这几天的相处,认定这是不可能的。 却在心中想到:“难道是我太威严了。” 于是上前将颤颤巍巍的他轻轻扶起,轻声安抚道:“没什么,只是问个事而已,你别太激动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是我太紧张了。”李毅抹去额头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 “李毅,陈虎是什么时候来你们村子的。” “啊,大人您怎么知道陈虎大哥不是我们村的人?” 李毅一脸正经,眼中透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秦浩,心中想到:“陈虎大哥,不让我告诉别人,大人是从何得知的。” “哈哈” 秦浩笑了一声道,“别看陈虎的方言说得好,但是我还是能听得懂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官话的。” 其实秦浩并没有真的听出来,只是觉得像陈虎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小村子能够培养的出来的。 就算陈虎没有读过圣贤书,但他的行伍知识却很丰富,八成以前一定当过兵,且地位不低。 “大人,我也不敢瞒你。陈虎大哥的确不是我们村的人。大概六年前,我和几个叔伯在海滩上偷打鱼,打算卖到镇子上铺贴家用。 就看到有人趴在不远处的礁石上,那就是陈虎大哥,我们把他抬回去请郎中救了命,此后他就留在咱们村子。前几年也是他带我们带这边来求生的。” 秦浩听到李毅的话,也确定了心中的判断,点了点头。 李毅看到秦浩的表情,生怕他对陈虎大哥有什么误会,连忙解释道:“大人,陈虎大哥真不是坏人啊。” “这我知道,你的陈虎大哥以前有大本事呢,我还要他帮助我呢,你放心好了。”秦浩安慰道, “啊,这样啊。” 李毅惊呼了声,心中的不安终是平息了,刹时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补充道,“陈虎大哥身上有刀疤,他以前不会是将军。” “好了,不要再想了,快去休息,马上要出发了。”秦浩催促着李毅赶紧离开。 就在刚刚秦浩又收到了一条系统发布的任务。 这次任务和以往不同,是关乎英雄的任务。 【将领任务——解密陈虎的心事】 【村子的陈虎似乎有不可告人的事,弄清这里面的秘密,你将得到一位精通兵法的将领。在这个大争之世,一位将军的出现,能给你更大的武力帮扶】 【任务奖励——陈虎的效忠】 第9章 血色山寨 “大哥都准备好了!” 刘二手握着朴刀,带着3、40人冲到聚义堂,把门口一堵,独自走进门对刘瞎子大声的喊道。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了一跳,聚义堂骤然一冷,纷纷看向门口。 看到刘二拿着刀进来,立马有人出来指责:“刘二,你带人到聚义堂是何居心,不要命了吗。” “哼” 刘二冷哼一声,全然没有理睬。 拿着朴刀就一路小跑到刘瞎子身旁,半跪低喝,“请大当家的下令,剿灭叛徒。” 叛徒,什么叛徒! 这里不是各个山头的首领吗! 众头领都是老滑头,见此哪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瞎子今天不是邀请他们来旁观的,这是要对他们动手啊! “刘大当家的,我们不都商量好了吗,你这是干什么啊。” 少当家的看到刘二带刀闯进来,心中立马七上八下,双股颤颤,语气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放下刚刚还在敬酒的酒碗,出来赔笑说,“大当家的就别和我们开玩笑了,快让刘二当家的出去。” “对,对,对,刚刚不都是和定好了吗,共同举荐刘大当家的吗,还要这干啥。” “就是,就是。” 刘瞎子没有说话,目光狠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缓缓拿起,小啜一口。 跟着眼眸横扫着堂下的众匪,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 “诸位好汉,为了今后各山头的安稳,今天还是留在这里。” 接着就将酒杯重重地砸在地上,面无表情,“一个不留。” “给我杀!” 刘二大喝一声,挥舞着朴刀冲向堂下的人群,左劈又砍,瞬时就有几人被当场格杀。 门口早已准备好的刀斧手见势也纷纷向堂内人群杀来。 “妈的,拼了,不让我活,今日你也别想好过。” 见状,不少悍匪立马摔掉刚刚还畅饮的酒碗,转头想要拿刀,摸来摸去,却发现没带,又笑又怒:“今日算是栽了。” 顷刻间,不久前还热闹非凡的聚义堂已经是刀光剑影,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酒碗、酒罐到处飞溅,平时难的一吃的鸡鸭鱼肉,此时被踩在地上也没有人觉得可惜。 没有武器的大小匪首根本不是刘二等人的对手,一边倒的被屠杀。 更别说那些喝得烂醉的家伙,在睡梦中就被割了脑袋。 “刘瞎子,你好狠。” 少当家也没能逃脱的了,被刘二从背后一刀贯穿了胸口。 嘴角流着鲜血倒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堂上说道,“刘瞎子,你不得好死。” 看到少当家这幅模样,刘瞎子快步走到堂下,狠狠给了他一脚,笑骂:“都快死了,还敢嘴硬,我倒要看看我怎么不得好死。” 说完又嫌弃的朝少当家的尸体吐了一口吐沫。 然后缓缓走上高台,看着聚义堂内的满目狼藉,放声道:“今日所有参加平叛的兄弟,一人赏10两白银。” 对于大当家的赏赐,堂下爆发出惊人的欢呼。 片刻后又开始了手中的工作,将所有的大小匪首全部枭首。 今日他们不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否则山上的群匪人人自危,必定会集合起来进攻山寨。 “大哥,32人,一个没少。” 片刻后,刘二带着满面血迹的横脸走到台前将请点人数告知刘瞎子。 “嗯,干的不错,这样一来,山上就该要大乱了。” 刘瞎子将刘二招到跟前,鼓励一番又仔细地吩咐道:“通知兄弟们,今晚就不要休息了,加强防护。 等过了今晚,咱们就一个个收编附近的山匪,壮大我们的势力。 到时候这片土地就剩我们,兄弟们也能发发财,享享乐。” 说完,似乎觉得哪里不妥,补充道:“对了,再多派些人去山寨门口,今晚所有人不能出山。” “好,我这就派人去。” 秦浩一众人走在山寨的山道中,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路太安静了,到现在都没看到一个山匪巡逻。 似乎是出了什么意外。 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山匪早有准备,有埋伏。但是秦浩这一路行动只有村子的人知道,根本不存在有人偷偷报信的可能。 第二种可能就是山寨内有大事发生。所有人都集结了。 秦浩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立马吩咐道:“加快速度,既然山匪都聚到一块,趁机一网打尽。” 就在秦浩等人要提速时,前方突然走来一支队伍。 人数不少,约莫20人左右。 对面来人明显也被路上出现的秦浩吓了一跳,领头的赶忙抽出腰间的阔刀,上前询问:“你们是什么人” 还没等他说完,秦浩对身后的诺皇发出号令。 “列队,进!” 都走到这里了,山匪的聚集地已然就在眼前,不是再能犹豫不决了时候。 遇匪杀匪! 由于山道狭隘,秦浩将10位诺皇分成两批排列。 此时10位诺德皇家侍卫一马当先,手持巨斧,径直冲向山匪,在这狭隘的山道内更加具有威慑。 阿莱射手也在后面开始瞄准,随时准备发箭。 “不是自己人,大家快” 领头的看到对面庞大队伍冲过来,就知道是敌人,立马掉头提醒身后的人,只是话才说了一半。 “咻” 一道羽箭划破黑暗,径直贯穿了他的脖颈,瞬间倒地,接下来的话也没说出口。 “咻咻咻” 接着又是一阵箭雨,不停的向山匪们袭来,快速的山匪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倒了一片,顿时慌乱起来。 紧接着诺皇就冲上前,庞大的身躯和精致的铠甲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可怖。 一斧接着一斧。 在山匪惊恐的眼神中,诺皇用巨斧将前排几人的脑袋直接削去。 霎时间,人头落地,尸身血涌如柱,无一人生还。 “这是这是” 后排的山匪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啊啊啊” 双腿开始不自觉的开始打颤,刚刚屠杀过后的血液也变得冰冷无比。 一口寒气从口中喷涌而出。 “逃,快逃,这是一群群地狱的恶鬼。” 山道中仅剩的三两人,丢到刀枪,四散的往山寨深处狂奔,简直恨不得当初爹娘没多生出两条腿来。 “追,今日成败再次一举。” 看着地上的十数具无头尸体,秦浩也不矫情,带着队伍就往山寨冲去。 乱世皆如此。 你死好过我死。 第10章 神威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好了,有人打上来了。” 逃回的山匪气喘吁吁的跑到聚义堂报信。 “什么,你说什么?”刘瞎子一把拿住他的衣领,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应该啊,今天的事是临时起意,也不可能走漏风声的。 小匪又重复了一遍,心中暗喜这回是大功一件了。 结果立马就看到一道刀光,落在自己头上,顿时被砍翻在地,血流不止。 “你要是敢说谎,老子马上回来劈了你。”刘瞎子现在怒气攻心,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颗想要杀人的心。 “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满腹狐疑的看着身旁满脸横肉的刘二。 “要知道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全家老小一个不留。” 似乎是注意到大当家的怀疑的目标,刘二脸上顿时冒出汗珠。 他可是知道大当家的手段的,连忙开口解释:“大哥,肯定不是我,我一直在这帮你呢。” 周围的山匪也连忙解释不是自己干的。 刘瞎子知道身边的这些弟兄都是自己心腹,没有必要通风报信背叛自己。 “不管了,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瞎子招呼着一众心腹就往外边走去。 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胆敢来送死。 一遇到秦浩等人,刘瞎子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 又看到对面人高马大的,手持巨斧重剑,身上铁甲精良。 刘瞎子还是气短了些,笑着抱了抱拳,赶忙摆出一副讨好的架势道:“小兄弟面倒是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座山上的。” “备战” 也不和他多说,秦浩就是一声令下。 敌众我寡,小心为妙。 刘瞎子没想到秦浩尽然这么不给面子,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抽出腰间的精钢刀,一横,说道:“小兄弟,火气还是不要太大的。 你看看周围,虽然你们武器精锐,我们兄弟们的也不是吃素的。” 片刻间,山上跑来了一群人,秦浩细数一番,人还真不少,就算刚刚杀了一批,现在竟然还有200多人。 李毅看到这么这么多人将自己围起来,立刻两腿忍不住的抖起来,走到秦浩身边,小声说道:“大人,他们这么多人咱们咋办啊。” 语气中明显带着害怕,秦浩也不怪他,毕竟连他自己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不过作为此时队伍的主心骨,秦浩告诉自己:不能乱。 指挥着队伍摆好阵形,秦浩、李毅及阿莱射手站在内围,诺德侍卫则站在外围,将他们围成一圈。 形成一个保护圈,这样的队形可以很有效的将秦浩等人遮掩起来,也让山匪没有足够的位置可以进攻。 “就按照这样的队形,慢慢推进。” 秦浩没有选择坐以待毙,倒是选择主动出击。 “放箭。” 刘瞎子也并非傻子,看到铁甲侍卫没有一股脑的冲上去,而是带领手下慢慢后撤。 待撤到山坡上,喊来一堆弓箭手对着秦浩等人放箭。 可惜的是,这些弓箭手的箭术没练过几年,稀稀疏疏的箭枝被诺德侍卫的铁盾一一挡开,没有任何效果。 紧接着就是“飕飕咻咻”一阵箭雨从秦浩队伍里射出,径直射到了七八十步外的山匪的群中。 带着血迹的箭雨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的明显,那颤抖的箭杆儿如同蛟龙扭动的身躯一般,伴随着多声闷沉的低吼。 接着秦浩队伍又是一轮齐射,山匪又接连损失了几人。 “这伙人不简单嘞!箭术太好了!” 刘瞎子站在远处看着这边,一轮对射,铁甲卫队那边一人未伤,自己这方已经损失了8、9人了。 “大哥,咋办哩。” 一旁的刘二看不下去了,对着刘瞎子焦急的说道,“这样要是再来几轮,兄弟们怕是撑不住了。” “刘二,你带兄弟们冲阵试试看,记得多带点。” “好嘞,俺去试试。” “跟我来。”刘二也不怕死,大喝一声,带着数十个弟兄往战场上冲去。 这年头怕死的早就死了,不怕死的反而活得久! “喝!” 站在第一列的刘二大吼一声,将手中的朴刀丢到一边,拿起边上准备好的长缨,摆好用枪姿势,蓄势待发。 随着一众人准备就绪,伴随着整齐的动作,如同一头豪猪张开全身的豪刺般,疯狂进行着突刺,想到将敌人扎个满身血洞。 “大人,要不先撤一下,暂避锋芒。”李毅在一旁试探道。 “不要怕,战场上谁怕就是死。”秦浩立马怒斥道。 现在一退,气势就垮了。 眼见的山匪一众就要冲到跟前,秦浩抓住李毅就是一个摔将他狠狠抛到身后。 “散” 秦浩大喝一声,诺德侍卫立马改变了包围阵型,开始四散开来,朝着山匪后边薄弱处杀去。 “既然你们先前不和我正面交锋,这次我也杀你个措手不及,叫你今日也尝尝我的厉害。” 秦浩已经做好了部署,这个尖刺刺猬不好惹,就让让射手吸引你的注意力,自己带着诺德侍卫先杀到你们后方。 要是敢救援,真好散了队形,要是不来,就杀你个片甲不留。 这几日下来,秦浩自己也没有养尊处优,以为有了骑砍系统就万事无忧。 训练那几天,他和诺德侍卫学了不少招式,幸好身体改造过,大强度的训练也吃得消,战力也是飙升。 “今日就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 “嘶!嘶!嘶!” 秦浩快步跑到后方三个山贼当中,连续挥动三下刀锋,三个杀贼应声倒地。 “呼!”连续使出了数招后,秦浩稍微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好胆。”刘瞎子看见秦浩突袭自己的后方,连杀三人,立马大怒的拿起朴刀也加入了战场。 他没想到刚刚躲在人群中少年尽然如此厉害,心中暗生一计。 悄然摸到秦浩背后,趁机一刀砍去,看到刀光即将看在少年头上,不经窃喜,这一刀看你怎么躲。 “找死” 仿佛知道刘瞎子会有这么一招,秦浩头也不回地甩动钢刀向后回击。 “碰” 两道刀撞击在一起,一时间火光四起。 刘瞎子一击不成,数退几步,看着手中地爱刀,上面已经被崩掉一块刀刃。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今日就叫你死在这。” 也不废话,秦浩提刀又是数刀猛砍上去,也没有其他的招式,就是大开大合,以力服人。 面对少年的劈砍,刘瞎子费力的用刀格挡,心中却是暗怕:这个少年力气大的可怕,一刀重于一刀,接连的几刀,已经将他的虎口铮的崩裂。 “怎么还有心思分心,再吃我一刀。” 秦浩大喝一声,调动全身肌肉,一转身,一用腰,手中的钢刀如游龙般精准的削了出去,正中刘瞎子钢刀的缺口出。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刀屑四散,刘瞎子手中的钢刀被秦浩的巨力折成了两半。 他被吓傻了! 当山匪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人! 陷入恐惧的刘瞎子被一脚踢倒,秦浩踩住他的后背,用寒光四射的钢刀挂在他头顶上。 对着打的火热的战场上呐喊到:“不想他死的话,都给我住手。” 第11章 诡计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战场上呈现出诡异般的寂静。 刘瞎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少年以这样的方式击败,甚至还被他踩在脚底下。 以前在寨子里他是要风得风,要雨便是雨,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心中的抑郁难平,恨不得起身一刀宰了他。 秦浩见他还想反抗,便将踩在背上的脚转而踩在他头上,死死摁住。 一个山匪头子而已,还想张狂不成! 刘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踩背躬了腰,吃了一嘴泥水。 嘴角还因磕到了碎石,导致牙龈渗出血迹,眼角也不自然的起了褶皱,一脸的苦涩。 周围的山匪瞧见大当家的被突然进场的短发少年打败,一时间惊鄂不止,都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朝刘二身边靠去。 一番争斗下来,秦浩这边一人未伤,还生擒了刘瞎子。 山匪们可没淘到好处,在刚刚的战斗中可谓是损失惨重。 第一波箭术对决就死了二三十位弟兄,其后又被秦浩等人突袭后翼,死伤惨重,现在清点人数已经不足百人了。 局势的瞬间转变,使山匪们瞠目结舌、慌乱无比。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支精锐的小队,将他们如此折磨。 “小兄弟,我们往日无冤继日无仇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也不管刚刚是谁先动的手,被秦浩踩在脚底的刘瞎子知道此时的形式不利,好言相劝道,”不如大家坐下来谈谈,我刘瞎子必给你满意的答复。” “刘大当家的倒是能屈能伸,刚才还偷袭我,想要一刀结果了我,现在怎么这么和气了。” 秦浩一边说着,一边将钢刀在刘瞎子面前的泥地上随意划动。 刘瞎子被秦浩的动作吓得冷汗直冒,误以为他要灭口,赶忙改口:“你到底想要怎样,全依你便是。” 秦浩一听,俯首复仰,笑道:“好,既然刘大当家这么好说话,我也不能不给面子。” “叫你的手下丢到兵器,咱们再坐下来谈谈。怎么样?” 还没等刘瞎子说话,对面的刘二听到秦浩的要求,立马粗着嗓子喊道:“不行,丢到兵器,我们就是绵羊,到时候还不是任你们宰割。大哥,不能答应他们啊!” “闭嘴!这山寨你是当家的还是我是。”刘瞎子双眼怒斥着刘二,现在惹急秦浩,到时候谈不拢一刀先杀了自己,那可就啥也谈不了了。 他艰难的撇了撇脸,蹙眉对着秦浩说:“兄弟,你看这样可好,先放了我,我在叫他们放下兵器。” “你放心,我刘瞎子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不行,除非你叫他们现在就放下武器,咱们再谈,其他的免谈。”秦浩严肃的拒绝。 场面又陷入的僵持,谁也没轻动。 秦浩这么做其实是有目的的。 刚刚的战斗中,诺皇侍卫和阿莱射手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战力已经不再巅峰。要是继续打斗的话必出损伤,这是他不愿面对的。 既然这刘大当家的送上门,也没有不用的道理。 时间拖得越久,对秦浩越有利,最好等到阿莱射手箭术的冷却时间一过,倒是再来几波箭雨,不相信这波山匪还不能剿灭。 现在山匪们按兵不动,倒是正中了秦浩的计谋。 似乎是看出了秦浩态度的果断,刘瞎子内心也是敲着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暗自盘算着,是否要让刘二他们放下武器,但是转念想到秦浩的实力,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刘二刚刚说的也不错,放下武器就是他们待宰的羔羊。 可眼下形势比人强! 刘瞎子要想保命,必须要先说动秦浩放了自己,只好再次提议:“小兄弟,你看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让刘二他们放下一半的武器,你这边也把我放了,只要我无碍,就能坐下好好谈。” 刘瞎子一时间倒成了中间人,不停的说着自己的意见。 听了刘瞎子的话,秦浩脸上摆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却是狂喜:这样一来马上要敌对的山匪立马就能少一半,何乐不为呢。 刘瞎子见惯了世面,哪能不知道秦浩意有所动,接连说了一两句好话恭维着。 半响后,秦浩撇了一眼脚下,轻轻叹了口气,将刘瞎子头上踩死的脚慢慢挪开,说道:“大当家可不要言而无信啊。” “那是必然,那是必然。”刘瞎子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也不着急离开,一副讨好模样冲秦浩行了礼,然后对刘二一众人喊道:“你们来一半人到小兄弟这边,将手上的兵器交出来。” 说完,便冲秦浩抱了抱拳,面露笑意:“多谢不杀之恩。” 刘瞎子看上去到是真的诚心诚意,感恩戴德。 但秦浩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相信的他的恭维。 自己刚刚杀了他那么多手下,又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颜面尽失,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才好,怎么可能如此谦逊。 朝他身后一看,果然就看出了端倪。。 秦浩心中一声赞叹:不愧是积年老匪,手段高明的很。 刘瞎子叫来的这一半人面容坚毅,武器精良,一看就是山匪中的精锐 他们根本就不是来交兵器的,而是准备偷袭秦浩等人。 看着刘瞎子那仅剩的一只眼和他身后磨拳擦掌的数十位山匪。 秦浩也不焦急,大家互耍手段,那就看谁技高一筹。 且时间拖延的足够久了,阿莱射手已经准备完毕,蓄势待发,诺德侍卫的体力也恢复的八成,那就硬碰硬,试试看。 “刘大当家的倒是甩的好手段,倒是我小看了你,被摆了一道。” “话可不能这么讲。”刘瞎子已经摸到了山匪队伍,转头满脸笑容道,“小兄弟,现在后悔可来不及,要是你投降,我倒是不介意放你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 秦浩、刘瞎子两人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今日之事岂可轻易放下。 刘瞎子在山上当了这么久的当家的,还没受过向今日这般的耻辱,脸都要丢到姥姥家了,这要是不报仇,今后如何统领一众大小山匪。 秦浩今日上山地目的也是为了剿灭山匪,还山下一片安宁。 今晚两人必须要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 似乎是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为即将的一场恶战平添了几分寒意。 第12章 除恶务尽 面对来势汹汹的山匪精锐,秦浩指挥着阿莱射手进行第一波攻击,“箭!” 在17世纪时代,虽然火器初露锋芒,流行在世界大陆各地,发挥着巨大的能量。 但弓箭这个主流力量,依旧保持着它的霸主地位,除非火枪技术有重大创新,否则至少在本世纪是不可能完全取代弓箭的。 30步的距离,是弓箭最大的杀伤范围,几乎不需要瞄准,就可以精准的射中目标。 五位阿莱射手站在诺德侍卫身后,疯狂的拉动着弓弦,在这一刻仿佛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飕飕飕” 先是五箭直接命中冲来的山匪,接着又是五箭,瞬间化身为战场上的恶魔收割者。 “快避开啊!” 刘瞎子聚精会神地盯着这波进攻,看到心腹被一个个射倒在地,肉疼不已,怒气渐生,破口大骂道。 “蠢货,都是蠢货!” 很明显,这波冲锋并没有对秦浩等人产生任何伤害,五十几个人一拥而上,连衣角都没有摸到。 瞬间就被五位阿莱射手杀个举头无措,慌慌忙忙丢下十几具尸体,灰溜溜地逃回阵地。 就算是山匪中的精锐,也改变不了他们山匪这种低效无能的职业,能有勇气再次冲锋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努力了。 虽然努力有了结果,将刘瞎子安全接应回来,但此时匪徒们已经没有了再战的信心。 他们左顾右盼地看着四周,发现前几日还一起喝酒吃肉的弟兄们大半都消失不见了。 有的死在了第一波箭雨中,有的是第二波,更有的已经尸首分离。 对面的敌人太过凶残,射手几乎是一箭毙命,即使有射歪没死的,那群魁梧的铁甲战士也上来用巨斧将他们斩首,动作果断的让他胆寒。 眼看山匪死伤大半,刘瞎子也渐起了后悔之意。 早知道就不惹这群杀神了! 可他根本不知道这群人是哪里来,自己又是怎么惹到他们的。 哎! 一声叹息,心里估摸着,这账今日是算不得了! “小兄弟,今日算是我刘瞎子倒霉。只求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这山寨的财货,女人诸位尽取,我必不敢阻拦。” “大人”李毅一声轻呼,从身后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道,“不能放过他们啊。” 刚刚他在一旁也没有闲着,也和几个山匪交了手,不过武艺不高,仅仅杀掉了一个。 之后看到秦浩大杀四方,心里是欢呼雀跃,看到刘瞎子告饶,他担心秦浩下不去狠心,于是上来劝说。 秦浩看了看李毅,又撇了一眼刘瞎子,沉默不语。 心中默想:为什么李毅会觉得自己会放过他们呢。 难道骑砍系统给自己配备了什么隐藏技能。 自己问话,会不自觉产生威严;沉默寡言,会被认为是刚正不阿;大杀四方,会被误以为是解救世人。 好像自己如同玉石一般,还是那种顶尖的,美玉无瑕。 放下心中的胡乱猜想,着眼于当下局势。 现在自己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根本就不可能放虎归山。 仅剩下的七八十位山匪,他们根本不是诺德侍卫的一回之敌。 任务就是要剿灭山匪,除恶务尽,完全没有理由放过他们。 “杀” 没任何的犹豫,一道命令下发。 十位诺德侍卫立马排开队伍,手持巨斧,一步一踏地向前进发。 “老大,咋办。” “这是群鬼神啊,根本打不过啊。” “逃。” 山匪们的勇气已经在一次次进攻中的消失殆尽,其中的精锐也死伤惨遭,剩下的就是群乌合之众。 面对诺德侍卫强大的气场,如何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未战先怯! 见事不可为,刘瞎子也起了逃跑的心思,片刻犹豫间,诺德侍卫已经跑到他们面前,刘瞎子也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抓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跑。”秦浩扛着刀,跨步走来,今晚他要亲自将刘瞎子的首级砍下。 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秦浩感觉自己的杀心似乎很重,这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目前来看肯定有益的,这股杀劲,让他独自干掉了三名山匪。 上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的秦浩,现在已经能坦然面对死亡了,穿越还真是件能改变人的奇遇记。 尽管刘瞎子等人在人数还占据的优势,可面对诺德侍卫还是不够看。 血色的的巨斧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如果你站在战场之外,就可以看见很滑稽的一面,人数不过十人人的一队尽然在砍杀人数七八十的一队,而且还处于优势。 刘瞎子、刘二等人拿着刀枪奋力抵抗撑了一会,但依旧不敌,周围的弟兄们却是越来越少。 “啊,快逃。”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山匪们顿时崩溃,作鸟兽般四散开来,各自逃命。 刘瞎子也想跑,但是他是秦浩重点关注之人,怎么可能轻易离开,转眼间被诺德侍卫死死缠住,最终力竭被牢牢摁在泥地上。 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命运,刘瞎子无奈的低头,霎时间回忆起少当家死时的画面,笑着喃喃道:“还真被你说准了。” 秦浩上来也不废话,举起钢刀就朝他的头颅一刀斩去。 【叮!任务完成第一阶段——剿灭恶匪】 【支线任务——剿灭群匪】 【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山匪,将他们消灭招安,还此地一片安宁】 【附属一: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山贼,其中也有妇女、幼童,请辨别安抚。招降人数的1为任务奖励兵种。 【附属二:当然其中也不乏作恶多端的积年恶匪,辨别斩首示众。消灭人数的10为任务奖励兵种】 【附属二完成奖励——大顺死士x20】 看到自己的任务奖励,秦浩大笑起来,心想这剿灭山匪的任务可真合算,自己骑砍士兵经过这一仗立马就翻了一倍还多。 这还不算任务的下一阶段,按照这样算来,到任务完成时,兵力的数量应该能控制原本山匪们掌握的地盘了。 秦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召唤出这20位大顺死士为自己摇旗呐喊、增长威势。 可碍于李毅在身边也不好直接召唤出来。毕竟这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最大倚仗,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 “今晚原地休息。” 现在身处敌营,就算天下着蒙蒙小雨,秦浩不敢将队伍分散出去各自休息,谨慎的对众人吩咐道:“将地上的山匪都枭首,一个也不能少。” 第13章 粮积如山 天微亮,秦浩就被冻醒了,即便穿着几十斤的重甲,也免不了早晨寒气的侵袭。 扭动酸胀的胳膊,舒展腰肢,暖暖起身。 看着初生的朝阳,即便是缺乏经验,也知道今日会是个大阳天,是个不错的好日子。 士卒们仿佛是约定好的一般,纷纷起身,自动的就要排好列队。 秦浩见状,让他们自由随意点,不必要如此,只要做好警戒就好,顺便让他们把李毅叫来,今日有事要他去做。 “李毅,你说你有同乡在这山寨当差,现在还能找来吗?”看着他睡眼惺忪,秦浩轻声问道。 秦浩觉得这处山寨地选址倒是巧妙地很,居中山而望四方,在这里可以很容易看到四面小山上地情况,而对方却看不见。 要是占据这里,对马上其他山匪营地的剿灭可以起到很大的助力。 “能找来的,能找来的。” 见他这么肯定,秦浩直接让两位诺德侍卫和他一起,去后山将人找来。 不过片刻,李毅三人就返回,身后还跟着一人。 李毅领着那人走到面前禀报:“大人,这就是我的同乡,是我家中的二叔,叫李过。” 秦浩抬眼瞧了瞧他,四十来岁的样子,嘴角下有一撮胡须,模样看起来倒是周正,被李毅一路拉来,连头也没敢抬。 到了跟前,“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求饶:“县太爷,饶命啊,俺李过在山上没害过人啊。” 说着,用劲地一个头一个头的磕在干巴得泥地上。 也没有听他废话,秦浩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在今日就将山上得事情处理好,免得横生是非。 “你且起来回话。” 李过缓缓直起身子,抬头偷摸瞧了一眼秦浩,突然怔住。 这县太爷咋这么年轻呢! 秦浩见状也不怪罪,现在他这副摸样的确是年轻很,常人见了多会以为是侯爷家的小公子,哪能和县太爷这种作威作福的老油条联系到一起。 不等他反应过来,秦浩便冷眼看着他说:“我这有件任务交给你,看你能不能做好,做好了有赏。” 李过一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答应。赏不赏的暂且放到一边,命得先保住了。 “你们山上有谁对寨子了解,找他过来。” “回老爷的话,俺来此地前在乡里和账房先生学过几年,来山上干的也是这一行当,这山上的大小事,俺都清楚,你问俺就成。” 听他这么一说,秦浩倒是安心了,这样一来,山上的那些库房、粮仓什么的都能轻而易举的拿下,而且他还是李毅的亲戚,倒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 “如此甚好。”秦浩立马将所有的诺德侍卫安排给他没让他前往后山,先将这些重要的地方控制下、等安顿好了再来告知。 李过走后,秦浩畅抒了口气,看着李毅说道:“剿灭山匪算是到一段落了,倒是不容易啊!李毅你是头功。” “我能有什么功劳啊,还不是全凭大人和将士们的勇猛,才将山匪们杀个大败,我就是个看戏的。”李毅赶忙摇头。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山下知道上山路的也不少,秦浩偏偏选他,就是看他眼熟,这时候不能居功自傲。 “我们来了也一天了。”秦浩看了李毅一眼,“想必陈虎他们也免不了担心,你带着剩下几人下山通告一声。” 他还记得陈虎上山的劝告,若是不可谓就赶紧撤退,要是剿灭了山匪,也麻烦告知一声。 看着李毅远去的身影,秦浩终于有机会提取系统的任务奖励了。 “提取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顺天死士x20】 【武器:红缨枪、朴刀、兽头大盾】 【护甲:毡帽、死士先锋甲】 【兵种评价:破军陷阵的先锋,团队意识优秀,可以配合进攻,唯一的弱点就是毫不惜命】 系统滴的一声,秦浩就受到了奖励。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旗帜鲜明、面容坚毅的顺天死士,秦浩内心也被感染,一种陷阵无敌的豪情壮志凌云而生。 不免感叹道:“不愧是死士。” 欣赏片刻后,李过跑来说一切都好了,于是秦浩便带着顺天死士一同前往。 第一次走进山寨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分别是左、中、右三个木板房,其中中间的那个最大,门口有两根巨大的承重柱,屋脊上都有走兽那样的装饰品,一看就知道不简单,秦浩推测那里应该是议事堂一类群匪聚集的地方。 秦浩走入正中央,里面倒是比较空旷,堂上的一块匾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聚义厅。 这伙山匪的野心倒是不小,想学梁山水泊造反招安吗。 但是一旁的角落边竟然堆满了尸体,样子看上去就是山匪的。 秦浩掉头看向李过,似乎看到了秦浩脸上的惊诧,赶忙将昨夜秦浩他们来之前那段时间的过程一一道来。 “哈哈哈”知道山匪们自相残杀,秦浩不由得大笑,笑骂道,“山匪就是山匪,还讲什么义气,倒是可惜了这三个大字。” 说完掉头离开,现在秦浩最为关心的就是山寨的粮仓了,这是今后发展的关键物资,马虎不得。 “走,带我去看看粮食。”秦浩催促道。 秦浩随即在李过的陪同下前往了右边的院子。 院子倒是不大,呈半规则的正方形,前后不过30步。 门口站着三个诺德侍卫,看到秦浩来后收剑施礼,秦浩点点头,然后走进屋子。 50立方的左右的地方,放着大大小小不少布袋,秦浩走近解开一看,发现里面都不是粮食而全是盐巴。 不死心的秦浩,一脸解开数个布袋,里面全都是盐巴。 来错地方了! 这里不是山匪们储粮的地方,秦浩看着屋子里放着的布袋,暗自计算,这些布袋中盐巴的数量,估摸着最少也有3000斤,这么多要吃多久啊。 李过站在一边,仔细瞧着秦浩脸上的表情,看他一脸对这些盐巴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不经赞叹:倒是有大气魄的小公爷。 在山上什么最珍贵,不是粮食而是眼前的这些盐巴,这些可都是当初大当家的从海边和红毛鬼子换来的,珍贵的紧哩! 粮食吃完了就去山下抢,反正这里粮食好种,可盐不行,山上不产盐。 李过可不知道秦浩根本不知道这些盐巴的价值,要不然也不会带他来这。 “李过,这里除了盐巴就没啥了,我要的粮食呢?”秦浩不满的看着他。 “老爷,在左边那间屋子呢。” 一听他这话,秦浩不免有些失望,这一左一右两间屋子差不多大,能放多少,粮食和盐巴可不一样,要是还是这个数量可吃不了多久。 从右边屋子出来,便看见几个诺德侍卫,正源源不断地从屋子里扛出一个接一个口袋,门前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怎么会这么多?”秦浩疑惑地看着李过。 李过见秦浩疑惑地表情,笑而不语,卖了一个关子,指着屋子让他自己进去瞧瞧。他知道这样大气魄地人不会怪罪的。 一踏进左边的屋子,秦浩就瞧见木板地上开了几个大口子。 这里有暗间,怪不得有这么多粮食。 此时李过拿着一本破旧的账本,从门口走到秦浩身边,有板有眼道:“禀告老爷,山寨内现共有粮食两千四百四十七袋,总计二十一万八千六百多斤,盐巴四十八袋,总计三千五百斤; 除此之外还有大豆、番薯、小麦等杂粮三百二十袋,计二万六千多斤;鱼干、鹿肉、猪肉等腊肉四千余斤。” 将这一串数字报给秦浩后,李过长长疏了一口气,略有兴致的撇了撇自己嘴角下的八字胡。 “好!好!好!” 秦浩一连说了三声,没想到这山匪寨子竟然藏了这么多粮食,怪不得着名职业经理人王熙凤说过的一句名言。 “小有小的好处,别看外表不咋样,底子厚的很这句话用在这群山匪身上,那便是最恰当不过了。” 看着门外推挤如山的粮食,顿时秦浩之前缺少粮食的阴霾一扫而去。 第14章 财富与麻烦 让李过在前面带路,秦浩准备去山匪居住的地方瞧瞧,没有了对粮食的担忧,也有了闲心思做些别的。 越过前殿这三间屋子,就看见一块宽敞的校场,李过解释这是山匪们时常训练之地,校场后边就是山匪们居住的地方。 放眼望去,大小坐落着百十间木屋,外围的看上去和山下村子的木泥屋没两样,破旧不堪,而越往中间去,规格便越好。 其中中间那片显得格外奢,秦浩发现了用木柱支撑的走廊,两侧连廊之间有一件院子,里面更是有数个小池塘以及几座奇形怪状的假山,宛如苏州园林的一般恬静。 秦浩看到这些有点意外,想不到这山匪也如此有意境。 走进这如画一般的山匪园林,就看见剩下的几个诺德侍卫正在马不停蹄的从里到外搬着一个铁箱子,看样子倒是挺沉。 秦浩冲他们笑了笑,几个侍卫倒是显得意外,尴尬的摸着头顶的铁盔。 尽管他们给秦浩感觉越来越近人了些,但干活依旧一样,丝毫不拖泥带水,让他很放心。 打开箱子一看,秦浩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块。 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李过,见他见到箱子里面的东西也是一惊,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摸样,想来他也不知道这里的秘密,便冷声吩咐:“此事绝不可外传,否则结果不用我说。” “是” 李过也聪明,知道这不是件小事,看到秦浩慢慢变冷的眼神,心中不自觉地打颤,暗恨自己这么跟着来了。 忽然,李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走到秦浩跟前,小声说出刚刚想起的一件事:“老爷,俺记得山上以前有几个挖矿的工匠,不过后来被老寨主打发去种田了,要不找他们来问问。” “什么” 秦浩暗自一惊,本以为这箱金子是山匪打劫来的,没想到山上还有矿匠,这么一来,山上有个小金矿也说不定呢。 尽管现在金子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是等对外通商的时候,绝对是一大利器,要是有个小金矿能源源不断地产出金子,对前期地发展是有巨大能量的。 于是秦浩对李过嘱咐:“带个领头的先过来问问,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看着李过远去,秦浩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金子观摩起来,看样子箱子封存地很久了,金子表面布满了灰尘。 颜色也不对,十分暗淡,表面上还有几处黑色斑点,和以前在老凤祥看的那些金光灿灿的首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估计是煅炼时没有提纯。 接连着诺德侍卫又从屋子里搬出来几个铁箱,秦浩一一打开,全都是那种未提纯过的大块狗头金。 数量也少,百十来斤绝对是有的,这些根本就不可能是山匪们打家劫舍能弄来的,心中对山寨金矿的预测也更加笃定。 片刻后,铁箱子已经全被搬出来了,秦浩细数了一番,大箱子一共9个,里面装的都是金子,剩下还有3个小点的木箱子,里面装了一些珠玉首饰和为数不多的碎银子、铜钱。 就在秦浩拿起铜钱想要看看年号时,连廊间的小池塘里突然传来一声“扑通”之声。 有人落水了! 秦浩赶忙带着顺天死士朝着池塘赶去,刚到,便看见几个年轻女子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看着池塘。 见到这么多人来,连廊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把她们也吓了一跳,纷纷依偎在一起,哭声更大了。 看着池塘中央那个不断挣扎的身影,秦浩知晓这是她们当中有人自寻短见。 也不浪费时间,脱掉铠甲,摘掉面甲,飞身跃入池塘,朝那女子游去。 看到这位顺天死士如此敬业,秦浩立马在心中点赞:这个刚召唤出来的顺天死士还真给力,连游泳技能都自带学会,让他这个生活在南方却是个旱鸭子的人泪目。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既然有人去救那落水女子,秦浩便不急了,上下打量着剩下的几位女子。 看她们衣物整洁,年纪也不大,都是二十岁左右,面容倒也算不错,心中便有了底,不是山匪的家眷就是被抢回来的。 果不其然,其中一位绿衣女子似乎是她们几人的主心骨,她看到秦浩摸样倒不似穷凶极恶之徒,便鼓起勇气,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几个本是山下的良家子,不幸山匪被山匪劫掠到此。” 说完看了一眼秦浩,见他没什么鄙夷,便又接着叙述:“那跳水女子是山下一户大人家的小姐,人长的也好看,可惜了被山匪们糟蹋了。 昨日听闻有官军来了,便起了轻生的念头,我们劝了好久也没用,今日就来此跳水了。” 听了绿衣女子说的,秦浩也知道她们是苦命的女子,头也是痛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她们。 自南宋朱熹理学开始,世人对女子贞洁便尤为看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句话已将深深刻在骨子里了。 这些女子在山寨时尚能过活,现在被自己解救出来,下了山,那命运可真是一言难尽。 正好顺天死士将那女子救回,索性救的及时,那女子只是呛了几口池水,没什么大碍。 看着她们孤苦无依的摸样,秦浩心中有些不忍。 放她们下山去,死路一条;留在身边,秦浩自己都还没娶亲呢,像个什么话! 该死的山匪留了一笔财富让人高兴,也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 秦浩打算先将此事放到一边,稍后问问李过这个人精,再行处理,便对绿衣女子说道:“你们先将她带回去,好生安顿,不可再让她做出此举。 你们几个也一样,现在你们是几人,之后我来时,还得需是几人。” 生怕她们不听,秦浩朝着她们咆哮了一声:“你们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们死,你们就不能死,听到没。” “啊” 几个明代女子哪里知道这种套路,一阵惊呼,轻颤起来。 还是那绿衣女子识得大体,道了声应,窜梭着哭泣的几人朝内院走去。 秦浩招来一个顺天死士让他看着这群女子,防止她们再做出格的事。 第15章 世袭铁匠 将绿衣女子等人送走后,秦浩明显感觉倦了。 自昨日上山以来,历经数战,精神绷得很紧,昨晚睡觉时也是半梦半醒,生怕出现意外。 现在又召唤出这么多顺天死士,意识渐渐放松,便觉得困意来犯。 “我在此小憩一会。”对着身边的侍卫说了一句,秦浩便将铁甲解开放在地上,径直躺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眼中恍恍惚惚看到一丝强光,耳边也有几句交谈之声。 “麻烦军爷通报一声,俺将人带来了。” “大人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顺天死士抽出腰间的朴刀别在胸口,冷冽的看着李过,没有放行。 “是是” 李过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吓得赶忙笑脸相迎,“大人休息的要紧,俺等会,不碍事、不碍事。” 然后领着人,站在一边偷偷瞧着这伙军士。 心中暗惊:真是虎狼之士,刚刚那眼神看他都像是在看死人一般,和之前县城官府那群只会收钱的衙役就是不同,以一抵十绝对没问题,刘瞎子死在他们手上是一点也不冤。 躺在铁甲上的秦浩,刚刚也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对于顺天死士能说话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这话术一来就这么周到倒是有点不适应。 于是决定实验一番,便对身旁的顺天死士说道:“你们且退下,将李过叫来。” 顺天死士一如既往的对秦浩命令一丝不苟,众人慢慢退后,然后其中有个按照命令径直跑向李过身前,一板一眼道:“大人叫你,请跟我来。” 秦浩就在一边仔细听着,果然,这些骑砍士卒不仅能开口说话了,而且还很会说,倒是越来越明白了,心中喜滋滋。 这些对秦浩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不然总不能学北魏不言骑,以后出征总说他们是一群哑巴。 李过跟着顺天死士慢慢走到秦浩身旁,顺势作揖,然后将身后之人拉到面前。 坐在铁甲上,秦浩就这样瞧着那被李过拉来得人。 披头散发、面色枯黄,一时间倒是分不清他的年纪。 秦浩心中咯噔一下,好奇的问道:“这就是山寨中的铁匠,怎么这副摸样。” “大人,他” 李过刚想解释,就被挥手打断,此时秦浩倒并不想听李过说,倒是有兴趣看这个瘦弱的铁匠讲述自己的故事。 “你自己说”秦浩朝他轻轻一指。 那人倒是有模有样,学着李过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对着秦浩哭诉自己的遭遇。 一番下来,秦浩也知道了个大概。 此人名叫滦平,乃大明青州府人,祖上从洪武时期就是世袭铁匠,但到了今朝,头上的哪里还知道自家有多少匠户,不少官员开始吃这些匠户的粮饷,打铁一年下来,还要倒贴钱进去。 想要转行可大明律早就规定死了,军户、农户、匠户一辈子都不能转行,必须子承父业。 他老朱家就是要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一辈子打洞。 后来家乡遭了旱灾,日子实在没法过了便开始逃荒,家里人一路上都死干净了就剩他一个,一咬牙就跟着一伙人闯海禁。 索性现在大明水师糜烂,哪里还有开国时日日巡逻的要求,巧幸让他们偷渡到此。 远渡重洋到此后,便被招募到山上做了铁匠。 一开始生活还不错,后来大当家突然的不让打铁了,让去种田,一个世袭铁匠的他如何会种田,日子急转直下。 毕竟不干活怎么会发放粮食,山匪们可不会大发慈悲养无用之人,于是就变成这副模样,要不是附近的人接济,他早就饿死了。 “滦平,今后你还能打铁吗?” “能,只要给俺吃饱了,有的是力气,不仅打铁,俺还会打造朴刀、长枪。”听到眼前的大人提到打铁,他眼神立马放光,将自己的本事一一说来。 “好,一定让你吃饱了再干活。”看他憨厚的模样,秦浩忍不住嬉笑了两声,“今后在我手底下好好干,饿不着你的。” 然后就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山寨内到底有没有矿。 但也没说是金矿,在这里做了一个预防,小心行得万年船。 “回大人的话,有矿。”他思考了片刻后斩钉截铁道,“而且不是一般的矿,是金矿。” “你怎么知道的?” “回大人,以前老寨主让我们几个铁匠在后山打造兵器,后来某天领头的那个老铁匠突然就被寨主杀了,然后我们几个就被赶下山了。 之后我找到老铁匠的矿包,在里面找到块金子,我就知道后山有金矿,老铁匠是被灭口的。” “你倒是聪明的很。” 秦浩不得不佩服他作为铁匠的直觉,从现在的他得到的种种迹象看来,后山有金矿铁定无疑了。 缓缓站起身来,小声问道:“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没了” “那就记住不要外传。” 秦浩嘱咐道,现在人口稀少,他可舍不得杀这么一个能打铁的匠户。 “走,带我去看看。” 跟着滦平走向后山,通往后山的小道上,秦浩瞧见了道路两旁的山地上,开辟出了一阶阶的梯田,里面已经插满了绿油油的小稻穗。 转头便向李过问道:“这里还有人居住?” “老爷,这里本是一片山地,后来老寨主撸了一批流民上山,就让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一边给山寨做些小工,一边在这里筑田提供粮食,滦平他就住在那。” “啊,差点忘了。” 秦浩心中一惊,刚刚听到李过说的,他才想起来剿灭山贼的任务还有一半没有完成呢,系统提示的那群山民就在眼前。 随着李过手指的方向,秦浩看到了梯田上的一片平地,不大的地方,百间破旧的茅屋棚户连绵搭建在一起。 时值正午,不少草屋顶上正冒着炊烟,孩子正在屋外嬉戏打闹。 “等会再去后山,先去那里看看。”秦浩掀起裤脚,就从水田的小道跑去。 刚没走几步,就想到这么多人在后面跟着自己肯定会踩坏稻苗,便回头嘱咐:“都小心点,别压了稻苗。” “诺” 顺天死士收到命令,便撸起裤脚跟着秦浩一深一浅的在水田里行进。 倒是李过和滦平两人相视一看,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泪水。 以前老寨主将流民放到这里,虽然救了他们一命,但是以后就再没管过,到时间就来收粮。 现在这位大人如此动作,让他们第一次受宠若惊,根本不敢相信。 这是三皇五帝时期才有的盛举啊! 李过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轻拍了几下滦平的背,一脸羡慕的说:“跟着大人好好干,以后有好日子过。” 第16章 民为贵 破败的棚户外,一个扎着旧布头巾的妇女正拿着细柳撵着半大的孩子们。 “大妈妈,你别拿树条子嘞,那个抽人疼着呢。” “就是就是,前几日海子被他爹抽的都几天没来找我们玩了。” “臭小子们,别跑,让你们待在家里不听,非要在乱面乱晃,看我不打死你们这群小崽子。” 突然,其中一个孩子猛地停了下来,正好被扬起的细柳抽了正着。 大妈妈本意也不是要真的打他们,只是想吓唬一下而已,这几日山上不太平,最好不要在外面闲逛。 谁知这孩子却没和平时一般大喊大叫,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远处田间,继而兴奋的转头朝棚户内溜去。 “海子哥,铁甲武士来了,铁甲武士真的来了!” 那妇女也跟着一看,脸色霎时蜡黄。 顿时恐惧浮上心头,也跟着掉头惊慌失措道:“当家的们,不好了,那群官府的人来了。” 来到棚户边,秦浩觉得寂静的异常,仿佛没有生人一般,连之前升起的缕缕炊烟也都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秦浩掉头看着刚刚赶来的李过二人问道。 “额老爷,破落户没见过世面,见官老爷来呢,哪能不害怕,都躲在家里呢” 李过擦了头上的汗水扶着腰,气喘吁吁的说道,“不值一提,我就这就喊他们出来” 刚刚一段水路可没把他累坏,这不种地的人身子骨就是没庄稼人结实。 话说大人跑的比他还快,咋就连喘也没喘呢,真是厉害。 这么好的体力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能受得住,想到这李过脸上的表情逐渐怪异起来。 多看了秦浩两眼,李过立马就恢复正常,叫上滦平一起到棚户内喊人。 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样子,这是以前在帐房先生教的。 现在大人就在面前,他们俩怎能不好好表现一番,要是让大人身后的军爷去喊人,那还不闹得鸡犬不宁。 尽管李过知道那群军爷纪律严明,不会做出格的事,但那群棚户内的山民可不知道。 他们只晓得一句顺口溜,遇到官军,剥皮抽筋,见到官比见到鬼还令人生寒哩。 趁他俩进棚户内招人的功夫,秦浩迅速点开了任务面板。 【支线任务——剿灭群匪】 【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山匪,将他们消灭招安,还此地一片安宁】 【附属一: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山贼,其中也有妇女、幼童,请辨别安抚。招降人数的1为任务奖励兵种。 【附属二:当然其中也不乏作恶多端的积年恶匪,辨别斩首示众。消灭人数的10为任务奖励兵种】 【任务奖励——顺天死士(数量未知)】 “只有百分之一的招募率啊。”看着任务面板,秦浩不满意的嘀咕道。 尽管之前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快面临结果时,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就是想瞧瞧看。 不为别的,这就是种强迫症。 “快点、快点,别让大人等急了。” 李过在棚户的小道上双手将里面的人一一拉出来,然后恶狠狠催促着他们朝外。 “对,对,说的就是你,你要是再慢吞吞地小心我给你好果子吃。” 李过在山上做账房,还是有点威望势力,看到不听话的就直接上去打骂教训,那群结实的庄稼汉也不敢反抗,都顺着他的意思。 和李过一比,滦平就显得柔和多了,到处轻言细语的讨饶,将棚户内为数不多的女人孩子叫出来。 孩子们还小,可不懂什么官威如虎,不可切近的道理。 出来后,高兴的不得了,一个个都朝着秦浩身边的顺天死士溜去,想看看铁甲武士是什么模样。 此时刚出来女人们还是担惊受怕,生怕外面的士卒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等到出来时,发现身边的孩子早就跑到那群官军身边。 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快步走到秦浩面前,双手合十磕着头,无力的呜咽道:“求求老爷们宽宏大量,放过这些孩子们。” 见状,跟出来的汉子们也磕着求饶:“放过孩子们。” 那群孩子见自己父母这样,知道自己闯祸了,此时心中也不免害怕起来。 刚刚还想瞧铁甲武士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一个个迈着小腿跑到母亲身边躲了起来,不敢探头。 “哇哇哇” 一个小女孩刚刚跟着那群男孩子一溜烟的跑来,现在看他们又回去也想跟着,但是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跤,顿时嚎啕大哭。 “哦哦哦,不哭不哭。”秦浩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轻拍着后背,安抚道,“等会哥哥帮你报仇,教训那几个臭小子。” 也许是安抚起了作用,也许是秦浩天然的亲和力,小女孩擦干眼泪,用小鹿般纯洁无暇的眼神盯着秦浩左看右瞧的。 倒是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抱着她,秦浩走到跪地百姓们的面前,打量了一番人数。 山匪们劫上来的人还不少,一眼下去估有千把人。 “都起来,我有话要说。”秦浩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说道 “谢老爷” “谢大人” 纷纷扰扰站起来一大片,顿时让秦浩眼前一黑,都看不到后面的状况。 李过是个人精,看到这一幕立马问过秦浩后,又让他们坐下,反正农家人的粗衣烂衫也不嫌脏。 待他们坐下后,秦浩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粮税几何?” 这场景倒是让秦浩回忆起影视剧中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大会,而且他也想这么去做,今后的土地一定是属于百姓们的。 可问题一问出,人群里空寂一片,根本没有什么人起来回话。 见要冷场,李过立马拽了拽滦平的袖子,让他上前,此时可不能让大人感到尴尬。 “大人咱们没有粮税,一年种两季稻子,除了少数粮种,其他的都要交到寨子里。” “什么,剥削尽然如此之深。” 秦浩一听,这不是白打工吗,要是他早就掀摊子不干了。 “大人,这远比在家乡的日子好多了,多少能拾点稻穗糊口。”说到这,滦平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仔细瞧着地上地这群百姓,除了孩子们脸上多少有点血色以外,剩下地不管男女嘴唇都是苍白的,脸上也是经常缺少碳水的消瘦蜡黄。 见到这一幕,秦浩心中所实不忍,立马让十数位顺天死士去拿粮食来,今天他就在这里和这群百姓好好吃上一顿。 第17章 君为轻 梯田阶地 棚户外 支起了十数个铁锅,滦平正在拿着铁勺不停地搅拌着。 “娘,这粥可真稠啊。” “好香啊。” 孩子们都围在铁锅边,望眼欲穿。大人们也不能幸免,都聚集在一旁,拿着手中的木碗焦急的看着。 “老爷,吃点鹿肉。”李过从一旁跑来,递上了香气四溢的烤鹿肉。 刚刚滦平煮粥时,他就支起了一个烤架,将拿来的鹿肉放在炭火上熏烤。 望着外焦里嫩鹿肉,秦浩的确是馋了,接过来尝了一口。 爽滑酥嫩、肉汁四溢、口感饱满,虽然是用炭火烤制的,但没有一丝的烟气,反而是果木的香气浸入了鹿肉。 粗糙的盐巴洒在鹿肉上更是提鲜,让秦浩食指大动,一连撸了好几串。 “给各处的将士再烤点派人送去,让他们尝尝鲜。”秦浩边吃边说。 这几日将士们和自己风餐露宿、浴血杀敌,吃了不少苦,现在有了好处也该尝尝,要是今后他们能娶妻生子,倒是可以弄出自己的八旗制度。 “对了,拿点盐巴过来。” 看着滦平吃力的搅拌着铁勺,知道他这是缺少盐的缘故,秦浩补充道:“给粥里撒点盐,给他们补充点盐分。” 李过收到命令,招来几个年轻汉子,跟他们一起去撒盐,要是看到有人故意放多了,就是一顿谩骂。 这盐是老爷赏赐的,不知道有多珍贵,怎么敢多放,一番下来,十数粥锅也不过消耗了小半袋盐。 这要是搁以前老寨主在的日子,这小半袋就够他们一月之用的了。 “开锅了。”滦平一声大喊,顿时粥锅旁人声鼎沸,有些推搡。 秦浩赶忙让顺天死士去维护秩序。 20位顺天死士迈着沉稳的步伐就往粥锅走去,立马在人群中激起了不小的动静 片刻后,山民们慢慢安稳下来,开始有序的排队领粥。 “大人,都弄好了,咱们去后山。”看到军卒镇住了场,滦平就赶来秦浩身边。 “不急、不急。”秦浩脸上多了几分舒适,挥挥手说道,“你去吃点再来。” 片刻后,滦平端着装满粥的木碗赶来,一行三人就朝着后山漫步走去。 山间的小道倒是崎岖不平,让三人废了不少功夫才走到半山腰。 滦平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块平地说,那就是当初他们打铁的地方。 顺势望去,秦浩倒是看到了几座火炉、砧子和不少打铁工具,只是上面倒是不满的蛛网灰尘,看来遗弃了不少日子了。 “走,瞧瞧去。” “大人,这就是打铁专用的石炭。”滦平走到火炉边拿起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递给秦浩。 这东西秦浩认识,就是煤炭,只是这个时代称呼不同罢了。 捏着手中漆黑粗糙的小玩意,秦浩笑了两声,现在有谁会知道这就是今后工业革命的主要动力来源呢。 “这在我们家乡那边叫煤炭,今后你们也这么叫。”放下手中的煤块,秦浩关心道,“这附近有煤矿吗?” “大人,这石不,煤炭山上很多,基本开个矿,都能抓出来。”滦平站在一旁认真的回答。 随后,他又在火炉里翻找了几次,突然一笑,拿着一块小黑石走来交给秦浩。 莫非这就是金子,秦浩接过来摸辍了几下,便将小黑石表层那黑色抹去,露出了中间那层微黄的身子。 秦浩拿它在阳光底下看了几眼,呈现着黄铜一般的光泽,这就黄金了。 “滦平,你知道这黄金矿在哪里吗?”秦浩将小黄金递给一旁的李过,满怀期待的看着滦平。 “回大人,这山上总共开了也不到10矿洞。”滦平斩钉截铁的说道,“其中必定有,只要再次开矿,很快就能找到。” “嗯” 秦浩回了一声,便陷入了沉思,眼下他需要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陈虎的故事、山寨女子的去留、阶地百姓的安排、还有这金矿是否重新开矿,让他应接不暇。 这是要逼死他的节奏啊,要是有人参谋参谋就好了。 【滴,任务完成】 【支线任务——剿灭群匪】 【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山匪,将他们消灭招安,还此地一片安宁】 【附属一: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山贼,其中也有妇女、幼童,请辨别安抚。招降人数的1为任务奖励兵种。 【附属二:当然其中也不乏作恶多端的积年恶匪,辨别斩首示众。消灭人数的10为任务奖励兵种】 【附属一任务奖励——顺天死士x11】 之前秦浩召唤士卒时,系统就提示这些士卒可以在自己周围一公里内提出,这次他便想试试看。 就在刚要提出来时,骑砍系统又传来一声提示音。 【滴!】 【鉴于目前宿主遇到人才问题,现在系统正式添加人才面板,为宿主解决麻烦】 【当前已有一位施政人才模板就绪,可以用此次人物奖励交换提取;也可等下次任务招募】 【是否招募】 看到系统这么给力,那还用说吗,当然就是招募了。 现阶段士卒虽然缺少,但是那是缺少大口子,十一、二个并不能让秦浩的势力做出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施政人才倒是能处理不少他遇到的问题。 关键是省心,秦浩这辈子可不想活的太累了。 【任务提取完成】 【施政型人物——诸葛玄】 【人物优势:善于处理内政事务】 【人物评价:武侯家的优越子弟,相貌堂堂、满腹诗论,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前知4000年,后知400年】 就在提取了任务后,一名诺德侍卫登上半山腰,施了一礼后,递上来一封书信。 这是怎么回事,秦浩心中有点以外。 接过书信打开后,瞧了几眼,秦浩莫名的有点想笑。 只瞧见那信上这么写道: 山不厌土,故能成其高;海不厌水,故能成其深;王者不厌士,故天下归心。 吾德才虽不如先祖,但尤有傲气;若大人欲千金买朽骨,吾在山脚等见。 “哈哈哈,这诸葛玄有点意思。” 秦浩笑着将信塞入信封别在腰间,同李过二人一同下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位系统招募来的大材。 第18章 诸葛玄议政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秦浩哼着小曲昂首阔步下山来,总算是瞧见了这位系统提供的大材——诸葛玄。 真是见一面便不能忘怀,一袭水墨浸轻衫、两点眼眸射寒星,生得风流韵致,好生了得。 果然系统出货,必出精品。 就是对他是武侯后人却不轻摇扇叶稍出意料。 兄dei你的羽毛扇子呢! “主公,别来无恙啊。”诸葛玄一见到秦浩,即刻做揖。 “堂兄,我们都如此熟悉还来这套,不免落了俗套。”秦浩笑着挽着他的手笑道。 这是系统之前就安排好的剧情,为了让诸葛玄出现的不至于太突兀,便让他做了秦浩的堂兄,再做收用。 秦浩为了人才,只好配合他演习,在笑呵呵的勉为其难的收下这位连姓氏都不同的堂兄了。 “快随我上山。” 秦浩拉着诸葛玄的手就跑,笑道:“既然来了就给我好好干活,我这边一大堆子事等着你处理呢。” 将诸葛玄拉到山上的聚义堂,稍作歇息后,秦浩就开始向他问策。 “慢慢说,一件件事来。”诸葛玄看了旁边的坐着的李过、滦平二人后,朝秦浩无奈道,“你这样我还怎么处理事呢。” 一旁的李过、滦平本不想跟来,秦浩也同意了,只是诸葛玄说初来乍到还不认识什么同僚,硬拉着他俩到这里坐会功夫。 看着秦浩和新来的大人谈着事,他俩是坐立不安。 尤其是滦平,之前连聚义堂这个地方都没来过,怎能不慌,摆来摆去,难受得很。 “山上被掳来的女子如何安排。”这是秦浩现在最头疼的一件事了,就希望诸葛玄能给出合适的解决方案。 “此时最简单不过了,愿意下山回家去的,就给些钱粮派人护送回家。” “那不愿意的呢?” 要知道这些女子清白已失,回去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愿意的就留在山上好了。” 秦浩一听他这主意,差点勃然大怒,难道他的主意就是要留这些女子继续从事勾栏不洁之事吗,这是什么破主意。 似乎看到了秦浩的不满,诸葛玄轻笑的翻了翻自己干净的手掌,说:“大人,这女子的巧手可是天生织布的。 让她们在山上或是山下织布,用所得银钱供养自己便是。” “这倒是好主意。”秦浩点了点头,对这个方法很是赞同。 “而且主公别忘了,当初英吉利这个弹丸之国是怎么开始”诸葛玄说道一半停下,随即看着秦浩,给了一个自己理会的眼神。 英吉利,这个日后几乎统治了世界300年的第一霸主,当初不就是靠珍妮纺织机起家的吗。 按照公历时日来看,他们要开始第一次工业革命还要再过个100多年,目前的话应该还搁在窝里内斗的欢。 提到这,秦浩就开始暗恨,当初自己怎么就想不开去学了电脑呢。 要是知道自己要穿越明朝,必定做一个工科狗,什么火药、水泥、大炮、原子弹的资料给吃个通透。 到时候原子弹造出来,给17世纪的土着看看什么叫天神一怒,浮尸百万。 “主公,主公,该说第二件事了。”见秦浩注意有点分散,诸葛玄及时提醒道。 “哦、哦” 秦浩呆了片刻才从自己的臆想中挣脱出来,说起了第二件事。 这山上的百姓该如何安排? 一听到这个,滦平不安分的大尻终究是坐踏实了,两只耳朵竖起来接受信号。 “主公,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将山上的百姓一分为三,大部分会种田的带到山下开垦良田,小部分留在山上继续耕种梯田为山上的驻守人员提供口粮。 会挖矿打铁的也留在寨子里,平时维护一些农具就行,等以后准备开矿在做打算。” “那山上的金矿,暂时不”秦浩轻声细语的问道。 “暂时先不要开矿,等日后安稳了再行处理。” “好,就听你的。” 听了诸葛玄说的几个对策,直接将秦浩目前遇到的问题处理了大半,心中的担子顿时轻了不少。 既然如此,秦浩心中便有了做甩手掌柜,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诸葛玄去做的打算。 秦浩坐在首位上,看着堂下的三人,一板一眼的说道:“从今日起,我就任命诸葛玄为我的首席,帮助我处理一切大小政务。 其余诸人,只要是政务上的事,务必要请教诸葛玄,听其安排,不得有误。” “是,大人。”滦平应答。 “听老爷的安排。”李过心悦诚服的作揖道。 之前李过并不知晓秦浩的野心有多大,就想在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争取继续留在山寨干活。 见刚来的诸葛玄大人有如此才能,三两下就将山寨安排的妥妥当当,就知道他们所图不小,也安心打个下手。 “那我就得罪了。”诸葛玄走到堂前,朝李过二人说道。 然后朝首位的秦浩说道:“主公,这第一便是是解决称呼问题。” 秦浩抬了抬眼眸,觉得蛮有道理,现在的称呼实在是太乱了,是有点不方便。 滦平和将士们都称大人,李过和百姓称老爷,才招募来的诸葛玄则称主公。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秦浩看向诸葛玄。 这个问题是他提出来的,就得他解决,且秦浩觉得他是几人中最有学问的了,应该能想到不错的。 诸葛玄思考了片刻,脱口而出三个选择,大王、主公、殿下。 大王这个选择第一个就被秦浩否决了,现在地盘还没多大,称个山大王都嫌张狂。 称孤道寡以他现在的气运实在是压不住,倒是僭越之举,实在是不明智。 主公这个称呼在思忖片刻后,也被秦浩放弃。 要是早个几百年,三国、魏晋南北朝倒是流行,现在再称呼显得更不上时代潮流了。 秦浩要做就是与时俱进,永立潮头之事,这个称呼也不合适。 殿下这个尊称,不仅可以用来称呼储君,也可以称呼小国王侯,倒是多用途,现在对秦浩来说可以用上很久了。 “那就殿下。” 还是这个让人听得舒服,于是秦浩拍案而定。 李过、滦平二人随即起身,和诸葛玄一起拜倒。 “诸葛玄见过殿下。” “李过见过殿下。” “滦平见过殿下。” 第19章 山寨后续 “那我便开始安排人员调动,请殿下应允。” “一切交给先生。”秦浩怡然自得道。 对于诸葛玄,秦浩是百分百的信任,不仅仅因为他是系统召唤的人才,更是对他能力的一种信服。 就刚刚那几件事处理的如此井然有序,没有理由不放手放他施展才华。 得到秦浩的肯定,诸葛玄脸上多了几分自信,随即开始布置起来。 说实话,现在的调动对诸葛玄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根本发挥不出他的能力。 但毕竟这是殿下安排的,他做的也很谨慎,不敢大意。 “李过上前领命。”诸葛玄一脸肃穆道,“你之前掌管山上大小事务,对米粮钱财知晓的清楚。 现在便安排你去统计数量,再做出一个日常消耗于我。 再者今晚就务必将大部分钱粮整理出来,明日便与我们一同下山。 人手不够可以去棚户那叫人帮忙,此外大人身边的侍卫也调10位于你,防止百姓运送钱粮出现差错。” 交代完李过便安排他下去执行,又将滦平喊来吩咐。 “滦平,你是熟悉山上的百姓,现在由你去挑选下山的人选,数量在800人左右,记得这些都要是会种田开荒的,余下的人则继续在山上耕种梯田。 即便山上人数少了,但所有梯田也不能荒废,我就留你在山上照看剩余之人。 同时我还会留下一批粮食、盐巴供你使用,但不可随意浪费,这些都要撑到下次收获。 今年你们要是做的好,我便向殿下为你们请功,到时粮食收割时,便只收你们一半的所得,剩下的作为奖励你们自行处理。” “谢殿下开恩,谢大人开恩。”滦平得到了诸葛玄的任命后感激涕零,连忙道谢。 要是真如诸葛大人所说,今年的日子就要好过不少了,大家都能吃饱,不会再有往年饿死人的情况发生,如何不让滦平高兴。 “下去好生做事,切莫辜负殿下的期望。”诸葛玄嘱咐后便将滦平打发下去。 这一来二去,秦浩算是充分知晓了诸葛玄的能力。 开始便将李过二人拉来,然后再在自己面前高谈阔论,确定自己的地位。 之后又巧妙的借助安排让在山在有些威望的李过下山,将没什么管理经验的滦平独自一人留在山上。 这一手分化,使得真是巧妙! 秦浩坐在高台上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赞道:“堂兄,倒是好手段,才来一会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了。” 诸葛玄悠然自得道:“大人谬赞了,这些不过小事儿,以后要叫殿下见识我的真才实学。” “话说你们系统的人才都这么自傲吗。”见旁下无人,秦浩便有心打探点消息。 “殿下倒是谨慎。” 诸葛玄委婉一笑,答道,“殿下也不必忧心,我们与殿下乃是一体,殿下生则生,殿下亡则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同生共死吗。”秦浩心中嘀咕了两句,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问题,看着诸葛玄好奇的问道,“哦,对了,那你们能否娶亲生子。” “我们除了对殿下完全忠心外,与他人无异。”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可要找个媒婆给你说门亲,让你儿子也给俺老秦家打一辈子工。”秦浩打趣道。 “多谢殿下美意了。”听到殿下如此说,诸葛玄也是笑了几声。 为了不让这个继续,诸葛玄赶忙又提出一个正事来了结这不正紧的话题。 “不知殿下,对今后有何打算。” “这还不简单!”秦浩毫不犹豫的说出了那9字箴言:“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殿下的想法果然英明。”诸葛玄在一旁称赞道。 看到他的模样,秦浩明显知道这是诸葛玄在恭维自己。 心中也是暗恨,你说这骑砍系统也是,除了给自己带来了可招募的士兵、人才,为啥不直接将他改造成聪明绝顶、武功盖世、统兵千万的全能型宿主。 到时候天下不都是平推吗! “人无完人!得陇望蜀!”秦浩对自己的奢望一声叹息,明显是忘了系统已经给了他强健的体魄。 也不管秦浩的自怨自艾,诸葛玄将自己对日后的见解娓娓道来。 首先便是要建设一个稳定的后方,前期不需要多大规模,提供基础钱粮就成。顺便弄清楚大明年代,来推测世界格局的方向,方便及时做出应对。 其次,便是整军备战,拿下全岛。这是之后最为关键的一点,得岛则能生,去岛则必亡。 现在各地都是大乱之势,大明边关早已烽火连天,内部也是群匪四起,又有官府在明面上,不是个发展的好去处。 周边也是,大清对蒙古、东北已经掌握,对李氏朝鲜虎视眈眈,去不得。 北有一统的日本闭关锁国,没有足够武力难以突破;南洋则有荷兰、西班牙、郑芝龙等海上势力占据。 眼下看来只有台岛一地还算可行,即便南洋的势力已经在发展而来,但并未全部控制,有翻盘的机会。 拿下全岛后,大力发展工商业,对外贸易,增强势力,顺势可以接受大明流民,增加人口。 最后则是以台湾为跳板,有计划、有目的、有顺序的向周围进攻,德川幕府、半岛李氏、大明王朝、安南、吕宋等都是攻取目标。 只要控制了17世纪的东亚,就等于是控制了世界岛,顺而控制世界。 至于之后对于欧美非等地的开发,则视情况而定,暂且搁置不谈。 这所有的一切,诸葛玄有信心在10~15年内完成。 秦浩听后,也不免佩服,这计划可比他的9字箴言完备的多了。 简直堪称隆中对,媲美五年计划! 这样一来心中便是有了目标,再也不会向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冲撞了。 “堂兄果然是大才啊。”要是之前对这声堂兄还是调侃,现在秦浩心中则是敬佩了。 “殿下,过誉了。”诸葛玄谦虚道,其实对秦浩的赞赏他还是很受用的。 接着两人又畅谈了很久,秦浩将这几日的遭遇都与诸葛玄说个明白,诸葛玄也提出了不少建议。 待到日落,两人才聊完,一同吃过晚饭后,各自选了一处屋子休息。 第20章 满载而归 “陈虎哥,你说大人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站在村外的李毅愁容满面,焦急的说道,“这都第三天了。” “李毅,你确定大人已经将山匪全都剿灭了。”陈虎看着李毅问道。 “错不了,秦浩大人亲自上阵,将那刘瞎子,就是山匪头子砍了脑袋,其他的山匪们也被大人手下的将士们杀的干净。”李毅肯定的说道。 当时他就在场,还杀了一个山匪呢,怎么会搞错呢。 “那就再等等,也许大人在山上有事要处理。” 陈虎现在不敢也不愿去想象,秦浩等人在山上出了意外的后果,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 两人就这样一直站在村头的红桧树下,朝着山间茂密的山林望去。 “陈虎哥,你看那是什么。” 突然李毅朝远处山上一指,陈虎顺着瞧去,果然看到不少人影正朝着山下走来。 “是大人他们回来了。”陈虎眼尖,已经看见了前面带头的诺德侍卫的盔甲,说了一句后,如释重负。 两人绕过队伍小趋到秦浩身边齐声拜道:“大人,万安。” “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秦浩一边走一边和他们说了这几日在山上的经过,顺便还将诸葛玄介绍给两人。 知道诸葛玄是秦浩的堂兄,两人很恭谨施礼,不敢托大。 诸葛玄倒也大方,在进村的路上将本家的法度给他俩好好解释了一番,算是正式收下了他们俩。 “二位同僚,日后还请多多指教。”走到村头,诸葛玄施了一礼。 “不敢、不敢,承殿下大恩,诸葛大人大量,必鞍前马后,尽忠职守。”陈虎还礼道。 “好了,你们就别在这里嘘寒问暖了。” 秦浩打断了他们,看着身后跟着的数百百姓,今日带他们下来还不知道如何安顿,可没功夫浪费了。 便对陈虎说:“陈虎、李毅你二人赶快去村里让村民们起锅烧饭,好好犒劳一下。” 这次下山除了留在山上资助剩余百姓的粮草,剩下多数的粮食都被秦浩带了下来。 看着百姓们将身上的粮食袋一包包的放在村前,不一会便推起了小山包,村里的不少民众也赶来瞧瞧,都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看着这么多粮食,都各自盘算着,就算天天吃到撑,也要吃个二三年哩。 但是秦浩并未放松心态,李过昨晚呈上来的粮草数数量。 总计只有二十几万斤粮食,大概可以支撑两千余人消耗三个月之久。 对于接下来招收流民和播种只可以说是略有盈余,还不到完全放心的地步。这段时间要是没有额外收入,还需得节衣缩食。 “殿下,有几人你该见见了。”诸葛玄跑到秦浩身边提醒。 “什么人?”秦浩有些糊涂,难道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诸葛玄刚才从陈虎那得知,这几日秦浩上山剿匪的消息在这一片传开了,不少附近的村庄的主事人都到这里来,打算和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打打招呼。 “现在人在哪。”秦浩问道。 “便在前面候着呢。”诸葛玄回应。 “叫他们来。” 秦浩大手一挥,对于他们能来他倒是有点意外,但是要说亲自去拜见,他们几个村长级别的人还不够格。 收到命令,诸葛玄便让一位顺天死士去招人,顺便提醒秦浩的着装。 秦浩也是无奈,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一件正式的服饰,不是穿着休闲装就是披着铁甲,会客是极不方便。 索性现在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凑合凑合也罢了,但在心中也生起打算发展纺织业的心思。 片刻后,只见四、五人从村内走来,体格壮硕,年纪都是30岁向上,他们便是这附近村子的村长了。 见到秦浩,几人面露诧异,对秦浩的身份起了怀疑,但看见将士们对他毕恭毕敬,稍稍打消了念头。 齐声作揖道:“拜见大人”。 “各位倒是客气了。” 秦浩摆了摆手道,“不必拘谨。 此处简陋,也没什么地方好招待各位了。” 几人也是老实人,便和秦浩一同席地而坐。 他们这次来可不是随意瞧瞧的,而是怀着目的的。 “不知几位今日来作何?”礼貌过后,秦浩便直奔主题。 “大人,小民几个听闻有军士在此剿灭,慕名而来。”其中一人道。 “哦,一番见识后,如何?”秦浩将将士们招来排着队伍,让几人瞧看,然后笑了一声,问道。 “虎狼之士” “精锐之师” 几人回答道,他们刚刚可是都仔细瞧过了,军容整齐,刀剑锋利,对那山匪的结果也心知肚明。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将军如何打算,特此赶来打探消息。 “既然各位见识到如此军容,想必知道我所图不小了。”秦浩直言不讳,一语而出。 几人听了这话,不觉又惊又喜,又悲又叹。 所喜者:这将军心直口快,好打交道;将士军容逶迤,武备精锐,可以守得一片安宁。 所悲者:就怕他贪得无厌,多税多征,到头来比那山匪在时的日子更加难过。 瞧着几人多彩的表情,秦浩心中也是一叹,这乱世武备高者为王,弱者只有被支配的地位,没有选择的。 接着便让诸葛玄和几人说说今后各村日后的打算。 “各位叨扰了。”诸葛玄施了一礼,便开始向几人说道。 “第一,我们殿下要将附近所有村子的领民纳入治下,确认其统治地位。 第二,殿下会派兵保护各村各社不受山匪袭扰,当然所有治下领民也必须交税,服从征调,作为回报。 当然诸位放心,这农税不会太重,要是劳役也是有偿的,不会让征调之人无酬白做工。 至于这第三点吗” 说到这诸葛玄停了一下,意味深长看着几位村长。 “大人,您继续说。” 他们几个已经被这诸葛玄说的两个条件打动了,也基本知道秦浩他们要做的就是开府治事,在此地成立官府,管理民众。 能离开故土,到这里打拼的人,都不是什么迂腐之辈,而且这几日心中也有了打算,只要条件不苛刻,一律答应。 “几位看看殿下从山上带下的山民,这第三点便是几位村子的百姓要和这些山民一起居住,再由殿下安排指定的土地用来迁移。” “这第三点是否不妥。”其中一人听后立马蹙眉,他们也看出来了,秦浩是要将他们村庄的人打散重组。 虽然自己村子的人都不多,但毕竟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一时间倒是难以抉择。 “这第三点必须执行。”见有人质疑,秦浩也不和他们扯,站起身一言决之,拂袖而去。 “大人,大人。”那人以为刚刚的回话激怒了秦浩,吓得冷汗直冒。 赶忙起身去追,却被诸葛玄拦下,道:“稍安勿躁,大人还有事要做,还望担待。” “不知几位觉得在下的安排如何?”诸葛玄一脸笑意的看着几人,心中却明白他们断然拒绝不得,接着又放出饵料。 “当然目前不会择地迁民,过段日子再说。至于迁地的费用一应由我们来承担,村长的人选则由各位暂代。” 这条件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没有理由不同意。且他们也没有拒绝的能力,只有一条路选择。 果不其然,大家都不傻,听到这样的条件,几人纷纷点头认同。 “既然如此,我这就书信几封劳烦各位捎给附近其他的村子,条件一样。 识字的便签字,不识字就劳烦几位代为讲述一番,按个手印便可。” “谨遵大人之命” 第21章 顾家庄 将几人打发回去后,诸葛玄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汇报。 “殿下,都办好了。” 看到他这么开心,秦浩故意板着脸,没好气道,“这回听你的,我可做了恶人了。” “这次要不是殿下,想要将他们拿下,可不简单。”要是没有秦浩的帮助,诸葛玄也没有把握能把他们拿下。 “你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秦浩将手上把玩许久的石子用力抛向远处,转身看着诸葛玄:“要是有人反对怎么办。” 诸葛玄思忖了片刻,毫无感情的说了一个字,“杀”。 谁敢阻挡殿下的脚步,谁就要做好血溅当场的准备。 “希望不要有人犯浑。” 秦浩在心中其实很不愿意妄造杀戮,这些百姓们拼死求生已是不易,还要因此送了命实在是不值。 但就算秦浩愿意为这些人着想,但是还是有人不愿意。 ———————— 顾家庄 宗祠内的红衫木椅旁正围坐着一帮人,为诸葛玄送来的信,时不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哐当” 突然坐在主位左侧的中年男子将身旁的茶杯挥到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大声怒喝道,“不行就是不行,我们顾家庄绝不能搬迁。”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似乎是畏惧他,都不再发声,只是看着主位上坐的那个老人,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两句。 旁边的丫鬟见顾青将茶杯打碎,赶忙跑过来蹲在地上,小心的收拾着,这压抑的气氛让她有点喘不过来,草草收拾完就退了下去。 “顾青,坐下。” 等到丫鬟退出去后,老人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在地上敲出霹雳啪啦的声音,大声呵斥:“这是在宗族祠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听到老人的呵斥,顾青青筋暴露,强忍着怒意坐下,那呵斥的是他老子,能有什么什么办法。 但对于迁移这件事他是绝不会同意的,心中已经做好了大不了就干一仗的准备。 “能不能再派人去和那位大人商讨一下,我们顾家庄愿意再让出一层的粮税,只希望不要让我们顾家的子弟分散。”席上的老人缓缓地对着堂下前来报信之人说道。 “顾老爷子,俺只是个送信的,这信上写的俺都不知道。”送信之人摇头。 “辛苦了你了。” 顾青旁边的青年生此时站起来朝他道谢。 接着又让下人拿了几块碎银子递给送信之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准备一袋粮食,走的时候带走,就权当送信的报酬了。” “多谢顾爷。”送信的把玩着手上的银子,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塞进裤腿里。 然后抬头看着堂上诸位说道:“顾爷还是早做打算,我看那位大人态度坚决的很,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附近村社基本都答应了。” 说完这些,他犹豫了片刻,似乎是看在粮食的份上,又讨好了一句:“不过顾家庄是大庄,这些年一直也是庇护着我们,要是让俺选择,才不听村长的,就跟着顾家才好呢。” “好好好” 那少年笑了两声,将他送到门外才驱步回到祠堂。 “顾成,这件事你怎么看。” 顾老爷子摩挲手上的明华木拐杖,看着走来的年轻人问道。 “回爹的话。” 顾成双手朝席上拜了拜,小声的分析:“从最近的消息来看,山上的刘瞎子一伙已经被那位大人剿灭。 爹,您也知道山上的势力,不是那么好惹,既然他们能几天就杀了刘瞎子,我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顾老爷子闭上眼睛道了声,“你先坐下。” 坐在椅子上的顾青本来就是急性子,这都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见老爹还是这副模棱两可的态度,便按捺不住性子,想要起身。 “安分点。”顾老爷子睁开眼眸犀利的看着顾青。 “民不与官斗,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今日顾家庄也遇到这样的事” 沉默片刻道:“罢了罢了,一切全听那位大人的。” “放屁”顾青一声怒吼的站起来反驳。 刚刚被顾老爷子骂了几句已经让他气愤难忍,现在还说这样的话,顿时便忍不住了。 “爹,你说民不与官斗,你可别忘了咱家也是官命身,还是大明正儿八经的八品镇府百户。 那刚刚来的不过是一群流匪而已,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咱家狂吠。 爹剩下的你也甭说了,你和小弟一样畏畏缩缩的,当初要不是我极力要求,咱家怎么回来这里,打下一片家产,要是你不听我的,顾家人早就饿死了。” 既然说开了,顾青也是全然不在乎了,将成年往事如豆子般倒出。 当初就是看在大明境内活不下去,他伙同几个弟兄买通了当时的巡海卫,让他们几个到海上寻生活。 后来恰巧来到台岛,顾青也是有眼光,一眼便看中了这里,回家后便极力说服父亲举族迁移。 果真在这里活的比大明滋润,族中不少子弟对顾青感恩戴德。 后来出了山匪,也是他和族中人打退了山匪,加上他本就是少族长,地位超群,此时与顾老爷子对嘴也是丝毫不慌。 顾青傲气的看着周围这群族老,一脸不屑,当初不是自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接着看着台上,语气颇为傲慢:“爹,你老了,缺了锐意进取的心思了,我看那群新来的流匪也不怎么样,交给我好了,你就坐在堂上好好看看你儿子是怎么杀的他们片甲不留,抱头鼠窜。”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祠堂外走去。 “咳咳” 顾老爷子被顾青的一番言论气的不轻,用拐杖指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逆子,逆子。” 堂下的众老见今日讨论竟是这副摸样,都垂着背唉声叹气的走出祠堂。 顾青说的对,他们老了,在这个地方虽然有宗族,但是他们的威严已经大不如前,本以为顾老爷子还能压住他,没想到今天他直接就翻脸了。 心里也是对顾家今后充满了担忧,不求飞黄腾达但求平安无事。 看到除了小儿子之外的人都走了,顾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为家族操劳了一辈子,他已经累了。 而他这个大儿子也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以前对他是多克制了,今天他能反抗到底,其实内心还是十分的开心。 “今后就看他能将顾家带到何方。不过,我还得为顾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将顾青喊来,附耳说了几句。 第22章 火铳 六月的台岛本是个多风多雨的时节,但今日却异常的干热,似乎正是为迎接即将来临的一场争端。 “前面就是顾家庄了吗?” 秦浩策马扬鞭指着前方,向身侧的陈虎问道。 “回殿下,正是顾家庄。” “好好好” 秦浩微眯着眼冷笑了一声,道:“有如此坚堡,怪不得敢抗命。” 昨日秦浩审视诸葛玄呈上来的村庄报表后,发现竟然缺少了顾家庄。 秦浩先后派人三次去催促,没想到都被打退回来,还叫嚣着要让秦浩滚回南洋。 这硬骨头还是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就看秦浩的牙口好不好了。 正好系统出了任务提示。 【支线任务——扫除不臣】 【在你要踏出计划的第一步时,总会有宵小出来捣乱,将他扫除,向世人证明的你的威严是不容置疑。】 【任务奖励——法兰西火枪手x10】 这不今日一早秦浩就召集队伍朝顾家庄进发,誓发要将这踏平,让周边人都打消三心二意念头。 顺便将10位法兰西火枪手的系统奖励拿到手,要知道秦浩早就眼馋这些火铳手了。 用秦浩以前玩游戏时用的一句话就是:现在是骑兵的天下,未来是火枪的天下。 火枪是未来趋势,是秦浩队伍必不可少的一点。 现在没有工业基础,造不出来,趁着任务能攒一点是一点。 怀着期冀的心情看着眼前的顾家庄,倒是出乎秦浩意料,说是一个庄,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城更为合适。 所有的房屋都被外围一层五尺高土墙给包裹住,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站着不少拿着刀枪的人。 防御很是严密,怪不得当初山匪们没有选择进攻而是妥协了。 但对秦浩来说,今日顾家庄必灭,绝不妥协。 “诸位,有何方法将这堵土墙如何攻破?”秦浩虽然有重兵,但也不是鲁莽之人。 李毅、李过都摇摇头,让他们想办法,无外乎就是横冲直撞,直接将土墙推到便成,但想必都入不了殿下的眼,也就没有开口。 一旁的诸葛玄也是微微摇头,表示没什么法子。 倒是陈虎眉头紧蹙,似乎有什么想法。 “陈虎,你是不是想到是什么好主意。”秦浩侧马问道,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思忖的主意。 “大人,这一边攻城的法子无外乎几种。 最常见就是建云梯,派兵猛攻。 稍有计谋就是分兵攻击各处城墙,虚虚实实,轻实就虚,以弱掩强,以强攻弱,再趁机登城。 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以火炮攻之,慑敌心魄,令其胆寒,一举破之。” 陈虎看着秦浩,郑重地说道:“殿下有重兵,前两种手段都可施行。” “嗯” 秦浩应了声,便策马朝顾家庄去,绕着周围打量了半响,发现那土墙到不似看上去那么脆弱,其后地那群人看起来也健壮,身上地护甲、手中的武器齐全。 要是强攻,怕不是会出现伤亡。 虽说战争死亡必不可免,但是正要折在这小小的顾家庄,到也够秦浩心疼一阵子的了,毕竟现在他手底上地将士还不是很多。 就在策马回去时,秦浩恰巧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森林,一个点子立刻涌上心头。 回去后,刚好要和几人商讨,便听将士传报有人来访。 “哦,现在竟还有人来。” 暂时打消了念头,让将士将人招来瞧瞧。 “小民顾成,拜见殿下。”只见一青年过来便是俯首叩恩。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回殿下的语,小民顾成那是殿下即将要扫平的顾家庄之人。 此次前来便有一事相告,那顾家庄内有三枝火铳。” “什么,火铳!”秦浩几人被这消息一惊。 秦浩没料到这个小小的顾家庄竟然有火铳,而且还是三枝。 要知道明朝是第一个成建制使用火铳的朝代,从洪武朝到永乐朝,火铳都是军队标配,驱逐北元蒙古诸部,这些火器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可惜后来大明经土木堡一战,武将精锐尽失,此后文官上台,军备松弛,火器也就渐渐沦为不入流的地步。 此后虽然火器的装备依旧持续,但技术已经远远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即使这般,明末的火器也因为战争的原因大放异彩,岂不见努尔哈赤大军被袁崇焕一炮击败于宁远城下,只不过使用的是红衣大炮罢了。 秦浩此时也是心惊胆怕,暗自计算了刚刚巡视的距离有没有在火铳的距离之内。 要是当时火铳击发巧幸击中了秦浩,那真就是划天下之大稽了。 心中暗自警戒:自己也是人,甭管体质再好,也挡不住铅弹。 今日骑辽东铁骑的马不过是一时兴起,险些酿成大祸,需以自省,切莫再犯。 秦浩的缺点很多,但是有一个优点让他在前世工作时基本是一番风顺,便是犯过一次的错误绝不会再犯。 “好”秦浩看着顾成,眼中透出赞许的目光。 他的确带来了个好消息,要是强攻的话,那伤亡是必定要出现了,也更加肯定了秦浩刚刚想到的注意。 不过现在倒是不急说出,因为秦浩对顾成产生了点兴趣,问道:“今日我攻打顾家庄,你是庄内之人,为何出来通风报信。” 莫不是和明末那群没有骨气的书生一般,嫌“水太凉”,那是秦浩最讨厌的人,即便他带来了好消息。 今日连亲人都能背叛,更别论日后,这种人古今都没什么好下场,即便上位者千金买马骨。 “这是家严要求我来告知将军的,小民本不愿来,但父命不可违,特来相告,望将军好自为之。” “哦,你父亲是谁?”他这一句话倒是激起了秦浩的兴趣。 “家父乃顾家庄家主。” “那土墙之上统领一众的是谁?” “乃是家兄顾青。” 听顾成如此一说,秦浩心中大概也知道了八九分了,看着他若有深思道:“你父亲就没有什么话带给我吗?” 顾成面露难色,心中不停的纠结着,父亲来时的确是让他带了话,但是他并不愿说出来。 但已然被猜到,轻叹道:“将军大智,家父来之前的确让小民带来一句话。 家父言:顾青一时粗卤,不省人事,误犯威颜。今后被擒,生死全凭将军作主,只顾家百姓无辜,望乞将军宽恕。” 果然如此,和秦浩心中想的一般,顾家老爷子这是要两边下注。 这顾青,是必杀立威的,至于这顾家百姓来时秦浩还没有想好处理,就看顾家的情报份上能饶即饶,可恕便恕。 思索后便对顾成道:“那便麻烦你回去通报你家老爷子,他的好意我收到了,他的意思我也知晓。 顾青必死,顾家可恕。” 顾成听到秦浩杀气腾腾的话,也知道了结果,可他只是家中的幼子,又能有什么办法阻止这场在他看来完全无意义的争夺,强忍笑意道:“那便祝大人旗开得胜!” 第23章 杀鸡儆猴 “诸位怎么看。”将顾成送走后,秦浩发问。 现在基本已经确定顾家庄内有三支火铳,要知道火铳这东西的威力可不小,要是被打中几乎就是死路一条,甭管战士们穿多厚的铁甲,也防不住。 秦浩就想看看手底下的这些人是否还有主意,一时间到不急着将自己见解提出来。 “全凭大人作主。”诸葛玄、李毅、李过三人摇头道,他们和之前一样,对武事不是很擅长。 “陈虎,你呢?”秦浩将皮球踢了出去。 “大人,我看也不必对这火铳太过重视。” 陈虎抬头说道:“大明边军的火器我见识过,十之八九不能发火,即便能发火,装填的火药威力也不大,一般的护甲就可以挡下。 更何况是南直隶的百户呢,我看” 还没等陈虎说完,秦浩便抬起来右手打断,道:“我知道大明武备松弛,但是我不能拿将士们的安危去赌这虚无缥缈的运气。” 秦浩心中知道陈虎的意思,他敢肯定顾家庄的火铳其实不是精良品,就算击中有铁甲护着,也不会死。 但正真秦浩所忧心的是治疗问题,要知道铅弹、火药都是有毒的,现在秦浩还没有医疗人员,连一般的刀剑伤也医治不了,就别提枪伤了。 诺德侍卫、顺天死士、阿莱射手、辽东铁骑列队站在一边,就等着殿下发令。但是此时商讨的几人已经陷入了沉寂。 察觉情况不对,秦浩就将自己刚刚知道的法子向几人倾诉,他可不想这次任务无疾而终,不但没树立威望,还失去拿宝贵的法兰西火铳手。 “以火攻之。” 李毅站在一旁终于是有机会说句话了,立马称赞:“殿下,真是好主意。” 诸葛玄在一旁默默点头,他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附近多山木,而且正值盛夏,天气干燥,容易生火。 只要大火烧到土墙,要不了几刻的烤炙,那土墙必然土崩瓦解,倒是杀他个措手不及,火铳也发不出什么作用了。 “火攻。”陈虎私下小声嘀咕了会,忽然眼神一亮,满怀期冀的看着秦浩。 秦浩知道他这是有更好的,也没有升起什么嫉妒之心,他巴不得手底下的人才多多益善,便故作气愤道:“有更好的想法便说,诸位看我难道是心胸狭隘之人?” “殿下,恕罪。” 陈虎站出来向秦浩告饶,然后直指土墙道:“火攻是不错,但是我觉得还可再加上一个烟熏。 殿下请看,要是火攻的话必须要派人去土墙边放柴火,到时候火铳居高临下,得不偿失。 但加上这烟熏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一来可以趁着烟雾将柴火安置到位,二来也可以干扰视线,呛其鼻腔,将他们逼出来,到时候便可一网打尽。” “哈哈哈” 听到陈虎的主意,秦浩畅怀大笑。 孔子不骗人:三人行,必有我是师焉。 火攻+烟熏,此战必胜了。 既然作战计划已定,事不宜迟,秦浩便让陈虎几人去负责此事,自己则在中军好好看看这场好戏怎么开演。 “你说他们怎么还不进攻啊。”土墙的顾家族人看手上的火铳,说道:“我这宝贝都等不急。” 他摸着火铳就像抚爱着美人一般,当初就是用这顾青给的火铳,刚来此地时便杀了几个强来打劫的山匪,因此爱惜的不得了。 因此对这次对抗的敌人也丝毫不在意,凭着手中的火铳这次定能在杀几个,到时候多领一份赏钱,这是顾青每次作战时都会许诺的。 周围不少年轻子弟都抱着这样的心思,有着这面土墙他们不知道杀了多少山匪了,信心十足。 顾青此事却没有听见旁边人的细语,死死盯着远处的军队,心里也没有开始时的豪情壮志,默默道:只希望能打退他们。 顾青在军队里带过,知道什么评价军队的实力。 令行禁止,无号不动; 武备精良,士气不亡; 土墙外的这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都做到了强军的要求,现在顾青心中已经暗自打颤。 但是却不能透露半分,就算死,爷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就算你厉害又怎样,不拼一下胜负犹未可知,想到这顿时心里好多了,一股豪情壮志涌上心头。 对着身边人大喊:“此战必胜!” 顿时顾家子弟士气大增,助威呐喊。 同时秦浩这边的准备工作也进行的差不多了,一声令下,将士们便可是行动。 将干草在土墙外厚厚铺了一层,一点火星上去,顿时燃起大火,陈虎在一旁指挥着士兵不停的给这些燃火的干草上再铺一层,让它捂出烟灰来,然后安排令一部士兵在一边不停的用拿来的宽叶扇风。 说来也巧,当初这顾家庄修建时正是修在了下风口,这样一来,烟尘顺着风势很自然就飘进了土墙内,没过多久顾家庄就消失在浓烟中。 “大功告成。”不用等陈虎回来禀报,秦浩也看到了结果,真是出乎有料般的完美。 估计都用不到火攻,便可以将顾家庄的人都给逼出来。 “让陈虎自行决定是否用火攻。”秦浩立马让士兵通知陈虎,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果不其然,陈虎也看出了顾家庄窘状,已经有不少人跑了出来,立马放弃了火攻,下令让士兵守在土墙出口处。 不管任何人出来一律察看,女子赶到一边不管,男子一律除掉兵器看管起来。 “咳咳”火铳手被烟熏得连眼泪直流,跑到顾青身边禀报,“顾哥,不好了,庄里人都跑出去了,土墙上也有不少人偷偷溜出去了。” 周边几人也赶到顾青身边焦急得问道:“是啊,顾哥,我们咋办啊?” 顾青看着身边几人,愤怒的直拍大腿,刚刚开战时自己身边还有五六十人,现在就剩这几个了,这还怎么打。 这陌路让顾青决定孤注一掷,看着几人,大喊道:“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好,大家冲啊!” “杀” 就在几人冲出门口时,寒光一闪,顿时一人人头落地。顺天死士早就在门口等待多时了,听到几人喊杀声,立马抽出朴刀就斩去。 顾青几人本就抱着决一死战的意志出来的,根本毫无防备,被杀了个惊慌失措。 一刀接着一刀,反正只要还有气,他收到的刀子绝对不会少,顺天死士就是这般残酷嗜血。 那火铳手到死都没有射出一发铅弹,倒是满身的血浆浸透了他的宝贝。 顾青倒是没有收到这样的遭遇,秦浩下过命令要等他亲自解决,他一出来便被顺天死士一个手肘敲昏过去。 等到顾青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捆着麻绳,倒在一高台上,爬起来发现下面都是人,有顾家庄的、也有附近村子的村民。 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可谓为今日之事后悔过!” 顾青跪在地上,头也不回,傲气道:“大丈夫在世就该建功立业,何惧死乎!今日我技不如人该死!” 秦浩听到他的豪言壮志,也不经热血沸腾起来,连说了三声“好好好”,:“今日就由我亲自斩你,也让你这个英雄不枉走这一遭。” “好,来!” “再等等,不急。” 秦浩倚着刀站在顾青身后,他在等人,顾青也有人要见。 不一会,顾成满含泪水的登上高台,跪在顾青面前,哽咽道:“哥,爹说了,你放心去。” “嗯”顾青也不免伤感,道了声照顾好家里,便俯首待死。 秦浩也等来了要等的,诸葛请附耳说了几句。 秦浩漠然点了点头,举起佩刀,一刀挥下,道:“今日斩反贼顾青于大明天启七年,以儆效尤。” 第24章 大棒之后是甜枣 “镗!镗!镗!” 一阵阵清脆的铜锣声在整个平原的村社上空回响。 辽东铁骑策马疾驰在碎泥地上高声呐喊,“今晚顾家庄内,殿下设宴,各村头目、当家,到场饮酒!” 四十多岁的王九,正要从自己的草屋里出来去参加,被身后的妇女死死拦住。 “当家的,你不能去啊,那是杀头的啊,去不得去不得。” “什么去不得,你今日也不是去看了吗,那顾家人的血还没干呢,要是不去,下一个就是咱家。” 妇女被自己的丈夫说了一通,手上的劲也小了,此时屋内的娃也哭了起来,便放开王九的衣角,去看孩子了。 “你在家好好待着,要是听到不好的消息就往山上跑。”王九走时吩咐妻子。 附近的数十个村社,几乎和王九一般情况,妻儿哭泣着都不愿他们去什么殿下设的宴,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家人都知道不去的后果。 傍晚时分,在用12根巨大花梨木搭建的高台前,搭起了十数口锅灶,数十人围在锅灶前奔走忙碌。 几十个小孩子嘴角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用热切的眼神看着锅里翻滚的猪肉、肥鸡、嫰鹅。 他们都是顾家庄佃户的小子们,家里养的都是给顾家人吃的,自己哪里吃过。 “去去!少在这里聒噪,回家去把你们家大人都喊来,到了开席的时候,自然有你们吃的。 今天殿下说了,只要是来的人都有吃的!”李毅大声呵斥着孩子们,但看到他们的眼神,心里却是高兴的很。 “哦!回家去喽!和叫俺爹快来!” 孩子们欢呼雀跃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眨巴着嘴角里地滋味。 作为今天宴席地提调官的李毅,可知道秦浩对这次宴席的重视,自然不敢大意,还特地去找诸葛玄申请,要了几个在顾家庄做饭的厨子,争取将饭菜做得好吃点。 “你们给我好好做,要是被我发现有人做小动作,看殿下不要了你们的命。”李毅用威胁的口气看着几个厨子。 一路检点下来,倒也没什么问题,酒、肉、饭食、甚至是水果都已备齐。 香蕉、荔枝、龙眼、柑橘、芒果、木瓜、山竹等等,放眼望去,肉山酒海相仿,数里之外,都能问道香气,难怪那些孩子们不愿离去。 李毅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终究是忍不住吃了几颗荔枝,那鲜嫩多水、甜香四溢的口感让李毅直呼好吃,又偷偷塞了几颗放进口袋,准备带回去给秀秀尝尝。 夜幕降临,灯火燃起。 秦浩看着台下站的满满的众人,今日来的大部分是男人,女子和孩子来的到是少了些,怕是被今日被吓了不轻。 秦浩命人将他们引入座后,大声宣布酒席开始。 可台下坐的众人哪敢拿起筷子就食,即便桌上的鸡鸭鱼肉如何的芳香四溢、勾人心魄。 王九看着同桌的隔壁村的林阿树,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迷茫,这个殿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今早才在众村头面前施展了一顿大棒,今晚却开席宴请。 “吃了这顿死了也算值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台下就热闹起来,吃酒的吃酒,夹肉的夹肉,吃水果的吃水果,都一副拼命的往嘴里塞。 这些鱼肉,他们过年也只敢买上2两尝尝鲜味,哪像今晚这样整盘整盘的端上桌子。 王九看着旁桌吃的欢,也没出什么岔子,心一横,牙一咬,吃! 就算今天回不去了,也要吃他个够本! 整个顾家庄内,数百人的宴席,酒碗碰到饭碗的霹雳巴拉声不断,大人们孩子们的欢笑声不止,都沉浸在这酒肉的气氛之中。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秦浩便让人发话。 “肃静!” 十数位骑砍士兵的浩亮的嗓音立即让宴席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的看着高台之上。 “今日我召集各位来此,就是一个目的。”秦浩缓缓地站起身来,用磁性嗓音说道。 “诸位都被顾家压迫的厉害,所以今日我就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要将顾家地田地都分给大家,每丁30亩、每妇20亩。” 什么? 所有人都听到这个消息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这位刚来地殿下竟然要把顾家田分给他们,要知道那都是上好的水田,一亩地一年两季能打1000斤粮食呢。 看到他们错愕的表情,秦浩心中暗自得意。当初杀掉顾青时,虽然消除了反抗因素,拿到系统的奖励,但是也一定程度上失去在这里的民心。 而今天秦浩要做的就是树民心,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赏恩,争去人心。同时也可以安排附近的村民到这里来定居,消除本来各地村社的势力。 当然要分地是有条件的!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刚刚秦浩带来的好消息,各自盘算着自己能打多少粮食时。 诸葛玄在秦浩的授意下,拿着一张拟好的告示,在台上高声念道:“分田令及与民契约。” 第一条,所有民户都要承认秦浩的统治地位并自觉接受他的统治,不得反叛逃离。 第二条,秦浩有责任保护他治下的民众,不让他们受到伤害及不公平对待。 第三条,民户编制保甲制度,凡在秦浩之下之民,有义务服兵役、劳役等合理要求。 第四条,民户有纳粮的义务,秦浩有权征收合理的赋税,但最高不得超过收成的五分之一。且在特殊时期,秦浩有权让民众将多余的粮食卖给官府,价格按照正常的市价。 “大人,这,这不是拿我们这些苦哈哈开玩笑?!这条件怎么这么好。当真我们签了就能分到田?” “如假包换,只要签了择日就按批次分田,要是不够的,本殿下亲自给你们开荒出来。” 听到秦浩这么一说,底下立马喧嚣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纷纷都要签字。 “大人,不是明人也可以吗。” 秦浩朝台下看去,看到一个服饰不似汉人的,知道是大山上的山番人,便朝天大喊道:“只要是治下之民,无论种族,一律同等对待。” 秦浩这声呐喊,在许多年后被一个画家通过当时在场之人描述后重现,成为了帝国最有名、也是最广为人知的浩瀚巨作——《皇帝的呐喊》 那优美的陈述、合理的构图,完美的人物,让这副画作风靡全球,最终被帝国国家博物馆珍藏。 第25章 封赏 “殿下宴席准备好了!”李毅站在高台下高声呼喝着,满片巨大的欢呼声让他不得不放大嗓音。 “嗯“秦浩点头示意,然后在侍卫的引导下走下高台。 既然喜讯已经宣告了,留在这也是徒增无异,反而让民户们拘谨,倒不如离开让他们尽情的庆祝。 正好秦浩也有宴席,准备好好奖励这些天辛劳的部下。 走进屋内,看到诸葛玄、陈虎几人早已在了,就等秦浩来了。 秦浩嘘寒了几句便走过去坐在正位,摆了摆手:“都坐!” 几人异口同声道:“谢殿下!”便各自下坐。 诸葛玄、陈虎分别坐在秦浩的左右手,李过、李毅次之。 除了这几人外,诺德侍卫、顺天死士、辽东铁骑、阿莱射手秦浩分别则选了一位也安排他们坐在此桌。 “今日不醉不归。”秦浩高举着酒杯向众人致意。 “哈哈哈,都别客气。快吃、快喝。”秦浩举着抿了一口,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肉就往嘴里塞。 他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菜肴了,那一口猪油入嘴时,让整个肺腑都兴奋起来,赶忙又夹了几块放到嘴里。 众人见到殿下如此不重仪态,倒是有点无奈,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转念想来,能遇到这么一位,也算是他们的福分了,便也吃喝起来。 “殿下,我敬你一杯。”看到秦浩喝的正环,李过拿着酒壶小跑到秦浩身旁,将已经空掉的酒杯斟满。 “有心了!”秦浩看着李过笑了笑一饮而尽。 李过这家伙就是人精五六的,菜一个没吃,就赶来给他斟酒了。 秦浩心中也对他有了定论:本事不大到是会阿谀奉承,也就冲他这点,以后不会犯大错,有福相。 “快去吃你饭去,别在这碍眼,我难道不会自己倒酒吗。”秦浩笑骂着将他打发回去。 李过也是识趣,倒完最后一杯慢慢退下,朝其他几人敬酒去了。 秦浩斟着小酒,将桌上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骑砍士兵们很是规矩,就如在军中一样,坐的笔直,只有李毅他们几人敬酒时才说上一二句话,聊表心意。 李毅、李过叔侄俩很是热情,到处敬酒。 诸葛玄安静的吃着菜却不喝酒;陈虎与他相反,一直在喝酒菜却没吃几口。 “陈虎,这么光喝酒啊。”秦浩放下手中的酒杯,侧过身子看向陈虎,提醒道,“吃点菜,先垫垫肚子。” “是,”陈虎拿起筷子赶忙吃了两口,然后笑嘻嘻说:“殿下,这酒太好了,我贪杯了。” “哈哈哈”秦浩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这酒的度数也就20几度,对于后世秦浩喝过的5、60度的酒来看就相形见绌了,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浩看桌上的菜基本也吃的差不多了,也就没让人再上菜,今日可不真是要不醉不归,还有要事要处理。 抬头看了一眼声旁,诸葛玄立马意会,放下手中的碗筷,让人拿来几分账单,站起身来宣读。 其他几人见势就要停止,秦浩让他们随意,这酒菜还剩点,可不能浪费了,随后独自端起一杯酒小饮。 “殿下,这次我们平叛顾家庄,共剿灭叛匪12人,羁押叛匪和其从犯579人。” 秦浩点头表示知晓了,对于杀了多少人,关了多少人在他看来一点也不重要,这些人曾经都是平民。 只是这次他们正好撞到枪口上而已,不杀不足以震慑,索性也杀戮不多,只杀了几个主犯,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对声音。 “按照之前殿下允诺的,这些羁押的大部分人都会赦免,其他大概五十几个从犯将会有1~3年的劳役作为处罚。” “嗯” 对于诸葛玄这点秦浩很是满意,没有一口气全都放掉,只要还有人在他们手里,剩下的也翻不了天,等以后人口多了,也就没有必要防范了。 “除了人口以外,顾家庄内的一切都被殿下罚为军用。共收的梗米斤、去壳精米斤、杂粮斤、房间305间、刀剑65把、铁枪12柄、火铳3枝、驽马6匹、耕牛13头” 诸葛玄滔滔不绝说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堪堪停下,秦浩只仔细听了前面一会,后面便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了。 他知道这次是要发了,比之前剿灭山匪收获的多上几倍。这还是一个迁移过来的小富户,倒是去大明境内杀那些为富不仁的贪官污吏,倒地能拿多少啊。 秦浩穿越前曾听说过一个传闻,李自成攻入京师后,大肆搜刮富户大官,最后一共抢了8000万两白银,这是个什么概念的。 当时崇祯每年的税收还不到1000万两,相当于8年税收了。要是有这笔钱财,朱由检的日子也不过的那么憋屈,大明百姓也就不会那么悲惨。 一想到,秦浩的眼光不自觉的冷冽,“该杀,该杀啊。” 秦浩一连喝了好几杯救才将心中的这股恨意暂时压制,今日是众人的宴席可不能因他一人扫了兴致。 诸葛玄将手中的账本放下,开口说道:“今后诸位的职位我已和殿下商讨过了。 陈虎暂任剿匪游击,率兵继续征讨山上剩余的小匪; 李过任为民政典使,协助诸葛玄处理民政、管理钱粮诸事; 李毅任为练兵指挥,训练各村的民众习得武艺。” “谢殿下!”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秦浩看着李过、李毅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们对于这次封赏还是满意的。 至于陈虎,秦浩看不出来是笑还是苦,倒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封赏完了,酒菜也吃的干净,秦浩便让他们三人各自离开。 当三人走到门口时,背后跑来一人,三人一看是殿下的侍卫,便问道:“不知何事?” “诸位大人好,殿下有事要找陈虎大人商量,还请大人和我走一趟。” 陈虎应了一声便又折返回去。 看着陈虎背影,李毅不解的问:“殿下怎么又把陈虎哥叫回去了?” “不该问的别问!” 李过呵斥李毅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练兵!” “陈虎,这一劫就看你过不过的去了,过得去就是飞黄腾达,过不去”李过也不知道会怎样,他知道殿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第26章 消失的戚家军! “殿下” “哦,陈虎来了呀。”秦浩看着他折返,便让侍卫拿来一坛酒,“刚刚看你在桌上挺爱喝的,就待一坛回去。” “谢殿下” 陈虎从侍卫手中接过酒坛,将它放到身旁,等待接下来的训话,殿下招他回来绝不止送酒这么简单。 “你对我安排你去山上剿匪怎么看?”秦浩挑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一切听殿下的安排。”对于殿下的安排他很赞同,没什么不满的地方。 “听说你不是李毅村子的人,是6年前来的。” “是的,我家本是辽东的,后来鞑子打来,我就逃荒跑到关内,一路上也没人管,就一路南下到了李毅他们村子了,后来就带着他们到了这里。” “嗯”秦浩点头示意,然后又纤细的手指搭在下巴,好奇的问:“对了,你是6年前来的。 这么算的话,也就是天启元年,恰巧你又是辽东人,那么有件事你一定知道。” “不知殿下说的何事,要是知道,陈虎必定告知。” “浑河之战。” 一听到这四个词字从殿下口中说出,陈虎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说说看。”秦浩看着手中见底的酒杯,轻描淡写道。 “殿下,我”陈虎全身发抖着,连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最终强忍着不适缓缓开口:“天启元年,浑河之战,大明调石柱宣府司兵、浙兵、辽兵共计4万人对阵努尔哈赤的5万鞑子兵,最终不敌败亡。” 秦浩听他诉说着,内心也暗自盘算着。这石柱宣府司就是四川土司,这支军队也就是明末威名赫赫的白杆兵,由秦良玉这位女中豪杰管制。 说起这秦良玉和白杆兵可不得了,她的丈夫马千乘原是世袭石柱宣慰使,她嫁过去后便和丈夫一起建立的白杆军,后来丈夫去世,儿子幼小,便暂代石柱宣慰使。 在万历三大征的第三征——苗疆土司杨应龙叛变的播州之役中战功赫赫,立下了颇大的名声,天启以及崇祯朝曾多次北上勤王,为大明鞠躬尽瘁,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作为王朝名将单独在正史中立传的巾帼英雄,号忠贞侯。 “听说这仗连秦良玉的儿子秦邦屏都战死沙场了。”秦浩淡淡提了一句,便盯着陈虎,看他如何反应。 陈虎默不作声,似乎是没有听见秦浩的问题。 “看来不是,那便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戚家军亡了!” 就这一句话,立马将陈虎唤醒,满脸不可思意的看着秦浩,沙哑的声音脱口而出:“殿下,你说什么?” “戚金将军呢?” “我说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吗!”秦浩的语气颇为坚毅,毫不留情,“戚金和一众官兵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算是军人的最高荣耀了”。 能让皇帝从千里外调兵去辽东的军队怎么可能默默无闻,浑河之战中的浙兵就是戚继光的戚家军。 那支南征北战,军功赫赫的队伍在戚继光死后,交到了他的侄子戚金手中,最终浑河之战中被后金全部消灭,大明从此失去了一支精锐部队。 “呜呜呜” 陈虎瘫坐在地上,如稚童一般放声嚎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秦浩的这句话让陈虎的内心深深触动了,仿佛想起了当日的血山尸海。 “当初调去的三支部队早就心有嫌隙,白杆兵在城内还与我们起了冲突,大家都死了不少人。 后来去解沈阳之危,白杆兵不听命令,独自开拔,中了埋伏,等我们救援时,他们已经全军覆没。我们因此又遭到包围,一开始还势均力敌,后来我们的弹药不足,又遭到投降鞑子火器部队的火炮攻击,瞬时间就伤亡大半。 将军看局势不利,便让我带队突围找援军,后来突围出去,又没等到辽东军队的接应,被鞑子硬生生的拖死,大半都死在路上,剩下的都四散开不知去处。” “你是戚家军的。”秦浩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 “戚金是我父亲。”陈虎心如死灰,垂头丧耳。 “什么!” 这下该秦浩震惊了,本以为陈虎只是戚家军的军官一类的人,没想到直接就是戚家军的少爷。 这次捡到宝贝了! “那你应该叫什么?” “戚元功” “要是我当初能找到援军就好了!”陈虎疯狂的抡起拳头砸向自己的头,对当初自己无能感到无比的愤恨。 “今日就算你抡死在这里,也不能改变戚家军灭亡的事实。” “我该怎么办?”看着地上泪眼摩挲的汉子,秦浩心中满是不忍。 看来那场战争对他的内心打击太大了,父亲和兄弟都死在了那场战斗中,他却独活着,想必此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走出心中的阴郁,重新站起来了。 要是能站起来,秦浩以后就相当于多了一条臂膀,是个宝贝;要是站不起来,那就是个废物,即使让他统兵,也不过是那个满清不过万,过万不可敌胡言乱语的手下败将罢了。 看在戚家军的面子上,秦浩挥让他留在这里,剿剿山匪,权当为那个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堂堂全浙,岂无材勇!的戚家军留下个种子。 陈虎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该这么办了,其实他早该知道结果的,那种情况下怎么还有可能生还,当初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躲避噩耗。 没想到即便这样也没能如愿,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看向秦浩,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想回大明吗?想重铸戚家军的荣光吗?想找回自己的名字吗?” 秦浩一连三问,如同利剑一般扎在陈虎心中,这就是他所想所思的东西。 “我还能,还有机会吗?”陈虎粗着嗓子哽咽道。 “只要你能站起来,从现在开始,我在这里保证在你死去前,你一定能看到戚家军的军旗插在沈阳城的城头上。”秦浩犹如导师一样,循循善诱,给陈虎不停的输送信念。 陈虎作为戚家军的中坚力量,从小就受父亲甚至叔公戚继光的指导,怎么可能不精于行伍,现在他缺少的不过是心中的那一丝信念。 只要能找它回来,他又会是那是在战场上意气风发,英勇杀敌的少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秦浩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作为上位者,就是全军的一座灯塔,照亮着整座迷茫的海岸。 有我在! 你们就能成功! 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跟紧我的步伐,向前! “殿下,我” 似乎缓解了不少,陈虎猛地站起身来,抹去眼角的泪花,郑重地承诺道,“殿下,我此生必定誓死追随。” 看来他已经对自己讲和了,他又回来了! 伴随着陈虎的承诺,系统的任务也随之完成。 【任务完成!】 【将领任务——解密陈虎的心事】 【村子的陈虎似乎有不可告人的事,弄清这里面的秘密,你将得到一位精通兵法的将领。在这个大争之世,一位将军的出现,能给你更大的武力帮扶】 【任务奖励——陈虎的效忠】 “好了。” 秦浩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胸脯安慰,“一个大男人,给我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畏惧失败。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 “回去休息,接下好好把山上的小匪剿灭,别让我失望了。” “是,殿下,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这次陈虎决定就算死也要报答秦浩的知遇之恩,然后昂首朝外走去。 “喂,就这么走了,把你的酒坛子带回去。”秦浩笑着踢着脚边的酒坛道。 第27章 捕鱼纪事 大明天启七年(1627年)7月上旬。 此刻,秦浩正在领地中一个地势较高的山岗上,远眺着眼前属于自己的整片土地。 来到这里大半个月,也几乎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了。现在位置大概是位于台岛雪山支脉下的新竹丘陵右侧地带,离海岸线约有30公里,按照当日秦浩来到这里的半天路程来计算完全符合。 此地位于台岛的北端,再往北走上一段就是后世桃园、基隆,南侧则是整个台岛最大的平原——迦嘉平原。 秦浩记得郑芝龙几年前好像就在那里招收难民了,现在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伸手进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将自己的地盘好好整顿、发展一番。 “也过了大半个月了,领地各处村社也基本安定下来。”秦浩一边看着山岗下忙碌的身影,一边心中自语。 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的新政权,在领地的发展上以及安定上,秦浩、诸葛玄众人都花费了巨大的精力。 不仅是一些政策上的扶持,在物资上秦浩也给予了最大的帮助,将库房里大半的粮食、盐、牛都发放给民户,让他们开始耕种刚刚得到的土地。 但是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就是民户的封的土地和他们的居住地稍显偏远,按照当初秦浩的计划,民户们应该按批次的开始建设新的居住点,但是由于所需巨大,现在才安置好一个。 距离真正安排好还是遥遥无期的状态。 【滴!】 【人才任务——李春】 【人才类型:工程型人物】 【人物优势:精通各种工程,烧砖建城、高炉制铁、火铳铁炮、航海造船等】 【人物评价:全方面的科技人才,能让你的社会文明程度高速发展。】 【任务要求:巡视你的领地,查看领民的状态,处理一些必要的麻烦。】 果然,只要秦浩遇到问题,骑砍系统都能及时的给出一个解决方案,这次的任务难度可以说轻而易举。 接到任务后,秦浩便带着几名侍卫开始巡视领地。 自从上次顾家庄一战后,秦浩就爱上骑马这项运动,特别是辽东铁骑的那匹辽东马,很乖,秦浩基本不需要去有意的驾驭就能跑的很稳当。 那自然就被秦浩借来了,至于那个辽东铁骑则是骑着缴获的驽马跟在身后。 一路走来,领民们已将属于自己分的水田都种了水稻,目前已是一片绿意,现在基本都在开垦生田,补种一些杂粮。 这是秦浩安置的第一个村子,就是李毅他们的原来的村子,熟田不多,安排的人也少,大部分都是顾家庄的了。秦浩特意将操练士卒的地点安排在这里,作为防范。 随着开垦工作的开展,粮食储备也在不断减少,特别是新开垦出来的大量生田,第一季需要大量的稻种,不然根本种不出来,要是照顾的不周到,甚至会出现入不敷出的结果。 这就是为什么原来民户们都不喜欢开垦的原因,没有支持,凭他们一户一家也就敢照料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哪敢多开新地。要是一个不稳,这一季就白忙碌了。 现在秦浩来了,不得不开垦新地。现在地是足够的,但以后呢,人多了地不够分,所以要未雨绸缪。 秦浩便下了一条命令,种子管够,田开垦的一人一半。既然有人支持,民户们便爆发了极大的热情,拿起镐子拼命的开垦新地。 据诸葛玄这几天上报的数据来看,就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到不了秋收,粮食就要见底。 尽管诸葛玄告知秦浩发放给民户的口粮他们并不会每顿都吃,都是节衣缩食,参杂着其他野菜豁口。 但这也让秦浩很是烦恼,没有充裕的能量,民户们的开垦的精力根本就不可能维持的久,反而有可能伤了身子,于是便打起了打猎以及捕鱼的主意,肉食、蛋白质能有效的弥补这些亏空。 要知道旁边的山地上可是有不少野物的,李毅当初就是赶这行的。至于捕鱼,雪山山脉下有几条河流从丘陵越过,流入西侧的海峡,里面有不少的鱼类。 目前李毅正在操练新兵,秦浩也没有去打扰。便让人找来几个妇女,组织人手去捕鱼。 经过半日的赶制,将附近所有村社本有的渔网拿来,编制了几张小型拖网,就准备去河里试试看。 跟着原本的渔户,秦浩选择了一个湖泊作为实验点。 因为这个湖泊位于数条河流的汇聚处,面积很大,平时民户们经常看到有大鱼在湖边畅游,只是碍于捕鱼手段的限制,而一直都捞不到太多的鱼。 由于渔户对这种新奇的捕鱼方法不熟悉,所以指挥权又回到了秦浩的手上。 秦浩也是不大了解,只是根据后世的记忆,一时想起了这种拖网。 可以前记录片中都是由拖船托着网,那种巨网有10万米长,骇人听闻,一天便可捕捞50多万条鱼,开着发动机一捞到底,现在这渔户只有一艘小木船,根本起不到作用。 苦思了很久,秦浩决定做几只竹排试试效果。说做便做,发动手底下的人员开始,竹排这种简易的工具制作没有任何难度,只稍将竹子砍下,再用绳子匝住首尾便可。 做好了几只后,秦浩便开始了行动。 首先让数条竹排分别载着渔网下水,渔网的一端在岸边拽着,等离开岸边30来米后开始下网,一直沿湖边延伸开去,然后由一条竹排逐渐拉着渔网靠近另一边的岸边。 当渔网到达岸边后,岸边的领民开始在两端一起用力将渔网往岸边拖,6条竹排分别守着两边水面,等渔网靠边时负责收堵两边缺口。其余竹排则随渔网一起慢慢向岸边靠拢。 渔网两端拖上岸,两边缺口被封住时,被渔网所围住的一片水面还一片平静。等到渔网不断收拢,被围着的水面不断缩小时,水面开始起水花了,时不时的有一些大鱼跃出水面然后翻滚着掉入水中。 这种状况引起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就连在附近开垦田地以及采摘野菜的领民也纷纷汇集了过来,随着跃出水面的大鱼越来越多,人群中传来阵阵喝彩欢呼声。 随着渔网再次收紧,被渔网包围着的水面再一次缩小,水深越来越浅,水中的水花也越来越激烈,为了避免大鱼跳出网外,秦浩赶紧让仍然站在竹排上但被眼前的情景弄傻了的领民们将渔网分段提起来。 最终,收网了。渔网里白花花的一片。由于网格比较大,入网的大多是三、四斤以上的大鱼,甚至有数十斤的大鱼。 身后的领民沸腾了,甚至有些已经激动得大哭了起来。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重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丰收。 同时,他们看向秦浩的眼神也越发崇敬起来,不仅仅是他身后的将士,而是被他的智慧所折服。 他们生活在这里好几年也有人没有吃过湖中的鱼,现在就凭殿下刚刚发明一种新式的渔网,便捞上来这么多鱼,实在让他们感觉到了震惊。 这次捕捞,一共捕获了将近500公斤的大草鱼。 秦浩当即宣布当天晚上举行鱼宴,所有村社的人都可以分到鱼。 傍晚,人们纷纷拿出家中做饭工具,自发围坐在数十个火堆前,将鱼清洗干净,然后将这些鱼和刚刚发放的粮食一起放到锅中,撒上一点盐,架在临时做成的火堆上,就开始煲煮起来。 很快,空气就飘荡起一股鱼肉、鱼汤的香味来,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满足。 第28章 初建的家底 鱼羹架在火堆上发散的香味,诺德侍卫趁机端来几碗鱼汤。 秦浩、诸葛玄、李毅、李过四人围坐在一摊篝火旁吹着拂过面颊的湿暖晚风,好不自在。 就是少了陈虎一人,这些日子他都在山上带兵剿匪,因此没有来参加这次的小聚会。 喝着暖胃鲜香的鱼汤,秦浩心情是极美的。 环顾着周围的三人,脸上明显黑了一个度数,看来这半个月是没少辛苦。 特别是李毅,这些日子来拼命的操练新兵,在烈日下挥汗如雨,身上脸上到处是擦伤,让他在三人中显得格外的操劳,不过好在体格倒是壮硕了不少,精神变沉稳了。 明日秦浩就打算去检验一下这支由村民组建的新军,看看这些日子的训练如何。 秦浩心中明白骑砍系统招募的将士不会太多,只能是作为精锐来使用,以后进行大规模的会战,还是需要培养士兵的。 “诸葛玄你将这几日的政事总结一下。”前几日各忙各的,秦浩好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诸葛玄的汇报了,趁今日便好好瞧瞧这半月来的成果。 诸葛玄也早就按耐不住性子想要将情况汇报,这半月以来遇到了很多问题,但是也有不少的收获,在得到秦浩的批准后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木碗,娓娓道来。 就村社的数量而言,之前大概有12个左右,大大小小分布在丘陵、平原的各处,管理极其不便。 因此后续要更改,初步建立3个大的村社,并以此来发展城镇。 以原李毅待的村子为第一个建设村子,命名为红桧村;顾家庄的基础上建设第二座村社,改名为平原村,至于第三个村社则是一处高山族的居住地,因其靠近一片竹林,所以干脆命名为竹林村。 三个村子现共有水田5万多亩,旱地2万亩,按照计划都陆续种上的粮种,新开垦的生地也补种了一些番薯苗。只要这季没什么大的自然灾害,定会是个好收成。 人口的话,从山匪营地带回来800多人,加上本地原有村社大概2000多人,前日统计的户籍数量为609户,人口已超过3000人,此外还有陆陆续续有人到这里来。 秦浩点点头示意,现在基数小,一切发展的还不是很快。 不过就从数据上来看,现在一切都还不错,就是人均30亩的耕地暂时还没有满足。这个倒是不着急,随着新开垦的田地,大概一个月后基本就足够了。 “那些跑到我们这里的人你是怎么处理的?”秦浩对于这些外来的人口还是有一点担忧的,很难保他们中间没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 “回殿下,其中有一小部分是高山族的,听说殿下会给30亩水田,高兴的拖家带口的从山上下来。 剩下大部分还是从南边跑过来的,也是听闻了殿下的政策。” “嗯,高山族的事你要好好处理,不仅是和汉民的相处,他们自身也要处理好,要做到公平公正。”秦浩提醒道。 此时高山族其实不是由一个民族组成的,他的内部部落有很多分支,有些相处和睦,也有些相互仇视,因此秦浩很看中这点,让诸葛玄要多注意点,尽量分而治之,安稳为重。 “至于南边来的,一律照单全收,但不要主动去南边招人。”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来看,明末大海盗郑芝龙已经继承了李旦的海上势力,现在在大明海域是当之无愧的霸主,正在和南洋的荷兰人争斗不停,同时也开始招收大明境内的难民,营造台岛根基,想要自立为王了。 “是殿下。”诸葛玄很认真的将秦浩提出的观点一一记下,好做之后的安排。 “对了,昨日我收到家里来的一封书信,写信的是李春,说是要到我这里来历练历练。”秦浩顺势给诸葛玄一个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秦浩穿越而来,一切都是谨慎的很,之前就是小看了陈虎吃了一个憋,因此更加小心。不在轻视古人了,每件事都是有理有据,每个人都是有来处的。 “哦,殿下,那小子也要来了!”诸葛玄装一副惊讶的模样,眯着眼睛笑嘻嘻道,“也不知道他在欧罗巴学的怎么样,等他来了我要好好考教考教他。” 李毅、李过两人坐在地上一边静悄悄的喝着鱼汤吃着鱼肉,一边认真听着殿下和诸葛大人的谈话,但是总是有些词听不大懂,什么是欧罗巴。 看到他俩脸上的困惑,秦浩也不吝赐教:“这欧罗巴乃是西方诸国之地的称呼,远在万里之外,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些红毛,黄发高鼻梁大汉的家乡。” “哦!哦!” 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倒不是很在意,毕竟离他们太远了。 不久前秦浩将法兰西火铳手招募出来时,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祖籍是大明沿海的还好,大部分都听说这些欧洲的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来看看也就走了。 而那些陕西、湖广的难民和高山族人从来没听过见过,初遇见到还以为是鬼神的使者,吓得不轻,抡起触地的锄头就要追打。 幸好秦浩在场,李毅等人也赶忙解释,消除了一场不必要的争端。 否则即使秦浩让他们不要使用火铳,光是那训练有素的武艺,真的很担心村民会不会被这些法兰西的士兵们打的满地找牙。 之后倒是消除了恐惧,但还在背后议论,说这群人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好人,倒是让秦浩哭笑不得了一段时间。 对于这些法兰西火铳手,秦浩也是出乎意料的。 之前召唤出来的骑砍将士,顺天死士和辽东铁骑不谈,都是大明的兵种,而诺德侍卫和阿莱射手,他们面具下的面孔却也是东方人的面孔。 一度让秦浩误以为所有从骑砍系统中招募的将士都是东方面孔,直到这次这群法兰西火铳手的到来。 为此秦浩琢磨了很久也没搞懂是咋回事,于是索性不想了,按照惯例就说他们是家族派来的将士,不过不是本土的罢了,是招募来的,反正也没有人敢质疑他说的话。 计算着初建的家底,秦浩心中还蛮欣慰了,来时不过单身一人,不足一月便以是治下3000民众,麾下精锐士卒4、50的小豪强了。 第29章 新军 第二日,趁着初晨的清凉,秦浩带了些口粮并几名护卫朝红桧村溜马而去。 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平整的路,马蹄踩在泥地上容易塌陷一下,再沾的泥水收起,一上一下让骑马的人感觉到了颠簸。 不过两旁的水田里,早稻正在灌浆,沉甸甸的谷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不失为是一幅优美的田园画卷,这就是秦浩一直想要的。 刚到红桧村东头,便听见西边校场士兵们振聋发聩的训练呐喊声。 “向左,刺!” “杀!” “向右,刺!” “杀!” 两米长的竹枪在士兵们的手中,按照各级骑砍长官的口令,向四方刺去。 青蓝色的矛头,在亚热带的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寒光! “每人连续刺杀一千次!不够次数的,中午不许吃饭!”手里拎着木棒李毅指着前方早已被戳的千疮百孔的草人,恶狠狠的训斥着新兵们。 当初秦浩让诸葛玄编制保甲制时,按十户为一甲,百户为一保,在各村先行设立甲长、保长,再由民户各自推选。 这些推选出来的基层民官再按照实际情况出兵役,一甲出一人、一保出十人。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60几人的兵役人数。 任命李毅为训练指挥时,秦浩怕他没什么经验,顺手调发了10位顺天死士作为基础长官交给他,让他尽快熟悉,能有所建树。 “殿下,按照您制定的训练计划,新兵们开始训练刺枪术,下一个旬曰,便要开始合练阵型。”担任新兵训练的李毅看到来人,立马跑到来向秦浩汇报今天的训练科目。 秦浩看他满头大汗,点点头示意。 台岛明媚的阳光下,这些新兵已经训练了半旬。 在李毅的指挥下,从集合列队,整齐报数,四面转法,起步、跑步等三大步伐都做的整齐划一,气势如虹,有几丝行伍气息。 这是都是秦浩按照后世军队的训练大纲捣鼓出来的。 其内容是从一本叫《民兵军事训练手册》上学到的,大学时曾迷恋军事小说,便买了书来看,没想成真的用得上。 其内容主要就是练习跑步、队列。 按照计划,早饭过后,到午饭的这一段时间里,主要是体能训练。 每天早上,顶着清晨的露水,背着装满了石块,足足有三十斤的竹筐,在李毅的呵斥声中,跑完十里路。然后,再迎着太阳跑回来。 午饭之后是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午休之后是下午的训练,内容和上午不同,主要注重身体的协调锻炼,就是般举一些重物来煅炼力量。 按照书上的说法,负重跑步,是锻炼耐力,石锁石担,是锻炼力量,促进身体协调。 对于这些主要是农民的年轻人而言,简直是苦不堪言。 这些苦可不是耕作能比的,每日训练身上要没有几处擦伤、脚上没有水泡都不能说今天来参加训练了。 秦浩之所以定下这么严苛的训练就是为了今后的打算,就按照骑砍系统的将士奖励,他要打败众多敌手占据全岛,怎么也得有个3、4年,更不用说大明、安南、日本等地了,等有实力了,说不定已经康乾盛世了。 所以训练本土士卒是绝对有必要的,而且随着领民人数的增加,要不断加入新的血液。 前几日有新兵在草棚里一边揉着疼的让人呲牙裂嘴的腿,一边低声的哭泣着,说就是在家穷死饿死也不在这里遭这份罪了。 第二天,这个家伙就开小差回家了。 结果,让所有的人为之骇然。 这家伙刚刚到家,作为执法官的那位顺天死士也追到了他家。二话不说,用冰冷的语气宣布了这家的命运。 “夺田!驱逐!” 理由很简单,你没有尽你的义务。 当初秦浩分田就说了只有听从、跟从的人,才有资格过想要的平安日子。 你既然放弃了,就别怪我不义,秦浩让同村的保长另选一人继续参训。 秦浩自认为训练虽然苦了一点,但在吃食上绝对是独一份。 每人每日5斤大米,一斤杂粮,半斤鱼和素菜,吃不完的还可以打包回家。 同时只要家里有人是在兵籍之中,这一户每年纳粮时便可以少缴两成作为兵役补贴。 那新兵不服,叫嚣说为啥要他们吃苦,长官们却每天逍遥自在骑着大马快活。 这话不就是暗指秦浩吗,气的李毅当场就拔出佩刀冲上去想要砍掉这家伙的脑袋。 他难道不知道殿下不久前才砍了反抗者的脑袋吗! 百姓畏威而不怀德! 秦浩冷笑了两声,也没作气,只让他第二日来瞧瞧。 第二日秦浩早训的时候背着50斤的竹筐来回跑来20公里,回来后只是出了一身汗,没有脱力。 下午举重时,更是一只手将校场内最重的一块百来斤的石墩提起,震惊了当场所有的新兵,凭实力正真征服了所有人。 然后矗立在校场上对着所有新军,说出了那个在帝国军中流传千古的名言:训练场上多流汗,战场上才能少流血! 于是,在父亲和阿娘的叱责喝骂声中,街坊邻居的白眼之下。 这家人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遗憾的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稻田,那绿油油插满了穗的稻田离开了。 美好的曰子就要开始了,但是这些,就因为儿子的开小差,而永远的不属于他们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反面的榜样力量更是强大。 当天,无数的父母兄长便来到了兵营,和自己家的子弟说了这一幕。交代着,哪怕就是打断了骨头,为了全家人,也要撑下去! 从那天起,新兵们咬着牙坚持着自己的训练。 不过,十天之后,身体似乎就已经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活动,摸着自家身上贲起的肌肉,大家都觉得,就冲这身腱子肉,出来当这个兵都值得。 但是不要以为攻克了不怕吃苦这关,这支队伍就训练到了今日秦浩的看到的这副模样。 训练的另一个难题便是这些看似简单却往往就出了纰漏的口令。 一个秦浩认为最为简单的四面转法,也就是向左向右向后,就有很多人搞不清楚。 就连李毅这个新军指挥也不是很懂,一连几天晚上到秦浩加班加点的学习,那段时间看得出他的勤奋。 的确,现在还是大明朝,老百姓都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精心侍弄,就指望着它来年多产几斤粮食过活呢,哪有空去读什么书,这些左右的基本常识不懂也属正常。 于是秦浩便交给他一个主意,在这些新兵的膀腕上系上稻草以示区分左右,两三日后李毅汇报情况时便好多了,基本已经能按照指定口号开展操练。 ps:昨天求了一波,就有很多大佬投了票子,还有打赏,实在是太感动了,求多支持,另外征集点配角,大家冲冲冲! 第30章 军法 “不错。”看着军容整齐的新军操练着,秦浩不吝啬称赞。 结束后,将李毅招到身边,问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能上阵否?” “殿下,估计” 秦浩瞧他皱起的眉头,支支吾吾的模样,也知道结果。 也不拿他开玩笑了,秦浩知道现在的新军不过是个假把式,一来人数太少,二来只有型没有神。 一般来说,要达到上阵不怯,有一定武艺和配合能力的将士,至少要两三年之久的训练。 当然也可以用鲜血来加快这个速度,只要经历过三场以上的战役并能活下来的,就是精锐了,眼前李毅这支新军明显没有达到要求。 “来试试。”虽然不能真正的上战场,但可以模拟来增加能力,减少上阵的惊慌失措。 秦浩让训练新军的十位顺天死士为一队,李毅率领新军六十几人为另一队,两军对阵,看谁技高一筹。 虽然心中对结果的有了预判,但看到殿下脸上的期冀,李毅也不敢开口咀嚼,暗自给自己打气,怎么着也得试试看。 两支队伍都在精心的准备者,穿上轻巧的竹甲,将竹枪削去尖角,包裹布料,以防意外伤害。 现在正值夏季,将士们穿的铁甲简直就是包裹着身体的火炉,半刻便会受不了,即使是骑砍将士也是一样。 这些天来,秦浩便让骑砍士卒都换上竹甲这种清凉便利的护甲。 这些竹甲是把山上的青竹砍伐下来,将竹子削成薄片,然后用猪油煮过,将每七个薄片合起来,做成鳞甲。 这种竹甲的设计思路,是诸葛玄提出来的,说当初先祖诸葛亮南征山蛮的时候,就是遇到那种用桐油浸泡过的藤甲兵,刀枪不入。 于是便就地取材,没有山藤但是有竹林,没有桐油但有猪油,这样一来二去便制成了这副竹甲。 秦浩亲自试过一次,同样是用竹子制作的竹枪用了七分力才将竹甲刺穿,要是用铁枪头和佩刀则需要五分力。 这样一比性价确实很高,于是秦浩便让人砍伐附近的竹林,大量制作这种护甲高又透气的竹甲,简单容易。 一碗茶的功夫,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对持在校场两侧。 顺天死士这边依旧是沉寂一片,眼神中显露出一股杀气,仿佛准备狩猎食物的猛虎。 而李毅的新军则是各种神情掺杂,有的紧张的额头露出汗珠,有的则是一脸的兴奋,跃跃欲试,还有的却是害怕的打颤。 “开始!”在裁判官的一声令下,这场小规模的对决开始走上进程。 先动的是李毅一方,这小子这些日子倒是有些进步,对于战阵还是学了不少。 凭借优势的人数将顺天死士这边里里外外围了三层,45度抬起竹枪一片接着一片,密不透风。 “进!” 在李毅的军令下,新军们踏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地前进着,每个人都失去了之前的声色,在此刻都异常的认真,将包围圈护的看上去没有丝毫破绽。 顺天死士也围在一起,用手中的藤盾护在胸前,抵御着李毅的进攻,一时间倒是被压住了。 就在李毅觉得自己这次说不定有机会时,十位顺天死士齐声大喝一声:“杀!” 声如雷鸣!杀气四散! 旋即,十人抵着藤盾奋力向外杀去,李毅等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连忙喊道,“稳住,不要乱。” 但是他们的阵型太过密集,反而被顺天死士用力一冲便挤到一群人,手上的竹枪纷纷脱手。 作为这半月的教官,顺天死士可真没有一丝的留手,拿着手中的竹枪便对着这些弟子们大开杀戒,仿佛是痛恨其不争气一般,都是大力戳去,一枪便是一个青痕红印。 “后退,重新组阵!”李毅焦急的爬起来,向那些还没有击倒的士卒催促。 等到重新组阵时,发现人数瞬间少了大半,只剩二十几人了,而对面十位教官们一人未伤,依旧冰冷的看着他们。 眼下结果已经很明了,李毅不能凭借人数的优势一波打垮顺天死士,那么接下来的消耗战也是死路一条。 论单兵实力,现在秦浩手中唯有诺德侍卫能和顺天死士一战,而李毅的新军明显是不够格的,等待他们的只有无情的杀戮。 这回轮到顺天死士进攻了,沉寂的脚步,寒光的竹枪,仿佛噬魂的毒蛇,让人不敢直视。 结果不言而喻,即便新军如何奋力抵抗,战力上的差距还是不可避免,最终无一人生还,都被揍趴在地。 “啪!啪!啪!” 秦浩满脸笑意的鼓掌,“李毅你干的不错。” 对顺天死士的实力秦浩是一清二楚,新军不是对手很正常。 但是却让秦浩看到了李毅新军这支队伍誓死不退的精神,虽说这不是真正的战场,但他们面对的是真正的死士,训练不过半月,能做到这点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剩下的的实力问题,就交给时间来见证! “李毅,今晚去李过那领一些腊肉,顿一些肉汤给战士们好好补一补。你们的表现不错,我很是欣慰,继续努力今后还是有机会的。” 秦浩一边口头安慰,一边物质犒劳,同时也决心以后要多搞这些将士对抗,不仅看上去热血沸腾,更能煅炼他们的协调能力,增强作战能力。 既然对抗结束,秦浩也打算就去别处看看了,这几天不是捕鱼就是训练,也做了不少事,但到现在系统任务都没有完成,让他有些困惑。 当晚刚要入睡事,回忆今日训练的场景,突然想起一件事,现在军队是建立了,但似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军法出台,这可不行。 无法不成军! 秦浩首先想到了中国古代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当然,上面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内容看来有些过于严厉了,而且也过于复杂,根本难以实现。 于是秦浩穿衣起来,拿着毛笔开始涂涂画画,将这些内容进行了简化,反复推敲后,最终得出了差强人意的军法: 一、泄漏军机者,斩; 二、交战中,擅自逃跑者,斩 三、骚扰凌虐民众者,斩; 四、不听号令者,斩; 上述的“四斩”是为了保持军队的稳定以及战斗力。 其实这个时代的军队还有一点,就是觉悟不高,以后军队攻城以后,总是会有一部人私藏财货,拒不上交。 当日打顾家庄时,秦浩就发现了猫腻,有不少民众趁着混乱抢了不少东西,不过他当时没有理睬而已。 连百姓都会趁火打劫,就不要说军队,现在的时代就是这样,所以秦浩并未将私藏财务这点提出,要等以后在做定论,就看谁先会撞到枪口上了。 找人将正在处理政务的诸葛玄招来,商讨一番,诸葛玄也觉得暂时可以实施这部军法,等以后有了问题再增减即可。 于是首部军法便在这个夜晚轻巧的完成了。 秦浩夜让诸葛玄明日撰写多份发放全军学习。 第31章 陈虎归来 “让民户们在新开垦的旱地上多种些红薯。”坐在木桌上看文书的秦浩提醒旁边奋笔疾书的诸葛玄。 对于红薯,秦浩简直就是大爱。当初统计粮食时发现有红薯块,秦浩才知道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种植这种作物。 红薯是个粮食神器,即使再贫瘠的土壤亩产都比种粮食来的多得多。 一般的土地,就算不施肥料,不精耕细作,一季的亩产也在2000斤上下,一亩地便可养活一户三四口人。 要是种植了这种作物,即便是小冰河也不能让大明产生那么多流民匪寇,可惜的是大明朝并没有吃到这项红利。 要知道这东西万历年间就被传教士带到大明了,可惜没什么人在意,非要等待煌煌大清朝,才被广泛种植,造就了一个吃红薯福利成长的康乾盛世。 “知道了!”诸葛玄不停的撰写着,只淡淡应了一声。 不是他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早在一开始分田时,诸葛玄就以命令的文书,强制所有民户在开垦的另一半,也就是作为秦浩封田的土地上种植红薯苗。 而且他还让所有民户现在就开挖地窖,等红薯收获后方便储藏。 要知道红薯这东西虽然产量大,好吃,但也有一个不好地方就是难以保存,特别是在台岛的夏季,一个月不到便会发芽,到时候就不能再吃了,但是只要晒干了,再放入地窖中低温储藏,能保鲜长达5个月之久。 现在他就是为这些事忙的不可开交,不仅要计算各村的田亩数量,分配额度,还要提醒民户哪些事要做,哪些做不得,等会还要去竹林村处理一件汉、高山争端。 秦浩知道他辛苦,也不在乎,由他去了。 这几日,秦浩也不是闲着的,不是在巡视的各个村社,就是待在平原村的驻地和诸葛玄学习处理政务。 赏善罚恶,各类军职、官职,奉银法条,这些多少是要知晓,以免以后处理问题闹出笑话。 几日下来倒是让秦浩学了不少,也知道这些政务人员的不易与难题。 就目前来看,有两大难题。 第一,人太少。 只有诸葛玄和李过能处理,村子里基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连读书人都没几个,都是些糙汉子,所有的事务都压在两人身上,要不是秦浩这几天来帮忙,估计够呛。 第二,事太多太杂。 可不要以为诸葛玄就像明末的官老爷一样天天坐在高堂上看看文书,听听诉状,让衙役们干干活,就能把事处理干净,然后回到衙邸喝喝茶,和小妾做游戏。 诸葛玄这半旬以来,可没休沐过一个时辰,拉着李过马不停息在各村之间检地、分地,安排部分甲户开始迁地。 同时要是遇到什么民户矛盾,也是他俩处理调解。 为这事诸葛玄没少和秦浩抱怨,说人才太少了,日子太难。 可秦浩也没法子,现在地盘这么小,哪有什么人才,只好安慰并给予未来的口头奖励。 不过好在秦浩这些天安排了几个侍女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倒是不让他在烦神衣食起居,一心扑在政务上。 这些安排的侍女就是当初从山上解救下来的女子,原本打算是让她们去织布的,但是后来发现没有现成的工具,也没人会做,也就放任自流了,反正也养的起。 后来李过提了一句殿下身边也没人照顾,便让秦浩起了心思,思虑片刻后,全塞到诸葛玄身边照顾,他自己也没留上一个,还是骑砍士卒在一旁照顾。 “等势力大了,就去江南买上几百个漂亮的,一天换一个。”这才是秦浩真实的想法,他是嫌这些女子不够动人。 “殿下,陈虎大人回来了。”就在秦浩梦回大明春梦时,门外有侍卫禀报。 “嗯” 秦浩放下纸张应了一声,回头看来一眼诸葛玄,也没有打扰的意思,独自起身跑到门外迎接。 站在村头不远处,就望到陈虎和骑砍将士们那雄厚的身姿。 “属下参见殿下。”行过参加之礼后,陈虎垂手侍立在秦浩的面前。 不愧是名家子弟,那是被说教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这次得胜归来,礼仪也是恰到好处,没有一丝逾越之制。 “回去再说。”秦浩满意的看着骑砍将士身后押送的不少俘虏和物资,心中很是满意。 “恭贺恭贺” 走到大堂,诸葛玄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打了一声招呼,笑着埋怨道,“最近事务太多,恕不能详谈。” 说完小心收拾的文案,将毛笔别在耳间,再次告饶,慢慢退出大堂,朝外快步走去。 “这些日子看来诸葛大人劳心劳力了。”看着诸葛玄远去的背影,陈虎郑重地说道。 “先别说他了,谈谈你这些日子怎么样。”秦浩知道陈虎也不容易,独自一人领兵上山剿匪。 虽然秦浩给了他不少骑砍精锐将士,但是这次和秦浩刚来时,上山剿匪不一样。当初他是趁着月色偷袭了最大的一伙,一举奠定了基础。 但陈虎这次剿灭,人数虽少,都是些小鱼小虾,却分散在山脉的各个角落,不少都是险要之地,不是那么容易能攻上去的。 “奉殿下将令,剿灭群匪。因此前山匪大小首领已被诛杀,所以此行顺利异常,攻破山寨12所,消灭山匪54人,俘虏302人。 此外还有各类物资,牛驴马12头、银铜220斤,存粮5万多斤,丝绸棉布23匹。”陈虎轻描淡写道。 秦浩看到他脸上的新出的疤痕也知道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么轻松,也是经历过血战的。 “辛苦了。”秦浩知道这些日子他的不容易,同时提前派来禀报的士兵也告诉秦浩这些物资是正实数据,陈虎没有贪墨一分,他的人品没有问题。 起初秦浩还想趁机和陈虎好好说教一番,没想却没这机会,陈虎倒是没有这个时代军官那腐朽的思想,成仁可贵。 “兵马可有损失?” “除一人轻伤外,并无人马损失。”陈虎如实禀报,心中也是对这次结果欣喜。 当初秦浩将士卒交给他时,他也是有些担心,生怕这些将士桀骜不驯,不听将令。 没想到一路上并未发生此事,进攻山寨时更是勇猛无敌,刀刀毙命,枪枪击中,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边杀边降。 对于殿下交托的这些将士,陈虎心中是佩服不已,也暗自对比了一下父亲手中的戚家军,发现远远不如,也许只有叔祖戚继光带领下的戚家军才能有这般实力。 “没有就好。”秦浩松了一口气,看着陈虎道:“这次我记你一大功,等日后行赏制度确立下来,我亲自给你颁发。” 陈虎一听封赏,哪敢托大,立马半跪,道:“不敢贪功,这次莫不是各位将士奋不顾身,焉能如此轻松。” “哈哈哈,知道你的心意,都有赏,放心好了。” 就在此刻,李过骑着一匹青棕色驽马直接冲到门外,跌跌撞撞爬进来,口中大呼:“殿下,不好了,竹林村出大事了!” 第32章 惊现疟疾 “什么!” 看到李过慌慌张张的样子,秦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刚刚诸葛玄才和李过去平原村处理争端,现在只有他一人回来报信,莫不是村子出事了。 “发生了何事?” 诸葛玄可是自己的智囊,现在大部分政事都是他在处理,要是他出了意外,秦浩不敢想象后果会是怎样,刹时间冷汗浸透了背后衣衫,稍微平复后克制的问道:“是诸葛玄出问题了?” 李过闻言一愣,知道是自己让秦浩误会了,赶忙解释:“诸葛大人没事,就是平原村新安置的民户出问题了。” 听到诸葛玄没啥事,秦浩提起的心直接放松了一半,顺着问道:“民户了何事事?” 只听见李过颤颤巍巍道了两个字,让秦浩的刚刚放下的心直接冲到了嗓子口,就差一步就能跳出来。 什么!疟疾! “怎么会得这种病呢?”知道消息后,秦浩焦急的不自觉在大堂上来回踱步,一时间没了方寸。 脑袋混混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疟疾这种病症,即使在医疗科技发达的21世纪,也有不少地方的人会得,主要是通过蚊子、苍蝇等蚊虫叮咬传播的。 要是还在那个世纪,只要有钱买点治疟疾药,服用后好好歇几天,便可治愈。 可现在是大明朝,17世纪,哪来的药,怎么去治疗。 而且疟疾是会传染人的,传染性极强,大部分古代的瘟疫其实就是这种病,一传十,十传百,要感染就是一大片,没有治疗手段就是生灵涂炭,百里不闻人声。 秦浩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可不能因此直接中断啊。 “快!去看看!”秦浩焦急的喊着侍卫备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秦浩一个侧翻跨到马背上,也不等其他人,飞快地就往竹林村疾驰而去。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已经没有了前几日慢悠悠闲逛的兴致,这次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看到平原村落。 此时外面已经被团团围住,秦浩定睛一看,是李毅的新军,下马后赶忙问道:“怎么样了?” 李毅擦着汗水,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刚刚接到诸葛大人的调令才急忙忙的赶来,按照吩咐将村子各处出口堵住,不让任何一个村民出来。 片刻后,一个顺天死士小跑出来,秦浩赶忙挥手将他招来,问道:“诸葛玄呢?” “回殿下,诸葛大人现在正在村内。” “什么,谁让他进去的。”秦浩暴跳如雷,“他难道不要命了,气死我了。” 秦浩是好人但不是圣人! 在他心中即使将这个村子灭了,甚至治下所有民户全别感染,也抵不上一个诸葛玄来的重要。 到时候大抵不过是换个地方再行霸业,可这人却不能出半点差错。 “你赶紧把他带出来!”秦浩赶紧吩咐,他可不希望诸葛玄死在这里。 “诺!” “等等,你带我一起去!”秦浩突然改变主意,他不知道诸葛玄为什么冒着危险进去,而且还没安排人特意阻止他进去,其中有猫腻。 “殿下,不能啊!”这下该李毅着急了,赶忙拉住秦浩劝阻。 他此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疟疾。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当初的经历,他们附近的村子就是有人得了这种病,然后官府不分青红皂白,一律烧死,可不会辨别什么病号。 “闭嘴!”秦浩狠狠的瞪着李毅,训斥道:“现在做好诸葛大人交给你的事,其他的一律不要问,不要管。 没有我的命令,有村民胆敢私自出来,即刻绞杀,也别放任何一人再进去,这是将令,你听懂了吗!” “诺!”李毅眼眶通红,哽咽着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秦浩也不管他,随着顺天死士就往村内驱步而去。 李毅看着殿下渐远的声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默念道:“妈祖大神,一定保佑殿下平安回来啊。”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放任何一个人出来!”擦掉眼泪,李毅重整心态,对着新兵们催促道。 这时候,陈虎和李过才骑着驽马姗姗来迟。 陈虎下马只瞧见了李毅和士兵,没有看到殿下,旋即下马问道:“殿下呢?” “在里面。”李毅朝村内指了指。 “诸葛大人呢?” “也在里面。” “你个蠢货!”一听到两人都进了村子,陈虎涨红了脸,一把拎起李毅的衣领,愤怒道,“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疟疾吗,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你忘了当初村子的惨状了。” “不!”李毅拼命地摇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升起的火光、灰烟以及那惨无人道的嘶喊声。 “那你为何拦住殿下!” 陈虎死死攥住衣领,让李毅明显呼吸困难,满脸涨红。 李过赶忙跑来,拍打陈虎的手,劝道:“陈虎,快松些,李毅要被你捏死了。” 闻言陈虎看了一眼李毅的脸,知道自己用的力气是大了,想要松下,又是愤恨,便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旁边的几个新兵见状想要抓住陈虎,他们几个不是原红桧村的人,并未见过陈虎。 只知道这个人有点危险,说不定会冲进村子,于是便想抓住他,可被地上的李毅赶忙阻止。 “退下,这是陈虎大人,不会轻易违反殿下的命令的。” “殿下,是什么有什么命令?” “没有殿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村,出村。”李毅缓缓爬起来,掸去身上的灰尘,站在村口处开口道。 “唉”陈虎朝地上一坐,头一扭,叹气声连连。 殿下是他的希望,本来他就想冲进去将他拉回来,但是命令已经下达,陈虎知道秦浩的态度,就算是死也不得违背命令。 “放心,殿下和诸葛大人洪福齐天,这小小的疟疾难不倒他们的。” 李过打圆场,劝道,“也不是没有人痊愈过,想想殿下那些神奇的手段,定会没事的。” 第33章 黄蒿救民 “冷之后,便是发热。发冷越显着,则愈发高热。有的辗转不安,呻呤不止;有的谵妄,撮空,甚至抽搐或不省人事;有的剧烈头痛。顽固呕吐。患者面赤气促;结膜充血;皮灼热而干燥;脉洪而速;尿短而色深。多诉说心悸,口渴,欲冷饮。” “高热后,颜面手心微汗,随后遍及全身,大汗淋漓,衣服湿透,约一个时辰体温降低,病患感觉舒适,但十分困倦,常安然入睡。一觉醒来,精神轻快,欲思饮食。这些症状便是典型的疟疾!”村中央,诸葛玄看着秦浩轻描淡写道。 “下次别不说一声就如此了。” “诺!” 别看此时两人云淡风轻,要知道秦浩刚刚进来时,气的怒发冲冠,恨不得拨出佩刀一刀砍死眼前的家伙。 幸好诸葛玄及时解释,秦浩才放下杀心。 秦浩和骑砍将士是经过系统特殊改造的,要不然以秦浩肉身直接穿越而来,就凭身上那21世纪的细菌,在这个世界就是“毒人”一般的存在,不出意外,17世纪的人大抵死伤95以上,才会有个体产生免疫活下来,整个一“净土计划”。 幸好得了系统的改造,17世纪的人才能免于这场劫难,所以说肉身穿越对原住民是很不友好的。 同时秦浩他们也因此不会得任何疾病,这些疟疾病毒奈何不了他们,这就是诸葛玄胆敢进来查看的原因。 “为何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就是说我这辈子连感冒都不会得了。” “嗯嗯嗯,大抵如此。”诸葛玄甩动着头上的青色发带,一脸笑意。 “病人呢?”秦浩问道,就算他们不会得病,要知道李毅等人还在村头,要是被感染了,那就惨了。 “人数不多,只有5人,我已经吩咐顺天死士将他们安置在村尾了。” 秦浩顺着诸葛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村尾那三间竹屋,门口都有士卒把守着。 “他们是怎么染上的?”秦浩问道。 “疟疾主要流行在热带和亚热带,岭南两广、安南暹罗、台岛历来是温疟多发地带,特别是夏秋两季尤为严重。蚊虫叮叫,喝生水都有几率染上。 而且这些流民刚来岛上不久,水土不服,大大增加患病的几率。” “到了哪一步?”刚刚诸葛玄说了那么多症状,秦浩也不知道患病的实际情况。 “还算好,目前正在发高烧,还没有危害性命。” 也得亏诸葛玄今日到竹林村来解决事端,恰巧听到有人汇报说有人得了疟疾,便赶忙去看上一看。 确实是疟疾,这种病在台岛并不少见,基本不会认错。 “有什么法子可以医治吗?” “这方法难道殿下不知道吗!”诸葛玄故弄玄虚的点了点脑袋。 此时秦浩的心神已定,终于知道诸葛玄的意思了,拍了一下大腿,道:“青蒿素!” 这不是我国后世最有价值的诺贝尔奖吗,那个医治了无数疟疾类病痛的神药。 “那里还不快找人去找黄花蒿!”秦浩催促着,他看过一个报道,要是没有这种高浓度的现代医药该怎么办。 那位老人给出答案就是喝黄蒿水可以医治,而且还毫不在意地说出这都是古人的智慧。后来有人说他是拾人牙慧,秦浩看不过去,直接把《本草纲目》甩过去,嗤笑道“给你一本,你也搞个出来试试看”,瞬间就让那人哑口无言。 的确本草纲目上解释过:黄花蒿,专解骨蒸劳热,尤能泄暑热之火,泄火热而不耗气血,用之以佐气血之药,大建奇功,可君可臣,而又可佐可使,无不宜也。 而且不知这一本医书上提到过: 治疟疾寒热:黄花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补缺肘后方》) 治虚劳久疟:黄花蒿捣汁,煎过,如常酿酒饮。(《千金方》黄蒿酒) 这些都是历代经过无数人验证的方子,只不过如今的中医已经快要沦为西医和各种辅助医疗器械的附庸,几乎把望闻问切这些基本功都丢的一干二净。 对于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很少有人能够去认真的学习,才会给人留下了无数的谈资和话柄。更有些不成器的家伙,玩弄神秘主义,打着中医的幌子来卖绿豆。 用那句网络名言来说:就是没有废物的武魂,只有废物的魂师。 “发现后便让人去取来,已经让病患服用了,效果不错,喝完都平稳睡下,烧也基本退了。” 不得不说这黄花蒿绝对是治疗疟疾的一大利器,不仅食用方便,榨出汁水混合水喂下便可,而且便宜,海边的沙地上,后山的树林边上,随处可见,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去寻找。 当然也不是只有秦浩这一种手段可以治疗疟疾,还有一种药金鸡纳霜也可以医治。不过这种药和黄花蒿一比虽然在药效上好上不少,但是论及普及度却是望尘莫及。 金鸡纳霜取自于金鸡纳树,这种树的成长年限在10年左右,有药效的也不是树本身,而是树皮,每年11~12月份的雨季将树皮取下,来年晒干,经过这几道处理,才能达到最大药效。 当初大清康麻子得了疟疾,中医治不好,就是几名传教士带着金鸡纳霜进宫,将他医治好的,后来为了表达恩宠,便允许引进这种药。 可这种药金贵着呢,达官贵人才能享用,平头百姓哪里用的起,都是靠着意志硬扛,熬过去便好,熬不过去就是一座坟。 “如此便好。”知道病人已经服药,秦浩也放松了一些,不在像之前一样担心受怕。 不过还是提醒诸葛玄:“还是让村民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病都好了在放出去。还有就是让多采集些黄花蒿熬成汤水,让治下所有人都喝。” “还有什么建议吗?”秦浩看着诸葛玄这个智囊,他能想到就这么多了。 “喝热水,修厕所,勤洗澡。” “这么好的方法!我咋没想到呢。”秦浩甚为遗憾,作为一个后世之人竟然没想到,这难道就是灯下黑吗。 好建议就要立即执行! 于是便对着侍卫说道:“在村头的屋子上,用石灰把这几个字给我大大的写出来。” 同时吩咐诸葛玄:“今后这件事就尽数交给你了,给我好好监督,要是有人胆敢违背,就直接罚劳役,不用顾忌。” 这是个利民的百年大计,不是一代人就能彻底转变的,但一定要从现在开始,秦浩也不容许任何人违背。 第34章 李春 【滴!任务完成!】 【人才任务——李春】 【人才类型:工程型人物】 【人物优势:精通各种工程,烧砖建城、高炉制铁、火铳铁炮、航海造船等】 【人物评价:全方面的科技人才,能让你的社会文明高速发展。】 【任务要求:巡视你的领地,查看领民的状态,处理一些必要的麻烦。】 带着诸葛玄出了村口,秦浩便收到了任务奖励的提示,李春到手了。 现在领地百废待兴,他的来到正好补缺了这个人才缺口。 “殿下、诸葛大人。”陈虎三人看到秦浩出来,急急忙忙上来。 “无事,疟疾已经有法子治了。”秦浩摆了摆手,叫他们放安心,不要太过于慌张,同时嘱咐李毅,“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守着,规矩和之前一样。” “诺!” “既然如此,便都随我回去!”秦浩踏着马蹬骑上了马,牵着缰绳缓缓掉头。 陈虎等人对治疗疟疾之事可谓是好奇不已,但也不敢问,只好上马跟着秦浩。 对于治疗疟疾的青蒿,秦浩与诸葛玄商量之后,决定暂不公开,这可是一大利器,以后可以用来大量移民。 “殿下,诸位,昨日收到信件,李春今日午时就到了。”诸葛玄走到半路,看了看太阳,估摸着时辰,便和众人告辞去迎接李春。 “把他带到府邸来,今日我和大家一起考教考教他。”秦浩表面上打趣道,实则暗中确定了李春的地位。 告诉李过等人,这新来的李春也是秦浩的心腹,不可随意轻蔑。 回到平原的衙邸,秦浩便让侍卫们去泡点青蒿水给众人饮用,一边喝一边等人。 当陈虎、李过喝了侍卫端来的水,本以为是茶水,正好赶路也干渴难耐,一饮而尽,却没预料到这茶水竟如此苦涩。 “咳咳”一时间呛住,泪水塞满了眼眶,知道仪表失态,急忙告饶。 秦浩哧然一笑,没有在意,也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味道果然不怎么样,只是心中早有准备,没出洋相,怡然自得。 “虽然味道艰苦,可这是治疗疟疾的良药,以后每日饮一升,可保安康。”秦浩特意强调。 陈虎、李过两人闻言,哪里不知道这是殿下的恩泽,也顾不得苦涩,抓起茶杯一饮而尽。 要是能预防疟疾,别说是这苦涩的茶水,就算是金汁估计也有不少人愿意喝,毕竟当初有人患病后,尝试过,可却无济于事。 “不知殿下,此圣水可否多产些?”李过摩挲着双手期冀的看着秦浩,这能治疗疟疾的可不就是圣物一般的存在吗,心中及想知道数量。 要是多的话,可给家里带些。毕竟他家里可不只有他一人,目前在衙邸做事的,就属他年纪最大,也有家事,难怪如此。 “可多产。”秦浩看着茶碗流的汁水,淡淡道了一句。 告诉他们也无妨,这青蒿水可不是用青蒿泡水就能制出来的,还要将青蒿浸泡在一定度数的酒精,将里面的青蒿素分解出来,再加清水稀释才可。 “如此甚好!”李过与陈虎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 他俩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这种治疗疟疾的茶水能问道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僭越了,还要算是殿下仁慈能告知一点。 就在三人闲谈时,诸葛玄已经领着人到了门口。 “来了。”秦浩起身和两人出门迎接。 这可是礼仪,即使是系统提供的人才,秦浩也不愿意怠慢。 只见诸葛玄与李春并排而进,显得落落大方,倒没有半分怯懦。 “参见殿下。”李春双手合十,伏地大拜。 秦浩被他这一出弄得一愣,赶忙将他扶起:“李春多年不见,倒是越发生疏了,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待众人都坐落后,秦浩才有时间好好打量李春。 面方而气稳,虽说没有诸葛玄那种灵动俊俏,但也是中人之姿,其气质更是一绝,给人稳重的感觉,不愧是搞工程的。 让侍卫递上茶水后,秦浩才开口:“不知此去欧罗巴学的如何?” 李春知道秦浩是有心打量,抿了一口茶水道:“回殿下,微只学了一知半解,却见识了世界之广。” “细说说看。” “此次我游历欧罗巴大洲五载,游历诸国,师从多人,数学、工程、科学都学了不少。” “哦,有哪几位名师啊?”秦浩好奇的问道。 中国人对于学问的学习一般都是很注重跟脚的,要是有一个名望高的老师,弟子想来也不会太差。 “伽利略、弗朗索瓦·韦达、笛卡儿、斯蒂文、德扎格、开普勒” 李春滔滔不绝说了一大推,秦浩只知道几个熟悉的就是吉俐略和开普勒,一个铅球实验、一个望远镜,那个笛卡尔也有印象,好像是搞出心形函数泡妹子的大神。 秦浩暗自欣慰,这李春倒是不简单,看来应该是学有所成了,便顺着问道:“你对欧罗巴诸国怎么看待?” “欧罗巴诸国虽然国土狭小,但是眼光很大,火炮巨舰甚广,武力强盛至极,能与大明相抗衡者不下五者,如若我等再不开海学习,恐怕” 李春没有继续说下去,秦浩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是狼子野心罢了。 而陈虎、李过听他此言,却惊诧不已,这世间竟有与大明武力强盛之国。这也不怪两人,大明即前代数朝不无在东亚的地位上雄踞依旧,周围全是藩臣。 秦浩喝着茶,心中暗自叹息:若要是三、五百年前,华夏大朝却是是属于世界第一流,但到了现在已是二流王朝了,17世纪是西欧王朝的开端。再等上200年,就是华夏真正的灾难了。 以前看书时,秦浩就想过一个问题。 东亚的霸主位置到底是培养了华夏这一庞大王朝,还是让它麻痹了,近代尤其是清朝活在自己煌煌天威的梦幻中。 不过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秦浩他来了,就不会再有爱新觉罗家的事了,他的帝国必须开眼看世界! “我已明了,不必再言。”秦浩心如明镜,历史上发生的事他了解的一清二楚。 “此次回来,就留在这里好好煅炼一下,正好我这缺人。”秦浩看着李春,有意打趣道,“提前说好了,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民恶地贱,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早有准备。”李春一脸的沉稳,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份卷纸递给侍卫,对秦浩呈言:“这是我此前想的几点建议,还请殿下恩准。” 接过纸来一瞧,只见上面这样写: 师夷长技以制夷!造火炮、建巨舰!巡洋四海、德披万民! 秦浩悄然一笑,闭口不言,倒不是对李春的建议不屑一顾,反而是很符合他的心意,只是目前不太现实罢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他们现在还没有实力去完成李春的这几点建言。 于是将纸交给诸葛玄,诸葛玄看了一眼便放下,对着李春告饶道:“李兄,主意很好,但是目前还做不到。” “那能干什么?” 诸葛玄似有深意的沉默了一会,然后道出12个字:“烧砖建房、整平道路、修建水利。” 第35章 砖窑场 “快点给我把他拖出去!”秦浩抚着额头,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招呼着左右,心知这家伙又来找麻烦了。 他所咆哮之人正是十日前招募的李春,这些天这家伙可没少找自己的麻烦,诸葛玄安排他去烧砖建房就是个错误,应该直接把他扔到大海里,人道毁灭。 一开始说人手不够,秦浩就让诸葛玄将那些战俘调去给他,为了保证他的安全,除了秦浩身边的10位诺德侍卫,剩下的骑砍将士都配给了他,为他镇场子。 本该以为这下砖就该要开烧了,之后便是建屋修房,可没成想这家伙一个战俘也没用,丢在一边,自己整天带着将士们不是上山打猎就是去海边沙滩散步,一件正事也不干。 李过来禀告,秦浩也是任意一笑,随他去了,叫他好好跟着便是。 可这李春这家伙,每天晚膳时便按时归来,就跟秦浩抱怨啥时候能造炮啥的,叨叨叨的,秦浩就知道他心思不在造砖上面,于是将他拎出去臭骂一顿。 不要以为你是骑砍的人才,就可以肆意妄为,我这里不养闲人,能干就干,不能就给我回南洋打渔去。 诸葛玄在一旁看出了秦浩眼中的愤概,当晚就劝告一番,秦浩才勉强克制下来,只是再也没让李春上过桌子。 你丫的一边待着去! “殿下、殿下。”李春眼看壮硕的胳膊就要架住自己,赶忙说出此次来的目的:“砖我烧出来了。” “你不早说。”秦浩挥手撤去诺德侍卫,端详着李春。 果然发现他身上倒是比前几日脏了很多,沾染了不少泥巴,想必就是烧砖时候沾上的。 “走,去瞧瞧。”秦浩拉着李春就往外走,问道:“在哪?” “红桧村!”李春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暗生气,果然肉食者鄙,自己家的这位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定论,没看到自己这些天都累成蚂蚱,就快蹦不动了,来了也不让喝口茶水,就关心自己砖。 要是秦浩知道李春现在的想法,必然会直接将他人道毁灭,这家伙就是老黄牛,不抽就不使劲。 系统说这家伙是工程高材生,可他连烧个砖都费了老大劲,还一天天的朝着要造炮,这火炮要是造出来,怕不是上面开炮即开膛的自杀炮。 当秦浩领着人到了村边,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丘陵上矗立着一根柱子,走近后才看清是一座小砖窑,其烟囱高度大概有十来米,砖窑刚刚完工没多久,砖砌的窑体外表铺满了泥土,上面甚至还有移植过来的草皮,周围的人正在接二连三的将拟好的土砖塞高炉里。 将李春放下后,秦浩也跟着下马,看着耸立的高炉说道:“介绍介绍。” “诺!”李春到了此便,便没了之前的轻佻,一脸的肃穆,开始侃侃而谈,将这些天烧砖的事一一叙述。 其实他这些天带人上群山下沙滩也不仅是为了散心,也是积极的寻找烧砖的材料。 这烧砖第一点便是要找上好的料石来,不然烧制的时候大概率会出碎砖,毫无用地。 前几日上山正好就发现了这么一座以石灰石为岩体的小山,可没把李春高兴一阵子。 这最好的材料就是以碳酸钙为主要成分的岩石,比如石灰石、大理石什么的,只要将这些石头打碎了掺杂在粘土里面,那么砖块的硬度就能很好的保证。 而且有了石灰石,那么就可以土法烧制水泥。这种被称作“人工火山灰水泥”的物质比起普通硅酸盐水泥来说抗腐蚀效果好,掺入消石灰后能在空气和水中硬化,特别适用于潮湿或地下环境,刚巧迎合台岛的亚热带季风气候。 秦浩瞧着李春口若悬河的样子,对他之前的唐突也就释然了。他知道此人是个技术宅,业务素质相当不错,就是为人处世差了点,只要以后工作不出错,能忍则忍。 看到战俘们已经将砖窑底层铺满了层层的土砖,熟练的将砖窑用泥土封上,此外还有人拿抱来干草树干开始点火。 秦浩向李春问道:“大概要烧多久?” 他可还有事要处理,可不能在这白待着,浪费时间,趁现在能处理一点是一点,过几日秦浩就打算外出游历一番了,总是待在这里,势力太小,可找不到出路的。 “加大火力的话,半个时辰足以!”李春回答道,然后看着秦浩提出了一个要求:“殿下,就是能不能砍伐一些木材制成木炭来用,这样能提高砖窑的温度,达到900-1000c,烧制的速度会更快些。” 因为根据李春计算,目前在建的小砖窑烧一次砖,差不多需要数万斤柴草。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目前这些战俘就算一刻不歇的收集荒草、树枝、树皮什么的,总数还不到一千斤,根本满足不了砖窑的炭火使用。 “这山上的树木你可随意砍伐。”秦浩淡淡的一道命令就解决了李春目前遇到的困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山上这么多树,你就不知道去砍吗,难道会有人和你收费不成。 这脑子也不灵光啊!秦浩不知道的是就是他的这一道命令,惹出了不少的麻烦,这是后话,暂歇不提。 既然时间不久,秦浩也愿意等上一等,看看新出炉的砖到底是个什么样。 这半个时辰,不停有战俘加柴草增温,干的也是一丝不苟。这些战俘有些是山上捉拿的山匪,有些是顾家庄的护卫,里面有威胁的人已经一个不漏送走了,剩下的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要好好改造,秦浩是愿意宽恕他们的。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战俘们带着白绒棉布制成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扒开封起的炉口,待到里面温度降下来后,开始将里面烧好的砖一块一块的往外搬送。 秦浩看着逐渐垒起的小砖山,心中成就感满满,小心的拿起一块来仔细地用手比划一番,砖坯规格大概在为240x120x50(长x宽x高),此时还能明显感觉到青色的砖块传到手中的那一丝温热。 稍微用力敲了敲,青砖发出一种清脆的声响,并未有丝毫的裂纹,秦浩知道自己施加的力量,这样都没出问题,就说明了青砖很结实,不是豆腐渣,用来修建住房完全可行。 秦浩点了点头,将青砖放下,满意的看着李春问道:“这砖窑的产量如何?” 李春低头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旋即说道:“照目前的技术来看,这样一座小土窑,一次差不多烧个1200多块砖,每烧一炉便要冷却一个时辰,用湿泥在加固一次,不然这泥砖窑就容易开裂,这样算来的话一天大致可以烧4~5炉。” 秦浩在心中也计算了一番,一件屋子所需的青砖大概在5000块左右,正好是一炉一天的产量。对这样的速度他明显是接受不了,便看着李春道:“既然产量低,那就多建造些土砖窑,一定要在秋收前保证所有民户都有一间新屋。” “诺!”李春一口应下。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加大建造力度就行,等过段时间,夏种结束了,百姓们有的是时间,到时候让他们来帮忙就成。 反正这是建他们自己的屋子,没理由不来。 第36章 预备 “殿下,都准备好了。”李毅撇着腰刀走进衙邸禀告。 “嗯,坐下。”秦浩轻描淡写道。 待所有人到齐后,秦浩才开口:“今日召诸位来,是有一件事要说。这几天我准备出海回南洋一趟,家里有事要处理。”说完便用余光瞟着几人。 诸葛玄半掩着衣袖喝着茶,云淡风轻。李青还在考虑着自己的火炮巨舰,一脸不在乎。 倒是陈虎、李毅这一派,脸上都有些焦急的模样,似乎有阻止的意思,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好开口。 秦浩也知道他们的意思,现在领地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自己这么一走,便害怕出问题。所以这次他是一言决断,并未和众人开局布公的商讨。 其实秦浩心中清楚,自己的才能比不得诸葛玄、李青、陈虎,和李过、李毅两人相差无几,也说不上是真离不开自己,只不过他是精神领袖,众人服从的对象。 于是便对陈虎安慰道:“此次回去,是家兄说要资助我些兵力,同时帮我在这里和那群红毛人打点一番,方便我打开局面。你们不必紧张,认真对待自己的事便可。” 这几日这边已经走进了轨道,李青的砖窑每日都能产出数万青砖,诸葛玄政务也处理的井井有条,民户的水田、宅地都安排妥当。 陈虎自下山后,秦浩便让接手了李毅训练的新军部队,让他俩分兵训练对抗,以观效果。 所以秦浩就打算出去看看,出海只是之前与诸葛玄商量好的借口罢了。 至于这地点,秦浩也收到了系统传来的提示。 