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只给你一人》 1.第 1 章 卧室的窗帘软软垂着，把清晨的阳光挡在窗外，笼了一室旖旎。 感觉到身上的被子一动，张熙和迷迷糊糊睁开眼。 身旁的男人起身，沉默着换衣服。 “怎么这么早起呀……”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未完全睡醒时女孩子声音中特有的糯，那个“呀”字尾音很轻，从人心尖上拂过，撩得人心颤。 男人低头看了她许久，蓦地开口：“我们异地太久了。” 张熙和半睡半醒，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偎在被窝里睡眼惺忪地看他。 男人立在那里，眼底的韵味，阅历沉淀的气质，即便在昏暗的卧室里，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久到……这段关系可有可无了。” 最后几个字仿佛敲在张熙和心口，她心一紧，霎时清醒，睡意全无。 正待开口回应他，一道急促的闹铃声响起，她遽然睁眼，猛地坐起身。 眼前是陌生的酒店房间，她眼睛紧闭按了按额角，是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和她的男朋友的确有了矛盾，从昨天到今天，谁也没理谁。 张熙和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两手合拢接了捧水往脸上泼。 她抬头，镜中人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脑海里闪过梦中的那一幕，她垂眸想了片刻，摇摇头。 他俩的感情她心中有数，绝不是一两次分歧说散就散的。 洗漱完，她小心地用遮瑕膏遮了遮眼底的青色，蓦地想起什么，她手一顿，那句话回响在耳边： “过于自信的人，总会在他最得意的地方狠狠地跌跟头。” 她心尖一颤，强迫着自己把那句话抛到脑后。 打理好自己，张熙和打车早早来到了春秋证券三江营业部。 这是她上班的第一天。 张熙和推开门进了营业部，柜台后对着镜子涂口红的周乐听见声音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伸手一指腕表，“还没到上班的点儿呢，办不了业务，您坐那儿等等。” 张熙和眼睛一弯，笑模样很喜庆，“我是来报道的。” 周乐看着了张熙和几秒钟，恍然：“你是张熙和？总部李总的新实习助理，下放到营业部学习了解业务的那位？” 张熙和含笑点头：“嗯，是的。” “那你稍等一下啊。” 周乐放下镜子，一边用无名指匀着唇上的口红，一边打电话：“唐总，张熙和来了，我带她上去？嗯好。” 周乐放下电话，起身，“跟我来吧。” 刚到二楼楼梯口，张熙和就听见里面传来洪亮的声音：“虽然股市低迷，市场不景气，营业部清闲，但你们也不能松懈。这是个积累沉淀的好机会，该学习新业务学习新业务，该开户开户，牛市一来，你们所有的工作都不白做。” 会议室的门开着，周乐敲敲门，唐总望了过来，看到张熙和，说了句“你先坐”，就继续刚才的讲话。 张熙和笑着跟周乐点头致谢，在最后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坐稳，一道电话铃声从前面传了过来。 唐总拿出手机，看样子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您好江总，我不忙您说您说。” 唐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散了吧，张熙和看着渐空的会议室，总不好在这里听唐总讲电话，她慢吞吞地往外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时间有些尴尬。 出了会议室张熙和跟着人流下楼，有人低语：“还牛市，看看大盘惨绿惨绿的，去年也说什么牛市一来就怎么怎么样，哦，牛市来俩月，崩盘大半年。” “这牛市的鸡汤我都不想吃了，总部就不能给力点儿，把自迩投资的户挖过来？听说自迩投资要做第三期产品了，华阳证券经纪业务部的副总叶婉都快住在自迩了。” “据说自迩的江阳和叶婉关系很暧昧，怪不得能拿到自迩近百亿的托管市值。” “不是说叶婉勾搭上的是雍容吗？最后拍板的是雍容啊，有人亲眼见过雍容和叶婉从丽思卡尔顿出来。”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不知道，不过近百亿市值托管在华阳，怎么不放咱们这儿呢？再说了，没关系能见着雍容吗，咱们唐总约了几次可都没约到。” 自迩投资…… 张熙和到楼下的时候，周乐看张熙和孤零零一人，招手叫她过去。 “给唐总打电话的是自迩投资的江阳？” 又是自迩投资…… 张熙和坐得远，只隐约听见了一句“江总”，并不知道是不是江阳。 周乐见张熙和懵懵然，料想刚毕业的小姑娘可能还不大了解行业情况，问了一句：“你知道自迩吗？” 张熙和点点头。 知道，还待过。 “那你知道江阳吗？算了，江阳你应该不知道。你总知道雍容吧？” 周乐心想：这再不知道可完了，那可是业界最知名的顶尖私募投资人。一脚踏进这个圈子，不知道谁是证监会主席都情有可原，不知道那么牛逼的业界翘楚就过分了。 张熙和又点点头。 不但知道，还睡过。 周乐正要说话，忽觉周围突然静了，她下意识转头，果然，唐总从楼上往下走。 他一眼看到张熙和，“跟我过来一趟。” 张熙和一懵。 这是闲聊被发现了要挨批了嚒？ 她一脸悲戚，慷慨就义般跟了过去。 唐德裕低头点个根烟，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你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跟我去一趟自迩谈个业务。” 张熙和听了猛地抬起头。 唐德裕见了觉得好笑，果真自迩对年轻小姑娘的吸引力够大，“看你高兴的，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张熙和慢吞吞地蹭回到了柜台取包。 周乐谨慎地往外面瞟了一眼，“什么事儿啊？” 张熙和低头想这事儿，被周乐一句话把意识拉回笼。 “唐总让我跟他出去办事儿。” 周乐一听，“那肯定是个大买卖没跑了。” 看到张熙和略显茫然，她解释着：“你想啊，到时候经纪业务部的李总一问你在这边都做什么了，第一天就接了个大买卖，唐总多有面啊，他肯定得带着你去，直接正面展示他的工作能力。” 原来如此，可她并不想去，现在装身体不适还来得及嚒？ 显然唐总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个电话打过来催她快点儿，张熙和只得出去。 一路上张熙和明显有些走神，唐德龙把它归结为要去业界最一流私募的激动紧张。 特别是在自迩投资还有一位没多少人见过，但新入行的小姑娘们口口声声“最想嫁”的业界翘楚——雍容。 “到那什么事儿你笑着听就行，不要乱说话。” “好的唐总。” 车驶入江景别墅区，最后在一处独院前停了下来。 入眼“自迩投资”四个大字低调的凹于墙体，笔力浑厚，开阔雄劲，据说是前任书法家协会主席亲笔题的字，找了匠人刻上去的。 自迩投资一左一右共是两幢别墅，两幢别墅间在二层位置连了空中走廊，让初来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边进。 唐德裕是来过这里的，熟门熟路地带着张熙和去了右侧办公区一层。 里面的行政小姐看到有人来了，走过去帮忙开门，待看清来人时，她手一顿，很快笑着拉开门迎了唐德裕和张熙和进来，把人带进了会客厅。 “唐先生，江总马上到，您稍等。” 行政小姐给唐德裕备了茶，转头问张熙和：“喝茶吗，还是果汁？” “果汁吧，谢谢您。” “那西瓜汁？” “好呀。” 唐德裕啧啧称奇，原来自迩对待女士这么周到，还备了果汁？看样子不要西瓜汁，是不是还有别的？ 不管怎样，他带来的女士被客气招待，唐德裕觉得倍有面子，不自觉的连腰板都直了直。 很快，唐德裕从会客厅敞开的门看到了往这边走的江阳，他正要起身迎出去，就看到行政小姐端着西瓜汁凑到江阳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江阳顺着行政小姐的目光往里面一看，转身……走了。 唐德裕刚站起身，看到这一幕，又尴尬地坐下了，心道：怎么走了？ “江总应该是有事儿，我们再等等。” 他这一句话像是想在下属面前找回面子，又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没过两分钟，在行政小姐的指引下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顶尖的裁剪工艺、精良的质地，穿在身上，说不出是衣服衬得人气质出众，还是人把衣服穿出了高格调。 大概是阅历的沉淀，他目光柔和，锋芒内敛，可又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淡漠疏离，礼貌得刚好，客气得自然。 唐德裕是个有见识的，一看来人就知道不简单，忙站起身，张熙和见了，也跟着站起来。 果然，行政小姐含笑介绍：“唐总，这是我们雍总。” “唐总您好。” 唐德裕激动得双手紧紧握住雍容的手，“久仰久仰，想不到雍总这么年轻！” 张熙和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这种场合，她是不是也要握一下才合适？ 她纠结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抬起手伸了过去，谁料雍容看都没看，径自客气着让唐德裕坐。 张熙和放下手，讪讪地跟着唐德裕坐下。 他们聊的话题张熙和听不懂也不想听，就傻坐着看他们谈事情。 在熟悉的地方窝在舒服的沙发里，封闭空间内，雍容身上那清淡舒雅的味道一丝丝若有若无，可她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 听着两人聊的天书，昨晚没睡好的张熙和一阵倦意上涌，她努力保持着清醒，用意志力在上下眼皮间架了个空气柱。 唐德裕万万没想到雍容能亲自接待他，于是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雍容处，用尽浑身解数想把买卖做成。 事情谈到一半儿，雍容突然客气地说了句：“我看就先谈到这儿吧。” 唐德裕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谈了。 雍容目光往唐德裕身侧一落，“您带来的这位女士……都快睡着了。” 2.第 2 章 “把方向定下来，具体细节您和江总落实……” “好好，那……” 张熙和看着两人的嘴一张一合，脑中一片混沌，耳边渐渐没了声音。 她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小熙：张熙和你醒醒啊，在和客户谈生意呢！！ 小小和：可客户是你男朋友呀。 小小熙：但唐总不是你男朋友啊，你会被炒掉的！ 小小和：唐总眼睛都快长雍容脸上了，没工夫看你的。 小小熙：万一他回头呢？ 小小和：你就闭一下下眼，不会被发现的。 好的，就闭一下下，一下下……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前面是灭绝师太声嘶力竭地敲黑板，她困得不可自抑无法自拔，只愿与课桌共沉沦。 突然一道声音仿佛从天边传过来，遥远又空灵。 ——“您身边的这位女士……都快睡着了。” 是呀，快点谈，撑不住了，要露馅儿了都…… 她困得又磕了下头，这回伸手掐胳膊都没用了。 张熙和勉强睁了睁眼，还想再挣扎一下，就见雍容和唐总的目光齐齐看向她。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雍容目光平静，却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嘴角勾出了个玩味的笑。 唐总脸色铁青，前一秒对着雍容笑得春风满面，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这踏马也太出息了吧？ 跟老板出来和客户谈生意都能睡着了？ 还有没有点儿职业素养了！ 退一万步讲，对着万千少女哭着喊着想嫁的雍容都能睡着，这踏马心得多大？ 唐德裕目光凌厉地看过去。 张熙和就如一只被雨淋过的小鹌鹑一般缩在沙发上可怜兮兮地垂着眼，不敢看唐德裕。 毫不留情揭穿张熙和“恶行”的雍容好整以暇地坐着，眼前这一幕，于他好似看戏一般。 似乎是戏太平淡，没有看头，他还好意帮忙起了些波澜。 他似笑非笑，语气冷淡，有意无意地提了句： “贵公司帮我们办理业务的时候，不会也睡着吧？” 张熙和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唯恐事闹不大的雍容，她轻咬了下唇。 这话听在唐德裕耳朵里，就是在质疑他们春秋证券的工作态度了。 谈生意老板客户在眼前都能睡着，自己一个人办业务岂不是要在梦里办？ 这状态办业务，不得办一笔错一笔？ 客户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 唐德裕脑仁疼。 他现在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欠犯贱，好好的谈业务，带什么实习生来。 业务办成了还需要一个实习助理说么，这么大的单子谁能不知道？ 这谈的可不是百八十万的生意，至少十亿起步，随便放到哪家营业部都是笔要供着谈的买卖。 这要是黄在实习生这一睡里，他才是真想哭了。 唐德裕再看张熙和的时候，一点儿好脸色没有。 他恨恨地想，等回去就让总部李总把人请走，他们可供不起这么逆天的实习助理。 他赔笑解释着：“这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接触不到具体业务。” 唐德裕一眼向张熙和：“还不给雍总道歉！” 雍容安然坐着，丝毫没有想要插手人家公司内部“交流”的想法。而他看向张熙和的目光中分明带着只有张熙和看得懂的意思：求我，我就给你解围。 谁料张熙和利索地站起身，对着雍容鞠了一躬，直起身时，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性微笑：“不好意思雍总，是我失礼了，我会主动辞职，您不用担心为您办业务的人睡着。” 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她承认，也愿意承担责任。 她忍不住试想，如果不是在自迩不是在熟悉的环境，如果不是有雍容在无形之间给了她安全感，她还会睡着么？ 答案是不会的。 她很难习惯陌生的环境，每每换一个地方休息，头两天她都是睡不安稳的。少数的几次例外，是雍容陪她。 这两天为了上班离得近，她换了地方住，两天没睡好，即便这样，在三江营业部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困意。 不过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不对就是不对。 张熙和正要提出先走，不打扰两人谈事的时候，雍容蓦地开口，语气冷的能冻死人：“是了，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 唐德裕再傻也能听出雍容不高兴，这一句“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颇有点不满合作公司的高层没担当，遇到事儿都往下面推，学那些为了维持公司形象，一出问题就把锅扣在实习生头上的做法。 唐德裕这回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这真是个实习生啊！！！！！ 24k纯真啊！！！！！ 可他又不能晃着雍容肩膀大声告诉他，只得自己憋屈，连带着看张熙和更不顺眼了。 雍容一抬手腕，看了下表。 时针指向十二点。 雍容起身，“时间也不早了。” 唐德裕一听这句话，心霎时冰凉。 他恨不得咣咣撞墙。 时间也不早了…… 这是在委婉地逐客了。 十亿啊！！打底十亿啊！！ 这么黄了。 懊恼是没用的，也解决不了问题。 唐德裕脑中思路飞快地转着，他企图在会客厅到大门口这短短路程里让雍容回心转意。 唐德裕跟着站起身。 他想好了一套说辞，正待开口，就听雍容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唐总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留在我们公司吃个便饭，下午再谈。” 唐德裕脚步一顿，转折来得太快，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雍总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磕磕绊绊说了句：“好、好啊。” 他紧跟上，突然察觉到似乎少了什么，他一回头，就看到张熙和慢吞吞地跟在二人身后。 想到之前雍容那句颇为不屑的那句“是了，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唐德裕也不敢对张熙和态度太过恶劣。 他声音稍稍放柔和，说道：“快一些，这儿你不熟，别跟不上一会儿你找不到。” 张熙和犹豫再三，站定：“唐总、雍总，你们谈事，我就不影响你们了。” 都打算辞职谢罪了，总不好再听人家谈事。 雍容也没看张熙和，目光只是从唐德裕脸上扫过，他忽而一笑：“唐总，你们的实习生不但爱睡觉，脾气还不小。” 唐德裕在心里再次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到底是为什么要带她过来…… 他向张熙和投去一瞥，那目光复杂，带着告诫与请求。 张熙和见了，只得默默跟上二人。 唐德裕跟着雍容出了大门，见雍容往另一幢走，这才知道原来另一幢是专为自迩员工准备的休息区、用餐区。 唐德裕心中感慨。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用一幢天价的别墅当员工公寓，这么大的手笔，也没多少家公司有。 可能是聊的太晚了，错过了用餐时间，餐厅空空的，并没有其他人。 餐厅是自助模式的，标准很高，菜品也丰盛，几人各自取了餐，随便坐下。 席间唐德裕战战兢兢地和雍容说话，张熙和就在一旁默默低头吃东西。 中途厨房大师傅出来，看到他们转身又回去了，再出来的时候递给张熙和一个冰碗，里面是芒果、奇异果和西瓜，上面撒了榛子碎、核桃碎，然后浇了一层酸奶。 “多吃点儿水果皮肤好。” 张熙和双手接过，透明玻璃碗摸着凉凉的，一看就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谢谢大师傅。” 唐德裕啧啧称奇。 自迩也太尊重女性了吧？ 从会客厅给女士准备果汁，到餐厅为女士备了冰碗，这对女性也太友好了吧？怪不得那么多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雍容，最梦寐以求的是进自迩。 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雍容所说的下午接着聊，并没有拖到下午，两人在席间就聊了一些，气氛还算和洽。 有一部分内容唐德裕要跟总部沟通，沟通完再和自迩这边谈，所以餐后他告了辞。 雍容很客气地把人送出大门，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是不是明天就看不到这个‘实习生’了？” 唐德裕想到雍容对让“实习生”背锅的没担当企业的不屑，心中一凛。 为了雍容对他的好印象，他总得自证他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啊。 唐德裕心里很绝望。 看来，明天还得带着张熙和来啊。 3.第 3 章 回去的路上，张熙和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沉默的力量”。 唐德裕开着车，一句话没说，一路上车里的气压低得能压死人。 张熙和小心翼翼地小口喘着气，战战兢兢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唐德裕一个巴掌呼过来，让她再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运动的力量”。 