【支线任务:北上侦查】 【在岛上的北端,已经有人修建城池,开疆扩土,不妨去交流一番,说不定能打开一个新的局面。】 【任务奖励:语言等级+2】 既然系统都给出任务,秦浩也没有理由不出去了,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准备一番。 秦浩准备此次出行要将所有的骑砍将士都带在身边,现在系统的士兵有一位辽东铁骑,十名诺的侍卫、二十名顺天死士、五名阿莱射手,此外还有不久前刚刚招募的十位法兰西火铳手。 这法兰西火铳手可是秦浩这次外出重点关照的对象,前番陈虎带他们上山剿匪,就发现了他们精准的枪法。 在这个火器并不发达,杀人全靠排枪的时代,这些火铳手能在20步内精准命中目标要害,50步命中目标,在远的距离就有运气的成分。但即便如此,这批队伍也是同时期火铳手中的狙击手。 相比于冷兵器,热武器有更好的杀伤力,能在远距离先发制人。 秦浩抿了一口茶,便到门外查看此次贮备的物资如何。 5辆由顺天死士牵着的驽马已经搭上了板车,一辆上面装满了干粮、蔬菜、帐篷等生活物品,2辆辆铁甲、弓箭等武器装备,其余的两辆则是空着,等出发时将士们便可乘坐,一路北上的距离不近,倒是这么一路走下去,即便是身无重物,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有了这些马车,所有的事情便可以变得异常轻松,迎刃而解,将士们不必再穿着厚重的铁甲,背负的粮食进军,只要在遇到情况之前,穿起来便可。 仔细查看了一番,秦浩并未发现缺少什么,只是让人多加了些蓑衣,现在正处在台风天气,时不时就会有一场暴雨,油纸伞在这里根本没什么用处,不过也没有什么人会制作,这些江南的和风细雨在此处是完全没有市场。 既然没什么问题,便让人将几辆马车拉走,他们明日才会出发,今日是事先准备。 马车走后,秦浩又进了大堂,满脸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对此次的北上查探充满了好奇。 昨晚诸葛玄给给他不少提醒,按照历史的发展,如果记得不错的话,系统提及的那些人估计就是西班牙的先行殖民者了。 从16世纪开始,西班牙的海外市场都是在美洲地区,而且,经过了积极的扩张之后,成为了最强大的帝国之一。 但是,到了17世纪,荷兰的不断崛起,以西班牙为中心的南洋国家贸易开始走向了衰落。直到1624年,荷兰成功的占据了台岛,西班牙就开始着急了,因为,一旦荷兰的势力在台岛确立之后,西班牙的海外贸易就会受到种种打击。 所以,西班牙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它需要开始寻找一些新的殖民地,于是,它也将目光转向了台岛。 1626年,西班牙集结了大量的军队,从马尼拉出发,绕过台岛的背面,发现了基隆这个城市,并且,成功的在基隆登陆了。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顺利,而且,他们还在基隆发现了一座天然的小岛,这个小岛就是一个很好的屏障。之后,西班牙人们在这座岛屿上建立了一个堡垒,并且,派遣一小部分的兵力驻扎在这里进行防御。 此后西班牙开始向台岛的西北航行,不断的扩大它的势力范围,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它还发现了一条淡水河。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今年,西班牙就会以淡水为中心,建立自己的领土。台岛的面积足够大,所以,从事粮食生产和经济作物是非常便利的,要是控制了淡水,那么,就没必要担心荷兰人了。 当秦浩开始北上时,这一切是否还能发生就不可而知了。 秦浩也做好了与西班牙殖民者一战的准备,就看他们是不是友好的状态了。 每个人都可以有抱负,但切实的抱负,却绝不是一下就能有的,位处低微之际,三餐不续,纵有远志,只是空想罢了,非得脚踏实地,步步上进,攀爬到了一定的位置之后,空想才有可能会变成真实的现实。 秦浩的抱负就绝对不会屈居于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他的抱负是纵横天下,游历四海。 现在他也进入了瓶颈期,这次与西班牙的接触就是他走向世界的第一步。以后荷兰,法兰西、甚至是英吉利这些也势必会成为他以后在航海上的竞争对手。 第37章 圣萨尔瓦多 台岛北端,社寮岛,圣萨尔瓦多城 “卡黎尼奥阁下,我绝不会同意你这个提案的,这是让我们的士兵白白送死。”阿莫里姆如同发狂的狮子一般死死盯着眼前那个满嘴黄棕色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作为他的副官,阿莫里姆有必要提醒他,现在他们自身难保,想要去大岛上再开辟一个殖民地是极为不现实的。 卡黎尼奥面色凝重,他知道自己年轻副官的意思。但现在小岛上的经营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 荷兰人的暗中使坏、海盗的骚扰和大岛土着的敌对都使得这座种满了烟叶的小岛难以为继,最初忽悠过来的移民已经一个不剩的都坐船回老家了。 也许过不了多久,马尼拉总督施尔瓦大人就会更换一个更有实力的人来经营圣萨尔瓦多城。 那这样的话,自己就只能卷起铺盖,灰溜溜地回到加利西亚那个充满鱼腥味地老家,前途也是一片灰暗。 现在想要挽救这岌岌可危的财政,卡黎尼奥只能想到去大岛上再修建一座城,然后凭借城池的坚固和大岛土着对抗周旋,顺便剿灭土人部落,收缴一些有价值的物资运回马尼拉,让总督大人看到自己的努力。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他们能力,从开始上岸的200名优秀士兵,经过一年时间,到现在只剩下不足100人,能抵什么用。 就在卡黎尼奥一筹莫展,对未来失去希望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阵的欢呼。 由于会议室就在城堡靠近海岸的一侧,卡黎尼奥清楚的听见了望兵的声音。 “有船来了,有船来了,是马尼拉的船。” “真的吗?”会议室内卡黎尼奥简直不敢相信听到消息,要知道距离上次马尼拉的补给物资船靠港的时间已经整整过去3个月了。 夏日深夜的海风异常清新,那咸咸的味道加上烟草独特的气味让人精神焕发。 卡黎尼奥昂首挺胸地走向港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裤缝镶着一条红边的深蓝色军裤,再往上是蓝色军服、白色帆布武装锃带、牛皮腰带、弹药包、手枪套、军刀、红底肩章、黑檐大盖帽…… 看上去此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卡黎尼奥阁下,粮食、淡水、火药、炮弹和建材等物资已经送到,请您签收。”不远处传来了马尼拉物资运送船长的声音。 “嗯,数目没错,辛苦你了。”卡黎尼奥核对了数目后,用别在胸口的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向物资船长表示感谢。 “呵呵,祝你们能够坚持下去。”没想成船长听到感谢却无动于衷,反而叼着卷烟面露嗤笑:“这次是最后一次有人运送物资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船来这该死的港口了。” “为什么?”副官阿莫里姆十分不解,咆哮道:“难道总督大人要放弃圣萨尔瓦多城,放弃他忠诚的士兵了吗,让荷兰人占据大岛,抢占我们商陆吗!” 船长看着他反问道:“要是你们知道出发五条船,却只有一条船到了这里的原因,你们就不会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为了给你们运送物资,我们差点被荷兰佬的船给击沉了。 他们的炮弹就从我身边溜过去,砸死了我的大副,你知道那种体会吗,仿佛是是死神盯上了你,动弹不得,这种体会没有人愿意再体会第二次,这群该死的荷兰佬。” 听了船长的心有余悸的诉说,卡黎尼奥、阿莫里姆以及附近运送物资的士兵们都沉默了。 是啊,自从荷兰人来到远东以后,他们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那群家伙就凭着廉价的船运来争夺他们的市场,可惜帝国的中心还在美洲,不在远东这一块,不然非揍得这群荷兰鸡脱掉裤子。 特别是当看到荷兰人登陆台岛以后,他们是真的急了,要是这群荷兰佬阻断了他们与明国和日本的航道,那么远东地区的商贸交易可就要大打折扣,要时候王室怪罪下来,他们恐怕不是回老家而是上绞刑架了。 所以总督才派卡黎尼奥来台岛先行探索,希望能打开一条避免荷兰人的新航路,可惜这一切都被荷兰人发现了,就造成了他们现在补给的困难。 而且,岛上的土着对他们很不友好,这更让卡黎尼奥苦恼不已。 土着们为什么就不能拿着食物、动物皮毛前来跪拜上帝的使者,聆听上帝的福音。要是有机会,他绝对会送这些土着去见一见上帝的。 “好了,我准备走了。”物资船长叼着烟嘴吐了一口烟圈,看着士兵们将自己的货物清空,祈祷着:“愿你们好运,也愿我好运,回去的路上不要遇到那群杂种。 要是帝国的无敌舰队还在,就算不在远东,那群荷兰鸡也不敢动我们这些商船的。” 物资船长说着,叹气一口,他知道几十年前的风光已经不在属于西班牙了。 看着黑夜中的帆布,卡黎尼奥内心也陷入了低迷,默默道了一句:“或者离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人,这些物资我计算过了,武器很充足,暂时不需要担心,就是食物少的可怜,只有7天的储备。” 阿莫里姆清点完物资后抱怨道,“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多带点食物来呢。” 其实阿莫里姆不知道的是,马尼拉那边为他们准备了不少的食物、淡水,但是那条船却没能越过荷兰人的封戒线。 “我们还剩多少淡水。”并未理会食物的多少,卡黎尼奥反问了淡水储备。 “最多三天!” 淡水的储备让卡黎尼奥的心上又蒙上了一层阴霾,心中知道明天只能让士兵们再去大岛上取水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当初在这座小岛上修建城堡,就是看中了这里面临大海,港阔水深,适合停泊船只。 不过也有个缺点就是小岛却和大岛是分离的,小岛上恰巧也没有淡水,他们需要补给淡水就要去大岛上。 刚来的半年还好,取水很方便,因此他们还在小岛上种了不少的烟草,准备大卖一波,只是不清楚最近大岛上的土人们为什么开始无端的进攻他们。 要知道卡黎尼奥目前还没有下达剥削奴役这些土人命令,难道是有士兵趁出去取水的时间去招惹了到了那些土着了吗。 要是知道是谁干的,一定要将他绞死! 虽然无比愤怒,但现在卡黎尼奥也无计可施。 人是要喝淡水的,虽然他们面临广阔的大海,但是依旧没有法子,必须上岛。 “明天我亲自去!”阿莫里姆憋着嘴,看着腰间的佩刀,开口道。 这把刀是他父亲成人礼那天送给他的,并要求他成为一个勇敢的人,他也一直奉行着这条准则,可惜的是这把刀还没有杀死过一个敌人。 “多带些人去,要是不打不过就退回来了,大不了就回马尼拉,乘船回老家算逑。”卡黎尼奥看着眼前的这个刚来不久年轻人,心中不免有了一丝好感,好心提醒。 他是老了,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操劳,已经渐渐失去了锐意进取的心思,有了退休的想法,“也许这个年轻人可以接我的班。” 第38章 王九的故事 夏末的台岛是美丽的,绿荫般的森林从山麓一直延伸到海边,弯弯的小河从远方地平线上蜿蜒流淌而来,河岸边的草丛中点缀着一些颜色鲜艳的野花。 微风拂面,带来了海水的咸鲜和野花的清香。 秦浩躺在河岸边,赤着的双脚在清澈流淌的河水中晃荡起了小小的波纹。和煦的阳光照在脸上,令人直犯困。 一匹神骏的战马在旁边惬意地打着响鼻,不时把它湿乎乎的舌头朝秦浩的脸上舔去。 秦浩明显是不喜这种友好的招呼方式,就朝它踢了一脚,将它赶到它真正的主人身边。 气温虽然只有二十度,但是正午阳光的照射下,秦浩依旧感到了身上一阵阵燥热:“去,把王九找来!” 被点到的士兵应声答是,就去找人了。 本来出发时秦浩只打算带上骑砍士兵,这样一路来也显得隐蔽。可这样出发没半天他就发现自己就迷路了,幸好士兵里面有人记得回去的,不然就出生未捷身先死了。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找一个当地人带路,于是便让诸葛玄去寻人。 这王九便是找来之人,一听到秦浩要往北走的消息,便自告奋勇的报名。 鉴于他是山番人的身份,诸葛玄先考教一番,发现他确实对台岛的情况比较了解,而汉人中也没有人对北上的路熟悉,于是便推荐给秦浩。 这一路捎上他到也没出什么岔子,是不是还能找到美景休息欣赏。 王九就一直待在不远处候着,听到大人叫自己,就急匆匆的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只猎狗,满身黢黑,看上去倒是温顺。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的秦浩,一看是王九,刚到嘴边话又咽了回去,怕说的太复杂他听不懂,便长话短说:“我们目前在哪?”秦浩一边说,一边晃动着手中的“地图”。 这是第二次出发前,诸葛玄快速描摹的草图,有台岛北端的一个大致路线,秦浩瞧着画的不错也就携上了。 “大人。”王九看着这啥子的地图,只觉得神奇,挠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明白了点。指着地图上的某一块说道,“在这里,方向应该没错,一天后应该能到这。” 看他支支吾吾的语气,秦浩也没抱太大希望,跟着走就行了,所幸他汉话说的不错,交流起来没啥问题,不然这一路自己可要头疼了。 台岛的河流纵横遍布,每走几里路便能遇上,中午的时候部队又遇到了这么一条小河,这次没之前那么简单的过河了,几辆辎重车过河可着实费了不少劲。 河水虽然只是刚刚莫过膝盖,但河床的淤泥却十分厚重,笨重的车辆一旦陷进去,在想拉出来可就难了。 秦浩让人沿着河两边查看了一番,结果汇报都是河流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法绕行。 无奈之下,只好让将士们把车上东西都先卸下来,然后再把几匹挽马集中起来套到一辆车上,这才晃晃悠悠地将五辆大车一一拉过河。 车辆过河后再把物品往车上装,挽马套回各辆大车,人喊马嘶一番后,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将士们走了一上午加上刚刚过河的操劳,略显有些疲惫,不过都是战场上走下的精锐士卒,这点程度的困难还是能够克服的。 但秦浩可舍不得,望着天上的烈日骄阳,正是势头最强的时刻,便让王九寻了一阴凉处开始休息,顺便解决午膳。 虽然自宋朝开始,普通百姓有一日三餐的习惯,但是这是有粮有钱的盛世,现在可是明末时期又恰巧碰上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小冰河,粮食种下不是被匪寇夺取,就是被干旱洪涝弄的颗粒无收,普通百姓一日能有一餐便不错了,哪里能吃上第二顿。 秦浩喝着用干净泉水烧的凉白开,嚼着干脆的鹿干,吃的津津有味。 几口下肚,就明显感觉身体起了反应,看着胯下,秦浩淡淡笑了几声,暗自对系统的改造福利很是满意,让自己平白无故的长了几厘米。 这人,尤其是男人啊,不就是在乎自己那一两寸的事吗,秦浩也一样,有了本钱就想和大清乾隆皇帝一般去江南走上一走,也没别的想法,就是为了领略祖国风光。 就在秦浩沉浸在江南百媚的时候,突然的一声让他惊得回归现实,正要骂人,却发现是王九想要接近秦浩,被自己身边的侍卫拦住了。 不知道他要作甚,便将他招到身边问道:“不在一边好好吃粮,跑到这里做甚。” “大人,我有事禀告。” 民户们和诸葛玄等人与秦浩关系的远近不同,因此官员们一类称呼“殿下”,王九一类的民户称呼“大人”,以示亲疏。 “何事?” “大人,我之前并不是竹林村的,而是山上的部落的族长,后来看汉人种地得的粮食多,便起了心思,召集部落下山来种田,还顺便娶了一位汉家女子。” 他说的这些秦浩都知道,甚至知道王九还有个3岁大的儿子,在带他上路之前,这些消息都被查的一清二楚,生怕他有什么问题。 对于他的身份,秦浩没有半丝的芥蒂,他早就说过:只要是治下之民,愿意服从他的法规,听从他的命令,无论华夷,一视同仁。 甚至王九还劝说了不少各族山番人下来耕种,给诸葛玄的工作提供了很大帮助。 “这些我都知道,你继续说。”秦浩知道他要说的不是这么简单,应该是他还有什么特殊的经历,不然他不会自告奋勇的充当向导。 “其实那边山上也不是我本来的待的,我的部落是在这岛的北端那块,就是今晚队伍要去的那块地方,我们原是在那世代修养。 只是几年前,有个红毛鬼突然到访我们部落,当时我还不是族长,原来的老族长热情的招待了他,没想成他拿出很多粮食、盐巴。 说要只要我们去攻打别的部落,这些东西就归我们了,可我们十几个部落一直生活在一起,虽然时有矛盾冲突,但也相安无事,不想招惹麻烦,于是族长很生气的将他哄走了。” 说到这王九深深叹了一口气,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似乎是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不久之后,那人是不是带着别的部落攻打你们了。” “嗯”王九一阵诧异,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知道,也不掩饰哽咽道:“也就过了没几天,就有别的部落的人逃到我们那里,说是被附近哈瓦部袭击了,那哈瓦部是我们那块比较大的一个部落,除了平日里不和我们交流有点奇怪,之前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族长不相信,当晚就带着几个人前去查看,谁也没成想,就在那晚部落就遭到了哈瓦部的进攻。 一时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被杀了不少人,后来我带人反抗的时发现他们武器很好,不是以前他们打猎使用的,长刀长枪的铁制武器很多,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 说到这他羞愧的低头,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从听到王九诉说的一刻,秦浩就知道结果了,这是欧洲殖民者惯用的伎俩,以利诱之,让不同的部落自相残杀,好坐收渔翁之利,只可惜无辜的部落之人白白遭罪。 “你的意思是,现在那一片不安全了。” “嗯,只要不是他们部落的,他们见人就杀,连老人和孩子也不放过。” 秦浩歪头撇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有个弟弟,当初逃出来的时候走散了,我想回去再看看。” “我知道了,如果你弟弟还活着的话,我会带他回来的。” 得了秦浩得恩准,王九高兴得跪在地上猛的磕头谢恩,他知道大人将士的实力,就算哈瓦部落都装备铁刀也不是对手,对付他们就是就是小菜一碟。 第39章 埋伏 “瞄准,射击!”随着阿莫里姆的命令,只听见燧发枪“砰砰砰”的发射声此起彼伏。 几名刚刚跃出茂密灌丛的山番土着就惨遭火铳铅弹的集火打击,纷纷惨叫倒地,生死不知。 “第一排后撤,第二排上前,第三排预备。”阿莫里姆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身边的士兵做好防御措施。 十几分钟后,并未发现其他土着人躲在灌木丛中,阿莫里姆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没想到就算选择在晚上行军,也能遇上这些土着士兵,而且这些土着士兵比他们更加适应黑暗环境。 今天已然是第三日,圣萨尔瓦多城的淡水已经耗之一竭,就等着今晚他们能带水回去,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拖了。 阿莫里姆命令士兵将受伤的土着送上路,便要继续开拔了,现在他们距离最近的取水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就在动身时他听到底下的士兵窃窃私语:这些死去的土着有些奇怪。 顺着尸体看去,果然如他们说的一样,和以往遇到的土着不太一样,这些人全是短发且身材短小,武器也都是精钢制作,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土着一样,再也没有相似的了,阿莫里姆甚至怀疑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大岛上土着。 这一切似乎透露着某种阴谋的味道! 密林中不断闪烁的光影,让阿莫里姆兢兢战战了一路,索性的是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其他土着人的士兵,等到午夜时分,终于赶到了最近的一条河流附近。 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前方河面上波光粼粼,士兵们嘴里哈出的白气在明亮的月色下纤毫毕现。 如果不是正处于战争之中,在夏天的这般的河水旁,吹着凉爽的晚风,就着璀璨的月色,一边喝着本土葡萄园出产的美酒,一边抽着本地烟草制成的雪茄,那样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 一时间的美景让阿莫里姆放松了心中的警戒,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之中,没有察觉一场未知的危险正在悄然接近,丛林中的的黑影数量正在不断增加。 “砰!砰!”丛林中传来几声枪响,打破了本该寂静的夜色,也让几名西班牙士兵痛苦倒地。 “有敌人,警戒!”阿莫里姆嘶吼着让身边的士兵开始结阵,内心却是无比慌张。 刚刚丛林里燧石击打火帘发出的特殊声响,让阿莫里姆听得异常清晰,这是分明就是燧发枪的声音。 这群该死的土着人怎么会有这么先进的武器! 还没来得及多想,又是几声枪响,随后便看到森林里不断涌出的土着士兵,他们拿着明晃晃的砍刀朝着他们冲锋,砍刀在月光下寒光四射,让阿莫里姆的内心顿时蒙上了一曾寒霜。 无奈的掏出别在腰间手铳瞄准迎头而来的土着士兵就是一枪,“砰”的一声,那土人应声倒地,但是他附近的土人仿佛被这一声枪响激发了兽性,更加疯狂的朝着西班牙士兵冲来。 所幸的是现在是排枪时代,这些土人的无序进攻反而大大增加他们命中的几率,几轮下来,至少有三十几个土着士兵死在他们的火铳之下。 不过可惜是这些土着士兵的气势丝毫未减,依旧不要命般的冲来,出来时他也没有预料到这些土着竟会全军出动而且这般的勇猛和以前他们遇到的土着人完全不一样。 “稳住,不要慌!”阿莫里姆不断给周边的士兵们打气,但他深知就凭他们这二十几个人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他现在有些懊恼,为什么出发时没有多带些火药、铅弹,不然也不至于那么被动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土着,阿莫里姆命令士兵们且战且退,不要恋战,出来时他们并未携带刀枪,完全没有短兵相战的能力。 就这样两边一边退,一边进,夜色下充斥着火铳击发后的白色烟雾,仿佛仙气一般,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神秘。 “长官,不能再退了!水上来了!” 听到士兵的提醒,阿莫里姆才意识到他们退到了河边,水已经漫过了膝盖,脚下也明显感觉到河底的淤泥。 他看着身后的滔滔不绝的河水,心知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原地决一死战,要么过河等待转变。而且必须尽快做出抉择,否则等土着士兵冲上来就来不及了。 他心一狠,咬着牙,呐喊道:“丢到除了武器的之外的所有装备,和我过河!” 说完将身上挂着的配饰扔的一干二净,只将骑士剑别在腰间开始渡河,大步跨在河水里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等到河水漫过胸口后,便开始不自觉的打颤。 这河水真他喵的冷! 士兵们也跟着开始渡河,将身上装水的铁桶扔掉,只带上火铳和弹药袋,然后高高举过头顶,一边游一边躲着来自岸上土着射来的铅弹。 等游到了对岸,阿莫里姆有种想哭的感觉,刚刚还有二十几人的小队,现在一数只剩下十二人了,不少人渡河时被土着士兵的燧发枪击中,永远倒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看着周围士兵脸上的寒意和绝望,阿莫里姆长舒了一口气,振作起来鼓励道:“列阵,上弹!让这些该死的土着,尝尝帝国军人的厉害。” 他是队伍的指挥官,只要他还没有倒下,就不能露出怯意。 当月亮越过头顶时,正是一日中寒气渐生的时候,这时候再行军很容易得伤感。 于是秦浩让部队再一次在一个隐秘处停下休息、进食,已经走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今晚。 而且今天全副武装长途跋涉行军了整整一天,骑砍将士也免不了疲惫。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一时间也不好应付,无力发起反击,还不如在此就地宿营,明天凌晨算好时间再出发,这样稳妥。 台岛的夜间还是有点冷的,于是秦浩安排了人手站岗放哨后,便和士卒们从辎重车上取下帐篷和睡袋,准备扎营休息。骑砍士卒熟练的把盔甲、武器放在帐篷中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人挤人挨在一起,安然入睡。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没有越过地平线,秦浩就被诺德侍卫喊醒,这是他昨日安排的。 然后诺德侍卫也走进一个个帐篷,连推带喊,将所有人挨个叫起。 休息了一夜,精神好了许多的士兵们就着铁质的大锅烧着的凉白开,安静地吃着烤熟咸鱼和干粮,为自己的身体补充能量。 除了细微的咀嚼声,整个世界都为之一空,秦浩很喜欢这种静谧的环境。 待到所有人都吃完后,骑砍士兵很自觉地把铁甲放回辎重车上,开始收拾营地,将生火做饭地柴火堆就地掩埋,尽量做到不留痕迹,这是野外行军很重要地一点,只不过很少有军队能做到这一点罢了。 收拾完一切,便开始继续上路,王九饶有兴致地告诉秦浩:今天下午就能看到北端的海岸线了。 既然这么近了,为什么不加快速度,赶在中午之前到达呢,到时候就能吹着海风吃着午饭,难道这不惬意吗,于是秦浩便让队伍加快了速度。 行军速度刚起来,便看见不远处地森林上空盘旋着地鸟类,迟迟不肯落下。 “有情况!”秦浩很快就反应过来,而且,他感觉到了自己心跳陡然加快了起来,脑海里更是隐隐有些兴奋感,连忙催促着身边士兵:“放下物资,拿好武器,准备战斗!” 士兵们一接到命令,很快奔到辎重车上,娴熟地穿起属于自己地盔甲,拿起武器,很自然地开始列队。就连一旁地王九也被这肃然地场景感染,握紧手中地长矛,牵着猎狗,蓄势待发。 “出发!”秦浩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快速前进。 第40章 相遇 “装弹、瞄准!”阿莫里姆命令着士兵们不断重复这一基本动作,“发射!” “砰!砰!砰!” 一阵白烟散去,河面上瞬时倒下了几具尸体,土着士兵的血水将清澈的河水染红,其他游来的土着士兵并未选择继续进攻,开始撤退。 从昨日午夜到今日凌晨,阿莫里姆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将敌人打退了。 敌人几乎是每隔一小时就会发起一次进攻,而且这些敌人很是狡猾,大规模试探了几次后,知道伤亡很多,于是开始小部队进攻,一次就派几个人来消耗他们的弹药。 现在阿莫里姆的心情非常糟糕,因为就在刚刚一轮齐射后,士兵们告诉他,弹药已经耗竭了,现在他们手中的火铳就是烧火棍,甚至都不如。 阿莫里姆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情况,这些土着人不应该如此精明的啊! 从昨晚开始,士兵们就没合眼,一直保持着警觉,浴血奋战了一夜,可对面的敌人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看着士兵们的冻得瑟瑟发抖的脸庞,深知他们已经到了极限,阿莫里姆甩出了手中的长剑,无奈地向他们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决一死战!” 对! 阿莫里姆没有选择投降而是决定死战! 投降对于帝国的士兵们来说其实并不丢脸,在欧洲的各大战役中,都有很多的士兵选择交出武器,只要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就已经获得了荣耀,被俘后他们会被优待,之后再由国王缴纳赎金,之后再参加下一次争端,如此反复。 可惜的是这是在远东,他们面对的也不是远东的文明国家,而是一群山地土着,要是投降的话,估计最后连骨头也不会剩下。 不久,对岸的土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试探,当几名土着士兵渡到河中央,并未发现对岸火铳动静,赶忙退了回去。 阿莫里姆知道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将骑士剑拥在身前默默祷告。 旋即,便听见一声号角,土着士兵便开始大规模的进攻了,他们如同蜜蜂嗅到花蜜一般,争先恐后的扑向水面。 看着势如潮水的土着士兵,阿莫里姆一阵苦涩,他根本来不及了解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土着部落会有4、500的青壮士兵。 当他们越过河岸的那一刻,阿莫里姆举起手中的长剑率先冲锋,他是指挥官,理应死在士兵们前面,战斗一触即发。 很快双方交错在了一起,阿莫里姆凭借娴熟的剑术技巧,轻松一闪,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土着人的砍刀,在躲避的同时将自己的长剑在对方的身体上轻轻一划,“噗”的一声,那是刀锋和血肉摩擦的声音。 在这一刻,阿莫里姆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纵横新大陆时的快感。当年,数不清的土着人、英吉利人、甚至是旧大陆顶级强国法兰西人也会倒在西班牙无敌的枪炮声中。 只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敌人实在是太多,即使他的剑术再高超,也不能以一敌百。 敌人一拥而上,阿莫里姆疯狂甩动着手中的长剑,身后的士兵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拿着火铳拼死抵抗,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受过阿莫里姆那种贵族的剑术训练,很难招架住多人的围攻,只是几回合便被砍倒,再也爬不起来。 最后剩下的两名西班牙士兵也无力地口吐血沫倒在地上,在这一刻阿莫里姆绝望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吗,他缓缓放下手中引以为傲的长剑,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就在这时,秦浩带领的部队恰巧赶到,看到了这一幕。 秦浩本以为这边的争端会是西班牙人无情的屠戮山藩,没想成却是这些山藩将西班牙士兵杀了个精光,一时间倒是反应不过来。 难道我大西班牙王国的军人就是这么点实力! 秦浩刚想为这些山藩庆祝顺便嘲讽一波西班牙,可却被王九的一声大喊打断:“大人,他们是哈瓦部落的。” “什么!”秦浩一惊,撇了撇这些山藩,果然都面带凶色,一副不好惹的摸样。 既然这群家伙不是善茬,那也不必要留手了,该杀的还得杀。 整支队伍在低沉的口令中起前进,秦浩下令:“第一排,诺德侍卫举盾上前;第二、三派顺天死士护住两翼,不要让敌人冲进来半步;阿莱射手和火铳手自由射击,给我狠狠的打!” 哈瓦人看到这伙西班牙人竟然有援军,一时间也是诧异万分,但也没有因此退却,今天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将这伙西班牙人全部杀光,眼看来的人也不是很多,在号角声中开始了另一轮的进攻。 可骑砍士兵和西班牙人不一样,这些山藩士兵们根本就讨不到好处。他的砍刀落在诺德侍卫的护盾上,只能留下一道浅印,而诺德侍卫的巨斧却将他们单薄的躯体一分为二。 巨斧飞舞,血花喷涌! 刹时间,河岸上,厮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片刻,山藩的勇士们便再也支撑不住,这些突然出现的士兵简直就是魔鬼,坚固的盔甲、锋利的刀剑加上如同阴魂一般时不时出现的箭支和铅弹,让他们防不胜防。 他们开始恐惧了,即便没有听到撤退的号角声,也开始不自觉的朝水边走去。 “砰!砰!砰!” 又是一轮火铳射击,看着身边的同伴不断减少,他们的内心绷住的那条弦终于断裂了,如潮水一般涌入河中,朝着对岸游去。 骑砍士兵们也不管这些跳河逃走的山藩,他们也不是非要杀尽这里每一个人,他们的任务只是驱赶而已,当然杀戮是这个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手段。 “上帝保佑!”阿莫里姆看着突然出现的这群士兵大杀四方,内心激动不已,郑重地在胸前化了个十字,然后高声叫道:“士兵们,我们的援军来了。” 可惜他的士兵全都倒在了地上,没人能回应他。 “真是可怜的家伙。”秦浩淡淡的怜悯了一句,就让阿莱射手将他给围住。 当阿莫里姆看到援军的弓箭直直地对准着他时,他的内心是茫然的,仔细一看才知道这不是圣萨尔瓦多派来的援军。 还没等他的茫然结束,士兵们中间径直走来一位年轻的明国人,用一嘴流利的西班牙语说道:“这位绅士,双手抱头,现在你已经被俘虏了!” 50年后,阿莫里姆已经得了很严重阿尔茨海默病,很多事甚至连家人都记不得了,但当记者问道第一次和帝国皇帝见面的时候,今天的这一幕他依旧能清楚的诉说出来,他很激动地用苍老的嗓音告诉当时在他面前的女记者: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他仿佛是看到了上帝,是他解救了他。 可记者询问阿莫里姆为什么会臣服于那个帝国皇帝时,他沉默不语,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其实答案已然不重要,现在西班牙已经是帝国不可分割地一部分,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第41章 山藩的真实面目 “哦,仁慈的主,没想到在远东还能听到如此美妙的声音!” 阿莫里姆满脸兴奋,凑上前想要和秦浩来一个拥抱,抒发一下劫后的兴奋,不料阿莱射手开始拉起蓄势待发的箭矢,让他很自觉地站在原地自我安慰。 对于他的热情,秦浩是一脸的不屑,指着河边散落的西班牙士兵的尸体,戏谑道:“我觉得你应该和他们一样,西班牙的指挥官。” “哦!不!”阿莫里姆很笃定的说道,“战争已经结束了,不该再作无谓的牺牲了,这样的死去有失我的贵族荣耀。” 呵!呵! 该死的殖民者竟然也敢自称贵族,可笑之极! “年轻的勇士长官,能否请教你的名字。”对眼前的这个救了自己的明国人,阿莫里姆内心充满了感激的祈求道。 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他的身份,这一定是位明国的大贵族,那种飘然沉稳的气势,即使没有华贵的衣衫,依旧能一眼看出他的高贵! 而且他的护卫是那么的壮硕,武器又是那么的精良,连燧发枪这种先进的武器都能装备,他是该多富有啊! 现在西班牙国内每支燧发枪的价格已经涨到三块墨西哥产的双柱银元了,而且供不应求,新大陆,远东,本土,只要是王国的领地都在渴求着这种武器,圣萨尔瓦多也仅有的十来支燧发枪,这次全被他带出来了,可惜结果并不如意。 “秦浩!”西班牙语的这个发音很奇怪,读出来总有些拗口。 “尊贵的勇士,西班牙、远东地区、圣萨尔瓦多城、上尉副官阿莫里姆,忠实的感谢你能伸出援手,这份情谊我会永远记得!愿上帝祝福你!” 看到他这么深情,倒是让秦浩有些尴尬,难道西班牙人也和巴黎人一样浪漫吗,可惜是个糙汉子,他没有那种特殊的癖好。 也没继续理会他,秦浩默默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角色面板】 【角色】秦浩 【体质】良好 【技能】语言lv3——你已经掌握了世界各国的主流语言,当你游历四海诸国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听不懂当地人讲话了,你可以用这个技能宣扬自己理念,让别人更加相信你,有一定的说服力。。 这就是那个探查任务的奖励,当秦浩打退了山藩,这个任务自然而然的也就完成了。 这种用流利的外语交流的感觉很神奇,仿佛就是大脑中自带了一个翻译器一样,就算别人讲话时自带口音,也能听懂,而且还能自动切换口音。 伦敦腔、纽约腔都成,不过眼前的是个西班牙人,估计是听不懂英语的,秦浩也没心思找出个他的故乡和他畅聊一番。 当河里的山藩士兵游到对岸后,秦浩依旧没有掉以轻心,让士兵们继续警戒,这些山藩刚刚战斗的时候可是很凶猛的。 刹时间对岸似乎爆发了争吵,山藩士兵也开始互相推搡,不过这种的情况并未维持很久,半刻钟以后他们似乎是商量妥当了,所有人都逐渐没入森林消失了踪影。 这时秦浩才让士兵们稍微放松,除了看压那个西班牙人的阿莱射手不动,其他人全去打扫战场,顺便“救助”一下那些受伤的山藩士兵。 在这个药物、医生缺乏的年代,最好的救助方法就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毕竟治疗一个伤兵比杀死三个敌人还来的费劲,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战场上,即便是自己家的士兵只要是受了重伤,也会死在自己人手上。 这不是残忍,反而是一种仁慈,一种解脱,没有医生,无法止血,那种慢性死亡的感觉能将任何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击溃,将他慢慢拖向深渊。 索性的是,这一次战斗,骑砍士兵们凭借有条不紊的战斗秩序和高超的个人技艺,依旧是没有人死亡,甚至连一个轻伤也没有,和王九此前预估的一样,这些哈瓦部落的士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九细心的跟在士兵们身后打扫着战场,士兵们认真的将那些惨叫声抚平,他则顺便拿点福利,看着手中早已换卷刃的柴刀,早就有了换掉的心思,最幸福的就是地上散落的看到太多,他一时间也不知该选择哪把,索性将收集的砍刀全都放在一起,慢慢挑选。 “这个、还是那个呢,咦这里还有一个口袋。” 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个小口袋,让王九的兴致瞬间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本来以为有几块铜板、碎银子什么的,却没成想只是几个被压扁的饭团。 真倒霉! 他晦气的拿起袋子里的饭团,看了又看,搞不懂哈瓦部的干粮为什么是这样的。 心想扔掉也怪可惜的,恰巧饿了,也不管脏不脏的,就拿着啃起来,吃到嘴里味道还怪好的,便起了心思。 于是多找了些完好无损的饭团,打算给大人送去。 “大人,你瞧,这是哈瓦部的干粮。”王九嘴角上翘的向秦浩递出自己收集到的干粮。 秦浩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王九收集的时候,他全程都看见了,看着这些饭团,他可没兴趣去吃死人的东西。 等等!饭团! 陡然间,秦浩看着这摸样熟悉的东西,脑海里涌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意的想法:这些人可能可能是!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秦浩让士兵们将河边以及河里能打捞的山藩尸体全都移到自己跟前,然后一一的仔细观察起来。 矮小、髡头。 “王九,你确定这些人都是哈瓦部落的。”秦浩一边翻弄着尸体,一边问道。 “嗯。大部分都是的。”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但是以前打猎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一些,王九的记忆力还不错,只要是有一面之源的,大多能混个眼熟。 而且他还知道哈瓦部落有个特殊的习惯,就是喜欢把头顶中间的那一阙头发剃掉。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但他们这样的作法也让周围部落不少人都感到可笑,还差点起了冲突。 果然如此,秦浩会心一笑,答案似乎已经明确了。 这些人的确就是王九口中的哈瓦人,不过他们还有另一重身份——扶桑人,所谓的扶桑也就是日本。 只是秦浩搞不懂他们怎么会生活在台岛上,难道他们是和大明的百姓一样逃难到此的。 “啊!”望着茂密的丛林,秦浩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地额头,“自己真笨,也不知留活口。” 刚才肾上腺激素一时飙升,只想着干掉这些山藩士兵,倒是忘了这茬了。 算来,以后还有机会,秦浩深知他和这群山藩的缘分不会这么就结束的。 第42章 闲聊 将视线从密林中转移回来,就瞧见阿莫里姆正如死鱼一般瘫坐在地上,毫无斗志,刚刚的战斗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了,连站立成为一种渴望。秦浩也没打算再理睬他,甚至真有干掉他的想法,就凭咱们的上尉阁下正在乱瞟中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也许只是毫无目的,但也让秦浩有了危机感! 秦浩身上有秘密,即使他自身的这些事,很难让人察觉,就算他到处说自己是从未来来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但是手底下的这些士兵就不一样的,虽然他们人完全没问题,可手中的装备很有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坚固轻便的钢制铠甲和锋利的刀剑,这不是最让人难以解释的东西,最让人担心的便是那10位招募的法兰西火铳手,他们使用的武器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应有的产物。 那些装备的燧发枪秦浩是知道一点的,毕竟是他当初敲过的代码 沙勒维尔燧发枪,欧洲历史上威名赫赫的一款燧发枪,滑膛枪的巅峰制作,也差点改写了整个法兰西的命运。 这款步枪就是一个多世纪以后法兰西第一帝国的最大“功臣”,当初拿破仑就是凭着这款步枪,脚踢普鲁士、拳打英吉利,一路排队枪击毙欧洲军队,甚至差一点就能完成统一欧洲的霸业。 由此可见这款燧发枪的厉害之处,可这也是秦浩最为担心的地方,一旦被仿制将是一场灾难,现在还没有一个国家可以阻挡这种一百年后新式的武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生常谈了! “将军阁下,请求您让你的士兵们不要再用弓箭对准我了,我真的没恶意的。”阿莫里姆一脸的诚挚,完全不知道秦浩正准备杀他灭口。 对于他的请求,秦浩思虑了片刻就让阿莱射手散去,现在这个西班牙得指挥官对他来说还有些价值的,要真的杀了未免有些可惜,等真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赏他一颗铅弹就好。 看着离去的士兵,阿莫里姆的心情顿时大好,缓缓站起来,踉跄着走向秦浩,还想要和他来一个拥抱,可没走两步,回忆起刚刚的场景,即刻放慢了脚步。 目前看来明国人并不喜欢拥抱这种礼仪,可从他的认知里,明国的礼仪是向身份比自己高的人跪拜,这种礼仪对他来说实在是不能完成。 于是只好走到秦浩身边,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用一种带着歉意的语气说道:“抱歉,将军阁下,我并不能向你下跪施礼,这是对西班牙国王和王后的背叛。” “不必如此。我尊重你们的文化。”秦浩淡淡一笑,将此事揭过。 “感谢您的仁慈!” 秦浩现在自己还是个白身,可没让人跪拜的资格,而且作为一个受过21世纪高等思想的熏陶年轻人,并不觉得跪拜这种礼仪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以后在他的领地内,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一定要废除。 既然决定暂时不杀,秦浩便打算和他好好谈谈,顺便从他口中了解套出点有用信息。 看着阿莫里姆干裂的嘴角,便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便让士兵拿了些干净的水和鹿肉来,分了点给他。 一瞧有士兵递过来水,阿莫里姆激动的不行,小心翼翼地拿来畅饮,从昨天开始,连续高强度的厮杀,让他没有时间喝到一口水,即便是渡河的时候,也只顾逃命,忘记这随处可见的水源。 “哇,真是甘甜啊!”阿莫里姆一饮而尽,感谢着将空空如也地水袋递了回去,又拿出鹿肉咀嚼起来。 看着他这副摸样,秦浩有点好笑,不过并未表现出来,于是开口问道:“你说你来自西班牙,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地人啊。” “埃斯特马杜拉” “哦,是吗,听说那个地方的火腿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啊,将军阁下怎么会知道的。”阿莫里姆一脸的震惊,不知道秦浩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难道他去过西班牙吗。 “我有个朋友去过,偶然听说过的。”秦浩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将朋友拉出来,反正李春的确是去过,也不算是撒谎。 这个利比亚火腿其实秦浩是上辈子看短视频刷到的,当初看价格便宜便买了一点,没想成到货拆开后就发现被骗了。 这哪里是什么伊比利亚火腿,就是个小猪蹄子,还是那种最常见的小白猪,坑爹啊。秦浩当时就找客服理论,可谁知客服一句话就把他怼了回去,没钱就别买。 就是这句话,让秦浩自此踏上了奸商的路,此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因为被点了差评,所以穿越了,可真是世事无常,天意弄人。 阿莫里姆似乎被秦浩的话激发了兴趣,拉着秦浩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自己故乡的特产了。 “将军阁下,你不知我们那块的火腿有多么的美味。我们用的是伊比利亚地区的黑猪作为原材料,这些黑猪从小就吃的好,大豆、黑麦、蔬菜、肉食样样不差,还喂食当地一种特殊果实的“佩瑶塔”,说是可以让他们长的更壮。 待到他们长到成年时,再选择其中腰肥体壮的宰杀,只留下最为健壮的后腿,同产自新大陆的特殊香料开始腌渍,再风干三四年,便是世界上最为美妙的食物了。这种火腿吃来令人唇齿留香,但绝不咸,滑润细腻、满口盈香” 说着还不不停的啃着自己手中的鹿干,倒是把它当成那种美味了\/ 看着阿莫里姆一脸陶醉的样子,秦浩就知道这家伙是陷入了美食的诱惑中,倒是觉得手中的鹿肉干似乎也有些柴了,没有原本的那种味道。 就在此时,秦浩的意识中传来了骑砍系统的一阵提示音。 又有任务来了! 【滴!】 【支线任务——圣萨尔瓦多的掌控者】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不容许任何殖民者的存在,当你第一次遇到了来自西班牙的殖民者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们将成为敌人。想方法从阿莫里姆口中问出或者自己寻找圣萨尔瓦多城,并找机会攻下,成为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城市。】 【任务奖励——神机营火枪手x30】 自从得到这个骑砍系统开始,秦浩就有研究,每当任务发布时,都会是自己即将要面临抉择的时候或者指明方向的关键时刻,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帮助自己发展。 除此之外,根据任务的奖励,也能大致推算出任务的难度,就比如这次能够招募的士兵竟然有30位,就知道其中的难度系数。 圣萨尔瓦多是个硬茬子,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第43章 基隆 既然骑砍面板已经将任务发布了,秦浩认为这个任务很合理,完全没有理由去拒绝。 看着面前这个正在咀嚼着鹿肉干的上尉,也只能在心中默默说句rry了。 虽然你的礼貌让我对你印象还不错,但当你踏上殖民道路的那一刻,我们注定会成为敌人,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将军阁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嚼完最后一口鹿干,阿莫里姆伸展着四肢缓缓起身。 “嗯”秦浩轻轻应了一声,便继续坐着看他接下来的举动。 不过片刻后,秦浩便瞧见了阿莫里姆逐渐变化的表情。 从惊讶到无奈,再到绝望。 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回去的,他是上尉军官,有责任将自己的士兵带回去,哪怕他们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如果做不到。这将是一件极为耻辱的事。 士兵们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这是他们的荣耀,作为回报,他们的灵魂也该得到应有的安慰。这里不是他们安息之处,再说这里没有牧师,没有人为他们祷告,他的灵魂难以得到救赎。 要是秦浩知道阿莫里姆现在心里的想法,绝对会嗤之以鼻,这种教皇愚弄人的手段还真是低级的可怜。 不过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欧洲、中亚包括新大陆宗教思想潮流非常流行,教皇是欧洲、新大陆的绝对宗教领袖、精神支柱,而各国的国王只是教皇安排在世俗的管理者,他们想要获得国王之位和其他国家的承认,就必须先得到“主”在人间的仆人,也就是教皇的冠冕。 “将军阁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助这些英勇牺牲的战士。”阿莫里姆用乞求的目光望向秦浩,现在他只有眼前这一个人可以求助了。 “乐意至极”秦浩很绅士的回答,他的目标也很明确,我帮助你回去,你带我找到圣萨尔瓦多,互帮互助,除开救命之恩,我们两不相欠。 “感谢你的仁慈与帮助,阿莫里姆永远铭记你的恩情。”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秦浩不动声色的默念道,其实心中对此不屑一顾:大争之世,什么恩情,什么仁慈,都是虚伪的,这个时代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尤其是欧洲诸国,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只会听下去,至于信不信也许只有教皇的厕纸才知道了。 休息了片刻,秦浩便安排了一半的士兵们去将西班牙人的尸体开始打包整理,有的还在河对岸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山藩人带走,还等去看看才知道,剩下的一半去将之前停留在森林里辎重马车赶来,重新整出一辆空车来安放西班牙士兵的遗体。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开始朝着圣萨尔瓦多的方向前进。 这一路,秦浩坐在第一辆车前头,了无兴致地望着周边不断涌动的景色,而坐在一旁的王九默默地、死死地盯住阿莫里姆这个西班牙人不停的观摩,犹如小学生进动物园看到长颈鹿一般不知其为何物的好奇,又或者是红楼梦里的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那种进入仙境般的惊诧神情。 他自小就生活在山里,与世隔绝,也就是在逃难后才知道有个明国的存在,对于阿莫里姆这种典型的西班牙金发碧眼之人,更是奇怪的紧。 阿莫里姆被人一直盯着也难受,不知道为什么秦浩的手下的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好把头掉到一边,看向其他士兵。 要知道在这个大航海时代,阿莫里姆就见识过不少这种人,甚至在坐船来远东的时候,船上的厨房里养了几只的山羊,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用来宰杀的,可路程过了一半也没吃到过一口让他很奇怪。 直到一天晚上他出来放水,要从船舱上来,路过厨房时,恰巧就看见某个年轻的水手脱了裤子,正在对山羊做着某种不可描述的事,那种画面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吃山羊肉了,简直有辱贵族的荣耀。 这一路下来很顺利,没有再遇上什么敌人,倒是看到了不少小动物之类的。而坐在马车上,回去的速度比阿莫里姆来时快了一倍不止,还没到中午,他们就到了海岸线上最后一座小丘陵,站在丘陵上就可以远眺整个海岸线的全貌。 昨晚海面上的雾气已然被阳光尽数散去,海阔风轻,鸥鸟鸣啼,加上吹来咸湿的海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将军阁下,圣萨尔瓦多城就在小岛的西侧,距离此处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阿莫里姆遥遥的指着远处小岛上的一点。 秦浩远眺过去,果然瞧见一个小黑点,只不过距离太远,即使他的眼力非凡,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此地的情况,秦浩来之前就听诸葛玄说过,圣萨尔瓦多城是建在社寮岛,也就是后世和平岛西侧的一座小城,后来与荷兰人的战役中打的只剩下西面一块城墙,二战时更是被日本人的炸弹炸了个干净,啥也不剩了,令人唏嘘。 秦浩对社寮岛不了解,但是对于此时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是了解的,当初有过一次外出旅游就是在这里——后世的基隆。 这地现在虽然荒芜一片,但绝对是一个上好的发展之地,等顺利拿下了圣萨尔瓦多城,秦浩就准备在此地建城,作为前期发展的重要地点。 不过现在还没有和平桥,社寮岛和基隆这片平原还没有连接在一起,必须要坐船渡海才能过去,而不远处和社寮岛遥遥相隔的一段水道,就是后世台岛第二大海港——基隆港。 当一行人赶到海边时,有五艘小艇早就在此恭候多时了,每条小艇上都坐着两名西班牙桨手,他们看到秦浩队伍的那一刻,以为是敌人来了,脸上是充满了震惊,一边惊呼大喊,一边摇动着舵叶快速离开。 所幸阿莫里姆叫的及时,和他们解释了好一会儿,说这伙人不是敌人,是帮助他的友人,可无论怎么解释,这群浆手死活不相信,更不愿上岸,只叫阿莫里姆下来和他们一起走。 这阿莫里姆怎么会答应了,怒气冲冲的朝着他们训斥:“我们带水回来了,你们要是不载,就拿不到水,到时候回去,我一定让大人狠狠治你们的罪。”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论在哪里都是受用的! 这群舵手终究是执拗不过身为副官的阿莫里姆,加上此时小岛上已经缺水严重了,于是打着试探着带着桨叶小心翼翼地的上岸,只是一时间不知所措,呆立在一边。 直到阿莫里姆催促他们去搬水桶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兴奋略带害怕的从诺德侍卫手中接过一桶桶装满纯净水源的原木桶。 “水,真的是水。”舵手们打开木桶,闻了又闻,等到那股清纯的气息扑上鼻窍,便开始捺捺不住自己的双手,一捧一捧的开始喝起来。 他们的举动让一旁的阿莫里姆哭笑不得,幸好这次带的水很多,足够岛上的士兵们用上一阵子,看他们干渴的模样,倒也没有阻止,只是笑骂着踢了他们几脚道:“喝就喝,不要浪费水!” 等到他们的兴头过去,秦浩一行人便开始正式渡海,说是海其实不过是一段水道,海水风平浪静,海鸥头顶盘旋,时不时就有几条大黄鱼越过水面,一路上倒是没出什么意外,只是小艇的数量不多,来回了三次,才将人和物资全都运到小岛上。 第44章 这大胡子看起来不像好人啊! 圣萨尔瓦多城,始建于1626年,再过几年将会被西班牙马尼拉总督赋予台岛上的菲亚特派朗(也就是明珠的意思)的称号。 这颗台岛明珠临海而建,三面环海,城池大致呈四方形,每边长约300米。城墙高有三丈米,厚约六七丈,全部都是大理石砖块砌成,典型的欧洲古建筑风格。 除了这些建筑以外,城墙上还站着十几位正在巡逻的西班牙士兵和几门不知名的火炮。 秦浩见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易守难攻。 难怪当初荷兰与西班牙在争夺台岛的战役中,花了好几年才将他们赶出这座海边的明珠之城。 “将军阁下,您稍等片刻,我进去和卡黎尼奥大人通报一声。”阿莫里姆略含歉意的说道。 到了圣萨尔瓦多,就不能在像刚刚海港那边一样强横了,城内卡黎尼奥大人才是这里的指挥官,可不能再硬闯,不然头上的那几门火炮今日就要见血了。 “嗯”秦浩轻应了一声,当看到城堡上的几门火炮时,他的内心便有了一种不安。 也有一丝的懊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到小岛上了呢,要是西班牙人有恶意,到时候剑拔弩张,倒时可真就是无路可退,除非他愿意带着士兵从海道里面游回去。 莽撞了! 刚刚坐船来时,秦浩大致推算了一番两岸的直线距离,也不远大概就400来米,这个距离对于一般会游泳的人来说小菜一碟,但要是旱鸭子,那即便是10米的距离也游不过去,铁定是要喂鱼的。 而骑砍士兵里面估计也没几个会水的,除了那10位诺德侍卫,他们的前身可是维京海盗,精通各种海上作战。 幸运的是,阿莫里姆没让他们失望,进城半刻钟左右,便又再城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快开门,让秦浩阁下进来。” 西班牙士兵按照命令,开始熟练的拉动大门链条,一切都进行很顺利。 当越过厚重铁门那一刻,秦浩的心终究是放下了一半,现在要是和西班牙人有了矛盾,也有了一半的胜算。 进入城市后,秦浩才窥见了整座城市的全貌。作为西班牙在台岛建立的第一座城市,圣萨尔瓦多的街区面积相当大。 街区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居民住宅、商铺、货栈、教堂和西班牙殖民统治机构。不过这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冷清,这里除了一群士兵之外,看不到任何一个居民,简直就是一座军镇般的存在。 当然了,这里面最为引人注目的一幢建筑便是那座坚固的总督堡垒,高高耸立在城市的北端,这也是秦浩一行人的要去的地方。 刚到地方,便有几名士兵上前来检查,想要收掉秦浩等人的兵器。 异想天开! 要是刚刚在城外,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但是现在部队已经进了城,再想这么干,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倒不用秦浩反对,阿莫里姆就愤怒的站在队伍前面,怒斥道:“这是卡黎尼奥大人邀请的客人,你们散开。” 士兵们畏惧阿莫里姆的身份,也不敢做的太过分,退了几步,但还是死死的守住大门,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想进入必须交出武器。 阿莫里姆还想说什么,被秦浩阻止了,要进别人家的大门,哪能带着武器进去,刚刚他想抵抗,不过是害怕法兰西士兵的燧发枪被抢走。 “好了,阿莫里姆,我的部队又不是全都要去做客。”秦浩一边打圆场,一边指着身后说道,“我看城里有那么多闲置的房屋,就让他们去那边整军休歇好了。” 说着便将手中的长剑递给几位检查的西班牙士兵,他们见秦浩这么配合,同时也不敢拂了阿莫里姆副官的面子,便小心的提醒:“将军阁下,要是觉得没人在身边服侍不舒服,可以带几名侍卫进去,这是没问题的。” 既然他们这么说了,秦浩也乐见其成,顺手点了两名诺德侍卫外加王九一起进去。 跨入内堡的一刻,秦浩就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欧洲中年大汉站在门外等候,这就是阿莫里姆口中圣萨尔瓦多城的指挥官卡黎尼奥了。 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敢来迎接。 “哦,来自明国的将军,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真是了不起。”卡黎尼奥看到秦浩后有点惊讶,目光似有所动,放下了左手中正在抽着的雪茄和右手拿着的水杯。 毕竟是饱经风霜之人,他脸上的震惊只维持了片刻便回复了正常。 宽厚的脸上开始露出和善的微笑,感谢道:“谢谢你帮助了我的副官阿莫里姆,让这个来自西班牙的年轻人不至于那么早的就去侍奉真主,在这里我由衷的感谢你。” 看到他的第一眼,秦浩就知道这家伙远比表面来的更加危险,能被马尼拉总督派来台岛开拓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和蔼平静的良善之人呢,他的骨子里必定流淌着至少不是那么好的血液。 杀戮和肮脏的殖民者! 他端着水杯,猛地“咂”了一口清水说道:“今晚我为阁下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感谢您为我们带来这么香甜可口的水源,让我们这些干渴的即将面对上帝的人重回世俗。” “卡黎尼奥阁下客气了。” “那是我应该做的,现在时间还早,城堡里的空闲房间很多,我看不如您和您的侍卫就先去休息一会好了,这边我还要解决一下英勇牺牲的士兵们的善后问题。” 卡黎尼奥满脸的沉重但依旧很有礼貌,没有任何语言的冒犯,让人听起来并未有什么不舒服之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秦浩微笑的回应。 “多谢。” 说完,卡黎尼奥便指着手底下一个士兵,让他带秦浩等人去房间休息。 在路上,王九看来一眼前面的西班牙士兵,然后悄悄地靠在秦浩身边,小心地问道:“大人,我说话他们应该听不懂。” “嗯,你说好了,前面那个士兵应该是听不懂的,那个大胡子会不会就不知道了。” 秦浩猜测他应该是会的,毕竟来远东做生意,一定是少不了大明这一站,因此汉语也是他们这些指挥官们最不能缺少的技能,当然要是有翻译官,就当他没说过这句话。 果然,王九看到前面带路的士兵听到两人的说话却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对着秦浩说道:“大人,我看那个大胡子不像是什么好人。”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浩有点惊讶,其实他也有这种感觉,卡黎尼奥似乎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表面和蔼但实际上骨子里有种傲慢。 他看不起秦浩一行人!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他像好人。”王九抓耳挠腮的支吾道,生怕秦浩不在意,随后还补充了一句,“大人,我一般看人很准的,不是乱说的。” “嗯,我知道了,你安心好了,记得不要到处乱说。”秦浩细心的提醒。 王九点了点头,立马捂住自己嘴,表示自己知晓了,他对于秦浩的命令的执行力还是很高的,让他不说,就不说。 第45章 烟雾缭绕的会议室 “报告!那群明国人已经安排好了。”刚刚被点名去的士兵悄悄打开会议室的房门,向卡黎尼奥汇报道。 “嗯,知道了。”卡黎尼奥轻轻点头,顺便提醒:“出去的时候,记得关上门。” 由于幕布的遮掩,会议室内没有透进一丝阳光,昏暗冷清的异常,当卡黎尼奥手中的雪茄重新点燃后,才有了一丝微弱的火星,让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展现出它的烟雾缭绕。 “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卡黎尼奥拿着手中的雪茄猛地吸了一口,顷刻间吐出厚重的烟圈,现在的他特别沉迷于这种感觉,每吸一口都让他体会到闯入仙境的快感,仿佛无数只小手在不停的挠着他的头皮,让他的思维十分清晰。 因此才53岁的他才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不过近来这种感觉消逝的很快,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力不从心和脑袋的昏沉,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抽烟,这个已经变成爱好的习惯。 “没错,是秦浩阁下和他英勇的士兵救了我。”面对长官的问题,阿莫里姆回答的很严肃,没有一丝懈怠。 “但他没有救其他士兵不是吗?” “那群土着实在是太疯狂了,简直就像不要命一样。当秦浩阁下赶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不应该苛求不是吗,要不是他的帮助,这些帝国英勇牺牲的士兵连最后的祷告就不会有。” “阿莫里姆,你觉得他们会是我们的在台岛上的敌人吗?”卡黎尼奥突然转移了话题。 “不会。”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就凭他救过你一命吗?”卡黎尼奥笑着反问着自己眼前的这位年轻副官。 在他看来,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是太年轻,当然不是作为军人的资历,而是其眼光。就算他曾经在新大陆立下过赫赫战功,也不能弥补他这点的缺失。 卡黎尼奥十分笃定,那个叫秦浩的年轻人绝对会成为他们今后的敌人,而且是仅次于荷兰人的大麻烦。 “不,我绝不会将个人的感情掺杂在帝国的事业之中,我觉得不会是因为秦浩阁下是明国人,明国人有思念故乡的习惯,他总会回去的。”阿莫里姆思考了片刻,给出了这个答案。 卡黎尼奥听到这个答案,刹那间也有了对故乡的一点怀念。是啊,到了年纪谁不怀念自己的故乡,期盼那里的土壤呢。 只是年轻人并不会在意,而刚刚那个年轻的明国将军就是其中一个,卡黎尼奥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对于未来的野望。 他能带着人到这里就意味着他有一颗开拓之心,加上他身边出现的那群欧洲人,就知道他见识过世界的幅员辽阔。 见过大海的宽广的人,怎么还会去珍惜溪流呢! “上尉,你得承认既然他出现在这里,就有可能是我的敌人。”卡黎尼奥突然提高了音调,他想要让这个年轻人能够知道自己的态度。 “可他救过我的命。” “这不是借口,何况只是一个明国人而已,你该不会不知道帝国曾经就对明国有过攻略计划。”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阿莫里姆有些无奈的反驳道。 刚来远东不久,他就看到过这么一份疯狂且不可思议的计划报告书。 上面说帝国在菲律宾负责传教士马丁曾经给马尼拉总督上鉴,说:“明国人不善于作战,他们擅长种地,他们也不喜欢打仗,更多的是喜欢玩乐。我们只要用我们的大炮轰炸他们的城墙,他们就会落荒逃。” 一年后,无敌舰队某个去过明国的船长又对国王说了同样的话:“只需要100兵力,我就能攻下那个国家。” 只是当时帝国正在攻打葡萄牙,腓力二世国王没空理睬。 之直到新一任马尼拉总督弗朗西斯科又向国王腓力二世提出这个想法,这次他还提交了一份详细的作战报告,他准备以点盖面,先攻占明国最为富庶的江南,打击他的财政,在以此慢慢往里渗透,最后推翻明朝。 他提出只需要5000西班牙正规兵,然后再花钱收买一些日本和菲律宾的流民就差不多了。 当时恰好帝国吞并了葡萄牙,陆军实力大涨,国王腓力二世深思熟虑后肯定了这个计划,为了防之意外,他打算一共出动名远征军。 可惜的是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意外却发生了,帝国的“无敌舰队”被英吉利海军打的溃不成军,这个计划也被无限期的搁置了。 “卡黎尼奥大人,我们现在的敌人是荷兰人、是那些土着。”阿莫里姆有些生气,不知道为什么长官要一直针对秦浩。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他们会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进攻那些土着人,再说台岛那么大,就算和他们分享一点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荷兰人的手暂时还伸不到这里,土着人也是船舱里苟活的老鼠,不足为惧,只有今天你带回来的这伙人,当你看到他们武器装备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他们的实力了。” “可我们现在连土着人都没有打败,再说了这次我们还损失了那么多人。”阿莫里姆反驳道,“对了,那群土着人手里有” 卡黎尼奥看着为明国人据理力争的副官,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诉说:“好了,副官,我不想再与你争辩什么了,你只要知道这个人会成为西班牙的敌人就好。” “现在离开我的办公室。”卡黎尼奥冷漠的指着门外,语气坚决。 阿莫里姆没有说话,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便打开房门离去。 看着他地背影,也能知道他内心的纠结。 卡黎尼奥将手中的雪茄摁在水晶烟缸里,然后微微一笑,自语道:听说过明国人都会巫术,也不知道自己的副官是不是被迷惑了,看来有机会必须让牧师给他点圣水,去除恶魔的影响。 说完无奈的叹了一口,将面前的红木抽屉打开,从里面掏出了几张信纸,拿起桌面上的钢笔。 “尊敬的总督大人,请原谅我的无能,由于我的指挥错误,现在圣萨尔瓦多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土着人的进攻让我们难以招架,士兵减员非常严重,如果你还需要这么一个基地的话,我迫切希望能得到你的援助,舰船、大炮、燧发枪,正规士兵、面包、水源一切物资我们都需要,此外我觉得阿莫里姆” 上任已经一年多的卡黎尼奥正伏案奋笔疾书。他的眉头微皱,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稿子也是一改再改,更显出他下笔时的犹豫与烦躁。 当信写完后,卡黎尼奥小心的信尾印上了自己的纹章,然后折叠起来塞进信封放进抽屉内。 随后又点燃了一只雪茄肆无忌惮的品尝起来,回忆起刚刚阿莫里姆说的话,他承认副官的见解,目前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些土着,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他的计划。 明国有句古话说的好:未雨绸缪,居安思危。 将威胁溺死于胎中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46章 通风报信 走出会议室的阿莫里姆并未马上离开,而是沉默的倚靠在冰冷的石墙上,陷入了沉思,他总感觉卡黎尼奥大人对秦浩阁下充满了敌意,今晚的宴会恐怕不是个。 “不行,秦浩阁下救过我,我得去提醒他。”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去找秦浩,劝说让他尽快离开这里,以防事端横生。 想罢,便径直朝秦浩所在的房间走去,刚过转角口,就看见门外站着的士兵,不多不少一个小队,正好10人。 门口的士兵们此时也看到阿莫里姆,立马肃穆的敬礼。 阿莫里姆上前想要斥责他们不务正业,不去防守城堡而是在这里站岗,这可是一个小队的编制,要知道现在城堡的人手严重不足,连巡防的人都减少了一半,要是土着人来了,怎么防守。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小队的上士队长却提前站了出来,语气严肃的说道:“上尉阁下,我们奉命再次驻守,来之前卡黎尼奥大人说了,到晚宴之前最好不要有人进去打扰刚来的客人休息。” “我也一样吗!”阿莫里姆面庞充满了寒霜,冷冷道。 “是的,没有指挥官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就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对秦浩等人的变相软禁,卡黎尼奥一定已经准备好行动了。 阿莫里姆认为他这是懦夫的行为!作为一个西班牙贵族后裔,他绝不能允许别人做出囚禁这种卑鄙的行为。 要是正如指挥官大人所说,今后他们会和秦浩成为敌人,那就让他们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凭实力说话,再说西班牙的实力也不差,无需玩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他是个纯粹的军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使用无能且肮脏的政客手段,不知道为何卡黎尼奥大人会使用这样的手段,他也是一个军人啊。 虽然有一种找指挥官大人辩驳的冲动,但阿莫里姆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那种情绪。 没用的!他知道!就如多年前的他一样!那时候他在新大陆意气风发,刚过20岁就成为了中尉,他的名字不仅在西班牙军中流传,在那些土着人中也是威名赫赫。 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这个年轻人也没有逃脱的了这个定律! 他被算计了,与他同期的那些军官嫉妒他的战绩,联合起来买通了当时美洲总督手底下的政务官,将他以违抗军令为由发配到远东来。 这就是阿莫里姆痛恨阴谋的原因。 他一定会阻止这种行为,可眼下怎么提醒秦浩成为了目前最大的困难,房间是进不去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传递信息的手段呢。 阿莫里姆急躁的抓耳挠腮,忽然间眼光撇到过道的窗户。 没错,就是窗户,一道上帝的指示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由于内堡是一座小型的贵族城堡,当时修建的时候就根据工匠的意思,一共修筑了五层,秦浩所在的房间在第三层,只要从第二层同样的位置就可以爬上去。 阿莫里姆小心的避开城堡内所有的士兵,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了二楼,顺着岩石砖块开始攀爬,石块凹凸不平尖锐的表面,将他的双手刺破,血液顺着手臂流到深蓝色的军服上,即便他如此拼命,断崖般的垂直距离让他一分钟也爬不到半米。 这一路很难,但一定要爬上去!这是他的信念! 秦浩双手搭在窗户边远眺着城市内,他不知道城内休息的骑砍士兵情况如何,反正现在他的情况不是很好,那位指挥官阁下似乎是要对他们动手了。 忽然一阵“喀咯咔”的奇异声响传到耳内,似乎是某种摩擦造成的声音。 一开始秦浩以为是王九弄出的声音,这家伙从一进门开始就不是很安分,到处鼓捣,玻璃杯、毛坯地毯、真皮沙发只要是没见过的,他都摸了遍。 “安稳点!”秦浩回头训斥,他现在可正烦着怎么找出路呢。 可一回头却发现王九正静悄悄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是他! 仔细听了一会,就发现声音是从窗外传上来的,秦浩悄悄地打开窗户,恰巧就看见阿莫里姆一脚跨在窗台上往上攀爬。 “你怎么来了。”秦浩将他拉进来,小声地问道。 “秦浩阁下,快离开,指挥官大人可能要对你动手了。”阿莫里姆气喘吁吁的说。 “你看我还走的出去吗。”秦浩微笑着指着门外。 门外有那么多士兵,他们又没武器,硬闯不出去的。 “那我们从窗外出去。” “这也不可能,门外的那群士兵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一次水,顺便监视我们,就是防止我们借助窗户逃跑。而且即便是逃出了内堡,也跑不出去,城墙的士兵也盯得死死。” 阿莫里姆想了想后看了看秦浩,无奈的垂头丧气:“唉,是我害了你,要是我不带你回来就好了。” 秦浩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西班牙人,不觉的有些好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提醒自己,他们可是潜藏的敌人啊。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死气的脸上瞬间露出坚毅的神情,开口道:“我带你们冲出去,既然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哈哈哈。”秦浩轻笑了一声,安抚道,“现在卡黎尼奥不是还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不用太担心。” “可是” “没事的。”秦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手势。 这一刻秦浩也意识到阿莫里姆似乎和其他的欧洲殖民者不太一样。他重视荣耀,尊敬生命,性格坚毅,也不愿意耍小手段。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秦浩思忖一会,旋即说道:“你如果能出去的话,就去通知我城内休息的部队注意防范。”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城内那些休息的士兵,自己和他们根本无法联系,要是宴会出了意外他们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赶来支援,甚至有可能中西班牙人的埋伏。要是骑砍部队被消灭了,秦浩可真就是插翅难逃了。 “好。”阿莫里姆听了秦浩的话便一口答应下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去城内比上来通知秦浩要简单的多。 可还有一个小麻烦要解决,就是阿莫里姆不会说汉化,怎么交流。 此时秦浩也早有准备将他拉到身边,细语了三个字。 有危险! “你只要和他们说这三个字就好,他们会知道的。” 阿莫里姆心里默念了几次,然后说了几遍,秦浩听的有些别扭,但是意思基本上了解。 第47章 西班牙式鸿门宴 当休息室窗外的月亮开始一点点往天空攀爬时,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看守的士兵打开。 一位身穿华贵礼服的侍从悄然站在门口,只见他单手放在胸前,屈身弯腰,向秦浩发出邀请:“将军阁下,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终于是来了! 秦浩长吁一口气,很从容的点头回礼,然后就跟着他走出房间,身后的王九和诺德侍卫也想跟着出来,不过却被门口的西班牙士兵挡住。 侍从看到后满脸歉意的告诉秦浩:“抱歉,卡黎尼奥大人只邀请了阁下一人,你的侍从恐怕是不能带去的。” 看着他一脸的歉意,秦浩不屑一顾,他刚刚回头的刹那间露出的不以为然的嗤笑,秦浩看的是一清二楚。 虚伪的家伙! “既然晚宴没你们的份,你们就不要去了。”秦浩冷冷的向王九三人命令道,看似冷漠的语气实则是对面前这些西班牙人的不满。 现在就要将他们分开,连掩饰都不掩饰了,那就看看你们到底耍什么花样。 随着侍从的引导,秦浩很快就到了宴会厅,这次宴会的地点很特殊,不是他以为的室内,而是在室外,阁间外一块露天的阳台。 站在此处,可以清晰的看到海浪拍打沙滩的身影,也能闻到整个小岛上散发的淡淡的烟草香。 这是个不错的宴会地点! “哦,亲爱的将军,欢迎欢迎。”久候的卡黎尼奥看到秦浩,旋即起身相迎。 “您客气了。”秦浩顺着指引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长桌上已经放满了食物,切片面包、各种时蔬、酱料、还有一些火腿肉片,典型的西式风格,当然最不可缺少的就是美酒了,那翠绿色的玻璃杯中红紫色葡萄酒是那么的迷人。 要是不知道坐在对面的人暗藏杀意,这绝对会是一场令人满意的晚膳。 “将军阁下,随意品尝。”卡黎尼奥嘴角叼着雪茄,笑着说道。 他的这么摸样让秦浩不由得想起了二战英国首相丘吉尔,那个大腹便便同样喜好叼着雪茄显摆的家伙。 “嗯,谢谢款待。”秦浩自然的左叉右刀,熟练的将自己盘子中的一块肉切碎,然后慢慢放入口中细品。 “这是”吃到嘴里的这块肉让秦浩心中有些小诧异,他没想到这次的宴会竟然会有牛肉,他本人对于牛肉是绝对忠实的爱好者,当初剿灭山匪后,就缴获了不少牛,本来是想和士兵们一起喝酒吃肉的,可惜被刚来的诸葛玄劝阻了。 这个时代牛是一种重要的耕作工具,一头牛劳作力抵得上5、6个人,在大明,百姓要是擅杀耕牛是要吃牢饭的,即便是病死或老死的耕牛也要先向官府报备,得到允许后,才能宰杀。 秦浩没想到今晚竟然能吃到,也没和他客气,一口接着一口吃着,渴了便喝两口葡萄酒解渴,活脱脱一副乡下饿汉的摸样。 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卡黎尼奥闻着杯中散发出的熏人香气,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小将军,即便他现在这副样子,自己也不会轻视的。 他知道明国人吃饭的工具是筷子,今晚却特意耍了一个小心思,没让侍从准备,而是准备了刀叉,没想到他用的异常熟练,这让他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了。”卡黎尼奥笑着抿着一口葡萄酒,“今晚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拿下他。” 秦浩吃的津津有味,很快便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卡黎尼奥阁下,今晚的晚宴很不错。” 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刚走没两步,就被门口站岗的士兵挡住,秦浩回头看了一眼卡黎尼奥,只见他异常的冷静,品尝着美酒,有模有样。 意思已经很明显,今晚走不了了。 “阁下是什么意思。”秦浩面露无奈的重新入座,然后特意控制自己微微颤抖,露出怯意。 看到他这样,卡黎尼奥会心一笑,之前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现在目的也完成了。 现在的场景大致描述起来就是自己是翱翔天空苍鹰,而他则是瑟瑟发抖的田鼠,只能任自己摆布了。 于是他缓缓开口:“将军阁下,不知道你和你的士兵有没有兴趣为为我们西班牙帝国效力。” “如何效力?” “帮助我们消灭周边的土着,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对吗?”卡黎尼奥盯着秦浩的脸,似乎是看透了他的灵魂一般。 “当然,这很简单。我当然愿意为您效力。”秦浩讨好的一口答应。 其实即便卡黎尼奥不提,等这是事件过后,他也要收拾那群山藩,搞清楚这群扶桑人怎么会大规模的出现在这。 “既然如此,那么明天就请你下一道命令,让你的士兵听从阿莫里姆的调令,一起去消灭那群土着好了,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额谔谔”秦浩的脸上一时间露出为难的神色,然后他缓缓起身朝卡黎尼奥走去。 当走到他跟前时,一改之前的忧心仲仲的模样,眼神逐渐变得冷漠,“我觉得这个建议非常的不怎么样?” 卡黎尼奥坐在椅子上,看着靠近得秦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得预感,大声喊道:“站住,别在靠近了!” 他不敢相信秦浩竟然有所行动,一时间愕然,等反应过来才慌忙的向站岗的士兵发出命令:“抓住他!” 可为时已晚,秦浩已然走到他身后,将他手中的酒杯粗鲁的夺来,狠狠的朝桌子角砸去,顿时高脚杯前端碎裂,后端也展现出崎岖不平的尖口。 秦浩猛地将卡黎尼奥拉起,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尖口抵在他的脖颈,狠狠的刺了下去。 “啊,不要啊。” 卡黎尼奥感觉到喉咙处噗噗冒出的血液慢慢流过脖颈流向胸腔,他恐惧的死命挣扎,可秦浩的手死死的钳制着他,根本动不了。 他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哈哈哈,看来我们的指挥官阁下也很怕死吗?”秦浩邪魅的讥讽。 卡黎尼奥听了他这话,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谁不怕死,可惜他现在根本做不到。 站岗的士兵跑了过来,本该按照计划端起的燧发枪,此时也不知所措的低垂。 现在的场景除了秦浩谁也没有想到,卡黎尼奥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简单的宴会,然后因为和明国的小将军意见不合,然后在他不可思意的眼神中送他去见上帝。 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这么狠辣,完全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 卡黎尼奥承认他大意了,他以为秦浩和阿莫里姆一样,即便有实力和远望,也因年纪的限制,是个愣头青而已。 他追悔莫及啊! 第48章 远东恶魔的传说 卡黎尼奥神色惊恐的望着眼前已经刺破他皮肤的玻璃尖角,颤颤巍巍向这身后说道:“秦浩阁下,你这是做什么?” “指挥官阁下,你就别在这里装傻,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心知肚明。”秦浩冷笑着将尖角又刺入半分,开口道,“你说,你刚刚喝的酒是不是你这辈子喝的最后一杯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举动。”卡黎尼奥朝着背后的秦浩劝说着,一边给眼前的士兵们使眼色,让他们举起枪来。 他深知现在的局面秦浩肯定不敢动手,大家都是聪明人,都不想丢了命,只是这流血的情况让他异常的不好受。 秦浩看到西班牙士兵举起的燧发枪,手中钳制的力度加大了,但尖角却没有再刺入半分,和卡黎尼奥推测的一样,现在的距离已经是他最大能掌控的了,要是再刺入很有可能就会触碰到颈部大动脉。 到时候卡黎尼奥必死,秦浩自己也难逃铅弹的追击。 就这样两边僵持住了,大家都在等,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能一举翻身的契机。 “砰!砰!砰!” 此时站在阳台边上,已经能够听见城内枪炮微弱的声音,那无序的响声拨乱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弦。 “秦浩阁下,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你看怎么样?”卡黎尼奥首先开口,不是他沉不住气,只是他真的快没气了,脖颈处的鲜血已然将上身的礼服染红。 要是再不止血,即便是最后赢了,他估计自己也得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秦浩有意无意的嘲笑着他,“一个无能且卑劣的西班牙,军人。” “军人”两字被秦浩说的尤为刻意,不经让周围的士兵脸上微微泛红。 现在主动权在秦浩手中,他完全没必要紧张和焦急,只要静静的等待城内的结果就好。他相信骑砍士兵门的实力,在有防备且人数大致相等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可能会输。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阁下,放下手中的利器,向我投降。”卡黎尼奥愤怒道。 秦浩能明显感觉到他咬紧牙关后牙齿摩擦的那种声响,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的确如秦浩想到的一样,大量的失血已经让卡黎尼奥面露苍白,他不能再等了。 “给我开枪,给我开枪。”卡黎尼奥犹如丧失领地和配偶的雄狮般疯狂的向着眼前的士兵们命令道。 可士兵们怎么敢开枪,指挥官大人可是被劫持了啊。要是开枪死的肯定是他自己,此时的铅弹力量还没有穿透一个人打死另一个人的动能。 “笨蛋,拿剑,拿剑。”卡黎尼奥在这危急关头终于想到了主意,焦急的诉说着,“他不敢杀我的,不敢杀我的。” 士兵们一时间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时间纷纷放下手中的燧发枪,拔出腰间的佩剑,就冲了上来。 “哈哈哈”秦浩大笑了一声,笑骂道:“真是一群蠢货。” 说完,猛然将手中的玻璃尖角插入卡黎尼奥的脖颈内,瞬间就刺破的大动脉,血涌如潮。 咱们的指挥官大人恐惧的捂着脖子,一脸不可思议的掉头看着秦浩,口中有气无力的喃喃道:“你怎么敢” 本来秦浩还不打算杀他,可谁叫他自作聪明,让手底下的士兵放弃燧发枪改用刀剑,这不是正好着了他的道吗。 就凭这7、8个西班牙士兵,秦浩有绝对的信心赤手空拳就能打死他们。 “大人。”这些西班牙士兵看到秦浩竟然直接杀死了卡黎尼奥,顿时为之一怔。 这和刚刚大人说的不一样啊! 就在他们失神的片刻,秦浩已然冲到他们面前,首当其当那位西班牙士兵的瞳孔在此刻无限的放大,等到他意识缓过来的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往外飞去。 然后就是揪心的令人难以忍受痛楚,一声“啊啊”的呐喊之后,便没了声息。 周围的士兵见到这一幕,吓得立马朝后急退,刚刚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他们还没反应的过来就看见了一人被踢飞了,然后就死了。 这是何等的速度、何等的力量! “他还是人吗?”其中一个士兵露出恐惧的神情,颤抖的向身边的同伴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他们也不知道。 “噗哧”一声。 这次的这个西班牙士兵并没有和刚才死去的那位一样径直飞出去,而是悬挂在了秦浩的拳下,不过他的命运是一样的。 他也死了! “哎呀,衣服弄脏了。”秦浩一阵惊呼,刚刚他用力过猛,那位西班牙士兵口鼻及胸口的血液沾到了他胳膊的袖口处。 “真是遗憾啊。”秦浩看着剩下的几位士兵,戏虐道,“下次不会了!“ “魔鬼,魔鬼” 剩下的士兵哪见过这样的情况,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心中的恐惧一时间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朝门外走去,连手上的武器也丢之一空。 可秦浩哪里哪能让他们如愿,几步就跑到他们前面,朝他们面前一堵,冷冷的睥睨着几人,要是不出意外,今天这几位是必定要死在这里的! “救命,救命。” “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 “我想回家!” 这些士兵已经被秦浩吓破了胆,不是跌倒在地往后爬行,就跪在地上乞求饶恕。 就在秦浩准备动手送他们去见上帝时,一阵呼喊叫停了他的动作。 “大人,放过他们。”赶来的阿莫里姆气喘吁吁道。 看着阿莫里姆,秦浩有些激动,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阿莫里姆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说道:“都控制住了,只是有几位士兵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了。”秦浩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情况迟早是要出现的,骑砍士兵毕竟是血肉之躯,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可发生的事。 “这里交给你了。”秦浩走过阿莫里姆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也没有办法。” 阿莫里姆长叹了一口气,他明白。 走到卡黎尼奥的身旁,看着已经失血死去的指挥官阁下,无奈的将他睁大的眼眸合上,然后让这些眼神空洞的士兵收拾这惨状的阳台。 这些秦浩放过的士兵以后回到马尼拉和西班牙本土后,不管多少年后,对今晚的场景依旧记忆深刻,时不时会做噩梦。 此后远东恶魔的传说不胫而走,数百年吸引了不少世界各地的圣教士前仆后继的赶来帝国本土,想要消灭这个恶魔,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惜的是他们一直都未曾找到,就在他们以为这个消息是假的时候,突然有人放出一个小道消息,说这个恶魔就是帝国的开创者 第49章 祷告 圣萨尔瓦多的城楼上,由于刚刚经历的一场激烈的夺城战,导致周遭刺鼻的火药味很浓众,一时间都驱散不去,四面的石块上也都是火绳枪铅弹打下的黝黑坑点。 “他们就是在这里牺牲的?”秦浩面无表情的问着身后跟着的一位顺天死士。 “嗯。” “你且细细说来。”秦浩怕自己意思不够清晰,还特意加了一句,“所有的经过一个点也不要遗漏。” “诺!”只要是秦浩吩咐的命令,骑砍战士们都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今天傍晚时刻,我们正在准备晚饭,阿莫里姆大人悄悄过来告诉我们有危险。没多想我们就猜到他是大人派来告知我们的。 当时我们就想采取行动,可外面已经出现了不少西班牙士兵巡视,我们怕我们这里一动,大人您那边就会立刻出乱子,就没敢动,于是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听到顺天死士的话,秦浩不由得要说他们这里处理的很好,当时他们要是直接冲进内堡过来援助自己,恐怕卡黎尼奥会忍不住性子,直接对他下杀手了。 “接下来,你们怎么处理的。” “大家商讨了一会,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不过我们一致认为城内的西班牙士兵虽然人数较我们多些,但武器装备、素质远远不及我们,并不能对我们造成伤害,就算是正面对决,我们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击溃。 可是这时有人提议西班牙士兵也是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差距,他们可能不会一股脑的冲上来,而是会先利用城墙上的火炮对我们先行进攻。” “之后正如他说的一样,那群西班牙步兵进攻时,先让城墙上的炮兵调转炮口朝我们这边轰了很久,幸好我们听从了他的建议,事先悄悄移到100米远的别处民房内,才躲过了这次炮击。” “炮击之后,他自告奋勇带队潜伏去城墙上要将炮兵消灭,生怕这些炮兵再阻碍我们的行动,当我们赶来支援的时候,他们已经” 他没有继续,秦浩也知道结果了。 “你们那边的情况呢?” “炮击结束后,那些西班牙步兵以为我们损失惨重,就朝着我们一开始休息的几间屋子围了过来,可他们想的简单了,我们早就不在那了。 当我们从他们身后的突袭时,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波排枪过去,至少死了7、8个,之后我们正准备继续近身进攻,杀个片甲不留。 可阿莫里姆大人过来拉住我们,同时让那群步兵投降了,我们也就没有再打,只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将他们扣押在附近的民屋内。” “做的不错。”听着身后顺天死士的汇报,秦浩点头赞赏道。 因为现在城墙上已经被打扫了一番,尸体和火炮都被搬到别处,秦浩想知道那些牺牲战士的情况,便问道:“那几个牺牲的战士是” 顺天死士知道秦浩的意思,立即说道:“是五位阿莱射手。” “能带我去看看吗?”秦浩小声的问道,他想去看看他们。 “大人请和我来。“ 跟着顺天死士,很快就走到一间商铺外,此时门外已然站了不少骑砍战士,诺德战士、顺天死士、法兰西火铳手,只是唯独少了阿莱射手。 他们现在正躺在屋内! 开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五位阿莱射手,他们的尸体上散发着很浓的火药味,铅弹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不少空洞,甚至有一位躯体残破不堪,全身骨骼尽断。 很难想象,被一枚实心铁球近距离击中后的那种钻心痛楚。 秦浩自从穿越而来,已然见识过不少生死,有些人还是他亲自送走的,他以为系统早就将他改造的无畏无惧了。 但是看到这些战士黝黑且坚毅的脸庞,内心还是伤寂了,泪水不自觉在眼眶流动。 “大人,能为您效力是我们荣誉。”门外的骑砍战士看到秦浩落泪,无不动容,异口同声道。 他们自从被招募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是秦浩手中的一柄利剑和一面厚盾,守护他一生之安危,斩杀一切不服之人。 “他们有名字吗?”秦浩抹去泪水,轻声问道。 “没有。”身后的顺天死士摇着头小声的回答。 “你们呢?” “也没有。“ 此时此刻,秦浩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犯的一个错误,他总是称呼这些战士为诺德侍卫、顺天死士,而不是每个人的名字。 虽然他知道他们都是真正的人,但内心还是忽略了他们。 他们是有血有肉的战士,也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名字,他们的功绩该被世人记住,而不是连名字也没有的被人遗忘。 秦浩缓缓起身,掉头看着门外这些战士,大声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他们五个人名字就是秦忠、秦勇、秦义、秦奋、秦力。” “此外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都该拥有自己的名字,这是你们获得荣耀的义务与责任,是你们子孙后世祭拜的传承,你们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当说完这句话后,秦浩才真正做到了心灵上的宽慰。 “诺!”门外的士兵齐齐跪地,声如雷震,“谨遵大人旨令!” 西班牙士兵死后都有牧师祈祷的习俗,这样可以让这些远在他乡的战士死后依旧能沐浴“主”的恩赐,他们的灵魂才能安息。 秦浩觉得不错,于是就让牺牲的战士和那些西班牙士兵一并举行,虽然他们生前可能是敌人,但是这些痛苦和仇恨都留给还活的人,还他们一片净土。 “都准备好了吗?“秦浩小声的询问着声旁的阿莫里姆,毕竟做牧师他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嗯,都好了。” “大人,你的誓词准备的如何?”阿莫里姆反问道,这种事是神圣的,可不能出一点问题。 秦浩朝他一笑,示意他安心,那几句祷告的誓词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他甚至能回忆起初中背过的论语经典。 片刻后,秦浩穿着牧师的衣服走到这些战士面前,在秦忠等人的眼眸上放上铜钱,在西班牙战士则放上银元,接着将手里的火把抛向他们所在的火砦,看着不断升起的火焰,开始祷告: “仁爱的西方与东方之主:您向来不远离每个儿女,现在求您眷顾与我们远离的人。来自明国的英勇武士秦忠、秦勇、秦义、秦奋、秦力和来自西班牙的荣耀战士卡黎尼奥、波纳茨、法芬迪 他们一生谨遵您的教诲,从未有任何逾越之处。他们为您战斗,为您牺牲,求您宽恕他的罪行,差遣天使在他的路上,与他同在,做他的保护,使他对你的信靠,始终不变。 求您赐给他聪明智慧,有抵挡试探的能力,做好他做的一切事工;使他们以遵行旨意为乐,不叫相隔的距离影响我们的团契;使我们能彼此守望,忠信到底,尽到各自应尽责任和本份,共同荣耀各自的主人。” 熊熊的烈火映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逝者已逝,生者前行。 第50章 剿灭计划 【叮!】 【西班牙上尉阿莫里姆向你发出来入队请求(暂时性)】 【是否接受?】 坐在红木椅上的秦浩,看着站在眼前的人,说道:“欢迎你的加入。” “共同剿灭那群土着是我的责任。”阿莫里姆一脸严肃道。 接着秦浩又问阿莫里姆是否能真正掌握那群西班牙士兵,要知道就在前几天,自己和他们可是爆发了不小的战斗,他们的头卡黎尼奥可是死在了自己手中。 没有过多的言语,阿莫里姆只淡淡道了一句,“能”。 卡黎尼奥死后,作为副官的他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圣萨尔瓦多城的最高统帅,只是此时的圣萨尔瓦多是属于西班牙的领地还是秦浩的,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想将那些袭击他的土着尽数剿灭,然后带着仅剩的士兵们会马尼拉,他将亲自和总督请罪,卡黎尼奥的死亡他有一半的责任,是他阿莫里姆的他就不会逃避。 至于以后西班牙人和秦浩的关系,他不知道,估计也没机会知道。只希望他们能够尽量友好一点,一面是他的母国,一面是他的恩人,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看着阿莫里姆,秦浩深知他的难处,对于他这个人,自己可谓是十分喜欢。 虽然一开始的很怀疑他的目的,但后来的他的举动,让秦浩一点点的、慢慢的相信他,甚至让他去通知自己的士兵。 阿莫里姆很简单,他是个军人,喜怒羞耻都写在脸上,就像现在一样,很容易就看得出他脸上的愁容。 “那些人对我们来说虽然有些难度,但是并不是不能解决。”深吸一口气后,秦浩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可问题是解决之后,我们该如何相处呢,你们西班牙人与我这个明国人。” “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就回马尼拉,至于这”阿莫里姆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大概再也不会回来。” 回到马尼拉后,他深知自己大概率可能会被判处死刑,要是能侥幸留下一命,那结局也不会太好,也许新大陆的火山岛就是他的流放之地,那个没有人能活过三个月的死亡之地。 “我觉得你该留下。”秦浩默默的从抽屉拿出一封信,递给阿莫里姆,说道,“看看,也许你会改变主意的。” “尊敬的总督大人,请原谅我的无能,由于我的指挥错误,现在圣萨尔瓦多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土着人的进攻让我们难以招架,士兵减员非常严重,如果你还需要这么一个基地的话,我迫切希望能得到你的援助,舰船、大炮、燧发枪,正规士兵、面包、水源一切物资我们都需要。 此外我觉得阿莫里姆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也许他曾经在新大陆犯过错误,但这并不能抹灭他的能力,对于台岛我己经感觉到无能为力,因此我希望总督大人能在我卸任后,好好考虑一下他,给他一次机会,我相信阿莫里姆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这是”阿莫里姆看着手中的信,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以为之前和卡黎尼奥的争辩,已经让他对自己完全失望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这样做。 “我得承认卡黎尼奥阁下是个有眼光的人。”秦浩淡淡道了一句。其实这句话还有后半句就是“但他的手段太过低劣,不是个纯正的人。” 但秦浩并未说出口,因为他也希望阿莫里姆能回心转意,选择留下来。 一个熟悉的朋友总比一个陌生的敌人来的好得多。 “能留下来完成他的心愿,不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也许。”阿莫里姆双手紧握着手中的信,他知道自己只要将这封信交给马尼拉总督,他十有八九就能如信中的请求一半,不但能洗脱罪名,还能获得台岛指挥官的重任。 这些要是换成别的人,也许此时早就欣喜若狂,不知所以。 可秦浩看重的人怎会如此简单! 他并没有被这个消息打破心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砰!砰!”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就是一道声音,“大人,王九回来了。” “哦,终于回来了吗。”秦浩面露笑容吩咐道,“快让他来见我。” 祷告结束的第二日,在城墙上巡防的战士就发现有人在城外的烟草地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秦浩特意去查看了一番。 凭借着敏锐的眼力,很自然的就发现了躲在烟草地里的人,就是之前那伙山藩,他们的特出的体征,很难让人忘记。 于是秦浩便将计就计,你来看我,我也派人跟跟着你,到底看谁技高一筹,王九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跟踪的最佳人选。 看着进来的王九满脸的疲惫,身上不是挂着苔藓就是磕的青斑,也知道这几天他在山里吃了不少苦。 “大人,我回来了。”一进门他就施礼。 “嗯”秦浩笑着将他扶起,然后安慰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是能打死那群哈瓦部落的人,再多的苦我也能吃。”王九心中可是对哈瓦部落充满了恨意,恨不得杀光他们才好。 “说说你这些天的收获。” “诺!” “大人,前几日藏在烟草地里的人就是那些哈瓦人,他们每日早上都会划着小船从小岛的东侧登陆,然后等晚上趁着夜色才悄悄潜入烟草地里观察,然后半夜的时候在划着小船离开。” 一旁的阿莫里姆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的巡海士兵没发现他们。” 他们这样早出晚归的确不容易让人发现,而且看他们的熟练的程度,似乎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找到他们的老巢了吗?”阿莫里姆问道。 “嗯,找到了,他们狡猾的很,原来我还以为之前他们生活的那块地方就是他们的老巢,这几日我跟着那些人才知道,以前我们都被他们骗了,他们真正的老巢在金瓜石山那边。” 虽然秦浩和阿莫里姆不知道王九口中的金瓜石山,但是只要有他这个向导在,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那他们有多少人?” “很多,他们外围安排了巡查的人,我怕被他们发现就没敢深入,不过光是外围巡逻就有四五十人。” 要是真如王九所言,这些山藩的人数怕不是还有一两百人,没想到上次杀了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还有这么多。 似乎其中暗藏着什么秘密! “怎么办?”阿莫里姆默默的看着秦浩,刚刚他也被这人数吓了一跳。 “要想知道他们耍的什么鬼,把皮剥了就知道了。”秦浩邪魅的轻笑了两声。 第51章 毕其功于一役 今天的月色十分皎洁,让人有种沉浸其中的愉悦! “大人,哈瓦人的部落就在那里。”王九指着不远处的山地,轻声的说道。 既然目标在此,秦浩也不废话,右手猛然一挥,身后的士兵很自然的开始列队整装,诺德侍卫在前、顺天死士在后,穿上铁甲、拿起武器,一切准备就绪后朝着远处山丘进发。 转眼之间,大队的人马便出现在了这个被当地人称为金瓜石山的外围,到了山脚的平地队伍就不再前进,而是按照秦浩的计划不断地叫喊,闹出偌大的声音。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哈瓦人,山上的巡哨很快就发现了这支不明来历的队伍,吹动着铜哨开始报信。 山地丛林的环境多变,极其适合哈瓦人小规模袭击,而并不适合大规模的列阵对抗。因此今晚秦浩也没有打算偷袭,他就是要让哈瓦人发现,引诱他们主动进攻,然后在山外的平原上将他们一举歼灭,为此他特意从圣萨尔瓦多将那几门青铜炮搬来助阵。 一块块门板、铺板被几名西班牙炮手快手快脚的码放在泥地上,这样的做法,可以减小火炮的后坐力,不用担心陷到泥水中。 当三门青铜炮就位后,山上哈瓦人的大部队也准备就绪,在头领的一声令下就如猛虎般呼呼啦啦聚集在一起冲下山来,他们行动的很快,没过几分钟,秦浩已经能在视线里看到他们额头两边的鬓发。 此时三门六磅火炮也开始了它的表演,疯狂的向对面倾泻着炮弹。 一轮三发,就将哈瓦人的队伍打的停滞了一会,引起了不小的混乱。很快装填完毕后又是一轮,这些西班牙炮手熟练的操控着火炮的角度,将炮弹投射到敌人的正中央,阻挡他们前进的意志。 秦浩细数了一番,射出的六枚炮弹,一共有三枚打中哈瓦人部队的核心,第一轮两枚,第二轮一枚,此外只有一发炮弹擦到边角的几人,没造成多大伤害。 但是正中核心那三枚炮弹的威力,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 “嘭!” 当众人听到一声巨响后就能瞧见从膛口冲出的实心弹,飞快地划破寂静的深空,以一种优美的曲线的落到敌人的队伍正中央,碾出一道血路,所向睥睨、无人可当,直到动能完全耗竭,。 第一个被击中的人不会感觉到任何异常就会结束他短暂的生命,因为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有人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击中的时候,实心弹才能体现它真正的威力。 一个接着一个,血肉模糊,躯体飞扬,一枚炮弹就是一条血肉栈道,它两边半米的距离都将不会有人能幸免,它会将所有靠近他的人碾成残渣。 虽然遭受这样痛苦的人不多,但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也会响彻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可即便如此,那些哈瓦人也没有停止冲锋的步伐,他们只是不再结阵冲锋而是转为分散式进攻,继续前行,他们呐喊着,怒吼着,犹如兽类一般,仿佛不知道害怕,将生死置之度外。 “杀!”战斗一触即发,已然容不得任何人分神半点。 不过此时的诺德侍卫早就严阵以待,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厚实的铁甲和盾牌是哈瓦人冲锋路线上的一道铁壁,手中的巨斧则是透出寒光泠泠的杀气。 而杂乱无序的哈瓦人想凭借他们弱小的身躯冲垮诺德侍卫组成的严密战阵,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砰砰砰”几声,他们的身体就砸在了铁盾上,不出意外的,一个个都跌倒在盾牌前面,丝毫进不了一寸,这是他们的极限。 可这却给诺德侍卫的机会,将战场变为他们的主场,齐齐挥舞起巨斧,在哈瓦人眼中汇聚成一道寒光,霎时间一闪而过,哈瓦人的头颅就与他们的身躯瞬间分开,让他们在失去意识前看到对面的铁盾和自己的肉体,知晓两边的差距。 后面的顺天死士也没能闲着多久,当前面的诺德侍卫杀的手麻时,他们就会上前顶岗,重复前面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杀的起兴。 战场上的无头尸体越来越多,直接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为了不让哈瓦人将尸体当作工具越过盾墙,秦浩指挥着骑砍士兵且战且退,不断消耗他们的人数。 所有战士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杀死眼前的这个敌人! 杀!杀!还是杀!直到他们全部倒下。 这场战斗持续了大概半小时才堪堪结束,地上也已经躺了不知道多少具尸体,不过没人有心思、有功夫在战场上去思考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鲜血也早就浸湿了大地,汇聚成涓涓小溪,秦浩能很容易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股股血腥气息。 此情此景如同地狱的血河一般瘆人! 这些哈瓦人直到最后才清醒过来,有意识的开始后撤,可他们根本跑不了,也跑不快,刚刚的那股劲过去后,他们变得异常疲惫,手脚软弱。 他们开始后悔了! 拼了命的朝身后的丛林里逃去,口中不断呢喃:“我这样,都是它害” 秦浩耳朵很尖,听到了他们说的,不过也打算再留活口询问,哈瓦人这样悍不畏死有些精神失常的状态,到他们营地去一看便知,不需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看着这些逃跑人的背影,秦浩知道自己安排马上该起作用了。 当他们欣喜若狂的以为自己能回去的时候,刚刚他们冲出来的树林中陡然传来数声“嘭!嘭!嘭!”的火铳声,他们惊恐的看着天空,然后瞳孔开始涣散,他们如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结果会是这样。。 这就是秦浩的后手,他让法兰西火铳手趁哈瓦人冲锋的时候饶到他们背后,要是秦浩这边顺利他们的任务就是截杀逃跑之人,要是不顺利他们就充当一支奇兵,转变战局的态势。 所幸战局的状况好的让人不敢相信,他们的任务也简单的出奇。 当哈瓦人逃跑时,他们的人数已经不足战前的三十分之一,只有二十几人,几轮排枪结束就送他们去见上帝了,没有落下一个人。 但最后一个人倒下后,整个战场除了还没有消散的白烟,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了,天地都为之一静。 “打扫战场!”秦浩一喊,让这里又重新沦落为人间。 虽然没有亲自参加这场战斗,但在一旁观看的秦浩也是热血沸腾,战士们的骁勇无敌,即便是不畏死的哈瓦人也不能让他们动摇半分。 他们犹如地狱的死神和天堂的护卫,一边是守护,一边是杀戮,他们是最矛盾的结合体,让他们的朋友安心,也让他们的敌人胆寒。 毕其功于一役,这是秦浩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也是让他最开心的一句话。 走在泥泞的血路上,秦浩丝毫不觉得异常,只是道了一句:“后面就看阿莫里姆的了。” 这次行动前,秦浩就与阿莫里姆商量好了,各自为战,兵分两路,秦浩带着大部队在前面引诱,阿莫里姆则率领小部队直接进攻哈瓦人的老巢,将他们一锅端了,不叫逃走一个老弱。 当秦浩知道这些哈瓦人就是扶桑人的时候,就有种不对付的感觉,再知道他们竟然会屠戮别的民族的时候,这种情绪直接升为了愤怒,觉得台岛上就不该有这伙人。 秦浩要将他们全部消灭,一个不留,和他们之前做的一样,一报还一报,血债血偿。 带着这样的情绪,秦浩下令部队暂时停止打扫战场,直接上山。就在半山腰,秦浩遇到了匆匆下山的阿莫里姆一行人。 “你们怎么下山了!”秦浩疑惑的问道。 他可是让王九带着阿莫里姆从后山绕过去的,不可能迷路啊。 “山上除了些草屋以外,一个人也看不见。”阿莫里姆回道。 “看来他们是倾巢而出啊!” “不对,这怎么可能呢?”秦浩大呼不可能,“山上难道连一个老幼都没有吗,他们的妻子、孩子呢?” “没有,除了干粮、武器、草屋什么也没有,看不到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秦浩头皮有些发麻,怎么可能有部落一个女人和孩子都没有呢。 “等等。”秦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说道,“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部落。” 起初秦浩得知这些哈瓦人就是扶桑人的时候,他只是意外了一下,也没感觉有什么的,毕竟扶桑人和台岛的交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早在嘉靖年间,他们就开始大规模的在台岛生活。那时候倭患严重,不少的浪人就到大明沿海劫掠为生,这劫掠的财物还需要有地方存放,可他们也不能回本土,这些浪人在本土也是领地的不安定分子,日本大名们可没少整治他们。 于是他们便在日本与大明海上的岛屿之间驻扎了,此后因戚继光的崛起,劫掠买卖干不成,就到台岛养老了。 此后大概就是日本战国时期的混乱,不少民众为了躲避战争,就往外逃,来到台岛定居。除此之外,航海时代的交流,也能多多少少为台岛带了一些扶桑人,纯属正常。 可这伙人明显就不是这样来的! “也许你该问问这个家伙。”阿莫里姆让士兵拽过来一人,“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秦浩看着这个被拽出来的人,一脸的雾水,问道:“你们不是在山上没遇到人吗?” 阿莫里姆解释道:“他不是我们在山上遇到的,而是我们偷偷上山到了半山腰抓到的,当时遇到他的时候他比我们还紧张,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话,为了不耽误计划,我就先把他抓起来了。虽然这家伙不说话,但我知道他是个荷兰人。” “荷兰人,你确定?” “我确定。” 第52章 真相 “既然是荷兰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宰了。” 秦浩向旁边的诺德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诺德侍卫很自然的走到荷兰人身旁,将腰间别挂的战斧举起,抵在他的头顶,只要秦浩一声令下,荷兰人立马就能人头落地。 “真主,真主我不想死”阿尔文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一边脸上表现出平静。可他两股战战兢兢的样子暴露出他心中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种镇定,他此时害怕的要命。 刚刚眼前那个年轻人说的是荷兰语,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当头顶上战斧滴落的血珠不断滴在他的后颈,流入后背和上衣粘在一起,那种粘稠血腥的感觉,瞬间就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我是耶稣会的传教士,来自荷兰共和国!你们不能杀我!你们……” 他虽然开口了,但明显是没搞懂现在自己的处境,这里不受耶稣的管辖,他的真主是救不了他的! 秦浩有必要让他清楚清楚,还没等他说完,就上去给了他一脚,骂道:“蠢货,这不是你嚣张的地方。” 这一脚可踢得的不轻,直接让阿尔文从山坡顶滚到了半坡腰,等到他被诺德侍卫拎回来时候还是混混噩噩,但瞧秦浩的眼神不再是先前的傲慢。 “不!不要杀我!”阿尔文一脸惊恐地看着秦浩,这个可以决定他生死的年轻人,刚刚他的举动属实让自己一度以为就要死了。 “闭嘴。”秦浩怒斥道,“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回答一个,要是我认为你有一个回答的不对,我就让人斩掉你一条胳膊,我到要看看你有几条胳膊够用。” 看着眼前这个荷兰人疯狂的点头,秦浩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进行的异常顺利了。 “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阿尔文。”他很老实的回答道。 “第二个问题,你的性别。” “啊?”他明显怔了一下,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快说!” “男人。” 就这样秦浩一连问了十几个基础性的问题,把眼前的这个荷兰人所有的身世背景知道了个底朝天。 他叫阿尔文,荷兰人,自幼父母双亡,家里就只有一个姑妈、一个表妹,10岁时被姑妈送进教会培养,现在是荷兰共和国基督教耶稣会的一名传教士,受到邀请来荷兰东印度公司治下的巴达维亚传教。 “你和那群土人是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 当问到这个问题时,他明显开始支支吾吾,不愿意说什么。 秦浩也不废话,居高临下的斜视着他,掏出配件就朝他的脸上挥去。 阿尔文想要去抵挡,可他的双手被绳子缠在背后,根本做不到。一瞬瞬他就感觉脸上被剑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如同眼泪一般不断流下。 “这只是我给你的一个小小提醒。“秦浩冷冷的看着他,“我不希望你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好好想清楚,这关乎你的性命。” “我说,我说。那群土人其实是扶桑人,都是我们从日本买来的。” “你们买他们做什么?” “是为了对付西班牙人,我们在台岛做生意,不希望西班牙人来和我们抢,于是就打算用这些扶桑人去攻击西班牙人,把他们全部杀光。” “你怎么统领他们的,就凭你一个人?” 秦浩可不认为就凭阿尔文一人就可以掌控这么多扶桑武士,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以下克上是他们这个时代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不是的,我们来的时候有二十三个人,不过都陆续走掉了,今晚我给他们吃完药之后也是准备走的,可是刚下山就被抓住了。” “吃药?吃什么药?”秦浩立马狐疑的问道。 阿尔文知道今天是走不掉了,但是小命说不定还可以保住,为了这个希望,他决定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在我的上衣的口袋里有。”阿尔文轻声的说道。 “去拿来。”秦浩吩咐一位诺德侍卫去取。 诺德侍卫从阿尔文口袋里一共掏出两样东西,一个是他刚刚提的药包,另一个则是一封书信。 秦浩现取过药包,缓缓打开瞧个仔细,这是一包三寸大由油纸密封好好的药包,里面的东西被保护的很好。 先印入眼帘的是散落的烟草,这东西很常见,秦浩知道这不是关键,烟草周围的那些黄褐色小硬块才是。 秦浩拿起来闻了一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从未见过,看着阿尔文问道:“这是什么。” “鸦片” “什么,这小东西是鸦片!” “是的,这是熬熟后的鸦片。” “你们就是用这个控制扶桑人的。”秦浩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这是我们传教士常用的一种手段,只要让人抽着这些带鸦片的烟丝,那么他们就会变得异常兴奋,飘飘欲仙,只要持续一段时间后,他们就会上瘾。而且上瘾后,根本停不下来,隔断时间要是不抽,他们就会难受的像千万只蚂蚁在身上撕咬一般,没人能忍受的。”阿尔文认真的回答着“今晚下山前,我就给他们每人都吸食了一大片。” 听了阿尔文的话,秦浩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他们勇猛的异常,悍不畏死,原来是鸦片搞得鬼。 对于鸦片这东西,作为每一个中国人都是没什么好感的,就是这东西打开了清朝的大门,让中国人近代饱受苦难。 鸦片母体罂粟原先产于南欧及小亚细亚,在公元前五世纪左右,希腊人把罂粟的花或果榨汁入药(最初的目的可能是解毒药,鸦片是其主要成分,具体成分据说不下数十种)。发现它有安神、安眠、镇痛、止泻、止咳、忘忧的功效,希腊人称其音为“阿扁”。 公元六世纪初,阿拉伯人把罂粟传到了波斯,波斯人变“扁”音为“片”,称其为“阿片”。 公元七八世纪的时候,罂粟作为药材从印度等地传入中国,中国人把“阿”音又发成了“鸦”音。不过当时更多称其为“底野迩(ther iaca,也有叫底也伽)”。据称对其评价是““神方千卷,药名八百中,黄丸能差千阿,善除万病”。” 从此,在中国就有了“鸦片(或雅片)”一词。 第53章 一份远渡重洋的信 “这封信是你写给谁的?”秦浩一边拆开信封,一边问道。 “是写给表妹的。”阿尔文老实的回答,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秦浩看了信后,脸上也不免露出诡异的笑容,心中不由得赞叹:阿尔文可真会玩! 通过信秦浩知道,阿尔文和他的表妹其实是恋人关系,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而这次他来远东,也是为了挣一份辛苦钱,好风风光光的迎娶表妹,要是没钱,他的姑妈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一定会再次将他扫地出门的。 “亲爱的丽莎,我的蜜糖,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你那蜜一样甜的樱唇。来到了神秘的东方,到了巴达维亚,这座神奇的、铺满了黄金的城市。 作为荷兰共和国东印度公司的总督阁下,我们惊讶的发现他的宝库里堆满了尼德兰的贵族梦寐以求的各种奢侈品。无论是绅士还是淑女,都能够满足的需求。 那些精美的、光滑的如同你的皮肤一样的丝绸,白的像阿尔卑斯山顶的冰雪一样的砂糖,漂亮的瓷器。精致坚固的铠甲,锋利的刀剑,无一不令人垂涎三尺。 我的小天使!允许我用狂喜的心情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经过努力,我已经初步建立了同总督阁下的友谊和信任。至于原因我不能向你透露,我只能告诉你我答应了总督阁下一个小小的要求。 当晚,总督就请我和我的传教士朋友们在他的府邸用了晚宴,我的上帝,从甜点、冷食、热菜、汤羹、主食、小食、水果,几乎有几十样之多,对于我这个你口中的饕餮之徒来说,我不禁开始爱上了这里。 每当清晨的时候,你总是会沐浴着真主一般的阳光重获新生,对了,不得不说这里的床都是丝绸做的,很软,睡在上面犹如天堂一般。 哦,对了,亲爱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这里花天酒地,这里的酒馆、女人虽然很多,但是消费高的出奇,一桶30升的朗姆酒就要五枚银币,可让码头的那些水手叫苦不言。 要是我没答应总督阁下的要求,估计来这里用不了三天就得饿死在街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要钱,没有钱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等我完成了总督阁下交代的事,他就会给我一大笔钱,很多很多,比你想象的还多。我估计你会说最多也就2、30枚大鹰洋,在这里请你原谅我对你的嘲笑。 刚来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什么也不懂,但是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了这里哦,不是这里,是不远的明国,那里才是真正的黄金之国,就犹如《马可波罗游记》里面说的一样,到处是财富,倒是是黄金。 至于这笔钱的用途,请允许我在信里和你的交流一番。我打算用这笔钱在明国采买一批生丝,然后运到阿姆斯特朗,到时候这笔钱就会翻上十倍不止,我大致估算了一笔,钱的总数不会低于银元。 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做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了。首先我会把你和姑妈接到这里来居住,然后在这里雇佣当地的土着,他们很便宜甚至不用钱只需要花费一点饭钱就可以了,我会让他们按照我心目的样子,修建一座带花园的小别墅。 这样你每天就能在花园里浇浇水,想想这样的画面就让人难以忍受,我多么希望你能快些来的,这样我就不会在这么痛苦了。 我亲爱的丽莎!快些来!” 第54章 西班牙来船 圣萨尔瓦多,内堡会议室。 距离剿灭荷兰人控制的扶桑武士部落已经过去了三日,现在秦浩和阿莫里姆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悠闲的喝着产自新大陆的可可咖啡,秦浩时不时的发出“啧啧”之声,心中暗自称赞:果然咖啡这东西味道就是不错! 半响,当秦浩喝完将见底的茶杯放在桌上,闲庭漫步地走到窗户边,遥遥望向远处的海面,突然发问:“你什么时候走?” “这个我也不清楚。” 阿莫里姆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说道,“现在圣萨尔瓦多城里只有几艘小艇,出不了远海。而且现在海路上估计都是荷兰人的战舰,就算有船也根本出不去。” 秦浩由衷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几日下来,的确是瞧见了不少荷兰人的船停在远处的在海面上,监视着这里,要是阿莫里姆敢冒险出去,划不出10海里就得被一炮送上天了。 此时远处地的薄雾中一艘船高大的船身若隐若现,看样子似乎是货运商船…… 渐渐地,渐渐的,这个黑点不断靠近,秦浩似乎感觉到了有些异样,按照以往的经验,荷兰人不会靠的这么近。 除非他们真的做好战争的准备! 恰巧此刻阿莫里姆也走到了窗前,当他看见远处帆船模样时,不由得惊呼起来:“这是我们西班牙的船。” “什么,怎么可能。” 秦浩也被一惊,疑惑道,“荷兰人的怎么会放人进来。” “你看他并未悬挂荷兰人的旗帜,要知道在这片海域上荷兰人可是占据了主导地位,没人敢不挂,除了他们的对手。”阿莫里姆细心的解释给秦浩听。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这艘船是一艘典型的三桅西班牙大帆船,荷兰佬是不会建造这样的船的,他们的商船在西班牙人眼中是又小又破。 看着阿莫里姆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秦浩整理了一番衣装,轻拍了他的后背笑道:“既然这样,还不去瞧瞧,这次说不定你就能回去了。” 由于帆船的到来,港口外海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岸线,让海岸线上觅食休息的鸟类不得不重新飞回天空。 “这就是帝国的帆船!”阿莫里姆看着缓缓进港的帆船,心中恳切。 这时船上的水手也开始忙碌起来,有的齐力在船尾放下船锚,开始降速,有的不停拉动帆绳将三面船帆降下,然后整齐的折叠收好,等到一切都弄好之后,水手们从船上放下木板开始登陆。 “这里是圣萨尔瓦多,西班牙的地盘,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哦,小的们,我们幸运的活下来了。”首先下船的一个中年大汉兴奋的呼喊着,“你看这里的沙地多么的柔软。” 说着便将脸贴近细沙之中,疯狂的呼吸着沙子的芬香,仿佛着了魔一般,随后的水手们也纷纷效仿。 秦浩赶到了沙滩上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免有些震惊,幸好阿莫里姆即使解释,他们是在海上待的在久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是水手们的通病。 “你们从哪里来的?”阿莫里姆迫不及待走上前,大声询问。 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狠狠地揉了揉眼球,才看到眼前是个身穿着西班牙军服的人,才松了一口气,旋即说道:“大人,我们是从马尼拉来的。” “你叫什么?” “冯斯·洛佩兹,大人,你叫我冯斯就行。” “那么冯斯,我问你现在海路上不是被荷兰人封锁了吗,你们这么冲进来的。”阿莫里姆好奇的问道,之前来的物资船长来时就已经说了,荷兰人很猖獗,在海上布满了战舰。 “唉,我们也没办法啊,马尼拉的物价太高了,一个月的工钱除了住宿之外,都花在朗姆酒上,要是不出海,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冯斯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接着继续说道,“我们的船长受不了这种赚不到金币的日子,在马尼拉运了一批货换上荷兰人的旗帜想要浑水摸鱼,前往明国做生意,可惜刚出来没两天,就被荷兰人的巡逻海船发现。” “我们把货扔进海里,然后降旗投降,可荷兰人依旧向我们开炮,船长害怕了,就带着我们逃命,那些荷兰战舰追了我们三天三夜,要不是遇到暴风雨,我们可能就死了。” “你不是船长?” “我不是,我只是个小小的水手长。” “你们船长呢?” “船长和大副在突围中被荷兰人的炮弹击中船长室,双双毙命了。” 听他这么一说,阿莫里姆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么恭喜你了,现在这条商船就是你的了。” “嘿嘿,也不能这么说,到时候还要花一笔不小的的费用的,我可没什么钱。” 冯斯现在是又喜又忧,喜得是船长和大副都死了,按照马尼拉总督颁布的法条,他可以自然而然地继承这条船,继续为西班牙效力。能得到一条三桅大帆船,这是他之前怎么做梦也不会梦见的好事,可他现在却真真实实的放在眼前,真实的让他有种虚无的梦幻感。 忧的地方则是,他要给船长和大副的家人一点抚恤金才能合法的继承,同时还要去马尼拉的市政大厅重新登记报备,这些都需要钱,可他做水手长的这些人,赚到的钱不是送进了酒馆,就是磕在了各种红莺的肚皮上,根本就没存下钱来。 “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钱的问题,只要你能送我回马尼拉。”阿莫里姆微笑的看着冯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胆量再回去。 “没问题。”冯斯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转变他人生的一个机会,要是放弃了,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水手长,他都能预料到以后的日子。 在各式各样的船上工作,等到老了,没有一所船会接纳他,毕竟这些吸血鬼需要的是经验丰富并且年轻力壮的水手,而不是一个年老的都快忘记各种技能的懒汉。 到最后他会和大部分落魄落魄的水手一样,被小偷抢去最后一点财产,然后孤独死在昏暗的街道里。要是以前冯斯对这样的人生还能接受,但是目前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再去选择这样的人生。 “我需要一点时间去说服我的水手,此外商船还要维修一下才能继续航行。” “没问题,你需要什么和我说就行了,我会满足你一切合理的要求。” 说完,阿莫里姆就让冯斯去准备了,现在时间不等人,能早点回去就能多争取一份利益。 “看来这样,你马上就能回去了。”秦浩很高兴看着阿莫里姆,没想到他们之前一直困扰额事情,被这么一艘突如其来的商船解决了。 “嗯。” 阿莫里姆应了一声,然后郑重地说道,“这次回去后,我会将荷兰人的阴谋和总督大人说的,到时候我要是幸运,希望我们还能并肩作战。” “我想会的,荷兰人可不是个轻易能对抗的敌人。” 第55章 道别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冯斯的三桅商船也已经修好。 今天就是他们启航的日子,数十桶清水、一筐筐干面包被水手和西班牙士兵源源不断地搬进商船,这些物资能保证他们在海上的必要需求。 秦浩还特意让人多送了一些当地的野果上去并嘱咐阿莫里姆海上闲的时候就吃上一两颗,至于原因,秦浩没有告诉他。 长期待在海上的水手基本不可能补充新鲜的水果,这就导致他们身体之中缺乏维生素c,缺乏后数月,水手就会感倦怠、全身乏力,精神抑郁,面色苍白,牙龈肿胀、出血,故有“水手的恐惧”和“海上凶神”之称,这就是后世得坏血病。 大航海时代各种疾病限制着各国的海洋势力的发展,这其中坏血病就是很重要的一环,一旦得病致死率高达7、8,而且在海上根本无法医治。 因此秦浩让阿莫里姆多带了些水果上船,知道多吃些水果,这种坏血病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秦浩站在码头问道:“冯斯,你确定这条路线可以吗?” 冯斯认真的看着秦浩:“将军阁下,虽然我没走过这条航线,但是在马尼拉酒馆的时候,我和不少船长和水手们交流过,他们都走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地位比上尉大人还高,不敢说慌,将自己在酒馆里听到的消息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冯斯所说的这条路线就是从基隆出发,和以往的往西穿越台海海峡不一样,而是从台岛东面进入太平洋,然后饶一圈回马尼拉,这样的好处就是可以大概率避免在台岛南端遇上荷兰人的舰队。 当然也不是没有坏处,就是这条路线的风险很高,一是经过太平洋,海面上的风暴很大,特别是现在这个气节,更加喜怒无常。而是这条路冯斯没走过,况且他还不是个正儿八经的船长,路上迷航的可能性很大。 由于这两点,秦浩其实很纠结,不是很愿意让阿莫里姆现在就离开,但当是看到他满脸的坚毅。 就能明白他此次的心意:他是必走不可得,哪怕知道危险无比,哪怕有可能魂葬大海,也在所不惜。 “那我就祝你一帆风顺了!”秦浩抿着嘴给了阿莫里姆一个拥抱。 “会的,大人,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如果我还能回来的,我愿为你效力。” “哦,你真的舍得你光辉西班牙帝国贵族的身份,跟着我一个小小的明国将军吗?”秦浩会心一笑,开玩笑道。 “从第一面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不是个平凡的人,我相信你的未来绝不会止步于此的。” 秦浩听了这话不由得大笑道:“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了。” 此时冯斯站在船头高声呼喝着,打断了两人的闲谈:“开船了,阿莫里姆大人。” “再见!” 阿莫里姆郑重的道了一别,然后踏着木板走向商船。 就在此时,秦浩的脑海里传来了阔别已久的系统提示音。 【叮!支线任务完成!】 【支线任务——圣萨尔瓦多的掌控者】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不容许任何殖民者的存在,当你第一次遇到了来自西班牙的殖民者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们将成为敌人。想方法从阿莫里姆口中问出或者自己寻找圣萨尔瓦多城,并找机会攻下,成为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城市。】 【任务奖励——神机营火枪手x30】 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就如同画面一样一帧一帧的在脑海里快速翻动,心中不免了有些感概:日子过得真快,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平原村的众人怎么样了。 虽然期间诸葛玄每隔几日都让辽东铁骑送信,汇报的情况大部分都是好消息,但是书信终究是书信,不回去,秦浩还是有些担忧。 此时秦浩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现在是时候该回去了。 “哈尔肯·贝鲁,你来一下。”秦浩向着身后呼唤。 “大人,我在。“一位法兰西士兵立即走上前。 “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了,圣萨尔瓦多这里就拜托你驻守了,除此之外还有30名神机营火枪手会驻扎在这里,协助你的防务,你给我好好看守,不要出什么乱子,要是有事情处理不了,就派人去寻我,明白了吗。” “诺!” 秦浩满意的点了点头,哈尔肯·贝鲁是法兰西火铳手的队长,除了他之外,还有顺天死士队长韩咸、诺德侍卫队长赵昶。 让他留在这里的原因,是队伍里就是法兰西士兵的面孔是欧洲的,顺天死士和诺德侍卫都是东方面孔,自己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意外,他们的脸倒是能有点帮助。 不得不说,大航海时代还是欧洲人进行的较多! 不过10名法兰西火铳手和30名神机营火枪手一共40人,还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武器,只要不遇到荷兰人大举进攻,他们都能自己解决。 再说秦浩也不觉现在荷兰人就敢登陆,现在他们和西班牙人正在海上打得激烈,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1642年他们才会占领圣萨尔瓦多,结束西班牙人在台岛的统治。 将30名神机营火枪手招募出来交给贝鲁,秦浩就回内堡了,早晨的海风还是有点刺骨的湿冷。 刚回到城门口,就看见垂头丧气倒在地上的王九,心中明白他这是没找到弟弟。 “怎么了?没找到?”秦浩走上前关心道。 王九这些天表现一直不错,让秦浩心中很满意,而且他的身份又是山上的首领,有这么一个身份加持,让秦浩对他更是格外关注。 说直白一点,自己需要这么一个榜样,来实现他的民族融合,王九是实验第一个,自然不会亏待他。要是他有才能,秦浩愿意好好培养,最好让他能独树一帜。 “是的,大人。”王九有些哽咽,这些天他一直待在山上,无时无刻不再寻找,可依旧是没什么结果。 一想到自己的弟弟,他的内心就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楚。 “别想了你弟弟了,回去好好守住你的婆姨还有孩子,他们还在家里等你呢,这时候你要是废了,他们咋办。”秦浩循循善诱,尽可能让王九重拾信心。 王九思忖了半响才回味过来,他不是一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吗,难道要一直找下去,连家也不回了吗。 一想到家里的儿子圆嘟嘟的可爱脸蛋,王九刚刚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内心又变的火热,他挣扎的起身,将眼角的泪水用手擦去,对着秦浩感谢道:“对,大人,你说的对,我不该这样的,谢谢大人指点。” “不客气,你快去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去。”秦浩走时吩咐道。 第56章 北上的流民 天启七年秋。 圣萨尔瓦多的一切事务在留下部分守卫后便告一段落。 结束后的第二日秦浩便骑着马从基隆出发,一路南下前往新竹领地。 这是一条新的路线,一路上走不快,但却比来时少花了一半的时间,只用了三天,眼瞧着就到了。 越过前面几座丘陵,就能看到了村落了。 秦浩此时的心情也是入诗句“近乡情更怯!”一般,于是缓缓下马,将缰绳交给侍卫,想要步行回去,顺便看一看附近的状况。 没多久,便瞧见不远处本是进村的路口,现在多了一条高约2米、长约4、500米的竹篱,横穿路旁的两座丘陵,将进村的路牢牢堵死。 此时竹篱外还聚留了一大波人,远处看去密密麻麻,少说有1、200人,身上也是破破烂烂,似乎是流窜到这里的民众,想要进村,却被堵在外面。 “大人,你行行好,给我们一个机会。”篱笆外一个面色枯黄的年轻人不断向里面的士兵乞求着,他们好不容易才赶到这里,一路上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是啊,您菩萨心肠,就让我们过去,你看看,孩子实在是饿的受不来哦了。” 一旁的中年妇女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士兵们看,只瞧见一个4、5岁小女孩饿的两眼空洞,不停的砸着嘴。 “求求大老爷们开恩啊。” 一时间篱笆外的流民情绪开始失控,不断冲击着面前的竹篱笆。 “都给我闭嘴。”一位身穿竹甲的士兵怒视着这群流民训斥道。 对于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来到这里当差这半个月,每隔两天都要有这么一批流民过来想要进村,他曾经也是流民,要不是陈虎大人救济,他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他也同情这些人,可是陈虎大人命令就是不能让他们从这里进入。以防其中有什么宵小,打着流民的身份故意搞破坏。 “不是告诉你们去东边那里了吗,那里有粥棚,去了就有吃的,别在这里聒噪,快些去,否则去晚了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说完,便举起手中的竹枪,示威性的向这些流民戳刺,阻止他们继续撕扯篱笆。 流民们看着士兵手中锋利的竹枪,也不敢再造次,都往后退了几步,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要不听他们的,去东面试试。” “我看这些衙役们就没安好心,要是去了东面又让我们去南边,该咋整啊。” “就是就是,这一路下来天天吃野草、啃树皮,都窜肚子,要饿死了。” 这些流民用不同的方言交流着,大抵互相都能知道意思,不停的抱怨着。 此刻秦浩也带着队伍走到这些流民身后,他们的抱怨一字不差都落在耳里。 只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流民,他记得自己刚出去时,也没多少人逃难到这里来。 莫非最近出了什么大事! 这时流民们也看到身后出现士兵,顿时吓得惊慌失措,有的撒开腿就跑,有的直接跪在地上大呼饶命。 秦浩没管他们,只让士兵们将他们驱赶,之前里边士兵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这是不是流民进的地方,他也就不让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早些去早些有吃食。 将流民驱赶之后,秦浩带着韩咸、赵昶二人上前询问。 竹篱笆内的士兵瞧着突然出现的精锐部队,看他们一个个身披铁甲,体格威武的造型,都吓得两腿颤颤,以为他们是来进攻的。 “队长,咋办?” 其中一个士兵走到刚刚训斥流民的队长身旁,小声的问道,“要不咋们跑”。 队长瞟了一眼他,然后直接给了他一个暴扣,怒骂道:“想啥呢,还不快去求援,在这傻站着干嘛。” “哦,哦” 士兵连应了两声,拔腿就跑,走时还不忘嘱咐:队长,等我回来啊。 小队长此时也是胆战心惊,不知道这出现的队伍是要干啥,只能壮的胆子上前问话,可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询问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修建路障的?” 这句换仿佛是有魔力一样,队长下意识地回答道:“这是陈虎大人安排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改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不能过吗,快些离开。”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本来还想委婉一点,没想成尽然如此直接,顿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看来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 “你是新来的?”韩咸站在一旁冷冷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 队长说完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骂道,“今天咋老是这样管不嘴呢。” 他这个举动倒是秦浩略微一笑,也不想和他计较什么,道:“好了,我也不和你说,你叫陈虎来。”。 听了这话,队长先心中一惊,然后稍稍平复。 不是敌人就好。 既然认识陈虎大人,倒是不怕他们进攻了,却是好事一件。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远处急匆匆跑来两人,一人是陈虎,一人是刚刚跑去求援的士兵。 陈虎快步走到跟前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即吩咐防卫的士卒打开篱笆,走到外边行礼。 “大人,你回来啦。” “嗯” 秦浩点头应了一声后将他拉起,问道:“最近村子可好。” “托大人的鸿福,一切都好。” “既然一切都好,那这是怎么回事?”秦浩指着面前的竹篱,语气冷淡的质问道。 陈虎背后一凉,知道可能是这些士卒的举动出格了,立马请罪。防卫的士卒一看这场景也纷纷下跪请罪。 一时间当场鸦雀无声。 秦浩心中暗自满意,他只是想试试陈虎的态度,倒不是觉得他们做的不对。 “起来,将这些事都和我细说一番。” “诺!” 起来后,陈虎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士卒,然后将秦浩等人接入村内。 “大人您走后,没几日,南边就突然涌过来一大批流民,人数有个4、500人,诸葛大人按照预定计划将这伙人接收下来,可没过几日,又来了一批,此后每日里都有2、300人陆续赶来,我怕他们一股脑进入村子有麻烦,就让人修建了篱笆挡住他们。” 陈虎一边说,一边看着秦浩的脸色,生怕他以为自己草菅人命,便补充道:“我们在东面设置了临时安置点,那里有粥棚,提供给这些流民食用,还修建窝棚,保证每个人都有地方住。” 台岛的秋天还会时不时来几场暴雨,要是没地方住,这些流民淋了雨,八成是要患病的,这一点陈虎倒是做的值得称赞。 “南边不是郑芝龙的地盘吗,我记得他正在招收流民啊,怎么会放过这么多人北上呢?”秦浩好奇的问道。 “大人,我听逃难的流民说郑芝龙和荷兰人打起来。” “原来如此。” 历史上郑芝龙和荷兰人一直都存在矛盾,此时发生冲突也不意外。 倒是他们打起来给自己送了不少人口,真是好事一件。 秦浩心中真想给他俩点个赞,竟然这么支持自己的事业。 第57章 庆功夜宴 回去的路上,以往泥泞的泥地,此时已经铺上了一层青砖,整个路面变得异常的平整,四通八达。 听陈虎说,现在附近几个村社都铺上了这种青砖,赶路方便了不少。 秦浩会心一笑,暗道: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是错不了滴。 看来诸葛玄在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的确是干了不少事情。 “诸葛玄他们几人现在都在哪?”秦浩有点想见见自己这位功臣了。 “诸葛大人和李过现在都住在红衫村处理政事,那边最近修建了不少工坊而且靠近流民安置营,需要处理的事很多,几乎没什么时间回来。李春大人和李毅则是在西边沿海那里修筑盐田。”陈虎认真将几人的情况一一禀告。 三言二语之间,陈虎就将最近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 秦浩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上面。现在的他基本没听得进去,这一个月以来,经历了大大小小三场战事,之前在那边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回来便察觉到疲倦异常。 回到府邸后便倒头就睡,不过睡之前他还是让人准备晚膳,今晚他要宴请和封赏有功之人。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是夜,平原村,灯火通明,这里又一次摆起了盛大的宴席! 不过和上次宴请百姓不同,这次宴请的是凯旋归来的将士和留守的士卒以及他们的亲属。 炙蛤蜊、烧田鸡、笋鸡脯、酒糟虷、燎肚子、生炒黄鳝、花珍珠、烹虎肉、炙泥鳅、酢豆腐、水母汇、油煎鸡、炙鸭、一捻针、水煠肉。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桌子,掌勺的大师傅则站在一旁向众人解释着每道菜的调制手法。 王九的小儿子嘴里含着手指,眼巴巴的问着妈妈,“为什么阿爹可以坐在那边的那张桌子上吃那么多的菜,小宝数了数,盘子要比咱们这桌上多,多,七八个呢!” 王九的媳妇王氏往自己儿子的嘴里塞了一块肥肥的红烧肉,嘴角满是笑意,“我的傻儿子,你阿爹坐在那里,是因为阿爹给将军大人带了路,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将军请他坐在上席啊! 阿宝扑扇着小眼睛,很认真的想了半晌,似乎很痛苦的问阿娘,“娘,阿宝以后也要坐在上席,吃那么多的好东西!” “好,等你长大,也跟着将军大人去打仗,给娘好好挣一份功业回来,到时候娶个如花似玉的婆姨回来服侍我就最好了。” “娘,一个不够,我要娶三个服侍你嘞。”阿宝舔了舔蘸着酱汁的手指天真无邪道。 “哈哈哈!”同桌的街坊邻居们纷纷笑了起来。 如同军队一样,庆功的酒宴,也是充分体现了秦浩的特色。 出征将士、留守士卒,坐在内院,菜式最为丰盛,其余的家属则坐在外院,都是中等席面。 在众人的一声欢呼中,秦浩带着惺忪的睡眼坐到首席之上,这次他可睡很久,一觉醒来,天黑了,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诸葛玄和李过都赶回来了,大人回来可不得接风洗尘。 除了李春和李毅,他们在沿海那边,及时传信,他们一个下午也赶不回来,于是便没让人去通知,就让他们先在那里待着,等过几日秦浩打算亲自去走一走。 “诸位,我们可是多日未见了。”秦浩笑着向席上的众人打着招呼。 众人不敢托大,立即拜谢,秦浩笑着让他们自然一点,然后在吩咐诸葛玄下令,今晚的宴席正式开始。 “封赏之后,今日不再谈公务,都给我好好休息一晚,放松放松,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吃饭前,秦浩特意提醒了一句。 这句话是专门说诸葛玄听的,当初自己在圣萨尔瓦多时,这家伙就写了不知道多少封信催促自己回来,现在回来了,秦浩可不想在第一晚就和他触膝长谈。 诸葛玄听了这话,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心中知道自己这位大人的意思,只好拿起拟好的功劳簿开始宣读。 “大人钧旨:凡斩首敌军一级以上者,皆奖励50亩永业田,世袭罔替,永不加税!” 这些都是奖励骑砍将士的,毕竟只有他们最近参加了战斗,而他们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只是齐齐起身道了谢,然后继续坐下吃饭。 不过此消息一出,倒是留守的士卒一片哗然。 他们没想到封赏尽然如此的恩厚! 不知恨杀了多少留守的士卒,一个个咬牙切齿,跃跃欲试,在肚里暗暗发誓,“下次再打仗,一定要和甲里、队里的兄弟们一起拼出一个功劳来!” 如今,大部分百姓一家最多不过50亩地,而这50亩的地最终归属权还不属于他们,民众只有每年交税,才能耕种,且分得地不能随意买卖。 而且想要再多,为子孙挣一份产业却是不可能的,秦浩和诸葛玄一早就商定了每人每户的定额。 不过今日赏赐的永业田不一样,虽然每季要交十分之一的粮税,但这些田地是可以用来买卖,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而且按照秦浩制定的税务罚,只要是家中有人当兵便可减免一成粮税,也就是说这些田每季只要交二十分之一便可。 这是天大的恩赐啊! 当然也不是当兵这一条路可走,最直接的方式是上阵杀敌,不过除此之外,秦浩也制定了其他很多方式,比如发明新的物件、提供某种有效的医药,都可以按照贡献程度分封永业田。 台岛是一处未开发的地点,最不缺的就是土地,秦浩计算过完全开垦台岛至少有一千万亩熟田,安置100万人不是问题。 秦浩此举的目的就是要让更多人为自己效力,只有这样蛋糕才能越做越大,到时候不只是台岛,大明、日本、吕宋都会是自己蛋糕,只要自己操控好船舵,这一切都会纳入囊中。 饮过几杯酒,宴席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猜枚行令,斟酒布菜,彼此说些热络的话语。 秦浩也不免落了俗套,问起了自己送给诸葛玄的几个侍女怎么样了,只把他气的老颜一红,迟迟不肯搭理。 “哈哈哈” 秦浩大笑了几声,忽然记起阿莫里姆送的那些葡萄酒,赶忙让人拿来,给桌上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都尝尝看,怎么样?” 拿起酒杯,秦浩东倒西歪的,几乎站不住脚,刚刚他已经喝了不少白酒,将这杯葡萄酒喝下去后再也撑不住了,眼皮紧紧闭上,昏醉过去。 周围的士兵笑着将秦浩扶下酒桌,可以看的出将军大人今晚真的很高兴,不然也不会喝的这么醉了。 第58章 政学堂 第二日一早,日上三竿了也没人来催,大家都知道大人昨晚喝了不少酒,不敢打扰,因此秦浩睡了一个好觉。 不过他也清楚今日有事要做,马虎不得,于是早早的用了午膳,便喊上诸葛玄一同去巡视领地了。 这第一站便是红杉村的政学堂,上次离行前,诸葛玄便起草了章程,向秦浩申请建设这么一个地方来修建学堂。 不过这不是用来给各村社孩子的学习,现在领地还很困顿,目前是管不了他们,这是先用来培养一些政务人员的。 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这句话放在17世纪也同样适用。 随着民户数量的不断的增长,分田迁移的任务也日趋增加,这就不是诸葛玄和李过两人能简单处理的了。 今日唐三丢了一只兔子,明日萧五被蛇咬了一口,各种琐事应接不暇,便需要有人去处理这种事,政学堂也应运而生。 “这政事堂是谁来掌管?”秦浩骑着马若无其事的问道。 他知道最近诸葛玄一直都很忙,应顾不暇,应该是没时间去授课的,李过也一直在诸葛玄手底下干活,说是有空也有点,不过就他那水平估计是没什么指望的,诸葛玄不会傻到让他去的。 “我只是暂代管理一职,除开政学堂建好那日去了一趟,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不过我倒是将一些基本的政务要点书写下来,劳烦别人去教了。” “哦,要是真有这样的人,之前你什么还叫苦连天的。”秦浩想起之前的事,调侃道。 诸葛玄也不置可否,之前的确是这样,不过一个月前李春给他提了一个人,说是个人才,便叫来一试,果真有几分才学,便聘用此人去了政务堂做教习,也算分了忧了。 不过此中的顾虑,诸葛玄还没细言,只等自己大人亲自去悄悄看呢。 秦浩也起了心思想要去看看是什么人才,挥动着马鞭疾驰在青砖路上,发出一阵阵马蹄清脆之声。 红衫村,政学堂。 离村社不远处有一间草屋,样子看上去略显得简陋了些,不过里面的人都不简单,都是各村社汇聚的人才。 年轻的教习先生翻阅着薄薄的课本,看了几遍发现基础部分自己都讲完,高深的地方连他还缺些火候。 不过时光如梭,这几日也到了诸葛大人预定的一个月时间。 看着这些教材,教习先生也是暗自感概诸葛大人是个真正的大材,要不是他设计的教材和学习方案,这一个月的时间怕是没什么人能完成。 这是一个速成班,目的就是要尽快培养人才,可这说着简单做起来却艰难无比。 教习先生知道自己小时候学习花的心思,没个载,要让一个大字不识的人能说会算,写出文章几乎是不可能。 可诸葛先生的提出的这些拼音:a、b、c阿拉伯数字:1、2、3。 本是一个个毫不相干的之物,一组合便立马不同,让原本晦涩难懂的知识变得异常简单,硬是让这些各村社的学生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成长如此,简直恐怖如斯。 要是一直沿用下去,不知道到会有多少人因此收益。 天下人人识字,怕是尧舜禹三代也做不到的盛世。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当然,也不是教习先生说的那么神奇,拼音、数字确实起到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但起初择选的人的时候,诸葛玄也参加了,他首先挑选就是识字的,领地内大几千人总能找到二三十人,然后在挑选年轻灵慧的,组个两个班一起学习,共同竞争,这才早就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教习先生放下手中的课本,看着堂下的学生,开口说道:“今日便不要你们再学数算,也不要求你们写文章、书信来。这几天的任务就放在你们面前的这张纸上。 写出各自村寨屯堡的人口,田地数量。人口里,男女老少各是多少,有多少牛马,今年预计收成如何,各家明年的打算。这是一次实践课,要是你们能完成个七八成也就意味着你们有资格去担任基层官吏,等将军大人回来便可安排。 作为政事堂的第一届学员,我为你们感到欣慰。从政事堂搭建第一根梁木时你们就在了,风吹雨打,也每日赶来学习,很难的。 中间很多人吃不了苦退出了,这让我感到很遗憾。你们不知道你们能读书是一件多么幸运,且看几年后各位和退出之人的比较,就知晓了,现在我也不多言。 剩下你们十三位,今日我奉劝诸位一句,这也是诸葛大人提醒诸位的:做官为吏,戒躁戒骄,勿贪勿恋,把心思用在民事上,与民和善,与民为乐,才能做好事情。当然将军大人不会亏待的,你们这些日子你们也都清楚规矩了,只要被聘用,一月就有10两白银的俸禄。” 说到银钱,堂下的学生们也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当初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么点意思吗,10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够他们一家活得滋润的了。 正如来时一位学生说的:有了这些钱,天天吃猪肉、一日吃三顿、一家五、六口一起吃也吃不了一半的。 “好了,我就说到这,你们自行预习,要是遇到不懂的可来问我,过了今日我便不会在这里!” 听了先生这话,堂下的学生一片漠然,他们是知道先生身份的,是罪人之身。 “先生,要不我们去和将军大人求情,让他放过你。” “对,去求求情,将军大人那么仁慈,肯定不会计较的。” 见台下一片喧哗,教习狠狠瞪了几个挑头的,怒斥道:“做好你们的事就好,我的事你们少操心。” 虽言语斥责,但内心还是感动,不再多言,拿起书就看了起来,书中的奥秘他还没有完全吃透,想要趁着最后几日再瞧瞧,自知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秦浩在草堂外久候多时,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也不打扰,只是时不时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教习先生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教习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顾成,当日剿灭顾家庄顾青的弟弟,没想到被诸葛玄请来做了教习。 “这就是你请的人。”秦浩看着待在身旁的诸葛玄调侃道。 “是,大人,这是个人才。” “是不是人才我不知道,当日祝家庄的事你不清楚吗?”秦浩提高了嗓音,语气明显带有质问。 “我清楚,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选择给他一个机会,人才不该被埋没。”诸葛玄不卑不亢,据理力争道。 两人的谈话也惊到了屋内的众人,连忙出来问安。 顾成也不例外,随着众人一同出来,别人说的都是“小民见过大人。” 而他则是“罪民见过大人”,可见他是知道自己是罪人的亲属。 对于顾青,秦浩记忆犹新,说他是罪人也过了,都是争霸没什么好坏,成王败寇罢了。 给诸葛玄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将学生们领走。 带众人退去,秦浩才缓缓开口:“顾成,不知有何感想?” 感想,什么感想。 顾成一时间有些木然,不知道秦浩说的是什么。 便欲一问,只是抬头却与秦浩目光相接,刹时间缩了回去,冷汗直冒。 那居高临下的冷眼着实是让他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作答。 秦浩也在暗自思忖,如何应对此人。 他正如诸葛玄所说是个人才,在此时显得祢外珍重,但自己杀了他哥,已有嫌隙,要是处理不好,恐遭反噬而不自知。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刚刚的眼神对视已经让秦浩得出了真实的答案,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因为人会说谎,从言语中你很难评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只是说出来应付你的。 而一个人动作、微表情等一系列肢体语言才能体现一个人真实的想法。 秦浩没从这个人眼中看出什么复仇的想法,而且他对自己还很是畏惧,这就好办了。 既然如此,自己不介意多一个手下,只要他不是离自己太近就行。 知道顾成没那种心思,秦浩也愿意接受他给他一个机会:“在此好好学,别辜负了诸葛玄对你的期望。” “谢大人。”顾成明白这几句话的涵义,连连道谢,然又跪在地上不起,痛哭流涕:“家父年事已高,真是受不了砖厂的操劳,求大人开恩。” “嘭!” 说着就是一个响头,瞬间鲜血直流! “什么!?”秦浩也是一惊,“竟有此事?” 对于这事倒真不是他为自己开脱,他是真不知道,招来诸葛玄询问后才堪堪了解一番。 现在领地上基本的法规都是按照大明律执行的,这样也方便,适合时代背景也不用劳神去修改什么,按明律犯罪之人的家属莫坐牢、发配,女子则分配到教坊司。 诸葛玄看着大人憋着嘴,就知道他对此事的处理不是很舒心,于是问道:“是否要修改修改。” “不用,照旧,放了顾成的亲属便可。” 秦浩思忖片刻,还是决定继续实行这样的律法,犯谋逆、叛乱大罪之人伏诛罪有应得,其亲属也必然知情或是受益,连带责任必不可少。 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但老幼尽量能不牵连就不牵连。” 毕竟是受过21世纪教育的,对于老幼秦浩还是选择网开一面。 “诺!” “谢大人开恩!” “不必如此,这是你自己争取的。拿着手谕去取人,别在这里跪着了,在我这里不幸这套。” “是。” 顾成从诸葛玄手中接过手谕,朝两人道谢,然后一溜烟的跑去砖窑,救父心切。 “走,去下一站。” 秦浩跨步上马,这几日他可要将附近的村子都巡视一遍,任务可不轻。 第59章 制糖工坊(上) 台岛的天气喜怒无常、说变就变,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到了下午则就是阴雨绵绵了。 和此时的天气一样阴郁的还有竹林村榨糖工坊的管事,口中呢喃不断:“这么大的雨,将军和诸葛大人还能来视察吗?” 不仅是他,周围的工人也是一样,呆呆地守在门口,无比期冀地观望着,就等着将军大人过来视察呢,好让他们表现一番。 可看着愈演愈烈的大雨,众人心中的失望也越甚,瞧着这么光景,大人们今日恐怕来不了喽! 正在路上的秦浩一行人也是痛苦无奈,冒雨前行,这年头又没个天气预报啥的,全凭自个的眼力劲,看得出来,就带件蓑衣出门:看不出来,就等着路上淋雨。 还好李春的青砖路有点用处,一路上马蹄倒是没陷进泥浆里,带着泥水上路。想起刚来的那会,还没有青砖,秦浩骑马之后可没少换衣服,还时不时落马,幸好那时眼疾手快,身子壮,没留下什么暗伤。 “大人,前面就到了!”大雨中诸葛玄死死拽住缰绳,手指着前方。 他马术一般,遇到这样的大雨天气可是遭了殃。 狂劲的疾风将雨水吹的四散,犹如一层薄雾笼罩在周围,秦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几处虚影。 也顾得的那么多,甩起缰绳直冲而去,眼下能有个避雨的地方就成。 榨糖工坊内的管事和工人们看到疾驰而来的几匹军马,都知道是大人们赶来了,心中不免一阵温热,一个个脱掉上衣就往雨里冲,牵着马绳将秦浩等人引导旁边的隔屋内。 看到几人下马,管事赶忙递上来几条干净洁白的棉布供几人使用。 秦浩道了一声谢,拿了一条来,见周围也没什么女子,便脱去上衣,好好擦拭起来。 “今日这雨倒是不小,看来是吃了你们的白糖,留了不少口水了。”秦浩一边擦着,一边和身边的工人们打趣。 “那不成,那不成。” 管事的连忙接话,“哪有敢吃了老爷的东西,还不干好事的,要我看这贼老天真不知好歹,等咱的糖熬好了,给他把嘴糊上,看他还下不下雨。” 闻言,周围的人也哄笑一堂,咱这榨糖管事的还真长了一张巧嘴。 玩笑归玩笑,笑完后,秦浩也开始认真起来,吩咐众人去准备,今日他是来视察的,当然要看看他们的榨糖情况。 “诺!” 在管事的带领下,工人们纷纷跑到隔壁的工坊,开始忙碌起来。 站在屋内,秦浩也有时间好好打算周围的一番景观。 这片工坊是竹林村附近的一处河流汇聚之处,由于从山上有几条溪流贯穿而下,水流湍急,是水磨、水车修建的好地处,因此诸葛玄便让李春再此处修建了几座工坊,省时省力。 上游安置了几处面粉磨坊、榨糖坊,下游则是造纸坊。 此时河边上的一座水车,在水流的作用下吱吱呀呀的转动着,将动力通过一根长长的木轴等一系列构件传递到河边的茅屋内。 室内,三个巨大的铁制榨辘不停的转动着,这是用来给甘蔗榨汁。 三个上百斤的铁制榨辘一线排开,一根根野生甘蔗被工人送到榨辘下,依次通过这三个铸铁辘,在包裹着马口铁皮的榨辘榨取下,甘蔗发出一阵阵声响,开始流出汁水。 这流出的汁水,在秦浩看来,无异于是流动的偌大财富。 经过三个榨辘的榨取后,糖汁沿着预先留好的沟槽缓缓的流向集汁桶,很快就流满了半桶。工人们又拿出新的甘蔗开始压榨,将无用的甘蔗碎屑清除。 “慢着!” 有那手脚勤快的工人拿着扫帚准备将榨完后的甘蔗渣等废物打扫起来准备投入溪水之中,却被秦浩高声喝止。 这可是好东西怎么能这么糟践! “以后榨糖之后的甘蔗渣一律收起来,这东西可以用来发酵酿酒的。酿酒之后,还可以用来肥田或者用作牛马的饲料,切莫在浪费了。”秦浩在那里为工人们讲解着甘蔗渣的利用价值。 这可不是他胡诌的,前世旅游时去过一处甘蔗厂,厂长很是热情,看到这么多游客来,拿出不少甘蔗酒让他们品尝,秦浩喝了几口感觉很好,甜甜的略带酒味,唇齿留香,走时还带了一公斤走。 这甘蔗知识也是当时和厂主唠嗑的时候记下的,现在也找到用武之地了。 榨糖管事立马心领神会,意识工人将残渣收好,以后试着用用。 就在这片刻的晨光,那些被榨出来的糖汁已经被过滤了三遍,整个茅草屋内弥漫着浓郁的甜香味道,在一阵阵醉人的甜香味道之中,诸葛玄捡起了甘蔗渣,残渣已成碎片,皮肉相脱,拿在手里,轻轻用力一捏,湿指不滴汁。 心中暗道:这铁质的轱辘还正如李春说的一般好用,往曰需要用磙碾加工数次的甘蔗,在这三个铁制榨辘的面前,一遍就完成了自己的榨汁流程,异常的流畅丝滑。 甜香味道越发的浓郁了,连茅屋外充当辅助动力的几头水牛也不住的扇动着巨大的鼻孔,贪婪的吸纳着这沁人心脾的甜味,一旁的牛倌,爱惜自己的这些伙伴,伸手递过几根蔗尾,让这些出大力的家伙美美的咀嚼着。 一旁锅里熬煮的糖汁变得越来越浓,掌勺的熬糖师傅用长长的铁瓢舀起一勺看了看,在大火的熬煮下,糖变得成色清黄、松软,甜味越发浓郁。 “好了,可以开始打糖了!” 在熬糖师傅的吩咐下,熬糖的大火变成了慢火,紧接着,师傅将两个手指伸进冷水里,忽又伸进滚烫的鼎里,再急急伸进冷水里――“嗤”的一声,粘在手指上的糖浆遇冷变硬,握一握,“冽冽冽”脆响。 个工人快手快脚把糖浆舀到糖槽里,负责打糖的师傅拿铁铲在锅底来回搅动,糖汁便逐渐缩水凝结,收拢成堆;再用铲掀散,一缕缕热气从糖堆里散发出来; 这样,重复多遍。再用木棒来回研磨,“菜花黄”色的红糖就加工出来了。 第60章 制糖工坊(下)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熬糖的师傅面露喜色,双手捧着一个圆润的青色大海碗,里面满满的装着刚刚加工好的赤糖,还散着热气,“小人自认从事此业也有数十年,尚未见过如此便捷快当的榨糖之法,榨汁当曰便可出糖,且出糖之多前所未见,这真是太了不得了。” 闻言,秦浩会心一笑,李春怎么说也是个技术人才,要是这么点技术都没有,倒不如滚回去重学了呢。 用手指捻起一撮红糖放在口中细细的品味,味道甜滋滋,还带一股甘蔗的香气,不错不错。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随后秦浩示意侍卫端去给诸葛玄等人尝尝,几人也同样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几人的满意神情。 “不过,将军、诸葛大人,此物也有不妥之处。”熬糖师傅作为技术人员,有自己独特的观点,对于此次这条榨糖、熬糖的生产流水线提出了质疑。 “哦?有何不妥,快讲!”秦浩也愿意有人提出质疑。 毕竟这作坊是李春这个技术宅倒弄出来的,技术上是没什么问题,但所有的制糖、熬糖方式也都是他提供的,这方面他可不是大材,只会个大致流程、并不精通。 既然有专门的手艺人能改进最好不过了。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禀将军,此物,” 熬糖师傅指了指茅屋内的铁制榨辘,“方便是方便,不过,小人粗粗的估算了一下,以现在的甘蔗储量,也是勉强能够支撑月余的消耗。若果将军意下要将榨坊继续开下去,怕是现有的甘蔗不足以支撑一个榨季。大人们耗费巨资打造的这铁制轱辘,怕是要大半年才能开工一次了。” 这是遇到了原料不足的难题了! 不过,秦浩也是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了,早已变得处变不惊了,这点事难不倒他,回头看了一眼诸葛玄。 这工坊是李春负责督办,而诸葛玄则是负责掌管,现在师傅提出难题也该是他站出来的时候了。 诸葛玄也是早有腹稿,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大人,此事我早有预备,一是让人多去采割野生甘蔗,现在主要的原料就是这个,岛上也有很多,应对这一季度也差不多。 不过我也知这不是长远之计,一来是没有固定地点,采割起来不便,二是这野生的甘蔗出糖率不高,残渣过多。” 刚刚经过测算,百斤甘蔗经过榨取后,剩下大约九十三、四斤左右的残渣,也就是说这套生产线的出糖率在6到8之间。要是采用人工种植的甘蔗,这个出糖率还能在提高三四个百分点,能达到10左右。 虽然比起后世百分之十五的出糖率来还稍有不足,但在到处都是使用木榨的时代,这个数字,已经是骇人听闻。 “除此之外,今年新开垦的土地我也让民户分批补种了一批甘蔗苗,到了下一季度后,这样的情况便可好转,不用再去采割野生的了。不过要是榨糖工坊再多的话,最好还是”诸葛玄说到这,意味深长饿看着秦浩。 “其实最好的方法还是去大明对。”秦浩笑着替诸葛玄补充了没说完的下半句,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19世纪蒸汽榨糖厂出来之前,机械制糖厂一般年产量是白糖100包,按照现在的国际标准1包是100千克。产100千克糖的话,至少需要1吨甘蔗才够,而甘蔗的亩产却并不太高。 后世台岛的9号糖蔗的平均亩产也不过45吨左右,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的肥料增产,又遇到小冰河时期加上各种灾害,100亩产估计也就五分之一多一点,撑死不过1吨。如果要达到一个榨季生产一万千克,也就是十吨白糖的标准的话,至少需要100吨甘蔗,也就是八、九百亩的全部产量, 光凭台岛一地甘蔗产量只需七、八间榨糖工坊便可消耗殆尽,毕竟现在民户都愿意种粮食,甘蔗这玩意还真不是他们能造作的。大片的甘蔗种植园目前是不存在,所以大明的甘蔗便是新的原料产地,那里种植的甘蔗历史悠久,品相也好。 台岛的对面便是福建布政使司的宁德、泉州,稍远一些,便是钦州、廉州、雷州,琼州。这些州府,都有甘蔗出产,特别是雷州府徐闻县,更是远近驰名。 同时之前秦浩能批准修建这个榨糖工坊的原因,也就是为了向大明倾销白糖,赚取白银。现在领地逐步走向正轨,要用银钱的地方越来愈多,这榨糖工坊便是第一个开源项目。 至于货售卖的地点诸葛玄也确定了下来,就是是江南这一片富庶之处,这里食糖的人数多,也普遍爱吃。 江南人可是素爱吃甜食的。 现在要是将熬成的红糖卖到大明去,价格估计也就在4、50文一斤,需求量虽然很大,但性价比不高,要是再经过几道工艺,将红糖熬成白糖,身价立涨十倍,能到500文一斤。 这个价格也就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的起的了,小户人家逢年过节也许买上一两斤尝尝,达官贵人就是白糖的消费主力,用白糖稍出的菜香甜细腻,比红糖的调色要好看的多,味道也更加纯正,就算是平时食用也甜的好吃。 于是秦浩便问熬糖师傅是否有法子能将红糖熬成白糖,因为现在工坊里基本只能制作红糖,这白糖的手艺也是一份技术活。 这熬糖师傅倒也是爽快,“大人,我也不是藏着掖着之人,这白糖熬制的技术我懂,而且我家技术还好,能减少一半的损耗,既然大人您收留了我们一家之人,是咱的救命恩人,我愿意将这门技术交给您。” 这熬糖师傅如此,秦浩当然也不会亏待于他,“赏100亩永业田,等再建榨糖坊就允你一座。” “谢大人,谢大人。”熬糖师傅闻言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如此一来,工坊的其他师傅、工人也是眼热,心中暗自琢磨家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工艺,好用来换田。 虽然看起来制糖的技术并不是什么高超的技术,李春鼓捣着差不多也能弄出个过滤网什么凑合一下,但秦浩要的就是这百金买技术的效果。 只要有人有技术贡献出来,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发生。 如此一来,红糖、白糖两种分类就都有了,到时候打造成高低端产业一起货卖,绝对是一本万利。 秦浩已经能想象到白花花的银子成箱成箱的进入自己的口袋了。 第61章 水车 就在他陷入遐想之时,站在门口的管事喊了一声让秦浩回归现实。 外面的雨停了! 秦浩不急不忙的用棉布条将已然擦干的青丝束发,来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原本短翘的黑发也触到了脖颈,有种谦谦公子的模样,不束发是出不了门了。 一切收拾完毕,便踏步出门。 雨后的坏境让空气中带着几分朦胧,远处的河边上在阳光的散射下显出道道彩虹,异常美丽。 “他们是在干什么吗?” 雨停后,河流处便涌来一波人,有男有女,手中拿着各式的器材和木材,只是太远了,看的不太清楚,因此秦浩才有所疑问。 诸葛玄闻声探出脑袋,朝远处观望,看到工匠们忙碌的身影,答道:“正是李春的水车建造队!” “哦,是吗!” 秦浩这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工匠造水车呢,心中的好奇按耐不住,便招呼众人前往观摩。 “这里的木材要用硬木夯实,这样水车的结构才能稳固,还有这里也是” 王木指着草图上的水车模型不停的向周围的工匠诉说着其中的要点,“这都是李春大人交代的,可马虎不得,都知晓了吗?“ “知道了。”众人齐声应答。 经过王木的指点解释后,这帮工匠便开始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准备材料,拼接水车。 这些活他们干了不少日子的,工序都明白,也没出过差错,这河面上滚动的水车就是对他们实力最好的证明,即便一月前他们只是普通的流民。 不过修建水车也遇到过难题,特别是那制做水车转轴的木料,所需要一种粗长耐磨的硬木,而且还必须是晾干许久的,那些现砍的木材是用不得的。 初建水车时,李春特意带王木去了平原村,见到诸葛玄面后,李春直接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张口就是:不给我硬木,这活不干。 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吓得当时王木冷汗直冒,当场愣住,脑袋一片空空。 什么时候一个工匠师傅也敢和青天大老爷如此嚣张了,不要命了,当时他才来还不知道二人的关系。 没想到诸葛大老爷也是和气,二话没说直接让人拆了隔壁几件屋子的房梁送来,这才继续施工。 自此回来后,王木对李春的态度一日三变,从一开始的表面服从立马转变为发自内心的倾佩。 工作上也是热情似火,这不,雨刚刚停,就招呼着人来了。 王木刚放下图纸便看到一波人朝着这边走来,心中顿生疑惑:这时候什么会有人来,他可听说最近又有不少难民撺掇。 于是慢步上前,见领头的几个不是流民也不是熟人,一时也没多想,便伸手拦住去路:“站住,我们这正在施工呢,你们不要再靠近了,哪来的回哪去。” “王木,快让开,大人来视察了,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拦大人的路。”榨糖管事急忙冲到前面将王木拉到一边,一顿训斥。 “什么,大人。”王木一时怔住,恍惚间看到大人身后的诸葛玄,顿时头皮发麻,心中暗自悔恨。 我早该想到的啊,这么多人来肯定是有大人物的啊! 秦浩也没管两人,径直朝水车走去,他是来看水车的,可顾不上这点小插曲。 对于王木的举动还是很有好感,陌生人靠经就得拦住。当年汉文帝去细柳营时,不照样被周亚夫的门卫堵在门口不得入内吗。 走到水车附近,瞧见数位健妇正在水车下递着木材,工匠们则站在水车的凹槽上安装,硕大的水车此时已经初具规模。 “诸葛玄,你说今日还能看到这架水车运行吗?”秦浩头偏到一边问道。 “这个我就说不准了。”诸葛玄摇了摇头道,“还是让专门的人来解释解释。” 说着,向王木那边招手,示意他过来。 一旁的王木早就心急如焚,刚刚才知道自己拦的是将军大人,那是比诸葛大人地位还高的大人,李春在诸葛玄面前能造次,但在将军大人面前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听管事的这么一说,他急地连抽了自己好几个响嘴,直骂自己有眼无珠。 看来这份好不容易讨来糊口得差事恐怕就要完了,自己怎么回去和一家老小交代啊。 王木早些年在家乡时便是个木匠,优秀的木匠,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官奴而已,他们世代官匠,都没什么自由,还时不时被衙役们叫去修理房屋、家具。 美其名曰为官服务,实则公器私用,还分不得半分银钱,平日里也是饥寒交迫。 唉!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呢! 直到看见诸葛大人招手,哪敢怠慢,急匆匆的上前,讨饶:“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罪该万死,万死。” “好了,好了,也别耍这套了,快和我说说这水车的情况。”秦浩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在慢慢成型的大水车。 “诺!” 王木长叹一口气,悬起的心立即放下大半,深知这是自己将功补罪的好机会,开始一一解释起来。 “这种大水车是李春大人亲自设计、督造,能将水低处的水引导去高出” 见他说的都是一些基础的答案,秦浩有些无奈,赶忙打断他,直击重点:“这架水车还要多久可造好。” 闻言,王木瞧了瞧正在修建的水车,答道:“已修建七八日了,按照现有的进度,再有半个时辰便可完工。” 这水车的建造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就算有了完备图纸,也得半个月的时间,这是曾经王木自己督造的时间,其他不如他的木匠就可想而知了,时日不再一月之下。 不过自从跟李春大人学了一段时间,王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和以往从河面上一步一步修建水车不同,李春大人的法子事先将水车的大体框架先组装好了,然后驾到河道上,最后再加上滚筒,这样的方法主要就是花费在组装上面,减少了工匠们再爬上爬下的时间,也少了很多意外的发生,直接让工期缩短了一半有余。 经过工匠们的努力,半时辰后,这架大水车终于修建完成,体型庞大,高达十余米,竖立在河槽边显得非常的壮硕。 在众人的屏气敛息中,几个工匠将河槽边的闸门抽开,立时水车的篾织轮叶在河水的冲击下慢慢转动起来,庞大的水车越转越快,哗哗的声响,轮叶上的竹筒不断将水倒入岸边的水渠中,河水便不断向前流去。 一片的欢呼,又是一架大水车在他们手中完成了,工匠们无不是感概万分。 什么是成就,这就是了。 见到如此恢弘之物矗立在水上,秦浩也是感概:如果造价便宜,便可多造些,为民服务。 于是问道诸葛玄:“这水车造价几何?” 诸葛玄不急不慢的伸出两根手指,念道:“二十两。” 第62章 有恒产者有恒心 “什么,要二十两!?”听到这个报价,秦浩一时间恍惚,以为诸葛玄说错了。 知道他再三确定是20两而不是2两以后,秦浩一声唏嘘:怎么会造价这么高。 按照天启年间的白银购买力,一两白银可以买到300斤大米,对比后世大致是在600元左右,也就是说一架水车要12万。 不过这也就是天启年间的粮价,等到了崇祯一朝,天灾加上人祸,这粮价会比做了飞机还要升的快,秦浩记得清兵入关时的粮价10粮白花花的银子也买不上一斗粮食,那时候才是真的一个惨字不能形容,卖儿卖女、易子而食,人间常态。 秦浩平静的脸上有些愠怒,这不还有十几年呢,咋造价这么贵呢,崇祯朝的银钱怎么敢用到我天启朝了,别以为是哥俩就可以肆无忌惮。 诸葛玄见到自己大人这副摸样也是毫不奇怪,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只见他开口继续道:“这还算低的了,水车上的梁木是拆着平原村以前的住宅,其余的木材也是现砍的,这材料基本就没什么花费。” “没花费,还用了这么多钱。” “主要是用在了招募工匠上。” “不可以征劳役吗?给粮就成了,以工代赈这么有用的方法你不会想不到。”秦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双手交叉,就等着自己的诸葛大人给自己解释解释。 秦浩知道目前的白银储备不过1000两,50架水车就能消耗个干净,跟别提其用在其他地方的银钱了,按照诸葛玄现在的这么个用度,不到一个月便可以宣告破产了。 没了这些银钱,自己还这么去大明。 “我的将军大人,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你知道咱们现在有多少人吗?”诸葛玄也开始倒起苦水来。 “多少?” 秦浩对此还真是不了解,只记得自己出去前大概有3000人。 诸葛玄拿出一直别在腰间的文书,翻到最近的一页,递给秦浩,然后随口背道:“现在共有民户3527户,口,成丁8051口,不成丁903口。妇女5572口,十三岁以上的壮女4959口,十三岁以下的幼女613口。” 看着文书上这一个个记录在册数字,秦浩大吃一惊,不是诸葛玄背的一字不差,而是没想到一个月多的时间自己地盘的人口竟然翻了快五倍,简直恐怖如斯。 “台岛有这么多人吗?”秦浩有些不敢相信。 “肯定有,而且不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诸葛玄态度明确,“具那些难民诉说,今年江浙一带发了洪水,福建、江西也是大旱,底层百姓根本活不下去,只能逃荒。” “如此,我们的日子便要难了。”秦浩轻声道。 有时候人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尤其是在基业草创之时,没见到这些难民都是从南边来的,那边的日子也不好。 “的确,现在每日还要招收一二百人,多日来还不见减少,隐约有上升的趋势。这么多人每日口粮都要1500担。” “要吃这么多粮食。那我之前是不是”想起之前大摆筵席的铺张浪费,秦浩有些惭愧。 要是早知道这样,自己绝不会想办什么酒宴的,这诸葛玄也不提醒一下,就放任自己,真是失职。 不过这现在也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就是平稳的度过这次粮食危机。 “那以目前的粮食储备,还能维持多久。” “两个月,大抵能撑到秋收。” “额,你不说粮食不够吃吗,怎么还能撑到秋收的。” 这话倒是让秦浩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和他刚刚说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是他有别的法子。 看着他脸上不慌不慌的神情,也大概是清楚他是胸有成竹的。 不然怎么配得上诸葛家的名号,今后还怎么做自己的内政大臣。 “用了什么办法,莫不是不顾那群流民的死活,不放粮了。” “怎么会。”诸葛玄立马反驳。 自家大人是把他看成什么人了,贪污索贿,草菅人命,这些和他可都沾不上边。 眼下源源不断的流民就是他们未来的有利的基石,这些日子招收的各种工匠就是从里面挑选的,能发展这么快,少不得他们的功劳,要是不顾他们的死活,不用等自己家大人动手,他自己就先行了断。 再说他诸葛玄是什么人,这点困难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没费多少功夫便解决了。 “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用这区区1000两银子办到的。” 诸葛玄开始有理有据的解释:“大人您可别小瞧这银子,这1000两虽然买不到什么东西,但它的作用可不小,我主要就是用它来促进一个物资流动的循环。” “大人你想,现在所有的百姓的口粮、粮种都是我们提供的,他们手里可没什么余粮,每日里除了耕田就是等着救济粮了,要是真让他们一直这样,迟早要被拖死,所以我在每个村子设置了一个粮货收储站,可售粮也可出粮,就是用银子作为交换替代品。” “可你不是说百姓没粮吗,怎么卖,拿什么买?” “也不一定非要粮食来卖,山上的野货肉食都行,如此一来便可形成循环,卖了肉食拿了银钱,就可以买粮食吃,这样原本用来救济的粮食就省了下来换成了肉食,平白多出一份食物。” “好法子,那你怎么让人行动呢,在家坐等救济不是蛮好。” “我的大人,咱们这救济粮也不是的,到了秋收是要他们还的,你说他们还舍得吃自己的粮食吗。有恒产者有恒心,这群百姓舍不得的。 而且这些流民来的时候,饥寒交迫,营养不足,根本干不了重活,且领地内也没那么多少工程,这以工代赈的法子便用不了。” 秦浩的佩服之情不言于表! 诸葛玄的法子既不会消耗太多粮食,又能收集不少的肉食。要知道人体能量不足,对于粮食的需求就会急速增大,在21世纪,你看不到几个一顿能吃4、5碗的大汉,但在明末,一个瘦子都能吃个五六碗白米饭,这就是能量不足的体现,让他们对谷物需求量更多。 要是有足够的肉食作为补充,原本一锅的粮便可养活两锅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亏不了。 想通了这点,秦浩也不得不对诸葛玄的这个方法表示称赞,很适合现在粮食不足这种困境。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还是要去大明一趟。”诸葛玄知道这个法子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于是继续进言。 秦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思考半响后,和诸葛玄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想法。 事岁时便,应时顺势。 之前两人的制定的先占台岛的计划可能先要搁置在一边,去大明时期的要提前了。 “等过几日去盐田那边看过,就立马前往大明,这事似乎不能再拖了。” “的确如此。” 诸葛玄小声嘀咕着,不过还是提醒秦浩:“不过大人有一点你忘了,现在咱们没船出不了海。” 有这么一瞬间,秦浩觉得,诸葛玄这个队友实在是神坑… 不管自己有什么想法,他都能找到自己漏洞,他就不能盼着自己点好吗,真是既无奈又头疼。 第63章 盐田村 两条斜斜入海的丘陵,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海湾,海湾温柔的海岸线吻着银白色的沙滩。远处落曰下,几艘小小的渔船正收起渔网,向岸边的方向驶来。几个兴高采烈的顽童在海边跳跃着,追逐着海浪,朝着渔船挥动着小手。 盐田村,坐落在台岛中部西侧的海边上,顾名思义,这里是用来晒盐的。 随着民户们搬迁到这里,原本荒芜一片的沙滩上也渐渐有了生气。 李春作为盐田的主事官,自从被秦浩招募以来,扪心自问没有歇过半日,不是在忙碌就是在忙碌的路上,先前是造青砖、建水车,现在又到这里来主管晒盐。 不过对于他来说即便如此辛苦,也没感觉到不适,反而有满满的成就感,乐于此道。 怀着这样的满足心情,李春干活是更加卖力,来的第一日便让刚刚入了盐田村户籍的盐户们开始修建盐池、卤水池、结晶池,用来海水晒盐,一刻也不愿耽误。 就是如此卖力,不过三四日,一切晒盐的先前预备工作就准备就绪。 当夜,趁着月色,所有盐户开始点燃篝火做饭,妇女们将丈夫在海上捕捞的各种大鱼小鱼开膛破肚,用清水冲洗干净后直接放入翻滚的开水中,再趁此时间加入一些海带、海蛎子调味。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不多时整个海岸上便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孩子们围坐在大铁锅边,眼巴巴的嗅着锅里扑腾的香气,就等着这么一碗美味下肚。 “大人们,晚饭好了。”士兵们端着两碗鱼汤泡饭走到木屋内,提醒李春和李毅二人。 “你先放下。”李毅看了一眼放在木桌上的天蓝色海碗,淡淡回了一句。 这半个月来,他和李春基本上就没怎么按时吃饭,不是忙到深夜饭冷了没人加热,就是一夜没睡,第二日早饭当成昨日晚饭,糊弄过去。 不过这几日的盐池已经建好,明日便能出第一池的盐,也没先前忙了。 这稍稍闲了,便感觉饿了,端起桌上的海碗,拿起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一旁正在计算的李春也抬起铺在桌上的半边身子,闻着鼓动的鱼汤鲜味,不自觉拿起碗筷和李毅一起用餐。 “这鱼汤可真鲜啊。”李毅捧着海碗猛喝着鱼汤,发出赞叹之声。 “的确不错。”李春应和着。 这海鱼都是刚打上来的,现杀现做,保留的鲜味是最多的,一锅汤下去都不用放盐,都能如此入味。这便是以后盐户们的生活,源源不断地煮盐,但估计一辈子也不怎么吃盐,海鲜里有充分地盐类结晶,得天独厚。 “要是将军大人能喝到就好了。”李毅轻声嘟囔着,也有心说给李春听。 “估计也就是这几日了。”此前李春收到过诸葛玄的来信,信中说秦浩已经回来,李春他估测着用不了几日,大人一定回来盐田村看看的,这里可是未来的一座宝库。 吃完晚膳后,两人又工作了半个时辰,将明日的事做了一个预备,便各自回屋休息。 是夜,一切安稳,没有再发生之前野兽袭击事件了。 刚来那阵子,由于先造的盐池,顾不上房子,晚上都住的帐篷,不少游荡的野兽冲到营地来,闹出了不小动静,还好没什么人伤亡,最惨的就是被一头野猪拱了一下,在床上躺了几天。 第二日一大早,太阳还没有跃出海面,李春便穿衣起身,刚打开木门,咸湿的大海气息便扑面而来。 此时海岸线上的盐池里,已经有了不少忙碌的身影,盐户们将昨晚被海水冲到海岸上的各类海藻、鱼类挑拣出来,以防晒盐时它们搅动盐水,让盐不能很好的结晶。 不久之后圆润的太阳越过海面,照射大地满面红霞,阳光渐渐变得刺眼,空气中也透出几分干燥,海水开始退潮,露出海滩上一块块用青砖围成的盐池。 现在是盐户们最清闲的时候,什么事也不用做,只需要等着便好,等到太阳将海水慢慢蒸发析出晶体。 随着时间流逝,头顶也变得骄阳似火,烈日炎炎,在海滩上守候的李春、李毅等人都汗流浃背。 可盐池里的海水只是薄了一层,并未有想象中的海盐出现,等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周围的盐户们内心变得焦灼不安。 这种晒盐的方法盐户们闻所未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他们内心并未怀疑是大人们法子错了,而是暗自担忧是不是自己哪一步没有按照李春大人规定的要求执行。 其实这不怪李春的这种方法,也不怪盐户,而是这个地方不是晒盐的最佳地点,台岛上最好的晒盐地点在西南海岸,那里地势平坦、日照足少雨,很适合晒盐,只要修建一个盐池便可晒出盐来。 但这里是台岛中北部,雨水较多,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因此李春让盐户们修建了几个卤水池、结晶池,便是为了进一步促进海水蒸发。 李春安抚了一众盐户,叫他们不要担忧,随后吩咐他们将盐池内初步蒸晒的海水,引入卤水池。 收到命令,盐户汉子们立马安装了抽水车,拉来两头健壮的水牛,将盐水缓缓抽到岸上的卤水池内。 等几个卤水池被装满后,李春吩咐他们去做午饭,不必在这里等着,这晒盐不是一日之功,要是老天爷赏脸,两日便可看到海盐,要是不赏脸,中途下几次大雨,前几日的功夫就全都白费,要重新再来。 幸好这几日都是好日子,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卤水池的盐水在晒到一半后引入结晶池,开始做最后的蒸晒。 其实也有方法可以加快海盐的析出,就是将初步蒸发盐水倒入铁锅中,大火烧煮,这样一日便可得盐。 这是现在大明比较常见得一种煮盐方式,有盐户就曾向李春提出过,但他一口回绝了,一是这样得效率不高,要花费大量得木柴,二是这种煮盐得方式对人体不好,海水蒸发得过程中,会散发大量有害物质,煮盐之人轻则手脚溃烂,重则一命呜呼。 要是让秦浩知道,李春少不得被骂一顿,得不偿失。 几日得功夫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一眨眼便过去。 “有盐了,有盐了,真的出来了。”当守护盐田的盐户看到结晶池一摊摊析出的海盐,立马兴奋招呼着呐喊着,随之便是一阵阵欢呼雀跃。 第64章 恐怖的盐价 “快去通报两位大人。”总还是有没被欢喜冲昏脑袋的。 也没等人去,李春和李毅便自个闻声赶来,看到盐池里满满当当的盐巴,都开怀大笑。 就在此时,盐田村外面守卫的新兵也传来一个消息:将军大人和诸葛大人带人来了。 李春顿时觉得双喜临门,旋即领着盐户们前去拜见。 李春黑了! 这是秦浩对于李春的时隔多日后的第一印象。 原本厚实的脸皮上多了几处皱纹,整个皮肤暗淡无光,就连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海腥味。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秦浩握住李春的糙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只瞧见他指甲盖里都塞满了泥沙,虎口处也是遍布裂口。 “大人,诸葛玄,快和我去看看,盐田产盐了。”李春并未在乎手上的裂口,招呼众人就往村里走去。 现在他最想分享的就是这份喜悦。 片刻后,当看到海面上整整齐齐堆建的一块块盐田,秦浩有些意外,本以为只是几块盐田,没想到却是数十块之多,远超自己想象。 跟着李春走到那块产盐的结晶池,里面的海水基本已经干,只剩下堆堆海盐。 “这就是海水熬煮过、加工出来的盐?!”秦浩用手指蘸了一块放入口中品味。 是盐,但口感却很苦涩,味道不是很醇正,有点难以下咽。 其实看样子也清楚,粗大的盐粒,呈现出最原始的结晶状态,含有很多的杂质,颗粒表面带着黄黄的颜色,而且颗粒很大,也不均匀。 这在秦浩的记忆里,似乎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家里爷爷奶奶冬天腌咸菜时才会用到这样的大粒盐,不过样子也没那么难看。 “这个,这个能吃吗?!”秦浩有些疑惑的问道。 还没等李春回话,跟在后面的一个盐田村青年不服气的说道:“当然能吃!这么好的盐咋个会不能吃呢,在俺老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吃这样的盐,还吃不到呢!” 这些当官的就是矫情! 秦浩自知失言,赶忙摆手告饶:“是我的过错,在这里向诸位赔礼了。” 说完便向众人作揖表示歉意,这小小的举动顿时让盐户们震惊不已。 他们什么时候受过大老爷的作揖啊,一个个都茬楞的站住,不知道所以。等回过神来,才纷纷称呼“使不得”,不过心中的那股暖意倒是留住了。 那耿直的青年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心中暗怕,要是还在家乡定是免不了几顿板子,好在这位大老爷心善,不及不追究,还给自己道歉,一时间羞愧难当,满脸涨红。 秦浩对于他的心直口快也不在意,是自己错了就是错了,该道歉的绝不马虎。 接着将少年喊到跟前问道:“这般盐在你们家那里卖多少钱一斤?” “平常光景40文便可买到一斤,要是遇到灾年荒年,7、80文钱也是见怪不怪。” 听了这话,秦浩心里有底了。 呵呵,我的一个大金矿啊!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啊! 他想起来曾经在学校听过的一个讲座,当时请了一个红学大师来说课,提到林黛玉时,他不由得吹嘘了一番,说林家是如何如何有钱,甚至比薛宝钗家、贾府都有钱的多得多,富可敌国算不上,抵上一个西边边陲得大省还是绰绰有余! 这是什么原因呢,就是因为一个“盐”,她老爸林如海是扬州巡盐御史!扬州什么地方,天下售盐得首绝之地,每年有半数的盐引要从这里过,更不提那些私底下贩卖的私盐了。 要知道一个人除了吃饭喝水,剩下的就是吃盐了,这是生活必需品! 按照刚刚青年所说的价格,秦浩在心中暗自算了一笔账,就按10文一斤的成本,卖40文一斤,除去中间的损耗、货运,一斤盐也能有25文的利润。 按照一户人家一月一斤,一年大概就能得300文,明朝末期大概有3000多万户,这么一算一年货收总量便是近1000万两的利润,是明朝崇祯年间的25倍。 当然这个盐价数字是大明沿海省份的普遍价格,其实还是算少了,要是到了内陆,价格便会就急速上涨,陕西、山西等布政司盐价百文是常见之事。 由此可见盐商之富和明廷之穷,秦浩估计现在扬州一地的盐商一年的利润就抵得上朝廷一年的税收了。 不过这么个事,官员们肯定不会说,他们和商人是利益的集合体,底下的百姓则是没什么机会说,就这么拖。 等咱的海盐到了,大明朝的盐商可要哭了。 “既然如此,一定要好好护着,绝不能出什么差错。”秦浩对此很认真,这是自己将来的钱袋子,马虎不得。 “诺!” “整个盐田村,所有的海边土地都建成了盐田,盐池占地大约是三千亩土地,招募了五百人担任盐丁,都入了户籍,此外盐田村中驻扎着一队30名士兵。曰夜驻守巡逻,外人绝对难以入内。”在盐田村担任警卫任务的李毅,这个朴实的黝黑小伙子,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不知产量如何?”旁听的诸葛玄早已按耐不住兴奋之情,将李春拉到一边问道。 “按照每十五亩盐田每曰可加工一百吨海水计算,每十五亩盐田一昼夜可得粗盐三吨左右。”李春不急不慢的说出了几个数字。 十五亩,三吨! 诸葛玄估摸着眼前这片海域至少可以开拓出三千亩盐田来,如果三千亩盐田都是如此的效率,每昼夜便可得到粗盐六百吨,合一百二十万斤!即便是打个对折计算,六十万斤也是惊人的。 诸葛玄立刻将自己算到的数字附耳说给秦浩听,也着实让秦浩震惊了一把。 “你的意思是,就只这一块盐田,要是按照正常的盐价,一年能给我们带来至少30万两,这还是出去了人工、运费等一列类意外损耗的数字。” 秦浩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诸葛玄,明知道他不可能诓骗自己,一时间心中还是难以接受。 30万两白银可相当于后世1000万rb,没想到以前没这个机会赚到这么多,现在看起来却如此简单,真是造化弄人。 “大人,其实还不止呢。”听到两人谈及钱财,李春禀退盐户,走上前又给了他俩一个惊喜。 “要是把粗盐制成精盐,这个数字还可以翻上3~5倍。” 毕竟是纯正的雪花盐,达官贵人吃的,就是和平头百姓的粗盐不一样! 第65章 雪花盐 说完,李春也顾上的秦浩等人吃惊的眼神,拿起工具直接演示起来。 捞起一把结晶池里的粗盐,加入清水,搅拌混合成盐水,随后将盐水倒入用棉花压制的紧紧的棉板上过滤。 过滤后的棉板上便可看到留下的很多的杂质,黑色的、黄色的。经过几层棉板的过滤,盐水已经是清澈透亮。 接着将盐水再次到入木炭中,用木炭的吸附性将其他杂质去除。 将看得见、看不见的杂质全都吸收干净,只留下最纯净的原液。 秦浩蘸了一指过滤后的盐水,放在舌头上舔了一下,似乎尝不到之前的那种苦涩的海盐味道了。“没想到还真被李春做成了!” 几经辗转,盐水最终倒入了几口大锅中,与其他锅灶不同的是,锅中镶嵌着铜板,目的就是防止盐水对锅的腐蚀。 一刻钟以后,锅内的水分已经煮干,露出上面一层干净的盐巴,李春拿起一把铁铲,如同街边小贩炒栗子一样不停的翻铲、捣碎,随着锅中热度的上升,秦浩能明显闻到盐味。 “大人、诸葛玄,你们来看看,这样的盐,该当如何?”李春铲出一勺奶白色盐,放到两人面前。 诸葛玄仔细看了看洁白如雪,细腻如粉的精盐,“这样的盐,的确好,价格也大致和你先前说的一般,没个300文估计拿不下来。” 作为一出色的内政人员,诸葛玄对于市场上各类品种的物价还是了如于心,食盐这种必需品就不必说了。 300文一斤,一点也不贵,而且需求量不会少! 这就是诸葛玄的判断! 要是能将领地内的精盐、白糖卖到江南,所得的银钱,再买回大量领地内所需的物资,这样一来一回,秦浩的地盘马上就能获得一个高速发展期。 有了这样固定可靠的饷源,自己宏图大业,何愁不成! 不过眼下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 一是港口,二是商船。 将这个麻烦告知诸葛玄、李春两人。 诸葛玄倒是饶有兴致的沉思起来,李春则显得兴致寥寥,直摇头。 “这港口的事,大人不早就预备好了。”诸葛玄胸有成竹的提出了自己见解。 被他这么一提醒,秦浩刚好想起来,自己真有一个现成的,西班牙的圣萨尔瓦多,之前才拿下的。 地理位置一流,港宽水深,绝对是优良港口,而且后世的基隆港就在附近,以后扩建也不必另选他地。 “至于这商船吗,恐怕还要劳烦李春兄了。”诸葛玄笑着又将焦点汇聚到李春身上。 李春直说干不了,原因也不是别的就是没人。 造船和之前的修架水车不一样,一条船至少需要4、50个合格的工匠,从船身、船底、风帆、龙骨都需要专门的木工师傅。 “大船造不了,小船可造不?”对于二三百吨的大船,秦浩也是不敢奢望,目前的确是没那个实力,但二三十吨的小船对李春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海面上那些正在捕鱼的小渔船就出自他手,在造大一点,能度过海峡就行。 “以轮击水的小船,长2丈1(7米),宽6尺(23米),外虚边框各1尺,内安4轮,轮头入水约1尺,船速远快于划桨。 船前平头长8尺,中舱长1丈7,尾长7尺。上有板钉棚窝,通前彻后,两边伏下,每块板长3尺,宽15尺。 这是明国的车轮舸,吃水100料(33吨),可乘40~50人。” “能造出来不?” “能,个木匠加上我,半月可成。” “好好好!”听他这么一说秦浩大喜过望,抓住他手就要回去,“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日就动手,我也来帮忙。” “大人,稍安勿躁。” 李春拉住秦浩,将自己的剩下的顾虑说出:“就算有船,也去不得啊。” “为何?”秦浩撇头看向李春,心中大为困惑。 有船咋还去不得了。 李春的回答就是缺人,什么样的人,合格船长、大副、各类水手。 这可是一个比造船更棘手的问题。 按照目前的航海船只的习惯,一条200吨的商船至少配有2、30各类人才才能出海,而这33吨车轮舸也要4、5个识得水路、操作之人方可,不然贸然出海,绝对是喂鱼的下场。 不要认为,台岛和大陆之间不过是一海峡之距,妄想做个澡盆都可以飘过去。 实际上,台岛海峡风急浪高,对于帆船时代的人们而言是一片极为凶险的水域。闽南民谣里就有这么一句俗语:“过番剩一半,过台无得看。” 意思就是逃难的到了福建就剩一半,到了台岛,剩下的一半也不见了,什么原因的,就是澡盆子耐不住大风大浪,还没过澎湖列岛就沉了,这就是自己漂游的下场,不过要是有大船接送,就是另一幅平和的画面,几乎不会造成损失。 既然要没人才,那招募不久行了,这是秦浩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不过想想又放弃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先不论有没有钱能去招募,现在识得水路,会开大炮的都是南洋那伙明国海盗、荷兰、西班牙人,他们纵横海上很久了,不是轻易能打动的。 就算都能招来,秦浩也不放心将船和货交给他们。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海上讨生活的都是刀尖上舔血,能活一天是一天,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卷款私逃,持船自重,到时候尾大不掉,吃苦的还是自己。 所以说这最保险的还是培养自己人。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十年陆军,百年海军。 没有四五年,秦浩想要有自己的商船舰队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连船上一个小小的水手都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来,至于要让新水手上船,你的商船连出港都是一个问题,因为他们根本分不清主帆和侧帆。 更别提船长职位了,在这个没有gps定位的时代,船长可是一条船的灵魂,他们能根据一份航海图找到正确的路,不至于迷航,当然这也需要老练的经验才能办到。 这窘境就好比现在的大公司招聘新人实习生,新人高高兴兴的拿着一份求职简历去面试,却被hr告知应聘的新人岗位也需要三年就职经验。 坑爹啊! 既想用低工资新人,又要新人有经验,能立马上岗工作,这不是想桃子吃吗。 第66章 以正视听 几天的巡视下来,虽然遇到的问题不少,但总体上来说生机勃勃,蒸蒸日上。 用一句话说就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但未来一定是成功的。 平原村的府邸 秦浩正躺在竹编摇椅上,一边晒着日光浴,一边悠闲的喝着茶,要不是不能去大明,这样的日子可找不到。 现在只有等阿莫里姆回来做他的军舰去这一个法子,自家想去目前是很难办到。 悠闲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就又有一个坏消息传到了秦浩耳朵里。 这次不是无可奈何的时事,而是人祸了。 不少竹林村招募的新兵违法犯忌,有甚者更是当众杀人,大放厥词:当兵的杀人天经地义。 “说说!”秦浩招来陈虎,淡淡丢了这么一句,便侧身过去,背对着他。 “是属下御人不严,还请大人责罚。”几个杀人的士兵都出自他营,这没什么好狡辩的。 秦浩侧着身子不语,这不是他问的。 陈虎跪着,见大人不动,误以为是睡着了,便一直等着。 他等着秦浩醒来,秦浩也等着他说,这样一来二去,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还是没人开口。 “嘶” 秦浩侧着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小心的反转过来,看着陈虎还躬着身子跪地一动不动。 这个憨货,倒是好笑。 “起来。”秦浩说道。 “大人我” 陈虎还想认罪,但被秦浩一手拉起打断,问道:“人都抓起来了吗?” “都抓了,三个杀人,还有十二个违纪的,一个也没跑得了,都关着呢。”陈虎边低声回话,边轻微的舒展着四肢。 “什么原因杀人?”秦浩问道。 陈虎有些羞于出口,道:“那杀人的三人,本是一个村子的,胆子也大,私自出营后,跑到一户人家里,将人家一家五口杀个干净,女眷也被糟蹋了,杀人后想要出逃,再村口被人逮了回来。” “下去准备。”秦浩冷哼一声。 这些逃难来的流民并非都是什么练兵的苗子,其中不乏一些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奸邪之辈。 可一个月时间,三个村社涌进来近万人,短时间内难以消化,不得不将流民中青壮则选出来,整军变兵,以防他们惹是生非。 即便如此,还是出了事了! 不管当初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只要进了军营,背了军规,就该知道犯罪的下场。 “行刑!” 红衫村,村头树下,三名新兵身上捆着一摞麻绳一字排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等着被砍头。 整个新军营地两千余人全部到场,齐齐列队观望,外加不少村社赶来看热闹得村民,将整个刑场围得水泄不通。 “咔咔咔!” 三声刀入木案声,溅出的鲜血,滚落的人头,看得胆小者惊叫,胆大者兴奋。 秦浩大声说道:“这三人,不遵军令,擅离职守,淫杀劫掠,罪不可恕,现正法示众!” “好!” 一些民众开始喝彩,想来他们早看这些犯纪新兵不顺眼了。 “押上来!” 秦浩一声令下,又是十二人被带到树下,跪在还滚热得血地上。 “这些人,或是偷鸡摸狗,或是偷懒耍滑,罪罚50鞭,以儆效尤。” 秦浩这么做不仅是要给民众们看,更是警告场下新入伍的兵丁,树立威严,以正视听。 “啪啪啪啪啪!” 一根根竹编的蔑条抽在这些犯纪士兵身上,发出皮不叫肉叫之声。 所幸行刑者已经手下留情,否则这50鞭子下去,能把人当场抽死、抽残不可。 即便如此,受刑的士兵,也有些扛不住,血肉翻腾,不修养日好不了。 当然疼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有心理因素,当着几千号几日前还在一起吃苦训练的同僚面前脱了衣服打屁股,脸上实在无光,头缩的像乌龟一般。 惩治完毕,秦浩随即下令整编军队,同时颁布更加详尽的军法。 趁此机会,正好可以训练出一支合格的军队,不像之前那边四四散散,不成样子。 将李毅统领的村社士兵与陈虎训练流民新军混合在一起,一共两千五百余人,按明制重新进行拣选编练。 五人一伍,二伍一什,三什为队,三队为哨,五哨为总,五总为营。 秦浩自领全军,为总兵官。 韩咸(顺天死士)为营副兼千总,协助秦浩统领全军,领中军五百人。 陈虎、李毅,二人为把总,各领五百人。 赵昶(诺德侍卫),为亲兵队长兼军法官,优选营中精锐三百人为亲兵,诺德侍卫十人为队长,此外下辖顺天死士二十人,督战队二百。 楚升(辽东铁骑),为骑兵队长,日后再行招募。 剩下的五百人,编入辎重队,由李过负责后勤。 另外,诸葛玄为军中主溥,督管钱粮;李春为工兵营管事,修建打造各类器具。 以此任职书交到各位手上,如是便职位分明,各安其位。 “大人,还请三思。”收到任命后,诸葛玄旋即请求秦浩收回自己的任职书。 “为何?” “以后大人率军出征,我这督管钱粮铁定也要随军出征,这家里的政事何人来处理,这是缘由一,缘由二便是我既管民政又管军事,我军此先例不可开。” 秦浩一想倒是如此,诸葛玄自己放心,绝不会背叛自己,但是眼观绝不能止步于此。 待日后势大,秦浩绝不会管得过每一个军官,是此规矩倒要确立下来,地下军官绝对要军政分离,上马为将,下马治民的人除了主上,其他人只有一个字——杀。 这事只关乎人心,不关乎能力。 你本事大,想出风头,当老大,你看你上头干不干你就完了。 不过你要是真有允文允武的能力,历史上也不乏有这样的人才,只是前三年给我去打仗,等不想打了,卸了武官职位,任你挑一处县府去掌权治民,这才是最好的归宿。 “既然如此,便依你,选一人补上就是了。”秦浩也不为难诸葛玄,民政事多,少了他还真不行。 “谢大人体恤。”诸葛玄一拜谢恩,随即说道,“前几日大人去视察政学堂,一共有十三位学子毕业,其中有一人叫陈文冲,次次榜首,也和我处理过一些政务,可以胜任军中职位。” “既然是你推荐的,择日叫过来让我考教一番,再行上任。” 第67章 探路前驱 “当!当!” “砰砰砰!” 红衫村校场之内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刀剑对决。 秦浩手持长剑,陈虎提着大刀,前者势沉力猛,大开大合,后者刀术精湛,应对自如,一时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校场外围绕的诸多军士沉浸其中,不乏有喝彩助兴的。 “呵!” 不多时秦浩抓住一处破绽,一剑横劈而出,直接把陈虎的大刀击飞。 长剑抵在陈虎脖颈处,比武正式宣告结束,秦浩毫无意外的获胜。 捡起佩刀,陈虎吃惊不已,刀刃已有了好几道缺口,心中不由感慨道:“大人,真是好武艺。” 秦浩看着卷刃的剑口,摇头道:“不过是凭着气力取胜,算不得什么。” 陈虎曾久经沙场,对于此最有发言权,说道:“战场上多是凭着勇武打斗的多,力气大便是优势,和戏文中江湖剑客完全不同,十人敌已是罕见,杀百人者就是糊谈,听不得了。像大人这样的,就算我久历战阵,也没碰到一个。” “哈哈哈”秦浩笑而不语。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体格表面瞧去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但要是脱去上衣,便可看到身体上隐现的肌肉,肌肉不多,但美观,和常年健身之人差不多。 且爆发力强劲,要是两人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战场上厮杀,秦浩绝对有把握在三招之内打掉陈虎手中的大刀,接着一剑削去项上人头,这个过程不会超过30秒。 刚刚还是留了手的,要不然比试草草结束,便没了意思。 随后,秦浩放下剑,便打算回府。 这几日红衫村的校场正在大肆修整铺平,把原本的村民悉数牵走,专门修建一座军营使用,现在这里正在修建,忙碌的不行,将士都在帮忙,辛苦了一日,秦浩便趁着他们晚饭时找陈虎对决一番,给将士们放松放松。 既然结束,他也不便多留。 “大人,请留步。”见秦浩上马要走,陈虎一把叫住。 “怎么了。”秦浩回头看了一眼问道。 “就是”陈虎扭捏着眉毛开了口又停住。 瞧他这副摸样,就知道他有心事,脸上都写着呢。 “有事快说,我还得回去用饭呢。”秦浩嫌弃催促道,一个大男人的这么墨迹干啥。 被一催促,陈虎立刻说道:“大人,我听韩咸、赵昶说,你们过些日子要去应天府,能不能也带上我。” 他和韩咸、赵昶两人都是掌兵之人,这些日子训练新军,关系近了不少,晚上一起喝酒便提到了这件事,默默记载心中,一连几个晚上都辗转难眠,今日秦浩来,他终究是忍不住说了。以前是没胆不敢回去,现如今在秦浩地下也是找回了一些自信,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为何?”秦浩一脸疑惑。 “家里还有老母一人,我想回去看看,报个平安。当初领到调令,我们三兄弟便随父亲一起出征,母亲就留在了山东蓬莱的老家,浑河之役战败后,怕牵连家里,逃难路过山东我也不敢回去看一眼,这一来八年了,也不知道娘过的如何。” 陈虎说的声泪俱下,让秦浩不由得动容。回去探亲,人之常情,自己定然不会拒绝,一口便应下了,不过怕他着急,好心提醒道:“虽说是要回去,不过现在也没个准信。” 接着将之前遇到西班牙人阿莫里姆的事告诉他:“也就是说阿莫里姆回来之后,我们才能启程去,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谢大人。”陈虎一边谢恩,一边告知了让秦浩意想不到的事:“不用劳烦大人,我自个一人能回去的。” “什么,你能回去。”秦浩被着这消息一惊,不过很快也平复下来。 陈虎口中的回去,八成也是乘着小舟划回去。 待他说完,结果和秦浩预料的一样,陈虎早年间就随父亲镇守在江浙一地,各处的海岸地形了如指掌,当初也是他带着难民飘过海峡到达此地。 看他信心满满,秦浩问道:“要是遇到风雨,或遇到海盗怎么办。且不说风雨,就谈这海盗,你也知道最近海上不太平,到处是战场,你这一去遇到该当如何。” 陈虎知道大人问自己是关心自己的安危,但他能说也不是想当然的,自有自己办法。 他这办法也是很简单,就是躲在水里,再从水中游到另一处,他水性好,中途不会换几次气,遇到风雨、海船都能逃脱的了。 为了证明,他非让秦浩和他去海边一试,不过天色渐晚,秦浩怕不安全,便回绝了,让他明日再试。 “一言为定!” 得到了承诺,陈虎也不再缠着,扶着秦浩上马,拉着走了一路,待到送到府邸再自行回去。 秦浩也是苦笑,不过既然答应了,也不好反悔,只是捉摸着怎么打消他独自回去的念头。 这路上太过凶险,一个不小心便回不来,到时可有得自己哭呢。 翌日,两人带着护卫去了盐田村附近的海域试水,诸葛玄正巧要去盐田村核算青盐的产量也一同跟来。 “大人,你瞧。”陈虎兴奋的在水里呼喊着,待着海里已经差不多三个小时,其间水中翻滚、深水、潜水都试了个遍,充分了应证了自己水性。 他能一个人回去。 诸葛玄处理完政务也过来瞧了一会,思忖了半响对秦浩说道:“要不让他试试。” “额?!” 闻言秦浩满眼诧异,不知往日里谨慎处事的诸葛玄为何今日一改常态,竟要让陈虎冒险。难道不能等阿莫里姆回来再回去吗,和安危一比,晚点又有什么问题,陈虎不懂,你诸葛玄难道还不懂吗。 诸葛玄似乎是看出来秦浩脸上的愠怒,连忙解释道:“大人,去大明可不是容易的事,路上所需的路引我们就解决不了。” 他抛出的这个回答,倒让秦浩一是语塞,忘了还有路引这么一回事了。 在大明,出门也不见得是件容易的事。大明律规定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县府出文,上面记录着你的籍贯、身份,还有离乡缘由,这路引就相当于后世身份证明。 若无这份证明,路上你是走不安的,每过州县都是要检查的,倒是被查到没有,就等着吃牢饭,半年起步,上不封顶。 “照你这么一说,陈虎还不得不回去了?”秦浩问道。 诸葛玄点头示意。 陈虎身为戚家军的小将军,在家乡还是有关系的,这路引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地头蛇好办事的道理在哪都适用! “既然如此,就拙他回去办差,也为我们探探路。”秦浩笑了笑,陈虎这人收下的还真没错。 第68章 练兵纪事 自陈虎走后,全军训练的重担全压在韩咸一人身上,秦浩深怕他管不过来,便每日上午去新军大营训练教导半日,结束后和将士们一同用过午膳,再回府休息。 几日下来,也进行的顺利,期间听到不少士卒暗中称赞,在他们刻板的印象里,将军们应该都是高高在上,视他们如草芥。 可秦浩却和士卒一同训练、一同吃饭,吃的也是稍有油水粗茶淡饭,没有开小灶。 这日训练结束,秦浩将韩咸叫来身边问道:“这几日营中可有困难。” 虽然这几日他都在,但还是不怎么放心,深怕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军队是立身之本,再重视也不为过。 事实也证明如此,秦浩绝对是忠实的执行者。 “要说困难的话,不少,但属下都能克服。”韩咸直言不讳,对于自家大人,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左右是些打架斗殴的小事。 作为秦浩手下最为信任和勇武的两员统领之一,韩咸的统兵能力很好,也有想法,这就是秦浩任命他为营副,代管全军的缘由。 而另一位赵昶和他一比,在领兵能力上稍显差些,不过武力更强健,适合做先锋,带头杀敌。 前者可比周郎周公瑾,心思缜密,领军有方,后者可比虎侯许褚,马战步战,勇冠三军。 “既然如此,这段日子加紧训练,好好操练,不求他们能立马上阵杀敌,但求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之前的事情不可再犯。”秦浩扫了一眼营地内吃饭的士卒,提醒他道。 “诺!” 韩咸郑重抱拳答道:“现在营中的纪律比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士卒除非家中有急事,否则一律不得外出。” 出了先前的一档子事,他上任后第一时间就将督战队顺天死士借调而来,安插在各队之中担任队正,一面训练,一面掌纪。 要是遇到犯事刺头也不手软,第一次鞭挞警告,第二次小黑屋三日游,胆敢犯第三次的,直接当着全军的面斩首示众。 从他掌军以来,鞭挞者每日都有人,流民编制的新军总是有坏习惯,一时难改,关小黑屋的一个星期也有一两个,杀头现在倒还是没有,毕竟关进小黑屋后,那些刺头就一改先前的吊儿啷当,变得比队正还要规矩。 出来后有士兵便问其中一个刺头:为何会这样,那里面都有什么,这才日竟然变化这么大。 他的答案也很简单:那屋子什么都没有,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显得格外可怖。 黑的和鬼一般,连丝毫光亮都瞧不见,饭菜倒是每日按时送达,除此之外你听不到任何动静,连呼吸声都是自己的,你想和送饭之人说几句话也不成,大人早早吩咐过了送饭的,东西放在门口就行,不要多嘴,谁要是多说一句,直接抽30鞭子。 这么一来,整日睡觉再无他法,前几日还好能睡得着,到了第三日,连睡觉都显得头疼欲裂,他们痛苦叫饶,回应他们也只是他们的回音。 待倒出来后,一个个犹如做了10载牢狱之灾一样,喜极而泣。 “这么恐怖的吗!?”听得其他士兵也是一惊一乍,半信半疑。 “不信,你去试试。”刺头轻蔑一下,他就是死也不想再进去了。 对于这种体罚,秦浩一开始是极不同意的,未免太不人道了些,不过韩咸再三劝说,说只有此法最为合适,三日不多,不会让他们后续有什么问题,只留他们一个深刻教训,防止他们再犯。 为此韩咸还列举了中外诸国、历朝历代军中的惩罚办法,比韩咸提出的小黑屋不人道的数不胜数。 秦汉时期盛行腰斩,将犯错士兵用铡刀一刀两断,此时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扭动的下半身,然后在恐惧中流血死去;大明开国朱大帅喜欢的人草皮也是比较残酷的一种,活剥皮在塞入稻草,人没了皮结果可想而知,当场了死了还是好的,没死之后也得被活活痛死。 最终秦浩还是应允了韩咸的处罚措施,乱世重用典,一切以稳为重。 行了此法后,果然营中军纪三日一小变,五日一大变,再也没了之前的轻躁。 当然秦浩也知道一味的处罚是行不得的,很容易造成营啸、军变,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秦浩当然不希望自己也倒在这点上面。 于是招来二十位骑砍队正,嘱咐:“你们处罚士兵一定要有理有据,不得凭借自我喜好,平日里每当休息时间也多和士卒们讲解军法纪律,同时也要宣传军队荣誉思想。” 一支军队要形成战斗力一定要有自己的军魂,这是最为重要的一点,秦之锐士、汉之细柳、唐之玄甲无一例外。 “也只有了军魂,这支军队才能经久不衰,被人记住,一朝一代能有支这样的队伍,就可以成为强盛之世了。”秦浩满怀期望,也想有这么一支强军。 “有大人统领,我们一定能做到。”韩咸应道。 “还是要有劳你们了。”秦浩见周围都是骑砍士兵,是心腹之人,也半开玩笑起来,“我是个甩手掌柜,只负责拿好处,辛苦还等你们啊。” “要是没有大人,我们也不可能做到的。”韩咸说的有板有眼。 闻言,秦浩暗喜不语,陪众人一起用膳。 正当时,一铁骑踏马赶来,随即一份书信送到秦浩手中。 “诸葛玄送来的。” 秦浩打开信纸一瞧,上面只写了草草六字:阿莫里姆已回! 看完之后便知他的意思,递给韩咸,吩咐道:“看来择日我就要启程了,你在家里给我好好守着。” 这次出发,诸葛玄是一定要和自己去的,赵昶作为亲兵侍卫也要随行,这样一来能留守就只能是韩咸了。 “大人这次去要不要多带着护卫。”韩咸知道自己的任务,也希望秦浩能多带着人去。 这话一处,让周围的顺天死士立马兴奋不已,跃跃欲试,作为将士,他们没有太盛的名利欲望,只想跟在大人周遍护卫。 “你们都给我好好看家,一个也不准去。”秦浩一声斥责,“我这次只带诺的侍卫去。” 不是不想带去,而是完全没必要,就算只带诺德侍卫,秦浩也觉得10人有些多了,这不是去打仗,人太多反而引人注目,容易被盘查。 而且台岛也需要有人驻守,顺天死士加上韩咸,勉勉强强够用,要是一股脑都带去,家里铁定要出乱子,秦浩可不希望自己带着大把银子回来的时候,一地鸡毛,山匪纵横。 这点家业攒起来可不容易,丢了可是要心疼死的。 “好了,这里就交代这么多,还望诸位尽忠职守、切勿懈怠!”秦浩下令道。 “诺!”众将士齐声领命。 第69章 大明宝钞 “驾!” 接到文书后,秦浩策马疾驰赶回府邸,刚到门口,便瞧见出门的诸葛玄几人。 走到石阶边,翻身下马将长鞭交给上前的侍卫,让他领着马去马厩。 随后径直朝府邸走去,一边问道:“阿莫里姆的消息是否属实。” 信上虽然写了,但还是多了一句嘴。 诸葛玄遣散几人,跟着秦浩走入内堂,沉声道:“圣萨尔瓦多刚发来的消息,错不了。” “好!” 得了肯定,秦浩喜出望外,提议道:“不如现在就去瞧瞧。” 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了,台岛什么都好,就是太安逸了些,要是以前的他还乐于此道,但现在铁定待不住的。 来了这里,哪能不去见识一番大明! 此时天空西面的火烧云已然占据了大片,霞光红晕,东面的的玄月也悄悄挂住,露出小半个黑夜,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诸葛玄朝门外探了一眼,道:“现在天色已晚,还是明日再去。” “是我性急了,那便明日再去。”秦浩笑道,内心倒是没了前几日的焦躁。 同诸葛玄进了内堂,兀然看到内堂上本该全是文书的案木桌上,放着四个箱子,三大一小。 “怎么有箱子放在桌上?”秦浩好奇的撇了一眼诸葛玄问道,能被诸葛玄放在公文上的东西可不多。 驱步走近,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的,感觉有些分量,便打算一探究竟。 翻开木匣一瞧,里面竟是一锭锭白银,摆放的规规矩矩。 秦浩拿起箱里的白银放在手上仔细端详,来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白亮、规格,先前瞧见的一些银子,不仅成色灰暗,且都是细碎零散的,完全没有眼前这批来的美观。 “这银子谁做的,怎得如此精致。”秦浩没有问这批银子的用途,先问了这个。 “大人还记得滦平吗?” 诸葛玄笑着提醒,一边将案面上其余三个箱子一一打开。 “滦平,他不是在山上种田吗!” 秦浩狐疑,这人还是他亲自任命的,问道:“他一个铁匠,竟然会有这般技能。” “大人,我先前呈报了一份文书,就说的此事,山上那边现在除了种田,还开了一个小铁炉炼铁,打造农具用于开垦。” “竟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诸葛玄闻言,一脸鄙夷,我呈交的文书你基本不看,都留在案桌上吃灰呢,这么知道。随后从自己案桌上拿出一份呈文递给秦浩。 接过呈文,秦浩看到上面的日期是一个多月前的。 那是他还在圣萨尔瓦多和山藩开战,中途记得诸葛玄倒是送了不少书信,他大多没看,都留在了会议室的抽屉里。 “是我失职了,你做的好。”秦浩莞尔一笑,揭过此事。 随后便看向其他三个箱子,一个箱子和他手中的一样,放着白银,另外两个箱子,一个放着小锭的黄金,一个满满装着一盒铜钱。 将银子放回箱子,秦浩问道:“这是路费?” “嗯。” 诸葛玄将四个箱子一一呈现在秦浩面前,开口道:“那两个白银的箱子各有100两,黄金箱子也有100两,至于那个装铜钱的,有50贯。” “这些够用吗?”银子这么少,秦浩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白银、铜钱的话倒是少了些,但也基本足用了。”诸葛玄说道。 他也知道银子是少了些,可就算是这些,也是牙缝里一口口挤出来的。 领地内流通的都是之前缴获留下的,根本没多少储量,也没收获来源,奇缺很。倒是黄金矿有个可以开采,可又有什么用呢,黄金这种货币,价值太高,平头百姓连银子都用的少,何论是金子了,民间基本不流通。 现在大明主要流通的货币就是银子,除此之外,估计还要加上一个曾经官方认定的宝钞。 自洪武八年明太祖“诏中书省造大明宝钞”命民间通行以来,这种以桑穰为料,其制方,高一尺,广六寸,质青色,外为龙文花栏的“大明通行宝钞”就在不断地贬值。 按理来说,明朝时期已经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也有了纸钞生长的土壤。 至于为什么大明宝钞在明朝这么不受士农工商的欢迎,原因除了宝钞制作糜烂,民间假造盛行之外,最大地功劳还要归结于朱元璋身上。 他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干掉了从宋朝开始的规范的印钞制度。 宋朝偏安一隅,倒是海运发达,商业思想盛行,对于银钞的理解很高。 但老朱是个粗人根本不了解金融体系运转机制,只知道宝钞这东西好用,一有大战,就开刷,左右不过些纸罢了,和其价值相比,不要太好,且皇家威严放在这里,皇帝拿去和你买东西,你敢不给面子。 在洪武一朝沈万三的下场还是让金陵城里大大小小的商人胆颤心寒的。 打元廷,没钱,开刷; 打草原诸部,钱不够,继续开刷; 打赢了,将士的抚恤、赏赐没了,老朱没别的话,直接让宝钞司刷到钱够用为止,把我国四大发明之一的印刷术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也不是没有懂行的人劝说朱元璋。 洪武二十三年,时任户部尚书赵勉就上疏曰“今闻两浙市民有以钞一贯折钱二百五十文者”,以此为由劝说朱元璋少发行宝钞,增加其可行度。 赵勉意思很清楚了,一两宝钞换不到250文了,你给我悠着点。 但老朱尝到了甜头那里会停下,到了洪武二十七年时,“两浙之民重钱轻钞,多行折使,至有以钱百六十文折钞一贯者。福建、两广、江西诸处大率皆然,由是物价涌贵,而钞法益不行。” 民间宝钞已经完全失去了可行度,可以算是废纸一张。 朱元璋印的太多,用的也太多,一年就印出来了价值515万锭的纸钞,除了日常用的,还有给来华的大使团赏赐的,还有奖励给大臣的,后来觉得这么印不爽,直接大面额的上场。 燕王朱棣就被赏赐过最大一张面额的:四万两。 要知道先前最大面额的不过一贯而已。 且朝廷还不回收,税收要的都是真金白银,粮食一类,这种转嫁伤害让普通商户、百姓根本受不了,宁愿携带沉重的铜钱也不收便捷的宝钞。 史载初行宝钞时,钞一贯可买米一石;永乐五年,一石米价值宝钞三十贯;宣德初年,一石米价值宝钞五十贯;正统九年,一石米已价值宝钞一百贯。 其结果也可想而知,洪武一朝宝钞的价值都能贬值四分之三,到了大明其他盛名的君主,宝钞这种钱钞自然不可能长久,朱元璋死后二三十年后便逐渐退出市场,孝宗弘治时期彻底崩溃。 市场是趋利逐害的,封建社会也不能例外。 当然不能说纸钞这种形式不利于市场,只能说朱元璋不太懂行罢了,宝钞虽然亡了,但宝钞的形式却一直流传了下来。 民间私人钱庄发行的签票就代替了宝钞的一部分功能,相当于后世的支票一样,大的钱庄可以在全国各省兑换银钱,口碑不错。 第70章 银钱的价值 “银子虽少些,不过成色很足。”诸葛玄将几锭白银放到秦浩手中,让他仔细看下和之前见到的有什么不同。 被他这么一说,秦浩还真起了心思,拿起一枚放到跟前仔细瞧看:“难道还暗藏玄机不成?” 半晌后,秦浩放弃了,左看右瞧也没看出个什么来,这些银锭银光闪闪,白净的很。 样子很端正吗,会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太端正了?!”秦浩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毕竟有句古话说的好:长得越好看越会骗人。 可那是人,和我的银子有什么联系。 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银子不就该是这个色吗,亮还有错了。 “你也别和我卖关子,我是真看不来的。”秦浩将银子抛给诸葛玄,无奈的道了一声。 诸葛玄接过银子,磨了磨白银表皮,开始娓娓道来。 “现在大明境内流通的大多是万历早期铸造的官银,因其制造精良、90含银量,最受商户、百姓的喜爱,存量也是最大的。 但万历晚期的三大征,导致国库糜烂,皇帝又不愿出自己内库府的资产,为了弥补亏空,万历帝就让银府司减少含银量,这银子便造的越来越简陋,含银量仅剩了80,100两便凭空多出10两来。” 闻言,秦浩笑而不语,暗道:这本事老朱家算是当成传家宝历代相传了,朱元璋爱用,万历也爱用。 “如此一来,市面上的白银成色急转直下,都是些灰尘暗淡之银,所以‘脏银’一词横空出世,平日子要是收了成色不错的银子都会存住,用脏银找零。” “所以市面上的脏银越来越多,这不就是劣币逐良币效应吗,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咱们这银子一锭还能当两锭来用不成。” 用咱们的好银去换脏银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吗。 “大人,虽然咱们的银子不能以一敌两,不过还是有利润的。”诸葛笑道。 “说来听听。”秦浩好奇的问道。 “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银子纯银只占80,再掺杂一些其他杂质,而我们的白银含银量,大人可知是多少。”诸葛玄指着手中白银,笑着问道。 看着散着银光的白银,秦浩摸了摸下巴,胡扯了一句:“肯定不低于90。” 之前他都说了,银子越亮成色便越好,眼前的银子这般如此,含银量绝对低不了。 诸葛玄听到秦浩的答案,笑笑不语,故弄玄虚的竖了‘六’出来。 “什么!?” 这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秦浩心室发颤,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仔细瞧了一番诸葛玄的手指,还是狐疑,问道:“你该不是和我开玩笑,怎么可能只有六成含银量。” “确确实实只有六成。”诸葛玄语气肯定。 见他这副语气,秦浩便信了大半。 大明的银子有八成,咱们只有六成,买回来重铸一番,便可多出两成白银来,简直就是银子下蛋啊。而且不仅是大明,日本、安南、西欧诸国、美洲都能行,只要他们看不出来,秦浩数钱就能数到手抽筋。 一想到这,秦浩脸上顿时露出狂热之色,急忙抓住诸葛玄胳膊摇晃起来,问道:“快说,这是如何做到的。” “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诸葛玄无奈摆了摆手:“我说,我说,你别再摇了,我这细胳膊细腿受不住您这么大力。” 被他这么一说,秦浩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他太激动了吗。 于是拉着诸葛玄做到竹椅上,倒了一盏茶递过去,开始礼贤下士起来。 诸葛玄抿了一口茶水,献宝似的说:“这方法也简单,只要加两种元素进去便可。” “哪两种?”秦浩好奇的问道。 “一种是锡,一种是铅,按照一定比例掺进白银,这六成含银量的白银就成了。” “这银子会不会被人揭穿?”秦浩有些担心,这真的假不了,但假的同样也真不了啊。 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下场可能不会太好,大明律规定:私造银钱者,夷三族。 “无碍的,大人,这锡加入可以让白银发亮,铅则是可以增重,这样一来,白银绝对以假乱真,比大明流通的白银还要受欢迎。” 诸葛玄敢这么说,也是有原因,他已让人将此银在领地内试行了一段日子,完全没人察觉出来,倒是受到了民众们的一致好评。 “也不是说没人能看出来,只是这个时代不行。”诸葛玄侃侃而谈道。 这配方是假银的配方,后世没有专门的工具进行化学反应,光凭肉眼,大师瞧不出个真假,更别提现在了,而且他也没全部按照后世的配方去执行,那配方是一点纯银也不加,而他则是让工匠加了六成进去。 就算有人知道银的化学反应,也验证不出来。 这就是白银,而且还是上好的纯银。 他将这些告诉秦浩,秦浩内心松了一口气,嘱咐道:“如此,等收到脏银,便加大产量。” 刚说完,秦浩突然想到两个问题:一是这银子含银量不高,那我要是再收回来,岂不是没什么利润了。二是百姓收了这白银,不是平白无故的亏损了。 皇帝士大夫,秦浩管不着,他们亏了反叫人欢喜,可这普通民众要是如此,岂不是作孽,晚上他还睡不睡觉了。 诸葛玄听了,直叫秦浩放心,开口解答:“我们造的纯银,百姓们见了绝对会藏起来,用脏银换,短时间内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等到了真的发生,大抵也不在乎这点利润了。这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至于这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吗,其实也很简单。这银钱不过是一种货币等价物罢了,它的本身是没有价值的,它的作用就是用于日常生活中交换物体的凭借”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听诸葛玄这么一说,秦浩有些顿悟了。 这不是和高中政治老实讲的一样吗,货币的等价性。 秦浩想了片刻,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只要有了其他物品代替这种等价物,其实白银也是可以消失的。” 那能代替白银的最佳选择,就是纸币,只要有了可行度,用纸币便可买下全世界,后世的不是有国家就是这么做的吗。 想通了这些,秦浩心中即刻豁达开通,不伤民就没了负罪感,觉也能睡的安稳了。 之后,两人一同用了晚膳,过后品了会茶,聊了些事,便各自休息。 明日就出发了,养好精神首当其冲。 第71章 西班牙武装商船 翌日一早,将一切事务交予李春统责,韩咸、李毅、李过协助,秦浩便携诸葛玄等十数人驾着马车悄悄上路,并未惊动附近民众。 这个安排是最好的选择,能最大限度不生乱。 临走时嘱咐他们一切寻旧时之制,诸葛玄再时如何便如何,一切以安稳为重,等民众发现后,在对外宣布几位大人是去回南洋一趟,不日就回。 此次前往大明,秦浩心中有数,诸事繁多,不是一朝一日能解决的,两三个月内基本回不来。不过有了先前自己外出的先例,这次时间长些也不是问题的。 坐在马车上行了一路,颠簸了两日两夜,才看到基隆的山地,秦浩心中隐隐兴奋。 诸葛玄是第一次来,从马车里探出脑袋,一手拿着炭笔,一手拿着画纸,不停的素描着。 他身下也整齐的堆了厚厚一沓画纸,都是这两天来的杰作,路行图、水系图、山脉图种类繁多,只要是路上有的,都被他一一记下。 秦浩问过他,诸葛玄说这是日后施政的重要手稿,哪里适合建造村庄,哪里适合搭桥,都在那一摞画纸里记着。 人才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不忘学习。 “将军大人!” 岸边的阿莫里姆每日都要等上半日,一连几天也不见人影,今日刚来便瞧见一队人马,丢下身后的士兵,迫不及待上前。 “阿莫里姆,好久不见了。”秦浩热情的打着招呼。 和他有一月不见了。 一阵嘘寒问暖后,便席地而坐闲谈起来,直至日头当空,诸葛玄实在受不了,插了一句嘴,同时给秦浩一个眼神,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要聊也回去再聊啊,待着这里吹着海风暴晒干啥。 阿莫里姆也反应过来,知道失礼,招呼着几人上船:“到了圣萨尔瓦多,我们再谈。” 进了圣萨尔瓦多内堡,秦浩很自然的走进会议室,享受的躺在真皮椅上,犹如主人一般。 城墙上大半的士兵都是他的人,这么说也没问题。 “大人走了一路,榨点柠檬汁出来解渴。” 内堡厨房里阿莫里姆吩咐手下做了新鲜的柠檬汁,一边派手下给赶来的护卫送去,一边亲自端了四杯上楼。 走到门口顺手递了一杯给赵昶,礼点头示意后进门。 “大人,新鲜的柠檬水。”阿莫里姆笑着放了一杯在桌上,然后又给了诸葛玄一杯。 “谢谢。”诸葛玄道了一声。 “不客气。”阿莫里姆说道。 这一路上日夜兼程,只顾着赶路,吃的是干粮、喝的是凉白开,食欲一直不振。 一杯柠檬汁下肚,那酸爽的滋味,让人直接龇牙咧嘴,不过味道很好,既解渴又开胃。 “还有吗?再来一杯!”秦浩问道。 刚刚喝的太快了,没喝出什么味道。 “有的,我这就下去拿。”阿莫里姆也有些后悔,早知多拿一些上来了。 诸葛玄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大人,轻叹了一声,将自己那杯摆在桌上,说道:“我这杯还没喝,先喝我的。” 然后转过身子和阿莫里姆说:“等谈完了正事,再去拿。” 他们来是有大事的,可不是来喝茶打诨的。 “大人有事要说?”阿莫里姆一惊,他正好也有事与秦浩商谈。 “你也有吗?”看着阿莫里姆的神情,秦浩喝着柠檬水,问道。 “嗯。” “你先说。” 秦浩客气的让阿莫里姆先说,他们事不着急,凭他和阿莫里姆的交情,借艘船完全不是难事。 “总督大人放弃圣萨尔瓦多了!”阿莫里姆有些失望的说道。 他随船回马尼拉后,就马不停蹄赶到总督府,将荷兰人捣乱的消息写成信和卡黎尼奥写的信一同交给总督大人的管家。 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连等了三天,也没收到回应,差点误以为自己没给管家好处,他没送信。 多方打听下才知道总督阁下和几位议员收到信了,并在一天前已然决定不再派兵去台岛,而是集中兵力与荷兰人争夺“马六甲”。 比起贫瘠的台岛,“马六甲”才是西班牙人的命脉,爪哇、苏门答腊等国和台岛一样之前也受到了荷兰人的窜梭,纷纷起义,四处骚扰破坏着西班牙在岛上修建的炮台。 阿莫里姆也知道那里的重要性,谁要是占据了“马六甲”,至少能将南洋的一半的航运货物掌握,他们之前就是这么干的,赚的盆满钵满。 他不在乎是否能当上台岛的开拓官,可是与秦浩的约定不能失约。 当初阿莫里姆回去后,秦浩也再担心,生怕他不回来,不过所幸他还是信守承诺,带着人和船回来了。 但听他说回去的这番遭遇,也知道他陷入了窘境,对于他带着人回来,也是好奇,问道:“既然总督不愿帮你,你的人和船怎么来的。” “都是我在马尼拉的产业。” 阿莫里姆笑着说道:“大人,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小贵族,家里有些资产,之前父亲知道我被诬陷发配到了马尼拉,于是卖了家里的庄园,买了几条船给我,让我自己经营,这些年来我靠着关系也赚了不少鹰洋。知道总督的决定后,我变卖了一些小船,带着几条大船就来啦。” 秦浩有些吃惊,没想到阿莫里姆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和之前他承诺的一样。 “那些船长、水手都是可靠的,愿意跟我的都带来了,不愿意的都遣散了。”阿莫里姆补充了一句,争去为自己的船员向秦浩表示忠心。 这些带来的,可不能再带回去了,到底要找口饭吃,船员们是相信他才愿意跟来的,可不能让人灰心。 “好!好!” 秦浩笑了几声,喜悦之情言于仪表,说道:“放心,既然来了绝不会放你再走来,接下来我还要多劳烦你们呢。” 接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诸葛玄,他便立马会意,将去大明的计划说与阿莫里姆,以后的航运都需要他们的船队。 “大人,你们看。” 阿莫里姆走到窗前,掀开帘幕,海岸之景印入秦浩、诸葛玄眼帘,平静的海面上停着大大小小几艘船,船上船下忙碌着不少船员。 “这次我一共带了四条船,一艘武装商船,三艘轻帆船。” 他如数家珍般自豪的诉说各种数据,秦浩一边听一边计算着四艘的吨位。 “210吨+125吨+134吨” 还没等秦浩算出来,诸葛玄便先一步开口:“四艘船满载624吨,船员400余人,其中武装商船配备了六门6磅炮,左右弦各三门。” “如此,理论上我们一次至少可以运500吨的商货。不仅如此,还白得了支熟练的船队。”秦浩沉思道。 一举两得! 没想到阿莫里姆一来,竟然解决了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 这要是不让他加入,秦浩绝对有理由怀疑是自己不懂事了,将柠檬汁一口而尽,站起身来面露笑意:“欢迎加入!” 第72章 澎湖水师的坚持 “彭湖为漳、泉之门户,而北港(台岛)即彭湖之唇齿,失北港,则唇亡而齿寒,不特彭湖可虑,漳、泉亦可忧也。” 作为连接两地的中转基地,澎湖的位置至关重要。 秦浩乘船沿海北上时,中途恰巧遇过此地,便欲登岛一观。 可船刚离澎湖主岛不过四五里,就遭到了澎湖水师的炮击,十数门防岸火炮同时一轮齐发,顿时海面上掀起阵阵白烟,响起隆隆雷鸣。 实心炮弹如海鸥一般飞跃千米,尽数落在船队面前。 澎湖水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里不欢迎荷兰人。 此时秦浩才想起来出发时,为了避免遇到荷兰人而悬挂的荷兰海军旗帜,想起来两者之间的矛盾。 拍了拍脑门,一阵悔恨油然而发,暗道:刚刚转航的命令下的太急,忘了换旗了。 “算了,现在换旗也上不了,改道北上。”秦浩一阵失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失误,会让这次登岛计划意外流产。 “荷兰人走了走了” 岛上官兵望着远去的船队,发出了一阵欢呼雀跃,炮击后沾满黑灰的脸上竟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作为大明东南沿海的屏障,福建水师的辉煌已然不在,面对秦浩的三四艘舰船就不得不严正以待。 四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水战依旧历历在目,深根在水师官兵心底。 天启二年,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司令雷尔生率领一支精心准备的荷兰舰队,朝大明进发。 这支舰队共由15艘大小战舰,1000多精锐士兵组成。 其实严格说起来,应该算一个联合舰队,因为在这个舰队里,还包括当时刚刚冒头,一心要讨好荷兰的英国两艘战船。 这么大的阵势,在欧洲殖民史上,还是很少见的。 因为在爪哇也好,还是在马六甲也好,这么大阵势的船队一到,当地人就会乖乖投降了,还何谈抵抗? 他们估计得一点不错,战事刚一开始,果然把闻讯赶来的明军打的落花流水。 同时荷兰派遣舰队驶至漳州海面,封锁漳州门户,企图以武力威胁明朝同荷兰通商。 荷兰人船长威伊邦特库撰写的《东印度航海记》中,里头描绘当时的情形: 十月十八日,我们的军队在漳州“烧毁中国帆船多至六七十艘”,并登陆洗劫; 二月十日,我们又“纵火焚毁两个村庄”; 五月一日,截获明朝商船一艘,“其中载有二百五十人之多”。 对于明朝俘虏,荷人则把他们先集中至澎湖岛上,强迫他们筑城,据记载共有1150 多名俘虏,役死者571 人,所剩下的579人被遣送到巴达维亚,然后出售到其他地区作为奴隶…… 在此站稳脚跟以后,说话底气也足了,福建水师千总陈士瑛前来交涉时,荷方提出三点要求: 第一,允许荷兰人在明朝沿海互市; 第二,割让澎湖予荷兰人; 第三,禁止明朝与葡萄牙、西班牙二国进行贸易。 提出以上三个条件后,并以武力要挟:“若不允市(指通商),必动干戈”。 这意思就很明显,荷兰人想要霸占整个明朝的市场,不希望大明和西班牙人再有商贸来往。 做生意还能这样,收到消息的大明的君臣是一阵傻眼。 经过几日商讨,君臣意见出乎意料的一致,随后就是一道圣旨传到福建水师:南蛮远夷,猖狂致此,不杀不足以凭民愤。 面对荷兰人的整活,来一个杀一个,来一支便埋一支。 天启四年正月,福建巡抚南居益亲自乘船到金门,下令明军船队渡海武力收复澎湖,此次出征的,是200艘兵船,1000余人。 福建总兵俞咨皋、守备王梦熊,率领兵船至澎湖,登陆白沙岛,首先与荷军接火,但荷兰军队依仗坚固的工事与战舰顽抗,澎湖久攻不下。 海战情况更糟糕,此次明朝水师虽然出动了自己所有的家底,但都是可怜的中小型战船,和荷兰庞大的战舰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巡抚在后面督战,前线也不敢松劲,一下打不下来,那就慢慢啃,于是几乎天天发动攻击。 后来更是改变战术,既然碉堡这么坚固,那就不强攻了。在荷兰人的炮火下,明军使出了巧劲,用堆满沙石的战车抵挡荷兰人的炮火,一步步完成对荷兰人的合围。 在陆地完成合围的同时,还封锁海路,断绝荷兰人的外援。 等仗打到七月份时,南居益一面进攻,一面劝降,可荷兰人不识抬举,杀了劝降的使者。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这是千古以来的道理! 南居益被荷兰人的这种蛮横举动彻底激怒,对前线将领发出了死命令:再打不下澎湖,提头来见! 七月初三,明军分三路齐攻,七月十一日,荷兰人示降。 在双方激战七个月,耗费军资三十万余两之后,明军生擒荷军守将高文律(kobenloet)等十二人,其余荷兰残兵仓皇逃往台岛南部,舔舐伤口,不敢冒进。 至此,明军终于不辱使命,取得了澎湖之战的胜利,随后福建巡抚南居益献俘于北京,天启皇帝下令把他们全部斩首,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此战扞卫了大明威严,震慑了一众南蛮远夷。 “可耻可恨啊!” 陈士瑛重重一拳砸在炮台的石砖上,咬牙切齿,即便是手上流出的鲜血也不能消去他心中的愤恨。 当初抓住西夷俘虏的盛况依旧历历在目,可如今不过三四年尔,福建水师竟沦落至此。 陈士瑛这几年看着荷兰人舰队纵横海上,且越发强大,而他们却只得龟缩于港湾之中,依靠炮台寻得庇护,心如刀绞。 “大人,兵营里又哗变了,快挡不住了。”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赶来汇报。 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三次了,此刻陈士瑛要死的心都有了,重重叹了一口气,又带着人赶回兵营。 都是银子闹得! 当初巡抚南居益在任,他们一个月还能拿到5两白银,虽然和军响比起来少了一半,但好得还能养家糊口,不至于一家老小饿着,上阵杀敌阵亡了也有50两抚恤。 可新来的巡抚熊文灿,一上任就放火,第一把就烧到了澎湖水师身上,说朝廷要招安海盗郑芝龙,但没播银子,只能先扣着澎湖水师的军饷先用。 给郑芝龙的船队发饷,给抚恤,可他们那群海寇不少被澎湖水师干掉的。 招安消息一经发布,澎湖水师千总陈士瑛带头哗变,要求总督收回成命。 但没怎么用,不久澎湖水师的银子就扣住了,这真的扛不住了,陈士瑛只得去找熊文灿求饶,多少播点银子出来,可连门都进不去,就被门房哄了出来。 这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巡抚,一省高官,大了不止三四级,陈士瑛一个千总,完全不放在眼里。 没银子,一来手底下的官兵没收入,养不了家小,纷纷闹着回老家。 二来水师船队每月都要整修,又是一笔银子,且船比人还金贵,这不才半年没修,船底都缠上了海藻蛤蜊,木头腐烂的不成样子,搁置港口,出不去。 “大人,要不算了,我们弄不过熊文灿的。”回去的路上,陈士瑛手底下一名往日里勇猛的队官劝道。 陈士瑛转头看了他一眼,要不是看他每次作战都冲到最前面,悍不畏死,早就一刀宰了,怒斥道:“郑芝龙什么东西,一个海寇,招他作甚。巡抚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招安他,我就不服,你看看这些年他干的好事。” 此时的郑芝龙在大明沿海一带,跟过不少人,李旦、葡萄牙、荷兰人,谁强跟谁,一个投机分子,而且常常带人洗劫海商、烧杀村镇,名声很臭。 只有等他扶持永历帝反清时,才算真正的洗白,不过之后他脑子又糊涂了,投了满清,还被杀了脑袋,和他早年海上投机经历有很大关联。 “就算是饿死,我也不投靠他。”陈士瑛满肚厌恨的说道,当千总这些年自己也没少和他交手,对他是知根知底,深知他是有利可图,才选择招安的。 绝对不能让他得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陈士瑛心中也知没银子官兵们撑不了多久了,不少士兵已经偷偷跑去福建,投靠到郑芝龙那边新成立的新福建水师去了,要不是他管着,福建水师就真的成了他郑芝龙一人的了。 第73章 奇袭蓬莱城 自基隆海港出发,船队已在海上航行了三四日。 船上吹过的海风甚大,要是体格虚弱之人站在船头很有可能就被吹到海里,即便是秦浩也要披着一件红皮袄才敢走到船头。 水手们正在船尾操纵船帆,拉动纤绳,忙碌个不停,满头大汉,还时不时扭头朝船头撇上几眼,瞧瞧他们的新任的东家。 海上讨生活,东家的重要性无需多言,即便他们是西班牙人也得重视。 “你们说我们这个新老大咋样。”一水手在侧弦不断捞着渔网,问向一边的几个同伴。 “好不好不知道,饭是没少。” “不错,这几天饭菜好了不少,天天有肉。” “银钱也给了不少。”不少西班牙船员都小声的嘀咕着,口袋里金币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开始阿莫里姆和他们说是去投靠明国人,还有不少人不愿,直到明国人大方的拿出一箱金币,散发下去,他们才真是认了山头。 “小崽子们,快捞网,不然今晚的饭你们就别想着吃了。”看到手底下有人唠嗑,老水手站在一旁不满的督促。 咱们大人给的可不少,刚入行的水手都给了三枚金币,更别提他们这些老水手了,至于船长、大副的简直不可想象。 这样要是干活还不尽力,趁早死在海里喂鱼的好。 一句老话话说的好,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当然前提你得有那么多钱。 秦浩就是用了一大笔金币收买了这群西班牙船员的忠心,目前看来还不错。 “弟兄们,加把劲嘞,要上鱼了。”在老水手的呐喊声中,条条肥大活泼的鲜鱼被水手们拖拽上了夹板。 看到水手们如此喜悦,秦浩也按捺不住心情,想去玩上一玩,虽是水乡长大的孩子,但大海上打鱼还是第一次见识,难免有些好奇好动。 刚要动身,诸葛玄便出现在秦浩面前,告知了一个比打鱼还要令人兴奋之事。 山东布政司,登州府就在眼前,遥遥能看出海岸线了。 既然如此,也不能去了玩了,秦浩看看太阳,约莫上午九点左右,他回船舱整理一番,这次外出随身带了不少换洗衣物。 穿上一件蓝布袍衫,脚蹬方头鞋,头扎白丝巾,两缕长鬓自然垂下,看看小方镜子里的人,体型高大挺拔,脸容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秦浩自己都忍不住赞了一声俊。 约莫一刻钟后,随着一声港口到岸的呼喊,秦浩就和诸葛玄下船。 赵昶则带着侍卫从船上将马匹抬下甲板,个个手中提着行囊。 等到一切完成后,阿莫里姆的船只开始缓缓离去,这是之前商量好的,他们不会同秦浩一起,而要转头过长江,进入应天府再与他们会合。 接下来的一路,就只能靠着眼前十来匹马了。 拍了拍刚下船的马,似乎都还没睡醒,当初带上这几匹马可不容易。 基本所有陆地生物对于大海都带有恐惧,尤其是马这种动物,海上的颠簸很容易让他们陷入焦躁,发狂的状态,而且一旦如此就算回到陆地上,也很难回复。 对此,秦浩想了一个办法,事先喂了酒漕,让它们一路睡着,这个办法好用的出奇,一路上马儿都安稳的很,没出什么意外,就是瘦了点。 毕竟喝醉了,吃的就少,实属正常。 等了半刻,几匹马晾瞪着马腿颤巍着起身,秦浩上马一试,拍了拍马颈,喂了些黄豆,几匹马的体力恢复的不错,差不多已经可以上路了。 “我们还有几日能到蓬莱。”走了半日,秦浩问到身边的诸葛玄。 诸葛玄手持地图,看了片刻后沉声道:“最多再走半日,就到了。” 山东登州府领蓬莱、黄县、福山、栖霞4县。 既然他们在登州上岸,那么离蓬莱就不会太远。 一路上秦浩官路不走,基本走的都是小道,遇到的也都是些村夫村妇,没什么要紧。 午时未到,便到了蓬莱地域,路上的行商贩夫也渐多起来,看到秦浩这一众人,大多是驻足指指点点。 秦浩看到蓬莱城敞开的大门,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冲进入速战速决,岂不快哉! 这次出门,共计12人,秦浩、诸葛玄外加赵昶诺德侍卫10人,起初要求的便是轻装便衣,能避则避。 可真到了却发现不是那么轻松,小城小地尚有人驻足而观,到了通衢大驿,怕是避无可避。 “所幸冲他一番,接到陈虎就即刻南下,如何。”秦浩将自己想法说与众人听。 赵昶等侍卫揪着马绳,就待一声令下,疾驰而进。 诸葛玄沉思片刻,心中也有了算计。 自己家这位大人虽然做事总是不靠谱,但这次的不靠谱倒是十分合适,他刚刚也发现不好隐蔽的难题,在这里待的太久反而浪费时间,暴露的可能性更大。 蓬莱是小城,他们冲进去要不了一时半刻就能找到人。 看到诸葛玄点头同意,秦浩也放开手脚,带着众人向城门口奔驰急行,他们要趁守卫没注意的时候,奇袭一举破门。 大明除了九边的边军还能一战,内地军武早就武备松弛,蓬莱城也在此列。 奇袭进行的太过顺利,还没等城门的十数个士卒反应过来,就被秦浩一众冲到跟前,顺利的缴了手中该生锈生锈,该破损破损的刀枪。 一个个抱头跪地求饶,什么上有80岁老母,下有3岁幼儿统统倾诉,只求饶他们一命。 “看好了,现在开始一人不许出,一人不许进。” 也不理他们,留下三人看管俘虏,秦浩便带着剩下的冲入进蓬莱县城。 刹时间,整个蓬莱变得”热闹“起来,数条街道上都有人呼唤着两个字“陈虎”,听起来是个人名。 民户们受不了这种“热闹”,尽数关上自己窗户、木门。 胆小的在家抱着菩萨像又跪又拜,祈祷自己家不要遭了灾,家里的那点财货还不够刘老爷家肥猪一天吃的,要抢就抢他家的,他家银子多,娘们也水灵。 胆大点的就透着门缝偷瞄着街上疾驰而去的人马,看看冲着哪几家去了,左看又瞧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是来寻人,不是上林的那群强匪。” “不是闹匪的就好!不是闹匪就好!” 躲在屋内的百姓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也放了大半,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更是谢天谢地来的这伙人不是什么强盗,不然这一家老小的命就保住了。 “找到陈虎没有?”秦浩问道骑马赶来的诸葛玄,他刚刚带人是去了东面,自己这边估计喊了半天也不见踪影,就看他那半边了。 “也没找到。”诸葛玄叹了一口气说道。 “怎么会这样。”秦浩内心大感困惑,一时想不明白。 一个小小的蓬莱县城,民屋不过千余,自己奔袭了这么久,已然将蓬莱县每户人家都喊道了,陈虎不至于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啊。 突然秦浩想到另一种可能,陈虎可能不是在蓬莱县城,而是在附近的乡镇。 就在此时,守在门口的赵昶赶来,大声喊道:“大人,陈虎来了。” “好!”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秦浩一阵高兴,随后吩咐道:“既然如此,诸葛玄你快去通知其他人,城门口集合,都叫快些,不要延误了。” 他们这十二人能冲进蓬莱城就是打得一个时间差和信息的不平衡,这么久过去了,想必蓬莱的守备也知道他们的虚实。 再不走可能就要打一仗了,虽然自己不怕,但是也完全没必要。 欺负乡下小子没意思,要打就去打金陵城这种富家子弟,才不坠了名声。 第74章 江南悲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秋天,特别是秋末冬初,在文人墨客眼中,正是江南美景膏腴中最为美好的季节。 可这一路南下而来,秦浩看到的却是满目苍夷,流民四散,一路上原先巍峨的城墙,倒坍了不少,鳞次栉比的民房,变为废墟,平日里被人称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江南,似乎变成难民集中营。 触目所及,便是伸手乞讨的流民,和他想象中的江南的平淡恬静完全不似。 现在不过天启七年尔,大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落得如此荒芜。 况且这可是江南,大明最为富庶之地啊。 细问之下,秦浩才从陈虎那里得知,南直隶的应天、苏州、松江、凤阳、泗州、淮安、扬州、滁州等地州府,在天启三年的十二月,遭受了地震。 震中在扬州府。扬州倒塌城垣三百八十余垛,城铺二十余处。应天墙垣摇动,屋脊梁柱俱各有声,城垣墙垛倒塌,高淳地震有声,屋宇倾、水泛溢,句容瓦坠屋覆。 常州、镇江、扬州,声如巨雷,摇倒民房无数,压死多命。 淮安府湖水翻房宇动:泰州墙垣摇动,江河皆啸。常熟墙屋俱摇,行者皆仆。 东刹浮图亦摇倒其顶,城内外地面多裂。崇教兴国寺,塔顶斜倾。吴江、震泽、嘉定、江都、通州(今南通)、泰兴,吴淞所,常州府宜兴,俱震声如雷。松江府华亭、上海、南汇守御所、以沙堡、无锡、靖江,俱屋宇摇动,武进坏屋湖水皆飞。应天府、上元、江宁、吴县、、丹阳、金坛、丹徒、溧阳及江西,同ri皆震。 而到了四年的正月,杭州又发生了兵变。因为失火而导致了兵卒乘乱而起,擦钱塘门外更楼十座。 二月三十日,京师滦州(今河北滦县)地震。先是,十三ri,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地屡震,震坏城郭、庐舍无算。至是,滦州大震,坏庐舍无数,地裂涌水异物。乐亭旧铺庄,地裂涌黑水,高尺余。迁安声如巨雷,塌坏城垣民舍无数。卢龙震倒官民房舍甚多。京城内宫殿动摇有声,铜缸之水腾波震荡。 七月十六日深夜子时,居民正在熟睡之际,河决奎山堤,浊浪冲入徐州城内,须臾之间,民房、官署、庙宇、文物、典籍、书画、金银财物以及居民全部淹没在六七米深的水中,繁华喧闹的徐州城,一夜之间变成了湖泊。 六年,位于京城西南隅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区域,发生爆炸,火器军械全无,死伤百姓2万有余,震惊国本。 “年年有灾,这是亡国之照!”山道上,秦浩纵马停歇,看着远处山丘上一处难民营,感慨良多。 陈虎也是一阵叹息, 回来见过母亲,发现一切安好,家中族老对他们这一脉还是照顾有加,衣食不断,还请了几个丫鬟小厮过来照顾。 戚李氏见到陈虎也是声泪俱下,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还活着,捂口难言, 她也是书香门第,读过书,深知陈虎侥幸未死对他未必是好事,上了抚恤名单,县府发了名单,这时候要是被发现还活着,脱不了一个逃兵的干系,恐怕要上通缉。 知道这是大罪,戚李氏吓得赶紧给下人发了些月钱,打发回家几天。 听到戚金及儿子战死的情形,泪流满面、哽咽哭泣,一时昏厥过去,好久才缓过来,之后知道陈虎这些年有家不敢回的心结,也是劝慰,她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出去了。 对于母亲的请求,陈虎还是好言相劝,说自己随了一位大人,要不了多久,就能光耀门楣,不再受这逃兵之责。 在陈虎心中,他一直认为秦浩是个大有所为之人,特别是如今遍地灾祸的大明,定能闯出个名堂。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不过从秦浩口中听到“亡国之照”后,陈虎心中有些暗淡,他世代受大明的恩禄,对朝廷还是有忠心的,看到自己大人后,便以为他能救救大明。 将此想法和秦浩一说,大人倒是一笑,不置可否。 秦浩也没理会陈虎这种想法,自己本就不是来做忠臣孝子的:“陈虎,你看看那些难民,流离失所、衣不蔽体,大明最为膏腴之处都能这样,北边、西边是何处境就无需多言了。” 秦浩要救的天下万民,而不是一朝大明,大明自有他的辉煌,有他的气魄,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但他的时代已经过去,士官商贾鱼肉百姓,万千学子在东林党的教导下开始“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大人,大明真就没救了吗?”陈虎还是不死心,渴望的看着秦浩,想要他给他一个希望。 “你这些天不都知道了。”秦浩淡淡道了一句。 大明积重难返,除非皇帝能够觉悟,不再受官僚士子的约束,除非天下商贾乐善好施,割肉喂民,除非这上天不在多灾多难,小冰河时期不来。 不过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目前天启帝刚刚驾崩,信王朱由检不日将要即位,比起他哥,他这皇帝就干的不咋地,上位就拆解了锦衣卫、东厂,失去耳目,以至于被文臣蒙惑鼓掌,短暂的一生缝缝补补依旧要亡国。 “送点粮食过去。”秦浩提鞭朝难民营地指了指,他们就快到了,粮食不要需要太多,所幸救济一番也好。 闻言,身后侍卫立即搬了几袋粮食送去。 粮食刚送到,便乱哄哄围来一群,发疯般的抢夺粮食,原本还算平静的营地刹时间喧闹纷杂,小儿和妇女的哭泣,年轻汉子为了抢到的一口粮食大打出手。 秦浩连忙派人前去阻止,可惜没什么用,反而引起了难民的注意。 “他们哪里有粮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营地一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朝着秦浩这边看来。 那一双双饿的发绿的眼球,让人不寒而栗! “撤!” 就不该在这时候发什么善心,自己这点小身家还想救民,实在是想多了。 第75章 茶棚 秦浩看着手中由巴掌宽的杨木牌制成路引,上面篆刻有自己的籍贯身份:“登州府,蓬莱县,下则乡,秦家庄人,名浩,家中大子,高七尺五寸,面容皎白俊秀。 掂量了几下,还没一枚鸡蛋来的重:“凭此我们就能进城了。” “按理来说是可以的,不过” “不过什么?”见他支支吾吾,秦浩面露不悦,还没等说完就打断了。 之前让陈虎先行就是让他准备好这路引,要是无用,自己何不如直接从长江口上岸,省的这些的劳累。 “大人,路引可保我们一路上平安,不过想要进城,还差一件东西。”诸葛玄骑马上前,为陈虎解释。 “什么东西?” “佩刀令。” 和影视剧中大侠人手一柄佩刀,横行天下,出入自由的面貌不同,大明开国初朱元璋就规定了,凡家有刀剑者,需向当地官府报备,获得许可,才可使用。 没有的一律处罚,轻则禁闭,重则斩首。 刀剑收缴了,造反的难度就直线上升。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乱禁,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越到封建王朝后期这样的规定就更加严格。 没有刀剑令,便难以进城,像东南巨擘金陵这种级别,希望更是渺茫。 金陵不是蓬莱那种小城,十数骑即可破城,这种辉煌战绩在金陵是绝对不可再次复制的。 听到他们的解释,秦浩心中暗自鄙夷:这大明朝的条条框框真叫人火大,干什么事都行不得。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他也是撂挑子了,反正啥也不懂,所幸将难题交给诸葛玄和陈虎,一个是足智多谋,一个是地头蛇,就看他们两个了,也不待他俩回话,径直策马而走,出了这是非之地。 生为人臣要做的不就是为主上分忧吗,对于这点秦浩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 诸葛玄苦笑一声后,便和陈虎商讨主意。 待到日上三竿,才得出一个大致可行的方案,趋马回报。 秦浩正俯首吃着干粮,见两人来,才抬头,问道:“想到了。” “嗯。” 诸葛玄应诺,接着看了一眼陈虎,主意是他想到了,还需他说,功劳要分清,马虎不得。 陈虎见状,旋即上前开口:“这应天府府尹阮大铖与家父早年有交情,我也与他相识,要是去谈谈交情还是能拿到的。” 闻言,秦浩也是一惊一喜,没想到陈虎还有这交情,这不是意味着他们能多受照顾了吗。 拿一个刀剑令不费吹灰之力,何不用来干大事。 “既然如此,何不与他交易。” 明朝实行两京制度,京师、应天府,一北一南,是国家的枢纽之处,应天府也有朝廷、六部、皇宫,和北京的规制是一摸一样。 不过这只是嘴上说说的,虽然应天府啥都有,但就缺了一件东西——皇帝,没有皇帝啥也不是,只是个摆设。 北京那边有官退休了、犯错了,都会被打发到南边来任职,所以应天府的六部百官也就没什么实权,就是个混吃混喝,领着朝廷俸禄的闲人。 要说整个东南地区谁最大,那非应天府府尹莫属了,他才是实际上掌权之人。 “和他交易?”陈虎一愣,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大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啊,与其找东南盐商,不如直接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找官面上的人。 和盐商们扯皮甚至还有可能遭到他们的抵制,毕竟他们已然形成了利益集合体,要是没点本事很难打进去。 但是找官就没事了,不是说应天府的官员不和盐商勾结,而是说应天府府尹阮大铖不可能。 倒不是他公正无私、清正廉洁,主要因为他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和东南主要官员不是一系的。 简单来说,就是东南的文官看不上他,不让自己手底下的盐商给他送钱。 想明白了这点,陈虎马上说道:“大人,可行的,完全可行。” “好!” 得了陈虎的肯定,事半功倍,希望很大。 “对了,等到了应天府境内,不准再叫大人,都改叫公子。”秦浩嘱咐道。 大人这称呼在台岛自己地盘叫着还行,到了大明,用着便不合法,改叫公子,既合身份,又显气质,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诺!”众人齐声应答。 “事不宜迟,全速进发,明日务必要赶到金陵。”说好一切,秦浩一声令下,全队速发。 十数匹人马在官路上疾驰,掀起阵阵烟茫。 翌日初晨,历经一天一夜的奔袭,终于是看到了金陵城。 它的雄伟是用言语不可说明的,光是内城外墙就有35公里之长,外郭城墙则有70公里之巨,户口百二十万,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第一巨城。 连城门都比北京多4个,有13个之多,分别是朝阳门、聚宝门、通济门、正阳门、三山门、石城门、清凉门、定淮门、仪凤门、太平门、神策门、金川门、钟阜门。 秦浩等人到达的就是位于城北的神策门,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个,没啥其他缘由,就是离得的近。 此时的城门口的茶铺大大小小都开始营业,妇女在茶棚里煮茶,制作早点,丈夫则是在外面招呼着客人。 为了不引人注意,秦浩选择茶棚最为边角的一处,整个茶棚只有一个掌柜的在。 待众人坐下后,原本人就不多的茶棚,立马就走得干净,他们这一伙人都配着刀,个个都是精壮汉子,身形太难隐蔽。 茶铺掌柜的也是头皮发麻,多少年没来过这样的客人了,不过来了就是客,就是上帝,就能拿银子,只得硬着头皮上。 将之前客人喝过的茶碗撤去,换上新的,挨个倒上茶水,每桌再端上早点,做完了便一刻也不敢待着,匆匆走开。 这伙人身上都有煞气,一走近就腿软,吓死个人。 “啧” 秦浩品了一口茶,感觉太淡了,除了不苦其他一点感觉没有,和自己在台岛府邸喝的一个天上,一个地狱,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也能理解,让诸葛玄丢了几两银子给掌柜的,这茶棚他们要包上一天。 掌柜的接过银钱,整个眼睛都直了,望着手中拿银白色之物一愣,心想他是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好银子”了。 开茶棚一来就没见过,不,这辈子就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左顾右盼了一番,小心翼翼地收到口袋里。 这几位大人出手还真阔绰! “公子,我就先进城了!”吃完早点后,陈虎抱拳道。 “一切小心。”秦浩点头默许。 “带上这封信再去!” 陈虎进城前,还被诸葛玄叫住,给了一封信:“这上面是我书写的白盐、白糖利润,带上或许有用。” 恩情只能打阵头,能撬开嘴的还得是利益才行。 第76章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12点,本书就要进入章节了,可能要告别一些读者了,作者很难受。 哭唧唧!!! 不过还是感谢很多读者的,是他们给了我太多支持,有每天打卡的、投月票的、打赏的、捉虫的。 玄_牝 亚佐夫 希望不要太监 漠衅 书友、书友、周粥周、摸鱼的渴望、书友、安然若素、火影之闪光、一只大肥罗、书友、暗黑天鬼、书友、有山有水有人家额、书友 魔心道人、取名无效、振振南二、a良辰骑小赵、亡药、zyaha、书友、书友、我喜欢你还有大家。 当然还有我的责编姜茶大大,超感谢给我机会! 不多说了,码字要紧! 对了,在这里提前祝大家2022快乐!o( ̄▽ ̄)ブ 第77章 灵动小乞丐 “你等且在这,我去散散食。”秦浩消食的习惯一直没改,顺了一张煎饼塞进嘴里,嘱咐几句,便独自离去。 沿着金陵城外缓缓绕行,眺望着这座千年的古邑,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心中感慨万千:不愧是六朝古都,天下一绝。 一壕春水半城花,城里城外,琳宫梵宇,碧瓦朱甍! 刚想到这里,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分不清清男女,一头乱发蓬松得像鸡窝,但那双眼睛给秦浩的感觉很特别,明亮的异常,犹如幼鹿般灵动。 咕噜!一声轻响传来。 这久违的声音让秦浩回忆起当初饿得两眼发昏的时候,他下意识不自觉地护住手上的煎饼。 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还在干巴巴地望着秦浩手种热气扑腾的煎饼,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瞧他那小身板,大概还不到十岁。 这是附近的难民! “想吃吗?”秦大公子心头一软。 小乞丐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真的想吃吗?” 秦大公子把啃过一口的煎饼伸出一半,又有些犹豫了,拥入金陵城的难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咱可怜得过来吗? 他可不想引起什么骚乱,只是没等他下决心把煎饼收回,一只小手飞快地掠过,煎饼便不翼而飞了。 “喂喂喂!你这小乞丐行啊,敢抢我的煎饼,胆子真肥。” 眼看那小身影已经闪到柳树的阴影那边去,秦浩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她饿极了,也只是说了两句,没真的想计较。 看到她手中的煎饼吃完,秦浩便准备回摊子了,城外的难民太多,他一个人不宜走的太远。 “你跟着我作甚?”秦浩回头才走出十几步,就发现被人跟着。 那双灵动的眼睛在阳光下晃了晃,就是不出声,秦浩走,他走,秦浩不走,他也停下自己的小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莫不是这小乞丐误以为自己是他家人,赖上自己了! “别跟了,煎饼没了,我也不是你爹!” 小乞丐瘦小的躯体显得是那么单薄,依然沉默。 “你还跟!”秦大公子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想要将他吓走。 自己回去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像什么话。 小乞丐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但秦浩走了几步,又发现他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 “你还跟是,好吗,你跟着好了,等我回去就把你卖给人家煲汤喝,你这样的小子最嫩各类。”秦浩装出一副人牙子的摸样,想要将他吓退。 “你不会的,你是好人。”小乞丐终于出声了,他故意压着嗓子,将声线变粗,但秦浩还是注意到了,不过没多说什么。 “我是好人?谁告诉你的,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你个臭小子,竟敢溜到城外,想死了是。” 还没等秦浩说完,从城门内就走出一个四五十岁,骨瘦如柴,弓腰驼背的男子,对着小乞丐就是劈头盖脸一顿乱骂。 接着上来就将小乞丐一把提住,“恍恍”就是两个大耳光搧在脸上。 小乞丐脸上即刻露出了两道红印子,不过他既不哭也不闹,默默承受着,对此他早已习以为常。 可秦浩哪里看得过去,愤怒的抱过小乞丐,将中年男人一脚踢翻,怒吼道:“你干什么!?” “哎呦,我的老腰啊。”汉子被秦浩一脚撂倒,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呦呵。 他这一声呦呵,引得不少路上的行人围来看热闹。 在这个精神匮乏的大明时代,一点闹事都能吸引不少人围观,要是遇到哪家婆娘偷汉子,更让人欢喜,半个月的吹嘘是绝少不了的。 “我打自家小子,关你什么事。” 那驼背汉子见有人来,胆子也大了起来,扶着腰站起来就冲秦浩指指点点。 此时诸葛玄等人也被吸引过来,将行人驱散一部分,径直走到秦浩身边,附在耳边小声提醒:“公子,初来乍到,还是小心点。” 几人虽然有了路引,不怕被查,但陈虎还没回来,他们也带着刀,要是引来官差,怕是不好收场。 “要死”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行人,秦浩也知事不可为,将小乞丐轻轻放下,可小乞丐却舍不得,死死赖住秦浩,眼泪水直打在他的青衫衣上。 驼背男见状,一把拎过来小乞丐放在肩膀上就要走。 眼前这伙人明显不是什么善茬,人人配刀,还敢闲逛,不是匪寇就是显贵,看样子也是贵人多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心想还是早走的好,别等会走不了了。 “你等会。” 见他要走,喊了一声将他叫住。 “公子,怎么了,孩子他娘还等我们回家吃饭呢。” 他倒是没了之前的嚣张劲,变得唯唯诺诺。 秦浩瞧了瞧他的丑样,不禁笑了两声,就你这样还能讨到婆姨也是不容易,小乞丐那么眼睛那么灵动,是不是你的崽还说不定呢。 不过这话,秦浩只放在心中没说出来,只让诸葛玄拿出一串铜钱塞到那汉子手上。 “赏你的,回去给孩子买套衣服换了,还有以后不准再打他了,记住了吗。” 瞧了他一眼,秦浩继续说道:“要是再让我瞧见你这么干,仔细你的腿。” “俺晓得了,晓得了,不打了,不打了,回去一定好好待他。”那汉子拿到几百文钱,自是心花怒放,一个劲的点头答应。 “回去。” 最后看了一眼小乞丐,只见他可怜兮兮的抽泣,眼泪直流,倒是让秦浩于心不忍。 看他这样,就知道在家的日子不好过,不过和那些无家可归的真乞丐相比,他还是好多了,总还有个家可回。 也只希望他爹看在赏钱的份上回家能对他好点! “公子,我看那小孩不像是个男孩。”带到人走后,赵昶守在一旁幽幽的道了一句。 闻言,秦浩哧然一笑,不是男孩还能是女孩不成,再者说了,人家爹都说了是他家小子了,还能弄错了不成,你瞎操什么心。 只是笑在嘴里,听在心里。 回茶棚的路上,秦浩不自觉总想着这事,越想越狐疑,越想越难受,总觉得哪里出错了,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 “不是男孩?不是男孩?那双灵眼眸灵动的倒真似个女孩,只是” 走到茶棚,秦浩终是通了脑子,“声音,是声音,她是压着声音说话的。”急忙往城门口瞧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早就不见了那驼背汉子和小乞丐的身影。 是她不是他!小乞丐竟是女孩子。 那个驼背男八成也不是她爹,哪有爹认错孩子男女的,八成是个拐子,专门拐卖小孩的。 “可恶啊,要是早点想明白就好了。” 秦浩没想到刚来金陵城就被骗了,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朝茶桌上猛地就是一锤,将茶具震得四散。 “几位爷,也别被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了,这年头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人牙子、拐子也多了。” 掌柜笑着端着茶壶走来,一边小心的摆正茶具,续上茶水,一边劝解。 没看到城外那群流民吗,想要到城内卖身为奴还没这机会呢。 这年头的日子啊,贱民的命不值钱! 第78章 初进金陵城 太阳渐渐西斜,城门口的茶铺客人、老板基本都陆续收拾茶具、行李该进城的进城,该下乡的下乡,只剩下秦浩几人坐的茶棚。 望着不久就要关门的城门楼,老板稍稍些许心急,但还是按住了性子,这几位爷出手太阔绰,几个人一天的茶水钱就给了3两白银,抵得上他一个月赚的茶钱了。 摸着口袋里的银子,今晚就算是睡在城外他也能笑醒,明天回去也有交代,家里的婆娘定然不敢说什么,赚到银子腰板就得挺直了。 “几位爷,再喝点?”掌柜的拿着茶壶走到几人跟前,谄笑道。 照顾好这些爷,摸不准还能再有些赏钱拿。 “不喝了,真不能喝了。”赵昶看到拿来的铜制茶壶直摇头,催促着掌柜的赶紧拿开。 今天茶棚里的水都是几人解决的,尿都撒了7、8回了,胃能顶得住,可这腰子顶不住,再喝就要出血了。 秦浩却将人喊了回来,让他续了一杯,接着问道:“掌柜的,问你件事呗。” “爷,你说。”掌柜的放下茶壶,凑到跟前。 “这城门什么关。”秦浩喝了两口茶,望着空荡荡开着的大门提了一句。 “日落一刻中后便关。” 掌柜的提着茶壶,朝远山望了片刻,开口道:“估摸着最多还有半个时辰了。” 他天天在此,一眼便能看出时辰,从未出错过。 明朝虽没有宵禁,但是城门的关闭可是有着严格的时间规定,说是申时一刻便是一刻,晚一炷香也不行,要是真晚了一时片刻,这职岗的守备都要去大监走一趟,喝杯茶。 除非有八百里的军情急报,才能开门,不然就算是皇帝驾崩的消息,也得等到第二天太阳上班才能进城。 所有要是秦浩几人再不进去,今晚就待着城外喂蚊子。 “这陈虎都去了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问题了!”赵昶喝着茶小声嘀咕着。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诸葛玄在一旁打着圆场。 不过心中也清楚赵昶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毕竟陈虎要真算起来的确是逃兵,这一点几人来的时候倒是疏忽了。 “放心好了,戚家军二三十年前还在江南一带守备,这些势头还是有的,喝你们茶,等着就好。” 秦浩发话便是一锤定音,就算死喝茶喝死,他们几个也要做在这里等陈虎回来。 就在大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几人终于是看到陈虎的身影。 “大人,你看这”他将手上的的案帖交到守备手上,一边还递了几两碎银子过去,“今天各位兄弟辛苦了,小意思拿去喝茶。” 守备拿着案帖瞧了一眼,的确是应天府府尹签押的刀具,上面还有公文印戳,假不了的:“既然有了帖子,就进去,再晚就找不到住宿地方了。” “多谢大人。”陈虎笑着将秦浩几人领入应天府南京城。 申时一刻到了,城门也在“吱呀”一声中关闭。 待几人离去,守门的小卒问道自家将军:“大人,这几个人来头不小啊,还能带刀剑进城,我守门也有三四年了,也只有安远侯家的公子和阳武侯薛翰带着兵器进门。” “哼,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不过能请得动府尹的也就那几个人。” “大人,你是说不过我听说那位估计长不了了。” 守备笑而不语,今天也是得了些银钱,高兴的多说了两句:“好了,这不是我们能操心的,走今晚去翠仙居吃鸭子。” “好嘞!” “公子、各位,抱歉,我回来晚了。”陈虎看着几人,一脸的歉意。 “不碍事,能进来便好。”只要是能达到目的,这些枝末小节秦浩倒是不放在心上。 “都是应天府府尹阮大铖,我拜帖进去,他让门房拦了我一下午,连门都进不去,就在门口干耗着,使钱也不紧用。 到了傍晚才放我进去见了一面,我将诸葛大人文书交上去,阮大铖看倒是看来,只是没什么表示,让我拿着案帖自个来了。” 陈虎将自己早上进门后的诸事与秦浩一一汇报。 要是戚家军还在,陈虎不管到哪都是坐上宾客,现在吗,这层戚家军的虎皮看来是用到此为止了,不过好在没白跑一趟,倒是完成了。 “公子,你说这阮大铖这态度,会不会不和我们合作,而且他还是魏忠贤的干儿子,我怕”陈虎似乎有顾及,欲言而止。 秦浩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江南作为东林党的大本营,舆论声势造的可是刚刚的,魏忠贤在辽东、江北等地说不定还有点德行,但在这里就是名声扫地,人人诛之的对象。 特别是一年前,也就是发生在天启六年(1626年)的一件事,当时以江南士大夫为首的东林党人,主张开放言路,改良政治,因此他们多次上疏弹劾魏忠贤。 可当时魏忠贤风头正盛,有皇帝在背后撑腰,对于这些东林党人的面目也是心知肚明,直接开干。 派人直接到苏州去逮捕东林党人,可是去了早已人去楼空,几个东林党首早就回老家避难了,于是手下人随便抓了一个替罪羊,谁知这个替罪羊还是个正直的东林党,名声不错,于是苏州百姓群情激愤,奋起反抗,发生暴动,死了不少人。 大伙七年级学的《五人墓碑记》就是叙述的这个事件。 “这东林党我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秦浩对他们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东林党可以说比魏忠贤还要废物了,魏忠贤好歹还知道给钱支持边军,打击辽东女真,东林党是正是不干,就会耍嘴皮子吹嘘,整天只会圣人大道,愚弄百姓。 明亡推手第一是乱民,第二是女真,第三就得算在东林党头上了。 要是崇祯有魄力学习满清,把刀架到他们脖子上,不听话的抓起来直接物理消灭,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事实也证明了刀子比嘴皮子更管用,到了清朝入关,东林党该投降投降,该归隐归隐,再也没蹦跶的起来。 “至于这阮大铖,既然他收了咱们的文书,就该知道我们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收益,我就不信天天往他口袋里塞银子,他还能拒绝不成。 他干爹魏忠贤做不到的事,他这个做儿子难道能幸免。” 阮大铖看到书信绝对是动了心思,不过是想压压利,拿的更多罢了。 明朝官场的老伎俩了,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来了,秦浩也只是看破不说破。 毕竟现在势微,要靠阮大铖打开局面,多孝敬点不是问题,但他这态度倒是让秦浩很不满意,当个府尹就了不起啊,敢晾老子一天,这个仇自己将来一定要报的。 第79章 小沙弥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在六朝时,还是四百八十寺,到如今,何止四千八百寺。 就说眼前这金陵城内便有十几座有名的寺庙,那些小院庙更是繁如牛毛,概不能细数。 看着昏聩天色,紧闭的门户,秦浩打趣道:进了城没想到还是要露宿街头,倒不如在城外的好,还有个棚屋遮挡呢。 诸葛玄嗤笑一声,这靠近城门口的住宅都是一些小门小户,商家酒楼定然是不会在这里做生意的。 大明没有市集管理制度,商家想要在哪开店便在哪,随你的意,小商小贩倒是会选择城门口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摆摊,那些大商则不会了,大部分还是聚集在金陵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形成市集规模。 不过他们初来乍到,不知道在哪罢了,而这金陵城太大,一时间也寻不到。 询问陈虎,他也摇头不知,十数人便在街道上傻愣愣地站住跟脚。 就在此时,恰巧遇上刚刚守门的将士,那领头的守备看了一眼几人,就知道他们没找到住宿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今天这么了,发了善心就冲他们遥遥喊了一句:“去鸡鸣寺看看,那里收留宿客。”说完还指明了方位。 诸葛玄不放心,特意上前细问了一番,回来后便充当了向导开始带路。 鸡鸣寺位于金陵城鸡笼山东麓山阜上,始建于西晋永康元年,已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是金陵最古老的梵刹和皇家寺庙之一,香火一直旺盛不衰,自古有“南朝第一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誉。 爬了半个时辰静谧的山路后,终于是到了所谓的鸡鸣寺。 这寺庙倒真是恢弘高耸异常,一眼望去,大大小小排列着几十座宝刹雄殿。 山路两侧的寒露随着月光渐渐起来,站在门外吹着冷风可不是个好主意,秦浩便让赵昶上前敲门。 “嘭!嘭!嘭!” 一连敲了半盏茶的功夫,也不见门内有人回应。 这偌大的寺庙竟没个人。 就在疑惑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斥责的声。 “别敲了,手指敲断了也不会有人开门的。” 秦浩回头一瞧,却是个少年,年纪不大,12、3岁,穿着一件灰蓝粗衣,头上光溜溜的。 是个小沙弥。 “你是这寺里的?”秦浩问道。 “嗯。”小沙弥应了一声,拿着油灯走近了几步。 此时小沙弥也看清秦浩等人,顿时慌了神,吓得小心脏扑棱棱直跳,说话声音颤颤巍巍,没了之前的高昂。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鸡鸣寺作为金陵城最大的寺庙之一,每日都有行人、恩客在此留宿,他的职责就是接引,安排好住所。 本以为敲门的是投宿的行人,便来瞧看,没想到却遇上一伙“强人”。 刚想回去禀告方丈,就发现自己两脚腾空。 “小师傅,我们并无恶意,只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不行!”小沙弥一口回绝。 这一大帮十数人,个个还都带着刀,说不是坏人,都没人信的。 秦浩示意赵昶把人放下,待小沙弥落地后,才开口道:“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是官府的衙役,路过此地,见太晚了,便上山求宿的。” 秦浩不想纠缠,于是撒了一个谎,说着还让陈虎将刀剑令给他瞧,料想他一个小沙弥也不识字,就说这是上头发送的案令。 “真的是路过官差?”小沙弥拿着案令半信半疑,想想拿去给方丈看,但看天色这么晚了,方丈怕是睡了。 “小师傅,我们真是的官差。”诸葛玄也走上前来打圆场。 小沙弥看了看秦浩,又瞧了瞧诸葛玄,暗自嘀咕:这两个倒是看起来面善,要不放他们进去住宿一晚。 沉思了片刻,松了口,说道:“随我来。” 有了这句话,他们今晚也算是有了住所了。 “之前你们敲门的地方是正殿,每日辰时到申时才开,供上山之人烧香拜佛,不过咱们寺庙又和别处不一样,求姻缘很准,一般上山来的多是青年公子、女客。我看二位公子生的倒是好,不怕找不到好姻缘。” 一路上,小沙弥倒是放开了心,和秦浩、诸葛玄开始介绍鸡鸣寺起来。 “我看小师傅将来也有好姻缘的。”人家说了好话,自己也不能冷场,也回了这么一句。 小沙弥也是一笑不语,继续带着路。 倒不是要嘲弄这位小师傅,主要是秦浩看他头上没有戒疤,估计是个半路和尚,终究是要还俗的。 民间大户人家,要是家里子嗣不繁或是多灾多难,便会送孩子去寺庙里当上几年和尚,祈求平安、家里无灾,这种情况在明朝最为流行。 毕竟谁叫朱元璋早年间当过和尚呢,明星效应不论什么时代都是不缺的。 过了几处小道,就到了后山,这里是寺庙留宿的地方,厢房不少,有个4、50间之多,少许已有了人。 “你们就住在这一片,屋子里都有被褥,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我,我就住在一排的第三间。”小沙弥热情的给众人安排住宿。 “要是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明日他还要早拜,要是睡晚了,早拜时八成是要打瞌睡,挨骂的。 “多谢!”秦浩道了一声谢,待小沙弥走后,才进屋子。 他们12人,分了三间厢房,秦浩、诸葛玄、赵昶、陈虎住一间,其他侍卫住在另两间,隔得不远,都在百步之内。 将两盏油灯点上,房间里还是不亮,只透些微弱的光芒,大抵看得清人脸。 “明日怎么说?”秦浩问道。 按照预定计划,应该是要找金陵的大商户售货的,不过现在有了新的目标,这计划便自然作废了。 这应天府府尹阮大铖是绝对要去商讨的,但秦浩自己并不想去。 大明虽无清朝的跪拜之礼,但是繁文缛节也不少,拜帖、揖礼一样是少不了。 且秦浩自认为他也不是什么能说会道之人,去见阮大铖一个不顺心就有可能干起来。 “公子,明日让陈虎领我去见阮大铖便可,我与他商讨。”诸葛玄自告奋勇,他也知道自己大人的脾性,不太适合应对这种官场上的扯皮事件。 “好!”既然有人去,秦浩自然是高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诸葛玄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能说会道,善于琢磨人心,政务上很少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对付阮大铖这种官场的老油条,还得他出马。 他们来江南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这么一件,如此一来,便算是解决了大半。 第80章 李香君 翌日,天初亮,寒气还没完全褪去,有几人就鬼鬼祟祟守在鸡鸣寺后山边树林里。 鲜有行人经过,按耐不住好奇上前瞧看,还没等近身,就被上来的人轰开,所幸也不是什么邪祟、恶盗之类的,是一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并个随从、小厮傻愣愣待在那边不知所以。 那公子生的倒是面皮白净,一股书生文气,只是双眼暗沉,体型偏瘦,活像个小浣熊,一看就是常年溺于酒色之中的后遗症,体虚气弱,不堪大用。 兀地一阵冷风吹来,冻得他是两股颤颤,口齿嘟索。 当即对着身后的小厮破口大骂:“这鬼风冻死小爷我了,狗儿,你不是说今天香君姑娘要上香来吗,怎么还没看见,你有么个准信啊。” 对于自己少爷得斥责,小厮也是有苦说不出。 明明告诉你得是人家今日要来上香,又没说什么时辰来,是你自己一听急不可耐、虚头巴脑得就要上山守着,也没见你读书时如此这般用功,还害的自己也跟着受冻。 一个堂堂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哥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么兢兢业业,倒也是了不得了。 平日里稍有不顺心就是打骂、厉害点还能抽鞭子,别人家得公子爷也没你这般,而且还急色,凭着爹是户部尚书的名头到处惹是生非。 小厮暗中数落着自己家公子的种种不是,但脸上尽是谄媚之色,心中的不忿毫无外泄。 他摸辍着冻得发红的粗手,语气颇为坚肯说道:“爷,快了,我估计快了。” “我给了她不少5两银子,她才开口的,说是香君姑娘今天一定会上山烧香的。” 听到是小翠的给的消息,浣熊公子也顺势安了心,这小翠是那人的贴身侍女,和自己有旧,想来是不敢期满自己的。 他方泾是应天府户部尚书的儿子,自家在这八百里的金陵城也算个高官,又是家里的独苗苗,基本没人敢惹,在这金陵城基本上是要什么有什么,肆无忌惮。 多日前和好友去喝酒,路遇到了一女子,美若天仙,比家里十数位小妾好看多了,立即就看花了脸,只是当时醉酒没反应过来将人留下。 之后打听下得知,那日遇到的女子正是潇湘馆的头牌之一——李香君。 要说这潇湘馆是金陵城九大楼阁之一,不过也无什么不得了,左右不过一个开的好的青楼罢了,秦淮河上在她之上的也三四个,方泾平日里去那几家喝酒,老鸨照顾着,楼里的美人随意挑。 不过这潇湘馆,他还没去过,身后的背景有点棘手,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一脉。 而他家是文人一脉,两方尿不到一壶里,自然不能去赏脸。 想要去抢人,又没这胆子,这看上的姑娘弄不到手里,可让方泾好几日没睡好。 于是用了老办法:叫让下人去绑了李香君的丫鬟,先是玷污,后是威逼,再说着好话,说是以后娶了你家姑娘,让你再做偏房。 这招屡试不爽! 小翠也是轻轻松松收下,给些银钱,便传递消息起来。 只是方泾不知道李香君一个女子好端端怎么想到要去鸡鸣寺烧香,待在秦淮河不好吗,不过话也说回来,要是她想上山,自己还真没什么机会一亲芳泽呢。 一想到香君姑娘那曼妙的身姿,如玉的白臂,两股之间顿时一股热浪袭来,霎时觉得这寒风也没什么冻人的了。 “好,那我就在这守着,今天要是看不到人,我誓死不回。” 秦淮河边,一处楼阁之中。 “小姐,马车到了。” “知道了,小翠,你让人家稍等片刻,我整理一下就来。”屋内传来一声细语。 丫鬟听到后,走到门外随手给了马夫一吊钱,倒是没说什么客套话:“你且在这里候着,姑娘什么时候来,咱们便什么时候走。” “说的是,说的是,我就在不走。”马夫极力的讨好着。 这些女子虽身份贱籍,不过也不是他们这些贩夫俗子能看清的,出手也是阔绰,这一吊钱足够自己七八日的营生了。 没过片刻,从阁楼间出来细步出来一位妙龄少女,一条淡黄色撒花襦裙,下面是葱绿色暗花条纹的马面裙,一色半新不旧,头上也是干干净净,只有两件极其简单的首饰插着头发。 就算如此打扮,也让车夫眼睛移不开了。 丫鬟匆匆将自己姑娘拉上马车,接着狠狠瞪了一眼车夫,训斥道:“看什么看,我家姑娘岂是你能看的,还不带路。” 说着一掀帘子,遮挡起来。 车夫也是苦笑一声,吆喝着上路。 行了约半个时辰,小翠一掀帘子,朝外看了几眼,随后对着车内的说道:“姑娘,快到了。” “既然到了,就让停下。” “马夫,停下来,我家小姐要下车了。”小翠一阵催促着,语气颇为懊恼。 待到两人下马,小翠遥遥一指,念道:“你就在那里待着,等我们下山后再载我们回去。” 见自己丫鬟如此嚣张,李香君也是一阵无奈,平日也没见她如此一番摸样,对那些公子哥倒是善言善语,何故出来便是恶语相加,倒是有点势利,让她有点不喜。 不过丫鬟都是阁楼里妈妈安排的,她也不好回了人家,坠了面子,终究是身不由己。 “小翠,怎么不从正路上去。”行至半路,李香君疑惑的问道小翠。 她看人家都是从大路上去,而她们却是从后山上去的,故有此问。 “姑娘,这大路上去都是求平安的,小路上去才是求姻缘的。”对于李香君的狐疑,她早想好了说辞。 但心中早有怨恨:你长得如此这般好,却不知珍惜,拒绝了多少名门贵族公子哥的追求,偏要跑到鸡鸣寺求姻缘。 入了青楼这一行,还能找到姻缘不成,反正她是没看到过,到了最后都是寻了一家去做姬妾,家里富贵的还好,不愁吃喝,嫁的穷困的,免不了重操旧业。山盟海誓比不上金银财富,诗书歌赋比不得达官勋贵。 要是你经历过我这般遭遇,看你还能如此随性不成。 听了小翠这么一说,李香君娇羞不已,垂着螓首,羞答答道:“如此便好。” 让人看了不经顿首,怜爱之心渐起! 哪家姑娘不思春,不希望嫁个人家,尤其是她这样的女子,前半生命途多舛,身不由己,后半生就期冀着自己得个如意郎君,但求称意,无论富贵。 第81章 路遇 待秦浩醒来,发现床铺上就剩下自己一人,穿上衣衫,束起长发。 不多时,赵昶端着木盘,将早点依次放在桌上。 秦浩一边吃,一边询问。 细问之下,才知诸葛玄、陈虎两人三分天就外出做事了,怕打扰他就没请辞。 对此,秦浩并未放在心上,继续着吃食。 自己这几个手下也太关心自己身体了,也怪自己睡得太好,都没去送送。 也罢,待到功成回来,再行庆祝也好。 半刻中后,三个白面馒头、一碗稀粥、一碟小菜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进了肚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填饱了肚子。 不过这现在光景,还能有这么一顿丰盛早膳,真是可遇不可求,看来佛寺的和尚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打了一饱嗝,秦浩就带着赵昶打算下山找找乐子。 前世就听闻过夫子庙、江南贡院、秦淮河,只是没时间去,这次到了金陵,是不能再错过了。 “准备一下,等会我们就下山。”秦浩嘱咐道。 赵昶默默的收拾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佩刀,一切就绪后,问道:“公子,要不要带上其他人。” “不用了,就咱们俩就行。” 凭他们两个的武艺,等闲十数人不能近身,如此一来,晃晃一大帮人没事要,秦浩也不愿意被别人误会。 两人轻便,挺好。 顺着昨日小沙弥的带的路,两人顺着开始下山,此时后山已经陆续有几波行人,秦浩也没闲工夫理会,径直就往山下走去,一路上山路崎岖,费了不少功夫才到半山腰处。 和昨日上山一比较,这后山的路可真难走,三弯一岔,不注意就容易走错。 待继续下山时,旁边传来一阵女眷的呼声。 “你们俩站住,先别走。” 叫人的正是刚刚上山的小翠,她和李香君也是第一次上山,这迷迷糊糊的山路让两人吃了不少苦头。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们迷路了,不知该怎么上山。 小翠也是一阵心急,他可是和方泾公子身边的小厮商量好的,要是今日不能将自己姑娘带去,日后恐怕没什么好果。 见到秦浩两人下山,也是一阵欢喜吗,匆匆叫住两人。 “何事?”赵昶警惕的挡在秦浩身前,出口质问。 “这上山的路怎么去。”小翠问道。 “沿着这山路一路上去就行。” “我当然知道。” 小翠侧目了一眼,没好气道:“这路上林子密,弯岔又多,路实在不好找,你带我们上去,银子少不你的。” 赵昶没动,回头看了一眼。 秦浩站在他身后遮掩着自己,示意不要动,这小丫头长得倒是不怎么样,脾气倒是不小,看来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看来身后的那女子便是她家小姐,带着面纱,也不知道长得如何,不过有这么厉害的丫鬟,估计也不是什么毛妹之人,就算是好看,也是心如蛇蝎了。 这丫鬟的嚣张态度,让秦浩直接对这俩女子没了好感,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小翠,不可无礼。”就在秦浩无感时,李香君悄悄地揪着小翠的衣角,叫她不要如此放肆。 她们来烧香,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再说她们是女子,起了争端,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没事的,今早我们定然上得去。” 小翠是个泼辣性子,不顾李香君的劝阻,直瞪瞪抬头看了一眼,不过是个粗大的汉子罢了,有什么了不得。 “你带不带!”她指着赵昶鼻子问道。 见人不回应,她顿时就急了,刚想破口大骂,可转念想到方泾公子可还在山上等着,可不能在这里干耗着,一咬牙说道:“算了,今日也不和你计较了。” 说着掏出香袋里的一两碎银子就往赵昶手里塞。 “快点带路,银子少不得你的。” 赵昶不惯着她,一把将塞银子的手甩开,那碎银子顺势落到泥地上。 “你作甚!” 这可是一两银子啊,要不是着急,她可不想拿出来作为酬劳,没想到人家还不稀罕,小翠满脸心疼的捡起地上的银子,小心翼翼地将泥渍擦去。 “小翠,你到我身后去好好反思一下,怎可如此,平日里我教你接人待物的规矩都忘了不成。”李香君也是气愤的要紧,拿出主人的威严命令道。 “姑娘。” “下去!” “哼!”小翠一跺脚,愤恨地走开了。 李香君顺势上前,朝赵昶行了一礼,语气温和道:“这个大哥,是我的丫鬟不懂事,打扰到你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什么。” 说完,想来什么,掉头朝丫鬟跑去,说了几句才回来,随后伸手给了一两银子:“消消气,拿去喝茶。” “你们这主仆俩还真是一样,都想要用钱摆平啊。”此时秦浩从赵昶身后出来,讥讽了一句。 虽是讥讽,但语气却是温和的,没之前让赵昶那般不尽人意。 这二人的性格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前者温柔淑婉,后者嚣张跋扈。 按照道理来说,主人才是那个跋扈的,丫鬟是淑婉,这主仆竟然反过来,还是让人吃惊了一番。 秦浩对两人吃惊,李香君见他出来也是一番吃惊。 本以为赵昶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小厮,没想成走出来的却是位仪态俊秀的翩翩公子,似乎他才是主人。 一副光风霁月、阳光万丈的感觉,让人目光不能移转。 “咳咳” 秦浩见她如此看,不由得提醒了一下。 李香君瞬时小脸一红,不知要说什么,只得再次告饶:“公子,是我管教不严,还请见谅。” 满目娇羞一面红! 李香君带着面纱,秦浩自然看不到如此美色,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计较。 只淡淡提了一句:“想必你也是书香门第,这侍女日后还是不要用的好,否则定有祸事。” 秦浩就是看不惯那侍女,便好言相劝,至于眼前这个懂礼貌的蒙面小姐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 “小女子谨记公子教诲,今日回去后便将她请辞。”李香君再次作揖感谢,脸色渐渐正常。 其实不用秦浩说,她也不会再留着小翠了,她实在是太惹人心烦了,不过对于眼前这位俊俏公子的话还是让李香君升起丝丝暖意。 “这位公子,不知何姓”李香君不知怎得,竟问出此话,顿时感觉又有些面红。 可还没等问完,小翠又跑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小姐,我找到人带我们上山了。” 看到小翠又来搅局,李香君的俏脸上是又气又急,要是没有面纱,秦浩能很清楚的看到她满脸的不舍之意。 而秦浩闻言则是嗤笑了一声,抱拳说道:“如此小生便告辞了!” 临走时还特意瞧了几眼,玲珑有致,前凸后翘,尤其是那对酥山,实在有些惊人的魅力…… 第82章 心中有望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于那几眼来说,只是男人的本能,昙花一现而已,甚至都算不上,毕竟并未看到人家容颜,不知美丑,也不好学人家登徒子一般,擅自摘取人家遮面的轻纱,仔细瞧看。 他可是个正人君子,不干这档子龌龊之事! 就当成一次偶遇,相濡以沫而相忘于江湖罢了。 要是知道秦浩此时的想法,李香君定然要朝他脸上唾上几口香沫。 她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但也是粉玉佳子、清白如玉,是这金陵城中的一绝,多少人费了百金求见一面都难如愿,何来他如此不屑。 见秦浩拔腿就走,李香君兀然一股心酸油然而出,不知何故眼角泪珠开始缓缓打转,心中也满是不舍之情,垂着螓首,对着走远的秦浩低语了一句:“公子请留步。” 只是姑娘家音量太小,身边之人都没听清,更被提人家了。 “唉,今日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远去的身影,一时呆住,缓缓拭去眼角的泪珠,想着今日这般轻薄的举动,对着人家公子不过一时片刻,便红脸了三次,倒真的有些羞耻。 小翠见自己姑娘如此模样,也朝远处瞧了一眼,是个俊秀的公子,可惜一身布衣打扮,不是什么富贵之家。 要是和这样的人结了好,以后的日子注定是粗茶淡饭,洗衣缝补。 再说山上有人等着,她们是注定成不来的。 “姑娘,别瞧了,人都走远了,我们上山。”小翠轻声提醒道。 “嗯,走。” 李香君只道是缘分浅薄,低着螓首,任由小翠扶着自己。 有人带路,上山的速度便轻快了许多,没花多少功夫,就看到了不远处寺庙,之后的路好走了,小翠便随意给了几枚铜钱将带路之人打发走。 看着遥遥处的寺院,李香君心中再没了之前上山的烧香的意由,这半段路下来,总是不断想起那人的面容,也生了下山寻找之意。 不过除了面容她便一无所知,这样寻人都没好法子。 “姑娘,我肚子疼,能不能去方便一下。”突然,小翠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快些去。”李香君轻指了一下小翠的额头,瞧她捂着肚子着急的摸样,倒也是急了。 “嗯,姑娘,你在这里等着别走,我一会就回来。”小翠捂着肚子朝林子深处走去,还不忘提醒着。 待到小翠进了林子,里面传来一阵幽幽男声,语气恶狠狠道:“你怎么搞得,怎么才来。” 说话的正是方泾,从凌晨到如今的半午,已过了三个时辰,他一直在这蹲着,两条腿都麻了好久,当然没什么好气。 “公子,上山的路有些崎岖,我们迷了一段路,所以才来晚了。”小翠匆匆解释道。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废话了,那位潇湘馆的香君姑娘。”方泾将小翠拉到一边,死命朝林子外探着头翘望着。 “是的,蒙面的便是我家姑娘。”小翠被撇了一下,也不敢发作,只好沉声应道。 方泾大手一拍,叫了声好,拂去身上的披着几件粗衣,精心整理了一番,再掏出腰间的折扇,阔步昂扬的朝林外走去。 几名随从、小厮也很识时务,只是将地上的衣服稀稀疏疏的穿起,没敢发出什么声音。 自家公子最讨厌的就是在“助人为乐”的时候有人打扰,曾经有个小妾触了这一条,就给卖到金陵牙军营中去了,后话不提,这还是女子,再有个是底下小厮,那更是一个惨字了得,阉割、断手断脚实属常态,叫了好几天才咽气。 为了不让人打扰公子兴致,顺带连累他们几个,几人早早将周围清了场,保证不会再有人上来。 “你说咱们公子今天打算怎么玩!” “谁知道呢,等着看好戏!” 几人躲在丛林里淫笑着。 “这位小娘子,再下这厢有礼了。”刚出林子的方泾驱步走到李香君面前,耍着折扇,语气颇为轻佻。 香君见如此一男子从小翠刚刚进去的林子出来,心中知道不好,也没理睬,只朝着林子喊了几句。 “小翠,快些出来,去上香了。” “哈哈,不用喊了,那小姑子现在出不来的。”方泾话不过三句,就露出了本性。 “你是谁?”香君语气明显带着怒意,“这可是光天化日,想作甚?” “不想做什么,只想请香君姑娘回去喝一杯。”方泾两眼色迷迷的看着眼前的佳人,那色眼迷离是片刻也移不开。 听见此人说的,李香君也是一惊。 这登徒子怎么知晓自己名字,还在这里守着。还没等她想明白,那人的一只咸猪手就摸了上来,伸到面前,竟是想要解开自己的面纱。 佳人顿时杏目微张,伸手回绝,“啪”的一声挡开了袭来的手。 这突然的一下,让方泾诧异了一下,不过立马恢复过来,脸上的笑意更甚,拍着折扇笑道:“好好好!。” 逆来顺受的小娘子,他方泾品尝了不知道多少,也渐渐失去了兴致,现在这种性格泼辣的女子才能更让他激动。 大喜过望,道了一声:“你越反抗,我便越欢喜。”就张开双臂伸手抱了上去。 李香君从艺以来,只卖艺不卖身,一身清白如玉,哪能让这人给毁了,轻巧一移,便躲了过去。 就算是被此人抱一下,也是她所不能容忍的,要是刚刚下山的那位公子,说不准还能考虑一番行不行得。 香君也不知道如此危机关头为何会想到那人。 “哼,小娘皮还挺会躲。”方泾讥讽道。 将折扇扔到一边,撸起袖子,大步扑了过去,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女人是得不到的,他看上的就一定要吃到嘴里。 李香君当然不能如他的愿,拼命的躲闪着,这方泾也是个废物,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连着追了好几次,连裙边都没能摸到半点。 当下怒火中烧,也顾不得面子,朝林子就是一声大喊:“你们几个快给我滚出来,给我抓住这个小娘皮。” 见他叫人,李香君面纱下热得红润的嘴角霎时间便得苍白起来。 是个清白人家都知道被这样的好色之徒抓住的下场,更被提她这样的女子了。 “要是逃不出去,我便”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树,心中也似乎有了决断。 她自知性格烈,是受不得这种欺辱的,与其被人侮辱,不如一死了之,保全名声。 于是急匆匆跑到树下,正准备触树的时候,一个俊秀的面容又浮现在脑海里。 咬了一口洁白秀齿,便定一个约:“要是逃到下山的路遇不到那位公子,我便一死了之。” 第83章 侠心玉骨 有句古言说的好:上山烧香易,下山过活难。 此话说的不是世间人情世故,说的正是这鸡鸣寺后山路的崎岖险阻。 香客们上山一心求姻缘,自然要多加小心,只不过上香后便以为诸事顺利,得意忘形、散漫不顾起来,这下山的路也就顺势艰难十分。 一个跟头就能滚到山间两侧的沟槽之中,不知生死。 鸡鸣寺后山每年死在这后山路上的香客不知几繁,大部分都是些青年妙女,为求姻缘从这后山而上。 为此没少让鸡鸣寺的住持头疼,也不知道是哪个混球宣传的假消息,说鸡鸣寺后山有姻缘缘分可求。 关键是还有很多人相信,慕名上山,对此住持也是万般无奈,不让他们从来,还能跟你急眼,好话说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所幸也就随他们去了。 可惜现在没有一种东西叫公告牌,不然住持一定会在上面写着:此处山路危险,请从正路而行,只要香火钱交的好,效果是一样的。 今日也多亏了这难下坡的山路,方泾与他的几名随从、小厮一时间才追赶不上来。 正所谓天眷有情人! 即便如此难行的山路,李香君也能犹如轻燕一般,左跃右过,竟舞出一支曲来,这功劳都要归功于她在潇湘馆日夜学习舞姿的刻苦。 只是清晨露水许多,地上、草灌丛多有,即使轻拎着黄色撒花襦裙,也沾了些,不过和后面的危险比起来,微不足道。 后面还有一群饿狼追着呢! “你个小娘皮,给小爷站住。”方泾气急败坏的跟在后面,朝着前方纤细的身姿怒喊道。 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如此能跑,追了半刻也追不上,望着吃不到,是最难受的。 路上的石块多,一个不注意方泾就踩到了一枚,瞬时间身体前倾,加上向前追逐的加速度,立刻就摔了个狗啃泥,在泥地上滚了三四圈才堪堪停下。 “啊!” 底下的小厮见了,纷纷围上前,将方泾慢慢扶起,等到看见自家少爷模样,一个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怎得都不想活了。”方泾没好气道。 说着就觉得嘴里有点奇怪的,怎么有点漏风。 “拿镜子来!”方泾怒道。 听到后,身旁的狗儿立马从衣间掏出一面西洋小方镜递到方泾手上,接着默默走开,他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结果了。 方泾抚平了额前垂下的头发,一面拿起方镜高高竖起对着脸上照看起来,一面自我安慰着。 嗯,脸上也就粘了半边脸的泥浆,没什么伤口,不碍事的,回去洗洗就好。 耳朵没事、眼睛没事、鼻子也没事! 看来这一跤没摔出啥问题! 旁边的一随从看到自己少爷左看右瞧,就是看不到重点,便凑到跟前好心提醒了一句:“爷,你看看嘴里的牙还好不。”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遭又跟着低声嗤笑,也让方泾脸上寒霜渐起,面色阴沉。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泾站起身来,朝着那人脸上就是一脚:“爷自个不知道吗,要你来提醒,你个狗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摸着自己上颚缺的三颗牙,下颌缺的三颗牙,关键他们还不对齐,更要命的是上颚那三颗牙,有两颗牙是大门牙。 闭着嘴外人瞧不出什么,要是一说话铁定漏风。 让他想到了金陵城了那些老乞丐就是这副模样,今年为了一个小妮子,他的损失可太惨了。 这年头是没什么补牙技术的,这成年人的牙断了、没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要是回家,还不被自己那些小妾笑死,就连自己爹,那位户部尚书大人也可能就此让他禁足,以防外出丢了方家的面。 他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怒,脚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大的三分,一脚随着一脚上去,可怜了底下的随从只能默默忍受,图个皮青脸肿,好让自家少爷出气。 踩了一会,累了,但这心中气是越激越大,今日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当场去世也不是不可能。 远处已然看不到李香君的身影,方泾怒着朝着底下就是一顿乱骂:“废物,都是废物!一个人也抓不住。” 要不是他们出来的晚,李香君怎么可能跑掉! 一边骂着一边又朝几人踢去。 狗儿知道自己少爷的脾性,要是不出这口恶气,回去遭殃的还是他们。 跨步凑上来,一连挨了几脚,顺势一脸谄媚道:“爷,那小娘皮走不快的,我背着你下山,要不了一刻就能追上。” 听到狗儿的建议,方泾一喜,仔细瞧了他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手底下还是有人比废物好的。 “好,就按你说办!” 方泾大手一挥,立马跳到狗儿背上,一伙人围着中间的两人,生怕再出什么乱子,如此一来,下山的速度果然比先前快了不止一倍。 只是这背上颠簸异常,让方泾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不过也不忘激励这帮加速下山的随从们: “你们给我听仔细,今日那女人我是一定要抓到的,你们要是办不好,回去让我就把你们全都扔到护城河喂鱼去。我是说道做到;要是抓住了,赏赐一定少不了,回去一人三两,自个去账房领赏就成。” 他们这些随从、小厮不是家生子就是原先的乞丐,呆在方家就是图口饭吃,也不开工资,就靠着平日里少爷打赏的钱当零花钱用,这三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他们好几回去酒楼喝喝茶,听听曲,顺便瞧上几眼唱戏的小娘子了。 有了银子的鼓励,狗儿的脚下的步力更是快了,说不上日行三千里,也得是日间500里,夜间500里的“良马”了。 不多时李香君早已消失的身影又出现不远处的山路上,只是此时她已经快到山脚下了。 快到山脚的李香君心中也是一阵落寞苦涩:一路下来,都没见到那位公子。 当下心灰意冷,脚步慢了下来,苦笑道:“些许是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上山来求得哪家姑娘的姻缘。” 说着便朝山间的沟槽走去,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若是平常姑娘家早就花容失色了,而面纱下的这一张俏脸却是全无惧色,反而有感: 桃杏依稀香暗渡。 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一寸相思千万绪。 人间没个安排处。 李香君玲珑柔婉,却是个有侠心,有玉骨的女子,她不惧死,只是心愿未了,此生也恐难如愿,不免伤感,一时间泪珠涓涓低流,就要跳崖。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姑娘,你不要想不开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拥入怀。 第84章 佳人在怀 话说此前这下山的险阻虽对秦浩、赵昶二人,造不成什么麻烦,但身上、衣服上免不了遭受些泥渣的侵扰。 这副模样如何上街。 秦浩自认为是有大丈夫的心胸,上马打仗三天三夜不洗澡都可,但要是平日里些许不干净,也是不好受的。 明白点说就是干大事,绝不耽搁,要是没事,就拼命给自己找事。 “要不今天算了。”看着脏乱不堪的裤脚,秦浩颇为失望。 “公子,要不我现在回去拿件新衣来,用不了一会。”赵昶回道。 “不用了。” 秦浩知道他腿力健硕,一来一回很快,不过今日他也没了兴致,所幸再等几日,等诸葛玄他们事情办好了,一同去乐呵乐呵。 随后朝山脚下一处棚屋指去:“走,去那边歇歇脚。” 这山脚下的棚屋是鸡鸣寺的僧人修造的,为的就是让上山的香客们累了有一处地方休息。 秦浩二人进去后,发现人还真不少,七七八八围坐在一起,挑客的、卖糕点的、贩木具的各色各样,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靠着鸡鸣寺的香客混点吃食。 看到有人进来,也不打扰,只是点了点头,秦浩要了两碗茶水,就坐下歇息。 他这边刚刚坐下,那边的闲话又搭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啊,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方家公子哥蹲在后山上。”坐在地上的挑客小声的说道。 “哪个方家公子?”有人好奇道,“姓方的,光着鸡鸣寺附近都有好几家,更别提偌大的金陵城了,随便一个小门小户都能公子,你这口中的方公子有何特别之处。” 那人也是最快,说完后知道自己嘴贱,说什么“小门小户”,看了一眼刚进来那两位,发现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 他们这些小民啥都惹不起,背地里说些话都要谨言慎行。 “方泾,那个户部尚书的家的独子。”总有人是消息灵通的,为提问之人解答。 “哦!”那人深吸一口凉气应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 要说认识方泾的人不少,可最为出名的还是他老爹户部尚书的名头,因为这小子每次干坏事,都要报这个名头。 当下问道:“怎得,他来鸡鸣寺做什么?” “管他做什么,反正他娘的不是好事。”那卖木具的没好气道,“去年要不是他,老子还在金陵城开铺子呢,哪里能到这里来。”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人都纷纷好奇起来,这木匠来了好几个月,他们竟然不知道他的过往,当即追问,那木匠也不说话,只是提醒周围之人:“你们家要是有姑娘在家,最近还是不要让她到这鸡鸣寺附近转悠,这方泾是出了名的色中饿鬼。” 说完,便收拾着木器,准备回家去了,留下茶铺里一地鸡毛。 要是真如他这么说,今日上山的姑娘、小姐怕是讨不到好。 一旁的秦浩将这些全都听在耳里,不由得想起今早遇到的那位姑娘。 “上山去!” 秦浩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留下几枚铜钱,就领着赵昶快步离去。 她那声:公子请留步,自己是入了耳的,也记在心里,是个好姑娘,虽并无什么大交情,但也不希望她遭受这样的不测。 走出棚屋没几步,秦浩就看到了蒙纱女子,也瞧见了追在她身后的方泾等人。 见她被逼无奈,转身就要投崖寻死,秦浩便几步跨上去将她抱在怀里,那瞬时佳人的温润质感,顿时让秦浩些许心猿意马。 要是长得不错,绝对是位佳人妙子! 李香君见到是那位公子,当即泪落如珠,甭管身旁的有人,她却如同未见,此刻李香君眼中只有一个人,只有秦浩那挺拔的身影; 她恍若飞鸟投林,忘情地投入秦浩怀中,双臂紧紧搂着他,哭得柔肠寸断,泪如雨下; 之前担惊受怕,所受的委曲冤屈,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倾泄了出来。 扑进秦浩怀中的她,再也不是那个遇变淡定,侠心玉骨的李香君,她就象一个满心委曲的小女孩找到了亲人的怀抱,所有的坚强瞬间都化成了泪水,化成了止不住的哭泣。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有我在的。” 眼瞧着怀里女子的梨花带雨,虽并未搞清状况,秦浩也若有气质的安慰道。 “你个狗杂种,我的人你也敢抱,不要命了,快给我放下来。”见到李香君待在别的男子怀中,关键还是一个比自己还俊俏的人,下山的方泾顿时火冒三丈,须发萧萧。 他这么一说,秦浩抱的更紧了,惹得怀里的小娇娘一阵轻啼。 见此,方泾怒不可遏,立即招呼着手下人:“妈的,给我上,打死了算我的。” 怀里的李香君听到方泾的话,心中也担忧起来,她只想见公子一面,却不想让他为自己遭遇危险。 自己孤女一人,死了也没几人心疼,可他还有大好前程,不能因为自己的牵连而毁了。 孰轻孰重,她李香君还是分的清的,鼓起勇气,连忙冲着秦浩就说了这么一句:“公子,你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接着便欲离去,却还被抱住,她心中虽然欢喜,但也知道事情危急,不能再耽搁了,要是那些人冲上来,就真的走不了了,就欲再劝。 还没等她开口,一阵温玉之声传来:“没事的,好好待着。”,瞬间就瓦解她的意志,让她继续顺从的依偎着。 这佳人在怀的感觉,让秦浩爽的不要不要的,怎可让人破坏,给了赵昶一个眼神,让他自行处理。 他自己则继续体验着怀中佳人,是个美人胚子,现在要是再不醒悟,也就没救了。 活脱脱又是一个色中饿鬼的模样,不过这个长点比之前那个好上不知道千遍万篇,手段也高明。 方泾的那些随从、小厮此时也冲到前面,对于抢自己少爷女人的公子哥心中也是佩服,真特么解气。 不过手底下的功夫却丝毫不落,一个个拎起衣袖就打算好好教训此人一顿。 有了少爷那句保证,这家伙今个怕是要抛尸荒野了。 尤其是狗儿冲的最凶,想拿这份头功,好让少爷的赏钱多些。没想到就在要动手的时候,一个身影瞬步来到他面前。 赵昶这个彪形魁梧大汉就像猛虎般扑上去,不由分说的一脚踏在狗儿右手腕上,让他五指摊开在地上,然后抽出腰间的佩刀,刀背顶端用力向下一冲,“呯!”的一声,狠狠地敲在狗儿的五指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无比的刺耳,地上泥屑飞溅,狗儿的五根手指被撞得满如纸片,血肉模糊; 彻骨的疼痛让他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全身痉挛不止,双眼圆睁,脸上青筋一条条的鼓起,如同一条条蚯蚓在游走,看上去狰狞极了,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引得不远处棚屋里面的人纷纷出来围观,身后的那些随从也是头皮发麻,不敢妄动。 第85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人有刀!” 不知是随从中谁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柄长刀身上。 修长的刀身、锋利的刀口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更加寒光飞溅,而用刀之人也是煞气一片。 这人绝对不好惹,这是附近所有围观之人心中的第一想法。 这些随从、小厮平日里也随主子见过些世面,看到刀的觉悟自然不同,知道有刀的人不能惹。 且大明朝内地不尚武事,户籍制度将侠客打击的七零八落,消失殆尽。 这金陵城一年发生死伤虽多,不过大抵都是棍棒围殴,打群架而死的,要真论上用刀用枪杀人的,真的是少之又少,反正他们几个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金陵城内自有法度,哪有人能随便佩刀,没想到今日倒是见到一位了。 看到佩刀的赵昶,谁也不敢贸然而上,刚刚他的动作之快、手段之毒辣,让他们是心惊胆跳。 “啊!啊!啊!” 狗儿依旧躺在地上痛苦的撕扭着,五指连着心,何况赵旭是那么狠的一击,记上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谁敢上来!”赵昶提刀横指一片,轻蔑喝道。 这么一句轻描淡写却让那些随从顿时感觉到了天堑横沟,望而却步,急忙后退到自己少爷身边。 他们也不傻,这要是去了,得把命留着。 这一声也好比有一把大锤狠狠的敲在方泾脑袋上,把他敲怔住了。 不知道人家怎么的就掏出一把刀来,比上街买菜还简单,还特么的将狗儿打成重伤。 他在金陵城横行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这号强人。 “难道是外来的。”方泾打瞧着赵昶,这么魁梧勇猛的侍卫还是第一次见,即刻打出算盘。 一来有这样的侍卫,他身后的人来头自然也不小;二来自己今天带的随从也少,手上也没家伙事,要是打起来,恐怕要吃亏。 权衡利弊之下,方泾还是觉得小心为妙,暂避一下。 “这位公子,今日是我唐突了,不知道是你家的女眷!”方泾摆出一副告饶的摸样说着。接着让小厮掏出几枚大银锭放在赵昶面前。 完全不顾自己是在胡说八道,李香君她一个青楼女子哪里来的家人。 “这一百两,权当是我的赔罪,还请多多见谅!” 要是不知道方泾为人的,一来二回还真有可能被他蒙混了过去,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泾可是凭着这两招不知道挡下了多少灾祸。 他虽横行霸道,但是个聪明人,他老爹那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全被他学来了,今日之事要是这么完结,过几日秦浩的身家背景必然查的一清二楚。 要是官面的背景大,自然找不得麻烦;要不是只是装装样子蒙骗于他,就是死路一条。 此时秦浩松开怀中佳人,拉住她的纤细小手,护在身后,随后走到跟面,讥讽道:“你倒是好大的面子,就凭这点银子也好意思打发我。” 方泾闻言也是一愣,不知道他秦浩是什么意思。 这银子不过是一个台阶以作试探而已,要是别人给面子就拿,不给面子就不拿。 “难道是嫌银子少了。”方泾心中嘀咕道,实则有点想笑,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这么一奇人。 “那我回去后,再让人送200两来。”方泾拱手笑道。 “好!既然方公子这么大方,就请下人回去拿。”秦浩也笑着应道。 “你什么意思!”方泾大怒指着秦浩一瞥,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他还想抓着自己不放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浩依旧淡淡道了一句,一副毫不理睬的冷淡放在脸上。 这方泾是鹰眼狼顾之相,再者先前在听他欺压良善之事和今日举动,就知他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秦浩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 只是心中对于要不要杀他,摇旗不定罢了。 杀了这么一人,算是为金陵城民众除去一大害,不过事后绝对惹上大麻烦,对自身无益。 不过要是不杀,秦浩也觉着有着这么一个人惦记着,晚上可能寝食难安。 “算了,还是杀了安心点,麻烦正面来好过背后来的好。” 遇到事不避事,也许是秦浩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先去上山等我,我一会就去找你。”秦浩看着怀中含情脉脉、楚楚动人的那双灵眸怜惜道。 淡雅的语调如同恋人的低语倾诉着佳人的耳畔,顿时惹得李香君面红娇羞,只得轻咛一声,满是贴心说道:“嗯,公子小心。” “放心,没事的。”秦浩轻拍着细滑纤嫩的小手安慰着。 随之便让赵昶领着她上山,顺便接过他手中的长刀。 待到看不见人影后,秦浩才和对面几人悠悠道了一句:“开始,方少爷。” 方泾的随从、小厮们见到赵昶那彪形魁梧大汉上山,纷纷松了一口气,心中对于眼前的少年公子哥是一阵鄙夷。 口气倒不小,一个人敢和他们好几个人作对,可比咱少爷会装多了。 不过要不是他这么能耐,让那魁梧护卫走了,他们今天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现在就剩一个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这些小厮要是多动动脑子,就知道眼前的俊秀公子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不然他的护卫也不会如此轻松的走开。 秦浩拖着长刀,阔步朝几人走去,大摇大摆。 那些小厮更加认定此人是装的,一齐冲了上来教训。 在秦浩心中,今日方泾是必死的,至于他这些个手下,罪恶虽有,但不是主谋,小惩大戒即可。 冲到跟前的几人,施展的动作犹如龟速一般,左捣右踢,却碰不到一处衣角。 一刀、两刀、三刀 秦浩一人投喂两刀,直接砍翻在地,旋即几人手上的鲜血直撒,挑断他们的手筋是最小的惩处了,还没等他们的痛声起来,秦浩便移步到了方泾面前。 方泾满目惊恐的看着秦浩,那种被老虎盯住的感觉让他整个身子都害怕地颤抖起来。 “等等,我爹是户部尚” 见他说的如此艰难,为了帮他早点解脱,秦浩一刀就斩在他的喉咙上,喉骨好像切豆腐块那么丝滑,刀光一闪而过。 等方泾反应过来,这一刀已然结束了,随之便是脖颈瞬间出现的一道牵丝血线。 不多时血线崩塌,血潮如涌,任凭他双手怎么捂也依旧阻止不了。 “下辈子做个好人!”秦浩淡淡道了一句,随后提刀上山。 等到秦浩身影消失在崎岖的山路上,那些随从、小厮才忍着手筋断裂的疼痛跑到自家少爷跟前。 狗儿大胆的伸出手指探在方泾的鼻尖,过了很久也不见出气,一时间有如死了爹娘一般瘫坐在地上,满脸苦大深仇。 “怎么样了?”旁边有人急忙催促道。 “没气了!”他嘈杂的沉声了这么一句。 周围的随从立马如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他们死了就死了,反正烂命一条,可少爷的命金贵着呢。 “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告诉老爷。” 第86章 山无棱天地合,亦不敢相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侠客行》 杀了人还能闲庭信步、写诗作对的,古往今来了了数人,其中就属李白一绝。 秦浩今日也学得如此,效仿古人,哼着小曲提着刀上山,让与其一道上山之人纷纷心生惧意,不是加快脚步绕过上山,就是下山。 这是个杀神,惹不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早有上山的香客将山下之事告诉鸡鸣寺的一众僧人。 那住持听了头疼不已,招呼着底下僧人不要触了这伙人的眉头,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还将领他们进门的小沙弥一顿训斥。 报官和赶人家出寺他们是不敢想的,不是觉悟不高,确实是怕这十一二个带刀的强人直接把寺庙屠个干净,那可真就是无妄之灾了。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等到上山,秦浩便瞧见了等候自己的两人。 将刀丢给赵昶,顺带给了一个眼神,叫他快快走开,不要打扰自己。 待到周围只剩下二人,那女子作揖轻声谢道:“今日之事劳烦公子了。” “无碍,不过是小事一件。” 李香君刚刚和赵昶一起上山,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他山下之事,她也只以为秦浩只是将那几人打跑而已。 望着面前的之人,李香君几乎是娇羞满目,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才好。 秦浩却是老手,人家姑娘家不好意思,他一个男人,还能说不出话来吗。 “我叫秦浩,你呢?” “奴家李香君,见过公子。”李香君礼貌的欠着身子,施了一礼。 听到这个名字,秦浩当即一愣。 “李香君!你是李香君?!” 他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名字。 “当真?!” 李香君颔首轻点。 李香君,号“香扇坠”。与马湘兰、顾横波、卞玉京、董小宛、寇白门、柳如是、陈圆圆称为“秦淮八艳”。早年因家道败落,飘泊异乡,后沦为青楼女子。她歌喉圆润,但不轻易与人歌唱;丝竹琵琶、音律诗词亦无一不通,特别擅长弹唱《琵琶记》。 今日巧遇如此一佳人,让秦浩是又惊又喜,一时间也不知下面的话题该如何接下去。 场面一度冷清下来。 她见秦公子久久不语,心怕他不知自己歌妓的身份,欲要解释,可又不知如何解释。 她确确实实就是秦淮河边的青楼女子,靠卖笑卖艺为生,她这样的女子名声显赫在外,但也不见得都是好事。 要是遇到想要托付终身之人,便是最坏的了,即便做人家的姬妾,估计也得败坏别人的清誉。 李香君越想心中便越难受,对秦公子她真是一见钟情,想要厮守终身,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经黯然流泪。 她身份低微,能有这个资格吗。 秦淮河上谁人不知潇湘馆的李香君,可到底还是贱籍,对于秦浩她还是打心眼里自卑,自认为配不上的。 秦浩见她流泪,也不知何故,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所幸将她抱在怀里,抹去她眼角的泪花,轻声安慰:“好好的,怎么哭了。” 那动作、语言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秦浩自认为是没什么挡得住,这辈子有了这样的好条件,励志要打下个大大的后院,供自己享乐。 秦浩光风霁月、阳光万丈的面容让李香君一时陷入了痴迷。 感受着秦浩的暖意,李香君语气坚定的说道:“公子,我想从良!” 这个想法,她早就萌生了,就是没有遇到一位良人,今日遇到了秦公子,她也下定了决心。 从良,嫁人! “好!我替你赎身。”秦浩当即毫不犹豫地应道。 “嗯,我等你!”李香君面露羞意。 有他这么一句话,此生足矣。 赎身的钱她有,回去便和妈妈说上一声用自己的钱便可,这些年她靠卖艺的钱完全够自己赎身,还能略有盈余,置办一份价值不菲嫁妆。 到时候嫁到秦家做妾,也不能被大妇欺负了去。 想到这,心中犹如吃了蜜饯一般甜。 “秦公子,你瞧。” 李香君抬起罩着轻纱的手臂,轻轻将面纱摘下,顿时一张美丽动人的脸蛋照应在秦浩面前。 “好美!”秦浩称赞道。 相比于后世亚洲大三邪术下的人造美女,未施粉黛的李香君更让人看的舒心,俏颜带着一抹喜色,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那种美天然洁净,分外沁心。 秦浩还没见过如此美子,当即按耐不住朝着那一点淡粉色的朱唇就吻了上去,尽情享受着口之间的香醇。 良久,唇分。 看着羞答答软卧在身边,低首弄钗裙的李香君,秦浩能感受到她现在的羞意与彷徨。 秦浩再次拿起她无处安放的酥嫩素手,让她面对自己,神情道:“相信我,我将来一定会对你好的。” 香君眉如墨画,眼似水波,她只微微抬头看了秦浩一眼,便仓皇避开,然后面若桃红,轻启丹唇,似羞还怨道:“你,你怎么能那般对我” 她终于回过神来,方知之前的事,有多么荒唐和出格。 这个时代,对女儿家的贞洁有多么看重,香君深刻的明白,并始终践行。 在潇湘馆卖艺的日子,连手都没被人碰过,今日却是几番破戒。 现在想来,也是羞愧的要命。 她怨秦浩轻薄她,更恨自己不能遵守礼仪、谨守廉耻,这些事本都要留到入门之后才做的。 秦浩看着佳人幽怨的眼神,也知道是自己过分。 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吻而已,经过后世的熏陶,根本是不放在心上的,而对香君来说,可就是大事了。 虽说两人已然互诉情意,此时也做不得的,倒是唐突了佳人了。 不过秦浩也不后悔,毕竟那番感觉实在让人留恋忘返,欲罢不能。 “香君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将来,定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秦浩轻轻将香君揽入怀中,柔声道。 香君仰头:“真的,真的可以?” 此时此刻,香君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大度,变得犹若患得患失的小儿女一般。 试问一个女子谁不幻想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 只是她真的能吗。 秦浩目光深邃,面色沉毅:“山无棱天地合,亦不敢相负!” 香君愣愣的望着此时的秦浩,一时,竟有些痴了 第87章 义正严辞 是夜,洞房花烛,俏郎君、秀姑娘一齐坐在花烛前山盟海誓、含情脉脉,便欲行那周公之礼。 等等,还没到那一步呢! 以上诸事都是有人遐想而已。 秦浩亲自将李香君送到秦淮河边后,便独自离开,临行前只叫她等他回来,再为她赎身,除此一句话没有多言。 归去的李香君拿着绢帕轻声啼哭、依依不舍,想让秦浩跟自己回去。 可现在秦浩自知没银子,现在就去,明显是自不量力,还是不去逍遥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没钱什么也谈不上。 回来之前秦浩还花了半吊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这秦淮河上的女子,要是姿色一般的,赎身的价格也在100两左右,抵上一小户人家10年的开销了; 至于姿色上好的价格就要翻上几倍,基本500~1000两也能赎身。不过这点银子就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拿的出来的了。 至于像李香君这样一馆之绝色,更加不是银钱的能打点得住了。 那人听到秦浩要为潇湘观的香君姑娘赎身也是乐呵一笑:之前有个富商,说是要花3万两为香君姑娘赎身,最后钱花了,人连面都见不到,就被打了回去。 像她这般女子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还得要面,有身份才行。 见秦浩有点心冷,那人也是热心,打趣道:“少年郎,你也别灰心,我瞧你这模样,怕是不知多少姑娘喜欢,也不必在这一颗树上吊死。” 听他如此一说,之前觉得只不过是银钱的麻烦,看来也是自己想的简单了。 一个女子赎身竟比提刀杀人还要繁琐。 既然繁琐,秦浩就打算先放到一边,眼下最重要就是等诸葛玄的消息回来。 回来秦浩就静悄悄地趴在木桌上候着,要是没什么耐心,就问寺庙里的小沙弥借几册《大藏经》舒心。 “一切众生于种种境,不能了达自心所现,计能所取虚妄执着,起诸分别,堕有无见,增长外道妄见习气。心心所法相应起时,执有外义种种可得,计着于我及以我所,是故名为虚妄分别”。 “若觉唯是自心所见,住于自性,分别不生,世间所作悉皆永息。分别者,是凡愚事,非贤圣耳”。 书上文字多是明代文言,秦浩的功底很少,除了个别佛家字义不解,大多能看懂、会意,要真是遇到难以理解的,便指示赵昶去将鸡鸣寺的住持请来为自己一一讲解。 那住持也有趣,佛经讲到一半便开始将棋救赎的道理,告诫秦浩不要妄造杀孽,不然良心难安。 秦浩知晓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在山下干的事了,虽说佛家说的有道理,不过这老和尚他说的他是一句也听不下去,嗤之以鼻。 良心! 现在只是王朝末期,这江南首善之地、原大明的京师之地,那是士大夫已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哪里来的半分良心可用。 想到这,秦浩看着面前须发白颜的老和尚,调侃道:“大师,你说当朝的那些达官贵人可有良心?” 老和尚闻言一怔,刚刚他还在教导人家,现在别人这一问却将他难住。 问题的答案是唯一的也很明确,就是“一点也无”,可他一个老和尚怎么敢议论。 要是被人知道,他这住持的位子可就被想要了。 平日里劝说一些平头百姓,叫他们一心向善还行,要是让他去劝说那些显贵,他是半分胆子没有。 “定然没有!” 见老和尚迟迟不语,秦浩替他说了,大声直言道:“要是有了,这硕野千里、繁华景秀的江南之地就不会有那么多灾民,衣不蔽体、受寒受苦,连卖儿卖女都不见得能活下去。” “国事如此艰难,天灾占得一分、圣人占得一分,剩余得八分尽归这天下贪官污吏,他们吸食民脂民膏、欺男霸女、逼良为娼,世间不好得事情全被他们干尽了。” “良心,你怎么问问他们有无!” 说到动情处,秦浩义愤填膺,声音自然洪亮,惹得门外僧众纷纷侧头朝屋内围看。 “施主,不可言,不可言!” 听到秦浩如此言论,老和尚是一阵鄙夷,对秦浩的印象也低了几分。 庙堂之人都不敢如此说,你个斗升小民尽胆敢如此狂妄,怕是连海瑞在世也比不得。 “施主,这天下不是我等小民能议论的,还是做好自己,一心向善,可保平安。”住持轻声劝道。 “哈哈哈,保平安!”秦浩仰天长笑,“我先前还以为你这老和尚超脱世俗,傲然一身,没想到读了那么多佛家经典,竟还是如这般可憎。” “我到要问问你,这世间可还有佛祖口中的平安否。”秦浩脸上露出三分讥笑,问道。 不带他回答,秦浩便自答:“若要说国朝开年50年间,洪武、永乐、洪熙、宣德四朝倒是算得上平安,可如今我看不见得了。” “边关建奴年年骚扰,虏我边民,杀我军士;西边诸省乱民四起,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西南苗乱只是暂歇,苗头还在,要不了多久必定再生纷乱;至于这海外,我朝官商勾结,只知赚钱货卖,至于开海商贸之事却是在朝廷上百般阻扰,怕挡了自己财路,简直是鼠目寸光。” “要是再如此,不出20年大明必亡。” 如此一言,犹如惊天霹雳一般响彻整个寺院,鸡鸣寺的住持自然是大吃一惊,心中惧意陡然,随即从座蒲上跌落,手指着秦浩骂道:“你这狂徒好大的胆子!我要” “好!好!好!” 还没等住持说完,门外传了一阵称赞,将这番言论的威力直接推上云霄。 住持连忙朝门外探去,竟不知他这寺庙里还藏着其他支持这危言耸听、大逆不道之人。 这一瞧随即心惊一跳,门外称赞之人他识得,不是别人正是府尹家的女婿、左光斗之子左国柱。 “大人,慎言啊!您如何能与这般叛恶为伍啊!”老和尚一步一趋跑到左国柱身旁,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这老和尚,人家说的句句属实、实为忠言直语,为何到了你口中就成了叛逆之言了。” “大人,这” 老和尚还想说话,就被左国柱一脚踢开,骂道:“天天在这庙里念经吃斋,舒适日子过惯了,快滚回去念你的经书,就别在此聒噪了。” 第88章 谁是狼谁是羊 “这位兄台,刚刚的言论说的可是真的。” “肺腑之言,半句不得假!” “难道就不怕杀头吗?!” “哈哈哈!” 这下该轮到秦浩大笑了,风轻云淡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青年,悠悠说道:“试论这金陵城中我要走,谁敢拦,谁能拦住。” “不愧是诸葛先生说的大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仪表堂堂、人中之龙。”左国柱俯首称赞道。 他左国柱在这金陵城算是一方名士了,也不敢说这样的话,而从此人嘴中说出,自己竟不觉得他是在吹嘘,反而有点赞同。 随即侧身,让出身后的诸葛玄、陈虎两人。 “公子,我们回来了。”两人一齐抱拳施礼。 秦浩点头示意,刚要问白盐的事办的如何,又看到了门外围聚着的僧众,欲言又止。 人太多,恐生事端,关于钱财的事最好不要示人。 左国柱似乎看出了秦浩的顾虑,旋即朝跌坐在地上的老和尚又是重重一脚:“还不快滚出去,这里没你待得的地方。” “对了,记得把你那些门口的小和尚都带走,别在这里和我们几个吵闹、烦心。” “是,是!”老和尚好似小鸡啄米一般用力点头。 立刻跑出去冲着门外的僧众就是一吼:还不回去念经,在这里看什么。 说完合上门,暗悻悻悄然离去。 秦浩看着住持匆匆的身影,再想到之前他谄媚之色竟显于脸上,全然没有丝毫鸡鸣寺住持的威严,不觉有些可笑。 “秦兄弟知道我为何如此对他。” “不知,还请仁兄告知。” “上任鸡鸣寺住持圆寂后,这和尚就带了几百两去我丈翁家求取这住持一职,可这鸡鸣寺可是太祖皇帝亲自钦点的金陵第一寺,不知道多少人眼热,岂是这百两就能解决的。 见我丈翁不同意,这老家伙就没过几日就去府上叨唠,要不是嫌他烦,他今日绝不可能管上这鸡鸣寺上下500多号僧徒的。” 听左国柱这么一说,此前倒还是高看老和尚了,还是个走后门的家伙,为老不尊。 转念一想,秦浩便觉得不对,就算事情正如他说的,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又不靠他吃饭。 当看到左国柱打量着自己,秦浩就明白了缘由:原来是给自己一点颜色瞧瞧,知道他们的地位。 这一招指桑骂槐倒是使得如火纯青! 左国柱对屋内事物也是熟悉的紧,搬来蒲扇独自坐下,拎着茶壶就畅饮了起来。 “好水,好水。” 喝完整壶茶水,就看到秦浩几人都盯着自己瞧着,毫无介意,拍了拍身边的蒲扇:“也别站着了,都坐。” 见状,秦浩翕然一笑,随即坐到他对面,诸葛玄和陈虎则坐在两侧。 待到坐定,正事才算开始。 秦浩本不愿左国柱一个外人听他们的密谈,不过瞧他这副模样,暂时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趁他不注意,便给诸葛玄使了眼色。 “公子,阮府尹答应我们的要求了,我们将白盐、白糖运到金陵城来,他派人负责售货,最后刨去成本,我们分的四成,阮府尹拿六成。”诸葛玄很是上道,说话的分寸很到位。 “啊,这么多!”秦浩装出一份吃惊的样子,看着左国柱说道:“阮府尹真是慷慨,我拿两成还嫌多,要不再退点。” 左国柱倒没秦浩心中那副贪财嘴脸,而是正气道:“不多,不多,这是你应得的。” 这副举动才让秦浩真正吃惊,随即看了一眼左国柱的面相,额堂饱满,诗书气质,一看就是饱读经文,的确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既然,秦兄弟同意,那事就好办多了。”左国柱笑道,接着问道,“什么时候能来货。” 这些都是他带他丈翁问的,他自个对于银钱一事一点也不在乎,倒是对结交好友很是热衷,和他父亲很像。 “三天就行。”秦浩应道。 “好,那我就在家等着秦兄弟的好消息了。”左国柱随即离席,“告辞!事成之后定请秦兄弟喝茶。” “嗯!就这说定了!” 将人热情的送走后,秦浩把玩着茶碗问道:“说说,这人怎么回事。” “公子,你可知这左国柱是谁。” “大名鼎鼎的御史左光斗之后,他老爹我倒是知道,他吗,一知半解,就知道他在明亡后做了几年关就会老家,再多的就不清楚了。”秦浩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道来,他也对此人有了浓厚的兴趣。 “左国柱是阮大铖的女婿,且阮大铖膝下只有一女,这次能洽谈的如此顺利,多亏了他在一旁帮助。” “哦,我可记得左光斗和阮大铖一个是东林党,一个是阉党,是死敌,怎么却成了亲家。” “公子,阮大铖先前是东林党,仕途不顺,便转头入了阉党一脉。” “嗯,我知道。” 秦浩大致已经知道此人的性格了,先前的试探估计是阮大铖叫他说的。能帮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有善心、好结交,绝不是一个会使小手段的人。 随后吩咐道:“你此去运盐的时候,将船上的铠甲、火枪都悄悄运进来,记住不要声张。” “可有事发生?”诸葛玄不解的问道。 现在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也有了靠山,实则没必要如此谨慎。 秦浩笑着将自己早上在山下当中杀人之事说与诸葛玄听,倒是让他一惊。 诸葛玄暗叹了一口气,不知要劝什么,自己公子就是这副摸样,爱憎分明,动手能力极强。 他这才出去办事不到半天,秦浩就办了这么一件大事,只好默默点头答应道:“既然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是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漆黑脏乱的草屋内,一个小人影蜷缩的在角落,旁边则是一个驼背汉子拿着一条细柳条子狠狠朝她抽去,这二人正是秦浩前天遇到的拐子和小乞丐。 “你个臭小子,我喂了你这么久,你不感恩戴德就罢了,还敢跑,你现在再跑个给我看看。” 说着又是一鞭子下去,直抽的小人影缩更加厉害。 这溪流鞭子又细又长,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痕,大人都忍不住要跳躲避,这小乞丐竟然能忍住不哭。 又抽了几鞭子,些许是累了,些许怕人给是抽坏了,卖不出去价格,扭头给门上了锁,仔细检查无误后方才离开。 一时半刻后,小乞丐缓缓起身,忍着身上的伤口走到门口,透着缝往外看,见拐子走远了,才回到墙角,从身旁的杂乱的稻草堆里摸出一条半尺、表面脏黑的长布。 解开自己衣角,默默的将本就缠绕了一层布的胸口又缠上一道。 第89章 初探金陵城 在鸡鸣寺等候的这三日,秦浩的过得倒还舒心,就是吃喝上遇到了难处,一日三餐尽是些素斋,要说一两顿还成,吃多了便觉得无味,甚至有点寡淡。 所幸诸葛玄运来的12副盔甲让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 摸着这些银光闪烁、厚重坚韧的披甲,秦浩心便安了。 这铁甲犹如后世的军用坦克一样,人披上后,箭雨不入,刀枪不敌,一副甲便可抵得上小半百的军伍。 作为古代为重要的物资,历来被统治者视为禁脔,西汉周亚夫藏了不过十数套轻甲就以谋逆之罪论处,后金的努尔哈赤更是将祖传的13副铁甲看作传家之宝,也是发家的启动资金,由此可见铁甲在古代的威力,这也是秦浩的底气所在。 有了这12副厚实的铁甲的护卫,这偌大的金陵城虽说不上所向披靡,可来去自如却是不成问题。 嘉靖三十四年,倭寇侵扰沿海诸省,便有一支72人的小队伍从浙江登陆,一路北上,周围多少镇守兵马都围剿不了,更是让他们直接打到金陵城下。 金陵城的兵马指挥司手上近一万人,也不敢出门围剿,而是选择闭门不出,可见兵力孱弱。 七十年前如此,如今更甚之! “不用,咱们又不出城,人马随从我都叫好了。”左国柱说着,招呼了两个丫鬟过来,给秦浩、诸葛玄递上两杯茶水解开, 如此,秦浩也不多言了。既是人家盛情邀约,自然不能坠了面子,自己也有意在这金陵城转悠转悠,领略一番江南风光。 左国柱看起来平时应该没少出门晃荡,又有随从,料想无事。 “秦兄弟,上马啊?!” 左家东南门角,左国柱上了马,回头见秦浩还愣着,催促道。 秦浩“哦”了一声,看着眼前这匹五尺多高的西域大宛马,心生羡慕。 这西域大宛马便是汉武帝最喜爱的汗血宝马,因它出汗如血珠一般,由此得名。 只这一坐上去,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秦浩顿时觉得,感觉似乎还不错。 左国柱见他坐稳,策马便要走。 忽然从外面走过来四五个人,有老有少,穿着都不算俗,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一见到左国柱,那走在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便热情的招呼上来:“柱爷,正要找你说事,你看连你三叔公都来了,咱们里面去说” 听说话的口气,倒像是亲戚。 左国柱却一下子将脸拉下来,十分不好看,冷哼一声道:“我今儿没空,你们要谋什么差事,找我丈翁说去,别来烦我!” 说完也不理几个人尴尬的面色,夹着马背便走了。 秦浩也牵着马跟上。 走了十几步之外,见左国柱还是面色忿忿,嘴里咒骂着,秦浩不由问:“那些人是?” 左国柱恨恨道:“都是些囚攘、乱七八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亲戚,也不认得,就想拿点银子在这金陵城讨个差事!” 秦浩若有所思,人红是非多,当朝大官也免不了有些穷亲戚。 左国柱倒是没十分纠结,些许是被纠缠烦了,又骂了两句就丢开手道:“管他们呢,横竖我叫我丈翁别胡乱答应他们什么,他们这种人当了官也是鱼肉百姓,不得好死。我也懒得理他们,走,我们继续逛城去!” 金陵城作为六朝古都,不但人文气息浓厚,而且城区面积十分宽广。 左国柱今日纯粹就是带秦浩出来玩,他自己并无目的。偏偏秦浩初来乍到,也只是想多看看,见识见识,也无一定的去处,因此一行人狂了半日,竟是干逛而已。 倒是中间经过两家青楼之时,左国柱极力怂恿秦浩,要带他进去玩玩。 左国住虽有家事,为人也算得上正直、热情,不过男人吗,谁不喜欢些漂亮女子, 秦浩自然也不例外,内心倒是也想进去瞧瞧,毕竟相比较后世见不得光的“红灯区”,古代的青楼,那可是历史悠久,体制齐全,光明正大,令后世无数宅男遐思的地方。想来里面的氛围绝对很不一样! 不过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自己还是个初哥,真论起来可不是那些经验老道的娘们对手,再说也怕得病,要是有清倌儿,那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左国柱见秦浩执意不进去,倒也就算了。 到了晌午,左国柱感觉饿了,便对秦浩道:“走,咱们先吃饭去,过几日赚了钱再带你去秦淮河那边逛逛。嘿嘿,我告诉你,那边可热闹了!” 呃,十里秦淮秦浩自然不会不知道,古代最繁荣“娼”盛的地方…… 进了一家叫做逸轩居的大酒楼,酒楼掌柜明显认得左国柱,亲自上前来招呼。 “步掌柜,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通通拿出来,今儿我要招待贵客!” “得勒!”步掌柜听完立马去安排。 左国柱又对同行的随从、小厮道:“你们要吃什么自己点,今儿不用给我省银子!” 今天那些白盐运到阮家,他可是实实在在看到的,就算自己不拿钱,要不了多久,妻子也要得上一大笔。 其实有时候他也很苦恼,不知道自己丈翁为何要赚那么多钱,他不就一个女儿吗,最后还不得落到自己手上。 自己这个丈翁对自己好的可是没话说,除了不给官职,其他的要什么有什么,比自己那严厉的爹好上不知只多少倍了。不过一想两人不对付,也就没再想。 “多谢大爷!” 左家的下人顿时高兴的什么似的,连跟着来的阮家的小厮也很兴奋,跟着说了好几声好话,便坐到一边,合伙商议吃什么去了。 “秦兄弟,你要吃什么也尽管说,甭给我客气。”左国柱拉着秦浩坐下,很大方的道。 秦浩知道这货是土财主,又有意在自己面前充阔气,当然也不和他客气,任由左国柱点什么都不制止,很快十多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陆续端上了桌,当然,还有几壶美酒 一顿饭吃下来,大多数的菜都没碰多少,秦浩心中感觉有些可惜。不过左国柱却丝毫没觉得,喝的半眯半醉的他拉着秦浩下楼,直奔门口走,而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计都不阻拦。 秦浩便问:“不用给银子?” 左国柱的小厮连忙解释道:“我们大爷经常到这里吃酒,都是记账上,月底掌柜的自会派人到府上销账的。” 原来如此,秦浩表示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嘿,听说这里可是金陵城最好的酒楼之一了,今儿把你卖了个好价钱,你爹我也大方一回,让你吃一顿好的!” 随着声音,一个四五十岁,骨瘦如柴,弓腰驼背的男子,拉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牌子。 那男子进门后,许是屋内光线比外面暗的原因,他一时有点看不清,便眯着眼睛四处瞧,形容看起来倒是更加猥琐了。 左国柱本来有些半醉了,仰着头出门一时也没注意,便一下子撞到那人身上。 低头一看,见是个衣衫褴褛,打扮像乞丐一样的人撞到自己,也不说什么。 倒是身后的阮家小厮,上去就给了一个嘴巴子,破口大骂:“他娘的,哪里来的穷酸货,走路不长眼睛?!”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爷息怒”那男子见打自己的人凶神恶煞,身后跟着十来个人,哪里敢有一点脾气,连忙弯腰作揖,声声讨饶。 “见笑了。”左国柱有点尴尬地看着秦浩。 这阮家人在这金陵城横行惯了,自然如此,他左国柱却不是这般人,生怕秦浩误会, 秦浩微微点头,知道他什么意思。 第90章 解救小女乞丐 “好了,给点银子打发了,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左国柱叫下人赏赐了几枚铜钱,就欲要走,那人嘴上感谢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立即接过赏钱。 拿到赏钱了以之后也不走,还朝着酒楼吆喝着要卖儿子。 