快到营业部的时候，唐德裕终于开了口。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么？我就纳闷了，这都能睡着？！！” 唐德裕绝望地用手盖住脸，又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头疼欲死的模样。 其实这个问题……张熙和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她头一次这么掉链子，掉得自己都懵逼。 不过唐总问了，要怎么回答？ 说这两天换地方认床没睡好，突然到了熟悉的环境又有男朋友在旁边很有安全感，所以犯困？ 张熙和确定以及肯定唐德裕下一秒就能把她嘲到地心里去。 ——男朋友？ ——你是说雍容？ ——我看你是活在梦里，还没清醒呢吧？ 没法儿解释，张熙和老老实实认错：“唐总，给您添麻烦了，如果给公司带来损失，我会尽全力弥补的。” 唐德裕气笑了：“你知道自迩要开过来的户有多少资产么？“ 不问也知道她不知道，唐德裕也就没想着等张熙和回答，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打底十个亿！把你卖一百个来回都抵不上，全力弥补？你想怎么弥补？啊？” 张熙和顿时蔫了。 看来有个厉害的男朋友也不是那么好…… “唐总，自迩那边，我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唐德裕深吸了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你可真敢说啊。别说你能不能见到雍容了，就自迩的大门你进得去吗？退一万步，他们别墅区的大门你进得去吗？！！” 张熙和被唐德裕的狮子吼吓得一怔一怔的，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仓鼠，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怎么办…… 要说进得去，唐总会不会被气死…… 她偷偷望过去，看到唐德裕十分难看的脸色。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 张熙和是了解雍容的，他找合作方，一定是看中了对方某种特质，看准了轻易是不会改变的，所以他如果决定了与春秋证券合作，就会耐心谈下去，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中止。 要是他中止了，基本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春秋证券合作。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惊，万一雍容真没有这个打算呢，那这个锅她不是背定了？ 张熙和挣扎再三，决定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给唐德裕听，虽然她有错，该认的错要认，不该背的锅也不能背。 她想了想，小声安抚着唐德裕：“唐总，您想啊，既然雍容想和咱们合作，肯定是咱们有他值得合作的地方，这么多家券商，他选择了咱们，就不会轻易改变的。您看，我犯困了，他不是还邀请您一同用午餐了吗，那就更说明他很重视您，哪怕您带来的员工出状况了，他都容忍了，您说是不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她轻声细语的，说话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唐德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小姑娘出的一点毛病，充其量也就是以怠慢为由争取一些让步，不会伤到根本。 想到这儿，唐德裕脸色稍稍好看了点儿，可转念一想，不对，很多有地位的人把面子看得比实际利益还重，伤了面子买卖可就别想做了。 唔……不会，如果雍容看重这些的话，就不可能留他们用午餐。 唐德裕眉头渐渐舒展开，张熙和余光看到，知道他是捋顺想通了，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顺毛撸，小心地说着：“唐总，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做，我都听您的……这次的事都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 车一转弯，停在春秋证券三江营业部大门口。 唐德裕开门下车，张熙和松了安全带下车，垂着头跟在唐德裕身后。 唐德裕开了门，看到张熙和跟了进来，他脚步一停。 “你跟进来干嘛？回家去！” 饶是张熙和做好了被炒的准备，也没想到自己被炒的这么迅速。 她微微一怔，点了下头，蔫蔫地：“噢，好的，唐总。” 这么被炒了么…… 张熙和低头看表，下午两点整。 从早上八点半上班算，短短五个半小时，她心中挥泪告别了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 张熙和转身慢吞吞往路边走，垂头丧气的，阳光一晒，更打不起精神来了。 突然，身后传来唐德裕的声音：“回去好好给我睡觉听见了吗，别明天再去自迩睡了。” 张熙和脚步未顿，蓦地回头：“您不是辞退我呀……” 我倒是想辞退你，可是我能么！！！ 人家雍总都说了，“明天就看不到这个实习生了吧”，多明显的暗示。 明天如果你不去，我不是要被质疑没担当？？？ 唐德裕轻哼一声：“捅了篓子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唐德裕说完话，就见眼前的小姑娘眼睛一弯，笑得喜人，被阳光一照，格外亮眼。 “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张熙和飞快地给唐德裕鞠了一躬，转身跑到路边打车。 回到酒店的张熙和，进了房间，手一垂，胳膊上的包顺着小臂滑落到地毯上。 她往床上一扑，身心都累得不行，却越趴越精神。 她敢打包票，要是雍容在，她下一秒就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可惜这还冷战着呢。 本来嘛，让他俩产生不愉快的事，谁都不怪，单纯的意见分歧，也没有谁对谁错。 她原想着，两天不联系都冷静一下，到时候山不过来，她可以过去的，她也不是特爱面子的那种人。 可经此一事，还哄他？ 想都不要想！ 张熙和换了衣服，床上一栽，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睡觉。 她也是有脾气的。 带着领导布置的“工作任务”，张熙和全力入睡。 十分钟之后，她绝望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顶着蓬乱的头发坐了起来。 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再睡不着，明天还真有可能接着去自迩睡。 想到唐总那要吃人的模样，张熙和决定下楼跑两圈。 衣服还没换好，手机一震。 张熙和拿起来一看，是大学好友徐妙妙。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徐妙妙揶揄地笑：“去春秋证券了？” “嗯。” “闹不开心了？” “嗯。” “我就说嘛，他肯定不高兴。你上大学，他工作，你俩异地。好不容易你毕业了，又跑到那么远的春秋证券，同城异地。不堵车一个半小时，飞机提提速，都够北京飞上海的了，一堵车能堵到猴年马月去。谈个恋爱翻山越岭的，换谁谁高兴？” “他想让我在自迩，自迩虽好……可妙妙你想，我如果在自迩的话，白天在一起，晚上在一起，短时间不觉得什么，一个月后他不腻，我都要腻了。” 张熙和往床上一坐，“不想提他。” “怎么了？” “经纪业务部的李总说让我去下面营业部了解一下业务，我就去三江营业部报道了……” 张熙和的话被打断，徐妙妙声音中带着诧异：“等等，你说什么，让你去营业部了解业务？” “嗯。” “你简历上没写实习经历吗，怎么还让你了解业务？” “写了金和的，李总说业务方向不一样，我就过去了。” “你简历写的不对，下次我给你写。人家都恨不得往脸上糊金子，你一个小金人非往脸上糊泥。然后呢？” “今天上班，营业部唐总说带我去谈业务，我还挺兴奋的，结果唐总一说去哪儿，我……” 徐妙妙听到张熙和颇为绝望的语气，“不会是自迩吧？” “嗯！我当时……简直了。我俩还冷战着，我完全不想见他。唐总看我震惊，还说看把我开心的，我真的一点都不开心好嚒……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是认床么，一换地方就休息不好。” “嗯我知道。” “然后我见到雍容就开始犯困，原本遮掩的好好的，唐总也没发现，结果被他当面戳穿！！说什么唐总我们先聊到这儿吧，你旁边那位女士都快睡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我当时都快哭了，正准备道歉解释一下，你知道雍容说了句什么吗？” “什么？” “他说，贵公司给我们办业务的时候不会也睡着吧？当时我们唐总那个脸啊，猪肺色，看我跟见着杀父仇人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时我就觉得完了，我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就要这么离我而去了。” “那不是正好吗？” “啊？” “没了工作你一回自迩，正中雍容下怀。” 4.第 4 章 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张熙和“打起精神”睡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床上辗转了一个小时之后，她终于成功睡着了。 一觉醒来，张熙和看着大亮的天，“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看这天的亮度，起码有八、九点了。 昨天睡觉，今天迟到…… 工作还真别想要了…… 她手忙脚乱地换衣服，一边去拿手机看时间。 当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18:23”的时候，张熙和懵了好一会儿。 紧接着看到时间下面的字号很小的日期的时候，张熙和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一觉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呢。 原来只睡了两个点儿…… 衣服都已经穿好了，正巧也是饭点儿，张熙和出门去酒店顶层的自助餐厅吃饭。 刚进了餐厅坐稳，手机就是一震。 张熙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手还没离开手机的时候，又是一震。 是小群里的不栖梧。 不栖梧：@懒癌好一阵儿没见你了，最近不播了吗？ 这个“懒癌”就是张熙和的小群ID了。 她业余做了阵儿证券投资主播，上次在股指飞飙股民狂热追涨的时候成功预测了股市崩盘，一战成名。从此人气居高不下，成为直播平台最热门的证券投资主播。 自从毕业，她就没再直播过了，毕竟要从事的工作也是这方面的，以前可以随心所欲发表看法，现在再乱说就不太合适了。 看到不栖梧发的群消息，张熙和回应着：先不播了，等我辞职的。 群里很快有人出来了。 夏天就要吃西瓜：辞职？你去哪里了？ 张熙和：在券商实习。 想拥抱蓝天：都毕业了怎么还实习？ 张熙和：我名下有证券账户，从业是不能炒股的呀，入职就必须要销户了，不想销户。 不栖梧：233毕竟上班没有炒股赚得多。 不意：我看实习多余，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做点儿别的。一个实习生，也接触不到什么有用的。 不意说的，张熙和也都懂。 她去券商实习，还是去了经纪业务部，就是为了直观地感受一下她预测中即将到来的牛市。 换个环境，也算是一种体验。 不过这话她是没法儿说的，没有十足把握，她不愿轻易给出“牛市来临”这种预测。 身边有端着餐碟路过的几个人在闲聊。 张熙和清晰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股市”。 “早就不做了，现在市场太不景气，看看国外，再看看国内，一枝独绿。” “现在利好消息频出，怎么就不涨呢？” “早都赔怕了，裤子都赔没了，反正我是不敢入场了。” 声音渐小，人愈走愈远。 最近行业是不景气啊。 张熙和心中轻叹，低头慢慢吃着东西，吃完休息了一会儿，回房间做了个复盘，又关注了一会儿期货交易，不紧不慢的，直到凌晨才睡。 第二天一早，张熙和到了三江营业部。 今天周乐不像昨天似的悠闲涂口红了。 她规规矩矩坐在柜台前盯着电脑，看到张熙和来了，小声提醒：“今天唐总心情不好，小心着些。” 张熙和有些懵，大早上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战战兢兢地，不会是昨天她睡觉的事儿发酵了吧？ “为什么啊？” 周乐往身后瞅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下监控，这才凑到张熙和耳边说道：“我也是听说的，本来自迩那边不是和唐总约了今天见么，今早唐总接到自迩江阳的电话，说今天雍容有事儿，要往后改改时间。” 周乐见张熙和一脸茫然，忍不住点醒她：“我听华阳证券的那帮人说，雍容是跟叶婉见长辈去了，据说好事将近。你想啊，要是他俩在一起了，那肯定得和华阳合作，还有咱们什么事儿对不对。” 张熙和淡定的听完，也理解了。 不过想到昨天唐总狮子吼说着“十亿！打底十亿”的模样，张熙和一哆嗦，仿佛下一秒就有口堪破吉尼斯纪录的大锅要扣头上。 这个班儿上的……好像有点儿坎坷啊。 张熙和侧头往楼梯口看了看。 她昨天来时，唐总一直在忙，没有给她安排工作任务。原本今天来了，是要去请示一下的。 可现在…… 她很想装死，可来都来了，没个声响总归不太合适。 张熙和只得硬着头皮在周乐自求多福的目光中奔赴“刑场”。 今天营业部早会没有开。 路过二楼的时候，张熙和明显能感觉到氛围的压抑，没有人说话，都低头各忙各的。 张熙和迟疑着站在二楼抬头看了看楼上，两分钟后，她认命地鼓起勇气往上走。 唐总的办公室没有关门，张熙和还是往前倾了倾身子敲了两下门。 唐德裕听到敲门声，抬起头，看到是张熙和后，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睡好了？” 唐德裕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低沉着，听在张熙和耳里，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张熙和心中悲戚，她不求厉害的男朋友能让她一路绿灯、走上人生巅峰，但也不能让她在新公司举步维艰吧！！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张熙和索性大大方方敞开了说。 为了不让已经暴躁的唐德裕更暴躁，张熙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柔：“唐总，我睡好了，不过今天……是不是不用去了？” 唐德裕抬眼冷淡道：“你知道了？” 张熙和讪讪一笑：“听说了，还听说雍容和叶婉好事将近，基本没别的券商什么事儿了。” 唐德裕听了，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 张熙和规规矩矩站好，小心地开口道：“唐总，可是这事儿，不太符合逻辑。” 唐德裕没说话，张熙和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唐总您想，如果雍容和叶婉真的好事将近，他怎么会再约见咱们？让叶婉知道了，还不得回去跪榴莲？既然约了咱们，那就证明他和叶婉并没有什么‘好事’，对咱们也不构成实际的影响，没准儿一会儿就打电话邀请您去谈合作了。” 这一点唐德裕也知道，可他就是莫名地火大。 听张熙和说完，他正要训斥两句，手机忽地一震，唐德裕拿起来一看，立刻笑容满面：“喂你好江总啊……方便方便，随时恭候！好好……就这么定了，行，没问题，那明天我就在营业部等你们了……好好，那回头见。” 电话挂断，唐德裕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熙和，也提不起说她的心了。 唐德裕挥了挥手，让张熙和走。 “唐总……我还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你不是跟周乐熟了么？现在柜台吧。” “好的唐总，那我先下楼了。” 唐德裕嫌弃地挥挥手，那意思是：你可赶紧走吧。 张熙和就赶紧走了。 一楼柜台处，周乐看到张熙和下来了，凑过去问：“怎么样？” “唐总让我先跟着你，乐姐。” “没发火吧？” 张熙和摇摇头。 周乐见了稍稍松了一口气起身帮张熙和收拾了个位置出来。 张熙和一边道谢，一边坐下拿出手机，刚按亮屏幕，就看到大学宿舍小群的小可乐疯狂艾特她。 点进去，张熙和看到小可乐发的： ——@张熙和怎么回事儿，华阳证券的怎么都在传你家雍容和叶婉好上了，你们不就是闹了点小矛盾吗？ ——@张熙和到底什么情况？ ——@张熙和人呢？？ 张熙和点开短信，最上面一条的接收时间是昨天晚上七点，消息发送人赫然是雍容。 消息只有短短十来个字，语气是说不出冷淡，连个称呼都没有：明天给叶老先生祝寿，江阳同去。 张熙和瞄了一眼，点进小群，发了句：@小可乐噢，谣传。 5.第 5 章 张熙和大学宿舍的小群其实是一个约饭群。 在学校的时候，每到中午晚上，群消息都是“我要订餐，xxx家的，你们吃么”。 毕业之后，也不需要一起订餐了，小群失去原有的作用。 虽然她们感情都非常好，无话不谈。但大家有事要找谁都是单独找，小群也基本荒废了。 这次小可乐群里艾特了张熙和，晚上都有空，便聊开了。 她们几个都刚上班，还带着初入社会的欣喜与好奇。 小可乐激动不已：“我上班第一天晚上正巧是公司酒会，我一去就发现众人之中有个焦点，凑过去一看，那脸，那气质，那衣着品味。他眉眼带笑端着酒杯往那儿一站，身边一票小姑娘围着，然后今天白天一上班，发现也是个新来的，我们部门的，我直属上司。我以前以为小说里说什么一进公司发现上司是男神是骗人的，没想到，真让我给碰上了！！！来，全体起立，鼓掌，好，请坐。现在问题来了，我要怎么才能睡了他？” 豆豆：“→→这你得问熙和呀。” 徐妙妙：“→→熙和明明是‘被’好么，被动句，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那种。好了，我们进行下一话题。” 张熙和：“？？？” 豆豆：“妙妙，你那边怎么样，投行好不好玩？” 徐妙妙：“别提了，带我的那个姐说她要出差去企业尽调，问我去不去。那我当然是去啊，多好的学习机会是不是。没想到那厂子建在荒山野岭，我整天灰头土脸的，还加班到天明。说好的投行出差都是五星级酒店呢！说好的红酒西服小礼裙要多光鲜有多光鲜呢！！我看了，就国内的投行，也就出去说自己在投行上班的时候表面光鲜，真是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小可乐：“你这不是去的地方没有五星级酒店吗，下次去有五星级酒店的地方出差，就住上了。” 徐妙妙：“也就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豆豆：“熙和人呢，熙和怎么不说话？” 熙和很想说话，但熙和要憋住！ 她实在没脸和小伙伴分享她上班第一天的经历，总不能告诉大家她第一天的工作任务是睡觉吧…… 她也是要面子的！ 张熙和在群里装死。 徐妙妙：“@张熙和，要不要我帮你说~” 张熙和：“你说吧……” 反正不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四舍五入就等于不是她丢的脸。 张熙和本以为徐妙妙会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一遍，没想到徐妙妙只用了几个字精辟总结。 徐妙妙：“她嘛，第一天上班做了两件事：见雍容、睡觉。” 张熙和：“？？？” 豆豆和小可乐的反应简洁却意味深长。 豆豆：“哈？” 