听到他又要卖儿子,左国柱便气不打一处来,叫你走是为你好,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随便出来一个人,就叫你吃不得好果子。 于是开骂道:“你这腌臜货,这年头谁买你的儿子,自己家没有吗,拿了钱还不快滚。” 那驼背男子深知这年头儿子不好卖,可有什么法子,当初抓到就是这个小子,喂了这么多天饭,不能砸手里啊。 “写的什么玩意儿?”秦浩上前一把将小乞丐拉到自己身边,拿掉她身后的板子就朝地上一扔,也不去看。 他自然是认出了这两人,就是那拐子,那男子同样认出了秦浩几人,这不就是前几日多管闲事的那几个家伙吗。 心道不好,急忙上来就想拉住小乞丐要走,还没碰到,就被秦浩一脚踹翻:“这小子我买了。” 让旁边的左国柱听得愣了一下,然后便笑道:“我说秦兄弟,怎么看上一个小子了,还是买个丫鬟回去的好,既可以暖房又可以侍笔,不知多快活。” 秦浩没说话,蹲着盯着小乞丐看了两眼:“还认识我不?” 小乞丐小眼神楚楚可怜,糯糯的点了点头。 “我带你回家可好?” “嗯!” 左国柱见到秦浩如此喜欢,直摇头,也不知道如何劝,这年头喜欢搞这般的人还真多,没想到秦兄弟也好这口。 随即大方了一把,喊道身后的小厮:“给钱!” 那男子听了要给钱,一脸开心摸样的上前去,却被赵昶挡住,一把拿住手腕,对着大腿就是重重一脚下去。 “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的娘耶!” 拐子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感觉自己的一条腿断了,痛苦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眼泪鼻涕一大堆。 “好了,这样钱就如那日的话给了,一条腿吗,你要的。”秦浩看着地上的翻滚的拐子笑道。 看的左国柱直接傻眼,在他眼里秦浩这几日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为何今日不由分说便打断人家一条腿,心中有些好奇,问了缘由。 “左大哥,你不知道,此人是个拐子,这孩子是他拐卖的,根本不是他儿子,那日我刚来金陵城,这孩子便找我求救,我初来乍到,没太注意,还好心给了他几两银子,谁曾想竟被他蒙混过去。” “原来如此,那这一条腿打得好。”闻言左国柱拍手称赞,继续说道:“既然是拐子,那就直接送去见官。” 见左国柱说要送他见官,男子面色沉重,脸上的疼痛也放到一边去了,深知这要是去了大牢,就不是一条腿了,不死也得剥层皮。 忽然一咬牙,道:“你们血口喷人,这就是我家儿子,你们这群强人想不要钱就抢人不成。” 说着便朝酒楼吃酒的人哭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秦浩等人的霸道、蛮不讲理。 此话一出,逸仙居里那些早就注意这里情况的食客们顿时发出一阵唏嘘声。 逸轩居作为金陵城第一大酒楼,吃酒的客人自然不是一般的简单角色,四、五品官员、来往的大客商,都是是江南有脸有头的人物,认识左国柱的人不少,纷纷从楼上探出脑袋看热闹。 “对,就是他们,要抢我儿子,诸位客官给我评评理啊。”见围观的人多了,男子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混说起来。 说的是能有多惨有多惨,能有多苦有多苦。 看来今日要是不狠狠捞上一笔,他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 “你个畜生,我秦兄弟还能冤枉你不成,说你是你便是。”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左国柱自然是要面子的,一口咬定此人就是拐子。 “左大哥交给我。”秦浩绕道左国柱身前朝他点了点头。 这误会由他而来,也该由他而解。 看着男子,秦浩嬉笑道:“你说这是你儿子,是不?” “那还能有假不成。”男子答道。 “那便好”,秦浩喜悦溢于言表,缓缓拉出小乞丐,摸了摸头她的头,道:“这明明就是个小女孩,如何说的是你家儿子,莫不成你家女子都是男的,你是你爹生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食客纷纷哄堂大笑,这笑话倒是头一会听,那男子也被气得满脸涨红,直愣愣的看着秦浩。 “怎么可能是女的呢,我的是儿子,不是女的,你不要胡说八道,”男子死硬的狡辩,就是不承认。 “是与不是也不是你说的准,这后堂就有女侍,出来一验便可。”秦浩面上带着冷笑,一脸轻蔑的看着男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 驼背拐子死死盯着小乞丐看,片刻后,男子眼中的得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之色。 这孩子是他从外地拐来的,养了也没多久,当初瞧他摸样是个男孩,就借口说是儿子,谁成想会竟是个女孩。 顿时心生恐惧,也来不及多想,瞅了后面一下,突然撒丫子便往外跑。 秦浩早给了身边的赵昶眼色,待他一动,便已经扑上去,将在大门外的石阶前摁住他,抓了回来。 “打断他另一条腿再送去见官。”左国柱吩咐道,这拐子刚刚差点让他下不了台,自然要惩戒一番,出口恶气。 左国柱很高兴的看着秦浩,说道:“没想到秦兄弟竟然还有这等断案的好本事,哈哈,等送去见官了,说不定还能得几两银子的赏银呢!” 无论哪个时代,官府都是提倡见义勇为的。老百姓协助官府办了事,通常也会有一些奖赏,不过不是定例。 不过那官知道是左国柱送来的人,估计是要巴结一番,顺带狠狠压榨这个拐子,他怕是讨不了好了。 周围的人也是一阵喝彩,世人都知道拐子是最下三滥,丧天良的人,同时也是最难缠的。秦浩几句话就让一个拐子现了原形,周围这些全程旁观的人自然不吝赞扬。 秦浩倒没飘,他哪儿有什么断案的本事,不过是仗着之前赵昶的提醒才想明白罢了。 恰巧今日又遇到这个拐子,定然要当众戳窜他。 不过抓住了这个拐子,秦浩心情确实很不错,看了边上的小乞丐一眼,见她傻愣楞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准备先把拐子押去官府备了案之后再论如何安置她。 第91章 白灵儿 秦浩、左国柱几人拎着拐子还没到衙门口,坐堂的官员就站在门外的石阶上翘望了,能做官的哪个没有点眼力劲。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哪些要讨好,哪些要规避,心里门清。 秦浩有了左国柱这门面充当,这赏银自然少不了。 不管世人如何传说他趋炎附势,巴结上的,但看着怀里的那六百两,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嗯,这数字吉利,而且异常之多。 至于小乞丐呢,起初秦浩是想留在衙门里的。 朱元璋立国的时候就在金陵城内设立了“养济院”,专门用来收留社会上的孤寡老幼,算是大明朝的福利机关。 可小乞丐知道要送走她,拼命的巴拉在秦浩身上,死活不肯下来。 “我不去,我就要跟着你。”小乞丐哽咽着说道,泪水如同泉水一般涌出。 正如红楼中贾宝玉说的:女儿家是水做的,碰不得。 “要不秦兄弟就收下她,做个侍女也好。” 左国柱在一旁建议道,秦浩一想也是,自己身边也需要个女人照顾了。 可再看一眼小乞丐,先不说长得如何,她这么小,真不知道是秦浩照顾她,还是她照顾秦浩了。 “就是小了点。”左国柱接着呢喃道,脸上露出一副难耐的诡异笑容,“不过越小越嫩,秦浩兄弟怕有福气了。” “过分了,过分了。”秦浩一脸鄙夷的看着左国柱,没想到他尽说出这种话,这不是让自己犯罪吗。 就算大明朝没有未成年保护法,你也不能这样啊,幼女如何下得去嘴,不过要是长得不错,养几年倒是可以。 “不行,不行,可不能让他带歪了。” 秦浩自认为脑子里绝无这种不耻的想法,当即决定和左国柱分道扬镳。 “那就祝秦兄弟晚上操劳了。”说了如此一句,大笑一声后左国柱便骑马离去。 小乞丐则呆呆的趴在秦浩背上,满脸无辜的望着他的侧颜,眼神有些许闪烁。 告别了左国柱后,秦浩就带着小乞丐去裁缝铺各置办了几套行头,然后叫赵昶几人回去拿行李。 有了钱,附近商业区也转悠了一圈,知道了不少客栈,秦浩自然不想再回鸡鸣寺了,豪情满怀地说道:“走,今晚睡床!” 小乞丐听了眼睛顿时变成两颗闪闪发光的钻石,或许对她来说,能睡床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在金川门附近找了家客栈入住,秦浩把包裹丢给小乞丐,说道:“瞧你脏的,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快去把自己刷干净,记住,一定要干净,等下我要全身检查,若是发现卫生不达标,我可是要揍你的。” 既然要当自己的侍女,自然要好好检查了,要是刺客,带了不该带的东西,那可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小乞丐抱起包裹,猛点其头,又是一脸五颜六色的笑,把秦浩晃得眼花缭乱。 “快去,快去!” “嗯!” 见小乞丐进了房间,秦浩就下楼要了一壶茶水,独自斟酌。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秦浩便上了楼,推开房门一瞧,差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在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 眼前的小美女唇红齿白,玉质纤纤,眉目如画,眉心还有一颗淡淡的红痣,青丝未干,柔柔地披散在肩后,虽然年纪不大,但丽色天成,将来只怕是祸水级的。 秦浩不由得甩了甩头,驱散自己的意淫。先走到床前坐好,然后恶狠狠地唬道:“说,你哪儿来的?” 估计小乞丐 呃,不对,是小美人就是回答是从皇宫里偷跑出来的,他也信了。 “我” “敢有半句虚言,揍死你!”秦浩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小美女。 可疑实在是可疑,这年头如此浑然天成、气质独家的小女孩实在少见。 小美人那明亮的目光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大概是太久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了,脸上尽是妞妮之色,手指捏着衣角嚅嚅地答道:“我奴” “别奴了,快说!”秦浩就象阎王爷审案,身边就差几个小鬼站班了。 “我老家在湖广。” 嗯,湖湘出产,楚腰纤细掌中轻,难怪。不过秦浩可不是这么好敷衍的:“咋被拐来的。” “家里遭了匪难,只有我和娘亲跑出来,一路乞讨才到这里,只是前几天饿的受不了了才被骗的。” “你娘呢?”阎王爷刚问出口就后悔了,果然,小丫头瞬间两眼朦胧,泪水噗噗往下直掉。 “路路上死了。” 这些年来流寇、官贼肆虐,像她这样无家可归的人不知凡几。从她在许多细节上学会了自我保护这一点来看,她乞讨的日子一定不短了。 小丫头越哭越伤心,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全身都颤抖起来,很难想象,没遇到秦浩之前她受了多少苦,过着是怎样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 秦浩站起身,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别太难过了,都让它过去,既然老天让你遇到我,以后就跟着,好吃好的伺候,绝对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我才不要呢。”小丫头抹去眼泪,倔强的说道。 “为啥?” “我娘说了,男人都喜欢身材苗条纤细的女子,不喜欢胖女人。” 秦浩看她有板有眼的摸样,心中不觉好笑,说道:“可我就是喜欢有肉的。” “啊。”闻言,小丫头满脸纠结,想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比划道:“那我就多吃一点点好了。” “好好好,前面多长点肉。”秦浩打趣道。 “对了,今年几岁?” 小美人偷偷地瞟了他一眼,犹犹豫豫地答道:“十八。” “你怎么不说八十呐?” “十十六。” “不老实的侍女我可不要,你想清楚了再说。” “十四。” 难不成这年头就有牙膏挤了? 秦浩差点昏倒,其实小丫头那点小心思很容易想明白,她大概觉得把年龄篡改大点,能让人觉得她更有用。 “你确定真是十四?最好警告你一次,再不老实可别怪我了。” “真的是十四,这回我没骗你,真没骗你。”小丫头终于知道急了,俏脸也红了过来。 嗯,所谓的十四其实就是十三,这年头都算虚岁,若实岁十三,秦浩觉得勉强可信。 看样子还得养几年啊! “姓甚、名何?”秦浩继续问道 “我娘叫我灵儿,我爹姓白。” 这年头女孩子是不随父亲姓的,等到嫁出去以后再跟随夫家姓氏,所以说她只有小名,没有大名。 “既然如此那么,你以后就叫白灵儿好了。” 秦浩也懒得给人家取名字,所幸让她和她爹姓。 “谢谢公子,我有名字了,白灵儿,白灵儿。” 小丫头傻呵呵的笑着,心里仿佛是蜜蜂找到花粉一般甜。 第92章 秦淮名妓——卞赛赛 早上是秦淮河最安逸的时候,潇湘馆上静悄悄的,房中薰香袅袅,左经右史,茵榻纱缦,琴棋书画布置罗列; 李香君静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杨柳春烟,听着风送莺鸣,心思却不知飘去了何处。 刚从苏州回来的卞赛赛还是第一次见李香君对一人如此的牵肠挂肚,生出了好奇之心:“香君妹妹,跟我说说,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让你这般思念?” 卞赛赛出身秦淮官宦之家,因父早亡,沦落为歌枝,她诗琴书画无所不能,尤擅小楷,通文史,绘画方面技艺娴熟,落笔如行云,尤其善于画兰,常往来于秦淮与苏州之间。 俩人同是秦淮名妓,彼此惺惺相惜,私交甚厚,李香君自然知道瞒不过她,这点心事也愿意找人倾诉。 “我也看不透他呢,只晓得他好。”李香君端来一杯香茗送到卞赛赛手上,然后搂着她的纤腰,依着她说道。 “我前后上山下山也就见过他一次,山上被一强人纠缠时,当时孤苦无助,已生了死志,要不是秦公子相救,今日恐怕就见不到姊姊了。” 卞赛赛低头看着李香君,还以为她是为了恩情才如此,于是开口劝道:“这救命之恩当然要报,不过以身相许,是否” “卞姊姊,我可不是报恩,我是真喜欢上了。” 李香君身材娇小玲珑,和高挑婀娜的卞赛赛相比,矮了将近一个头,她靠着卞赛赛娇嗔的样子,颇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 “好好好,看上就好。”卞赛赛螓首轻点,看着怀中之人一时酡妍芳颜,如花含露,水含烟,知她是真的动了情,道:“人若对了,一眼可抵万年。” 卞赛赛也有相好,李香君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抬头打趣道:“对啊,就像你和吴公子一般,情投意合。” 卞赛赛听闻忍不住轻扭她一下,回应道:“人家吴公子可是谦谦君子,和你家那位可不一样。” 听到卞赛赛说秦浩的不是,李香君鼓着小脸,假意生气道:“哪里不一样了,我家那位也是才貌非凡、文质有礼,比姊姊家的是一点也不差。” “哈哈哈,这还没过门呢,就维护起来了。” 卞赛赛一脸笑意的看着怀中的李香君,她也不理,就抱着腰肢摩梭着。 过了片刻,卞赛赛不由得轻叹道:“不过说真的,还是你命好,能遇到这么一眼就相中之人,也愿意娶你。” “难道吴公子不是吗?”李香君抬头看她,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卞赛赛颇为失落,说道:“我这段没你想得那么顺利、容易。” 两年前,卞赛赛在水西门外的胜楚楼上与吴元慎结识,卞赛赛那高贵脱俗,而又含有几分忧郁的气质,让吴元慎为之倾心。 吴元慎是天启四年殿试榜眼,才华不俗,卞赛赛对他也极有好感,自此之后,两人交往渐多,在一次酒宴上,卞赛赛趁三分酒意问吴元慎:可有意乎?” 天启皇帝曾赐令吴元慎回乡成婚,吴伟业大概是不想为一个风尘女子而破坏了光荣的“赐婚”,便假作没听懂卞赛赛的意思,自此之后,卞赛赛再没提此事。 不过近来吴元慎偷偷跑到潇湘馆来想与卞赛赛和好,好话是说了一大堆,卞赛赛看着昔日的情郎,心中也是以往的情意,自然狠不下心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 听着卞赛赛的倾诉,李香君随即一惊:“啊!姊姊这些我怎么从未听过!” 卞赛赛不由得嗔她一眼道:“这是我来潇湘馆之前的事,你如何能知晓。” “那如此,这吴公子岂不非姊姊的良人!” “我等这些女子能嫁到人家去做妾已是百般好命,如何敢有非分之想。” “姊姊,这个我也知晓,只是那吴公子他不该” 李香君深知她们的命运,就算是清白之身嫁给人家,也会惹来非议,只是心中觉得这吴元慎看上姊姊,却因为前程毫不留情,连说一声都没有。 这岂不是把她们这些女子看成仕途上的洪水猛兽,看作是那心胸狭隘、不顾及大局之女子。再者此人事后还想重归于好,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和自己秦公子相去甚远。 李香君心思灵巧,就知此人不是值得托付终生,当即劝道:“不行!姊姊你可不能嫁给他啊,他能舍你一次,日后便可有第二次,他们这种男人,最是无情无义的多,姊姊你可不能答应啊。” 年方二八的李香君都知,双十年华的卞赛赛岂能不清楚,只是韶华已逝、青春不在,到头来除了与人做妾这一条路还能如何。 于其将来嫁与一个陌生人,那旧人也不是不可,命就如此,为之奈何。 “只要你不嫁,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为了自己姊姊的幸福,李香君也是豁出去了。 “行啊,只要你将你家那位才貌双全的秦公子送给我,我便不嫁。”卞赛赛没好气的打趣道。 对于卞姊姊的“好主意”,李香君心中半点没有犹豫,一口答应:“行,只要你不嫁,我就让秦公子把你也娶了。” 闻言卞赛赛一愣,狠狠点了一下李香君的俏鼻尖,道:“就你会耍贫嘴,你可真舍得。” “我说的是真的,反正拉上卞姊姊也好,倒时人家大妇要是欺负我,我就把姊姊拉出去作挡箭牌用,横竖左右伤不到我。” “你真是混丫头!”见状,卞赛赛笑骂道。 她实被这番言论扯个捂嘴轻笑,自己认得这个妹妹还真是口无遮拦,说好听点是重情重义,不好听点就是没心没肺。 “你的男人我如何分得了,莫不要我们这对姐妹一同服侍你家秦公子,你个女子家家得竟如此不知害羞。” “我不管,方正我看不得往火堆里跳。” 李香君拉住卞赛赛得腰肢,大有一副不答应便不松手得气势。 “你家公子也未必有你嘴中说的那般好,倒是他不来为你赎身,我看你如何是好。” “我不要他来,我自己与妈妈去说,倒是他要是嫌弃我,我就一脚跳到这秦淮河,去死。” 见李香君如此用情,卞赛赛只好在心中为她祈求:希望这秦公子不要负了自己这般有情有意的好妹妹。 此时,门外卞赛赛的侍女敲门,说道:“姑娘,有几位贵客来了,指名道姓要姑娘你去一趟。” 卞赛赛探头问道:“妈妈同意了吗?” “嗯!”侍女回应道。 “好,你回去告诉妈妈,我准备一下即刻就去。” 既然妈妈同意了,那来的便不是一般的客人了。 见卞姊姊要走,李香君依旧拉住她的手,执拗道:“你若不答应我,我便不让你去。” 卞赛赛深知她的脾性,要是今日不如她的意恐有的纠缠,便轻叹了一声,说道:“好,就依了你的意思,只要是你家那位同意,我便嫁了!” 第93章 造炮造舰 将时间线拖到半月前的应天府龙江港。 “左大哥,你说你这么一来是否会得罪东林党啊?”秦浩开始不怀好意了。 你左国柱作为双面人物,老爹是东林党、岳父是阉党,真不知道是向着哪边,秦浩还是要问清楚的好办事。 “秦兄弟怕是误会我了,虽然帮我丈翁办事也不图他什么。”左国柱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这东林党吗,和我有什么干系,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再说了我老爹虽是文人,却不是这东林党的成员。你怕不是从哪里得的小道消息,被人骗了。” 听他这么一说,秦浩恍然大悟:对啊,要是左国柱的爹是东林党,作为阉党的阮大铖这么会把女儿嫁给死敌的儿子。 “再者,我与这东林党内有些人还有过节?” “哦,是什么人得罪的左大哥。” “其实事件小事不足挂齿,也就是天启二年,我丈翁去查江南盐税的时候,我别人家从东陵书院赶了出来。”左国柱自嘲道。 一个文人被人赶了出来,原因还是自己家里得罪人,事情说笑恐怕也小不得。 虽说左国柱现在说的云淡风轻,一脸不在乎,秦浩却知道当时他是有多么愤怒。是想你自己读书读的好好的,也没想过有加入什么党争,就因为自己身边人参加了,就遭到了报复。 这连坐的感觉任谁都受不了! 左国柱也因此在文人官场上有失声名,现在连个一官半职也替补不到,应天府官场最看重的名声,名声不洁者想要谋取官职,难若登天。 除非你能讨到京师皇帝的手谕,不然那般文人有的是办法让你当不上。 “真是可气可恨,这次一定要给这群东林党小小的加以惩戒,为左大哥出口恶气!”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对付东林党?”一听要对付东林党,左国柱立马来了兴致。 “左兄,我且问你,东林党所倚仗的是何物?” “一是声名、二是盐商。” “哪个更为重要。” 左国柱面色沉重,名声、和盐商代表的银钱孰轻孰重一时间他还真是说不准。 要说这文人应该最看重的是声名,无声名不做官,做了官后还得要声名的话就不能鱼肉百姓、祸国殃民,可大明开国定下的那点俸禄,还不够他们养活一家老小的,自然有人会偷鸡摸狗。 这东林党做的便是其中最好的,和东南的盐商一起做生意。 那些盐商子弟入东林书院读书,东林书院指点江山、臧否人物,顾宪成在无锡操纵朝政,自然要给自己和自己所代表的阶层谋取利益。这就和美国总统选举一样,各个财团选上的人,自然要为自己的东主们效力。 所以,东林党和盐商、茶商、瓷器商人等等大商人,本来就是一体两面。 大明每年应收缴盐税一千余万两,实际收入国库的也不过二百余万两,可见东南半壁江山早就不姓朱了! 想了片刻,左国柱犹豫道:“大抵是盐商,若没有了银钱的支撑,这东林党也成长不了这大明官场的一股横流,逼得陛下要重用魏忠贤与他们分庭抗礼。” “左兄高见!对付东林党就要干掉他们钱袋子,而那些盐商的命根子便是他们手中的盐引、窝本!一张盐引三百斤,他们可以加损耗到数千斤,走私偷漏之多,骇人听闻!” “便是!盐帮的几位管事都说,其实最大的私盐贩子,便是盐商!官盐售价四十文一斤,可是,他们呢?在扬州坐地便卖到了五十文,如果是运到山东河南,便是六十文,运到南直隶是七十五文,陕西、陕西那些缺盐的地方都是八十文,还有卖到百文以上的,更有甚者,三百文一斤!” 一说到盐价,左国柱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就是这盐,搞得自己声名狼藉,现在想来,这盐还真是人家的命根子,当初要是自己的盐被查了,也得拼了老命。 “好,有了秦兄弟的这批盐,我倒要看看那群盐商的嘴脸。” “哈哈哈,左大哥拭目以待,等我将盐运回来定叫他们死无葬生之地。” 九月初五,晴天。 一群土人劳工背负着沉重的货物吃力的走上跳板,汗水沿着皮肤不停地流下,然后迅速的被蒸发,增加空气中的水蒸气含量。 土人们在货仓口接过站在那里的监工手中递过来的一根黑红两色相间竹筹,费力的将货包码放在用生铁铸成的货架上,转身急匆匆的冲出货仓,他们要尽可能的多扛几次货物,多拿些竹筹,这样,当他们下工的时候,便可以在工头手里,多领到些工钱。 如今,谁都知道,在汉人这里干活,可以赚到钱,而且,凭借着打工腰牌,可以在汉人的店铺里,按照汉人的价钱买到各式各样的好东西,布匹、精盐、制造精美的衣服,各式各样的铁器:铁锅、菜刀,甚至是刀斧之类的。 即便是不在汉人这里打工,你如果拿到了汉人想要的东西,也可以换到汉人的好东西。一个月前,到各处寨子里的汉人商贩们,便传达了汉人将军的旨意,“凡是有适合造大船的合用木材的,每一棵树,汉人老爷愿意出精盐二十斤的价格收购。如果运到木厂的,再加十斤!” 于是,土人们掀起了上山寻找合适的树木的地点。 很快,适合造船的树木便堆积如山。土人们咧着嘴,抱着沉甸甸的盐包,兴高采烈的继续上山寻找。 没过几日台岛船厂里便堆积的大批的木材,但都并未经过了三年木材阴干的时间,要想造船还是很困难的。 可李春聪明,在船厂附近建造了一个烘干室,加快了木头烘干的过程,这样一来十天半个月便能做出与阴干三年一样的效果。 眼下台岛水军的熟练水手还不是那么充足,但是秦浩也顾不得了,让阿莫里姆每条船上配几个西班牙水手充当教练、一边练、一边成长。 同时李春在基隆港一口气扩建了四个船坞,生产能力可以同时开工四条水师的帆船或是纵帆拖网渔船,或者是整修、改造八条福船。 “大人,五条新船,都已经装满。” 秦浩嘴里“哦”了一声,顺着跳板随意走上了一条新下水的军舰,不过,如今这条船合适的角色,应该是走私船,精盐走私船! 这些新建造的剪式帆船,终于找到了自己合适的历史角色! 至于阿莫里姆带来的那几条老船则是被秦浩安置在基隆港作为护卫舰,一来是人员老练、经验丰富,可以训练自己的海军,二是让他们去运私盐不合适,不会说汉话,留在台岛学习学习。 放眼望去,除了炮位、火药,以及各类生活物资之外,货仓里堆满了规格统一的细棉布包,“大人,除了佛郎机小炮外,每条船上都是十门火炮,装载了八百吨盐。我昨天测试过,满载的船,航速可以达到十一节!虽然慢些,但是一般的船只也是追不及的。”李春不无得意的炫耀,他终于是完成了自己第一步的梦想,造炮造舰。 “如果,我是你的对头,在海面上拦截你,你该如何处置?”秦浩给李春出了一个题目。 “所有火炮装填,全速冲过去。如果敌人有开火意图的话,我便以整个船队大小近百余门火炮的火力先敌开火,敌人船少的话,我便将他们或击沉,或俘获。船多的话,我便扬帆远扬,反正他也追不上我!” “遇到水师的船呢?” 李春明显对自己修建船只充满了自信,毫不客气地说道:“哼哼!那些苍山船、福船、蜈蚣船、海沧船、三桅炮船,他们最好求神拜佛的祈求保佑,不要遇到我!不然,以他们船只的火力,炮位,速度,哪一条能是我舰船的对手?!” 第94章 大明第一私盐贩子 当秦浩带着浩浩荡荡的船队回来的时候,左国柱一时间怔住。起初他只以为秦浩是海上一个小小的走私商罢了,也就小船一两艘,今日一见,竟会是大船四五艘,且都是巨舰,还配上了火炮。 实在是奢华到了极点! 等到上船看到船仓里堆放的满仓那么多精盐,更是整条舌头都快要掉了出来。 “这是,这是海盐?还都是你们煮出来的。”左国柱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 即刻就涌现出来食盐的咸味,其中还略带海鲜的气息。 在他的印象中,海水晒出的盐都是苦涩的,味道远远不及煎煮出来的。不仅仅是味道不及,海水晒出的食盐,杂质还多。可是眼前的这些盐,从品相上看,如同雪花般晶莹,从味道上,几乎和山西的解池盐、西北花马池等处出产的青盐一般无二。 都是绝佳的好盐! “自然是我们做的,我们在海外有这样的技术,至于其他的,左兄我就” “我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这是人家的核心技术,左国柱自然不会没眼力劲,讨没趣的。 当秦浩得意的告诉他,每个月可以向内地倾销至少三万石的精盐之后,左国柱立刻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之中。随即说了一句话,让秦浩对他刮目相看。 “这样的盐,卖四五十文,有些过于便宜了。反而不好销售。如果,每斤八十文,在江南江北各地,倒是容易出手些。青盐在市面上的价格大约是一百六十文以上,如今,道路不靖,青盐来路不稳,正是精盐大显身手之机。” “每条船装载八百吨精盐,合计四千吨,便是八百万斤,每斤盐照着八十文一斤出售,八八六十四,如今银子和铜钱的市价是一两银子换一千文,我的乖乖!跑这一趟便是六十四万银子!”左国柱报出了令他十分吃惊的一个数字。 即便是路途上有些损耗,但是即便这样,刨去海运的成本和耗费,同陆路运输以及河运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扣除成本和损耗,他估计,这一趟至少有五十万银子的入账。 而秦浩与自己丈翁是四六分成,就这么单单一次航运,他家就能白得三十万两雪花银。 “太多了,简直多到不可思议了。”就算平日里左国柱对于银钱满不在乎,但算了这么一笔账,还是大惊了一次。 “左兄,如此一来,是否可以给东林党、盐商们一个小小的惩戒?”秦浩脸带微笑。 左国柱一听,打趣道:“这岂是一个小小的惩戒,这算是断了他们的命根子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秦浩继续介绍:“每一条船满载航速为十一节,这里到广西北海洋面,不过一百四十余海里,船队一昼夜便可到达,从北海到松江府上海县,四千余里,折算成海里,不过一千一百余海里。算起来,最慢十日之内,便到达长江。开始我们的精盐销售大计。” “公子,您似乎忘记了,这夜航?”站在一旁的诸葛玄小心翼翼的提醒秦浩。 “哦,对了,我们的船还能夜航,如此一来,货运量还能再提高一半。”秦浩笑道。 左国柱此时脸上已然没了之前的那般震惊,这一天秦浩给他的喜讯实在是太多,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只是心中还是生出好奇,便问道:“这夜里航行可有什么秘诀不成,似乎我朝之前并未听说过。” 明朝早期虽然航运发达,船只甚多,更是无意中解决了困扰西方多年的坏血病,但是到了禁海之后,技术便大有落后的趋势,现在和西洋诸国相比,已然是相去甚远。 秦浩深知此技术和食盐不同,终究会引人注目,再者技术也不高,横竖不过一座塔而已,于是指着港口外施工的劳工。 “这夜里航行最重要的不是海上的那一段,而是靠近陆地那一段,夜晚海上依靠航行图对准一个方向直行便可,但路上这一段就行不住了,海岸线多礁石,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搁浅,所以大部分船都在白日靠港。” “所以你造的那东西便是为了夜里船只靠港用的。”左国柱本身就聪慧,被秦浩这么一点,自然看出了道理。 “左胸高见,那便修建的正是一处灯塔。” “灯塔?!” “不错,这灯塔乃是西洋玩意,本朝自然不多见,我也是在海上和西夷人的船长交流的时候得知的。他们的陆地上就会有这么一座灯塔,夜里用火盆发着光给舰船指明进出的航线。” 听到秦浩如此一说,左国柱倒是开了眼,当即跑到灯塔那边去瞧瞧这么神奇的东西。 看着那好奇心十足的身影,秦浩直摇头,现在还没建好,什么也看不到,就算建好了,也要安排人员上去驻守。 对于灯塔,他还是有所隐瞒,一聚火盆如何能发出那么大的光芒,其实里面还有李春负责的黑科技手段。 电石灯,电灯的前身,我国五六十年代最为重要的探明手段之一,用石头和碳酸铵发生反应,发出白光。 即使是在白天,人们依然可以感受到了光线的耀眼和夺目。 而这灯塔就是大号的电石灯,夜里燃烧石头,等它发出白光,再用一面镜子将光线转移到海上,为航行的舰船指导方位,接引入港。 对此,秦浩还打算多修建几座,更加保险。 左国柱用手中折扇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额头,“如此说来,几天后,我们的货物,便会以排山倒海之势,突然出现在江南腹地。” 八百万斤上好的精盐突然之间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冲入市场,会给盐商们的食盐销售带来什么样的恶劣影响,他用手指头都能想到; 而且,吃惯了精盐的人们,再去看那些盐商们卖的盐,顿时会大倒胃口。这对于盐商以后的生意也是极其巨大的影响。 更何况,秦浩说了,以后至少每个月有三万石的精盐销往内地。 嗯,按照他说的标准度量衡,每一石合一百五十斤,三万石,便是四百五十万斤。 照一个盐引,三百斤算,相当于又多了一个销量在一万五千盐本的盐商。 如此巨大的盐本的盐商,整个扬州,不,整个江南都是首屈一指。 若是日后加大运量,便可以吞下整个江南腹地,当上大明第一的盐贩子。 该死的盐耗子们!你们靠盐发财,依托走私、偷漏税款发了横财,秦兄弟这批上好的青盐来了,你们怕是要断了财路,以后扬州瘦马喝花酒的日子铁定是不存了。 第95章 “秦左”盐铺 金陵城,正阳坊,裕泰盐号。 掌柜的正在柜台上抄写着本月盐号的用盐数目及所赚银钱,口中念念有词:“一千五六十引,两万三千五百二十一两带一千五百二十一文。” “少了,少了。”掌柜的撇着八字胡,拨乱着自己如同拨浪鼓一般扁平的脑袋。 自己这家商铺按照以往的所出,一个月一般能能卖到两千引之上,得三万两。 “莫不是恒生搞得鬼?”裕泰盐号掌柜得若有所思。 这金陵城内最大得盐号就属他们两家,平日里虽没虽没交集,不过暗地里得暗斗不少,可笑得是两家背后得主子还都是东林党里的,是一伙人。 不过赚钱吗,不含糊! 客人要是发现你家盐里有老鼠,难道还能怪到我头上来吗! 看着门店里稀稀疏疏的买盐的商客,掌柜的将正在搬运盐袋的刘小二拉到一边,问道:“咱店里就数你的消息最灵,和我说说,最近是不是那边又给我添乱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不远处的恒生商埠指指点点,他就是怀疑那边的卖盐老小子为了业绩,又出昏招。 “掌柜的,这个我真不好说。”刘小二犹犹豫豫的答道。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掌柜的面上立马露出了寒霜,道:“别忘了,你是谁店里的,谁给你开的工钱。” 终究是执拗不过自家掌柜的,刘小二支支吾吾说道:“其实也不是恒生搞得鬼,是街头那边开了一家新的盐铺,那里卖的盐多了,咱们的生意自然差了点。” “什么?”黄掌柜的一脸惊讶,“新开的盐铺,我怎么不知道。” 想要在这条街上开铺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瞧瞧这临街百来号哪个后面没点人,更何况是“盐铺”,心中暗道:怕是有来头的了。 “这样,刘小二,你去给我买点礼品,这新开的同行我怎么说也得去拜访拜访,学习一下人家的经验。”掌柜笑着催促道。 刘小二抬头看到自己掌柜的一脸笑意,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条街谁不知道你“笑面虎”的厉害,你一笑人家不是破财、就是破家,心里恶毒的很呢。 按照掌柜的吩咐,刘小二到街尾买了一斤猪肉铺、一盒桂花糕,看到那件火热的“秦左”盐铺,骂道:“算了,你也开不了几天了,所幸这次买多点。” 之前刘小二之所以不愿告诉刘掌柜的,就是想靠着这个盐铺买盐吃,别看他自己在裕泰当小二,可这盐钱是一分不少,一个下来的工钱差不多都抵在高价盐上了。 可不买也不行,自己一家子人哪能不吃盐吗。 就算是面对浩瀚的人群,刘小二还是凭借着矫捷的身手硬是塞到了前面,再等一个就到他了。 “给我来十斤盐!” “回去吃得完吗?”见他买这么多,后面便有人问道。 “关你何事,快点拿!”刘小二一脸不耐烦的掏出四吊小钱重重扣在铺子上。 接过十斤白盐,他连看一眼都没看,拿着盐袋就出了门,跑到不远处的一家烧饼店,对着门口招待客人的小家伙上去就朝后脑一拍,道:“小三,拿着盐,先回去。” 那小子一惊,刚要骂人,转头一看,是自己二哥,把脏话又憋了回去,一脸的无:“二哥,干啥啊,我这里还有事呢。” 刘小二可不给他回嘴的机会,上前又是一脚,怒骂道:“拿着盐快滚。” 见自己二哥如此生气,刘小三抓绕着腮巴,无奈将肩上的抹布朝店里一扔,抓起盐袋就往家里跑。 等到没了人影,刘小二才慢悠悠的走回店里。 “买什么东西去了这么久。”掌柜的对于刘小二花了这么长时间很是费解,“算了,给我的。” 相比于纠结这些个,他还要抓紧去那铺子看看,拿过礼盒出门就往街尾走。 也不要人指路,这里他熟的很,哪家哪户干啥的,甚至哪里有暗娼他都是一清二楚。 走到一半,他就碰到了老熟人了,于是一脸笑意的问道:“哟,李掌柜,这是去哪啊。” 两人是死对头,李掌柜的当然知道他是笑面虎,自然不给他好脸色:“哼,你管我去哪!” 见状两人没有说话,并肩朝着街尾走去。 此时的街尾一家商铺外面已经排挤了水蛇长队,一直延伸到街外,并且还有源源不断地客人正在观望,加入。 “‘秦左’盐铺好怪的名字!”黄掌柜抬头看到这盐铺的牌匾,摇摇头说道。 “管他怪不怪,先进入瞧瞧看。” 李掌柜的是直性子,“笑面虎”能提着礼盒,他提不得,满脸冷意。人家抢自己生意,自当是不乐意的。 “让让!”李掌柜的吆喝着,拨开人群就往里面挤。 “你这人干啥啊。” 不管是见过李掌柜的还是没见过,此刻都在骂娘,没见过的自然要骂,买个盐都要插队,你讲不讲功德,见过的更要骂,你一个盐铺的商家,店里还缺盐,这不是胡诌的吗。 李掌柜的也理睬这些人,拉着黄掌柜就冲到了柜台前,冲着小二就是一顿吩咐:“给我每种盐都来上一斤,快点。” “好嘞!” 片刻后,两人拎着盐袋就出了门,站在门口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看?”李掌柜的问道。 “价格倒是便宜。”黄掌柜的回道。 “便宜!”李掌柜的打开袋子,朝里面一瞧,全都是淡青白雪成色的上号青盐,脸上顿时露出郑重之色,“我到嫌它卖的太便宜了,这么好的青盐,他只卖八十文一斤,这不是暴敛天物吗。” “先尝尝,味道如何,这颜色对了,味道不对,一样白费。”黄掌柜伸手到盐袋里,捏出一些放到嘴里。 砸了两下,脸上也露出沉重,“味道对了。” “坏了!”两人相视一眼,齐声说道。 这可不就是坏了吗,当然不是这袋盐坏了,而是他们要坏了。 如此颜色清白、味道口感纯正的白盐,他们已然多年未曾尝过了,就算是他们自己卖的上号的食盐也比不上。 再者这食盐的价格如此低廉,除了乞丐买不起,这金陵城内还有谁知道了不会买呢。 必须阻止这家盐铺继续开下去,不然不知他们,整个金陵城内所有的盐铺都活不下去。 “通知扬州那边。” “嗯!也只有此法了。” 第96章 扬州盐商的敌对 距离金陵城,东北方向大约三百多公里,便是着名的金粉之地,扬州。 扬州之所以出名,便是因为这里是盐的集散之地。 “妈妈的!这些老爷们也不知道在黄园里搞些什么,连着三天,什么消息都莫得!”一个轿夫喝了一口魁龙珠,指着黄园的大门口大发牢骚。 “你只管闷声大发财就是了!不是每日里黄家门上的二爷过来按照人头十两银子?!”另一个轿夫对他嗤之以鼻。 的确,这次盐商们的集会似乎和以往截然不同,没有大开中门,没有戏班里面的小生小旦的在门口燕语莺声的迎接各位老爷,只是包了这个茶社,让人们在这里随意的吃点心喝茶斗纸牌。 有人接了一句,猜测道:“我看哦,八成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要么是巡盐御史换了,要么是盐运使出缺,或者,漕运总督、淮扬巡抚换人了?” “不可能!要是就是这些大佬倌换了,老爷们只管在商会里议一议,按照盐本和引岸,分配一下个人应该出的公分也就是了,不用这样大动干戈?!” “而且,你看,大门紧闭,几位黄府的二爷都在大门外守着,以往那些听说老爷们在此聚会,少不得便要前来闯席、蹭饭、打秋风的山人、名士的,一个也进不去!” “对!八成有大事发生!” 从黄园的大门,沿着客厅、书房、花厅,几经通幽之处,便进了花园,这里有小桥流水和高高低低许多楼阁,那塘堰略窄,一路栽种着十几棵柳树,一路的朱红栏杆,进去三间花厅,用泛黄的斑竹帘隔着,里面摆的都是用了数十年的水磨楠木桌椅。 穿进一个花园里,但见竹树交加,亭台轩阔,有活水通着一个极宽阔的池沼,里面养着数百尾鱼,翅子上都有金环悬挂,为的是吃的时候,捞起来方便。池沼旁边,依旧是朱红栏杆,夹着一条走廊,沿着走廊过去,一个小小的月亮门,藏在几丛竹子中间,极难发觉。推开四扇绿色洒金门,便是三间畅亭,坐落在水上。 自从金陵城来的消息,盐商们的密议已经有三天了。 屋子里的气氛犹如风雪漫天的冬日塞北,而不是温暖和煦的江南。 “从南直隶、江西、浙江等处,都发现了这个东西!”黄家的家主黄泰将一个小小的布袋丢在了杯盘罗列的大理石饭桌上。 “盐!” “是青盐?!” “不对!” “颜色很正!” “味道也很咸!” 几个盐商七嘴八舌的用徽州话、山西话评论着这一小袋食盐。 盐商们靠着经营盐这个民生必需品发财,过着连皇帝都不如的奢侈生活,对于这样让他们能够如此享受的物品,自然是最熟悉不过。 “黄会长,如今陕西有乱民暴动,后金达子又在三边骚扰,青盐的来路断了,这个盐,你是从黄而来?难道说,黄老板又有了新的盐场?” 说话的人是李家盐号的东家,也是黄泰在生意上的死对头,二人从年轻时据说因为一个运河上画舫舟中唱曲的姑娘结下了梁子,几十年来明争暗斗,可谓是结怨甚深。 “哪里是我的盐哦!这是私盐!如今已经在几个省都出现了!而且,方才我的大掌柜给我送来了急信,沿着运河、长江,这个东西已经卖到了七十多个县城!” “啊!”满座哗然! 盐商们惊呆了!能够将这样的食盐,沿着长江、运河在南直隶、山东、浙江几个省份大肆销售,这需要多大的数量?这绝对不是那些靠着背着几十上百斤私盐的盐枭们能够做到的。 “黄会长,我看大可不必惊慌,我刚才也看了您拿来的样品,如此的精细食盐,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就算是卖遍了江南江北,又如黄?苦哈哈们还是得吃我们的盐!这些盐,不卖到三百文一斤,我的吴字倒着写!”胖胖的吴大东家晃动着油光光的脸庞满不在乎。 旁边有几个人也在随着附和吴大东家的意见。 “老吴说的极是,这样的盐,比花马池和解州池的盐不遑多让,不卖到三百文一斤,绝对赚不到钱!” “老吴,我说出来这个盐的价格,我怕你回到家之后,看到你那群漂亮的丫头,你也是一口人参鸡蛋炒饭也吃不下去!” “哈哈哈!” 厅里一阵笑声,大家都知道,这位吴大东家,是个极为注重口腹之欲的人物,家中厨师手段之精湛,冠绝扬州。另外一绝的便是,家中的美女们,从厨房的厨娘到近身侍女,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可以到运河上去唱曲挣钱。 “会长见笑了,不知这盐要卖到多少钱一斤?”吴大东家胖脸微微有朱砂之色,忙将话题转到正处。 “据我的掌柜打探来的消息!每一斤精细食盐,不过八十文!” “啊!这!!!” 所有的人几乎都将头摇动的和拨浪鼓相似,“这个是卖到盐号的价格吗?”有人不甘心。 “不是,这个便是卖到厨房的价钱!” 这个价格,让盐商们都无语了。 如果这样的价钱,这样的盐,在南直隶、山东、浙江、江西、河南等各省蔓延开来,那么,自己家的园子,园子里的戏子,厨房里的厨子,靠什么来维持?没了银子,家里那矫揉造作的小旦,只怕便再不同自己唱后庭花了。 一人略略沉吟了一会,“黄会长,但不知是何许人有如此的手段?”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似乎有凶狠,有贪婪,有暴怒。 “盐帮。”从黄会长的牙缝里迸出来两个字。 盐帮?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实力?在盐商们心中,盐帮的那群家伙,不过是一群在自己眼前脚下谋取一些骨头啃得野狗罢了。虽然卖的是私盐,着实凶狠顽劣,但是,最大的私盐贩子,可是眼前在座的衮衮诸公。 靠着远远超过盐引本身的损耗,盐商们大肆的销售着合法的私盐,这些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盐帮的苦哈哈们是如何搞到这些精细的食盐的? “这个,我也不得而知。但是,家中一个小厮,倒是可以为我等分说一二。”黄会长一脸的苦笑。 “给各位老爷见礼。”黄家的这位小厮,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一看便是个极其精明的人物。 “黄三,便将你前日得知的事情与众位老爷细细关说一遍。” 黄三咽了一口吐沫,“这盐是从何处而来,小人也是不十分清楚,但是,这盐的进价小的倒是得知一二。” “多少!?” 在场的盐商们一个个眼睛里快要冒出了火。 黄三却是奇货可居,向在座的各位老爷们团团的行了一个四方揖,“老爷们也不必着急,横竖事情已经在那里了,急也急不得这一时三刻。” 有那见机得快盐商,心知肚明。这个小子也是在趁火打劫,在向在座的各位讨赏。于是,金瓜子、银馃子倒也纷纷如雨。 “小的在鸣玉坊中的丽春院,有个相好,名唤春花,前日小人去寻她,却不想遇到了一个恩客在她房中。此人小人也在赌坊中见过,倒也有几分点头交情,原本是个盐帮中小头目,小的奇怪,不知道此人在哪里发了财,居然在丽春院中停眠整宿。 于是,小人便与他饮酒攀谈,几杯老酒吃下肚,他说他们盐帮最近得了一注大财香!有大盐商,卖给他们全帮无数的精盐,每一斤不过四十文的进价,卖到各家各户,却有一百五十文的价钱。乖乖隆地动!其中一进一出,便有近三倍的红利钱!” “哗啦!” “噗通!” 一阵乱响,几位有些失态的盐商有些尴尬的倒在地上。 “妈妈的!”吴胖子禁不住破口大骂,“这样的盐,居然只卖四十文?!为什么不。。。。”他话里的潜台词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不卖给我?! 如果卖给我,我至少要卖到三百文一斤才能够!厅里所有的盐商几乎都是如此的想法。 有钱不赚是傻子不是! 第97章 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数的精盐?这无数,也须有个大概数?!” “是,小人也是如此说的,他只说,就算是按照400斤一引算,怕不也要有几万引!” 几万引?便只按两万斤算,四百斤一引,便是八百万斤,盐帮们便是每斤只赚七十文,扣去各项损耗、开销,也要有四十文之多,八百万斤,便是三千二百万文!不对!是三亿二千万文!如今的银价越发的贱了,一两银子换一千文铜钱,这样算来,便是三十二万银子。 如果是单单只是三十二万银子的数字,盐商们还不会如此的紧张,须知,人的嘴都是越吃越刁的,那些升斗小民们吃惯了便宜的好盐,还会吃自家那又贵又掺杂了泥土沙石的官盐吗?! 有一句p不知当讲不当讲…… 很快,盐商们便达成了一致意见,由盐商总会出面给两淮盐运使、淮扬巡抚、漕运总督、户部衙门上公禀,陈述今年的盐课不能缴纳了,原因便是私盐泛滥,官盐销路不畅。如果要缴纳盐税,则朝廷必须加大查缉私盐的力度。 并且,按照各家的盐本数额,分摊了公费,刹那间便凑集了四十五万两白银,准备打通各个关节,犒赏河防营缉私官兵之用。 到时要看看这突然出现的盐商能不能挡得住他们的银弹攻击。 “哈哈哈!”逸轩居雅阁内,左国柱看着手中的书信,放肆的大笑着。 秦浩在一旁喝着茶,问道:“何事惹得左大哥如此高兴啊。” 左国柱将刚刚收到丈翁的亲笔信函递给秦浩,笑嘻嘻道:“还不是你秦兄弟你做的好事。” “这次你可真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搅乱江南的大事了!” “哦!”秦浩一笑,心知大概是他的那批青盐起了作用。 接过信仔细瞧看,果不其然,上面都是两淮盐运使、淮扬巡抚、漕运总督、户部衙门诸各衙门上禀的诉状,说是江南现出现一批数额巨量的私盐,已然扰乱的市价,请府尹大人彻查。 不过最后的阮大钺的批注却是消息不实,不能兴师动众,暂搁察看。 秦浩起身上前两步,在左国柱面前半步之外站定,问道:“如此会不会太嚣张了。” 左国柱闻言,哧然一笑,道:“还能比你在鸡鸣寺山下当场击杀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还嚣张不成。” “确实,确实。”秦浩尴尬的摸了摸头,要不是他提醒,自己差不都都要忘了此事了。 不过也是奇怪,这都快二十天过去了,怎么外边一点衙役也没有,倒是奇怪的很,难道人家忘了。 死了儿子忘了仇人可真是要离天下之大谱,秦浩不信,而且刚刚还注意到,那封来信上,似乎有户部尚书的署名。 心中费解,看向左国柱问道:“你说这户部尚书家的是怎么回事?” 左国柱瞥了一眼秦浩,笑道:“人家现在可没工夫理睬自己儿子的事,私盐的问题可是那老家伙在背后一手操办的、转接的,现在出了问题,自然有人要找他麻烦,别说是自家儿子死了,就算是全家都死了,也得把事情办好了再去寻仇。再者别看他表面里只有一个儿子,他和他儿子一样的德行,私生子多了去了,放心,暂时不会找你麻烦的。” “麻烦,我倒是不怕,大不了金陵城不待了就是。”秦浩满不在意喝了一口茶,对于这些报复他还真是没看在眼里。 不行,就杀!这乱世刀子终究比嘴厉害! “对了,秦弟,我丈翁让我问你这盐的产量能不能再多了,现在这点盐实在是不够,光是山东、南直隶附近就消耗殆尽了,剩不下多少运到其他地方。你知道,这做官的哪里没点朋友,那群盐商都能花四十万两来打点,我们这边也不能差了不是。” 他说的头头是道,秦浩只是“哦”了一声,并未回应。 左国柱起身看了一眼秦浩,还以为是他对分成不满意,不愿意加大产量,毕竟产的越多,又不是赚的愈多,不过那张脸上似乎看不出有何波澜,于是继续说道:“当然了,我丈翁自然不会亏待了秦兄弟,此后的盐钱,咱们对半分,叫秦兄弟多赚些。” 这产量自然是能加大,左右不过多建几个盐池罢了,轻松的很,但秦浩却是有点担心,这盐太多了也不好。 一来是盐多必然价格就要低,和之前自己与诸葛玄商议的高地价有所冲突;二来是对盐商的背后势力的忌惮。 这段时间,秦浩也不是什么事也没做,他让诸葛玄和陈虎一起去打探盐商背后的势力。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经过半个月的打探,秦浩得这群盐商,不仅在东林党文人中有势力,而且还和一股海上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交集。这海上的势力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招募不久的福建水师总督郑芝龙。 要是真是这郑芝龙,秦浩之后可就麻烦,这人既有船、有人、又有官面,和他起冲突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秦弟,能不能加大啊?”左国柱看着发愣的秦浩,上前摇晃着他的肩膀。 被他这么一晃,秦浩才反应过来,笑着问道:“产量倒是可以增加,就是不知道为不会引起上面的注意。” 左国柱一脸迷茫,“上面?你说的是北边那边。” 秦浩点了点头,左国柱连忙道:“我朝江南每年的盐税都没有三万两,上面巴不得我们对这群盐商动手呢,这点你放心好了,你能运来多少,我便能找人帮你卖多少,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好,既然左大哥如此说了,做小弟我的怎么能不给面子,下一批的盐量最少也得翻倍。” 左国柱既然给了保证,秦浩自然不能断了这条财路,更何况能五五分成。 马克思说得好,在资本的世界,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这私盐的利润可是400之多,盐田里产出来的算上工钱只有10斤才一文钱,卖到市场上最低价都有40文一斤,这10斤便是400文,足足四百倍之多,怎么可能让人不动心。 这钱足够让秦浩正面硬刚郑芝龙了! 第98章 真理只在大炮得射程之内 天启七年秋,当秦浩再次踏上台岛土地的时候,宣告着历时一个多月的大明之旅暂时告一段落。 当然只是暂时,因为过不了几天,他就要再送一批盐回去,到时候便可收上一笔天价盐钱,顺带去潇湘馆帮李香君赎身,有个美娇娘照顾自己。 而这次回来得目的,一方面是安定人心,另一方面则是视察各地情况,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前者秦浩出现,便引来了不少轰动,一天走走便安了众人之心,后者视察主要两个地方,一个是造船厂,一个是铸炮厂。 对于木制船只,最大问题就是使用寿命,也是最难解决的,因为木制的船船底很容易滋生海洋生物,它们为了依附在船底会释放出带有腐蚀性的盐酸,就会让船出现裂缝、空洞,对于这个麻烦,秦浩直接吩咐工匠用铜料包裹船底,铜是不活跃矿物,不会和盐酸发生反应,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动,就让数百年来的难题迎刃而解。 在造船师傅门目瞪口呆的眼神里,秦浩马不停蹄的拉着李春去了铸炮厂。 男人吗,都是喜刀弄炮的,秦浩也不例外,对炮厂自然是格外关注。 进去的第一天,铸炮厂地上放着得一排排刚刚锻造的炮筒,看的秦浩是热血沸腾。 他深知大炮才是未来,一切真理只在大炮得射程之内,何我讲话,你得有炮才行。况且马上就有钱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也不怕。 有钱就是造! 炮弹能放多少就放多少,不差钱! 好了!我们的火炮建设,便从青铜炮开始,不过,是从青铜炮的最高水准,拿破仑青铜炮开始! 拜台岛矿场所赐,整个台地有色金属最多的矿物就是铜矿了。 后世宜兰的铜山铜矿探明量有30万吨,浅层可开采18万吨,李春早早就派人准备了,所以,库房里面铜并不缺。而且,以秦浩要是将银子换成铜钱,分分钟几十万文上下,根本不在乎这些铜。 再加上,如今在沿河地区,树立起了无数的水车、水排。通过水车作为动力来源这一理念的推广,很多工匠开始琢磨利用水力来进行人力无法达到的工作。 好了!有了基本的动力,又有原材料和技术工人,李春的工作进度自然拉垮不了。 用钢铸造制造一个圆筒,一端封闭,内部中心有一根实心圆柱体,圆柱体粗122毫米,长度要比比圆筒短20厘米。圆筒和钢柱都要进行抛光和研磨,让它最大的误差不超过05毫米。把耐火砖打碎,磨成面粉一样的细末,然后混合少量的动物油,用小刷子把稀料一层层的涂抹在表面。 最后将铜水注入塑膜,铸造出炮管,经过铸型、锻打,镗光,研磨,快速冷却,加装炮耳,拴上铁链,利用水力将炮身从钢模中拉出,送到钻床上钻孔,制造出火门,这样一门青铜炮就完成了所有工序。 可惜的是,铸炮厂内还没造出大型的液压机,如果有了液压机,那么自身挤压法制造的火炮,质量会更好。更快,更容易,价格也会更加便宜些。 经过工匠们称重、测量,秦浩可以确认,自己得到了第一门口径122毫米的青铜锻造炮,按照口径与重量的换算,应该是这个时代很牛的十二磅火炮。 不过,看着那如同水一样流进去的铜,秦浩还是有些肉疼,毕竟这是这是钱啊,问道:“用铜制造大炮,是不是成本上太高了?” 为了节省实验经费,秉承着中华民族勤俭持家优良传统,秦浩下令只要有谁能想到节约办法,哪怕只能节约一点,最低赏银100两,上不封顶。 此话一处,三天内不少工匠都相出了不少办法,不过都是在原有得基础上有了小小得进步,没太大得技术难题,都不是秦浩心中的好办法,当然钱是一笔不少的发送下去。 最后秦浩只能将目光转向咱们的首席匠师李春。 李春做事也不含糊,只要是炮舰有关联的,秦浩就发现没有他不会的地方。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先用碳钢打造了一个内径17毫米的钢管,将钢管分成两半后,内部进行镗光研磨等抛光处理。然后又打造了一根直径8毫米的钢棒。 接着,把钢管和钢棒固定好,钢棒固定在钢管中间,然后把里面灌注磨成细细粉末的粘土,然后把中碳钢烧红,锻打,锻打后再烧红到透亮,然后用水压机把烧红的钢棒硬生生的挤入钢管内,接着缓慢的转动钢管中心的钢棒,等其颜色完全发黑的时候,把钢棒抽出,把钢管分开,便得到了一根近乎于完美的钢管。 他将这根钢管和工艺试验记录拿到秦浩面前的时候,秦浩第一反应就是,我的天! 这不就是最好的火枪枪管吗?!如果再经过拉膛线,烧红,用马尿和冷盐水混合进行整体的淬火。再镀上铜,就是一支完美的线膛枪枪管了! 秦浩拉住李春的双手,“老春,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秦浩很清楚,如今的火枪,不管是火绳枪、燧发枪,还是日本人的所谓早和铁炮,最大的成本,便是枪管的制造。 李春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有些鄙视自家老大,这些技术他早就会了好不,要不是你多次安排我去干那些无用的活,这些超越世纪的枪炮早就能造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当然,对于他的鄙视,秦浩是一点也不在乎,有了这些好东西谁还管你的白眼, “炮造好了,就快出去试试。”看着满排的12磅主炮,秦浩高兴的有点走不动路了,“原来高兴极了,真的会腿软。” 最后秦浩还是被几人抬着上了船。 “升帆!” “升帆!” 几声嘹亮的口号,数十面洁白如云的船帆在水手们的操作下,吃满了风,一个漂亮的旋转,向远处海面驶去。一路行驶,一路传来隆隆的炮声 水兵们兴高采烈的进行适应性训练和火炮操演,但是,同样作为设计者李春,却对这样的军舰并不满意。 从结构等技术参数上,剪式帆船并不大适合当炮舰,特别是不适合装载大量的火炮。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李春不得不对龙骨和甲板进行了大量的加固。甚至是用工匠们看来十分败家的做法,用碳钢作为船只龙骨。 这个行为让明朝请来的造船工匠非议,不过秦浩力排众议,选择相信。 结果就是这个选择根本不会出错,经过李春改造后的军舰不管是稳定性、排水量、速度都大幅度提高,最后他还让工匠们进行船只模块组装。 “这是要将流水线用在造船上”秦浩当即被这个想法震惊的目瞪口呆。 此法要是成了,一个船坞只需七日便能下水一条排水量300吨左右的大船,简直骇人听闻。 秦浩站在船头的了望楼上,望着在海面上疾速行驶的炮舰,心中暗自得意。 虽然自己的海上力量属于起步阶段,同海上的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等老牌海上国家相比,他的海上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船只数量、水手数量、火炮数量都不够看,但只要一天进步一点点,最终都能将这些西欧国家的军舰送到墓地。 再说了秦浩现在也不是一点实力也没有,下次出发前,整个基隆港就能有10条250~300吨位,每艘装备20门12磅钢炮的剪式帆船,足矣在大明海上称霸一方了。 第99章 航海学校 洛本·巴克船长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几个手下也一般无二,全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一群荷兰水手一脸鄙夷地坐在他们面前,一边吃着抢来的土豆一边低声交谈。 洛本·巴克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脚步虚浮,他知道那是自己很久没吃饱饭饿的。 自从和一帮荷兰佬被一起分配到这个矿区干活后,他和他的几名老兄弟就陷入了噩梦之中。 也许是这帮荷兰人早就看不惯英国佬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变着法地折磨洛本·巴克一伙人。不仅危险姓高的活要由自己这方来承担,就连发下来的食物和饮水都经常被抢夺。 自己驰骋在大海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现在也被磨平得差不多,那些辉煌的过去真是不堪回首。 当初要不是自己带错了航线,他们不至于遇上特大风暴,更不至于流落到这座西北角上的大岛,(现在绝大部分欧洲海员都轻视台岛),遇上那群穷凶极恶的明国人,被他们无情拉来挖矿。 洛本·巴克船长靠坐在石壁上,剧烈地喘着气。昨天格拉夫在采石的时候由于体力不支从山腰上摔下,当场死亡,也许自己早晚也是这个下场。 就在洛本·巴克船长在为自己黯淡无望的人生长吁短叹时,他却不知道他人生的转机即将来临。 在秦浩正式决定成立海军的时候,一个海军主官、一个航海学院这两者是刚需,前者秦浩打算交给赵昶,作为诺德侍卫的他能航海上体现了他最大的价值,而不是跟在自己身后作为一个小小的护卫。 至于后者,秦浩也是头疼,我到哪里给你找学校、老师去,于是大手一挥,放权让他自行组建航海学院。 赵昶被任命为海军主官后,不希望自己未来组建的海军们全是阿莫里姆带来的西班牙水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他曾经私底下和秦浩说过,倒是让秦浩大敢赞许,这也是他成为海军主官的推力之一。 台岛别的没有,荒地很多,学校地址他早就想好了,关键问题是找不到合适的老师,总不能让台岛上那群渔民教学生如何打鱼。 最后赵昶找到了诸葛玄,他是政务官,些许有办法。诸葛玄也没混弄过去,知道之前抓到了一批荷兰人,就给他指了去矿场的路。 于是海军主官赵昶就带着一群侍卫着急的赶到了矿区的矿工休息室。 “这就是那个英国海盗船长?”赵昶看着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洛本·巴克,有些无语。 站在他身后的矿场监长王九上前一把揪住洛本·巴克的囚服衣领,学着官腔说道:“西夷贩子,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和你忠诚的手下们脱离这个的地方,我想你最好抓住这个机会,你懂我的意思!” “是的,大人!”洛本·巴克无力地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那些畏缩在一边的荷兰人,道:“不管你们要求我做什么,现在我只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很好。”赵昶点了点头,道:“现在带上你的手下去休息室的浴室洗个热水澡澡,把身上这该死的臭味、跳蚤清洁掉。 然后换上我们给你准备的衣服在那等着,一会会有人去找你的。以后好好做你的事,我不想再看见你回到这里。” 洛本·巴克和他的五名手下在浴室里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洗完出来后发现休息室内突然多了几个人。 “洛本·巴克先生、鲁本?德梅尔先生、于连?德埃布洛尔先生,以及各位先生…” 赵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我是台岛海军主官赵昶,各位听得懂西班牙文吗?听不懂也没关系,你们可以找人转述我的话语。” 于连?德埃布洛尔和洛本·巴克点了点头。 “我这人讨厌不着边际的废话,所以我就直接和你们说重点了。” 赵昶继续说道,“我们准备新成立一所航海学院,专门教授各类航海知识。 我也不讳言,我们在这方面的确没有积累,而你们或者经过系统的海军理论教育,或者有丰富的航海经验与海上知识,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去新成立的航海学校担任教师,每月有津贴白银二两;你们的手下也可以去担任航海实践教官,每月津贴白银一两; 虽然和你们在海上比不得,不过足够你们在这里生活了;任教满五年后你们即可获得自由。 第二,你们可以选择在吃完这顿晚餐后,继续回到那黑暗绝望的矿场向王九长官再次报道。那么,先生们,告诉我你们的选择,不要让我等太久。” 只要不是傻子,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于是,一番低声交谈后,所有人都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很好。”赵昶笑了笑。 然后冲门外喊了一声,门外有几名士兵捧着一些衣服走了进来。这是用从竹林村的棉布料制成的衣服,比起他们身上破烂的亚麻布囚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群人飞快地换好衣服,然后赵昶带着这些人来到了新成立的航海学校。 航海学院位于基隆海岸对面的小岛上,几处木屋隔海相望,环境优美;海军学院学生,第一批350人,大部分是这次从大明带回来的流民小孩,七八岁者有之、十一二者更甚,其他的则是附近渔民的小孩。 这个时代可没有童工这一说法,把他们接到台岛、给他们吃喝,自然就要他们奉献自己的热血。 至于为什么选小孩,赵昶有自己的想法。 一是小孩可塑性强,学东西快; 二是这些小孩吃过苦,知道谁对他们好,长大了自然用心; 三则是训练两三年就可以直接送上船战斗,成型快。 此刻这些孩子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两张长条餐桌上。每个人面前的餐桌上都放着香气四溢的食物,这些小孩虽然一直忍不住在吞咽口水,但每个人都双手扶膝,目视前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立正!”进入食堂后,赵昶高声喝道。所有小孩在一瞬间同时起立,赵昶示意于连等人到旁边的军官餐桌就坐。 然后走到这些小孩身边,亲切地拍着他们的肩膀,每拍一个就让他坐下,直到拍完最后一个人的肩膀为止。 “开饭!”赵昶命令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群学生小孩立刻端起木碗、木筷子开始吃饭。 晚餐很丰盛。有麦饼、咸鱼、大虾、蛤蜊豆腐汤、蔬菜,甚至还有大明内地人家都很少享受到的鸡蛋,学生们都很安静地吃着饭,期间没有人交头接耳。 吃完饭后,大部分学生都回到了食堂对面的砖房宿舍内休息。少部分学生则留下来收拾餐桌,打扫卫生。 “这些学生已经训练快一个星期了。” 把洛本·巴克这些即将上任的教师们带到他们休息的宿舍后,赵昶谈起了这些学生:“今后你们几个将负责这所学校的教学任务,学生上午将在你们这上课学习理论知识。 下午他们到造船工场进行实践,晚上则是他们学习政治文化知识。你们抓紧时间整理出一个教材来,明天正式上课,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最后我再次警告你们两点,第一这里距离你们的荷属东印度有上千海里,不要试图逃跑; 第二,好好教导这群学生,他们的成就关乎你们的待遇,要是教的好,我不介意为你们减刑。” 说罢,赵昶关上门就离开了航海学院,并嘱咐侍卫们盯紧这几个荷兰人和英国人,现在他还要跟着秦浩再去一次大明,等回来后才有能正是接管航海学院。 不过这不妨碍他在出行前,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第100章 陆军成建 相比于草建海军的苦难,作为台地陆军副指挥,实际管理者的韩咸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过自从秦浩回来后,他的工作量就直接翻了一倍。 先是陪着在新竹县看了一场阅兵仪式,作为秦浩第一批开发的领地,新竹的发展是最快的,已然今非昔比。 治内连续发现三个煤矿,水利资源也丰富,数百架水车拔地而起,都用在沿河两岸的工业设备上,所以它自然而然地就自主融合其他几个村子,再加上最近几批移民,人口已经突破3万,在诸葛玄的示意下,秦浩将新竹村正式改名为新竹县。 部队的受阅区域便是新竹通往基隆港的水泥道路上。 以往能够并行三辆马车的水泥道路上,部队在这里以队为单位,按照营纵队集结,部队统一面向南方。同时,允许百姓和宾客观看,为了让宾客们观看的更加清楚,秦浩还特别设立了观礼台。 最右侧是陈虎营队的军旗,朱红色。最左侧则是李毅营队,青色。而的韩咸那面掐金边走金线,黄色火焰红底白月光的秦字大旗,此刻正在检阅校上飘扬,作为秦浩最为看重的陆军军官,他的待遇自然不同。 军旗的颜色以红色为底色,按照诸葛玄的说法,一来以五行之说,代表地处南方,服火德,尚红。二来,便是汉家赤帜,让人们不忘汉家苗裔。 此前秦浩打出的旗帜就是汉家子弟,自然得用这么个旗帜,至于以后是直接推到明朝建立新朝,还是等满清入关,追着南明永历的皇帝满地图跑时再出手相助,拯救汉家苗裔,这个秦浩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他现在的模样不过十八岁尔,还早着,倒不必太过于头疼。 顺天死士营作为秦浩的亲兵,陆军主官韩咸带领的第一支军队,是有理由和资格站在最前沿接受他的检阅。 顺天营一共三营,计三千余人,全是主力部队,没有任何闲置的兵额,作为秦浩手底下作为重要的一支部队,他的建立可是吸取全军最为强悍的军人组建而成。那一个个站立笔直的军伍仿佛一头头猛虎一般,深邃的眼神就像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让周围围观的百姓不寒而栗。 顺天营的左边十米便是戚家军营的大旗,戚家营如今分为前后左右中、先锋、突击、炮队,共计三个营,三千人。 他们纵队前列,是营内炮队编制的四门六磅炮,和八门佛郎机火炮,也就是子母铳的火炮,此外前面还有六磅炮,八磅炮,十二磅炮,这就代表着近程,中程,远程和超远程火力覆盖打击。 新近锻造的碳钢炮被炮手们擦拭的如同一面铜镜一般。 手执推弹杆儿和羊毛刷子的炮手们挺着胸脯笔直的站立在火炮的后面。几十名驭手很是委屈的在营纵队的最后一排,安抚着那些负责牵引火炮和弹药车的矮马。 戚继光组建的戚家军就是古代第一支成建制的火器部队,火绳枪、虎蹲炮一应俱全。陈虎作为戚家军的主官,自然对大炮情有独钟。 秦浩也信奉大炮是战争之神,将造出的大炮都交付给了陈虎,所以戚家营的部队火炮数量之多之全面,可说是前无古人,炮兵的排列一直到基隆港口。 从炮队营放眼向左侧望去,便是戚家军营的前后左右中、先锋、突击等七个大队的旗帜,各个营的营旗同样都是一头火,戚家军在云中叱咤咆哮朱雀一般。 最后接受检阅的是李毅的青色部队,没精钢锻造的刀剑,没有响彻天际的大炮,有种和后娘养的感觉,但部队依旧走出一种豪气云天、谁与争锋的气质,让秦浩为之赞叹,也对他的下一步有了打算。 现在顺天营、戚家营加上李毅的部队总计有7000人之多,比之前组建的新军翻了一倍,开支实在有点大,有必要进行一部分内部消化,将部队进行改革。 当检阅马车即将进入营旗的右侧十步之内时,队列当中一声嘹亮的天鹅音响起,所有的人行持枪礼。 韩咸、陈虎、李毅以下的营官们都顶盔冠甲,胸甲外面是崭新的丝锦战袍,头顶的四根黑色翎羽也打理得分外精神。 营官以下的各队队官,几乎和营官们一样的打扮,只是欠缺了战袍,而士兵们则是手执各自的武器,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浩那一辆缓缓而来的检阅车。 顿时,在人海上空出现了一片枪林! 长长的枪尖闪烁着太阳的光芒! 秦浩在车上向各营士兵挥手还礼,人群发出了一个声音,“是谁给我们分发了土地?!”千百人高声回答:“是将军!” “是谁发给了我们丰厚的军饷?!” “是将军!” “我们吃谁的饭?!” “吃将军的饭!” “我们扛谁的枪?!” “扛将军的枪!” “我们听谁的号令?!” “我们只听将军的!” 对于新军的训练质量,秦浩还是非常满意,士气可用、战力可用。 同时为了面对日益增多的明朝移民(秦浩打算每次运盐去后,再运一批流民回来补充人口),秦浩下令组建民兵卫队,也就是警察部队,实行兵警分离,一个专门作于作战,一个用于管理、巡警之用。 一来减少军队人数,军队和百姓的比重太过悬殊,当初是为了减少矛盾,现在领地内蒸蒸日上,没多少人愿意闹事,是时候减少一部分军用,增加民用; 二来现在竹林县和基隆县两地人口合计有五万余人,再加上源源不断的人口流入,没有专门管理事物的衙役也是件麻烦事,将李毅部队改革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为了完成秦浩的命令,韩咸这几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前面辉煌过了,这后面自然是要吃苦的。 第一件事先是将李毅的1000人的部队率先划分出去作为警察部队使用。 这几个月来的训练,让他对李毅这个小伙子刮目相看,是个可造之才,要不是秦浩的命令,他是真舍不得、也不知怎么开口将李毅的部队划分出去。 毕竟一个是前线,一个是后线,谁不想到前面去立功,在韩咸保证等警察部队改革完成后,他就再将李毅调到自己营中做事,李毅才勉强同意。 至于这第二件事就是为顺天营寻找合适的武器,这陈虎的戚家营火炮、火绳枪的数量,自己要是还用长矛刀剑的冷兵器实在是落面。 韩咸虽然是顺天死士出身,但这脑子却不死,他深知以后是枪炮的天下,冷兵器只能作为辅助,用于主力可就迂腐了,自然想着办法要让自己的顺天营转型。 最近听闻李春那边已然造出了燧发枪用的配件,他就打算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淘到一批火器。 第101章 死了儿子却不伤心的户部尚书 金陵城,玄武坊,左闾。 阖闾百八十户人家,无不是高屋建瓴、朱门紫瓦,门前小厮、随从,门里丫鬟、俏妇无数。 整个金陵城富商豪强差不多都居住在这里,本该是个市井气十足的地方,偏偏却有位达官之人落居此处,应天府户部尚书方瀚,其居所小巧典雅,为整个玄武坊平添了几分书生文气。 从方家的大门,沿着客厅、书房、花厅,几经通幽之处,便进了花园,这里有小桥流水和高高低低许多楼阁,那塘堰略窄,一路栽种着十几棵柳树,一路的朱红栏杆,进去三间花厅,用泛黄的斑竹帘隔着,里面摆的都是用了数十年的水磨楠木桌椅。 厅背后左边,一个小门进去,便是三间新造的楠木厅,一个大院子里,堆满了太湖石的假山。 沿着假山走到左边一条巷子,穿进一个花园里,但见竹树交加,亭台轩阔,有活水通着一个极宽阔的池沼,里面养着数百尾鱼,翅子上都有金环悬挂,为的是吃的时候,捞起来方便。 池沼旁边,依旧是朱红栏杆,夹着一条走廊,沿着走廊过去。 一个小小的月亮门,藏在几丛竹子中间,极难发觉。 推开四扇绿色洒金门,便是三间畅亭,坐落在水上。 说是富贵一点都不假,毕竟这仿制的苏州园林,当初为了这几个园子,方瀚特意从苏州请了二、三十个大师傅,花了十多万两白银,才从苏州调来这么些花草树石,而后用了一年零两月才修造完成。 对这园子、亭子方瀚平日里是爱护、喜欢的不得了,每日处理完政务后,都要拿上簸箕、扫把亲自打扫一翻,为的就是看上去舒心点。 不过最近园子已经好几天没打扫了,原因就是方瀚遇到事了,一个是儿子被人当街剑杀,第二则是江南私盐问题,实在是生不起打扫的心思。 他有个习惯,只要一有麻烦,就到这“舒心亭”来散散心,要不了多久就能想到注意,可谓是屡试不爽。 就在他想的正酣的时候,府上的管家老黄急匆匆的赶来,脸上满是焦虑。 “站那!”方瀚高声一口叫住老黄,“就在那里说。” 管家老黄深知自家老爷对亭子的爱护,很识趣的在亭子外三丈停住脚步,然后伸长脖子大声喊道:“老爷,夫人又闹了,你快去看看啊!” “不去,不去,你快些走,不要把人招来。”方瀚摸着下巴的羊角须,烦躁的挥手催促管家快点离开。 自个躲在这舒心亭,不就是为了避那老娘们吗。 死了一个儿子,她可没少找自己麻烦,他方瀚别的不多,就是儿子多,养在外院的儿女可有一大把。 管家见方瀚不管事,长叹一口气,就往园子外走,刚到门口,就看见夫人带着一伙丫鬟兴师问罪的朝园子走来。 “老爷,夫人来了。”管家连忙朝里面提醒了一句,然后毕恭毕敬的退到了一边。 “什么?!”听到夫人来了,方瀚是一阵头疼。 拿起放在石凳子上的公文就读了起来,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下人不敢进的亭子,方瀚夫人可没一点怯意,当初修造这亭子的时候她也出了一半的银子,自然不惧。 再者这亭子也算夫妻公共财产,可没什么进不得的规矩。 径直走上亭子,一手拉住方瀚的耳朵,一手将他读着的公文扔到池塘里,骂道:“自己儿子死了,你这个憨货还有心思读书。” “哎!哎!夫人轻点。”方瀚一边告饶,一边给下人们使眼色,让她们离开。 这怕老婆的名声要传出去,免不得被同僚嘲讽几日。 当下人们尽数离去后,方夫人便怅然哽咽起来,方瀚将她扶到石凳子上,轻声安慰道:“夫人放心,这害咱家儿子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真的?”方夫人抬头一脸惊喜的看着方瀚。 她本以为自家这个户部尚书只会喝酒打牌、听曲亵妓,没想成还能做事,自己找了让人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他却找到凶手了。 一想到那个杀了自己独子的贼人,方夫人心中顿时怒气横生。 自家儿子方泾平日里是顽皮了些,不过欺负的都是些破落户,又有什么的,那些人就是朝廷的蛀虫,除了白吃米粮,还能做些什么。 欺负他们是给他们面,却没想成被个腌臜货给害了。 方夫人看着方瀚,恶狠狠道:“那个贼子和他的相好的都要死,我不仅要他们死还要他们惨死街头,以慰我儿的在天之灵。” “好,都听你的。”方瀚满脸笑意的说道,脸上一点死了儿子的悲伤也没有。 方夫人瞥了一眼,深知自家老爷在外面养了不少妾室、儿女,光她知晓的就有两个。 一个是翠花楼的头牌,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一个是府上黄管家的妻子,方瀚曾和她私通,生了一个儿子。 黄管家可是头上绿油油的,而他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儿子不是他的,一心为方瀚办事,说起来也是可笑。 至于不知道私生子那就更多了,于是沉声道:“方瀚,你给我记好了,就算是我儿死了,你养在外面的那些子也甭想进门。”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哼,那最好不过。” 放下一句狠话,方夫人就带着下人离了园子。 黄管家见方夫人离开,也朝园子内探了探头,方瀚看见,招手让他过来。 随后下了亭子,伸手朝衣间拿出一封信函,放到管家手中,郑重地嘱咐道:“把这封信送到福建巡抚熊文灿手中,你亲自去送,切记路上不要丢了,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管家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函,撺到兜里,低头领命。 “去!记得早点回来!”方瀚说道。 看到管家离去地身影,方瀚长吁短叹,这劳烦自己地两件事终于都有了解决的苗头,不枉费自己这些天隐忍在这舒心亭内废寝忘食。 当下心情愉悦,拿起扫把就精心打扫起来,一边扫着,一边唱着小调。 “想亲亲,念亲亲。亲亲来到,倒靠在奴怀内撒什么娇,为甚的珠泪儿肥旁吊。一定是家中淘了气,说来奴听着。休得嘿嘿无言也,且向绣房中去解你的恼” 再说那黄管家收了信函,并未立马前往福建布政司,而是躲着人,先去了一趟平安坊。 平安坊是金陵城官员居住之所的汇聚之地,整个应天府大半的官员都在这里,黄管家偷摸着进了正街中央的一处府邸,正是应天府府尹阮大铖家。 过了一时三刻后漫步春风的被人从后门送走。 第102章 郑芝龙要动手 乘着秋冬季刮起的西风,郑芝虎的十五条商船不数日便回到了厦门,这次与荷兰人的商贸他可是赚了好大一笔银子。 此时的厦门,已然更换了旗帜,城头上飘扬的,已经是大明日月旗号,街头的士兵也都换上了红色的胖袄。 昔日纵横海上的船主、人称“玉蛟龙”的郑芝龙,如今已经是大明的五虎游击将军、福建水师总督。 郑芝虎见到他的时候,郑芝龙,这位新鲜出炉的游击将军,正在大厅之中摆弄着官印和告身文书。 “大哥,二哥,我回来了!”身为三弟的郑芝虎,向自己的大哥,侍立在一旁的二哥郑芝凤一一行礼问安。 “老三,回来了?!”见自己的弟弟归来,郑芝龙将手里的铜印丢到一旁,上前一把抱住他,上下左右的打量起来。 “老三好像胖了些啊!”一旁的郑芝凤也是满眼的爱护之色。 “嗯,老三是胖了一些,看上去气色不错!”郑芝龙应道。 郑芝虎听到两位哥哥的夸奖,一向的粗鄙汉子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南洋的姑娘养人,气色能不好吗。” 郑芝龙、郑芝凤听到自己三弟如此一说,哈哈大笑,对于三弟也见怪不怪,在海上的人就是如此豪爽、直言不讳。 “老三,这次受招安,主要的官职都给了各级头目,你是我弟弟,就得受点委屈了,暂时没有你的官职。”郑芝龙向三弟解释道。 这从郑芝虎外出行商,福建巡抚那边见不到人,也不好给官职,说是以后立功再行安排,这事便拖了下来。 “去他的官!”郑芝虎撇撇嘴,满不在乎说道:“大明朝廷的官儿,又算得上个鸟?!还不及我在海上来的快活。” 兄弟三人畅笑了一阵,郑芝龙便问起三弟此番前去的经历。 “大哥,不是我说,现在荷兰佬正和佛朗基人打仗,物资短缺,我运去的那十五船食盐、棉布等物资,这趟足足赚了五万两。”郑芝虎饶有兴致的伸出了五根手指在两人面前晃悠。 “乖乖!五万两!”郑芝龙与郑芝凤相视一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高兴。 这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大打出手,最后得利的倒是他们,可喜可贺。 “大哥,二哥,现在荷兰人吃的、喝的都缺,就是武器不缺,我就想着带些好东西回来,于是偷偷花了一万两。” “不碍事,不碍事,正好以后用得着。”郑芝龙对于三弟挪用银子倒不是很在意。 “拿上来!” 郑芝虎一声令下,十几个亲随各自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从他从荷兰人那里带回的商品样本。 “火枪、火药,都在这里了!”郑芝虎逐一的向两位兄长介绍此番带回的货色。 郑芝龙看了两眼便失去了兴致,火枪一类的他倒不是很喜欢,比不得接弦用刀枪厮杀来得过瘾,倒是郑芝凤拿起一杆火枪看的高兴。 “我就知道大哥不喜欢这东西,为此我特意和荷兰佬买了三门12磅炮。”郑芝虎得意的说道。 闻言,郑芝龙眼神中露出一丝精光,当即拉住他的肩膀就往港口走去。 之前他想要买这十二磅炮,荷兰人不知道推脱了多少次,没想这次他三弟倒是办到了。 “大炮!我要的大炮!”郑芝龙在码头上四下里扫视着,却怎么也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些大炮。 只有一些士卒在紧张的从船舱里向外搬运着一个个火药桶,偶尔会有几门大小佛郎机被小心翼翼的从船舱里搭出来,那些购买的十二磅大炮,却始终不见影子。 最后郑芝龙还是在郑芝虎的牵引下,才看到了蒙上油纸布的那三门12磅巨炮和几箱火药。 “好好好!” 郑芝龙看到炮就走不动道了,摩挲着碗口大小的炮口,一脸沉醉的模样。 “十二磅炮后坐力太大,我们的福船、沧船怕是禁不起这样大的冲撞。”一旁瞧着的郑芝凤头脑倒是清晰,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十二磅炮好是好,就是他们的船用不了。 “这可咋整?!”郑芝虎听了也是一愣,想了片刻后,心知是人家故意为之的,顿时怒气横生骂道:“该死的荷兰猪佬,知道老子用不了,还卖给我。” 郑芝虎的咆哮之事压过了海上的波涛,惊吓的海鸟都远远的飞到金门岛的方向去,身边只留着几个亲兵远远的在一旁侍候。 等郑芝虎咆哮吼叫的有些累了,半晌没有说话的郑芝龙这才开了口:“老三,现在生气也没啥子用,这次吃了亏下次注意点就好。” 对于这些十二磅炮,郑芝龙的看法和郑芝虎完全不一样,现在用不了并意味着以后用不了,有了这些巨炮就算是用在了海岸上防护,也能安下不少心了。 等以后造了大船在用上也不迟。 “这样好,你这次买回来的枪炮,火药,我打算集中用到几条船上。以后这几条船便是我们精锐之中的精锐,你回去把你的船和手下调配一下,看看能够匀出几条船来换炮。”郑芝龙作为新任的水师总督自然有自己打算。 “这个法子好啊!”听大哥说,打算将这些枪炮火药集中、成建制的装备起来,而不是到处撒胡椒面,这样的做法,自然对自己实力的扩充有很多好处,郑芝虎自然同意。 看完了枪炮,三人带着亲卫就回了府邸,找了一处厢房,关上门,郑芝龙就拿出一封信函交给郑芝虎。 “大哥,这是。”郑芝虎一头雾水的拿住,也不知要做些什么。 郑芝凤在一旁偷笑着,自己三弟打仗本事是没话说,可也有不足之处,就是豆大的字不识,连自个名字也写不出来。 “三弟,以后还是要多读点书啊。”郑芝凤打趣道。 随后就为他说起书中的内容,郑芝虎站着仔细听着,待到郑芝凤说完。 他两眼放光,抬头看着郑芝龙,道:“这是要对他们动手了。” 郑芝龙没有说话,轻点了一下头。 “哈哈哈!早就看那伙人不顺眼了,这次定要叫他们输个底朝天。”郑芝虎一脸激动兴奋。 他们三兄弟在台岛上可是有一番基业的,本也想着壮大声势,可自从秦浩到了台岛,半年的时间他们的村落人口就跑了大半,现在都快被吸干净了。秦浩要知道郑芝龙对他这么有想法,绝对不但这个锅,都是诸葛玄的政策好,他也没干啥好事。 见三弟如此义愤填膺,郑芝凤提醒到:“这是福建那边给的旨意,切不能外露出去。” “二哥,你放一百八十个心,这次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全都下海喂鱼。”郑芝虎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103章 荷兰补给船 深夜,冬日的海风异常清刺骨。 赵昶穿着天蓝色的海军制服,漫步在甲板上,马上“嗜血狂狼”号就要秘密出航了。 作为台岛第一艘自建500吨的三桅大帆船,整条船配备了8门十二磅、12门十磅的钢炮,是目前海军中最大的一张王牌。 而这次它的目标是大明福建布政司的“厦门”,至于为什么是它,原因只有一个,它是郑芝龙的老巢。 秦浩在收到左国柱的来信后,知道郑芝龙竟然要对自己动手,也是大为头疼。 自己的这个对岸的、同行老朋友的海上势力可不差,一两百艘各式各样的舰船,要真和他硬碰硬铁定讨不到好,于是便有了赵昶这次深夜的远航。 “长官,粮食、淡水、火药和炮弹等物资都已经齐备,请您签收。”不远处响起了基隆港派驻码头官员的声音。 “嗯,数目没错。辛苦你了。”赵昶核对了一些数目后,起笔签完自己的名字,然后向码头官员感谢。 “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码头官员笑着问道,虽然收到上面的消息要准备好船只物资,但看到这么一条大船出港,他还是难奈不住心中的好奇。 要是经验老道的码头官员绝不会问出如此浅薄的问题,因为答案可能会要了自己的脑袋。不过这个码头官员才从新竹政事堂毕业没多久,就被分派到这里,自然没什么经验。 “你不会想知道的。”赵昶淡淡回了一句,随即背上自己肩包上船。 留下码头官员一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十五分钟后,载着200名陆军、50名西班牙水手、10名航海学校学生、30名炮手的“嗜血狂狼”号在一片静默中驶出了港口,航向南偏东。 凛冽的海风吹拂着“嗜血狂狼”号的甲板。 王起背着他的燧发步枪在甲板上来回巡视着,和他一起的是他的队长孙峻。 这次为了伴随海军出击,戚家军专门都抽调了一批精锐士卒组成暂编第一排,归属“嗜血狂狼”号船长赵昶指挥。他和他的队长就在抽调人员之列,两人分在同一个船仓。 西太平洋上的风浪有些大,王起一边努力稳住身形,一边和孙峻聊天:“出来前我刚刚买了10亩地,每亩地才1两银子,都是我们耕作过的熟田。再等一个月差不多就可以播种了,这次我要种五亩小麦,剩下的才种土豆。天哪,买麦种又要花一大笔钱。” “你把入伍安家费都拿去买田了?”孙峻惊奇地看了王起一眼,然后自嘲地笑道:“我买了几瓶酒,又买了一段棉布,这就花了大半了。” “你真奢侈,新竹产的棉布那么贵,你都舍得,为啥不用粗麻呢,那东西做衣服可结实了。”王起说道,他知道这个队长还是单身,花钱有些大手大脚,便试着劝他。 孙峻摆了摆手:“这棉布穿着暖和,再说了有了这衣服,找婆娘也方便的很。” 两人又随便扯了几句,正准备返身开始下一段巡逻时,主桅桅楼上响起了了望手的大喊:“右前方,发现帆船一艘!注意,右前方发现不明身份船只!”说完,他使劲扯动了一根连到桅楼上挂着铃铛的绳索。 随着铃铛声响起,水手们立刻紧张了起来,呼喝声此起彼伏。 赵昶举起望远镜,从舰桥上向前方观察。只见右前方海平面的尽头出现了一根高高的桅杆,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荷兰人!”西班牙大副哈雷·瓦德兹举着望远镜,从对方主桅上飘扬着的帆船、城堡和王冠的旗帜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靠过去,准备战斗!于连,去指挥水手!”赵昶略微平静了下心情后下令。 这次他们的航行路线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就算是西班牙人的船也要击沉。 这艘荷兰战舰也是走运,遇上潜行在黑夜中的“杀手”。 哈雷走出舰桥,在木制围廊上再次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位置,然后大声命令:“升辅助帆!” “明白!升辅助帆!” “枪炮长!船艏炮装药!”赵昶在望远镜中反复确认了双方距离后命令道。 “明白,船艏炮装药!” “看来对方是艘补给船。”赵昶对身边的哈雷·瓦德兹笑道,“我们运气不错。” “是的,可怜的荷兰人。”大副哈雷·瓦德兹也举着望远镜在观察,“可能是从荷属东印度运送军火或者也有可能是路过商人的船只。” 不过不管是什么船,他们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注定是要长眠在台岛东面的太平洋里。 “轰!” 船艏的一门12磅火炮在进入最大射程后开始了射击,在这个距离上当然是毫无准头,弹丸在离对方船艏约两百米的地方溅起了一蓬水柱。 不过这一炮显然是吓了对方一跳,两船之间的距离足足有1600多米,对方竟然就发炮攻击,这射程也太远了。 荷兰船只开始逆风调头,准备逃跑。 只装备少量小口径火炮的补给船和明显拥有大量长管重炮的战舰对抗,显然是极其不明智的。 趁着对方调头的机会,“嗜血狂狼”号再次将距离拉近了几百米。船艏的两门10磅炮连连开火,几轮射击之下倒还真有一发炮弹击中了对方船只,但是显然没造成什么大的损伤。 “靠过去,用侧舷火炮射击。”赵昶一边观察一边命令道,对方的补给船船速缓慢,显然远远比不上“嗜血狂狼”号顺风8节的航速。 过大的载货量和船型严重限制了它的逃跑速度,“嗜血狂狼”号只花费了一会儿功夫就追了上去。 “枪炮长,炮组准备。”此时两船相距不过几百米,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对方船只甲板上慌乱的水手们。 “开火!”赵昶命令。 “开火!”枪炮长道格·帕拉站在左舷炮甲板上大声命令。 “轰!轰!轰!”6门火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开火射击,大大小小的弹丸飞越短短四五百米的距离在对方船只上制造了大量创口,一些倒霉的水手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火炮复位!清膛、装药、装弹!” 对方的三磅、四磅小炮发射了一些稀疏的弹丸朝“嗜血狂狼”号射了过来,道格·帕拉不为所动,命令继续装药。 “开火!”3门火炮再次打出一轮齐射! 凛冽的海风将硝烟吹散,赵昶举起望远镜,他发现这次炮击似乎取得了不俗的战果。 对方船艉的艉楼被两枚24磅炮弹击中,船长室上装饰奢华的窗户被打得粉碎,也不知道内部伤亡如何。 除此之外,对方甲板上一门火炮惨遭击中,炮身从散架的跑车上落下,咕噜噜地滚出了老远的距离,一些闪避不及的水手被沉重的炮身碾压而过,血腥的场面惨不忍睹。 “换重磅实心弹!”赵昶命令道,他这是准备将荷兰人船只的密水仓彻底击毁。 不过很多时候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因为下一刻对方忽然就降下了主帆,桅杆上还升起了白旗。 荷兰人投降了! “靠上去!”赵昶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收下这个战利品,自己的航海学校可还缺了不少老师,希望这群荷兰人能有一些真才实学。 “万胜!”水手们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虽然欺负的是一艘火力贫弱的补给船,但这也是一次胜利不是。 很快,两个排(60人)的陆军划着小艇朝对方船只靠过去。 王起费力地沿着绳梯爬荷兰人船只的甲板,甲板上十几名荷兰水手聚集在一起,不安地看着征服者的到来。 他们无法反抗,因为敌人的炮口仍然正对着这里。 “安静地待在那里,不要试图反抗。”王起从背上取下步枪,装好弹后随口说道。 很快,其他59名陆军士兵都陆续登上了船只。 他们对西班牙人搜身检查后又将他们捆了起来,扔到了底舱,然后派了几个持枪士兵看守着。 赵昶带着10名航海学校的学生从“嗜血狂狼”号上赶了过来,接下来这艘荷兰补给船将由他们。 “哈!发财了!”哈雷·瓦德兹看着货仓里堆得满满的火绳枪、长矛、短剑、胸甲、火绳、火药、铅弹和炮弹惊叹道,“但愿荷兰人补给船不止这一艘,否则他们的麻烦大了。” 现在荷兰人正和西班牙人在海上四处打得火热,船上的物资想必也是匮乏,他们这次一打劫,估计有人就要饿肚子了。 “收集好物资、人员,就击沉他,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要快!”赵昶在甲板上命令道。 “明白,船长!”西班牙船副大声答应,“蹭蹭蹭”地爬上甲板,看了几眼,道:“可惜了,要不是有任务,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半小时后,“嗜血狂狼”号消失在了远方的海平面上。 翻涌的海浪将漂浮的几具尸体卷走,海面上只剩下一堆泡沫和碎木板,仿佛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104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晒着冬日里的暖阳,秦浩很是惬意的躺在一张竹藤编织而成的摇椅上,在府邸的制高点上,品着茶,看着整个基隆城。 “轰!轰轰!” 从远远的海边传来了一阵阵炮声。 那是戚家军炮营和各营炮队的炮兵在进行炮击训练。 拜李春的硝化田技术所赐,如今基隆的火药生产供应都不成问题。 秦浩用此法开辟了数千亩硝化田,专门来制造硝土。以一亩地为标准,在地上挖地五尺,然后用红砖砌筑起,用水泥在墙面上抹灰,在坑的四周砌筑起墙柱,覆盖上顶棚。 基隆靠着大海,如今又有不少船只在海上进行捕鱼活动,鱼虾的数量也是惊人的,将那些人们不屑于吃的臭鱼烂虾,烂成浆以后,在地上均匀撒上薄薄一层。 此外每日洒上由各地畜栏、公厕取得的稀释人畜粪尿。又让人每天往棚下撒水,维持湿度。 虽然基隆城在北回归线以北,但温度还是可以得到满足的,搭起了遮挡的雨棚,给细菌和微生物一个适当的温度和湿度。 接下来,把用稻草杆、芦苇、开荒割下的野草、枯枝烂叶,玉米叶、玉米杆、甘蔗叶、棉等植物制成的草木灰,撒在地皮上,以提供将硝酸合成硝酸钾的钙镁钾,特别是钾的原料。 按照制造流程和工艺,秦浩亲自动手,在硝化田周围架设了大大小小的几十架风车、水车,通过深埋在地下的陶瓷管道进行通风、供水。 几个月的生产下来,一亩硝化田一个月可以生产火硝四千斤。另外一条获得硝的途径,便是厕土。经过几个月的整训,基隆的人们已经初步养成了卫生习惯,解手去厕所,不喝生水,勤洗澡,勤换衣,被褥常晾晒等等已经被制作成歌谣,让孩童们在大街小巷传唱。 大批的公共厕所和住宅中的厕所为火药作坊提供了充足的厕土。农户们用棉布制成的掩口巾捂住口鼻,一锹锹的将厕所老土铲除,更换上新土。而那些被粪尿侵泡的老土,则是被装入竹筐中一车车运到附设在火药作坊下的工场进行加工。 这可是好东西啊!相信很多穿越者都是这样制造火药的。 同时它除了做火药之外,还有很多用途,厕所土加草木灰熬煮之后的液体,也被守财奴秦浩派上了用场,用来为他家的田地浇灌施肥。 那液体里面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铵,妥妥的氮肥啊! 总之一句话,充足、廉价的火硝工厂化生产、供应,使得火药生产成本大大降低,完全可以供秦浩建立一支火器化部队。 他的部队如今火药充足,且价格低廉得令人眼红。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将火药配比中的木炭更换成了加工蒸煮过的柳木,通过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工艺,制成为粟色火药,更加强了推进力。 每周炮兵都有进行实弹射击,水师的火炮操炮训练更是日常科目。 陆军各营中的火枪手们,更是从早到晚,每时每刻都在进行训练。 新兵在确定为火枪手后,便要开始在老兵和甲长的带领下,进行射击训练,只装药包,不装铅弹。 打过了几十次空枪射击后,接下来便是实弹射击。 如此一番下来,当一个新兵完成了全部射击训练科目之后,他手中那支崭新的火枪,也磨合完毕,成为了一支大约在八成新左右的枪支。这个状态的枪支和机械,都是状态最好的,可以陪着士兵一起南征北战了。 想想如今各营的训练成果,秦浩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在这个时代,一支拥有四成以上火器的军队,该是什么样的战斗力,他比谁都清楚。 抬头看看亭子上的匾额,那是诸葛玄写的。 勤政亭。 一手漂亮的颜体,又带着几分颜体的气氛。 这诸葛玄是好事不做,天天给自己找麻烦,他瞧见秦浩闲散下来就提了这么两个字,似乎是要告诉秦浩要勤政爱民。 看着飘逸灵动的字体,秦浩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来! 一股幽香飘过,一个翠绿色身影出现在秦浩背后,她轻手轻脚的朝旁边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猛的向秦浩扑去! 鼻子之中一阵幽香停满,眼前猛地一黑,秦浩被袭击了! 被偷袭的时候,秦浩正在聚精会神的看诸葛玄刚送来的资料,说是最近的收的盐钱不够用了。之前秦浩运到江南的盐,其实是从左国柱那收了一笔预支款的,不多也就三万两,不过最近招募流民,花销太大,就算是诸葛玄锱铢必较,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一双雪白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角,一个温柔的声音故意压低变声道:“猜猜我是谁?” 秦浩闻到香气,就知道是白灵儿了,因为她用的香粉是从苏州购买的鹅蛋粉,香味很是独特。 秦浩微微一笑:“别闹了,小美人,再闹,我今天晚上就不去你房间了。” 小手猛的一震,白灵儿万万想不到居然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心中震惊,慢慢的把手放下,秦浩却抓住了她的小手,轻轻的抚摸。 白灵儿用力把手抽走,秦浩转过身,只见白灵儿秀丽的小脸蛋上已经是清泪直流,面色凄苦,“谁惹我可爱漂亮的小白灵生气了,说出来,爷替你打他的板子,”秦浩笑着说,用手去擦拭她的眼泪。 白灵儿身子僵硬,动也不动,过了一会,才道:“你去找你的小美人。”说着便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她知道秦浩说的小美人不是她,自己来了这么久他还没进过自己的房间呢。 “咦,你说的小美人是谁?你的好姐妹吗?漂亮不,性感不,胸部翘不翘,给爷介绍介绍?”秦浩一边摸着她的小手,一副好色嘴脸。 “你,你你”这些话,让云英未嫁的白灵儿给气的连哭都忘记了,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刚才不是你叫的吗,还说晚上要到她的房”白灵儿又羞又怒,左手指着他。 秦浩笑着将白灵儿拉到自己怀里,一顿上下其手:笑道:“我说的小美人不就是你吗。” 随后张开大口一口咬住她的粉嫩的酥耳,摩挲着,“今晚我就去你的房里,好不?” “啊”白灵儿虽然经过大变,但是,毕竟处世不深,哪里是两世为人,上辈子久经各大看点,小视频洗礼之人的对手。 顿时心中大为羞涩,小脸蛋红的如要渗出水来一般,娇媚异常,紧紧蜷缩在秦浩怀中。 就在秦浩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诸葛玄急匆匆地跑到秦浩跟前,气喘吁吁道:“大人,左国柱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是有紧急军情禀报!” “何事?” “郑芝龙要对我们动手了!” 听完这句话,秦浩脸色大变,自己还没过两三日清静日子呢,你个王八蛋就要动手了,当即冷哼了一声起身。 随即让侍卫送白灵儿回去,白灵儿见状,深知秦浩有大事处理,也不矫情,便独自离去。 等到看不到人影,秦浩才面色冷凝看着诸葛玄,怒道:“这次要不打的那小子吐血,我这个秦字就倒过来写!” 第105章 战备 “情形就是这么个样子,各位都听明白了吗?”看着议事厅里的文武重臣们,秦浩发声询问。 “主上,这仗是非打不可了?”眼下正是基隆城发展的黄金时刻,作为首席执政官的诸葛玄并不希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打断。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秦浩一脸严肃说道。 郑芝龙明显是看上了他们繁茂的食盐运输,想要过来分一杯羹,要不是左国柱的那一封信函,他可不知道郑芝龙要对自己动手。 下次出海,铁定要被那老家伙大岛海里喂鱼。 “好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战斗一定会发生,至于什么时候发生,就是我们下次出海的时候。我召集诸位过来,就是商量一下对策,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打疼他,保住我们草创的食盐贸易。” 现在整座基隆城都是靠着江南的食盐贸易才能建设的如火如荼,要是这商路一断,不仅基隆城要毁于一旦,这海军事业也将不复存在。 可以说这次的战争是秦浩遇到过最危险的一次抉择,胜了自然万事无忧,势力能幅员整个江南,败了就只能龟缩一隅,再途发展,不过这个时间绝不是秦浩能够容忍的。 要是能再给自己一年半载的时间,秦浩就有绝对信心把郑芝龙一战送到天堂,面见上帝。 秦浩抬头看了一眼议事厅,指着一人,说道:“韩咸,你先说说咱们的陆军军力情况。” 听到主上叫自己,韩咸立即起身敬礼,随后介绍起来:“现在陆军一共有7000人,顺天营3000人,戚家营3000人,此外还有1000人的警察部队。其中战力最强的是戚家营,全营3000人都配备了1627式燧发枪,各式火炮20门,顺天营次之,只有一半的人装备了燧发枪,火炮20门;最后就是警察部队,由于他们近期改造,所有武器都上交了,只配备了一些军棍,不过战斗力还在,要是发放武器一样能上战场。” 听完了韩咸的介绍,秦浩对陆军的军力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环顾议事厅,深知现在只有自己的布置才能让众人安心。 好得上辈子看过不少影视剧、小说,秦浩对战斗布置也不是很陌生,再者自己手中可是有着一大杀器,1627式燧发枪,李春的得意之作。 1627式燧发枪,仿制法兰西1777式后装膛线燧发枪,采用引针撞击发射,全枪标准长1500,口径是175,有效射程100米。 这款步枪曾被拿破仑用来统一欧洲,要不是遇到毛熊的恶劣天气,枪管冻住了,拿破仑绝对会踩着毛熊的尸体被教皇戴上欧洲皇帝的冠冕。 “警察部队暂且不要动,维护基隆、新竹两地治安,切记不能发生乱子。”秦浩有了这大杀器,既然不惧怕外敌。 不过有时候内部往往就是决定是胜败的关键,因此秦浩每次决策的时候都要强调一遍。 “另外,戚家营驻守新竹,顺天营驻守基隆,这两地的安危就靠这两营了,我不知道郑芝龙会不会派军队上岸来,不过你们都不能大意,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找诸葛玄统一调配,我只有一个原则,只要是能守住,要什么有什么。”秦浩起身看着韩咸、陈虎、李毅三位主官吩咐道。 “诺!”三人齐声跪地领命。 待三人离开后,议事厅又陷入了沉寂。 相比于陆上的优势,秦浩还能指挥一二,可是知晓了海上势力,则是让他大为头疼。 现在只有基隆一处有海军基地,还是草创不久的,船只虽然不少,可都是些商船,没什么战斗能力。 “赵昶,你说说海军的情况!”作为海军主官,秦浩自然要问他,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给出什么好办法解决现在面临的困境。 “主上,现在整个基隆海军配置中的一共只有4艘战舰,一艘五百吨级,‘嗜血狂狼号’;三艘三百吨的级,‘寒鸦号’、‘巨鹰号’和‘熊罴号’,这是目前我们最主要的战斗战船,此外海军序列外还有八、九艘战舰,不过都只配备了一些火炮,战斗力很勉强。” “海军这几艘战舰的战斗力都是什么级别,能和郑芝龙的主要舰船媲美吗?” “主上,这5艘战舰都是领地内最好的工艺,‘嗜血狂狼号’上火炮配备了20门,其中有6门12磅火炮,最少的‘寒鸦号’也有14门,其中12磅的两门。可以说现在这些战船是整个大明东南沿海甚至是整个南洋最好的军舰了。”赵昶作为海军主官,自然对海军舰船可以说是了如执掌。 当初李春说要造巨舰的时候,就是他在一旁给予了最大的支撑,一艘好的巨舰能抵得上十艘一般的战船。 要不是为了建造这些巨舰,凭基隆造船厂先进的建造技术,毫不夸张的说早就能下水二十余条普通100吨级别的战舰了。 不过这又有是没用呢,海军没有足够的水手,那些战舰造出来也是无用,白白躺在港口睡觉,还不如集中优秀水手,以巨舰的优势打出自己的威势。 “如此说来,我们还是有优势的。”听着赵昶的一番详解,秦浩顿时觉得自己的海军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一无是处。 “是的,主上,目前据我们所知,郑芝龙所统领的船只数量百余艘,其中超过100吨级别的只有10艘,超过200吨级别的是他两个弟弟郑芝凤和郑芝虎的舰船,超过300吨的只有他自己的舰船,而且他们的船由于没有经过改造,基本不可能装配12磅的火炮,因此对我们船只的威胁不是特别大。” 既然有了优势,秦浩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对于此次战争的取胜有了最大的把握。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赵昶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倒是郑芝龙不和我们在海上决战,而是封锁我们的港口,你该如何?” 秦浩转头看见是阿莫里姆再发言,最近他的汉语说的不错,要不是看到他的面孔,他此前的发言绝对分辨不出来是个西班牙人说的。 不过这不是秦浩关注的焦点,阿莫里姆说的没错,封锁港口这对郑芝龙是个绝佳的办法,不让你卖盐,饿就能死你。 这是秦浩绝对不能接受的,将目光再次转向赵昶,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第106章 年关的宁静 “主上我”赵昶一时语塞,因为这个问题他之前根本没有想过。 “算了,这不是你的问题。”秦浩挥手示意他不要介怀。 一个合格的海军主官,不仅要有坚韧的品质,更要有的就是独特的眼光。前者赵昶有了,至于后者是时间的沉淀,没有五、六年熟悉海事的经验,难以做到。 当初秦浩把赵昶赵旭安排到海军主官的位置上,他承认是有私心的,不过更是看重他的坚毅果敢,秦浩愿意给他时间,让他成长。 不过眼下这场海上争夺,他似乎要为阿莫里姆让位了。 “说说。”秦浩问道,既然阿莫里姆提出问题,他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对于船只的封锁,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相同数量甚至更多的船只和他互相监视、斗争。” “这个办法不予考虑,我们现在没有时间造出这么多船来消耗。” “那么差一点的办法就是让郑芝龙想办法和我们决战!” 听到阿莫里姆的这番话,秦浩有些想法,不过就像是灵光一现,并未留住。 想办法让他和我们决战。 可这什么办法呢? “围魏救赵!”阿莫里姆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出了这个让秦浩等人最为熟悉不过的成语。 闻言,秦浩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在座的这么多汉人,还没阿莫里姆一个西班牙人来的熟悉汉语。 正是有道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既然郑芝龙要打基隆,为何我们就不能打他的老巢厦门呢,一报还一报,这就是阿莫里姆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派谁去,去几只船呢?”秦浩又陷入了难题。 归根结底还是船少的原因,要是船多了,派个百八十艘战舰直接上门,干,他娘,看他郑芝龙敢不敢还手。 “主上,我去。”赵昶沉声道,似乎也是为了弥补刚刚的错失,主动请缨。 秦浩看着他,不由得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自己的手下就是识趣,立马应道:“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你带着‘嗜血狂狼号’去,不过记得要是厦门保卫势力过强就不要猛冲了。”秦浩顺便提醒了了一句。 “至于阿莫里姆,你就担任这次海上执行官,率领海军与郑芝龙战斗,不过此次任务你要注意一点,就是能保存势力就保存实力,大不了最后和郑芝龙周旋都不要让海军这点苗头溺死再海上,我可就靠着这点家当图谋海上霸主的地位呢。” “诺!” 基隆城内和城外的商业区都是一副喜迎新年,购销两旺的景象。 店家们努力的将本年最后一个黄金销售期抓住,消费者们也在利用这最后的半个多月为自己和家人添置些生活必需品和以前的所谓奢侈品。 新竹村民黄夺和自己的老婆,两个人一身新制的缎面棉袍,美不滋的在基隆城外的买卖街上走着,不时的到几处店铺里购买些许物件。 黄夺靠着他那手劁猪骟马的技术,在基隆兽医界很快便混出了名堂,盖了新屋不说,自己也被户曹下面的兽医监收编,成为了所谓的官家人。 兜里揣着厚厚一叠五百文面额的钱票,黄夺夫妻两个,这家看看,那家瞧瞧,买一些布匹和一干应用的过年物件,照着黄夺的意思,他要给新盖的房子添置一套新木器,转了几处都没有见到合适的。 “当家的,不如这样,咱们先用钱票换了几斤精盐,五百文钱票,精盐,能够换九斤呢!然后,那天你去山里给高山人劁猪骟马的时候,用盐和他们换点好木头回来,回来咱们到木器铺子里自己打木器。”黄夺的老婆和他一样的精明,特别会过日子。 “这个办法好!”黄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与此同时,西班牙人汉娜也有些迟疑地看着货架上的商品,那是一段来自新竹的高级棉布,售价800文。而她口袋里只有刚刚卖掉家养猪后得到的2两,实在是太贵了,她叹了口气。 “法比安,棉布实在是太贵了,我原本想给你买来做件衣服的呢。你以前的衣服太破旧了,下午要去基隆集训,没有新衣服会不会被别的村子里的人嘲笑?”汉娜歉疚地看着丈夫法比安?克林格曼,一脸担忧。 “没关系,亲爱的。”法比安亲吻了下妻子,说道:“李过先生说了,去集训的时候统一发放制服。不用担心我,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 “李过先生是镇子上的执法官,他这样说肯定没问题了。”汉娜有些开心了,不过想了片刻又有些失落,“可是这样一来你就不能留在新竹过年了。” 他们是这些西班牙人第一次定居新竹,对于汉族团圆的日子还是比较看重。 法比安的脸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起来,“战争要来了,我们不得不上战场,你在家里等我,差不多年后我就会回来的。” 虽然有些闷闷不乐,法比安还是陪着妻子在商店里挑选商品,货架上的商品如今是越来越丰富,汉娜目光在蔗糖、干果、干酪、腌肉中不停逡巡。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随处可见的、汉人、高山还有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外国人,都在购买着各式各样的过年商品。 在表面上,基隆府和整个将军府的地盘上,都是一片喜气祥和的准备过年的气氛,但是,在将军府的高层能够感觉到,如今的基隆,就如同一部精准的机器,缓慢而又有力的运转起来,目标就是郑芝龙,台岛南边的郑家。 一道道命令,被信使们或是骑马,或是乘船,分别传达到了各处。 地处新竹等地的各处村镇,接到了一道很是奇怪的命令:“加宽各处道路,桥梁,做成水泥路面。要求,能够承受炮车的重量。” 诸葛玄管辖的户房,也开始清点户籍,计算能够动员多少兵员投入战争,清点府库,计算着一旦战事开始,每天需要多少粮草、子药、军饷、军械。 新竹兵工厂、枪炮所、炼钢厂,也在加班加点的制造着武器军械。 将军府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了。 这场战争关乎到未来台岛十数万百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绝不可马虎大意。 第107章 海战(一) 12月3日清晨,东海外域,大雾。 “熊罴号”炮舰的舰长段大鑫,正狼狈不堪地举着单筒望远镜,徒劳无功地在能见度极低的海面上观察着。 “目标是好,不过眼下估计是办不到了!”段大鑫看着海上的迷雾,心中生出一股担忧。 按照之前总指挥阿莫里姆的意思,本该是“寒鸦号”、“巨鹰号”和“熊罴号”三艘炮舰一起出动再配合一些武装商船北上,中途要是遇到郑芝龙的伏击,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他的船队进行反打击,让郑芝龙尝尝他们这些伪装成商船的炮舰。 最理想的目标就是能将郑芝龙一波送到龙王爷,擒贼先擒王,要是办不到也得让他的船队损失十分之一。 可眼下,郑芝龙的船队还没遇到,海军的三艘炮舰已经被这迷雾搅得昏头转向,四散开来。 在这个没有gps导航的时代,他们想要再次聚首堪比登天。 作为这次海军中为二的汉人指挥官,段大鑫心中压力山大,此前他只不过是渔村里一名熟悉海事的捕鱼小子,光有一腔热血,听到海军的报名,就一股脑的上了。 也不知道是他幸运呢还是不幸,段大鑫成功被选上,可还没接受过一个月的正式系统训练,战争就来。 海军眼下缺人,他自然要顶上去,段大鑫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这一船百八十人活到战争结束。 不过自从上了这条船,他就没想下去过,和“熊罴号”同生共死是他的夙愿。 这是长官任命给他的船,现在是,一辈子也是! 吃完早餐已经7点了。 段大鑫靠坐在蒙着熊皮的椅子上,拿出抽屉里的海图,仔细研究了起来。 这幅海图是主上去年航行至此时绘制的,由于没有派人上岸实地测绘,因此这只是一份粗略的草图而已。 段大鑫的手指戳在图上不停地比划着,偶尔拿起旁边桌上一把由竹林玻璃厂出品的玻璃量尺丈量起地图,似乎是在努力确定自己此刻的方位。 一边回忆出发之前的位置,一边估算昨晚的风力及风向,段大鑫在草纸上演算了好一会儿,却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正郁闷间,却见大副一把推开门走了进来:“船长,有情况,你最好出来看看!” 段大鑫二话不说,拿起筒形军帽戴上后就快步走出了船长室,站在廊台栏杆前朝指定的方向望去。 浓雾中两艘船高大的船身若隐若现,看样子似乎是武装商船…… “船长,我们发现两艘船,三桅盖伦帆船,方向为北偏东15度,航速3节,正向我们方向驶来。”了望手尼克一个西班牙小伙子激动万分。 “是郑芝龙吗?” “不明。”尼克说道,“他们没有悬挂任何标识身份的旗帜。”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段大鑫冲着船上所有人大喊道。 “船长,这里靠近东海,这两艘船会不会是附近的商船?”尼克知道江南有不少海商都开展了海洋贸易,和他们皇帝的禁令背道而驰。 段大鑫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了几分钟,这才转头向尼克说道:“他们没有悬挂任何旗帜,这很危险!击沉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现在整个江南地区的商人谁不知道郑芝龙要动手的消息,这时候在出海,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段大鑫只犹豫了片刻,随后转头让船上的炮手就位,今天只要不是自己人,遇到的所有船都要击沉。 不是他冷血,这是战争,如果牵扯了平民也是无可奈何的,人都要一死,关键就看你有没有调好日子了。 “船长,他们起码有十门以上的火炮。而且,很可能还有援兵,我们是否需要谨慎一点?”尼克有些担忧地问道。 段大鑫自信地看了海面上一眼,说道:“现在雾那么大,估计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迷航了,即使有援兵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 “船长,他们在调整航向,似乎想离我们远去!” 对面似乎也发现了“熊罴号”炮舰,二对一却没有冲上来,而是转头就跑。 “加快航速,冲上去!”对面两艘舰船,段大鑫完全不放在眼里,打掉它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速战速决,火炮手准备上链弹、葡萄弹,这次坚决不能让人跑了!”段大鑫的右手猛然下劈,面色狰狞地说道。 他就是要进行一场闪电战,怎么能打掉对方的有生力量就怎么做,学堂上学到的东西眼下还真用上了! 虽然遭遇迷雾对海军来说可能算不上是一件好事,但同样对郑芝龙的船队更加不利。 两者相比较之下,他们还是占据了优势,东海这么大,对面迷失的船只更加多,而且只要不是一次性出动十几艘以上的主力舰船,段大鑫有信心在血与火的磨练中,杀出一条血路,让郑芝龙好好看看他们海军的能力。 此时如果我们去除战场上的迷雾,从天空俯瞰双方聚集的海域的话,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两艘武装商船正在拼命的调转船头,想要脱离这片海域。 他们就是郑芝龙手底下的部曲,只不过是刚刚整编加入的,不是原本底下那批海上厮杀多年,杀人如麻的海盗。 这年头军官还真比不过海盗! “快快掉头,不要和他们靠近了。”一艘武装商船上的指挥官不停的催促,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遇上敌人的主力船队的。 此前大当家,不,现在应该成为福建水师总督,战前就下达过命令,这伙海上盐商不是一般的海商,极有可能拥有极强的军事力量,告诫手下人要慎重对待。 别人是有人有炮的舰船,他们这群后娘养的是小炮几门装装样子,船上的水手更是不堪一击。 “要是打不过就伸白旗!” 真所谓将熊熊一窝,长官都未战先怯,手底下这些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没过一刻钟,“熊罴号”就追上了这两艘舰船,只是完全没有看到它悬挂的白棋。 “轰!轰!” 一百米的距离上,“熊罴号”左舷12门大小火炮率先展开了射击,10磅炮喷射的葡萄弹、12磅炮打出的爆炸弹将对面甲板上方打成了一片血河,炽热的钢铁狠狠撕扯着这些“勇敢”水手们的身体。 “投降了!投降了!” 第108章 海战(二) “好汉们别打了!我们投降!” 两艘商船上不停的传来嚎哭声与投降的嘶喊,可段大鑫似乎是被“熊罴号”12磅巨炮震得耳朵发懵。 一个劲的撺掇着水手“靠上去!”“打沉它”,完全没有听到对面的声音。 毕竟是以一敌二,段大鑫心中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在他的指挥下,“熊罴号”很顺利的穿插到两条商船之间。 炮手们迅速的将火炮推回原位,观测手重新上前测较了射击数据,瞄准手根据这些数据重新进行仰角、密位的调整,负责清理炮膛的,则是举着长长的羊毛刷子,沾了菜油将炮膛清理干净。 装填手迅速的装填药包和炮弹,整个过程仿佛一架精密的机器一样运行良好。 当各人按照操典要求完成了自己的一系列动作之后。 10门十二磅的火炮,已经完成了射击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继续开炮。 “开炮!” 又是一轮齐射。 在100米这么近的距离上,就算是有雾,也能清晰看到对面舰船上的水手的身影。 一个炮手如果不能击中敌人,那他一定是个瞎子,不用船长动手,炮手长就会把这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塞到炮管里,然后一炮轰到对面。 这样的不去祸害敌人实在是可惜了。 幸好“熊罴号”上还没有这样的炮手,左右弦的火炮都精准的炮击在了两侧的舰船上。 一阵白烟散去,这片不大不小的海域由于刚刚火热的炮弹攻击,展现出原本风和日丽的冰山一角。 “对面沉了!”看到炮击的结果,段大鑫呢喃了一句,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对面似乎也太弱了些,按照段大鑫预想他们因该是打得有来有回,可眼下“熊罴号”都发射两轮炮弹了,对面的两艘武装商船一炮未发,就这么沉没。 简直匪夷所思! 要是郑芝龙的舰队都是这样的水准,那么这次海军的胜算将会无限的放大。 “你刚刚听到对面说什么了吗?” 段大鑫幸福的有点飘飘然,想起来刚刚好像是听到了对面有些动静,只是炮击声太过响亮,基本听不见。 尼克背后不停的渗出冷汗,不久之前他已经准备好接弦战了,作为第一次上战场的人,谁在乎对面说什么,当即摇了摇头。 接着段大鑫又问了好几个人,无一列外,所有人的回答都出奇的一致。 不知道,没听清,管他呢。 既然如此,段大鑫也就不在乎这点小事了,和它一比,这场海战的顺利结果才是让他最为喜悦的。 初次出海就能干掉两条船的战绩虽然离目标还有很远,起初指挥官阿莫里姆给他们三条主力舰下达的命令是每条船争取消灭五所对面的中型以上的船只。 刚刚被段大鑫的“熊罴号”歼灭的两艘武装商船就在此列,按照最初目标,只要再击溃三艘就能完成既定任务。 不过段大鑫现在信心十足,五艘的目标是处在正面对战上的,现在这种单方面的厮杀,对于“熊罴号”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 五艘已然不是问题,十艘才是现在他给自己定下的最低要求。 “弟兄们,扬帆启航!” 一声令下,“熊罴号”迅速的离开了这片海域,消失在茫茫的海雾之中。 与此同时,身在另一处海上战场的“寒鸦号”和“巨鹰号”就没有“熊罴号”那样的运气了。 两艘战舰虽然没有分开,但他们遇到的却是郑芝龙的主力舰队,一共20多艘船只围着他们的打。 “轰!轰!” 双方的火炮一刻也不停息的对轰出十几斤重的铁球。 在火药的推动下,实心铁球在天空中划过几百米落在对面的海域上,只不过由于雾气太大,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 不过总是有意外会发生。 “船长,‘寒鸦号’的帆面被对面链弹打破了!”了望手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阿莫里姆一惊,帆面被打破了速度就会降低,这个时候可就危险了。 ‘寒鸦号’是一艘排水量不大不小的中型战舰,拥有24门各型火炮,此时主桅中帆和上帆均被郑芝龙船上射来的链弹击中,帆面大面积破损。 两条帆脚索也被炮弹擦断,帆面受风面积也缩小了不少,总之,她的船速降到了2节。 “转向!不能丢下‘寒鸦号’!航海长,左转舵,所有人上甲板,给老子狠狠地揍这群海贼,掩护后面‘寒鸦号’上的弟兄们突围!” “寒鸦号”的船长是阿莫里姆从菲律宾带来的,情深义重,此刻他要是调头离去的话也许能借助大雾逃脱,但是‘寒鸦号’就完蛋了,他的良心无法让他下达这样的命令。 而更为关键的是,要是‘寒鸦号’的水手被郑芝龙俘虏了,到时候很多事关海军机密的布置可能就隐瞒不住了。 因此,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舍“寒鸦号”而去。 “巨鹰号”2门船艏炮、2门艉炮、12门右舷炮朝右前方驶来的一艘地方炮舰猛烈射击,同时12门左舷炮朝正前方靠向‘寒鸦号’的一艘敌船开火,力图给“寒鸦号”那边减轻压力。 火炮射击的硝烟久久不散,一时间,海面上能见度愈发地低了。 “大人,不能拖了,要是再不突围就真的出不去了!”看着越聚越多的地方舰船,“巨鹰号”的大副满心焦急。 “不能放弃‘寒鸦号’,这是底线。”身为总指挥的阿莫里姆斩钉截铁道。 他自然能看到郑芝龙的舰船有多少,可放弃一条船和人的代价,不是海军现在能够接受的。 “那就把‘寒鸦号’上的人带走,船我们是绝不可能带走的。”一旁的大副提了一个办法。 阿莫里姆思虑了片刻,觉得眼下也没有比这个方法更好的决断了,当即下令船只靠近“寒鸦号”。 可对面的明显不愿意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紧跟着就追了上来。 混合着火炮轰鸣声、清脆的火枪齐射声、沉闷的炸弹爆炸声和士兵们叫骂厮杀声的喧嚣声浪透过海雾清晰地传递进了阿莫里姆的耳中,这令他很是担心。 不过好在“寒鸦号”在最后一轮齐射中,将挨着它最近的敌舰击沉,给“巨鹰号”撕开了一个口子。 “冲进去!不惜一切代价!”阿莫里姆嘶吼着,彷佛陷入了癫狂。 这场海战的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要是今天‘寒鸦号’、‘巨鹰号’都沉没在东海,整个海军光凭‘熊罴号’一艘战舰是绝对无法与郑芝龙相抗衡的。 秦浩的白盐海运也将因此断绝! 第109章 嗜血陆战 白兰,台岛中南部一处低山丘陵,陈虎为了避免南面的郑芝龙打到新竹,特地在此修筑了一条数千米的土墙。名为拒鹿砦。 拒鹿砦,距离新竹二百余里,后世如果如果路况好的话,开车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不过现在行军最少也要花费一天半的时间。 这样一来,就算是这道防线被攻破了,也能有足够多的时间重新在新竹城外再布置防线。 几个月的时光下来,陈虎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默默打鱼维持生计的破落户了,随着秦浩多次往返内地贩运私盐,信心十足,再加上本就是戚家军,眼界开阔,见识自然不同,懂了什么是谨慎、什么是迂回。 用一句从学堂里学来的话,非昔日吴下阿蒙。 “敌情!” 装备了千里眼的顺天营哨兵,依靠自身的装备优势率先发现了数里之外的郑家军旗帜。 “乖乖,人马不少,这么一眼望过去得有8、9000人啊,看来他们这次是真的是动真格的了!”李毅通过望远镜看着远处的人马,心有余悸。 “别慌!我们的人也不少。”陈虎处之淡然,“1000火器部队、还有1000刀盾兵足矣应付了。” “二位,怎么打?”朴素的高山汉子阿金,只是闷声闷气的冒出了这样一句。 “怎么打,”用木匠吊线的方式打量着对面这支队伍的陈虎,沉思片刻,回答着阿金,“我们的兵力没有他们多,他们除了自己的将近8000人马,估计后面还要有将近2000的民夫,单这些人就是我们的5倍兵力之多!另外,似乎还有不少山民,这些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所以,我们必须先声夺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抵近射击!来个集火齐射!” “大人的意思是,出城?”李毅囤口中略微沉吟了一下,要是按照陈虎的意思形成火力网布置,必须要把部队拉到城外。 “不错!主上当日传谕各营各部,对于射击军纪进行了改动,今日便用他们来试试!看看打猪和打人有什么不同!”说到此处,陈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以前在辽东,部队展开,纵横驰骋,大肆炮击杀戮的事情他也没少干,但这次用上这么好的火器,他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很快,在军号尖锐的号音中,顺天营部队迅速出城,开始变化阵型,不到半刻钟所有人员都战列在指定位置。 做到如此迅捷少不得他们平时的刻苦训练,不过现在成果出来是让人满意。 随后六门12磅炮被推到阵前,准备充当压制火力,十门10磅大佛郎机被摆在了队伍的左侧,缓缓的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弧,从队列的侧翼一直延续到了河岸。 佛郎机的射程、霰弹、实心弹的射界很好的构筑了一道防线,防止敌军冲击自家军队的侧翼,而12磅巨炮就是重器,决定战场的风向标。 负责运送携行粮食、火药、铅丸、炮弹、医药、帐篷、被服的辎重车辆同大佛郎机一道集中阵列在左翼,充当着火炮的掩体,队伍的最后,是李毅囤心不甘情不愿的率领两哨人马充当着大军的护卫。 中军中,陈虎四下里望望,对于这样的布置颇有微词,“12磅炮还是少了些,显得有点单薄了!新竹兵工厂能多生产一些,绝对能一战定乾坤的。” 当队伍列开之后,所有的士卒都得到一个命令,“全体都有,坐下!”在大战之前,要为士兵适当的保存体力,没有必要过早的站立在那里。 但是,很奇怪的事,在一阵忙乱之后,对面的郑家军一样的在二里之外列队不动。 似乎也在等着顺天营的进攻。 “大人,他们不动,咋办啊!”阿金看着陈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部队这都出城了,对面这么还不上来。 难道是不想打了?他这个刚下山不久的人真不懂的里面弯弯绕绕。 “对面还是有聪明人的。”陈虎淡然一笑。 郑家军中肯定是有人看出了自己的部队的大炮,自然不敢硬冲。这年头对付全副武装的火器,没点勇力,冲上来就是炮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 陈虎啪的一声合上千里眼,“他们不敢来,我们便迎上去!” 很快,在尖利嘹亮的军号声中,部队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三列火枪手,两列刀盾兵,拉开了一个长长的排面从河岸一直向南延伸下去,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前移动着。 举着绝无仅有的一具千里眼,镜头里漫长的阵线缓缓却又整齐的向着自己的阵型前移动过来,郑芝虎内心渐升焦虑。 这次出征之前,他可是在大哥面前夸下海口,一战拿下台岛北部,将那群盐商通通赶下海,可到了这里他也算是遇上难题了。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冲阵,就是他看见对面配备的大炮,不知真假。 这群海商哪里来的如此精美的火器、大炮,郑芝虎仔细瞧了很久,发现有点模样。 不似假的啊,莫不成是真的!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升起,就被他压了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群卖盐的商人能有多大能耐,就算有财力招募些山藩军人,也绝不可能造出火炮的。 要知道郑家在大明东南沿海纵横了多少年,从起初跟着西班牙人打家劫舍,到后来改换门庭,投靠荷兰人,就算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小老弟,也没学来多少技术,8磅炮造的都不夯实,更别提12磅炮了。 那些10磅火炮以上的技术那群蛮子藏得可严实了,怎么会轻易交予他人。 更别提这伙卖盐的了,怎么能造出12磅火炮,铁定是假的。 郑芝虎相信自己出动,定能杀得他们溃不成军、血流成河。 郑家军的士兵向东望去,冬日上午的阳光还有些刺眼,阳光下,对面那支逶迤而来的队伍,如同一堵钢浇铁铸的墙壁。 百余面大小旗帜在队伍中飘扬,队伍之后,是数十匹骡马奋力牵引拖曳着火炮,努力追赶着部队前进的速度。士兵和军官的步伐,整齐而坚定,越过土坎,越过树丛,越过水洼,一往无前! 那种蔑视一切对手的气势,虽然遥远,但已经让郑芝虎清晰的感觉到了! “大人,我们该当如何?”一名队官向郑芝虎请示,就算是他也看出了对面的不凡。 此刻郑芝虎澹然醒悟,心中暗道不好,就算炮是假的,这些士卒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这次怕要遇到硬骨头了。 抬眼望去,发现陈虎的部队正朝着自己急行军,这时候要是撤退,怕是很难办到了,就算成了,不说溃败,也得士气大减。 常年在海上纵横的郑芝虎,深知此时撤退乃兵家大忌,稍犹豫了片刻,吩咐:“趁敌人未曾靠近,先行以炮轰,待敌军阵型散乱,我军再行突击!” 话音刚落片刻,“轰!”的一声,一枚六磅炮弹出膛,射向顺天营行军队列! 转眼之间,五六枚炮弹接二连三的发射了出去,虽然有一两枚射偏,但还是有四枚炮弹闯进了顺天营的队伍之中。 第一枚炮弹从一名刀盾兵的头顶掠过,将他的天灵盖和头盔一起带走,白色的红色的汁液溅到了旁边同袍的衣甲之上。 炮弹随即向后,砸到了后列一名甲长的肩头,那甲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躯在泥土上痛苦的扭动着,炮弹巨大的动能将他的肩胛骨和锁骨整个震碎,右臂已经废了。 而炮弹的去势稍稍减弱,直直的奔向了一名士兵的小腿,那士兵眼看炮弹向自己砸来,正欲闪避,这才发现,自己的一条小腿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断口处露出了白色的骨茬和红色的肌肉组织。 “继续前进!” 陈虎命人高高举起自己的大旗,并且抓过一名亲兵,“你去告诉阿金!如果老子完蛋了,这支部队交给他指挥,他完蛋了,这支部队交给李毅指挥!” 这一战他就是要一战定乾坤,海上的事他管不了,但这路上的战斗一定要在他手中彻底了结。 他这一带头,顿时将炮弹轰击带来的颓势一扫而空,哨官吩咐从哨官,队官嘱咐甲长,各级军官纷纷指定了自己的接班人。 “兄弟们!六磅炮小意思!我们距离这样远他们就开炮了!这群夯货、怂包!不知道等我们距离近些再打?!”一边嘲讽对手的无知胆怯,一面夺过一旁护卫高举的旗帜,陈虎一手擎起大旗,一手拔出腰间的钢刀,“随我上!” “随我上!” “随我上!” 各个营官、队官,纷纷高高擎起各自的认旗,队伍明显的加快了行进速度! “注意保持队形!保持住排面!” 因为各级军官的率先垂范带头突击,让整齐的排面在因为地形影响变得弯曲变形之上越发的显得凹凸不平,那些在各自单位后面压阵的从甲长、从队官们不得不高声的吆喝着,压住自己部队的队形。 向前快步行进了百余步,陈虎也发现队伍的排面如同一条巨蟒一般蜿蜒曲折,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命令吹号再行整理队形。 便在此时,郑家军的弓箭手开始放箭了。 放箭也是不得不采取的下下策,原因就在于因为过早的发射火炮,在几轮火炮射击之后,郑芝虎很是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六门六磅炮,发热了,且不能再使用,不然就有炸膛的危险。 不得不派遣弓箭手上前阻击,为火炮争取散热时间。 “也就这几个招数了!距离老子还要有至少一百五十余步,就开始放箭了?!”看着对面歪歪斜斜发射过来的箭矢,士兵们都脸上带着嘲讽。 “也好!各部整顿队形,检查军器!” 陈虎左右望望,第一列的火枪手们在号令下已经迅速的调整着排面,大约四百多名火枪手从疏散的队形变得集中起来,再过一会,他们的队形将变得越发的密集。 而陈虎身后的第二列、第三列也在采取同样的动作,急促的脚步声和短促的口令声,头盔同枪管发生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在队伍中此起彼伏。 歪歪斜斜射过来的箭矢在人们的头盔上、铠甲上敲击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间或有一个两个低沉而痛苦的声音传来,那是被流矢射中的士兵发出的。 距离不到一百二十步! 对面的箭也射的越发的急促了,由于距离缩短,弓箭的杀伤力也变得大了不少,陈虎看到第一排面的几个士兵和两个甲长或是面门,或是脖颈,还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倒在地上扭动着身躯。 在后面压阵的几名从甲长迅速的奔跑过来,将中箭士兵拖到阵后接受随军军医的治疗。 戚家营依旧在缓慢而坚定的接近对面的郑家军。 郑家军的队伍开始有些慌乱起来,弓手们射箭的动作和频率开始有些杂沓混杂。 “娘的!”郑芝虎透过千里眼,已经很是清晰的看到对面来的军卒都是手持火铳列队而来。 他不明白,原本是在方阵中用于防御的火铳,如何能够压上第一线?难道你的火器和我的不一样咋的? 再者,你有火铳,我便没有吗? 看到对面拿着火铳上来,郑芝虎攀比心顿时上来。 “火铳兵,上前!” 乱哄哄的队伍变得越发的混乱,原本在阵型两侧和后方的火枪手们,被自己的军官们驱赶着来到弓手的后方,乘着弓手们后退的空隙,被摆放在了第一线的位置上。 “砰!” 一名火铳手面对着对面那持枪而进的队形,感到一阵阵的压迫,为了发泄胸中的压抑,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端起火铳迫不及待的向对面扣动了扳机。 火绳在药池一触,顿时引发了引火药,愤怒的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下飞出铳口。 在他的带动下,火铳手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向对面开火。 队列里的火枪兵在这一阵杂乱的射击中,不时有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郑芝虎在一侧眼睁睁的看着一名队官被旁边自己人击发的弹丸打中面部。 那弹丸在人体组织的作用下弹道轨迹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竟然又从另一侧飞出,将这另一队的队官的满口牙齿打得七零八落。 “混账东西!哪个教你们这么开铳的!”郑芝虎很是愤怒!这敌人还没打倒几个,自己倒是先损失了两名队官。 “都滚,给我滚到后面去。” 自己这帮火器营就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废物,难堪大用,还不如用箭矢来的过瘾。 第110章 一战而下,天命归秦! 对面的部队继续前进! 距离不到七十步的时候,又是一轮箭雨将进攻的戚家营洗礼了一番。 这一次,不仅仅是第一排面,便是在阿金身后的第三排面,也有人中箭倒地,骑在马上,远远的瞄了瞄对面的帅旗,阿金不由得咬了咬牙,不到七十步了。 要是放在往日,便可以开火射击了,但是今天,必须一战定乾坤。 便用新战法在尔等身上试试新! 在最后一列刀盾兵后面压阵的李毅,则是挥动着手中的宝剑,一迭连声的吆喝着,“炮手兄弟们,快一些!跟上队伍!” 一面示意自己的护卫们去帮助炮手推那沉重的炮车,以期在过一会的交火中为前排的兄弟们提供强有力的炮火支持,六门12磅大炮、十门10磅佛郎机炮紧紧的跟随着部队前进的速度。 终于,熬到了四十步的距离。 郑家军的弓箭手们垂下了双臂,他们的体力和意志力已经被眼前这群人耗尽,不敢相信有人会在密集的箭雨下,迎面冲锋过来。 “刀枪兵上前!”狠狠的磨动了一下槽牙,站在中军的郑芝虎下了命令。 一阵怪叫连连,手持红缨枪和铁长刀的郑家军士兵从弓手的身后冲出,来到了阵前。 准备用手里的三米长枪和四尺长刀为眼前这群丧心病狂,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家伙好好的上一课,告诉他们仗不是这样打的! 看着长枪兵平端着长枪列队准备向对面扑去,郑芝虎长长的暗自出了一口气,方才对面的行军,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那如山如岳的气势,几乎让他窒息过去! 更让他心中有了一个决断:这绝对不是一支盐商能锻造出来的部队,他们背后有更恐怖的存在。 此时,双方彼此的距离已不足四十步! “准备!” 戚家营各个排面的军官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们高扬起手臂,挥动着手中的认旗。 随着旗帜和口令的传递,火枪手们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武器,火药是否上好,弹丸是否已经夯筑妥当,火石是否安放到位,弹簧的力道是否足够,做完了这些检查,火枪手们平端起了手中的火铳。 “第一列,蹲下!” “第二列,上前!” 陈虎最后一次下达了队形调整命令,近千名火枪手在这个狭窄的丘陵间组成了密密麻麻的五道火枪丛林。 看着对面如同树枝般稠密伸出的数百只火铳,郑家军的长枪兵们稍稍的胆寒了一下,旋即之后,内心的恐惧、暴虐,愤怒,骄横等诸多情绪让他们一声发喊,啸叫着冲了上来! 在三十步上下的距离,人的脸部五官已经可以分得很清楚,火枪手们清晰的看到了那些试图用自己的蛮勇之气杀退敌军的郑家军长枪手的扭曲表情。 “开火!” “开火!” “开火!” 军官们大声而又兴奋的传递着陈虎的命令,这样煎熬的状态,终于随着这一声命令而结束了。 军官们的长刀所向,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对面冲击过来的长枪手们,如同暴雨天气里的稻田一样,被这一阵金属弹丸构成的热风暴吹拂的纷纷倒地不起。 长长的队列上空,立刻腾起一阵密集的白色烟雾,久久挥之不去。 身上披着铠甲的长枪兵们,被这一阵密集的弹雨击中后,似乎稍稍的停顿了一下,很惊讶的看了一眼对面击打火石的火铳手们,之后满脸带着复杂般不可思议和疑惑渐渐倒下,没有哭嚎没有声息的死去。 陈虎骑在自己的马上,很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 密密层层的长枪兵呐喊冲来,他们手中的三米长枪,枪尖雪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光闪闪震人心魄,长枪密如麻林又如山中竹丛一般挺起,在长枪手们以命相搏的冲击动作下,倒也是一阵阵令人心神摇曳,有些胆颤心惊。 火枪手们扣动扳机,火石溅射出的火花点燃火门内的引药,紧接着便是铳管内的发射药被点燃,浓烟夹杂着火光从铳口喷起,五列各四百多只火铳的铳口接二连三的猛烈喷出,将一枚枚致命的弹丸射出,最后完成这一轮令人兴奋的几乎高声喊叫的火铳齐射。 大片白色浓厚的硝烟在人们的头顶翻腾,一群一群没有了队形的手持红缨枪的郑家军长枪兵被打翻在地。 不到四十步的距离,戚家营用钢制一体化钢管制成的火铳,几乎无人能够抵御的住,就算是对面外穿铁甲内穿棉袄,也是无法抵御这巨大的力道。 便是从侧面飞过的流弹弹丸击中之后巨大的冲击力,也足以将人的内脏打出内伤,直到死亡。 火铳发射的枪声依然不绝于耳,后排的郑家军士兵纷纷中弹倒地,铅弹在他们身体里不停的翻转、滚动,撕裂一切前进道路上的肌肉阻碍,这些中弹的郑家兵也没有了方才的傲气与杀气,只是一个个在地上打滚,痛不欲生地嚎叫起来。 “第三列,上前!” 陈虎擦了擦眼睛,试图看得更加清楚,没错,随着枪声的密集响起,大批的郑家军士兵被打翻在地,就算后续能够救起来,以现在的医师手段断不可能取出那些打入身体内部的铅弹,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马革裹尸,死在此处。 “哈!” 第三列冲到阵前,几乎是抵着郑家军士兵的脑门和胸口又一次的扣动了扳机,于是,方才的一幕再次上演,虽然没有方才的枪声密集,但是更加短的距离弥补了这一缺憾。 当第三列的火枪手们在兴高采烈的对残余的郑家军长枪兵们进行屠杀的时候,他们的战友已经完成了对自己的火枪进行清膛、重新上子药的动作,在军官们急促的口令下,又一次的冲到了前沿。这一次,人们已经不再有恐惧和不安,有的只是对战功的渴望。 “开火!” 又是一轮密集的弹雨向郑家军扑去。 两轮齐射过后,对面冲来的郑家郑家军长枪兵,几乎已经没有可以站立在地上的人。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卧在阵前,鲜血从被弹丸击穿的身体里汩汩流出,升腾出阵阵热气,滋润了这冬天的大地。 “大人!我们的炮到了!” 李毅带着炮队的队官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了陈虎的马前。 “命令前面的兄弟们闪开,给我用炮弹告诉他们,我们是不是好惹的!”对于敌人,陈虎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但是,郑芝虎和他手下的人们似乎不愿意给陈虎这个机会。 当看到数百名往日精锐无敌的长枪手被两轮火枪打翻在地的时候,久经战阵的郑芝虎也感觉到了两股颤颤,满背冷汗直淌! 他费尽全身的力气举起手中的千里眼,惊讶的发现对面正在为炮队的轰击行动做着准备工作,方才那些置自己精锐士兵于死地的火枪手们已经在几门巨大火炮周围呈护卫姿态,很显然,是打算用火炮轰击自己的阵型之后,再行用火枪杀伤。 来不及多想,郑芝虎拨转马头,狠命的给胯下的坐骑来了一鞭子,并且很及时的告诉身边的亲兵,“快!把我的旗子卷起来!后撤!” “逃啊!” “败了!” “再不逃我们就都死在这里了!” 没有等到炮队完成装填动作,对面的郑家军便已经呈崩溃态势。 郑芝虎带头,身后是他的亲卫,急匆匆的冲过已经变得混乱嘈杂的队形,直直的向西冲去。 “大人都跑了,我们也跑!” “对!对面的火器太厉害了,凭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啊!” 人群中发出这样那样的呐喊声。 随着这样喊声,炮手们将八枚炮弹很是及时的送到了郑家军的队伍当中,两军距离不足百步,10磅炮的炮弹就足可以击穿整个阵型,更别提12磅巨炮了! 十数枚炙热的炮弹,横穿了郑家军的阵型,将沿途试图阻断它们的一切物体击得粉碎,在它们运行轨迹的后面,是无数的残肢断骨和血肉渣滓,还有已经燃烧起来了的车辆、旗帜,被丢弃的盔甲兵器。 由于郑家军密集的队形和慌乱的心态,这一轮的炮击效果格外明显。 几名逃跑的郑家军士兵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就在他们眼前,一枚炮弹直直的击中了他们的队率,那队率上半身随着炮弹的去势飞了出去,被抛到数步之外,兀自在地上扭曲挣扎,而两条腿还在原地站立了一会,这才颓然倒下。 那罪魁祸首的炮弹,意犹未尽,又弹跳几下,将不远处一名骑马的护卫连人带马击中,弹着点正在马的后胯附近,捎带着将那护卫的一条右腿带走,人的血、马的血混合在了一处,那护卫倒在地上,痛苦的惨叫着,奋力的试图挣脱战马身躯的压制,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炮弹的呼啸声中,中炮者濒死的惨痛呻吟声中,肢体断裂的情景里,鲜血不断飞溅的过程中,他的同袍们作出了选择。 “逃!” “逃!” 溃败的士兵犹如一群群杂乱无序的蚂蚁,晕头转向。 无数双大脚便向倒地的伤兵们无情踩踏过去,人们将手中的刀枪,身上的甲胄,也纷纷丢弃在地,向着来的方向呼喊着狂奔而去,路过运载着辎重和缴获的财货的车辆时,很多人蜂涌而上,抢夺着财货和辎重,彼此之间用拳脚和牙齿,用一切手里有的武器进行搏杀着,就是为了抢夺这些财物。 有那心思灵便些的,便解开辎重车的挽马,打算一骑绝尘而去,但是马上又被旁边的人从马背上死命拽下,夺取马匹扬长而去。 郑家军的部队彻底崩溃! “刀盾兵出击!火枪手留下打扫战场!” 陈虎很是遗憾的看着对方逃之夭夭的队形,这个时候要是有骑兵就好了,完全可以将对面的这几千人全部击杀。 李毅率领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刀盾兵们一声虎吼,出阵冲杀。 虽是追击溃敌,但是,李毅还是很有分寸,以小队为单位,进行衔尾追击,一旦发现有军官试图恢复建制,组织阵型,进行防御或者阻击、反击之类的动作,马上便成为了追击部队的重点照顾对象。 每小队只负责向前追击五里路,五里路之后,换成另外一小队人马,其余的部队在队伍中缓缓而行,对溃退的郑家军形成始终有效的压力,但又不令自己的体力消耗过大。 追出十十里之后,李毅下令收队回营。 此刻,在方才的战场上,当辎重队的兄弟们将热气腾腾的午饭送上来的时候,打扫战场的结果也初步统计了出来。 此战,陈虎部共计阵亡一百七十一人,大多数为接敌过程中被箭矢和火枪、火炮所伤,受伤者一百零七人,其中重伤者三十二人,击毙郑家军三千余人,伤三百余人,俘虏四千余,大抵还有一千余人的溃败。 不过这一千人大都撺掇进了附近的红衫林,和郑芝虎一众成功逃离的不足百人。 缴获郑家军的军旗二十余面,刀枪暂时未能统计出来,辎重粮草甚多,担任追击敌人任务的李毅还不时地派人送新的战报或者缴获回来,这些数字还在不断的被刷新。 虽然没有全歼郑家军,但是,这样的战果也是令人笑得合不拢嘴,算得上一战大胜了。 但是,就在众人欢呼初战告捷,举杯欢饮的时候,一个声音很不和谐的从帐外传了进来。 “大人,列位同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说话之人正是戚家营参谋刘仁青。 “何不一举南下,将郑家的地盘全打下来,要是能活捉郑芝虎,岂不快哉!” 闻言,陈虎默默放下手中紧握的酒杯,抬头看向刘仁青,刘仁青毫不避讳,抬眼直视。 四目相对,摩擦出来的不是火花,而是心心相惜。 自陆军成立以来,各营都被安插了一名参谋,起初陈虎以为这和以前军中的监军一般,是皇帝派下来监视主将。 不过刘仁青来后,倒是没有天天守在陈虎身边,对他的一言一行进行上报,倒是整日里待在行伍之中,宣讲军规和理念。 今日他却语出惊人,说到他的心眼里,怎能不激动。 “好!”帐内陈虎大喝一声,大笑“等捉住郑芝虎,扫平南部郑家,回去让主上为我等设宴庆功也不迟。” 当即命令部队整备,留下李毅携五百人马看管俘虏,其余人则随他直插南部郑家,同时不忘书信一封送回基隆,告知秦浩此战消息。 一战而下,天命归秦! 第111章 攻城略地 戚家营在陈虎的率领下,一路急行军。 整个台岛中南部在郑家兄弟的经营下,略显不错,部队经过的数个村寨都人声鼎沸,不过目前大抵都是知道北边打来的消息,慌乱的不行。 一路上军队不是在招降就是在招降的路上,据参谋刘仁青统计,现在招降人口已过两万余口,且随着南下攻城拔寨,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扩大。 等到到了郑家大本营,已然是夜色深沉,自古以来,利用夜色掩护,偷袭敌方城池的战例并不鲜见,但那仅限于偷袭。 郑芝虎刚刚经历一场大败,断然不会没有防备,不过望着城墙上稀疏的士卒,陈虎就知道郑家是强弩之缟,不堪一击。 为了不造成更大的伤亡,他还是决定先修造营地,明日再战。 两军在夜里摆开战阵堂皇交战的基本没有,别的不说,光是如何在夜里指挥军队就是个难以解决的难题,双方的人马一但交战,主将受视力所限,根本分不清敌我,怎么指挥作战?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士兵大多患有夜盲症,在夜里看不清东西,所以难以展开夜战。 不过好在这个情况在戚家营里面的不是很严峻,大部分人其实都还能在夜色里看得清。 这就要归功于秦浩了,秦浩在训练新兵的时候,继承了现代军队的传统,非常注重夜战能力,特意加强了夜视能力这方面的饮食。 当年读《民兵训练手册》时,他看过某位将军的回忆录,其中有这么一段文字:正在我们感到左右为难之际,从朝鲜老百姓中得知了两个治疗夜盲眼的土法子。 一个就是煮松针汤喝。这个方法,据说是我国古代民间传去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人在南洋作战时用过,很有效。方法是把马尾松的针叶放在大锅里煮,煮1个多小时后,把针叶捞出,让松针水沉淀一下舀出,放上点白糖喝。没有白糖,干喝也行。松针水味道有些苦涩,只要连续喝六七天,眼睛就能看见了。朝鲜漫山遍野都是马尾松,不愁没有松针汤喝。 这个方法确实管用,秦浩这七千人马常喝松针水,所以能经常性的开展夜战训练,而且有了白糖提供葡萄糖解决夜视问题,在夜里行军更不是问题。 有了这般优势,陈虎自然不会放过,他料定郑芝虎不敢在夜里出城作战,所以嚣张无比的逼到城下,当然,若是郑芝虎敢出城夜战。 那更好,别说他城中只有数百人马,就算是十万,也不怕他。 为了提升士气,陈虎干脆让士兵逼近城下两百步,对城头嚣张地叫骂。 “城里的叛贼听着,你爷爷来了,赶紧出城投降,可免一死。 “郑芝虎你这个狗娘养的,敢出城吃你老子拉的屎吗?” “郑芝虎你这个缩头乌龟。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 士卒们的叫骂声让陈虎听了哭笑不得,你一下子说是人家爷爷,一下子要日人家十八代祖宗,这乌龙摆的。 秦浩也懒得多管,让士兵肆意谩骂一阵,就当是舒缓一下急行军的枯燥和疲惫,这对提升士气还是很有作用的。 郑芝虎站在城头,看着漫山遍野的火把,影影绰绰的也难以断定城下到底有多少士卒,不管城下如何谩骂,又哪敢出城夜战。 陈虎见他不出来,也就回营去了,只是叫士卒们分兵在四周的山上架炮。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蒙蒙亮,南门的郑家军远远看到两百步外突然多出了一个小山。 黑呼呼的看不太清楚,南门守将一支烟,他这个诨号的由来,就是在海上接弦战,几乎没有一个人在他手中过得了一支烟袋的功夫。 他见城外没什么动静,便命人悄悄打开南门,然后带着一队士卒出城查看。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透过清晨淡淡的雾气,终于看清了那座小山。 “啊!” 也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惊叫,在宁静的清晨显得特别的尖锐刺耳,看着二十步外堆积如山的头颅,一个个血迹斑斑,狰狞恐怖已极; 一支烟和他身后的士卒都见过尸体,抢掠过,杀戮过,但如此多的头颅堆积在一起,许多还睁着双死人眼,染着血的舌头伸长在外,就象一个个索命的冤魂厉鬼,这种让人怵目惊心的景象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一支烟只觉得双脚发软,头皮象要炸开一般,他身后的士卒更不用说了,有些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冒着热气的尿液从裤裆中流出来尚不自知。 “快快回城回城并报”一支烟的嘴唇哆嗦个不停,带头往回便逃,那些软摔在地上的士卒跟着喊声“天啊!”也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一群人跌跌撞撞的跑回南门内,大门一关,立即七嘴八舌地向城内的守军讲述着看到的恐怖情景。 “人头,好多的人头,象小山一样。” “什么?那是人头?” “是啊,我们还有骗你不成,好多的人头,垒成了小山,一个个睁着死人眼,象要找人索命一般,说有多吓人有多吓人。” “我听说过,这叫京观!” “天啊!” 郑芝虎很快接到并报,匆匆赶到南门,此时东方第一线阳光升起,从南门城楼向外望去,就能清楚地看到那堆成小山的头颅,发散着阴森森的厉气; 其中最顶端那相硕大而狰狞的的头颅,正是自己手底下的一员大将,昨日奔逃的几个重要的头领,只有他没有逃出来,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了。 那双怒目还圆睁着,披散的头发被晨风吹得轻轻拂动,样子恐怖极了,便是郑芝虎看了,头皮也不禁发麻,普通的郑家军士卒就更别提了。 眼看手下的士兵议论纷纷,胆气尽丧,郑芝虎连忙派出百余人马,将城外的头颅掩埋起来,出城的人马这才发现,京观旁边还竖有一块木牌,木牌上书写着郑家军此战乃不义之举,郑家三兄弟擅动刀兵,屠害生灵,并警告城里的士卒,若不悔过自新,主动投降,这京观就是他们的榜样。 头颅掩埋了,那惊悸的感觉却掩埋不了,城中的气氛显得十分阴郁,每个人心头都象压着块大石头似的。 陈虎看到城墙上畏惧如虎的郑家军,就知道自己昨夜的忙活不算白费,这些个头颅割下来可费了不少功夫。 “是降还是死!”四周的戚家营挥舞着军旗,每个人都嘶声力竭的大喊。 这股气势如同海啸一般席卷整个墙头,让整个郑家军又压上了一块巨石,现在就差一个契机,就能不战而降。 郑芝虎挥舞着宝剑,不停的在城墙上巡视,可如论他如何鼓舞,底下的士卒依旧面如死灰,与其说他们是被城下的京观吓着了不如说是被昨日的巨炮轰碎了胆子。 要靠这群废物逃回海上无疑是自寻死路。 就在郑芝虎令他他法时,突然,眼前一黑,手中的宝剑也被人粗暴的夺取,然后十数个将士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 郑芝虎此刻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底下人是要造反啊,拼命的撕扭,可却无济于事,被人套上枷锁后就朝门外走去。 半响后,郑家城大门敞开,蒙着黑布的郑芝虎被手底下的人押送到陈虎面前。 跪在地上,解去黑布,郑芝虎才第一次见到这个敌方的主帅,面宽中厚,毫不起眼,陈虎自然也打量着他,横眉煞气,目露凶光。 “今日你这‘郑虎’倒是被我这‘秦虎’逮住了。”陈虎哈哈一笑,仿佛多年未见得老朋友。 “败了就是败了,我无话可说!”郑芝虎起身扭着头道。 陈虎知道他不服气,这次要不是凭借着手中得利器,还真斗不过这只海上得老虎。 既然无话可说,陈虎便挥手示意部下将人拉下去,随后带着部队进城打扫战利品。 第112章 海上危局 就在陈虎在台中一路攻城略地的时候,海军主官阿莫里姆算是遭受了人生中最苦难的一段日子。 “熊罴号”炮舰失联,“寒鸦号”沉没,现在仅剩下自己的座舰“巨鹰号”,可“巨鹰号”也是身受重伤。 当日为了解救“寒鸦号”的船员,阿莫里姆率领着“巨鹰号”全员,奋不顾身的冲进包围圈,即便如此,只救下了“寒鸦号”的船员,自身前甲板被郑芝龙的船只打碎,三桅的帆布被火烧了一半,航速直接降了三分之一。 “船长,后右弦的密水仓漏水了!” 似乎目前又多了一处损坏,阿莫里姆颓废的坐在船长室内,两手撕扯得头发,曾经一头靓丽得红发此刻也变得油腻分叉。 声旁的操控着轮盘的副官,看到他如此摸样,忍不下心来好言劝道:“指挥官阁下,战争还没有结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基隆那边还等着你的消息呢。” 一提到基隆,阿莫里姆眼神的瞳孔里随即升起一道光亮,他想起了出港时,秦浩对他说过的:“此战书是意料之中的事,要是因此一蹶不振,那咱们海军才是一无是处,记得多带点人回来。” 阿莫里姆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副官,“你说的对,我们该回去了。” 他释怀了,此战非人之罪,想要靠着半年的时光就想打败大明的海盗王“郑芝龙”,是他想得简单了。 “方向东南,航速10节,注意四周情况,了望手注意,要是观测到‘熊罴号’炮舰,立即汇报不得有误。”阿莫里姆从副官手中接过船舵,眼中折射出坚毅,向船上所有得水手下达命令。 “是!船长!” 这一船得人几乎都是阿莫里姆从菲律宾带过来的,一起风里雨里,生生死死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见到他重新恢复神彩,每个人都欢呼鼓舞,在自己的岗位上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命令。 与此同时,远在100海里外的“熊罴号”炮舰也正在四处搜寻着船只,只不过它要找的不是“巨鹰号”,而是散落在海上各处的落单船只。 自那日清晨迷雾之战后,“熊罴号”炮舰的运气异常顺利,接连着遇到了三伙落单的郑家船只,结果不言而喻,自然是送到东海龙王的水晶宫里喝茶去了。 段大鑫此时正在“熊罴号”炮仓内和炮手一同清点剩余的炮弹数量。 “船长,实心弹还有15发,链球弹10发,葡萄弹3发。” 尝到近战甜处的段大鑫,每次遇到郑家船只,都下令船只靠近300米内才能放炮,所有的炮弹正是葡萄弹,这种炮弹非常适合近距离攻击,一单发射出去,就会在半空中炸裂,其中的数百枚小铅弹就会形成一张弹药网直扑敌舰。 除了留下一个个小孔渗水以外,它还能最大的杀伤人员,要是不做防护,一船200人至少死、残50人以上,是炮舰出门杀人必备的工具。 “弹药不多了,算了,这次就算放过他们把。”段大鑫大手一挥,下令回航。 “船长,咱们不等其他船了吗?”副手王二忧心忡忡的看着段大鑫。 闻言,段大鑫冷哼一声,反问道:“等?!怎么等?现在海上的大雾已经没了,郑家的船队不是傻子,不会傻愣愣的待在原地,等着炮弹去,现在他们八成都开始集结了。三四艘我们还能打沉,要是遇上七八条船,就凭我们这小身板想要逃出去都难。” 一顿指责后,王二深知是自己见识浅薄了,闭口不言,出仓传达命令。 段大鑫望着他失落的身影,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他难道不想在东海好好教训一顿郑芝龙,寻找失联的“寒鸦号”和“巨鹰号”吗。 以眼下的情况分析,自己并未遇上敌舰主力,自然而然就是他们遇上了。 “现在估计是救不了了把!”段大鑫唏嘘一声,随后整理了一番油渍的湛蓝色海军服,昂首阔步走出船仓。 刚出来看到蓝天,就听见了望手在桅杆高处大喊:“前面有船,小心!” 段大鑫一惊,立马跑到船头,拿起悬挂在胸前的琉璃望远镜,朝远处探去。 “什么情况!”王二也被这一嗓子震了出来,急急忙忙的跑到段大鑫身边。 现在遇到郑芝龙的船队可不是件好事,现在炮舰上的炮弹基本告竭,一轮齐射下去,弹药舱就空了。 “掉头,加速,脱离这片海域。” 还没等他说完,段大鑫就一把拉住王二,将望远镜扔给他,“等会,你先看看这个。” 望远镜滑落在王二手中,可把他吓了一跳,这琉璃或者说是玻璃制的望远镜,可是新竹军工厂最新产物,一条船现在只配备了一个,可金贵着呢。 王二刚想说他两句,就瞥见远处海面上漂泊的虚影,“先看看再说。” 娴熟的拿起望远镜抵在双眼之前,千米外的景物跃然眼前,还来不及感概物件的奇妙之处,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船映入王二的眼帘。 “这是巨鹰号!”王二一阵惊呼,连忙看向段大鑫,满脸不可思议。 “没错!就是它!”段大鑫也是一脸的笑呵呵。 他本还以为这次要孤零零一条船回去,谁会想到回去的路上还能遇到同伴,就是刚刚从望远镜看到它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寒鸦号?”半响后,王二抿着嘴,犹豫的问道。 段大鑫似乎也发现问题,只是他没有说话。 回想起一起出港海战前的日子,三条船意气风发,想要一战决胜,可现在 而且寒鸦号上还有不少两人曾经的伙伴啊,可现在却天人两隔,想到这段大鑫不禁落泪! 一旁的王二却“嘿嘿”一笑,脸上没有半分伤心,笑嘻嘻道:“船长,你也会落泪啊,我还以为你是个铁人呢!” “你个狗娘养的,寒鸦号的刘大刀可是把你当兄弟,现在他死了,你就这副楞货模样。” 段大鑫是越说越气,抽出腰刀就要了结了这个不知兄弟情谊的杂种。 见他要动真格的,王二立马讨饶,将望远镜递给他,摆出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模样,嘟囔道:“你仔细悄悄看,刘大刀他没死,就在巨鹰号上呢。” 段大鑫不信,但还是迫不及待接过一瞧,对面船上果真清晰的显现了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是刘大刀没错了,遂放下心来,和王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 这次只丢了一条船,弟兄们都没事,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加速,靠上去,给兄弟们引航!” 在船长的一声令下,熊罴号炮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巨鹰号身侧。 见面后,两条船上的人是一阵嘘寒问暖,随后逐渐消失在海天一线的暮色中。 第113章 美人在侧 “爷,外面都在传南边打胜了,有这回事不?” 用纤纤玉指在秦浩并发达的胸肌上画着不规则的图形,满脸红晕未退的白灵儿,慵懒的问着秦浩问题 伴随着整个新竹城外传来的庆祝胜利的鞭炮,在淡淡的火药味道中,秦浩将白灵儿的软玉温香抱在怀里,胯下,白灵儿的丫鬟金钏正在为两位主子清理战场。 此情此景,让秦浩颇有南面王不易之乐。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愿意做荒淫无道的昏君啊!这个感觉着实不错!” 白灵儿见秦浩不为所动,红扑扑的俏脸上生出几分娇羞,芊芊细指偷摸着朝秦浩的腰上轻掐,“爷,你还没说呢。” “你个小浪蹄子,找死是不!” 见白灵儿潮红满面,看的秦浩又来了兴致,当即伏身压了下上去。 这可苦了在一旁服侍的金钏,她刚刚才替两位主子收拾干净,这下又白忙活了。 偷瞄着帐内翻滚的人影,脸上红潮尽显,砸着嘴将窗帘放下,娇羞的骂了半句:“也不知羞,大白天也” 柔和的坐地灯光,这以蓝调子为主的广阔卧室,充满旖旎的浪漫气氛,娇羞声将门外树枝上的百灵鸟都弄得尽数散去。 半小时后,一阵高昂的酥音之后。 白灵儿俏脸飞红,秀眸像要滴出水来,软语求道:“我不行了,爷饶了我!”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是谁昨晚说不放过我的。”秦浩低头伏去,独自享受着嘴中甘甜的美味。 在秦浩一阵阵的吮吸中,白灵儿檀口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娇哼,又过了片刻,秦浩抬头瞧她已是粉黛满面,旖旎飞红。 “这次就放过你。”秦浩低头吻了上去,心中也是有些心疼。 这小丫头昨日刚刚破瓜,自己倒是有些心急了。 “金钏!快去药房拿点膏药,等会给夫人涂点!”秦浩心疼着望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白灵儿朝着门外喊道。 转头低语几声,安慰了白灵儿,便让侍女更衣。 人逢喜事精神好! 早早晨练的感觉,让秦浩心情大好,比前几日收到捷报还要舒爽,就是这白灵儿的战斗力值得商榷,晨练的效果对于秦浩来说差了点。 “看样子还是要多找一两个。”带着一脸的邪魅,秦浩走进了将军府。 穿过几间堂屋,就瞧见正在处理公文的诸葛玄,满目阴郁。 “海上有消息了。”秦浩问道。 见他没什么反应,走到他身侧,如法炮制的问道,只是这次声音大了三倍不止。 诸葛玄正为手中的公文忧心仲仲,被这一声嗓音突兀的一惊,缓了片刻,才发现是主公来了,赶忙起身下拜,诚惶诚恐道:“主公,微臣失礼了。” “不碍事,不碍事的。” 秦浩笑着将他拉坐在座椅上,自己则坐在木桌上,诸葛玄知道主公不拘小节,也没有多说,秦浩则问道:“是海上的,还是南边的。” 诸葛玄正欲要说,秦浩伸手阻拦,摆出一副孩子调皮嘴脸,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瞧你这副哭丧脸,应该是海上的消息!” “主公明鉴,确实是海上的。”诸葛玄回道。 说罢拿出一份公文,抬头郑重道:“这是基隆城刚刚传来的消息,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接过公文,秦浩看到封面上是阿莫里姆巨鹰号的航海日志,作为这次航海主官,他的日志应当最有价值。 秦浩知道消息不太好,心中也有了三分准备,随即开始翻阅,起初脸色还好,越看到后面脸色越差,就差破口大骂了,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的神采奕奕。 十二月六日,寒鸦号、巨鹰号和熊罴号主力炮舰携五艘盐船出港,途逢大雾天气,盐船、熊罴号失联。 十二月十日,寒鸦号和巨鹰号在海上搜寻无果,转向东南,在东海南部遇上郑芝龙主力舰队,击沉对面5艘,寒鸦号沉没,只救回了部分船员。 十二月十三日,郑芝龙对我舰穷追不舍,击沉三艘来船后,巨鹰号受损严重,基本失去后续战斗能力,被迫返航。 “还有吗!” 秦浩摩挲着唇齿,心中怒火滔天,就算是早有准备,这样的结局也是让人难以接受,这一战海军部队可谓是一战而亡。 要不是郑芝龙不在眼前,不然秦浩绝对生饮其血,活檀其肉。 “主公稍安勿躁!”见状,诸葛玄立即又呈递上另一份公文,“这是熊罴号炮舰的航海日志,还请主公过目。” “怎得,那小子还能有好消息不成。” 看到这本航海日志上沾满了油渍,靠近一闻也满是鱼腥味,就知道段大鑫平日里没有好好爱护。 翻开到最近的一页,看到上面如同鬼画符一般的蝌蚪文,秦浩满是嫌弃,于是嘲讽道:“这小子的字可真丑,就算是刚刚入学的孩子,写的也比他强,以后要抓他多练练。” 强忍着不适,秦浩一个字一个字阅读起来,比起字丑,他还是更关心战报的内容。 当读完最后一个字时,心中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秦浩大喜过望,紧紧握住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右手,将公文递还给诸葛玄。 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是大胜啊!” “没错,击沉32艘郑芝龙的船只,熊罴号这次是立了大功,等他们回来财政部可是有一大笔银子要拨出去了。”诸葛玄笑着苦恼道。 “哈哈哈!银子算得了什么,就光凭段大鑫这次的功劳,升他作海军副司令也不为过。” 此言一出,吓得诸葛玄一惊,连忙朝门外跑去,伸出头探了探,瞧见将军府的人都在工作,没有听到刚刚那番言论才放下心来,关上门回来后,低声劝道:“主公,不要妄言,还是再看看的好。” 秦浩也知失言,海军主官是赵昶是先前就定下的,而阿莫里姆从菲律宾带回来那么多船,这海军副职理应是他的,这也是众人都心知肚明。 要是此时再行更改,恐怕海军有大半的要议论,这是海军目前不能承受的,秦浩也不是无情之人,阿莫里姆对自己的帮助,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断然不会做出无义之举。 “那就重重厚赏!” 既然不能升职,这银钱自然得多,作为补偿,秦浩大笔一挥,决定奖赏熊罴号3000两白银作为犒劳。 签下字,画下押,这份合格的批文就正式生效,秦浩写上将军府的条批,然后呼来侍卫,吩咐送去基隆。 做完一切,秦浩顿时心中一空,今日还真是大起大落,脸上不知觉的笑了起来,不过还好最终结果是好的。 第114章 战后赏罚 翌日,新竹城内挤满了得胜归来的士卒。 将军府,同样是人声鼎沸。 “属下等参见主公。”行过参加之礼后,陈虎、刘仁青、李毅、阿金四人垂手侍立在秦浩的面前。 在训练新兵的时候,秦浩就注意培养军中的礼节、规范、等级制度等等。 如今,四人虽然得胜归来,却是丝毫不敢有所越轨之处。 “坐下!给我说说你们此行情形。”秦浩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这四个部下将官。 “奉主公将令,末将此次在白兰丘陵阻击敌军,谁知郑家军不堪一击,我便率军一路南下,直击郑家老营,一举歼灭郑家盘踞在中南部势力,活捉郑芝虎。”陈虎郑重地回禀道。 “这些我都知晓,你们之后不是还陆续攻占了郑家各处村寨吗,收获如何?”秦浩继续问道。 相比于知道了,他还想知道这次自己赚了多少。 “末将此行接收的乃是郑家的主城,获生铁十万余斤,水牛一百余头,金二万七千四百二十八两,银二十七万五千三百四十八两八钱。存粮三十四万五千二百七十五斤。各类丝绸六千余匹,棉布一万三千余匹,大小船只三十四艘。在册丁口一万二千零六十三人。另有矿山一座,据城中人供称,每年可出生铁数万斤。” “兵马可有损失?” “除之前大战损失,此次并无人马损失。” “记下,陈虎大功一次。” “末将李毅奉令洗荡东部村寨,深入敌境五百余里。克敌寨十八座!斩首一千二百余级。俘获青壮老弱妇孺共计三万三千余口,其中丁壮一万一千四百三十四口。夺取水牛八十余头!金沙五万九千三百四十七两!银二十二万四千五百两有余,粮食十五万九千五百余斤。” 李毅的战绩听得议事厅中众人无不两眼放光,口中啧啧称赞不已。 乖乖!连出发带回师十余天时间,入敌境五百余里,攻克敌寨一十八座?! 他的刀盾营一路都是在飞吗?平均一天就要攻下两座寨子?! 秦浩笑了笑,这些人不知道,几百年后,有一支军队,可以一昼夜强行军二百余里,还要打上几个小仗。但是,如今刀盾营的战斗力和机动力在这个时代的步兵之中也是一流的了。 “李毅,可不行谎报战功哦!”陈虎怒道,这次回来他还没有统计,没想到让这小子着了道。 要知道上位者最讨厌就是谎报军情之人,自家主公也不列外,谎报军情,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他怎敢如此。 “主公!”看着周围人都不信,李毅的黑脸涨得通红,沉声道:“李毅但有一句谎言,便让祖宗神灵降下天雷劈死李毅!” “细说一下你如何在十日之内攻克敌寨十八座?” “部下收到命令前往东部攻略其他郑家村寨,行军半日,便遇到了郑家残部散兵数十人,一路尾随直至其东部主城,仰仗主公之威,只一排火枪将把守城门的几个士卒射翻,他们当时就大溃。吾等夺门而入,痛加剿洗,东部主城便是如此攻克的。” 攻克了东部主城,李毅便以主寨为根据地,向四外的村寨发起攻击,那些手持阔刀的郑家散兵,可能在一对一的近战中能够占到对手的便宜,但是,李毅的刀盾营,也是在秦浩的手下接受过严格的训练的,哪个同你玩一对一的近身肉搏? 对付这些散兵们的时候先一通火枪射去,而后便是刀盾齐齐而上。 加上之前郑家溃兵添油加醋的向其他士卒诉说过之前大战的恐怖,很快郑家城寨就崩溃了,除了少数不开眼的被戳成血葫芦之外,其他的都跪地请降。 这一路下来,基本上没有那个寨子能够在这样的攻势面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于是李毅的刀盾营便是一路行军,一路作战,一路检点战果,如今已经将兵锋推进到了台岛海峡,被大海阻挡才停下前进的步伐。 “此行人马损失如何?”秦浩淡淡问道。 “轻伤十五人,重伤十人,阵亡二十九人。”同陈虎的伤亡情况比,李毅损失有些大,但是,他是硬碰硬的去和敌人拼杀,二人的境况不同。 “记下,李毅大功一次。” 秦浩对于李毅的战绩很满意,姑且不说金银财物的掠获,单单那些壮丁的俘获,就足以缓解如今各处工场、矿山、伐木场、船场的劳动力短缺现象,而且是最为廉价的劳动力。 很快,这包含一万多壮丁的三万多俘虏,便被分配到方才说的各处,将自己的血肉,变成了秦浩建设自己强大政权的燃料和推进剂。 接着便是刘仁青和高山汉子阿金的战绩,两人各攻破村寨5家,和陈虎、李毅的战绩相比逊色不少,不过还是可圈可点,便各记上战功一次,以示嘉奖。 看到在校场上那无边无沿的俘虏、缴获的金银、财货、牛只,新竹城中的男女老少不禁眼花缭乱了。 天!这是一个少年主君做出来的事情? 即便是世家子弟,有着如此的魄力、才具,也是人中之龙。 看来,我等的将军大人,绝对有天人之资!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他们印象深刻。 诸葛玄宣布给四位带兵将领记功的决定之后,在校场上列队的士兵们欢声雷动。 “威武!” “威武!” “威武!” 接着,军法官韩咸宣读了各部上交的战利品清单,堆积如山的财物、金银、布匹、丝绸、生铁、粮米,还有那些在树上随意拴束的水牛,几乎令所有在场的人们眼睛冒出火来。 “将士们!”秦浩站在将台上大声对着自己的部队开始训话。 “可曾忘记我军中三大铁纪?!” “一切缴获归公!” “一切行动听令!” “不得妄取一物!” 回答他的,是如雷的吼声。 “很好!看来大家都没有忘记!现在,我宣布,将此次缴获财货,总值的四成,分赏给此次作战将士!” “谢将军赏赐!” 每个人都听到了方才韩咸宣读的缴获财货数字,总价值的四成,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啊!分摊到每一个士兵头上,足以让人艳羡了! “此次在府中接受防卫训练的新兵,每人加发一钧口粮!” 一人向隅,满坐不乐,这个道理,秦浩懂得,这次招募他们没有花费一分钱,只是惯了一日三餐,现在大胜自然不能亏待了。 那些在一旁满脸羡慕的防卫新兵们,顿时欢声雷动起来,“谢谢将军赏赐!” “但是,我要问一句,诸君,当真没有人违抗我的军令,私藏财物吗?!”一句话,让在场的人们冷静下来。 是啊!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数千人的队列里,开始有人的眼光游移,四处张望了。 “韩咸,闭眼!”秦浩大声喝道。 “遵令!”韩咸不知道将军为何下如此的口令,但是,依然遵令而行。 “听我口令!全体坐下!” “呷!”数千人整齐划一的动作,所有人在校场的地上坐下。 “一会我会下令闭目养神,如有人私藏缴获,可以趁此机会放到那边的物品堆里,待到我下令睁眼之后,如果未曾丢弃,莫为秦浩言之不预也!闭眼!” 在场所有的人闭上了眼睛,就连在场外看热闹的孩子,也被妈妈用手蒙上了双眼。 校场内,响起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停止了。 “好!全体!睁眼!” “韩咸!下令,点验!” 韩咸摆动了手中绣有“执法”二字的旗帜,“全体都有,放兵器!解甲!” 随着一声声命令,所有人将手中的燧发枪、火药袋、长刀、铁盾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地,解下了竹甲。 “原地跳跃十次!” 很快,有那心存侥幸的、意图蒙混过关的,暴露了出来,随着几下跳跃,身上藏着的金银等物掉在了地上,未等执法兵到近前,已被身旁同袍按倒在地。 被千夫所指的押到了将台前,秦浩冷眼看了看,“我说过,莫谓言之不预也。韩咸,宣布!” “按军规!私藏缴获财货、妄取民间财物,杖责五十军棍!” “宣布一下,大家的分赏数额!” “每斩杀敌军军士一人者,加发银一两;斩杀敌人超过10人者,晋一级赏牛一头!!!” “哗!”全场议论纷纷。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纷纷算计着自家如何使用这笔财物,但是令人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 秦浩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人无信不立,古有商鞅立木为信,今日秦某校场立信。” “开始执行!” 于是,最奇特、但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副情景呈现在人们眼前。 将台左侧,是一溜八十名韩咸手下的执法兵,将违纪士兵按到在地,扒去中衣,抡起军棍狠狠的打去,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将台右侧,则是士兵们按照建制单位兴高采烈的领取赏银和牵牛竹筹。 秦浩的军功规矩莫过于赏罚分明,士卒归心。 第115章 苦难的海贼王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冬雨何尝不是。 厦门水师衙门笼罩在迷蒙的雨幕中,屋外淅淅沥沥,回廊转角处一树腊梅芬芳吐蕊,暗香弥漫。 郑芝龙刚解下盔甲,想要歇息,守在水师衙门的郑家护卫郑布就哭丧着跑进来诉说着家里发生的劫难。 郑芝龙一惊,带上佩刀就冲着家里狂奔而去,身后的郑芝凤也是一愣。 半月前他们刚刚出海,家里还是好好的,怎的今日回来,就出了如此大的问题。 郑家府邸处于整个厦门城最中心,本是城中最富丽堂皇、高屋建瓴的之地,可眼下已然残檐断壁,烟熏火燎,一片死寂。 “福松!福松!”郑芝龙挥舞着刀剑冲进内府,叫喊着儿子,声音喧嚣着半个临街。 半响后,郑芝龙找遍了整个大火烧后的郑府,却看不到一个人,连一具尸骸都未曾见到,不经有些魔怔:“人呢!人都去哪了!” 此时郑芝凤和郑布才带着数十亲卫姗姗来迟,将门外瞧热闹的男女老少轰散,郑芝凤才看到满墙断壁的郑府,虽然心中早有准备,此时也不禁恍然变色。 他从水师衙门一路赶来,路上其他房屋不见半点烟熏,偏偏这郑府十余亩烧了个干净,如有一颗大白菜,就坏了菜心。 郑府遭逢此难,郑芝龙不禁勃然大怒,一双倒八字眉飞到了额角,脸上黑线游走:“是谁?是谁干的?” 看见郑布来了,郑芝龙犹如一头炸毛的怒狮一把提起郑布,将刀死死抵在他的脖颈处,瞬间就血流不止。 郑芝凤见大哥有些魔怔,生怕他一刀宰了郑布,立马上前拉住刀身,劝阻道:“大哥,先听他说说,再处置不迟。” “好好!” 郑芝龙看了一眼郑芝凤,知道他什么意思,抬头看见被自己提刀抵住脖颈的郑布,满脸涨红,一提手扔了出去,“说,到底是哪个干的!” “咳咳!”郑布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停的咳嗽,根本起不来。 见状,郑芝龙满腹的不爽,自己偌大的府邸被人毁成这副残样,一家老小也不见了,就剩你一个还活得好好的,你还敢在这婆婆妈妈的喘气。 上来狠狠踹了他几脚,怒斥着:“你个憨货,还敢喘气,还不快说。” 此时郑布心中是有苦说不出,刚刚郑志龙那一刀直接割破了他喉咙,现在还血流不止,一出声整个嗓子就疼痛难忍。 可眼下他知道再不说,铁定要死,于是捂住喉咙,满脸苍白的结结巴巴道:“俺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只晓得是一伙海上贼寇,冲到厦门城就往咱们府邸冲,冲进来就将整个府的人都捆上带走了,还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你咋个不去叫人,水师大营没人吗,他们都是死了吗?!”郑芝龙怒目而视,他可是在厦门城放了500铁卫,就是用来护佑郑家的。 “他们来的太快了,一时半刻就走了,水师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上船了,我们也追出海了,可他们的船,根本追不上。”郑布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郑芝龙。 “追不上就不追了,你个怂货,我养你是干什么用的,废物,废物!” “大哥,稍安勿躁,我想他们的目的只是抓人,想来安全不是问题。”郑芝凤听了半响,大抵也是知道了一些情况。 于是问道郑布:“你可瞧见他们的船是何摸样。” 郑布转动着眼珠,片刻后,答道:“尖船,三桅快帆,是西夷船的摸样。” 闻言,郑芝龙一惊,看向郑芝凤,狐疑道:“荷兰人?” 要真是荷兰人,可就不好办了,毕竟人家势力大,郑芝龙这点小身板在大明沿海混混还行,跑到人家哪里就看不上眼了。 郑芝凤摇了摇头:“大哥早已脱离他们好久了,要是报复早就来人了,再者这西夷身材高大,面容怪异,常人一认便知。” “不是西夷人!”郑布也在一旁应和道。 “大哥,还记不记得那艘盐商的战舰!” “你是说” 回忆起几日前的海战,郑芝龙现在还是心有余悸,自己水师三百余艘大小战舰一齐出动,就击沉了对面一艘盐商的舰船,自己还因此沉了50几艘,可谓是损失惨重。 在大海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这么输过。 “不过他们的舰船何荷兰人的一般,都是三桅硬帆,海上航行极快。” 一想起这个,不,郑芝龙根本就不愿再提及此事了。 就在此时,门外的士兵送进来一封信,说是盐商派人送来的,郑芝龙把信打开,但见信中写着: 盐商秦浩:恭贺郑大人弃暗投明,高升大明水师总兵,不过大人想要阻拦我卖盐,可是异想天开了,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不想财路断了,自然就要杀了郑大人的一家老小了。 