小可乐：“啧。” 小可乐：“怪不得这么淡定，我今天听华阳证券的说那事儿的时候，还担心的不得了。” 张熙和欲哭无泪：“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没有跟他睡！！！” 豆豆：“→→” 小可乐：“→→” 徐妙妙发了个大笑的表情，随后帮张熙和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到张熙和犯困被雍容当着领导面毫不留情拆穿的时候，群里笑成一团。 豆豆：“我今天晚饭不吃了，省钱给你家雍容寄个搓衣板。” 小可乐：“我也送一个。跪断一个，咱还有备用的哈哈哈哈哈。” 徐妙妙：“你们可真没有创意，要送也得送榴莲啊，这边吃着榴莲，那边榴莲壳还能废物利用，多舒服。” 张熙和发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张熙和：“他明天还要来我们营业部。” 豆豆：“这种级别的合作，也要他亲自谈么？我看他是想来看你吧？” 小可乐：“附议。他肯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天天见到你，还傲娇着不想低头认错。” 张熙和：“他就是来看我，也是想看我过得好不好。” 小可乐：“那肯定的啊。” 张熙和：“然后知道我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群里安静了几秒钟，随后豆豆发了个“噗”。 豆豆：“怎么办，我脑补了一下，现在竟觉得雍容莫名的萌。他心里别扭着，身体恨不得住在你们营业部，还不想让你看出来。真同情他呀，被你一个‘毕业就同城’的大饼哄了那么久，转眼就被抛弃，你就不能哄哄他吗？” 小可乐：“注意阵营注意阵营，别跑偏了。” 豆豆：“你不懂，你信不信，雍容和那个……哦，叶婉，一起去叶家，雍容肯定跟熙和请示过。诶，不对，冷战期间傲娇着应该不会请示，但肯定报备过，还得不动声色地侧面让你明白他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小可乐：“我脑补了一下，有些受不住了啊啊啊，你们说我上司会不会也这么萌呀。所以他到底报备过没有？” 张熙和：“昨晚上给我发了条短信……” 豆豆：“怎么样！请叫我预言家。” 几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一晚上，张熙和一看表，已经快十点了。 张熙和：“我先撤啦，去睡觉。明天雍容来了我再犯困，我就算栽在他手里了。” 豆豆：“哈哈哈哈可以容我说一句实话不？” 张熙和：“嗯。” 豆豆：“我好希望你明天犯困哈哈哈哈，如果真犯困了，明天一定给我们分瓜吃呀。” 小可乐：“臣附议。” 徐妙妙：“附议！” 张熙和：“…………” 关掉聊天页面，张熙和收拾完躺在床上。 换地方那认床劲儿还没过去，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熙和拿出手机想翻点枯燥乏味的报道助睡，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短信”，页面登时弹了出来。 最上面的那一条是雍容昨天发的短信。 张熙和昨天还不解为什么要加一句“江阳同去”，豆豆说完那番话，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是要自证清白。 想到这儿，张熙和眼中不自觉地微微有了些笑意，那笑意还不达眼底，就又被收了回去。 小小熙：他当你老板的面拆你台，还是故意的，幸灾乐祸的那种！ 小小和：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次两个小人意见空前的一致。 竟让张熙和觉得特别的对。 熬了一阵儿，张熙和终于起了困意，睡得还算安稳，一觉到了天明。 一早赶去营业部的时候，周乐依旧早早地到了，正坐在柜台那儿和人说话。 张熙和看过去，原来是营业部的投顾严郁。 昨天张熙和也和他说过两句话，感觉是个功底很扎实的投顾，模样也不错，至少是中上水平的。 张熙和走过去的时候，听严郁说了句：“行了，我去买两个煎饼果子。” 周乐声音微微拔高：“俩？不怕撑着啊。” 严郁半开着玩笑：“我得多吃点，把一天的都吃出来，谁知道一开盘还有没有心情吃午饭晚饭。” 说完，严郁看到张熙和，跟她笑着点了下头，推门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又推门回来了，手上多了两个纸袋。 还没到上班时间，严郁也不上楼，就站在柜台旁边，边吃边和周乐聊天，顺带也和张熙和聊几句。 “怎么想着做这一行啊？” 张熙和想了想，大概是从小被熏陶的？ 其实也不算喜欢，就是一项技能吧。 “觉得挺有意思的。” 严郁边吃边说：“小姑娘挺有眼光的，咱们这一行，牛市有钱赚，熊市有假放。” 严郁说到“熊市有假放”的时候，张熙和还稍稍懵了一下。 很快，她便明白过来了。 年初的时候，股市的“熔断机制”经常刚一开盘，“砰”地一下就熔断了，而后股市就不能再交易了。 都不能交易了，总不能让他们在券商工作的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一动不动的盘面吧？ 所以一熔断，大家就下班回家。 那阵子每天上班十分钟，天天都轻松~ 想到这儿，张熙和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笑意。 张熙和眼中带笑，抬头看着严郁，她正要说话，就见周乐忽地站了起来。 “江总您来了！我们唐总正等您呢。这位是？” “我们雍总。” “雍总好！那我带二位上去？” 雍容清冷的目光从张熙和那对着严郁还未敛起笑意的脸上扫过，顿了两秒，才冷淡地说了个“嗯”字。 6.第 6 章 没一会儿，周乐就下来了。 她回到柜台前，目光不自觉地透出一丝兴奋来。 周乐抓着张熙和的椅背，下巴往楼梯口一指：“看见没！雍容！我以前以为一大票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他只是因为他有钱有身份，没想到这么年轻，颜值居然还爆表！！不过……脾气好像不大好，刚才我带他们上去，他一路冷着脸，就进唐总门的时候，才稍稍缓和一些。现在小姑娘好像都吃这一款。” 周乐感慨了一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目光看向张熙和的时候，她轻“咦”了一声。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难道不应‘嗷嗷嗷’的么？” 被坑得“嗷嗷嗷”嚒…… 再说了，就他那张脸，不是张熙和吹，从早看到晚，早就看得没感觉了好嚒。 现在也就只有别人说他好看，张熙和再仔细看看，才点头恍然：噢，的确很好看的。 反正她现在是顾不得雍容好看不好看了，只要一会儿别来个人叫她上楼面对她不想面对的一切就好。 一楼依旧是冷冷清清。 这会儿还没开盘，手头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资料可做的事。 张熙和试着问周乐：“能看手机吗？” 周乐：“能啊。” 她一指摄像头，说道：“避着点别被拍到，别被发现就行。” 这怎么感觉跟做贼似的…… 周乐看着傻坐在那儿的张熙和，一拍她肩膀，问道：“你上学上课的时候，玩没玩过手机，看没看过小说？” 张熙和点点头。 “那时候你怎么避着老师，现在怎么避着领导和摄像头就对了。” 最后周乐还不忘补充一句：“机灵点儿。” 张熙和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一般点着头。 周乐突然想起些什么：“对了，你股票账户没和你手机号连着吧？” 张熙和一脸懵逼。 在这儿，她没跟谁说过她有股票账户啊。 张熙和懵懵地：“乐姐你好厉害，你居然能猜到我有股票账户……” 周乐：“嗨呀，谁没有啊？进这行的不可能没有，你别对外说就行了。” “我跟你说，”周乐继续道，“你得再弄个手机号，干净的，回头给总部报备的时候用，那个手机号你可千万不能注册登录炒股软件，你这边刚一登录总部那边立马就能收到警报。” 这这这……这么吓人的嚒？ “还有啊，”周乐说着，“你手机没连过咱们公司WiFi吧？” WiFi又怎么了…… 张熙和感觉听完周乐的话，自己已经有点儿神经兮兮的了。 “用了……WiFi怎么了乐姐……” “退出来，公司的WiFi不要用。你没用公司WiFi登录股票账户吧？” 张熙和赶紧摇头：“没有。” 周乐：“那就好，你只要用公司WiFi登录了股票账户，总部那边马上就能知道，不仅股票账户，你用公司WiFi看了什么网页、什么视频，公司都能查到。” 张熙和：“…………” 这不是公司，这是监.狱吧…… 周乐：“如果你想有隐私的话，公司WiFi，除了公务，永远不要用。以后你去了别的公司也是，一般不会特意去查你，但想查都能查到。” 天呐，所有的公司都这样嚒？ 在自迩那段时间，她还连着自迩的WiFi跟室友聊过小h文！！！ 太羞耻了好嚒。 张熙和捂住脸，好想死一死。 就在她生无可恋的时候，身后传来唐总的声音。 “好，雍总，下次我再去拜访您。本来还想请您吃午饭来着，既然有事就不强留您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大厅。 周乐忙起身去帮忙开门。 雍容道了句谢，头也不回，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出了门。 周乐帮忙开完门就回来了，她一脸激动地往柜台走，不敢出太大声，就用气儿声嘶力竭地对张熙和说了句：“你知道吗，雍容对我说‘谢谢’，啊啊啊啊啊啊啊——” 透过营业部的落地玻璃，还可以看到唐总站在那儿和雍容、江阳说话。 两人上了车后，江阳降了车窗，又跟唐总说了些什么，就见唐总一脸笑意，和江阳摆摆手，江阳关上车窗，启动着车离开。 唐德裕在外面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进来。 他“啪”地一声，点了支烟。抽了两口，转头上了楼。 见老总走了，周乐才出声：“我怎么感觉谈得不愉快？雍容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我刚才给他开门，他倒是挺客气地说谢谢，可就是觉得莫名的冷淡。我好好奇他要是有女朋友了，不会也这样吧？” 还真不这样…… 张熙和默默在心里说了句。 就听周乐轻叹了一声：“他们可好好谈吧，要是谈崩了，唐总要变身的。” 张熙和也没懂周乐说的“变身”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很凶吧？ 她想到那天唐总的狮子吼，理解了。 营业部冷清着，张熙和看着电脑盘面，脑中忽地闪过雍容临出门时头也不回的样子，她不由得有些失神。 又是没营养的一天过去了。 张熙和稍稍有些失望，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想到行情不好的时候，在营业部待着，竟有点儿靠日子的感觉。 让原本对时间没有那么细致规划的张熙和，都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回到酒店，她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回到房间。 豆豆准时的蹲在群里等着吃瓜。 豆豆：“@张熙和@张熙和，怎么样，犯困了没哈哈哈。” 张熙和：“没有诶，就没跟他正面接触，没有瓜。” 豆豆：“？？不是吧，这太不符合情理了。以我对雍容的认知，他不是该把你叫上去，管你想不想见他，都让你不得不看着他么？出了什么问题？” 豆豆是见过雍容的，还跟张熙和、雍容一起吃过饭，对雍容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张熙和：“我也不知道诶，他来的时候就一脸的不高兴，不知道谁惹到他了。不过也好，我是不愿意上去的。” 豆豆：“行了，我不想与你这个直男思维的人聊感情问题了，真是要逼死我了。你们这别扭着都三四天了，你难道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么？他往哪儿走不是一大票小姑娘呼啦呼啦往身上扑？等你把他叛逆心激出来，哭都来不及。这种人，深情的时候最深情，薄情的时候，对了，你没见过男人薄情是什么样吧？” 小可乐：“豆豆，你冷静，我们熙和又不是非他不可。追我们熙和的人排队也够从上海排到杭州了。” 豆豆：“可我们熙和喜欢他啊。” 是啊…… 喜欢他。 尽管在一起都那么久了，见到他依旧有初见的悸动。 至于男人薄情的时候有多薄情，她其实是见过的，准确来说，她见过的那个薄情的人就是雍容。 豆豆说的是对的，雍容真的是这样的人。 张熙和微微垂眸，下巴垫在桌子上，不想想了。 这两天的事情有点乱，让她这个感情白痴有点捋不清头绪。 群里还在聊着。 豆豆：“你就哄他一句，他嘴上傲娇，心里肯定服软，到时候还不任你收拾？” 徐妙妙：“难得看他俩闹矛盾闹这么久……” 徐妙妙：“唔……我感觉吧，其实还第一次吵架谁哄谁挺重要的。谁先哄了，以后就一直哄着吧，别想翻身了。” 豆豆：“翻不翻身的本质是后来谁更在乎谁，不是第一次吵架谁哄谁。” 豆豆：“我脑补了一下，人家肯定难受坏了，你还这么逍遥自在，就不能给那个小可怜点儿同情心？” 张熙和混乱着，慢慢打字：“蹭蹭你们啦，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有点乱，让我捋捋……” 豆豆：“摸头，捋吧。” 张熙和放下手机，起身打开窗帘。 窗外是无尽的夜色。 这样的夜景，她和雍容也一起看过。 她把额头抵在窗上，凉凉的触感，让她意识一片清明。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7.第 7 章 新一个工作日，营业部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比昨天好一点儿，今天终于见到了第一位客人。 那个人看到坐在柜台前的张熙和，明显一愣。 他问周乐：“以前怎么没见过她？新来的？” 周乐一边在电脑上帮他办业务，一边说道：“嗯，过来实习的。” 那个人“哦”了一声，站在那儿玩手机。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德裕就坐在周乐、张熙和旁边。 周乐果真是营业部出了名的好人缘，连唐德裕也愿意和她聊聊天。 唐德裕不暴躁的时候，周乐还是不怎么怕他的。 她边吃边问：“不是说今天要和自迩那边谈事情么，怎么没动静？” 唐德裕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 “本来是这么说的，其实昨天就应该谈的，但我看雍容昨天心情不大好，聊事情也没什么热情，不一会热就说有事要先走，我也就没提。这次说改天谈，也没说哪天，态度突然就冷下来了。” 周乐：“是呢，刚一进门，我就看他神情不对。既然心情不好，怎么还跑一趟，大老远的，不如就直接打电话说改日了。” 唐德裕摇摇头：“不清楚。” 周乐吃完了饭，起身去盛汤。 “不过唐总还是有面子啊，我可是头一次听说雍容自己出来谈业务。” 唐德裕谦虚地摆摆手：“那是他重视业务，跟我没多大关系。” 话是这么讲，他脸上却不自觉地带出了点儿笑意。 张熙和就在旁边低头吃饭。 他们说什么，她就听着，也不插嘴。 下午看看大盘，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张熙和拿出手机。 她按亮屏幕，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条未读短息，也没有一个未接电话。 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无所谓了。 她看了一小会儿，把手机放回包里，打车回酒店。 这两天真的是太清闲了，要不是一直有雍容的事让她心乱，她可能就打退堂鼓了。 照目前的情形，在券商可能是无法直观地感受牛市了。 再等等吧，没准儿牛市真的启动了就不一样了呢？ 张熙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刚听到听到充电时那“叮”的一声响，手机铃声就开始想。 张熙和急忙拿了起来，一看来电人，赫然是她真正的老板——春秋证券经纪业务部老总李总。 张熙和接了起来。 “李总，您好。” 电话那端传来李总沉稳的声音。 “熙和啊，在那边待得怎么样？还适应么？” 其实是不太适应的，太清闲了，闲得有点空虚。 可话又不能这么说。 “挺好的，都很照顾。” “在什么岗位上呢？” “在柜台，跟柜台的周乐乐姐学呢。” “不错，柜台是基础，柜台熟悉了，营业部的事情你也就基本都熟悉了，以后回总部，营业部和你说事情的时候，你也不至于搞不懂。” 张熙和表态度：“我一定好好学。” 李总“嗯”了一声，“这样，我正好明天过去，和自迩投资谈点事儿，你也准备准备，我带你出去见见人，以后这种场合多，你得学着应付。” 张熙和微一愣。 明天要去自迩？ 她轻轻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张熙和收拾了一下，早早地就准备休息了。 尽管她知道，明天雍容生着气多半不会有心情“刁难”自己，可也怕出现意外。 第二天一早，张熙和到了营业部，并没有等到李总。 原来李总并没有来营业部，而是在酒店，是唐德裕带着张熙和过去接的李总。 临出发前，张熙和为了双保险，还特意喝了两大杯咖啡。 见了面，李总还大家长似的问唐德裕：“怎么样，没给你添麻烦吧？” 唐德裕当然不能说张熙和填了多少麻烦，也不能告诉李总他在和人家谈着事情呢这边张熙和就睡着了的壮举，这说出来了，就等于打李总脸了。 唐德裕只能笑着说：“怎么会呢。” 李总笑道：“小孩儿，多担待。” 唐德裕赶忙道：“那自然的。” 转眼就到了自迩投资。 车停在大门口，李总和唐德裕下了车，径直往里面走。 张熙和尾随在二人身后，走到门口时，她脚步一顿，竟有些情怯。 李总那边应该是提前跟自迩打过招呼的。 张熙和一进会客厅，就看到了雍容和江阳。 他们寒暄着，落座。 几人谈事儿，张熙和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听。 那两大杯咖啡还是起了作用的。 她这回是不困了，可是又来了新问题，似乎比犯困还尴尬。 她想去洗手间…… 从他们谈事的阶段来看，保守估计也要再谈俩小时。 他们几人颇有一次聊完的架势。 正聊到关键地方，总不能打断他们说要去洗手间吧？ 她都能想到唐总会怎么想：一来谈事，不是犯困，就是想去洗手间，你怎么总有事儿！ 得，这公司她也彻底不用呆了。 早知道只喝一杯好了，张熙和欲哭无泪。 冷战着的男朋友，到底也是男朋友。 张熙和向雍容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从头到尾，雍容就没看她一眼。 张熙和忍得小腹有些疼。 她忍不住把手往腹部轻按了一下，被江阳留意到。 他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张熙和看了看门口，轻咬了下唇。 江阳开口：“李总、唐总，我们这边有些文件想给二位拿过来看一下。” 他目光转向张熙和，“有点儿多，不知道张小姐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拿一下。” 张熙和还是稳得住的，她看向李总。 就见李总点了下头，笑道：“江总让你去你就去，不用看我。” 张熙和听了，含笑起身，应了声“好”，就跟江阳一起往出走。 刚出门一拐，还没等江阳问，张熙和就轻声说了句“谢谢阳哥”，转身就往洗手间跑。 江阳看了一眼张熙和去的方向，心里明白个大概，就自己去取文件。 路过前面的时候，他不忘跟行政邵媛媛说了句：“熙和去洗手间了，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邵媛媛听了，应着，放下手头事儿去洗手间看张熙和。 她站在门外问道：“熙和，你没事儿吧？江阳让我来看看你。” “我没事儿……” 张熙和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喝水喝多了……” 刚说完话，张熙和就洗了手出来了。 看到邵媛媛在门口，她含笑道：“谢谢你啊，我没事儿的。” 出来的时候，江阳还没回来。 出来的时候，说是一起去取文件。 张熙和肯定不能自己先回去，就坐在休息室里面等。 