对了,令弟郑芝虎和他在台岛的老小我也抓住了,还望郑大人不要怪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要是郑大人有心和解,我也不是不能谈。不过还请郑芝龙,郑大人快些,您受得住这种妻离子散的煎熬,你全家老小能不能受得住就不得而知了。 还望快些!快些!快些! 或许是觉得不够刺激,信上稍带了一份郑家全家老小的全家福,用的是西洋画法,每人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轻轻楚楚,几乎没有一个是笑着的,俱是愁容满面。 “啊!”郑芝龙有若癫狂,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摇摇欲坠。 郑芝凤等人瞄了一眼那封信,个个神色变幻,噤若寒蝉。 只有郑布不明所以,还唤了声“大爷!” 处于癫狂状态的郑芝龙霍然拔刀,怒斩而去,猝不及防的郑布被一刀斩在头上,血光四溅。 郑芝龙一刀接着一刀,不断地往他身上狂砍,嘴里连连怒吼:“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连个家都守不住,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你们说,有何用!” 郑布几乎被砍成了八块,郑芝凤惊得连连倒退,直到郑芝龙发泄完,情绪稍稍稳定,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请息怒,这想来不过是盐商的激将法!” 啪!一声脆响,郑芝龙一个巴掌甩过去,郑芝凤半边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满嘴是血。 郑芝龙还不解恨,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大吼道:“息怒,一天到晚的息怒,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是何处境!” 水军海战失利,路上更是一败涂地,郑家在台岛十年的基业几乎一夜间倾家荡产,弟弟还被抓住了,如此一来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那该如何?”郑芝凤捂着红肿的右脸,一脸委屈的看着郑芝龙。 郑芝龙沉声道:“还能如何,派人去谈啊!” 第116章 基隆船厂 基隆城西面以淡水河作为护城河,淡水河与附近的另一处河流大甲溪形成一个夹角,而夹角之内那片广阔平原的地域叫驻港关。 基隆船厂就位于驻港关,东邻淡水河,西临大甲溪。 从基隆城西门出城的话,跨越淡水河后不远就来到巨大的基隆船厂。 原大明金陵龙关造船大匠师傅葛一韩匆匆从城内赶出来,秦浩将他从金陵城挖过来,一直也是兢兢业业,尽忠职守。 李春在大建海军舰船时,很多技术资料就是葛一韩提供的,对基隆船厂他自然是如数家珍。 这次他如此急忙地出城,就是要面见秦浩,对台岛郑家的战事结束后,秦浩就从新竹城率军北归,恰巧路过基隆船厂,想起海上的战况,就想来悄悄看。 大礼参拜之后,葛一韩自为前导,引秦浩一行上百人进入基隆船厂,一边走他一边说道:“主公,基隆船厂东西横阔138丈(480米),南北纵长354丈(1100米)。 在船厂西侧挖有七个作塘通入海峡和北部湾。 船厂除设有提举司、帮工指挥司专门打造海船风篷的篷厂外,还设有细木作坊、油漆作坊、捻作坊、铁作坊、篷作坊、索作坊、缆作坊等七个作坊及看料铺舍等; 其中仅是坐落在厂区东北部的篷厂就有房屋十排六十间。 船厂的督造人员,除船长总司外,还有主事、提举,帮工指挥等人员。下设的厢长、作头等低级班头近百名; 造船制舶的船户工匠共编四厢,每厢分为十甲,每甲设甲长,统管十户。 一厢分为船木、梭、橹、索匠;二厢分为船木、铁、缆匠;三厢为艌匠;四厢分为棕、篷匠。 四厢匠户皆有恒产,家有田者最少50亩,都派专人耕作,解决后顾之忧。 原规定有船者,随其大小,报名分司,置籍纪之,以听本部之差,别衙门不得擅拨。 另外,还有内官监匠,御马监匠、看料匠、更夫、桥夫等人员。” 葛一韩说到这里,发现秦浩微微蹙起了眉头,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不禁万分惶急,“主公!” 秦浩蹙眉的原因是听说船厂工作繁浩,人员众多,投入肯定十分巨大的原因,而且都是按照的大明规章制度,“没事,你继续说。” “在姜子山一侧有大片漆树、桐树、棕树,排列成行,郁郁葱葱,总计有数万株。 这些树木各有用途,漆树是为了割取生漆,桐树是取桐子榨桐油,棕树是为了取棕毛制作棕缆。生漆、桐油、棕绳这些都是造船必不可少的物品。 除此之外,鹿门山一带还种植了大量的杉树、松树、柚树、格树、娑罗树、锥木、杯裂香、柿木等,目测总计不在百万颗之下。 这些树木都是原始树种,历经百多年没有被砍伐,有的甚至已经有千年的树龄,参天蔽日,高耸入云。” 秦浩估计几十年不要为树种担心了,看了十分高兴,他随即对葛一韩说道:“这些树木一定要看护好,平日招募一些护林员巡查,严查火源。 还有从明年开始,要扩大种树规模,把姜子山山麓,以及鹿门山山脚三里以内,全部种上杉树、松树、格树等,以备船厂所需,不能坐吃山空,要学会可持续性发展。” 葛一韩虽听不懂“可持续性发展”,但不妨碍他听出秦浩语调之中的喜色,顿时眉开眼笑,连声答应:“遵命!” 反正种树又不用自己来种,反正只要能讨得主公欢心,就是自己的终极目标,葛一韩正为没事可做苦恼。 秦浩哈哈笑道:“也不让你白种,这些树木以后都是国有资产,就算是一份产业了,将来卖给船厂,总能卖不少钱。” “卖钱?” 葛一韩脑子有些溜不过弯来,这些树木难道不就该是船厂的吗,还怎么卖钱?不光葛一韩想不通,就连随行的陈虎、李毅、阿金等人,也是莫名其妙。 秦浩沿着山脚打马徐行,对跟随左右的部下说道:“走,回城再说。” 在基隆城外转了一圈,秦浩终于舍得进城了。 “诸葛玄,葛一韩,坐。”秦浩和声道。 “谢主公赐坐。” 二人坐下半边屁股后,诸葛玄先开口问道:“主公刚刚回城,不知有何事?”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一说秦浩心里不禁有气,我刚回城气还没喘匀,你们就送来一大箩筐奏疏,现在倒知道我是刚刚回城了? 不过看在你马不停蹄为自己处理事务上,先放你一马。 “咳!”秦浩不动声色地咳了两声,说道:“让你们过来,主要是谈谈基隆基隆船厂的事。” 秦浩在城外跑了一圈,又是去看船厂,又是去逛树林,诸葛玄其实早就猜到他可能是说船厂的事,心里也早有腹案,于是立即说道:“主公,如今海上战事只是暂息,之后可能还要再战,新竹城也是大战刚过,不少战士需要嘉奖,食盐生产也要陆续开展,这” 诸葛玄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现在诸事繁多杂乱,你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才找你们来商议。” “主公可是另有打算?”葛一韩殷切的问道。 “不错,我是另有些想法,郑芝龙还在厦门虎视眈眈,我海军却莫可奈何,而要想平定郑芝龙的水师,一支强大的海军舰队更是不可或缺。除此之外,将来入主大明,避免不了从海上派兵,若是有一支强大的舰队,便可事倍功半,只拿打哪!” 秦浩说的这些,诸葛玄也认为很有道理,但现在实在不是时候,所以他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秦浩不等他反驳,接着说道:“现在到处打仗,库房里是没钱了,这个我清楚,所以我打算另辟蹊径,将基隆船厂交由商家富户来建。” 诸葛玄和葛一韩一听,都有些目瞪口呆,纵观历朝历代,都是由官家来设置造船务,官家用船都是由官船场来造,没听过将告船务交给商人来办的。 “我想过了,由咱们来建船厂,不但耗费巨大,而且大笔资金投入船厂后容易滋生贪腐,效率也极为低下。 倒不如将船厂交给商人来经营,官家只须向船厂下造船订单即可,如此一来,不但省心省力,还能省下一大笔开支。 这事来得太突然,诸葛玄脑中千头万绪,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主公,此事恐有不妥,商人逐利,造船务是国之大事,岂可交给商人。” “哈哈哈!” 秦浩打断诸葛玄道:“少拿这一套来说事,无利不起早,可不光是商人才逐利,这天下谁人不逐利?官营船厂弊端重重,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就懒得多说了,交给商人来经营,可避免很多弊端; 好了,此事你们先想想也行,但基隆基隆船厂必须尽快重建,如果你们找不出充足的反对理由,我将会按此施行; 葛一韩,你先放点风声出去,看看没有没富商愿意经营船厂,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没船可造,一但基隆船厂交给私人来经营,今后官家将不再设官船厂,官家所需的船只,都将向他们订造。” 第117章 秦汉商号 静静的书房里,薰香袅袅,茶香淡淡。 秦浩要将基隆船厂交给商人来重建,因为刚听到秦浩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诸葛玄一开始没能反驳他,但思索一番后,仍是觉得把官船场交给商人经营,很是不妥。 国之重器,岂可让与他人。 他很直接地说道:“主公,历朝历代,无不秉承重农抑商的国策,岂非无因?主公却要将官船场交给商人来经营,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我等将来得依靠商人,有求于商人,无形中提了商人的地位,再者,象基隆这样的造船厂,需要成千上万的工匠和劳力,卧榻之傍,岂能任由商贾聚集如此之多人力?” 诸葛玄作为首政,需要处理上下大大小小事务,肯定不容忍一家独大,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也不奇怪。 秦浩沉吟了一下说道:“难道我等就不是商人吗,不就是靠的海盐发家的吗?” 一连两问并未让诸葛玄生出半毛怯意,反而放言执述:“我等岂能和一般商人相提并论!” “如何不同?”这是秦浩第一次与诸葛玄意见相悖。 “普通商人不过赚取钱财不过是声色犬马、喜好玩乐,本质上其实是一群没有生产力的社会蛀虫,他们的价值不过是将某地区丰硕物资转移到贫瘠之所,能有什么用处。我等做的海盐商业是实实在在的创造新物质,如果没有我等,江南可有这般净白如雪的食盐。” 秦浩闭口不言,似乎觉得有理,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诸葛玄见状,乘胜追击,似乎一定要将秦浩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去除。 “再者,主公以后必然要开邦建国,不会只拘泥于小小一地,做一处商人。” “那是自然!” 随后秦浩抿了一口从江南带回来的贡茶,问道:“可这与商人又有何关联?” “岂能无关联,商人通过做生意,互通有无,很快就聚集大量的财富,有些甚至富可敌国,他们同样能够过上帝王般奢侈的生活,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威胁到了威胁到了上位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历朝历代几乎都实行‘重农抑商’的政策,将商人归于末流,在政治地位上有诸多的限制和打压,若不如此,国家政治迟早要受到那些财阀的控制。” 怕秦浩不相信,诸葛玄还特意举证:“漂亮国的南北战争,不就是商人分配不均;还有一战、二战,如不是这般。资本一旦脱离了掌控,就会变成一头吞噬世界的猛兽,任何国家、区地都会成为它的目标。 就算某些国家能利用资本纵横,也不过是一时,等资本发现这个国家不再能满足它的胃口,它就会立即断掉资本的输血,转投别国。” 听他这么一说,秦浩想起来英国,历史上率先开展工业革命的国家,后世的确过扽不舒心,靠着给人当狗,才能苟延残喘,勉强度日。 “照你这么一说,那这商业我等岂不是不能开展。”秦浩像个小白一样问道,和诸葛玄相比,自己在商业上的确不是能手。 诸葛玄静默片刻,提出一个办法:“这商业是要开展,但绝不能交给现在的商人,他们的眼光和格局根本不匹配,要真是将基隆造船厂交到他们手中,肯定会出问题。” “你的意思是”秦浩抬头惊诧的看了一眼诸葛玄。 “我们自己成立公司,公私合营,一起办!” “细细说来!” 秦浩顿时来了兴致,拍案叫绝,没想到还能这样,自己来作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既不会失去船厂控制,又不破有人偷漏税务,失去利润,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当即就动了心思。 “和海盐一样,成立公司,底下人员负责生产、加工,上层就负责运营、售货,最后在根据利润分配,一来我们是主管者,知道百姓艰苦,不会克扣工钱,二来有了公司,内库也可以更加充沛,以后要是再有战事,也不必向这次这般打得谨慎。” 闻言,秦浩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至于这个公司该叫什么呢。” 诸葛玄笑而不语,这取名字可是主公的专属权利了,旁人可不敢越俎代庖。 许久,连手中的茶水喝净了,秦浩还捧着不自知,“就叫秦汉商号”。 本来想用“公司”的,不过这个17世纪似乎公司还是欧洲用的多,荷属东印度公司,西属菲律宾公司,秦浩为了加以区分,还是选择了具有东方特色的商号。 东方文明也该是时候响彻世界大岛,传播属于自己的文化特色了。 除此之外,秦浩还有一些别的想法:“既然是公私合营,这商船和战船就要分开了来造,私人主要负责商船,公家就负责战船,不过两者技术可以互通,建造时也可相互提携,最后利润所得根据功劳大小分配。” “如何?” “主公大材!”诸葛玄拍起了马屁。 自己几斤几两,秦浩还是只晓得,挥了挥手道:“这后序之事还是要你来处理,秦汉商号的细款章则、股份配置你都要亲自上手,不可懈怠!”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死在了利益上,秦浩不希望自己重蹈覆辙。 先期拿出章程,同意者就加入,不同的就直接踢出局,日后成为惯例,就算是打入美洲,也不至于生出乱象。 “诺!” “那就好,此事就由你去办理。” 一通商谈下来,天已至寅时,秦浩要留他在府邸用餐膳,诸葛玄倒也识趣,前几日主公刚刚收了一房妾室,正是惬意之时,可不敢打搅,连忙声称还有要务处理,辞别出府去了。 待诸葛玄走后,秦浩就往内府走去。 行于园中,但见倚云峰形似朵朵白云相互偎倚,又似一仙女怀抱婴儿,亭亭玉立,斜倚在云彩上,令人产生无穷遐想。 另有仙人峰、观音峰、友松峰、雪浪石等奇峰异石,无不曼妙多姿,与园中的鸳瓦鳞翠,曲桥叠影、雕甍绣阁相映成趣,如诗如画。 这些奇山怪石都是矿场那边送来的,秦浩见都不错,就搬到府邸,装饰一番,如此看去的确是曲径通幽,赏心悦目。 幔城入涧橙花发,玉辇登山桂叶稠! 园美,人更美,白灵儿早立于拱门内的桂花树下,等候秦浩回园。 美人鬓上缠丝点翠金步摇,身着松花色百蝶穿花八幅湘裙,丽色天成,融融如月,盈盈一福间,如微风拂柳,雪压红梅。 “晚饭准备好了吗?”秦浩含笑问一声,牵起白灵儿的手,从园中小径步向花厅。 “都准备好了。”侍女们都在都在花厅等着,被秦浩牵着玉手的白灵儿不胜娇羞。 秦浩回头看她,见她落后半步,低着螓首,细腻的粉颈下锁骨清冽,肌肤如雪,引人无限遐思。 秦浩忍不住逗她道:“灵儿,今日有没有想我啊?” 见她不回话,秦浩立即摆出一副生气摸样:“看来是不想了!” 白灵儿羞态愈浓,抬头悠地盼了他一眼,又垂下螓首去,细若蚊呓地说道:“奴奴也想!” 秦浩心中高兴,拥过她娇柔的身边,将她抵在假山上拥吻起来。 第118章 八子斗煤田 要建立强大的工业体系就要有大量的生产,要有生产就要有原材料。 而台岛除了少人以外,别的什么都不缺,这次俘虏了这么多郑家士卒,李春那边早就眼巴巴的盯着了。 秦浩在府邸一连等了三日,都不见郑芝龙的信使,于是大手一挥,将大量的俘虏都投入到了八子斗煤田。 作为整个台岛资源最富硕之处,几个月前秦浩早就让李春前去开采,记忆中不出意外的话,这座露天煤田可以开采到民国结束,如果这个时代还有民国的话。 几日后,八子斗煤田上空可以看见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在山间往来快速移动。 任何一个工业体系的建立都不是一首委婉动人的赞美诗,都是付出了极大地代价才建立起来的,而在17世纪,这个代价往往就是无数人的尸骨。 虽然秦浩有“养牛当然不希望牛死”的话语在先。 对于从土人劳工、自由劳工到那些由战俘为主构成的郑家俘虏都是保证营养的足够,一日三餐,大米白饭管够吃,每天收工时还有一小碗酒喝。 但是,庞大的劳工队伍还是以每日十人左右的平均速度,为矿山附近的墓地输送着新人。 原因无他。 劳动强度和劳动量。 根据新挂牌的秦汉商号要求,矿山的劳工按照工种区分的话,主要是掘进、运输、分类等几大类,“物尽其用”是秦浩一直以来给他们灌输的做法,现在也被收入《秦汉商号细要章则》,里面详细的制定了每一个工种每一个人每天的工作量。 负责采掘的,必须掘进几尺几丈,负责运输的,必须将若干煤炭从矿坑里运到选矿场,而负责选矿分类的,则是必须将相应的煤炭挑拣出来,送到堆料场。 然后那些被分类挑选出来的煤炭、煤矸石、铁煤炭等,会被各自需要的工场运走。 但是,大量的人员伤亡,就在这几个环节之中出现。 塌方、冒顶,这类在现代采煤业中都不可避免的事故,在这里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过,好在八子斗煤田是露天开采,相对而言,还伤亡小一些。 “主公,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手里提着一根篾条的八子斗煤矿的新任总管王九,满脸的尴尬。 方才一个郑家俘虏躲在一个角落里偷懒,被正在高坡上巡视的王九发现,二话不说从坡顶上冲下来,挥动手中的竹篾条便是一顿暴打,将那个郑家俘虏打得满地翻滚,口中哀告不已。 旁边路过的俘虏只是瞟了一下被打的浑身鲜血淋漓,呼喊求饶不止的那个倒霉蛋,却是丝毫不敢停下脚步,背着巨大的竹篓背筐,依次缓慢的向坡上移动着。 打人也是一个很消耗体力的事情,王九放下手里的篾条,喊过几名监工,让他们将那郑家俘虏拖走。 “给他狗日的上点药,回来接着上工!今天的竹签完不成,晚饭就别让他吃!” 竹签,是矿上对工人工作量的俗称,因为这些负责运输的劳工将一筐煤炭从矿坑运到分类厂,分类场的工头和监工们会发给他们一根竹签作为凭据,大抵每天往返若干次就会接到若干根竹签,用竹签来计算工作量。完不成每天规定的竹签数的,便会被处罚。 做完这一切,王九突然感觉有些异样,转过头来赫然发现秦浩为首的一群人,包括他的顶头上司李春,都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静悄悄的看完他处理这名郑家俘虏的过程。 秦浩的眼睛在王九的身上和手里的篾条上停留了片刻,黑幽幽的瞳孔里流转的神情让王九有些浑身发毛,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了。 “严格管理,督促生产进程是对的。”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让在场的人们无不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都知道这位主公对于人很重视,往往在一些大家司空见惯的事情上出人意料的有些新做法,比如说提出要让劳工有饱饭吃,不但要吃饱还要有一定的油水等等令人腹诽的做法。 但是监工鞭打偷懒的郑家俘虏劳工的事情,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些家伙刚来还不老实,免不了一顿皮肉鞭子才能安心干活。 不光是郑家俘虏,那些自己来矿山找活干的土人劳工,也是稍不注意就会躲到一旁去偷懒,然后到了开饭时间便从犄角旮旯里跑出来大吃大喝。 有了秦浩这句话,监工们便底气十足了! “带路,我到采煤的地方去看看!” 给了王九一颗定心丸,秦浩示意他前面带路,去看看采掘现场。 “主公!采煤的地方岩石乱飞,且炮眼密布,主公万金之躯,切不可以冒险前去啊!” 听闻说秦浩要去采煤现场,从王九到李春等人都是异口同声的反对。 以往煤矿的开采主要还是采用平直加斜井的地下开采方式,工人到深深的巷道下面进行采掘。 但是,如今的采掘方式却起了很大的变化,由地下开采,逐渐变成露天开采。 全境推进,宽台阶缓帮作业的采剥工艺,在火药这个得力助手的帮助下,已经将地下开采方式彻底取代。 但是随之带来的也是火药的大量消耗,不过,一发炮眼炸响,便是一片煤炭被从山岩上崩落。 接着便是那些负责运输的劳工,背着竹篓背筐,冒着烟尘灰土,冲进还在弥漫着硝烟味道的爆破现场,快手快脚的将大大小小的煤炭装进背筐中,转身往分类场而去。 “我不去第一线,只去路上看看可否?” 这么多人的苦苦哀求,秦浩自然不好说驳大家的面子,便是提出折中的方案。 一行人便顺着坡道,蜿蜒而下。 当然,沿途自然是有人命令随行的亲兵和矿山的护矿队将劳工统统的赶到一旁,为主公先让开一条路。 一路走过去,耳边只听得远处一阵阵传来的打眼放炮声,只看见一阵阵腾起的烟尘滚滚,脚下踩着极为喧腾的浮土,呛得人有着忍不住的咳嗽欲望。 开山放炮产生的灰尘,加上往来如蚂蚁搬家一般的俘虏身上的汗味,使得这里充斥着一阵阵令人喘不上气来的味道。 向远处的山脊望去,草木不生,向下望去,一条条坡道直直的通向远处的矿场,这里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伤口,横亘在大地上。 随之王九的引领而去,到了方才刚刚被火药放迸的一处采煤点。 只见一大群劳工手脚并用的在那里忙个不停,几个监工用掩口巾护住口鼻,不停的吆喝着,“注意点,别让上头的石头掉下来砸到你们的狗头!” 人们顾不上作答,只是围在刚炸出来的煤炭堆旁边,只管挑大块的煤炭的往自己背筐里扔。 看看装的差不多了,估量一下自己能够背负的动,便背起背筐沿着人群的方向往坡道上走去。 劳工中按照身份的不同,包头巾也分为三种颜色。 主要是战俘构成的郑家俘虏,头上的头巾是红色的,意思他们比较危险,要特别注意;土人劳工,则是头顶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头巾;而那些自己来打工的自由劳工,则是一律的白色头巾。 不管是什么颜色的头巾,人们无一例外的将代表着工作量的竹签牢牢的别在头巾里面防止丢失,特别是这群刚来的俘虏,有个别特别傲气的,已经饿了好几顿了,郑芝龙的三弟郑芝虎就在此列。 在巨大的灰尘笼罩下,矿场的人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灰人”,一个个劳工半是赤裸的背着筐从秦浩等人身边掠过,灰蒙蒙的身躯,只在人们的视线里留下一条灰色的身影。 偶尔有人从秦浩跟前经过时,朝他咧嘴笑笑,只有露出来的牙齿隐约还可以看出来是白的。 “回头府邸后拨些款项,在工棚那边建几个冲凉房。让人们下工之后有个地方去洗洗,免得身上太过于污秽了!” 被劳工身上浓烈的汗臭味道熏的有点头晕眼花,秦浩这才意识到,似乎应该给这些劳工有一个洗澡的地方,要不然这种劳动力密集型的企业,清洁卫生不注意的话很容易造成传染病的流行。 草草的将八子斗煤矿看完,秦浩便带着李春等人回到了基隆城。 同尘土蔽天硝烟满眼的采煤现场相比,这里不亚于世外桃源一般。 “主公,郑家来人了” 第119章 基隆见闻(一) “郑家事不好办啊!” 在基隆城政务办公厅内,军政的几个高层人物,以秦浩为首,围坐在一具火炉边,一边翻弄着刚刚从新竹运来的土豆、红薯、玉米等作物,使这些作物能够受热均匀,一面讨论着如何应对郑家来使。 郑芝龙的水师被阿莫里姆率领的海军击退,他驻守的厦门城的家人也被赵昶请来了基隆城,郑家安置在台岛十年的基业也被陈虎一举攻破,连郑芝虎都被生擒。 这些生擒的郑家士卒每日里可以为基隆城带来庞大的利润,特别是矿山、煤山一类的高强度工作如果没有这批劳力,绝做不到如今的规模。 面对如此巨大的优势,秦浩说不动心是假的。 他实在是不想放人。 “除了郑芝龙的亲属,其他的一概不放!”秦浩放下手中啃到一半的玉米,看向在座的文武官员。 韩咸、赵昶、陈虎、李毅等几位武官倒是没什么意见,主公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至于以诸葛玄为首的文官集团这次也集体沉默,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这次陆军、海军的优势实在是巨大,要是不狠狠捞一笔,就是卖国,诸葛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忤逆众人的一直利益。 “既然大家没别的意思,这件事就交给诸葛玄你去办。”秦浩自然又当起了甩手掌柜的,想要将所有的后续交给他处理。 闻言,诸葛玄摇着头,给出了一个秦浩必须出席的理由。 以秦浩为首的文武,已经不是一个小打小闹的海商,而是拥地万里,辖民二十万之巨的一方霸主,是时候宣告出世。 秦浩一边听着,一边啃着剩下的半刻玉米,沉思片刻后,只道了一句:“可!不不过先晾他们几日,再行接见。” 因为秦浩的一句话,郑芝龙不得不在基隆城的客栈内待着,所幸秦浩没有限制他们的出行,一行人还是可以在城内外采风。 众人信步随着人流在街道上行走,观察街道和城内的景象。 因为战争打胜的缘故,城内的人似乎全都出现在了各条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宽阔平整的烧灰道路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行走。 出于军人的本能,郑芝龙的和他的亲卫、随从们,用军人的眼光近距离的观察着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各色人等。 城郊的种田人,左近工场里的工匠,“秦汉商号”里的商人、职员,更加令他们感兴趣的就是那些身着用竹布制成的军服,外面罩着竹甲的兵士们。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军队与百姓并肩而行,只要不是百姓混杂进军人的队伍,便是相安无事,百姓们不会因为一旁是披甲执戈的军人而惊恐,而军人们见到一旁的百姓也会含笑而过,偶尔有相熟的人,还会点头打个招呼,鉴于军规,在队伍中也只能是点个头罢了。 整齐有序的步伐,那种千百人如一人的气势,配上干净整洁的红色窄袖排扣军服,行止中虎虎生风。 那种顾盼自雄的勃发英姿,与别处明军的萎靡不振形成鲜明对比。 郑芝龙细问下,才知道这些人是“警察”,和大明的巡防营一样,负责城内的巡逻、治安、救火、警戒等事务,还算不得是基隆军中的野战精锐之师。 他们大多数是编练不久的新兵,是按照一甲一兵的标准从各处抽调上来到各个城池中服役的兵马。 比起海上海贼、大明兵马来说,从观感和气势上已经强盛过不少了。 “真正的精锐,那得说是双大营的兵!”基隆城的男女老少在提起自己的军队时,往往都是如此说法。那种语气和表情,让人觉得仿佛是在夸奖自己的子弟。 这就更加引起郑芝龙的惊讶了。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衙役如同刀刀剃。”这是从南到北无比正确的真理。 大明百姓人们对手中握有刀枪的人们,不管他身上穿的什么样的甲胄号衣,都是敬鬼神而远之,哪里还会夸奖一番? 所谓的双大大营,便是顺天、戚家两个大营,分别驻防在基隆、新竹两处的要冲所在,充当着镇海神针的作用。 这担任着治安巡逻任务的兵马,都是如此精锐,那号称主力之师的双大营兵马会是精锐能战到了什么地步,郑芝龙的想象不出来。 算了! 想不出来便不去想他,左右现在人在基隆城,总是有机会目睹一下这双大营的兵马究竟精锐到何等程度,较之内地大明家丁差距多少,比起辽东边军、后金喇叭兵孰强孰弱,到时候一看便知分晓。 主意打定,便仔细观看起路旁的景致来。 由于多年海上经商,郑芝龙养成了一个职业习惯,每到一座城市,郑芝龙总是最先观察当地的物价,米价、布价、油价、盐价、肉价,由此推断一个城市的活力, “南北口味,丰俭由人!包办酒席,大锅小炒,米面皆有!” 一阵热闹的吆喝,将郑芝龙的从思绪中惊醒,身边的侍卫都用请示的眼神看着他,“大爷,咱们就在这家用晚饭如何?” 看着馆子门口高高悬挂的牌匾幌子,“丰泰楼,好口彩!” 里面吃晚饭的人熙熙攘攘,杯盘交错,猜拳行令不绝于耳。 一阵面食的香气从用食楼的厨房之中飘出来,令这些自小便吃不到美味的汉子们有些拔不动腿了。 几个白案师傅正在娴熟的揉着手中的面团,那面团在人们手里不断的变化着形状,随即被揪成一个个剂子,间隔着再撒上油水在面剂子中,擀平之后混上芝麻,撒上盐和其他一些香料,放到炉子里烤,不多时,一个香喷喷油光光的烧饼便出了炉。 “走!进去瞧瞧!”郑芝龙也被这阵子香气勾起了馋瘾。 一行人进了酒楼,寻了个阁子坐下,早已有机灵的食楼小二小跑着拿着水牌子过来招呼。 “几位客官,是从内地来的?打算用些甚么酒食?” “捡你这丰泰楼里有名的菜说几样出来?” “咱们这里啊?拿手的菜除了一般的菜以外,便是松鼠桂鱼,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辣子鸡、水煮肉片,这道菜还分羊肉片和猪肉片,回锅肉、水煮鱼,麻婆豆腐、文思豆腐等等。这些菜,您若是一时不清楚,不妨先看这水牌上的菜名。”堂倌不卑不亢的回敬了一句。 “酒有什么?” “咱们这里只有烧酒卖,您若是打算喝黄酒,咱们得出去给您单买。不过,小的给您一个建议,咱们这里的菜极辣,配上烧酒,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喝的酒!” “面食有什么?” “面食啊?!”听得几位客人询问面食,堂倌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几位客人。 “咱们基隆城只产稻谷、不产麦子,白面都是从外地运来的小麦磨制而成。那可不是便宜东西,您若是要吃玉米面的,或者是两样面的,便划算的多。” “好了,这位小哥,这钱交给你,麻烦你帮我们提调一下,羊肉要吃,鸡鸭鱼要吃,面要吃,你说的那些菜式、两样面也是要吃,烧酒来一坛子。” 郑芝龙的和颜悦色的将几枚碎银子递到了堂倌手中。 堂倌用手巾垫在手上,接过了郑芝龙的钱,仔细瞧了两眼,提了一句:“几位爷,要是有空去换点银元使,那东西好用!” 郑芝龙一楞,没想到这基隆城竟然用的是银元,还没来得及细问,那堂倌亮起嗓子高声吆喝了一句。 “仁字号客人存柜上白银十两!” 这一声吆喝之后,堂倌转身离去将银元存在门口的管账先生处。 不多一会,一样一样的菜肴便被堂倌流水价送了上来,“虽说不是年节,不能喝酒,但是今天我破个例,大家这几日都辛苦了,可以喝一点。不要吃醉酒误事就是!” 看着堂倌搬来的一小坛子烧酒,闻着泥封里隐约透出来的酒香,郑芝龙的温言同亲卫们打着招呼。 “多谢大爷的体恤!” “慢回身,您的菜!土豆烧牛腩!” “水煮肉片!” “宫保鸡丁!” “松鼠桂鱼!” 一道道的菜被堂倌报着菜名送了上来。 令众人发愣的是,那一盆水煮肉片,名为水煮,可是硕大的瓷盆中全是油! “小哥,菜是不是上错了?我们要的是水煮肉片,为何这盆中全数是菜油?”郑芝龙示意侍卫的去询问那上菜的堂倌。 那堂倌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鄙夷,但是出于职业性的习惯,还是很客气的向郑芝龙一干人等解释道:“列位有所不知,这所谓的水煮类的菜,名为水煮,实际上都是用油制成。不信您请看隔壁那桌,水煮鱼,更是一盆菜油制成!” “大爷,这土豆,当年安徽府的伦相国也曾经在北方推广过,但是产量太低,农人不愿意种植。不想在这基隆城却是如此的美味。” 几个人饮酒吃菜,不住的品评一番菜肴酒品,倒也颇为惬意。 正在说话间,门口一阵说笑声,进来一群人。 看着这群人进来,郑芝龙的的不由得“唔”了一声,脸上颜色更变。 第120章 基隆见闻(二) 被门口小厮迎请进来的是一群身着蓝布长裤,一身怪异打扮摸样的人。 郑芝龙知道,凡是穿这种所谓“工装”的,大多都是左近各个工坊之中的工人、匠师之类的角色。 虽然所谓的士农工商四色人等,商人排位最靠后,但是大明朝对于工匠、匠户的歧视、压榨更甚于军户。而商人,因为经济地位的不同,政治地位也实际上远远高于这些工人。 见到这些工人也进了饭馆,而且同样被人热情招呼,郑芝龙未免有些心境微妙。 但是人家酒楼打开门做生意,只要有钱的进来都是客人,只要人家给足了银钱,在哪里不能吃饭? 所以,郑芝龙也只能笑笑不做声,只管饮酒吃菜便是。 “小哥,这些人是什么人?” 倒是亲卫,是个眉眼通挑的人物,见郑芝龙脸色微变,便上前询问那伺候酒席的堂倌。 “他们啊?!可都是了不起的人,都是基隆城内各个部门的制造匠师,什么火炮、火铳、上好的刀剑盔甲,都是他们造的! 不瞒您说,我那副胸甲,一直有些别扭,上次和那位匠师提了一句,他帮我稍加调整,便立刻穿着十分舒适了!” “原来这跑堂的小伙儿家中还藏有甲胄?!基隆军当真大胆!亏得他们还自夸关防严密,看来也是外紧内松!” 几个人心中不由得冒出了这一种想法。 “失敬!失敬!原来小哥也是一条好汉,爱武成癖。” “不敢当!我的名字在军册上有,当初有些闲钱在手上。便置了这一套甲胄,免得一旦征召入伍之时慌乱。” 今天已经是让郑芝龙惊讶连连了,不想在这一个堂倌家里居然还藏有甲胄,更令人吃惊的是,他还是在兵册上的人! 看来,这基隆,只要是壮丁,只怕都在那兵册上! “几位客人。莫要只顾着说话,先尝尝这鱼。这松鼠鳜鱼可是要趁热吃才好!” 堂倌恰到好处的提示了一下众人莫要只顾得说话,忘记了用饭,顺手收走了几个满是食物残渣的盘子。 郑芝龙有些魂不守舍的夹起来一块堂倌所说的松鼠鳜鱼,色泽金黄的鱼肉在口中咀嚼着,一阵外脆内松的感觉,从舌尖的味蕾上传过一阵甜酸鲜香的感觉。 方才被几道菜辣的口中几乎没有了味觉的他立刻觉得清甜无比。 更加绝妙的是,这鱼肉中居然没有刺!他举起筷子示意众人都来尝尝! 转眼间箸落如雨,一条松鼠鳜鱼很快便被吃得精光。 “小哥,这鱼如此美味,不知如何制成?还有,为何没有见到鱼骨?” “这鱼在下锅之前。便去鳞去鳃,剖腹去内脏,斩去脊骨,片去胸刺,故而您是吃不到鱼骨和鱼刺的。” “之后番茄酱放入碗内。加高汤、白砂糖、醋、酒、精盐、湿淀粉,搅拌成调味汁。待鱼从油锅中捞起后将调味汁洒上,便是这道美味了。” 精盐、白砂糖这些东西虽然贵,但是在江南都有的卖,唯独这番茄酱、淀粉等物在江南等处寻觅不到。 “小哥,淀粉和番茄酱是何物?” “这两样东西都在街上有得卖。番茄酱便是番茄经过加工之后制成的,那淀粉是从何而来,小人不知。不过,但凡是肉食,不管是鸡鸭猪牛,用淀粉裹上再用酱汁、盐、香油拌匀了下锅,出来的肉品便极为爽滑细嫩。” 闻言,郑芝龙没有言语,只是从深邃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有心事! 点手唤过那堂倌示意要结账,堂倌点算了一下桌上的菜肴,“几位先生吃好了?” “不错!这馒头面粉不错,吃的很是筋道,和在家乡吃的差不多!”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便让郑芝龙又一次惊讶了。 “多谢惠顾,一共三块银元,收你十两,找您七元。”堂倌说着将几枚锃亮的银元递给一旁的亲卫。 “多少钱?” “三两啊!?” 郑芝龙走的地方很多了,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价钱。 “小哥,麻烦您去柜上查一下,账目是不是有误?免得到时候你不好交代。” 郑芝龙本能的认为,铁定是这位堂倌把帐算错了。 这么一桌酒饭,三两? 不可能的嘛! 这一顿在金陵城的翠仙居没有百八十两根本吃不下来,之前他刚想掏银子给钱,没料到别人竟然倒找自己。 真是怪事! “这小伙不错,不能让他晚上算账的时候背黑锅、扣工钱。”几个商人都是一个想法。 片刻之后,那堂倌从柜上回来,面对着羞怯和不好意思,双手不住的在白色的围裙上摩挲着,“几位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和柜上核对过,您几位的酒饭钱就是三两,也就是三元。” 这回,彻底的是郑芝龙们惊呆了。 那堂倌去柜上给几位客人结算账目,留下郑芝龙们在座位上面面相觑。 “怎么会?” 一个年轻的侍卫喃喃自语。 一坛子用上好粮食酿制而成的烧酒,在内地至少八钱到一两以上的银子,要是有牌子有字号的老酒,价钱还要翻番。一份羊肉菜,也得数百文铜钱以上,更不要说那些一开始就标明了外路来的麦子制成的馒头,想必应该更加的贵。 这里却为何如此便宜? 难道是因为米价便宜,导致饮食之物连带的都如此低廉? 也不对啊!若是有谷贱伤农的事情,那么为何咱们这一路前来见到的农人俱都是红光满面,气色颇佳? 要是有谷价低廉之事,这些农人早就不种粮食,改种些别的东西了,就像江南的农夫,为了完粮纳税,都改行经营丝茶蚕桑一样。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那堂倌端着一个木盘里面满是白澄澄的银元疾步向他们走来,客气道:“几位先生,找您的钱,七块银元,您点一点。” 灯火映照之下,木盘里的银元发出了青白色的光芒,晃得这些自幼儿便在银钱眼里翻跟头的大海贼、大商人郑芝龙有些眼晕。 “多谢小哥。” 示意亲卫接过木盘,郑芝龙顺手抓起一枚,在手中一过,颜色好、成色足,上好的家伙事! “小哥今晚辛苦了,一点烧煤小费。” “多谢先生赏钱。”那堂倌接过赏钱,亮起嗓子一阵道谢,这么大方的爷可没见过。 听了这声谢,让郑芝龙们找到了同大明内地一样的感觉。 他瘦长坚毅的脸上露出笑容,和气的向那堂倌发问。 “小哥,实不相瞒,在下等也是生意人,到基隆来做生意。不过,有一事不明,想向小哥讨教一二,还望小哥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说,一定是知无不言就是了。” “我等一路而来。见新稻子已经开始上市,米价与大明相比自然是低廉了很多。但是,这用饭时,为何物价如此之低廉?就不怕谷贱伤农之事吗? 可是我一路观看,各处农人的日子过得都还不错。城外村镇中有不少人家在起新屋。这其中的奥秘何在?” “这就是我家主上的仁厚爱民之处了!” 旁边一张桌子上有人搭话,说话的正是方才进来用饭的那群工人匠师。 为首的一人站起身来,向郑芝龙拱了拱手。“这位先生既然是外路客人。自然对我基隆的典章制度不熟悉,如若不嫌在下冒昧,在下便向先生解释一二如何?” 晒黑的脸膛、筋骨关节粗大,满是老茧的双手,都说明了此人的身份。但是相貌虽然粗鲁,说出话来却是文绉绉的,显然是读过书的人物。 “愿听先生教诲。” 几个人各自落座,听那匠师讲述基隆关于粮食价格之间的问题奥秘所在。 堂倌也是颇为识趣,立刻去沏了一壶新茶送来,声明是酒楼送给各位先生闲话之用。 “先生有所不知,这基隆地方万里,最是适合种植水稻等物,而且极易生长,最甚者有两年七熟之说。不过,这种稻子口感极差,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种了。 主上德政,每亩田照着二十税一的税率收缴田赋,征收稻谷。一年下来,单单是征收的稻谷和菜籽,便够各处工匠军兵船夫水手吃上几年了。 这些人,照着主上的说法是所谓的非农业人口。区区不才也是其中之一,便是不以种田养殖捕捞等手段为生之人。” 地方万里?都是可以种植水稻等作物的地方,这话,倒也不算是吹牛。 原本郑家在台岛中部的地方也是如此,绵延千里不绝的碧绿稻田,到处扛着锄犁的农夫,只是没有基隆这般有活力罢了。 而且就算如此,辛勤劳作,一年也收不了多少稻谷,饱受饥饿;再者还有疟疾病症的骚扰,有时下田劳作就会得病。 哪想到同在一岛上,两地竟然天差地别! 但是,问题又出来了。 这许多的良田,便是按照二十税一、甚至是十五税一的税率缴纳了田赋之后,剩下的大批粮食,便是农人们每日里吃四顿饭,每顿都是吃到脖子,也未必吃得完。 刨除家中饲养猪牛所消耗的粮食,大批的余粮如何处理,这才是郑芝龙关心的事情。 “先生是担心余粮?无妨!主上说过,要是农人手里没有钱,我们这些工匠们,如何讨生活? 所以,必须要收购农人手中的粮食!而且还得高价收购!” 郑芝龙将那匠师面前的茶杯斟上黄澄澄的茶水,请他润润喉咙。 “高价收购?如何高价?”他关切的问道。 “您比如说,市面上,外路客商给的价钱是一钱银子一石米,而我们这些非,非农业人口到粮米店去买粮食,也是一钱银子一石米的话,那么,粮食的官家收购价格便是三钱银子一石米!这米可是米,收的是稻谷。因为稻谷容易保存,米可不一定!” 那人喝了一口茶,继续口沫横飞的为外路客人讲述主上的种种做法,如何广施仁政,泽被万民。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郑芝龙两道眉毛几乎交织到了一处。 “三钱银子一石收进,一钱银子一石卖出,这单从账面上看就亏了两钱银子,还不算加工时稻谷的损耗,储存运输过程中的损坏,若是一时为之还可以,若是长期以往的这样贴补,哪里受得了?!”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见身边的人亦都是眉头紧锁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 “原来基隆地域米价如此低廉,农人的日子却过得丰足康乐,却是主上每石稻谷贴补二钱银子的缘故?” 郑芝龙有意识的引诱那匠师说话。 “您这话,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那匠师想来平日里便有这好为人师的爱好,此时间遇到了这样的好机会,又岂能放过?不由得点着两根手指,为郑芝龙讲述了一番。 “主上府下属的各处粮号收粮时,三分之一给现金银元。余下的三分之二,便是用工业劵充抵。 农人拿着这工业劵,可以在基隆各处店铺出具自己的户口簿子之后,购买任何一种基隆出产的物品。油盐酱醋,布匹铁器,盖房子的烧灰、青砖,都可以用工业劵八折的价钱购买!” 第121章 基隆见闻(三) 漫天散星已经向南,夜色如水。 喧嚣了一整天的基隆城变得沉寂了下来,只有街道上的灯火,和巡逻走过的士兵、巡警们依旧忠于职守的为这座城市担负着守卫者的角色。 院落里,墙角的几株芭蕉树巨大的树叶在微风之下沙沙作响,充当着最好的催眠曲。 在几个房间里,传来了或是高亢,或是低沉,或是细微的鼾声和梦呓声。 但是,天字一号房的郑芝龙却是睡不着,几番辗转反侧之后,只觉得屋子里有些气闷,索性披衣起身,到院落里乘凉。 “大哥!” 那青衫树树影里,郑芝龙的一名亲卫同样是夜不能寐。 见郑芝龙走了过来,急忙站起身来行礼。 郑芝龙被这突如其来呼唤一惊,下意识转头过去。 “二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名亲卫不是别人,正是郑芝龙的二弟郑芝凤。 看到二弟偷摸着跟来,郑芝龙不由得大怒:“我不是让你守在厦门,谁让你过来的!” “大哥,咋们三兄弟这么多年来都是同生共死,现在三弟被抓,我这个二哥岂能不来,甭管这基隆是啥子龙潭虎穴,我们三兄弟一定能闯过去!” 见到大哥生气,郑芝凤赶忙摆出自己的一番言论。 事已至此,郑芝龙也不好追究,只骂了几句,然后问道:“今日之事你瞧见了。” 郑芝凤面露苦笑,无奈着点了两下头。 在丰泰楼,听那些匠师讲述了秦浩对于农民手中的余粮收购制度,基隆军采取三倍市价收购的制度来保证农民的利益,虽然用工业劵来支付很大一部分,但是,这工业劵在郑芝龙的这些原本的海商眼中,便是如同江南盐商通过粮食换取的盐引一样。 属于有价证券! 普通百姓可以用这些工业劵到“秦汉商号”去购买自家需要的各类物资。 这无形之中便在市面上有着数百万流通的资金,给基隆军手中的各个工厂提供了强大的购买力。 通过对农业进行补贴的政策手段,为工业产品制造了市场。 而不是像大明那样,用食盐这种国计民生的必需品来换取边防需要的粮食布匹马匹的各类物资。 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被基隆目前采取的这种方式甩下了不知多少条街! 不过,秦浩的这个办法,也是经过了数百年无数政府经验教训换来的。 政府通过高价收购农民手中的粮食,低价卖到市场上,进而达到稳定市场、稳定社会、稳定农业与农村、提供和制造工业产品市场的目的。 而在天朝建国之后数十年一直都是执行的这种高价进、平价出的政策,国家担负着稳定粮价、稳定农村的角色。 这样的做法,是三百多年前的商人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缘由的。 他们本能的觉得,这绝不是往街上撒钱式的白痴做法,但也绝对不是所谓的德政,这其中的奥妙。 只怕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郑芝凤,你觉得这钱品相、成色如何?” 郑芝龙将手中握得温热的一枚基隆银元递了过去。 不料,郑芝凤一阵苦笑,张开手掌,掌中赫然是产子基隆的一枚铜钱。 “咦!二弟!英雄所见略同!” 这银元、铜钱不论是银料、品相、质地、甚至重量,都不亚于洪武的银锭和永乐元年发行的永乐通宝。 比起时下内地流通的各种跑马铜钱、私自铸造的沙壳子私钱要强盛百倍。 两枚并排摆在石凳上,借着墙外的灯火、头顶的月光,二人细细的观察这两枚不同规格的银钱。 一枚是丰泰楼找回来的零钱,另外一枚,则是郑芝凤在街上买基隆城流行的各种话本、书籍换回来的零钱。 从不同渠道来的两枚银钱,上面的铭文、图案、同样的清晰,在二人手中各自掂量了一下,除了重量不同、颜色有异外,其他的花纹、样式别无二样。 “咱们郑家也曾经自己开炉铸钱,我也曾经到过江南官家的铸造局去看过,方才想了半天,死活也想不出这么整齐精美的银钱,是如何大量铸造出来的?” 郑芝龙的脸上,透过树叶的疏影,郑芝凤可以清楚的看到满脸的落寞。 这也难怪,同原本的海商见识过的西洋银币相比,基隆银元明显做工比西洋银币精致的多,真不知道是怎么铸造出来的。 正面是汉字大写的壹圆,背面是一朵菊花,菊花花瓣丝丝分明,然后菊花上面写着基隆铸币厂,下面写着某年铸的字样。 这么精致美观统一的银元,到底是怎么铸造出来的,郑芝龙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基隆银元不但品相美观,更加要命的是成色极佳,远胜大明户部的足色纹银,即便是内帑的细纹银的成色跟这银币比起来都颇有不足。 “大哥说得极其有道理。不过,今日我同这客栈的伙计聊天。无意中窥得了一桩事!” 郑芝凤的话虽然不大,却如一个炸雷在郑芝龙的头上响起! 他警觉的四下里望望,院子里除了夜风吹来抚弄树叶的沙沙声,并无别人。 他一把抓住了郑芝凤的手,急迫道:“快说!你知道了什么?!” “回来之后,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甚咱们吃得牛肉、猪肉、鱼、鸡等物如此便宜,便与客栈的伙计们攀谈,他们告诉我说的,这其中的关窍。” 据伙计们说,鱼虾类的水产品。除了因为基隆濒临海洋,有无数渔船日夜捕捞之外,更有稻田养鱼、养鸭的法子为广大农户所用。 “除了养鱼养鸭之外,更利用天时,实行间作。先种菜籽,菜籽收成之后,菜籽用来榨油。余者用来肥田。差不多每亩田每年可以收获至少百余斤菜油!这也就是为何各处可以看到如此多的油篓、用油如用水的菜肴缘故!” “这个?” 郑芝龙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郑芝凤通过客栈伙计们的嘴,从中套取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原来只是基隆如何种田养鱼榨油的法子! 这法子不能说没有用,只是在烽烟遍地到处是灾荒流民的内地是无法实现的。 且不说北方,便是号称是湖广熟天下足的湖广地区。如今也是有各式各样的流民、流寇往来出没。 各地的乡绅宗族,纷纷结寨自保。每日里想得便是如何在这乱世中活下去,那里还有心思搞什么稻田养鱼? “除了农户家自己养鱼养牛养猪之外。基隆更有所谓的专业养殖户之称,此辈不种田。只管养殖鸡鸭鹅猪牛鱼等物,多者有养殖数百头猪牛,甚至上千头之人。 此辈之上,更有各大官营或者是商人开办的养殖场,养殖规模更在专业养殖户之上数倍不止!郑芝龙可知,这些养殖猪牛鱼鸡之人,手中的一件法宝是什么?” “是什么?难道他们能够撒豆成兵不成?”郑芝龙打了个哈哈,不觉有些困倦,但是出于习惯,他还是强忍着困倦之意,打算听这郑芝凤把话说完。 “虽然不能撒豆成兵,却也能让牲畜鱼类鸡鸭长得快些、长得壮些、肥些!” 郑芝凤起身离开,少时从自己房间中取回一物递给郑芝龙。 “大哥您请看,我说的便是此物。” 郑芝龙满腹狐疑,不过倒是丝毫不觉得困倦了。 他仔细打量着手中这棵有将近一人高的植物。 “这是何物?” 看着这一人多高的植物,茎叶繁茂、质地松脆。几个断口处还微微有些甜味散发出来。 “这东西在这里被唤作玉米草。和咱们今日吃得两样面的面条中所用的玉米是同样的字。不过却与那玉米不是一回事,这东西是牲口的好粮草!” 卖弄了一下见闻之后,郑芝凤顿了顿,继续为郑芝龙讲解自己得来的情报。 “这东西马、牛、羊、猪、鱼、鸡、鸭、鹅都喜食。且再生能力强,每年可以刈割七八次之多!每亩草田可以出产茎叶数万斤!而且不挑田地,房前屋后,盐碱地都可以种植!略略剁碎些便可以投到水塘之中喂鱼!” “每亩田可以出产数万斤?” 这个数字着实是吓了郑芝龙的一跳! 就算是一直纵横在海上,对于草原上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这大概青草的出产数量多少有所耳闻,好的草场一亩不过数百斤或是上千斤。 这样的草场已经足以引起部落之间的战火了,当年的草原上强横一时的蒙古贵族叶赫那拉氏不就是因为这点破草才弄得族灭的吗。 “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郑芝龙的紧紧的握着那颗玉米草,声音有些变形,低声向郑芝凤喝道。 “据那伙计说,是半年前,秦浩让海军某个西夷将领带回来的,据说是从据此地数万里之外的海外出产。 端的是好东西啊! 撒下去种子,愿意照看一下就管管,不愿意的话,就任其自己生长。出芽之后三十五天长到二尺左右时便可以收割,每年每株可以收割个七八次。大约一年四季都可以。 半年内。这玉米草便被秦浩推广到了基隆各地,所以。这基隆才有如此便宜的肉食!” “客栈的伙计还说了,在城外,客栈老板也种了些玉米草,养了些牛羊、鸡鸭鹅之类的。差不多每亩鲜草可饲喂羊五十只上下,或者鸡鸭鹅五百只。若是换成牛马的话。。。。。。” “砰”的一声,郑芝龙一把握住了郑芝凤的手腕子,“二弟,莫要再讲了!” 他站起身来,困倦之意早就被他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兴奋的郑芝龙不住的往来在院子里踱步。 一亩田能够养活五十只羊,那养活几匹马是没有问题的! 辽东有的是空闲土地,大明边军又是以骑兵、马队为主要作战力量。若是将这玉米草的种子和种植方法弄到手,再转卖给朝廷。 哈哈!我的天爷!这草便不是草了,每一根草叶都是金条啊! 到时候升官发财岂不是轻而易举! “海盐!银元!玉米草!” 他一遍又一遍在口中不住的重复着这三个词汇。 原本郑芝龙只以为这基隆只有海盐一样值得称赞的,如今看来倒是他小觑了别人。 秦浩!这个人不简单啊! 郑芝龙眯着眼睛,深邃的瞳孔放出异样的精光。 “就算是把带来的银钱都花了,也要把这三样点东西都弄到手!至少也要弄到两样!” 慢慢的停下了快速奔走的脚步,郑芝龙打定了主意,转身望去,郑芝凤依旧站立在一旁。 “芝凤,你觉得我们还要不要和此人作对?”这几日观察下来,郑芝龙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先不说打不打得赢,自己的三弟可是在人家手中,要是到时候人家杀了三弟祭旗,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郑芝凤看出了大哥心中的顾虑,沉思片刻后,道:“大哥,咱们原本就是商人,这海上贸易做的多,要是和这里搞好了关系,岂不是一本万利。再者,要是继续帮江南那群盐商打仗,就算最后打赢了,他们还是能分咱们一杯羹咋的。” 以东林党为首的江南盐商,要不是家族企业、传儿传孙;要不就是师徒、师生关系,代代相传;旁人想要插手难于上天,吃不得好。 郑芝龙琢磨了片刻,觉得有理,再加上二弟的支撑,心中的郁结也散了:“好!那咱们就只管做生意,其他的我们就不管了,江南盐商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去处理,我反正是解决不了。” “大哥高见!” 翌日,郑芝龙端着一大碗羊肉米线,上面红艳艳的满是辣椒,他美滋滋的往米线上浇了一勺醋,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几口米线下肚,这才转过头来面对着站在院子里的一众亲卫。 “今日交给你们一件差事,出去之后无论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制度也好、故事也罢!只要你觉得这事情有点意思,回来之后把它写成文书,把你的看法都写在上面!” 郑芝龙要收集这些不是为的别的,他就是想知道这基隆城到底有多少神秘之处,他回去之后好合计合计,咱们厦门城也来这么一套。 待到侍卫走后,郑芝龙转头看向一边正在品尝着皮蛋瘦肉粥的郑芝凤,念道:“二弟,今日无无论如何要见到秦浩,这是死命令!” 看到大哥脸上一副郑重摸样,郑芝凤就知道这是动真格了,放下青花大碗中那细滑润肺的香粥,满脸生无可恋的出门。 这秦浩也是,他们都来了好几日了,也不接见,这钱都准备好了,除了吃饭还真没地方花去,难怪大哥着急! 第122章 憨憨郑芝龙 白兰名蓝三,牛首以山名,弘济以水名,兼山水之胜者,莫如白兰。 而白兰还以枫叶特别出名,其西侧的枫岭,一到深冬时节,便是漫山红透,如霞如火,风景十分美丽。 白兰上一处小亭,秦浩看着眼前的郑家代表,心中是一阵阵冷笑。 没有太多的开场白,也没有谈判桌上声嘶力竭的拉扯,一切都很平静。 对于秦浩提出的各点要求,郑家并未有任何的异议,仿佛胜利者是他们一般,全然不在乎。 秦浩起身,挥动着长袖,朝远处望去,只觉得一切都太过顺利,心中摸不到底。 郑芝龙看着背手过去的秦浩,大概是知道他心中的顾虑,没有多说话。 当亲卫搬来一箱厚重的木箱,揭开后,里面静静躺着数百枚官造银锭,一万两,银白蹭亮,没有丝毫杂色。 “秦浩大人,这就是我家主人先付的订金,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过被俘的一众士卒。”郑芝龙谄笑着,脸上的皱纹拧成了数条横杠。 秦浩扒拉着手指,并未回话,脑海里依旧回想着之前的问题。 这次初步拟定停战条约,共计三条,不多,但每条都是紧紧将利益抓在手中。 第一条、秦郑两家正式停战,以现有军事划分线为准,不得派遣任何军队入侵对方的军事占领区域; 同时由于这场战争是郑家引起,对基隆、新竹等地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因此,郑芝龙需要赔款五十万两,共两地修复建筑、抚恤伤员。 第二条、郑芝龙要想赎回俘虏需缴纳赎金,普通士兵五十两、将官千两,至于郑芝虎,经过深思熟虑后,秦浩决定要价五万两;如此一合计,郑家为此需要付出二十万两白银。 第三条、开放日本航道,允许“秦汉商号”北上日本进行贸易,郑家不得阻拦。 三条停战条约,一共需要赔款七十万两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要是让秦浩拿出这么多来是绝无可能。 郑芝龙果然是纵横海上多年的积匪,家底厚实。 “既然如此,什么时候拿钱来,什么时候赎人。”秦浩只是暗恨要价少了。 就算是百万两,郑家估计也拿得出。 望着郑家那位使者,秦浩脸上的贪婪一览无余,声旁的诸葛玄看不下去,连忙拉着秦浩的衣角,叫他收敛一些。 这当人家使者的面呢,太过嚣张不好。 秦浩轻笑一声,脸上恢复了以往平静的俊秀相貌,然后看了看郑家使者。 郑芝龙回以微笑,接着拿起条约“刷刷刷”签字,“这赎银月内必到,还望大人善待我等将士,不要苛刻了。” 经他这么一提,秦浩还想起来这伙俘兵还在八子斗煤矿挖矿呢。 招呼着李春近身,小声吩咐:“去煤山瞧瞧,这些日子工作就安排的轻松点,郑芝虎就让他好好歇歇。要是人死了,不好交代。” “既然诸事顺利,我也就不便多留,诸位还是早点回去。” “大人,稍等!” 看到秦浩要走,郑芝龙赶忙叫住。 这次他来可不是送银子的,要不是有其他想法,这银子绝不可能如此送出去。 七十万两白银,可要掏干了郑芝龙家底了。 “我家想与大人进行贸易,海盐、玉米草、各种香料,只要是大人有的,我们都想要,不知大人能否网开一面。” 秦浩一楞,随后冷笑一声。 原来这郑家在这里等着呢,怪不得他们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此事,我不知,你去问问基隆的官员!” 这话一出,郑芝龙立即面色阴沉,眉头紧蹙。 场面一时间冷场! 贸易对任何地方都是有好处的,增加了市场的活力,要是基隆、新竹两地开放市场,绝对能风靡大明商界,甚至世界市场。 至于为何不开放,秦浩和诸葛玄之前商议过,时间未到,现在他们的技术已然超越世界最发达地区一百年有余。 要是开放了,岂不是送血给别人。 钱可花,仗可打,别拿输血开玩笑! 看着面色不愉的郑家使者,秦浩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狼顾鹰视,目光狠厉,按照道家说法,这种相貌一般都是大阅历、杀人不眨眼的一方豪杰。 怎会是一个小小的使者这么简单。 秦浩当即来了兴趣,打消了回去喝茶的主意,又坐了回去,直直盯着郑家使者瞧。 那双明眸透亮的双眼,仿佛如有神助,让郑芝龙感觉压力山大,内中恍惚。 此人年岁青幼,却能目光灼灼,自己不过是多说了几句,放了眼神,他就能看出端倪。 怪不得能统御强军、阔地万里! “你是谁!”秦浩冷冷的看着郑家使者。 周围的侍卫们也瞬间动了起来,一柄柄轻钢锻造的长刀抵在数位郑家使者的喉间,开刃处散发着阵阵的寒光。 “好眼色!我倒是小瞧了你!” 郑芝龙并未回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郑芝龙!? 秦浩心中一阵惊呼。 这老小子这么亲自来了。 “哈哈哈!” 放声大笑后,秦浩沉声道:“你好好的厦门不待,到我这里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郑芝龙没有解释,而是道出了一句论语。 “君子岂惧危乎!” 这句话,是孔子出行楚国途中说过的一句话,当时楚国和蔡国关系交恶,蔡国国军听闻楚文王邀请孔子去他家做客,便半路率领五百人将孔子截下。 告诉孔子哪来回哪去,楚国没啥好的! 孔子一个一米八的山东大汉,力能扛鼎,武剑杀人,自从游历诸国以来,从来都是应约赴会。今日被人截在半道,岂有回去的道理,当即和蔡国军队厮杀起来。 蔡国说起来是一个国家,可就是个小国,军伍没啥实力,被孔子杀得大败,最后孔子登车高呼:“君子岂惧危乎!” 秦浩自然明白郑芝龙的意思,可你一个海盗就算洗白了。 能和君子扯得上什么关系! 佩服倒是佩服郑芝龙的勇气,可你得拿出实力来啊。 也不管这些,直接拿下,正好郑森想他爹了,一家子团团圆圆也不错。 看着郑芝龙一脸的惊愕,秦浩心中暗爽! 谁叫你臭显摆的,这下子翻车了。 郑芝龙心中也是一阵懵,这和他想的剧情全然不同,秦浩不应该佩服他的勇气,然后和他贸易。 抓住自己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好处的,自己在厦门的军队可是随时能打过来。 等到了羁押郑家的家眷的地方,一圈娇妻美妾看到老爷来了不是欢天喜地,而是哭丧大闹。 气得郑芝龙一人一巴掌,“哭啥哭,老子还没死呢!” 可怜的郑芝龙提早二十年被捕入狱,还没人报仇! 第123章 江南结束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对于郑芝龙的处理,秦浩暂时还没有决定好,不过应该不会和满清一样杀头,这点可以确定。厦门可还是有数百条船候着呢,杀了绝对是自讨苦吃。 放了暂时也不太可能,还是等钱送到再说,有了郑芝龙在手,厦门水师自然是投鼠忌器。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基隆城的商铺又是人声鼎沸,就连城内的各角处都开辟了不少店铺。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基隆城现在是寸土寸金。 为此诸葛玄是没少头疼,拿着账单就到将军府找秦浩,希望能调用一笔赎人款子用来修改老城区。郑芝龙的数钱差不多都到了,秦浩之后也亲自去看了他。 看到满面油光的郑芝龙,秦浩不免的有些好笑,一个月的囚禁生涯不仅没把他愁苦瘦了,反而是养的白白胖胖。 间接证明了,基隆的水是真的养人! 至于郑芝龙的态度完全不要紧,秦浩亲自带他去基隆船厂走了一圈,当他瞧见如此规格的船厂,当即瞠目结舌。 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直呼不敢再战了。至于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秦浩也不在乎。 最近秦浩都沉迷于美色之中,李香君被他从金陵接了过来。 两人,哦,不,是三人,外加一个白灵儿,三人是日日笙歌。 虽是两女,不过秦浩依旧风采奕奕,毫不示弱。 要不是诸葛玄天天过来麻烦,秦浩真有点沉迷于美色之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样的确不妥,近几日秦浩搬入了政务堂的书房里,和诸葛玄一起处理政事。 “主公,城墙拆除的的预算金额算出来了。”书桌旁响起了诸葛玄的声音,秦浩接过来朝报表的最后一行瞧去。 三万两!乖乖!吓了一跳! “这拆个城墙要这么多钱?”秦浩狐疑道。 “要拆除的不只是城墙,还有一些民屋,基隆城内要重新规划地域。”诸葛玄解释道。 “其中一半都是招募民夫的价格,自从放了一批郑家俘虏后,基隆、新竹两地的人工价格一路飙升。”诸葛玄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便宜的俘虏不是永远的有的。” 对于这点秦浩看得很开。可他也知道一个城市的发展必然是绕不开低廉的劳工,对此基隆城必须另开一处基地。 放在眼前的选项吗,不多,大明、日本、还有李家王朝。 “你觉得哪地好?”秦浩询问起诸葛玄。诸葛玄放下手中的呈报,略微沉思片刻,然后偏过头来,缓缓分析。 “主公,这大明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轻动,江南的官绅连理纵横,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那么好讨教的。” “至于李家王朝吗,倒是个不错得选择,可是他们正在全力抵御后金,我们要是大规模招募人口,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的李家王朝还是大明的藩属国,这时候打他有点不人道,再过几年,等他臣服后金,到那时大军进攻,便没了后顾之忧。 “既然如此,就裁定是日本四岛!”秦浩斩钉截铁道。 “这次我亲自带兵,直扑日本,挥师京都。” “主公,还是让下面的将领去,您万金之躯…” 还没等诸葛玄说完,秦浩就打断了他的进言,别的地方还好说,但是日本不行。 在秦浩心中有两个地方一定是要亲征的,一个是大明,另一个便是日本。前者乃故国、大国,得之得天下,乃是霸业之地,交手他人,实难放心;至于日本,则是大恨,若不亲手剪灭,也妄为穿越一次。 “早早准备下去,这次定要它好好收拾。”秦浩的眼神中显现出熊熊热焰。 不仅是秦浩,就连一旁地诸葛玄也感受到胸腔内窜窜的一股热意。 抛开其他不谈,站在利益的角度上,日本的征途也绝对是狠狠能大赚一笔的存在。德川幕府打赢了关原之战后,日本就开始实行真真意义上的闭关锁国,除了西南的萨摩藩等几个强藩外,日本找不到一个通商口岸。 之前郑芝龙之所以满口答应基隆条约的理由就在此处,他娶了一个扶桑女子作老婆,和萨摩藩来往密切,可秦浩却干不得。就是抓住这一点,他才有恃无恐。 日本四岛,三千万百姓,是如何庞大的一个市场,况且就在台岛身边,只要打开它,基隆的事业绝对能一飞冲天。 除了日本,还有一个地方也是秦浩念念不忘的,那就是琉球群岛,这颗悬浮海外的海上明珠项链,拥有众多良港,且地理位置优越,怪不得后世漂亮国那么注重,非要再次驻军。 秦浩以前读书就非常喜欢汉武帝的雄才大略,对他的一句话也是铭记在心。 寇可往,吾亦可往! 自宋朝开国,历代琉球王都向中国皇帝请求册封,直到大明洪武十六年才正式确定君臣关系。 到了现在差不都有两百年之久,琉球上下早就仰慕天朝皇恩,秦浩对此深以为然。 作为东海上另一个明珠,秦浩知道琉球对台岛的意义。他是每个国人心中的恨,若是拿下琉球,后世进入太平洋的岛~链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先行日本,再图大明!”琉球让秦浩更加坚定了这个决策。 一来大明还能残喘,现在入手花费巨大;二来便是秦浩发现日本现在正在闭关锁国,自己的商品根本进不去。 这绝对是不容许的,秦浩决定亲自用大炮轰开。 让日本不吃闭关锁国的苦,拯救扶桑大地上的千万黎明百姓。 不久,一份将军府的公文就传到了海军和陆军的军官手中,也就八个字:整军备战,以图后效。 一时间各地校场上军歌嘹亮,各士卒无不拼死训练。 与郑芝龙的大战给这群士卒带来的利益庞大到让人瞠目结舌,一般三等入伍士卒都有10两银元的嘉商,这还是没有上战场的。 那些上了战场,杀了敌的,手中的赏钱无不是五十两起步,而且上面还没有克扣,都是营中的参谋一个个放送。 整整持续了三天的放松,映在了每个士卒心中,当兵的也是为了一口饭吃,有了这样的主家,谁不是悍不畏死,个顶个的好汉。 军官们更是拿钱拿到手软,有的在基隆置办了商铺、宅屋,有的比较挥霍,逍遥去了,三天后整个人都被抬了出来,不是银子不够了,是身子吃不消,这事在军中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人因此被抽了五十鞭子,当然是在腰伤好了以后。 第124章 琉球群岛 船员们用过了晚饭,经过短暂的娱乐时间后,除去值更之人外,便各自回到自己简陋的铺位上去休息,这些在海上颠簸了一天的汉子们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船上很快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鼾声,足以压到海上的波涛之声。 船队的桅杆上升起了用铜丝编织、玻璃做就的夜航灯(其实就是小号的石灯),进入了夜航的状态。 几个水手在各自的岗位上小声打着哈哈来排遣这夜航的无聊与寂寞。 远处的甲板上,舱门开启,两名值夜的亲兵陪着秦浩进行夜查。 “主公,这万胜号座舰上的小伙子,都是从各处招募来的船家后代,自小便是在甲板上奔跑,与风浪为伴,又经过海军学校的培训,练习舰队的磨砺,从中间选拔精锐,这才能够到万胜号上来!”正是舰长段大鑫的声音! 听得舰长的话语,几名水手立刻挺直了腰板,手上的动作越发精炼起来。 作为新近下水的座舰,万胜号上拥有三层炮甲板,安装了大小五十余门火炮,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在空余的炮位上再行安装二十门火炮,使其彻底达到一艘二级战列舰的标准,但是,想了想,还是忍痛割爱。 “要将好的炮手分配到尽可能多的船上去!” 中国有古言:好钢用在刀刃上; 日本则有名言“如果你有一百两银子,不要给自己买一把一百两的宝刀,还是买一百柄一两的普遍刀!” 秦浩还是懂得如何取舍的! 拍打着船的栏杆,望着黑黝黝的海面,秦浩不由得想起了那首着名的七子之歌,拜当年收回东方的蒙特卡洛的机会,秦浩也曾经仔细的读了这组长诗。 从澳门、香港、台湾、威海卫、广州湾、九龙、旅大(旅顺-大连)由南向北的九个被割走的土地,无一不是天然良港和海防前哨。 而此行的目的地琉球,虽然不在这七子之歌中,却也是对中国的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从万历三十四年间开始,岛津家便开始了对琉球的侵略和统治,在此之前由于丰臣秀吉那个猴子对朝鲜的侵略,导致了大明对日本的贸易封锁。 日本国内的公家、武家等贵族需要的奢侈品变得有价无市,需求远远大于供给。见到有暴利可图,萨摩藩便利用自己的地理位置优势展开与琉球的贸易。从东南亚运回海产品和一些奢侈用品,又从琉球与明朝的贸易当中获得所需要的紧缺物资。 但是,贸易毕竟是将本求利,哪有直接开抢来的简单? 于是,萨摩藩岛津家的十字旗便在琉球上空开始飘扬。琉球不但要向自己的宗主国大明和后来的满清进贡,通过进贡得来的利益,还要向近处的恶邻居兼实际控制者萨摩藩进贡。 在整个的德川幕府锁国时期中,只有地处九州的萨摩藩岛津家,利用这种形式的贸易,为自己积累了几百年的财富,这才有了后来所谓的“尊皇攘夷”、“明治维新”,才有了所谓的长州的陆军萨摩的海军。 这群野兽才会制造了牡丹社、琉球等众多的外交事件,一步步的养肥了自己,将琉球国变成了所谓的冲绳县! 但是,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吗? “大黑子。”他叫着段大鑫的昵称,“你想不想要更大的船,船上装载更多的炮?可以航行更远?从基隆可以直接到北京、到辽东?” “还能够有比万胜号和嗜血狂狼号更大的船?” 作为海军现任最庞大的二级战列舰,海上的作用毋庸置疑。 段大鑫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侧耳仔细听,除了海上的风声,撕扯着旗帜发出的扑拉扑拉声,便是主公同自己的说话。 毕竟和赵昶、阿莫里姆相比,段大鑫海军意识先天不足,这次能胜任万胜号,还要归功于先前东海海战的功劳,所以秦浩一有时间就给他补课。 “当然有!而且,我军素来便是以农求稳,以工求富,以商求财,这海洋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我们的命脉。没有海,我们的人便无法往来各处,我们制造东西的原材料便无处可寻,我们的成品便运不出去,这,该如何是好?!” “所以主公便是要大建海军,四处占据海岛,勘测航线,建设港口。” 秦浩欣慰的一笑,看来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段大鑫还是学到不少东西,算个勤学的好学生了。 “只要你能够培训出足够的海军,我会让船厂造出更多更大的船给你们。那种有五根桅杆的大船,主桅从吃水线算起有十多米高,可以安装一百门火炮,三层炮甲板。” 不知不觉间,秦浩便描述出了他心目中最为经典的一条战列舰,英国帆船最强战列舰胜利号的轮廓。 “单单这一条舰,怕是就要用近千人充当水手和炮手,储存数十吨火药来保证大炮的发射。”段大鑫惊呼道。 “等我们把琉球的事情办好,回家之后,便让李春做设计,另外,你之前说的那个事情,炮手们在海浪颠簸起伏状态下不好进行瞄准射击,估计也会有了解决的法子。” 根据摆的等时性原理,海军的士兵完全可以在波涛起伏间完成装填,在波谷时进行瞄准,在浪尖时进行准备,在下一个波谷时进行射击。 按照摆的等时性原理,不论摆动幅度(摆角小于5°时)大些还是小些,完成一次摆动的时间是相同的,海军便可以明确的掌握两次起伏的时间间隔。 “大黑子。你记住,为了我们的生活能够更好,我们就必须把我们的东西用尽可能的高价都卖出去,然后用尽可能低的价格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买进来。 这样,我们的生活才能越来越好。但是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就必须有一个强大的海军,可以游弋于各地海域,保护我们的商船和利益。” 眼下,在东亚海面上,算得上强者的,不过是三家,荷兰一家、西班牙一家、郑芝龙和基隆海军合并算一家,原本郑芝龙的前海商集团差不多可以算一家,不过东海海战后,损失惨重,现在只能算一半。 但是,从性质上看,郑芝龙集团和荷兰东印度公司、西班牙菲律宾公司。都是属于物流商和贸易商,只有基隆军一家身兼生产商、物流商、贸易商三个角色为一体。 四家人虽然说现在各走各的路,各发各的财。而且彼此之间还有着不错的往来贸易活动,但是,一片海只能有一个龙王,三个龙王算什么? 用那部被视为经典史诗黑帮片《教父》的话说,“自由竞争是浪费的,垄断是有效的。” 为了达到垄断东亚这片流淌着黄金和白银的海域,四家迟早会有一战。 西班牙与荷兰的马六甲战争,秦浩与郑芝龙的东海海战无不证明这一点! 今日的和平不过是下一次暴风雨前的准备而已! “大黑子,所以,我们对的贸易航线,不能仅仅依靠左家给我们的江南,我们也要开辟属于我们的新航线。” “属下懂得了!琉球,就是这条航线上最关键的一点!” 沿着万胜号将近二百米周长的甲板走了一圈,同在各个战位上值更的水手、炮手打过了一圈招呼,看着在深夜的夜风中有些瑟瑟发抖的水手们,秦浩叮嘱段大鑫, “回去之后写一个呈文上来,给所有海军的士兵,只要是在船上的,都去新竹被服厂那里买羊毛呢子做一件大氅,天气冷得时候可以披上御寒。” 这一举动,顿时让值更的水手们大为感动,很多人下了哨位之后,便在舱房里借着昏暗且摇摆不定的灯火给家人写信,将自己出海的见闻告诉她们。 “主公夜间到我们的岗位上来,见我们在海上被夜风吹得有些寒冷,便叮嘱段大人,不惜重金为我等海军士兵订购羊毛尼大氅。此等深恩,何以为报?唯有拼死作战而已!” 当一轮红日从远方的天际线上跳出来的时候,刹那间将这支由七条大船组成的船队染上一层朝霞的颜色,洁白的船帆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甲板上的大炮在阳光下闪着可爱的光芒,让人忘记了这是开山裂石杀人毁船的利器。 悬挂在船舱和甲板上的大钟被值更的水手长用力的敲打起来,人们纷纷的从各自的铺位上翻身而起,到船舱的角落里取来自己的脸盆,走出舱室到外面去洗漱。 “我们现在到了哪里了?” 一个水手嘴里叼着牙马子嘴角满是泡沫,含糊不清的向身边的同伴询问眼下船队所在的位置。 “不是特别清楚,问问在上面值更的兄弟。” “不用问了!我上来的时候,刚刚问过了了望手了!” 从人们头顶的桅杆上,一个声音飘了下来。 “快快!快看!岛!” 随着这声惊喜的呼喊,人们的眼前撞进了十几只在半空中咿呀叫着的海鸟。 人们都知道,在海上,有鸟就有岛。 所以,在漫漫的航行中,遇到海鸟在头顶飞舞是一件令人身心都感到愉悦的事情。 “海鸥是一种吉祥鸟,它来到那只船队,就会保佑船只平安。和海豚一样,都是吉祥的海上生命。”老资格的水手在给年轻水手普及海上的各种知识。 “那是不是不能打?” “打?找死啊!?你看岛字怎么写?上面一个鸟,下面一个山,有鸟,有山就是岛了!”老水手白了一眼,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昨晚吃剩的馒头哦,将干干的馒头掰碎向空中抛洒,引逗的海鸥在船队的上下左右飞舞盘旋不止。 船舱内,几名年轻的海军军官在海图上忙的一塌糊涂,标注岛屿的位置,计算航线的距离。在基隆海军的资料上寻找这个岛屿的名字。 “查到了!” 一名军官兴奋的举着海图向周围的同袍们炫耀。 “与那国岛!” “不对,是琉球近港岛。”一旁有人提醒道。 与那国岛是日本取的名,琉球近港岛才是它原本的名字,自然该叫后者。 霎时间,船舱内吵成一片,为一个名字的称呼争论不休。 “主公,我们已经进入了琉球国的海域了!” 在万胜号军官的早餐桌上,作为此行舰船队的指挥员,段大鑫代表所有的海军官兵向秦浩报告这一消息。 与那国岛?琉球近港岛!久仰了! 秦浩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岛有多大?” “不大,东西长约二十四五里,南北约八里,海岸线长不足六十里。方圆不过二三十里。岛上多山,多小河,有充足的淡水水源,只有三个村落,人口不足数百。 三个村落分别为位于北部的祖纳、西部的久部良、南部的比川。三个村子便是依托岛上的山脉而修建。在这三个村落中。位于北部的祖纳算是这三个村子中的领头人。” “派一条船过去,下去一队人,告诉岛上的人。此岛屿日后便是归属我基隆军管辖!有敢于抵抗者,杀!” 围在餐桌旁的军官们有些惊讶了,他们并不是那种没有见过血杀过人的菜鸟,相反,每个人身上都算得上“血债累累”,在征战过程中屠村灭寨的事情不是没有做过。 但是,那大都是和基隆军有敌对行为的村寨才会遭此厄运,一个孤零零悬在东洋大海中的岛屿,有何德何能让基隆军的统帅,麾下十余万儿郎的秦浩对它如此? 不接受管辖便要全部灭绝? 众人怀揣着疑惑和不解,也不敢多问,只得低下头去消灭自己的那份早饭。段大鑫点手唤过值星官,命他将秦浩的这道命令传达下去。 桅杆上的水手挥动着手中的红黄色小旗,同附近的一条船取得了联系,很快,那条船上打来了旗语,“遵令办理!如有不从,格杀勿论。” 看着那条船从大队中驶出,向与近港岛方向驶去,在靠近岛屿时,将小船放下,一队士兵向与那国岛奋力划去。 “莫要怪我心狠。你们是不会理解我的这番苦心的。” 从单筒望远镜里,秦浩看着带队的队官在登上岸边之后,奋力将海军蓝天旗和秦字陆军旗插在海边的沙滩上,同前来的土人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 “这里就交给他们,等我们从琉球回来时再接他们。” “如果你们知道有人在这座岛上设立了军事基地,设立了雷达基地,派出了部队,并且在这里画了所谓的防空识别区,建立第一岛链,用在这里起飞的战斗机来威胁、霸占你的领海和领土,我相信你们也会将这个岛屿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况且,这个岛距离台岛又是如此的近,如同一块跳板,西面是台岛,东面是琉球,这座岛的地位自然便是不言而喻了。” 岛上隐约传来一阵阵的火铳轰鸣之声,接着在人们的视野里士兵们开始用手中的刀枪追杀四散奔逃的岛民。 显然,是上岛的士兵与岛上的居民言语上起了冲突,士兵们很好的执行了秦浩的命令。 船队上的人们都看到了岛上冒起的滚滚黑烟,但是,谁也不敢去问为什么,为什么这座岛屿上的人们令主公如此震怒。 “不开眼的东西!主公要收容你们,自然会给你们户籍,之后便是无数的好处,多少人卖命好几年才能换来的东西,你们只要点一下头就可以了,这是你们上辈子敲穿了多少木鱼修来的福气啊!居然还不识好歹!真真该死!” 那个用干馒头喂海鸟的老水手朝海里吐了一口吐沫,悻悻的骂着岛上的居民不识时务。 沿着近港岛、八重山群岛,横穿过宫古水道,眼前透过一片湛蓝的海水,此行的目的地,琉球已经出现在眼前。 “主公,我们是先行前往久米岛停泊还是直奔那霸港?” 此行的通译兼联络人燕译站在秦浩的身边向他低声请示。 秦浩将手中的望远镜交给在一旁侍立的亲兵,“燕译,我问你,你们以前前来贸易的时候,是先奔久米岛,还是直接奔那霸港?” “主公,我们运米前来同他们交易甘蔗,便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却又为何前去久米岛?久米岛都是贸易结束后,前往各自家中联络情谊时候才去的。” “那我们这次为什么要先去久米岛?” 听着秦浩话语中似乎丝毫没有温度的话音,燕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拙劣的错误。 “属下们来时,是商人,主公的威风赫赫,如果不派人事先联络,我怕会引起误会。”他擦着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为自己解释着。 “哈哈!琉球有多少兵马?” “回禀主公,据属下等所知,其国内偃武修文,在数代君王之前便下了所谓刀狩令,收缴全国兵器。如今,国内全部兵马不过数千人,且分散于各地。 岛津家昔日攻克其王都首里城,俘虏琉球王时其武库中只有五百张弓、三百挺厂枪、三百领甲胄以及若干刀、矛。”站在一旁的段大鑫大声的吆喝着,拆穿了琉球的老底子。 “区区的日本大名岛津家都能灭其国,掳其王,我为什么要先去久米岛而不去其王城?传令!各舰直奔那霸港!” 第125章 兵来了! 首里城外的平安街满是商铺和喧闹的人群。 作为琉球的首府,首里市也是一座充满中国文化氛围的城市。乍一看,它和位于福建或广东的一个县别无两样。 从商店的招牌、建筑的样式和风格、街上人们的衣着和所说的语言来看,这与大陆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有人说当地人的母语,十有八九会被视为低人一等。不可能,这里的上层阶级和统治者讲汉语,就像欧洲人现在把法语作为一种社会语言一样。 英国也是一个在欧洲大陆游荡的岛国,英语不值得一提。 琉球实际上是中华文明大树之上的一个小分支。不幸的是,这根树枝被旁的有毒藤蔓强行嫁接了。 “有点像基隆和新竹。”顺天营地的实习军官张虎躺在船边,朝着城市的方向望去,他不禁惊呼。 然而,此时,平安街之上一片混乱。街上,大人和孩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惊慌失措的人们四处奔走,马车不时与人相撞,店主催促大家赶快关上木板,把贵重物品藏在安全的地方。 海上有一支舰队,这是一支力量强大的舰队。虽然我不知道它是否是海盗,但上面有多少好人手里拿着刀和枪,船上有大炮。 “不要惊慌!” 港口负责海上外贸的官员王超斥责了身边的几名下属和追随者,但他们依旧准备离开。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他卷起宽大的袖子,挺直了头,高高在上地向码头走去。 他很清楚,如果新来的人怀有敌意,就会派小船出海肆意焚烧、杀戮和抢劫。他们怎么能如此缓慢地进入那霸的土地? 恐怕这个时候整个平安街都会燃放烟花! 在码头之上,载着严译和一群士兵的两艘小船登上了那霸港的陆地。当他们的脚落在地上的那一刻,队长把手中的旗帜插进了泥里。 “注意!这是我们基隆军队的旗帜。将来,那霸港将是我们基隆军队的地盘。任何人想要偷它,必须问爷爷门是否同意!” 听到这个声音,王超看到军旗在海风之中飘扬,立刻把心放在肚子里面。 仔细一看,这位贸易将军突然感到越来越高兴了看着几艘巨大的船只排列在那霸港的航道之上,就像星星支撑着月亮一样,守护着一艘更大的炮舰。 从船上的帆和甲板之上密集的炮眼,我们可以看到这艘船的火力恐不足以抵抗整个琉球国的军队,甚至更强。 不可为敌的心思已然打在了王超的心头。 “请在码头等一下。我会通知我的君上。”首里市的琉球官员显得是一团糟。 琉球王尚仁坐在王座之上不知所措,看着宫中的仆人和大臣们像无头苍蝇一样颠簸着 当第一艘船驶入那霸港时,消息从港口传来,立刻像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尚仁王子。 “萨摩,萨摩的日本人征服了琉球,夺走了富贵军械。今天咱们会有这样的厄运吗?” 他看着大臣们不停地争吵,也就是打架和争吵,但他听不到他们在他耳边争论什么。他一直在想琉球被有3000多人和100多艘船的萨摩凡岛津家族袭击,后来国王被绑架,王室被洗劫的场景。 在那些日子里面,环本一郎登陆琉球岛。四天内,他征服了首里。一个月之后,他护送了100多名琉球国王尚宁和王子官员作为囚犯返回九州。不幸的是,现任尚仁王就是其中之一。 尚仁王登基后不久,岛津家族派人请琉球向萨摩亚进贡。与此同时,他们像占领者一样,派官员测量和分配琉球的土地,划定清晰的边界,制定税收。 此外,琉球国还将给予萨摩凡派来的人员官职,使他们能够成为琉球国的官员,更合法地在琉球执行政府事务,琉球应该在所谓的三省之北和36个岛屿之上设立一个展馆,供岛津家族人员居住,以方便两国派遣人员管理贸易和征税。当然,岛津家族不会向琉球缴税,而这些税大部分都会落入岛津家族的腰包。 我们很容易期待岛津家族的到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悄悄地把我的人和马撤回九州萨摩。虽然我还需要种植大量甘蔗,但尚仁王终于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他在琉球下达了几天的命令,但我没想到今天又有一个强人出海攻击。 算了!即使岛津一家去了又回来,它还能做什么?会比当时更痛苦吗?被带走的是之前的国王,但现在是我。 尚仁君下定决心了,于是开始下令。 他命令一旁矗立的侍卫为自己准备一顶绿色的小帽子,准备跪在寿礼城门前迎接那些野人,希望他们能让琉球的朝臣和李民少死、少杀。 在他开口以前,大厅之外的国王声音非常嘶哑,他的声音带着宜人的气味从远处传来:“殿下!殿下!祝贺您,殿下!” 王朝喊了一声,跑了进来:“殿下!殿下!恭喜!海上有天兵。请安排仪仗队到码头迎接他们!” 听了这话,方才准备换上一身臣虏服饰,到城门口去迎接自己命运的尚仁,顿时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琉球一向视为父母之邦,想来有天兵至此,无非是宣旨、册封之类的事情,不会有别的事情,至少不会对琉球王的人身安全形成威胁。 尚仁也是面带喜色,“可是天使到来?却为何事前没有接到呈报和文书?这仓促之间如何准备的起?”话语中虽然带着些许埋怨,但也是充满着欢喜。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尚仁王爷转过头来用上位者的口气训斥着行使着六部职能的表十五人。眼睛盯着其中曾经出使过的“朝贡使。” “好叫殿下知晓,来的人不是天使,也不是来宣旨的。”一旁的王超为表十五人解了围。 “嗯?是谁?为何不来拜见?” 听闻来者不是天使,尚仁王顿时将鼻孔扬起,来的人既然不是天使,那么顶多是的海商而已,自己可是有着享受郡王服饰待遇的人,自然地位是这些商人不能比拟的。 “来人是基隆军的总统官秦浩亲率大军到此。”王超听出了琉球王语气中的变化,知道如果不将这个底牌拿出来,怕是眼前的这位尚王爷会被自己的一点拙劣的面子给坑死! 码头上的那些大炮、士兵,可是他亲眼所见,要比岛津家那些扛着竹枪的农兵足轻强悍上不知多少倍,这样的军队要是想攻破首里城,让你尚仁尚王爷再次成为俘虏的话,简直是太简单了! 一言天堂一言地狱,这句话用在今天的尚仁王爷身上一点不错。刚刚还以为来的人是有些实力的海商,却不想是那个能够将无数白花花的大米从基隆用船运到琉球,同琉球各岛居民来交换他们种植的甘蔗的基隆军统帅?! “快!快吩咐下去,沿着平安街到那霸港口,沿途扎起彩牌楼,各家店铺要在临街位置张灯结彩,铺摆香案、果品,准备迎接基隆军的李大将军!” “给寡人更衣,将寡人的那套郡王冠服取来,寡人要到码头上去迎接大将军。” 王府的仆人们手忙脚乱的将尚仁王爷的那套玄表朱里、前后七旒、每旒五采缫七就的冠冕取来,为他穿上了五章本色领褾襈裾织成的青衣纁裳,正待为王爷悬挂瑑云龙文、上有金钩的玉佩、佩戴上素表朱里、上綼以朱、下綼以绿的大带,一旁还有几名仆人手捧着玉圭、大绶等物在那里等候,准备以全套的郡王礼服去迎接秦浩之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尚仁王爷的勃勃兴致。 “殿下且慢。” 第126章 冲突 “殿下且慢。” 说话的人正是琉球的国相。 “不知道殿下是否知晓那秦浩的本身官职出身?便要用如此礼遇去迎接他?是否与礼制不合?” 摆手让仆人们先行停住手脚,尚仁王爷有些疑惑的看着国相。 “汝何处此言?” “殿下,基隆商人往来国中,收购甘蔗、粗糖之物,与我等交换稻米,一亩甘蔗可以交换二石稻米,使得琉球免于饥馁,臣下亦曾多方感念基隆商人重义轻利之举。” “然交往中,臣子得知,那秦浩不过是一界海商耳!且本人为舍人,未曾到有司报备。所谓基隆军总统官兼理钱粮民政者,不过是私相授受之官衔,不值一晒。” “故,臣以为,为表示我琉球之宽仁大度,姑且委屈一下世子,以世子之仪仗礼乐到码头迎接一番便是。” “我们以礼相待,延请他到王府中,殿下以酒宴款待,好言抚慰一番也就是了。” 与此同时,世子尚义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手持旗帜、锣、伞和扇子来到了港口的海滩。 此时,港口不再充满恐惧和焦虑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而嘈杂的气氛。水手们扭动巨大的绞盘,把沉重的铁锚抛入水中。在整齐的号角声中,他们放下并整理了巨大的帆。几个又矮又壮的家伙在码头的石堆上留下了几乎和孩子们一样粗的绳缆。 被称为“纵横交错军”的民兵站在通往平安街的唯一道路上,看着一队队排成整齐的基隆士兵从船上钓鱼,在号手的号角声中,以同样的速度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起初,他们什么也没感觉到。走了十几步之后,他们感到面对面的强大压力。 数百人就像一个人。 当他们离开左腿时,他们都离开左腿,当他们离开右腿时,他们都离开右腿。除了盔甲和武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外,只有脚步声。 一群在码头出口值班的士兵不知所措。他们忍不住躲开,为军队让路。为了不激怒这群步履整齐、步履整齐的军师,让自己白吃皮肉之苦 世子爷的迎接团队来到码头时,码头已被基隆军控制,在栈桥附近开始紧张忙碌的卸货活动 数门的大炮通过安装在船上的滑轮组,并通过伸出船侧的力臂,轻松地放置在栈桥上。从船上卸下的还有更多的物资:弹药、粮食、食用油、各种腊肉、咸鱼、咸蛋、腌肉等,在码头上分类堆放。 很快,他们用巨大的防水油布盖住了货物。码头和货场之间形成了一个临时货场,十几辆奇怪的车辆由行李兵支撑。车上的大锅和炉子开始为车队准备食物。油炸蔬菜和炖米饭的味道飘满了码头,让那些在码头上观看热闹场面的人闻到了。 “琉球王子尚义来见基隆军的秦将军。”燕仪勉强拿起王超手中的祭文,沿着舷梯上了船,把这封看似完全私密的信送到了秦浩的船舱 在船舱里,秦浩手里拿着一本120字的《忠贞水浒传》横排,急切地想读一读。不时地他拿起书中的情节,与周围的侍卫讨论了一下:“你说凉山军征集了四匪的另外两支部队。河北天湖淮西的王庆征集了数十万兵力,但他们为什么不回去攻打汴梁,让宋江大哥当皇帝,让英雄都当将军呢?”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侍卫们大吃一惊!《水浒传》的英雄故事流传已久,但没人敢想,为什么不在东京攻击汴梁,让宋江的哥哥当皇帝呢? 严译的通知及时救了所有人,因为秦浩无拘无束的问题,侍卫们满脸大汗。 “告诉他我感觉不舒服,我看不见他!” 秦浩把泥金红色的祭文扔在地上,所有的军官也都很愤怒。我们带来了数千英里的海浪,树尊勋爵来见他唯一的琉球国王 。他却没有带上所有的仪仗队、礼仪队和音乐队去见自己。反而让儿子私下去见。 怎么!琉球王很厉害吗。 “老爷,我带人去首里城,把老尚仁抓回来。何必费心跟他说话呢?” 顺天营的营员阿金,为这混乱而感到兴奋。直到秦浩下了命令,他才忍不住搓了搓刀柄。 “没必要!派个人下来直接告诉他。就说你感觉不舒服,没看见他!” 这项任务被分配给了在场级别最低的军官张虎,因为他只是武术学校的一名见习军官。严格地说,他不是军官。 目的是告诉尚义你不够格!老子不待见! 张虎,一个有男子气概、精神振奋的人,抱着胸脯和肚子来到世子尚义的队列中。他拍了拍队伍前鼓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演奏了。 “琉球王之子尚义少爷是谁?大人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一律不见!” 我不得不佩服这些官员在为这项任务挑选候选人时的敏锐眼光。张虎在愤怒、咒骂和不说脏话方面的修行几乎相当于他叔叔在内地的道教修行。 至少琉球王子的尚义,他成了自己口中的少爷,几乎和地主的儿子一样。怎么能接受琉球风雨交加的尚义呢? 坐在四个人肩上的尚义还没来得及发火,附近的角落里就响起了一阵木屐的嘎嘎声,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 “琉球的野蛮人在我们背后与明人接触。被明人侮辱怎么样?” “是的,你应该听我们的萨摩族人的话。我们萨摩岛津家族是你的保护者!保护你不受明人的欺凌。” 两个穿着木屐、高髻的家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人群中有些人认识这两个人,都是岛津家族和华山家族的。虽然岛津家族撤出了一批官员和战士,但这些商人仍然留下来,为岛津家族购买了一些当地产品。 这两个人不知道上层阶级的内幕,他们只是在首里市欺负人。今天,当他们看到一艘明朝的船来时,他们会来扰乱它,这样明朝的人们就可以知道谁在这里。这条消息将被送回九州。也许会被自己打大明老爷提升为一名战士。 被两个低等的扶桑商人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的羞辱,这让尚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有心想命身边当值的侍卫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拿下,但是却没有那个胆量。 “世子殿下,忍,百忍成金。当年我琉球可是被萨摩人攻城破寨,大肆的摧残了一番,很多人家中的金宝谱系都被萨摩人掳走了!” 一旁的随从也是轻声的提醒尚义要忍耐一二。 他能够忍,但是未必所有的人都能够忍。 第127章 商议 那两名商人一面出言挤兑讽刺琉球世子尚义,一面放肆的朝着张虎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看他身上穿的铠甲,似乎和守护大人、美浓守大人麾下那些旗本武士的样式差不多哦!” “嗯!也许是当年大人在朝鲜从明国人那里缴获的战利品?!” 两个人互相之间言语的配合十分默契,一个扮演捧哽,一个扮演下手,一搭一档的,拿着眼前的张虎寻着开心。 全然不知道当年自己那些守护大人、日本大名的下场。 “你们两个笑什么,还不快滚。”虽然听不懂两人说什么,但见两个家伙越说越高兴,就知道这两个穿木屐的日本商人不怀好意,张虎的手边按到了刀柄上。 “呦吼!!看哪!明人猴子把手按到刀柄上了,不知道他的刀会不会像我们武士的刀那样受到精心的养护,我可是听前辈说过,明人的刀枪都是样子货,和我们的武士刀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要不然也不会每年有那么多的武士刀被卖到明国去。” “我和你打赌,这个家伙,人和刀一样,都是样子货!” 两个身份低微的商人,只是因为在琉球狐假虎威久了,被琉球这群人惯得毛病多了,这才如此的忘乎所以,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子都不是人家的敌手,便是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张虎面前如此胡说八道。 终究是眼力劲差了! “世子殿下,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劝阻一下?” 尚义悄悄的敲了敲肩舆的杠子,示意周围的人静观其变。 三方的距离不过几步远,两个商人说话间便来到了张虎面前,闭着眼睛,看着张虎身上军服和背后的认旗上的汉字,“基隆军讲武堂张。。。。什么狗屁基隆军?” “纳尼?!基隆军?” 基隆的日语和汉语说出来一样,再看他们嚣张跋扈的摸样,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人家来找茬了, 张虎也不惯着,就在另一个人为同伴的口误而惊呼的时候,晚了!也完了! 精钢刀从刀鞘之中拔了出来,在半空中画了一道漂亮而坚定有力的弧线,将口出不逊的家伙天灵盖整个削掉,之后更是落到了另一个商人的右肩膀上,齐着脖颈将头颅斩下。 人们惊恐的看着那一刀的挥舞,真正的一刀两断,一刀挥过去,两个人的生命就此结束! 被从脖颈中喷出来的鲜血洒了一脸一身的张虎,握着新竹钢铁厂出产的钢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尼玛的!这刀果然是好刀!当真能够做到一刀两断啊!” 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顺天营士兵,“这两个倭人口中不干不净,辱我基隆军,被我斩了。” 从那两个家伙的语言表情动作上,周围的士兵已经看得出这两个人口中说的绝非好话,两个倭国矮子,斩了也就斩了。 咱们杀的人还在少数吗?怕什么! “什么?两名岛津家的商人,被一名基隆军小校一刀而斩首了?” “父王,当时码头上的人都亲眼得见,儿臣在肩舆上也是看得清楚,那两具尸体稍稍挺立了一瞬间才倒地。” 王府内,尚仁以下的所有人都被张虎的这一刀给惊住了,原来在琉球耀武扬威的萨摩藩商人,在基隆军区区的一个的小校眼里如同蝼蚁猪狗一般,想杀也就杀了,全然没有丝毫顾忌? 王超不失时机的为自己吹嘘了一下,“据他言道,便是萨摩藩岛津家主知道了,也不敢这么嚣张,其所部武士足轻就算是全派上战场,也不是基隆军一回合之敌。” 枪杆子里出政权,换句话说就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原来以为岛津家是拳头大的,而且这个拳头离琉球近,自然要另眼相看;不想今天来了一个更大更硬的拳头,离得也不远,琉球王却不经意间将人家得罪了! “秦大将军带了多少人马来到琉球?”尚仁王爷不知不觉的又将那顶冠冕抓牢,生怕一个不留神,出了洋相。 “回禀殿下,据属下听闻,大将军此番随行顺天一营人马约有千余人,另有大小船只六条,船工水手亦不在此数之下。携带大小火炮至少二百余门。不敢隐瞒,请主公定夺!” 王超的话说的很是谦卑,但是话里话外的威胁味道却是连一旁伺候尚仁王爷更衣的仆人都听得出来。 因为早些做生意的的关系,攀上了点交情,再加上在码头上看到了基隆军的赫赫军容,王超已经琉球的铁杆亲基隆军派。 面对着眼下似乎占据了上风的亲基隆派,堂下的官员开始互相争吵、谩骂,互相指责、推卸责任。 是跟随萨摩大名还是做新来强人的小弟,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大王,不好了!” 一名侍卫队长连滚带爬的从院子里跑到了尚仁王面前,口中气喘不已,跪倒在面前,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因为跑路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只是用手指着外面。 “慌什么!” 琉球王只管口中申斥着那名队长,但是身不由己的站立起来,走到院子里向那霸港和琉球城的两座门户的方向望去。 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工业污染、雾霾天气的,空气质量和可见度大气透明度等观测指数极佳,虽然没有基隆军的望远镜,尚仁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得清远处的情形。 炮台上隐约飘扬的不再是琉球的王旗,而是一面巨大的秦字大旗。 基隆军已经占据了港口,一点机会也没给琉球剩下。 尚仁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要向后倒去。 几名仆人、侍卫急忙上前扶起尚王爷,将他搀扶回卧室之内,又是命人端来茶水,又是唤人去请日本郎中,好是一阵忙乱。 看着眼前围着的众人,尚仁觉得一阵烦恶,挥挥手让这群碍眼的人都退出去,只留下了国相、世子等数位朝臣在眼前。 他想要同这几个亲信重臣商议一下如何处理这咄咄逼人的基隆来的将军。 “王总管,还不速速退下!没看到殿下要同我等议事了?!”国相摆出了执掌一国大权的派头,要将这个不知道死活进退的碍眼家伙赶出去。 “启禀殿下,方才属下家人入府来寻属下,受秦大人指派,转述基隆军秦大将军的意思。如果我琉球国不愿意的话,他们也绝对不勉强。” 这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的。不由得尚仁王爷示意世子给王超搬了一个椅子过来,示意他坐下说。 “如何对寡人说这样的话?” “殿下,是这样。日前,基隆军说要是和琉球结成邦交。为表诚意,当年先王割让给萨摩藩岛津家,琉球北方的奄美群岛,基隆军可以为我们夺回来。 秦大将军此番前来,便是有意同王爷商议一番,看看王爷是否愿意接受这些地方。” 我愿意! 尚仁王爷就差喊出声来了! 能够将在父亲手里丢失的土地收复回来,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在国内百姓官吏面前,都是青史留名的一桩大功绩,日后九泉之下见了祖先,也可以告慰先祖了! 看着低着头沉思不语的尚仁,王超心下雪亮,却故意做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出来,“殿下,属下这就去告诉基隆军,我琉球的土地,不劳你劳什子基隆军来假惺惺的表示好意,奄美各岛屿,我们自己会去取!” 这还得了? 没等到尚仁开口,世子尚义已经将一杯茶递到了王超面前。 “王大人,稍安勿躁,您对我琉球、我父王的拳拳忠君之心,自然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对于基隆军赏还奄美诸岛之事,想来父王也是欢喜的。只是兹事体大,却要从长计议才是啊!” “就怕是夜长梦多啊!” 王超继续他的铁杆亲基隆派的角色。 继续用一句又一句字字穿心的话语来摧毁尚家父子和国相以及六部官员的心理防线。 “我听基隆军中有传闻,说这次大军满腔热忱而来,却不料遇到如此冷眼,军中群情汹汹,有人主张挥兵入城,大加惩戒一番,也有的主张严查我琉球的商船出海,说从此不再与我琉球进行甘蔗稻米贸易了!” 这话一出,不由得令所有的人都高声惊呼,“请王大人代为说项,不能这么办,绝对不能这么办!” 这两个处置方法,无论是哪个执行起来,都是让琉球王身死国灭的下场。 不要说发兵进城了,便是基隆从此不再与琉球进行甘蔗换稻米的贸易活动,便足可以让琉球遍地饿殍,白骨累累。 “停了甘蔗稻米贸易又怎样?他基隆军损失的要比我们大得多!反正又饿不死我们!” 一名官员不知轻重的冒出了这么一句,顿时让周围的同僚们纷纷以卫生眼球看他。 作为一名官员却说出这样不知好歹、不知民生稼穑的话来,如何不遭到同僚们的鄙视? “你!你!” 尚仁王爷用手指点着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滚出去!” 尚王爷憋了半天,将手中的茶杯连同一句硬邦邦的话语一同掷向了那名小官。 自从岛津家攻破了琉球,便在琉球强迫毁去稻田,种植甘蔗这种高附加值的经济作物,从甘蔗中榨取糖来换取金钱。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糖只是一种调味品、奢侈品,不像是大米一样属于必需品。 从毁田种甘蔗开始,琉球所谓的三省并三十六岛各地便不时的有岛民因为口粮不足而饿死的事情出现。 如今,在琉球各岛屿依旧种植着大量的甘蔗,只不过甘蔗的买主换成了似乎很好说话的基隆商人,用白花花的大米来交易甘蔗,也交换那些经过榨取的粗糖,让琉球各地岛民能够获得温饱。 如今,基隆军只是因为礼仪的问题,便要祭起这个令琉球几乎毫无反抗余地的法宝,看似轻描淡写,却是杀人不见血。 “国内各处府库,有多少粮米?包括商人运来的粮米?”尚仁仿佛被人将脊髓抽走了一般,全身丝毫没有力气。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低声的交换了一下各自掌握的情况,国相上前一步,将眼下琉球国内储存的粮米数量报告给尚仁。 “各处府库,寨社,商铺之中掌握粮米数量,只够支撑到甘蔗收割之时,前后相差至多半月时间。” 户部官员提出的这个数字,令尚仁王如同一滩泥一样瘫在王座上。 “人家这是谋定而后动啊!算准了我们处在这个节骨眼上,便来如此对待我们!” “父王!我们去大明京师告他!告他秦浩凌虐宗藩,图谋不轨!”尚义到底是年轻气盛,竟然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应对之法。 在场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在看着尚义。眼下人家将兵运到了城墙下,炮舰就在码头上,接管了外出港口,你这个时候却要去大明告状? 且不说你是否能够到得了大明,就算是你有逆天的好运到了大明,公文投递,等因奉此等等诸多环节下来,只怕官司还没有打,琉球的人已经被犁了一遍! 再者,谁能确定这伙人就是明国人了,也不是每个人说汉化话之人都是大明臣子。 尚仁毕竟在王位上待久了,还是有眼力劲的,这伙人虽说打着明人的旗帜,也许背地里不过是海上一方豪强。 在这个动乱时期,只希望他们不要太过残酷,尚仁已然放弃心中那点奢求。 这世道越来越乱,没有武力全然是待宰的羊羔,说什么时候吃你就什么时候,比阎王爷还准时。 远处从王府外的街道上突然发出一阵阵嘈杂的喊声,由小变大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大,中间夹杂着慌乱和恐惧,还有不少人的哭喊声。 “外面又怎么了?!” 当值的亲卫队长出去转了一圈,也是满脸惶恐的表情回到了大王面前禀告。 “大王,外面的人们纷纷说,有两条炮舰,载着数百士兵,往久米岛方向去了!” 这下子,让国相和一众众们都瘫倒在地了! 那久米岛乃是官员家眷的聚居地,在这琉球,算是上流社会的居住区。 差不多王府的各级官员家眷都在那里,而且岛上只有数百名民兵性质的侍卫保护,如何能够是如狼似虎的基隆军将士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两艘炮舰在那里助阵,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接下来的形势会是如何发展。 “父亲大人!” “儿啊!” 王府内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开始痛哭起来。 琉球眼下的形势便如同一个瘦弱的少年,被一个强有力的汉子用火铳顶着了脑门,眼前却摆着一碟精美的食物,胯下又有一柄锋利的尖刀死死的顶在了命根子上,如此的诡异,如此的凶险。 是断绝甘蔗、稻米贸易,还是要顶在脑门上的火铳,全在一念之间。 “臣等乞殿下早作决断!” 自国相以下,所有官员以及门外的亲卫齐齐在尚仁面前跪了一地。 是吃下奄美诸岛这碟人家送的精美的食物,让自己名利双收,还是为了礼仪之争,断然拒绝基隆军释放出来的善意? 如果选择了后者,只怕不用基隆军动手,眼下跪在面前的这群人就会起来将尚家父子撕成碎片,然后出城迎接秦浩。 看着独自站在一旁的王超,尚仁心中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但是却又不敢。 眼下的情形,逼得他必须早作决断,否则,只怕丧命就是呼吸之间的事! “王先生,烦劳您前去与大将军言明一声,小王马上就冠带袍服前往码头朝觐大将军!” “全城百姓,自寡人父子以下,士族以上全体人员,俱都要身着盛装前往!” “城中各条街道,一律黄土垫道净水泼街,高扎彩棚,迎接大将军入城!” “谨遵王命,属下这就前去向基隆军通传殿下旨意。” 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乌云顷刻之间随着琉球王尚仁的一道道诏令变得烟消云散了,人们的脸上开始看到了笑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128章 一言即真 平安街通往首里城的大道上,街道旁的两侧高高扎起了两座高耸的彩楼,用红绸、玉器等物妆点,彩楼的匾额上四个鎏金大字,“恭迎军恩。” 很明显是侍卫临时从库房里将昔日迎接册封使等朝廷钦差时的用品拿出来应急的。 不过,首里城头上倒是用松枝扎起了十余个一人多高的外框架子,里面用红绸和着金粉写着字,那是琉球王找工匠新造的。 “基隆军扬威万里!” “琉球国久沐深恩!” 沿着平安街的街道两侧,摆起了无数的香案,上面罗列着香炉酒水果品等物,更有那城中百姓头顶着香炉跪在路旁。 有的香案上除了香炉之外还有供奉着大明皇帝的龙牌,香案之后,是琉球的士族和官员们全套袍服冠带的跪在那里,手中拿着手本,身后的家人仆妇手中捧着酒水肉食等物,准备迎接基隆大军的到来。 俨然一副将基隆士卒当成大明军队的模样,恭敬的过分。 在码头上,一身大明冠冕袍服的琉球王尚仁,手执玉圭,腰缠白玉,跪在万胜号的舷梯前,身后世子、国相、诸多官员分列两旁。 在跪在码头的这些高官们身后,琉球王的各色仪仗、执事、旗锣、伞扇等物在码头通往首里城的道路上排列整齐,彩棚里的乐手在那里吹吹打打,乐曲霎时悠扬动听。 燕译和王超暂时充当了双方的赞礼官。 “跪!” “拜!” 在燕译的高声赞礼中,琉球王尚仁以严格的礼节向万胜号上的秦浩行跪拜礼。 一跪三叩之后,尚仁举起手中的玉圭高声吟诵起来。 “臣!琉球王尚仁。谨率琉球国官民百姓等,恭迎基隆军总统官,兼理钱粮民政秦浩大人!” “免礼!” 舷梯上一个清亮宏高略带着点兴奋的声音随着着海风飘了下来。 张虎因为一刀斩了两个倭人,根本没有收到惩戒,反而大大的为基隆军争得了面子,被船队上下视为扬刀立威之举,秦浩特意给了他这个代表自己的机会,以视嘉奖。 “拜者何人?!” “臣,琉球王尚仁。” “来着何事?” “特来迎接大将军入城。” “起去!” 虽是明知故问,但是礼仪还是要走的,随着张虎与尚义王的问答结束,琉球国一干文武随着王爷起身列队,准备随着秦浩同琉球王的车驾入城。 鼓吹细乐声中,秦浩施施然的而出现了尚家父子同琉球国的一众大臣面前。 在他身后,几十名军官全身披挂铠甲、腰别阔刀,军容威武。在基隆军将士面前,琉球众人仿佛又被压了一头。 “尚王爷,在下久在基隆,孤陋寡闻,不知道大明哪位天子何时赐给殿下冠冕的待遇了?” 看了一眼琉球王尚仁身上的那身冠冕袍服,秦浩嘴角含笑不轻不重的刺了他一句。 按照礼制,琉球王只能够穿皮弁华服。不能够冠冕袍服,就是那种带五爪龙的,这明显的是尚家父子在服饰上僭越了。 说我服饰僭越,我看你这大将军也是自己封的! 世子尚义在心中嘟囔了一句,但是却不敢说什么。 两边都不是遵从大明规制的势力,秦浩打着明人的旗号却暗中自立,琉球纳土大明也是自保,谁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不过问题就处在两边势力不对等。 外加上昨晚王超对尚义的一番吹嘘,“基隆军战舰千艘,连纵横海上的郑芝龙都被其所败,岛津家更是看不上眼。因此尚义心中已然没了轻视的想法。 有句古话说的好,找靠山就要找自己最怕的。 偷眼看看秦浩身后和一直延伸到首里城门口的那些精壮强悍的士兵,尚义越发觉得选择投靠基隆军是无比英明正确的。 这些士兵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可以在岛津家充当旗本,在琉球充当亲卫队长的角色。 还有那些阵列在码头之上,间隔十余步一门排列张着黑黝黝炮口的巨炮,正要打起来,只怕未等到一轮炮火结束,首里城便要告失守,想想都令人胆寒。 他快步迈着小碎步上前,撩起宽大的袍袖,向正在与尚仁王言谈甚欢的秦浩深施一礼。 “臣琉球王世子尚义,请大将军登车,与父王一同进城。” “也好!便请世子在前为我等引路便是。” 得! 秦浩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世子就变成了前导官。 顺天营的将官将秦浩的坐骑牵了过来,这是一匹刚刚郑芝龙送来的阿拉伯马,被调教的最是适合骑乘。 周身青白,毛色发着缎子一样的色泽,碗口大小的马蹄,灵活转动的耳朵,精钢打成的蹄铁在阳光下偶尔随着马儿的几下小动作发出可爱的黄色金属闪光,清脆的声响异常悦耳。 被修剪的短短的马鬃,长长的马尾也被饲养它的马夫编成一个漂亮的鞭子,崭新的辔头、缰绳等物,无一不显示着这匹马的身份不同。 “好一匹骏马!” 凡是近距离看到这匹马儿的百姓、官员无不暗自称赞,就连一旁的琉球王和世子也不经吞咽口水。 “我家主公风波涉险前来琉球,海上颠簸,身体有些不适。烦请国相为我家主公控御坐骑。” 段大鑫的福建口音如同一个炸雷,在国相和诸多官员耳边连环炸起。 “什么?让老子给他控御坐骑? 说的好听,不就是牵马、坠蹬吗?这是马夫干的差事,你竟然让我一国之相去做!”国相在心中不住的连环大骂。 “这想来一定是有人将那日,我劝王不要去迎接这厮的事情走漏了出去,这厮便在此挟私报复!有意在国人面前欺侮与我!” 就在国相纠结之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那马儿的辔头,另一只手轻轻的在马儿的面颊上抚弄了两下。 王超竟然去将马儿控御了,接着他朝另一侧的段大鑫笑了笑。 “请大将军上马!请王爷登车!” “有劳国相了。尚王爷,请登车。” “哦!好!那个,王超,王国相,你要好生的控御马匹,莫要惊了大将军虎驾。” 在顺天营的护卫下,琉球王尚义的车驾在秦浩的战马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队伍的最前面,是世子尚义手执节杖担任前导。 “他们一句话,我就不再是国相了?!” 队伍的先头走进了首里城,众多琉球的文武士族都按部就班的跟着大队前行,只留下了前任国相一个人呆呆的竖立在原处。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有回到家中召集族人家丁,杀进首里城,将琉球王尚义和嚣张的秦浩一起杀了,之后自立为王的想法。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城头上那从前日起就接管了首里城防务的基隆军士兵,又是自嘲的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算了,好歹我还是这琉球的士族。各岛上有着不少的土地和甘蔗园,做不成国相亦可以做一个富家翁,没必要以卵击石。” 琉球号称是三省又三十六岛,其实正如它的地理名称一样,属于群岛链条形态。从北道南六百多公里,将四国岛、本州岛与台岛相连,其中最大的琉球本岛不过一千余平方公里,排列第二的奄美岛也只有七百多平方公里。 就是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下,从首里城的城楼上向四外眺望,可以看到各岛上的甘蔗叶子在风中被吹拂着,隐约有沙沙的响声传来。 如今已经是五月下旬,再过些日子,甘蔗就到了大量生成糖分的时期,再过一个月就是准备进行收割的时候。 到那时大批的甘蔗被蔗农用小刀砍下来,去掉头尾,打成捆,送到首里城同在这里的商人交易稻米和其他的生活必需品。 “自半年前大人派遣舰队前来琉球,以大米交换甘蔗,一斤甘蔗交换半斤大米,顿时令琉球之民不虞饥寒。琉球上下,无不感念大人之恩德!” 城楼上,陪同秦浩观赏风景的琉球王尚仁,马屁拍的如同潮水一般滔滔不绝,也是真的难为他了,如此花样翻新的马屁,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自从日本强藩岛津家在琉球强制种植甘蔗以来,大批的稻田被变成了甘蔗种植园,年轻点的人只会种甘蔗不再会种水稻。 每到甘蔗的收获季节,蔗农们就会将十几亩地差不多两千百根,重达万斤的甘蔗换成一年的口粮和零花钱。 为了自己能够在王座上坐下去,尚仁一直很是关心国内的甘蔗、稻米的价格以及交易情况,不得不承认,基隆给出的价格要比岛津家那种几乎是明抢要公道的多。 “尚王爷,从今年开始,咱们的交易方式要该改一改了。” 秦浩提出的变革也很简单,不再执行稻米和甘蔗的直接交易,而是找到了一个折中的等价物,基隆纸币。 一种新研制出来的纸币,新竹出产,严格来说其实应该叫新竹纸币,而不是基隆纸币。 巴掌大小,材料是台岛某种特殊的竹子,面值有大有小,一百、五十、二十、十元、五元、一元,完全仿照了后世的规制。 秦浩将一套纸币交给琉球王,希望琉球岛上能够接受并且使用。 纳尼?! 尚仁王是又惊又气,儿子给你牵马,国相你说换就换,这些我都忍了,现在还要拿纸来还我的甘蔗,这不是要我琉球百姓的命吗。 秦浩看着面色不愉的琉球王,知道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倒是一旁的世子尚义拿着纸币看的津津有味。 见状,便不在提,将一套纸币送给世子,然后说道:“你这里的甘蔗,和我在基隆的甘蔗一个价钱。我也可以给你通宝或者银元,同时我会在基隆开几间店铺,你可以用通宝和银元在这些商号中的米店、布店、绸缎庄购买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甘蔗换成铜钱和银元? 这看上去还差不多,尚仁王默许的点了点头。 而基隆通宝和银元,尚仁王也见过,从品相和材质上来说。都是不亚于本朝最好的通宝永乐通宝和嘉靖通宝。用漫山遍野的甘蔗。换来这样的钱,听上去似乎比换成单一的大米只能填饱肚子强多了。 有了钱和银子,可以派人乘船出海去浙江、江南,甚至去大明京师,购买那些让人眼红心跳的各种好东西。 “也不光是这些平民百姓用的东西,你和诸位大人日常起居所需的各类物品。在店里都可以买得到。” 这话一出,王超等人欣喜的立刻频频点头。 就在昨日秦浩入城的当晚,尚王爷在王府中设宴宴请秦浩一行。 在酒宴开始之前,秦浩出于礼貌以及未来更大的所得,命人为琉球国的这些上层人物们送上了见面礼。 给尚仁王爷的是一面五尺的西洋镜,用紫檀木包黄金为镜架,显得极其富丽堂皇,用来穿衣再合适不过。 世子尚义的,则是三尺的一面镜子,略小了些,但二人抬起却是灵活自如,更加奇妙的是,镜架后面安装了支架,可以支开将镜子摆在地上或是放在梳妆台上,用来梳妆打扮完全不是问题。 毕竟17世纪装扮不是女人的特权,男子一样要打扮;甚至连欧洲的高跟鞋一开始制造出来也是为了方便骑兵作战。 而给国相王超和一干士族的,则是从二尺到五寸的大小镜子不等,根据本人的官职而定。 这个礼物看似不上什么台面,但是对于少见多怪的琉球人可是一件大礼,当晚收到镜子的各位大人家中就打成了一锅粥。 太太和小姐自然无所谓,但是婆婆和儿媳、大太太和姨太太们之间可是无法共享一面镜子的。 于是,列位琉球的大人免不得第二天脸上带着伤痕,痛并快乐着求到王超大人面前,请他通过门路,从基隆军那里再购买几面镜子出来。 王超自然而然的介绍起了秦汉商号,打起了第一波广告。 “我愿意把我的采地,那几个间切的土地,今后几年的甘蔗全部卖给秦汉商号,只要能够卖给我琉璃宝镜就可以!”官员们捂着脸,痛并快乐的乞求道。 除了所谓的琉璃宝镜,用果下马纺织机加棉花纺织出来的棉布,更是让几乎整个士族全体为之疯狂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细腻柔软的布匹,就算是从松江府买来的松江细布,也多数比不上。 至于价格嘛! 自然是有一个坑一个! 新竹的纺织厂已经研发出了珍妮纺纱机,虽然和蒸汽机相比,但和同时代的小作坊更本不是一个级别,再加上特殊的纺织工艺,受到追捧是意料之中的事。 除了棉布之外,更有那苎麻制成的麻布,在琉球这样地处热带的岛屿环境中,拥有一件凉爽透气的衣衫,就如同在现在拥有一件国际大品牌手工缝制的衣服一般,也是深受寻常百姓的喜爱。 第129章 驻军琉球 这样的败家式大购买,虽然大批精美的商品变成了自家库房里的储备,但库房里的银钱却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秦浩的口袋里,一时间,各式各样的议论都摆到了尚仁王爷面前。 “大王,咱们琉球的俸禄是不是该提一提了!” “大王,百姓们都觉得蔗田的赋税高了,希望能降低一成!” “大王,” 球球的大臣们,左一句,又一言,把尚仁王弄得是晕头转向,他也没见到这些大臣们以往这般积极的为琉球百姓着想。 尚仁王自己是没有办法解决,于是将问题呈交给了秦浩,毕竟是基隆弄出来这么精美的货物,不然琉球君臣的家底哪能这么快败光。 “这事就有点麻烦了。” 秦浩满脸的苦笑,心中却早已开始扮猪吃老虎起来。 哦,不对,其实对面的家伙连狸猫都不一定算得上。 “尚仁王,你看啊,大米、铁器、棉布、菜油、豆油、这些都是极为占地方的货物!我们要是运来琉球,不可能总是放在船上。而且收购了甘蔗也是要马上运走或者进行榨糖,否则便是要烂了的啊!” 面对秦浩如此直白的要求,琉球君臣不知道是不是和家中的姬妾们在温带的阳光下对人体生理和行为艺术探讨的太多了,掏空了身子,一时脑供血不足,竟然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 “咳!咳咳!”一时无语的秦浩只能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无奈和尴尬以及对琉球君臣智商的缅怀。 “我家主公的意思是,”倒是燕译这个时候颇为能够为秦浩分忧解围,分析道,“看看贵地能够卖些地皮给秦汉商号,让商号可以在这里储备各类货物,安顿伙计居住,也好开设店铺。” 秦浩顺势说出自己想法来:“如果那霸港河边的土地可以出售的话,我打算在那边买些土地,建设一座榨坊出来。这样一来收购的甘蔗就可以进行粗轧,运回去的便是粗糖了,十分的方便。” 还可以这样搞? 琉球的君臣这才如梦方醒。 原来是要地啊,这事简单,琉球虽是小国,但是土地也不少,拿出几个岛,划出一片区来,完全不是问题。 “地要多少,给多少!” 感谢诸天佛菩萨保佑! 秦浩提出的这个改变甘蔗交易形式的提案,立刻让琉球王尚仁、国相王超以及官员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终于不用担心家里的败家娘们们把家底都掏空了! 还有那脑子比较快的飞快的官员已然打起了蔗田的算盘:眼下琉球的蔗田大约一亩最好的收成在千斤左右。 照着一斤甘蔗出一两糖汁计算。一亩田也就是一千斤糖。如此计算,在琉球设立榨糖坊,却是一个好算计。 “不知琉球采取什么法子种植甘蔗?每年大概有多少糖蔗收割?” 甘蔗的栽培一般有所谓的春植、秋植两种方式。 春植蔗是春季下种,生长期7月至11个月,当年冬季或翌年春季收获。秋蔗则是在秋天下种,生长一年半左右再行收割。 春植蔗,其发芽正值春季温度回升的时候,生长盛期在6月至10月的强光、高温季节,有利于生长。成熟期又处在阴冷、干燥的冬季,有利于糖分积累。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缺失就是产量低,很低,一般一亩地收获只有百来斤。 秋植蔗下种时温度高,发芽快,发芽率十分高,分蘖和伸长时间早,成熟也早,具有高产、高糖、高汁的优越性。但生长期长达一年半,土地利用率比较低,冬季蔗田又是害虫越冬的场所,为害较严重,一般来说会有损失。 两种方式各有利弊,如果在基隆的话,少不了会有人向秦浩汇报出种植的数量,采取什么方式的种植技术,亩产和总产量大概会是多少等等一应俱全的数字。 可惜的是,这里是琉球不是基隆,从琉球王以下都是不知稼穑艰难的老爷,哪里会知道蔗田的种植。 看着眼前这群大腹便便的王爷和大臣们,秦浩不由得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荒唐!蠢货!” 本来还想讨论一下,让这群老爷们在琉球推行一下蔗田的轮种与间作、套种,以加强土地的利用率和保持土地的肥力,确保作物的生长效果。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基于自己的战略布局和日后的打算,秦浩打算让琉球在蔗田中直接种植蔬菜、瓜果! 琉球的地理、战略位置实在是太适合做贸易网络上的中间站、补给点了! 位于琉球岛西南南岸的那霸港,西南至宫古岛平良港约160海里,南至基隆港约330海里,东北至奄美大岛150海里,至萨摩藩的鹿儿岛港340海里,西北至浙江宁波府400海里,江南松江府400海里。 在嗜血狂狼号和万胜号这些性能卓越的一级战列舰面前,从这里出发,到上述的任何一个港口几乎都是几天之间的事情。 “大将军,那以您来看,我琉球在蔗田之中种些什么作物好?” “这个,似乎还是要看贵国君臣的,不过,以秦某人看来,似乎应该是种植些蔬菜、瓜果为好。” 如同鸡啄碎米一般,尚仁王爷不住的点头,引得身后的琉球众人也是不住的点头称是。 “蔬菜水果,都是海上生活稀缺之物。日后我基隆往来琉球的船只。便要在贵处进行补给,清水、蔬菜水果,各种肉食等等。” 尚家父子倒也罢了,自来都是在深宫之中,不知稼穑艰难的。哦,要是地主的院子也算是深宫的话。 倒是琉球新任的国相王超低着头,摩挲着手指不住的盘算这自己的家业,一双小眼睛里不住的放着窃喜的光芒。 “琉球的往来船只甚多,这要是过往的船只都在这里补充清水、蔬菜、水果等物的话,的确是一笔好买卖啊!” 这几日在久米岛的府邸中,几乎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国相职位砸得晕晕乎乎的王超,从起初的狂喜之中逐渐清醒过来,看着那高高堆起来的拜帖和礼单,他越发的觉得,要想在这个位子上做下去,就要无比坚定的抱住基隆军的粗腿! 和燕译一番密议,他知道眼下大将军最想的事情就是在琉球本岛上择地建房,建设塌房和货仓、堆栈,修建可以停泊大船的码头。对了,还有方才说的榨糖的榨坊。 此事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既可以从中牟利,又可以更加紧密坚定的抱住基隆军的粗大腿! “下邦小臣谨代我王感谢大将军恩典!不知道大人所说之购买土地之事,意欲购买何处之地?地方几许?” 最被秦浩和他的海军部下们看好的土地就是那霸港附近的那一片平原,即可以在那里修建房屋、建设炮台和防御设施,还可以建设专用泊位和码头。 要想掌握琉球的命脉,基隆海军的建设必须要靠近沿海或者沿江地段,以及陆地上的设施能过发射炮弹相互支援。 吸引秦浩等人目光的是港口长湖水道东北岸的那一片土地,这里水深在十几米左右,建成码头泊位之后可以停泊像万胜号这个级别的船只。 以后还要有更多更大的船只停泊在这里,那霸港将会是基隆军往内地和北方方向最为繁忙的一个周转港口。 经过一番算不上讨价还价的争论,基隆军和秦汉商号用每亩土地折算三年的亩产甘蔗价钱,购买了眼下那霸港周围几乎所有的沿海土地。 “哈!都说基隆军做生意精明!我看不过如此,海边的沙滩和乱石堆,怎么能够和可以种植甘蔗的土地相比?还一口价三年的亩产?当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的大少爷啊!”世子尚义看着父亲在购地契约上重重的用了琉球王印的那一刹那,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 “这份契约签了,琉球便掌握在我基隆军手中了!”当秦浩将基隆军总统官兼理钱粮民政的金印用力的在契约上按下去的那一刻,契约生效,在场的基隆军众人,几乎无一不是这样的想法。 “尚王爷,以后我的船只就会连绵不断的踏浪而来,对于基隆输入琉球的诸般货物,您看依照一个什么标准进行纳税?” 闻言,尚仁王一惊:“难道说,从基隆军进来的那些货物,琉球王府还可以收一次税?!”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虽然收海上往来贸易的税,在琉球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情,但是,以前可曾想过、干过收岛津家的税? 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旗本武士,不用太刀一刀斩下你的大好头颅就是好的!还想拿钱,简直是想桃子吃! “这个,这个,基隆军解我于危难之中,报我以丰衣足食的大恩,深恩厚意未曾报答万一,却有何面目来收取基隆军之税?此事万万使不得!收了基隆军的税,小王日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于地下?”尚仁王还是胆小。 “尚王爷可是担心秦某的诚意?海上贸易往来货物品种颇多,一时不好明确税率也是有的。这样,我们姑且按照值百抽五的税率进行试行如何?王爷手下要是一时没有人来进行这些琐碎繁杂之事,我基隆军和秦汉商号中可以抽出些人手来为王爷效力。” 秦浩的意思很明显了,依照他的提议,琉球国只要坐在王府里喝茶清谈就可以了,在码头上风吹日晒,在各个海船上与人争多论少的事情,都有基隆军的人代为效劳了。按照值百抽五标准收到的税款,基隆军会如数解到琉球王府中。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吗?琉球王尚仁几乎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给砸晕了。 但是世子眨眨眼睛,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这群基隆来的税吏出工不出力,以多报少怎么办?不行!还是要划一个道道下来,免得这群家伙欺瞒我等!” “一年至少要给琉球王府上缴二十万两税银!”世子也算是狮子大开口了。 二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海上抢?! 看到基隆军诸人脸色为之一变,尚仁王立刻发觉了。他故作威严的训斥起了儿子:“糊涂的东西!基隆军大仁大义。又岂会在一些蝇头小利上蝇营狗苟?!” 在双方表面上的一团和气下,各自打起来小算盘。 最后,基隆军与琉球国达成了《关税代理协议》,协议规定。从崇祯元年七月开始。琉球海上贸易税收活动交由基隆军代为征收。 税收的一半用于公共设施建设,其余的一半则交给琉球王室自行使用。 为了税收的顺利进行,基隆军可以在琉球国之那霸港留驻水军、陆军各三队(600人),以防备海上奸小之人。 至此尚义世子再没提过二十万这三个字眼。 “父王,您说基隆军的人能够把银元给我们如数收上来吗?还有他们这次北去日本会把奄美大岛攻取下来交给我们吗?” “你糊涂啊!” 码头上,尚家父子二人依旧以一跪三叩之礼送走了秦浩的万胜号,回到王府中如释重负一般。 “这数日来,从基隆抵达我琉球的船只有多少?你看到了没有?” “据王超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上报,约有十余艘上下。” “运来的都是什么知道吗?” “亲卫卫队的人去码头上看热闹时见到的,都是些大家伙,俱都是用所谓精钢锻造而成,据称为榨糖用的榨辘,效果要比我们的石质榨辘强得多!” “基隆军军事如何?” “百战强兵,坚不可摧!” “那你还找死,不要总是用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去揣测这些大人物的想法,要是都和你的这颗脑袋想的一样,当年太祖爷会派三十六姓人来琉球帮我们造船吗?!” 被父王骂的狗血淋头的尚义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往日里伶俐的模样便给这些训斥的话语一个不剩都给卷到海上了。 “儿啊!你要记住,父王的年纪大了,相信很快就要去见列祖列宗了。这琉球日后都是要交到你的手中的。” “身为一国之主,最要紧的便是要审时度势,趋利避害。这个时代不是你能做主的,等我死了,你就好好做你的琉球王,至于其他的一概不要过问。” 父亲为儿子教授为君之道,也是在这乱世之中如何能够生存下去的技巧。 “你现在要办的事情,就是要同王超、燕译处好关系,每天至少到那霸港口上的工地去一趟,好好犒劳。” 王超如今是琉球国相,执掌着琉球全国的行政。而燕译则是被秦浩委派,留在了琉球,作为基隆军的代表,在这里协调商业与关税等事务。 一内一外,将琉球看的死死的! “去看看他们建造房屋,修筑码头等事情可有要我们为他们做主的事情,比如说征集民夫,征发材料等事情,都要上心。 记住,基隆军虽然面色和善,但是却比脸带杀气的岛津家更加可怕!” 尚仁王的这番话,如同刀刻斧凿一般印在了尚义的心中。 第130章 濑户内海上的日语 晴,风向三级,适合远航。 日本,濑户内海外,秦浩的舰队正在航行。 作为连接九州、四国、本州三大岛屿的内海航线,其中产出的海洋生物有500多种,香鱼、鲎、、海参,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大白鲨,每年死在它手中的渔民与死神柯南不相上下。 同时它也是大文豪笔下的旷然美景,鲁迅、川端康成都写过。 不过此时的神户渔民大村纯二可心思想知道什么文章,他正在距离岸边约有三海里的地方捕鱼,这才是他赖以生存的主业。 “老天,乞求开开眼。如果今天捕不到鱼的话,我就要饿肚子了。” 今日大村纯二异常倒霉倒霉,他从早上出海到现在,一条鱼都没捞上来。 如果他今天没有收获的话,家里人定然要饿肚子。 大村纯二的皮肤非常黑,这是常年在海上捕鱼,经过了阳光紫外线直射留下的后遗症。 身上穿的是一件破破烂烂的和式无袖男款上衣,但是下身却没有穿着裤子,只是用一条兜裆步遮住了要害,这是当前日本典型的渔民打扮。 他的渔船不大,其实就是一艘小舢板而已,但这艘船,却已经是大村纯二最重要的财产了。 作为一个渔民,大村纯二觉得自己的生活还不错。 至少,比起那些大名手底下的那些土鳖农民们来得强。 自己虽然辛苦点,但却能够吃到鱼吃到一些海鲜,尝尝肉味。 但是那些种地的农民们却不成了,他们种出来的粮食,七成要交给老爷们,剩下的三成不仅要交税、剥壳以及还上年所欠下的债务,真正能到自己手中的微乎其微。 别看平时老爷们对这些低贱的农民不屑一顾,但对于他们的资产可是一清二楚。 至于吃肉? 那更是想都不想要了。 日本自从九正天皇颁布《刀狩令》以来,整个日本都是禁止扑杀肉食动物,一切吃肉的行为都是被禁止的,彻底杜绝了农民获取粮食的来源,当然除了两种动物以外,一种是鱼类,一种是野猪。 鱼类是专门为贵族打开肉食的缺口,而野猪就是为平民百姓打开的缺口,不过贵族们一定没有想过,野猪是何等的恐怖。 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以家庭为单位成群结队,在一定程度上比老虎还要凶猛,健壮的猎户都不敢招惹,更别提那些苦哈哈了。 大村曾听闻过,一头千斤重的大野猪,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干掉了一个村子,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起初他还不行,当他亲自去看了一眼,那头庞然大物的身影和遍地残破的尸体便永远印在了他的心头。 如果听闻哪个村庄的武士老爷打死了一头野猪,那是会受到当地大名的称赞和嘉奖,并收获偌大的名声,等同于武松打虎英雄一般的待遇。 所以,大村纯二一直认为,自己成为一个渔民非常的幸运。 如今天下太平,德川幕府建立,混乱的战国时代已经结束。 真是感谢自己活在这个时代啊,而不是活在几十年前的战国。 大村一边感叹着,一边努力的收起渔网。 瞧了瞧,空空如也,这让他非常的失望。 今天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他从早上到现在就一条鱼都没有见过。 难道自己的好运已经用完了吗? 心中不免泛起了一阵阵的苦涩滋味。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在远方的海平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抬起右手,搭在自己的额前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口中不自觉地呢喃了一句。 “不会是海盗?” 大村心里有点忐忑。 是的,别看日本现在已经被德川家族最终掌权,但是随着他们的掌权,有很多失意或者战败的武士还有大名们,纷纷逃往了明朝避难或者逃难海上成为了海盗。 这些人,成为了大明和日本之间海盗组织的生力军。 与嘉靖年间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群武士都是打工人,而不是老板。 大明朝漫长的海岸线上,经常会遭到海盗们的袭击,而日本也不可能避免。 以前还好一些,毕竟海盗们还有点规矩。 但是,最近几年,就算是不熟悉海上势力的大村也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似乎海上正在凝聚一团风暴,而且陆续抵达了日本。 渐渐的,小黑点越来越大,大村纯二已经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艘海船! 只是这种海船从轮廓来看,好像不是海盗们所驾驶的样式啊? 作为一个海上求生的渔民,大村纯二可是见识过不少的海船。 大明朝的福船战舰,日本海盗的龟甲战舰,甚至荷兰人还有西班牙人的战舰,大村纯二都见过的。 但是这一次他所打量的战舰,看起来要比他印象中所有见过的战舰都要大,并且航速也很快。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大村纯二绝对自己还是赶快回到岸上好一点,这是保命的不二选择。 不管对方是什么势力的,总之现在自己是不能在这里捕鱼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开玩笑,原本还晴朗的天空顷刻间便乌云密布,并且噼里啪啦的下起了斗大的雨点。 这天气变化的,和小孩子一般,说翻脸就翻脸。 下雨还不是最糟糕的,随着滂沱大雨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呼啸的狂风。 如此一来,大村纯二可就杯具了。 他的船儿不过就是一个小舢板,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他的船就变得十分危险了。 尤其是滂沱大雨之下,可见度也变得很低。 阴沉的天空,乌云压顶的态势,大村纯二在他的小船上爬了下来,而小小的渔船随着波浪来回摆动险象环生。 现在的大村纯二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理会那远处正在向这边驶来的战舰了。 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以什么合适的姿态趴在船上,怎么保住性命之上。 因此,这个时候的大村纯二,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那些出现的陌生战舰正在快速的向这边驶来。 如果大村纯二看到了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因为这些战舰在海上航行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更何况,现在乌云密布,风向也完全不对。 一般的战舰,在这样的风向中,是没有办法向这边航行而来的。 因为,因为,这他娘的是逆风啊。 可惜,这一幕大村纯二都没有看到。 呼! 一阵狂风再次呼啸而起,带起了一个高高的浪头,直扑着他的舢板而来。 在祈求八岐大神保佑的大村纯二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一下子巨浪覆盖,连带着他和渔船都被掀了一个个儿。 救命! 等到大村纯二露出水面的时候,他发现小渔船早就不知道被那海浪打到哪儿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巨大的战舰从大村纯二漂浮的地方驶过,大村纯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连忙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助けてください!!!(达斯给dei!)” 第131章 岛国渔民 经过了差不多十天的海上航行,秦浩带着海军舰队麾下七艘战舰,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日本。 原本,秦浩从琉球出发,花不了几日便可抵达,不过船上没有熟悉此段路程的航海士,便多花了几日,索幸方向没有出错。 “前方发现陆地!” 船队平稳的在海面上航行着,佹杆了望台上的水手,这个时候高喊了一声。 他的喊声,引起了不小骚动。 是的,在海上的航行日子,真的是太难熬了。 就算之前在琉球歇息过几天,但那并不算真正的的休息,船上不少士兵一直在船上驻守,根本没有下船。 甲板上的喧闹声,秦浩和段大鑫在舰长室内也听到了。 “什么事情,你们怎么这么闹?” 走出来的段大鑫,看到水手们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后,很是不解的拉过一个水手问道。 “舰长,前面发现陆地了。” 这名水手见到是舰长后,急忙恭敬的施礼回答。 “哦,前方发现了陆地吗?这可是一个好事儿啊,这说明我们已经抵达日本岛了。”段大鑫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脚步也没有停下,返回舰长室想要将这个好消息传达给秦浩。 此时,佹杆上了望手,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家注意,小心,前方出现乌云,可能会有飓风,大家马上检查缆绳和船上其他的物品,做好准备呀。” 随着这个水手的话音落地,大家纷纷涌到甲板上向前方看去。 果然如这个了望手说的一般,原本晴朗的碧空之尽头,出现了乌压压一片黑云并且以异常快速的席卷过来。 海上的环境有时候还真的是说不准,上一刻是晴朗碧空,下一刻就可能会出现狂风暴雨,没有人能预料的准。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一切科技、经验只能推算个大概,要想做到百分之百是绝无可能的。 “暴风雨要来了,主公小心点,等会估计会起浪的。”段大鑫守在船舱门口,经历过两次远洋航行经验的他,对于大海已经不是那么的陌生了。 很快的,乌云便笼罩了整个天空,使得天色阴暗下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渐渐变大的风中,斗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暴雨下的很是密集,让可见度变得很低。 因此,舰队不得不减缓了航行的速度,缓缓的向看到了陆地的方向驶去。 达斯给dei!!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异常焦急的声从海面上传来。 左右摇晃的基板上,水手们正在忙碌的检查缆绳,铁锚、以及风帆,狂风中的那声响让不少人侧目而视。 尤其是靠近栏杆的两名水手,听得异常清晰。 说实在的,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其实喊一嗓子并不见得就能让人听得到。 只是,落在海中,命不保夕的大村纯二,为了活下来,他的这一嗓子可是拼尽了全力的。 无他,唯保命尔。 人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关头,往往可以爆发出很大的潜能。 现在大村纯二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快看!那边有人落水了。” 两个水手趴在护栏上,打量了一下可见度不太高的海面,不多时就发现了海面上漂浮着的大村纯二。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这个倒霉的家伙被水手们,顺手从海中捞了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的大村纯二,全身湿透,头发因为浸泡海水已然缩成了一团,面色惨白嘴唇铁青,浑身哆嗦不停就好像是在打摆子一样。 可见,这个家伙落水之后,被吓得不轻。 说来也很正常,落水后得大村纯二真的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的淹死了呢。 小船被打翻,自己落入了海中,按照常理他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毕竟,这边距离海岸还有二三海里远,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游回去的。 而且,现在风浪这么大,还有狂风、暴雨。 此时就连万胜号这般一级战列舰船身都不断的摇晃,随着浪头高低起伏。 海浪拍击在船身之上,不断的将海水溅在甲板之上。 听说救了一个落水之人,水手们都纷纷的聚拢了过来。 说真的,大家也都想看看,是哪个家伙倒霉居然落入了海中,同时也想着从这个被救者的身上看出点名堂来。 日本人? 水手们围聚过来后,大家一眼便看穿了大村纯二的身份。 无袖的和式外衣,下身只是一个白色的兜裆布,这是典型的日本人打扮啊。 不少的水手眼中都露出了凶光还有鄙视和不屑的神色,甚至连救上了大村纯二的那名水手,此时此刻都变得十分的懊恼。 要知道海上生存也是存在鄙视链的,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为第一等,互相看不对眼,其次是明国的海盗、再次就是非洲大陆的那群小伙子们,处于食物链底端的则是日本人。 至于原因,就是现在海上没有日本的老板,德川幕府实行闭关锁国以来,日本水手一直干的都是低贱的活计。 靠! 是日本人,早知道落水的是日本人,他们就不会出手救起来了。 可是现在救都救了,难不成还要将对方重新丢下去? 丢回去?! 哪个小可爱想到的好办法! 船上的水手们一脸阴沉的看着大村纯二。 因此,大村纯二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一样。 他浑身哆嗦着打量了一下救起自己的这些人。从服饰上看好像不是大明人,倒是有点像是南蛮人,不过服饰比南蛮人的还要花哨。 并且这些人也不会是东南亚的那些人,因为他们长的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不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人那样的瘦小。 “嘿嘿。这个罗圈腿的小日本子,正在于用他的绿豆眼看咱们呢。” 大村纯二打量船上水手们,水手们也在打量大村纯二。 说真的,大村纯二的摸样长的有些歪瓜裂枣,在加上岛国上特有的那种文化氛围熏染,大村身上多多少少也有那么骨子猥琐的气质。 如果非要说大村纯二像什么的话,那就只能说大村纯二像一只老鼠了。 而老鼠最有特色的,就是那滴溜溜的眼珠子,还有尖细的嘴巴。 “这个家伙傻啦唧的,不愧是没有开化的岛国种。” 水手们这个时候,开始对大村纯二品头论足起来。 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很多都会和大明人打交道,所以他们可以说一口很流利的大明话。而且说大明话,在日本很时髦和流行,这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可惜,大村纯二不会说,因为他只是一个底层的渔民。 所以,当水手们纷纷交头接耳,对他品头论足的时候,大村纯二只能用老鼠般的眼光傻傻的看着说话的大人们,没有什么反应。 过了许久,大村纯二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的做法是很错误的。 因为如果不是这些看不出是什么国家的人救了自己,那么自己可就要在海中丢下了性命了。 自己死了还不要紧,但是家里的妻子可怎么办呢? 那样一来,她可就要饿肚子了啊。 “感谢大人们相救,大村纯二感激不尽。”大村纯二清脆的磕头声响彻在甲板上。 “何事?” 段大鑫出来探查情况,水手们立即禀报。 片刻后,面无表情的段大鑫指着跪在地上的大村纯二说道:“你,给船队指路,我们要靠港!” 大村纯二一脸喜色,因为段大鑫说的正是日语,段大鑫本就是海上渔民,见识过不少商船,和不少人学过,这次外出日本,他也是特意去了学堂深造了一番。 “是的,大人,朝着那边航行就可以靠港了!”大村纯二朝着不远处一块地域指着,“那里可以停靠这样的大船。” 刚刚一上船大村纯二就被眼前这所战舰给深深吸引,如同海中巨兽般庞大的身躯,吞噬着咆哮的海浪,简直可怕的异常。 第134章 登陆神户 两轮火炮齐射下,整个神户港口满是黑烟,町坊内时不时传来哭嚎声、嘶吼声,秦浩在万胜舰上听得真真切切,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心思顾得上,他正在和底下的士官们一同享受着从新竹种植园送来的新鲜柑橘。 不久前新竹在诸葛玄的政策下,与秦汉商户联合,开辟了一处果园,葡萄、西红柿、水蜜桃、西瓜、柑橘等,作为热带地区的台岛,是最适合种植水果的。 而且航海时代,海上船员缺少维生素,现在又没有维生素片来综合,水果是船上必备的东西,五月初正是第一批柑橘的成熟的时候,诸葛玄便派人送了几百款柑橘来,舰队正好离开琉球时接收到。 将柑橘橙黄的表皮拨开,露出其中鲜嫩多汁的橘瓣,掰开四五瓣送入口中,当多汁的果肉与干燥的口腔接触的一瞬间,瞬间爆发出的甘甜汁水,果肉的清香加上甜腻的果肉,当即让人忘却了此时他们正处在战争当中。 “主公!神户的威胁基本上被我们剪除了,是不是要” 秦浩正忙着吃着橘子没空说话,只是挥挥手让站岗的侍卫送上几个橘子,“这是新竹产的,尝尝看!” 段大鑫躬尽的行礼后接过橘子,顾不得手中的油腻,撕开橘皮就大肆朵颐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赞叹“真好吃!”,完全没有一丝舰队长官的模样。 让不少站岗的士兵心头一阵好笑,看来咱们平日里畏惧如虎的舰长,在秦浩大人面前温顺的像一只小猫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但段大鑫嘴里的咀嚼并未停止,只是加快了速度,毕竟他还是要在手下面前留点面子,不然以后不好带兵。 再迅速解决到赏赐的柑橘后,段大鑫继续请示道:“主公,咱们什么时候登陆神户?” 秦浩抬头望了一样段大鑫,随后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士兵们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摸样,他们来可不是闲逛的,也不是来做生意的,他们的目的从来只有那就是征服日本,打服日本。 建功立业,荣华富贵,就在今日,看着眼前蠢蠢欲动的氛围,秦浩心里暗自得意,看来上次和郑芝龙的战争,已经培养了一大批渴望鲜血的士兵了。 这不是坏事,反而值得赞许。 “好!”秦浩自然不会让士兵们的希望落空,“传令下去,一炷香后,准备登录,今晚我们就在神户城里安营扎寨。” 受到命令的旗手立马朝舰船的了望塔上攀爬,随后挥舞着两面彩旗,不少一会,其余六条战舰上齐齐爆发出欢天喜悦之声、鼓声齐鸣。 作为主舰上的顺天营士兵已经准备好了武器背包,就等着登陆攻占神户。 对于他们这伙精锐士兵来看,刚刚的想要进攻的日本足轻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然也不会顷刻间就被炮击摧毁。 不少人开始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这次能过建功的好处。 “一名敌军价值一两白银,这次我至少要干掉十个,这笔钱可以买一个妻子。”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欲望,这不是一名士兵的想法,几乎舰队所有的青年士兵都这样幻想过。 现在作为副城的新竹已经在官府的监控下开展了这样的产业,婚姻介绍所,一个新奇的事物,接受过基本教育的士兵大致了解,只要给钱就能娶到妻子。 面对台岛男多女少的情况,这样的产物是必然要出现了,为了防止有人暗中损害个人利益以及人身危险,在诸葛玄的倡导下,成立了婚姻介绍所。 其中的姑娘都是南洋的女子,大部分都是郑芝龙送来的,至于大明的姑娘,秦浩没有同意,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的,自然不能用来祸害自己人。 至于别的人,那就不在他的关心行列了,等攻下日本后,恐怕就会多出一个女子来源地。 有了这样的欲望,所有士兵都渴望的嗷嗷直叫,争去多杀几个敌人,用敌人的鲜血来铸就自己的血脉。 “登陆!” 一声令下,整军待发的士兵陆续拿起武器登上冲锋木舟,在浆手奋力地拨动下,十数艘木舟朝着神户的岸边驶去。 由于摧毁了神户的岸炮,这一路异常的顺利,当登陆后,士兵们并未立即攻城,如果按照以往的确需要如此。 不过这次长官们没有这样的要求,至于原因,看看沙滩上残破的四肢、躯体就能明白。 “让他们安静点!” 作为登陆指挥官的张虎训斥道,不过他这声不是对着正在排队的士兵,而是说给沙滩上正在嚎啕哭丧的日本武士。 几个眼见得士兵得到命令,立马背起燧发枪,从腰间得口袋里掏出刺刀,“咔嚓”装在燧发枪前端得卡槽里然后在日本武士感谢得眼神里送他们离开人间。 “进城!” 伴随着张虎得命令,三百名顺天士兵一半奔向神户城,准备攻克,一半去直去神户港,立马接收。 没有过多的话语,士兵门在沉没中迈着稳健的步伐奔向自己的目标。 相比于毁于一旦、毫无抵抗力的神户港,基本没有损失的神户城还是有点难度,所以张虎决定亲自率军前往。 此时的神户城,早就一片杂乱,本该是武士贵族居住之所,现在变成了半片地狱。 时不时就有些武士冲进贵族商人的房屋洗劫一番,作为原本的守护神的武士已经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 而且往往他们熟悉情况,很容易就将屋内的贵重物品夺去,然后才慌不择路地逃命,如果有人胆敢阻拦,哪怕是以前的主人,他们也会杀掉。 “快滚开!找死啊!”几人背满了金银首饰的武士竟然慌不择路的遇上了正准备进城的张虎一行人。 几乎没有迟疑,“嘭!嘭!嘭!”,一阵白烟,一阵烟雾过后,路上就剩下了几具瞪大了眼珠的死人。 这几声枪响也让小半个神户城的遭遇更加糟糕,不少武士加紧了杀戮抢劫的速度,他们可不想空荡荡的离开这里。 就是这种贪婪,让他们一个也能成功! 见到此情此景,张虎立马指挥士兵堵住四个城门口,在他看来,现在整个神户城都是主公的财产,岂可让几个小毛贼得了手。 自己则带着十余名士兵开始清剿这些作乱的武士。 “砰砰砰!” 整齐的枪声迸发在神户神内,张虎基本是一户户清理,争去消灭每一个作乱者,至于那些暂时分辨不清楚的,一律杀死,他可没功夫处理。 “大人,有一伙乱贼聚集在前面的胡同内,其余城内已经消灭干净了!” 张虎赞许的表扬了一番前来报告的士兵,“好,消灭这伙家伙,回去我就给你记功。” 士兵欣喜若狂,但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随即将陈虎带到胡同口。 看着阴暗的胡同内七八个日本武士手持的长刀摆出防御姿态,张虎刚想一胡脑下令士兵射击,直接干翻。 索性他多瞧了一眼,看到人群中有一个身着华丽,带着丝网头饰的人。 瞧他摸样就不是一般人,似乎是神户城内不小的官员。 “除了最后那一个,其余全部干掉!” 对于张虎来说,留下一个活口探出消息即可,随着命令,士兵们开始点射。 一枪、两枪、三枪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胡同内的日本武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啊!老子和你们拼了!” 剩下的武士根本受不了这样无尽的折磨,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试,或许还有可能求生,带着这样的希望,最后三名武士中的两名拿起长刀冲着胡同口就冲了出来。 为了不伤害最后的那个人,张虎让士兵停止射击,然后抽出轻钢腰刀进入胡同。 狭窄昏暗的胡同道里,干冷的让人直哆嗦,不过此时的陈虎却十分轻松,他已经好多日没杀人了,手中的长刀早已饥渴难耐,是时候开荤了,舒展着四肢,漫步前进。 几乎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张虎看准时机,猛然挥出长刀,刀锋在阴暗的角落里透出青白色的闪光,在日本武士惊恐的眼神里一刀齐齐砍断了他们赖以突围的长刀。 随后刀锋继续前行,顺利破开了离得最近武士的胸口,瞬间鲜血伶俐,那名武士痛苦的倒地。 即便如此,刀锋依旧前行着,最后落在了另一名武士的头骨中央,细软的白杂之路顿时露出一地,由于头骨处的缝隙卡着,张虎费了不少功夫才抽了出来。 如此一抽,直接掀翻了半块头骨,一股令人呕吐的咸腥气味直扑。 张虎端起袖口捂着口鼻,朝着胡同深处走去。 最后胡同内只剩下了那名高管,和一名已经神志不清的武士。 他口中呢喃不清,抬头看了一眼张虎后,拿起自己长刀冲着脖子一滑而去。 张虎无奈得摇了摇头,他没认为自己可怕到如此地步,不过他对这样的武士感到可耻。 如果,日本士兵真如今天遇到的一样,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换主人了。 “说,你是什么人?” 张虎抬起长刀,抵在高官嗓子眼,恶狠狠说道。 随即上前半蹲,一脚踩在自尽武士的身上,看着躲在深处的高官,看着他惊慌失措,瞳孔恐惧的摸样,他就很有成就感。 “不对,他似乎不会说汉话!” 张虎懊恼的拍着额头,此时他才发现对面的家伙是日本人,似乎听不懂自己说的。 “白费劲了,真他吗晦气。” 刚想一刀解决了这个麻烦,高官却开口说话了。 “大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会汉话!” 张虎一惊,这是他没想到了。 其实整个日本贵族阶级,在工业革命以前都是极力推崇汉家文化,大部分上层贵族从小就会被教育,他们会说,会写,如果将他们放在明国,要是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基本不会被人认出来。 至于那些说个子矮小的,根本就是扯淡,那是日本平民阶级,他们吃不到肉食,营养不良才会造就矮小的身材,而贵族阶级没有这样的制约,没少过一顿饭,一顿肉,不论是哪国的贵族,他们都是基因最好的一带。 杉本一郎从未想过,学会汉话竟然能救他一命,正是老天开了眼。当初他当上神户奉行后,基本也是一个贵族,手底下的官员便有人劝他多学学汉话,写写书法。 起初他还不在意,直到一次宴会上,所有人都说汉话,他基本听不懂,丢了面子,自打那日起,他就找了不少老师,每日学习。 不过后来他堕落了,开始享乐,不再想高攀,自己玩自己的,不过这门技艺他倒是并未遗忘。 “我是杉本一郎,德川家的外戚,尊贵的大人,只要你不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家里有三万两白银,你看如何?” 杉本一郎望着眼前的张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他自认为没有一个人能抵御得住金钱的诱惑。 他这话的确不错,但是对于张虎来说,杉本显得幼稚了。 谁会和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谈条件,况且条件还是他们唾手可得。 “抱歉了,杉本大人,我得送你下地狱了!” 张虎冷冷的一句,让杉本直接愣住,死亡的恐惧让身体上每一个毛孔扩张,口中的津液也加快了分泌。 杉本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直到第六次,他已经吞咽不动了,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心想这次完蛋了。 闭上眼,等着自己人头落地,可迟迟感觉不到刀锋划过脖颈地痛楚,无尽空寂地等待让他好奇地睁开了双眼。 张虎正摸着光滑的下巴,靠近着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什么回事? 杉本一脸茫然,不知所以,难道军官大人动心了,想要要钱了? “你就是杉本一郎?” 张虎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杉本问道。 “是的,大人,我的钱财就在”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张虎用一双臂力强健地胳膊牢牢锁住。 “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那样的人。”杉本惊慌地不知所措,胡言乱语道。 “给老子闭嘴,你个蠢货。” 张虎怒斥道,之所以不杀他,是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家伙就是他们攻入神户最大的功臣。 你说如此“功臣”,岂可用刀剑加身,自然不能如此便宜了他。 而且之前他如此嚣张跋扈,可是让不少舰队的士官们咬牙切齿,现在抓到了,可要带回去好生调教一番。 将杉本一郎交给手下的士兵,同时嘱咐道:“看好了这家伙,这是我回去带给主公的礼物。” 第135章 对武士的处理和签署条约 “这就是神户港口的杉本一郎。”秦浩戏虐的看着被张虎一手提上舰船的日本小矮子。 “是!就是这家伙不让我们进港,还想多收咱们的钱,是不是杀掉。”张虎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被他夹在腰间的杉本似乎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拼命的挣扎,但张虎健壮的臂力让他无计可施。 “不急,首恶虽然就擒,但是,其余帮凶尚未到案。三天后,将神户港所有为非作歹的日本武士正典刑。”秦浩走上前蹲下仔细端详着杉本一郎,想要彻底掌控神户,少不了雷霆一击和血腥手段。 前者今日已经让神户港的人知道了他们的厉害,至于血腥手段,就等张虎多抓点日本武士,好好血洗一次。 “大人,您的意思是?” “想必刚刚有不少武士趁乱抢劫,这几天你就辛苦一番,多抓一些。”顺天营接管了神户港,作为这里的主人,自然要为无辜百姓好好收拾那些为非作歹的乱党了。 既是开恩又是震慑,一举两得! “主公!卑职绝不会放过一个乱党!”张虎拱手跪拜领命。 很快,从万胜舰上卸下了大批的青刚刀和燧发枪,所有士兵手执青刚刀和燧发枪,一队人马配属一甲士兵,在神户周围开始大肆搜捕日本武士。 “奉行先生,希望你回去后组织神户的百姓,三日后到神户港口前面的沙滩上集合,这件小事你应该可以做到?” “好的!好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知道自己此刻是安全的了,杉本一郎点头如同鸡啄碎米相仿,经历过死亡的威胁后,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他绝对要抓住。 “现在,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关于战争赔款的事宜了。” 闻听此言,杉本一郎的心情立刻从濑户内海的阳光地带,被丢到了富士山的千年雪峰背后。 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想要得到的赔款数字是多少? 自己可是用了将近十年才收敛了满满的财产,不过现在他只祈祷这位充满笑容的将军是仁慈的,而不是刚刚那位杀人不眨眼,甚至是欢喜的将军,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请你告诉我,神户城各处粮仓、金库、以及你个人藏私的位置,如果稍有差池,我不敢保证你的脑袋还能继续待在你的项上,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秦浩用最温柔的语句说出了最恶毒的话,他说的每一处地点,都让杉本知道对面是一位行家,绝不能欺瞒。 “知道,我知道”杉本一郎口中嗫诺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不得罪眼前的这位随时可能将自己的前途和生命终结的人物。 随着士兵拿出一张神户城的草图交给杉本,当即让他一惊,居住在神户十年之久,他还没有看见过一张地形图,现在人家不过半个时辰,就能画出神户城各处房屋的位置,实在是惊人。 “金库应该在这,我所有的钱都放在这里!” “粮仓和金库则是在城北的角落里,大概储粮3000担!” “” 不多时秦浩从杉本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信息,随即亲自带人前往,他也想看看这座神户。 作为日本四岛南北交界处,来往的商船不断,以前是没机会旅游,现在可是有机会大饱眼福了。 率人穿梭在神户城的主干道上,每走百步都能遇到士兵敬礼,经历了一场大乱后,街道上冷寂了许多,出来躲在角落的乞丐会探头偷瞄,所有百姓都躲在自己家里。 只有士兵们敲门检查乱党的时候,才迫不得已的开门迎接,口中不断念叨着饶命一类的日语。 不过,当他们发现这些士兵一没有抢劫,二没有杀人,只是四处搜寻后,提起的心才逐渐放下。 一路见到安稳后,秦浩便加快了步伐,比起后世的灯红酒绿、靓妹美女,这个时代低矮的木屋、瘦的嶙峋却涂满面粉的女子实在是挺不起兴趣。 走到城北的库房后,发现一块半包围用砖块砌成的的内城,装配着几米高的铁门,据杉本所有,城内的粮食、金银全都放在里面 “钥匙!” 杉本一郎瞬间露出慌张的表情,额角上渗出的豆大的汗珠。 “大人,不是我故意,这库房的钥匙不在我这里,而是财政司那些监管者身上,在您强大的炮火刚刚开始轰击炮台的时候,就携带着钥匙和账目逃的不知去向,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啊!” 几乎是痛哭流涕的阐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杉本一郎都快要绝望死了,他觉得,自己的大好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呵!没要是也不要紧。段大鑫,去拖一门炮过来!”秦浩很是温和的拍拍杉本一郎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一块铁门算不得什么。 随着10磅钢炮的一声炮响,厚度将近一尺的一门被炙热的炮弹击穿,一个硕大的孔洞出现在人们面前。 “奉行先生,这就是你的家当了?” 说实话,即便是秦浩、段大鑫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见过不少世面,但是,见到如此多的金银,堆积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给人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是绝对震撼的。 更别提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了,全都吞咽着口水,不过纪律让每个人能严于律己,除了好奇没有别的想法。 半地下的库房,顺着阶梯步道下去,幽暗凄冷的库房里地上,墙边的架子上,摆放着无数的橡木箱子,几口箱子大概因为货架被炮弹击倒,倒了下来,四四方方的金条和散发着青色银光的银子,散落了一地。 “这间库房,堆放着近十年来,神户港口所收的船只税,其中也包括了我个人的一部分金银。” 也许是因为已经突破了心理防线,杉本一郎的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 管他的呢!反正老子已经塌了,再坏还能坏到什么地步呢,索性交代个的干净?! “总数是多少?!”秦浩不耐烦听杉本一郎说这些钱财为什么留在这里,不过他只想知道,如今还有多少? “两白银!” “啊,这么多!”段大鑫被这个数字惊得一愣,这岂不是比整个基隆的商业产值还要高出几倍来\/ “不止!那边还有黄金。”秦浩知道,自己这次的黑吃黑行动绝对赚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收获的金银应该是在两千万两以上! 秦浩阴沉的瞥了一眼杉本一郎,有钱他是猜到的,但是这么有钱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对于这些贪污的民脂民膏,秦浩自认为需要缴纳给当地的领主,至于这领主,当然就是他自己,刚刚获得武力征服承认的领主大人。 “封存!”秦浩嘶哑着嗓子下了命令。 除了库房后,秦浩脑子里还是乱乱的。 一场以外的打劫行动,或者是战争行为,就能够得到如此丰厚的利益,怪不得,后来的英国、法国、所谓的联军、日本等等纷纷大打出手,包括后来的漂亮国,都是一旦国内经济不景气,都要想法子打一仗。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老祖宗说过的话当真是至理名言!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杉本一郎的语言恐吓之下,整个神户城万人空巷,全都集中去了神户港口前面的沙滩,周围乡村的不少村民也同样被要求来了,只不过比较分散,不能照顾到每一个。 不过看着沙滩上黑漆漆的一片日本民众,似乎也是够用了,他们只是第一批种子。 大村纯二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日本渔民,他对今天的情景很是兴奋。 右手的食指悄悄地抚摸着手中的青刚刀刀身,口中呵斥着那些被驱赶到教堂前广场的乱党,就在几天前,这样的待遇还是在自己身上,可是今天,却轮到自己来对付那些懒惰肮脏的乱党了! 他为自己的投靠这些外来大人的行为感到明智,如果没有这些人,想必早有一天他也得死在这些为非作歹,胡乱抢劫的武士手中。 很快,那些乱党被监押着来到了广场上,为了表示对他们的重视,秦浩特意派了一营兵,手持火枪和燧发枪在他们的看台周围和过道上担任警戒。 “开始!” 得到了人员到齐的汇报之后,秦浩淡淡命令着。 “大山弘一!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放火罪!组织犯罪团伙罪!抢夺军械罪!”秦浩一身整洁平展的蓝色衣袍,满脸的义正严词,大声的宣读着被捆绑在台下木桩上的那些日本武士的滔天罪行。 “作为神户的新任领主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领地内,因此我宣布!鉴于被告在崇祯元年七月所犯之罪行,以及在多年以前所犯之重重恶行罪行,决定对被告执行死刑!剥夺公权终身!希望所有人神户领命引以为鉴!” 随着秦浩威严的宣判,在处决日本武士的看台上发出了一阵惊呼和骚动,因为秦浩说的是日语,所以很容易引起日本普通民众共鸣,对于这些以往仗势欺人的武士,他们巴不得有人能收拾他们,现在有人出面,自然是欢天喜地。 几个强壮的武士站立起来大声的高呼着什么,但是,很快便被周围的士兵拉出来,作为大山弘一的上司杉本一郎,以贪污钱财的罪名,穿着一身漂亮的礼服,被捆绑在大山弘一等人的身旁。 从一开始秦浩就没打算放过这家伙,作为主犯,理所当然要被处决! “顺天营!向前!”随着秦浩的口令,段大鑫、张虎等人持枪向前,他们今天的任务,便是担任刽子手。 张虎来到了捆绑着杉本一郎的木桩前,几天的时间下来,劳心劳力的他已经是神情萎顿,奄奄一息了。 如果不是秦浩下令,不得让他在执行死刑前死去,他早就被折磨的去见天照大神了。 “跪下!”张虎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噗通!”杉本一郎身体向前栽去。 “好!”张虎在他身体前倾的一瞬间,猛力的挥动着手中的青刚刀! 一刀过去,杉本一郎的脖颈被齐刷刷斩断! 由于有心人的特意安排,大山弘一跪着的方向,恰恰好是正对着日本武士的看台,在离他最近一排人的眼中,大山弘一的脖颈先是猛烈的收缩了一下,有一个短暂的停顿,身体似乎还向前移动了一小步。 然后,才是动脉中的大量血液喷涌而出。 底下民众仿佛还听到了他的一声呐喊,有人说是听到了他高声喊着“日本!”也有人说他听到了“德川大人!”不过,离他最近的大山弘一却是另外一种说法,“饶命!” 这就是他之前主人的癖性,即便是知道最后要死,还是选择苟延残喘,能活一天是一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要贪婪过甚,让人家进港,便没有了今日的痛苦。 就在大杉本一郎花白的头颅被喷涌的鲜血向上托起的一刹那,张虎身边的一名士兵,挥动着手中的燧发枪,一枪刺出,准确的将快要落地的那颗人头挑在枪尖,头颅上的血沿着枪尖顺着枪杆流下来,将枪杆上为了增加摩擦力特意缠绕的白布染得异常鲜艳,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 枪尖上,杉本的人头还在用自己的表情阐述着生命的最终意义。 很多日本的贵妇们已经在这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杀戮过程中尖叫连连。 但是,更加令他们惊叹的事情还在继续进行中。 杉本一郎只是第一个被斩首的,紧接着,同他一起的还有作乱的武士群体,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高台上。 并且,都享受到了被枪尖高高挑起人头的待遇! 那些身着礼服的日本贵妇们和普通民众,一个个用或是悲怆,或是高兴,或是木然的神情观望着自己的昔日的丈夫或是主任。 是日,共计斩首乱党头目三十四人,斩首乱党足轻三百余人。秦浩下令,人头于神户城外筑成京观,以儆效尤,尸体则丢弃入神户湾。 结果,数日之后,神户湾海面上还可以看到鲨鱼的三角形背鳍在近海游动。 整个神户的贵族、武士阶级基本被秦浩洗劫一空,当然那些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贵族都保住了性命。 他们自愿签署了一份承认秦浩是神户领主的契约,并答应效忠,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的商户条约。 条约的主要内容是:秦汉商号在神户设立商务代表处,负责在神户汉人的管理和相关商贸业务。神户汉人享有同日本百姓的同等待遇,同时秦浩有权组织汉人在神户地区进行垦荒、种植、开采矿产的活动等等。 这些条约只是秦浩占领日本的第一步,以后通过联姻,自然而然就不会有日本人这一物种,都是帝国合格的公民。 第136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日子里,秦浩过的很是优哉,几乎是他穿越之后过的最惬意的一段时光,除了每日里签发一些斩首令,基本就是喝茶观景。 每天在樱花树下,闲看日出日落,评赏歌舞伎妖娆的舞姿,顺便在那些日本女士身上用眼神丈量一下身材尺寸。 体会一下热情的日本风情? 当让秦浩挑选的歌舞伎都是没有搽粉的,那种犹如鬼面一样的神色不是他所能接受的来的。 还一点,秦浩也是很注意的! 在没有熟悉当地环境以外,他是不会和这些日本女子发生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的。 要知道,这个大航海时代恰好是很多传染病盛行的时候,不同的病原通过水手、小贵族之间的滥交,逐步的在全世界蔓延开来,比如梅毒等等。 天晓得这些外表风情万种,充满文艺范儿的日本女人,私底下会是什么德行? 就算是处女也有可能携带当地的病原,只有熟悉饮食、生活习惯,才能降低这种概率,所幸秦浩也没有那么急色。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他还是愿意等上一些时日。 于是,秦浩最大的乐趣,便是待在贵族的会客厅,盘腿跪坐,每日里尝试吃着当地的食物,天妇罗,肉饼,拉面,荞麦面,寿司,沙拉等等。 至于神户最有名的三文鱼秦浩并未接受,不是嫌弃肉质不好,只是里面含有太多的寄生虫,这个时代有没有去除手段,要是煮熟了,就没有了本来的风味,于是才被他弃之如履,其他的食物他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他过的惬意,自然有不惬意的。 秦浩不可能一直待在神户,他总是要外出的继续征战的,自然就需要文官前来治理协调,诸葛玄要主政基隆,不可能前来,于是就推荐了李毅。 李毅,作为秦浩早期的老人,老牌心腹亲信之一,本来他是及其不愿意来的,待在基隆跟着诸葛大人手底下跑跑好不威风,谁希望去个人生地不熟的日本。 直到诸葛玄开导,说是给他升官,他才松口,毕竟以前是大明子民,心底还是有一种升官发财的理念的。 之后他就被任命作秦汉商号驻神户商务代表处主官,尽管这个名字很让人拗口,让他这个文化程度不高的老人有点难以接受,但是,经过秦浩的一番解释后也就很通俗易懂了。 “见过戏台上的大明巡按?见过钦差大臣?他们手里不是都有尚方宝剑,所谓的如朕亲临?那个角色,就和你的一样!在神户,你就是我!你就是基隆将军府的代表,是神户的县令!任何针对你,或者是针对商务代表处的行为,都可以认为是针对基隆将军府!” 于是,李毅开始忙活商务代表处的建设,人员,士兵,房屋,防御工事。等等。 最要紧的,是将护卫队的新兵训练出来,形成战斗力。 要是率军离开,神户是需要有人驻守的,但是秦浩不愿意将兵力分散的太开,这次远征日本,兵马本就不多,要是没攻占一处,留下几十人,处城市的驻守兵力便可使自己破产。 这是极为不便且行不通的! 于是,在日本渔民、农民等一切劳苦大众中,秦浩挑选了几百人出来,按照基隆军的训练方式进行训练,同时,留下几位老兵作为辅助。 秦浩对于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军队离开后,不要生出反叛就算合格。 为此,专门修订了一列条约,日本贫民和汉人都在神户地区垦荒的权利,相比于以往田产属于大名,贫民只能耕作,秋收后需要缴纳沉重的赋税,这一条约,从根本上打动了广大日本雇佣农的心理。 同时规定,只要每户有一人当兵,就可以获得20亩耕地,三年不交税,反正那些田地都是那些死了的贵族的,秦浩一点也不心疼。 听到这个消息,在神户烈日下练习队列和刺枪术、刀术的日本足轻们,挥动手中的刀枪更加有力。 而苦命的张虎,则紧锣密鼓率领着几艘战舰,和几艘神户俘虏来的纵帆船,在濑户内上各个岛屿之间不停歇的忙活。 在杉本一郎和他的前任们神户奉行看来,神户以及濑户内海的群岛上的财富便是神户港口来往的商船。 对于杉本的眼光,秦浩大为赞许,如果他没有那么贪婪的话,倒是一个不错得手下。 海上商船开放要继续保持,这一点李毅作为主官回去执行,神户除了港口的便利,还有另一个优点,便是矿场资源。 在濑户内海上这些岛屿上都有着储量丰富的矿产,铁、煤、金、铜、铬、锰,除了煤炭的质量不好之外,其余的各种矿藏都是在世界上排进前十名的,动辄都是以万吨为单位计算; 铜、金、镍、铬、锰,这些都是秦浩现在或者将来需要的资源。特别是眼前,神户附近的岛屿上有巨大的铜矿资源,在以铜作为基本货币单位的明国来说,那不亚于一座巨大的金山。 更何况,秦浩如今部队需要大量的金属来制造火炮和其他武器。 同时世界上大约有1500座活火山,多数分布于环太平洋地带,而日本就正处于活火山地带上。日本有110座“活火山”!因此,日本列岛也被称为“火山列岛”,这些火山大部分就分布于濑户内上,有丰富的硫磺,这是制作火药的必备之物。 占领此处后,硫磺的价格就会大大降低,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时代即将不复存在。 所以,张虎便辛苦了,他在几座岛屿上,选择登陆地点,修筑简易港口和泊位,在适当的地方为矿场选择地址修筑防御工事和房屋。 大部分在秦浩的换地政策下,愿意搬到神户,分一块大大的田产,拿几万两作为补偿。 但少不得有不甘心自己的家园被这些外来人占领的日本小贵族出来反抗,这些地方都是他们的产业,但是,在火枪的密集攒射下,这些人要么成了刺刀上的人头,要么便是张虎的俘虏。 在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正义,只有血淋淋的丛林法则,适者生存。 接着,便是那些被判服苦役的小贵族登场了。根据审判,这些人虽然本人没有参与针对矿产的收缴,但是,他们的护卫的所作所为,使他们也成为了享受犯罪成果的同案犯,因此,必须要在矿场、农田之类的场所服十年苦役。 十年苦役之后,便可以成为自由人。 当然,作为开采矿山,自然在高强度的劳动下,恶劣的生产条件等等因素面前,会有一定的损耗和减员,比例嘛也不算太大,完全是可以容忍的,每年的人员损失大约在百分之十左右。 不过,大家放心,损耗的人员,自然会有新来的人员补充的,直到这个家族或者部族完全没有男丁为止! 终于,在完成了对几座岛屿的测绘、丈量、简易港口码头的修建之后,秦浩起身率领着庞大的船队施施然的出发了。 此次同神户的战斗,可谓是收获巨大,从军事上讲,对神户的军事行动,锻炼了海军舰队的作战能力,不论是针对炮台,还是海军陆战能力。海军的军官和士兵们,都是信心倍增。而且,获得了一个海军良港,神户港。 在秦浩心中,东面的神户港,南部的东京湾,两个港口在手,便可以将日本航线,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从政治上讲,签订了神户条约,让日本神户府成为了自己的直辖政权,通过在他们面前的大肆炫耀武力,屠杀那些小贵族,已经在精神上又一次的打败了他们。 在经济上讲,获得了针对神户的垦荒、种植、开采矿产的权利,秦浩有信心在十年之内,将神户变成自己的手中的另一个粮仓。 书同文、车同轨,完全有可能实现,当然前提是将整个日本打下,获得正统地位,这便是秦浩接下来几年需要进行的。 至于说从神户掠夺了多少贵重金属,这个数字一直是中西方学者们争论不休的一个话题。 西方学者坚持认为,秦浩至少掠夺走了为数数千万两的金银,证据便是连续几年由新日本向神户运送金银的的账册和记录。另外,在神户被秦浩海盗式的占领期间,针对小贵族,他展开了数十次的有组织、有步骤、有目的的洗劫,至少洗劫了数百万两金银。从金银到铜锭,从生铁到蔗糖,几乎没有秦浩不抢劫的东西。 以至于后来,在日本语里,有了一组词汇,“秦的清理”,“秦的袭击”。便是从这次神户事件而来。 最强有力的证据,便是秦浩手下得力的官员李毅的笔记《神户见闻录》的供述,里面有这样的话,“将军此番神户之行,虽有奇险,然,神户数年积累之藏镪,皆入我府库之中矣!” 听听瞧瞧!这是你们自己记录的说法! 还不够确凿吗!? 不过,在中方学者口中,却是另有一番理论。 秦浩是从神户得到了金银,但是,这些金银是通过合法的贸易得到的,有双方的合同契约,以及验货报告等历史材料作为佐证。 “至于日本学者所说的,关于神户金银的去向,我们请你们仔细阅读一下杉本一郎奉行的回忆录和很多当事人的回忆,在双方爆发武装冲突的伊始,分管神户财政的主管,便携带着账簿失踪,这难道是偶然的吗?” 一定是他携款私逃,对于抢劫一事,概不承认。尽管不少日本学者多年收集证据,此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因为指责祖宗的话,不是一个人能够承担骂名的。 坐在自己清凉的舱房内,秦浩的内心却是犹如油煎一般煎熬。 不为别的,那些战舰上运载的金银、铜锭,这些财富物资,这些让舰队的水手们、士兵们兴高采烈,喜笑颜开,成群的围坐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此番回师之后,将军大人会如何分赏,每个人能够得到大约多少钱的赏赐。 但是,作为统帅的秦浩,却不能如此乐观。 他心里清楚,巨额贵重金属涌进之后,必然会造成的通货膨胀,之前收获郑芝龙的赎金就让他吃了不小的亏。 不懂货币通胀,真有可能让一战白打。 秦浩如今控制的地盘,除了基隆、新竹之外,便是琉球的地区、以及神户,人口大约百万。 如果这么一大笔金银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涌进基隆地区,那么,事态就会变得很严重。 