邵媛媛陪着她，坐了一小会儿，邵媛媛忍不住开口：“熙和……” “嗯？” “你和华哥……华哥这两天脾气很差诶，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华哥”说的就是雍容。 不知道谁恶搞用“雍容华贵”这个词儿，给雍容起了个外号叫“华贵”，从此，大家就“华哥华哥”叫开了。 听到邵媛媛说雍容这两天脾气差，张熙和其实是有点儿心疼的。 她本就打算冷静两天来哄雍容。 谁能想到中间出了“拆台事件”。 “熙和，你救救我们啊。虽然他不发脾气，但冷着脸冷着语气，看着听着都害怕啊。” 男朋友和面子哪个重要？ 当然是男朋友啊。 哄就哄吧。 可是…… 张熙和一想到会客厅雍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样子，只怕……不好哄啊。 两人又坐了一小会儿，就见江阳回来了。 他把手上的一叠文件递给张熙和，“走吧。” 张熙和把文件接了过来，跟江阳往出走。 当时明明是江阳想带她出去，才找的借口，这一叠文件，给李总、唐总，真的没关系嚒？ “真需要这个吗？” “无关痛痒。” “嗯。” 回到会客厅，雍容依旧没看张熙和一眼，对李总和唐德裕倒是客气得很。 江阳很快巧妙地把话题引到文件上，张熙和这才听出来，其实文件真的无关痛痒，却也是必须要用到的。 看样子，是他临时准备现印出来的。 几人一直聊到中午，自然而然地一起吃午饭。 只是这次雍容没有留他们在自迩吃，而是去了酒店。 应酬难免要喝酒，也就没有人开车。 五个人打了两辆出租车去了酒店。 点餐这种事，自然不会让雍容和李总做。 江阳和唐德裕点了餐，又问张熙和喝什么。 李总笑道：“你陪雍总、江总喝点儿。” 江阳是知道张熙和胃不好的，不大能喝酒。 看雍容那样子，是不可能开口阻止的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让张熙和喝酒。 别看雍容现在不阻止，可真把人家小姑娘喝难受了，还是他遭殃。 江阳忙说：“李总客气了，女孩子嘛，就喝喝果汁……” 江阳还没说完，就听张熙和柔声说道：“没事儿江总，我……陪雍总少喝点儿。” 那语调轻柔到已经等于“哄”了。 张熙和说着话，目光一直没离开雍容。 就见他启唇，说了两个字—— “不用。” 语气中有着微不可察的冷淡。 8.第 8 章 就知道…… 所以说当初闹不开心的时候，张熙和为什么当时没有哄。 就是知道不好哄。 她不信雍容听不出她话中的含义，可他还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他拒绝的不是“陪他喝点酒”，而是她想哄他的心。 既然如此，张熙和也不上赶着让人泼冷水了。 张熙和最后还是喝了酒。 江阳看张熙和喝酒的心那么强烈，也就不再劝阻。 席间他们说话，张熙和就默默喝酒。 其实她是不适合喝酒的。 她早上没有吃早餐，空腹喝了两大杯咖啡已经很作死了。 这会儿又在没有吃主食的时候，喝了酒。 吃到一半，张熙和起身出门。 她胃里有点儿难受，又没有特别难受。 就那种隐隐的感觉，反倒让人受不住。 她去洗手间，按开水，接了一些漱漱口。 嘴里的酒味儿淡了，她好受多了。 张熙和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水，转身要回包间。 还没走出几步，她就看见了雍容。 他往这边走，目光却一点儿都没分给张熙和。 张熙和真觉得，如果她现在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她和雍容真能走出天涯陌路的感觉来。 张熙和突然想到她与雍容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幕…… 她微微垂眸。 如果有一天真的分了手，她一定不会哭着求和好。 张熙和内心稍作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喊住雍容说句话。 可想到刚才席间雍容的冷淡…… 算了，既然他想继续这样，那就这样好了。 两人走近，错开，擦肩而过。 张熙和心中一黯。 果然。 嗯，那就这样吧。 张熙和快步往前走，没走两步，小臂被人猛地拉住。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 是雍容。 他脸色不好， “你就非要和我较劲儿？” 他目光落在张熙和喝酒后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咬牙切齿：“酒好喝么？” 张熙和微微仰头看着雍容的脸，有些倔强，喝完酒的嗓音无力着，倒显得十分的糯：“酒不好喝，你也不好哄，我不哄了还不行嚒。” 说完，她甩开雍容的手，往回走。 往前走了两步，张熙和停住，转头凶道：“你管管你自己的臭脾气，别把公司弄得人心惶惶，把人都吓跑了，公司成空壳了，你赔我！” 这话要是别人听到了，定然不解。 可雍容却是懂的。 虽然他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可公司实际上是张熙和名下的。 前阵子张熙和快毕业时，雍容把公司过到了她名下。 看着小姑娘气哼哼地走了，雍容心中那点儿不痛快倒消散了不少。 我不好哄，你难道就好哄了…… 回到包间，张熙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醉态。 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清醒。 其实也就她自己觉得自己清醒而已，在她努力去听，却听不懂他们聊天内容的逻辑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自己醉了。 不过还好，就算醉了被人看出来了，到底没有失态。 酒宴在张熙和有了醉态之后，飞快地结束了。 江阳开口说道：“张小姐醉了，我们正好顺路，把她送回去。” 其实哪里知道顺不顺路…… 他是想直接把人带回自迩。 张熙和歪着头看江阳，“我没醉，没事儿，我自己回。” 唐德裕怎么会麻烦雍容、江阳送张熙和。 他知道江阳主动提出送张熙和，那是看李总的面子。 不然谁会无缘无故地帮忙送人？ 唐德裕笑道：“不麻烦江总了，我一会儿打车把她送回去。” 江阳还要说什么，就听雍容“嗯”了一声。 江阳不知道雍容是怎么想的，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张熙和是很晕，但意识却是异常的清醒。 唐德裕倒是个地道人，没起什么歪心思，耐着心地问她：“你住在哪儿？” 张熙和报了个酒店名。 唐德裕心中诧异，怎么会住在酒店？ 难不成没在这边租房子，就天天住酒店，还是那么高端的酒店？ 他也只是心中疑惑，并没有问。 只依着张熙和说的酒店名，把她送到了那家酒店门口。 他看张熙和其实是明白的，就只把人送到酒店大厅，交给了酒店的人。 张熙和说了声“谢谢”，迷迷糊糊坐电梯到了自己房间的楼层，开了门，手上的包啊手机啊随便一扔，一头扎在床上。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酒劲儿稍过，就爬起来洗了把脸。 喝完酒，人身体缺水，张熙和敷了个面膜拯救着自己的皮肤，一边回到卧室给前台打电话让帮忙送两瓶水上来。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有敲门声。 张熙和起身，用手指轻轻压着面膜，防止它掉下来。 她走过去问着：“送水吗？” 门外人“嗯”了一声。 张熙和打开门，看到水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刚要关门，她一眼看到那只手手腕上的腕表…… 张熙和抬头一看，竟然是雍容。 9.第 9 章 张熙和一看到是雍容，回身就把门关上了。 她晃晃悠悠地回到卧室，往床上一栽，任由外面的人怎么敲门，都一动不动。 没两分钟，张熙和的手机响了。 张熙和看了一眼，抬手按断。 她晕乎乎的，发了条短信过去：“睡觉呢，别烦……” 刚打完字，张熙和就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张熙和揉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拿手机看时间。 一按亮手机，张熙和看着短信页面上还没发送出去的那行“睡觉呢，别烦……”有些懵，她不记得自己编辑过这条短信。 再一想，她才恍然。 记得好像雍容来过了…… 被她关在门外，还按断了他的电话。 给他发了条短消息，还没点发送键。 张熙和想起这些，竟一点儿内疚感都没有。 她趿着拖鞋下地，往门口走。 这人不会还等在门口吧？ 那可是傻透了好么。 张熙和这么一想，要是人真等在门口，之前拆台的事儿就算了，都惨兮兮在门口站这么久了，她还可以哄两句。 张熙和打开门，探头一看，整个外面干干净净的。 别说人了，连个小飞虫都没有。 噢，正好，不用哄了。 张熙和这边刚要回身关门，就听旁边房间的门一响，从里面出来个打电话的人。 张熙和只看了一眼，随后退回到房间，“砰”地把门带上了。 见鬼了好嚒，雍容居然从隔壁房间出来了…… 也是，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真在门口等。 张熙和靠着门站着。 下一秒，传来了敲门声。 一下一下的，透过门板，仿佛要敲到人心上。 “开不开门？” “不开算了。” 张熙和靠着门又站了半分钟，缓了缓神儿，才开了门。 “进来吧。” 张熙和不情不愿地说完这句话，半天没等到回应，再往外一看，才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人。 这人！居然说走就走！ 行。 张熙和回身把门关上了，拖着酒后无力的身子，拿着手机趴到床上玩。 她刚打开手机，群消息就疯狂地闪。 她做过证券投资主播，号上粉丝群很多。 平时她都是屏蔽了，有事才进去说话。 只有最初十几个看她直播的小伙伴在的小群没有屏蔽。 几乎所有的粉丝群，都在疯狂地艾特她。 一艾特，被屏蔽的群就会自动跳出来。 张熙和有点懵，这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大家这么激动要疯狂艾特？ 难不成是之前板块负责人说的那个什么“最受欢迎主播”评选结果出来了，获奖了？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 群里消息刷得极快。 张熙和蹲在群里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群里好像分成了好几个派系，在互怼，还是无理无据的纯怼。 实在看不懂话题点了，张熙和发了条消息：“大家艾特我有什么事儿？” 她消息刚一发送，瞬间被淹没了。 张熙和：“…………” 她被无视得彻彻底底，全群两千人，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张熙和不死心，又换了一个群。 她发送的消息再次被淹没在互怼声中，全群两千人，依旧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张熙和：“…………” 那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疯狂艾特我…… 就在张熙和消息被淹没的瞬间，群里还在疯狂艾特她。 好吧…… 张熙和决定放弃。 这时候，她那十几人的小群有了动静。 绯月艾特了张熙和。 绯月：“@懒癌，大群疯狂艾特我让我叫你。” 张熙和：“…………” 张熙和还以为绯月是个知情者，要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轰动的事儿，让大家这么疯狂。 不栖梧突然发了句：“懒癌，你看微博，热搜，最上面的那个。” 张熙和：“噢噢好。” 张熙和一边下微博app，一边用网页版看微博，她没有账号，有些看不了，还特意注册了一个。 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八九不离十又是自己上热搜了。 上次上热搜，她还心有余悸。 那次仅仅是直播的时候，雍容在旁边说了句话，碰到她手把她弄痒了忍不住笑出声，又被人拍了和雍容在一起的照片，就被追着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什么“被包养”，什么“不要脸直播浪笑”。 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 她好歹也是光礼物就月入几十万的气人主播啊，用得着被谁包养嚒…… 这次看群里各派系互怼的架势，只怕比上次还要惨。 明明是个连微博都没有的人，却每次都能被微博怼成了筛子。 张熙和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 有了如此充分的心理准备，张熙和点开了热搜榜。 最上面一条叫：当红主播伪造。 不栖梧说的就是最上面一条。 张熙和往下扫了一眼，觉得也只有这个和她最贴切了。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当红，毕竟有一个月没直播了。 也不知道自己伪造过什么。 点进去一看，张熙和有点懵。 话题里带的照片，赫然是她在营业部坐在柜台里的照片。 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她明明没见有人给自己拍过照的…… 她暂时忽略那张照片，去看下面配的文字：石锤！某平台当红人气主播@懒癌少女为了骗粉谎称自己名校学生，在业界顶尖的自迩投资工作，男朋友是雍容，实际上她只是个券商营业部的实习生。 张熙和：“…………” 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名校学生了…… 是同校的爆出来了，才传得尽人皆知。 她只是在众人催问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而已。 在自迩投资工作的事，也是鑫林集团碰瓷的时候爆出来的。 至于雍容的事儿，是雍容自己说的好嚒…… 张熙和默默背了三口大锅。 其实谁会那么傻，在网络上暴露自己的三次元信息？ 还不是被人爆出来，才不得不承认…… 关键是，券商营业部的实习生怎么你了哦。 没听过高手在民间吗？ 这个在张熙和看来完全没有撕点的消息，竟然高热度维持了一个晚上。 还引发了各种讨论： ——人气主播如果不经过包装，还会有这么多人气么？ ——当红主播的关键是内在水平还是光鲜外衣？ 张熙和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 热评还有说她自卑的，说她太自卑才不得不给自己艹人设。 张熙和又往下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了个熟悉的ID“想拥抱蓝天”在怼这条热评。 这是她小群里的伙伴了。 想拥抱蓝天：其实……懒癌她就算她是个幼儿园都没毕业的无业游民，她随随便便一天在股市赚的钱也够你辛辛苦苦赚一辈子的了，想想我都觉得好气呀，强烈支持你挂她！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蓝天嘴这么毒啊。 张熙和回到小群看了一眼，正巧是小蓝天在说话。 想拥抱蓝天：凶吗？被逼出来的好嚒，那帮人简直就是神经病，见人就咬！他们瞎么，懒癌给他们推荐的股票都白推荐了？是真有水平还是包装出来的没带脑子自己分辨吗？这会儿红口白牙地瞎哔哔，气爆炸！ 懒癌：摸摸，不要气，我没有受到影响的。 想拥抱蓝天：那也很气，看到脑残我就气！ 张熙和把页面切回到微博，看到有人又把她和雍容的事儿翻出来了。 ——这个懒癌少女，可以说是不要脸本人了。为了让大家相信她的男朋友真的是雍容，还注册了个挺苏的平台账号，叫什么“女友爱吃小鱼干”，经常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互动，说是雍容本人。用膝盖想想都知道那不可能是雍容好吗！互动的时间很多都是上午下午股市开盘时间，雍容怎么可能不工作专看直播？你以为业绩是做梦梦出来的？ —— +1，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天看到“女友爱吃小鱼干”这个ID开盘时间出现，我就觉得有问题了。 —— +10086 简直假死了。 张熙和：“…………” 张熙和从路人的角度一看，这番话还真的很有道理。 她默默拿小号点了个赞，开启了吃瓜模式，仿佛大家集体吐槽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就在这时，张熙和看到了一个蓝v账号。 那熟悉的头像让张熙和一愣。 往右一看ID，果真，是自迩投资的官博。 官博委委屈屈地哀嚎：“我们老板问我，要怎么证明‘女友爱吃小鱼干’真的是他自己的账号，我特么上哪儿知道去啊！！！！！” 10.第 10 章 自迩投资的官博君张熙和是见过的，年纪不大，刚毕业没两年，可人非常有梗，说话又讨喜。自迩投资路人缘这么好，他有一半功劳。 平时他也会发一些有趣的日常，雍容就是日常主角之一。 那些日常无伤大雅又极有分寸，公司里也没人介意。 像官博刚才说的话，十有八.九就是他在玩梗，雍容都未必知道。 可即便是在玩梗，张熙和看到还是觉得暖，有种“平时小鱼干没白喂他们”的感觉。 张熙和又看了一眼官博发的那条评论，那评论下面已经跟了上百条回复了。 还有无数友军点赞，把官博顶上了热评，明晃晃地挂在了热评第一位。 这算是实力辟谣了。 下面有评论说： ——那雍容是不知道她女朋友人缘有多好吧？她直播间的富豪榜榜一天天给她送玫瑰，不是一个币一朵的直播间小礼物，是真的玫瑰哦。人气男主播还约她一起去春游，春游那天直播间人气过了500万呢。给雍容科普一下，不用谢我。 ——是的，懒癌还公开说过金和基金的杨锐是她男神，经常跟我们分享。 这两条评论被想拥抱蓝天截图发在了群里。 想拥抱蓝天：[点蜡.jpg]。 张熙和：？？？ 榜一送的花她没收，男主播是室友徐妙妙约的，夸杨锐优秀的时候她连雍容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 这两天是不是锅神附体了…… 那两条热评内容雍容都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平时两人都不聊这些，这回被人提醒了，又明晃晃弄得尽人皆知…… 张熙和绝望地闭上眼，雍容那个人诶，超醋，小脾气一起来超难哄。 张熙和感情上不开窍，可她不傻。 尽管现在他和雍容的关系有如两个移动的冰箱，可闹脾气归闹脾气，没分开又珍惜这份感情，两个人就不会让对方无端生出误会。 就像雍容和叶婉去叶家会提前告知张熙和一样，张熙和也不想雍容心里不舒坦。 想来想去想去想来，张熙和在群里艾特了想拥抱蓝天。 想拥抱蓝天：？ 张熙和：刚才的截图，我怕雍容心里不舒服。我没有微博…… 她是注册了个小号，可是现在跳出来说自己是懒癌，只怕没人会信。 小蓝天就不一样了，很多人认识她的号，也是知道她和懒癌私交好，可信度高。 想拥抱蓝天：我帮你发，你想好说什么了吗？ 张熙和诚实着：没想好……不然就解释一下实际情况？ 张熙和：不行不行，好怂，看起来像是故意解释给他听似的，我再想想，想一个不那么明显的。 想拥抱蓝天：我有一个效果超好的想法，信我，我发上去你看。 张熙和本着都是亲伙伴的想法打了个“好”。 她回到那条微博下面一刷新，果然看到小蓝天发的最新评论。 想拥抱蓝天：懒癌的求生欲很强烈啊，我悄悄截了图~ 后面是两张群里的聊天截图，从张熙和艾特她说“怕雍容心里不舒服”到后面的“看起来像是故意解释给他听似的”原原本本发了出去。 张熙和的那点小心思一点儿不落赤.裸.裸被友军顶上了热评。 很快，就有了评论： ——怎么办，路转粉了，这小心思好可爱啊。 ——就超傲娇哈哈哈哈哈。 ——想恋爱！ 看到评论里的“想恋爱”，张熙和只想哭。 捂脸，好羞耻呀…… 自迩投资。 “要联系撤热搜吗？” 雍容看着热评，说了句：“不用。” 那边张熙和吃瓜看戏看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这条微博里 ，自迩投资官博被艾特了无数次，那春秋证券官博…… 张熙和往后翻了翻，没有看到艾特春秋证券官博的评论，她稍稍放下心来。 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张熙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早上依旧没什么事儿可做，张熙和就坐在周乐旁边，用连外网的那台电脑看大盘。 旁边的周乐看看电脑，又转头看看张熙和。 来回好几次之后，周乐终于忍不住道：“熙和啊。” 张熙和很快应声：“乐姐。” 她转头：“怎么啦？” 周乐神情莫测地说了句：“你是那个叫‘懒癌少女’的主播？” 张熙和：“…………” 看到做鸵鸟是没用的。 张熙和点点头，承认了。 周乐：“雍容是你男朋友？” 张熙和点点头，又承认了。 周乐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没有惊讶，没有不解，也没有羡慕与鄙夷。 她就好像一个老朋友偶尔知道了她的现状一样，眼神始终是纯粹的。 周乐：“你很快就会被‘委以重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周乐话音刚落，唐德裕就下来了，看到张熙和的时候，他满面堆笑：“熙和这么早就来啦！” 张熙和早上是踩着点儿来的营业部，说不上早，只能说不晚。 唐德裕这话让张熙和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唐德裕：“走走，上去坐一会儿，聊聊之后的工作安排。” 即便没有周乐提醒，张熙和也猜了个大概。 她慢吞吞跟着唐德裕一直到了三楼，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在唐德裕的盛情下坐在了离他办公桌不远处的沙发上。 唐德裕坐在他那宽大的办公椅上，也不谈正题，只与张熙和闲聊：“今年刚毕业，多大了？” 张熙和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唐德裕问，她就回答：“二十了。” 唐德裕微怔：“这么小啊。” 他原想着张熙和说个二十二三，他顺水推舟就说，年纪也不小了，女人总要有自己的事业，可一听这么小…… 唐德裕语重心长道：“你还小，刚步入社会，很多东西你可能都不懂，你知道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说完，他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张熙和自然知道唐德裕想表达的是什么，可这话她是不能说的，最后只得中规中矩地装傻：“……善良？” 唐德裕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唐德裕深吸了一口气：“是经济独立！” 唐德裕看张熙和听得很认真，继续说道：“父母是靠不了一辈子的，男朋友没准儿哪天就分了。什么能跟你一辈子，你的事业。”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人在她面前说她男朋友会和她分手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雍容会跟她分？ 唐德裕强调着：“事业，只有事业，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话说得抑扬顿挫，颇有点儿传.销组织洗脑的架势。 张熙和不以为然，公司也可能破产，高管也有可能被炒的呀。 这世上哪有什么是绝对属于谁的呢…… 不过这种作死的话，张熙和没敢说。 她静静听着唐德裕继续洗脑道：“很多小姑娘，就想着以后找个有钱男朋友，衣食无忧，那是傻！别说没结婚人家的钱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就是结了婚，现在的《婚姻法》啊，人家的还是人家的。” 张熙和认真地点点头，“那我的是不是还是我的……” 唐德裕一愣：“那倒是。” 噢，雍容的公司现在在她名下。 唐德裕继续攻心：“所以说男朋友靠不住，得靠自己。” 他微微一顿，刚要把打算让她跟雍容接洽的事儿说出来，并许诺成功了总部会给她晋职。 就听张熙和声音低低情绪低落着仿佛找到知心人了似的诉苦：“唐总您说的对，男朋友真的靠不住，我和我男朋友，一点儿意见分歧就吵架了。这都好几天了，我怎么找他他理都不理我……他一定是想冷暴力和我分手了……” 张熙和努力眨眨眼，想挤点儿眼泪出来，愣是没挤出来，最后只得拿手背用力蹭了蹭眼睛，把自己蹭成了只委屈巴巴的小兔子。 11.第 11 章 张熙和突如其来的一番情真意切地诉苦，把唐德裕诉懵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他是不是还是当一次知心领导，好言宽慰几句？ 不然聊了这么半天她的男朋友，一听她男朋友不理她就换话题，是不是有点太没人性了。 唐德裕糟心透了。 你们什么时候吵架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吵。 张熙和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让自己看起来更悲惨些。 她苦思冥想搜肠刮肚，憋了半天，竟没找到一点可以吐槽雍容的地方。 感情专一，家世清白。 在所有场合公开他们的关系，主动带她见他的朋友。 脾气不算好，可从来不凶她。 长得还好看，带出去倍有面子，关键私下里还会哄人会伏低做小。 她读书时，两人异地，一两个月见不到一次。 有一次打电话，她抑不住思念，只说了句，“我们为什么要离得这么远……” 他就大晚上的订机票从上海到了北京，到了她公寓楼下，让她下楼。 这么一想，张熙和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眼泪，又回去了。 根本哭不出来…… 反倒是……有些想他了。 可处于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只觉得雍容好也是不好之处。 哪怕之前雍容委屈到她一点儿，她都能憋出黄河水般奔腾不息的眼泪，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戏演到一半，上不去下不来的，就很难受。 最后张熙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以前见过的一幕场景，她用一句话精辟总结：“他居然这么对我，他不是人！！” 张熙和强拉出来悠长的哭腔，肺活量不够的她，快被自己憋死了。 唐德裕：“…………” 张熙和吸着鼻子：“对了，唐总，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唐德裕：“……没、没什么。” 都这样儿了，还让她去做雍容的游说工作，他只怕是嫌客户太多了。 这雍容没准这会儿有多烦张熙和呢，不能锦上添花就算了，可不能再火上浇油。 唐德裕两句话着这段儿带过去，不再提。 张熙和用手背蹭蹭眼睛，小小声：“唐总，不好意思，我一时间没控制住……” 唐德裕：“没事没事，你平静平静。” 张熙和：“好，那唐总我就先下去了……” 唐德裕赶忙道：“快去吧快去吧。” 一直到楼梯口，张熙和才轻出了一口气。 真是要命了。 她觉得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刚往下走了两步，张熙和突然想起件事儿，又转头回去了。 唐德裕看到张熙和又回来了，一阵头疼。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张熙和：“唐总我明天想请个假……” 唐德裕挥挥手：“可以可以，快去吧。” 张熙和：“…………” 看来让领导糟心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请假领导都懒得问原因。 下到一楼，周乐看到张熙和微红的眼眶，吓了一跳。 周乐：“怎么了这是？” 张熙和没有真哭，从三楼到一楼，她一直在想事，就把自己眼睛蹭红了这一茬给忘了。 周乐这一问，她不由得有些尴尬。 张熙和：“没什么，就是……说到了伤心处。” 周乐有些不解，但她也不是多嘴的人，当即笑笑：“还以为你挨说了，没挨说就好。” “那倒没有，唐总还劝我来着。” 张熙和对着进入黑屏状态的电脑看了看自己的眼睛，没有肿，在屏幕上就看不到颜色的变化。 她拿手扇了扇，想尽快让眼睛恢复如常。 周乐一边用电脑查着客户的新股申购中签情况，一边随口与张熙和闲聊。 “我之前就听过你的主播名，安兴证券有个认识的说的，听说年纪不大，那时候我没看，不然你一来我就能认出你了。” 张熙和有些不好意思，她弯着眼睛一笑：“那阵子直播不是火吗，就跟着玩了玩，没想到机缘巧合稍稍有了些人气。” 周乐既然知道她是证券投资主播了，也知道雍容是她男朋友了，张熙和自然清楚是因为昨天那条热搜微博。 只是张熙和一直没有想明白，是怎么被拍到了照片。 那张照片上不只有张熙和，还有坐在她旁边的周乐，只不过那个角度没拍到周乐正脸。 两人同框，张熙和也就没忌讳什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上班之前，我跟平台请了假，本来想着工作也是证券方面的，再直播聊股票不太好，没想到还是传开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拍到照片，明明这两天也没有什么人。” 周乐把新股申购的中签名单分发下去，她眼睛盯着屏幕，手上操作着，也略显疑惑：“这两天的确没什么人，我也很好奇这件事。公司里应该没有人认得你，不然早就私下里聊开了。” 周乐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一抬头，就透过玻璃门看到外面有人往里面张望。 周乐起身走了过去，开了门。 “请问是要办业务吗？” 那人摆摆手，“没事没事儿，我就是看看。” 周乐礼貌地笑了下，转身回来了，却在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昨天上午，有个人来办业务，我给他办业务时，问他信息，抬头看过他两次，他就站在这儿……” 周乐伸手一指，“就这个位置，玩手机。是不是他啊？” 周乐这么一说，张熙和也想起来了。 昨天的确有那么个人站在那个位置玩手机。 张熙和粗略地看了一下，那角度，基本吻合了。 万万没想到啊，这都能碰到看过她直播的人…… 张熙和正要说话，旁边的周乐又起身了。 张熙和顺着周乐去的方向一看，玻璃门外，又有两个人站在那儿往里面张望，其中一个人手里还举着手机。 刚刚说到被偷拍，又看到有人举着手机，张熙和几乎是本能地侧了一下头，用电脑屏幕遮住了脸。 刚侧过头，张熙和就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她微微抬了下头，就见周乐带着两人进来了。 周乐轻咳了一下，“这两位……是你粉丝。” 张熙和：“…………” 那两人，准确来说是两个年岁不大的小男生，最多高三，不能再多了。 左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男生一看张熙和微红的眼眶，顿时愤怒了。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那帮孙子&%￥#@……” 小男生刚说了两句，突然意识到张熙和就在旁边，骂声戛然而止。 他有些局促：“我……我其实是不骂人的。” 张熙和对偶遇粉丝这种事，其实是心有余悸的。 眼前这两位看着还好，不像是“干大事儿”的。 当初她偶遇她直播间富豪榜榜一的时候，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让她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后怕。 右边那位衣着张扬的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机递到了张熙和面前。 他说话磕磕绊绊地：“我只想留个念……你、你还是删了吧。” 张熙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倒是没客气，接过来删掉了，又递还回去。 那男生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和张熙和说道：“能追你吗……” 张熙和：“？？？” 周乐“扑哧”一下笑出声，让两个男生闹了个红脸。 周乐忍不住笑道：“谁追？两个一起？” 两人点点头：“公平竞争，我们说好了，谁追到都祝福对方。” 周乐：“可她有男朋友了啊。” 右边的男生语气难得的坚定：“可以分的。” 与这道声音一起的，还有推门声。 张熙和抬头一看，懵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雍容。 雍容他那冷得要死的表情上，不难看出，这话他应该是一句不落地都听去了。 张熙和：“…………” 保命要紧。 张熙和立马表明立场，与那两个小男生说道：“你俩……呃、作业写完了吗？” 12.第 12 章 雍容只瞥了张熙和一眼，就径直往里面走。 张熙和恨不得追过去拉住雍容问他是来干什么的。 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很有可能……她刚才的演技白飙了。 没有和雍容事先沟通过，她刚才信口胡诌的那些雍容肯定不知道。 不跟雍容把事情说一下，是肯定要露馅的。 可说了…… 更要命了好嚒。 张熙和陷入露馅和找死二者难以择其一的恐慌中。 再三思量，张熙和觉得有的事能私下解决。 有的……比如在老板面前乱说，被发现了就很尴尬，这关乎……嗯，她的为人啊。 张熙和也顾不得眼前还有两个她的小粉丝了。 她拿起手机给雍容发了这几天的第一条消息。 ——就你那个什么十个亿的，唐总想让我跟你接洽，我猜他一定是看到昨晚的微博热搜了。我怕我在中间一掺和，会让你为难，就跟他说我们吵架了，我怎么找你你都不理我，没准儿要分手了，他才放过我……你可别说岔了呀。 这句话刚打完发出去，张熙和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没事儿提什么热搜啊。 张熙和想到那条微博下明晃晃挂着的那两张群里的截图，太羞耻了好嚒。 张熙和自我安慰：发都发出去了，别想了。 她鸵鸟般当自己没发过那句话，眼睛却没有离开消息框。 没想到两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张熙和：“？？？” 居然不回复！！ 他居然敢不回复！！ 好啦，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要是还不回复的话…… 好像她也没什么办法。 张熙和有点儿丧，不知道有人看没看到这条消息。 要是没看到的话，她可亏大了。 既露了馅又找了死，想想就很绝望。 一分钟过去了，有人依旧没回复。 张熙和：“！！！” 好吧，她是真的没什么办法。 张熙和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没想到却迎来了工作中第一次让她完全懵逼的事。 那边雍容看完了奥斯卡影后的短信，收起手机。 还“怎么找他都不理”？ 这话说得是真不心虚。 唐德裕万万没想到刚应付完雍容的哀怨女友，就见到雍容本人。 他诚惶诚恐地把雍容请了进去，客客气气地要给雍容倒茶。 雍容和颜悦色：“太客气了唐总。” 唐德裕：“雍总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雍容：“这不把女朋友给惹生气了么。” 唐德裕：“？？？” 雍容一脸诚恳：“想找唐总通融一下，能不能帮她向您请两天假，好让我负荆请罪啊，再不把人哄好，我会跪断腿的。” 唐德裕懵逼脸。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才张熙和不还说一直联系雍容，雍容都不理她的么。 这怎么突然…… 他看了看雍容，觉得雍容没必要说谎啊。 可张熙和又有什么说谎的必要？ 他仔细一咂摸，终于咂出滋味来了。 原来如此啊…… 张熙和在唐德裕心中有了新的定位，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那么纯良的姑娘，这么有演技。 不过唐德裕又能说什么。 别说张熙和飙了下演技了，就是她把房子掀了又能如何。 虽然从张熙和这里很难找突破口了，但是两个人关系好还是比不好好啊。 雍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好谈一半不谈了吧？ 想到这儿，唐德裕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张熙和来的那天，和江阳找他的是同一天。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难不成……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雍容会说“明天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个实习生了”？ 原来是把人惹生气了，变着法儿的用其他途径和女朋友见面啊。 唐德裕想到那天雍容的所作所为，觉得雍容离跪断腿也不远了。 唐德裕“秒懂”三连。 所以，是不是只要为雍容和他女朋友感情和睦贡献一份力量，雍容心里就会感激不尽？ 回想了一下刚才雍容说的话，唐德裕觉得自己真是机智坏了。 情感专家？ 没问题的！ 唐德裕当即表态：“没问题，带回去。古人云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哄好媳妇，才能专心事业啊。” 雍容轻叹：“那就谢过唐总了，等我哄好女朋友，再亲自找您道谢。” 唐德裕：“客气了客气了。” 雍容：“那我就先把人带走了？” 唐德裕：“好好好。” 他起身陪雍容一道下楼。 没曾想到了一楼，唐德裕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雍容往前一看，也站住不动了。 营业部大厅里，人山人海。 要不是大盘一片惨绿，还以为身处牛市了呢。 雍容想到刚才刚进营业部大厅的那一幕，心里猜了个七八分。 十有八.九是张熙和被粉丝狙击了。 昨天一张照片暴露的不少消息，包括张熙和身后的“春秋证券三江营业部”几个大字。 有心的人随便一查，就能找到这里。 粉丝还真多！ 雍容冷着脸。 唐德裕正要过去看看，就听那边突然一静，传来张熙和清脆又带点儿糯的声音：“谢谢大家来看我，我明天就直播好不好呀，可以不可以让我上去跟经理请个假，知道大家都是特意过来的，我想请大家吃个饭可以吗。” 张熙和是真的有心请粉丝吃饭，当然了，还有一点别的原因。 大家都是来看她的，都在营业部里，难免会影响公司运营，真正需要办业务的都挤不进来。 她也是想把人都带走。 一听张熙和要和他们一起吃午饭，众人都很开心。 张熙和做了噤声的手势，又双手合十放在唇边，小声说道：“里面都在工作呢，谢谢大家。” 果真，安静下来了。 这回连周乐都佩服张熙和的号召力了。 张熙和分开人群要去找唐德裕说明情况。 这种情形，就是唐德裕再不愿意，也得放她出去。 总不能让这么多人都待在营业部大厅里吧。 他们也不能把人轰走。 这年头，真人都是不露相的。 谁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人啊。 张熙和往里走，刚一拐，就看到唐德裕陪着雍容站在那里。 得，刚才的话，只怕又都被雍容听去了。 这都是什么概率啊。 张熙和看了一眼雍容，觉得有了刚才在唐德裕面前演的那一段，自己还得演一把。 她偷偷向雍容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而后一脸哀怨地看着雍容，满脸都是“你怎么能抛弃我”的既视感。 她欲言又止着，颇有点儿在外人面前抹不开面子求他可又舍不得就这么放弃机会的模样。 唐德裕：“…………” 你怎么不进演艺圈？ 张熙和目光一直停在雍容身上，那哀切的目光，真是见者伤心。 她仿佛是再三努力，才把目光移开。 可又舍不得真的移开，只能用余光偷偷向雍容看去。 唐德裕：“…………” 奥斯卡都委屈您嘞。 要不是听了雍容刚才的话，他真的都要信了好嚒。 雍容什么都没说。 在张熙和眼里，这就是非常的配合了。 她一个人入戏，丝毫没有察觉除了她以外都是看戏的，还演得颇为认真。 唐德裕也不敢戳穿，神知道戳穿了以后，张熙和恼羞成怒，会不会迁怒雍容，雍容又会不会迁怒于他。 唐德裕就只能看着张熙和演，还稍稍配合了一下，用目光表示出对张熙和的同情。 张熙和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雍容是看过短信，也配合着自己说了。 