虽然基隆地区如今的物价指数很低,但是,如果将士兵们应该得到的分赏发下去,那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这批金银一旦流入市场,毫无疑问,物价腾贵。 几家欢乐几家愁! “我和你说,这次回家去,你就等着去把你们村里那个最漂亮的妹仔娶回家!” 舱房外,海军士兵王大海正在给陆军孔云等一干新兵口沫横飞的描述着几次随军出征之后的大好时光。 至于秦浩则窝在船舱内思考如何处理如此一笔数额巨大的金银。 在秦浩的记忆里,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支军队给自己的士兵和军官办理了这项业务,也许保险这种业务压根就没有产生,大部分士兵们担心自己受伤致残后的生计,死亡之后的家人生活问题,便引发了许多诸如军纪问题,作战时畏缩不前的现象。 如果战后把奖励的这一笔钱,拿出一部分来做保险,是不是就会避免了通货膨胀和贵金属积攒过多的情况发生? 而且,还可以让士兵们后顾无忧? 不过,为了稳定军心,在登岸时,秦浩还是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在基隆的码头上,他宣布,舰队长段大鑫、张虎,此次随同出征,指挥得当,作战有功,赏赐金银若干,当场兑现。 引得不少海军、陆军士卒嗷嗷直叫,个顶个要为将军效死! 不过,张虎这个家伙,在得到了为数高达数千两的金银后,居然特意去流民局寻了一个苗族银匠,画出图样,打制了一个巨大的三头虎。 很快,这个用黄金、白银打制的地狱三头虎标志,便成了无数海上商旅眼中最熟悉的东西。爱他的,视其为保护神,恨他的,视其为地狱之门。 “终于结束了!” 秦浩将自己四角大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让疲惫的身体去和松软的被褥做一番亲密接触,以缓解这些日子的劳乏。 虽然是凯旋而归,但是,打了胜仗之后的事情一点不比打了败仗之后少。 立功士卒的犒赏、那些战利品或者是商业利润的分配入账,武器弹药的损失统计、补充,各个单位的战斗总结统计、评功评奖,等等,一切都需要他准备忙活。 最要命的便是关于士卒伤亡保险的建立,这个新建立的制度,马虎不得。 现在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任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千家万户,数十万人的生死,这种感觉甚是奇妙,但也是累得慌。 怪不得皇帝都是早死的命,大部分都是累死的。 忙活几天,此次神户之行的所得最终被统计了出来。 获得白银一千七百万两。 获得黄金二十万两。 获得铜,四十五万斤。 获得赤糖三百万斤以上。 获得生铁数字正在统计。 扣除此次战争成本、正常损耗之外,尚有利润一千三百万三十三万零二百一十七万两! 闻听此数字,全军哗然! 不过,秦浩下面的举动,更加令人大跌眼镜。 “此番出行琉球、神户,不论在基隆、新竹留守士卒,还是随同舰队前往之人,皆有赏赐,一视同仁!” 但是,执行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将一千三百万两白银中的五百万两,作为伤亡保险准备金储存起来,一百万两用于基隆、新竹、琉球、神户各处粮仓等公共设施的建设费用,二百万两用于四地通往各处的道路、桥梁建设费用,另有一百万两作为流民招募经费。 同时为每一个士兵,包括船上的水手,还有那些接受过军事训练的青壮们,办理了人身伤亡保险。 按照保险条例规定,一旦士卒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发生人身伤亡,投保人将获得一定数额的赔偿金,可以一次性取出,也可以由受益人或委托人代为办理。 如果士卒在服役期间未发生人身伤亡,则该投保人可在退役时将保险金全部取出,作为养老金使用。 经过谨慎的计算,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最了保险,毕竟是将军制定的,还能骗他们这些大头兵不成,有了军官的带头,几乎所有士兵都参与了保险。 这个也是在秦浩的意料之中。 不过,在几次战事之后,人们发现了保险的好处,原来自己除了受伤、阵亡之后有抚恤金之外,还可以领到一笔为数不菲的保险。 于是,军中的悍勇不畏死之人愈来愈多,甚至是战场上找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为此,秦浩头疼了许久,最后不得不发布修正案,凡是不按照规定和条例执行的、不遵守军规军纪而受伤、阵亡的,保险金以三折发放,方才将这股歪风刹住。 别人都在为没有士兵冲锋陷阵而头疼,秦浩却为这些悍不畏死的士卒烦恼。 可谓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第137章 祭祀 在白灵儿香软舒适的床上没有享受几天好日子,秦浩的假期就结束了。 “时间是手中的细沙,你不看着就没了!?秦浩叫一个恨,恨自己为啥要做那么多事,为啥辫子戏里的康熙、乾隆之类的,没事就四处溜达,泡泡良家妇女、漂亮妹子,整日里放荡不羁,我就不行?!” 说实话,秦浩及其羡慕影视剧中那些后宫的争奇斗艳,多少女人,大清的皇帝可正是享受。 嘴里不住的小声嘟囔着,秦浩见到了这一段时间留守的诸葛玄等人。 “主公,有件事需要您过目。”诸葛玄眼角略略带着一丝忧心,将一叠邸报递到秦浩手中。 咦,这就是大明的报纸? 秦浩饶有兴趣的翻阅着,当然,这种报纸上是不会有明星、歌姬八卦之类的爱情故事,有的大抵也都是诸如皇帝奏折的批阅、各地信息之类的消息。 这种官报自然是严谨的,大明除了官报以外还有一些商人办的报纸,那上面的内容可就丰富多了,什么月饼广告、歌姬、酒楼的消息应有尽有,秦浩之前看过一份便没了兴致,任你说的话里唿哨,还不是只闻字面,不问真容。 端详起手中的邸报,很快,一张邸报上的内容引起了秦浩的注视。 天启驾崩了! 朱由校挂了? 秦浩有些意外,想了一会,才想起现在是崇祯元年5月,天启都死了半年多了。 但是,在他与世长辞半年之后,这个消息才从江南传到了基隆,可见基隆的信息是如何的不便。 秦浩有些担心,这样的消息自己以后治理领地时,是不是多有不便,政令如何处理。 接着而来的一连串念头就是,“天启死了?他膝下无子,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刚好待在京师,正巧接了他的班,白捡了便宜。 但是这位好弟弟,可是辜负了他哥哥嫂嫂的信任和期待,把一份家业给生生的糟蹋了!至于为啥单说他嫂嫂一句,就是天启帝的皇后,有古代艳后一称的张嫣力保的信王,不然朱由校不可能这么容易当上皇帝。 虽然说张嫣有艳后的名声,但这是后人对她美貌的赞许,她本人在史书上可是贤后,与开国马皇后并起的女子,至于为何扶持朱由校,其中的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等等!似乎天启死了之后不久,能够替他支撑大局的魏忠贤便被崇祯发配到孝陵去烧香了?跟着就死了?接着就是大清老八皇太极兵临城下,然后勤王军哗变,诛杀袁崇焕这些对后来影响很大的稻草纷纷而来?” 正在胡思乱想间,侧立一旁的诸葛玄询问道。 “主公,天启皇帝驾崩,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明的皇帝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干系,难道我还要给他送葬不成?!” 对于明朝,秦浩的确有好感,不过那是前期,现在吗,自己可是要取而代之,可是充满了恶意,不去找皇帝的麻烦就算不错的,想要给他丧葬,简直没门。 见秦浩态度强硬,诸葛玄依旧好言相劝:“主公,我们虽然不是大明的臣子,但是丧葬一番,可以为我们以后入主中原有极大的便利,所以说,还是” “再者,咱们在江南到盐路还需要表面功夫做足了,不然让东林党找到借口可就不妙了。” “这倒是真的。” 秦浩扶着下巴若有所思,现在魏忠贤已经倒台了,他的那些儿子、孙子们该清算的清算,该发配的发配,都不成气候了。明朝的宦官制度还是不错得,太监有了皇帝撑腰,才能权倾朝野,要是离了皇帝,狗屁不是。 不像唐朝的太监,手握兵权,杀皇帝就像杀鸡一般,没事就让皇帝死一个,给他们助助兴,简直可怕的要命。,皇帝还是生在明清的好一点,不用担心死于非命。 处于利益的角度,诸葛玄是赞成好好风光大办一场,如今基隆、新竹的子民九成都是从大明来的,要是能依附大明,绝对能增加他们的归属感,心里不至于变成流落海外的游子。 简单来说,就是大明还没病入膏肓,它的威仪依旧不小,不然当初段大鑫第一次前往琉球,就是打着大明的旗号才能公平交易,要是没有这层虎皮,没有火炮、军士的他们早就被吃了个干净。 “非如此不可吗?”秦浩思虑片刻,态度有所缓和。 想想大清的康麻子可是跪过朱老大的,还说他功过秦皇汉武,文韬武略一骑绝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吹嘘,反正一个偶像人物是跑不了。 如此一来,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既然康麻子能做到的事,自己又何尝不可呢。 秦浩不在执拗什么身份、地位,既然有好处,那就去办,刚巧打了一场打胜仗正愁没钱花呢,就当是促进促进消费循环了。 “这丧葬如何办理?”问题是诸葛玄提的,自然是要他去办的。 “按照大明高祖绘制的《明会典》规制,天子去世视为大丧,要举行大葬。 依法先行小殓:为大行天启皇帝沐浴容颜、括发、修眉等等,之后更换寿衣,并在尸前陈设祭奠物。 之后便是后行大殓:即将死者装入棺内,平铺。(嘉靖皇帝是大明皇帝中最为离谱的,他的死相就显得特别,因为他崇信道教,所以死后,让人将他的尸体摆放成七星的形状。后世开馆。考古人员还以为棺椁被人动过,闹出了不小的笑话。) 此外,棺前设“几筵”(摆有酒馔等祭奠物的供案)、安神帛、立铭旌(状如旗幡,上书“大行皇帝梓宫”字样,万历皇帝死后做的规矩,实行了一代就没了)。 大殓之曰,嗣皇帝(崇祯)及大行皇帝之妃、嫔等宫眷皆需身着素服前往致奠。在京师文武及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三天或三天以上早晨或早晚两次,身着丧衣由西华门入宫到正阳门外哭临,视为追思。 “桥多玛得,什么是丧服?”对于大明的各项典章制度只能说一知半解的秦浩有些汗颜,原本以为丧服就是一身白色孝衣,但是从诸葛玄的语气里明显觉得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看来还是他想得简单了,没想到一个皇帝死了需要如此繁琐的丧葬,这得花多少钱,秦浩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舍得了。 “成服之前,文武官员服素服,冠乌纱、腰系黑色犀角带,成服后服“斩缞服”,即是用粗布做成而不缉边的孝服。” 在皇帝死的时候是不能穿官府的,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畜生太多,会影响皇帝的心情。明清两代官服上都有动物,武官是走兽、文官是飞禽。 武官依次为:麒麟、狮、豹、虎、熊、彪、犀牛、海马。 明代文官依次为: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 清代文官略变为: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鹌鹑,九品练雀。 衣冠禽兽,实至名归! 听诸葛玄说了一阵子,秦浩便发现一个问题,“咱们也不是大明臣子啊,要做得如此正规吗,这得花多少钱。”秦浩有些心疼。 “既然主公觉得繁琐,也不必依照明制,白衣即可,至于百姓们的哭诉,就随他们去。” “好!” “对了,我们是不是便应该面朝北阙哭丧一番?以表心意?” 秦浩盯着诸葛玄很诚挚的发问。 “这个,依照礼法,该是如此!不过主公要是不喜,不哭也成。”诸葛玄也是看出了秦浩的心思,对于皇帝的丧葬只是好奇,要正式大操大办,花钱可是舍不得。 “好!吩咐礼房,传令下去,基隆、新竹各处城池、村镇、屯堡,于公文到曰,设坛搭棚祭拜,允许军民百姓前往哭灵吊孝。 将军府于基隆、新竹中各处寺庙设水陆道场,为天启皇帝祭拜。公文到时,各处停止屠宰三天,行斋戒之事,进行寒食。哦,对了,各处营伍、工场、矿山、林场可以不执行此项命令。另外,水产不在斋戒之列,可照旧食用。” “除此之外,你务必安排得力人手,在城中搜寻、召集高僧大德,为天启帝念经祈福。”秦浩想起了以前村里老人去世的时候都会请和尚来敲木鱼。 “诺!”诸葛玄随即领命下去准备。 翌日,一捆一捆的白色细棉布被侍从从各处库房里搬出来,分发给各级官吏将士,顿时,基隆、新竹等处立时变成了一片白色海洋。 用巨大的竹子、杉木搭建而成的灵棚便设在城前,巨大的供桌上,香烛灵位俱全。一口巨大的铜缸在灵棚入口处,前来哭拜的百姓先要在这里为天启皇帝焚化厚厚的一摞纸钱。 巨大的香案之上,按照礼仪定制陈列爵三、茶三、汤二、饭二、菜四、炙肉一、炙肝一、肉骨一、油饼一、豆角一、栗一、枣一、萝卜二、圆眼一、荔校一、胡桃一、馒头二、羊肉一、细肉二、汤壶一、酒壶一。 除此之外,正案之前还摆设着牛、羊、猪各一,所谓的太牢之礼,古来用于祭祀。 一时间,北起基隆,南至新竹,东至大海,西抵琉球,到处是一片哭声,到处是焚烧纸钱产生的黑色烟雾和一朵朵黑色的蝴蝶在风中迅速的被吹散。 便是各处的工人在上岗之前,也要到摆设有天启皇帝灵位的桌案前,行三拜九叩之礼,由工头代为上香,之后方可以上工。 “打鬼咯,给钟馗老爷行礼!” 在基隆的水陆道场上,秦浩一面同诸葛玄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席棚中喝茶吃点心,做短暂的休息,一面看着外面以自家女人为首的一群基隆军的女眷们前往为天启皇帝的灵位上香、添灯油、焚化纸钱,接着便是哭拜一番。 两个人将一打盅果酒喝完,感觉到周身清爽了不少。伴着经棚里一阵阵梵音禅唱,两个没有操守的家伙开始做不足为外人道的交谈。 “主公,方今国有大丧,新君初立,想必朝中政局会有一番动荡,我基隆该当如何自处?” 秦浩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看着北方,“新君登基,势必会提拔一群自己的心腹,不论是朝堂之上、边镇将领之中,都会受到波及,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也!我们只消整军备战、收集情报、发展民生,先不淌大明这浑水,方可无忧。” “主公高见。不管他朝中政局如何动荡,我基隆数万精兵在手,五万雄兵镇守各处要隘,数十艘炮船、几百艘三桅战舰往来穿梭于各地,便可万事无忧!” 近两年的生聚,秦浩的实力、势力以诸葛玄等人的眼光来评判,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可以傲视四方的境地。但是秦浩本人却似乎不以为然。 “大丧之后,我军的重点,便是练兵。我所说的练兵,不单单是在校场、军营之中练习武艺,而是分批次送到日本,在各处清剿那些不肯归附的大名,不见战事,如何强兵!我要用日本武士的鲜血来铸造百战强军,再看以后入住大明,有谁能挡得住。”秦浩的眼中露出精光。 伴随着远处祭坛上飘过来的香烛味道,和着女眷们的嚎哭之声,夹杂一阵阵和尚们的诵经声,秦浩这一番轻描淡写的话,登时让诸葛玄感觉是如此的不和谐,话语间他看到一阵阵的杀机。 他相信,此后的几年间,基隆、新竹各地又会是一片哭喊哀告之声,接着便是日本各地上报,攻破村寨若干,斩杀负隅顽抗之人若干,俘获官奴若干。 几家欢乐几家愁,基隆这趟战车已经轰轰作响,想要让他停下,根本不可能,想要不被它碾压送命。只有登上它,为它开路。 听闻此言,诸葛玄毫不犹豫,撩衣服跪倒在秦浩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山呼,“在下必当殚精竭虑,以相助主公完成大业!” 二人相视一笑,此时此刻,已经是彼此心照不宣。 第139章 江南试探,商业输出 就在江南一片盛世景象之时,远在基隆的秦浩却是遇到了难心事。 顺天营一名队官趁着休沐的日子,没有汇报私自乘船回老家,等到军中点名时,才发现了这么一个逃兵。 “白穗生的这个案子,不好办!” 在基隆将军府的大殿内,基隆军的几个高层人物,以秦浩为首席,依次坐定,一边翻弄着刚刚从山区运来的红薯、土豆等作物,喝着清茶蘸着吃,一面讨论着逃兵白穗生的情况。 他的事情说起来其实也简单。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这是国人的通病。 大凡在外面工作、读书、打拼之人,一旦得了富贵就是想要回家炫耀一番,回到家乡总是要做出一番成功人士,有出息的模样,否则会被认为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最好样本。 何况,白穗生是最早一批从军的,秦浩剿灭山匪的时候他就在了。 是最早一批享受了秦浩的各项优惠政策的人,几年的辛苦打拼经营下来,在基隆、新竹各地已经有了数十亩的水田,近百亩的山林,仓里放着几百石的稻谷,还有数十坛的菜油、荤油、果酒,梁上悬挂着几百斤腊肉干鱼,栏里拴的有牛,喂的有猪,身上穿的是细棉布,腰里也常有几百两两银子,可谓是应有尽有,活脱脱一个富家翁的存在。 有了这样的光景,白穗生便动了回乡修宗祠、续家谱的念头。 这本无可厚非,关键是这小子竟然没有上报,私自回家,这才是基隆官方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放在战时,绝对是要杀头的;一般光景,也免不了一顿降职、鞭笞。 按理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问题就出在白穗生回来后,竟向基隆衙门状告老家的县令。 基隆的官如何管得到大明朝的官,一时间可把秦浩几人难住了。 本想安抚一下,就此揭过,可白穗生的经历在军中越传越广,不少士兵都要求严惩那些恶毒的县令,他们以后也是要回家祭祖的,可不想这样的腌臜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说来也有趣,这白穗生刚刚回到福建泉州老家,麻烦便接踵而至。 他一回乡,从地保到泉州县,各级算得上的,算不上的,入流不入流的官吏仿佛鬣狗闻见了腐尸味一般都纷至沓来,口号如出一辙,对于逃民要严惩不贷。 面对着地保、衙役官吏们手里的铁链、铁尺,白穗生只得是祭起最不情愿,但却是最对症的一个法宝,塞钱。 地保来讨人情,塞了三两银子,半匹新竹棉布。 衙门里的几位老夫子师爷,各自送了二十两的润笔,恳请老夫子笔下超生。 典史、县丞二位大人,每人托老夫子代为敬上一百两的夏日冰敬。 知县大老爷,则是送上了二百两银子的润笔,回报的便是大老爷大笔一挥,为白氏宗祠题写了匾额。 该来的不该来,白穗生都送上了一笔。如此乱七八糟的各项开支算下来,白穗生发现,自己这两年的辛苦,出生入死打下的基业,怕是填不满这些大明官吏们的血盆大口。 刚刚要以建宗祠钱粮不足为由逃回基隆,不料想,乡间的地痞们也来拔刀相助,誓要吃上一口。 “白家小弟,没钱修宗祠啊?不要紧的,咱们借给你。八出十五归的利息,你看如何,至于抵押吗,看在咱们的关系上,便用你这白氏宗祠作为抵押!”地痞们说得那叫一个流畅。 白穗生见状不妙,如果不走,怕是连性命都要丢在老家,忍辱含痛,以借钱要同家族中老少共同商议为由,用作缓兵之计,为自己争得了几天的时间。 便在这几天里,连夜带着几名想到基隆来打拼一番的宗族中子弟飞也似的逃离了福建老家。 到了基隆盘点此行所花费钱粮,区区的数月花费钱粮竟然在千余两上下。这还是有数目的,那些七零八落的花销,就更多了。 左思右想,白穗生觉得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这口恶气,索性泼起胆子,到将军府门前告状,反正都是要吃处罚的,要死也要拉那批吸血虫下去。 他的想法也是极其简单,我每年按时的交粮纳税,每做一笔生意都是不少一文的将各项税款缴上,如今我被人欺辱敲诈,那么将军府就要为我出来做主。 “之所以说这个案子不好办,原因就在此,大明现在的贪官污吏太多、横行乡里,几乎可以说是到哪哪是,这些回去探亲的不死也要脱层皮。白穗生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 如果说是我们管辖范围内的事情,自然好办,将这些官吏送到执法处按法条办理就是。但是,福建官场,同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要细细追究,我怕是引火烧身。”诸葛玄一边品着茶,一边就这个案子阐述着自己的意见。 “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秦浩咬了一口烤的开花了的土豆。唏嘘着嘴,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自己的意见。 “一来,可以让麾下各处的军民认清楚,大明那些官吏同我们的官吏是多大的差距,从而增强他们的忠心和认同感。二来,也是我们对福建下手的一个契机!” “咔碴!”诸葛玄手中的青花瓷茶杯掉在了地上。 “主公,三思啊,现如今日本各处要用兵,实在是抽调不出额外的兵力了。” “有些事,不一定要动刀动枪的。” 秦浩美滋滋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红薯,冷笑一声。 “福建不是郑芝龙的地盘吗,给他送一封书信去,就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他,让他看着办。” 自两家停战以来,郑芝龙的商船就不停往来于基隆和南洋,生铁、粮食、食盐、棉布以及各种土特产,半年来不知道赚取了多少银钱,早就补齐了当初的赎款,现在秦浩让他处理一个小小的县令,自然不怕他不干。 “主公高见!”诸葛玄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郑芝龙吃了自家这么多东西,是时候回应回应了。 “对了,前不久,便是大行天启皇帝发丧期间,左国柱从江南写信回来,信里让我们尽早准备米粮、生铁,以助他岳父继续留在江南任职,我觉得有利可图,便应了下来,你们看这事可有不妥的地方。”秦浩悠悠然望着座下几人问道。 虽然他早就决定了,但具体细节还是要与几人商议,其中他担心的就是被有心之人发现,破了他们江南的财路。 东林党虽然不是一块铁板,但其中觊觎盐路的可不少,不能在这个关头掉了链子。 相比于诸葛玄的沉思,一旁吃着红薯火热的李春倒是率先开口,“主公依我看,这件事定然要做的。”说着还不忘捏住一块红薯放入嘴中咀嚼,然后才继续道了一声,“主公干得好!” 秦浩当即翻了一个白眼,有好处我能不知道吗,要你在这里重复一遍,李春这次的马屁可是拍到了秦浩的马腿上。 于是秦浩将目光装线一旁的武将们,韩咸、赵昶、陈虎、李毅、张虎几人,他们都是低头沉默啃着红薯。 秦浩无奈得摇摇头,看来是指望不上这群只晓得杀人越货的武将了! “主公,我这件就要给我。”沉默许久的诸葛玄终于开口了,让秦浩等得好一阵煎熬。 “你要如何处理?”秦浩好奇的问道。 此事不难,关键是如何协调,不让有心人发难,这才是最关键的。 “主公,刚刚不是有个福建官僚放在前面吗,我们可以此打开路线。以福建作为咱们的粮食、铁器倾销之处,然后过渡到江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很难有人发现猫腻,就算有人察觉了,也是从福建开始的,短时间查不到江南。” “好!”闻言,秦浩大喜过望,“声东击西,就算到时候查到,江南官场已定,木已成舟,我到要看看东林党是不是要冒着分裂的结果,在大明官场上闹一闹。” 不过这样的事情估计不可能出现,现在东林党可是刚刚夺取了崇祯的信任,这时候要是闹出什么贪财、腐败、攻击同僚的案件,都得滚回老家养老。 “同时用了此策,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好处,福建、江西几省,地狭人稠,粮食产区不是特别的多,而观我们基隆,有的是良田,可以招引无地少地之人到我基隆垦荒。以增加我基隆的人口、田地。” “好!诸葛玄说的不错,招揽流民垦荒。”秦浩不免开口称赞。 一旦大量的米粮进入了这些缺地少粮的省份,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背地里再行宣传一番基隆政策,到时候下海之人定是风潮涌起。 “方才算了一下,眼下我基隆、新竹、琉球、神户等地,有常年耕种的水田一千三百万亩零五百二十亩六分,山林、旱田、水塘不在此列。在册人口为二百余万人,如果加上在各处务工的劳工、官奴等,还要加上至少五十万人。 每年收获的稻谷约有八百余万吨,按照主公提出的一曰三餐饭要吃饱的原则,除农人自己留存的余粮之外,各处筑路、开矿、纺织、军队、码头、船厂等处消耗的粮食亦不在少数。 扣除上述等项,眼下在各处官仓之中,至少有历年之积累稻谷近五百万吨,足够五百万人一年只用。再者不久便是夏季粮入库,这些粮食可批次倾销福建,顺便暗中送往江南,至于铁料,依法如此,不会生出麻烦。” 诸葛玄脑子里的数字说的是滔滔不绝,一连串的数字报出来,登时让在场的人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除此之外,还有盐!江南的盐市场基本打开,我们可继续向外扩张,就顺着粮食的便捷,一道行了。”秦浩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对了,还需讨论一下,用什么样的价格,向福建、江西、江南等地销售稻米?” 以前对江南进行粮食销售,不过那是一种带有利益输送意义的送钱资助,每石稻米不过三钱,由于输送的少,基本上是白送,除去运费根本不赚钱,就是给金陵官府撑撑场面用的。 如今可是大笔卖粮,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福建的稻米是一个什么行市?远的不说,便是万历皇爷在世时,米价便是七钱到一两一石,这几年来,到处是水旱蝗雹风灾,各地的粮食都在减产,米价亦是扶摇而上。 “以往我们卖五钱一石,如今至少也要比这个加上二到三钱!”李春吃着红薯,是想到哪里便说出来。“前年,天启六年的时候,京师的米价可是到了每石二两之多!” “不可!若是我们卖的贵了,与当地的米价无二,又有谁愿意来买?”诸葛玄用严肃的口气训斥了一声。 “以往的三钱银子一石,是指的运到的价格,而且运费包含在里面,如今我们把运费这一项去掉,每石稻米在基隆的离岸价格就是五钱银子一石。如果没有船自己运输,我们便要在这个基础上加上运费。” 几个人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如果照这个标准计算,每石稻米顶多加上一钱的成本,相对于内地疯狂的米价而言,还是有很大的优势和竞争力的。 “另外,将军府议一议,拿一个章程来。谷贱伤农,对于售粮的农户,给予补贴,比如说拿着售粮凭证,凭藉基隆户籍,可以用低价价格购买各色熟铁、轻钢农具、农药、化肥等项。” 几个人听了顿时眼睛里都是喜色,这样一来,秦汉商号、钢铁厂等处的产品找到了买主不说,各处农人有了纯铁制农具,便可以耕种更多的粮田,打更多的粮食,至不济,单位面积的土地,需要的劳动力便少了许多,可以腾挪出不少人来用在别处。 如此政策实行下去,又是一个快速发展期,诸葛玄几个人不由得陷入了一番对于曰后更加美好的前景畅想之中。 “现在,为了完成这个目的,大家把工作分一个工。算一下我们的运力,各个港口码头堆房仓库的消纳能力,命令秦汉商号组织对各处的存粮进行有计划有步骤的收购,收购的对象以两到三年的稻谷为主。命令钢铁厂,迅速的制造一批水碾配件,要将稻谷变成稻米。依靠原来的石头水碾可是不够的!” “把这几项工作落实,我们才可以进行对福建福建进行稻米、油料、食盐、铁器、布匹有针对性的进行销售活动!同时海军要保驾护航,不能让咱们的商船在海上出了问题。” “诺!”文武官员一齐拜倒。 随着秦浩的指示,各个部门紧张的忙碌起来。 将军府户房拿出了关于农民销售余粮的奖励办法,明确标定了每卖出一定数量的余粮,农户将获得按照奖励价格购买铁制农具、轻钢钢制农具的标准。 如果不想购买使用农具,那么,各种各样的工业制品也会供你选择:印染的十分精美的花布,种田需要的化肥都足以令人心动不已。 钢铁厂的人们用熟铁和轻钢制造出来供碾米厂使用的水磨的金属构件,令碾米速度加快不少不说,碾出来的米更加洁白精良,好看的很。 其次,最有发展的地方便是盐田和榨糖作坊,也紧锣密鼓的动工起来,一批一批洁白如雪的雪花盐和白糖,按照每桶一百斤的标准,被装载进封闭的十分严密的木桶之中,装入商船,准备运往江南地区销售。 崇祯元年五月,在一阵阵清脆的庆祝鞭炮锣鼓声中,十数条商船驶离了码头,满载着大米、铁器、棉布、白糖、食盐等物,前往福建、江南的方向。 第140章 没有一个倭人敢得罪将军大人! 看着眼前的三个倭人,秦浩打心眼里一阵发笑。 来自日本九州三个不同大名手底下的使者,为了各自的利益,前来和谈,那一份热闹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这三个九州大名使者分别来自岛津、熊本、佐贺,其中佐贺家是郑芝龙代为引荐,这次来到基隆,专门为贸易开展来打先锋。 秦浩对佐贺家的使者,也是家主,自然是礼遇有加,“佐贺朝一阁下,请用茶,这可是上号的龙泉茶叶。” “将军大人有心了!”佐贺朝一恭谨地抿了一小口,然后面露微笑地坐在侍卫送上来地一张椅子上。 至于岛津家的岛津信次和熊本家的熊本男则没有安置作为,面色阴沉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吹捧着。 “八嘎雅鹿!”受不得这等轻视,岛津信次走到秦浩跟前就是一声怒骂。 他可是岛津家的使者,岂敢如此。 秦浩完全没有理睬,一眼斜视,立马就有侍卫将岛津家的使者架着送出了府邸,对于这样的使者,他是正眼也不会看上一眼。 待会再找他的麻烦! “将军大人,息怒!”熊本男看到被请出去的岛津信次,心有余悸,这次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这么灰溜溜的被赶回去,面子上可挂不住。 “好了,熊本家也不必拐弯抹角,直说来意就可。” 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熊本男刚刚在腹中准备好的滔滔不绝地言辞打了一个对折。 “这个嘶”熊本男略有犹豫,到底是摸不清秦浩的态度。 他将三家放到一起,不就是为了开门见山吗,既然如此,熊本男一改唯唯诺诺的摸样。 冷峻的眼神直扑向坐在一旁的佐贺朝一,精光四射,斩钉截铁道:“还望将军阁下不要助力佐贺家!” 席上的佐贺朝一闻言,当即脸色大变。 如今的九州大地上一共只剩下三家大名,其中最强的乃是刚刚被请出去的岛津家,占据了九州南边一半的土地,顺势控制了琉球的几个岛屿,这也是秦浩不待见他的原因。 而佐贺家和熊本家各占据九州北边的一半,佐贺家在西,熊本家在东,形成了三个鼎立的局面。 至于为何如此,这就要怪德川家康那个老乌龟,当初为了尽快统一日本,他尽然允许部分反对自己的势力继续存在,只需要名义上诚服即可。 岛津家不论,他本就是九州一直以来的大名,也没有参与过日本大陆的争霸,当初织田信长在位之时,也没有对他过多在意。 而佐贺家就是当初德川家死对头,想要争霸天下的丰臣家的家属,当初没有处理干净,现在德川家的后代自然想要完成祖先没有完成的事业了。 而这个急先锋便是熊本家,事成之后,佐贺家的土地全归熊本家,这是当今幕府将军德川义隆对熊本家的承诺。 这段因缘,秦浩全都了解,前几日郑芝龙将佐贺朝一介绍来时,就说明了一切,而且也是他在身后一直暗中帮助佐贺家,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这次德川幕府知晓郑芝龙势力大损,便起了心思。郑芝龙深知现在自己的实力,于是将这个包袱扔给秦浩。 “还望将军阁下不要助力佐贺家!”依旧是那冷冰冰,杀气腾腾的话语。 秦浩并未回答,坐在首席上啃着新竹送来的红薯,喝着龙泉茶。 “将军阁下三思啊!”熊本男焦急万分,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瞥得向红猴子屁股一般火辣。 “如果助你,我能拿到什么好处。”抹着嘴角得茶渍,秦浩可有可无得问道。 见状,熊本男大喜,他就怕秦浩不开口,那样是啥都谈不了。 只要你开了口,那就有得谈,只要不过分,家主都可以先答应下来,至于履约那是以后得事。 熊本男随即心中一声冷笑,抱着这样得心态,开口道:“将军大人,你随意提,只要熊本家有的,我们都愿意牺牲。” 牺牲! 秦浩也是一阵冷笑,熊本家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辈,说道牺牲,你们可真谈不上。 坐在一旁的佐贺朝一如坐针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现在可是怕的要命,要是秦浩不帮他们,佐贺家三百余口老小恐怕是无一生还。 “将军大人,我”他还想说话,却被秦浩一手打住,当即佐贺朝一面如死灰,汗流浃背,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我想要东京,不知道,德川家是不是愿意拱手相让呢。”秦浩玩味的瞧着熊本男。 “啊!将军阁下,这可开不得玩笑。”熊本男被秦浩这惊人的语言惊得一愣。 他刚刚还以为秦浩是想要神户,来时家主可是说了,神户也是可以允了他,可是东京可是京都,幕府将军和陛下所居之处,如何能让。 简直就是开玩笑,不,秦浩就是在开玩笑。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和幕府和谈,他可是要征服日本四岛的男人,基隆的士兵已经陆续送到神户,这时候和谈,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既然熊本家做不到,我只能自己去拿了。” “真不得谈?!” “不得谈!” 如此,熊本男心知秦浩的态度,拂袖而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一句:“将军大人,纵然兵多将广,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望好自为之。” 秦浩也不废话,立即回了一句:“有劳操心了,我是强龙,幕府也是地头蛇,至于压不压得过,且试上一试。” 待到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佐贺朝一还木楞楞的坐在木椅上,手中的茶还没有喝完,他完全沉浸在秦浩与熊本男的对峙之中。 秦浩竟然想与幕府作对,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德川幕府可是控制了除九州之外的所有日本领土,本州、四国、北海道三地有实力的大名,不是被置换了土地,就是被剿灭干净了。 现在如果计算不出失误的话,德川幕府可以派出二十万大军,这可是比当初远征半岛朝鲜还要恐怖的军力。 想想自己领地里凑不出3000千的老弱足轻,顿时心寒了半截,佐贺朝一握住自己颤颤巍巍的双手问道,“将军大人,幕府可是有二十万的兵力,您难道就不怕失败吗?” “比起收获,这点难度算什么?” “收获?!”佐贺朝一还以为是神户,于是劝道,“大人,一个神户可是不值得啊。” “哈哈哈!你小瞧我来,一个神户如何值得我这般做,我要的是整个日本四岛。”秦浩意气风发,全然没有注意到呆若木鸡的佐贺朝一。 “日本四岛日本四岛”佐贺朝一不停的重复着四个字,抬头望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将军阁下。 也不知道他是狂妄呢,还是自大,但是为什么自己心里竟然有种想要诚服的心思。 争霸日本四岛,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真有可能做到。 “好了,不谈这些,说说这次贸易吗。” 话题转变的过于迅速,让沉浸的佐贺有些不能反应。 不过总得是一家家主,阅历丰富,只是恍惚了片刻,就转变过来。 “敝国缺少金银,只有些盐、干货、俵物、折扇、屏风、彩绘、漆器、倭刀、清酒之类的当地玩物,原本打算以这些货品同大将军交易。但是,到了大将军的主城才发现,鄙人却是井底之蛙! 大人所处之地乃是海滨,干货、盐不在少数,想来也卖不出什么价钱。敝处工匠费心打造的倭刀不如大人士卒装备的轻钢刀;清酒,不如坊间市井出售的甘蔗酒、米酒;鄙国真是毫无作用!” “过誉了,过誉了!” 秦浩以为佐贺实在开玩笑,但是,佐贺说的其实都是心里话,没来基隆他还是信心满满。过来走了一遭,除了羡慕惊艳,其他都不剩了。 某一刻,佐贺甚至怀疑秦浩帮助自己的企图,不过想想自己一亩三分地,似乎也引不起人家的窥探。 “不宜妄自菲薄,故国有句古话说的好,天生我才必有用!” 秦浩鼓励道,“佐贺朝一,不如这样,我选几样你那里有的,我想要的,用来交易如何?” 听到这话,佐贺登时眼睛放光!原来佐贺藩还有能够被将军看得上的东西? “只要将军要的,我定然二话不说,给您送来。” “我听闻你们那里的兰花不错,可以作为贸易的的物品,至于其他商品,无论是干货,还是盐铁,只要送来一律交易。” “啊嘞?” 佐贺一瞬间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兰花”,自己领地里可没有这个物种啊,是不是将军大人说错了,抬头望了望秦浩,也不敢问啊。 转念一想,不行,佐贺朝一硬着头皮,起身离座跪倒在地,“外臣请大将军收回成命,外臣不敢欺瞒大将军!” “大将军是雅量高致之人,想来是误将蓝草当作兰花,敝处所产之乃是蓝草,漫山遍野皆是之物,并非大将军所欲之兰花,那兰草秉姓高洁,乃是文人雅士豢养之物,一颗便是价值千金,敝处小邦哪里来的如此之福气,故而恳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秦浩禁不住有点哑然失笑,这个老鬼子倒也老实,生怕自己把在九州地区生产的蓝草当成了观赏类植物兰花,赶紧的解释一番。(我呸!什么老实!他那是惧怕实力!生怕自己一旦翻脸,他吃罪不起。鬼子嘛!一贯如此!) “拿笔来!” 一旁有人拿过笔墨,秦浩便在纸上挥毫写下了一个大大的“蓝草”字,“我要的便是这个!” 蓝草不是观赏性的植物,而是一种实用经济作物。它的学名就是板蓝根,你没听错,就是那个包治百病的药。 蓝草在我国主要分布于四川、两广、福建、江苏一带,17世纪的产量并不高,也又有人注意到它的医用价值。 板蓝根是用来做什么的,大家都清楚?!在17世纪,流感也是可以要人命的。不要说十七世纪,便是到了今天,西方世界的流感还是可以造成整个社会的恐慌的。而且蓝草的茎叶捣碎了还是上好的止血消炎药。 “可是,那东西除了可以捣碎了做成染料,似乎别无它用啊!” “我就是要用来作染料!你运一船来,我便结一次账,真金白银,绝不拖欠。”秦浩很不耐烦的挥挥手。 天照大神保佑!这蓝草居然能够当真金白银用? 简直是不可思议,佐贺有种幸福来的太快的满足感,想要站起来告谢,却发现脚软了,他也不含糊,跪着顺势就磕头谢恩。 “外臣多谢将军!” “我们的通知染坊,就是需要各种染料的。到时候你直接送去即可。”见他如此忠厚,秦浩提醒了一句。 “外臣定不敢忘!” 佐贺朝一现在已经是打心眼里将秦浩认作自己的将军大人了,至于幕府将军,谁啊,不认识。 等到佐贺离开,待在外面许久的岛津信次又被侍卫架了进来。 “你们安敢如此,我要宰了你们,啊啊!” 岛津信次怒火中烧的挣扎着,可侍卫们强健有力的抓力让我无处释放,老老实实的被摁在了秦浩面前。 “你就是岛津信次,岛津家的二儿子!”秦浩走到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瞧着他的模样,心底里的面相之术又油然而出,“眉比目长、眉间宽广,耳朵厚长,耳垂肥大,是个富态相。” “那还用你说!”信次不给面子的冷哼一声,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的。 “可惜是个短命鬼!”秦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在这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信次一改刚刚的喜悦之色,开始不老实扭捏起来。 毕竟谁说你早死,谁会不生气,可是他身后的两名侍卫死死钳制着他的琵琶骨,让他如何撕扯,也挣脱不了。 “你到底要如何,我可是岛津家的使者。”似乎意识到处境不妙,信次开始打起岛津家的旗帜。 “你们岛津家占据琉球北方诸岛。”秦浩摁住他的头,随后念道,“我要你们交出来。不过分。”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转告家主,至于家主答不答应就不是我能知道了。”信次的语气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抬头看向秦浩,问道,“将军阁下,您看如何。” “呵呵呵!”秦浩冷笑一声,“这个消息我会亲自告诉岛津家的,就不劳烦信次大人多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周身环绕了一股杀气,随着身边侍卫的一句冷言冷语,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鲁莽行为。 “岛津使者,冲撞将军大人,推出去斩首示众,头颅送回岛津家。” 第141章 钢铁高炉 新竹的上空,弥漫着糖分的甜香,稻谷的浓香,以及各类熏腊食物、米酒、甘蔗酒的阵阵香气。 如果有过往神灵的话,也定然会被这些香气所吸引,进而驻足不前。 很多新竹长大的人,回忆起童年,都会异口同声地提及到一个水果。 甘蔗! 甘蔗,半年生草本新植物,多用于食用、榨糖,具备一定地医疗作用。 同时甘蔗也是新竹的三大支撑性产业,和食盐业、纺织业并称新竹三大金疙瘩,最会赚钱的金疙瘩。 夏季五六月份,整个新竹的空气里就会弥漫着一阵阵甜香的甘蔗味道。 那是因为坐落在水渠旁的榨坊工业区开始了一个榨季的工作,大批新竹本土的甘蔗以及从琉球送来的甘蔗被钢制榨辘碾压的粉身碎骨,流尽体内最后一点汁液。 学堂里放暑假的孩子们,便循着这蜜甜的味道悄悄摸来,趴在高墙外,贪婪的呼吸着这的甜香味道。 要是有父母在里面工作,等到工序清闲时,就会送出两三根新鲜的琉球甘蔗给这些小家伙们尝尝鲜。 看看这琉球产的甘蔗是不是真的好。 尝过的孩子们都说这甘蔗比以前吃过的更加脆爽,汁多蜜甜渣还少。 这也难怪,琉球今年夏季的甘蔗种植,新竹可是派遣了十数位老师傅亲自教导,再加上琉球处在温带和亚热带的交际线上,高温多雨,是甘蔗最优良的生产基地。 要是这样琉球的甘蔗都拼不过新竹,秦浩绝对会把琉球王父子吊在城头上。 不要怀疑,秦浩绝对有这样的实力。 之前离开琉球他留下了三个小队,六十人,后续想想还是觉得不稳妥,又从基隆调了一营士兵、千余人前去驻守。 可以说,秦浩就是事实上的琉球王,而尚仁、尚义父子只是明面上的傀儡罢了。 相比于小孩子的贪吃好玩,稍大一些的孩子,些许是看得多见得多了,让他们更加热衷于士兵们操练。 放了学,五六十个小大人便稀稀疏疏的聚集在新竹的一座校场旁边,观看着那些刚入伍的新丁的集训。 他们学的有模有样,有的手里还举着长短不一的竹棍,模仿着校场上新兵的动作,间或嘲笑那些新丁的反应迟钝和动作的笨拙、错误。 而校场上、靶场上的士兵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群敢嘲笑顺天营新兵的小滑头们,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被狠辣的教官集中在眼前的训练当中。 作为顺天营的新兵,每一位都是各寨各村里最精壮的青年,他们一个个怀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决心在一阵阵杀气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的声响中宣发属于自己的气势,直冲云霄。 而远处靠近八子斗煤田的山区,则是火光冲天,昼夜不停,火光中夹带的烟尘,足可以呛得神仙们咳嗽不止,涕泪横流,望而止步。 “主公,这便是我们的试验高炉!” 几个月的施工、试验,再施工,李春和数百位匠师的日夜努力,试验高炉,已经运行平稳。 今天是特为邀请秦浩前来,请他检阅成果。 “高炉的运行会不会影响新竹。”刚刚从新竹美妙恬静的坏境中出来,秦浩害怕这离得不远高炉区会破坏那一份美好。 这样的事后世屡见不鲜,什么钢铁厂建在居住区,污水厂建在学校旁边,民怨沸腾,秦浩可不希望新竹的百姓受这般折磨。 “主公,您放心,八子斗离新竹有50公里之远,且处于下风口,高炉的废气排放不会飘到那里。再者,我们呢,将炼焦池子,同此高炉设计在了一起,这样,炼焦产生的热气还可以用来温炉,废物利用,一举两得,较少了废弃、废水、废渣三废的产出。” 冶金主事李春谈起自己业内的事情,总是容易进入忘我状态。 这似乎是技术人员的通病,不过秦浩也是对此见怪不怪了,有的时候,他也迅速进入这种状态,同这些人们展开激烈的争论,甚至是争吵。 “这试验高炉,如今一炉可以产530吨,强过之前小炉造铁数百倍。不过,也是个大肚子汉吃得多。”仿佛说自己的儿子一般,李春用一种宠溺的神情语气描述着眼前这座在21世纪属于绝对打击取缔对象的无证小高炉。 “我们做过试验测算,基本,每出一吨钢,焦炭需要消耗一吨,如果算上炼焦时消耗的煤炭数额,差不多每炼一吨钢,便要消耗两吨煤。不过就算如此,同之前的小炉炼铁相比,还是便宜的。 但也不是没有弊处,一来,每曰里消耗的煤炭数量巨大,采矿人员要增加数倍,二来,便是各个炉子上的匠师、技工要增加,以防意外发生。单以此炉计算,每次出的钢,便足够我军民消耗。” “但是,属下等不明白的是,既然之前的轻钢制造,已经可以满足从铸造火炮、军营中盔甲刀剑到民间菜刀的各种需求,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炼钢呢?” 当着众多匠师的面,李春依旧是直言不讳。 理工男就是理工男。 的确,以前的轻钢数量足够治下五十万户使用,甚至还能出口。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李春,你却不知道,我军不久就要和日本幕府作战,需要的刀枪剑戟数量巨大。 还有我们可是送来不少装备给郑芝龙还有九州的佐贺家,假如我们不搞些新技艺,他们用不了多久也能仿制,天长曰久,我们的长处却变成了短处,这却又如何是好?” 这便是技术储备,当今老美惯用的伎俩,将落后的装备卖给有需要的,让他们为新装备的研究买单,如此形成闭环,总是领先其他人三两步。 “主公如果一定要开设高炉区,那势必要增加煤炭数额,人力耗费巨大啊!”李春还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这也是八子斗煤田众多匠师的担心之处。 目前整个台岛民众刚过五十万户,二百余万人,要是加大开采,必然要调发劳役,这可是最不值得。 “哈哈哈,李春,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浩笑吟吟的开口辩驳。“如今,我却只盼望你这里能够多用煤炭,多产钢来造火炮、刀枪。” “还请大人解惑?”李春失礼拜问。 “这理由也简单的很,你这里多产武器,我在日本的战场上岂不是可以多给你抓俘虏吗。”秦浩点拨道,“日本的俘虏可是很能吃苦的,等战事一起,你要多少,我给你双倍。” 闻言,李春恍然大悟,满目崇拜的看着秦浩,彷佛遇到了绝世高人。 “李春大人,这还是其一,至于其二”一旁负责屯田垦荒事宜的顾成,笑吟吟看着秦浩。 知道顾成想要露个脸,秦浩也不阻拦,其实他也没想要这炼铁有什么其他好处。 得到了恩许,顾成开口讲起了第二点来:“李工,您可知今年的米价如何?油价如何?由此二价,而衍生的酒价、肉价、菜价,又如何?” “这些事,家中有管家承担,工场中有庶务负责,某家却是不知。”李春很是老实的回答了顾成的提问。 “你莫要调侃李工了,他可是个厚道人。” “李工,列位同僚,这煤炭炼焦之后,焦炭与铁矿石一同燃烧,所得之物除了钢铁,便是煤灰等残渣。 困扰李工的,却恰是在下的宝贝。 粉煤灰同纯碱混合之后,所得之物,最是肥田不过,特别是用于对生荒之地。 贵肥问世后,我等粗粗算过,新开辟的生荒便多达五百余万亩。 且不说那些原有的田土,有如此利器,米、油、肉、菜怎么能不贱? 连带着,有数十万亩旱田被商户用来种植甘蔗,皆是因为米粮便宜,便有人要种植些甘蔗等物,多赚些钱财。我们能有如此低廉的米家,便是此物之功啊!” “每亩田要播撒多少?”李春有些好奇的问道。 “做底肥的话,每亩田至少要三十斤,如果要效果好,则是要五十斤到一百斤不等,超了百斤就会烧苗了。按照现在田亩数来说,五万万斤煤灰刚好满足。所以,我说您这里便是有再多的焦炭消耗,也会是不够用的。” 顾成整整衣服,深深的向李春施了一礼,“顾成谨代数十万垦民,数百万黎明,多谢李工了!” “这礼数我可是不敢领受,全赖主公之功。”李春手忙脚乱的向顾成还了一礼,接着朝秦浩拜去。 “全赖主公之功!”周围的匠师、矿工也跟着李春起了连锁反应,一同拜倒,齐声高呼。 “好了,都起来,该说的说,不要这套虚的。”嘴上虽是斥责,但手上的功夫却没有半点停歇,将李春、顾成等几人扶起,点头示意。 虽然说是沉迷于技术,李春倒不是那死脑筋的人,忽然想起一事,“主公,往曰炼焦,除焦炭外,所得之物便是焦油,没有草灰落入,必然染色,不知能够派上何处用场。” 新竹染料的原材料是纺织品染色的一种染剂,多为植物果实,树液等植物提取物。 但李春所说的焦油,其实也能达到染布的效果,其中多为天然化学物质提取物。 用焦油纺织染料着色性好,不易褪色,水洗不易掉色。 纺织品上色后手感变化不大,不会出现变硬等情况。 但颜色相比天然染剂,艳丽度与饱和度较差。 “此物送去新竹纺织坊,可以用来印染布匹。”秦浩解释了一句。 “大人,听说厦门郑芝龙运来了一千匹三河马?据说这马特别有力气,善于拉车?”知道煤炭人力的事情有了眉目,李春又开始关心运力问题。 “不错,是有一千匹马,三百匹儿马,七百匹骒马,不过,这些马,你们八子斗暂时不要打主意了!我要派别的用处。” “主公!我不多要!给我一百匹匹,我就能省出好几千人来!”李春还是有点不死心。 一百匹?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火候到了!”炉前一阵发喊,显然是钢水马上就要出炉了。 恰巧如此,秦浩也懒得自己回绝,带着几人就去观摩铁水了。 “请主公与各位大人戴上眼镜,以防伤损目力!”冶金坊的几位仆役手里捧着一个木盘,里面是一副副黑色护目镜。 历来烧窑、锻造、冶金等事,除了肢体损伤之外,便是对眼睛的伤害,很多地方的窑工,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特地供奉泪目娘娘,祈求她保佑信众的目力不受或者少受损害。 事实上科学也证明了,流眼泪真的可以防之眼瞎,他们倒也没有拜错。 后世工地开工不也是要恭喜祭祀一番,这是传承在文化里的骨血,难以磨灭。 在冶金、陶瓷、玻璃等工坊设立之初,便有主事们将窑工要求建庙祭祀的的事情转秉上来。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工业生产的人,秦浩自己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类目娘娘,但是,对于这些仙神文化祭祀,秦浩持保留态度,既不赞成也不取缔,只要不出事,任他们去。 在开始玻璃生产制造之初,除了进行玻璃的脱色、透明度等要求之外,秦浩的另一个要求就是如何制造出黑色的玻璃。 玻璃的烧制和脱色倒是不难,在秦浩的提示之下,李春率领工匠们将草木灰与硝石熬煮冷却后析出的晶体——硝酸钾添加进去,作为玻璃的脱色剂。 在玻璃烧制成半液态时不停的搅拌,将气泡搅拌出去,然后加入脱色剂高锰酸钾,通过氧化完成脱色过程。(依照这样的技术,虽然制成的光学玻璃比不上21世纪的产品,但是在17世纪,也是一项惊人的技术了! 将玻璃烧制成液态后,通过玻璃本身的重力作用,做出的凹透镜和凸透镜镜片悄悄的变成了各级军官手中的千里眼,也变成显微镜的镜片。 顺带说一句,着名的荷兰科学家列文虎克,便是用重力制成的镜片,欺骗整个世界说他是通过磨制的方式获取的,这样简单的手段,竟然骗了世界几百年! 这特喵的奇葩! 最后,工匠们小心翼翼的将铜绿、黑料等各类颜料一一添加进去,玻璃开始呈现不同的颜色,而且与添加进去的颜料基本一致。 很快,第一批黑色护目镜便问世了。 对于护目镜的使用,这些各个工坊的主事们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奥秘,只知道是主公体恤部下,命人费尽心思制成了此物。而且,护目镜被工匠们一个个登记编号在册,珍而重之的存放在个人的更衣柜内,要是谁遗失了,免不了工头的一顿唾骂。 这可是主公费劲千辛万苦制作来的,你小子真是该死,没福气。 对此,秦浩不知可否。 “准备开炉咯!”伴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断喝,唬的众人急忙将护目镜戴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高炉。 几个壮汉用铁钩将炉门打开,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饶是众人离着十米远,也是顿时周身大汗淋漓,燥热不已。 随着炉门的开启,顿时钢花耀眼,火星四溅,众人顾不得惊叹,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以往便是在梦中也不敢想的事情。 一块块还在冒着烟的钢锭被抬到众人面前,“主公,列位先生,这便是这一炉钢!” “列位,以为高炉炼钢如何?”在为冶金坊庆功的酒宴上,秦浩端着酒杯,笑嘻嘻的看着周遭的诸人。 “主公聪慧!我等万不可及!”众人齐齐举杯,欢笑不已。 “诶!莫要吹捧,我便是浑身都是钢锭,能够打几根钉来?还是诸位的功劳!” “大人,属下有一句心得,愿意与诸位同僚共勉。”负责造船的葛一韩,站起身举着酒杯向秦浩祝酒。 “那便是,主公的话,理解的便执行,不理解的更要执行,在执行过程中便理解了!”葛一韩将酒杯一饮而尽,翻过来向众人照了照杯。 “当曰,主公命在下在万胜号吃水线一下用黄铜敷设一层。老实说,在下心中颇是不以为然的!觉得主公是暴餮天物啊!用上好黄铜包船底! 但是,近曰对海军各舰船进行检修,主公的座舰,基本上船底没有贝类附着,更不要说水草生长! 这样的船只,在水中航速不减! 而其他船只,老实讲,可是要了老夫的命了,我要带着大家伙,一点一点的把船底附着的那些讨厌的家伙清理下去! 算起来,这耗费的钱粮,不比在船底包铜少!而且每年都要清理啊!” “老葛,你在那里罗里啰嗦的说了半天,是不是想让主公拨钱粮给你,让你把所有的海军炮船都包上铜?” “然也!”葛一韩很是痛快的干了一杯。眼睛炯炯的看着主位上的秦浩,不光他在看,在场的海军军官也死死的期盼着。 “只要是用钱粮能够解决的事情,便不是事情!”秦浩的话,令在场的海军诸将欢声雷动。 是啊!谁都知道,如今基隆不缺的就是钱粮。 “诸位,听我一言,莫要说我聪慧,我只是比列位敢想敢做了一些。 所以,列位也可以做聪慧之人,只要敢想!敢于去实验,我想,诸君也都是聪慧之人!” “是!” 秦浩的一番话,让整个酒席宾主尽欢。 第142章 一头公马的幸福人生 在西太平洋的琉球列岛上,有这么一块神奇的岛屿,他是琉球的产米大区,也是琉球水草最为丰盛之所,在11世纪,这里的米粮、军马就传到了大明和日本。 这就是有“海上马岛”之称的久米岛,其中部的大岳丘陵区是久米岛上最富庶而起伏平缓的平原丘陵地带。 其范围大约从西北-东南长55公里,东北-西南宽30公里,呈椭圆形。耸立于海拔100-150米的缓丘之上,周边有为1,100米高的陡峻崖壁,顶部起伏和缓,由西北向东南倾斜,最高点1,827米。 久米岛山区平均年降雨量4,743毫米,为琉球雨量最多的地区。丰富的降水所形成的水系汇成h北原河与仲伯河,汇入西太平洋。由于这里降水丰富,草场是其一大特产。 ,自从秦浩商贸一来,久米岛就成了秦浩的私人物品,至于琉球王父子的战马,统统归属顺天营。 眼下是秦浩任命燕译经营的牧场所在地就在此处,大批的马、牛、羊、猪等大牲畜在这里被放牧,一个个畜牧场和菜圃星罗棋布。 秦浩乘着双桅横帆船这样的江海两用船,沿着琉球的内海航道逆流而上,巡视自己的这一方领地。 方圆大约三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西面是远在天边的美洲大陆,北边则是日本九州岛,东边则是大明的山东布政司,南边则是琉球列岛,久米岛就处在这样一个四面环绕之地。 在双桅横帆船炮舰的护送下,秦浩一行人很快便与前来迎接的燕译见面。 久米岛的大岳山区在燕译大半年的苦心经营下,再加上不久前从基隆送来的三河战马,已经俨然是一个巨大牧场。 大大小小的马群、牛羊、猪在一个个牧场出没,那些在山间草地上奔驰的三和骏马,在疾风的吹拂下,长长的鬃毛如同海上战舰的风帆一般潇洒。 牧马人甩动着手中的长鞭,打着唿哨,呼啸着驱赶马群和牛羊在一丛丛林木中出没、吃草。 “主公,这里风大,您还是先到马场的房屋之中暂时安歇一下,再行出来观看这些马匹为好。”见秦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如同天边云朵一般灿烂的马群,燕译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得意。 秦浩满脸都是掬不尽的笑意,眉梢眼角都是喜色,看着黝黑的面额,他狠狠的朝燕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燕译!干得好!” 虽然离不开基隆的鼎力相助,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有这样的成就也是不易的。 如今在久米岛的大岳山区,拜畜牧场之礼,也是托玉米草的福,这里的琉球子民和一部分日本贫民大多被畜牧场雇佣,成为这里的劳工和牧人。 多亏了牧场的建立,他们总算是不要回去种甘蔗和捕鱼了! “照主公的指点,我们这里不仅是进行畜牧,同时也种植了大批的经济作物,用来换取财物粮食食盐、布匹、铁器等项,以弥补前期投入的不足。”指着远处的豆蔻、可可、烟草等作物,燕译颇为骄傲的向秦浩介绍自己的情形。 “骡马等数目如何?” 秦浩不大愿意听燕译如何发展大农业的做法,这是以后日本需要的经验,这里并不合适。 他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看看自己久米岛上有多少马匹、骡子可以用于工业体系和军事力量的建设。 “眼下有走骡五千余匹,毛驴一千出头,各类马匹将近一万余匹,其中可以充作军马,用于骑乘者大约有三千余匹。其余只能充作挽马和驮马。。。。。” “停!不要再说了!” 听得此言,秦浩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很明显,这个数字同他交给燕译的马匹数量严重不符。 翻了10倍有余! 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马匹能繁衍一季,也弄不的这般多来。 骡马又不是狗,岂能一窝生崽七、八匹。 这还不把母马撑死,公马累死! 就算是这他燕译私下里或是收购,或是掠取,但是,这将近两万多匹各类骡马毛驴,却不是那么好弄来的! “说,这些马匹走骡从何而来?如果敢于弄虚作假,哼!三尺军法正为汝等而设!你好自为之。” 此言一出,随着秦浩前来的一群侍卫、执法等,立刻各自擎出手中刀剑,准备等候秦浩的下一道命令,是不是将眼前这个一看就是个滑头的家伙捆起来,然后送到监牢里去,度过下半生。 “主公!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不信您可以询问这马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让他们说说,这方圆数百里的马场之中到底有多少走骡、马匹和毛驴!?”燕译险些吓得说不出话来,随手拉过一个中年人来。 战战兢兢的被拉来的是一位牧场兽医,在秦浩的恩允下,他也开口为燕译说话:“大将军,此地水草丰沛,确实适合养马,又有您从万里之外寻觅来的玉米草,此物端为养马利器,燕大人在此地养马,也确实是劳心费力,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还望大将军明察。” 看到此人一身白色衣袍,头上还用绢帕缠头,秦浩便问了一句,“您是琉球人?” “回大将军的话,在下正是琉球人,名叫尚来,现任畜牧场驻场兽医。” “依照你所说,方才燕译说的并无不尽不实之处?” “正是,大将军不来此处,不知这里的状况,在这久米岛中,可不止燕大人经营的畜牧场一家,还有您派在这里练马队的黄山大人。 如果燕大人胡言乱语,到了黄大人那里,也未必能够遮掩过去。再说,历来都是瞒报产量,为的是给自己有一条后路,虚报产量,便要多上缴收成,这对于牧场可有半点的好处?”尚来不仅为秦浩出谋划策,更是为燕译洗脱罪名。 秦浩心中却是一阵苦笑,你哪里知道,我们曾经经历过亩产十万斤的事情哦! 虚报高产,也是一条升官的捷径,所谓数字出干部,干部出数字就是这个道理。 “也好,便找黄山来回话便是。燕译,这黄大营官去了哪里?” 这黄山乃是陆军学堂三期的学子,对于前三期,秦浩记忆深刻,因为他只带了三期陆军。 后来没有时间,才交给韩咸继续教导,他自己则挂了一个名誉校长的光环。 而这黄山便是三期中最为耀眼,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个家伙,黄山是流落大明的蒙古后裔,自然生性活泼,毕业后,秦浩便打发他来马场工作。 这一来便是半年,也不知道他最近脾性如何,倒是怪想念的。 一支火箭在空中炸开,少顷,又是一枚。 不一会,大岳山区东侧远处的山林之中,也是一支火箭腾空而起,随后紧跟着又是一支。 “黄营官率马队在那里演习,距离此处不过数十里,须臾便到。” 说话间,众人便觉得脚下大地突然变得颤动异常,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低沉的马蹄声音,由远即近。 突然,从东面山脚下通往马场的山道转弯处,撞出一彪人马。 一名骑手在前策马奔驰,身后,是两名护卫策马紧紧跟随,其中一人手中高高擎着一面认旗,那旗帜被风不停的撕扯着,旗子上的字迹看不太清楚。 三人的身后,是一排一排的骑手,十人一排,随着道路的宽窄变化稍加调整,但是一俟道路情形许可,便离开恢复成十人一列。 大约有十余列骑手之后,便是队形不那么严整的马队,如同一团红云一般席卷而来,马背上或是披挂着肚带辔头,或是牵着挽具。 很明显,这些马匹是前面的骑手们的更换之用,或者是充当营中挽马,用来拉车牵引火炮之用。 在后面是更多的驽马,各色马背上既无肚带又无挽具,辔头更是欠奉。 一群群的,一叠叠,有如洪水破堤一般一往无前的沿着道路蔓延而来。 马群的前后左右都有骑手挥舞着长鞭不时的将与大队走散的马匹驱赶回群中,吆喝声,马匹的嘶鸣之声,马蹄声,不绝于耳,如雷的蹄声过去,不时可见看到被蹄铁带起的草屑泥土。 大队的马群之后又是数十列的骑士并辔而来,在他们的队伍中间,夹杂着十数辆辎重车,和七八门八磅、十磅的钢炮。 “果真是个好汉子!” 见到如此气势恢宏的场面,秦浩不由得直抒胸臆,这比什么看什么美人都要解渴。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当如此! “见过,主公!” 统领两个马队营的黄山,虽然手下只有一千余人,却也俨然是秦浩手中一个新的兵种的领导人了。 此刻的他,正在意气风发的向秦浩介绍自己对马队训练、马匹遴选的心得:“马匹分为战马、乘马、驮马、挽马四类。” “你说的那些,什么各类战马食用的豆料,你根据上述的四类马匹体力消耗情形,做一个统计出来,每一匹马每天大约需要消耗多少大豆,写一个条陈上来,我让诸葛玄的户司照样划拨给你,眼下北上的水上通道打通了,各类人员、物资运输十分方便,只要你能够把马队练好,要多少钱粮我都有!” 拜玉米草的功劳,马匹和牛羊猪鱼都得到了最优良的主饲料,在此基础上,为军马增加营养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只要增加些大豆就可以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些骡马的数字是如何来的了?”见到营中的军马数量绝非虚造,秦浩心中不由得大乐,心情好了,表情和神态自然放松了不少,脸上笑嘻嘻的对众人问话。 “主公,说到这久米岛的大岳山区,确实是一个养马养牛养猪的好地方,水草丰美,又没有别的野兽。不过,军马之数如此暴增,除了天时地利之外,却也要靠一个人人的功劳。” “何人?!”秦浩不免有些好奇,自己麾下竟还有如此特异人士。 “去把老关请来。”在畜牧场的棚屋之中,作为一场之主的燕译自然责无旁贷,示意手下人去将手中的秘不示人的独门秘籍——某位高人请来。 片刻之后,门外一阵推推搡搡,一个人在众人的推拉之下,战战兢兢地的出现在门口。 “老关,快和大将军说说你的独门绝技。”燕译撺掇着刚进门地老马夫。 被叫做老关的老头心颤颤抬头看了一眼,口中神神叨叨了两句“和人家说的吃人恶魔一点也不像啊!倒是个白面书生,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他就是大将军。” 就在老关疑惑不解之时,燕译上去又是一脚,“还不快说!”。 “哎呦!俺说,俺说,您别打了。”老关摸着屁股,讨饶道。 “这老家伙是头黄牛,不抽他,他不老实。” 燕译看着秦浩解释道,他生怕主公怪罪他不体恤手下,秦浩倒是没说什么。 “既然几位大人有兴趣,如果不嫌此事腌臜污秽,小的便一一的说。” 老关家世代饲养马匹,有一手为马匹配种的独家秘笈,他便是靠着这手秘笈利用着手边的资源为自己挣了不少外快,后来久米岛牧场建立,他自然被“请”来做马匹的活计。 “这种马享受的可是贵族待遇,每日我得给它吃一枚鸡蛋、三斤麦芽子、一斤枸杞、三两人参。” 这可比人吃得都要金贵了! “之后的事便是要紧的时候了!我用木头搭建起一个木头架子,将温顺的母马牵进木架中,尾根我用绷带包扎,用绳拴在马体左侧,使暗门露出,用清洁温水洗净马匹的外门和臀部。如果母马好踢,应当装上脚绊以防踢伤公马。 同时为了防止公马咬住母马脖颈部,还得在母马颈背上放一块麻袋。这样就算公马撕咬,也不会对母马造成伤害。 交配前先牵引公马绕母马转一、二圈,看看喜好,再引到母马的后部。当公马爬跨时,如果发现那话儿的方向、位置、角度不对,应当用手轻轻地将马的那话儿拨正,导入母马体内。若公马体格大于母马,则应将母马站立地位垫高,以防种马的那话儿直入导致直肠破裂而死亡。” “除此还可以把一次采自公马的生华用清水稀释后再分配给母马,液稀释后可以给几匹甚至十几匹母马!让它们因此怀小马崽子! 一匹种马喷一次的话可以配得上好多母马,但得一两天内配完,否则就失效了。 所以在一个配种季节,一匹种公马至少可以让一百多匹甚至于上千匹母马怀上崽子,比自然交配大几倍到几十倍。” 人工授液!没想到这就是老关的独门秘籍! 秦浩满意的合上账本,打量着周围的人们,心中大为赞叹:这老家伙果真厉害! “我军中是有功必赏,你将家传技艺发扬光大,在畜牧场做事勤勉有功,赏你银元一千,另外,你可愿意做我将军府的掌牧官?专司马匹牛猪等项繁育之事?” “小的愿意!俺老关也当官了!”他高兴的一蹦一跳,活像个老猴子,惹得秦浩几人哈哈大笑。 其他几人也不禁由衷的为他高兴,纷纷上前道喜祝贺。 “主公,您到这久米岛巡视,又逢老关新近晋升,可谓是双喜临门,属下打算晚上为主公接风,为主公贺喜,不知主公以为如何?”燕译趁机想要给秦浩接风洗尘,拉动关系,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在琉球待着。 “这是好事,该为马场的诸位庆功!” 秦浩转过头来,面向已经披上布袍的老关,“老关,能不能多带些学生出来?也好为你分劳些?放心,你的技术可以可以申请专利,以后每出生一匹马或者骡子,都有你的好处便是。” “属下,属下必须要尽心尽力,粉身碎骨,以报主公于万一。” 老关因为激动,变得有些口不择言了。 “少废话,你粉身碎骨了。我上哪去找人繁育马群去?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便发文给学堂,派二百个学生来,到这里给你当学徒,繁育马群,完善你的技术。” “你回头也拟一个章则出来,算清楚需要多少钱粮,什么条件,才能更好的把你的这项技术更好的发展,也好让你曰后见到你关家的列祖列宗时,很是骄傲的告诉他们,人们都在感念你们的好处。” 秦浩很是煽情的将这项事业的广阔前景,同人们的孝道相关联,让老关很是为自己能够将祖先留下来的这点微末腌臜的手艺,还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的推而广之。 “五年之内,能够繁育出十万马匹吗?” 给了胡萝卜,描绘了广阔前景,秦浩要开始做量化考评了。 “五年,十万?这个眼下的母马和种马数量似乎不足啊有点难办” 虽然说一匹种马或者种驴可以为众多母马播种,但是,母马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况且,一匹母马的妊娠期长达十个月,还要有很长的哺乳期,才能进行下一轮妊娠,这道理却又如何同主公讲? 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成绩。 头疼! 正在人们在畜牧场的空地上,观看着那些强悍的牧民汉子从牛群中挑选出最为肥硕的肉牛来,驱赶到一旁准备做晚上的盛宴,一簇烟尘从远处的山道上飞快的移动而来。 “禀主公!有北线紧急军情送到!” 北线的军报是李毅派人快船送到琉球的,那里的官员们又派人将紧急军报送到秦浩手中,距离李毅发出军报不过两天时间。 “幕府大军已动,还望主公早做应对!” 第143章 端午节的扶桑新娘 在移民政策不断优化的环境下,整个台岛都沉浸在中华文化熏陶之下。 由于大明移民数量最多的原因,基隆、新竹的风俗在很大程度上同内地相仿,一样要过清明节、端午节、中元节、中秋节、重阳节、春节、元宵节等等。 每年的五月初五是端午节,吃粽子、赛龙舟、系红绳等风俗都被大明的百姓带到了基隆,融合了多地的当地习惯,形成了属于台岛独一份的端午氛围。 每年的端午节也是屈姓家祭的日子,之所以放在端午而不是清明,真是端午的由来。 屈原,就是屈姓的家祖。 端午节自然就成了家祭勿忘告乃翁的独特日子。 年轻的曲家嫡长子屈嵩在侍从的打理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团虎大红袍,头上正正带着的金冠,十分虔诚的向供奉着屈氏列祖列宗神位的神龛上,奉上刚刚从寺庙里采来的一枝茂盛的绿叶,将这象征着天地所赐福禄的恩物,贡献给祖宗。 在锦缎制成的拜垫上毕恭毕敬的行了三拜九叩之礼后,屈嵩起身,然后上前为祖先奠酒。 捧着一柄金丝嵌虎纹的玻璃酒壶,将酒浆轻轻的在手中的玻璃酒杯中斟满、晃动,接着高高举过头顶,虔诚地洒在地上,如是者三,奠酒仪式便算是完成。 这是每年屈氏必须要搞的祭祖仪式,也是几乎每一个有些体面和实力的家庭都要搞的。 当然在秦浩的治民善政之下,这样的宗族仪式日渐衰竭,大部分宗族的年轻人都选择了最时髦也是基隆官方提倡的一种祭祖仪式。 也由于几个明朝大家族的迁徙,基隆对于祭祖更加重视,慢慢的就形成了端午、清明,双祭祖模式。 屈家的一员屈万正是这样一位年轻人,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会带着新娶的媳妇,到这乡归祠来给祖宗上香。 几年下来,特别是在秦浩有意无意的限制各个姓氏的宗祠建设以来,乡归祠,便成为了台岛,特别是基隆居民的共同祖祠。 人们每逢大事或者节气,都是先去基隆码头的海边给神仙烧香,乞求风调雨顺,然后再到这里,祈求列祖列宗的保佑。 几进院落里人头攒动,越是节日,这里便越是热闹,执行着祭祖大事的人们,从祭祖的祭品,到祭祖的人员变动,都洋溢的基隆百姓的欢声笑语与和谐美满的人生笑意。 那用三整头牛、羊、猪三牲和高有一人的蜜供来祭祀的,应该是最早一批享受了主公的分田、分地仁政的李、陈两姓民众,他们享受的待遇在整个基隆当属一绝,当然,他们送入军中的子弟也是最多的。 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这是秦浩在军中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我以后一样要这样祭祀祖先!然后让新人们吃着我屈万祭祀的祭品,积累功德!”屈万心里默默的发誓。 这些祭品,按照秦浩同老人们的约定,祭祀完成后,都要送到新移民集中的地区,为这些人改善伙食,秦浩美其名曰,“为大家积累功德、福披子孙!” 主要是为了不浪费粮食,当初刚有点家业的时候,看到百姓将好好的祭品扔到,那叫他一个心疼。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自此,将军府流传了开了新人吃祭品,寓意祖先赐福的理念,也逐渐成为基隆百姓们的一种祭祖习俗。 “百合子!快些!” “哦!哈伊!来了相公!” 娇滴滴的一声答复,屈万身后的百合子,加快了脚步。 她是佐贺家,准确的说是佐贺朝一同基隆展开贸易以来,第一批新娘。 新任顺天营新营甲长的屈万,便是用自己在北上日本的过程中积累的军饷、独自击毙三名乱党武士的赏银,买到了,哦,不,是娶到了这么一个妻子。 还有,为了击毙那三个小矮子,他可是付出的三根肋骨骨折的代价,幸好没什么大碍,休养了一个多月又能活蹦乱跳。 除此之外,也少不得加官进爵。 那一天,本来刚刚当上甲长的屈万,向营中值班的军官请假,打算到城中去逛逛,顺便用自己的赏银到酒楼中大快朵颐一番。 军中的伙食虽然不错,但是毕竟是大锅饭,在味道上就差了。 酒足饭饱,却不想信马由缰之下,来到了位于城中的商埠。 在由倭国人新开设的一家商埠前,他停住了脚步。 “曦和馆?不知是茶楼还是酒馆?直娘贼,管他的!反正老子腰包里有钱票,还有银子,只管去就是了!”打着酒嗝,满心想着寻些东西来解渴的屈万,望着曦和馆门口的门帘。 看着不停的鞠躬,面容猥琐却眼神精明的掌柜,屈万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家黑店。 看来今天不送点银子给这个小矮子怕是出不了门了,索性银子都是从扶桑赚来的,送出去也不心疼。 “什么!”听完了掌柜对本店经营范围和业务的介绍,屈万身体里的酒精一刹那间变成了冷汗排出体外。 “找死!” “在我基隆治下,你们竟然敢如此放肆!?”屈万一面大声训斥扶桑掌柜,一边伸手去拔腰间的青钢腰刀。 “明目张胆的买卖人口?!” “大人!大人!”一口半生不熟的基隆官话,扶桑掌柜不停的拱手作揖,“我们不是不守法纪之民!您看,墙上挂的,便是我们的牙帖,我们也是要纳税的!我们是户房合法注册的婚姻介绍所!” “啥是婚姻介绍所?”听闻说是在将军府有登记,且要交税,屈万这才悻悻的收起青钢腰刀。 “你且说来听听,要是让我知道你胆敢欺瞒于我,今日这官你是见定了,我劝你老实交代。”屈万恶狠狠看了一眼掌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大人,俺晓得规矩,按照上国的习惯,敝号便是牙行的一种,专司为上国青年男子介绍妻子或者小妾的便是。” “哦?!介绍媳妇?那你们不就是媒婆了?”屈万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茶的温度不错,喝着正是解渴。 “不,应该是谋公!”屈万嗤笑的看了一眼掌柜的,现在他已经基本确定这家伙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了。 “大人,是否可以向您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出身名门,相貌姣好,保证完璧。”掌柜的很想用屈万开张。 否则的话,每天几十口子人,光是白米饭就要吃掉好几大锅! 这些吃货! 还都号称自己是旗本武士、庄头老爷家的女儿,见到白米饭,简直就是一群饿死鬼托生的! 怪不得武士大人们送她们出来! 那个足轻队长家的女儿,奈奈子,居然不用吃菜就可以干掉一大碗米饭,当得知还有鱼肉青菜可以佐餐下饭的时候,竟然又吃掉了一大碗! 吃饭倒还是小事,反正这里的大米就和不要钱一样。 “哦?是不是也要三媒六证?纳采问名?”听到这里是管娶媳妇的,屈万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特殊反应。 自己也二十好几了,放在以前家里要是让他娶媳妇,他是怎么也不敢想的。 谁家的女儿愿意嫁给破落户,他家虽说是屈家大姓,但是,家道早就衰落。 没来基隆当兵以前,家里泥屋一间,一家老小给同姓的大户家种田维持生计。 不过自从来了基隆,凭着他的战功,基隆乡下家里起了三家砖房,专门给父母和几个弟弟居住,城里也有一套用房,屈万独自一人住在那里。 生活好了,二老也开始催促他的婚事,奈何台岛多是男子,适龄女子奇缺,于是一拖再拖。 “不必!不必!只要您有这里的户籍,能够拿出合适的聘礼,便可以在这里的女孩中挑选一个您看着有缘的女子回去,当然,是要到将军府的户房办理手续的。” “那倒也省事!”屈万反正也是孤身一人,只想有一个女人暖被窝。“要多少聘礼?” “大人!”眼看着第一单生意就要做成,掌柜的也是万分兴奋。 “不敢和您多要聘礼,只是,敝国贫瘠,养女儿不容易易,所以,您要付出一些聘礼给您的岳丈家,另外,敝号也要收取一些中人钱。不多” “少废话!莫要在哪里罗唣的拐弯抹角!”屈万如今一心只想娶个媳妇,至于价格,他不在乎,刚刚放了钱票,口袋里不少呢。 “说说聘礼多少,你们的中人钱又多少?!” “女孩的聘礼,便是三百石粳米,或者十匹染色棉布。给小号的收益,便是三十石粳米,或一匹棉布就可以。” “什么?!”屈万在心中大吼一声。 他是农家出生,就算当了兵,也基隆的米价有所耳闻,再加上,他名下有一百亩水田,一家人耕作,免不了要找他问问市价。 想想看,用不到三十亩水田一季的价格就可以娶一个媳妇,生孩子接续香火,这样的好事,打死也要上! 我买了! 他解开腰带,敞开衣服,让身体不那么热。 “米、布都不成问题,人呢?!快喊出来让我瞧瞧!” 于是,一个个按照如今基隆流行的服饰、妆容打扮起来的女子,在掌柜的引领下,按照出身等级的高下,一个一个的从店铺的屏风后面走出来。 娇滴滴的来到屈万面前,自己报上名姓,然后由掌柜负责介绍女孩的家世背景、受教育程度,擅长女红的某一种,等等。 对于这些似乎都是日本武士、大户的女儿,屈万没什么特殊情节,他看上去都是一个标准,他要的就是一个能够暖被窝,能够生孩子的女人。 自然要看女人的身材,特别是胯和屁股。 屁股大好生养,至于跨大,自然是 终于,当掌柜介绍到第十六个的时候,屈万眼前一亮,这个女人十分符合他的审美! “百合子,父亲为佐贺家足轻旗本,拨在佐贺朝一大人旗下听用。擅长烹调,家政,茶道,插花” “好了!我就要她了!稍等,你派个人同我一起去秦汉染坊的铺子买布就是了!” 一番奔波下来,屈万买齐了所有的东西,还很是场面的给那些远离父母的女子们买了几斤糖和蜜饯果子、点心之类的,换来了一片娇声惊呼,纷纷感谢这位新姐夫大人。 “丢那妈!要是有这么多小姨子,老子可就”屈万兀自心中胡思乱想。 要不是掌柜的拿出将军府的限购状,他真想一口气全买回去。 “大人,现在您可以带好这些文书,带着您的妻子百合子,到将军府的户房去办理相关入籍手续了。”点验过那十余匹棉布,掌柜又一次深鞠躬。 “承蒙关照!还望大人给小店多多宣传!” 走在商埠的大街上,屈万和他的倭国妻子都有些如在梦境之中。 一个在想,“我这就算是有了老婆了?我也是有家的人了?真是直他娘的爽快!” 另一个则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到处打量着基隆繁华的街道和那些商铺,还有商铺里那些女人们没有免疫力的各类商品。 这里似乎到处都是数不清种类的食物,还有那些漂亮的丝绸、棉布,以及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 “喜欢啊?”在绸缎庄门口,看着有点迈不动步子的百合子,屈万故意虎着脸询问。 “坦纳桑!哦,不,夫君大人,我只是只是看看太贵了”百合子很是害怕。 要是因为自己喜欢这样的奢侈品,而被丈夫暴打一顿,这个可是太正常不过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够买得起绸缎这种奢侈品,就算是买得起,也要看丈夫愿意不愿意给自己买。 “跟我进来!” 屈万用自己的负伤津贴,为百合子置办了几身衣服料子,春夏秋冬,从内到外。 看着绸缎庄的女裁缝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的量着尺寸,百合子终于从梦中醒来,她咬了咬嘴唇,很疼,这不是梦,一阵咸咸的东西在口腔、在舌尖涌动。 “好了,这位军爷,这是领衣服的凭条,三天以后,您让这位小娘子自己前来取便是,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小号还可以修改。” 当绸缎庄的柜头将取衣服的竹制号牌递到了百合子面前,百合子终于把持不住自己了。 她迈着小碎步快步来到屈万面前,“夫君大人,您对百合子太好了!” 语音未落,百合子已经在热闹的绸缎庄里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在双手上,整个人形成了一个很好看的拱形。 这已经是今天二人缔结婚姻关系以来,百合子第二次给屈万跪下行礼了。 上一次是不久前在街头的一家小饭铺,当百合子看到摆在桌子上的红烧鱼,火腿肉,半只切好的酱鸭,烧鸡,一只不知道用什么原料加工的大鹅,以及摆放在桌子一角上满满的米饭桶,不由得泪如雨下。 “夫君!切不可以如此!百合子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岁月要一起度过,这样的对待百合子,百合子虽然觉得很幸福,也知道夫君对我很好,但是,这样的奢侈,是要折损百合子的寿命的!” 跪倒在饭铺地上,也顾不得满地的油腻,屈万的新媳妇百合子哭的如同梨花带雨,搞的屈万甲长面对别人质疑的目光大为尴尬。 赶紧拉着百合子离开绸缎庄,顺便嘱咐百合子以后不要在外边这样,基隆不兴这礼。 至于家中,自然有你要跪的时候。 闻言,百合子羞红着脸,倚靠在屈万怀中,一路跟着到家。 “你说什么?!你娶了一个扶桑娘们!” 屈万的老长官,如今的新营队长赵大海,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子放你一天假,让你出去散散心,你就给我鼓捣了一个扶桑娘们来?” 看着眼前这个军官在自己丈夫面前眼睛瞪得如铜铃,百合子很是害怕,她担心丈夫会因此被责令剖腹谢罪,期期艾艾的站在屈万身后,用小手拉着屈万军服的衣襟。 倒是屈万很沉得住气,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长官和老兄。 等过了一会,赵大海也骂的差不多了,屈万才开口解释:“队长,我也老大不小了,想有个家,有个让我惦记的人,你看,我在城里就只有一个人,连饭也吃不到热乎的,况且家里也催。我也不想别的,只想有个女人,养几个孩子,把家里的香火传下去,我可是家里的老大,这责任逃不赖的。” “可是如今,基隆啊,男多女少,我又不想娶一个白皮蛮子回家,倒是这扶桑女人,和咱们汉家女子模样一样,只要说话没问题,根本看不出来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咋的,让你送回去不成?晚饭让伙房加几个菜,添一瓶酒,我喊几个兄弟来,给你小子庆祝一下。” “嘿嘿!要不说还是得老长官呢!” “你少废话!好酒好菜的招待,不要以为娶了媳妇就忘了兄弟们了。” “那是肯定的!忘不了忘不了,我这就去城里最大的酒楼,买些酒菜来,晚上好好热闹一番。” “对了,还有一个事。”鬼鬼祟祟的往四外望了望,赵大海低声的问,“那个扶桑人开的曦和馆,真的能够花三百石粳米就能娶一个媳妇回来?你没骗我?” “我的哥哥诶!我这鲜嫩水灵的一个媳妇在这里,您还怕是假的?”屈万拍起了胸脯,“明天一早,我就陪您去!” “少在那里扯臊!好像老子着急娶媳妇似地!”赵大海恼怒踹了屈万一脚,“赶紧的去买酒去!” 他将腰间的钱袋丢给屈万,“再给弟妹卖点胭脂、花粉啥的!新娘子嘛!就得打扮的漂漂亮亮!” 曦和馆的扶桑掌柜很是高兴,自从第一单生意做成后,紧接着,便是十几单生意自动送上门。 没过两天,库房里便堆满了成捆的棉布,还有几匹新娘们寄给家里的丝绸。 信袋里的家书也是一天比一天多,都是写给家里报平安,描述自己在丈夫家的幸福生活的。 也有些信件是新娘们写给自己的闺蜜们,她们过上了好日子,自然是不能望了昔日的好友,纷纷劝她们想办法来的基隆。 姐妹们一起过每天三顿饭,顿顿都吃饱的好曰子。 “这些信要是都寄回九州,佐贺家主那里,怕是比分配那些刀枪还要吵的凶哦!”掌柜的想起那日佐贺家的家主、少主以及家臣们,为了基隆送去的区区一千名长枪足轻的武器分配问题,而争论的面红耳赤的场景,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知道家主那里会怎么分配这些财富,怎么分配下一班船哦!”掌柜的抚摸着眼前这些柔软的棉布,就像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家主大人,请多送些女子过来,基隆这里的生意太好做了!” 信中除了一番嘘寒问暖,最重要的就是这句话了。 自此,扶桑和基隆的女子生意日渐火爆,甚至出现了供不应求。 后世有学者着书描述道:当初秦浩攻取日本,就是为了扩大在扶桑的女子招募的范围。整个日本四岛成为了日后帝国的女子的输出地,为帝国孕养了数十万的优秀战士。 “当然,这离不开秦浩开放平等的民族观念和磅礴四海的胸襟,这才是导致他能收获天下英才、称霸大陆的关键因素。”这是该学者在书的最后一段的结语。 第144章 扶桑版赔了夫人又折兵! 九州的灿阳下,几名佐贺家的武士正在几处村落之间的道路上醉的东倒西歪,一路趔趄的向着自己都不知道在何方的目的地前行。 看着在田地里辛苦劳作的贫农,武士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互相调侃了几句,爆发出一阵阵的狂笑声,随后便又是一路向前。 田里忙着插秧的农民见这群醉鬼走远些了,这才敢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竹制斗笠下满头满脸的汗水,看着那群东倒西歪的背影,很是鄙夷的往水田的泥水里吐了一口吐沫。 “一群野库崽、马路!鬼才知道喝酒的钱是不是女儿从基隆寄回来的!” 自从佐贺家开始从事婚姻介绍和劳务输出以来,佐贺藩内的武士们小日子似乎比较以前好过了不知多少。 以往不敢吃得烧鸡、不敢喝的清酒,现在也开始鼓噪起来。 让藩内的居酒屋生意蒸蒸日上! 之所以能这般,一是藩主的俸禄竟然能够按时足额下发,二是有女儿在基隆做妻妾的,能够寄回些基隆通宝和布匹来,接济贴补家里。 可那些家里只有太郎、次郎、大郎的武士老爷们对于家里有女儿的同僚们羡慕不已。 “唉!可惜的是,基隆的老爷们只要武士老爷的女儿,我们这些人的女儿就算是再漂亮,也挤不上去开往基隆的大帆船!” 一个农民弯腰恨恨的将手中的秧苗往泥水中插去。 在以农业为主的时代,日本是属于绝对贫瘠的国家。 就算到了20世纪,日本号称是东亚列强了,他的粮食也是不能够完全自理的,需要从国外进行大量进口。 造成日本如此贫瘠的原因就是地形。 如果说福建是三山六水一分田,那日本就是六山三水一分田,多山地、丘陵,平原面积狭小。 平原少,用于耕地面积就少,粮食产量也少,这就是为什么日本大名喜欢用石高来体现自己的武力。 粮食多,能养活的足轻数量就多,人一多,自然就是霸主,这也就是本州岛最能出霸主的原因。 而九州,则是日本最为贫瘠的一岛。 作为山多地少的典型地理环境,水田都在山间,东一块西一块的分布着,利用效率低下,况且此时日本农民还没有在丘陵筑造梯田的习惯。 在邻近赤道的太平洋夏季阳光的炙烤下,佐贺家的农民们在水田中当真做到了锄禾曰当午,汗滴禾下土。 不过按照公四民六的分配标准,农民们的种地收成有四成要交给武士老爷们,剩下的六层里有三层是要交付地租份额。 除去这两样的开支之外,余下的三层才是自己的所得。 在这个没有耐寒稻种,没有双季稻的时代,一年的收获真的养不活一家人,农民只能挣扎着求生,真是应了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好在不久前,神户的将军突然对自己领地的大名和亲藩发出了一道仁政号令,准许农民以各种特产充抵公四成的上交收成,这样的号令,在佐贺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推广,农民似乎稍稍的喘了一口气,杂粮饭里的大米稍微多了几颗。 虽然说同武士老爷们十天八天的可以打开一个基隆来的猪肉肉瓷头,招呼几个朋友来喝着基隆的果酒,大醉一场不能相比。 但是,这样的曰子,足以令农民感到满意了。 “大郎!不要再偷懒了!抓紧时间插秧!武士大人们不是你能得罪的!” 刚刚还鄙视的醉鬼武士的大郎,听到父亲在身后的叫骂,只得弯下腰去,继续努力插秧,弯下腰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看到了自己的汗珠子在水面上溅起的几点涟漪。 这样一眼望到头的人生不是他想要过的,虽然鄙夷,但大郎也想和那群武士一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一种奇异的苗头在他的心里萌发。 “请问,这里是下川村吗?” 突然,从水田边的道路上传来一个人的问话声,听口音,应该是佐贺家其他町里面的人,不像他们町里三个村子的人说话声音。 “不错,这就是下川村。” 大郎借着回答别人问话的机会,又一次的抬起头为自己争取到了伸直腰休息一会的机会。 “请问,村口的次郎家在村子的什么地方?” “下川村的村口有好几个次郎,你说的是哪一个?小次郎还是大次郎?” 大郎很有兴趣的打量着来人,与别人不太相同的是,来人背后插着一杆旗帜,和武士老爷们出征时的样子有些相似。 旗子上画着几个字,被风吹拂着时卷时舒,也看不太清楚,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看上去颇有些分量。 “应该是村口水井旁的次郎,家里只有一个母亲的。” “哦!说的司内!” “是井口次郎,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半年前,井口次郎和稻田大郎偷偷的说,在下川村曰子不好过,也养不了老娘了,他打算去町里面找个活计干干,不久就在村子里消失了,他的老娘因此还大哭了好几次,如今眼睛都不好使了。 如今有人来寻他,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是的!我是三通邮局的冈本!请多多关照!” 冈本一边鞠躬同大郎打招呼,一面将自己身后衣服上印制的三通邮局的字样指给大郎看,意思请他验明正身。 “邮局?找次郎什么事?” “是这样的,下川村井口家的次郎,如今在基隆打工,他将自己的工钱通过我们邮局寄了回来,要面交他的母亲。” “哦,这样啊,那我带你去!” 虽然不知道邮局是干什么的,但来送钱,定然不会是什么坏人,大郎心里甚至有点窃喜,井口次郎那家伙外出谋生的时候,可是和他借了一笔的。 在次郎家低矮的茅草屋前,村子里的人们围坐在次郎家的篱笆前,唧唧喳喳的议论着。 “这人是来送钱的,怎么可能,有钱了他不私吞了,跑这么远来送钱。” “谁管他,送钱了就好,井口次郎可是问我借了不少,这下可该还上了。” “什么,他也问你借过钱?” “嗯?你也借过!” 大郎从同村的一名青年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可井口次郎出走之前就告诉只借了他一人人的钱啊。 村民们一合计才知道,井口次郎那小子朝每个人都借了一笔,还嘱托他们照顾老母亲。 这招空手套白狼,实属了得! 马路! “我们三通邮局,是基隆秦汉商户下属的一个机构,专门负责信件、快递运送服务,半个月前九州的三通邮局刚刚打通,专门负责基隆到九州的业务!我也是刚刚从基隆培训回来,这是我工作第一天,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冈本挠着脑袋憨厚的向着全村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自己心里也是甜滋滋的,这份工作可是家里好不容易求来的,让他去了基隆,见过了世面。 冈本还记的,自己去邮局报道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佐贺朝一大人亲临邮局。 “你的邮局,为九州的百姓、武士谋了不少的福利,也抚慰了诸多母亲的心灵,所以,我在曰前晓谕各地,对你的邮局店铺和你的那些水客、信使,一律严加保护! 任何人,包括我,不得对信使、邮局的财物进行侵害! 一旦有人胆敢对于邮局、信使下手,便是与我佐贺家为敌!我当誓死诛之,绝不姑息!” 有了佐贺朝一的一番话,佐贺藩自然为首是从,那些浪人也多多少少知道这些穿着绿布的人是佐贺家关注的对象,不敢侵扰。 次郎的母亲听说失踪已久的儿子忽然有了消息,而且还派人送来了东西,早就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大郎还有些主意,他打量了一下冈本,问道,“冈本君,你说次郎有东西,那么,都是什么?东西在那里?” “下川村的次郎君在基隆务工,将所得买了些布匹委托我们邮局送到他的母亲大人面前,除了布匹外,还有一些食物、银钱。” 冈本一面说着,一面放下身后的包裹,开始翻找起来。 “随信奉上薪俸十贯基隆通宝钱,另有棉布一匹,肉瓷头三个。” 冈本将两匹布交给次郎的母亲,请她点验一下这布匹是否有缺损截留。 次郎的母亲哪里有机会见过这样的细棉布? 用手掂量一下,一匹布怕不是有十斤重? 睁大眼睛仔细瞧看了一番,这用细棉线制成的棉布,比地头老爷家的女人们穿的还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接着她死死抱在怀里,唯恐怕别人抢了去。 冈本从背上的大包裹里,将次郎信中所说的十贯基隆通宝和三个肉瓷头取出,顿时又一次的让全村人为之惊呼。 他们这些穷哈哈,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个个看得口水直流! 一枚基隆通宝重一钱,也就是五克,一贯通宝一千枚,便是五公斤! 十贯钱摆在人们的面前,不亚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小小的钱山。 看着这些钱在自己面前,次郎的母亲几乎幸福的昏厥过去,她拉住儿子的朋友大郎,“大郎,拜托你!拜托你掐我一下!” “是真的!是次郎给您捎回来的!” 村里偌大的动静,自然是逃脱不了地头老爷的耳朵,也匆匆过来打听消息。 死国一! 那个昔日的毛头小子井口次郎看起来是有出息了! 地头老爷知道的自然是比这些贫农来的多,上去町里和老爷主子喝酒,就听说了上面有了大动静。 好像是町里老爷的主子的主子的主子换了,他也搞不清是几个主子,反正就是换成了基隆的主子,还说以后日子好过了。 起初他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 大郎的父亲悄悄的走到地头老爷面前,低声询问是不是应该留这位邮局的老爷用午饭,也好让次郎的母亲更多的了解一下儿子在外面的情况。 “嗯,就这办!” 于是,一袋子大米被地头老爷很大方的拿了出来,命人蒸上米饭,下川村今天要请邮局老爷吃饭! 没有掺杂萝卜、咸菜等物的纯粹白米饭摆上了桌,令三通邮局的冈本大为感动,不住的起身向次郎的母亲和地头老爷鞠躬表示感谢。 地头老爷大方的又命女儿从家中橱柜取了一壶珍藏的基隆清酒过来,他要同冈本一醉方休。 用铜钱大小的酒杯推杯换盏的喝了几杯酒下肚之后,地头老爷作为给邮局的回执用印的人,乘着酒兴开始向冈本询问起井口次郎在基隆的情况。 “他小子机灵,汉话说得好,现在在基隆得一座煤矿上当工头,平日里吆五喝六得,好不威风。” “真是出息了!”地头老爷心中不免有了丝丝嫉妒,要不是如今他年纪大了,也要出去闯一番。 酒足饭饱之后,冈本就向地头老爷告辞,转身去了井口家。 “次郎让我嘱咐您!基隆通宝得铜钱,您一定要收好!如果拿到町上找那些町人换银子的话,记得,一贯钱可换一两八钱两白银,少了这个数就不要换了,莫要让那些黑心的町人哄骗了!” “那这个细布呢?”次郎得母亲抱出细布问道。 “细布?!这可是让町人们眼睛冒出血来的好东西!我来的路上,就有两三拨货郎追上来问,要不是我的身份,怕是早就被人吃干净了,如果要是卖的话,差不多一枚一两重得小金判,少了也不要卖了。” “还有那基隆肉瓷头!武士老爷们从基隆买,十个就卖一两银子,换成我们这里的价钱,大概十个就是一年的收成!金贵着呢,省着点吃。” 在暮色中,大郎送冈本走出村口,沿路上不住的打听去基隆打工的话,需要走什么途径,冈本倒也是知无不言,将秦汉商户在九州地区设立店铺,招募劳工的事情告诉了稻田大郎。 “那里现在正在招人,条件是每天三顿饭,大米饭管饱,每三天一个鸡蛋,一个星期吃一顿鱼和猪肉。至于工钱,两个月发一贯钱,还有每一个季度都有一身衣服、鞋子。” “反正好处多了去了,你要是打算去的话,就赶快去佐贺老爷的主城,我们邮局在那里都有店铺,可以在那里报名测试。” 这样的薪资待遇,还有次郎活生生的例子在前面,不由得不让稻田大郎心动,要是去基隆干几年活回来,是不是可以娶地头家的女儿当老婆呢? 不过,此时地头老爷也正在打着类似的主意。 他想卖女儿。 哦,不,是想找个基隆女婿。 “判事老爷,我想请您帮忙,将我的女儿想办法在基隆寻一个婆家。” 在佐贺家的主城外,一间居酒屋内,地头低声下气的同在城内六百石的判事大人说话。 那判事看了一眼地头摆在桌上的一匹棉布,那是他连蒙带骗从次郎的老娘手中买来的,花费了两枚小金判呢! “前往基隆的新娘事宜全部由佐贺雄一那个卑鄙的家伙一手经办,我也管不了。”判事笑嘻嘻的收下地头送的礼物,“不过嘛,你也不要灰心,我这里倒是有个活计,要是你干好了,说不定能让你升官发财,升了官,还送什么女儿。” “判事大人,你看”地头一脸谄媚的掏出一枚小金判送到判事的袖口里。 “好,既然你这么积极,我回去就命人送任命文帖给你。” “多谢大人!”地头大拜跪谢,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是何差事?” “征兵!” 判事口中轻轻吐出的两个字,让地头瞬间瞠目结舌,汗毛直竖。 回想起之前几个征兵的官职三百石的大人被愤怒的百姓乱棍打死,地头浑身发颤,颤颤微微的起身,强忍着惧意问道,“大大人,你不是和我说笑。” “早做准备啊,领地要开战了。”留下一句,判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居酒屋。 地头瘫坐在木板上,彷佛失了魂,口中不停地呢喃着,“马鹿,马鹿” 第145章 主与臣之战 扶桑宽永五年(1628年),即位五年的后水尾天皇正在和近士品尝着来自基隆的牛肉瓷头。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个这东西出来。”后水尾把玩着手中的瓷头。 外表光滑细腻,比女人的肌肤还要更甚一筹。 真不愧是天朝之物,连小小的食物做的也是如此精美。 几个担任近侍的小姓匍匐上前:“殿下,这需要些时日来准备。” “基隆专供!”后水尾小声念叨着瓷头上标注的四个汉字,“看来工艺也不简单,就劳烦几位了。” “哈怡!” 要不是宫中无所钱财,后水尾绝不会让近侍们从事商贾这些卑贱的行列。 最近生了一个女儿,宫中的花费巨大。 京都近畿的和泉、河内、山城三地是皇室产业,地处关东平原,沃野千里,人口丰茂,每年有一百万石的收入。 再加上皇室不需要发送军饷,平日里豢养的侍从三四百石就能解决,剩下的就是纯纯收入。 虽然没有自由,出不了京都,但是生活无忧,美酒、美食日不间断,不必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 问题就出在,三年前,都在幕后的德川家康死了,在任的德川家光立即就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本皇室的《天文四则》,蛮横无理的夺取了和泉、河内、山城近百万石石高的土地。 一、皇室不可有私有财产,一切共费由幕府提供; 二、皇室的婚姻不可私自解决; 三、皇室不可乱出京都; 四、皇室即位需要向幕府将军报备,得到应允后方可即位。 这哪里是天文四则,根本就是杀人四则,要皇室的命,看到这本新装订的《天文四则》,后水尾无奈得摁下来自己的玺章。 恶人什么时候都有的,只是德川家做的太过分了,令后水尾十分不爽,你怎么折腾,也不能让我饿着不是。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用过午膳,后水尾请来京都内务大卿,这个官职是管理扶桑政事的高官,不过和后水尾的皇位一样,是个摆设罢了,真正管理日本大小食物的人待在江户呢。 “殿下万安!”穿着一色青色简服的喜多证恭敬施礼,喜多证是当代喜多家的家主,同时也是京都内务大卿。 “起来!”喜多证缓缓起身,今年五十三岁的他,早就过了壮年,满脸的皱纹。 盘腿坐定后,他看向席上:“不知殿下找微臣有何指示!” 已经三年没有开过御前会议的京都,后水尾的突然招御让喜多证还是很是奇怪。 “卫和大人,你也知道如今德川家做的是”说着后水尾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和喜多证哭诉德川家光的种种恶行。 “家光大人做的是有点过分了。”对于德川家光没收皇室土地,喜多证略有所闻。 “岂止是过分,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后水尾愤怒的耍动辄手指。 也只有在喜多证面前,他才能如此毫不遮掩直抒胸臆,原因无他,喜多证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顾命大臣,绝不会背叛自己。 “殿下,稍我回去,就送些土地、绢布给皇室,以供禄用。” “多谢卫和大人了。” 相比于之前找过的几个大臣,喜多证的态度让后水尾很是满意。 吃食是暂时有着落了,但是真正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要是德川家一天不归还土地,这样的难题就会多存在一天。 少时间还能靠家臣的接济,可以后又何处理。 “连饭都吃不饱,我估计是混的最差的了。”后水尾不免的自嘲起来。 生活的不如意,让这个刚刚过完三十岁生日的壮年男子,日渐消瘦,眼角上露出皱纹。 后水尾早就屏退了四周,可心里还是觉得不保险,毕竟谁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呢。 刚刚的话要是被人听去禀告,大不了被德川家看的更紧,可是接下来他要说的,是一个更大的秘密。 后水尾凑到喜多证声旁,侧耳低语:“卫和大人,我想能不能请你去一趟基隆。” 喜多证一愣,眯起眼睛看着这个以往被人认作是皇室百年来最懦弱无能的殿下,心里翻起了滔天大浪。 “殿下,您” “卫和大人,你是父亲留给我的老人,我也不瞒你,德川家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以往我还能忍忍,现在” “可是殿下,你要知道这么做的风险有多大。”喜多证小心意义的提醒道,“要是让德川家知道了,怕是京都政要会面临一场大洗劫。” “是有如何,现在京都的官还有几个向着我的。”后水尾真的是满心不在乎。 “卫和大人,我听闻基隆秦浩拥兵数十万,据地数万里;大筒数万,铁炮无数;又有舰船航行于海上,早已是一时之豪杰。不知可真?!”其实后水尾对于这个消息还是一心得疑惑,一个人怎么会短短数年间就突然崛起,还能闯下如此大的基业。 也由不得他不信,喜多证立马就证实:“殿下所闻不假,那人的确是个英豪,占台岛,打琉球,岛津家都吃了不小的亏。” “岛津家也吃了亏。”后水尾一脸震惊,自此倒了一杯清酒送给喜多证,让他继续说道。 “也就是一个月之前,岛津家悍然出兵攻打琉球,还没等琉球求援,岛津家的足轻就被基隆留在琉球的卫队全都送下害了。” “那一战,岛津家死了三千足轻,至于基隆的听闻只有死伤了三十几人。”年过半百喜多证不由得感概万分,似乎是想起了曾经自己征战关西的那几场大战。 “嘶!” 睁大眼珠,一脸惊奇,“如何如此勇猛。” “这个却是微臣不值了。” 要是我这这么一支军队 后水尾喝了一杯清酒,醒了脑袋,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不过既然基隆能有这么强大,那么自己的计划实现的可能性大了不少。 收拾了一番衣袍,后水尾郑重地跪在喜多证的跟前,这不合礼法,却别无选择。 “还请卫和大人救我!” 沉浸在讨取敌将头颅的首战之中的喜多证被后水尾这一举动吓了一个半死,连忙伏身下跪。 “殿下,罪臣该死。” “还望卫和大人出使!” “殿下请求,下臣绝不辱使命!” 面对殿下的死缠烂打,喜多证也无可奈何,看着这个自己从小陪伴到达的孩子,他心软了。 现在他也是父亲了,有了为自己后代打算的念头。 江户,一座目前整个日本最为繁华的城市,常驻人口三十三万,比京都的二十五万人高出一大截。 自天正十八年(1590),讨伐北条的小田原之战后,德川家康入封关东,便以江户为居城,后经几次修筑,江户城开始繁荣起来。 庆长八年(1603),家康在江户开设了历时二百多年的德川幕府。从此,作为全国政治、经济中心,江户城得到很大的发展,最终形成了现在的东京都。 作为德川幕府家第三代的将军正居住在此地,不过相比于德川家第三代的名号,当今的幕府将军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德川家光。 一字之差,却令祖孙两代的称颂截然相反。 德川家康在后世看来算是个老乌龟,但是日本人对他还是有好感的,毕竟这家伙结束了纷乱的战国时代,开创了江户时代。 作为孙子的德川家光就不是那么招人喜欢,祖父在世时,他还能做到礼贤下士,祖父一死,他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有才千万却桀骜不逊! 丰城秀吉死后被赐予丰国大明神,德川家康灭了丰臣家后收回了大明神封号,这本无可厚非。 但德川家光却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事,他亲自爬上京都的东山——阿弥陀峰,摧毁了丰臣墓碑。 并下令后水尾定格自己为神君,并以东照大权现的神号,接受来自四方的朝拜。 照司马辽太郎的说法,与其说家光是个天才,毋宁说他是一个怪胎。 评定殿内,德川家光正评阅这九州熊本家送来的书信,环顾室内诸多家臣,他只将书信递给声旁的一名亲侍:“武藏,你说此事如何处置?” 这位名叫武藏之人,正是具有“智慧伊豆”之臣的松平信纲,不过现在他并未发迹,只是深得德川家光的赏识。 今日评定室内聚集着德川家所有的家臣,太政大臣北岛隆二、大纳言增田干男、右近卫大将山下智子以及诸多四品以上的大官。 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近侍说话。 右近卫大将山下智子首先发言:“德川殿,神户之事,咱们一定要” 他还没说完,德川家光便冷冷的撇着他。 “殿下,吾说错什么了吗?” “本殿有叫你说话吗?” “の”山下智子一时间愣住,他被德川家光这一番倒逼的哑口无言。 他说话,难道让一个近侍说话吗。 一个品级都没有之人,有何资格待在评定室内。 “武藏,说说你的看法。” 德川家光完全不在乎这些家老的目光,指名道姓要松平信纲发言。 松平信纲也是冷汗直冒,自己这位殿下最近是越来越自信了。 现在他就是案板上的蚂蚁,还是不得不下油锅的蚂蚁。 “对于神户,殿下,小子还是觉得从长计议的好?” “从长计议?!” 山下智子冷哼一声,“在扶桑还要别人来指手画脚吗,我看殿下这位小智囊就是个怂货啊!” 山下智子颐指气使地看着松平信纲,殿下不能顶撞,吊打一个无官无职松平信纲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完全不知道就是这么轻轻松松地一句话,就开罪了德川家光。 就算松平信纲再怎么不济,也是自己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对于安土桃山时代的老臣,德川家光的内心已然到了想要处理干净的限度。 倒是一旁的太政大臣北岛隆二似乎是看出了德川家光脸上的阴沉,连忙拉了一下山下智子衣袖,小声斥责。 “这里是评定室,不是山下家的后院,家光殿下想让谁发言就让谁发言,你插什么嘴。” “我就是看不惯。”山下智子执拗了一句,傲气十足“不就是个近侍,殿下如何看得如此之重,还能比得过我们这些重臣。” “唉!” 北岛隆二无可奈何得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说也罢。 要不是山下智子是老臣,他真不想提醒半句。 没有理会右近卫大将的傲慢,松平信纲待在德川家光的身侧,说着自己想法。 “家光殿,据我所知神户是被一群海上商人占据的,不过那些人应该就是最近声名显赫的基隆人,九州岛上扶持佐贺家,也正是这伙人。 据逃回来的足轻诉说,这伙人的铁炮、大筒犀利,常人难以抵御。” 德川家光摸着颌下的八字胡,若有所思。 这伙基隆人的出现,势必要打乱自己收复九州岛部署。 “如何应对?”一时间即便是他都要问问松平信纲。 “若是大殿恩许,吾愿意带兵前去一战,胜则按照殿下的原计划,与熊本家合并,左右夹击,一举歼灭,若是武运不济,则另谋出路,至于神户,战后再行定夺。”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没学到祖父“苟活”的技能,但德川家光却是最深受汉学影响的一人,各种汉家经史子集熟读。 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斯坦福毕业高材生,且熟读《狼道》、《鬼谷子》、《墨菲定律》等数十本具有顶级思维的好书。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是《孙子兵法》的开言,也是德川家光最为熟记的一句,“武藏,九州的试探你就不要去了,我自有安排。” 德川家光自信的看着松平信纲,然后将目光转到山下智子身上。 山下智子也注意到了家光大殿的眼神,匆匆起身,“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右近卫大人,那占据神户之人据查明正是佐贺家背后的支持者,所以我打算拍派你前去讨伐,你可愿意。” 家光很冷静将这个包袱扔给山下智子,还不怕他不答应。 这老家伙只要一有仗打,哪次不是最积极的,他手下的足轻虽说战斗能力强,但却是最无纪律的,烧杀抢掠无所不做。 祖父德川家康在世时对他又爱又恨。 不过现在家光对于这个老家伙可并无半分喜爱,送他去死,是最好的选择。 又用眼神告戒了想要劝解的官员,此次出征的大将就由山下智子拿下。 除了评定室,他还在为自己又一次被大殿重任而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神,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安土桃山时代三大老臣,政大臣北岛隆二知进退,增田干男这个大纳言就是个摆设,从未谏言一句,至于右近卫大将山下智子谁人不知大殿最讨厌的就是他。 这次让他出征,也是为了试探,当属阳谋。 即便如此,这家伙也没看出来,还是当初的愣头青。 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少大臣都希望山下智子这个老傻子能死在出征的路上,不然回来后,大殿免不得找些其他借口。 他死了没关系,连累到别人可就不妙了。 第146章 辅弼大臣基隆行 能够令素来有日本宽永时代“辅弼大臣”之称的喜多证逼得扬言要在秦浩的大将军府门前剖腹自尽,以死相要挟,可以想见事情的严重性。 喜多证跪在府门口地上,上身无衣,一身细致的白肉被寒风吹过,起了无数的小疙瘩,腿旁边放着一柄肋差,身后的家臣双手拄着一柄长刀站立准备充当他的介错人,用手中的长刀斩下喜多证的头颅。 有人跪在眼下东海权势熏天,辖管新竹、基隆、琉球、神户诸地的大将军秦浩门前,不由得不令素来好热闹的国人围观。 “这跪着的老家伙是谁啊?” “不认识,但是看来头不小!” 在辕门附近的一众闲汉们,在外面围了一个厚厚的圈子,指点议论,不过大部分不认识喜多证。 “‘辅弼大将军’喜多证,扶桑后水尾殿下的大臣!” 借着端午时日,前来奔走于大将军门下的各级地方官员,试图同大将军府的同僚们喝喝酒、叙叙旧,不少人都认识见过喜多证的画像。 现在基隆盛行一种毕加索的西洋画法,据说是大将军弄出来,那种画技实属了得,眼睛、鼻子、耳朵,甚至脸上几颗痣都给你画的明明白白。 自然而然,毕加索的西洋画法也成了各级军官、官员们互相识记的手段。 基隆一地五十万民众,各级官员就有三千多人,这么多人不可能都面见过秦浩,而画像就是他们瞻仰的最好方法。 “喜多老中,你在扶桑也算是有品级有体面的人物,如何却使出如此无赖的手段?” 鼓乐声中,辕门大开,秦浩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来到大门前,朝着纷纷向自己跪拜行礼的众多官员百姓拱手施礼后,施施然来到了一副视死如归毅然决然表情的山田守护守喜多证面前。 “大将军,不能答应外臣的要求,那么不但外臣要剖腹以谢罪于我家大殿,便是外臣的随员,也有一半人要在大将军府门前剖腹谢罪!” “啧啧啧!这大节根底下的,你在我门前弄得血污遍地,死尸横陈,多不吉利?再者我可是占据了神户,和你们的幕府关系可是不好,最近还听闻幕府将军德川家光说要收回神户,不知可有此事?!” 喜多证能够做到老中的位置上,也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听秦浩话语语气中的意思,立刻一跃而起,向前跪爬几步。 “外臣不敢,这神户乃是大殿领地,若是大将军需要,自然双手奉上,至于幕府将军出言不逊,望大将军海涵!” 人精喜多证立即就感觉到了秦浩和德川家光的关系不是很融。 针尖对麦芒! 如此也有利于大殿的计划,喜多证再次跪拜,放言高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幕府将军不是扶桑的大殿,他不能代表大殿的意思,还望大将军明察秋毫。” 喜多证的意思很明显,我出使基隆,不是代表幕府,而是代表大殿陛下,和德川家光不是一伙人。 秦浩欣许的点了点头,亲自接喜多证到会客厅。 原本还以为攻伐扶桑,有违人道,没有借口就去打别人,从古自今就是暴政,不过现在有人送上门来,自是最好。 刚到了会客厅,喜多证立刻一跃而起,向前跪爬几步,“国事艰难,大厦倒倾,外臣乞求大将军施以援手,救助大殿陛下。” 大厦将颠,非一木所支也! 自集权式的封建制度,也就是君主制、帝制是在唐朝传入日本的,日本历史上有个有名的“大化改新”就是将唐朝的先进社会制度传到了日本。 理论上这个时候日本已经进入了封建社会,但是日本的天皇却未能做到集权。 分封式的封建制度,也就是封王建制,在日本称为“幕府”,其实际领袖是日本的“征夷大将军”,由日本的武将源赖朝建立的,就是日本历史上的镰仓幕府,时间大概是在宋末元初年间。 到现在都过了四百多年了,你现在才说大厦倒倾,是不是有点过分。 果然太祖说的不错,扶桑鬼子要区分对待。 有些鬼子根本不说人话! 秦浩表示完全没有听懂喜多证的话,依旧闲情的喝着茶,还和一旁的几个侍从有说有笑。 这下可把喜多证逼急眼了,我好歹也是一国大臣,不说这还跪着你呢,你就这样待客。 总是内心鄙夷,但眼下时事就是如此,喜多证无可奈何。 酝酿片刻,跪着爬到秦浩脚下,声泪俱下:“大将军,你是悬壶岛外,不知德川家光如何嚣张跋扈,目无尊长” “喜多老中,这是你们的国事,我也不好插手,你还是回去。” 国事? 秦浩这一话,让喜多证酝酿许久的感觉瞬间塌方。 神户可是有基隆的驻军,我出使来的时候,一路海途可是没少被你的海军检查。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基隆对扶桑的态度。 可眼下秦浩不承认,喜多证也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大将军要打幕府,大殿也想打幕府,本应该一拍即合,出使以来如此艰难,这点是喜多证没想到。 秦浩冷冷地看着地上惶然的喜多证,亏你还是辅弼大臣,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看来是真的老了。 “虽是国事,但也是家事。”喜多证终究是反应过来。 家事? 怎么承认扶桑是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大将军,此次来时大殿对下臣说过,愿意将兴子殿下嫁与大将军。” “还有这等好事?!” 喜多证说的兴子殿下,秦浩也是略有所闻,兴子是后水尾的小女儿,也是扶桑倒数第二位女皇,可以说她能上位纯属意外。 这就不得不说在日本历史上不亚于大化改新、本能寺之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场宫变。 那就是着名的宽永之乱! 宽永之乱,起于关东的和泉、河内、山城三地,这里本属于天皇直领,但当时的德川家光想要征伐平叛,但是手中没钱,于是他就打起了关东三国的主意。 没有任何悬念,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在众多大臣的支持下成功的取得了三国守护一职。 但这好日子也没过多久,不知是年后,还是七八年,秦浩有些记不清了。 反正是一年秋季,关东和泉、河内、山城三地原本沃野千里的土地先是洪涝,随后又是半年无雨,百姓们颗粒无收,闹起了大饥荒。 可是德川家光仍然按照旧例征收年贡,并将交不起年贡的数名农民残酷处死。 若是一般的处死也就罢了,大家都是见怪不怪了。 若是,当地的藩主不处死几个逃税的农民,那才叫人奇怪呢。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这些处死的农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们是秘密信仰天主教的教徒。 德川家光逮捕了这些教徒之后,便要为他们举行“踏绘”的仪式。 所谓“踏绘”,是指将刻有耶稣受难像的木牌扔在地上。让怀疑为教徒者用脚去踩,肯乖乖从命的定非天主教徒,判处劳改;若是不肯,就将被处以火刑。 那年被抓的这群教徒都是有着坚定信仰的,全都拒绝举行踏绘,无一人背叛组织。 于是,他们便被处以火刑。 这一年倒没有,但仇恨的种子种在了三国的基督教徒心上,再加上当年德川家没有进行赈灾,还在背后搞鬼,不让一粒粮食流入关东,坐地起价,提高粮价。 在德川家光看来,关东的百姓不是自己的子民,饿死了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当年关东百姓饿死了三层,好巧不巧,第二年又是大饥荒,德川家还是老样子,不赈灾,继续提高粮价。 本就活在死亡边缘的三国百姓彻底断绝了生的希望,然后那些基督教徒开始散步信仰。 于是乎整个关东地区开了洋洋洒洒的“饥民大叛”。 事实证明,所有国家都会发生起义,尤其是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 起初,德川家光还以为是一场小小的叛乱,没太在意,手下人也没有汇报,但他看到不属于德川家的旗帜出现在领地内,他开始慌。 一面招募军队,一面开始控制舆论。 对于装备精锐的德川大军,缺衣少食的叛军们自然是一击即溃。 平定叛乱后,自然是宣告天下自己的责任,但德川家光很鸡贼,他把平叛的功劳全归到自己身上,叛乱的原因全归结到后水尾身上。 远在京都的后水尾表示很难接受,当初可是你要三国守护的,除了饥荒也是你不去赈灾的,现在出了这么问题,就推到我身上。 是个人都不能接受,作为大殿的后水尾也是一样。 德川家光告示发布的第一天,后水尾就纠集大臣,想要攻打德川家,会议刚结束,就被人通知给了德川家光。 当晚后水尾就被外面的刀枪的声音吵醒,刚出门,就看见德川家光提着几个儿子的首级。 这一晚后,后水尾的男嗣就死绝了,只剩下了一个被外出姑母家的兴子。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晚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后水尾出家了,兴子幸运的成为了女皇,不幸的是她一生未嫁,后水尾家就此断绝。 “我答应你!”深知日后发展的秦浩,当仁不让。 “大将军英明!”喜多证的眼神礼露出一丝狭桀。 “不知大将军何事出兵关东,我也还回去禀明大殿,喜迎王师。” “什么?出兵关东!?”秦浩开始装傻,“本大将军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诸葛玄,你听见本将军说了吗?” “微臣不知。” “陈虎,你呢?” “没听过?” “这倒是糊涂了!老中大人,你是从谁口中听说的,本将军给你去找他。” “大将军,刚刚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啊?”喜多证是又气又急。 “我只是答应你娶兴子殿,又不是答应你出兵。” “这?!”喜多证哑口无言。 “此事不要再议了,喜多老中还是回去。”秦浩开始不耐烦的开始撵人,“送客!” “大将军?大将军?”喜多证还是不死心的缠着秦浩,直到侍卫将他拉出府邸,他才消停。 他在基隆又待了半个月,每日都朝大将军府投拜帖,却始终毫无音讯。 看出秦浩的态度,后水尾也不再提剖腹自尽,以报大殿的戏码,带着十数名侍从灰溜溜的坐船回去。 “老家伙终于走了。”看着基隆海关送来的船票,秦浩满心欢喜。 喜多证果真难缠,半个月的死乞白赖,险些让他受不住了,要不是最近兵员调动的状帖频繁,需要一一签阅,这占地十几亩的将军府还真是待不住。 “主公,我就怕喜多老中回去后,不送婚帖过来,岂不是”诸葛玄有些担心。 “你啊,是不是最近公务太多,把脑子烧坏了。”秦浩无奈得摇了摇头,“送不送来又有什么关系,打过去不久什么都有了吗。” 秦浩也不傻,现在娶兴子只是一个公主,完全没有好处,只有等后水尾几个儿子全死了,兴子才能出头。 这个是自己未来媳妇的位置,秦浩誓死给她争取过来。 等到干掉幕府,再让人干掉后水尾,这扶桑不就是自己这个上门女婿的了吗。 至于出兵还是要出兵的,但绝不会是喜多证口中的关东,而是先九州、四国,后本州。 “这次战事还需要你在后方统筹兼顾,一切军械物资备齐,这是我军的命脉。” “不知主公决定三人谁位主帅,我也好前去交接。” 诸葛玄说的三人即是韩咸、陈虎、赵昶,当前也只有这三位最有资格带兵一方。 此次出征的有顺天营五营,计五千人;戚家营三营,计三千人;还有海军三千人,加上各类工程兵、民夫,合计两万多人。 这么军队,对于主帅的选择也是一种苦难,顺天军主帅韩咸行事稳重、统军有方,戚家军陈虎骁勇善战、作战丰富,海军的赵昶则是有勇有谋,当初他提议偷袭厦门就让秦浩刮目相看。 三人任何一人都能胜任,文韬武略谁都不差,但选谁都不可。 “算了,他们三人我一个也不想用。” “主公,您要亲征?”诸葛玄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自然,与其纠结,不如自行!” 上次去神户,秦浩还没有体会扶桑女子的温柔,这次怎么招也给试试看了,倘若一切进展顺利,都不定还能在京都和自己未来的妻子兴子见上一面。 不管她是美是丑,为了霸业,秦浩终究是要接纳的。 男人吗,自古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第147章 万贯家产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对于此次北征扶桑,秦浩是做足了准备。 先从后勤开始巡视,那些工场里,所谓教学相长的学生,或者说学徒,一见到大将军来视察,往往不是欢呼热烈,而是围上来,将自己最近遇到的各类疑问,一一讨教。 当然,也有些学徒,把自己的一些奇思妙想拿出来向他询问是否有价值,有没有可以进行试验和推广的前途。 基隆匠师协会有条列,凡技艺、器具等,一经采用,最低奖励一百银元,最高十万,保留专利三至十年不等。 如此才让基隆的青年们拼了老命都要进工厂。 如果你真的有才,这就是一条发家致富的捷径。 “大人,你看看我设计的多发火箭如何?” “大将军,你说钢水液体的流动是否有一定规律,我做过试验,钢水在3000°c下,液体呈胶脂状流动。” “大人,你瞧瞧我发明的锄头,省力轻便,用在农业绝对大好!” 诸多学徒中,有的靠谱,值得深究,便发下经费,以供继续研究;至于那些胡言乱语,不着边际的一律撤销职位。 结束了各个工坊的视察,便是军队。 这次出征的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按照五抽一的标准,被挑选出的两万队伍,就连辅兵、后勤也是最精锐的。 扛起刀枪能上阵,拿起大勺能掌厨。 经过半个月的巡视,饶是秦浩自恃年轻力壮精力旺盛,也让他有些吃不消。 不过,劳累归劳累,心情还是不错的。 各级工场,高级制造的船业、交税大户的盐业还是一些小商铺,争奇斗艳,百花竞开,没有任何一处缺胳膊少腿的地方。 让他看到了自己领地内培植的“辛迪加”种子:工业体系,标准化生产,流水线作业等等,已经逐渐成长成为小树,开始有了自己的一点绿荫,并顺着枝蔓朝各行各业输送养分。 “还是回家的好啊!”秦浩懒洋洋的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侧过身子,看着躺在一旁正在熟睡的白灵儿,在锦绣堆中睡得甚是香甜。 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别样般的笑容,登时觉得,如此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他不由得眉开眼笑的看着她,倒是让她有所察觉,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都看了这许久了,也看不厌!” “那是自然!我自己的女人,百看不厌!”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白灵儿嘴上娇羞着,但手却摁在秦浩的腰上,帮他疏松筋骨。 细腻温顺的手法,让秦浩是不是发出阵阵轻哼,完全沉浸其中。 舒服,太舒服! 影视剧果然没有骗人,小妃子就是迷魂! “老爷,太太。”一个新近提拔到白灵儿身边的婆子胡氏,低眉顺眼的向秦浩和白灵儿禀告,“厨房里说晚膳好了,是不是可以用饭了?” “确实有些饿了,吩咐下去,开饭!对了,告诉香君姐妹两个,都到这里来用晚饭。还有,以后不要管我叫老爷,我有那么老吗?” “是!少爷!”胡婆子转身退了下去,招呼丫鬟到香君、玉京姐妹的房间去传话,要他们到太太房中来用晚饭。 “夫君,这不好?毕竟你是一家之主,叫少爷,似乎有些轻佻,让下人们会觉得你没有那么威严。” “也好!就听你的!”秦浩决定从善如流,接着捏着几下白灵儿的小俏鼻。 一阵暗香浮过,门外有婆子通禀,“启禀老爷太太,香君姨娘、玉京姨娘到了。” “请进来!” 帘栊一挑,被几个丫鬟侍候的香君、玉京姐妹两个,缓步走了进来。 “见过夫君!” 卞玉京年长些,正值双十年华,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一颦一笑,妖娆妩媚。 李香君则是二八年华,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身材娇小,婀娜多姿,风韵翩翩。 对于像秦浩这样血气方刚的统帅,两女杀伤力是绝对一流的,足可以让他夜夜笙歌,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温柔乡即是英雄冢,诚不我欺! 此时的姐姐玉京,耳朵上挂一对红宝石耳环,而妹妹香君,则是一对绿的仿佛能够滴下水来的翡翠耳环。 同首饰的颜色一样,玉京身上,是一件红色的黛袄,外面套了一件在基隆很是流行的胸衣,将身材的线条勾勒的十分清晰; 香君则是一袭淡青色长裙,让她的青涩更显单纯可爱。 用丝绸制成的衣袍,穿在腰身柔软,身材修长的卞玉京身上,只给秦浩一个印象,“性感,娇媚,风流体态,又不风搔!” 用新竹棉丝制成的长裙,依托在较小可爱的李香君身上,则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叫人好生怜惜。 “这两件衣服穿在身上,越发的衬托着妹妹们的眉锁春山如黛了。当真是薛宝钗、林黛玉在世了。”白灵儿由衷称赞道。 “见过夫君,见过太太。”李香君和卞玉京一一拜道。 两个人盈盈下拜,无袖的黛袄,衬得两个人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越发的欺霜赛雪,随着下摆的动作,手腕上戴着的几枚金钏互相碰撞,叮叮作响。 站在白灵儿身旁伺候的画眉,看着这两个金陵来的姨娘,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醋意,“呸!狐媚子!就知道用这些东西来魅惑老爷!” 但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对姊妹花的装束,画眉不得不承认,这身打扮却是很让人心动,便是同样是女人的画眉自己,也不由得有些眼热。 当真是好看极了! “哼!算什么嘛!我若是穿了这身衣服,定然比她们漂亮许多了!” “起来!”作为执掌内宅事务的管家太太,白灵儿虽然年纪比两人小,但气质绝对压得住,“两位妹妹,今日夫君算是将诸般事物处理的差不多了,便与我们一起用晚饭。” 示意一旁的胡婆子等人为香君玉京二人设座,又将唤他们前来的目的与她们分说了一遍。 老实说,二人归属秦浩的内宅已久,但是真正和秦浩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却还是很少的几次,更不要说今日这样,同白灵儿一起吃饭。 谁叫秦浩公务太过繁重,几年下来,不是和郑芝龙打仗,就是和扶桑决战,今日这顿吃过之后,还不知何时再有机会。 “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晚上都去我房里!” 今晚不抓住这次机会,秦浩怕是睡不着,三女也是面如含羞,这种事怎么能在桌面上说呢。 白灵儿想要用手掐秦浩,让他注意一点,秦浩却直接将她拉到怀里,开始摩挲起来。 然后依次是香君、玉京,没一个跑得掉。 玩闹间,丫鬟、婆子们将一道道冷拼热炒流水般送了上来。 虽然说香君和玉京久在金陵,山珍海味也是吃过不少,但是也不曾见过如此排场的宴席。 几年来农业司大抓生产,让农副产品达到了一个空前丰富的地步。 鸡鸭鱼、猪牛羊,已经成为了基隆百姓日常生活里可以吃到的正常品种,应有竟有,只要你认真工作,天天可以吃,而不是只有少数人吃得起的奢侈品。 大量油料作物,花生、油菜、芝麻,特别是新竹农业示范区的油菜大面积种植,更是让食用油达到了极大地丰富状态。 如今十文基隆通宝便可买到一斤,再也不用买猪下水来熬油度日了。 如今桌上摆放的,便是以这些为主要原料制成的菜肴。 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似乎不应该只是在技术和制度上作出自己的贡献,在饮食之道上,也要留下自己的标记。 再阿莫里姆等西班牙人的帮助,大批的美洲植物被引种成功,大量的种子进口改善了可能发生的本土种子退化。 在以上的硬件条件下,秦浩很是得意的搞出来若干府中名菜:以辣椒为主的,诸如回锅肉、宫爆鸡丁、麻婆豆腐之类;以甜食为主,藕断丝连、水果甜心之类,已经是基隆府众多酒楼的招牌名菜。 “鸭肠、牛肚、鳝鱼,海虾、扇贝、牡蛎”一个厨房的掌勺婆子,口中念念有词的将一个个小碟子摆在桌子上。 看到这些,香君不由得食指大动,这种数十个大菜一同登席的场面,她以前只是听说过,但是却无缘得见。 侍候饭食的丫鬟和婆子们为主子们捞取着各类食物,想要吃什么,一个眼神即可。 皇帝一菜不过三嘴的规矩,这地没有,遇到喜欢吃的,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必拘束。 “灵儿,如此的用度,府里的花销可还够?” “夫君,你还知道关心一下家里的开销用度啊?”秦浩问道这个,白灵儿有些不太高兴了。 她放下手中的百合瓷水果盏,用手帕擦擦嘴,将嘴角上的水果汁液拭去。 “如今府里只有不到三万两银子了!” 不会! 怎么这么少?! 秦浩有些惶惑,他不久前刚刚看过秦汉商号等几家“大型联合资产企业”的分红账目。 诸如秦汉商号旗下的造船坊、染坊、盐场、玻璃工坊、铁厂还有棉纺等行业,哪一个不是分红分得各个股东们一个个眉花眼笑、手脚抖索? 李毅、陈虎他们这些老股东可是妻妾娶了七八房,怎么轮到自己这,就怎么可怜。 三万两?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不是秦汉商号每股可以分了一万三千一百多两银子吗?我们在秦汉的股份可是最多的!三千股还是有的,按理下来概有三百多两银元呢。莫不是有人贪墨了?”一说到这,秦浩的脸渐渐阴沉下来,手中的吃饭的筷子也不自觉地搁到晚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看来北上之前,自己还要开展一次大清洗呢! “你知道如今大明的读书人都怎么说我们基隆吗?”白灵儿扁了扁嘴。 “怎么扯到大明了,还是文人?”秦浩有些不知所云,心有疑惑,“怎么说的?” “大明百姓,基隆万税!” 这话是负责基隆港口税收事务的税务司主事顾功明那天哭丧着脸到府里来向白灵儿说的。 这话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的一个同年老乡。 也是顾功明好事,总是觉得富贵不归故乡,如同锦衣夜行。之前不少人回乡,他也起来心思。 自己在基隆也算是混得有头有脸,不说是风生水起,但也是春风得意,虽然公职在身不能回家去炫耀一番,但是,可以请旧日的朋友到基隆来游历一番也是好的嘛! 有钱装x,是每个人内心最幸福的时刻! 在他的盛情邀请之下,这些个“好朋友”文人施施然的来到了这“化外蛮夷之地,不尊王化之邦”。 一番吃饱喝足,连拿带偷的,将顾功明很是折腾了一阵子,走的时候,还不忘留下名言警句,不冷不热的丢下了“基隆万税,民不聊生”的八字评语。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让他在不少同僚面前丢了脸面! “穷酸文人,不知好歹!” 听到这里,秦浩饶是平日里自诩涵养甚好,也是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用力之下,桌上的碗、碟之类的,叮叮当当的撞在一处,吓得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们脸色如土。 “这还是小事,我安慰了顾功明几句,顺便让他看看,将军府名下的这些产业、收入,按照税务司颁布的税种、税率,应该缴纳多少税收。 这一算,可不打紧! 每一股一万多银子的收入,照税务司的统一累进税率,一下子就没有了五千!” 秦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对啊! 就算是这样的税收,也是还有百余万两的收入呢? “还有,城市维护建设税、防洪税,征收范围也跟增值税一样,除了在乡下种田不用交,只要是在城里、在镇上做事的,一律都要缴纳! 税率按纳税人所在地还有区别:基隆、新竹这样的大城地方百分之七,其余的县城和镇百分之六,乡村暂定百分之二,但是现阶段不收取。 还有,劳役附加的征收范围也是跟增值税一样,年应征税销售额银元三百两以上的(包含),税率为百分之五,应纳劳役费附加=(实际缴纳的增值税、消费税、营业税三税税额)x5。” 白灵儿的记性不错,口齿也是十分流畅,转眼之间,将税收的几个大项税种说的清清楚楚。 “你算一算,这样一来,一半以上的银子都交税了!百分之七加百分之五,再加百分之四十五,近六成的收入,都进了税务司了?!” 秦浩听着这一系列的数字,心里确实十分肉痛,心疼归心疼,要交的自然是一分也不能落下,不由得脱口而出,“那你缴税了吗?” “当然交了!不但交了,我还让顾功明,把收税凭据开过来,我查过以后再复刻一份送到秦汉商号,让他们发在《基隆商情》上面。 至于原单子,我让画眉把税收凭据,贴在板子上,挂在了辕门口外的公告栏上,我要路过的基隆士农工商都看看,莫要说什么基隆万税,基隆的人,就算是将军家也一样。 都是要缴税的!而且,我家交的税最多!” “对了,还有这教育费附加税务,我还生了好大一肚子气!” 顾功明的同年当日走时,还不冷不热的撇了几句,“打着圣人的旗号,行搜刮民脂民膏之事,却不将圣人之道教授于民,在这蛮荒之地普及教化,反而讲授一些微末道行,唉!不过如此!” 这教育费附加税务是将军府独一份,是秦浩支撑学校的额外费用,谁叫他是全境大小学校的名誉校长呢。 学校挂着你的画像,培养出来的也是你的学生,你不出钱,谁出钱。 这等好事,大将军自然是义不容辞,一往之前。 “当日姐姐就让人开了府里库房,把一箱一箱的银元点好,让税务司的人拉走,整个基隆府都轰动了,无数百姓在辕门口看热闹,当一车一车的银子被税务司的人拉出门外,街上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的。 再看看辕门口挂的税收凭据,那些不想交税的人也不敢说什么了。之后税务司的顾大人还亲自来感谢姐姐,说是这一举动,让不少怀有小心思的人,立马交税了。”妹妹香君在一旁为白灵儿当时的英雄壮举鼓掌喝彩。 “这样算下来,咱们家里留存的银子也就只剩下三万多两了,也就只能请少爷你,还有两个花朵一样的妹子,省吃俭用了。今日要不是夫君回来,我也舍不得用上三十两来置办酒席。”白灵儿当家后就知道管家的不易,这三十两着实有些心疼。 三十两? 也不多,也就够光绪吃十五个鸡蛋罢了! 光绪吃鸡蛋的玩笑话,心里想想即可,却是说不出来,不然免不得一顿骂。 “灵儿,真是辛苦你了。”想想那些琐碎的家务事,秦浩就不由得有些头疼。 “辛苦倒是谈不上,你我是夫妻。”借着这个机会,白灵儿又在香君姐妹面前悄悄的明确了一下自己的地位。 “玉京、香君你们俩,入府也有些日子了,有些事情,也应该为太太分劳一些。”秦浩指着香君姐妹。 “此次我外出,你们便和夫人一同管家,给夫人好好打下手,莫要她太过操劳。” 秦浩顺着给了一个台阶,白灵儿自然看得出来,也就没了下文,一家人又开始和和睦睦吃起晚膳来。 晚上还有一场大战,吃不饱可不得劲! 第148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佐贺是九州唯一合法藩领!” “作为与佐贺家有着长期友好合作关系的基隆军政当局,我们有必要协助维持九州的政局稳定和社会秩序!” “基隆军将协助佐贺家防御,形成攻防一体,帮助佐贺家抵御一切侵扰!” 在日夜兼程赶回北九州的船上,佐贺朝一满脸兴致盎然的打开了那份大将军签署的文件副本,一字一句的看了许久,慢慢觉得眼睛一热,眼泪几乎流了出来。 真是天不亡佐贺,天不亡北九州。 文件开头便是开宗明义,宣布了佐贺对于九州的正统地位,之后更是表明了对于此次熊本家无端进攻和佐贺幕府坐山观虎斗的批判态度。 走到船舱外,迎着凌烈的海风,向远处的船队眺望过去,如同小山一样的大货船,吃水线压得极低,顶着海风奋力向前行进。 这二十几艘大船上,俱都是上好的粳米、白糖、食盐、棉布等物,都是大将军资助佐贺家的物资,实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抚慰。 “五十万石上好粳米,二十万贯基隆通宝,真是大手笔啊!” 见识过基隆的繁华昌盛,让佐贺朝一心中不免对自己的穷乡僻壤生不出半点耐心,若不是大将军命令他回来,真的恨不得就待在基隆享福,反正也饿不到自己。 被海风吹了一会,稍稍的令头脑清醒了一二。 封为北九州守护者的佐贺朝一继续回到自己的船舱之中阅读那份文件。 在条约的开头部分,写明了签署这份文件的目的和意义。 “缔约此方之民有在彼方领土全境内居住、旅行与从事商业、工业、等各种职业的权利,以及采勘和开发矿产资源、租赁和保有土地的权利;并且在经济上享受当地百姓的待遇,不得侮辱、侵扰,若是有作奸犯科者,则由当地辖管。” “这对于我家而言简直就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读到此处,佐贺朝一不由得慨叹一声。“八岐大神保佑!如此看来,我佐贺家还有几百年的运势啊!” 商业上的公平公正,当然是有条件的。 佐贺家要承认苦夷岛(北海道岛)为基隆领土,归属基隆军管辖。 基隆有在九州、苦夷岛居住、往来、经营工商业及开矿等项特权。 此外九州所出产之各项产品,由佐贺家统一组织出售与基隆军大将军府,包括海产品、农业产品、林业产品、手工制品、矿产品等。 所有九州沿海之港湾、岛屿基隆军海军概有停泊、驻锚之权利,佐贺幕府须提供相关便利,代为雇佣人手进行建设。 并且在必要时机,基隆海军可以完全掌控九州一切海港,对于有危险人员可以进行驱逐,还击,最后解释权归属基隆海军。 除此之外,凡购买军事装备,基隆军有义务对佐贺家所属武装进行教育、训练等项服务,并提供相关之升级换代改造服务,相关发生之费用由该装备拥有者支出。 同时,基隆军可以在九州拥有开矿、建筑海港和船厂及筑路的优先权。若有其他人欲在上述地区择地建造或开矿者,佐贺朝一以及其后继者有义务先行咨询基隆军当局意愿。 为确保上述条款之落实,基隆军有责任及义务协助佐贺将为祸九州地区之叛贼、敌对势力彻底剿灭。 军事上的条条款款,完全就是丧权辱国,或者说是为佐贺朝一考虑。 商业上可以公平公正,甚至税款都可以交付佐贺家。 但在军事上,秦浩就是要将扶桑彻底分裂,学习后世的漂亮国。 但佐贺朝一朝一却是满心不在乎的摸样,对此反而是大喜过望。 大将军可是亲自承诺他,只要他一心向着基隆,就允许他独立建国。 整个九州岛都是佐贺家的,基隆地图上看去九州的范围并不大,但是佐贺朝一知道,那可是他们祖祖辈辈都不曾踏足的庞大势力。 收拾掉岛津、熊本,九州岛就归属自己,属于他佐贺家的时代就要开始了。 “船还能不能再快些?” 急着要去向北九州城中忧心如焚的佐贺朝一不断的催促水手加快速度。 “大人,已经是满帆了,不能再快了!” “我不管!帆满了。你们就组织人去给我划桨!要快,要快!大将军不日就到,要是准备不足,看我不砍了你们的脑袋。” 在佐贺朝一的嘶吼声中,满载的数十条船犹如海中的剑鱼一般,穿梭在汹涌的海面上,直至消失。 崇祯二年正月十五,北九州长崎码头,人头攒动,旗帜飞扬、锣鼓喧嚣。 无数北九州的小大名、佐贺家的家臣以及数量之多被邀请而来的百姓齐聚于此,等候迎接那基隆大军的到来。 虽然海风罡烈,但是大名、旗本、武士、普通百姓,却丝毫不敢怠慢。 大将军驾来,禁止喧哗! 所有人都铭记在心,那些记不住的都被送去见八岐大神了,那些依附的小大名也不例外。 佐贺朝一回来后就干了三件事。 公平! 公平! 特喵的还是公平! 可谓是深得大将军的真传, “来了!来了!” 随着人群的一阵骚动,海天之间出现了几个黑点、几点白帆,接着便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转眼之间,十数条三桅横帆船很规矩排队进入码头,当第一艘三桅帆船进港后,随之而来的是几艘小舰,他们依次铺开,控制着整个长崎水面。 当所有船只入港,被两艘艘护卫舰保护着一条更加庞大的座舰出现在了栈桥边上。 从桅杆上高悬的认旗人们知道,这便是大将军的座舰了。 以佐贺朝一为首的武士阶级立刻招呼在场的人,按照当年太阁丰臣秀吉迎接大明天使的礼仪准备起来,跪在码头上准备迎接大将军。 鼓乐声中,一股钢铁洪流顺势冲上了码头。 从舰船而下的士卒身上的铠甲衣袍装具,几乎晃花了在场诸位大人的眼睛。 如果说衣甲、刀枪还可以用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但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各类火炮,被倭人称为大筒、国崩的大炮,看得武家诸人眼睛发直,心颤不止。 “大将军,板载!” “大将军,威武!” “威武!板载!” 有那脑子灵光的旗本、武士,率先高呼起口号来,不过其中喊得最响的,居然是佐贺家主佐贺朝一。 在鼓乐和欢呼声中,五千步兵如飞一般的登上了码头,整整齐齐,列队完毕,五个营的大方阵,横纵各二十个排面,犹如刀裁斧剁一样整齐。 紧接着,又是五百人的部队登岸列队,与上述部队有些不同,此辈是五百炮手,则是位列于步兵队伍之侧面,考虑到搬运较为麻烦,一些大家伙便没有从船上卸下来,只有那些小佛朗机被卸了下来,列阵于前。 如此军势,远处的人看着是震撼,近处看着却是恐惧。 “回去之后,赶快将库房里找出来的那些幕府旗帜重新收起来!免得引火烧身!” 方才率先高呼口号欢迎大将军的一位大名看了这军阵后暗自侥幸,决定还是坚定不移的团结在佐贺家的旗下,讨伐熊本家比较合适一些。 至于说那些幕府的旗帜,还是留在地下室里,等着交给孙子! 天朝武士,绝不是幕府可以相提并论的。 如果是五十年前,德川家康、西军精锐俱在,凭借着本土作战,说不得还有希望,现在吗,趁早投降的好。 一番耀武扬威之后,秦浩在几名随行将领的陪同之下,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恭迎大将军亲临!” 在场的人在佐贺朝一等几位大名带领下,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低头看着秦浩的靴子尖,口中吟唱着迎接前来征讨熊本家的大将军。 “来着何人?” 头顶上飘了一句带着浓厚九州味道的基隆官话。 这是九州人,不少跪地的大名心中暗暗猜测,就连佐贺朝一也是一脸震惊。 一身基隆武官打扮的对山川家家主山川一郎,很容易就被人认了出来,这家伙什么时候拜到大将军门下了。 该死,早知道,我就干了。 跪在佐贺朝一声旁的小大名们无不是懊悔不已。 丝毫不顾及众位同僚在心中的诅咒,也压根听不到众人在不住的亲切问候他的历代祖先以及家中女性亲属长辈,山川一郎继续抬着高昂的头颅。 “来着何人?”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众人只得将目光偷偷投向隐然是迎接大礼的领头人,佐贺朝一。 你看怎么办? 要不干掉山川一郎,让我来。 倒是佐贺朝一,颇为有涵养。 听得这话,不以为意,反而高声报出自己的官职、品级。 这好处自己都吃了,也不在乎别人拿点,想当狗就去。 我佐贺朝一可是要站着做大将军的亲随的。 之后,按照规矩,武家一个的顺序,在场众人依次报出自己的官职姓名爵位等。 十数位九州大名、直属旗本等武家要员,和公家诸位侍从一一报名已毕,山川一郎又是一副令人讨厌的嘴脸说了一句。 “起去!” 接着,他弓着背转身向人群中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的秦浩笑道,“禀告大将军,前面是北九州一众文武大员前来迎候大将军。请大将军示下?” “诸位辛苦了。秦某人何德何能,敢劳动诸位大人到此迎候?” 到底是正派人物,秦浩的做派便令众人心情舒畅了许多。 “诸位大人请起。” 秦浩的手在空中虚扶一扶,诸位文武大员们在佐贺朝一的带领之下纷纷叩头谢过之后站起身来。 “大殿,一路风波远来辛苦,下官谨代同僚问候了。” 作为熟人,佐贺朝一用了这个比较含糊,但却是意义深远的称号来称呼秦浩,明确自己的身份。 “不敢当,不敢当。” 秦浩嘴上虽然推辞,但也是应了这称号的,佐贺朝一这小弟果然没有收错,知道什么是微名大义。 当晚,北九州城就举行了一场别具花样的盛宴。 这场酒席可谓是罗汉请观音,客少主人多。 硕大的殿堂内,罗列着两排矮小的餐几,秦浩独自一人坐在首位上,右边依次下去的韩咸、赵昶等一系列十数位将官,左侧席地而跪的则是佐贺家寥寥数位家臣。 “开席!” 随着担任今日司宴官的一门众一声吩咐,近百个侍女脸上涂满了白粉,穿着白色袜子,迈着小碎步抬着硕大的菜盘缓缓的鱼贯而入,看的一众目不转睛。 “九州荒凉,不比基隆富庶繁华。还望大殿海涵!” 话说的很是谦虚客套,但是照着东方国家的习惯,越是这么说,越是要好好的铺张一番。 “娘的!一个个小小的佐贺倭寇也能凑出真么多女子,奢侈,太奢侈了。”顺天营三营的营官赵大海看着这么多扶桑女子,不由得活动了一下腮帮子,作为一个单身军官,他是最活跃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了了百位女子,基本上可以说是佐贺藩仅剩不多的妙龄女子了。 自从基隆的婚介所开展,藩里的好看的女子是越来越少,这次为了宴庆大军,佐贺朝一可是拉下脸面朝家臣里求了不少女儿来。 小几上很快摆设上了几个精美的小碟子,上面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每个侍女在摆好了这些碟子之后,便很是规矩的半跪半坐的在客人们的右侧后方草席上坐好。为客人斟酒。 “看看!这伺候的!” 作为基隆第一波娶了扶桑新娘的屈万来说,这种礼仪不陌生。在家里他的扶桑媳妇给他盛饭时都是要举过头顶的,搞得后来娶得几房小妾也是如此。 但是,礼仪归礼仪,菜色归菜色。 基隆军的军官们在秦浩与佐贺朝一的建议之下举起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酒杯饮了几杯清酒,兀自眼巴巴的等着继续上菜。 “今日欢宴,不可无歌舞助兴!” 佐贺朝一见客人们都是一副若有所思所盼的样子,便双手击掌,吩咐下去,歌舞上来! “也好!一边看着歌舞,一边等菜,也好过在这里干耗的强!” 士官们安慰着自己。 但是,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众人眼巴巴的等着歌舞或者戏曲上来排遣一下酒菜的稀少寡淡,不想却来了几个脸上涂的分外白,嘴唇抹得格外红的老牌歌舞伎。 手中拿着一把扇子,用极为缓慢的语调、更加缓慢的动作边歌边舞。 顿时惹得一种基隆军官的强烈反对。 “这些老女人什么看头,换些年轻的上来。” 赵大海听到身边有人打了一个哈欠,当即表示对这种极为无趣的歌舞不满。 “本来饿着肚子看歌舞就很讨厌了!看得还几乎让老子睡着了!” 佐贺朝一对于这样的歌舞倒是颇为赞赏,频频的举杯向秦浩劝酒。 “大殿,不知道此次讨伐熊本家可有用得到下臣的地方?” “自然,要得九州,你也是要努力一番的,免得别人说些闲话,说你德不配位。” “大殿说的是。”佐贺朝一用着蹩脚的汉语回道。 殿堂中,那几名老歌者已经歌罢退下,换了几名出色地年轻舞妓正在伴随着美妙的乐声中,婀娜多姿地扭动着腰肢,搔首弄姿。 这正是扶桑有名的浅川之舞。 秦浩的注意力也被这些年轻舞者吸引过来,注意力立刻变得有些分散。 所谓浅川,翻译过来就是小河的意思。 扶桑能有什么大江大河,连歌舞也是上不得大雅之堂。 浅川之舞是一种艺妓的舞蹈形式,表现的是少女过浅川的故事。 几个正值妙龄少女来到一条浅川边要过河,由于河上没有桥,所以必须提起和服才能过去。 可是越往前走水越深,所以身上的和服也要越提越高,值得一提的是鬼子女性穿和服的传统是不穿内ku的。 年轻舞者的长发像黑色的瀑布,丝丝缕缕地垂落在鬓角两侧。 随着舞蹈表现出的故事情节逐步深入,女子身上漂亮的和服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拔高。从脚上所着的白色棉布袜子到小腿,再往上,随后便是一具具年轻的果体正在逐步展示在众人面前。 随着鼓乐之声渐淡,舞姿变得越发轻盈曼妙,摄人心魄,舞者们缓缓地露出欺霜赛雪的双肩,修长笔直的双腿、纤长的腰肢。 时隐时现,看的众人心里挠痒痒,也不在乎的酒菜如何了。 秦浩到底是正常男子,正值血气方刚之时,见到如此之诱,未免有些挺枪蛙跳之象,只想冲向前去,好好的冲刺折伐一番才好。 好在灵台还有一线清明,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合适、不合适,立刻脑海中一片清明。 “此次征伐熊本家,幕府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看着一提幕府就紧张得像老鼠见了猫的佐贺朝一,秦浩不由得放下看歌舞的心思,好言安慰。 “你也不必太紧张,幕府交给我,领地内的防备还有九州的地形图、路线,你都要亲自和我交接,这就是你要做的,明白了吗?” “下臣明白,在下一定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懈怠。” 知道自己的任务不重,佐贺朝一是欣喜若狂,连忙俯首下摆。 随后他就想继续敬酒,感谢大将军的赏识,没成想秦浩一门心思扑在歌舞上。 上前,小声的问了一句:“大殿,晚上是不是要安排几个服侍。” 这还用说,秦浩恨不得上去给他几个耳光。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三个,处子,不能再多了。” “下臣明白!” 第149章 战前备御 基隆大军于北九州城休整了近十日,佐贺家派出的情报人员才堪堪送来前线的情报。 对于这样迟缓的情报传递,秦浩当即对佐贺朝一就是一顿斥责。 《孙子兵法》有云: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 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作战最重要的就是情报,如果这点都做不好,我怎么放心让你镇守九州,你的位置如何坐得稳当。” 对于大殿的叱责,佐贺朝一是冷汗直冒,连忙乞求宽恕,并承若一定重建情报队伍。 自己家的情报组织他也是知晓的,都是一些山间的流浪忍者,会一两招假把式,真上不得台面。 在这个打仗全靠走,输出全靠吼的时代,佐贺朝一做的已经不错了,秦浩斥责后也是安慰了一下,免得这家伙心中有什么不忿,战时给自己出乱子。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以后的情报就都交给九州邮局负责,你来统领即可。” “多谢大殿。” 对此,佐贺朝一悬起的心终于放下大半,开始汇报情报, 熊本家的大军已经抵达了了‘肥后’,也就是说只要再过一日的时间,熊本大军就要进入佐贺领地了。 “熊本家这次出动了多少军势?”秦浩很快就在九州的地图上找到了“肥后”。 “大概足轻3000人,旗本武士500人左右,至于其他的军势目前还没有侦察出来。”佐贺朝一惭愧的低下了头,对于那些侦察忍者也是恨到了心里。 一天里两次让自己在大殿面前丢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战过后一定让他们全都撤职,安排去九州邮局“送快递”。 “3500?”秦浩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只有这么点,他还真没放在心里,自己的先头部队都有五个顺天营(5000人),一个炮兵营(500人)。 3500vs5500 怎么看都不会失败。 更何况,顺天营士卒都是配备了1627式燧发枪,对上扶桑还在使用的老式火绳枪,就是大鱼吃虾米,轻而易举。 基于这样的情报消息,秦浩立马召集了所有人,针对他们所面临的形势开始讨论。 “这么大的兵力优势的仗,俺还没打过呢。”赵大海知道消息后,大喜过望,立马就向秦浩请命,“主公,只消给我三百人,定能灭了熊本。” “赵大人,小心啊,熊本家可是出动了五百旗本武士,实力不容小觑啊。”佐贺朝一不由得劝阻。 在扶桑,无论是流浪武士领地足轻以及田间百姓,他们的晋升途径无外乎就是旗本武士一职,可以说这是最为直接同时也是最好的人生道路。 这就导致每家大名的旗本武士的数量不是很多,这次熊本家一次出动了五百,佐贺朝一还是心有余悸。 佐贺家东平西凑也出动不得三百人武士,这次要是没有大殿扶持,还真是灭家之灾。 对于做佐贺朝一的劝解,赵大海却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什么旗本武士,一发铅弹打过去,还不是得饮恨。” “大人,还是要小心的妙。”无奈得摇了摇头,佐贺朝一将目光转向秦浩。 “你来看看,这里是哪里?” 秦浩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然后在上面指了一处。 “大殿,这是我军的丰冈城。” “有多少人驻守?” “不到三百。” 丰冈城是佐贺领的先头堡垒,要是被熊本家占据,便可长驱直入。 扶桑大名的土地就是少,占据个城池,便是一方豪强大名,一旦被人攻占了某个重城,基本就告竭了。 丰冈城若是被占,队伍就必须绕路才能出得了佐贺领,这是极为不便的。 所以说丰冈城必守! “赵大海听令!”秦浩指着地图上的丰冈城,“你领一营军势,前往此城驻守,不得我。” “属下领命!”赵大海单膝下跪,低下的眼神里露出锋芒,彷佛一道利剑刺破霞光。 “大海,记住一点,不管熊本家如何攻城,一定要守住。” 不是对顺天营不信任,而是赵大海脾气太暴躁,秦浩深怕他遭遇埋伏。 熊本男必然知道基隆军入住佐贺家的消息,他还敢这么招摇的派军前来攻打。 无外乎两个理由,要么就是心中有底,有人帮他兜底;要么就是傻,完全没有脑子。 能做到熊本家主的位置,定然不会是什么蠢货。 肯定有后手,至于后手是什么,秦浩不用猜也知道。 “你们说,这次德川家该派多少人人来呢?”打磨这下巴,这次秦浩还真猜不准。 “主公,要不派人再去探探。”一旁地韩咸提议道。 “来不及了,也就一日的时间。” 秦浩否决了这个想法,眼光又落在了九州的地图中央。 岛津、熊本、佐贺三足鼎立。 若是以三国比拟,岛津是势力最强的魏国,熊本家是吴国,而佐贺家则是实力最弱的蜀国。 “要是没有自己的扶持,佐贺家就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看着地图的势力圈画,秦浩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一点。 “佐贺朝一,岛津家那边你是如何安排的。” “大殿,下臣” 面对秦浩的问话,佐贺朝一一脸茫然,这不是针对熊本家和幕府的作战吗,怎么又扯到岛津家了。 不过毕竟他是老江湖,沉思了片刻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脸上的汗珠直流,连忙掏出一块棉布擦拭。 深知自己的愚蠢,佐贺朝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开始哭诉起来:“大殿,你也知道家领地薄人稀,平时不打仗都吃不饱饭,现在打仗了,更是雪上加霜,没有粮食根本就招不满士卒。” 说着哭诉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完全不提之前他从基隆运来的五十万石梗米。 秦浩计算过,这五十万石梗米足够佐贺朝一招募一万脱产士卒士卒,并且能让佐贺家十万底层农户脱耕一年之久。 “好了!”秦浩听得不耐烦了,按住腰间的阔刀,冷眼瞥了佐贺,“我不想听你的任何狡辩。” “现在告诉我,你能调动的所有士卒。” 看到秦浩的手放在腰刀上,佐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脑也在飞快地转动的。 不稍片刻,就得出了结果。 于是可怜的开始汇报:“大殿,下臣,此次一共招募来了三千足轻,不过其中大半都是刚刚入伍的,没受过训练。” 刚刚入伍,就是拉壮丁,过来当炮灰送死的,这是扶桑大名之间的传统,毕竟他们没有基隆那样完备的体系和生产工序。 足轻们都是战时招之,战后耕之。 这些足轻本质上只是一群农名,让他们打顺风仗,捡捡便宜还行,若是遇到强敌,必然是第一个望风而逃的组织,根本不会出现什么以外。 只有旗本武士才是大名争斗的关键力量,后世有学者计算过织田信长和今川义元的桶狭间合战。 当时织田家满打满算只有4500军势,而今川家则是其10倍之多,达到了人。 如此兵力悬殊的一战,以往扶桑就还没有人输过。 可以今川义元遇到的是第六天魔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织田信长。 当时织田家所有人都想着怎么投降或是潜逃,包括织田信长的弟弟,但就是这么一种绝境下,织田信长带着1000旗本武士,直扑桶狭间,以精锐之士,打了今川义元一个措手不及,士卒死了大半。 1000vs,完胜! 这就是秦浩为何如此谨慎的原因,要问今川义元士卒之巨,武器之精良,不照样是大败而归。 秦浩打心底里就不想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 “大殿,旗本武士只招募了100人。” 佐贺朝一的回答让秦浩回过神来,思路开始变得清晰。 “100人!”刚想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住了,“距离说一下部队的安排。” 猪队友,还是不要指望的好。 “各处守城一千人,其中岛津家那边的西口有五百足轻防御,此外,前线又安排了一千人,北九州城一千人还有一百的旗本武士。” “五百人?少了!” 岛津家是强藩,若是顺天营士卒还可,佐贺家的足轻,想想就散了。 “韩咸听令。”秦浩大喊,“一千士卒驻守西口,一千人驻守北九州城,立即调令,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振聋发聩的声响,让原本沉闷的会议室里重新活跃起来,仿佛阳光洒进了尘埃,气势如虹。 “大殿,别忘了用上大筒部队啊。”佐贺心急如焚,这么一个大杀器,大殿如何能忘掉呢。 放着不用,大为可惜啊! “解散,大家都准备一下,估计这几日就会与熊本大军接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肯定要面临一场大战,大家都准备准备。佐贺你暂时留一下,我有点话要和你说一说。” 虽然没有理会佐贺的意见,秦浩却将他留了下来。 佐贺也是心有明镜,乖乖的站在秦浩身侧。 秦浩挥了挥手,解散了这次临时会议。 众人纷纷施礼、起身鱼贯走出了大帐。 被秦浩留下来的佐贺,没有任何激动兴奋的摸样,他还是那么非常淡定的跪坐在那儿。 果然是个聪明的家伙啊。 秦浩看了佐贺一眼后,心中暗道了一声。 当众人都离开之后,秦浩这才对佐贺开口道:“你是怎么想到要用大筒(火炮)的呢?据我所知在扶桑这里,好像陆战的时候都不会使用大筒的,最多也就是用铁炮而已呀。” 面对秦浩的疑问,佐贺回答说:“大殿,这大筒,哦不,用基隆的官话叫做火炮,我也是在郑芝龙、郑大人那里知道它原本的威力的,扶桑地狭民弱,这等上等物用的不多,但是下臣知道海上多用此物,也是一次巧合,登了郑大人座舰,才知晓他的威力,震天动地,火光冲天,实非人间之物。”,佐贺慢慢的对秦浩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郑大人我是知晓,而他却败于大殿手下,可见大殿实力数倍于他。” 秦浩一边听着佐贺的讲述,一边暗暗的点头。 不得不说,佐贺的脑子和眼界,都要比同时代的一些倭人强。 可惜,他还是有着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没有完全超脱。 因为佐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移动、还有弹道的问题。 当然,秦浩非常理解佐贺。 笔记人遇到问题,最有解决方案都是想要最简单便捷的,有轻松的办法,为啥还要吃苦呢。 最后,佐贺想来想去之下,想到了火炮的好处。 有了这样的利器,害怕什么幕府大军。 而且这些天来,秦浩的确是从战舰上卸下了不少的火炮,对于这些佐贺都是看在眼中的。 对于佐贺来说。这位年轻的殿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拆卸大筒下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这位殿下,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使用这种武器。 但是他不知道就是,海军舰船上送下来的火炮都是8磅炮,其实也不是秦浩不愿用更大的火炮。 毕竟口径即正义,越打越厉害。 但问题是现实不允许,扶桑多山地,九州岛更是典型,根本就不存在火炮的运输条件。 早在登陆的那一天,海军就特意差了一门大口径钢炮试验。 一个小时,三里地。 这是炮兵能运输的最远距离,还是用了最好的驽马的情况下。 坑坑洼洼的泥地,随处可见的丘陵,连士卒都要在山间对决,更别提火炮了。 只有8磅的火炮是最适合山地使用的,它轻便的重用就决定了它的用处。 “嗯,你能有这个想法很好。”秦浩欣慰的对佐贺点了点头,并且看向他的目光中还带上了一点点的欣赏。 佐贺一直偷偷注意观察秦浩的反应,当他看到了秦浩那带有欣赏的目光后,他的心里顿时一喜。 就在佐贺胡思乱想的时候,秦浩开口道:“火炮定然是用得上的,这点你放心。不过我想以后可以教导你一些东西,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去基隆的陆军学堂学学火炮的战术。” “大殿,下臣老了,怕是学不会了,不知下臣的几个儿子能不能去。”佐贺笑嘻嘻的看着秦浩。 让他有点不适应,“可以!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不过要是考试不合格,送回来我可不管哦。” 闻言,佐贺忍住了心中的激动之情,保持着那么一副淡然的表情对秦浩施礼应了一声。 “一定不会让大殿失望的,谁要是不过关,我一定打死他。”佐贺俨然一副严父的模样。 秦浩坐直了身体,看着佐贺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眼光又落到地图上的某一处:“佐贺,这块没有标识的是何处。” 秦浩站起身来,指着地图上缺了一块信息的表示问道。 “大殿,这是春江城。” 第150章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我率军先走一步,屈万,你让后面那群倭寇给俺加快速度。”骑着骡马的赵大海,实在是看不惯这些行军婆婆妈妈的矮子,不由得破口大骂,“要是天黑之前赶不到丰冈城,看老子不教训他们。” 对于这些刚刚强征来的扶桑足轻,屈万心中也在不断地吐槽。 一个缺乏训练的士卒根本就上不了战场,更别提这些刚刚做好武器的农夫了。 人手一根削尖的竹枪,是佐贺家能提供给足轻最好的装备,和顺天营战士手中的钢刀不可同日而语,至于火枪更是这群乡巴佬没有见识过的。 在屈万的不停催促下,前来帮倒忙的500足轻终究是慢慢提上了速度,可即便如此,最早也要明天中午才能抵达丰冈城。 “弟兄们,加快点速度,到了丰冈城就能休息了。”屈万不断用语言激励着着500足轻。 “大人,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能不能休息片刻,让我们休息片刻。”此时足轻头扶着腰颠颠簸簸的走到路旁,屁股朝地上一坐。 还没等屈万说话,他就径直让身后的足轻停下。 “信夫阁下,今晚必须要到丰冈,还是不要让赵大人为难的好。”屈万认识此人,小山信夫,佐贺家的家臣,两者是平级,也不好大呼小喝。 “这叫什么话,那日大将军发布军令的时候,我也在。”小山信夫轻蔑的看了一眼屈万,然后接过身旁妙龄侍女送来的一壶酒水,“咕噜咕噜”畅饮起来。 “妙哉!你们基隆的酒水就是不错,比家里的清酒好多了。” 小山信夫自顾自言,完全没有注意到屈万眼神中的杀意。 出征还要携带侍女,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也不知道到佐贺家怎么能让他来助阵。 “去转告赵营,说是信夫大人累了,不想走了。” 看到屈万派人去通知赵大海,小山信夫也有了些慌张,推开身旁的侍女,走到屈万身边。 “屈大人,也不必如此啊,赵大人要赶路,你就让他先去,我们慢慢走,我保证明日必然率军抵达。” 小山信夫笑嘻嘻的将酒壶送到屈万手中,却发现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赵营的军令就是如此,你要是办不到”屈万冷哼一声,“军令如何,不用我说了。” 就凭你也敢和我套近乎,痴心妄想,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扶桑男人。 为何扶桑女子温柔若水,百依百顺,这男子却是废物一个,全然无用。 “哼,我可是佐贺家的女婿,赵大人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看到屈万不吃敬酒,小山信夫立马亮出自己的“尊贵身份”。 “再者,昨日大将军的军令可是命我等明日抵达丰冈城,我合情合理,又何惧哉!” 小山信夫高傲的抬起了自己头,立即引得身后足轻们的一阵追捧。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突然,山间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大吼。 “违抗军令者,死!” 瞬间,赵大海率十数骑兵冲出林间,策马停在小山信夫身前,还没等他辩解,刀光一闪,当即削去他的头颅。 人头落地,小山信夫的眼中竟是恍然、不可思议。 还没等足轻们反应过来,赵大海又向他们举起了屠刀。 “凡是追不上部队者,一律斩杀。” 冷冰冰的军令犹如死神一般响彻整个林间,只要有不奋力前行的人,骑兵的钢刀就会落在他们头上。 即便他们如何拼命求饶,屠刀也不会停下。 直到他们追上前面的顺天营,赵大海才策马离去。 屈万被留下来统领这群足轻,“你叫什么名字?”,之前他留意到一个跑得最快的青年。 “大人,我叫稻田大郎,下川人,家住在” “等等”屈万立马打断了这个想要喋喋不休的家伙,并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去数一数,还剩下多少人。 片刻后,稻田大郎回禀,“151人。” 乖乖! 老赵还真是冷血啊,还没打仗呢,这些扶桑足轻就死掉了三分之二,还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只要好好赶路,赵大人不会再杀人了。”屈万将手搭把在稻田肩上,好言劝道。 “大人,我一点也不伤心,我们这些农家出生的天生劳碌的命,没什么本事,就是体力好。” 出乎他的意料,对于那些死者,稻田不悲反喜,掀开裤脚,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大腿,“那些死了的都是小山的豢养的打手,平日里作威作福,可把我们害惨了,他们死了活该。” 屈万没有想到稻田的心中的怒气竟然如此之大,不由得想起他在陆军学堂学过的一句话。 “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小山信夫死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报仇,可见他所作之恶,所得之怨。 今日屈万才真真明白。 缓过神来,再看稻田,似乎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好好为大将军效力,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哈衣!”稻田挺直身子,敬了一个标准的陆军军礼。 当夜就在快要抵达丰冈城之时,派出去的哨探回禀,丰冈城已经被熊本家攻下的。 “什么攻下,这分明就是举城投降!”篝火旁营队的临时会议上,赵大海朝着远方大失所望,“要是攻下,怎么可能逃不出来一个人来送信。” 扶桑鬼子果然是废物! 一日的急行军加上天色已晚,想要夺回丰冈城也是不可能了,赵大海当即下令驻军休整,明日再战。 翌日,清晨。 “基隆讨逆先锋营官。”一面红色金底的旗帜在熊本男的单筒望远镜里很有挑衅味道的飘扬着。 然后他看到的是一个硕大的秦字,仿佛一个巨大的楔子,钉在了他的眼里。 城五里外的土地上,千余名士卒在队官的铜哨声中,不停地变化着队形,或是演练着手里的兵器,或是装着沙袋、土包。 “对面都是基隆的哪些兵马?统兵官是谁?”熊本男手里扶着新近从荷兰人手里买到的那门八磅青铜大炮,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着。 一名熊本男的心腹,左右看了一眼,面带得意的在同僚们面前开始向熊本男汇报对面的军情。 “回禀家主,根据旗号和细作的刺探,对面的兵马番号为顺天营第三营兵马,乃实打实嫡系精锐,不可轻视,另有所谓的辎重兵三百人人,做些搬运粮草、修桥补路的勤务活计,也就是些苦力。除此还有一队佐贺家足轻组三百人。其中基隆的顺天营乃嫡系,故全为火器,身披竹甲。至于佐贺足轻则是竹枪一副,无盔无甲。” “一千柄铁炮!” 熊本男和周围的旅队们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眼里露出了很是复杂的神情,羡慕、贪婪,恐惧。 “另,据细作抵近观察,其所部,按照甲、队、营设立,一甲十二人,甲长和从甲长。十名士兵。一队十甲,一百十人,含队官,护卫、旗鼓、伙夫之类。然后一营十队,千余人。” “看没有看到大筒?” “暂时还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熊本男的担心瞬间消失了大半。 “把我们的竹甲和刀枪都放送下去!”熊本男看着眼前的部下们,“所有人都要聚精会神,这次的敌人可不是田间的农户,他们全都是实打实的战士。” 作为熊本家主,他的野心远远的超过了他的身份,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向幕府将军请缨,自告奋勇的来打前站的原因。 利用这样的机会,抓住实力,为他的野心提供枪杆子的支持! 机会和实力,如他所愿,都被他抓住了! 只要能拖住这次基隆军,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如果能歼灭那就更好了,熊本男率军出征的时候就有这般打算,这也不枉费他送了几十箱金银给丰冈城城主。 一想到丰冈城主在被自己送到水牢的摸样,熊本男内心就不自觉地喜悦起来。 多亏快了那个愚蠢还贪财的家伙,才让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得以大军入城。 凭借着地利,他就能稳居不败之地了。 丰冈城十米外,有着数百衣衫褴褛的农夫,他们都是被熊本家驱使而来的。 疲惫的站在城外,用简陋的打夯锤,费力的将一根根木桩打进泥地里,然后,再用刀斧,将木桩的平头削尖,作为阻挡基隆军前进的障碍物。 如果,熊本男的耳朵够长,又没有旗帜晃动的噪音,他应该能够听到这些被他强征的扶桑百姓的低声咒骂和议论。 “平田兄贵,要是敌人打过来,我们会不会被送出去等死啊。”不少人聚集到一起,看着他们当中的最魁梧之人问道。 平田武次左右看看,那几个手提篾条,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熊本监工离这里比较远,他才低声说,“我听说,佐贺家投靠大将军了,就是基隆的大将军。” 平田武次不厌其烦的向众人解释哪里是基隆,还有基隆的大将军如何威武,军势雄壮。 “你们要是信我,到时候对面大军一来,就跟着我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然后,就等大军给你登记户口簿子,然后,可以分田地、到工厂做工,换钱来买那些精盐和别的好东西!” “平田兄贵,我们都是扶桑人,可是汉人口中的倭寇啊!他们能对我们那么好吗。” 平田武次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不是假的,但是海口都夸下了,要是现在改口。 平田忍者家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别担心了!我家是忍者世家,自然知道的比你们多得多,跟着我就行了!” 当城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城墙上的熊本男也没停着。 “大筒的火药可有备足?还有效果如何?” “家主大人,火药可够大筒发射三十余次,最远射程可达树林那边。”回答的炮手是个半拉子,不识数,只好指着远处的树林来表示距离。 “这么远?!”熊本男一惊。 周围的家臣们也是大喜过望,开始议论纷纷。 而熊本男深情的看着这么青铜大筒,心里已经盘算着等这场战斗结束,一定要找荷兰人多买几门大炮。 这样的利器不用,实在是有眼无珠。 “诸位都是熊本家之人,此战定要尽力为之,如若能击溃来临之敌,无论是金银财宝、诸藩侍女还是加官进爵,熊本家一定不会亏待了各位。” 此话一出,如同一瓢凉水倒进了热油锅里一般,瞬间点燃整场的气氛。 “熊本万胜!”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好似庆祝胜利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众人身侧响起。 “熊本家主,据说,基隆所部,火器犀利,兼士卒刁悍。还是要小心为妙。” 面对不和谐的声音,立马就有熊本家之人跳了出来,呵斥着这个发出不和谐意见之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了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熊本男一声大吼,瞬间让周围之人感受到了冰一般的寒冷。 然后他出乎意料的给了刚刚跳出来的家臣一个大耳光,怒斥道:“这是幕府奉行松平信纲大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了。” 家臣听闻是幕府来的,立马蜷缩在起来。 熊本男却并未打算放过他,一脚接着一脚往他身上踹,“八嘎雅鹿、八嘎雅鹿”。 松平信纲似乎是看出来刚刚自己的提醒,让这位日后的九州守护心里起了疙瘩,正在指桑骂槐呢。 “熊本家主,将军的军令我也送达了,我就不在此叨唠了。”松平信纲谢礼告辞,“还愿大人旗开得胜,武运长存。” “哈哈哈!多谢信纲奉行的美言,这一战我定然大败敌军。”听到别人恭维自己,熊本男不自觉地开怀大笑,和之前的满脸冰霜,简直判若两人。 阵阵林风吹来,将对面的歌声带了过来,隐隐约约的,虽然听不太真切,但是,歌声中的那股雄壮之意倒是清清楚楚。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歌声,伴随着林风,让熊本男不由得感觉有些发冷,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第151章 夜袭竹阵 “我军阵地就这样部署,几位觉得如何?” 树林间起了风,吹动着林间绵延百米帐篷的上高悬的旗帜。安营扎寨后,正在急急忙忙的将辎重马车上搭载的各式器械、物资、给养以及弹药卸载下来。 林风吹动着旗帜,也同样的将赵大海等人的斗篷吹动着,远远望去,十几个人站在用木头搭建起的高台上,猩红的斗篷被风吹动着,显得威风凛凛。 这座高台依托着丘陵上的一座小土包而建,充分的利用了地形,居高临下,视野极好。 放眼望去,正东方向,便是丰冈城,也是人声鼎沸,马嘶人喊,一片嘈杂的景象。 “营中抽出一队,和前哨两个甲的兵力,部署在正前方,监视敌军的动向,萝卜。”赵大海亲热的叫着营中的一个队官罗大有的外号。 “你们队的兄弟,就在左翼布防,也是抽调一个甲的兵力在前面,其余部队在二线构建营垒。屈万,你领你们队负责右翼安全,其余的两个营何我中军驻扎。” 七八个人眼睛盯着桌案上那张简易的营区布防图,这个阵型,其实便是明军比较通用和常见的品字阵,互为犄角,相互倚重。 一方有难,则两方皆可救之。 “炮兵的阵地可有选好?”赵大海看到描绘的地形图没有炮兵的位置,不由得发问。 “此地多丘陵山地,合适的位置没有平地,火炮的炮口仰角很大,很难将炮弹送入丰冈城。”身为炮兵队长的梁展立即回答道。 “完全布置好,还要多久?” 基隆军每次出战,必然是火炮先行,慑敌以震,在炮火的洗礼下,敌军战力至少减弱半数,赵大海不想自己的士卒白白伤亡,对火炮格外的重视。 “火炮什么时候送来?这才是关键!”梁展大大咧咧的反问道,要是后勤不送炮,火炮营挖的有什么意思。 “已经在路上了,最迟明日清晨就到。” 丰冈城被战后,赵大海立即禀明了秦浩,秦浩对此也是格外重视,炮火先行的传统可不能丢弃,于是下令抽调了十门8磅炮赶去前线。 这也是目前能给他的最大支持。 “有炮就好!”梁展哈哈一笑,说出来自己的承诺,“今晚我就将阵地弄好,明日管教那群倭寇吃吃爷爷的大炮。” “既然如此,明日午时夺城,一举歼灭熊本男!” 军令一下达,营内士卒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布置。 其中,炮队的人数最多,就连稻田大郎的扶桑足轻也被征调过去开挖平地,以炮垒为火力点,周边挖出了一块30x5的长方形炮阵,外围则是一道道深壕。 壕沟深三尺,宽五尺,恰好是一个成年丁壮无法一步越过的尺寸。而在壕沟的后面,五到八步之内,则是第二道防线,便是用从附近砍伐来的竹子、木料搭建而成的护栏,可以有拖延敌军攻入炮阵的时间。 除了炮阵,安置的三处寨墙也是格外奢华。 寨墙是按照传统的中国明式扎营方法搭建而成,分为内外两层,外层侧略高,内层侧略低,中间倾倒泥土,辎重队的士兵们甚至用木夯将泥土进行了夯实。 这样一来,即便敌军使用火炮攻击寨墙,寨墙的防护能力要高出不少。 并且,为了抵御箭矢的攻击,寨墙上专门为火枪手们设计了射击位置,挖好了射击口,八字形的射击口,既确保了火枪的射击角度,又最大限度的掩护了火枪手的安全。 纵然明日可能就会攻入丰冈城,顺天营的辎重兵还是有条不紊,严丝合密的完成学堂里教授的安营规矩。 他们的本职工作就是如此,果真叫他们上阵打仗,他们还巴不得呢,甚至争先恐后,谁不知道一个人头便是五亩地,干掉10个,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对于杀敌奖励的田产,是没有封顶的,这也就是导致基隆从军的人数日益剧增。 傍晚,营地以及防线就基本成型,按照防区的划分,各营的士兵们将自己的旗帜按照营、队、甲的建制层次分别划出各自的营区。 与之前一样,先修筑好防御工事,壕沟、土墙,样样不缺,壁垒森严。 沿着中军大寨到辕门笔直的大道,到处是火炮的炮位和火枪的射击位置。 士兵们从辎重车上,将每一甲的棉布帐篷卸下来,将两头有金属接口的橞木杆娴熟的连接好,为自己的帐篷搭接起骨架。 然后,喊着号子,从行军包里找出轻薄的棉布搭在骨架上,由于天气不冷,最轻薄的棉布就可以抵御夜晚的寒气了。 接着再用连杆穿过帐篷,同原有的骨架连接。然后,挥动大锤,将熟铁打成的大钉子钉进地面,用绳索为帐篷固定。 完成帐篷的搭建,士兵们快手快脚的抄起铁锹,沿着帐篷的四周,挖了一圈一尺深,两尺宽的排水沟,用挖出来的泥土,将帐篷的下沿压实。 由于处于丘陵之间,加上春夏是蚊虫多发季节,有士兵就用从军需官那里领来的的硫磺,均匀的洒在排水沟里,以预防蛇虫鼠蚁的侵入。 各甲,各队,各营的营区,如同棋盘一样,整齐的罗列在丰冈城前面的丘陵上。 在夜风的吹拂下,太阳渐渐的落了下去,余辉将远处的丛林染得如血一般红。随着夜幕的降临,营区内掌起了灯火,在各队队长的组织下,伙夫们开始在炊事车旁准备晚饭。 炊事班的灶膛里,煤块在熊熊的燃烧着,几个穿着白色围裙的伙夫,挥动着锅铲,为营中的兄弟们准备着晚饭。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是让弟兄们吃饱饭,是他们天经地义的任务。