这番演技算是没有白费。 只是这雍容这边…… 张熙和欲哭无泪。 丢死人了。 她都完全不敢去想雍容这会儿的心理活动好嚒。 13.第 13 章 演都演了，张熙和肯定是做戏做全套的。 她余光在雍容身上流连，勉强分出一点心思和唐德裕说话。 开口是很艰难的，这一屋子的男粉啊…… 张熙和都能想象到雍容爆发的小宇宙。 刚刚在和他们说请客的时候，那一瞬间，张熙和是忘了雍容在楼上的。 这会儿看到雍容，后悔不迭。 可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再收回来。 张熙和只得硬着头皮：“唐总，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他们……我之前是做业余主播的，他们都是我的观众，不知道怎么就找来了，您看……让他们在这里待着也很影响营业部运营，是不是我带他们离开比较好。” 那当然是。 这乌鸦丫的一群人往营业部大厅一站，其他人都别想进来了好么。 不过话虽如此，刚才张熙和说的话唐德裕也都听见了。 张熙和是要请他们去吃饭。 唐德裕是清净了。 可雍容呢？ 雍容能愿意么？ 听声音，这可都是男粉啊。 他要是同意了，雍容不高兴可怎么办。 唐德裕下意识地去看雍容，雍容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让唐德裕愈发的不安。 试想自己老婆要是跟一批男粉出去吃饭，他都要气爆炸了好么。 是个男人就不能愿意啊。 唐德裕正想找理由回绝张熙和，帮雍容个忙，就听雍容说道：“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好。” 唐德裕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雍容这话说的，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唐德裕小心揣度。 好像营业部里人多人少跟雍容也没什么关系。 他完全不需要从营业部的角度考虑问题。 所以，这是在暗示他同意张熙和的请求？ 唐德裕又分析了一遍，最后只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那就去？” 唐德裕看着的是张熙和，话却是说给雍容听的。 见雍容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唐德裕放下心来。 看来是没有假设错。 唐德裕这回大大方方，声音也高了：“那就去吧。” 张熙和得了令，刚要转身出去，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她慢了动作，依依不舍地看着雍容，一眼、两眼…… 好了，应该差不多了。 张熙和正准备收回目光，就听雍容说道：“既然这么不舍得，我就跟你一起去。” 他一字一顿：“请你的粉丝，吃饭。” 张熙和：“？？？？？？？？？？” 张熙和满眼震惊，也顾不得做戏了。 他说什么？ 陪她去？？？ 那画面，张熙和都不敢想。 这是陪她请粉丝吃饭嚒？ 这是要去吃人好嚒…… 张熙和这回目光才是真的哀切，都不用演，要多到位有多到位。 好了，她已经预感到今天这批粉丝要怎么变成她的黑粉了。 可她还能怎么说。 都已经有她哭着喊着求雍容，雍容都不肯一回顾的话放到老板面前了。 她难道还能当着老板的面拒绝雍容么。 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打脸也没这么快的。 张熙和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好吧，自己说过的话，跪着也要圆了。 张熙和悲愤地点点头，算是同意的雍容的话。 那头点的，颇有点要赴死的孤勇。 她转身，饱含热泪地跟大家说老板同意了。 听着他们的欢呼声，张熙和只想哭。 雍容倒没有那么傻，他装作同是张熙和粉丝的样子，默默跟在张熙和身后，看他们簇拥着她谈天说地，气氛好的不得了。 张熙和倒是时不时地回一下头。 目光是看向雍容的。 别的粉丝不知道，以为张熙和是在照顾后面的粉丝，瞬间，张熙和的光环又大了一圈。 殊不知，张熙和只是在努力自救，试探生还的可能。 不过看起来还好，雍容的表情还在张熙和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要真是能冷得冻死人，张熙和就只能去了饭店付个账然后找借口走人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他们来到了营业部附近最好的饭店。 人数太多，时间还早，饭店里还没有其他客人。 张熙和干脆包下了整个饭店。 这个操作其实在主播圈挺常见的。 很多人气主播都会自掏腰包请粉丝吃饭开趴，特别是在一些活动之后，粉丝大量聚集，不少主播都会这么做。 张熙和虽然不是什么正统的娱乐主播，这是她本能的做法，却也在无意间迎合了这个圈子。 总之，今天的张熙和成功地固粉了。 陪着大家点完菜，张熙和乖乖地坐到了雍容旁边。 吵架归吵架，迟早要和好，能不作的死还是不要作得好。 她这会儿要是敢不坐在雍容旁边，和好以后…… 张熙和觉得自己的小命可能都会没半条。 不管怎样，张熙和这一做法成功地讨好了雍容。 雍容的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张熙和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虽然张熙和坐在了雍容旁边。 可有张熙和在的地方，人总是特别的多。 大家都围在这里，和张熙和说话。 雍容就坐在那里，一脸冷淡地听自己女朋友和别人笑着谈天。 让张熙和和他们一起出来吃饭，雍容是不愿意的。 可张熙和的诺许出去了，他又不能从中阻拦，让她当个言而无信的人。 还能怎么办，咬着牙跟着来呗。 场面一度热烈。 还有人起哄让张熙和开直播，张熙和大家的热情要求下，还真的开了。 直播间弹幕上全都是： ——宝宝生气了，你们吃饭就吃饭，还要馋我们！！！ ——在哪儿啊，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这一个月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直播了？ ——今天大盘又绿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吃饭！ 有了老板的特批，张熙和一直到下午快两点才跟大家说：“真的要回去啦，不然老板要生气的，大家体谅我一下好不好呀。” 都一起玩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不体谅的。 大家纷纷表示：准了。 得到答复，张熙和拿着银行卡去付账。 一刷，前台：“小姐，你的卡刷不出来。” 张熙和：“不会吧，里面有钱的，再试一下？” 前台又试了一下，依旧没刷出来。 前台：“是不是消磁了？” 张熙和：“…………” 不是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熙和一转身，看到不远处的雍容。 还好还好。 她跟前台说了句“稍等”，转身走到雍容旁边，小声道：“江湖救急，卡……” 此时人都走干净了，也不怕被人发现什么。 雍容看了张熙和好一会儿，才把钱包递过去。 张熙和直接拿着钱包去前台付账。 雍容看着张熙和的背影。 呵、真行，用男朋友的钱请一群男人吃饭。 她还心安理得泰然自若！ 14.第 14 章 张熙和付完账，把钱包还给了雍容。 她回到座位上，收拾自己的东西。 眼见着张熙和衣服收拾完东西就走人的模样。 雍容：“你做什么去？” 张熙和：“上班呀。” 雍容一看腕表：“这都几点了？” 张熙和按亮手机：“我们上到五点的。” 说完话，张熙和突然意识到…… 不对诶，他们不是冷战着呢嚒，怎么突然这么和谐了？ 难道一顿饭就破冰了？ 那早说呀，她早就可以请的。 一提到“请”字，张熙和心虚了。 不过，这是特殊情况，她想请客的心是真诚的！ 想到这儿，张熙和又可以直视雍容了。 她眼睛一弯，笑得喜人：“乖啦，别生气啦，我先走了啊。” 话说完，张熙和蓦地想到什么。 “对啦，谢谢你在老板面前帮我圆谎。” 雍容听了，轻“嗯”了一声，心安理得受了一句谢。 末了，他还不忘说道：“不许叫他老板。” 张熙和：“啊？” 张熙和刚要问雍容为什么不能叫。 她蓦地想起自己之前在自迩的时候，一口一个“老板”的叫雍容。 不是吧，这种醋也能吃？ 张熙和能怎么办，自己的男朋友，他说不叫就不叫吧。 “不叫好了吧，我先走了。” 张熙和刚要转身，被雍容一把拉住手腕。 只轻轻一带，就差点儿把人带到了怀里。 “走什么走，不用回去了。” “我跟老……” 在雍容的目光下，张熙和硬生生把“板”字咽了回去。 “我跟唐总说会回去的。” “我跟他说过了，要带你走。” “啊？？？” 张熙和一脸诧异：“那你是怎么帮我瞒住的？” 就没瞒啊。 雍容见张熙和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也不作死，只说：“我跟他说，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要处理一下。” 张熙和听了，轻出一口气，总算放下心。 这可能就是说话的艺术了。 雍容和唐德裕确实是这么说的，他并没有骗张熙和。 只不过去解决的事不是“分开”，而是“哄好”。 张熙和自然没想到这中间还能有怎么多弯弯绕绕，只当雍容帮她瞒好了。 她也不想当劳模，能放假当然是好的，她明天是真的有事，也需要早起。 更何况，雍容这会儿难得的愿意配合。 既然他愿意帮忙圆谎，态度又良好，那她就勉强哄他两句好啦。 于是，张熙和没有异议地跟着雍容上了车。 车内异常的安静。 张熙和看看雍容，不会暴脾气又犯了吧？ 她小声哄：“我帅气的男朋友不生气啦？” 雍容轻“呵”了一声。 “生气？生气有用吗？又没有人哄。” 语气倒是很强硬，可莫名地透出一股子哀怨劲儿。 张熙和一听，就知道要完。 如果这时候顺着雍容的话说下去，她可能要哄到天荒地老。 张熙和果断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可我也很生气啊，我也没有人哄啊，我自愈了还得哄你……” 雍容开车之余瞥了一眼张熙和。 “所以哄我你很吃亏吗？哄你男朋友你就这么有怨言？你男朋友不是你的么，哄自己的还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张熙和：“…………” 这话听着居然莫名的有道理。 属于自己的，好一些对待着似乎完全没毛病。 张熙和转念一想，才觉出不对来。 她果断反驳：“可我也是你的啊！也没见你哄我啊，哄你女朋友你很吃亏吗？还这么凶！” 雍容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是理解不了女生的脑回路。 他难道不是一直在哄她么。 哄人还非得用嘴说，说我在哄你。 这难道不是用心感受的么？ 不过…… 张熙和那一句“可我也是你的啊”，成功地把雍容撸顺了毛，让他心中那点儿不满烟消云散了。 张熙和见雍容突然安静了，还以为他又不高兴了。 她看过去，才发现雍容嘴角竟还带着点儿笑。 张熙和知道，这人算是被自己莫名其妙地哄开心了。 雍容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轻易不翻旧账，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提起也不大容易生气。 车直奔自迩的方向驶去。 张熙和知道，这不是去自迩，而是去离自迩很近的他们自己的住处。 自从两人在一起了，准确来说是…… 就很少住在自迩了，只要张熙和过来，肯定是单独出去住，不是住雍容那里，就是住她那儿。 其实并没有太多区别，楼上楼下而已。 当初原本可以就住在雍容那儿的。 张熙和是觉得偶尔住一次是可以的，一旦真的天天住在一起，难免会有些腻。 她还想恋爱，不想提前步入婚姻生活。 幸好，雍容很尊重她的想法。 拿在手上的手机突然一震。 张熙和低头按亮手机，是宿舍小群有人在说话。 她正要看她们在说什么，就听雍容说了句：“坐我旁边也得玩手机。” 张熙和：“…………” 张熙和：“我朋友找我，我看看她们说什么。” 雍容：“没几个靠谱的，天天给你出主意恨不得我早点儿和你分开。” 张熙和：“…………” 难道不是都觉得雍容会不要她么？ 什么时候变成恨不得他早点儿和自己分开了？ 张熙和觉得，就凭雍容这性格，别说人了，就是手机，只要她天天拿着，他看手机都不顺眼。 什么“靠谱不靠谱的”，都是借口。 张熙和：“是豆豆，她知道我和你闹不开心了，已经批评教育我好几次了，让我好好哄你。估计这会儿找我，是监工看我有没有哄呢……” 雍容是典型的顺他者“靠谱”。 他当即表示豆豆很好，让张熙和多跟豆豆接触。 张熙和点头同意，而后说道：“那我已经把你哄好啦，我告诉她一声？” 雍容转头瞥了张熙和一眼，“哄好？开什么玩笑，告诉监工，这是个烂尾工程。” 张熙和：“…………” 15.第 15 章 烂尾工程？ 张熙和不认同，想辩白一番。 可细想想，似乎自己也没有哄他，实在是连一个工程都算不上。 张熙和是个得了便宜就收的人，也不打算反驳了，就低着头看群聊。 一看，说话的果真是豆豆。 豆豆： 。 一个句号？ 张熙和：？ 豆豆：！ 张熙和：…… 小可乐：一般看到这种神交，我都不敢说话。 徐妙妙：我也是。 豆豆：怎么样了你们？ 张熙和：和好啦，mua~ 徐妙妙：这么快？ 小可乐：雍容先服的软？ 张熙和：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好了，大概就一起吃了个饭…… 豆豆：他没哄你，你也没哄他？ 小可乐：这叫吵架？ 徐妙妙：不是我说，你们这恋爱谈得可太没意思了，连吵架都不轰轰烈烈，说好的跪榴莲戏码呢？还像模像样的相互不理好几天。 小可乐：我刚才去微博上吃了个瓜，现在好想打人。他们这哪儿叫吵架啊，明明是变个方式秀恩爱！散了散了。 豆豆：看了，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心情，哼。散了散了。 秀恩爱？ 有吗？ 张熙和猛地转头看雍容，看了两眼，一想到前几天他那可恶的样子……秀恩爱？不存在的。 雍容开着车看前方的路，可还是留意到张熙和在看自己。 “好看么？” 张熙和点点头：“好看。” 听到张熙和说好看，雍容还颇为诧异。 照以往，张熙和肯定不会遂他心顺着他说，一旦乖起来很定有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张熙和就说道：“今天可不可不跟你过去啦，我明天要早起有事儿。” 她伸手一指：“你往那边一拐，就是我住的酒店了。离得近，省得要早起……” 雍容一听，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两人闹不开心这么久，好不容易都顺气了，也就能在一起待这一天，就有事儿了？ 还有什么事儿那么重要？ 他声音冷淡着：“什么事儿？” 张熙和就知道雍容要炸毛，顺毛撸：“明天我爷爷生辰啦，我想去陪他喝杯酒。” 雍容脸上阴转晴，左手搭在方向盘上，空出右手轻轻握住张熙和的手，“我陪你去。” “明天还是工作日啊。” 那意思，工作日还是忙工作吧，毕竟公司里也很需要你。 雍容看了张熙和一眼。 工作日？ 今天不也是工作日？为了这小祖宗，他还不是得翘班来哄她？ 做归做，可让他直白说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雍容：“爷爷更重要。” 潜在意思：你比工作重要。 谁知道那个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脑回路一根直线通到底的人居然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对哦，我忘啦，我爷爷以前帮过你呢，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雍容险些没气死过去。 就是她爷爷以前没帮过他，为了张熙和，他也会去的啊。 这怎么到张熙和那儿就变味了。 雍容一言不发，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三点了。 这个时间就算回到公司，也已经收盘了，回去的意义也不大。 雍容索性开车直奔张熙和住的酒店。 到了酒店，雍容跟着张熙和到了她的楼层，在张熙和打开门后，雍容直接往里走。 张熙和站在那儿：“……你住这儿？” 雍容：“不然呢，让我睡门口，还是让我回自迩，明天三点起来接你啊？” 好吧，都不能。 可是闹过别扭刚和好就住在一起很不好意思的呀。 张熙和默默收了房卡，跟着进去了。 张熙和住的是个小套间。 雍容往里面一看，外间的沙发上堆满了书，旁边两个藤椅，一个上面是张熙和叠好的几条裤子，另一个上放了三个包。 无处可坐，雍容只能坐在张熙和床边。 张熙和刚把随身带着的包放在椅子上，转眼就看到雍容坐到了床上，坐到了她特意自己带的被罩上。 “……你！雍容你给我起来，你中午刚在饭店椅子上坐过，就坐我的床，我可是要裸……” ……睡的。 说到“裸”字的时候，张熙和的声音戛然而止，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下一秒，张熙和的手臂被雍容轻轻一带，她整个人跌到了雍容怀里。 雍容轻揽着张熙和的腰，低头，深吻。 张熙和窝在雍容怀里，睁大眼睛看他。 这人，一进屋就开始耍流.氓了嚒？ 张熙和被雍容吻得透不过气来，气息缠绵交织着，她拼命想躲开，想喘口气，可那吻太炽烈，让她避无可避。 良久，雍容终于放过她，却又在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时，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那酥麻的感觉蔓延着，张熙和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厉害。 她闭上眼睛装鸵鸟，就听雍容轻轻笑了一声，张熙和顿时更羞赧了，老老实实缩在雍容怀里不动了。 雍容手指在张熙和唇边轻抚，他声音带着刚深吻过的旖旎低哑：“你看看你这儿，有能让我坐的地方么。” 张熙和眼睛偷偷睁开条缝往外间一看，果真，没有能坐人的地方。 可是…… “那你也不能坐我床上，穿睡裤可以坐，穿外裤不可以坐！” 张熙和声音小小的软软的，有着说不出的糯。 雍容放开张熙和，把她扶到一边坐稳，继而起身。 张熙和睁大了眼睛看着雍容的动作，傻了，“你你你……大白天的，要干嘛？” “换睡裤啊，难不成站到晚上？你让酒店给我送一套过来。” 雍容看着小姑娘惊惶着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说道：“你想哪儿去了？”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张熙和耳侧，她觉得脸上更热了，明明这会儿没被亲吻，却比刚才还让人透不过气来。 张熙和“腾地”站起身，吓了雍容一跳。 “做什么？” “我……我去打电话！” 说完张熙和转头出了卧室，那速度快得像是后面有坏人在追一样。 她拿起电话，用右手手背碰了碰脸，烫得可怕。 真是要命了，明明在一起挺久了，怎么雍容随便做点儿什么，还是让她受不住。 张熙和轻出了一口气，和前台说让送套新睡衣上来，又磨蹭了很久，才回身往卧室走。 16.第 16 章 张熙和在门口停了两秒，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一阵敲门声。 应该是送睡衣的，张熙和悄悄松了口气，往房门那里去。 一问，果真是送睡衣的。 张熙和道了谢，拿着睡衣走到卧室门口，扔到雍容怀里。 “喏，换吧。” 张熙和也没进屋，倒是没多大一会儿就换好睡衣裤的雍容出来了。 他看着满沙发的书，叹口气，俯身帮张熙和整理。 刚拿起两本，下面的书封露了出来。 雍容一看，竟然是时尚杂志，厚厚的一摞，随手一翻，里面都是帅哥型男。 张熙和初看雍容帮她收拾书也没放心上，自己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正换着，张熙和猛地想到什么，低声叫出声。 她绝望地捂了下脸，赶忙穿上衣服跑了出来。 张熙和刚出卧室，往沙发那边一看。 好吧，果真被看到了。 不用看都知道雍容高兴不了。 张熙和尽力自救：“那、那都是以前的……我都好久没买了。” 雍容瞥了张熙和一眼，“你每次出门，箱子沉死人，装的就是这些？” 是的……书嚒，总不能扔掉啊。 她买的那些书都是她最喜欢的，她又没有固定住所，只能随身带着。 现在还算好一些，一些不常用的书，都放在了自迩。 这些帅哥啊型男啊，总不能放在那边，她就随身带着了。 张熙和赶忙摇摇头：“不是的，我都带正经书……这些我就是看过了还没扔……不不，就是随便买了还没看……” 不解释还好，解释反倒有一种手机里存着前男友照片被现任看到的心虚感。 张熙和越解释越觉得要完，最后索性强壮胆气说道：“我就是买了点杂志都不行嚒。” 雍容听了一笑，轻轻说了句：“行的。” 张熙和几乎本能地想到雍容是说了反话，她正想着怎么不失面子地给他顺顺毛，就见雍容拿起手机打电话，听他说着：“小许。” 一听到“小许”，张熙和知道雍容这是在给自迩行政处的打电话，就乖乖地在旁边安静着等他打完。 紧接着就听雍容说道：“有时尚杂志么？里面都是美女大长腿的那种……行，公司订财经刊的时候一起帮我订了，这么多杂志？行，都要。要订多少期么？多多益善！都给我订回来。”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雍容扫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杂志，说了句：“放我床上，对，就是床上。” 放床上？！！ 难道她把杂志放在沙发上他就要放床上吗？！ 怎么可以呢。 张熙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当即垫着脚尖凑到电话旁，轻声说了句：“不可以订。” 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可就这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话，让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两秒，而后说道：“雍总，没、没这种杂志……” 雍容：“你刚才不给我说了十来种吗？” 小许：“对不起雍总，我刚才记错了……” 雍容轻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张熙和在旁边小小声说了句：“幼稚死了。” 雍容目光往那摞杂志上一搭，张熙和乖乖过去抱起那摞杂志往垃圾桶里扔，边扔边自己小声嘟囔：“是不是以后出门都得捂上眼睛……路上那么多小帅哥……” “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 这都能听见？？ 张熙和扔完书，不舍地又最后看了一眼垃圾桶。 “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了！ 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呀，她就是很喜欢看帅哥的呀。 这么想着，说出来的话却是：“怎么会，最帅的就在眼前，这不是吵架了没得看了嚒，只能看看这些歪瓜裂枣聊以慰藉。” 说到“歪瓜裂枣”的时候，那语气，勉强得不行。 可她还是昧着良心说完了。 张熙和偷眼去看雍容，还好，看他的样子，是哄好了。 张熙和腹诽，没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醋？ 那时给人的感觉明明是那种淡漠疏离的，要多冷淡有多冷淡的，就差没在脑门上贴一个“生人勿近”了。 没想到在一起了，这么黏人这么醋，还超难哄。 有一阵她直播时，直播间观众给她送弹幕小礼物——玫瑰花和么么哒。 玫瑰花还好，就是一小朵，亮一下就消失了。 那个“么么哒”是有动画特效的，会自动锁定主播的脸，出来个卡通小男生，凑到脸边“吧唧”亲一口。 转天江阳就跟她说：“熙和啊，问问你们平台管理员，咱把玫瑰花么么哒这种礼物去都掉吧，你没发现最近公司的空气里飘着柠檬味？” 一定是柠檬成精了。 张熙和想着，往雍容刚收拾好的沙发上一歪。 恋人久别，多半都喜欢腻在一起。连出去吃饭都嫌浪费时间。 两人的晚餐是订好了酒店送过来的。 吃饭间，提起自迩和春秋证券合作事儿，雍容自知那几天没少得罪小女友，罕见的好声好气。 “本来江阳是找唐德裕聊谈别的，看到你也在，就叫我过去了。没想到唐德裕太热情，一见我就聊机构户，也不是不能开，就聊了几句。” “那你原本打算开在哪里呀？” “华阳。以前是看着叶老先生的面子开在华阳算作叶婉业绩，华阳证券知道我和叶老的关系，只要叶婉在一天，我就得给叶老一天面子，只要叶老开口了我就得在那儿开，华阳给的条件就很一般。不过在那儿开得够多了，这次换春秋也不是不行。” 张熙和认真说着：“你不用顾及我，该怎么弄就怎么弄。” 雍容轻轻笑了一声，“嗯。” 张熙和听着雍容不置可否的“嗯”，怕他真因为自己在春秋证券就不顾条件开在了那儿，又补充了一句：“自迩才是我的呀。” 听到这句，雍容忍不住笑道：“好，知道了。” 张熙和这回才放下心。 两人吃完饭已经将近八点了。 雍容收拾着桌上的“残局”，一抬头，看到张熙和抱着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他开口：“我觉得我们可以为节约水资源做出点儿贡献。” 张熙和微怔。 雍容眼中带笑，语调没由来的勾人，若是离得近了，只怕会撩拨得人心尖都颤，“比如……一起洗。” 张熙和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把脸埋在手里的衣服上，小声说了句：“不要……” 17.第 17 章 在张熙和严词拒绝着。 雍容看着张熙和涨红的小脸, 知道她害羞了，他只一笑, 也没再说什么。 张熙和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打开水，水温明明不高，可张熙和却莫名觉得热，连带着觉得整个浴室里都闷闷的。 张熙和用手背碰了碰脸颊。 滚烫。 一定不是因为她脸红才觉得浴室热的。 可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 怎么办，这么一想, 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张熙和在里面慢吞吞地洗着，颇有一种要住在浴室的架势。 直到身上被水流冲得都有些泛红了，她才关了水，慢慢擦干, 慢慢穿衣。 出来的时候，雍容已经把桌面收拾干净了, 又开窗通了风。 空气里有夏日夜空的味道，让张熙和无端想起和雍容一起在祈安酒店楼顶看星空的那个夜晚。 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舒服极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耳边传来浴室哗啦哗啦的水声。 张熙和蓦地想到些什么，她脸朝下窝在床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虽然之前就有过，可是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张熙和直起身子, 那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钻进被子里装睡。 浴室的水声停了。 没一会儿, 就听见推门时夹带的细碎风声。 张熙和紧闭着眼睛。 嗯，如果一会儿他耍赖非要这样那样，就勉强从了他。 如果他当自己睡着了，那就再好不过啦。 果真，她听见雍容朝她这里走。 走近了，停住。 直觉告诉她，雍容这会儿肯定俯身看着她呢。 张熙和闭紧眼，就听一声轻嗤，紧接着耳边传来雍容的声音：“睡着了？” 那声音低低地，听得她心跳怦怦响。 她甚至能感觉到雍容发梢的水汽，天知道雍容的脸离她有多近。 张熙和不说话，想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雍容看，告诉他她真的睡着了。 雍容没再说话，房间里突然就静了，只剩微不可察的呼吸声，还有张熙和那被刹那安静无限放大的心跳声。 张熙和觉得雍容肯定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绷不住了，也装不下去了，正待说话，就听雍容轻笑出声：“女孩子睡觉就是不一样，眼睫毛还一颤一颤的。” 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啊啊啊这是被发现了嚒。 万万没想到，装得那么好，居然还是在细节上出了纰漏。 张熙和一瞬间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就像…… 就像那天陪唐总去自迩，她犯困，被雍容毫不留情拆穿时的羞耻感，超丢人。 张熙和突然就觉得，这过分的家伙是越来越过分啦，这篇是翻不过去了！ 张熙和想了想，决定睁开眼，义正言辞地和雍容抗议下。 没等她想好说辞睁开眼，她的唇就被雍容轻轻咬了下，舌尖扫过唇角，那麻酥酥的感觉从唇角蔓延开来，就好似过了电一般。 张熙和傻住，这种节奏下去，她是睁眼还是不睁眼。 她内心无比挣扎，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小熙：从了他嘛，你也很想他呀。 小小和：可就是莫名羞耻…… 小小熙：有什么好羞耻的嘛，有情人做快乐事呀。 小小和：他刚才还“欺负”你来着，你忘了那天他是怎么当着你唐总面拆穿你的了？那时候他怎么不是你的有情人？ 小小熙：对的，那时候他怎么不是你的有情人？ 两个小人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以至于张熙和的那声轻“哼”，直接哼出了声。 张熙和凶巴巴地：“老实点儿，睡不睡？” 小女友一秒变凶，让雍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在不经意间踩了个大雷，不过还好，他的小女友能一秒变凶，他就能一秒变乖。 他讪讪地又擦了擦头发，钻进被子里，从后面搂住张熙和，声音里带着哄：“怎么了？” “你那天当着我老……唐总面拆穿我你好棒的！” 雍容自知理亏，把头埋在张熙和肩窝蹭了蹭，低声说着：“我那天就是想逗逗你，原打算着告诉唐德裕咱俩的关系，一笑就过去了，没想到你非要较劲儿，还给我道歉……” 雍容的声音越来越低，居然还带了点儿委屈。 他居然还委屈上了！ 他说：“你没发现给我道歉后，我都不敢说话了嚒……” 小小熙：有吗？ 小小和：听他胡诌！他还跟唐总说“你们公司的人不但爱睡觉，脾气还大呢”。 小小熙：完全不知悔改！ 小小和：就是！ 两个小人再次达成了一致。 在两个小人的合力作用下，张熙和完全不想理雍容。 雍容看张熙和不说话，也知道那天有点过了，低声下气地道歉：“别气了……不然你以后也拆穿我好不好……” 张熙和：“？？？” 这也能叫“道歉”吗？ 拆穿他，她倒是想。 那天被雍容当面拆穿的时候，她就想以后也要这么欺负回去。 可关键是……她跟谁拆穿他？ 有人能管得了他吗？ 没有！ 就算拆穿他，有人敢笑吗？ 更没有！ 这么一想，张熙和更气了。 这人，简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翻身坐了起来，凶巴巴地一指门外：“睡沙发去！” 18.第 18 章 女朋友大人对不对？ 对！ 沙发能不能睡？ 不能…… 雍容看着小女友凶巴巴的样子, 伸手轻轻扯了扯小女友的睡衣边，讨饶道：“这几天抱不到你我都睡不好……让我好好睡一觉好不好，明天要早起开车，我状态不好没什么, 关键车里坐着你，我怕万一精力不集中伤了你……” 说完雍容又轻轻扯了扯张熙和的睡衣边。 张熙和嫌弃地一回头，伸手把扯着自己睡衣的爪子拍掉。 雍容偷偷去看张熙和，见小姑娘依旧绷着脸，他低声下气地哄：“女朋友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好不好……说出来的你要是不信，就摸摸我这颗虔诚悔过的心？” 说完，雍容握着张熙和的手腕，把她的手往自己胸口带。 张熙和的指尖刚触碰到雍容滚烫的胸口, 倏地抽了回去。 这家伙, 居然还绕开了睡衣！ “别气了，我知道你气不过，不想说原谅我, 其实心里已经原谅了是不是, 你要是不愿意说，那我听听？” 听听？ 怎么听？ 张熙和微微发懵。 谁料下一秒雍容居然把脑袋埋到了她的胸口, 还……蹭了蹭？！！！ 张熙和身子僵了两秒，几乎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把雍容那可恶的脑袋推开了。 这个人！！ 他居然还蹭蹭, 他还蹭！！ 张熙和脑中闪过一万个诸如“流.氓”、“无赖”的词语, 可真用在雍容身上, 又不太合适, 毕竟这是男朋友。 可除了这些，她又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看着小女友气鼓鼓坐在那儿苦思冥想的样子，雍容心中的某个念头蠢蠢欲动。 他努力压了压，这一折腾不知道要到几点，明天的确要早起。 这么想着，雍容微微起身把张熙和捞到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时间有得是，以后想到法子了再收拾我……” 张熙和也的确想不到惩治雍容的法子了，她泄了气，又不能真的让雍容睡沙发，她悻悻地躺下闭眼。 雍容就在旁边，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张熙和很快有了睡意。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雍容在她耳边低喃：“抱不到又想，抱到了……”紧接着是一声轻叹，“小丫头，你就难受死我得了……” 张熙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明天的，乖……” 一觉醒来是早晨四点。 不知道为什么有祭拜故去的人要早起的习俗，张熙和没在床上流连，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的先收拾东西，想让雍容多睡一会儿。 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雍容睁开眼，就见小姑娘像只小松鼠似的，在柜子里翻来翻去。 没一会儿，她就抱出一瓶酒，又翻出成袋的吃的。 雍容微微起身，细一看，是果干。 张熙和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一回头，与雍容的目光相碰。 她声音里带着点儿懊恼：“我还想着小点儿声别吵到你，还是吵到了……” “我自己醒的，这几天你不在，我不到这个点儿就已经醒了。” 张熙和听完，眼中有些歉意，想了想，走到雍容旁边，奖励了他一个早安吻。 雍容轻轻捉住小姑娘的肩，在她的脸颊上回吻了一下。 “你先躺一会儿，我收拾一下东西。” “我帮你。” 说着，雍容坐起身。 张熙和摆着手，说道：“很少，不用的。” 话音刚落，张熙和突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她一边低头整理着东西，一边在思索着。 突然，灵光一现，张熙和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刚才，雍容那家伙，说什么“这几天你不在，我不到这个点儿就已经醒了”，绝对有卖惨的意思在里面，让她觉得：都这么惨了呀，就不要为难他了吧。 想到这儿，张熙和垂着头，过了一小会儿抬起头，委屈巴巴看着雍容，把雍容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张熙和慢吞吞走到雍容旁边，凑到他眼前，扬着头拿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黑眼圈都下不去了……” 潜在意思：我这几天也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比你还惨…… 说完，张熙和就过去收拾东西了。 雍容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张熙和旁边，从身后抱住她，什么也没说。 也就那么几秒钟，他松开，去洗漱。 收拾完出来，雍容低头帮张熙和整理着，轻声说着：“我来，去洗漱吧，咱们早些去。” 张熙和低低“嗯”了一声。 气氛突然间有些低落。 张熙和洗漱好出来，靠在雍容肩膀，稍稍抬脸给他看。 “喏，跟你休息一晚黑眼圈就淡了。” 雍容看着张熙和，抚了抚她的头发，“是我不好，你还哄我。” “我能怎么办，自己的男朋友……” 张熙和说完还像模像样地轻叹了口气，一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无奈模样。 雍容垂眸：“走吧。” “嗯。” 8* 说来也奇怪，陵园这种地方，总是比别处低上两度。 哪怕是炎炎夏日，也多了几分凉意。 雍容东西都拎在左手，空出右手牵住张熙和的手。 两人不是第一次一起来这儿了，想到上次来时张熙和低落的模样，雍容的手不由得又握得紧一些。 张熙和感受到雍容手上的力度，抬起头看他，见他回望，和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这里雍容是很熟悉的了。 以前没和张熙和在一起的时候，他每年也都会来一趟。 他初入行时，张熙和的祖父张致业在这一行极具名望，是泰斗级的人物。 他曾有幸得张老指点一二，受用无穷。 雍容一直没忘张致业的恩情，所以张熙和大学时阴差阳错被借调到自迩的时候，他认出张熙和，才会诸多照顾。 没曾想，照顾照顾着，这小姑娘居然就住在他心里，怎么都忘不掉了。 穿过一条爬满藤蔓的长廊，两人走到了张致业的墓碑前。 张熙和用手轻轻拭去墓碑上落的灰尘，蹲下开酒。 酒是张致业生前最喜爱的茅台，其实不是喜欢酒，而是喜欢这只股票。 他曾重仓贵州茅台，直到现在，张熙和的账户里都还有这只股票。 她只在茅台股价破七百的时候出了一些，回调的时候又买了回来。 与看不看好股票无关，她只是有种执念，看着账户里重仓的茅台，就好似爷爷还没走。 可这种与投资理念无关的执念，却让她账户里的市值翻倍增长。 张熙和蹲在那里倒酒，只有两个茅台的三钱杯。 “只有两个，没我份儿？” 张熙和听了，点着头：“我和爷爷喝着，你看着。” 雍容看了眼倒在碟子里的盐津果脯，说道：“你陪爷爷吃东西，我陪着喝酒，回去你开车。” 张熙和断然拒绝：“不要。” 雍容：“爷爷，您看她虐待我。” 雍容：“平时更惨。” 雍容：“您的宝贝孙女，也就我能受得了了，您就让她可我一个人折腾吧。” 19.第 19 章 雍容虽然气人的时候居多，可乖起来, 也是真的乖。 看他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胡说, 张熙和手上倒着酒，抬起头, 凶巴巴地看了一眼雍容。 雍容半蹲下身子，帮张熙和撕盐津果脯的袋子, 还不忘小声说了句：“您看她多凶。” 那模样真跟受了欺负不敢说话似的。 这是好莱坞出身的吧, 影帝附体了？ 张熙和抬起小脸, 看了雍容半天，气不过, 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最后悻悻地低头摆酒杯。 忽地，张熙和抬头，连眼睛都带着突得灵感的光亮，“爷爷你听他胡诌, 我要是那么厉害，他这会儿敢说话吗？” 雍容把果碟摆在酒杯旁, “有什么不敢的。” 张熙和：“？？？” 这会儿不装了？硬气了？ 说好的被欺负呢, 演技绷不住了？ 张熙和眼中逼雍容破功的小得逞还没有褪去, 就听雍容继续道：“不就是回去挨一顿家暴嚒，又不是没挨过……” 张熙和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这个人！！！ 虽然她自认也不是什么淑女吧, 但也没动手收拾过他的。 张熙和觉得自己跟这种人分辩, 是分辩不出结果了。 可真的躺平任欺负背黑锅, 她又有点意难平。 她摆事实讲道理, 话说出来的一瞬间，雍容都有点没绷住笑意。 她抬着小脸，认认真真地，可声音软糯糯，听起来不像是控诉，反倒有点儿撒娇的意味，“我什么时候家暴过你，之前一直异地，在一起一共没两天你说我家暴你，那你说哪天家暴你了……” 雍容强忍住笑意，学着张熙和认认真真的模样，一本正经一字一句控诉：“昨天晚上，在酒店用拳头捶我胸口来着。” 时间，地点，事件，人物。 清清楚楚。 眼见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睛睁大，面色泛粉，下一秒就要跳起来真的家暴一番的样子。 