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鱼、猪肉、鸡蛋,米饭,以及各类的蔬菜的气味在大营上空飘着。士兵们端着自己的铁制饭碗和餐盘,排好队,准备用餐。 顺着风,香味向西飘去,趴在城墙上守夜的熊本足轻,贪婪的抽动着鼻翼,“一库,炖鱼的味道!” “肉的味道!” “好像是炖鸭子!” “八个雅鹿,这群家伙,吃的还真好!”几个黑瘦的熊本足轻,看着对面的灯火,那里,不啻于一座城镇。他们用贪婪、嫉妒、愤恨的眼神看着那灯火,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冷饭团。 营帐内内,赵大海同几位营官已经用罢了晚饭,正在赵大海的大帐中讨论下一步的战事。 如今,唯一阻挡赵大海前进的,便是那纵横丰冈城数里的尖竹阵。 “这个东西着实惹眼得很!我们要想突破,到了熊本家的炮火射程之内,弟兄们就要用血肉之躯去面对熊本家的火炮了!”罗大有知道丰冈城有火炮后,心中就有些担忧。 屈万挺紧锁着双眉,手里摆弄着前哨士兵拔来的尖竹子,五尺长的尖竹子,大约两寸半宽,上端削的十分尖利。 “大人,标下倒有一个愚见,可以突破熊本家的尖竹阵。但是,恐怕费用很高。”王安看着赵大海,期期艾艾的有话要说。 赵大海几乎无法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王安,带兵不错,打仗也肯动脑子,也能够身先士卒,就是一点不好,做事说话,有些窝囊,有些犹豫不决,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生官的原因。 “老王,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费用不费用的先放到一边,说来听听。”罗大有大大咧咧的坐在马扎上,用斗篷的一角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列位,对面的是尖竹子,方才炮队的兄弟们放列之后试炮时候,我恰好在场,一炮过去,数十丈内,便是一条通路,炮弹所到之处,这些,”他指了指手里的尖竹子。 “或是被炮弹摧毁,燃烧,或是被推倒,不再成为我军前进的障碍。所以,在下以为。。。。。” “你想要用炮火开路?!”王安的话,惊得梁展挺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一颗实心炮弹要多少银子?火药?!还有,咱的大炮,能够打多少炮都是有数的,你把炮弹都用了来开路,后面攻城用什么?” 梁展挺也是嘴里开始嗫诺起来,“咱们这次炮兵的弹药可是没带多少,我试炮数都是减半了。” 梁展的意思很简单,他不同意这个炮兵洗地的方案,要是把炮弹打到敌军头上,自然是没话说,但是打竹子,这么浪费的事绝对不行。 “浪费,也好派兵一个个去拔的好,这得死多少人。”罗大有极重情义,立马举手赞成,“要是主公在这,也不会舍不得炮弹的。” “要不是试试那些扶桑兵?” 不知道是谁小声的提议了一句,让赵大海茅塞顿开。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些扶桑倭寇,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大海,扶桑兵已经死伤过半了,要是全没了,主公那里不好交代。”屈万有些担心,佐贺家毕竟是同盟,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好了,本官决议已定,就用扶桑兵。” “中军!传令下去!晚饭后一个时辰休息,让那群扶桑足轻趁夜扫除障碍。” 当军令通知到稻田大郎的时候,已经成为队长的他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就要过一趟鬼门关。 拔竹子! 今早他就看到了丰冈城外的密集尖竹阵,对于这个任务,他毫无戒心的就接下来,让宣布军令的屈万有些于心不忍。 “小心点,活着回来!” 对于这个扶桑青年,屈万还是很关照的,临走时,将自己的一套钢甲交给了他。 当晚,趁着夜色,稻田就带着150人的足轻队伍,摸着黑朝着丰冈城匍匐进发,摸着身上的盔甲,让他有种莫名的心安。 “动作慢点,不要发出声响。” 出发时,稻田已经将各处要点都告诉了足轻们,但是毕竟是第一次上阵,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一个时辰过后,布置在城墙前的尖竹只被拔了三分之一,期间还被城墙上发现了多次,好在这个时代的士兵营养都不好,大多患有夜盲症。 夜晚十米开外,人畜不分。 可随着远处的尖竹被拔掉,稻田不得不向着城墙继续靠近,如此被发现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 “都小声点!”越来越靠近丰冈城时,稻田提醒的频率越来越低,嗓音也越来越低沉。 将一根尖竹慢慢拔出,别在怀里,接着走向下一根,期间所花费不过五秒。 也幸好安置这些尖竹的工匠不是很上心,竹子插得的很随意,根本不费力就可以拔出来,稻田打心眼里感谢这些偷奸耍滑的工匠。 就在他感慨的恍惚间,夜色下的丰冈城上闪烁着不知名的亮点。 “射!” 伴随着一声怒吼,数百只箭矢晃动着尾翼,划过风阻,笔直的射向了正在拔竹子的足轻们。 紧接着数十个火把扔到城下,看到哀嚎的敌军,熊本男立即转怒为喜,催了一口痰,大笑道:“呦西,让你们尝尝炮轰的滋味。” 熊本男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荷兰青铜炮,“轰”的一声,待在旁边的众人不由得捂着耳朵,这炮火的声音实在太大。 密实的铅弹在火药的推动下,径直朝着城下的足轻队伍飞去,所过之处,皆是血肉,被击中的人连哭嚎都来不及,就被打散成肉渣。 当然火炮的威力不止于此,实心炮弹落地后,由于冲击效应,炮弹会有碎屑,这些碎屑将会对周围人有巨大的杀伤。 不巧的是,稻田就处在碎屑的飞驰区,但幸运的是他穿着屈万的盔甲,只是脸上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但其他人就没有这般幸运。 碎屑击中大腿产生的疼痛,让不少足轻顿时哀嚎一片,这样的声响,让他们在漆黑的夜色下,更为引人瞩目。 顷刻间,又是一轮箭矢扫地,让本就不多的足轻队伍雪上加霜。 趁着射箭的空隙,稻田拼了命般的向营地奔去,望着身后跟着的十几人,他的内心是一阵阵的暗痛。 回到营地后,他就看见屈万大人正在寨外,看到稻田回来,屈万也是一脸震惊。 这个扶桑青年还真是好运。 拍了拍稻田的胳膊,让他放下夹在胳膊间的竹子,屈万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要怪大人,这也是无可奈何。赵大人会为你们报仇的。” 话音刚落,比丰冈城剧烈百倍的炮轰就在稻田的眼前飞驰而过,轰在丰冈城的墙脚下。 第152章 战正酣! 明崇祯二年五月初六,晴,无风。 历史上的这一天,注定要成为熊本家的噩梦,永远的噩梦! 从熊本男手中的单筒千里镜向西望三里,基隆军的士兵正在号角声中将几门火炮推进阵前的炮位。 不过,在他眼中,仔细的数了几遍,也只看到了三门火炮。 “敌军只有三门大筒,不是很多!”熊本男大声鼓舞着周围的旗本武士,那巨大的嘶吼好似让他忘却了心中的惧意。 不过,若是熊本男读过中国典籍,就知道古圣先贤们曾经说过,“国之利器,岂可示人!” 这三门火炮只是推到阵前的掩饰,在营寨后的炮阵上,整齐的放着十门8磅的钢炮,炮兵们正紧锣密鼓的调整着炮口的角度,争取一炮即中。 两军阵地前,本是熊本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布置而成的尖竹阵,不过就在昨晚,已经被赵大海用扶桑足轻给清理干净了,剩下的碎屑也被火炮袭地,摧毁的千疮百孔。 “终于可以上阵了!” 大营内,到处是刚刚吃完了早饭的士兵,他们正在紧张的整理着自己的武器装备。 营官们用磨刀石将自己的青钢刀磨得更加锋利一些,好在砍头的时候不至于卡在颈骨之间拿不出来。为数众多的火枪兵们,则在辎重官的面前排起了长队,领取定装纸筒弹药。 自从秦浩推行分田制度,大力发展辖区内经济以来。 如今,在基隆、新竹的一亩三分地上,大片荒田被开辟出来,至今已经开垦了五百多万亩,其中水田有三百多万亩,其余的大多为山地,旱田。 这些土地平均下来,可以达到每一季亩产四石左右。 和明廷最富饶的湖广一亩三石相比,也是妥妥的高产量。 况且,这是仅仅平均值,在基隆户政司的统计下,其中大部分是将刚刚开垦的熟荒都包括在内。如果仅仅计算那些可以正常收获的,这个数字差不多要翻上两番。 按照秦浩制定的十税一的公粮缴纳标准,差不多每一季收上来的公粮便可以满足军队、工匠、商人等非农业人口一年口粮的消耗,并且略有盈余。 伴随着基隆造船厂的业务从官造转向民营,民间便有人开始购买。 若是个人财力有限,还可以多人合资,;若是想要独营,没钱可以向银钱司贷款。 如此一来,在近海、远海上,大量的渔船进行拖网捕捞,为基隆百姓带来了大量的鱼虾,提供了丰富的海洋蛋白; 同时琉球岛上的牧场兽医们也进行了医术革新,他们劁猪阉鸡,去除这些养殖动物的世俗欲望,让他们能一心的长肉,为人们提供大量的肉食和蛋类。 丰富的食物品种,和充分的供应,令秦浩的军队士兵脸上泛着油光,身上肌肉隆起,能够承担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营帐之内,赵大海和几个营官在帐内吃着早饭,罗大有依旧改不掉他大大咧咧的暴脾气,他一边大口的吞咽着,一边高声的叫骂着。 很快,一碗冒着热气,铺满了红艳艳辣椒的酸米粉,就被罗大有送进了圆鼓鼓的肚子。 “老罗,你少吃一点,等干掉了熊本,回到基隆主公有得赏你,有的是好东西吃!你别总是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旁边的梁展嘴里嚼着一块辣味鸡块,含糊不清的调侃着自己的同袍。 “呵呵,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个样子,比俺也强不到哪里去!”罗大有回骂了一句,拍了拍肚皮,转身又端起了一大碗,开始同酸米粉进行坚持不懈的战斗。 膳食结束后,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 也许身处扶桑,熊本男这个土着有着神灵的庇护,他竟然出奇的下令让全军冲出城外,摆开阵势。 如此一来,倒叫他躲掉了刚刚调整好的火炮仰角,可即便如此,熊本男的心情却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对面的一面面旗帜下,彪悍精壮的士卒,再看看自己身边瘦小羸弱的足轻士兵,熊本男便气便不打一处来,抓住身边的足轻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骂:“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要是这次不能击溃敌军,你们都要自裁谢罪!” 面对家主的责罚,被抓住的足轻只好含泪默默忍受。 似乎是骂累了,心舒畅了,熊本开始注意起两军的军阵。 熊本军和基隆军都是将主力放在了第一线,熊本军军力3000足轻,基隆军则是顺天营600火枪兵,双方都试图毕其功于一役。 不仅列阵的阵型相似,而且,双方都是依托着自己认为很是牢固的后方列阵,基隆军背靠大营,大营后面便是沟壑纵横的炮兵;而熊本家则是背城借一,依托城池同基隆军野战。 “开战!” “戦争を始める!” 双方的统兵将领几乎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在基隆军的阵地上,随着一声令下,赵大海将手中的令旗摆动,十名号手吹起了手中的铜号。 听到号声的梁展,在炮兵阵地上指挥炮手们装填火药,然后咧着大嘴嘿嘿的笑了起来,“勇士们,早上都吃饱了没?” 周围的炮手们立马异口同声的高声回答,“饱了!”,,声音振聋发聩。 “那就卯足了劲给老子狠狠的打!把对面的那些扶桑矮子、废铜烂铁给老子干掉!” 顷刻间,炮声怒吼,数十枚炮弹在空中交叉掠过,按照各自的弹道,落在彼此的目标附近。 一颗颗铁球呼啸冲入熊本军阵内,霎时间军阵内血肉横飞。 炮声响起,熊本家唯一的炮兵立刻发现,自己与对面的同行的差距。 同样的8磅炮,自己的火炮最多打一里,炮弹就失去了威力,这还是要冒着炸膛的威胁装填大量的火药才能办到的结果。 对面的8磅炮,不仅仅是数量上的压制,更是技术上望尘莫及,他们轻而易举就将炮弹送到了自己的军阵当中,将数十枚炮弹,变成了数百人的催命阎罗。 拜工业硝石制作所赐,如今基隆军所有的火炮、碎发请都采用粟色火药作为发射药。这种火药是有烟火药的巅峰,威力大,持久性强,能将炮弹推进更远的距离。 在这样的距离内,基隆军装备的所有火炮都在有效射程之内,而且命中率极高。 而熊本军为了形成一种威慑,将足轻排列的十分紧密,若是对于这个时代其他士卒,这样的阵型并不为过,方而看得出主将不是一个碌碌无为之人。 但将此密集阵型用在顺天营身上,真是老虎头上拍苍蝇——寻死。 如此密集的军阵,一枚实心炮弹冲进去,便是一片血肉模糊。不过,好在熊本军中全身披着竹甲的,特别是披铁甲的不多。(主要是因为穷,买不起铁甲) 如果身上披有铁甲,甲叶子在实心弹的作用下,会变成碎屑破片,造成更多更大的伤亡。 基隆军的火炮打完一轮齐射后,梁展很是得意的命令炮手们暂时停止射击,他要让观测手们利用硝烟散去的短暂时间,观察一下对方的阵地情况,对这一轮的火炮打击效果进行评定。 在熊本军整个阵内到处可见残肢断骨,鲜血满地。 那些瘦小的足轻士兵,抱着自己被炮弹带走的手脚大声的嚎哭着,旁边的人避之如同鬼魅,如此可怕的火炮,与鬼神何异。 熊本男脸色苍白,额角的汗珠沁湿了鬓角,口中喃喃自语,不停地握住因恐惧而抽搐的手掌。 这一切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对面的大筒和自己一样是8磅炮,但是却打得如此之远,如此之狠,给己方的士兵,造成了如此大的打击。 在他的身后,那些平日里如狼似虎的旗本武士,也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或是如无头苍蝇般乱转,或是似乎不知道敌军远在射程之外,毫无意义地端起手中的长枪向着对面的基隆军投射,一边尖声大叫;更有甚至哭喊着往后阵逃去。 这就是武士大人,简直就是坠了武家的威仪! 几名军目付跃马而出,挥动着手中的铁刀,刀光闪过,十几个失魂落魄到处乱跑的武士被砍翻在地。在军目付的带动下,各队的队率们也纷纷拔出刀来制止足轻以及武士队伍溃散。 经过一阵短暂的混乱之后,熊本军的阵势恢复了平静。为此,熊本家又付出了近百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炮轰的死伤加上营啸,让熊本军只剩下了2000人。 但是,又一轮基隆军的炮火来临了。 “家主,这样不行!”一名亲信急切的对着熊本吼叫着,此时,他已经忘记了熊本才是自己的主子,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奉行官。 “如果敌军的火炮一轮轮不停的轰击,那我军势必被他们的炮火摧毁,或者自己溃散!他们的大筒比我们多多了!” 熊本也被对面循环不绝的炮火惊得有些手足无措,在轰隆隆不绝于耳的炮声中,他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仿佛都被震出了窍。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对面阵前的大筒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杀器其实掩藏在阵后。 后知后觉的他悔恨不已,却无可奈何。 “那你说,我军该如何?” “家主,要么我们撤回城内,说不定还能守!” 闻言,熊本大失所望,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好让亲信下达撤退的军令。 所有军目付、旗本、武士撤回城中固守,至于那些足轻,熊本根本就没有提到,亲信也很自然的忘记了这只熊本家人数最多却是最弱的队伍。 “山口!”看着回来的的亲信,熊本艰难的从脑海里翻出他的名字。 “家主!”不知道是炮火的熏烧还是对熊本记得他的名字而激动,山口满面红赤。 “熊本家的未来就要靠你了。”熊本一脸郑重地看着山口,“当初德川大殿被西军杀的大败,眼看就要被擒拿的时候,一位勇士” 山口面如死灰,听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翻找出来或是它只是新编的英勇事迹,反正都无迹可查。 他只知道他今天走不掉了,他要被当成炮灰了。 山口的家人都在熊本家,他无可选择,想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无法继承自己的衣钵,他无奈的走向阵前,开始收集散兵。 “山口,本大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子的。”丢下一句,熊本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 不多时,又是一轮散弹,一轮实心弹,两轮火炮的射击之后,熊本家军的阵型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方才还是整整齐齐的大方阵,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 “是时候轮到我们了!” 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对方的情形,赵大海很是满意。 他朝着身边的屈万笑了笑,“命令前营,列队出击!” “命令炮队!继续火炮压制敌人!” 一阵红旗摆动,几声铜号吹响,前营的司号官也很快用旗帜的摆动,和铜号的号音做出了回应。 炮队则是用大炮的持续轰鸣,回应了赵大海的命令。 炮火在持续射击了三轮之后,暂时停止,让微微发热的炮膛降温,要是继续发射,就算是钢制火炮也有炸膛的可能。。 利用这个空挡,前营的士兵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按照哨音调整着步伐,缓缓的,压向了熊本军的阵地。 此时熊本大军已经基本不能称为军队。 “杀!将这群怕死鬼给我老实点!”山口挥舞着手中的铁剑,高声吆喝,带着几名还清醒并且愿意留下来的武士开始笼络足轻。 连续斩下了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之后,溃兵们终于安静了下来,听着熊本的命令开始重新编组,整队,捡起丢弃在地上的刀枪,颤颤巍巍的看着远方。 山口心只想要靠这么一支足轻队伍根本不可能反败为胜,不过他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即可,等到家主进城,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就在此时,一声声惊恐的尖叫传来! “他们上来了!” 足轻们惶恐的看着面前恢宏如海的基隆军,此时他们的内心都有一个疑问。 我们为什么要和这样一支军队作战,我们只是田间的农夫,不应该遭受如此的痛苦啊。 望着地上死的死,残的残,绝大部分足轻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 不能再打了! 可是总有人不放过他们,回到城墙上的熊本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大吼道:“若是看到有人放下武器,全家处死!” 这是时代的悲剧,也是这些足轻们的悲剧。 他们的命不是自己的,他们家人的命也不是他们的。 熊本家让他们生便生,死则死。 无法破除心中的奴性,他们无奈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枪。 、 第154章 人间五十年 泥泞的山间小路上,数十骑正纵马奔驰,他们个个衣衫褴褛、神色慌张,完全没有丝毫生气。 似乎是一只败军,不出所料,这正是熊本男和他手底下的旗本武士。 “驾!” 溃逃的熊本男全然不顾胯下战马的哀嚎,拼了命三桅挥扬着手中牛皮制的马鞭,让胯下的战马加快速度,只要到了福冈城,就可以安稳下来了。 望着城池的城墙,熊本悬挂的内心终于是舒心了大半,三日的疾驰,让他精疲力竭加上一场大败更是对他精神的摧残。 眼看就要进城,却被守城武士拦住,“来者止步!” 匆匆十数骑立马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声呐喊而过,城墙上所有守军拉动手中的弓箭,只要军付目一声令下,就可以将这伙来人尽数射下马来。 “我是熊本男,熊本家主,还不快快放我进城面见德川大殿!”熊本看着守城的军付目大喊道。 片刻后,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熊本已然听见内心的砰砰作响与城墙上弓弦与箭支摩擦发出悉索之声。 “还是让我来!” 熊本身后的松平信纲突然策马上前,抬头看向城头:“丹羽裕志,是我松平信纲,放我们进城。” “松平奉行!”城头上立即传来一声骚动,“奉行大人勿担心,我这就来开门。” 丹羽裕志! 熊本冷笑一声,默默记住此人,待见到大殿,一定要好好领教此人。 对了,还有松平信纲,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似乎一场打败让熊本男失去了心智,现在的他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德川家光身上,认为大殿会为他惩罚这些人。 片刻后,福冈城门大开,丹羽裕志领着一队武士出城,将熊本男团团围住,收缴了他们的兵器。 看到他们似乎还要用麻绳,熊本惊诧不已。 “这是做什么?!为何要绑我?” 熊本男想要拿回自己的佩刀,却被旁边的几名武士一把摁住。 “松平大人,怎么回事?”搞不懂情况的熊本男只好将目光转向和自己一同回来的松平信纲。 没想到回应他的却是松平信纲冰冷如同看向死尸一般的眼神,“丢城失地,按律当诛!熊本大人还是不要再妄想了。” “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你要我撤退,我才照办的!”熊本男死死盯住松平信纲,嘶声力竭的怒吼。 “哈哈哈!我叫你撤退,别忘了我只是个信使,你才是主将,德川大殿的军令你也是知道的,坚守丰冈城,可是你的,一日都没守住,就溃逃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基隆军的火炮,你不是也看见了,根本就守不住,你让我怎么守。” “明明就是你擅自出城野战,才会大败,作为主帅的你难辞其咎,拖下去!” “你骗我,你说过大殿不会追究的。”昔日的九州一霸,如同一条老狗任人宰割。 “丧家之犬,也敢狂吠!” 看着熊本和手底下的士卒被一一斩首,从脖颈间流出的鲜血将城外的草地染成了酒红色,若是明年再来,此地的草必定要茂盛些。 “熊本家也算亡了!”除掉了此人,松平信纲心情大好。 总算是完成德川大殿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了,除掉熊本,拿下佐贺,逼降岛津,幕府就算是真正掌控九州的地盘了。 望着福冈城,松平信纲内心十分纠结,他是不是要除掉此战的主将山下智子。 虽然山下曾对自己出言不逊,不过出于幕府考虑,松平信纲还是不愿意这样的做的。 现在他是一军主帅,身兼一万将士的性命,即便他如何顶撞大殿,他也是幕府的顶梁柱。 要是耍手段,免不得被将士们诟病,以后的升迁之路也会因此非比寻常,难上加难。 可若是不除掉山下智子,大殿那里自己也不好交代。 进退维谷的处境,让他十分头疼。 “算了,先待几日看看。基隆军估计也快到了!”松平信纲索性放下执念,拭目以待,他对老将和基隆军的战斗还是非常期待的。 两军战阵的情报也是通过他的手笔送去德川家光手上,让他对远渡重洋而来的基隆军有个清晰的认知。 “大殿请看,现在我军驻守所在的乃是小仓江城,其南由紫川流过,东边则是大大凉川流经。两处河流水流都不大,夏季也形成不了汛期。”荒废了多年的小仓江城小山丘上重新树立起了数十面旗帜。 旗帜下,作为未来北九州之主的佐贺朝一毕恭毕敬的为秦浩和基隆军将领们讲解着岛原半岛的地形和水系情况。 既然无汛期,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争,而且还是一处半岛,除了山高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此处却是佐贺领唯一一处弱点,也是无人注意到的一点,若不是秦浩喜欢研究地图,还真发现不了。 岛原是个半岛,三面环海,是个天然的港口。 若是被幕府把持住,这里将会源源不断聚集幕府士兵,来冲击佐贺领。 打持久战,这可不在他的计划当中,来扶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练兵,要是兵力损失过大,以后无力征伐中原,那可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得不偿失了。 这次佐贺家动员令旗本武士三百人,足轻一千人;基隆则是动用了海陆所有兵力出动,三千人,海军最多一千八百人,陆军只有一千人,剩下的则是辎重兵、工兵等辅助兵种。 不过秦浩训练一向是一视同仁,这些辎重兵、工兵甚至是医护兵的战力都是不俗,遇到紧急关头,他们也是可以放下手中的工具,身披竹甲,手拿刀枪上阵杀敌。 对此,秦浩有绝对的信心。 一时间,岛原半岛对岸,车亃亃马萧萧,旗幡如林杀气冲天。 福冈城,岛原半岛上唯一的一座城池,当初原本是属于佐贺家的,不过当时的幕府将军可是德川家康。 对于没有控制力的九州岛,他只用了三百金锭就从佐贺家拿到了这块地盘,这和漂亮国欺骗北极熊买下阿拉斯加如出一辙。 福冈城是典型的一座日式坚城,它位于活火山“国见岳”之麓,素来有扶桑第二山之称,其间温泉遍地,是着名温泉胜地。 由于处于火山口,这里的温泉水质是乳白色的硫磺泉,对寒虚体质、皮肤病等都有很好功效,因此也是后世旅游的一处绝佳地点,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福冈城城郭的形式大体上是正方形的连郭式平城,四面城墙用的砖石都是从“国见岳”上采撷而来,高且坚固。 此外,城外还有一道三米宽,五米深的护城河,此河围绕着福冈城本丸,用二之丸和走廊形式的木桥相连。 如果破坏木桥,便堵死了陆上出城的唯一通道,有利有弊,若是占据海上优势,由海上输送源源不断地物资,那便是偌大的优势,敌人想要从正面突破,实属艰难。 这也是德川家康老谋深算的地方,早就料到幕府必然会和九州有矛盾,权力的争斗从来就不是可以调解的矛盾,这才让他早早有了打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正是有了福冈城,山下智子才如此有恃无恐,大摇大摆的向着城内输送将士和物资。 可他做的这一切早就被秦浩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若论到海军实力,扶桑的破船小蓬打八竿子也追不上,让他输送兵力,就是个实实在在阳谋。 眼看你送万千将士,眼见你运送粮草百万,待到时候,一切成空。 聚兵一战,直接决战,这就是秦浩的目的。 “大殿,目前对我军攻城困难最大的就是这三十八栋橹了!”佐贺朝一珍而重之的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橹,有些类似于大明内地城池的内墙或者碉堡、炮台一类的装置,对于攻城一方来说,从橹和城墙上袭来的交叉火力,是对攻城队伍致命的打击,这往往要靠将士们的尸体才能堆砌成攻上城头的道路。 而这三十八座橹,就是德川家康在位时所建,普遍认为在由火山灰和熔岩流变成的土地进行这种建设修缮工程是非常困难的,光是一个石料的运输就是一个大难题,此间耗费人力物力巨大。 但是他还是完成了这项任务,可见征发徭役耗费钱粮之巨大。 如此独到狠辣的眼光让秦浩这个后世之人叹为观止,果然不愧是战国老乌龟,德川家康对得起这个名号。 “若是我军以炮火攻破城垣,你可率兵破城?” 秦浩极目远眺,眼力极好的他将海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尽收眼底。 而更加遥远的海面上,五艘三桅硬帆船在福冈城的侧面海面上挂满了风帆,正在海上烈马一样,往来驰骋,耀武扬威。 现在基隆海军已经封锁了整个半岛,凡是敢冲击的幕府船只都被一一击沉,秦浩的军令就是现在就算是一只苍蝇、蚊子都不能放进去。 我让你进,你便遇不到什么阻碍;我若不让,一蝇一虫的补给你也收不到。 “只要大殿的大筒能够轰开城垣,下臣的兵马便可以登城肉搏,决一死战!” 为了夺回先祖的祖业,佐贺更是发了狠心。从府库里拿出钱粮来,以每天三斤白米,一百钱的代价,从北九州各处小大名家雇佣了三百旗本武士,组成了先锋队。若是在战争期间阵亡、伤残。一次性给付二百石白米的抚恤。 反正钱粮都是秦浩大殿支持的,佐贺朝一自然不怕死人了! 等攻下了整个九州,这笔钱的用处才会发挥到最大。 一想到统兵数万,车骑千乘,佐贺心中豪气万丈,直破云霄,恨不得手提太刀,亲自上阵。 幸好一阵冷风拂面,才打消了他这热度,想想那些因战争而缺胳膊少腿的士卒,心中又是一阵寒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者尽其道而死。 自我安慰了片刻,佐贺便让号兵下达了进攻命令。 “扶桑各部以炮声为号,听见我军海上炮船发炮后,便向福冈城下急进。以先锋队为先导,足轻后继,我军负责督战。 此外,我军的野战骑兵于福冈城外联络警戒,负责传达军令!若有军令下达,立即执行,若有违背,定斩不赦。 此乃大战,望诸位小心再三!” “嗨依!” 一段出战谏言结束后,司号长当即命人挥动令旗,骑兵们驰骋着战马,摆动着手中的小旗,将一道道命令传递出去。 很快,佐贺家的军队开始进发,如同乌云般乱糟糟的先锋队,这些由旗本武士组成的先锋队,手中挥动着太刀、肋差、竹枪等各式各样的传统武器,身上则是基隆军资助的统一制式的老旧竹甲,有了如此好的装备,他们依旧期盼着能够在战斗中大放异彩,为家里赚取好大一笔财富。 先锋队后面,是一千人的足轻,他们和先锋队相比,明显相差了不止一个层次,手中除了一杆竹枪,就只有头上的帆布条了,根本没有所谓意义上的防具。 在足轻的身后,则是五百基隆军火枪手担任督战队,铳口上已经上好了雪亮锋利的刺刀,刀尖上的寒光和初升的朝阳交相辉映。 只要有人胆敢撤退一步,回应他们的就是火热的铅弹以及刺人咽喉的刺刀。 只待海上舰船的炮击信号,佐贺大军就会一拥而上。 福冈城上的守军也知道今日便是最要紧的时刻了,只怕今天早上的太阳就是很多人见到的最后一次太阳了。 城头上不知道是谁,开始大声的吟诵起了战歌。 常思人世漂流无常 譬如朝露 水中映月 刹那繁华瞬间即逝 风流人物 今非昔比 人生五十年 莫非熙熙攘攘 浮生幻梦 名垂青史 功败湮灭 只是宿命因果 一念之间 有何可惜 急至京都忧心难忍 狱门示众 敦盛之首 窃而归家传僧供奉 叹息如烟 人间无常 人生五十年 莫非熙熙攘攘 浮生幻梦 人生五十年,放眼天下,去事宛如梦幻,一度得生者,岂有常不灭? 第155章 一炮之威! “该死的德川猴子!他们有何脸面歌颂织田大人的战歌。” 曾是西军将领却被德川家赶出本州领地的浅井隆咬牙咒骂着。 要不是德川家,他也不会沦落到九州这块荒地。 在本州人眼里,九州就是块乡下的旮旯角,生活在这里的人根本不能有什么出息。 事实也是如此,整个战国时期,九州之人都是忙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本州风云涌动,人人想要上洛的鸿图完全差了几个层次。 这次上阵,山下智子作为先锋就要报当年之耻,血洗德川来军。 “命人阵前喊话,告诉他们基隆大军到此征讨,上天有好生之德,命令他们投降,可保性命!” 佐贺足轻的统帅,佐贺朝一的大儿子佐贺奉忠吩咐手下的一名传令兵,试图以基隆大军的名号来制造德川军中的恐慌与混乱。 传令兵畏惧福冈城头上的弓箭,因此并不敢太过深入,目测了一个弓箭射不到的距离,才开始撩起嗓子劝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投降,不然等下大炮一响,都要死无全尸!八岐大神也救不了你们!” 远远的喊声传到了被武士紧紧簇拥的山下智子耳中,听得他有些皱起眉头。 似乎德川幕府才是扶桑的正统,怎么听他一嗓子,搞得颠倒了。 我们是来平叛外加收复九州的,佐贺家才是扶桑分裂的暴乱分子、叛乱分子。 可明显城下集结的佐贺足轻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反而振振有词,直接将城头上的敌军判定为叛军。 “同这些叛军啰嗦什么?让大将军直接大炮招呼,待会大炮响了看看他们还投不投降!” 回应佐贺奉忠招降举动的,是福冈城头的呼喊声。 “你们才是叛军!” “快快投降,德川大殿还能饶恕你等的狗命!” “看来,守城大将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成全他们了!”佐贺奉忠听到了城头的呼喊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他深知最后还是要通过实力来决定生死,决定日后北九州的归属权,况且有秦浩大将军在,这次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好让自己的几个弟弟看看,自己才是未来佐贺、九州之主。 佐贺虽然是一个小领,但是家族的继承依旧可以用修罗场来形成,几个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要自己有犯错的地方,父亲面前告状就少不得他们的身音。 佐贺奉忠曾暗下决心,只要他一登位,就送弟弟们去见八岐大神,省的每日在自己眼前烦心。 佐贺朝一也是知道这个大儿子的心性,才会和秦浩说让几个儿子去基隆学习,作为一个家主他可能还不是很合格,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合格的。 为子女计久远! 佐贺奉忠执掌权力,其余几个儿子外出游学,是最好的决定。 “殿下,大将军有约,战后可以用俘虏换取钱粮的!”一个家老小声提醒着佐贺奉忠。 “还是杀干净的好,免得他们反复。”一旁的浅井隆对家老的进言嗤之以鼻。 佐贺奉忠没有理睬被仇恨蒙蔽心智的浅井隆,说道:“这个自然,传令下去” “嘭!” 从右海岸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大沉闷的炮声,众人循声望去,隐约可见一枚巨大的炮弹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飞向福冈城! 紧接着,又是一枚飞向福冈城,随后则是五枚巨大的炮弹同时在士卒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当巨大炮弹落在了城头上,顷刻间在城头掀起一片血雨肉浪,不久前还传唱着的悠扬赞歌当即被惨绝人寰的哭嚎声取代。 第一枚炮弹击打在了厚重的城墙砖石上,并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但是城墙上留下的粉碎空洞以及城头上半数士卒的摔倒、恍惚,可见炮弹的威力。 当城头上的德川士卒还未清醒,后者清醒着庆幸这一炮没有作用的时候,第二炮接踵而至。 这第二枚炮弹直接落到了城头上,迅速的在人群中制造出了一条血肉胡同,犹如磨盘一样,所过之处,全无完尸,之后几个弹跳落到了城内,在城内的军营中点起一路惨叫和火星。 用草席和竹木搭建而成的军营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登时变得一片狼藉,四散倾倒。 这时候随地可见的竹子并不再是廉价的武器,而是夺人生命的利器,在外力作用下,被制成的竹柱到处乱飞,尖利的断口处上不断流淌着德川士卒的鲜血。 当城头上的士卒还沉浸在第二枚炮弹的威力时,基隆军第二波炮弹来了,这次不再是一枚,而是五枚,经过校准,海军已经掌握了敌军福冈城的位置参数。 很是精准的砸在了城墙的几座橹上,这些被称为橹的城墙上的堡垒是用石块砌筑起来的,本是杀敌防御的利器,这时候却变成了敌军的武器。 五枚炮弹将这些坚固的防御工事打得碎砖乱石四下里飞驰,细碎的石块对城上的守卫者还有城下的守军造成了霰弹般的杀伤效果。 “大将有令!撤下城头!撤下城头!” 在炮火的间歇中,城上传来了数十人声嘶力竭的吼声,传达着山下智子的命令。 试图将部队从城头上撤下,以躲避基隆海军炮火的锋芒。 “大殿!这是何种火炮,竟然威力如斯?只一轮炮火便令贼人如此胆寒?”待在安全地带的佐贺朝一也被这炮轰的振聋发聩,心中掀起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他也是见识过火炮威力的,但是这种威力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实在是叹为观止。 幸好自己早就臣服了,不然这秘密武器就要落到自己头上,想想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心中就是一阵胆寒。 伴随着又一轮的炮火,整个城头上翻腾起的滔天烟尘与火光,沦为人间地狱。 原本在四周城墙外侧竖立的德川军旗,还有在城头上所竖起的那许多有着幕府大将军所撰写的得胜的铭文也变得东倒西歪,那些旗帜、铭文甚至被纷乱逃命的士卒踩踏在脚下。 而遥远海面的那些炮舰,仿佛是无情的机器,依旧喷射出大股的浓烟与烈火,只是奇怪的是舰船未曾见到大炮发射时的巨大震动,依旧沉稳的待在海面上。似乎连丝毫波澜也没有掀起。 若要是待在舰船上,其实还是可以看到发射后船只的震动和海水的波澜,只是这样的震动很小,与传统的火炮完全不是两个层次。 这主要都归功于两处地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海军船仓的设计采用了隔舱密水式,能够提供更大的浮力,同时分布各处的隔舱让舰船更加平衡,以达到稳定的效果。 不过要是说这点,秦浩怕佐贺朝一这个差生听不懂,于是就讲了另一个地方。 “此次所用之炮异于平常,乃是我军新式武器——臼炮。最是用于攻打城头的利器。只是炮弹过于重了些,一枚炮弹便有300斤上下。”对着佐贺奉忠等人的惊愕,秦浩觉得还是决定吹嘘一下,让他见见世面,省得他以后说在自己麾下,没有学到什么东西。 同时凡尔赛装一波,顺带给他留下阴影,让他生不出二心? “炮火固然犀利,只可惜装填速度稍显慢些,若是能够像那些钢铁大炮一样装填速度之快,属下敢担保,这世间没有一座城池能够抵抗的住!”海军主帅赵昶也是鼓角应和的吹嘘了一句。 毕竟这是这是海军的巨炮,赵昶也想着在主公面前好好露一手,好为明年的海军军费挣点力,不用再苦巴巴过日子了。 似乎是和主帅的心意相通,海面上的舰船开始回应起来。 “开花弹!开花弹!” 炮手们大声重复着炮长的口令,快速的用铁签子刺破手中的棉布火药包,然后放入炮筒内,再将信管沿着点火口插进药包之中,最后用推杆狠狠的搠了两下确认药包已经着实。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装填手用竹筐将一枚10磅炮用的开花弹背到了炮口前,面黑耳赤的他大声呐喊着。 “装填!” “发射!” 此时间被称为岛原坚城的福冈城已然是灰蒙蒙漆黑一片,到处是散落的土墙石垒碎屑以及遍地哀嚎。 不过毕竟是幕府正规军,不仅是士气还是素质都要比此前的熊本家要高上不知多少,即便是面临如此剧烈的炮火和巨大的士卒伤亡,他们依旧没有丧失战斗信念。 趁基隆军来自海上的炮火暂时停歇,德川军的足轻们,在各自军头目的带领下,渐渐有序进行着救援和扑救。 他们呐喊着从城下扑上城头,挑土搬石,加紧修复各地坍塌的防线,或是呼唤着伤员,只要有人回应,数十人就会从坍塌的工事中搬开石块与木头,将里面的士卒抢救出来。 他们如同蚁群一般忙碌不停,同时一边还提心吊胆,担心海上的炮火再次来袭。 不过就算他们如何祈祷,海军的炮弹依旧是如期而至,而且时间卡的还非常巧妙,就在德川足轻开始工作后的五分钟内。 顷刻间,处于炮击范围内的德川足轻为之一颤,除了身边隆隆作响的炮声外,再没有了别的东西,甚至有那么一刻,他们的身躯也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海军的开花弹引信做的特别之长,目的就是要尽可能的杀伤敌军,当然不排除一些“坏蛋”在空中提前爆炸,基隆的军工厂是有百分之五的不合格率,这也是再允许范围之内的次品。 不过大多数开花弹还是精准无误的落在福冈城内外,不少炮弹都狠狠砸进了几处城墙上的缺口、缝隙之中。 吓得附近不少的足轻落荒而逃,一阵尖叫。 不过,随后众人发现,这次的这些炮弹,似乎并没有先前炮子的威势,虽从空中高高落下,却难得砸坏什么,更不怎么滚动。 好像一个人也没有死。 许多足轻见状甚至有些好奇的围拢过来,试图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围观不止在天朝,在扶桑也是极为普遍的,甚至这是人类的通病。 原来是个坏蛋! 就在他们放下心来的时候,炮弹上的引信已然燃烧到头了。 “轰!” 一声不大的爆炸声响起,一股浓烟在城头升腾起来。 跟着,更多的烟柱在福冈城内外、护城河前后左右升腾起来,直扑云霄。 开花弹装填的数百枚小钢珠一瞬间如同闪电般尽数散射出去,还没等人群反应过来,前来围观的最里一层,已然全都打成了筛子摸样。 从他们的胸腔、肺腑、头颅流露出五颜六色的血液,死状极为惨烈。 身外外围的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不少钢珠击穿了他们的竹甲,打进身体四肢,钢珠在体内撕裂一切肌肉的搅拌让他们声嘶力竭。 不过最惨的还在后头,伴随着钢珠而出的还有那烟雾,它虽然不致命,却是却折磨人的。 不多时,城上就传来了不停的咳嗽声,很多士卒吸入这烟雾后,更觉自己双目晕眩、头痛欲裂,四肢无力,连站起身子都是困难的时候。 随后支撑不住倒地,又惊恐地感觉自己呼吸急促,有窒息之感。 他们拼命伸出手,想求助旁人的帮助,想要开口,却发觉喉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们捂住脖子,发出难听的嘶吼,随即全身剧烈抽搐起来。 又有人吸入毒烟后,发觉自己视力困难起来,视网膜的红肿疼痛让他们恐惧嚎叫地乱窜,一边乱窜,一边大口呕吐不停,吐得全身上下都是腌臜之物,甚至连括约肌都不能控制,大的小的留了一地。 这便是开花弹中大狼草、砒霜、乌头等物的作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在阵后的山下智子亲眼目睹着正在发生的这桩惨案,他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当中。 光是敌军三轮炮弹,自己手中的战力就损失了十之五六。 要是敌军再来几轮,那这城池还要不要守,不如直接投降的好。 其实山下智子不知道的是,海军已然不准备发动炮击了,由于运送兵力的原因,船仓的炮弹并不是很充足,还有留下一些来应对突发情况,以防不测。 第156章 福冈城陷落 见城头上一片混乱情形,担任督战任务的五百基隆军顺天营的火铳手立刻赶到城下,选了一处方才被臼炮炮弹砸开的断墙。 “叭!叭!叭!” 不分青红皂白,朝着墙内便是一顿火铳齐射。 密集的铅制弹丸在火药的推进下,以每秒200码的速度飞向城内,打得断垣残壁的砖石乱飞火星。 五六百枚弹丸过后,刚刚还有几十人驻守顺带修复的工程立即烟消云散,遍地倒下的尸体足见火力之猛。 “先锋队!冲!” “杀!” 于北九州各地大名领地内招募武士、町人武士和旗本武士众编组而成的三百先锋队,手中挥动着太刀长枪,个个如同着了迷般疯狂的朝着被炮火急袭后打得千疮百孔的丰冈城扑去。 此时的丰冈城在他们心中,就是揭去衣物的妙龄女子,丝毫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能任他们百般侵扰。 “冲啊!攻下城池,一切都有了!” 紧随旗本武士的是千余名足轻,他们手中并无武器,只是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草袋子。 他们要为身前的旗本武士克服福冈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护城河。 虽然足轻是战场上最无效的兵种,任何大名都不会选择去培养他们,但是足轻的炮灰和再生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待到所有足轻将福冈城前面一小段护城河阻断,三百旗本武士立即越过,朝着城内冲杀。 在先锋队疯狂的冲击下,很快,城头上便出现了基隆的军旗以及佐贺家的家徽。 射人先射马,夺城先竖旗! 城头上的德川军面对着先锋队疯狂的冲杀,原本就损失惨重的守军几乎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抗,三五的就被太刀砍去头颅,他们如同秋天里的稻草一般四散倒下,鲜血沿着城垣台阶流下,将城墙、护城河都浸红了。 面对着先锋队疯狂杀戮,德川军的旗本武士愤怒如狂。 城内为数不多的一百名武士高声呐喊,冲上城头:“今日便是我等死期!杀!” 身跨黑色甲胄,手握精良太刀的武士,相遇便是一场针锋相对,双方死死纠缠在一起,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川武士的渐渐落入下风。 一方面是他们人数太少,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刚刚的开花弹,虽然他们躲在阵后,但依旧吸入了不少气体,倒是眼神涣散。 凭着一腔热血倒是可以抵挡片刻,可惜却维持不了多久。 一炷香后,浅井隆狂笑着提起一个德川武士,然后用太刀削首,似乎他很享受这种过程,所以整个过程都呈现在两方面前。 疯子! 这是佐贺武士对他的评价。 这个被赶出本州的将领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恶魔,任何胆敢出现在他面前的德川武士,都要被他斩杀。 当然,这不得不归功于他精湛的武艺! “快逃!”十不存一的德川武士终究是战胜不了心中的恐惧,丢兵弃甲,纷纷后撤。 “不许后退!不许后退!哪个后退我杀了他全家!” 福冈主帅山下智子带着本队终于在最后一刻踩着尸体冲到了城头。 “难道你们想要丢弃武士的荣耀吗?!”山下智子身旁的武士和侍大将们纷纷呐喊。 随着这一阵呐喊,德川家的旗帜被山下智子狠狠的插在了福冈城头上。 “杀!” 在德川旗帜下和救援部队的双重激励下,周围奋战的士卒才稍稍恢复的信心,重新拾取地上的武器,开始战斗。 山下智子的侍大将,同时也是他的两个弟弟,身为幕府将军,四国藩主的山下高武、山下三奉行,犹如两条凶猛的恶狼一般领着藩下亲兵猛扑上前,死死咬住眼前的佐贺先锋队。 很快一顿厮杀之后,便在山下亲兵与先锋队之间制造出了一道屏障。 此时的先锋队已然开始力竭,仅剩的二百人想要冲杀对面数倍于己、装备更甚一筹的藩下亲兵,已然是不可能了。 “怕死的就滚回去?!”浅井隆添了一口太刀上的鲜血,向着山下智子冲杀过去。 “不怕!” 旗本武士纷纷跟上,依护在浅井隆身旁,用着手中的太刀撕开一个又一个缺口。 所谓的先锋队就是敢死队,早在来之前他们就知道了。 鸟为食死,人为财亡,想想那些死后可以获得的抚恤,顿时爆发了冲天战意,有人在队伍中高声喝道,“今日便让我战死在这里!杀!” 一心为了那一百石白米、三十两银元抚恤金而求死的先锋队,爆发出的战斗力是远非这些藩下亲兵们所能够比拟的。 其实双方都不怕死,都认为死亡是一种归宿。 但是,与山下亲兵不畏死而不愿死相比,先锋队的旗本武士却是一心求死! 只有死了,他们的家人才能活的更好,这就是佐贺朝一对他们思想的洗礼。 只要是胜了,佐贺做的就是对的,如若是输了,一切都是白费。 历史上也没见过几个胜利者为失败者翻案,说自己是采取了阴谋诡计才取得天下的。 对于胜者,我们往往是称赞褒奖,对于败者除了可惜便是无尽的嘲讽。 胜者与败者往往不停变换,但是这种规律才是永恒不变的。 面对着如林刺来的长枪,几个佐贺武士甚至丢下了手中的长刀,袒露出胸膛,猛地扑上去,让锋利的长枪刺进自己的身体,同时死死的抱住那几柄长枪,不让那些山下亲兵扯出去,鲜血便顺着长枪向外喷射而出。 山下的几名亲兵被这疯狂的举动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握着长枪正在诧异之际,先锋队中突然有人跳跃而出挥刀将这几名亲兵的手臂齐齐斩断。 转眼间,方才还在杀戮的亲兵顿时成了抱着一个断手嚎哭呻吟的人。 “让我们战死在这里!”佐贺武士们的攻势还在继续。 不断有人高呼着口号冲进亲兵的队伍之中,手中的刀剑犹如圣器一般,凶猛的砍杀,直接叫敌人难以接受,或是让对方的长枪刺入自己的身体,以作牺牲。 山下高武、山下三奉行两名侍大将目瞪口呆,他们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九州佐贺家,竟然能培育出如此悍不畏死的旗本武士。 可敬、可恶! 即便如此,他俩也有足够的信心将这些旗本武士全部消灭在福冈的城头上。 与两个弟弟的信心十足不同,望着眼前的厮杀,山下智子陷入了无尽的悲痛。 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德川大殿的救援能来救援吗? 我能不能不能守住福冈城? 其实不用别人说,山下智子心知肚明,答案就是不能。 其实在敌军的火炮没有进攻前,他和两个弟弟还是谈笑风生,福冈城可是有了近一万名守军。 若是按照以往攻三守一的比例,敌军至少需要三万死绝了才能攻克。 虽然不知道基隆的实力,但是三万人绝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身经百战的山下智子这点目光还是有的。 “高武、三奉行!”山下智子叫回了正在阵前杀敌的两名弟弟。 将他们叫到跟前,脸上沾染着鲜血的山下高武似乎对他还有点不满。 还没等他抱怨,山下智子就以大将的身份对他们下达了一道军令:“你们带着一队护佑松平信纲回江户,把基隆的战力告诉将军大人。” 山下高武明显搞不懂状况,还想反驳,倒是山下三奉行看出了山下智子眼神中的没落。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敌军不可能封锁整片海,你们有可能撤退出去的,为山下家留点种子。”山下智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为家族留点有用的人才。 自己的两个弟弟虽然说不是什么统兵大将的料子,但是脾气比自己好多了,特别是山下三奉行,他还是很受德川大殿的赏识的。 似乎人只有在临死的时候,才能想通一切,坦然面对。 山下智子的统兵的年代应该结束了,不过在结束之前,他还要为德川大殿好好领教了一番基隆军的战力。 “传令兵!快去禀报大将军,就说我军已经取得初步战力,请求支援,请将海军的火炮调过来!” 看着被德川军挑落下城的浅井隆,佐贺奉忠知道城头上的旗本武士已然凶多吉少,是时候求援了。 求援的信息被送到秦浩手中,很快又送到了海军军舰上。 乘着基隆海军运送火炮的空袭,海面上几艘小船快速划动,朝运出驶去,被福冈城战役吸引的了望手并未注意到这几艘翩然小叶。 同时,福冈城头上的山下智子也趁着这个空隙,开始收敛将士,布置战争。 现在他可还没认输呢,怀着死也要咬下基隆军一块肉的念头,他很快就收集到了800名可以一战的各类将士,就连生火做饭的士兵也被他拉上城头,做最后的殊死一播。 看着面露惧色的将士,山下智子此时也不知道用怎么样的语言才能鼓舞勇气。 可以说,这是一场必死的决战。 不过那些躺在阵后的伤兵说不定能逃过一劫,开花弹的毒雾是山下智子从未见过的武器,光是这一项,就让他减员了近五千人多人,可见威力。 “随我冲杀!”山下智子抽出腰间德川家康送给自己的宝剑,带着一众将士向着城外正在集结的炮阵冲锋。 此时他们对基隆大筒的威力可谓是刻骨铭心,他们清楚,一旦这些大家伙装填好了,城头上那就再也没有大家生存的空间了! “保护火炮!保护火炮!” 山下亲兵中有不少会使弓的,他们站在城头上拉弓搭弦,不断释放,为山下智子掩护,时不时就有基隆军炮手被那些铁胎弓射中。 相比于一般的竹弓,这些采取复式结构的铁胎弓射程更加远,而且山下亲兵占据高地,对箭矢的射程有很大的帮助。 “火铳手!对城上开火!” 面对弓矢的侵扰,队伍中,一个冷峻的声音发出号令,立刻有百余名火铳手跃身而出,护卫在在炮队前列,对着城头猛烈射击。 几十个山下亲兵被密集的弹雨击中,连哼也不曾哼一声便去见了上帝。 更多的是被打得飞了出去,变成了一堆烂肉血污。 剩下要处理的就是即将而来的山下智子了。 对于有火铳的基隆军来说,这很好解决。 山下智子率军大声呐喊,直奔基隆军阵猛扑而来。 于是,城墙前上又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火铳声,间中夹着金铁交击声,兵器刺进的闷响,以及士卒濒死前凄厉的哀嚎惨叫声。 短短几分钟过后,烟雾散去,整片福冈城前除了基隆士卒,就再也没有了站立的活着的生物。 前排的火铳兵们身上或多或少却带着几处刀伤,这是敌军最后的努力。 在一轮铅弹过后,火铳手们很自觉地将腰间地刺刀上膛,他们被眼前地武士地精神所感染,即便他们是敌人,也要堂堂正正的战斗一次。 虽然这样的行为军中严厉禁止,但是那一刻所有人都很默契。 经过严格残酷训练的他们,自信而骄傲不会输给任何一支队伍。 “跪地弃械投降我基隆军者,免死!” 当冲进城中的五百名火铳手,四处高呼着招降口号时,眼见的是遍地的德川病号,大部分是开花弹所伤,少部分是臼炮炮弹碎屑所伤。 随手将俘获的财物丢弃给佐贺士兵,命令他们收拢城中的俘虏,押出城外交给基隆军的马队看押。 按照规矩,除基隆军以外所有重伤者直接送走,这就是战争残酷,没有外科医生,这种重伤者很难救治,就算是痊愈了,也是个废人,作为敌军的秦浩根本不可能利用。 虽然说无情,但这就是现实,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大殿,有大收获啊!” 秦浩跃入福冈城城门口,一阵欢呼声就从城外角落中传出,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被佐贺朝一押解出来,递解到自己面前。 “大殿,这是山下智子,德川家的大将。”佐贺朝一现在兴奋异常,“大殿,请您裁决!” “你就是基隆军的大将军秦浩?!” 山下智子抬起消瘦的脸看了一眼秦浩,对于他的年轻十分出乎意料,就和他没被火铳杀死一样惊讶。 “哈哈哈哈,我今天败了,不是败给了你的大军,而是败给了你的大筒!若不是你的大筒,这里将会被尸首填平!你也会被我斩杀!”死到临头的山下智子依旧十分放肆,怪不得德川家光不喜欢他。 “说完了?”秦浩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 “佐贺大人,送他去见他的上帝!” 一名武士挥动手中长刀,将山下智子的人头砍下,用长枪高高的挑起,随同一并被斩首的还有数十个重伤的德川足轻。 福冈城,随着山下智子的人头落地,数千德川士卒变成了基隆军的俘虏。 岛原半岛也落入了基隆军之手。 北九州的战事算是告一段落。 第157章 打一个巴掌喂一颗甜枣! 在秦浩、佐贺朝一等人的指挥之下,五千大军一日之内攻克福冈城,将这座悬壶头顶、卧榻之侧的一根幕府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除。 大军还有数千人未曾下船便有如此之大胜,这在历代征伐中也是少见的。 真是大快人心! 不由得北九州守护佐贺朝一写成文书,送与家中直属家臣这一捷报。 报捷归报捷,如何处置善后,却是一件难事。 这福冈城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是联系九州和本州的重要通道,更是一处险地,进可攻、退可守。 只要有强势的海军力量,便绝无可能沦陷,这次秦浩也是凭着切断幕府的海上力量,才能一举攻克。 命人将福冈城内草草收拾一番,将遍布于城头上下的尸首检点一番,然后丢进大海喂鱼;基隆以及佐贺阵亡将士则照着条例进行抚恤。 佐贺朝一安顿好了这一切,这才到秦浩的大帐中毕恭毕敬的邀请大殿入城。 不想却被秦浩拒绝了,这倒不是秦浩故意摆脸色,实在是城内刚刚经历过一场肆杀,血肉遍地,气味刺鼻。 于是秦浩带着佐贺朝一四顾逛逛,最终选了岛原一处断崖,眺望着远处血色一片的海面,若不是知道那是鲜血,该是多么一副美景啊。 “朝一守护,今福冈大军已平,我们是不是该进攻犯上作乱的幕府余孽了?” 甫一落座,秦浩的问题便来了,而且还是很自然的将德川幕府认定为叛军。 这个借口还是后水尾使臣的出使,才让秦浩想到的。 相比于出师无名和尊王攘夷,歼灭奸凶,实在是好用的不得了。 “一切听从大殿调遣,下臣谨守!”见识过基隆火炮威力后的佐贺,早就心服口服。 这时候不跟着干,岂不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不过好似织田信长也有这么个称号,一想到这里,佐贺朝一心中莫名的兴奋起来。 心中感概:若是能做到信长大人那样,我死而无憾了! 若是知道佐贺朝一的臆想,秦浩绝对会上去给他一个大巴掌。 就凭你,一个四几十岁的老家伙,也敢白日做梦,想要称霸本州,简直可笑。 这次若不是我祝你,恐怕熊本大军你都顶不住,更别提击败幕府大军,拿下福冈城了。 “你好得也是北九州守护了。”秦浩笑眯眯的看着他,“虽然现在只是我封的,还望不要介意。” “严重了,大殿是何等人物,日后必然登顶之人,我这寒酸之人,能在殿下跟前牵马就心满意足了。”不愧是老人家,本事不足,这吹嘘遛马的技术秦浩是自认不如。 不过谁叫他吹的是自己呢,秦浩也乐在其中。 果然人都喜欢听别人恭维。 “朝一守护,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进发本州,一举攻下江户的时候?” 遥遥举杯同佐贺朝一示意了一下,然后将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 “这”佐贺朝一有些难以开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佐贺朝一心中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随着秦浩北上,杀进江户,把德川家光干掉,到时候就真的是天下大乱。 凭借着基隆军的支持,他的位置才能坐稳。 可现在大殿却要改变主意,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把握不住。 先前说了唯命是从,现在也不好改口,只好硬着头皮:“大殿必有道理,不必说与我知!” “哈哈哈!”看着佐贺憋屈的样子,秦浩大笑起来。 “朝一守护,莫不是以为本殿下要过河拆桥,只是在九州打一仗,就回基隆过清闲日子里。” “下臣不敢!”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吗?!” 秦浩突然反转的语气,吓得佐贺朝一手中的银杯“夸啦”一声落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他连忙匍匐下跪求饶道:“大殿,下臣一心忠于大殿,心日月可鉴,若心中有丝毫叛变之心,定叫我佐贺全家死无葬生之地。” 自抵抗德川大军以来,佐贺朝一的全家性命就寄托在秦浩身上了。 胜了则是风光无限,该有的都有,自此也不必担心德川家光对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垂涎;败了就真的一无所有,基隆军还可以后撤,他是真的退无可退。 大殿,说这话是何意? 明明此前两人还是有说有笑。 佐贺朝一脑海里不停翻滚着这些日子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秦浩了。 莫不是之前安排的姑娘少了,想到那晚,府里女子响彻的妖娆之声,佐贺打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还是殿下看上了自己女儿,这也不可能啊,我家那些歪瓜劣枣,大殿怎么可能入得了法眼,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可是除了这些会是什么呢,翻来翻去,他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抬头眯了一眼,佐贺朝一发现,秦浩脸上没有丝毫怒气,反而一个劲的远眺着福冈城。 “哪里有什么呢?”佐贺小声的嘀咕着,“除了福冈城还是福冈城。” 福冈城? 莫不是殿下看上了福冈城! 一想到福冈城的绝佳位置,佐贺心里已然猜了七八分,于是小声道:“大殿恕罪,下臣岂敢议论殿下之事。” “只是下臣也有难处?” “哪里有难处了?算了,反正明日我就会基隆了,也正好如了守护的愿。” 听到此话,佐贺朝一那叫一个头疼啊! 你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年轻,手段就耍的如此狠辣,处处刀在我的要害。 你要福冈城就直说呗,至于要拐弯抹角的吗,你要的我还能不给吗。 一想到基隆的开花弹,他就一阵胆寒,那东西可比大殿恐怖多了。 吐槽归吐槽,但是面子里子都还是要的。 “还望大臣恕罪,是下臣失言了!”佐贺充分发挥了一个属下该有的态度。 先承认错误,然后再向领导表达自己的意思。 “大殿,佐贺领足轻甚少,而大军又是开城扩地,这福冈城下臣实在是没有兵力驻守了,还望大殿宽恕。” “如此啊!”秦浩转过身来,开口道,“你先起来。” “之前也是我说的过了一些,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千金买马骨,秦浩对他这么客气自然是有力有图的。 不过,还好佐贺还是有脑子的,不然就算是跪倒明日,拿不到想要的东西,秦浩是不会放过他的。 “既然如此,这福冈城我就先派兵帮你驻守,若是等到日后兵力充足了,再来找我要。” “下臣领命!” 不过他知道,这城池算是要不回来了。 对此,佐贺朝一也没有太过纠结,日后拿下九州,定要是给基隆军几处军港的,这是钉子,也是安心药。 要是没有,双方都不会安心,这点道理,人老成精的他懂地比谁都多。 “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秦浩拍了拍了佐贺的肩膀,递了一杯茶上去。 “大殿,刚才说大军暂且不必北上?”接过茶,佐贺毕恭毕敬道。 “哦。”秦浩轻轻点了点头,反问道,“不知守护大人,可是知晓缘由?” “下臣不知,望大殿不吝赐教。” “说来也简单,这自己后院有个豺狼,这出去打猎,这么放心得了。” “殿下,说的是岛津家。” “不是他还能有谁呢,我这里可是要恭喜你这个九州守护了,马上就要名副其实了,日后治理地方可要用心啊。” 闻言,佐贺朝一有些飘飘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周围自己武士震惊地神情,他才确定。 此刻他恨不得大喊外加狂奔,来宣告心中的兴奋。 这个消息实在是出乎意料而振奋人心了。 秦浩见佐贺朝一恍然的神色,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九州守护!放着眼前的菩萨不拜,却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 佐贺朝一此时才清醒过来,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侧身跪在秦浩面前。 “还请殿下教我!” 秦浩命人取过一封书信,翻检出几页递给了佐贺朝一。 “这是基隆诸葛大人根据九州的情形计划的治理,一家之言,算是我的美芹之献!” “诸葛大人的主意定然是为我佐贺家谋划万年之计!”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 佐贺朝一向秦浩行了礼表示感谢,这才开始阅读这份治理信函。 想要夺取九州全境,必然是要经过一场大肆杀的,这点九州所有大名、士族都心知肚明。 而在此信中,就是很好的预见了这种情况,最关键的便是信中提到了在战后重建的问题。 诸葛玄很有见地的提出了将扶桑现在的石高制恢复成石高与贯高并行的制度! 扶桑战国时代的大名们计算年贡额度,有两种基本方式——“石高制”和“贯高制”。 前者以粮食为标准,石读作“担”,有多种制式,一石百斤、八十斤的都有,根据朝代的变换而更改。现在明制一石为五十三斤,而扶桑一石则是一百二十斤;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佐贺先锋队如此不要命的原因,给的太多了,要不是不尽力,实在是没脸面拿这比粮食。 后者以货币为标准,只不过现在扶桑造钱的数量极少,工艺很差,目前市场上流通的都是大明的的铜钱。 其中以永乐、宣德、弘治三朝的钱币最为吃香,一是当时大明王朝处于强势时期,含铜量多,二是皇帝在位时间久,期间铸币数量多。 至于崇祯即位后开始造的崇祯通宝,皮厚肉少,含铜量不足其二,民间俗称“跑马钱”,意思就是能跑就跑,完全没有市场,是大明财政紧张情况下的特出产物。 而且这种跑马钱只会越来越多,毕竟崇祯一朝就没富裕的日子。 暂歇不论大明,转过信中继续。 扶桑此时的税收是两种并行制,理当是商品经济较发达的京都近畿地区按照道理应该采取贯高制(因为流通的钱多),而关东地区作为主要的粮食产地,则采取石高制(方便征收米粮),有钱的收钱,有粮的收粮,两种方法并行,想法与可实行性都非常高。 然而别忘了,策略是上面定的,但是执行却是下面干的。 事实上的情况与之正好相反。 当地大名们才没有那样温良谦恭,礼仪和谐,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豢养更多的家臣武士,往往是农民越是缺什么,他们反而越要收什么。 这样他们得到的就会更多。 然而差额征收很快就出现的不满,甚至有大名强制规定农民必须上缴永乐通宝这种质量好的钱币或是当季的全款好稻种做为税收,不然就要缴纳双份。 就算是周扒皮也没这么狠,如此不到两年,就使得农民们不堪重负,纷纷逃亡。 因此贯高制发展了一段时间之后,战国大名们又被迫逐渐转向单一的石高制,即便多有不便,但却能减少贪污。 等到德川家崛起先后统一扶桑,则石高制也就在全国范围内固定下来。后世对于战国大名的领地大小、财政来源,往往用年贡额来推测和计算,一般也都采用石高制。 可是心中诸葛玄的意见却是重新采纳“石高制”和“贯高制”,并行力行。 只是方法有所区别,明文规定,缺少粮食的地方以铜钱作为结交手段,而缺少铜钱的地方则用其他等价物替换,不一定非得用粮食,毕竟缺钱的地方说不定粮食也很贵。 具体的结交分界线,由基隆的农政官上报基隆,最后考察划线。 当然,这只是初步阶段,等到九州土地的肥力上来,就可以实行统一的粮食缴纳。 “诸葛大人果真是天纵之才,如此小法就能解决弊端,真叫在下无比佩服。”看完信后,佐贺朝一不由得称赞。 “好了,日后可以引荐你们认识,要是心中有其他不了解的地方,可以当面请教。” “多谢殿下大恩,佐贺朝一万死不辞。” “喝酒,吃菜!” 没有理会佐贺,秦浩夹起一块生鱼片就往嘴里送。 来了扶桑后,秦浩便觉得生鱼片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反而有种淡淡的甜味。 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入乡随俗。 当下,众人都不再提议此事,只管饮酒谈些风花雪月喜闻乐见之事。 第158章 可爱的熊本熊! 击溃了幕府的派遣军,剩下的的熊本家就不足为惧了,顺带着消灭,接下再行南下,歼灭岛津,一统九州。 安排了行军建制序列,以韩咸为总指挥,顺天营为第一军,佐贺家为第二军,秦浩与佐贺朝一居于中军,浩浩荡荡的近万人水陆并进沿着北九州向南一路攻城夺地而来。 丰前、丰后、筑前跟筑后等处都是一鼓而下,熊本家军队都是稍稍接触后便立刻撤退,留下一座空城给征讨军。 熊本男一死,熊本家就生出内乱,据探子汇报,熊本男的几个儿子,意见不合,有的想要投降,有的则选择负隅顽抗,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 于是大打出手,这些边境的小城的守军也就被召集回去参战了,至于现在的结果秦浩也不得而知,韩咸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不过,便是这一座座小空城,也是令征讨军中争吵不断。 原因很简单,就是佐贺家为了此次讨伐,从北九州借调来了不少大名兵马,那些大名和佐贺家只是名义上的上下级,并非是完全臣服。 现在有了基隆大军在前,拿下九州是妥妥的,于是这几家谁也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能吃一口是一口,吃下去就是飞黄腾达,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见。 佐贺家能吃得,我们如何吃不得,怀着贪婪的心理,北九州的小大名是有多少来多少。 对这些远道而来征讨叛军之人,少不得秦浩方面要出来安慰一番,褒奖几句,之后便是重申军令。 抢劫可以,但杀人不行。 这可都是干活的好苗子,基隆的八子斗煤山可缺人了,昨日诸葛玄送信的时候,就催促秦浩能送一批回去干活呢,可金贵着呢,杀不得。 这些农户要是送到基隆军中,便可以换取粮食钱布,一人十贯或者三石粮食一匹布。 这话说的众位藩主们心头犹如火炭一般热,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本来大家大老远的跑来这,就是为了发财的,既然人也可以换东西,那咱们就先抢东西再抢人就是了。 双倍收获,喜滋滋。 这些小大名是赚了个钵满盆满,但是佐贺朝一这个北九州未来的首领可是脸上无光。 一是他喊来的人竟然要挖他的墙脚,他还控制不了;二是他们抢的太多了,搞得佐贺家吃不饱了。 本来就是僧多肉少,现在是更加紧缺了。 几日后,佐贺家面对着第二军各部冲进丰前城中大肆抢夺极为不满,几乎与几家大名发生火拼,好歹这也是老子的地盘,好不容易才抢来的,正要重振一下家业,结果被你们抢了一把,还有什么能够给我留下来? 老鼠吗?! 还是甲壳虫! 就连那些种地的农民你们都不放过?! 以后还有谁给我缴纳年贡?! 我还怎么建设地方?!(没有钱,我还怎么过舒服日子,享受基隆上等人的舒坦日子!) 对于令几家大名的无端抢劫,基隆军只是训斥他们不要乱杀人,他们也很听话,抓到农民就往基隆海军的船上送。 听话的有钱拿,对此佐贺朝一心中虽有一万个草泥马走过,却也无可奈何。 秦浩对于如此情况也热闻其间,反正到头来糟心的不是他,你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我一概不管。 大军便是这般吵吵闹闹的一路向南,奔着熊本而来。 熊本——北九州与南九州的接壤处。 熊本自古以来就是九州地区的地理中心,至于是不是政治、经济中心,秦浩就看不出来了。九州日后的经济中心是长崎,不过那地方被一个“胖子”揍过,不怎么吉利。 “人都死到哪里了?!” 南下熊本的路上,空城是越来越多,有的城砦竟然连一个人都没了,田间也看不见耕作的农户。 要知道现在可是初夏,是麦苗快速生长期,需要大量水灌溉,要是误了这几天吉时,秋收的麦种很有可能出现颗粒瘪壳的情况。 这么重要的日子,难道熊本家的农户不知道,还是他们根本不在乎。 望着田间绿油油的麦穗,佐贺朝一心疼极了。 这些可都是俺的,都是! “大人,这些麦穗似乎出了问题。”佐贺朝一的身旁一个足轻说道,此人正是稻田大郎。 他随着佐贺来时,便发现此田间的麦穗有问题。 “出了什么问题?”佐贺朝一一惊,赶忙下田抓住一颗麦穗观察起来。 这一看让佐贺大吃一惊,“怎么会没有麦壳”。佐贺跌坐在田埂上,手上拿着一株麦穗恍然若失。 就算他没务过农,也知道没有麦壳的麦穗是不可能结出粮食的。 “该死的,是谁干的?!气我本老爷了。” 佐贺朝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熊本男的那几个蠢货儿子,但也觉得他们似乎没有必要如此去做。不,他们有必要,他们这是怕我。 一想到这,佐贺朝一脸上的痛苦才有所好转。 “不是熊本家干的,是岛津家!”秦浩骑着战马走到田埂,将这个不幸得消息告诉了佐贺朝一。 “啊?”佐贺一脸茫然,问道,“怎么可能,我不是派抵御岛津家南上得通道了吗。” 听到这话,秦浩便气不打一处来,刚刚从前线收到消息,岛津家竟然绕道进入了熊本领地,让秦浩派出去得守军根本没有发挥作用,反被将了一军。 “要是你早告诉我有其他路,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秦浩不满的训斥道。 “唉,我真是糊涂啊。”佐贺朝一抓起一把田埂上得烂泥就往头上砸去,“我早该想到的。” 南上得的路上的确不止一条,大大小小的有数百条,不过佐贺误以为岛津家一般会选择走正道,这才失误。 不过就算他提前知晓加以布置,也很难防住岛津家。 “熊本地方贫瘠,出产甚少,若是岛津家以吃饱饭为诱饵,大肆招收农民入伍充当足轻,这一仗,只怕死伤比福冈城还要严重些!” 中军行军队伍中,韩咸忧心忡忡的对秦浩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熊本的东北部有阿苏火山;西南部有不知火海(八代海)。因为有着一座陆地火山,一座海上火山,熊本古时就有“火之国”的说法(鸣人那个火之国的原型就在这里!)。 正如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熊本家的恶劣自然环境,使得当地农夫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变得特别凶狠蛮野,时常掠夺。 扶桑战国时期,扶桑便流传着“天下强兵九州第一,九州强兵熊本第一”的口号。 若是后世论到熊本,第一时间绝对是想到那个可爱萌遍世界的“熊本熊”,和熊猫一样,就是脸蛋上多了两点腮红,似乎和现在的强兵有些出入。 纵使知晓熊本士卒强悍,但是这一仗还是必须要打。 否则这一万大军便不可能放心南下攻打岛津家的鹿儿岛城。 原因其实很简单,这座原本是堵住岛津家北上通道的熊本城。 熊本城的建设地,就选在了位于隈本东南的茶臼山丘陵地带,横跨冰川町,而肥后的白川和山都川则成为了天然要害,是扶桑筑城史上并不多见的占据天险的平山城。 如今却成了岛津家的北大门,牢牢的钉在了北九州与南九州之间的通道上。 想法子绕过去?几乎不可能的! 小路很多,但是都不是大军能行得通的。 就算是少数部队能够偷偷的迂回过去,大队人马如何能够过去? 即便是从山岳间逢山开路、攀藤附葛的越过去,这一万人的粮食辎重该如何保障? 粮食可是走不了小道的,若是走大道随时可能被岛津家在熊本城的守将切断。 到时候,一万大军不嗷嗷饿死就得跳海! 而且要是大军分散开来,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分兵一直乃是兵家大忌! 历史上,不知道多少将领吃了这样的大亏,甚至有因此国家不觉一振的。 万历四十七发动萨尔浒大战就是这个典型例子。明军以杨镐为辽东经略,兵分四路,分进合击,进攻后金都城赫图阿拉。 经略杨镐为诸路军总指挥,坐镇沈阳。杜松、马林、刘綎、李如柏四位总兵分别率领四路大军共12万人,号称47万,定于二月二十一日分道出师。 结果消息被努尔哈赤知晓,率领十万女真铁骑,一口一个,一个接一个全部吃掉。 自此,大明国力一落千丈,再无兵力出关。 秦浩不是杨镐,岛津家也不是后金。 秦浩绝不会允许这么糊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倭人清正,强悍、阎肃,实乃酋中名将也。”在随同丰臣秀吉入侵朝鲜之时,加藤清正便以强悍耐战而被大明军牢牢记住,主要是这小子的部队经常神出鬼没,特别喜欢夜袭。 但是,更让明军记忆犹新的,是他在朝鲜主持修建的那些倭城,特别是蔚山倭城,更是让明军流尽了血。 特别是当时明军的主帅杨镐,竟然又是这小子,谎报军情,延误战机,不知道冤死了多少战士。 不过今年这老小子就被崇祯杀了,原因是他居然向内阁提议让出山海关,与后金和好。 这让刚刚上位的崇祯如何能够接受,直接免了职,拉下去砍了,是崇祯为数不多干的好事。 若是这位仁兄在世,秦浩还想见见这位几乎败了大明家底的“第一战神”。 而熊本城就是加藤清正回国后最杰出的作品。 熊本城是一座平山城,城池采用蔚山倭城时的技术。 整个城池全长55公里,西南及东北一带是古城千叶城,被称为出丸城,东南不远是九州着名的古山泉寺,鉴真东渡的时候就在此地修行过一段时日。 加藤清正特别擅于建造石垣,因为上半部称作“武者幡”而闻名。将主要防守设施都集中在南方,以应付假想敌萨摩藩的入侵。 熊本城的天守阁更是为九州所独有的一正一副形式。天守是连结式望楼型模式,大天守是6重6层及一层地库,称为“第一天守”。 小天守是4重4层及一层地库,称为“第二天守”或“御上”,是城主夫人的居所。 除了天守阁以外,那些在日语中被称为“橹”的城楼,更是星罗棋布、列卒周币。 八田贤六阶橹、寺本平八丸五阶橹、赤木橹、监物橹(长冈图书预橹)、平橹、赤木橹、北十八间橹、东十八间橹、源之进橹、四间橹、十四间橹、田子橹各橹环顾于城垣四周,上面的箭眼射孔,不但可以供弓箭手铁炮手对城下进攻队伍射击,还很人性化的考虑到了射击死角问题。 上面提到的“武者幡”就是具有反斜面,为射手们提供最佳射击角度的设施! 听完了韩咸介绍的关于熊本城的情况,看着有那手脚麻利的军官们用杯盘茶碗之类的摆设出的熊本城周围地理和防御设施,不由得让基隆军诸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是一座坚城!”就连平日里对扶桑不屑一顾的张虎,此时都是心有余悸。 端详着地图,再看看那几乎处处陷阱道道机关埋伏的熊本城,众人心中无不大骂这个筑城的加藤清正十八代祖宗。 你在家难道没有事干吗,还是担心有人要害你,有必要修建这么一座城池吗! “既然此城如此坚固,易守难攻,为何岛津家却轻易取得?” 据悉岛津家只用了三日就攻破了这座城,想来也是有办法的,若是搞清楚了岛津家的做法,照方抓药,重新来上一回不是更好? “主公,那岛津家早已有了预谋,当日熊本男入侵佐贺时,他们就派遣间谍混进熊本城。听闻熊本阵亡后,他们便鼓吹熊本家互相厮杀,趁着城内大乱,早就埋伏在里面的奸细里应外合,夺取了熊本城!” “如今,守城的是岛津家大将横田胜人,那厮早已将熊本城内的居民杀了干净,只留下岛津家的部队,守得铁桶相仿,这取巧的招数怕是用不得了!” 见状,秦浩只能是全军往熊本城方向开进,在城下与岛津家素有勇将之名的横田胜人硬碰硬的干上一场了! 看谁笑到最后! 第159章 毒辣的钓野伏 沿着从北向南的大道极目远眺,满眼里都是连绵不绝的山丘,阻隔着视线的延伸。 本就冷清的田间,又逢战事惹越发显得荒凉、空旷,远处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小小的村庄,早已人人走避一空,携家带口逃入深山,唯恐遭受到双方兵马的往来洗劫。 虽说山野之地比起家来更加艰苦,不过幸好是夏天,山野里还是可以打猎为生,只要能活下去,苦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是战事发生在冬日,那才叫凄凉,严寒和缺衣少食会会让他们举步维艰,最后活着出来的人恐十不足一。 在多年的战争环境“教育”之下,这里的百姓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看清了形势。在那些好似是兵实际上却是匪的足轻眼里,安分守己的良民,往往是他们最喜欢劫掠的对象。 理由也很简单,真的山匪他们打不过,只好欺负欺负田间的庄稼汉子。 想要避免自己被劫,除非加入他们,一道去劫掠别人。 海风卷着水汽不断袭来,吹到人们的脸上一阵阵的湿润。站在路旁的小丘之上,树立起了总大将的旗帜,韩咸向山下行军的队伍望去。 临近熊本城,为了将领能过传递简便,韩咸同秦浩请示过后,将中军与顺天营的第一军一道行军。 道路上,随着大队人马的行军,卷起了大片的烟尘。无数双穿着千层底的脚踩在大地上,一阵颇有节奏的声音响起。 沿着熊本城的山脚,散落着数百精锐骑兵,这些骑兵队伍肃整森严,气势如虹。 骑手们以五骑为一列,各自肃立在马前。看似随意的散落,实际上却颇有规矩尺度。前后相距十五步,左右间隔五步,中间相隔二十步。 此时若有哨声,他们能在第一时间上马备战,组织冲锋,迎击来敌。 骑手们个个戴着宽额帽儿铁尖盔,铁盔之下另有铁链面纱,身上俱都是外罩钢制胸甲,内中披着丝绸。背后斜挎着火铳,马鞍上挂着青钢长刀。 胯下的战马更是高大魁梧,雄壮有力,马蹄声“嘚嘚”作响。 马队里时不时有人就远眺着远方,看看熊本城上的敌军。 一阵阵海风的吹拂,将骑手们身上的铁盔红缨,鲜红的披风大氅不断的起伏舞蹈,好似一片耀眼的火红颜色在众人眼中燃烧,望之犹如火海一般火热。 “天下强军也!”一名小大名不由得由衷的赞叹。 “那是当然!大将军殿下的队伍自然是威武雄壮!” 旁边的一人也是一边羡慕的望着小丘上的旗号与兵马,一面有意无意的露出腰间的从基隆购买的青刚长刀,炫耀着,“好刀有了,就差这么一支兵马了。” “哈哈哈!”听到同僚不切实际的想法,佐贺奉行不由得嘲讽起来。 “就凭你,真不怕笑掉大牙。” “我又如何,咋就不能有了,八嘎雅鹿,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哼,嘲笑你又如何,别整天白日做梦了,趁早滚回去,别在这里和当傻瓜了。” “八嘎雅鹿,行不行老子砍死你” “来啊,来啊,谁怕谁” 眼看着两人拔刀相向,就要互砍起来,可把周围一群九州小大名吓了一跳,赶忙上来劝阻。 虽然喜欢看热闹,但真让他们在这里死了,到时大将军怪罪下来,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要是引起了营啸,那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大将军的律法,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可不想被祭旗。 三四个拉一个,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夺下刀后,众人才纷纷放下心来。 “这是干什么吗,大家都是一军之人,岂可闹僵。” “就是,就是,和睦相处,和睦相处。” “对,之前我得到一个小道消息,此战过后,基隆就会在长崎开设特别港口区,到那时,家里的武士,都能配上这样的盔甲刀枪!” “真的假的,你这个消息哪里来。” “当然是真的?我女儿可是在基隆大将军府做差事,铁定不会错的。” “那就太好了。” 此时在场的大名内心无不是憧憬着未来自己豪华战士。 与此同时,骑兵营过后,是大队的扶桑民夫队伍。 此番出战,说是动员了一万人的军队,其实其中有将近三千人是从九州各处征调来的民夫,负责为军队转运粮食、运送器械。 战兵一天三顿、顿顿有肉,便是民夫也享受着每天两顿饭一斤大米得伙食标准。 “各部的士气很高昂啊!” 秦浩很是满意的看着脚下大队大队的人马如潮水般向南行进。 山上的人在看着大道上的队伍,大道上的队伍里也在观察着山丘上的中军队。 熊本城中。 望着院子里那枝繁叶茂,繁育果实的银杏树,两个岛津军中的统帅对坐饮茶,似乎对城外的讨伐大军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你决定了?” “不错!” 从鹿儿岛方向赶来增援的高松家家督高松赖忠轻轻的啜饮了一口由横田胜人泡的茶。 “果然是好茶。胜人君的茶道技艺越发的精湛了。” “哈哈哈,谬赞了,都是茶叶的功劳。” “杭州府的茶叶?” “赖忠君不愧是茶道高手,单单这么一口就尝出来了,这是今年刚产的,味道刚刚好。”横田胜人淡淡一笑。 茶道一般都是招待客人的,两人很自然的没有在茶桌上提及城外的情况,以免扫了兴致。 约莫一刻钟后,横田胜人才让侍从撤去茶具,同高松赖忠商讨如何应对即将而来的战事。 按照横田胜人的想法,由高松赖忠引军马在熊本城中守御,同时也可以进行休整防备,他则率领着五千人马携带一千支铁炮、十门大筒往千叶,以岛津家传统的钓野伏战术(先诱使敌人进入采取口袋阵的伏兵包围圈,再配合后方主力将敌人一举歼之),在那里进行伏击战。 “千叶城西南便是熊本丘陵,东部为阿苏火山的外轮山西麓,最是险要地带。敌军远道而来,地理不知,很容易进入,再加上人马疲惫,必然没有准备。 到时我在这里依托山形地势设伏,以一部军马前出诱敌,待双方接触后,我再命诱敌队后撤,待敌追击进入伏击圈之后以大量铁炮大筒万炮齐发。 敌军东面是阿苏山的火海,南面是我军的铁炮队,西面是大海,他们若是不想死或是跳海,便只能向北逃窜,势必前锋会冲散他的本队,到时候” “妙!之后胜人君便可以挥师掩杀过去!重新上演一幕淝水之战!” “不错!纵使敌军还有后援部队,彼此之间指挥呼应不便,我军也以整击散,一战而下!” “那我就在熊本城恭祝胜人君擒拿敌将,大胜而归!” “赖忠君多誉了,我还指望着你守住大城,以作后援呢。” 顷刻间,两人就将作战计划制定,相视一笑,都看出了彼此之间的老谋深算的伎俩。 若是这次敌军不明岛津家的战术,必然损兵折将,大悲而归。 百人一队的铁炮队趁着夜色的掩护,与高松家的兵马交接了防务,沿着熊本城北面的大道,一队一队的悄摸摸的开出了熊本城,人衔枚马带嚼环的往千叶设伏去了。 阿苏火山是熊本藩与丰后藩的交界处,与千叶毗邻的外轮山。略呈椭圆形,南北长24公里,东西宽18公里,周围约120公里,面积250平方公里。更是以山高林密着称,山上多悬崖峭壁,熔岩裸露。 横田胜人早已选择好了一处所在,将这五千人马安顿好,急匆匆的命人不得擅自休息。马上为大筒安排炮位。 一道命令下去,以吃苦耐劳着称的熊本足轻毫无怨言的开始挖壕沟、修筑工事。 对于这些强征而来的熊本兵,横田胜人自认为是战前做过最正确的抉择,有了他们,原本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布置好的大筒阵地,现在只稍半个时辰便可完备。 诸事准备就绪,就等着敌军入口,半响后,远远的有哨骑来报,十余里外出现了基隆军的旗号! “终于来了!各部准备!” 横田胜人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兴致勃勃的向着远处遥遥望去。 “诱兵队,出发!” 与此同时,千叶川前,浩浩荡荡前进的第二军前锋突然传出了号令,“停止前进!”。一阵旗帜闪动之后,大队人马停在了河边。 “前方哨骑有报,千叶有岛津家先锋拦路!” “快去禀报我第二军的司令官佐贺藩主!” 前锋传给藩主,佐贺朝一也是一阵忐忑,有心打算越过千叶川攻击,又怕被岛津家算计了。 多年以来,在九州地域,岛津家可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战力。 他们的战术也是众人皆知,让人防不胜防,自己的部队在攻克福冈城时就折损不少了,眼下是万万不可再折损了。 很快的,千叶川前的敌情便被传递到了总大将韩咸面前。 “想要用钓野伏的手段伏击我军兵马,岂不是把我军想的太过简单了!” 韩咸高声怒骂,但是内心还有一句没有骂出来。 “扶桑第二军这群家伙,抢功劳、抢财物、要地盘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猛,到了打仗的时候却一个个畏缩不前,简直是废物至极!” 随即韩咸在大帐内找出一个精致的黑灰色牛皮图筒,从内中抽出一张地图,铺在用灯芯草织就的草席之上,仔细观摩分析。 片刻后,率领军官前往中军大帐,将前线消息报与秦浩。 “第二军司令官佐贺朝一禀报,岛津横田胜人所部在千叶地域出现,大约有两千人马。千叶离我大军不到十里,是通往熊本城的必经之路,需得早做决断。” “决断什么?打就是了,还怕了他们不成!” “对,要是那些矮子不行,就让咱们上,一对排枪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人站得住。” 基隆军众人皆不以为然。 韩咸见众将战意浓盛,生怕秦浩就要大军出动,赶忙上前:“主公,此乃岛津家惯用之伎俩!称之为钓野伏! 此计乃是先以小股诱饵,再以大部军马埋伏,待我军追击入毂,立刻伏兵四起大肆围攻,诱饵亦反身杀回,数面围攻,甚是歹毒,不可不防。 如今我军东有高山,西有大海,此辈在此设伏使用此伎俩,最为狠毒不过! 某敢断言,前线二千敌军就是对方的诱饵,其后必然还有大军设伏!” 原来如此! 秦浩听后也是频频点头,这岛津家还是有人才的,竟然还会使用诡计。 不过,就是简单了点,区区“诱敌深入,伏兵四起”八个字就可以概括了的! 在基隆,这都是小孩玩打仗使用的招数! 对于被岛津大将推崇备至的这种战术,不仅张虎这样的老油子表示嗤之以鼻,便是赵大海这个新进的军官也是哑然失笑。 “不值一提。” 韩咸走到秦浩身旁,附耳轻声了几句:“主公,还是小心的妙!” 见他如此郑重,秦浩意识到自己和其他诸将似乎都陷入了迷茫的胜利之中。 大军一路征战,从无败绩,胜利心控制了谨慎心。 自己这些日子也是得意洋洋的,失去了初心。 不行! 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长叹一口气,秦浩端正危坐的看着席下众人,众将也看出了秦浩有大动作,原本手上的事都放在一边,挺腰直立,严正肃静。 “这里我要向诸位道歉。”秦浩起身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是我狂妄自大,认为对于岛津家的战役必胜,这次失败我要负全责。” 众将被秦浩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仗还没打呢,主公怎么就断定一定打不过呢。 只有韩咸、赵昶几将看出了秦浩的意思,默默不语,待看后情。 “主公,咱们基隆军可是天下无敌,小小的岛津家、熊本城还不是手到擒来。”赵大海大大咧咧的站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副官给他的眼色。 你个憨偷瓜,不整你整谁。 副官心中一顿无奈,自己怎么就跟着这么一个傻大憨呢。 “赵大海,是不是你以为” 第161章 最后一滴血! “我投降,我弃械,大人,饶命啊!” “我的兄长在基隆打工,已经去了七年,上次还给我寄信说是入了籍贯,咱们是一家人啊!” “我的堂舅家二表姐嫁给了贵军军爷做了第七个小妾,咱们是亲戚啊!” 现在只要能活下来,跪倒在地的岛津家兵士们无所不用其极,口中不住的找出自己与眼前基隆军的渊源,唯恐这些杀神将自己变成地上的死尸。 完全不顾事情的真实性,基隆建设不过四年尔,哪里来打了七年的扶桑劳工;基隆男多女少,户政司也规定了一个最多三个妻妾。 娶七个小妾的军官,那是明知故犯。 “说出来,砍掉。”将士们被投降的岛津家足轻笑得人仰马翻,止不住声,“哈哈哈!” 打扫战场、如何收容俘虏这些战后问题与韩咸等人无关,他们只管催动胯下战马不远不近的的追逐着横田胜人的溃兵。 策马数里后,就看到前方那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岛津足轻们,似乎眼中都有了光,冲过一道浅浅的小河,顺着起伏的丘陵,钻进了密密麻麻的灌木之中。 “看来这里就是岛津伏兵的所在了!” 韩咸打量了一下地形,发现果真是处险地。 地势狭窄,但两侧可以埋伏不少兵力,对准一点,火力十足。前面的小河虽然不宽,却可以起到阻挡分割部队前进的作用。更加要命的是,隐约可以听到大海的浪涛之声,距离海如此之近,如果在这里中了埋伏,不死就得跳海! 跳了海,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向主公禀告一声,我们找到了敌军伏兵所在!请他速速将大炮调上来!” “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否吃得下碗口大的炮子。” 半小时后,在辎重兵的努力下,除了抛锚的三门火炮,其余五十炮全都积聚在小河之前三里,搭建炮阵,调整角度,填入火药铅子。 “开炮!”随着炮手长的一声呐喊。 顷刻间,数十门大炮齐齐发射,烟雾袅袅。 高松赖忠站在熊本城的天守阁上努力向北方方向眺望。 由阿苏山之火山灰所形成的火山灰性腐植土,覆盖成为肥沃的土地。往日代表着生命和财富的农田上,如今却变成杀戮战场,着实可惜。 浸染鲜血的土地明年的收成更好! 挥去心中的可惜,高松赖忠心中反倒是更加得意。 这里以后会变成岛津家的土地,就让基隆敌军的鲜血为我家造就更多财富。 继续望去,只见从那边平川上,正有一队一队的兵马正在急速向熊本城奔来,从旗帜和队形上看,他们士气高涨,军容严整。 数量上粗粗的看过去,出现在视野里的人马怕是有三千人之上。 在大军队列前面的,是百余骑的骑兵哨探,他们背上高高竖起的认旗说明着身份——基隆龙镶骑。 他们往返穿梭于队伍行军行列之间,呼啸而来,奔腾而去,身上铠甲明晃晃,腰间刀枪亮闪闪。转瞬之间便冲到了熊本城下,不断的绕着城池奔跑,窥探着城头上的动静。 不过,在守城大将高松赖忠的严令之下,熊本城的守军只是冷眼观察,半点动静也无。 这些背上背着基隆军战兵旗帜的骑兵围着熊本城转了几圈,将城上城下的情形看清之后,略微停顿片刻商讨,便有一些人策马奔回本队去。 余者则是分散开来,在熊本城的四周观察地貌,寻找水源,准备扎营的所在。 “名不虚传!胜人君败得不冤!”放下手中的千里镜,高松赖忠长叹一声,“这次看来” 横田胜人的钓野伏战术,在先被吃掉了两千诱兵队之后,又被秦浩集中了数十门大筒对伏击阵地进行猛烈炮火急袭。 那些预先在灌木丛中埋伏的铁炮手们,本就是准备打顺风战的,可没有那么强的组织纪律性,见炮弹如雨点般飞来,立刻惊呼不断,从藏身处四散溃逃。结果被发现,以铁炮队追杀,再以铁炮攒射。 五千人马,携带二千只火绳铁炮、二十门大筒出城野战。 结果,损失殆尽,回来的还不到五百人,铁炮只带回了不到一百只,大筒全部丢弃。 大败,岛津家前所未有的一场大败! “赖忠君,请你代我传令下去,令城内所有士卒抓捕熊本居民,让他们为我们连夜赶制守城器械,统计粮食储备,出城砍伐树木、填塞水井。同时将熊本男人,无乎老幼,全都编制入伍!” 见识过基隆火器犀利的横田胜人此刻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虽然知道这样可能对以后熊本的治理增加难度,但目前只有这样。 守不住,一切都是空谈。守住了,这些牺牲都在所不惜。 “而且,我们必须要在基隆军到来之前,城内有足够的防御器械和守城兵力。要快,一定要快!” “另外。请您亲自调集百姓在城墙四周大量的挖掘陷阱壕沟土坑,把城内的大筒运到敌军而来的方向。要让敌军在到处是壕沟的地面上前进,即便他们有再多的兵力也无法一次冲到城下,最终成为我城内铁炮大筒的靶子!让他们在这熊本城下把血流干!” 身上被铁炮的炮子擦伤多处,却侥幸活了一条命的横田胜人,浑身缠满了白色细棉布,叮嘱高松赖忠做出防务调整。 “时间宝贵!拜托了,赖忠君!” “我一定完成!”高松赖忠当即带领亲卫旗本开始下城捉人,同时将妇女老幼驱逐城外。 她们待在城内也是不稳定因素,让她们去冲击基隆大军,可以为自己布置多争取一点时间。 熊本城作为一座主城,大量聚集了熊本家的领民,光被高松赖忠驱逐出去的妇女老幼足足有三千多人。 大量人口的冲击,让秦浩不得不下令停止前进,开始收留这些妇女,同时加以甄别,虽然出现女子间谍的可能性很小,但谨慎些总归没错。 此计换来了近两天的宝贵时间,令高松赖忠有勉强够用的时间在熊本城下挖沟浚壕、坚壁清野。 望着城下随处可见的尖竹刺,高松赖忠欣慰的露出的笑容。 可还没高兴多久,城内的熊本劳工就出了乱子,他们要出城。 熊本城注定要成为战场的,他们不能死在这里。况且高松赖忠答应过他们,只要两天之内完成任务,就放他们出城和妻女团圆。 现在到了他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高松赖忠看着城内正拿着锄头、斧头闹事的劳工,面色阴冷。他们要是聪明点,就不会再来问自己。 面无表情的向着身旁亲卫传达了数条命令,很快城下就传来刀剑割破头颅发出的“嘶啦”之声,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至于那嚎哭叫骂,高松赖忠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第一军也完全了对熊本妇女的甄别、安排问题,让她们躲到附近的山上去,那里远离战场,很安全。 处理好一起,大队人马铺天盖地冲着熊本城而来,旌旗遮天蔽日。 很快,数座大营便依托山形地势出现在了熊本城北东西三面,将熊本城团团围住。 大片的营帐上空,基隆旗帜一支独树,其余各色的家纹徽号旗帜飘扬不休。一队队的巡哨士兵在营内营外往来巡视不绝,辎重兵则是带领着部分佐贺劳工往返于山地、河边与大营之间,挑水砍柴,将战马牵到河边饮水。 入夜,城上城下都是灯火通明,唯恐遭到对方的偷袭。 在基隆军的大营中军,秦浩高踞而坐,与总大将韩咸一道接受诸军将领的参拜。 千叶川一战击溃擅长钓野伏的岛津军五千人,缴获俘虏甚多,这战果登时让九州诸家大名心中为之幸喜。 检点战果时,更是让诸位大名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火铳击毙击伤岛津军一千三百余人,大筒击毙一千余人,俘获俘虏一千余人,还有一些零散的不计算在内。缴获火绳铁炮一千三百余支,大筒可用者十五门,有八门或是被火药炸毁,或是零件损失暂时无法使用。 对于这些缴获,大名们一个个都是垂涎三尺。 秦浩也很是大方的将这些武器交给他们,让他们好是感恩带德了一番。虽然更羡慕基隆大军的那些火器,但大将军看得太严,这些岛津家的虽然不能比,也比他们自个用得好多了。 饭要一口口吃,这武器也不能太着急了。 毕恭毕敬的朝着秦浩行了跪拜叩首之礼后,众人开始议事。 “明日之战,便是要攻克熊本城!此番攻取熊本,各家军马务必奋勇杀敌!无论哪一家,先登者,大将军有重赏!一百燧发枪!” 韩咸的话抑扬顿挫,煞是好听。登时在大帐内引起了一片哗然。 一百!燧发枪! 就是那种百步之外可以击杀敌军,射速极快的火枪!? “没错!” 得到了总大将韩咸的确认,在座的九州大名无不眼热,尤其是佐贺朝一,跟随大将军这多久以来,之前作战再勇猛,不过是转封,赏赐些钱,增加些石高罢了。 他可是没有得到过基隆一只火器。这次怎么说也要拿下这般武器! “明日起,中军发炮为号,各部开始攻击!” “现在我们选择一下各部的攻击方向!” 韩咸这话一出,顿时让本来热烈的气氛立刻冷了场。 谁都知道,攻城战谁先上谁先死,何况是这座以坚固着称的熊本城? 单单看看城前的壕沟陷阱土坑,就够众人喝一壶的了! 那可是要人命填的,不然秦浩也不会愿意让九州的这些大名跟来。 之前便宜占了不少,口袋殷实了,现在也到他们付出的时候了。 “哪一位大人愿意攻取城北?” 众人一阵沉默,没有人出头。 “哪几位大人愿意第一波攻城?” 还是没有人出声。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微妙尴尬起来。 秦浩的眼睛开始瞪了起来,“要是没有人愿意,就回去”。 “大将军告辞。”九州山下家家主率先出帐,口袋鼓了,他也不想出力。 很可惜,出帐没有半刻,他又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提着脑袋回来了。 “山下小子临阵脱逃,已被我斩杀,还有谁想死,出去试试!”赵大海犹如阎罗一般,揪着山下死不瞑目的头颅,挎着滴血的青钢刀站在帐外,大声吼道。 顿时吓得一种大名胆战心惊,两股颤颤,请辞的话还是毋言。 “韩咸大人,这样!抽签决定,哪一家攻哪一边,你觉得如何。”佐贺朝一出了这个和稀泥的主意。 “也好!若是先登者可以获得双倍奖赏!” 两百燧发枪的奖励令这些大名们暂时放下了对于熊本城的恐惧心理。 “诸位大名便按照各自抽到的位置前往,进入攻击前准备。明日便以中军炮声为号,四面抢攻!” “火炮分为南北两个炮群。北炮群便是佐贺朝一所携带之火炮及此次缴获的十五门大筒为主组成,南部炮群由基隆炮队单独负责!” “嗨依!” 因为毗邻海边,又逢盛夏时节,空气中的水分特别充足,一天之内下了好几场大雨,双脚踩上去颇为湿滑,踩得人多了,越发变得泥泞了。 太阳懒洋洋的从东海深处探出头来,驱散了海上的水汽,将巨额的热量撒播给这即将大肆杀戮的战场。 炮阵地上,几门10磅炮的炮手们正在紧张的进行放列活动,驭手将负责拖曳炮车的六匹马牵到安全地带拴好,五名炮手在炮长的指挥下督促那些随军农夫紧张的搬运弹药、整理火炮。 一旁第二军司令佐贺朝一的本阵上传来一阵阵的呼喊之声。 “大将军有令!第二军此战先登上城头者,不论是武士、浪人、还是农夫,一律奖赏三千两银元!” “哗!” 全军哗然! 三千两,那是多少了啊,农夫们比算了农田的价值,大概可以买上一千亩上好的水田,成为当地最大的地主; 浪人们比较着去居酒屋的次数,喝最好酒,玩最漂亮的姑娘,一次最多三两,可以去一千次,三千两可以供他们肆无忌惮的挥霍十年; 武士们则是想着用着三千两向大名们购买几个村子,自己也当领主,过呵斥小民的日子。 所有人都沉浸在三千两的喜悦之中,眼神里的贪婪不胫而走! 激昂的战鼓和号角声传到了天守阁上,在这里指挥全城作战的高松赖忠和横田胜人二人神色一凛,相视一眼“终于来了!” “今天不知有多少武士要在这熊本城前流尽最后一滴血。” 第162章 阵前对射 “今天不知有多少武士要在这熊本城流尽最后一滴血。” 在高松赖忠、横田胜人二人的千里镜中,基隆军人马南北从熊本城北一直延伸开去,广大的区域内放眼望去尽是旗号的海洋,也不知道多少军士身处其间,只看到密密层层的火枪随着人潮的涌动变得起伏不定。 “轰!” 未等高松赖忠发完感慨,一发火炮试射的炮弹越过人群飞到了石垣之上,强劲的力量将石垣击得碎石乱飞,四散开来的碎石将城头布满一阵烟雾。 随着这一发炮弹的的击中,基隆炮手们迅速的开始发炮连续轰击城头,将城头打得飞沙走石。 “开炮!打掉敌军的大筒阵地!” 熊本城头的炮火也开始了还击。 岛津由于地处九州南部,多良港,和海上势力多有交流,使用的火炮乃是产自荷兰的大佛朗机炮,10磅、8磅具有,火炮口径上虽然不弱下风,但是同基隆出产的火药相比,仍旧显得有气无力。 不过,居高临下的优势弥补了这个缺陷,甚至还稍占据优势。 顷刻间,密集而激烈的炮声一阵接一阵在城头响起,大片腾起的硝烟在半空中凝聚。 与城下用来轰击城垣所使用的实心弹不同,城上的大炮大多用霰弹,为的就是杀伤炮手,击毁炮口。 遍地丘陵的道路,让火炮运输本就不易,只要有一发射中敌军,火炮连同炮手都要废掉。 细小的霰弹很容易在炮管上射出缺口,有了裂痕,便不能用了。 密集的炮声中,无数霰弹激射进基隆军炮阵地中,或从放列的炮群中穿过。所过之处,一片残肢肉雾飞起。一阵惨叫呻吟不断,转眼之间便有三门火炮炮手当场被打得血肉模糊,失去意识。 看着昔日一起欢笑的同僚倒在地上哀嚎,其余炮手怒不可遏,继续装填的弹药,誓死要为兄弟们报仇血恨。 “对准城头的炮,给老子轰!” 随着三架12磅炮投入战斗,本来势均力敌的场面,开始慢慢朝着基隆军一方倾斜。 一颗12磅炮弹准确的飞到了熊本城的一处炮位之上。砸中一门装填完毕的大筒,“轰”的一声巨响,那大筒炮架瞬间碎裂,沉重的炮体更是被掀起滚落。 周边的岛津炮手无不被波及,激起的各类碎片让周遭无一人幸免,全都打得血肉模糊,个个滚倒在地嚎叫起来。 更要命的是,炮筒装填的弹药发生了殉爆,将不远处堆放的几枚炮弹和火药桶一并引燃。七八个被火药点燃的炮手发了疯一般肆无忌惮的在城头乱蹦,将身上的火焰相互传递。 一时间城头乱象渐生,惹得城下一片火热。 “不要和我抢!” 各个大名手下的先锋队浪人们挥动着手中长刀举着各自雇主的旗帜,开始向熊本城城垣发起了冲锋。 “轰”的一声响,一颗十磅炮弹砸在冲锋的浪人队伍中。 那炮弹生生的砸断两个浪人的身躯,将他们的身体砸成血肉尸块,随后又将身后一个手执竹枪的足轻头颅平的击飞了出去,地上转眼间便是一滩红白之物。 滚落的头颅甚是惊恐,自己的躯壳被手中的竹枪支撑着突兀的站立着,只是从脖腔之中不停的向外喷射出一股股的血箭。 旁边几人被这飞舞的血箭染得血红。 一颗接一颗的炮弹从城头飞下,激射跳跃入先锋队阵中,或是从高处掠过,将人的手、头击飞,或是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跳跃,将无数人的小腿滚断。 这让本就杂乱无章的先锋营更加打得越发混乱。 就在这一轮炮火急袭中,先锋队的死伤便达到了百余人。 惨叫声中,那些方才还在叫嚣着不要与他争抢军功的浪人们,狂吼着调转头便向来路奔去。 “逃!” 但是,在来路上,横列着五排火枪手作为督战之用。为的就是防止这些溃逃的足轻冲击大营。 “开火!” “砰砰砰!” 密集的齐射过后,数十名冲在头里的浪人被打翻在地,溃退的人潮顿时为之一滞。 “开火!” 第二轮铁炮对着人们的头顶射去。 “回去,再有未有军令擅自退回者,死!” 说话间,百余名佐贺武士从火枪队身后冲出,走到浪人面前,无论他们怎么求饶,依旧手起刀落,将那些被铅弹击中的浪人头颅砍下,用长枪挑起。 今日拿不下熊本,他们死都要死在城下,大将军亲自下达的军令,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先锋队败下来了?!伤亡五百余人?” 秦浩的大帐之中,这个坏消息让他觉得手中的果酒都失去的滋味,起身出账,听着阵前厮杀的冲锋声,似有顾虑的摸着下巴。 多日来没有清洗,让原本光滑的下巴有了些胡须。 他才二十岁啊,就有胡子了,但未必不是件好事。 下巴没毛办事不牢,自己的年幼总让人有种轻佻不沉稳的感觉。 前来报信的顺天营营官张虎打破了秦浩的遐想。 “主公,起初,城头的炮火只是击伤击毙了十余人,但炮火造成的巨大恐慌,令这群狼人们自相践踏,推挤冲撞。 熊本守军又在城前地上挖掘了大量的土坑壕沟之类的障碍,进攻时还可以绕行,可这退却时人心浮动慌乱,慌不择路。 数人落入坑中,百余人踩踏而过,伤亡惨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群倭奴着实废柴!要是我基隆军攻打此城,如此众多的兵马,便是百座熊本城也已经攻下了!” 一旁的赵大海撇撇嘴,对于诸家大名第二军的这次失利表示不屑。 “唉!只可惜了这些人口,要是运到基隆的矿山林场,修桥筑路开荒炼铁,都是好劳动力啊!”对于这些盟军,赵大海心中丝毫没有半点好感。 “休管死伤,传令下去,将炮队先行撤下,留下几个值更的火炮,时不时的朝着城头轰击几炮就是了!” 秦浩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大海一眼,“莫要忘了你的差事!” 先锋队的队列前面,有人用板车运来了数千个草袋子,另外第二军主官佐贺朝一押运着数千袋大米来到阵前。 “将那些土坑壕沟填平!凡是在城头炮火范围内丢一袋子土者,回来领一袋米!不多!十斤!” 佐贺朝一拿出一袋大米的朝众人面前扔去,白花花的大米顿时散落在泥泞的地上,变得脏污。 以利诱只能让大部分人短暂的忘却心中的恐惧。 “全力进攻正面与两翼,不得胆怯退缩!敢有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佐贺朝一的安排。听得浪人们胆战心惊,但士气却又被鼓舞起来,眼中现出狂热的光芒。 只要冲上去丢一袋子土回来便有十斤白米可以领,不过十数呼吸,快得很。 城头上的大筒已然被摧毁了半数,这时候就算他们继续炮轰,怎么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为何不去赚上一笔再回来。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白花花的大米蒙住了眼球,即便有少数清醒之人,也无济于事,只好跟着继续冲锋。 转眼之间,又是一轮数千人的冲锋开始。 浪人们将长太刀插在腰间的草带上,扛起了沉重的泥土袋子,小碎步的在一个个土坑之间投掷下草土袋子,填平进攻道路。 从城上的那些箭眼射孔中,横田胜人向城下望去,如大海潮水般冲过来的敌军队伍中,最前面最狂热的便是那些浪人,个个肩背扛着着土袋。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一个个都不要命一般。 “该死的北九州人,八嘎雅鹿!”他一拳砸在箭眼的青石台上,一股鲜血从指缝中冒了出来。 顾不得疼痛,横田胜人吩咐身旁的亲卫:“传令下去,填壕之人进入铁炮射程后立即开火,不能让他们填平沟壑!” 第163章 熊本决战 “准备!” 熊本城头上铁炮军付目们此起彼落的喝令声响起。 铿锵的金属声响中,铁炮手们将黑黝黝的铁炮从肩头取下,架在了石灰墙和天守阁以及各个橹的射孔上。 “只可千叶川一战,铁炮损失过大,否则城中尚有五千余支铁炮,又何惧怕城下敌军四五千?” 目测着浪人的阵线距离城前挖掘的那些土坑壕沟不足百步,横田胜人心中不无遗憾。 若不是之前一战损失过大,单是五千余支铁炮就会令基隆军在城下损失惨重铩羽而归! 一路狂呼乱喊的浪人在巨大的压力下,几个呼吸便冲进了遍布土坑壕沟的城垣边上,奋力将土袋子丢进土坑之中,然后迅速转身回撤,又往来路上奔去。 “点火!” 伴随着火绳燃烧的细琐之音,一声声沉闷的射击声响起。 与此同时,城下前方立刻惨叫声不断。城上的铁炮手虽然不多,五百人,但是胜在对于城下地形熟悉,各处土坑壕沟距离城池多远更是了如指掌。 “再放!” 这时候便是一阵巨雷炸响,城头的大筒开始发挥巨兽的威力了。刚刚还侥幸城头铁炮威力不足的浪人们,瞬间被火炮震得人仰马翻。 如此近距离的炮击所产生的冲击力,让浪人们再一次产生了恐惧。 面对炮火的直面洗礼,乌合之众的浪人是完全抵挡不住的。 眼见得又是一次自相践踏的惨败。 “开火!” 基隆的火枪手们趁着城头的铁炮手退后装填子药的空当,对着城上的天守阁、石灰墙等守御设施上的箭眼射击口开始进行火力封锁,让浪人们暂时停下来溃逃的脚步,开始继续扛着土包工作。 有如爆豆密集的铳声在城下响起,升腾起一股一股白色的硝烟。 射击而出的弹丸或是直飞,或是斜飞,一下子便将各个铁炮橹的射击口封锁的密不透风,岛津铁炮手压制的不敢冒头。基隆火枪不管是射速还是准头都要比他们好上许多。 第一列火铳声刚停,先锋队后方又是一阵军扇挥动,紧接着,第二列基隆的火枪手上前对着城头开火。 只听得先锋队那边一声呐喊,黑压压的又是一次填壕活动开始了。转眼间城下的壕沟便被填平了数个地段。 半个响头之后,阵前的壕沟都被填平了。 “是时候了,杀!” 随着秦浩一声令下,三千名基隆军正式开始向熊本城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在城头指挥的横田胜人更加阴狠。眼见着基隆军主力进攻,他更是耐住性子,等人放进了大佛郎机的最佳射程之后,才下令开火。 一颗颗炮弹呼啸而过,不断落入基隆军阵型之中。 不过第一军深得炮兵真传,并未一哄而上,而是分批次,四散开来向着城头进攻,时不时停下来寻找炮击过的炮坑躲避,当成掩体向城头发射铅弹。 而第二军的九州浪人们看着主力上来,一个个嚎叫,好像怕城头打不中他们一样,聚集一起,疯狂的搬运着云梯向着城头飞奔而去。 “破城便在今日!” 秦浩在阵前高声嗥叫,鼓励部下奋勇进攻。 黑压压的人群转眼间便扑到了城下,昔日能够令无数人望而却步的熊本城,在云梯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仿佛一位柔弱的女子在丈夫面前衣衫尽去。 在重赏的巨大诱惑之下,浪人们迅速地将一架架云梯,立起倒向城头。一架云梯被城头守军奋力推下,很快便又竖起另一架云梯。 三千两银元让他们乐此不疲。 终于,一架架的云梯竖起,兵士们蜂拥而上。 “长枪手列阵!” 横田胜人不得已将自己的最后一张王牌打了出来。 数百长矛手在密集着攻城云梯的地段列阵完成,眼睛里满是嗜血的烈火和杀戮的,有人用猩红的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让嘴唇在干燥的热日下有些湿润。 一个第二军武士出现在了城头,他口中欢呼着,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和旗帜,“我武田家的足轻头三十郎,成为了第一个” 话音未落,五六根长矛的矛头已经抵到了他的胸前。 五颜六色的脏腑被刺破的鲜血横流,身体则被合力挑起。狠狠的沿着城头云梯丢了下去,充当了滚木礌石的作用。 附近的几个云梯如出一辙,九州武士们如蚁附城,可还没攀上城头,便被岛津守军掀翻了云梯。一连串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即便如此,人数众多的九州武士、浪人、足轻以及农民依旧是不断的冲着熊本城发起进攻。 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那先登着的奖励。 越来越多的云梯靠上来,许多云梯头上还有飞勾,一勾住城墙便怎么撞都撞不倒。勾头以铁制,便是守军挥动着刀斧猛砍,也不是那么容易砍断的。 城头的攻坚战自古就是最惨烈了,即便进入火器时代也不例外。 城墙后的隐蔽处,岛津足轻用大锅不断的烧煮着开水,沸滚的开水冒着腾腾热气。然后用棉布小心的缠裹了手脸,用长长的大木瓢满满的舀了一瓢开水,劈头盖脸就冲正在云梯上的浪人们倒下去。 不似人声的嚎叫声响彻天地,让在阵后的秦浩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透过望远镜才得知原由,秦浩也不由得赞叹道:这岛津家还真是诡计多端。 随着开水不断泼洒下来,一个个浪人暴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之后立刻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泡,有那倒霉的被开水直接淋中头颅,登时烫掉了整片头皮,露出了皮肤下面鲜红的嫩肉。 “先请他们喝茶,再请他们烤火!” 随着横田胜人一声令下,城上的岛津军将一捆一捆的稻草抛落下来。 那些稻草里可都是撒上了火药,被水淋湿,再点燃后火光伴着浓烟在城脚下翻滚,无数的浪人被稻草引着身上衣服,一个个全身冒火在地上翻滚,或是带着一身火光尖叫着冲进人群之中。 浓烟之中,更有许多人咳得喘不过气来,一双眼睛更是被熏得红肿几乎睁不开眼睛。 “真是好伎俩!”秦浩被熊本城的守军气的有些头皮发麻。 “今日毕克此城!”他下达了最终的决定。 战事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说也不能再放弃。 长矛攒刺、铁炮轰击、弓箭抛射,开水淋烫,在城头前不断地交替呈现着。 双方都抱着最后一口气,誓死到将对方干趴。 今日熊本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当夜,登上熊本城头地秦浩,恍然若失听着韩咸地汇报。 第一军死伤五百余人,第二军死伤三千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 吹着寒风,听着城内伤兵的哀嚎,秦浩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此番征讨扶桑是不是做错了! 第164章 纳税(上) 崇祯三年腊月初八,本该是人们开始打年货,制作各类祭祖、祭灶,祭祀五脏庙的时候。 岭南山谷县,一座客家围屋前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在围屋前用于晒谷、乘凉的禾坪上,围屋的主人旃太公正在蹲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抽着旱烟。 这所围拢屋是旃氏家族的聚居所在,依山而建,面南朝北,东西对称,主次分明,坐落有序,以屋前的池塘和正堂后组合成一个整体,似有“围龙”之状。 旃氏家族的几十户族人便聚居在此地。 这也是旃太公一生的骄傲。 以泥土为主,掺杂灰、沙、碎石或卵石、稻秆、竹枝,还有糯米、红糖等搅拌在一起,泥土经过搅拌,已不是纯粹的生土了。而是经过特殊的发酵过程而形成“熟泥”,夯筑起墙厚三尺、楼高数丈,占地数十亩的这座围屋,让一大家子人都能够在此安居乐业,平曰里想想,旃太公都可以笑着去见祖宗了。 但是,能够抵御土匪、强盗袭扰的围拢屋,却不能不让官家的税吏入门。 看着脚下的那碗黄酒,旃太公突然有一种想一脚踢翻了它的想法! “无好个种!(诅咒人断子绝孙)”他骂了一句口头语,天晓得在骂哪个,身边的后生仔们也不敢靠近。 “陈酒!兔崽子干啥呢!” 被太公看到的旃陈酒有些尴尬的从围拢屋的墙壁一侧走了过来。 “太公,没干嘛。”被太公盯着,旃陈酒心里发怵,阿娘说过太公当年可是大明土司一个军官,割下的头可以绕整个屋子跑三圈。 “没干嘛!?”旃太公起身用烟枪敲敲陈酒的脑袋,“咱老了是吗,你们背个口袋还能看不见咋的。” 说着,伸脚就踹,客家最注重长幼,太爷的教训,陈酒自认倒霉。 “阿公!陈酒哥是打算到县城去,他有一个朋友在县里混得风生水起,陈酒哥打算去找他借点钱,把今年的税银交了。”旃陈酒身旁替他背着包袱的一个年轻后生看到旃太公教训陈酒有些不爽,快嘴向阿公解释。 “是啊,快到交银子的时候了。”他刚刚也在为这件事烦着呢。 饭可以不吃,但这银子可不能不交。 眯起一双有些昏花的老眼,旃太公端详着陈酒,这小子从小就待在这里,他有朋友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县里有啥朋友能借你钱?”旃太公面色不愉。 面对阿公的质问,陈酒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县里哪里有朋友,可这个人他又不能说。 陈酒支支吾吾的表现,让旃太公更加起了疑心,看到包袱上的东西,更是恼怒了。 自己一世清白,竟然要出了贼子了。 “畜生,你身上为啥背着大柴刀?!你是去找朋友还是去打劫?!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敢为非作歹,旃家的祠堂你们到死都进不了,以后也别信旃了,辱没了先人。” “阿公!我真的去找朋友借钱。”陈酒走到太公跟前,替他点燃了烟枪,旃太公抽了两口,神色才软了下来。 于是旃陈酒继续解释道:“阿公,带着柴刀也是眼下到处都有人吃大户、借米、拦路打劫,我也是为了防身,迫不得已。” “唉!这日子真是越来越乱了,当年张阁老在的时候也没这么乱过。”旃太公不由得一声长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快活日子。 看到孙子辈受苦,他也是于心不忍,感叹道:“咱们旃家搬到这里来,从我算起已经三代。这些年只顾得开山垦荒,造田修屋,就忘记了在这里请个先生来供你们读书啊!你们但凡有一个人能够考取个秀才之类的功名,我们旃家也不会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 这些年来以来,屋里人几乎天天都能看到旃太公在庭院里长吁短叹,后悔没有送子弟去读书考取功名。 “你们一个个每日里只晓得里舞枪弄棒,要是有一个人有个功名在身,唉!” 在大明,只要是一家有功名在身,即可免除赋税,这样的好事让大明的学子备受尊崇。 旃陈酒等人早就听得有些厌了,他们哪里是没学上,小时候全族不是花了几十两请来一个秀才先生,每日里交些“之乎者也”的圣人道理。 结果呢,半年没到,学堂被人夜里一把火烧了,秀才先生也被打得半死。 他们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只可惜了现在没法从军,大明对客家的管理还是很严峻的,没有官方背景,想要吃公粮,异想天开。 “对了,你说,你去找的那个朋友是谁?”旃太公磕出烟灰,又问道。 “阿公,是陆阳县尺久口三田村的谷升之,外号叫谷子的那个。” “什么!” 不听则已,听了旃太公顿时火上脑门,挥起放在一旁的手杖没头没脑的打了过去。 “夭寿仔!居然还和那个大赌鬼有往来!你是不是打算把你老子娘留给你的五亩水田都输掉,然后出去要饭?!”说罢,又抡起拐杖打去,“叫你不学好,你个孙子!” “别打了,别打了。” 旃陈酒一边捂着头躲闪,一边解释道:“阿公!人家以前是赌鬼不假!但是在这长县一带,提起谷子来,哪个不挑大拇指赞叹一个‘仗义’?!” “仗义个屁!那小子这些年可没做过一件好事,你能不知道。” 这些年来,谷升之和他的弟弟谷钱,带着一群兄弟在岭东一带拦河截道,收取过路费,对于过往行商,则是收取所谓的保护费。 旃太公早就看这群小崽子不顺眼了,要是他年轻个二十岁,这长县还轮不到这些家伙如此肆无忌惮。 “阿公,谷哥是个好汉,他借来的钱大半都散了出去,接济弟兄了。” “你知道啥?”旃太公冷笑一声,道:“就他这点小伎俩,能瞒得住谁。” 正说话间,远处的山路上一行人由远而近逶迤而来。 “你们几个,都先回去!” 见县里的税吏登门来催讨钱粮,旃太公面带决绝,用手杖指着几个儿孙,要他们回到围屋内去。自己端起碗来将碗里变得有些冷了的黄酒一口饮尽。 片刻间,税吏们便到了门前。 被四乡八里百姓暗地里称为“黄鼠狼”的税吏,其实正式身份不过是县衙门里的一名灰衣,在明太祖制定的会典中,这样的人只能领些衙门补助,算不得是真正的官差。比如今城官的级别还要低。 只不过多年下来,朱老大开国之时制定的各项制度其实已经名存实亡,如果照他的制度来办事的话,怕是朝廷里半数官员都得卷铺盖走人。 大部分小官都被商人子弟占据,所谓的贱业也变得高大起来。 真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年的贱业如今成了东林,都成了道德先生,是不是很可笑? 黄鼠狼也是如此,一个区区的灰衣,居然在县城里有着一处五进三出的宅子,外面养着两个唱曲的歌姬粉头, 说到底银钱从何处来?还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身上。 骂他黄鼠狼,一字不错。 “旃太公啊,这马上就是年下了,您今年的钱粮是不是该交了?老实说,我也不愿意为难您老,可是,官身不由己,上面催缴催的是在是太紧了!您老德高望重,还是不要为难小子我啊。”黄鼠狼笑眯眯的看着年迈的旃太公,口气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第165章 纳税(中) 旃太公是什么人,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论到割下的头颅比吃得盐都多,岂能看不出这小子的捧杀。 “既然如此!你就说说看,今年我旃家该缴多少钱粮!”旃太公只管躺在竹椅上,连起身客套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放肆,太放肆了! 一个小老头竟然如此骄横。 随同黄鼠狼来的一行人,有人便开始拧眉毛瞪眼了。咱们可是到哪里都是被人逢迎的主子,好酒好肉的款待,却不想今天在这里碰了一个硬钉子! “爷,要不要教训教训。”身旁的一随从附耳说道。 在他们眼里可没有老幼之说,只要大哥一声吩咐,明天就可以来旃家吃酒席,收红包了。 黄鼠狼冷笑一声,道:“去,将钱粮簿子取来!” 这个老家伙在长县有点老资历,动不动手。 不过他这么拂了自己面子,自然也有手段治治他。 旁边有人飞快的将旃家的人丁簿子和地契取出。 “你旃家在册男丁四百三十五人,应缴纳人丁银,田赋、税银、辽饷、剿饷,再加上火耗等等” “莫要麻烦了,说那么多咱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就直接说个数目!” “好!你老这样爽快,我也不摸着藏着了,这样,您老就给我一千三百零五两二钱七分三厘银子就可以了!”黄鼠狼打了一个“哈哈”,话音里却丝毫不掩饰贪婪。 我就看你这小小的庄子拿不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拿出来自然最好,拿不出,新仇旧恨一起算。 说话间,旃家的几个管事子弟从田间和院子里赶了出来,见太公在围屋前的禾坪上与收钱粮的一行人说话,便上了前来满脸是笑的赔笑。 更有几个子侄吩咐旃陈酒几人抓鸡宰鸭,到鱼塘里摸鱼,为税吏老爷们准备酒饭。 “不错,还是你们几个有眼色。” 见到旃家管事人如此的知情识趣,随同黄鼠狼一道前来的几个打手模样的人不由得面带得意,咧着大嘴哈哈笑声不绝。 “慢着!”旃太公用手杖制止了几个子侄的巴结。 “先把账目算清楚再请诸位用饭不迟。” 他示意一名旃家的少年将一张张田契从家中一具珍藏的木匣中取出。 然后拿到黄鼠狼面前,递给他看道:“税使大人,这便是我旃家的田契,山林水田旱地俱在此处。 其上明文写定,不过水田六百余亩,山林一千零三十四亩,旱地五百余亩,却是我旃家千余口的衣食来源。 历年来,我旃家皆是良民,辛勤劳作,虽省吃俭用,克扣自己,但皇粮国税不敢有丝毫拖欠。但这税银却越收越多,这却是为何?其中缘故还望大人明告,省的小老儿去县里问问别的大人。” 听了这话,黄鼠狼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从眼睛里兀然冒出了一股杀机,但是转眼间立刻又是一脸的笑意。 “老阿公啊,这个也不能够怨我么!从万历皇爷开始,关外的鞑子就横行霸道,这不是便是开征辽饷吗,到如今从崇祯皇爷登基开始,关外又是闹腾的厉害,去年山东又闹了匪患,这不开征了练饷、剿饷。摊到每个人、每亩田头上,差不多也是有六钱银子,你看我算的对不对。” “可是今年稻谷价格大跌,根本卖不出价钱,要是晚了皇粮,只怕我家数百口都要饿死了!”旃家的一个主事叔伯有些懦弱的向黄鼠狼哀告,“能不能缓缴些曰子?等稻谷价格上来,卖出好价钱,一定交齐了。” 一面说,一面示意身后的子侄将一个木盘呈上,里面满是一串串的铜钱。 “些许微物,请黄先生和几位兄弟饮茶。” 一名黄鼠狼的手下朝盘子里的铜钱瞟了一眼,撇了撇嘴,“谁要这些跑马钱?顶不济也得拿些基隆通宝来?这样的钱,打发要饭花子么?” 由于基隆钱粮在东南沿海的盛行,使得现在大部分官吏只认基隆的银钱。 这两年的粮食价格大降也是由于基隆粮食市场的冲击导致的。 粮食贵了,遭罪的是种粮的,因为交完赋税和田租,他们就买不起粮食了;粮食便宜了,他们还要遭罪,因为粮贱他们连赋税也交不起。 没有和基隆一样的粮价平衡体系,不管种什么,大明的百姓也讨不得好处。 “小五,几位官爷看不上,那就算了。” 旃太公的脸上满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有恃无恐,倒叫黄鼠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个客家佬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方才您说每人每亩加征三饷差不多六钱,可是这账目我怎么也对不上,我旃家有这么多的人口和田亩山林吗?我看你是算错了。” “还有,白土村的吴家,土地山林田亩要比我旃家多上好几倍,我却从未听过你去他家收过税款吗?” “旃阿公,这个你就不知道了!照着国朝规矩,凡是读书人,身上有功名的,一律免除钱粮赋税徭役,这可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我们也不敢违背。” “放你娘的匹!你以为老子没读过书就不知你耍的什么手段,太祖爷的规矩说读书人是有定额的,吴家不过出了一个秀才,撑死了也就百亩免税,他家岂止五千亩地。” 旃太公的一双老眼里在向外喷着怒火,似乎要将数十年来被人欺凌、压榨的仇恨统统的化为烈焰,将眼前的这群胥吏烧成灰烬。 一边指着胥吏,一边谩骂着:“小子就是贪赃枉法,将吴家的赋税加到我家身上,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话可说。” “少费那些口水!”见自己玩弄的手段被人戳穿,黄鼠狼有些恼羞成怒,黄白色脸皮上满是怒气。“我就问你一句话,今年这钱粮赋税你是交还是不交?” “没钱可交!” “不交是!?那也别怪我不给你这个老家伙面子了。”黄鼠狼抄起手中的钢刀冲天大吼一声,“弟兄们!冲进入,把旃家的牛羊猪都给我牵出来!顺带着到屋子去看看,旃家女人的首饰和值钱的东西一并拿走,冲抵税银!” “好叻!为国执法!咱们就愿意干这个活!” 几个随行的打手一阵狞笑,作势便要向旃家围屋里冲去。 “小崽子们,我看你们哪个敢?!” 第166章 纳税(下) 见黄鼠狼的这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要冲进自己的心血筑成的围屋里,旃太公心急如焚。 他知道,一旦被这群连土匪都不如的家伙冲进去,先不说自家的财产如何,只怕是家中的那些待字闺中妹崽要误了名声,日后怕是寻不好婆家了。 旃太公站起身来,冲着几人怒骂道:“小崽子们,我老头子反正也是活了七十多了,早就活够了,今天就和你们拼了!” 说着,拿起手杖冲着黄鼠狼就要劈头盖脸一顿乱锤,只可惜一个身影迎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庞大肥硕的身躯将旃太公顺势拦住不说,还挺起肚子,将旃太公往外一顶,巨大的冲击力冲撞得老头子头晕眼花。 没等旃太公看清对面这个人的面貌,肥头大耳却开了口。“老东西,你这条烂命值什么钱?敢和黄爷作对,找死啊!” “不给点厉害让你瞧瞧,你是不知道什么叫马王爷有三只眼!” 口中说着,那大汉拎起瘦弱的旃太公,挥起蒲扇大的巴掌,照着旃太公的脸上就是一顿嘴巴。 一边抽着还一边哈哈大笑。 所谓的七十不打八十不骂,这打手对一个老人家如此作为,却是有些过分了。 此时黄鼠狼却面带喜色,见旃太公满嘴的鲜血将颌下白胡子都染得星星点点都是红色,于是手中的账本一拍,便开始出言安慰。 “混账,哪个叫你们如此对待旃太公的?他可是县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你这叫他以后如何出去见人啊。” 明面上是训斥手下,实际却是暗讽。 接着黄鼠狼拿起账本走到旃太公面前,贼眉鼠眼的问道:“阿公啊,你这亏也吃过了,你看,这税银是不是该交了。” “狗官,交你xx个税银!” 旃陈酒一群旃家的年轻后生气势汹汹的从围屋里冲了出来,将黄鼠狼一行人围在当中。 以旃陈酒为首,个个手中高高举着那柄四尺多长刀头的打柴刀,雪亮的刀刃在冬曰的阳光下闪着令人战栗的寒光。 “怎么的?你们几个还打算杀官造反不成?” 黄鼠狼依旧是一副气势汹汹,如此柴刀之下,仍然是满不在乎,倒驴不倒架的一番德行。 他一家在这地界收了十几年的赋税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死了好几个的都有,凭几把刀就能吓唬的住,他这个税官早就当不下去。 黄鼠狼独自走到乡民面前,趾高气昂的将一众人横扫了一边,然后握拳向天喝道:“咱们是奉了县父母的谕令公文来旃家收税,我要是出了问题,旃家全族老小一个也跑不掉。” 闻言,四下里围着的几十个乡民似乎有些胆怯,他们什么官也惹不起啊,几个中年乡民甚至开始向后退缩。 不由得让黄鼠狼一行人心中冷笑,到底是一群斗升小民,几句话就震住了场子。 之后旃家除了要交税,还有给他们一笔润口费,今天这事才算完了。 就在此时,一阵急剧的咳嗽,从人群外传来,一个少年看着旃太公顿时惊呼,“阿公,阿公!你的牙?”尖利清脆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人墙。 “不碍的!反正也是最后几颗牙了,被打掉了,以后就吃粥就是了。”旃太公跌坐在地上,苦笑。 “唉!也不知道以后我旃家是不是还有粥可以喝。要是没有我一口吃得,我就自个寻一处墓地,给后辈留点吃食。” 旃家虽是客家,但早就和汉家互通婚姻,说的也是汉语,早就融入了大明,这尊老爱幼就是教习先生讲的第一句。 若是让旃太公饿死,旃家上下千余口岂不是成了不孝子孙,要被后人唾骂。 旃太公这话成了改变双方情绪天平的最重的一个砝码,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旃家没钱交税,以后就算是有了,咱们也不交了!” 听到阿公连牙都被黄鼠狼的爪牙打掉了,旃家人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打!” 人群中一声大喊,数十人挥起手中的草叉、钉耙、木棒等物,没头没脑的朝着围在人群中的黄鼠狼一行十余人打了过去。 面对失控的场面,黄鼠狼立马跑到几个打手身后,这才安心,随即催促着他们拿出武器,叫嚣道:“打,打死了不论。” 可这一句话可点燃了旃陈酒一伙人,群情激愤的冲进了包围圈中,他们本想待在场外,毕竟手中拿着柴刀,不是开玩笑的。 混乱之中,草叉、木棒下去了,柴刀也跟着砍。 不消得一会儿,那顶在前面殴打旃太公的打手,便在众人的重点照顾之下,被打得血肉模糊倒地不起。 吓得不少乡民退后了几步,死死的盯着,此时的打手浑身鲜红色的鲜血流了一地,时不时的抽搐,从口中吐出血沫,不消一会,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失去声息。 “啊!打死人了?!”一个乡民大呼! 惹得众人众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种情况下,结果只有两种。 一、众人开始冷静和恐惧,互相指责推诿,反正不知道是谁打死的,到头来一起被抓; 二、有一个人出头,当然不是出来认罪,而是带着众人越发的暴力和疯狂,索性干起来。 短暂的片刻之后,使得旃家的男丁们在鲜血的刺激下,立刻如同见到了红布的公牛一般,暴戾、疯狂。十数年来被压榨、欺侮积累下来的仇恨、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直娘贼的!反正也是打死了官府的人了!干脆就一个都不留!杀!” 旃陈酒心里、口中就是这一句话。 一声低沉的虎吼,手中的大柴刀立刻朝着黄鼠狼的一名随行账房砍去。 他这柄柴刀是请镇上的最好的铁匠用镔铁锻造而成,可谓是刀沉力猛,寒光泠泠,往日里在山上打柴,胳膊粗的树枝一刀过去立刻断为两截,遇到的野兽也是避退不急,似乎畏惧这把刀。 今天用来砍人效果也是好的一塌糊涂。 只一刀,那方才还在捻着老鼠胡子得意洋洋笑着的账房,瘦长黄白的一张面皮便被柴刀的刀刃从额头到嘴角斜斜的一刀斩开,血液、眼球以及不知名物状立刻喷溅的周围人一身。 账房捂着脸,还没惨叫一声,便被旁边的旃姓族人木棍草叉齐上,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具死尸。 看得黄鼠狼等人混身发颤,浑身如同坠入冰窖之中,原来往曰里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苦苦哀求的这些无知乡民尽然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他不经怀疑旃家乡民是不是山上的土匪假扮的。 第167章 五牛分人 “黄爷快走!” 方才几个还威风凛凛的打手们见转眼之间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变成了地上的死人,顿时吓得两股颤颤。 如梦方醒的他们赶忙护送着黄鼠狼试图从包围圈中冲逃出去。 幸好他们手中有几把腰刀,旃家人此时也没有逼得太紧,也许是第一次杀人,还没缓过来,倒让黄鼠狼几人侥幸冲了出去。 可千不该万不该,就在跑了没多远,几个打手便回头出言威胁。 “你们这群客家佬!等着!等县太爷带兵来了,一个个把你们都抓起来杀头、站笼子处死!” “把你们的老婆孩子都卖到窑子里去卖!去被千人骑万人压!” “哈哈,你们就等死!” 也不知道黄鼠狼今天出门有没有看黄历,怎么今天带出来的这几个头脑都不太好使。这可是逃命的关头,你几个回头惹怒人家是什么意思,嫌弃自己死的不过快。 “别骂了,逃命要紧!”黄鼠狼头都大了,拼了的朝着村头逃去。 而打手的这几话,无异于在怒气喷发的火山口里又投进了数十吨汽油和炸药,将旃家人的情绪拨弄、激发到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 今日不是黄鼠狼死,明日就是旃家全族死了。 有了这样的念头,旃姓族人开始疯狂的的追击,手中的柴刀也是丝毫没有留情,只要被抓到,就是一刀抹了脖子,根本不和你说什么客套话。 到了村头的老槐树下,只剩下黄老爷和一名随从。 那随从到底是年轻些,箭步如飞的跑到树下,将系在树上的毛驴解开。 见到此情此景,跟在身后的黄老爷不由得心中暗喜,气喘吁吁道:“好奴才,等老爷我逃出去,一定提拔你做管家!” 但是,这黄鼠狼口中的奴才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拉过骡子翻了上去,黄鼠狼立马上前阻拦,却被他一脚踢开,“老东西,快死去啊!” 黄鼠狼踉跄倒地,眼睛里不知道流的是血还是泪,指着毛驴方向破口大骂:“你个狗奴才!你怎么敢把老爷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赶来的几个壮实的小伙子一把将黄鼠狼按到在地,让他吃了好几口土灰。 “那个家伙跑了!”有人惊呼一声,指着那骑着骡子已经跑出十几步的黄家奴才。 “放心,跑不了!”旃陈酒呵呵一笑。 然后朝着远处一声怒口,手中的柴刀顺势而发,在空中不停的旋转。那黄家奴才也被这一声虎吼吓了一惊,回头一看,却见一柄柴刀径直朝他飞来。 一束寒光而过,黄家奴才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柴刀深深插入,随即失去意识,重重摔下毛驴。 见旃家人将那骡子牵了回来,捎带着将死尸搬回,已经被殴打的满脸都是鲜血的黄鼠狼朝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口中发出阵阵凄厉的笑声,仿佛夜枭鬼哭一般。 “你个背主忘恩的杀才!死得好!” 顷刻间,随同他前来旃家收取钱粮的十人已经均告当场毙命,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陈酒哥!这狗官怎么办?!” 眼下的旃陈酒,俨然成为了这伙年轻汉子的领袖和主心骨。 “哼!这人不是要我旃家好看嘛!先杀了他,再去黄家大屋,杀他全家!” “小二!去牵五条水牛来!” 没等片刻,五条被旃家全族精心喂养的水牛“哞哞”叫着被牵了过来,一个个俱都是膘肥毛亮,巨大的水牛角被摩挲的油光水滑。 看得出,这些家伙是旃家人的命根子。 “你要牵我家的牛,我这就让牵来了,看你拉不拉地走!” 水牛们都套上了下地耕田时候的犁杖,只不过,今天将犁杖取了下来,把绳索都牢牢的拴束在了黄鼠狼的手上、脚上以及脖颈。 一边往黄鼠狼的手上、脚上拴着绳索,后生们一面连踢带骂的,宣告着心中的仇恨。 “小二哥,这是啥?” 一个半大小子举着一根绳子有些好奇的看着旃小二。 “没什么了!等着看戏就好了!” 此时的黄鼠狼心如死灰,任他如何求饶、哭诉就得不到一丝回应。在旃陈酒的一鞭子下,一条水牛吃痛,哞哞叫着向前,其他四只跟着。 只听见“咔擦”一声,村头田间中央就鼓出来一股血色,而五条水牛依旧不紧不慢的拖着残碎的不可名状的东西,悠哉的吃着草儿。 “等会杀去黄家!咱们要不要帮着疼一下他家的妹崽,听说黄家的几个妹崽长得很乖哦!?” 被血腥刺激的两眼通红的人们大声交谈着丝毫不掩饰自己下一步将要进行的暴力活动。 “陈酒哥!陈酒哥!不好了!”一个旃家的大脸妹子从围屋里气喘吁吁、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阿公!阿公他” “阿公怎么了!” “阿公不行了,大伙快去看看。” 旃太公本就高龄,又恰逢今日被打,怒气攻心,一口气就没喘了上来。 当旃陈酒等人冲进祠堂,老人已经气绝身亡。 周围顿时哭声一片,要不是黄鼠狼,太公也不会死。 祠堂的供桌上留下了老人最后的遗言。 “你们去追黄鼠狼我就知道结果了,现在要么逃,要么杀人,等到势大招安,才有活路。” 旃太公在生命的最后依旧为家族的传承指明了方向,要么,赶快逃了,免得官兵来了之后满门抄斩,断了祖宗香火;要么,就在这条道路上坚定的走下去,走到官家不得不招安你的地步,那时候便是荣华富贵、封妻荫子。 “小二!” 眼下的旃陈酒已经成了旃家的当家人。 “陈酒哥,我在!” “你骑上这头骡子,速速赶去长县,到县城西门找谷钱,就说我让你去找他的。 告诉他,老子旃家要在这里起事抗粮!他要是看我是兄弟愿意来帮忙,我就和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 “好嘞,我这就去!” 当旃小二骑着黄老爷的毛驴路过村头时,在冬日的阳光下,禾坪上一摊摊鲜血和残肢碎肉显得那么的刺眼。 第168章 报仇雪恨 响午时分,距离旃家祖屋二十里的黄家村突然冒起了一个个火头,接着便是哭喊声,惨叫声,喊杀声不断,圩子中央的黄家大屋内,数十个男丁的身体被各式各样的武器或刺或砍,面目全非。 六开间的堂屋内,腰间插着阔刀的汉子们进进出出,将一箱箱的金银锭子、银元堆在房檐下。 有人在比量着从箱子里翻出来的绸缎衣服是否合身。周遭还时不时传来黄家女眷的啼哭声。 水磨青砖铺成的甬道旁边,人们将一本本账册、契约、钱粮簿子丢进火堆里,燃起熊熊大火。 从谷仓里搬出来的数百袋稻谷被人们搬到了大门外,随意的堆在门前,全然不在乎。就在石头狮子的两侧,架起来十几口铁锅,锅里满是泛着花的热水,几口肥猪被宰杀之后迅速的开膛破肚,丢到锅里。 一旁有人在那里高声嚷嚷,“吃大户!吃大户!”。 一边嚷,一边就把手中的一把把基隆铜钱朝着街道上撒去,引得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旃陈酒也换上了一身从黄家抄出来的锦袍,四下里巡视着一切,显得颇有威严气度。 “陈酒哥!四乡八里与咱家有亲戚的家人都送过话去了,有五六家怕惹麻烦不敢回话,其余的七八家都来了!”旃小二充当了临时的通信兵的角色,仗着腿脚麻利,往来传递消息。 “来了多少人?”或是兴奋、激昂,或者是因为杀戮带给人的感官刺激,让旃陈酒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 “怕不是有千把号人了!?” “告诉外面的弟兄们,赶快下米煮饭,大家吃饱喝足,再去白土村吴家!” 几十年下来,白土村的地主吴家,一直将自家的土地山林人丁银飞洒在各处客家人的头上,平日里也是作恶多端,欺男霸女,今天这笔账也是到了一个结算的时候了。 这边正在说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 旃家的一个子弟满嘴是血不住的吸着冷气在地上翻滚着,口中含糊不清的指着远处的一个女人大骂着。 “怎么回事?!” “陈酒哥,三哥和那女的亲热,不想被那女人咬了舌头,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断了。” “没出息的东西!你家里的婆娘还不够你受的,到这里来找腌臜。”旃陈酒朝着自己的三哥没头没脑的一通臭骂 “陈酒,您现在是头,但也别光是训斥我一个!二哥进了黄家大屋啥事都没干,先是睡了黄鼠狼的两个小妾,跟着就把黄鼠狼老娘心疼的孙女带走了,逼得那老婆子上蹿下跳,登时就跳了井,也不见您说什么!?” “你!”旃陈酒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这几个哥哥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他们可是老实巴交的,现在。 旃陈酒不知道他们的转变是好是坏。 “陈酒哥!陈酒哥!” 两个旃家的子弟兴冲冲的从后院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高高举起手中的物品,兴高采烈的向众人展示。 “陈酒哥,咱们可是发现好东西了,你快看看!” 两个汉子手里拿着他们的发现成果,一柄钢刀,一杆长枪,另外就是一具胸甲。 旃陈酒接过一看,长吐一口气道:“这黄鼠狼还真是不怕死,竟然敢私藏军械!” “不过现在是咱们的了,接下里去白土村,看来更容易了。” 之前攻打黄家,还是有几个弟兄失了手,受了轻伤。 “这东西有多少?” “长枪大概有100柄,钢刀50!” “这是要造反的节凑啊。”旃陈酒大惊,要不是他们偷袭,这黄家还真打不下来。 “快去将武器分给咱们兄弟,赶快吃饭,咱们好去白土村找姓吴的算账!” “好叻!” 吃饱喝足之后,一千余弟兄们在旃陈酒的带领下如同一股洪水一般涌向了十里外的白土村。 面对着圩子墙和墙上的人们,旃陈酒清了清嗓子,朝着圩子墙上大声喝喊。 “墙上的人听着,我们来白土村,不是找大家麻烦的!我们只是来找吴大当家!他这些年干的好事大家也知道,不想自己婆娘改嫁的,就速速离去,我保证不伤一人。” 圩子墙上衣着破旧晦暗的人们稍稍有了些波澜,似有退意,为了吴家死了真不值当。 这时,从墙上传来一阵喝骂之声,“大家别听他的,咱们去黄家的弟兄不是说了吗,这群人现在是反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想想他们进来,你家婆娘还不得服侍好几个嘞。” “对,不能让他们进来。”提到自家婆娘,一个个眼神里都充满了坚毅。 “陈酒哥,咋办?!” 几个旃家子弟围拢到他身边,急切的等着他拿主意。 “兄弟们!我问你们,这两天曰子过得如何?” “爽得很!吃得是猪油,穿的是丝绸,就连以前不敢抬头看的女人现在也随便耍!” “就是!比起以往可是舒服太多了,真想天天这样!” “好,既然弟兄们都想过这样的日子,那这吴家就一定要攻下。” 旃陈酒手提着钢刀,一声呼喝之后,带着数千人就冲着吴家的小土堡冲了上去。 吴家的小土墙被千余人重重一推,就直接散了架,上面的家丁不是埋在了土里,就是转头就跑。 短短半日,吴家就被旃陈酒彻底拿下。 几日后,旃陈酒已经从一个农家子弟,变成了一股叛军头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旃小二有些不太敢认了。 “小二,吴家祠堂里关着他们家的女人,你去选一个年轻漂亮的,今晚耍耍。这几天往来奔波,辛苦你了。” 旃陈酒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算是对小二这几天跑长县通知谷家兄弟的奖励。 “好嘞,陈酒哥。”之前就眼热,现在终于可以上手了,让小二高兴的合不拢嘴。 深夜,在吴家大院的花厅里,一桌水陆杂陈的酒席摆在这里,旃陈酒、谷升之、谷钱等人在这里喝酒说话。 谷钱举着酒杯敬酒:“恭喜旃大哥报仇雪恨,为十里八乡除去一大恶!” 旃陈酒哈哈一笑,道:“兄弟过誉了,我这家当能有什么的。” “不知以后有何打算?!”这时一旁的谷升之问道。 旃陈酒略微思考片刻:“如今四乡里都在抗粮抗税,我算是第一个起义的,要是官府追究下来,肯定我是躲不过去的,杀头倒是小事,可是我这一大家都跑不掉。” “确实!” “我想,索性就把抗粮抗税这个事情给他大搞起来,让朝廷不容忽视,我的这颗脑袋反倒越是安稳!” 旃陈酒走到谷升之身侧,给他到了一杯酒,问道:“谷大哥,不知愿不愿意和小弟一起?” “要是大家一起干,脑袋铁定保住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也是少不了的,谷哥你是长县的领头大哥,要是你来,弟兄们一定干得好。” 不得不承认旃陈酒的提议很吸引人,谷升之的确是起了心思。 他在这长县最多也是一个地头蛇人物,上面大户、县太爷不知道多少,他干的也是违法勾当,要是那一日人家不高兴了,他就玩玩了。 “好!我跟兄弟干了!我明天回长县,也给他大搞一番!如今北方大乱,到处都是流贼流民饥民。咱们岭南虽然差些,但是四处的税吏又在狂征暴敛,什么辽饷剿饷各种的,正是你我兄弟建立一番功业的大好时机!” “好!”旃陈酒往嘴里猛地啁了一口酒,酒精的刺激使得他的脸上立刻显出一片嫣红。“那我就等谷大哥你那里起事后,我这边就立即将周边的十几个镇子、村子都给他拿下来!到时候这长县我们就是县太爷了。” “兄弟,不可啊!” 谷升之到底是曾经游历过四方的人物,去过江浙一带见过世面,想问题比旃陈酒这个不久前还在山中耕种打柴的农家子弟强多了。 “旃兄弟,你要想脖子上这颗人头待得久,待得稳,就被去想攻下什么县城。四周的村社随便你如何,哪怕是屠了都没干系。” “哥,这是为啥?”一旁被酒精熏得眼睛发红的谷钱很是不解的看着大哥。 “占了县城,就等于是和官家正面作对了,他就必须要派兵来围剿你了。你觉得你能够扛得住官家吗?你打了县城,岭南总督衙门的面子可就没有了!” “所以,我们只打劫镇子,绝不碰县城!只是抗粮抗税,绝不杀官造反!” “可是那黄鼠狼我给杀了。”旃陈酒问道。 “哈哈。旃兄弟,那黄鼠狼算得什么东西,不过仗着自己的女儿给县太爷做了第十八房小妾,才讨了这个差事。说他是官,实在是抬举他了。”谷升之抿了一口酒,十分享受。 “这杀官造反也是有讲究的,七品官之下可随便杀,那些是上头老爷随便安插的,杀了几个也没事;到了七品官可就是朝廷任命的了,那属实杀不得。” “既然有如此道道!”旃陈酒大惊,若不是谷升之提醒,他还真有可能头脑一热,跑去攻打县城。 杀了县太爷,再想想日后的官府大军,自己这点兵力哪里抵挡得住。 第169章 岭南大乱 岭南乱了! 从崇祯三年腊月开始,从最先爆发抗粮抗税的长县,风波迅速沿着灵渠向上下游蔓延。 浈江、乐昌、始兴、仁化、翁源、新丰,到处都传来了农民起义抗粮抗税的叛乱事件,时不时就有下乡收税的官吏被打死。 让整个岭南的税官还有地主老爷一顿惊慌失措,特别是那些拥有佃户的老爷们,现在基本都不敢下田,更有甚者纷纷打点起行囊包裹,在祠堂里给祖先上了一柱告罪的香火,带着金银细软之物逃进了各处州府县城去躲避这股民乱风潮。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让岭南各级官吏稍微安心些的,旃陈酒和谷升之这些乱民只晓得在乡间流窜,打劫集镇村社,对于各地州县却是半点也不敢动的。 无独有偶,就在岭南官员为这股抗粮抗税风潮而忐忑不安的时候,又有一个恶讯传来。 天下四大铸铁大镇之一,岭南铁山同样爆发了民变。 对于农间的乡民而言,每年收取地租、钱粮、税银是悬在头顶上的三把利刃,而对于居住在县城的普通市民和铁匠、冶炼工人这些手工业者来说,税银、捐税、摊派,同样是三把利刃。 既然是利刃,那就是要人命的东西。 当税吏们拿着税银簿子要那些铁匠铺的工人们按照从万历四十五年开征的辽饷,缴纳八厘征税之后,再行缴纳从崇祯元年提高的三分二厘税银标准时,铁山的铁匠们愤怒了! 十年前里不过八厘,如今却涨了四倍,岂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这多出来的二分四厘纵使他们日夜不息也不可能还得上。 再加上上近两年基隆铁器得倾销,让铁山得铁器生意日渐衰败。 更何况铁山采用木炭作为燃料冶炼生铁,制造各种铁器,本来就要比在基隆采取高炉以焦炭为燃料炼铁来的成本要高。同时基隆采用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从采矿、运输、洗炼形成一体工业体系,最大限度的降低了中间环节消耗成本。 而铁山的冶炼行业,却恰恰相反的,买矿石的是一家、买木材的又是一家,连运输都没有自家的。更为令人咂舌的一项成本则是铁山方方面面官吏的孝敬、打点。 这样算下来,铁山的冶铁业者们,每炼一斤熟铁,就要比在岭南街头店铺售卖的基隆熟铁器具贵上三、四十文,极少有能够价格持平的。 当然除了价钱的高昂,铁山的铁匠们还发现一个令他们更加无奈的地方,就是无论他们采用何等工艺手段,最后打造的器具都没有基隆产的好。 自己的镰刀用一年就开始出现裂口、划痕,钝口,而基隆的镰刀,就算一整年都用来割稻谷,依旧是青光闪闪,锋利无比。 这就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无论铁山的工匠怎么努力,都是无法挣到钱! 今年又听见要加税,铁匠们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挥起大锤、火钳将税吏们打了出去。 谁跟他们要税,就是要他们一家老小的饿死。 被打得筋断骨折的税吏们在街道上苟延残喘的试图逃走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冶铁业者们热情的将他们留在了这里。 铁山的铁匠们在最先挥起铁锤的行会会首孙铁匠的带领下,开始了自己的抗税抗捐起义。 一时间,手握自己打造兵器的铁匠们,和那些握着各色农具的农民,一时间南北呼应,好似要将整个大明南疆打个大乱四起。 当人们在城里惴惴不安的惦记着家里的房舍家具以及藏在地窖里的粮食的时候,从岭西传来了更加恶劣的消息。 岭西不但有民变抗粮抗税,而且还有兵变。 作为当地一大特色的土知府等土官也趁势起兵作乱,开始打劫州府县城,行使他们一贯的手段。 自万历播州土司作乱以来,岭西地区的土司已经安稳不少,但这次的起义活动让他们原本安稳的小心思又重新活络起来。 他们的做法可是要比那些乱民要强横了许多,手握刀枪、兵甲的他们除了是当地的县官,而且还是各大村寨的寨首。 他们一起来,岭西彻底就乱了。 如此局面,让两广各地官员的过年心思搅扰的一点全无。 “娘的!本来想着收些火耗当好处,好进省城打点一下熊总督,也好给老子换个地方,现在可倒好!” 不止一位地方官员在府邸里跳脚大骂,如此大乱,不说能不能升官,就连自己现在的位置能不能坐稳了倒成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为了防止自己日后丢官没了营生,大部分官员趁着现在还能捞就多捞些。 他们这样的想法让躲进县城的士绅们叫苦连天,一个防务税要了他们大半家财。 不过,也有直官,开始召集武官,商讨平乱之策。 “大人,咱们营里的弟兄本就有官职在身,出去打那些造反抗税的乱民天经地义,谁叫我们吃得就是这口饭呢。” “如此甚好,还望快快出兵!” “可是有个问题,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弟兄们却大半年没有领到粮饷了,家里的妻儿老小都饿着肚子。要不是官职在身,洒家也恨不得出去闹上一闹。” 往日里在各地知府等文官面前俯首帖耳,如同佣仆厮养的样子,今天却是丝毫都看不到了。 一个个箕坐于前,大喇喇的高声谈笑,只管摆着自己的难处,更有甚者,在知府面前直呼没有钱粮就出去造反。 “世态炎凉啊!” 看得眼前这群粗鲁武夫在读书人面前如此的放肆,叫各级官吏们无不切齿痛恨,恨不能将眼前这群匹夫一个个生吞活剥了才解心头之恨。 他们开始怀念当年嘉靖皇爷在朝时的风光,任凭是你戚继光还是俞大猷,就算是一品的武官见了三品的文官,都是要远接近迎,拱手相礼。 可是现在的光景如何? 就连一个小小的把总都敢在咱们这些正途科举上来的人面前平起平坐了! 算什么东西?! 可心里再怎么骂,也是要先把眼前的变乱平了不是,否则上面追究下来,首先倒霉的却是这群文官治理地方不利。 于是双方开始和睦相处(讨价还价)。 “补足半年欠饷,再给发半年的军饷。一个月的恩饷。” “军饷之外,这不是快到过年了吗,家里的棉布不多了,还请各位大人送点,不多各位兄弟每人发一套棉衣,三双草鞋即可,不过这棉布得是基隆产的,江南那些破落絮子就不要拿来糊弄人了。” “对了,请列位大人拨下款子,采购一批军器才是,据说各地乱贼,都是打劫了各处大户,手中器械颇为精良,我们手中的兵器早就不堪用了。” 听得这群军官们在不同场合提出来的条件,让诸位饱读圣贤书的大人们为之侧目,“狮子大开口啊!” 可是如今局面如此,为之奈何,只好收集钱粮准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文官和武官们总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补足军饷以及他们的一切要求。 而文官的要求只有一个,一个月内平叛,要是完成不了,不仅岭南的文官,这些武官把总也是跑不掉。 革职都是小事,要是杀头那就冤死了。 自此岭南的平叛运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第170章 战不休! 岭南官场文武官员之间的那些龌龊、纠缠之事,如何能够瞒得了在基隆在岭南的商号? 毫不客气的说,只要秦浩想知道,便是今晚熊总督文灿大人在哪一个小妾房间里过夜,或者是和哪个小相公唱一段后庭花他都会了如指掌。 至于说熊大人的喜欢的姿势还是战斗力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在岭南的商号密探很快就将两岭民变和土司土官作乱的文书抄件,以及整个两岭地区民变和土司叛乱的情形就完整的呈现在了秦汉商号绘制的地图上。 很快,这份情况汇报便被随船送到了基隆,交到了秦浩面前。 仔细检验过了信封套上的火漆,发现没有打开过的痕迹,秦浩才放心。 不过就算有人中途解惑,没有密码本他们也解释不清,两地传来的书信用的都是20世纪计算机之父图灵使用的二项元密码,没有专门的解释词,就是一推乱码。 用密钥打开锁住的铁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本巴掌大厚厚的隐语册子。 通过隐语册子的帮助,秦浩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这份密奏翻译完成。 乖乖!想不到大米和菜油的威力不亚于十万雄兵啊! 连续三年向两岭地区输入大米、铁制品和菜油、白糖、食盐等物,终于等来了今天这个结果! “卫州!卫州!” 在门外当值的近卫营统领卫州听得召唤,立刻几个箭步出现在门口,“主公!请示下!” 他是陆军学堂第三期学生,去年秦浩去陆军学堂视察,就看见这小子伙同几人竟然想要独自外出,正巧被秦浩抓住。 也不知道当时秦浩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于是问了他几个军事问题,没想到他对答如流。 还说之前征讨扶桑乃是一大败笔,秦浩还记得当时他的原话:“我军将兵虽精,数量却少,要是牺牲在小小的扶桑实为不智,若是入主大明,以华夏万万黎明,军备百万,到时候小小的扶桑一日可灭。” 卫州不知道他当时的一番话让秦浩深有体会,这就是他没有继续死磕德川幕府的原因。 以我之盾攻敌之矛,不智。 于是秦浩便将这个年轻人调到自己身边担任卫队长,而他干的也不错。 卫州整肃严格的向秦浩行礼,随后询问招呼他布置的任务。 “知会下去,户政司、兵司、仓储司等几处都要主管官前来,我有要事相商!” 卫州的动作很快,这也和他与将军府诸位相熟的缘故,不到午时,秦浩需要的人都一一前来。 “诸位!今天是腊月二十五,我知道这几日大家都很忙,日子过得也不错!” 看着挨挨插插坐满了一屋子的各部大员,不由得秦浩心中一阵豪情万丈。 看看,这就是我的班底,我的大将军府的属官! “不过,我得告诉大伙一声,再在盯着秦汉商号的利润分红了,现在我们又有仗要打了!” 虽然没有出现大的波动,但是从每个人的眼睛和神情中,秦浩都看到了一丝困惑和不解。 基隆可是不久前才决定暂停征讨扶桑,停战的命令还是秦浩亲自下达的。 “好了,我知道诸位心中有顾虑,生怕我军军力吃不消还有阻碍了商业上的发展。”秦浩环顾四周,然后将两岭的书信传递下去,“此次征讨的乃是大明的贼寇,当然顺便也提升我们在江南地区的影响。” 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一片哗然! 此前五年余年,基隆军都是高高举着大明的旗号,扯着大明皇帝的虎皮征讨四方。 如今却从主帅的口中听到了要对两岭用兵,这不是释放起兵造反的讯息嘛? 这么大的一个弯子让堂下的文武官员一时转不过来,纷纷看向自己的主官,这倒让几位主官也是一片茫然,他们几个事先也没有收到通知。 不过,也有那些功名心重的,立刻便觉得这是一个从龙的好机会。 “我等一切听令!愿为前锋!只要主公一声令下,登陆之后不消半月,管教主公在岭南大城中安然稳坐,朝两岭发号施令便是!” “胡闹!”秦浩眼神向着发出这不和谐声音的地方扫视过去,那里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秦浩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自己虽有入主的意思,可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大明还有人心,即便少的可怜。 “诸位,我说的对两岭用兵,是要造反吗?!” “还请主公明示,我等好做打算,为主公分忧。”坐在左侧第一个位子上的诸葛玄,作为执掌行政事务的长史官,实际上扮演的就是丞相的角色,他的话自然是分量不同。 看看,这才是聪明人。 秦浩冷不丁的朝刚刚发言那处一看,吓得进言之人畏手畏脚,头不敢抬,眼不敢看。 所幸秦浩没盯太久,不然那人可真是自愧难拔。 “如今两岭出现了乱潮,势必会有大批的难民、流民会出逃基隆,你们户司、巡检司便是要做好接受这些难民的准备,第一要做的就是造运输船。此外还要注意疫病互相传递的时间发生,不要再发生之前的恶劣事件了。” 这里秦浩重点提出的恶劣事件就是扶桑停战之后,数以万计的扶桑人开始南渡,前往基隆寻找工作机会,可是随着他们的到来,疫病也随之而来,让基隆户政司紧张了许久,花了数月才控制住。最后一个主管移民工作的主官还因此撤职。 “主公的意思是,派兵进入岭南帮助大明平叛!”从三言两语之中,诸葛玄就看出了秦浩的深层意思。 “不错。为了相助两岭平乱,基隆军势必要进入两岭。” 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是直白了,就是打的相助平乱的旗号,最起码内部是这样,实际上干得还是扩张自己的实力行为。 “所以,户司、巡检司、兵司,都要依据自己的职责来制定出计划,上报到将军府,好做出统一的计划安排,筹措军费。” 坐在角落里将军府的几名书手奋笔疾书,将秦浩的命令在簿子上一一记录,以便曰后查询存档。 第171章 岭南攻略 “对了,下面我说的话,就不要记在纸上了,都给我记在脑子里!” 此话一出,让在场所有人不由得精神一震,相互整理服饰,正襟危坐,以待训话。 历来都是如此,为了避免史官的铁笔直书,防止在百年后在青史上留下骂名,一般险恶之处,都是不用记载的,就算记载了也是妙笔生花,该美饰的地方就修饰,争去不让文官找出一点问题出来。 其中做的最好的两个,一是李世民,杀兄弑父,基本不提,贞观之治大书特书,要不是他真的有能力,一个暴君的名头绝对掩饰不住。 第二个,则是伟光正不断、光明正大的我大清,连乾隆下江南公款旅游泡妞吃喝都被说成了盛世景象,可知当时的史官已经不在为自己的使命记载了。 众多文武被秦浩弄得一头雾水,难道说我们这位主公又有什么让人大感惊奇的举动出来? “第一,基隆各地兵工厂、仓储司查点一下各类物资,粮食到各类副食品乃至水果果干都要备足两份,不可宁缺毋滥也不可烂柿子,质量和数量都要好,粮草的重要性,我就不再提了,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其余如刀枪器械、火炮、火药,盔甲、旗帜、药品等物,数量多少,也于出征前上报与我与将军府核查。” “第二,兵司、陆军学堂,点验一下军队学员,查验从各地驻军营伍中,可以抽调多少个营出来,从营官、队官再到甲长,还有,计算一下我军中两岭籍贯的兵士、军官数量,看看可以抽出多少来,这事要快,一旦查明,速报于我!” “第三,户司除了准备接收难民之外,还要负责宣传,尽量让两岭的百姓到基隆求生!” “第四,你们吏司在基隆各地官员中抽调从村长、镇长、乡长等各级别人员至少给我抽调出五百人出来,告诉他们,等打下了两岭的村镇,他们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这段时间要加大他们的思想训练,切勿上任之后掉链子,坠了我基隆的名号。” “学堂司亦然。你们学堂里选拔两批各一百到二百名教书先生,一批对于岭南,一批对应岭西,对当地孩童进行文化教育活动。” 人们很清楚,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措施一一落实下去的话,从单位村一级开始,所有的行动力都将落到基隆军的手中,而扫盲和文化教育,则是迅速的将那些接受教育的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家庭的思想意识统一到基隆军的旗帜下来,使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成为基隆军的一份子。 只消年过后,自始皇帝开始的皇权不下乡就将彻底断绝,大明的士绅集团就不可能再对农民阶级有所掌控。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就此诞生! 很快,参加这次会议的人从将军府院子的议事厅内呼呼啦啦的走掉了将近一半,各自去忙秦浩安排下来的事情。 会程也开始进入核心。 “现在该说说怎么对付咱们这位两岭总督大人了!” 秦浩嘴角带着一抹狰狞的笑容。 地盘秦浩要占,这和他作对的人他也要清理干净。 从崇祯元年二月,熊文灿被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两岭军务,兼巡抚岭南以来,一直对于基隆军的存在表示出一些暧昧的态度。 不像是之前在位的几位大人,只要有钱,我管你是谁? 而咱们这位熊大人就不一样了,他和前几位有所区分,就是不但是要钱要的比谁都凶,在品行上也是比较欠缺的。 他时不时就偷偷让手下去城内秦汉商户走走瞧瞧,明面上是关心,实则每次走时都要带走一大堆东西。 起初不痛不痒,秦汉商户虽有呈报,秦浩也没太过注意。直到一次熊文灿带人堵在码头,将那批食盐全部劫走,不久道上就出现了,这件事惹得秦浩是龙威震怒,恨不得手刃了他。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能放过! “如今将军府的库房里有多少刀枪?” “回主公,有各式长刀一万五千余把,各式枪头五万一千三百余根,另有倭刀五千余柄,” 听了仓库里储存的历次作战缴获的旧杂式刀枪数字,秦浩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刀枪,拿来装备部队的话,部队看不上,虽然数量众多,但尺寸庞杂,与基隆军的训练要求差距较大,后勤压力太大,完全和军中使用的青刚刀匹配不上。 若是交给各处屯堡移民防身的话,则又有些浪费,特别是不久前从德川幕府缴获的那些武器,俱都是上好的倭刀,发下去让屯堡移民使用,实在是明珠暗投了。 再加上台岛基本已经被基隆军扫清,一些地方土着不是归顺就是消失,的确是用不上刀剑。 这样一来二去这些武器便在库房里越积越多。 如果要是回炉的话,基隆铁矿也看不上这点铁料,丢了又有些可惜,这些刀枪便成了基隆军心目中的一块鸡肋。如今这块鸡肋,却有了大用场。 不过在他看来,那些穷哈哈还真不一定买得起。 “主公,我们不如对那些势力大的卖,势力尚小的就直接资助,好让他们继续闹下去?” “哦!对!你提醒的对!”秦浩仿佛是如梦方醒一般,不得不承认诸葛玄在细节上的把我很是到位。 “就按你说办。” 听到主公和自己主官的耸人听闻三言两语,几个户政司的官员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睛里满是对熊大人和他那些衣甲器械都不太齐备的士兵的同情。 “这些起来抗税抗粮的穷苦百姓本就只有拼死一条活路,如今再有了主公提供的精良刀枪器械,只怕该说自己命苦的是那些前去围剿的官兵了!” 只是大家没有想到是接下来的事,还没有等到众人表达完对于熊总督的同情之心,主公的又一个手段新鲜出炉了。 此招数一出,顿时让人们提起熊总督来都是一脸的悲哀之色,在脑海里不断的去分析,这个家伙是如何得罪了主公,主公要如此的对待此人? “从顺天营、戚家营等营中抽调出至少300个甲长,100个队官,3个营官出来,另外每人携带50甲士傍身” “主公,这是为何?”兵司的陈虎似乎有些明白秦浩的想法,但却不太敢继续往下想。 “你觉得那些刚刚放下割稻谷的镰刀的农民,如何是那些官军的对手?所以,咱们得去帮他们一把!顺带着让咱们的兄弟早一点进入岭南地面发展。” 第172章 金平县 从天启元年才设立的金平县,同附近的几个县比较起来,属于那种荒僻海角所在。人烟少,耕地少,就连海盗也少来,只有遇到风浪的时才来此暂避,顺带劫掠一波。 往常都是得罪了上司的官员,或者是没有什么靠山背景的人才会被送到这里来任职,算得上是一种变相发配了。 但是,如今的金平县县令刘文斗可不这么认为,甚至认为自己是因祸得福了。 昔曰那些得意洋洋乎、颐指气使的同僚们,如今治下无不是抗粮、抗税的暴民,虽然并未发展到打州过府,洗劫州县的境界,但也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了。 一道政令连十里也出不得,求援信也是花了好瘠薄人马才堪堪送出去,如今想来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自己的金平县,地偏僻了些,地方宗族豪强势力盘根错节,往来联络有亲,往往一桩政务先要与各个望族通气商议后才能付诸实施。其中少不得折冲往还,讨价还价。 以上种种不便,现在看来似乎都不值一提。 何况,应收的冰敬、炭敬,火耗等利息钱,自己也一文钱没有少拿,除了被人控制了点,心理上有些小坎外,同岭南其他州县相比,可谓是太平乐土了! 不久前,在熊督身边担任幕僚,自己的同乡派人送来了密信,熊总督对于他送去的一千两银元很满意,已经在他的考核上评议为优。 一想到自己连续三年评了优,是时候该挪挪位子了,过不了多久少不得一杯加官晋级的喜酒来吃。 在廊檐下手中捧着一本诗经,晒着太阳,有意无意的小声吟诵着先贤们的华美词章,领略他们的无限光彩,不时的拿起旁边竹几上紫砂小壶里泡着的功夫茶来啜饮一口,刘文斗这个金平县令当真有神仙亦不过如此的感觉。 但是,墨菲定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美好的事情往往都会有不开眼的人物来打扰。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 作为负责金平县境内治安、缉捕等项事项的巡使急匆匆的闯到了大院后宅。 金平县令刘文斗白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巡使一眼,拖长了江浙官话用鼻音,训斥了两句:“何事让你如此慌张?你好得也是官面的人,莫要失了官家体统!” 官大一级压死人,巡使只好默默埋着头,听他说完。 训斥完了巡使,刘文斗又端起了那把紫砂茶壶,悠哉游哉的品起茶来。 “啧啧!好茶!好茶!” “你也就是花了点钱寻了一个恩供,不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要不然怎么发配到这,和老子装什么大头蒜,晦气!”一旁的巡使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 “禀大人,城外发现有大股贼匪在向县城移动!而且速度很快!”巡使特意加了一句速度很快,他料定咱们的县令一定会出洋相。 果不其然,只听见“啪嚓!”一声,那柄紫砂小壶从刘文斗的手中脱落,在石板上摔得粉碎。 与此同时,城外通往金平县城的道路上,一阵阵如雷般的动静由远及近,震得路边碎石砸砸起跳。 盛世大城乱世僻壤。 如今岭南各地几乎是村村点火处处冒烟,从基隆登陆岭南,一路过来,卫州稍稍的留心了一下附近的各处村寨,几乎没有一个寨子未曾筑起寨墙的。 不同的是,寨子围墙的高度与厚度是根据财力与村寨内实力相互比较的,而且很明显的反应在武器上。 有那实力强悍、有钱的村寨,便是用青石砌筑起寨墙,高有三丈有余,四角还有炮台箭楼设置,与其说是寨墙,不如说是城墙更为贴切。 城上除了一般的滚木礌石还有金汁等守御武器外,透过手中的望远镜,卫州还依稀看到了几门铜炮和小佛郎机的身影。这让他稍稍震惊,要知道即便是现在的州府都没有钱财来配置这样的武器。 城头上飘动着标注着本寨或者是本族名号的旗帜下面,时不时寨丁往来巡视,防备意识一点也不逊色。 乱世之中,谁是兵,谁是匪,谁是民,怕是很难说的清楚,毕竟这几种角色的转换实在是太快了。 拳头硬的,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说他是民就是民,他这样的良民照样可以劫掠兵丁。说他是兵也不差,武器在手,谁敢不服。至于那些犄角旮旯的穷哈哈,早就被洗劫一空,不是饿死在路上,就是在饿死的路上。 看着队伍里那一辆辆四轮马车上高高堆砌起的货物,卫州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就怕自己太过引人注目,生起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真出了什么乱子,回去可没法交代,他可是求了好久,才得了这么一次带兵外出的机会,在他看来自己身上的任务可不轻。 可路上的卫州却不知道,这趟为秦汉商号护送货物的举动,给金平县境内沿途大大小小的村寨形成的压力犹如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人马车辆快速行军时带起来的烟尘滚滚冲天,驱赶着马匹的嘶鸣如雷。 车辆碾压得大地不断的抖动,瞧那气势,这支队伍怕不是有万余人之多,甚至还不止? 而且一个个俱都是盔甲鲜明,刀枪锃亮,精锐之师绝对是是精锐之师。 要知道现在精锐之师可不是代表着纪律严明,而是意味着杀人不眨眼,吃人也不含糊。 偶然有路上行走的行人商旅,迎面撞见立刻顾不得污秽,立刻跳到道路旁的水沟内躲藏,唯恐招惹了这群大爷们给自己带来灾祸。 心中却是想好被抓后的说辞,上有七八十老母,下由嗷嗷待哺的一双儿女,至于老婆,不好意思,跟隔壁老寡头跑了,你说够不够惨。 远处结寨自保的村子寨墙上,一群寨丁不断的涌上墙头,躲在寨墙垛口后面偷偷瞄着这只眼前经过得行军大队,低声的分析着这一大股人马是什么来历。 是不是海盗上岸来交易了? 从车辆上看差不多,是有大货了,但是仔细想想有不对劲。 海盗会有这么多的马匹吗?海盗会有这么强悍的步兵吗? 不是海盗,那是不是官军呢? 看手里的家伙样式似乎有点像是官兵,有出去见过世面的寨丁,毫不犹豫的向周遭的同伴肯定着眼前的大部队就是官军,一口唾沫一口钉的肯定着。 第173章 闪着光的大军 “绝对,是官兵,你看他们的武器那么精良,闪着的光都要给俺亮瞎了。” 可如今他们又没有打着旗号,也不见身穿朝廷官军常见的大红胖袄。 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群柄爷莫不是要劫掠,他们可是听说了州府没有军饷的军爷们时常下乡,找活计的干活,吓人的很。 这群人可是莫要来打我们这样的小寨子的主意。 我们这里穷,要打,去打锦田的商城围、永安围、泗水围、车逻围、北围和新围这所谓的锦田六围!他们要比我们富得流油! 而被他们口口念叨的永安围,则是很大方的在族长的指派之下,放下吊桥,打开围门,命人抬了一些茶水吃食点心在道路两侧等候,请这伙过路的“客人”吃点心、饮茶,顺便封赏一笔钱财。 只是卫州等人急着赶路,不管沿途的围寨是何等态度,你是大炮吓唬呢,还是送点心慰问,一概不理会他们。 只要不出来拦阻,大队人马只管轰隆隆的向前急进,只留下几个人同守在点心桌旁的永安围执事们客套几句,留下几块银元作为茶水钱。之后便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 这倒是让几个围寨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伙军爷还真是有礼貌! 望着城下那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金平县刘文斗的脑海里对于他们得身份也是盘旋了半天。 作为一个花钱买了恩贡后来又补缺到了金平县的人,他对于自己的官途看的很重,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大。 “他们要是打金平县县城,能守得住吗?” 看着周围面如土色、惴惴不安的巡使和班头衙役们,刘文斗心里不住的在打鼓,但依旧抱着一丝希望。 万一呢!万一守得住呢! 他可不想弃城而逃,最后隐姓埋名,耕作田间,下半辈子吃不上一块肉,喝不了上好的茶叶,更看不了娇滴滴的美娇娥。 似乎是要考验一下城上众人的心脏功能和心理承受能力,城下卫州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表面上的时间指针。距离上次小休息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吹号,停止前进!!” 一声凌厉的铜号声响,行军的队伍立刻整齐划一的停住了脚步。 “各队注意!原地休息一刻钟!” 顿时,行军的士卒放松了下来,有人解开衣服扣子,让风吹拂着走得汗涔涔的身体,也有人拧开腰间的水壶,猛灌一起,然后美滋滋的抹抹嘴,拿着水壶去到炊事车那边去再灌上一壶。 “大人!” 见城下熙熙攘攘的,似乎没有了一点章法和戒备,这巡使又恢复了一点勇气,当然,更多的诱惑来自于那百余辆大车的物资。 高高隆起的苫布下面,天晓得藏了多少的好东西。 些许是金银,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看管。 巡使是越想越对头,恨不得现在上前就揭开苫布,好好享受一刻金银的喜悦。 于是立马向刘文斗请命:“大人,乘着这群人防卫懈怠,我带人出城冲杀一阵!将此股贼匪击退,决不让他们祸害城内的百姓!” 刘文斗用小眼睛看了巡使一眼,心里一阵冷笑。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刘大人心里很清楚,不过是为了那上百车的财货,什么救民都是p话。 “出城退贼即可,切莫贪功好战!要是大胜,我定然禀明熊都督给你加官进爵,那车上的物资我也私下里分你半成以作鼓励。”刘文斗的意思很清楚,赢了有功,但是大头还是自己拿。 那巡使哪里听得出刘县令话里暗藏的玄机,不愧是文斗,嘴皮上的功夫的的确了的得。 不过巡使也是眼热,舍不得这鸭子在自己眼前飞走。跑步沿着马道下城,召集民壮和衙役班头做战前动员。 “诸位弟兄们!想不想发财?!” “想!” “哪个不想发财是夯货!” “大家好好好看看城外头的那群贼厮鸟们,手里的家伙,车上的货物,都是好东西,值钱的东西,想跟我出城吃肉的,就跟我来,我保管大家一次赚够下半辈子娶三房小妾的银子!” “好嘞!干了!” 一想到几个小嫩女仔子服侍自己,那白花花的,细嫩嫩的,众人裆下一阵火热。 同时众人都看得很清楚,外面的人们如同在圩场上赶集一样,丝毫没有戒备,他们的机会大的很。 片刻后,城门洞开,巡使骑着一匹骟马,在一面大旗的护卫下,也是威风凛凛的杀出城来。 身后是数百人的民壮、衙役以及城中的守备士兵,直扑城下不远处的卫州所部。口中乱七八糟的喊着各种口号,无外乎就是杀贼,升官发财之类的话语。 “见过要钱不要命的,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卫州呵呵一笑。 他是真不明白领头得家伙是不是脑袋坏了,就凭他们乱糟糟的队伍,手中的水火棍、铁尺、锁链,就敢闯营。 “全军列阵!” 不待卫州发出号令,随同护卫的几位营官已经大声吆喝着部下迅速从散漫的休整状态进入了直接战斗状态。 整个队伍如同一头方才还在树荫下懒洋洋打着盹伸着懒腰的狮子,然后霎时间就张开了血盆大口,挥舞着利爪,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长矛手们迅速的在城外展开队伍,手中的的长矛斜斜的向外高举,仿佛豪猪的尖刺一般。他们身后则是一排排火枪手有条不紊的将枪头帽拔掉,检查火石,安装发射药,塞入铅弹,用通条夯筑两下,使火药和弹丸能够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随着卫州前来岭南的这些士卒,都是秦浩从各营中挑选的甲长以上骨干,俱是精锐之士,临阵经验之丰富,完全超乎了对面金平县这群犹如土匪乱兵的想象。 毫不客气的讲,便是此时与八旗满洲最精锐的部队白甲兵对阵,胜负也在五五之数,甚至凭借着火炮的助阵,能略胜一筹。 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全歼,基隆军还不是那么的有信心,毕竟没有硬碰硬对决过一场。但这样的对决不会太远了。 第174章 银子烧得通红 “杀!” 金平县巡使一刻不停歇地催动坐下战马向着对面冲来,他的眼睛已经被银子烧得通红,浑然不觉对面发生的变化。 他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民壮班头和衙役班头们可都看得明明白白,对面的人马已经从散漫变成了严整,摆放在在地上的刀枪器械已经在第一时间被紧握在手中,对准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没办法,他们每曰行走于街市之上,靠的就是一双眼睛,所谓光棍眼赛夹剪。练就了一副察颜悦色的好本事。 见对面转眼之间立刻摆出了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势,这群人不由得便悄悄的放下了脚步,心中有些打起来退堂鼓。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什么人可以随便踩在地上欺负,什么人必须要笑脸相迎,他们清楚的很。 看着对方这个阵势,绝对是属于不能招惹的那批,这要是上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可惜,巡使大人没有他手下这群人的江湖阅历,依旧勇往直前。于是,悲剧就这样的发生了。 “噗!噗!噗!” 三名阵前长枪手向前快步奔跑几步,拦住了单人匹马想要冲击基隆军阵型的这位义薄云天地巡使大人。挺矛就刺!豪无戏言! 可怜那巡使,方才还在胯下那匹战马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让马儿吃疼不过,本想它加快速度,一骑当千冲破敌军,没想成却是送命的一鞭子,正好迎面撞上刺来的三根长枪! 两根长枪瞬间刺穿了巡使犹如豆腐般身躯,两股血洞贯穿,血箭立刻喷了出来。另外一根长枪刺中了马匹的胸腹,随即一声哀鸣倒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眼见得是不能活了。 一人一马就这样倒地,三名士卒是沙场老手,知道巡使还是有气的,不是松懈地时候,扬起手中五尺地长枪继续刺去。 “啊!痛死我了!” 伴随着巡使一声惨叫,长长的矛头满是鲜血在他的背上显露了出来,向下流淌着兀自冒着热气的鲜血。 这样的一幕惨烈场景。吓得后面跟随的那数百人无不瞠目结舌。 这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咱家巡使大人就变成了人家长枪上的串烧。 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此刻,巡使大人还在痛苦的扭曲着身躯,在满是自己鲜血和马匹鲜血的混作一团血迹地面上徒劳的挣扎着,试图向县城的方向逃去,可是身下地两条腿已经被马匹压断。 现在他只能一只手还在半空中抓着什么,口中气息微乎其微地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想来是在叫“救命。救我。”之类的话。 “原本以为很多村庄寨子在这个乱世出来扮作乱军抢劫一番,念他们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太过苛责。却想不到,县城里的人也是如此不堪!他们吃着皇粮,私底下还干这些龌龊之事!” 百余步外,在方阵中勒马观看的卫州,冷笑着合上了手里的望远镜。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营官田圣元低声请示着。 “孔夫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他们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去,这不是咱们基隆的待客之道。”卫州说的轻飘飘的一句,田圣元却深知其中的道道。 大人不愧是就跟随主公身边,连报复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让他这个没学过几年文化之人好生羡慕。 心里羡慕着,田圣元却没有忘记正事,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命令前面的长枪手,列开阵势,压上去!把这群出城打劫的狗贼给咱们留下来!” 兵从将令,草听风,一有动静其势如雷炸响,迅不及尔。 更何况是基隆军这样经过严格训练,有着近乎严酷的组织纪律和训练而成的肌肉记忆,很多命令已经在士兵和各级官佐心中形成了几乎是本能的东西。 “诺!” 所有的长枪手们听得后面传来的铜号响,不用回头便知道要做什么,将手中的长枪略微放平,大约恰好是在一个正常成年男人胸腹的高度上。 “冲!” 在甲长们的带领下,最前列的两百名余名长枪手们向前缓缓的迎着还在惊慌失措、缀足不前的金平县队伍齐齐冲锋。 “杀!” 金平县的队伍十分驳杂,除了衙役之外,民壮,另外便是金平县城守营的一部分人,不过也是尸位素餐,吃空饷的多,剩下的就是在街头巷尾游手好闲的混混了,这些人算得上是其中武力最高的了,有些人见过血,可他们是最爱看眼色的,只能打得了顺风仗。 本着人多声势大,添个蛤蟆也多四两力的想法,最不济也可以壮壮声势,巡使大人便带着这些人一起出了城。 不过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还没有摸到人家的财物边角,自己到先成了便先成了别人长枪枪尖上的串烧。 望着对面冲过来的那群魁梧汉子,即便身上没有穿着军队制式的衣袍胖袄,但是身上的甲胄可是不一般的,各个都是钢制铠甲,盔甲鲜明。在这初春时节的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金属光芒,显然不是城守营中那些糊弄事的样子货能够比拟的! 更别提他们身后一片片的望过去,如同密密的柴林相仿的火铳部队。 那可都是杀人的弹丸,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跑吗,火铳的厉害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听闻过的。 现在跟着巡使一腔热血冲出来的人,无不想扇自己几个巴掌,咱们就脑袋热了,这么想小娘们听了他的鬼话呢。 基隆军的长枪手们乘着这群人发呆的这一瞬间,又向前冲了数步,登时便有一朵朵的血花绽开在大地上!若是不出意外,来年这里必定是百花齐开。 以基隆军如今的伙食,每日一颗鸡蛋,一两肉,三两米饭,一个当季水果,让士兵们每人都有充足的脂肪、蛋白质和纤维素的摄入,确保了高强度训练的体力消耗。 几乎每一个士兵都是肌肉隆起,身材结实粗壮,加上日日训练,从远处向这群杂乱无章的队伍冲击过来。他们便如同大海涨潮一样,阻挡在阵前,势不可挡! 几个箭步起落,长枪手们已经将枪尖递到了那群用后背对着他们想要逃跑的肩背。 “刺!” 长枪手们挺起手中的长枪向前突刺,这是每一个新兵入营时便必须要做成千上万遍的动作,早就熟极而流,形成了肌肉记忆,每一枪刺出,那些衙役、混混身上没有甲胄护体的人体上便是一阵阵枪刺入肉的声音不断。 出枪、收枪,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第175章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 “杀!杀杀!” 长枪手们手中的长枪整齐刺出,锋利的三尺长枪头便会刺入敌军,接着便又迅速地收回,再整齐刺出,如林长枪每一次刺出、收回、再刺出,都如同牛头马面挥动着手中的拘魂索,无情的收割着面前那疯狂逃串的金平县众人的生命。 眼见得长枪手们向前追杀了五十余步,有些步履杂乱,卫州向一旁的司号长点了点头,道“吹号,让火铳手上!” 随着嘹亮的铜号响起,长枪手们立刻收住了脚步,向两侧移动,为后面上来的火铳手兄弟们让出开阔的射击视野。 而此时的金平县众人,也已经逃到了吊桥前。 只要跨过了吊桥,他们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基隆军刚才那一阵阵干净利落的杀戮,让城头上的守军被吓得忘记了城外还有着自己的几百人,竟然快手快脚的将吊桥高高扯起,生怕晚了一步,这几百号兄弟就会冲进来结果了他们的命。 “快开门啊,刘大人!” “快开门,他们要打进来了!”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哭嚎求饶,结果还是一样,看着缓缓升起的吊桥。他们的心都碎了。 “狗杂种,你不得好死!” 逃至到吊桥前的人们疯狂的跳起来,试图能够够到吊桥的桥板,希望能攀上去越过城门。 也有的人脑子较为清醒,认为这样太费力,不等跳过去,就被抓了,既然此路不通,我便走别路,沿着护城河向两侧逃走。 可没想到却被在两侧集中的长枪手们用长枪如同赶鸭子一样驱赶到一处。 “不想死就给老子们跪在这!” 不少人从里面听到了熟悉的乡音。 “老大!大佬!你是客家人!我也是啊!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大佬,我上有三岁的老母,下有八十的婴孩,不对,说错了,是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婴孩绕我一命,下半辈子我当牛作马报答您,你说往东绝不往西,你说直走,我绝不拐弯!” 有求饶的,也有聪明过人的,与其把命交在别人手里,不如拼一把。 他们很干脆跳下护城河,试图游过对岸,求得逃生,但是,他们却忘记了,这条护城河不久前因为岭南各地都有民乱,县令刘文斗特意召集各处乡绅,筹集款项人工,将河岸削的陡峭无比,如果没有工具或者有人拉扯,单单靠着自己的力量翻越上去几乎不可能。 一时间护城河里人头攒动,河岸上哭喊声、咒骂声、哀告声响成一片。 “开火!” 指挥着火枪手们的营官丝毫没有为这些人的哭声所打动,笑话!光凭几句求饶的话就放过他们,也太小看他们的内心的坚决了。 这是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没有打输了就能投降的道理。 况且他们现在因为打不过逃生而哭喊,他们要是打劫成功了呢?怕是此时就该是载歌载舞,嬉笑相迎了?! 百米宽的阵线上,三百多名火铳手密集列阵,差不多达到了一米的正面上就要有三名左右的火枪手的密度! 随着一声令下,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彻在金平县城前,随着声音而过的是一阵白烟在火铳手们的头上腾起。 以基隆军火药、无缝钢铁、定装药筒等诸多黑科技装备起来的火铳,在两军相距数十步的情况下,可以击破对方的甲胄,对付这群身上只有棉衣甚至光膀子只有一腔热血的糊涂家伙,简直就是如同牛刀杀鸡一般。 只是一轮齐射,在吊桥边聚集一团的人们便倒地不起,死伤无数,血珠咕噜声不绝于耳。 “放!” 沙场人无情,丝毫没有顾及那些被弹丸击穿身体,甚至是被几枚铅弹击中,被巨大的冲击力将身体推进护城河中,鲜血染红了一池春水的人们发出的痛苦哀号声,手中握着指挥旗的营官又一次下达了射击命令! 顷刻间,伴随着发射指挥旗的落下,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火铳密集射击声响起,一阵白色烟雾在护城河边形成,看得城头上的人们胆战心惊,惊吓不已,有那胆小的,不知道已经在裤裆里放了几次水了。 现在城下基本已经没有站立的生物了,但是为了保证消灭敌军最后一丝抵抗力,不会出现任何失误。 第三次下达的射击命令接踵而来,“放!” 指挥官的命令促使火铳手们扣动手中的扳机,令龙头与火石碰撞出火花,使药池内的引火药点燃发射药,继而将铅弹以百倍的热情推出铳管。 三轮火铳打完,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但是对于城头上的守军来说,仿佛自从上古洪荒时代起,这枪声便在耳边呼啸响起。 护城河边上出了无数的弹坑就再也没有什么留下来,河道中满是漂浮在水中的死伤者。他们无声的在水面上随波逐流,至于伤者还在水中努力的挣扎着试图能够逃到对岸去。 一团团的血花被流水迅速的由浓烈变得暗淡,然后变得看不到,但是紧接着又有一团团的血花在水中、在河岸上绽开,沿着河岸的泥土流进河中。 “大人!接下里该如何?” “命令刀手上前,斩首!” “大人!?这?”提问的司号长被卫州这决定惊得一愣,不由得提醒了一句,“这可是在内地啊!都是咱们大明的百姓?” “哼!大明百姓?”卫州冷笑一声,让司号长不寒而栗。 “自从他们向我军发起冲锋的时候,又有谁想过我等?不用屠夫手段,难显得菩萨心肠!今天不杀一批人,来曰会死更多的人!命令刀手上前,斩首!” 军令不可违,那司号长只得命令号手吹号,传达给那些手中高举着青刚刀的刀手们。 “停一下!” 卫州的脸上笑容可掬,但是在旁人眼里却是十分的狰狞可怖,没见过这样的人,顷刻间杀戮了这许多人,脸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面带笑容,丝毫没有被眼前的血山尸骸所影响半分。 “被打死的,刺死的,人头斩下,那些还有得救的,拉到营中,救治一下,以后充当苦力便是。至于那些不能救得,残疾的不能干活做事的,一并斩首!” 方才那些试图沿着城墙逃走被俘的人们,跪在泥地里不停的磕着头,然后肝胆俱裂的看着眼前这群军爷们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理那些被消灭在吊桥边的人们。 每次长刀挥起,接着便是一个人头被斩下,或者是一刹那间传来一声短暂的惨叫,那是他们方才的同伴被人用闪着寒光的钢刀了解性命。 每一刀,都如同一柄重锤,敲打在这群俘虏的心上,也敲打在城头的刘文斗县令等人的心上。 第176章 杀良冒功 这群人不是没有见过人砍头,城头上的绅士和官吏们见视多了,自己动手处理的人也不少。但,像今天这样,短暂而高效率的屠戮,还是第一次见到。 同对面如同高效率的杀人机器相比,自家出城的队伍,连一条吠犬都算不上,毕竟狗打不过还能凭着四条腿跑,他们可是一个也没跑掉。 不到半刻钟时间,出城的数百人,包括一名巡使,衙役的班头、民壮、还有一些街头上的皮混,或是成为人家的俘虏,或是成为枪尖上的军功。 城墙的众人,面对城下如此军容规整的大军,现在只能祈求诸天神佛、太上老君,空中的各路过往神灵,还有那什么捞子西洋人信奉的那个天主、上帝,保佑这群大爷们不会攻城! 哪怕我们多掏些银钱来犒劳他们都成! 刘县令探出脑袋胆怯的看着城下正在伸出长枪枪杆打捞着护城河中挣扎的落水者,方才大肆开铳杀戮的那群火铳手们则稍稍退后,用通条清理着枪管,用棉布沾了些清水抹拭着微微发热的枪管。 看了这样一幕,刘县令的心稍稍的才安稳了一些,就目前的状态来看,这群人似乎还没有攻城的打算,否则是不会打捞护城河中落水者的,而是直接一枪杆子送他们上天。 不打就好,不打就好。 “嘶!”也许是因为用力过猛,师爷将几根胡须捻断了,疼的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倒叫一旁的刘县令很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到底是书生意气,胆子就是小!” “孔老夫子。”刘文斗转身过来,用请教的口吻询问身旁的师爷孔易节询问过往的先例。 “当年正德皇爷在位之时,刘六、六七、杨虎等一干河间马贼流窜南北,劫掠州县,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确有其事,当时闹得动静懵大了。”孔师爷慢吞吞的拖着绍兴腔捻着胡子揣摩着自己主子的意思。“东翁的意思是?” “据说沿途有些州县向他们献出了金银、粮草、马匹等物,事后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惩处?” “嗯,学生对此有所耳闻,大部分县官为了保全州县城池,不得已而为之,后来确是没什么处罚!” 两个老油条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在这一问一答中很有默契的完成了一件大事的商议:只要这群军爷或是乱匪不攻城,死的人就算了,一概不追究责任。日后若是有人提及,直接说是上山做匪去了,死无对证。 而且金平县可以从府库中拿出些钱粮实物来犒劳众位大爷。当然,住在这县城里的士绅官勋们,少不得要摊派些钱物出来。 而执掌钱粮刑名等项庶务的孔师爷,已经开始飞快的计算这群大爷大概要多少银钱打点才能能满足了。全县要摊派多少,能够有多少浮收,自己和东翁会在此次事件中有多少银钱进账,对于上官要如何打点一二才能把这桩事情遮盖下去。 不过,从城下那群汉子手中的豪华兵器、身上的精钢盔甲,这次怕是要花费不菲啊! 城下,被基隆军斩下的人头已经堆了一小堆,要不是没有时间,基隆军定然要摆出一个拉风的造型来。 这一幕,看得城头上的城营守备眼睛直发蓝,这么多人头该有多少功绩了,心中却丝毫没有感情,这些人不久前还是他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出外剿匪,杀良冒功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做过,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在功劳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点开国的朱老大可是给后辈留下来不小的阴暗。 “大人!斩获首级三百一十一级,俘获人员一五十七人,河中大约有浮尸五十余具!此外收缴刀剑三十余把,长枪十把!” 见战果被清点出来,卫州微微的点点头,招呼过来田圣元等人,聚在一处小声商议了一下。这场小冲突,说大不大,说小影响也不算小。 如果处理的好,那便是敲山震虎,扬名立威,从此岭南的州县可要好好估量估量这群突然出现的势力。要是处置不当,则是结下了大仇不说,也是给自己找来了大麻烦。到时候引起明廷的重视,把他们当作祸乱的大匪清剿,那就得不偿失了。 “城上谁人是话事人?!出来答话!” 在几个人短暂的商议后,田圣元便策马奔出,带着十一二个骑兵传令兵在城下沿着护城河,往来奔驰数趟,不住的在城下叫喊! 城上的衮衮诸公彼此推让、客套了半晌,这才最后确定了人选——金平县城守营的守备。 守备无奈的看了看刘文斗,可刘县令却偏过头去,好似没有注意到。 “妈的,死就死了。”守备一咬牙,下了死心。 守备大人颤抖着身躯出现在垛口上,头上戴着一顶云翅盔,身上披着罩甲,甲叶露在外面,一副武将模样。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在他身边的人听得一阵阵的锵锵作响,见他踩着木台上的腿脚不住的在颤抖。 “诸位好汉!在下是新安城守营守备,请稍安勿躁,我这就告知知县大人同贵军头领答话!” 说完这话,守备大人立刻将头缩了回去,“嘿嘿,叫我死我偏不!”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县令刘文斗大人一脸谄笑,“刘大人!您请?!” 刘文斗止不住心中暗自痛骂了一句,心里的小黑帐上给这个守备浓墨重彩地记上了一笔。 “妈的,畜生!你这个职责管理海防缉捕盗贼的守备不说话,却让我来,你私下里收钱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老子?!你给我等着,要是今天我活下来,你就死定了!”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整了整身上的衣冠,在两名听差的搀扶之下,刘大人出现在了城头垛口之间。 田圣元从城下望去,见这位刘大人,头上戴着乌纱,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丝盘领右衽青袍,胸前有七品鸂鶒的补子,系着素银的腰带。一张脸上,眉目倒也端正清秀。 “在下金平县令刘文斗,蒙陛下浩荡恩典,在此司牧一方,不知各位是哪里的好汉,到此有何贵干?” 站在刘县令身后的守备听了刘大人语调平和,不卑不亢的经典话语,不由得挑大指啧啧称赞,“不愧是恩科出来的,说话就是有水准。明明心中怕的要死要活的,表面上却依旧能够面不改色,还似乎让人觉得他是居高临下,一副大胜摸样,不得不佩服啊!” “今日有事,这帐我们来日再算,刘县令好生记得,不要忘了。”田圣元朝城头大呼了几句,然后带着骑兵策马离去。 第177章 官绅的钱如数奉还 看着城下带着百余辆大车,押着数十名俘虏的队伍扬长而去,却给自己留下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三百多颗人头,和倒伏在护城河岸边还在汩汩的流着尚未凝固的鲜血的无头尸首,以及护城河里还在水面上漂浮的几十具尸体,刘文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哭是哭这群大爷来日来要算账,这一劫是跑不掉,此后要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笑则是笑自己今天不用死了。还可以多过几天好日子,家里的那些娇嫩的妾室还可以多疼疼。 “大人!大人?”旁边的守备很是讨好的将刘文斗扶起来,“这股人马经锦田、商围一线往滁州方向去了。” “谁管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只要不在我金平境内生事即可!”刘大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远远眺望着最后一队人马已经远离自己的视线,又等了半刻钟,确信不会有埋伏之后,刘文斗才下令打开城门,放那些有家人被杀的苦主、家属出城收尸。 为了防备万一有人在城外埋伏,小心谨慎的他先行打开城门,让那些就等哭喊声不断的出城,待所有人外出完毕后,关闭城门,放下吊桥。 那数百人的苦主蜂拥而过吊桥,立刻在城下又是乱作一团,认尸的,哭闹的,咒骂的,相互撕扯殴打的,聒噪声令人头疼不已。 刘大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生死离别的场面,早早打道回府。 “诸位先生,请了!” 喝了一口热茶,刘文斗朝着周围的一群仕绅团团的行了一揖。 “今日大家想必有所耳闻,贼匪扑城,若不是我率队出城力战,怕是眼下诸位先生便不能在此安坐品茗?” “然贼匪势大强悍,本县出城抗敌之人大多伤亡,所以,今曰请诸公前来,便是商量一下这后事该如何料理呢?” 众人听罢,登时一颗心便安稳下来,只要不是什么杀头大事,他们一律不怕,不就是摊派的事情吗! 简单! 这些人大都是居住在县城内的乡绅,也有不少买卖铺子在城内。往曰有官员过境,或者是朝廷有劳役摊派等等开销不好下账的时候,官家便会同仕绅们一道商量,将这笔费用分摊到升斗小民身上。 当然,官绅们只是带头做做样子,等百姓的钱收得差不多了,将剩下结余的钱拿出来一算。 士绅的钱如数奉还,剩下钱七三开分。以前金平县可没少干这样的大型活动。 不过今日事急从权,去慢慢收缴斗升小民的钱怕是不妥,要是人家来算账,自家还在为那银钱扯扯拉拉,怕不是大晚上打着灯笼进茅房——找死。 “刘大人的难处,学生知道,这次我们必当竭尽全力,共度难关!”不少士绅点头答应,和自己的钱财相比,他们还是更加惜命。 一番商议和讨价还价之后,刘大人最后和大人先生们议定,照着普通商铺每家收取银十元,中等铺子每家收取银八元,上等铺子收取银五元的标准收取。 之所以上等铺子反而收的少,原因无他,一来是上等铺子少,二来则是上等铺子的老板都在这里商量价钱,制定规矩的人,能够让自己多交钱吗?! 谁也不是傻子! 交钱也没有倾家荡产的打算! 至于说普通的城中百姓,则是照着每个男丁收五百文钱、每个老弱妇孺二百钱的标准征收。 送走了一干绅士们,刘大人又同孔易节一起算了一下账目开支,每一个死者给抚恤三元,烧埋钱一元。 班头、衙役之类的人物照双倍给付,那些地痞无赖吗,一律不给,死了也没人心疼,拍手叫好的倒是不少,如此算下来不过是一千五百元。 而单单在城中摊派的收入便是扣除了士绅们的截留之外,至少还有万两上下。索性再拿出三千元出来,到省城打点一二,把丧事变成喜事办理。说不定,自己的这次升官就更快了! 送走了孔易节,刘大人回到自己的书房之中,换了便衣,喝着那个年方二八被他从馆子里买回来的娇嫩的小妾送来冰糖百合汤,看着小妾雪白粉嫩的一张脸,忍不住胯下蛙跳不止。 口中不自觉地开始哼唱起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口中一边唱,手上也不闲着,一把拉过那小妾,将他的一双小手往自家衣服里送,享受这片余的舒适,“乖儿,你看大大今天出了这许多的汗水,等会你与大大一道沐浴可好?”” 那小妾啐了一口,羞得粉面通红,刘大人见状更是心里娆痒痒,正要进一步动手,门口的管家很是煞风景的禀告。 “老爷,外面有客人来拜访。” 眼见得就要入港,却又有人在此时前来打扰,刘文斗便是再有涵养也是未免有些火气的。 “什么人?!” “不知道是什么人?” “可有名帖?” “也没有名帖!” “混账王八羔子!没有名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你就往老爷面前领?你这货还想不想干了。” 那管家忍着听完刘大人的一通骂,手中不时的暗暗捏捏几天前刘文斗赏的那两块硬邦邦的银元,看在钱的份上,他把刘大人说的一切话都当风聒耳。 待刘大人骂的有些渴了、累了,端着瓷碗在那里喝着百合汤的时候,管家慢条斯理的回了刘大人一句。 “大人,那来人说了,他和大人有一面之缘,是今日城下故人!他告诉小的,一定要把这话带到,至于说大人愿不愿意见他,就看大人自己的福泽了。这是他的原话,小的不敢擅专。” 管家的话音依旧和刚才一样,不紧不慢,不高不低,温和有礼,但却如同一记霹雳一般在刘大人耳边兀然的炸开,紧接着,刘文斗的耳边仿佛就响起了那一连串仿佛连绵不绝的火铳炸响之声。 “老爷,老爷!”一旁的小妾娇嗔的叫着他,“汤都洒到衣服袍子上了!” “快!快快!”刘大人放下碗,有些手忙脚乱了。 “老爷,快什么呢?”那小妾继续用十根春葱般的手指在刘大人的身上滑来滑去,不停的挑逗着,往日里刘大人是最喜欢这个调调的。 但是,今天他却错了。 “滚一边去!你个银贱材儿!还不快拿衣服来给老子换?老子有大事要办!”刘文斗怒骂,然后一脚踢将过去,“给老子拿衣服!” 第178章 见钱眼开 刘文斗急匆匆的换了见客的衣服,生怕耽误了功夫,脚上的长靴都是拖在地上。待到了门外,他已经听管家说了,这客人是从后门进来的,好似为了避人耳目。 这句提想让刘文斗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来人就是今日城下的那群大爷。 在院子里,七八个大汉牵着七八匹骏马在那里等候,一个为首之人身后站立着两条彪悍的汉子,一望而知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单从气势上看,这几个人就不是简单的江湖侠客那种身份,他们衣着整洁利落,脸上丝毫看不出那股酒色气,反而是一身正气,让人捉摸不透。 牵着骏马的几个汉子,毫不顾忌的敞开衣衫,露出里面披着精钢胸甲。 要知道,依照朱老大制定的大明律,你在家里收藏甲胄可是诛九族的罪名,一人获罪,牵连家小,一般人是没这个胆子的。那些有胆子的早就上下打点好了,不会发生意外,但他们也不会穿着外出,何况这样明目张胆的披甲而行。 披甲的汉子中有人在轻轻的抚摸着马匹的鬃毛,被修剪的极短、极整齐的马鬃,在夕阳映照下,给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马脚上的蹄铁在马儿的嗅闻之中嗒嗒作响。 在这小小的马群中,有两匹马明显是驮马,背上驮着两个沉甸甸的油布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物件。 “几位贵客来临,不知有何要事?” 略微端详了一下来人,刘文斗有些放心了这些人肯定不是杀人越货的土匪、海盗之流,更不会是附近州县的抗粮暴民。但姿态依旧放得很低,这可是今天屠戮的凶人,要是一言不合,拿出刀砍死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位大人想必就是金平县的老父母刘公?” 卫州面对着刘文斗的疑问,含笑应对。 “老父母担不得,不过是为了百姓做点事情罢了。” “刘大人,客气了!”卫州哈哈一笑,将头抬到刘文斗身边,问道:“今曰你我于城头上有过交往,不知刘县令还记我我否?。” “你,你就是?!” 刘文斗微微一瞧,看着眼前这个斯文书生模样的人,竟然便是今日在城下谈笑间将数百人送到阎王面前打扫卫生的人物,那群大爷的头领,不由得让刘文斗心声诧异,向后倒退了几步。 “不错,正是在下。今日小弟来的鲁莽,叨扰先生了。” “不碍事,不”刘文斗机器的回了两句。 “好,那我就不耽搁刘县令的舒服日子,直接进入主题了。此番前来,不为别的,乃是同大人谈一桩大富贵” 说完这话,卫州向站在身后的两名护卫略微颔首示意,随后两名护卫走到驮马面前,抽出腰间所佩长刀,向着那两匹驮马便是一刀斩去! 锋利的刀瞬间划过那马背上的布袋子,顿时布袋上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里面的东西从袋子里滚落而出。 用油纸包好的纸包在刘府青砖铺就的地上被摔得七零八散,纸包内的东西在地面上到处乱蹦与青砖相互撞击迸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似乎想要为了制造更加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刘县令好好震惊一番。 那挥舞手中长刀的汉子拉着两匹驮马向前走了几步,径直走过刘文斗身前,马车上布袋里用油纸包裹好的银元更是如同纷纷雨落一般,叮叮当当的铺满了经过的甬路。 “日间所作所为,实属无奈自保之举,惊扰了刘县令。些许微物,三千银元,为大人压惊之用。” “什么!?” “三千银元?!” “就是三千!” “送给我的?”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让刘文斗不敢相信。 “是送给刘县令的,除非你不是这金平县的刘县令!”卫州哈哈一笑,看着眼前这个被银元冲昏脑袋的家伙。 他还真怕这位刘大人,一个不小心高兴的脑溢血走了,那就真是弄出笑话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历史上没少发生。 尽管得到了眼前之人再三确定,刘文斗还是过来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今天他绝对是被财神赵公明看重了! 城里城外竟然可以收到钱啊! 在城内的摊派,他至少可以分到千元上下,这城外的一伙人又送来了三千银元,今天绝对是个好日子啊! “不知这位小弟兄有何事见教?” 刘大人努力的将一双眼睛从那铺满了白花花的银元的道路上移开,这可是比自己屋里那娇媚地小妾更加让他动心,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仿佛提高了几个亮度的甬路,才依依不舍地掉过头来。 “小弟卫州,是个往来南北做生意地普通商人,想要和大人做笔买卖。” 商人? 还普通商人! 刘文斗心中苦笑了一下,旋即又是心里一声冷笑:我坐镇金平县多年,见过地商户士绅百余家,几时见过你这样的商人?人家商人带的不过是护卫、小厮,而你们今日,啧啧。那些护卫简直比各镇军兵还有凶悍许多!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巴却恰恰相反,热情极了。 “在下虽然司牧一方,但也对商业货殖之事颇有兴趣,一心打算有朝一日,若是官场上坐不下去了,就辞官不做效仿一下陶朱公的作为。闲云野鹤,接济天下!” “刘县令好志向!” “哈哈,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请!到在下书房之中详谈!”刘文斗上前携手揽腕仿佛与卫州是多年故交好友一般。 迈步走进书房,刘文斗停站在书房门口,朝着站在院子里如同泥胎木偶一般的管家申斥了一句。 “混账东西!没看到有贵客上门吗,还傻站着作甚!还不快去禀告太太一声,给我这位小弟兄以及随扈们安排上好的酒饭?还有,告诉太太,把院子收拾一下!” 那管家目瞪口呆的看了院子里这堆散了一地的大把银元,再摸摸自己口袋里那可怜兮兮的两块银元不由得暗自哀叹。 这人还是要做官地好,自己辛辛苦苦劳作一月也赚不得十两,而自己大人这一回就拿了这么多! 说不羡慕是假的! 甚至管家想要酬酢一笔银子看看能不能到熊大人那里讨个差事做做,也好在这里受气的好。 不久管家到内宅去寻了太太,太太知道这么一个好消息,欣喜若狂,带着全府所有人为这群护卫安排酒饭,收拾地面。特别是收拾地面的时候,她的眼睛可仔细了不少,要是有谁贪墨自己的钱,太太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收拾了好几个丫鬟、小厮才抑制住了这股不正之风。 第178章 见钱眼开 刘文斗急匆匆的换了见客的衣服,生怕耽误了功夫,脚上的长靴都是拖在地上。待到了门外,他已经听管家说了,这客人是从后门进来的,好似为了避人耳目。 这句提想让刘文斗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来人就是今日城下的那群大爷。 在院子里,七八个大汉牵着七八匹骏马在那里等候,一个为首之人身后站立着两条彪悍的汉子,一望而知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单从气势上看,这几个人就不是简单的江湖侠客那种身份,他们衣着整洁利落,脸上丝毫看不出那股酒色气,反而是一身正气,让人捉摸不透。 牵着骏马的几个汉子,毫不顾忌的敞开衣衫,露出里面披着精钢胸甲。 要知道,依照朱老大制定的大明律,你在家里收藏甲胄可是诛九族的罪名,一人获罪,牵连家小,一般人是没这个胆子的。那些有胆子的早就上下打点好了,不会发生意外,但他们也不会穿着外出,何况这样明目张胆的披甲而行。 披甲的汉子中有人在轻轻的抚摸着马匹的鬃毛,被修剪的极短、极整齐的马鬃,在夕阳映照下,给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马脚上的蹄铁在马儿的嗅闻之中嗒嗒作响。 在这小小的马群中,有两匹马明显是驮马,背上驮着两个沉甸甸的油布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物件。 “几位贵客来临,不知有何要事?” 略微端详了一下来人,刘文斗有些放心了这些人肯定不是杀人越货的土匪、海盗之流,更不会是附近州县的抗粮暴民。但姿态依旧放得很低,这可是今天屠戮的凶人,要是一言不合,拿出刀砍死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位大人想必就是金平县的老父母刘公?” 卫州面对着刘文斗的疑问,含笑应对。 “老父母担不得,不过是为了百姓做点事情罢了。” “刘大人,客气了!”卫州哈哈一笑,将头抬到刘文斗身边,问道:“今曰你我于城头上有过交往,不知刘县令还记我我否?。” “你,你就是?!” 刘文斗微微一瞧,看着眼前这个斯文书生模样的人,竟然便是今日在城下谈笑间将数百人送到阎王面前打扫卫生的人物,那群大爷的头领,不由得让刘文斗心声诧异,向后倒退了几步。 “不错,正是在下。今日小弟来的鲁莽,叨扰先生了。” “不碍事,不”刘文斗机器的回了两句。 “好,那我就不耽搁刘县令的舒服日子,直接进入主题了。此番前来,不为别的,乃是同大人谈一桩大富贵” 说完这话,卫州向站在身后的两名护卫略微颔首示意,随后两名护卫走到驮马面前,抽出腰间所佩长刀,向着那两匹驮马便是一刀斩去! 锋利的刀瞬间划过那马背上的布袋子,顿时布袋上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里面的东西从袋子里滚落而出。 用油纸包好的纸包在刘府青砖铺就的地上被摔得七零八散,纸包内的东西在地面上到处乱蹦与青砖相互撞击迸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似乎想要为了制造更加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刘县令好好震惊一番。 那挥舞手中长刀的汉子拉着两匹驮马向前走了几步,径直走过刘文斗身前,马车上布袋里用油纸包裹好的银元更是如同纷纷雨落一般,叮叮当当的铺满了经过的甬路。 “日间所作所为,实属无奈自保之举,惊扰了刘县令。些许微物,三千银元,为大人压惊之用。” “什么!?” “三千银元?!” “就是三千!” “送给我的?”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让刘文斗不敢相信。 “是送给刘县令的,除非你不是这金平县的刘县令!”卫州哈哈一笑,看着眼前这个被银元冲昏脑袋的家伙。 他还真怕这位刘大人,一个不小心高兴的脑溢血走了,那就真是弄出笑话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历史上没少发生。 尽管得到了眼前之人再三确定,刘文斗还是过来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今天他绝对是被财神赵公明看重了! 城里城外竟然可以收到钱啊! 在城内的摊派,他至少可以分到千元上下,这城外的一伙人又送来了三千银元,今天绝对是个好日子啊! “不知这位小弟兄有何事见教?” 刘大人努力的将一双眼睛从那铺满了白花花的银元的道路上移开,这可是比自己屋里那娇媚地小妾更加让他动心,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仿佛提高了几个亮度的甬路,才依依不舍地掉过头来。 “小弟卫州,是个往来南北做生意地普通商人,想要和大人做笔买卖。” 商人? 还普通商人! 刘文斗心中苦笑了一下,旋即又是心里一声冷笑:我坐镇金平县多年,见过地商户士绅百余家,几时见过你这样的商人?人家商人带的不过是护卫、小厮,而你们今日,啧啧。那些护卫简直比各镇军兵还有凶悍许多!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巴却恰恰相反,热情极了。 “在下虽然司牧一方,但也对商业货殖之事颇有兴趣,一心打算有朝一日,若是官场上坐不下去了,就辞官不做效仿一下陶朱公的作为。闲云野鹤,接济天下!” “刘县令好志向!” “哈哈,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请!到在下书房之中详谈!”刘文斗上前携手揽腕仿佛与卫州是多年故交好友一般。 迈步走进书房,刘文斗停站在书房门口,朝着站在院子里如同泥胎木偶一般的管家申斥了一句。 “混账东西!没看到有贵客上门吗,还傻站着作甚!还不快去禀告太太一声,给我这位小弟兄以及随扈们安排上好的酒饭?还有,告诉太太,把院子收拾一下!” 那管家目瞪口呆的看了院子里这堆散了一地的大把银元,再摸摸自己口袋里那可怜兮兮的两块银元不由得暗自哀叹。 这人还是要做官地好,自己辛辛苦苦劳作一月也赚不得十两,而自己大人这一回就拿了这么多! 说不羡慕是假的! 甚至管家想要酬酢一笔银子看看能不能到熊大人那里讨个差事做做,也好在这里受气的好。 不久管家到内宅去寻了太太,太太知道这么一个好消息,欣喜若狂,带着全府所有人为这群护卫安排酒饭,收拾地面。特别是收拾地面的时候,她的眼睛可仔细了不少,要是有谁贪墨自己的钱,太太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收拾了好几个丫鬟、小厮才抑制住了这股不正之风。 第179章 买地 这事不提,单说此时书房内的刘文斗刘大人与卫州。 “什么?你要在沙湾河南岸买块地?!” 看着惊讶不已的刘大人,卫州放下手中的刚刚拿起的茶杯,不紧不慢道,“这事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卫州兄弟,难得你我一见如故,这其中的道道我便不能欺瞒与你。” “这沙湾河以南,几百年间以来便多大家、望族,有的家族自唐朝贞观年间便在此落根。其中有所谓锦田邓氏、上田白氏、下水孔氏、龙川沈氏及西岭彭氏。除了这五大姓氏之外,各处亦有很多规模相对较小的氏族散居,星罗棋布,就连我这个县令也搞不清有多少氏族以及他们的分布情况。” “还有这五大家族各有地域,各自在地域内建筑围村、祠堂、书院,并在交通要道成立墟市,已然是一处大阵,其中锦田邓氏的墟市更是比金平县还要繁华不少。” 似乎是为了提醒卫州这些势力的交织跟错,刘文斗不由得多说了一句:“此外,他们将族中青壮子弟编成团练,往来巡视,武力不差。时常与外姓、邻村为了争水、争地等事务发生械斗,便是本县也不敢太过于苛责他们。” 卫州端着那百合瓷的茶杯喝了一口,赞了一声茶艺精湛,“刘大人,这些都不是事,我们的武力您今日不是见识过了吗!” 卫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刘文斗吓得浑身冷汗,要是这群人真在县里安根,自己可是受不了。 于是继续劝道:“我知晓卫州兄弟的厉害,但实在是划不来。这一带的土地并不是特别适合耕作之地,往往一场大风过来,便可让你一年辛劳化为乌有。你说这样的土地要来作甚!” “多谢大人指点,但是小弟也是无可奈何,这块土地我家大人看中了,还说务必要在这一带择地建造房屋,顺带经营商业。我若是完成不了,回是回不去了。务必请刘哥救救小弟我啊。” 见卫州说的果决,刘文斗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称兄道弟不过是假的,利益才是维持关系的核心。 不过,刘文斗转念一想,自己上任这些年来受五大家族的气也不知有多少了,脸上的巴掌印子可不少。 要是眼前这个强龙同那些地头蛇们碰撞起来,不管谁输谁赢,自己两边讨好,最后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 坐山观虎斗,其乐无穷也! “既然卫州兄弟如此坚决,我也不好拂了,不知你看得哪里的土地入了法眼?” “便是这里!” 在刘文斗取来的金平县地图上,卫州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指向了一处海边所在。 “山埔?!”看着这位于山村河南岸,毗邻妈祖庙,面对着锦田河的所在,不由得刘文斗在心中轻声的称赞了卫州一句,“果然好眼力!” 山埔是九龙和锦田之间的交通要道,再加上拥有面临锦田河这样一个渔港,水陆交通均告方便,所以势必会成为一个优良的经商海港。 “不知卫州兄弟打算在这里做些什么生意?” “刘哥,我这生意简单的很,无非是将金平县出产的茶叶收购,然后从海上运到南洋发卖,再将南洋所出之物在这里向岭南各地出售。” 听了卫州说的生意,不由得让刘文斗两眼立刻放光,虽说这个法子简单,但简单的事情为何没有人去做呢,这就是个问题。 金平县没有海船,这样的生意自然做不得。而卫州能想到这个主意,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刘文斗不由得对眼前之人高看了三分。 而且他确认今天一定是赵公元帅在他这所宅院上空按住了云头,将聚宝盆丢在了他的面前! 这么好的生意要是他不参加,绝对是傻的! “将本地出产的茶叶外销,将南洋所出之物销往大明内地诸省?果然是好手段!哈哈!哈哈!”一边挑起拇指不住的夸赞卫州,一面刘文斗口中嬉笑不已。 “大人如果有兴趣,不妨参上几股,到时候赚些钱,也好为大人收集些善本图书,古玩字画等物,大家一起快活快活。” “卫兄弟,这个,怎么好意思?却是愧领了!” 连半推半就都没有做做,刘文斗便坦然的收下了卫州邀请他加入一股的美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就没有必要做那一套虚礼了。卫州想要地,刘文斗想要钱,天作之合,至于两人心里想的,那就不得而知。 参股的事情确定下来,刘文斗立刻取来纸笔挥毫写就了一个名字。 “这是内弟之名。此时他还在江苏老家侍奉泰山,卫兄弟不妨用这个名字入账。”刘文斗很是奸诈,没有自己署名,而是签了弟弟的名字。 一来是怕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做官的也好兜兜底,不会出现一件团灭的结果。二来是官场上明令禁止官员做生意,这是自古以来的行规,就怕官商勾结。 “我记下了!”卫州看都不看一眼,便将那印着金平县衙门用笺的纸折好放入袖中。 “既然咱们已经成了,有一桩事情我便要问一下卫兄弟,关于这地价之事,不知道你做何打算?是否需要我帮你斡旋转圜一番?杀杀价格。” 他自己也看不得那些大家族的白得了好处,在这一点上,两人绝对是志同道合。 “六千银元,不知道大人能够帮助在下获得山埔这块地吗?”卫州抛出了购地的价钱。 “六千?”听得刘文斗有些咂舌,乖乖,这个合作伙伴得底子可真厚。 刚刚大点了自己三千,现在一口价就是六千,除了大地主,刘文斗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他了。 只不过吗,这其中似乎里面没有提到他的好处啊? 这该如何呢?虽然说是一起做生意,但是,还是要一笔一笔的算清楚好些。 每一笔他都要拿点,多少没关系,这规矩不能破了。 就是刘文斗如此得善于经营,他才能住得起金平县最大得府邸,三进三出,十几间大屋,在这金平县可是寸金寸土。 第179章 买地 这事不提,单说此时书房内的刘文斗刘大人与卫州。 “什么?你要在沙湾河南岸买块地?!” 看着惊讶不已的刘大人,卫州放下手中的刚刚拿起的茶杯,不紧不慢道,“这事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卫州兄弟,难得你我一见如故,这其中的道道我便不能欺瞒与你。” “这沙湾河以南,几百年间以来便多大家、望族,有的家族自唐朝贞观年间便在此落根。其中有所谓锦田邓氏、上田白氏、下水孔氏、龙川沈氏及西岭彭氏。除了这五大姓氏之外,各处亦有很多规模相对较小的氏族散居,星罗棋布,就连我这个县令也搞不清有多少氏族以及他们的分布情况。” “还有这五大家族各有地域,各自在地域内建筑围村、祠堂、书院,并在交通要道成立墟市,已然是一处大阵,其中锦田邓氏的墟市更是比金平县还要繁华不少。” 似乎是为了提醒卫州这些势力的交织跟错,刘文斗不由得多说了一句:“此外,他们将族中青壮子弟编成团练,往来巡视,武力不差。时常与外姓、邻村为了争水、争地等事务发生械斗,便是本县也不敢太过于苛责他们。” 卫州端着那百合瓷的茶杯喝了一口,赞了一声茶艺精湛,“刘大人,这些都不是事,我们的武力您今日不是见识过了吗!” 卫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刘文斗吓得浑身冷汗,要是这群人真在县里安根,自己可是受不了。 于是继续劝道:“我知晓卫州兄弟的厉害,但实在是划不来。这一带的土地并不是特别适合耕作之地,往往一场大风过来,便可让你一年辛劳化为乌有。你说这样的土地要来作甚!” “多谢大人指点,但是小弟也是无可奈何,这块土地我家大人看中了,还说务必要在这一带择地建造房屋,顺带经营商业。我若是完成不了,回是回不去了。务必请刘哥救救小弟我啊。” 见卫州说的果决,刘文斗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称兄道弟不过是假的,利益才是维持关系的核心。 不过,刘文斗转念一想,自己上任这些年来受五大家族的气也不知有多少了,脸上的巴掌印子可不少。 要是眼前这个强龙同那些地头蛇们碰撞起来,不管谁输谁赢,自己两边讨好,最后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 坐山观虎斗,其乐无穷也! “既然卫州兄弟如此坚决,我也不好拂了,不知你看得哪里的土地入了法眼?” “便是这里!” 在刘文斗取来的金平县地图上,卫州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指向了一处海边所在。 “山埔?!”看着这位于山村河南岸,毗邻妈祖庙,面对着锦田河的所在,不由得刘文斗在心中轻声的称赞了卫州一句,“果然好眼力!” 山埔是九龙和锦田之间的交通要道,再加上拥有面临锦田河这样一个渔港,水陆交通均告方便,所以势必会成为一个优良的经商海港。 “不知卫州兄弟打算在这里做些什么生意?” “刘哥,我这生意简单的很,无非是将金平县出产的茶叶收购,然后从海上运到南洋发卖,再将南洋所出之物在这里向岭南各地出售。” 听了卫州说的生意,不由得让刘文斗两眼立刻放光,虽说这个法子简单,但简单的事情为何没有人去做呢,这就是个问题。 金平县没有海船,这样的生意自然做不得。而卫州能想到这个主意,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刘文斗不由得对眼前之人高看了三分。 而且他确认今天一定是赵公元帅在他这所宅院上空按住了云头,将聚宝盆丢在了他的面前! 这么好的生意要是他不参加,绝对是傻的! “将本地出产的茶叶外销,将南洋所出之物销往大明内地诸省?果然是好手段!哈哈!哈哈!”一边挑起拇指不住的夸赞卫州,一面刘文斗口中嬉笑不已。 “大人如果有兴趣,不妨参上几股,到时候赚些钱,也好为大人收集些善本图书,古玩字画等物,大家一起快活快活。” “卫兄弟,这个,怎么好意思?却是愧领了!” 连半推半就都没有做做,刘文斗便坦然的收下了卫州邀请他加入一股的美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就没有必要做那一套虚礼了。卫州想要地,刘文斗想要钱,天作之合,至于两人心里想的,那就不得而知。 参股的事情确定下来,刘文斗立刻取来纸笔挥毫写就了一个名字。 “这是内弟之名。此时他还在江苏老家侍奉泰山,卫兄弟不妨用这个名字入账。”刘文斗很是奸诈,没有自己署名,而是签了弟弟的名字。 一来是怕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做官的也好兜兜底,不会出现一件团灭的结果。二来是官场上明令禁止官员做生意,这是自古以来的行规,就怕官商勾结。 “我记下了!”卫州看都不看一眼,便将那印着金平县衙门用笺的纸折好放入袖中。 “既然咱们已经成了,有一桩事情我便要问一下卫兄弟,关于这地价之事,不知道你做何打算?是否需要我帮你斡旋转圜一番?杀杀价格。” 他自己也看不得那些大家族的白得了好处,在这一点上,两人绝对是志同道合。 “六千银元,不知道大人能够帮助在下获得山埔这块地吗?”卫州抛出了购地的价钱。 “六千?”听得刘文斗有些咂舌,乖乖,这个合作伙伴得底子可真厚。 刚刚大点了自己三千,现在一口价就是六千,除了大地主,刘文斗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他了。 只不过吗,这其中似乎里面没有提到他的好处啊? 这该如何呢?虽然说是一起做生意,但是,还是要一笔一笔的算清楚好些。 每一笔他都要拿点,多少没关系,这规矩不能破了。 就是刘文斗如此得善于经营,他才能住得起金平县最大得府邸,三进三出,十几间大屋,在这金平县可是寸金寸土。 第180章 无钱小鬼使不动。 “此外我为大人准备了一万银元,还请大人代为转送、打点各处的。”卫州笑眯眯着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炮弹。 刘文斗登时被这从天而降的大礼砸混了脑袋。 一万两,一万两,怕是一间屋子装不下。 有了这一万银元,我管你在这块地上是准备打造兵器还是训练兵马准备谋逆大事,我一概不管。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变化无常。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小鬼使不动。 数个时辰之前还在城下威风凛凛的指挥部下对金平县衙役、混混大肆屠戮的首脑人物,如今却坐在自己面前,将一笔笔的银元拱手送上,而且在即将开展的商贸活动中为自己加了干股,这让刘文斗刘大人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等等,先算算账,刚刚一见面,人家便送上了三千银元。 为的就是白天在城下的屠戮行为给他带来的惊吓表示歉意,之后又是准备花费六千银元购买土地,山埔的土地,值得了六千银元吗? 不能说不值,大明的土地那是寸土寸金。若要说值得,那就是黄鼠狼放气,又屁又臭。 更何况,卫州还有那一万银元用来打通各路关节的费用? 刘文斗脑海中都在冒出这样的念头,“是不是一定要调走呢?若是有了此人在,自己留任在这金平县也不是什么苦差事!有钱又有美娇娘,日子乐无边!” “小弟这还有些俗务要去处理,待我回来,再来与刘大人品茗谈天,日夜不息。” 事情已经说完,把自己的想法和底牌都向眼前这个称不上什么大官的刘文斗亮明,卫州觉得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与他扯这些没用的咸淡,便起身告辞而去。 刘文斗虚情假意好生挽留了几句,便安排家人打着金平县衙门的灯笼送卫州一行人出城。 在府门前看着夜幕中卫州一行人策马而去,十余匹骏马的蹄铁在街巷的青石板上敲击出一溜火星转瞬就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望着这无边无际的夜色,想想今天这一天大起大落的事情,不由得让刘文斗唏嘘不已,感念世事无常。 原来银子多到一种境界真的能和所有人成为合伙人。他甚至有点想要去省城和熊都督说说看。但是,一想到那个人面兽心,贪财的老家伙,刘文斗一阵胆寒,打消了了这个念头。 羊入虎口,不值当,不值当! “东翁,东翁?”一旁的师爷孔易节小声向自己的雇主发声询问。 “学生有要事向东翁请示。”孔易节很是恭谨守礼的向刘文斗问道。 刘文斗轻轻点了点头,木楞的神色好似还沉浸在刚才的银元之中。 回到书房之中,刘文斗大人很是大方的命人通知太太,抬了三百银元过来。 “老夫子,这是方才卫州那厮送来的银子,我就见花献佛,送三百银元给老夫子,听说近曰有纳宠之喜事?这点心意是我给嫂夫人添置些首饰头面钗环之类。” 刘文斗不是那种科举正途出身的书生,但是正因为如此,花钱买了一个恩贡的他,更加熟悉官场世道人心。懂得如何与人分赃。 不,应该是分享。 “那学生就愧领了!”孔易节也不客套,笑眯眯的收下了。 千里为官只为财,向孔夫子这样的读书人,他们读书走仕途不成,去而学幕,当这个钱粮刑名师爷,为的不就是一个钱吗? “但是,刚刚那事,学生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这沙湾河以北地区,向来是五大家族的地盘,锦田邓氏、上田白氏、下水孔氏、龙川沈氏及西岭彭氏根深蒂固,怕不是那么好商量的。 “而且据学生近两年所知,那邓家早就视山埔为禁脔,别人要是贪婪一点,他们就受不了了。邓家一直想要将山埔这块地收入囊中,可惜因为银钱不足,未能如愿。 但是,他族中子弟已经有人在山埔一带起造市房出租,经营商事,收取赋税,招募打手,眼下已经有了数百间门市房在那里,每曰据说可以收得百余两银钱,这山埔已经俨然是他邓家的快活林,暗地里早就是他们邓家的地盘了。 若是此时大人要将这山埔卖给刚刚冒出来之人,让他一脚踏进去,势必会和邓家起了冲突。一旦冲突起来,势必会是千百人的厮杀,凭藉那人今日的手段,想来那邓家抵挡不过,便会召集与其联络有亲的其余四大家族共同对付,这金平县便会成为一个大修罗场啊!无数人的身家姓命便会因此而亡,田园、房舍、财产尽会损失殆尽。还望大人明察!” 刘文斗没想到孔易节竟然还有悲天悯人、关心被人的一面,登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平复了。卫州和邓家死不死的,管自个什么事。 “无妨!那邓家在山埔的行为,可曾在我县衙有备案?”刘文斗不用拿账本都知道,“没有!既然没有备案,那山埔便是无主之地,就是大明的土地,有人愿意购买无主之地,我依照大明律办事,又有何惧?他们难道还敢学那流民造反不成? 您老夫子只管将这些银钱拿去与嫂夫人准备打造些首饰便是了!” “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宾主二人在书房之中密议已毕,见刘大人心意已定,作为幕僚的孔师爷自然不好再多劝什么,起身告辞离去。 此时那娇媚鲜嫩的小妾。眼睛红肿的过来收拾茶杯,见刘大人坐在太师椅上,只是抬头望了一眼,立刻低下头去,眼中满是哀怨,这副楚楚可怜的小神情,看在刘大人眼中,顿时有我见犹怜之感,上前一把抱住了小妾。 “哎呦,我的小心肝啊,怎么,何人欺负你了?告诉老爷,老爷去给你出气!” “呸!” 小妾没好气了一句,然后埋汰道:“这偌大的刘府,哪有人敢欺负我,只是有人啊,没良心。想要人家的时候,亲亲肉肉的唤个不停。烦了人家的时候,便是拳头拐子窝心脚。 咱们这些买来的女人啊,命就是苦,我还整日里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年老色衰,被老爷您卖了呢,我怎么敢和老爷生气呢?!” 看着小妾撒娇做痴的嘴脸,不由得刘大人心都醉了,好声安慰,“刚刚都怨老爷,怨老爷!你看这样可好,刚刚院子里的银元你都看见了,等会我就去库房里那些出来,给你置办金银首饰,让你一辈子都呆在金山银海里,你看如何为?” “真的?!”小妾半信半疑,但是一双手已经开始在刘文斗的身上开始服务起来。 第180章 无钱小鬼使不动。 “此外我为大人准备了一万银元,还请大人代为转送、打点各处的。”卫州笑眯眯着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炮弹。 刘文斗登时被这从天而降的大礼砸混了脑袋。 一万两,一万两,怕是一间屋子装不下。 有了这一万银元,我管你在这块地上是准备打造兵器还是训练兵马准备谋逆大事,我一概不管。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变化无常。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小鬼使不动。 数个时辰之前还在城下威风凛凛的指挥部下对金平县衙役、混混大肆屠戮的首脑人物,如今却坐在自己面前,将一笔笔的银元拱手送上,而且在即将开展的商贸活动中为自己加了干股,这让刘文斗刘大人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等等,先算算账,刚刚一见面,人家便送上了三千银元。 为的就是白天在城下的屠戮行为给他带来的惊吓表示歉意,之后又是准备花费六千银元购买土地,山埔的土地,值得了六千银元吗? 不能说不值,大明的土地那是寸土寸金。若要说值得,那就是黄鼠狼放气,又屁又臭。 更何况,卫州还有那一万银元用来打通各路关节的费用? 刘文斗脑海中都在冒出这样的念头,“是不是一定要调走呢?若是有了此人在,自己留任在这金平县也不是什么苦差事!有钱又有美娇娘,日子乐无边!” “小弟这还有些俗务要去处理,待我回来,再来与刘大人品茗谈天,日夜不息。” 事情已经说完,把自己的想法和底牌都向眼前这个称不上什么大官的刘文斗亮明,卫州觉得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与他扯这些没用的咸淡,便起身告辞而去。 刘文斗虚情假意好生挽留了几句,便安排家人打着金平县衙门的灯笼送卫州一行人出城。 在府门前看着夜幕中卫州一行人策马而去,十余匹骏马的蹄铁在街巷的青石板上敲击出一溜火星转瞬就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望着这无边无际的夜色,想想今天这一天大起大落的事情,不由得让刘文斗唏嘘不已,感念世事无常。 原来银子多到一种境界真的能和所有人成为合伙人。他甚至有点想要去省城和熊都督说说看。但是,一想到那个人面兽心,贪财的老家伙,刘文斗一阵胆寒,打消了了这个念头。 羊入虎口,不值当,不值当! “东翁,东翁?”一旁的师爷孔易节小声向自己的雇主发声询问。 “学生有要事向东翁请示。”孔易节很是恭谨守礼的向刘文斗问道。 刘文斗轻轻点了点头,木楞的神色好似还沉浸在刚才的银元之中。 回到书房之中,刘文斗大人很是大方的命人通知太太,抬了三百银元过来。 “老夫子,这是方才卫州那厮送来的银子,我就见花献佛,送三百银元给老夫子,听说近曰有纳宠之喜事?这点心意是我给嫂夫人添置些首饰头面钗环之类。” 刘文斗不是那种科举正途出身的书生,但是正因为如此,花钱买了一个恩贡的他,更加熟悉官场世道人心。懂得如何与人分赃。 不,应该是分享。 “那学生就愧领了!”孔易节也不客套,笑眯眯的收下了。 千里为官只为财,向孔夫子这样的读书人,他们读书走仕途不成,去而学幕,当这个钱粮刑名师爷,为的不就是一个钱吗? “但是,刚刚那事,学生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这沙湾河以北地区,向来是五大家族的地盘,锦田邓氏、上田白氏、下水孔氏、龙川沈氏及西岭彭氏根深蒂固,怕不是那么好商量的。 “而且据学生近两年所知,那邓家早就视山埔为禁脔,别人要是贪婪一点,他们就受不了了。邓家一直想要将山埔这块地收入囊中,可惜因为银钱不足,未能如愿。 但是,他族中子弟已经有人在山埔一带起造市房出租,经营商事,收取赋税,招募打手,眼下已经有了数百间门市房在那里,每曰据说可以收得百余两银钱,这山埔已经俨然是他邓家的快活林,暗地里早就是他们邓家的地盘了。 若是此时大人要将这山埔卖给刚刚冒出来之人,让他一脚踏进去,势必会和邓家起了冲突。一旦冲突起来,势必会是千百人的厮杀,凭藉那人今日的手段,想来那邓家抵挡不过,便会召集与其联络有亲的其余四大家族共同对付,这金平县便会成为一个大修罗场啊!无数人的身家姓命便会因此而亡,田园、房舍、财产尽会损失殆尽。还望大人明察!” 刘文斗没想到孔易节竟然还有悲天悯人、关心被人的一面,登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平复了。卫州和邓家死不死的,管自个什么事。 “无妨!那邓家在山埔的行为,可曾在我县衙有备案?”刘文斗不用拿账本都知道,“没有!既然没有备案,那山埔便是无主之地,就是大明的土地,有人愿意购买无主之地,我依照大明律办事,又有何惧?他们难道还敢学那流民造反不成? 您老夫子只管将这些银钱拿去与嫂夫人准备打造些首饰便是了!” “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宾主二人在书房之中密议已毕,见刘大人心意已定,作为幕僚的孔师爷自然不好再多劝什么,起身告辞离去。 此时那娇媚鲜嫩的小妾。眼睛红肿的过来收拾茶杯,见刘大人坐在太师椅上,只是抬头望了一眼,立刻低下头去,眼中满是哀怨,这副楚楚可怜的小神情,看在刘大人眼中,顿时有我见犹怜之感,上前一把抱住了小妾。 “哎呦,我的小心肝啊,怎么,何人欺负你了?告诉老爷,老爷去给你出气!” “呸!” 小妾没好气了一句,然后埋汰道:“这偌大的刘府,哪有人敢欺负我,只是有人啊,没良心。想要人家的时候,亲亲肉肉的唤个不停。烦了人家的时候,便是拳头拐子窝心脚。 咱们这些买来的女人啊,命就是苦,我还整日里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年老色衰,被老爷您卖了呢,我怎么敢和老爷生气呢?!” 看着小妾撒娇做痴的嘴脸,不由得刘大人心都醉了,好声安慰,“刚刚都怨老爷,怨老爷!你看这样可好,刚刚院子里的银元你都看见了,等会我就去库房里那些出来,给你置办金银首饰,让你一辈子都呆在金山银海里,你看如何为?” “真的?!”小妾半信半疑,但是一双手已经开始在刘文斗的身上开始服务起来。 第181章 居安思危 就在刘大人在和他的美妾打情骂俏之时,卫州等人已经到了城门口。 在打着写有金平县衙门灯笼的听差引领之下,城门官很是配合的将北门打开,吊桥放下,然后毕恭毕敬的送卫州几人出城。 当然,卫州在待人接物上可以说是基隆官场上最佳人选,不然他也做不到秦浩的近卫官。在策马冲出城门的那一刻,依旧丢下了一个装着二十枚银元的钱袋,“小小意思,请兄弟们喝茶!” “多谢大人!”城门官笑嘻嘻的接过这笔意外之财。 走出城门,望着打着火把在白天的战场上寻找着亲人尸骨的居民,听着隐约随风飘来的哭号之声,随着卫州入城的队官俞轩,有些不忍,“大人,我们是不是有些杀戮过重了?这些人似乎不该死啊?!” “妇人之仁,不能忍于爱;匹夫之勇,不能忍于忿,皆能乱大谋!”卫州训斥了一句,然后在马上加了一鞭子,头也不回的催马而去。 俞轩只得摇了摇头,朝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火光咬了咬牙,催马追了上去。 便在他们出城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又有一匹快马从黑暗的城内冲出,马上的之人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阴冷的望了两眼,双腿一夹马腹,照着马的屁股猛加一鞭,朝着县城南边快马加鞭冲进夜色之中。 锦田永安围是锦田邓家的六座围村的一座,最早由先祖邓子贡建于天顺年间,与商城围、泗水围、车逻围、北围和新围合称“锦田六围”。 从天启三年开始,为了防止流窜的贼寇,邓家特意加强防御功能,全族老小对这座围村进行不下十次的加固。 邓家发迹于成化年间,到了万历时期,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地方豪族,别的不说,单是族长邓文田名下便拥有良田三万亩。而且这些田产,还不用缴税纳粮。 当然,整个邓氏宗族不仅拥有锦田一带的富庶土地。 狡兔尚有三窟,邓家这些读书人自然知道聚集在一起的危害,早早就分了家,牵了不少人外出。 到了今日,在金平县境内其他地区邓家也拥有不少子弟,田地,可谓是金平县第一大望族。 而这座永安围,作为邓氏宗祠的所在地,可谓是这人丁兴旺的家族中的龙头。 整座永安围作为邓家的大本营,自然是常年修缮经营,时不时就将围墙朝外扩展一圈。 现如今,整个永安围,占地60亩(长约120米,宽约100米),俨然是一座小城的设计,围中采用中轴对称布局,是典型的围村建筑。 青砖围墙高5米,厚度也有3米,整片墙基用石筑砌而成,壁上凿有炮口,这是用用石子、沙子、烧灰混合,配合上购买来的熟铁条,用青砖重新砌筑而成。 围墙的四角,均筑有炮楼。围内有住屋及小里巷,正中为一条由正门伸延至村尾神厅的大街。围外有一道八九米宽的护河围绕,整个围村只有一个出入口,设连环铁闸。 围墙上,不时有扛着长矛、火铳的族中青壮,在佩戴着长刀的大佬的带领下,沿着围墙巡逻。虽然已经过了节,马上就要开始忙活春耕的事情。 但是,眼下四下里都有匪患,让邓家全族不得不多加提防,生怕一个不小心,这积累百年的家业一朝付之东流。 从永安围的正门进来,沿着村中大路很快便抵达了邓氏历代祖先的神主祠堂,在祠堂的右后侧,一座五进五出的宅院矗立在这里,屋子的模样仿佛是一个恭顺的子弟侍立在长辈面前。 有气质却依旧谦逊,显得普通,如果没有时不时出来的丫鬟,甚至让人觉得冷清。 走进宅院,内中却是别有洞天。门口是两个巨大的黄花梨做得梁柱。屋子内,装饰华丽自不必说,别有一番苏州园林的样子。 桌上摆的是基隆上好官窑的青花瓷,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身上都是精致细密产自基隆棉缎厂制成的花色棉袍,有体会的通房大丫鬟和婆子则是身上俱都是苏州绸制成的新样式衣着。 几盆极大的金桔被侍弄的极其茂盛,枝头上密密麻麻的小金桔仿佛一个个小灯笼一般,煞是好看。 厅内,高朋云集,满座无虚,邓家正在祠堂里举行着宴饮之会。 数十个俊俏的丫鬟手执酒壶侍立在众人身后,随时准备为客人们斟满酒杯。诸位客人面前摆设的自不必说,满盘都是山珍海味稀罕物。单就是论论这一桌的碗碟杯盘调羹等物,都是用黄金请金陵匠人打造而成。而客人们屁股下面,也都是黄花梨椅、黄花八角凳等。 其豪奢程度却不亚于王侯。就连秦浩这个基隆大地主来了,也得瞠目结舌,他绝不会想到一个乡下的小地主的奢靡程度就比他府上好了不止千儿八百遍。 祠堂正座之上,此时坐着一位老者,脸上沟壑纵横,皱纹堆垒,尽是风霜沧桑之意。 随着他颤巍巍的举止以及满是皱纹的脸上,就很好的说明了一点,时间是把杀猪刀,不以任何人的意志,哪怕你是一国之主,抑或是一族之长,都逃脱不了。 时间已经把他这副皮囊上最好的那一部分都收割走了,留下的只有松松垮垮的那一部分。 宾主尽欢的宴会,让老人似乎有些不耐酒力,微微合着一双老眼在那里打盹养着精神,只有热闹起来,才睁开眼睛看着子孙们同客人们饮酒赋诗,脸上露出半分喜悦。 不过浑浊眼球中偶尔一现的精光,却让宾客们都知道此人不简单,好似一头似乎是生命进入了晚期的猛兽。 垂垂老矣却威风依在! 此人便是如今锦田邓家的现任族长,邓文田。 五大家族实际上的领袖,金平县中的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诸位!今曰我等被邀至永安围吃这岭南有名的邓家八大盆菜,一是庆祝邓家再添男丁,二是祝贺邓家老伯一家四世同堂,祝愿邓老伯再活五十年,邓家昌盛千年!” 上田白家的一名子弟高举起酒杯提议,顿时引起了厅堂之内众人的共鸣,一群人纷纷站立起来,向邓文田敬酒。 颤颤巍巍站起来干了小半杯酒,邓文田不胜酒力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语气颇为奇怪的问道:“不知诸位对今日的酒菜如何看啊?” “上等佳酿!” “稀世佳肴!” “那大家就吃好喝好!”邓文田阴恻恻地道。 一双老眼扫视着堂下的众人,被他视线所及之人,不由得心底泛出一阵寒意,心里暗道这头老兽要做什么。 “我要是告诉各位贤侄,这美酒,这佳肴,以及诸位家里这房子、家具,田产还有女人,怕是以后都没有了。各位会怎么看?” 第181章 居安思危 就在刘大人在和他的美妾打情骂俏之时,卫州等人已经到了城门口。 在打着写有金平县衙门灯笼的听差引领之下,城门官很是配合的将北门打开,吊桥放下,然后毕恭毕敬的送卫州几人出城。 当然,卫州在待人接物上可以说是基隆官场上最佳人选,不然他也做不到秦浩的近卫官。在策马冲出城门的那一刻,依旧丢下了一个装着二十枚银元的钱袋,“小小意思,请兄弟们喝茶!” “多谢大人!”城门官笑嘻嘻的接过这笔意外之财。 走出城门,望着打着火把在白天的战场上寻找着亲人尸骨的居民,听着隐约随风飘来的哭号之声,随着卫州入城的队官俞轩,有些不忍,“大人,我们是不是有些杀戮过重了?这些人似乎不该死啊?!” “妇人之仁,不能忍于爱;匹夫之勇,不能忍于忿,皆能乱大谋!”卫州训斥了一句,然后在马上加了一鞭子,头也不回的催马而去。 俞轩只得摇了摇头,朝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火光咬了咬牙,催马追了上去。 便在他们出城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又有一匹快马从黑暗的城内冲出,马上的之人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阴冷的望了两眼,双腿一夹马腹,照着马的屁股猛加一鞭,朝着县城南边快马加鞭冲进夜色之中。 锦田永安围是锦田邓家的六座围村的一座,最早由先祖邓子贡建于天顺年间,与商城围、泗水围、车逻围、北围和新围合称“锦田六围”。 从天启三年开始,为了防止流窜的贼寇,邓家特意加强防御功能,全族老小对这座围村进行不下十次的加固。 邓家发迹于成化年间,到了万历时期,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地方豪族,别的不说,单是族长邓文田名下便拥有良田三万亩。而且这些田产,还不用缴税纳粮。 当然,整个邓氏宗族不仅拥有锦田一带的富庶土地。 狡兔尚有三窟,邓家这些读书人自然知道聚集在一起的危害,早早就分了家,牵了不少人外出。 到了今日,在金平县境内其他地区邓家也拥有不少子弟,田地,可谓是金平县第一大望族。 而这座永安围,作为邓氏宗祠的所在地,可谓是这人丁兴旺的家族中的龙头。 整座永安围作为邓家的大本营,自然是常年修缮经营,时不时就将围墙朝外扩展一圈。 现如今,整个永安围,占地60亩(长约120米,宽约100米),俨然是一座小城的设计,围中采用中轴对称布局,是典型的围村建筑。 青砖围墙高5米,厚度也有3米,整片墙基用石筑砌而成,壁上凿有炮口,这是用用石子、沙子、烧灰混合,配合上购买来的熟铁条,用青砖重新砌筑而成。 围墙的四角,均筑有炮楼。围内有住屋及小里巷,正中为一条由正门伸延至村尾神厅的大街。围外有一道八九米宽的护河围绕,整个围村只有一个出入口,设连环铁闸。 围墙上,不时有扛着长矛、火铳的族中青壮,在佩戴着长刀的大佬的带领下,沿着围墙巡逻。虽然已经过了节,马上就要开始忙活春耕的事情。 但是,眼下四下里都有匪患,让邓家全族不得不多加提防,生怕一个不小心,这积累百年的家业一朝付之东流。 从永安围的正门进来,沿着村中大路很快便抵达了邓氏历代祖先的神主祠堂,在祠堂的右后侧,一座五进五出的宅院矗立在这里,屋子的模样仿佛是一个恭顺的子弟侍立在长辈面前。 有气质却依旧谦逊,显得普通,如果没有时不时出来的丫鬟,甚至让人觉得冷清。 走进宅院,内中却是别有洞天。门口是两个巨大的黄花梨做得梁柱。屋子内,装饰华丽自不必说,别有一番苏州园林的样子。 桌上摆的是基隆上好官窑的青花瓷,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身上都是精致细密产自基隆棉缎厂制成的花色棉袍,有体会的通房大丫鬟和婆子则是身上俱都是苏州绸制成的新样式衣着。 几盆极大的金桔被侍弄的极其茂盛,枝头上密密麻麻的小金桔仿佛一个个小灯笼一般,煞是好看。 厅内,高朋云集,满座无虚,邓家正在祠堂里举行着宴饮之会。 数十个俊俏的丫鬟手执酒壶侍立在众人身后,随时准备为客人们斟满酒杯。诸位客人面前摆设的自不必说,满盘都是山珍海味稀罕物。单就是论论这一桌的碗碟杯盘调羹等物,都是用黄金请金陵匠人打造而成。而客人们屁股下面,也都是黄花梨椅、黄花八角凳等。 其豪奢程度却不亚于王侯。就连秦浩这个基隆大地主来了,也得瞠目结舌,他绝不会想到一个乡下的小地主的奢靡程度就比他府上好了不止千儿八百遍。 祠堂正座之上,此时坐着一位老者,脸上沟壑纵横,皱纹堆垒,尽是风霜沧桑之意。 随着他颤巍巍的举止以及满是皱纹的脸上,就很好的说明了一点,时间是把杀猪刀,不以任何人的意志,哪怕你是一国之主,抑或是一族之长,都逃脱不了。 时间已经把他这副皮囊上最好的那一部分都收割走了,留下的只有松松垮垮的那一部分。 宾主尽欢的宴会,让老人似乎有些不耐酒力,微微合着一双老眼在那里打盹养着精神,只有热闹起来,才睁开眼睛看着子孙们同客人们饮酒赋诗,脸上露出半分喜悦。 不过浑浊眼球中偶尔一现的精光,却让宾客们都知道此人不简单,好似一头似乎是生命进入了晚期的猛兽。 垂垂老矣却威风依在! 此人便是如今锦田邓家的现任族长,邓文田。 五大家族实际上的领袖,金平县中的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诸位!今曰我等被邀至永安围吃这岭南有名的邓家八大盆菜,一是庆祝邓家再添男丁,二是祝贺邓家老伯一家四世同堂,祝愿邓老伯再活五十年,邓家昌盛千年!” 上田白家的一名子弟高举起酒杯提议,顿时引起了厅堂之内众人的共鸣,一群人纷纷站立起来,向邓文田敬酒。 颤颤巍巍站起来干了小半杯酒,邓文田不胜酒力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语气颇为奇怪的问道:“不知诸位对今日的酒菜如何看啊?” “上等佳酿!” “稀世佳肴!” “那大家就吃好喝好!”邓文田阴恻恻地道。 一双老眼扫视着堂下的众人,被他视线所及之人,不由得心底泛出一阵寒意,心里暗道这头老兽要做什么。 “我要是告诉各位贤侄,这美酒,这佳肴,以及诸位家里这房子、家具,田产还有女人,怕是以后都没有了。各位会怎么看?” 第182章 此事当真! 老者邓文田的轻描淡写的一句冷话,犹如死神的宣告一般,一时间整个厅堂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仿佛转眼变成了荒山破庙一般沉寂。 “邓老伯,今曰如此佳会,您何出此不吉之言啊?” 白家家主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怨言,晃动肥胖的身躯向眼前的长辈请教。 邓文田白了一眼这肥硕的白大少爷,问道:“贤侄,你手上的那对玉扳指,翠绿欲滴,想来是好料,不知花了多少?” “还有,我听闻你新起的宅院,比之老夫这所小蜗居,强上数倍不止,据说也是花费不少。还有,省城中你的外宅中养的几个唱曲的戏子,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银钱为她们赎身?养活这群尤物,怕是每月银量所需颇多!” 邓文田的问话让白大少爷一时愣住,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你的老东西,我来你这喝酒,你怎么揭我的底,还有这些消息你从何得知。 白大少爷刚想反驳就被邓文田一手打断,他丝毫不理会白大少有些尴尬的神情,转过头去问众人:“诸位贤侄,我知道你们家中都颇有田地,多的五六千亩,少的也近千亩,市面上也都有买卖铺子。这几年我们算事财源广进、风生水起。可是,我问问诸位,如今岭南遍地烽烟,变民四起,却是因何而来?为什么我金平县却独有太平盛世不受侵扰?” “还有,为什么四乡八里粮价如此之低廉,各位却能够赚的到海量的银子,不用为衣食忧愁?!” 一连串的问题,好似一枚枚炮弹砸中了众人的心房。 对啊,这是为何啊。这个问题的确是触及到了他们的知识盲区。 这几年,大家都忙着挣银子了,却丝毫没有想过为什么能够挣到这些钱。 毕竟有钱赚就成,想那么多干啥。这才是堂下众人的心里话。 “如果要是有一天,众位的买卖铺子不再能赚到银子了,甚至还要往里面去赔钱,各位想想,我们还能喝得上美酒,吃得上这样的菜肴吗?!” 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邓老先生眼睛似乎冒出了火,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突然被病态的嫣红布满。 “一群不知死期将至的蠢货!” 以前他还很高兴能有这么一帮人,有了他们,邓家才能在金平县突出自己得显赫地位。但是,眼下却是满腔怒火。 邓文田抽出座位旁边的手杖,向摆放在桌子中央那个巨大的金盆挥去。 “当啷”一声响,那镶嵌着金龙银凤象征着财源滚滚得金盆被打翻在桌上,里面的猪肉、羊肉、大虾、鱼丸等物伴着油汁汤水撒的到处都是。 “好烫!好烫!”几个席上有头面的人物惊叫着跳起身来,抖落着身上的油污。 见邓文田如此发飙,惊得五大家的晚辈们纷纷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低头请罪。 稍停了一会,邓文田才将气息调匀,坐下后命丫鬟将残羹剩菜撤下,打扫厅堂内的残汤剩水,重新给客人们泡上茶来。 “诸位贤侄,我就问一句,要是铺子不赚钱了,靠地里收成的稻米换取的银钱,能够有多少?一年的收成可有你们店铺中一月的盈利所得之多?” 在座位上一些五族的长辈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道“老阿公,漫说是一月了,便是半月都抵不住!咱们孙儿店里售卖的那些货物,大多是些产自基隆出的五金铁器物。 如今岭南大乱,群匪袭扰,各地纷纷结寨自保,编练团练,孙儿店里每日都是左近各县的乡绅前来购买刀枪等物,回去好自保身家。这些铁器的利润,岂是耕种田地那些微益所能够比拟的?!” 自从崇祯元年开始,因为靠近岭南省城,又毗邻海角,有港岛转运之便等地理优势,金平县的大小家族发现了一桩可以迅速致富的新财路,那就是成为在港岛上设立了仓房堆栈的“秦汉商号”的分销商和代理商。 将他们大批的铁器,铁锅,菜刀,铲子,铁锹,锄头,犁铧,当然还有海一样多的食盐、棉布、白糖、瓷器、稻米、肉瓷罐、食用油等物,以出仓价格低价买入。 然后再利用自身本地的优势,通过五大家族的店铺销往岭东各地,而五大家族则通过这样的贸易赚取了巨大的利润。 可以这样说,如今在大片岭东地区各处围村,都在用产自基隆的水泥起造新屋,连泥瓦匠们的工价也是水涨船高。 至于说自己地里的稻谷卖不出价钱,甚至是没有利钱,他们倒是没有考虑到,反正有街上墟市上店铺来钱块,家里的稻谷便堆在那里就是了,和日进斗金的商铺一笔,谁还守着一年到头都赚不到快把银子的土地。 “如果我要是告诉众位贤侄,这样来钱快的好曰子马上就要到头了,甚至我们之前几年赚的钱,很快就会赔的一干二净。等到那时,地里出产的稻谷又卖不出钱,我看大家怎么败光家产。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等祖业一干二净了,我看我们也学岭西那些强寇去过打家劫舍的日子?!”两道几乎掉光了的眉毛,在邓文田的额头上愤怒的跳动着,宣告着此时他内心的愤怒。 随后邓文田命人取出一封书信,在众人眼前晃了一遍,道:“前几日,我收到县衙中人送来的消息,说是有基隆商人,打算购买山埔那块地皮,咱们的知县大人已经答应,只待户房盖印行文了!” 对于邓家能够从县衙内套取到如此机密之事,其余四大家族之人丝毫不觉得奇怪。 大家都是在金平县内经营了数百年的家族,在县衙里有几个眼线、耳目这样的小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否则也不配称为当地望族二字了。 但是能够打听到如此新的消息,而且还是知县大人和孔师爷密谋之事,这就要令人肃然起敬了。 众人不由得在心里称赞:这邓家的老爷子还真是宝刀未老。其中聪明之人已经在捉摸着这个消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别的家族听了这话倒也是平常,买地、卖地甚至是抢地这种事情在大明境内这样的几千年农业文明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何况那里只是一处海角所在,算不得稀奇。 但是,邓家的子弟便不同了,闻言顷刻间便躁动起来,大骂的有,哭嚎的也不少。 原因无他,那山埔有他们的房屋,有他们的铺子,邓家的渔船、货船、客船,往来于此,为他们带来了大把的银钱,是他们如今的息生之本。 “阿公,此事当真?!” 第182章 此事当真! 老者邓文田的轻描淡写的一句冷话,犹如死神的宣告一般,一时间整个厅堂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仿佛转眼变成了荒山破庙一般沉寂。 “邓老伯,今曰如此佳会,您何出此不吉之言啊?” 白家家主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怨言,晃动肥胖的身躯向眼前的长辈请教。 邓文田白了一眼这肥硕的白大少爷,问道:“贤侄,你手上的那对玉扳指,翠绿欲滴,想来是好料,不知花了多少?” “还有,我听闻你新起的宅院,比之老夫这所小蜗居,强上数倍不止,据说也是花费不少。还有,省城中你的外宅中养的几个唱曲的戏子,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银钱为她们赎身?养活这群尤物,怕是每月银量所需颇多!” 邓文田的问话让白大少爷一时愣住,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你的老东西,我来你这喝酒,你怎么揭我的底,还有这些消息你从何得知。 白大少爷刚想反驳就被邓文田一手打断,他丝毫不理会白大少有些尴尬的神情,转过头去问众人:“诸位贤侄,我知道你们家中都颇有田地,多的五六千亩,少的也近千亩,市面上也都有买卖铺子。这几年我们算事财源广进、风生水起。可是,我问问诸位,如今岭南遍地烽烟,变民四起,却是因何而来?为什么我金平县却独有太平盛世不受侵扰?” “还有,为什么四乡八里粮价如此之低廉,各位却能够赚的到海量的银子,不用为衣食忧愁?!” 一连串的问题,好似一枚枚炮弹砸中了众人的心房。 对啊,这是为何啊。这个问题的确是触及到了他们的知识盲区。 这几年,大家都忙着挣银子了,却丝毫没有想过为什么能够挣到这些钱。 毕竟有钱赚就成,想那么多干啥。这才是堂下众人的心里话。 “如果要是有一天,众位的买卖铺子不再能赚到银子了,甚至还要往里面去赔钱,各位想想,我们还能喝得上美酒,吃得上这样的菜肴吗?!” 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邓老先生眼睛似乎冒出了火,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突然被病态的嫣红布满。 “一群不知死期将至的蠢货!” 以前他还很高兴能有这么一帮人,有了他们,邓家才能在金平县突出自己得显赫地位。但是,眼下却是满腔怒火。 邓文田抽出座位旁边的手杖,向摆放在桌子中央那个巨大的金盆挥去。 “当啷”一声响,那镶嵌着金龙银凤象征着财源滚滚得金盆被打翻在桌上,里面的猪肉、羊肉、大虾、鱼丸等物伴着油汁汤水撒的到处都是。 “好烫!好烫!”几个席上有头面的人物惊叫着跳起身来,抖落着身上的油污。 见邓文田如此发飙,惊得五大家的晚辈们纷纷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低头请罪。 稍停了一会,邓文田才将气息调匀,坐下后命丫鬟将残羹剩菜撤下,打扫厅堂内的残汤剩水,重新给客人们泡上茶来。 “诸位贤侄,我就问一句,要是铺子不赚钱了,靠地里收成的稻米换取的银钱,能够有多少?一年的收成可有你们店铺中一月的盈利所得之多?” 在座位上一些五族的长辈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道“老阿公,漫说是一月了,便是半月都抵不住!咱们孙儿店里售卖的那些货物,大多是些产自基隆出的五金铁器物。 如今岭南大乱,群匪袭扰,各地纷纷结寨自保,编练团练,孙儿店里每日都是左近各县的乡绅前来购买刀枪等物,回去好自保身家。这些铁器的利润,岂是耕种田地那些微益所能够比拟的?!” 自从崇祯元年开始,因为靠近岭南省城,又毗邻海角,有港岛转运之便等地理优势,金平县的大小家族发现了一桩可以迅速致富的新财路,那就是成为在港岛上设立了仓房堆栈的“秦汉商号”的分销商和代理商。 将他们大批的铁器,铁锅,菜刀,铲子,铁锹,锄头,犁铧,当然还有海一样多的食盐、棉布、白糖、瓷器、稻米、肉瓷罐、食用油等物,以出仓价格低价买入。 然后再利用自身本地的优势,通过五大家族的店铺销往岭东各地,而五大家族则通过这样的贸易赚取了巨大的利润。 可以这样说,如今在大片岭东地区各处围村,都在用产自基隆的水泥起造新屋,连泥瓦匠们的工价也是水涨船高。 至于说自己地里的稻谷卖不出价钱,甚至是没有利钱,他们倒是没有考虑到,反正有街上墟市上店铺来钱块,家里的稻谷便堆在那里就是了,和日进斗金的商铺一笔,谁还守着一年到头都赚不到快把银子的土地。 “如果我要是告诉众位贤侄,这样来钱快的好曰子马上就要到头了,甚至我们之前几年赚的钱,很快就会赔的一干二净。等到那时,地里出产的稻谷又卖不出钱,我看大家怎么败光家产。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等祖业一干二净了,我看我们也学岭西那些强寇去过打家劫舍的日子?!”两道几乎掉光了的眉毛,在邓文田的额头上愤怒的跳动着,宣告着此时他内心的愤怒。 随后邓文田命人取出一封书信,在众人眼前晃了一遍,道:“前几日,我收到县衙中人送来的消息,说是有基隆商人,打算购买山埔那块地皮,咱们的知县大人已经答应,只待户房盖印行文了!” 对于邓家能够从县衙内套取到如此机密之事,其余四大家族之人丝毫不觉得奇怪。 大家都是在金平县内经营了数百年的家族,在县衙里有几个眼线、耳目这样的小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否则也不配称为当地望族二字了。 但是能够打听到如此新的消息,而且还是知县大人和孔师爷密谋之事,这就要令人肃然起敬了。 众人不由得在心里称赞:这邓家的老爷子还真是宝刀未老。其中聪明之人已经在捉摸着这个消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别的家族听了这话倒也是平常,买地、卖地甚至是抢地这种事情在大明境内这样的几千年农业文明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何况那里只是一处海角所在,算不得稀奇。 但是,邓家的子弟便不同了,闻言顷刻间便躁动起来,大骂的有,哭嚎的也不少。 原因无他,那山埔有他们的房屋,有他们的铺子,邓家的渔船、货船、客船,往来于此,为他们带来了大把的银钱,是他们如今的息生之本。 “阿公,此事当真?!” 第183章 孺子可教 “不知道大家可有听闻前几日从县内过境,在县城之下将城中出来拦截的数百人杀得精光的那班人是何许人也?” “不是说是过路的暴民吗,结果被刘县令拼死打退?!” “嗤!没见识、没脑子的东西,那是刘文斗得说辞,你好得也是读过书的,怎么能信那家伙得话。再说了,你看见谁家暴民有那么多的火铳,能够在转眼间将数百人歼灭在城外?然后扬长而去?你见过吗。” 同为五大家族得白家,一位年轻人立即出来反驳,将刚刚不信之人逼得面脸通红,羞愧难当。 “白家这位小哥说的不错,前几日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暴民。”慢吞吞的,邓文田为众人解开了这个谜团。 “他们是基隆军,护送着一批秦汉商号的货物本是要往惠州、潮州方向去,不想县里的巡使眼热打算发一笔财。至于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此时,众人开始冷静的下来,将邓文田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串联到一起进行分析。 在山埔买地,由基隆军护送货物过境,还关系到死期将至。 聪明的不稍片刻就明白其中的玄机,那些稍显愚笨的在旁人的指点之下也明白了大概。 这一系列的词汇被窜到一起,这就是一个极为可怕能要了他们全族老小身家性命的滔天大事。 “基隆的商品出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个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我从海上的好友那里得知,基隆军正在讨伐扶桑,当时诸位各家的粮食可是涨了不少。不过最近我那位老友说了,说基隆的大将军和扶桑的将军握手言和了。再想想最近他们的举动” “往常,基隆的货物只是在江口进入卸货,然后入城交给各地商人销售,或是我等由大岛购买货物之后,向岭东各地销售。基隆的物品物美价廉,好东西成千上万,我们巴不得他们多送些来,大家一起赚钱。” “但是,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事情很简单也很糟糕,基隆的商人或是基隆军打算踢开我等,自己往岭南腹地出货!” 邓老爷子的话如同往滚热的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炽热异常,众人的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变得激动起来。 要是基隆商人或是基隆军方直接在山埔开设店铺,向岭南腹地销售的话,那他们这些实际上的分销和代理商,便没有了那么多的生意和利润,即使他们依旧向自己供货,但是地位势必一落千丈。 一个是有货的主人,一个是外来的客人。 就算是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客人斗不过主人的! 他们这些岭南的大家族,本质上就是基隆商业上的佃户,为他们打工扛活干累活,赚取辛苦钱而已。 虽然辛苦,但是大家都赚的乐呵呵,没有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是,眼前明摆着的,东家自己要来自己的开店了,连那些辛苦钱都不施舍给他们! 不行!绝对不行! 在大明这个所谓的传统农业社会里,其实真正的有钱人不是那些明面上的所谓地主一类,而是那些商人兼地主阶级。 那些生活在农村当中,真正依靠地租过活的地主,一样舍不得吃肉,住的房子顶多是十三层砖,其余的都是土坯,他们除了家里的几十亩地外,就啥都不是。 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商人兼地主阶级才是从古到今的中层阶级,他们一来把我这农民、佃户这个下层;商人的钱财也能让他们更容易接触到权贵阶层,官商勾结,鱼肉百姓。 这就是自古重农抑商的缘由所在,不过就算所有君主都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们也不能杜绝,商人是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 朱老大开国时期就规定了商人不能乘车,不能穿丝绸衣服、不能娶妾等一系列控制手段,就是要阻碍商人的发展。可到了他北征蒙古的时候,国库没钱,还是要依靠商人的资助。 无农不稳,无商不兴! 现在,让这些在基隆商人与内地进行商业往来中大做特作转口贸易,而发的流油的人突然间失去了暴利的来源,要与别人站在一条起跑线上竞争,这如何让他们受得了? 不行!绝对不行! “山埔是山埔人的山埔!是我等金平人的山埔,绝对不可以卖给外人!” “嗯!不经过我们金平人的同意,山埔的地绝对不能卖给外人!” “对!召集族中子弟,准备抵抗这些外来的南蛮子!” “必须要金平人先来?!”邓家子弟高声呼喝,气势如虹。 看着眼前激动的五族子弟,邓文田的一双老眼之中,散发出一丝得意的光芒,仿佛一头老狼吃到了一头肥美的羊羔一般。 “刘文斗欺瞒吾等,吾等亦不可坐以待毙!南蛮化外之夷不效礼法、不知廉耻、无恶不作、贪得无厌、欺男霸女。他们今日占了山埔墟,明曰便是大湾。若是他们来了,吾等祖辈之田产、钱财必将被南蛮压榨一空,吾等不能做败家子,不能断送了祖宗的家业啊!” 类似和“南蛮拼了”内容的揭帖在金平县各处围村中飞快的传递着,不管是商人还是田间的佃户都被这股子风气感染力。 原来他们地里的稻米卖出不去,就算是卖也是赔本,大家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仍然是赔钱。这些都是南蛮在背后捣鬼所致! 当真是可恶至极! 在如此宣传之下,各地的地主士绅豪强在五大家族纷纷加入了抗击南蛮保家卫田的大业之中。 而邓氏、白氏、孔氏、沈氏及彭氏的族长和老爷们,则是很大方的将自己库房里储存的刀枪剑戟都奉献了出来,交给族中的青壮子弟,编练成团练,准备对那些到山埔来虎口夺食的南蛮来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一点他们金平人的厉害! 从永安围的炮台上向眺望四周,远远的看得到的各处围村寨墙上都插着写有各自寨子名号的旗帜,在初春的风中肆意的飞扬着。 邓文田被子孙们搀扶簇拥着,在寨墙上走了两圈,已经微微有些气喘,面色虚红。 “阿公,咱们的锦田六围中,就属咱们这永安围寨墙最厚,防御工事最为坚固顽强!你老就看着,我们一定能够给南蛮一点厉害看看,打得他们抱头鼠窜!”一名孙儿辈的小伙眉飞色舞的挥动着手臂,颇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 “愚蠢的东西!”这一句话让邓文田再没了检阅得心情。 回到家中,几个儿子和得力的孙儿都跪倒在邓老爷子面前聆听他的训示。 “你们几个给我好好记住,就凭我们是打不过基隆军的。这一点千万要牢记在心。再者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和基隆军开仗。” “啥?!”儿子、孙子们被邓文田弄得稀里糊涂,这要开战还是老爷子亲自说的,现在怎么又不打了。 “阿公,您的意思是不是要让基隆军这群外来家伙知道山埔这块地不是那么好占的,然后知难而退,继续和我们邓家合作,我们也好继续发财?!” 听着跪在远处那个孙儿说的话,邓文田如同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露出了近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孺子可教也!” 第183章 孺子可教 “不知道大家可有听闻前几日从县内过境,在县城之下将城中出来拦截的数百人杀得精光的那班人是何许人也?” “不是说是过路的暴民吗,结果被刘县令拼死打退?!” “嗤!没见识、没脑子的东西,那是刘文斗得说辞,你好得也是读过书的,怎么能信那家伙得话。再说了,你看见谁家暴民有那么多的火铳,能够在转眼间将数百人歼灭在城外?然后扬长而去?你见过吗。” 同为五大家族得白家,一位年轻人立即出来反驳,将刚刚不信之人逼得面脸通红,羞愧难当。 “白家这位小哥说的不错,前几日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暴民。”慢吞吞的,邓文田为众人解开了这个谜团。 “他们是基隆军,护送着一批秦汉商号的货物本是要往惠州、潮州方向去,不想县里的巡使眼热打算发一笔财。至于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此时,众人开始冷静的下来,将邓文田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串联到一起进行分析。 在山埔买地,由基隆军护送货物过境,还关系到死期将至。 聪明的不稍片刻就明白其中的玄机,那些稍显愚笨的在旁人的指点之下也明白了大概。 这一系列的词汇被窜到一起,这就是一个极为可怕能要了他们全族老小身家性命的滔天大事。 “基隆的商品出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个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我从海上的好友那里得知,基隆军正在讨伐扶桑,当时诸位各家的粮食可是涨了不少。不过最近我那位老友说了,说基隆的大将军和扶桑的将军握手言和了。再想想最近他们的举动” “往常,基隆的货物只是在江口进入卸货,然后入城交给各地商人销售,或是我等由大岛购买货物之后,向岭东各地销售。基隆的物品物美价廉,好东西成千上万,我们巴不得他们多送些来,大家一起赚钱。” “但是,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事情很简单也很糟糕,基隆的商人或是基隆军打算踢开我等,自己往岭南腹地出货!” 邓老爷子的话如同往滚热的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炽热异常,众人的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变得激动起来。 要是基隆商人或是基隆军方直接在山埔开设店铺,向岭南腹地销售的话,那他们这些实际上的分销和代理商,便没有了那么多的生意和利润,即使他们依旧向自己供货,但是地位势必一落千丈。 一个是有货的主人,一个是外来的客人。 就算是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客人斗不过主人的! 他们这些岭南的大家族,本质上就是基隆商业上的佃户,为他们打工扛活干累活,赚取辛苦钱而已。 虽然辛苦,但是大家都赚的乐呵呵,没有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是,眼前明摆着的,东家自己要来自己的开店了,连那些辛苦钱都不施舍给他们! 不行!绝对不行! 在大明这个所谓的传统农业社会里,其实真正的有钱人不是那些明面上的所谓地主一类,而是那些商人兼地主阶级。 那些生活在农村当中,真正依靠地租过活的地主,一样舍不得吃肉,住的房子顶多是十三层砖,其余的都是土坯,他们除了家里的几十亩地外,就啥都不是。 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商人兼地主阶级才是从古到今的中层阶级,他们一来把我这农民、佃户这个下层;商人的钱财也能让他们更容易接触到权贵阶层,官商勾结,鱼肉百姓。 这就是自古重农抑商的缘由所在,不过就算所有君主都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们也不能杜绝,商人是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 朱老大开国时期就规定了商人不能乘车,不能穿丝绸衣服、不能娶妾等一系列控制手段,就是要阻碍商人的发展。可到了他北征蒙古的时候,国库没钱,还是要依靠商人的资助。 无农不稳,无商不兴! 现在,让这些在基隆商人与内地进行商业往来中大做特作转口贸易,而发的流油的人突然间失去了暴利的来源,要与别人站在一条起跑线上竞争,这如何让他们受得了? 不行!绝对不行! “山埔是山埔人的山埔!是我等金平人的山埔,绝对不可以卖给外人!” “嗯!不经过我们金平人的同意,山埔的地绝对不能卖给外人!” “对!召集族中子弟,准备抵抗这些外来的南蛮子!” “必须要金平人先来?!”邓家子弟高声呼喝,气势如虹。 看着眼前激动的五族子弟,邓文田的一双老眼之中,散发出一丝得意的光芒,仿佛一头老狼吃到了一头肥美的羊羔一般。 “刘文斗欺瞒吾等,吾等亦不可坐以待毙!南蛮化外之夷不效礼法、不知廉耻、无恶不作、贪得无厌、欺男霸女。他们今日占了山埔墟,明曰便是大湾。若是他们来了,吾等祖辈之田产、钱财必将被南蛮压榨一空,吾等不能做败家子,不能断送了祖宗的家业啊!” 类似和“南蛮拼了”内容的揭帖在金平县各处围村中飞快的传递着,不管是商人还是田间的佃户都被这股子风气感染力。 原来他们地里的稻米卖出不去,就算是卖也是赔本,大家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仍然是赔钱。这些都是南蛮在背后捣鬼所致! 当真是可恶至极! 在如此宣传之下,各地的地主士绅豪强在五大家族纷纷加入了抗击南蛮保家卫田的大业之中。 而邓氏、白氏、孔氏、沈氏及彭氏的族长和老爷们,则是很大方的将自己库房里储存的刀枪剑戟都奉献了出来,交给族中的青壮子弟,编练成团练,准备对那些到山埔来虎口夺食的南蛮来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一点他们金平人的厉害! 从永安围的炮台上向眺望四周,远远的看得到的各处围村寨墙上都插着写有各自寨子名号的旗帜,在初春的风中肆意的飞扬着。 邓文田被子孙们搀扶簇拥着,在寨墙上走了两圈,已经微微有些气喘,面色虚红。 “阿公,咱们的锦田六围中,就属咱们这永安围寨墙最厚,防御工事最为坚固顽强!你老就看着,我们一定能够给南蛮一点厉害看看,打得他们抱头鼠窜!”一名孙儿辈的小伙眉飞色舞的挥动着手臂,颇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 “愚蠢的东西!”这一句话让邓文田再没了检阅得心情。 回到家中,几个儿子和得力的孙儿都跪倒在邓老爷子面前聆听他的训示。 “你们几个给我好好记住,就凭我们是打不过基隆军的。这一点千万要牢记在心。再者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和基隆军开仗。” “啥?!”儿子、孙子们被邓文田弄得稀里糊涂,这要开战还是老爷子亲自说的,现在怎么又不打了。 “阿公,您的意思是不是要让基隆军这群外来家伙知道山埔这块地不是那么好占的,然后知难而退,继续和我们邓家合作,我们也好继续发财?!” 听着跪在远处那个孙儿说的话,邓文田如同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露出了近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孺子可教也!” 第184章 械斗 崇祯三年五月初五。卫州引军还于金平县。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田圣元为首的近卫们,他作为队官,策马在队伍的中间,这一队近卫充当着全军的斥候,为大队人马选择道路,探查敌情,防范于未然。 进入五月,天气渐渐开始有些热了,长途行军,每个人头上身上都是汗涔涔的,脸膛被太阳晒得通红。为了补充水分,军中的士卒不住的拿起水壶向嘴里倒着清水解凉。 行军前方的斥候们向队伍来的方向回头望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混杂在车马队伍当中,显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策马在队伍当中,身旁是紧紧跟随的司号长和护卫们,卫州颇有立马关前,横刀凝望的感觉,以前读书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横刀立马,武将为先! 这一趟路走下来,不但将“秦汉商号”的货物,那些食盐、棉布、刀枪剑戟全数卖掉,换来了不少金银不说,还从各地或是作为货物折价, 或者是从贼匪巢穴中解决, 反正是多了将近三万人的人口收获。 如今岭南各地到处是起来抗粮抗税的风潮,最早起来的, 抗税抗粮活动中最有干劲,最勇敢的人,往往是那些流氓无产者,这些人一旦攻进了围村墟寨, 哪里还会客气? 钱粮女人牲畜衣服, 无不是一扫而空,尽情享乐。而留下的,则是一片废墟和数千或者上万的无家可归者。 这些无家可归者要么成为抗粮抗税队伍中的新血,要么继续流浪成为州县之间的流民。总而言之, 都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甚至有更惨者, 是被那些打着抗粮旗号的贼匪掠去的人,年轻妇女被他们拿来解决生理问题,老弱则是成为被虐杀的对象, 青壮则变成了下一次战斗的炮灰。他们的手段流浪的这几个月时间,进步飞快。 这样的情形,被卫州看过几次,都是在沿途遇到了那些不开眼的贼匪拦路时解救下来的。 当这些被解救下来的人得知这些强悍勇猛的大爷们就是从传说中的基隆来的,不用动员,自然而然便加入到了行军队伍当中,而且越来越多。 这三万人便是这么来的! 看着队伍里那有说有笑,时不时乐呵呵, 对生活又重新鼓起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的无辜百姓, 再想想当日接纳他们时的景象,一个个衣衫褴褛, 身上的衣服破如麻袋, 勉强可以用来遮盖身体而已。 有些妇女儿童,已经对于衣服的概念彻底麻木了, 身上只有几片布片遮盖着要害部位, 大片的躯体都裸露在外。 羞耻二字, 对于她们已经完全没有思想之众的概念。她们的眼中只有麻木, 或无所谓,或是一股死气沉沉。 接受她们后, 卫州第一时间暗自握住了拳头发誓:“守住她们就是自己的职责!” “大人!”营官周第策马撵上了卫州的马头,二人并辔而行。 “刚刚属下查点过, 这三万余人中,青壮大概有一万上下。出发之前主公不是命令我们就地招募兵员,我是这样想的,等回到金平县,将这些人送到大岛上养些时曰。然后将老弱登船运回基隆,青壮则是截留,挑选一些人出来,充实我们的队伍。” “我晓得的,你就去做!” “诺!属下敢立下军令状, 只要给我三个月,至多半年, 这些青壮便又是一支强军出来!” “好!便给你三月时间,给我练出五千兵来,多了我也养不起, 哈哈哈!” 二人说笑了片刻,转眼间便进了金平县境内。 “大人!担任斥候的田队官请示,我们该如何行军?是从县城那边绕过去, 还渡过沙湾河南下?” “那就跟田队官讲,渡河南下,不要绕路!” 等策马渡过了沙湾河,卫州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头,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之感弥漫在心头。 “快去告知田圣元,叫他小心点!”卫州策马而立,对于这种第六感,卫州还是很相信的。 一道沙湾河,似乎隔出了两个世界。 沙湾河北面,正在田地里忙活着浇水除草的农夫,见有马队路过,立刻牵着牛, 扛着犁杖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围村中跑去, 沿途丢下了几双草鞋和宽边黑顶的客家人喜欢带的竹斗笠。 而河的南面,则是另外的一番景象。田地里几乎看不到忙于夏耕的农夫农妇。这个季节不是秋忙, 但也没有让农家如此清闲的。 夏季若是不务农,到了秋收就要吃苦头。田里的麦虫会将稻田里的根穗咬坏大半。 随着田圣元这支小小的马队进入, 沿途的围寨上纷纷升起了旗帜,突然的敲起嘹亮的铜锣声宣告着什么。 随着一阵阵铜锣声传来,四周村围中无数的青壮年,手执刀枪涌上寨墙,用仇恨的眼光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不对,不对!” 田圣元急忙唤过身边的两名甲长,各自分派任务。 “这必定是有人要对我们不利!你带人快马到海边,想办法渡海去大岛,那里有我们的军营,要他们派船到海边接应!一定要炮船来!” 那甲长领命带着人策马而去。 “你,赶快去向卫州大人禀报,要他督促队伍,赶快渡河通过围寨区,迟则唯恐生变!” 当刘文斗和孔易节这对主宾在府中享受着浙江明前茶叶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不胫而走! 接到地保送来的文书的一瞬间,刘县令几乎快要尿了裤子。 “这得死了多少人啊?!” 看着刘文斗抖动的如同风雨中的秋叶一般的身躯,孔易节师爷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情了! 信中之事,孔易节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岭南这块地方,土客械斗在过于正常了,往往都是彼此之间联络村寨,呼朋引类,亲族宗族一起上,动辄便是出动几百上千人。 锄头、柴刀、镰刀这些往日的生产工具一旦变成械斗的武器,杀伤力也是惊人的哦,造成的伤害不在少数,每次都得死伤几十号人。 当然和岭西那种动辄上万人的大争斗不值一提了! 第184章 械斗 崇祯三年五月初五。卫州引军还于金平县。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田圣元为首的近卫们,他作为队官,策马在队伍的中间,这一队近卫充当着全军的斥候,为大队人马选择道路,探查敌情,防范于未然。 进入五月,天气渐渐开始有些热了,长途行军,每个人头上身上都是汗涔涔的,脸膛被太阳晒得通红。为了补充水分,军中的士卒不住的拿起水壶向嘴里倒着清水解凉。 行军前方的斥候们向队伍来的方向回头望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混杂在车马队伍当中,显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策马在队伍当中,身旁是紧紧跟随的司号长和护卫们,卫州颇有立马关前,横刀凝望的感觉,以前读书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横刀立马,武将为先! 这一趟路走下来,不但将“秦汉商号”的货物,那些食盐、棉布、刀枪剑戟全数卖掉,换来了不少金银不说,还从各地或是作为货物折价, 或者是从贼匪巢穴中解决, 反正是多了将近三万人的人口收获。 如今岭南各地到处是起来抗粮抗税的风潮,最早起来的, 抗税抗粮活动中最有干劲,最勇敢的人,往往是那些流氓无产者,这些人一旦攻进了围村墟寨, 哪里还会客气? 钱粮女人牲畜衣服, 无不是一扫而空,尽情享乐。而留下的,则是一片废墟和数千或者上万的无家可归者。 这些无家可归者要么成为抗粮抗税队伍中的新血,要么继续流浪成为州县之间的流民。总而言之, 都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甚至有更惨者, 是被那些打着抗粮旗号的贼匪掠去的人,年轻妇女被他们拿来解决生理问题,老弱则是成为被虐杀的对象, 青壮则变成了下一次战斗的炮灰。他们的手段流浪的这几个月时间,进步飞快。 这样的情形,被卫州看过几次,都是在沿途遇到了那些不开眼的贼匪拦路时解救下来的。 当这些被解救下来的人得知这些强悍勇猛的大爷们就是从传说中的基隆来的,不用动员,自然而然便加入到了行军队伍当中,而且越来越多。 这三万人便是这么来的! 看着队伍里那有说有笑,时不时乐呵呵, 对生活又重新鼓起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的无辜百姓, 再想想当日接纳他们时的景象,一个个衣衫褴褛, 身上的衣服破如麻袋, 勉强可以用来遮盖身体而已。 有些妇女儿童,已经对于衣服的概念彻底麻木了, 身上只有几片布片遮盖着要害部位, 大片的躯体都裸露在外。 羞耻二字, 对于她们已经完全没有思想之众的概念。她们的眼中只有麻木, 或无所谓,或是一股死气沉沉。 接受她们后, 卫州第一时间暗自握住了拳头发誓:“守住她们就是自己的职责!” “大人!”营官周第策马撵上了卫州的马头,二人并辔而行。 “刚刚属下查点过, 这三万余人中,青壮大概有一万上下。出发之前主公不是命令我们就地招募兵员,我是这样想的,等回到金平县,将这些人送到大岛上养些时曰。然后将老弱登船运回基隆,青壮则是截留,挑选一些人出来,充实我们的队伍。” “我晓得的,你就去做!” “诺!属下敢立下军令状, 只要给我三个月,至多半年, 这些青壮便又是一支强军出来!” “好!便给你三月时间,给我练出五千兵来,多了我也养不起, 哈哈哈!” 二人说笑了片刻,转眼间便进了金平县境内。 “大人!担任斥候的田队官请示,我们该如何行军?是从县城那边绕过去, 还渡过沙湾河南下?” “那就跟田队官讲,渡河南下,不要绕路!” 等策马渡过了沙湾河,卫州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头,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之感弥漫在心头。 “快去告知田圣元,叫他小心点!”卫州策马而立,对于这种第六感,卫州还是很相信的。 一道沙湾河,似乎隔出了两个世界。 沙湾河北面,正在田地里忙活着浇水除草的农夫,见有马队路过,立刻牵着牛, 扛着犁杖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围村中跑去, 沿途丢下了几双草鞋和宽边黑顶的客家人喜欢带的竹斗笠。 而河的南面,则是另外的一番景象。田地里几乎看不到忙于夏耕的农夫农妇。这个季节不是秋忙, 但也没有让农家如此清闲的。 夏季若是不务农,到了秋收就要吃苦头。田里的麦虫会将稻田里的根穗咬坏大半。 随着田圣元这支小小的马队进入, 沿途的围寨上纷纷升起了旗帜,突然的敲起嘹亮的铜锣声宣告着什么。 随着一阵阵铜锣声传来,四周村围中无数的青壮年,手执刀枪涌上寨墙,用仇恨的眼光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不对,不对!” 田圣元急忙唤过身边的两名甲长,各自分派任务。 “这必定是有人要对我们不利!你带人快马到海边,想办法渡海去大岛,那里有我们的军营,要他们派船到海边接应!一定要炮船来!” 那甲长领命带着人策马而去。 “你,赶快去向卫州大人禀报,要他督促队伍,赶快渡河通过围寨区,迟则唯恐生变!” 当刘文斗和孔易节这对主宾在府中享受着浙江明前茶叶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不胫而走! 接到地保送来的文书的一瞬间,刘县令几乎快要尿了裤子。 “这得死了多少人啊?!” 看着刘文斗抖动的如同风雨中的秋叶一般的身躯,孔易节师爷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情了! 信中之事,孔易节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岭南这块地方,土客械斗在过于正常了,往往都是彼此之间联络村寨,呼朋引类,亲族宗族一起上,动辄便是出动几百上千人。 锄头、柴刀、镰刀这些往日的生产工具一旦变成械斗的武器,杀伤力也是惊人的哦,造成的伤害不在少数,每次都得死伤几十号人。 当然和岭西那种动辄上万人的大争斗不值一提了! 第185章 丧家之犬 “从锦田附近的几位地保送来的文书上看,似乎有大股流民途经锦田等地,而且还向锦田、上田等围村挑衅,围村青壮出于不忿,便开炮轰击流民队伍。 于是双方爆发了冲突,各处围村居民纷纷出动与流民冲突。双方死伤千人上下!那流民亦死伤有数百,由锦田直至金平地域,数十里长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尸首!” 听了这话,孔师爷很是诧异,不过他也挺佩服替锦田地保起草这份上报文书的人物,端的是好刀笔! 这样的一件至少大乱的战役,在他的生花妙笔之下,竟然变成了围村居民一时愤怒而引起的,算是激情杀人。 书面上写的是给人看,那些地上的尸体和头颅是给谁看的吗! 不是死人,就是金平县的活人! 而信中的解释若是深究起来,也是不堪一击,为何追杀数十里?而且数十个围村都出动了?这如果没有人之前往来串联,却如何能够做到?! 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缘由,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冲突! 刘文斗虽然说是巴不得卫州为首的这群新来的外客与当地五大家族为首的土着发生冲突,双方死人越多越好,借此可以改变自己的政令不能出县衙的窘迫局面。 但是,当刘文斗的轿子跃过了沙湾河,他下轿子的那一刻, 沾染着血泥水的污泥差点让他摔了一跤, 若不是有人扶着,今天怕是看不下去了。 一眼望去, 道路两边的稻田里,水塘边,草丛中,便到处可见未曾处理完全的血迹, 破碎的衣物, 丢弃的杂物,甚至还有些沾满血迹的锄头、猎叉等物,四散在周围。 越是向南走,这些东西便便越是密集! 在锦田围前, 数百具围村青壮的尸首被人用担架抬了, 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围村前的空地上,一具具尸首上用沾染着血色的白布覆盖着,大块大块的鲜血将白布染的如同盛开了一朵朵诡异妖艳的花朵, 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请刘大人为学生一家做主!” “请老父母为小民申冤啊!” “那些外来的海寇不是人啊,他们裹挟众多暴民对我锦田等围进行袭扰,大肆屠戮我族中子弟,祈求太尊为我邓氏一族报仇伸冤!” “对,求大人为我等五大家族报仇血恨!” 此时刘文斗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是一种怅然或是迷茫。 他见到昔日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挥斥方遒的一方豪强,现在也在面前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拱手作揖的哀告, 自然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但见道路两旁那被邓氏乡民收集在一起的尸首, 又是心中凛然,下的一手好刀法。甚至他知道, 那位卫州, 绝对不是一个挨打不还手的人,这怕是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邓家等五大家族怕是死到临头了! 救与不救已经不是核心问题, 他们家有人能不能活下去才是重点, 若是卫州狠一点, 怕是要断了香火传承。 “这个这个”刘文斗不能表现出一副死就死得态度, 毕竟现在他还是金平县县令,只好满眼含泪的安慰了几句。 “你们联合四方乡民, 写一个禀帖上来,本县自然会酌情处置, 秉公而断,为你们做主。还有,人死为大,不管那些流民做了什么,尔等如此暴虐的对待死者,却也是有损阴德,要为自己的子孙积些福德才是,快去让他们停下!”刘文斗用手指着远处几个正在用锄头和猎叉对几具尸体宣泄心中怒火和仇恨的乡民。 “乡亲们也是太过于愤恨了,不然定做不出这样的举动!”一旁的邓家子弟开始打起了马虎眼。 邓家的几位子弟说得极为轻松, 白净的面庞上波澜不兴,仿佛说得不是死伤累累的惨事, 而是如同郊游踏青一般的乐事。 见状,刘文斗心中渐渐生出疑问,这流民到底是哪里来的, “或许是邓家自己安排的。” 想到这个,他心中便是一惊,邓家如此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要对付卫州。 想了片刻,刘文斗便托词有些事务要回到县衙去处置,招呼着打道回府,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修罗场一般的所在。 管他洪水滔天,待在府邸总不见得自己会出什么危险。 堪堪回到县衙,便看到在衙门前的空场上,有一群汉子控马而立。俱都是身着胸甲,头上是八瓣帽儿铁尖盔,腰间别着长刀。 “刘知县,久违了!”带头的,竟然是那日来给自己送钱的卫州! 刘文斗一惊,抬头看去,见卫州身上满是尘土征尘, 衣袍上赫然是被烟火熏黑的痕迹, 身上几处不太显眼的地方还有烧出来的一个个小洞。身后的二十几个汉子也都是如此打扮,有人头上还露出了包裹伤口的棉布边缘, 似有血迹。 看了这幅景象, 刘文斗暗自叫了一声,“命也,苦也!” 这锦田之事,怕是不好收场了!邓家在金平县再牛,再是多年的地头蛇,惹到了这样的人物,怕也是难逃灭亡了! “刘知县,卫州有一事不明,打算向您讨教一二。”卫州气势汹汹道。 刘文斗很是客气将卫州延请进自己的书房,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位,绝对是兴师问罪而来。 “这金平县究竟是不是大明之土?为何我前往山埔勘察地形之人被乡民围攻,五死二十伤?而且我率部回归,途径之中,被各处围寨围攻,死伤甚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刘文斗内心一阵鄙夷,若不是你们来了,能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吗。 “卫州兄弟,消消气,消消气,这件事我一定查明,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若是误会还希望您高抬贵手,放过邓家!”此时的刘文斗他似乎心里有些偏袒邓家,毕竟这邓家知根知底,比这外来的人知心多了。 “哦,刘大人这意思是不想追究了!”卫州横眉一竖,听出来弦外之音。 “不是这个意思,您先歇着!”刘文斗让人上了一杯茶,就想跑了。 对于刘文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卫州早有准备。 这大明官场不就是见钱眼开了,不过这次他不想再送钱了。 “刘大人也是科举出身,想必熟读《大明律》了,乡绅结寨,擅自编练营伍,攻击过路良民官军,杀死杀伤良民一千一百有余,其中不乏老弱妇孺。这,该当何罪?!” 卫州从带队而来的包裹中出示了自己的官军谱子,大明金陵骁骑营营官卫州。 第185章 丧家之犬 “从锦田附近的几位地保送来的文书上看,似乎有大股流民途经锦田等地,而且还向锦田、上田等围村挑衅,围村青壮出于不忿,便开炮轰击流民队伍。 于是双方爆发了冲突,各处围村居民纷纷出动与流民冲突。双方死伤千人上下!那流民亦死伤有数百,由锦田直至金平地域,数十里长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尸首!” 听了这话,孔师爷很是诧异,不过他也挺佩服替锦田地保起草这份上报文书的人物,端的是好刀笔! 这样的一件至少大乱的战役,在他的生花妙笔之下,竟然变成了围村居民一时愤怒而引起的,算是激情杀人。 书面上写的是给人看,那些地上的尸体和头颅是给谁看的吗! 不是死人,就是金平县的活人! 而信中的解释若是深究起来,也是不堪一击,为何追杀数十里?而且数十个围村都出动了?这如果没有人之前往来串联,却如何能够做到?! 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缘由,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冲突! 刘文斗虽然说是巴不得卫州为首的这群新来的外客与当地五大家族为首的土着发生冲突,双方死人越多越好,借此可以改变自己的政令不能出县衙的窘迫局面。 但是,当刘文斗的轿子跃过了沙湾河,他下轿子的那一刻, 沾染着血泥水的污泥差点让他摔了一跤, 若不是有人扶着,今天怕是看不下去了。 一眼望去, 道路两边的稻田里,水塘边,草丛中,便到处可见未曾处理完全的血迹, 破碎的衣物, 丢弃的杂物,甚至还有些沾满血迹的锄头、猎叉等物,四散在周围。 越是向南走,这些东西便便越是密集! 在锦田围前, 数百具围村青壮的尸首被人用担架抬了, 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围村前的空地上,一具具尸首上用沾染着血色的白布覆盖着,大块大块的鲜血将白布染的如同盛开了一朵朵诡异妖艳的花朵, 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请刘大人为学生一家做主!” “请老父母为小民申冤啊!” “那些外来的海寇不是人啊,他们裹挟众多暴民对我锦田等围进行袭扰,大肆屠戮我族中子弟,祈求太尊为我邓氏一族报仇伸冤!” “对,求大人为我等五大家族报仇血恨!” 此时刘文斗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是一种怅然或是迷茫。 他见到昔日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挥斥方遒的一方豪强,现在也在面前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拱手作揖的哀告, 自然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但见道路两旁那被邓氏乡民收集在一起的尸首, 又是心中凛然,下的一手好刀法。甚至他知道, 那位卫州, 绝对不是一个挨打不还手的人,这怕是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邓家等五大家族怕是死到临头了! 救与不救已经不是核心问题, 他们家有人能不能活下去才是重点, 若是卫州狠一点, 怕是要断了香火传承。 “这个这个”刘文斗不能表现出一副死就死得态度, 毕竟现在他还是金平县县令,只好满眼含泪的安慰了几句。 “你们联合四方乡民, 写一个禀帖上来,本县自然会酌情处置, 秉公而断,为你们做主。还有,人死为大,不管那些流民做了什么,尔等如此暴虐的对待死者,却也是有损阴德,要为自己的子孙积些福德才是,快去让他们停下!”刘文斗用手指着远处几个正在用锄头和猎叉对几具尸体宣泄心中怒火和仇恨的乡民。 “乡亲们也是太过于愤恨了,不然定做不出这样的举动!”一旁的邓家子弟开始打起了马虎眼。 邓家的几位子弟说得极为轻松, 白净的面庞上波澜不兴,仿佛说得不是死伤累累的惨事, 而是如同郊游踏青一般的乐事。 见状,刘文斗心中渐渐生出疑问,这流民到底是哪里来的, “或许是邓家自己安排的。” 想到这个,他心中便是一惊,邓家如此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要对付卫州。 想了片刻,刘文斗便托词有些事务要回到县衙去处置,招呼着打道回府,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修罗场一般的所在。 管他洪水滔天,待在府邸总不见得自己会出什么危险。 堪堪回到县衙,便看到在衙门前的空场上,有一群汉子控马而立。俱都是身着胸甲,头上是八瓣帽儿铁尖盔,腰间别着长刀。 “刘知县,久违了!”带头的,竟然是那日来给自己送钱的卫州! 刘文斗一惊,抬头看去,见卫州身上满是尘土征尘, 衣袍上赫然是被烟火熏黑的痕迹, 身上几处不太显眼的地方还有烧出来的一个个小洞。身后的二十几个汉子也都是如此打扮,有人头上还露出了包裹伤口的棉布边缘, 似有血迹。 看了这幅景象, 刘文斗暗自叫了一声,“命也,苦也!” 这锦田之事,怕是不好收场了!邓家在金平县再牛,再是多年的地头蛇,惹到了这样的人物,怕也是难逃灭亡了! “刘知县,卫州有一事不明,打算向您讨教一二。”卫州气势汹汹道。 刘文斗很是客气将卫州延请进自己的书房,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位,绝对是兴师问罪而来。 “这金平县究竟是不是大明之土?为何我前往山埔勘察地形之人被乡民围攻,五死二十伤?而且我率部回归,途径之中,被各处围寨围攻,死伤甚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刘文斗内心一阵鄙夷,若不是你们来了,能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吗。 “卫州兄弟,消消气,消消气,这件事我一定查明,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若是误会还希望您高抬贵手,放过邓家!”此时的刘文斗他似乎心里有些偏袒邓家,毕竟这邓家知根知底,比这外来的人知心多了。 “哦,刘大人这意思是不想追究了!”卫州横眉一竖,听出来弦外之音。 “不是这个意思,您先歇着!”刘文斗让人上了一杯茶,就想跑了。 对于刘文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卫州早有准备。 这大明官场不就是见钱眼开了,不过这次他不想再送钱了。 “刘大人也是科举出身,想必熟读《大明律》了,乡绅结寨,擅自编练营伍,攻击过路良民官军,杀死杀伤良民一千一百有余,其中不乏老弱妇孺。这,该当何罪?!” 卫州从带队而来的包裹中出示了自己的官军谱子,大明金陵骁骑营营官卫州。 第186章 大战(一) 完了!他们真的是军官!耳中听得这个最坏的消息,刘知县瘫坐在太师椅上,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我早该想到的,如此精良的武器装备,除了官军还能有谁呢!” 倒是一旁陪同的孔师爷,颇为能够沉得住气,“这位,这位军爷,不知道锦田之变,到底因何而起?” 卫州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这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的师爷。 那日,得到田圣元派人快马送来的军情后,卫州知道有些不对,便派出传令兵沿着长达十余里的行军队伍往来高呼传令。 “加快速度!今天日落之前务必要抵达海边宿营!” 随同卫州北上的基隆军人自然好说,迈开步子走就是了。 但是,此时的队伍里可不仅仅只有兵卒,还有那些刚刚归附的流民,他们行军便有些吃力了。即便努力迈开步伐,却也提高不了多少速度,队伍依旧缓缓的向前移动。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渡过了沙湾河,眼前再向前行走几十里便可抵达海边。但是,这里的情形却让所有的基隆军不敢稍有懈怠。 顺着大路,周围的村寨围村都是吊桥扯起,寨门紧闭, 寨墙上满是手持武器的青壮汉子, 朝着这群途经此地的人们虎视眈眈。 不时的有人用手中的武器朝着行走在大路上的人们挥舞几下,发出恐吓的声音。 “娘亲, 我要喝水!” 一个小女孩走的汗流满面,不住的抬头向母亲要水喝。 母亲有些为难的向四外张望,她不但没有基隆军那种用铁制成的水壶可以用来盛水,甚至连一个稍微整齐些的瓦罐都没有。 母女二人都是被基隆军用一柄青刚刀从一伙乱民手中换出来的。除了勉强可以遮体的衣物以外别无他物。 “娘, 那边有口水塘!”干渴的受不了小女孩, 发现了在锦田围外面的水塘。 “有人在污秽我们锦田围的水塘!” 不知道是谁,看到了以那母女二人人为首的一群流民在水塘旁边贪婪的喝着水塘中的水,大声的在寨墙上鼓噪着。 虽然说围屋旁边的水塘,大多是用来防止天旱或者是用来防火之用, 偶尔有路人经过喝上几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但是在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 顿时成了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把外人赶出去!金平是金平人的金平!” “杀!杀光外人!” “对!赶走他们!山埔是我们的额!” 有人点燃了摆放在寨墙上的铜炮 一声巨大的声响,水塘旁边溅起了十几块泥土,惊吓的在水边饮水的人们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四下里奔跑逃窜。 “站住跟脚!不要乱!”在流民队伍中负责组织、弹压的基隆甲长们四处拦截着有些乱了阵脚的人们。 仿佛是信号一般,随着锦田围的第一声炮响,周围的黄石围、千叶围、衙前围、山下围、积存围、老围、麻笏围、永宁围、岭角围、觐龙围、都教围或是发炮响应,或是打开围门,大批挥舞着各式各样铁制武器或是农具的青壮从围子里喊杀声震天的冲了出来,直接冲进了行进的队伍当中大开杀戒。 刹时间血花四溅。 哭嚎声不绝于耳。 惨叫之声声震四野! “阿公!捷报!” 在锦田围的寨墙上,一位邓家的年少子弟兴奋的向坐在竹藤编成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的邓文田通报着情形。 “黄石围那边炮声停了,喊杀声不断, 我邓家在那里的八围十二村都冲出去了, 叔伯们在那边杀得起劲!” “就是!阿公,什么时候让我等也出去冲杀一阵过过瘾!刚才我们都看到了, 这伙人的车辆辎重都是不少的, 想来都是抢劫来的不义之财,就这样放过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寨墙下, 五百名邓氏族人组成的团练, 手中擎着各色刀枪在阴凉处列队等候, 他们的兵器当中, 不乏一些苗刀、倭刀。 “小心点,切莫大意了!”看着形势大好, 邓文田也打算让家里子弟出去锻炼锻炼。 “出围可以,但是要记住, 光棍劈竹不伤笋,切莫要做绝户事。抢夺辎重可以,杀死那些流民也可,但是,尽量不要杀伤杀死那些基隆士兵,免得惹祸上身。”邓文田到底是在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知道孰重孰轻。 “好嘞!”有了阿公的允许围头上的邓家子弟便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渴望,纷纷冲了下去。 “杀!” 一声呼啸,五百余邓家团练杀出了锦田围, 直奔大路而来。 此时的大路上,卫州的行军队伍如同一条长蛇, 被几十只蚂蚁围攻撕咬,沿途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和哭号之声。 大多数是一群群流民被人围攻屠戮时发出的最后哀嚎,至于基隆士卒则是几人合围, 暂时还没有危险,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便护不住那些流民了。 “大人!这样不行!在此地长久滞留下去, 怕是我们会死伤过半的!” 营官周第是老战士,较之卫州的战场经验丰富了许多,他打马冲到了卫州身边,红着眼睛,大声嘶喊着向他建议。 “你说如何?!”卫州也是火烧眉毛,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绞得他烦心。 “将我们的队伍集合起来,以火铳压制这群狗贼,不断的轰击,让长矛手在前,刀盾兵在两翼护卫,先行冲出去多少便是多少!否则, 我们摆在大路上,迟早会被他们给耗耗干净的!” “好,就这么做!”只一刹那, 卫州便同意了这个办法。 凄厉的铜号声响起, 在混乱嘈杂的战场上显得十分清晰。 “集合!” 基隆队官们招呼着手下的甲长和那些流民中的丁壮, 声如雷震, “刀盾兵在两翼,长枪兵在前。壮丁把你们的那些破烂都给老子丢下,不想你和老婆孩子死,就拿着棍子,有人冲进来,就给老子照死了敲!” 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流民四散出去。 但好得还是有不少流民镇定了下来,很快,一簇簇被冲击的乱七八糟的队伍,在各自担任护卫和领导的基隆军组织下,开始了反击,长枪排枪刺出,青刚刀如山抡起。 很快,道路上又是倒下了一片尸体,和在血泊中惨叫哀嚎的人们。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在基隆军得带领下,这些吃饱了没几天得流民发挥出了超一般能力。 而由卫州集中掌握的五百多火铳手,则是在道路两侧往来冲突策应,将一群群试图从围寨中冲上大路的乱民用火药和弹丸轰击。 随着一声一声枪响,一个又一个乡民被弹丸打翻在地,翻滚到水田中。 “大人!大人!” 田圣元身上、马上溅满了鲜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马的鼻孔喘着粗气,冲到卫州面前这才收住了缰绳。 “此地不宜久留,请大人加快行军速度,或者先行前往大湾城寨,海军的兄弟们已经抵达了海边,有船只在那里接应!” 活路得消息一经传开,更加鼓起了流民群体厮杀向前的士气,他们仿佛决堤的怒潮一般,向着南面,大湾城寨的方向冲去。 此时,五大家族的精锐,为数大约在千人上下的团练,从侧面冲了上来,想要将南下的队伍拦腰截为两段! 看到了对方那队列里飘扬的旗号,卫州的心反倒宁静了下来。 要战便战! 列阵厮杀,基隆军从来没有怕过! 第186章 大战(一) 完了!他们真的是军官!耳中听得这个最坏的消息,刘知县瘫坐在太师椅上,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我早该想到的,如此精良的武器装备,除了官军还能有谁呢!” 倒是一旁陪同的孔师爷,颇为能够沉得住气,“这位,这位军爷,不知道锦田之变,到底因何而起?” 卫州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这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的师爷。 那日,得到田圣元派人快马送来的军情后,卫州知道有些不对,便派出传令兵沿着长达十余里的行军队伍往来高呼传令。 “加快速度!今天日落之前务必要抵达海边宿营!” 随同卫州北上的基隆军人自然好说,迈开步子走就是了。 但是,此时的队伍里可不仅仅只有兵卒,还有那些刚刚归附的流民,他们行军便有些吃力了。即便努力迈开步伐,却也提高不了多少速度,队伍依旧缓缓的向前移动。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渡过了沙湾河,眼前再向前行走几十里便可抵达海边。但是,这里的情形却让所有的基隆军不敢稍有懈怠。 顺着大路,周围的村寨围村都是吊桥扯起,寨门紧闭, 寨墙上满是手持武器的青壮汉子, 朝着这群途经此地的人们虎视眈眈。 不时的有人用手中的武器朝着行走在大路上的人们挥舞几下,发出恐吓的声音。 “娘亲, 我要喝水!” 一个小女孩走的汗流满面,不住的抬头向母亲要水喝。 母亲有些为难的向四外张望,她不但没有基隆军那种用铁制成的水壶可以用来盛水,甚至连一个稍微整齐些的瓦罐都没有。 母女二人都是被基隆军用一柄青刚刀从一伙乱民手中换出来的。除了勉强可以遮体的衣物以外别无他物。 “娘, 那边有口水塘!”干渴的受不了小女孩, 发现了在锦田围外面的水塘。 “有人在污秽我们锦田围的水塘!” 不知道是谁,看到了以那母女二人人为首的一群流民在水塘旁边贪婪的喝着水塘中的水,大声的在寨墙上鼓噪着。 虽然说围屋旁边的水塘,大多是用来防止天旱或者是用来防火之用, 偶尔有路人经过喝上几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但是在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 顿时成了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把外人赶出去!金平是金平人的金平!” “杀!杀光外人!” “对!赶走他们!山埔是我们的额!” 有人点燃了摆放在寨墙上的铜炮 一声巨大的声响,水塘旁边溅起了十几块泥土,惊吓的在水边饮水的人们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四下里奔跑逃窜。 “站住跟脚!不要乱!”在流民队伍中负责组织、弹压的基隆甲长们四处拦截着有些乱了阵脚的人们。 仿佛是信号一般,随着锦田围的第一声炮响,周围的黄石围、千叶围、衙前围、山下围、积存围、老围、麻笏围、永宁围、岭角围、觐龙围、都教围或是发炮响应,或是打开围门,大批挥舞着各式各样铁制武器或是农具的青壮从围子里喊杀声震天的冲了出来,直接冲进了行进的队伍当中大开杀戒。 刹时间血花四溅。 哭嚎声不绝于耳。 惨叫之声声震四野! “阿公!捷报!” 在锦田围的寨墙上,一位邓家的年少子弟兴奋的向坐在竹藤编成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的邓文田通报着情形。 “黄石围那边炮声停了,喊杀声不断, 我邓家在那里的八围十二村都冲出去了, 叔伯们在那边杀得起劲!” “就是!阿公,什么时候让我等也出去冲杀一阵过过瘾!刚才我们都看到了, 这伙人的车辆辎重都是不少的, 想来都是抢劫来的不义之财,就这样放过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寨墙下, 五百名邓氏族人组成的团练, 手中擎着各色刀枪在阴凉处列队等候, 他们的兵器当中, 不乏一些苗刀、倭刀。 “小心点,切莫大意了!”看着形势大好, 邓文田也打算让家里子弟出去锻炼锻炼。 “出围可以,但是要记住, 光棍劈竹不伤笋,切莫要做绝户事。抢夺辎重可以,杀死那些流民也可,但是,尽量不要杀伤杀死那些基隆士兵,免得惹祸上身。”邓文田到底是在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知道孰重孰轻。 “好嘞!”有了阿公的允许围头上的邓家子弟便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渴望,纷纷冲了下去。 “杀!” 一声呼啸,五百余邓家团练杀出了锦田围, 直奔大路而来。 此时的大路上,卫州的行军队伍如同一条长蛇, 被几十只蚂蚁围攻撕咬,沿途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和哭号之声。 大多数是一群群流民被人围攻屠戮时发出的最后哀嚎,至于基隆士卒则是几人合围, 暂时还没有危险,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便护不住那些流民了。 “大人!这样不行!在此地长久滞留下去, 怕是我们会死伤过半的!” 营官周第是老战士,较之卫州的战场经验丰富了许多,他打马冲到了卫州身边,红着眼睛,大声嘶喊着向他建议。 “你说如何?!”卫州也是火烧眉毛,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绞得他烦心。 “将我们的队伍集合起来,以火铳压制这群狗贼,不断的轰击,让长矛手在前,刀盾兵在两翼护卫,先行冲出去多少便是多少!否则, 我们摆在大路上,迟早会被他们给耗耗干净的!” “好,就这么做!”只一刹那, 卫州便同意了这个办法。 凄厉的铜号声响起, 在混乱嘈杂的战场上显得十分清晰。 “集合!” 基隆队官们招呼着手下的甲长和那些流民中的丁壮, 声如雷震, “刀盾兵在两翼,长枪兵在前。壮丁把你们的那些破烂都给老子丢下,不想你和老婆孩子死,就拿着棍子,有人冲进来,就给老子照死了敲!” 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流民四散出去。 但好得还是有不少流民镇定了下来,很快,一簇簇被冲击的乱七八糟的队伍,在各自担任护卫和领导的基隆军组织下,开始了反击,长枪排枪刺出,青刚刀如山抡起。 很快,道路上又是倒下了一片尸体,和在血泊中惨叫哀嚎的人们。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在基隆军得带领下,这些吃饱了没几天得流民发挥出了超一般能力。 而由卫州集中掌握的五百多火铳手,则是在道路两侧往来冲突策应,将一群群试图从围寨中冲上大路的乱民用火药和弹丸轰击。 随着一声一声枪响,一个又一个乡民被弹丸打翻在地,翻滚到水田中。 “大人!大人!” 田圣元身上、马上溅满了鲜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马的鼻孔喘着粗气,冲到卫州面前这才收住了缰绳。 “此地不宜久留,请大人加快行军速度,或者先行前往大湾城寨,海军的兄弟们已经抵达了海边,有船只在那里接应!” 活路得消息一经传开,更加鼓起了流民群体厮杀向前的士气,他们仿佛决堤的怒潮一般,向着南面,大湾城寨的方向冲去。 此时,五大家族的精锐,为数大约在千人上下的团练,从侧面冲了上来,想要将南下的队伍拦腰截为两段! 看到了对方那队列里飘扬的旗号,卫州的心反倒宁静了下来。 要战便战! 列阵厮杀,基隆军从来没有怕过! 第187章 贪生怕死(二) “此地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这里叫大山!尤其大为名,绕过这里,便是到了大湾城寨的辖区了!”随军得向导气喘吁吁道。 到了这里便是地理意义上的大湾半岛,卫州悬起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若不是要护住那些数万流民队伍,他们哪里来得如此疲惫不堪。 只要到了海边,海军便可以随时用炮船联络接应,那些村围组成的队伍便不在话下,一战可定。 “全军列队!” “吼!” 虽然体力消耗巨大,士兵们一个个都气喘吁吁,但是,从他们的精神状态上,卫州依旧可以看得到那种傲气和霸道。这是只有经历过沙场搏杀的人们才能够有的气质。 况且现在士卒心中都憋着一股怒气,自从投军以来,无不是对敌军狂追猛打,像今日这样受气得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这要不把打回来,回基隆还不把面子丢到姥姥家。 卫州策马来到队伍最前面,打量着百余步外那上千人的五大家的家兵团练。 在一面面绣着各自姓氏的旗帜下,团丁们左手举着藤牌,右手擎着刀,或者是双手举着枪,队伍里不时的发出一阵阵低声的喝骂和搔动,看上去还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在卫州的评价依旧是:“乌合之众!” 他转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虽然连续行军、作战数十里,但是借着这短暂的停留、列队之时,很多人已经逐步的调整着呼吸, 尽量的多恢复一些体力, 为一会即将到来的拼杀积累些本钱。 冷兵器时期,行军作战拼的就是一个体力。 几个受伤的刀盾兵将自己的青刚刀递给了身旁没有受伤的袍泽, “你的刀钝了,我的刀还好些,你拿着用!” 长枪手们有人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布条撕扯的细细的, 用布条擦拭血迹, 然后将剩下的用力绑扎在因为消耗体力过多而变得酸胀无力的手臂上,“今日要不是找回面子,老子就不回去了!” 而在基隆军身后的数千青壮流民,经历过刚刚的血战, 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身后不仅有自己的父母妻儿, 还有通往衣食无忧好日子的最后一道关口。 只要打翻这些拦路的恶狗们,那么今天晚上就有热气腾腾的米饭和肉菜在等着大家! 为了以后的好日子,身上的伤口也抵不住心中的那片火热。 “周第, 你怕不怕?” 卫州问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近卫营队官周第。一阵暖和的南风吹过,借着太阳的光,让人觉得身上、脸上都暖洋洋的。 “大人,瞧你说的,咱们基隆军人咋能怕呢!” “你小子不老实,尽说些规矩话。”卫州策马笑了两声。 周第微微一笑,道:“还是大人目光如炬,说实话, 每次上阵杀敌, 开始的时候都有点害怕。不过,一旦动起手来, 也就不怕了!” 周第的这话, 倒叫卫州有些奇怪,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怕就是怕, 不怕就是不怕, 怎么还先怕然后不怕。 “列队的时候, 想起一会就要开打了, 我这心里就有点打鼓!一心就想着家里,我那个扶桑媳妇实在好生养, 我这次来的时候又怀了一个。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两个个孩子了。 这次出门的时候她与我商量,说打算把她的小妹从扶桑接来给我做小, 这好得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免得我以后纳妾和她生气。就等我这次完事回去,成亲呢!我这不是怕吃不到吗!” “我丢!x你个小贼!就为了这个害怕?亏你还是队官!”卫州调侃了一下周第,“不过你这小日子过得倒是舒坦极了!” “是啊!要不是主公从扶桑送来一批姑娘,我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呢!”周第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队伍里立刻响起了一阵阵的笑声,方才的紧张和恐惧,被二人的一番对话冲淡了不少。 “好了,别想了,等会去你纳妾了, 请我喝一杯。现在给我干掉眼前的敌人!” 卫州趁机跳上马背,朝着黑压压的人群高声喝道:“将士们, 前面这群乱匪,拦住了我们回家的路,冲开他们, 我们就到了家门口!那边有我们海军的兄弟在接应,只要到了海边,我们就到了家了!回到家, 大家不但有热乎饭吃,新衣服穿,家里还有扶桑的姑娘等着!” “杀!”顿时基隆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彻天际。 阵旁服色乱糟糟的流民队伍也被这股力量感染,爆发出一阵呐喊,“杀!” 卫州淡然一笑,朝着青壮流民也喊了起来:“你们想不想去基隆娶个媳妇,然后再生几个儿子。” “想!” “我想!” 流民中稀稀疏疏传来几声,和刚刚的喊杀声截然不同。 听说过基隆的好,但是有媳妇分配,他们是完全没有想过,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好事。 基隆难道就是那些得道高僧说的天堂吗! “都给我大点声!别像个娘们儿似得!” “想!” 这一吼声高了不止一个十度, 也整齐了许多。 “我听不清!告诉我, 想不想每天三顿饱饭,有鱼有肉有酒?家里还有女人给你暖被窝生孩子,全是大胖小子?!” “想!” 这次的声音震得令人耳朵中一阵嗡嗡作响。 “好!弟兄们都是站着撒尿的额,想过好日子,一会就要听招呼,奋勇向前,只要杀五个以上,老子就给你们花钱娶媳妇,再买几亩田送给你!” 卫州经过短短的数月里战时实践,已然变成了一个满嘴脏话,知道如何鼓动士气的带兵官。 这吼声传到了相隔不远的五家团练的阵中,也是惊得几位首领胯下的战马一阵阵的低声嘶鸣咆哮。 “邓五哥,兵法上说,归师莫遏啊!他们现在要回去,气势正盛,咱们这样,怕是要损失很大啊!是不是先避其锋芒,然后再从两侧攻击,夺取他们的辎重?”白家的一个头领,身穿重甲,手中举着一杆长枪。 “放你娘的屁,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罢了,这都怕了!?”邓五哥撇了几眼这个白家肥硕如同大老鼠的子弟,眼里满是不屑,就这样的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春游的。 邓五哥骑马上前,冲着五族团练呵斥道:“怕死的就滚回去,咱们金平县五大家族没有这样懦弱的家族子弟。” 第187章 贪生怕死(二) “此地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这里叫大山!尤其大为名,绕过这里,便是到了大湾城寨的辖区了!”随军得向导气喘吁吁道。 到了这里便是地理意义上的大湾半岛,卫州悬起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若不是要护住那些数万流民队伍,他们哪里来得如此疲惫不堪。 只要到了海边,海军便可以随时用炮船联络接应,那些村围组成的队伍便不在话下,一战可定。 “全军列队!” “吼!” 虽然体力消耗巨大,士兵们一个个都气喘吁吁,但是,从他们的精神状态上,卫州依旧可以看得到那种傲气和霸道。这是只有经历过沙场搏杀的人们才能够有的气质。 况且现在士卒心中都憋着一股怒气,自从投军以来,无不是对敌军狂追猛打,像今日这样受气得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这要不把打回来,回基隆还不把面子丢到姥姥家。 卫州策马来到队伍最前面,打量着百余步外那上千人的五大家的家兵团练。 在一面面绣着各自姓氏的旗帜下,团丁们左手举着藤牌,右手擎着刀,或者是双手举着枪,队伍里不时的发出一阵阵低声的喝骂和搔动,看上去还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在卫州的评价依旧是:“乌合之众!” 他转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虽然连续行军、作战数十里,但是借着这短暂的停留、列队之时,很多人已经逐步的调整着呼吸, 尽量的多恢复一些体力, 为一会即将到来的拼杀积累些本钱。 冷兵器时期,行军作战拼的就是一个体力。 几个受伤的刀盾兵将自己的青刚刀递给了身旁没有受伤的袍泽, “你的刀钝了,我的刀还好些,你拿着用!” 长枪手们有人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布条撕扯的细细的, 用布条擦拭血迹, 然后将剩下的用力绑扎在因为消耗体力过多而变得酸胀无力的手臂上,“今日要不是找回面子,老子就不回去了!” 而在基隆军身后的数千青壮流民,经历过刚刚的血战, 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身后不仅有自己的父母妻儿, 还有通往衣食无忧好日子的最后一道关口。 只要打翻这些拦路的恶狗们,那么今天晚上就有热气腾腾的米饭和肉菜在等着大家! 为了以后的好日子,身上的伤口也抵不住心中的那片火热。 “周第, 你怕不怕?” 卫州问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近卫营队官周第。一阵暖和的南风吹过,借着太阳的光,让人觉得身上、脸上都暖洋洋的。 “大人,瞧你说的,咱们基隆军人咋能怕呢!” “你小子不老实,尽说些规矩话。”卫州策马笑了两声。 周第微微一笑,道:“还是大人目光如炬,说实话, 每次上阵杀敌, 开始的时候都有点害怕。不过,一旦动起手来, 也就不怕了!” 周第的这话, 倒叫卫州有些奇怪,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怕就是怕, 不怕就是不怕, 怎么还先怕然后不怕。 “列队的时候, 想起一会就要开打了, 我这心里就有点打鼓!一心就想着家里,我那个扶桑媳妇实在好生养, 我这次来的时候又怀了一个。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两个个孩子了。 这次出门的时候她与我商量,说打算把她的小妹从扶桑接来给我做小, 这好得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免得我以后纳妾和她生气。就等我这次完事回去,成亲呢!我这不是怕吃不到吗!” “我丢!x你个小贼!就为了这个害怕?亏你还是队官!”卫州调侃了一下周第,“不过你这小日子过得倒是舒坦极了!” “是啊!要不是主公从扶桑送来一批姑娘,我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呢!”周第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队伍里立刻响起了一阵阵的笑声,方才的紧张和恐惧,被二人的一番对话冲淡了不少。 “好了,别想了,等会去你纳妾了, 请我喝一杯。现在给我干掉眼前的敌人!” 卫州趁机跳上马背,朝着黑压压的人群高声喝道:“将士们, 前面这群乱匪,拦住了我们回家的路,冲开他们, 我们就到了家门口!那边有我们海军的兄弟在接应,只要到了海边,我们就到了家了!回到家, 大家不但有热乎饭吃,新衣服穿,家里还有扶桑的姑娘等着!” “杀!”顿时基隆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彻天际。 阵旁服色乱糟糟的流民队伍也被这股力量感染,爆发出一阵呐喊,“杀!” 卫州淡然一笑,朝着青壮流民也喊了起来:“你们想不想去基隆娶个媳妇,然后再生几个儿子。” “想!” “我想!” 流民中稀稀疏疏传来几声,和刚刚的喊杀声截然不同。 听说过基隆的好,但是有媳妇分配,他们是完全没有想过,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好事。 基隆难道就是那些得道高僧说的天堂吗! “都给我大点声!别像个娘们儿似得!” “想!” 这一吼声高了不止一个十度, 也整齐了许多。 “我听不清!告诉我, 想不想每天三顿饱饭,有鱼有肉有酒?家里还有女人给你暖被窝生孩子,全是大胖小子?!” “想!” 这次的声音震得令人耳朵中一阵嗡嗡作响。 “好!弟兄们都是站着撒尿的额,想过好日子,一会就要听招呼,奋勇向前,只要杀五个以上,老子就给你们花钱娶媳妇,再买几亩田送给你!” 卫州经过短短的数月里战时实践,已然变成了一个满嘴脏话,知道如何鼓动士气的带兵官。 这吼声传到了相隔不远的五家团练的阵中,也是惊得几位首领胯下的战马一阵阵的低声嘶鸣咆哮。 “邓五哥,兵法上说,归师莫遏啊!他们现在要回去,气势正盛,咱们这样,怕是要损失很大啊!是不是先避其锋芒,然后再从两侧攻击,夺取他们的辎重?”白家的一个头领,身穿重甲,手中举着一杆长枪。 “放你娘的屁,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罢了,这都怕了!?”邓五哥撇了几眼这个白家肥硕如同大老鼠的子弟,眼里满是不屑,就这样的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春游的。 邓五哥骑马上前,冲着五族团练呵斥道:“怕死的就滚回去,咱们金平县五大家族没有这样懦弱的家族子弟。” 第188章 岭南藤甲兵 话糙理不糙! 现在五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看着身边千余团练士气大增,邓五郎高兴的露出自己雌黄的大门牙,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五大家族的团练不像是基隆军,从新兵入营一开始就先接受队列训练,他们是先训练搏杀格斗之术,然后才是队伍之间的彼此配合。 便是刚才冲击基隆军的队伍,也是占了流民的便宜,恰好选在了基隆军人数最少,流民最多的一个时刻向行进间的队伍发起了冲击,这才得手,之后重新列开阵型,也是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整理完毕,给了基隆军一个稍加喘息,休息、整理的时间。 一阵号角声中,以五百火铳手为前导,两侧由三百长枪兵护卫,之后是如同沉默的潮水般的流民包裹着百余辆大车,在队伍的侧后方,则是由卫州亲自带着三百名刀盾兵组成的队伍压住了阵脚。 近万人的队伍,虽然八成是流民组织,但依旧满怀着怒火与仇恨,迎面向五大家的团练扑了过去! 双方交战前的几刻中,火枪手们得到了一个可以给自己的火枪枪管降温的空隙,他们有条不紊的从腰间的水壶里倒来水倒在棉布上擦拭着枪管。 潮湿的棉布被枪管上的热度发出轻微的“嘶嘶拉拉”的声音。 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培养出来大致需要三到五年,但一个火枪手三个月就是最长的训练期了。 这也就是为何火器在明末大规模使用的原因, 虽然大明的火器还算不错, 但是和基隆一比,便算不得什么了。 阵前被火铳手信心十足! 对面五大家的阵型中没有弓箭手, 更没有火炮,大概是觉得火炮过于沉重,在这野外作战用不上,所以将为数不少的铜炮都留在了寨子里。随着团练们出来打劫的, 只有数十支火铳, 作为几位首领身边亲兵使用。 见对面的队伍如山如海,虽然没有那么咆哮暴躁,但沉默静谧给人的压力依旧是巨大的,几个头领不约而同的将马向阵中带了带, 生怕自己有危险。 走到阵中, 口中不住的命令道:“火铳手给我们上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在五大家族的子弟眼中,自家火铳是天下无敌, 这可是从海外佛朗基人手中高价买来的,一支便要30两银子。 如果对面的卫州知道这个价格,定然会破口大骂,这些地主土豪还真特喵的有钱,自己基隆1627式燧发枪成本价不过7两3钱,最关键的是他们是燧发枪唉。 燧发枪可是比火绳枪高出不止一个时代的产物,难怪以后李自成造反的时候最喜欢抄家了,这些狗大户家底厚着呢! 匆匆忙忙的, 几十名火铳手冲到阵前, 朝着数十步以外的基隆军队伍开了火铳,随着扳机的落下, 他们的火绳枪也很是敬职敬业的向对面发射出了一枚枚弹丸。 不客气的讲, 这些团练手中的火铳,比之大明官军手中的火铳质量要好上不少, 最起码, 每一支火铳都能够打得响。而不是像明军手中的鸟铳一样, 大部分都听不见响的。 而且明军火器作战时失误多, 意外多,很多火器临战时因为质量问题容易炸膛, 还有就是因为火药昂贵,许多明军部队不舍得平曰用来训练。 如此一来士兵们在实战过程中心理素质不过关, 沉不住气,没等敌军进入有效射程就忍不住开火。敌军还没进入最佳射程,火铳里装填的弹药就已经打光了,根本起不到阻敌的作用。 只是很可惜,五大家族这群团练犯了和明军一样的错误,没有等到基隆军进入有效射程便迫不及待地开火射击。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自大地原因,还没等烟雾散去,阵地上就爆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仿佛他们只需打出去便宣告了胜利了。 结果也很清楚, 飞出去的弹丸,无力的在基隆军的队伍里穿行, 只是偶尔击中了几具身躯,发出几声闷哼。 看着五家团练队伍里冒出的阵阵烟雾和火光,伴随着一阵散乱的火铳声, 卫州不由得仰天长笑,看来,这群家伙还不知道如何正确使用手中的火器啊! 基隆军可不是乡间那些小流匪, 没见过世面,听几声响雷就撒腿跑了。 既然你们不会,那就由老子来教会你们如何用火器来临阵破敌! 只是,学费稍微的贵一些,要收人命! “发号!命前队的火枪手,压上去,教教他们怎么用火铳!” 听到司号吹起的进攻号角,火枪手们整整齐齐排着五列队伍,开始缓缓的向南行进,他们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方才对面的那一轮火铳射击,他们就知晓了敌人的底牌。 高手较量就在一瞬间, 敌人底牌的实力就这样微弱,那便没什么可惧的了! 随着火枪手们的缓缓前进, 整个队伍也开始慢慢的向前移动。在前锋担任着火枪手护卫的两翼长枪兵们斜斜的拉开了一个斜面, 等待着火枪手用火药和弹丸在对面这群狗贼阵中打开一个缺口后, 便快速冲上前去, 用长枪收割人命! 看着敌军大队人马虽然缓慢前行,但却是无比坚定的向自己这方移动过来,邓五郎心中也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了。 在马上眺望着阵前火铳部队,大声呵斥着:“开铳!为什么不开铳!” “五哥!火铳打完了得重新装药、火绳,慢的很!”他的亲兵头目向他解释着火枪手的难处。 “可是这群海寇的火枪手要上来了!” 白家的大少也是统领自家团练的人物,见那步调一致整齐的队伍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一般,向着自己这方向行来,不由得有点心惊胆战,两股颤颤。 “五郎,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藤牌手!藤牌手上前!”邓五郎突然大声高呼起来。 “让藤牌手上前列阵,等到他们第一轮火铳打过,装填火药铅弹的时间,藤牌手上前用大刀狠狠砍死他们!” 说到岭南、岭西一带的军队中,就不得不提一种武器装备,藤甲。 当年武侯南征的时候就在这件装备上吃了大亏,这装备也是两地自古以来就使用的武器。 五家团练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是使用这样的藤牌。都是采用山中老藤,经过加工后制成藤牌,交给刀盾兵使用,同岭南地区官军的藤牌比较起来,五大家族的藤牌制作的更加精良。须用油浸过多次,再晒制一年方可,成型,坚韧度自不必说。 邓五郎曾经亲自试验过,这样的藤牌,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就可以有效地抵御矢镞弹丸的射击。 至于五十步内,那就不是火枪手的优势了! 我的藤牌手边可以上前与你搅合在一起。等我拖住了你,后面各处村镇的人们再冲出来为我助威,何愁你的辎重财物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188章 岭南藤甲兵 话糙理不糙! 现在五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看着身边千余团练士气大增,邓五郎高兴的露出自己雌黄的大门牙,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五大家族的团练不像是基隆军,从新兵入营一开始就先接受队列训练,他们是先训练搏杀格斗之术,然后才是队伍之间的彼此配合。 便是刚才冲击基隆军的队伍,也是占了流民的便宜,恰好选在了基隆军人数最少,流民最多的一个时刻向行进间的队伍发起了冲击,这才得手,之后重新列开阵型,也是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整理完毕,给了基隆军一个稍加喘息,休息、整理的时间。 一阵号角声中,以五百火铳手为前导,两侧由三百长枪兵护卫,之后是如同沉默的潮水般的流民包裹着百余辆大车,在队伍的侧后方,则是由卫州亲自带着三百名刀盾兵组成的队伍压住了阵脚。 近万人的队伍,虽然八成是流民组织,但依旧满怀着怒火与仇恨,迎面向五大家的团练扑了过去! 双方交战前的几刻中,火枪手们得到了一个可以给自己的火枪枪管降温的空隙,他们有条不紊的从腰间的水壶里倒来水倒在棉布上擦拭着枪管。 潮湿的棉布被枪管上的热度发出轻微的“嘶嘶拉拉”的声音。 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培养出来大致需要三到五年,但一个火枪手三个月就是最长的训练期了。 这也就是为何火器在明末大规模使用的原因, 虽然大明的火器还算不错, 但是和基隆一比,便算不得什么了。 阵前被火铳手信心十足! 对面五大家的阵型中没有弓箭手, 更没有火炮,大概是觉得火炮过于沉重,在这野外作战用不上,所以将为数不少的铜炮都留在了寨子里。随着团练们出来打劫的, 只有数十支火铳, 作为几位首领身边亲兵使用。 见对面的队伍如山如海,虽然没有那么咆哮暴躁,但沉默静谧给人的压力依旧是巨大的,几个头领不约而同的将马向阵中带了带, 生怕自己有危险。 走到阵中, 口中不住的命令道:“火铳手给我们上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在五大家族的子弟眼中,自家火铳是天下无敌, 这可是从海外佛朗基人手中高价买来的,一支便要30两银子。 如果对面的卫州知道这个价格,定然会破口大骂,这些地主土豪还真特喵的有钱,自己基隆1627式燧发枪成本价不过7两3钱,最关键的是他们是燧发枪唉。 燧发枪可是比火绳枪高出不止一个时代的产物,难怪以后李自成造反的时候最喜欢抄家了,这些狗大户家底厚着呢! 匆匆忙忙的, 几十名火铳手冲到阵前, 朝着数十步以外的基隆军队伍开了火铳,随着扳机的落下, 他们的火绳枪也很是敬职敬业的向对面发射出了一枚枚弹丸。 不客气的讲, 这些团练手中的火铳,比之大明官军手中的火铳质量要好上不少, 最起码, 每一支火铳都能够打得响。而不是像明军手中的鸟铳一样, 大部分都听不见响的。 而且明军火器作战时失误多, 意外多,很多火器临战时因为质量问题容易炸膛, 还有就是因为火药昂贵,许多明军部队不舍得平曰用来训练。 如此一来士兵们在实战过程中心理素质不过关, 沉不住气,没等敌军进入有效射程就忍不住开火。敌军还没进入最佳射程,火铳里装填的弹药就已经打光了,根本起不到阻敌的作用。 只是很可惜,五大家族这群团练犯了和明军一样的错误,没有等到基隆军进入有效射程便迫不及待地开火射击。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自大地原因,还没等烟雾散去,阵地上就爆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仿佛他们只需打出去便宣告了胜利了。 结果也很清楚, 飞出去的弹丸,无力的在基隆军的队伍里穿行, 只是偶尔击中了几具身躯,发出几声闷哼。 看着五家团练队伍里冒出的阵阵烟雾和火光,伴随着一阵散乱的火铳声, 卫州不由得仰天长笑,看来,这群家伙还不知道如何正确使用手中的火器啊! 基隆军可不是乡间那些小流匪, 没见过世面,听几声响雷就撒腿跑了。 既然你们不会,那就由老子来教会你们如何用火器来临阵破敌! 只是,学费稍微的贵一些,要收人命! “发号!命前队的火枪手,压上去,教教他们怎么用火铳!” 听到司号吹起的进攻号角,火枪手们整整齐齐排着五列队伍,开始缓缓的向南行进,他们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方才对面的那一轮火铳射击,他们就知晓了敌人的底牌。 高手较量就在一瞬间, 敌人底牌的实力就这样微弱,那便没什么可惧的了! 随着火枪手们的缓缓前进, 整个队伍也开始慢慢的向前移动。在前锋担任着火枪手护卫的两翼长枪兵们斜斜的拉开了一个斜面, 等待着火枪手用火药和弹丸在对面这群狗贼阵中打开一个缺口后, 便快速冲上前去, 用长枪收割人命! 看着敌军大队人马虽然缓慢前行,但却是无比坚定的向自己这方移动过来,邓五郎心中也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了。 在马上眺望着阵前火铳部队,大声呵斥着:“开铳!为什么不开铳!” “五哥!火铳打完了得重新装药、火绳,慢的很!”他的亲兵头目向他解释着火枪手的难处。 “可是这群海寇的火枪手要上来了!” 白家的大少也是统领自家团练的人物,见那步调一致整齐的队伍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一般,向着自己这方向行来,不由得有点心惊胆战,两股颤颤。 “五郎,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藤牌手!藤牌手上前!”邓五郎突然大声高呼起来。 “让藤牌手上前列阵,等到他们第一轮火铳打过,装填火药铅弹的时间,藤牌手上前用大刀狠狠砍死他们!” 说到岭南、岭西一带的军队中,就不得不提一种武器装备,藤甲。 当年武侯南征的时候就在这件装备上吃了大亏,这装备也是两地自古以来就使用的武器。 五家团练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是使用这样的藤牌。都是采用山中老藤,经过加工后制成藤牌,交给刀盾兵使用,同岭南地区官军的藤牌比较起来,五大家族的藤牌制作的更加精良。须用油浸过多次,再晒制一年方可,成型,坚韧度自不必说。 邓五郎曾经亲自试验过,这样的藤牌,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就可以有效地抵御矢镞弹丸的射击。 至于五十步内,那就不是火枪手的优势了! 我的藤牌手边可以上前与你搅合在一起。等我拖住了你,后面各处村镇的人们再冲出来为我助威,何愁你的辎重财物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189章 小丑般的桐油藤甲 “快!上前!” 在各家的头领、军中头目的呼喝叫骂声中,藤牌手们被集中起来,排列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等到藤牌手排列好队伍,基隆军已经进入到了八十步上下的距离。 左手擎着藤牌,右手举着长刀,藤牌手们努力的缩颈藏头,弯下腰,将身躯隐藏在藤牌的后面。 都说这藤牌能够抵挡的住五十步以外的鸟枪子弹,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自己没有亲自试过。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怂一点的好。 谁知道会不会有子弹飞到藤牌遮盖不到的地方,那时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身躯可就惨了! 基于同样的想法,五大家的首领们,身前也召集了十余个藤牌手,高举着藤牌遮挡住可能飞来的弹丸。 “五哥,你说咱们家这藤牌当真能够挡得住对面的鸟枪子弹?”白家的少爷躲在藤牌后面,声音略带着些颤抖,眼神飘忽不定。 “定然没问题!咱这藤牌,你还不知道。都是用几年以上的老藤,先用桐油浸泡,泡上几个月之后拿出来到阴凉处风干,之后再送去浸泡,如此反复数次,便和三国演义中的藤甲兵一样的, 当年诸葛亮都没什么办法, 现在用来挡住鸟枪子弹,还不是小菜一碟!”邓五郎高声叫喝着, 显得信心十足,但是他的身躯也不自然的开始发抖。 官军的鸟铳他信心十足,对面海寇的还真不好说。 说话间,基隆军的火枪手们已经距离列阵在队列最前方的藤牌手不足七十步! 五百名火枪手, 排列成五列, 每列一百人的排面间隔五步。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火枪手们,藤牌手们紧握藤牌和长刀的双手变得汗津津的,心中害怕的几乎握不住了手中的武器。 “菩萨保佑!祖宗保佑!”藤牌手们心中不住的祷告着,完全没有了之前一副敢打敢杀的气势。 六十步, 对面火枪手们依旧整齐划一缓步向前, 仿佛是前往自己家的鱼塘去捕捞一条鱼回家做晚饭一样轻松悠闲,甚至有点恬静。 五十步,这是藤牌手们知道的, 可以阻挡住火铳弹丸的最佳距离。一旦突破这个距离,手中的藤牌便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挡得住那些火铳发射出的子弹了! 但是,即便是在这个距离上,对面的火枪手们依旧是在队官的哨音中缓步向前! “对面的火铳怎么还不发!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团练队伍中的藤牌手们,已经有人双腿开始打颤,胯间的尿意一阵强过一阵! 四十步,按照人们熟知的辨识距离的方法,此刻人的脸部特征, 手的关节、手中的武器可以分得清楚各个部分, 甚至是长枪手们手中长枪那一条条枪缨都可以用肉眼分清! 这已经是火铳可以破甲的威力范围内了! 在团练队伍中,不仅是普通团丁开始惴惴不安, 就连五大家的直系子弟充当的首领们, 也开始有些惶恐不安了! “这群蛮子,打算做什么?!”见状, 邓家五郎顿时暴跳如雷。 他就等着对面发射一轮后, 藤甲兵上前冲杀, 现在对面按兵不动, 让他大为恼火,手足无措。 “要是再近一点, 真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想到这,再看看眼前如山而来的火枪手们, 邓五郎不由自主的向四外望望,下意识的寻找着逃生的道路。 看着敌军如同海水一样无声无息,但却是带着巨大压力而来,站在前列的藤牌手们努力用牙齿咬着嘴唇,让剧烈的疼痛来缓解自己的压力和恐惧。有人甚至已经沿着嘴角向下流血。 现在退一步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被自己人干掉。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藤牌手们很有觉悟的一动不动,生怕乱了队形,引发混乱。 终于,基隆军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长哨音! “开火!” 在营官的命令之下, 第一列的火枪手们齐齐的停住脚步,举起手中的火铳, 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刹时间,烟雾在队列中升起, 迅速的凝成一团,从铳口喷射出的火光夹杂着致命的弹丸向着对面的藤牌手扑去! 可以说在不到四十步的距离上,凭借着基隆燧发枪的优势, 天底下没有一款防具可以顶挡得住。 五大家族的藤牌犹如塑料玩具一般,被击发而出的弹丸无情的撕裂,破除。 伴随着数十声“哼哼”的沉闷之声,藤牌手们丢下手中的藤牌,凄厉的在地上翻滚叫喊着。 第一轮的射击,将五大家的藤牌手扫倒了数十人! 弹丸击穿了藤牌,冲进了他们的身躯,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的肢体和内脏搅动的一团稀烂! 藤牌手嘴角开始不自觉地向外大口的呕吐着黑色血块,一个个跪倒在地。如此近地距离之上,弹丸已然将他们身躯中的骨头与内脏尽数打得粉碎! 有那被打中了四肢的藤牌手,看着眼前的断手,和不住向外冒着血的腿, 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翻滚。 “我要死了!” “我要回家,我家里还有婆娘等着我呢!” 水火无情, 战场更加残酷! 没有任何命令地声音。方才停步射击的火枪手们按部就班地开始在原地装填弹药,然后第二列的火枪手从他们的身旁经过,向前行走五步之后,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在这短短三十步的距离上,火铳的威力得到了更好的发挥! 进入了热武器时代,任何的冷兵器时代地铠甲遮掩都是无用。更何况眼前的这些团练,他们中只有少数的头目和首领才身披盔甲,大多数人都是只有一身棉布制成的裤褂,在炙热的弹雨中,几乎和没穿没有什么区别! 一颗颗弹丸击出,就是五大家族团练身上地一颗血洞或是一条性命。 以往勇猛无惧地团练在此刻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可怜无助! 两轮火铳射击,前后不过两分钟半钟,排列在最前面的藤牌手们已经死伤大半。 开始时被视为保命工具的桐油藤牌,此刻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每一个藤牌上,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巨大的破洞,在破洞边缘,被弹丸的热量点燃的藤条冒起一阵阵青烟。 从藤甲地洞口里汨汨流出的鲜血很快被红土地吸收,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煞是可怖! 第189章 小丑般的桐油藤甲 “快!上前!” 在各家的头领、军中头目的呼喝叫骂声中,藤牌手们被集中起来,排列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等到藤牌手排列好队伍,基隆军已经进入到了八十步上下的距离。 左手擎着藤牌,右手举着长刀,藤牌手们努力的缩颈藏头,弯下腰,将身躯隐藏在藤牌的后面。 都说这藤牌能够抵挡的住五十步以外的鸟枪子弹,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自己没有亲自试过。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怂一点的好。 谁知道会不会有子弹飞到藤牌遮盖不到的地方,那时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身躯可就惨了! 基于同样的想法,五大家的首领们,身前也召集了十余个藤牌手,高举着藤牌遮挡住可能飞来的弹丸。 “五哥,你说咱们家这藤牌当真能够挡得住对面的鸟枪子弹?”白家的少爷躲在藤牌后面,声音略带着些颤抖,眼神飘忽不定。 “定然没问题!咱这藤牌,你还不知道。都是用几年以上的老藤,先用桐油浸泡,泡上几个月之后拿出来到阴凉处风干,之后再送去浸泡,如此反复数次,便和三国演义中的藤甲兵一样的, 当年诸葛亮都没什么办法, 现在用来挡住鸟枪子弹,还不是小菜一碟!”邓五郎高声叫喝着, 显得信心十足,但是他的身躯也不自然的开始发抖。 官军的鸟铳他信心十足,对面海寇的还真不好说。 说话间,基隆军的火枪手们已经距离列阵在队列最前方的藤牌手不足七十步! 五百名火枪手, 排列成五列, 每列一百人的排面间隔五步。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火枪手们,藤牌手们紧握藤牌和长刀的双手变得汗津津的,心中害怕的几乎握不住了手中的武器。 “菩萨保佑!祖宗保佑!”藤牌手们心中不住的祷告着,完全没有了之前一副敢打敢杀的气势。 六十步, 对面火枪手们依旧整齐划一缓步向前, 仿佛是前往自己家的鱼塘去捕捞一条鱼回家做晚饭一样轻松悠闲,甚至有点恬静。 五十步,这是藤牌手们知道的, 可以阻挡住火铳弹丸的最佳距离。一旦突破这个距离,手中的藤牌便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挡得住那些火铳发射出的子弹了! 但是,即便是在这个距离上,对面的火枪手们依旧是在队官的哨音中缓步向前! “对面的火铳怎么还不发!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团练队伍中的藤牌手们,已经有人双腿开始打颤,胯间的尿意一阵强过一阵! 四十步,按照人们熟知的辨识距离的方法,此刻人的脸部特征, 手的关节、手中的武器可以分得清楚各个部分, 甚至是长枪手们手中长枪那一条条枪缨都可以用肉眼分清! 这已经是火铳可以破甲的威力范围内了! 在团练队伍中,不仅是普通团丁开始惴惴不安, 就连五大家的直系子弟充当的首领们, 也开始有些惶恐不安了! “这群蛮子,打算做什么?!”见状, 邓家五郎顿时暴跳如雷。 他就等着对面发射一轮后, 藤甲兵上前冲杀, 现在对面按兵不动, 让他大为恼火,手足无措。 “要是再近一点, 真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想到这,再看看眼前如山而来的火枪手们, 邓五郎不由自主的向四外望望,下意识的寻找着逃生的道路。 看着敌军如同海水一样无声无息,但却是带着巨大压力而来,站在前列的藤牌手们努力用牙齿咬着嘴唇,让剧烈的疼痛来缓解自己的压力和恐惧。有人甚至已经沿着嘴角向下流血。 现在退一步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被自己人干掉。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藤牌手们很有觉悟的一动不动,生怕乱了队形,引发混乱。 终于,基隆军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长哨音! “开火!” 在营官的命令之下, 第一列的火枪手们齐齐的停住脚步,举起手中的火铳, 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刹时间,烟雾在队列中升起, 迅速的凝成一团,从铳口喷射出的火光夹杂着致命的弹丸向着对面的藤牌手扑去! 可以说在不到四十步的距离上,凭借着基隆燧发枪的优势, 天底下没有一款防具可以顶挡得住。 五大家族的藤牌犹如塑料玩具一般,被击发而出的弹丸无情的撕裂,破除。 伴随着数十声“哼哼”的沉闷之声,藤牌手们丢下手中的藤牌,凄厉的在地上翻滚叫喊着。 第一轮的射击,将五大家的藤牌手扫倒了数十人! 弹丸击穿了藤牌,冲进了他们的身躯,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的肢体和内脏搅动的一团稀烂! 藤牌手嘴角开始不自觉地向外大口的呕吐着黑色血块,一个个跪倒在地。如此近地距离之上,弹丸已然将他们身躯中的骨头与内脏尽数打得粉碎! 有那被打中了四肢的藤牌手,看着眼前的断手,和不住向外冒着血的腿, 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翻滚。 “我要死了!” “我要回家,我家里还有婆娘等着我呢!” 水火无情, 战场更加残酷! 没有任何命令地声音。方才停步射击的火枪手们按部就班地开始在原地装填弹药,然后第二列的火枪手从他们的身旁经过,向前行走五步之后,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在这短短三十步的距离上,火铳的威力得到了更好的发挥! 进入了热武器时代,任何的冷兵器时代地铠甲遮掩都是无用。更何况眼前的这些团练,他们中只有少数的头目和首领才身披盔甲,大多数人都是只有一身棉布制成的裤褂,在炙热的弹雨中,几乎和没穿没有什么区别! 一颗颗弹丸击出,就是五大家族团练身上地一颗血洞或是一条性命。 以往勇猛无惧地团练在此刻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可怜无助! 两轮火铳射击,前后不过两分钟半钟,排列在最前面的藤牌手们已经死伤大半。 开始时被视为保命工具的桐油藤牌,此刻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每一个藤牌上,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巨大的破洞,在破洞边缘,被弹丸的热量点燃的藤条冒起一阵阵青烟。 从藤甲地洞口里汨汨流出的鲜血很快被红土地吸收,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煞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