在张熙和还没有有所动作的时候，雍容先一步把人搂在怀里，趁她没反应过来，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这次他语气是难得地认真，：“爷爷，您放心吧。” 这明明是说给爷爷听的，可张熙和却觉得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时间与他争辩的话说不出口了，张熙和轻轻把雍容推开。 “煽情煽得我心慌，情感论坛上说了，一般都是偷偷做了什么对不起女朋友的事儿才心虚着加倍讨好补偿，平时都跟大爷一样……” 张熙和嫌弃着“大爷”，又说：“不像我，你就不需要担心，不用心慌。” 雍容忍不住笑出声：“那意思是，就没对我好过是吗？不对我好，我还得谢谢你，什么歪理。” 他复又认真道：“别冤枉我，你也不用担心。其实我挺理解不了那些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的人，两边瞒着，夹在中间累不累。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我可没有论坛上说的那些有的没的。” 张熙和：“噢。” 雍容把东西都摆好，突然想到了什么，偷眼去看小姑娘，果真人有点蔫儿。 他心蓦地一软，“想什么呢？你就别想着和我分开了，不可能。” 张熙和站在那儿，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墓碑，过了一会儿，轻轻擦拭了一下，轻声道：“走吧。” “不再待一会儿了？” 张熙和摇摇头。 回去的路上，雍容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一直紧握着张熙和的手没松开。 张熙和轻拍了一下雍容的手，“不握着了，好好开车。” “你那会儿想什么呢？” 雍容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之前他说的“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是他的态度，说出来他就后悔了，怕张熙和胡思乱想，赶紧解释了两句。 可之后，张熙和并没有说什么。 这让雍容这颗心一直悬着，放不下。 张熙和看着窗外出神，“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挺幸运的，爷爷对我好，读书时室友待我好，直播时观众也善意，后来又遇见了你。” 雍容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别人对你好也是你待人好，对你有善意也是在回应的你善意，能遇见你我很庆幸，想必他们也这么认为。” 说完话，雍容蓦地转头，“诶呦”了一声，谐谑着：“你是想骗我跟你说情话？什么‘遇见你很幸运’，然后我就得回一句‘我也很幸运’，肉麻死了。” 张熙和觉得这日子可能没法过了。 她明明嘴不笨，可碰上雍容，总是被堵得说不出话。 这就很难受了。 那时候徐妙妙跟张熙和说：“你忍忍，时间长了就好了。” 张熙和还认真问了句：“他会改好吗？” 徐妙妙一脸“别这样你快醒醒”的模样，“是你会习惯知道吗，习惯了就好了。” 所以受压迫人民就只能躺平任欺负嚒…… 想起.义！ 这会儿明明是雍容追问“想什么呢”，告诉他之后，居然“诬蔑”她想听情话？ 完全不想好嚒。 早就听够了好嚒。 张熙和懒得搭理他，自己选了姿势舒舒服服靠在车座上看窗外。 在雍容手揉够了她头发的时候，张熙和还嫌弃地伸手理了理被雍容揉乱了的头发。 回到自迩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 江阳不知道出来做什么，正碰见刚下车的雍容和张熙和。 “呦，熙和回来了。我说今天这空气怎么一改往日的酸，飘得都是甜味。” 被善意调侃的张熙和眼睛一弯，笑得喜人，“阳哥中午好。” 倒是雍容问了一句：“怎么下来了？” 江阳也不避着张熙和，直说：“叶婉来了，你不在，一楼行政让我过去看一下。你回来了正好，要过去么？” 雍容还牵着张熙和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张熙和的手背，稍一考虑，与江阳说道：“行，我过去一趟，你去忙吧。” 江阳：“那我就回去了。” 张熙和伸手帮他理了下衣服，“你快过去吧，我上去歇一会儿。” 雍容轻轻“嗯”了一声，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 他回身，凑到张熙和耳边，低声说着：“等我晚上和你说情话……” 说完，他嘴角尤带笑意。 本来车上他“诬蔑”张熙和想听情话的事儿，她已经给忘了。 雍容这一说，张熙和又想起来了。 晚上说情话？ 当我房门没锁嚒。 20.第 20 章 自迩是给在职的人提供住宿的, 熬夜加班或者封闭运作股票都很方便。 左边这幢，一楼是公共区域, 用餐娱乐都在一楼。 二楼是提供给男士的, 三楼则专供女士。 不过自迩除了行政部有邵媛媛这一颗“独苗”，所有人员都是男性。 邵媛媛是本地人, 回自己家里住，就没安排房间给她。 于是三楼就空下来了。 后来人越来越多, 二楼不够住，雍容和投研部的秦绍辉就被排挤到了三楼。 之前张熙和大四在这儿实习，也住过一阵子，恰巧就在雍容隔壁。 那时候她住过的房间一直给她留着, 只不过现在快成雍容的房间了。 张熙和在，雍容就涎着脸赖在那儿。 最开始的时候，雍容还顾忌着三楼有别人住，怕晚上留在张熙和房间被发现了，小姑娘脸薄受不住, 就每晚偷偷溜进去蹭床睡，颇有点读书时谈个恋爱都要背着人的青涩感。 这几天张熙和去了春秋证券, 离得远，就近住在了附近酒店, 房间就空下来了。 休息区二楼是直通办公区的，江阳去办公区正好和张熙和顺路, 两人就一起往左边这幢走。 之前张熙和在自迩实习, 和自迩的人关系都不错, 这儿就么一个女孩子，他们也愿意担待照顾，这会儿人回来了，觉得亲切。 江阳问着：“在那边习惯么？” 张熙和点点头：“就是有点儿闲，没什么事儿做。” 江阳突然想到什么，笑：“一会儿你回房间不要太惊讶。” 张熙和茫然着：“怎么了？” 走到二楼，江阳往阳光走廊那边走，留下一句话：“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张熙和脑中闪过一万个念头，惊悚恐怖这种画面都被她脑补出来了。 想想江阳脸上的表情，直觉告诉张熙和，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走到房间门口，张熙和推门时还犹豫了一下。 可真推开了，往里面一看，张熙和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变化。 她侦.察.兵般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走到洗手间时，她推了一下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等等，她洗漱用品旁边那些是什么？ 只一眼，张熙和就认出那是雍容的东西。 明明走的时候没有啊，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熙和狐疑着进到卧室，打开柜子，想拿套衣服换上。 柜子打开的一瞬间，张熙和手顿住了。 她居然在里面发现了雍容的衣服。 见鬼了。 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怎么不知道？ 苦思冥想时，张熙和蓦地想起江阳刚才说的话…… “一会儿你回房间不要太惊讶。” 雍容不会搬进来了吧？？ 不然放洗漱用品做什么…… 张熙和又四处翻了翻，结果令她目瞪口呆。 东西可真齐全，他就差没把床搬来了。 张熙和换了套衣服，坐在床上休息。 她稍一侧头又看了一眼雍容的那些东西，看样子十有八、九这几天雍容是住她这儿了。 最后的那点儿疑惑，在她出房间在二楼碰到江阳时得到了肯定答复。 江阳：“我们猜他是睹物思人，不过他坚决否认了。” 公然住进张熙和房间还坚决否认睹物思人的人，此时正坐在办公区一楼会客厅，旁边还坐着一位漂亮女孩——叶婉。 叶婉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华阳证券经纪业务部的副总。 能力是一方面，说到底，还是家庭因素占得比重大。 她看到雍容的时候，还颇感意外。 明明刚才还说雍容外出不在，江阳还说要过来。 没想到来的居然就是雍容。 邵媛媛给叶婉倒了杯水后，赶忙就出去了。 最近这位来得有点勤啊。 要说是为了单子，以前也没见这么勤快。 最近这是怎么了？ 邵媛媛知道雍容出去是找张熙和，没准儿张熙和跟着回来了呢。 虽然见个异性，张熙和不会放在心上。 可她要是知道叶婉最近天天来，只怕心里也很难一点儿波澜都不起。 她只盼着张熙和和雍容好好的，前几天的日子，她是过够了。 邵媛媛一离开会客厅，会客厅里便只剩雍容和叶婉了。 叶婉笑着问：“不是说你有事儿出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正巧赶上了，江阳说你找我，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我爷爷说周末让你去家里吃个饭，我新学了个菜，下厨试试看。” “你要自己做？” “给你个机会尝尝。” 叶老先生的邀请，雍容能去肯定会去。 以前也没什么，偶尔也会去吃个饭。 可最近不知怎么的，风言风语特别多。 那次叶婉带着他去丽思卡尔顿见叶老先生的时候，还被拍了照片。 于是就有了“两个人一起从酒店出来的”流言。 虽然他清清白白，可流言难止，听多了难免误会。 这会儿叶老先生邀请去叶家吃饭，还是叶婉下厨…… 去是得去的，可还是要避嫌的。 雍容想到几分钟之前还在身边的小姑娘，他说道：“好啊。” 叶婉听了一笑。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如果哪天雍容说“不”，那才是真正的意外。 “那就等着你了。” “不是我，是我们。” 叶婉奇道：“们？什么意思？” 雍容：“老爷子应该不介意我带个家属吧？” 21.第 21 章 带家属？ 雍容的话让叶婉微怔。 她很快笑道：“就网上传的那个女主播？” 提到张熙和, 雍容眼中有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可话说出来, 却分明带着不满。 “嗯, 就是那个很红、天天都有数不过来的人惦记着的小姑娘。” 叶婉倏地抬眼去看雍容，三五秒过去,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你还上心了？” “我是随便玩玩的人么？” 叶婉端着茶杯的手慢慢收紧，手指在杯口用力摩挲。 片刻, 她轻轻笑出声：“和赵其萦一起那会儿, 你也这么说。” 还不是分了？ 她心中这么想着, 嘴上却没说。 什么话该说, 什么话不该说, 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雍容起身：“周末我们会过去，这两天压了一堆事儿，我去处理一下。” 叶婉看看表, “这都快到饭点儿了, 你不留我吃午饭？” “你想在这儿吃就在这，以前我不留你你不也来去自如的。” 雍容的语气，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就如与平常人说话一般, 没什么多余感情。 叶婉一笑，也跟着起身：“那我跟你一起过去, 我还没去过你们的交易区呢, 你带我参观参观？” “你都说了是交易区。” 雍容没说“行”或“不行”。 可叶婉却能听得懂, 这是“不行”的意思。 意料之中的。 这种核心区域, 权限很高，与公司无关外人肯定是进不去的。 她也不过就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要进去的意思。 叶婉当即笑道：“那我在休息室等你。” 休息区一楼是有提供给客人的休息室的，里面的用品随时更换，有客人走了，就会换掉，很干净整洁。 叶婉以前来，偶尔也会去休息。 到了休息区，雍容只客气着说了句：“你随意，我先上去了。” 叶婉笑着点头，看看时间，也没去休息室，就窝在沙发上翻杂志。 *** 自从开了直播间，张熙和就好似个欠债的。 每天战战兢兢地直播，若是哪一天没直播，看到群消息或者平台私信，张熙和都不敢点开，颇有点面对债主的心虚感。 昨天她和众位债主们吃了个午饭，还许诺第二天会开直播。 此时瘫在床上的张熙和恨不得掐死自己。 没事儿乱许什么诺…… 她脑中有一万个声音在回荡：不想开直播……不想开……不想……啊啊啊…… 她从床上爬起来，顶着在床上骨碌得蓬乱的头发，抬眼，吹了下碎发，心里念叨着“不想开”，手上还是理了下头发，点开了直播间后台。 张熙和已经有一小阵儿没开直播了，初一上线，观众震惊之余各种心思的都有。 前几天的热搜让张熙和心有余悸。 她已经做好了被喷成筛子的准备了。 果真，一打开直播镜头，弹幕上各种讽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其实做主播的，黑粉多了也是有好处的。 要就那么一两个黑粉，张熙和难免会注意到，心情多少会受点影响。 可黑粉多了，满屏幕都是吐槽的，一层盖过去，她根本来不及看就被刷没了，反倒不会太影响心情。 直播间画面一出来，经常看张熙和直播的观众很快就认出来这是张熙和在自迩实习时住的房间。 ——懒癌，你在自迩？ “懒癌少女”是张熙和直播间的ID，观众都习惯叫她懒癌。 张熙和觉得自己越来越犯懒，可能也跟这个直播间名有关，总“懒癌懒癌”的听着，多少会受点儿影响。 所以当初是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直播间名…… 张熙和顿时好嫌弃当初的自己。 她看着直播间弹幕，反正她现在三次元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没什么隐私可言了，能看到的不带恶意的问题她都大大方方回答。 张熙和：“是的，在自迩。” 最近股市行情不好，空仓和轻仓的居多，直播间里关心股票的并没有太多，多半都是来看张熙和，还有一半应该是看热闹的，蹲在微博热搜上轮了一遍被黑成平底锅的张熙和直播间里吃瓜。 自从雍容高调出现在直播间，张熙和这个“证券投资主播”就沦为“情感主播”，每天来主播间的人，有一半都是关心她恋情的，这些人里，至少有80%觉得张熙和和雍容在一起，是高攀了雍容。 不仅高攀了，还高调。 他们根本不管高调承认恋情的是不是张熙和，都把这种高调当做她在炫耀。 可能在他们眼里，“主播”永远是不入流的，而雍容，是证券投资领域公认的翘楚，是金字塔顶尖的人。他的名字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代号了，而是代表着“光鲜”、“地位”。 所以，一定是这个小主播攀了高枝儿。 直播久了，奚落嘲讽的弹幕看多了，张熙和清楚地知道，看直播的人里有多少等着看她笑话，等她被抛弃。 有人愿意陪她高楼起，有人想看她楼塌了。 ——主播被黑得那么惨，开直播居然不辩白。 张熙和拄着脸看弹幕，脸上那点儿小肉肉都被挤到眼睛下边，看起来傻傻的，又让人想捏。 看到这一条，她弯着眼睛笑，语气懒趴趴地，说出来的话有点欠打：“如果在自迩工作在名校读书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儿，最骄傲的被轻视被侮蔑，我肯定会觉得羞恼难当。可这些并不是我觉得骄傲的事儿呀……所以看微博上吵翻天并没有什么感觉。” 张熙和这明快的几句话，让那些无端攻击的言论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失去了原本的力量。 这种骨子里的不在意，是装不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名副其实的“气人主播”了。 张熙和：“反倒是看到大家帮我说话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最富有的，喜欢我的人都没有时间一一感谢，没有太多什么精力放在别处。” 说完，张熙和眼睛又一弯。 她的笑意是直达眼底的，让人看了舒服。 张熙和说着说着口渴了，在房间里没找到水，跟直播间的观众说着：“有点渴了，大家等我一下，我去拿瓶水。” 说完，张熙和把手机架在桌子上，跑着下楼去拿水。 路过客厅的时候，张熙和看到有人坐在沙发那里，应该是谁的客人，张熙和见她低头看杂志，就没打扰。 张熙和拿了水出来，看到有水果，又拿了个苹果吃。 往回走的时候，坐在沙发的叶婉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家常衣服睡意梳着丸子头的女孩儿啃着苹果要往楼上走。 叶婉又看了她一眼，确定这是那天微博热搜照片上的女孩儿。 雍容女朋友？ 张熙和见她抬头了，就冲她笑了笑：“等人吗？” 能进休息区的，应该都是和自迩相熟的人，不会存在找人找不到的情况，张熙和也就没问她要找谁。 叶婉目光一直落在张熙和身上，随口道：“嗯，等他们忙完一起吃饭。” 张熙和看了看表，的确不早了，按道理这时候都应该过来吃饭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张熙和正想着，猛地一个念头闪过。 这应该是叶婉吧？ 看样子是和雍容聊完，正好中午留在这里吃饭的。 雍容怎么把人家扔这儿不管了？ 看到叶婉在这儿干坐着，张熙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咬了一口的苹果。 就这么坐着好没意思…… 少女情怀总是吃的张熙和忍不住说道：“我去给你取点儿水果吧，你先坐着。” 叶婉闻声，细细打量着张熙和，“不用，谢谢。” 叶婉继而问道：“你是雍容女朋友？” 张熙和笑了一下，“嗯。” 叶婉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叶婉。” 张熙和听了，眼睛笑弯弯地：“我知道你的。这都十二点了，你饿不饿，不然先吃？要不我去看看他们做什么呢，怎么还不下来。” 叶婉笑道：“你去看看？去哪儿，交易区？” 张熙和点着头：“嗯。” 叶婉目光微微有了些变化：“你能进交易区？” 张熙和又点点头：“是呀。” “从阳光走廊过去的那个交易区？” 自迩投资的构造有些独特，一左一右两幢别墅，两幢别墅在二楼连着一个空中走廊，也就是叶婉说的“阳光走廊”。右边一层是接待客人的，二楼三楼才是核心办公区，虽然在一幢楼里，但一层没有通向二楼的楼梯，是无法直接上去的，只能从左边休息区二楼刷指纹，通过阳光走廊进入。 就只有那一个交易区的呀。 张熙和不知道叶婉为什么要反复确认，只得又点点头，说着“是的”。 叶婉说着话，似乎在自言自语：“不是说不能进……” 张熙和也无法分辨她到底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自己说话，虽然自言自语的可能大一些，可张熙和怕理解错了，怠慢了叶婉，就认认真真客客气气地回答：“没有吧？一直都能进的呀。” 她来自迩的第一天就进了。 22.第 22 章 此为防盗章　　唐德裕开着车, 一句话没说，一路上车里的气压低得能压死人。 张熙和小心翼翼地小口喘着气，战战兢兢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唐德裕一个巴掌呼过来, 让她再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运动的力量”。 快到营业部的时候, 唐德裕终于开了口。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么？我就纳闷了，这都能睡着？！！” 唐德裕绝望地用手盖住脸, 又按了按太阳穴, 一副头疼欲死的模样。 其实这个问题……张熙和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她头一次这么掉链子, 掉得自己都懵逼。 不过唐总问了, 要怎么回答？ 说这两天换地方认床没睡好，突然到了熟悉的环境又有男朋友在旁边很有安全感, 所以犯困？ 张熙和确定以及肯定唐德裕下一秒就能把她嘲到地心里去。 ——男朋友？ ——你是说雍容？ ——我看你是活在梦里，还没清醒呢吧？ 没法儿解释，张熙和老老实实认错：“唐总, 给您添麻烦了, 如果给公司带来损失, 我会尽全力弥补的。” 唐德裕气笑了：“你知道自迩要开过来的户有多少资产么？“ 不问也知道她不知道，唐德裕也就没想着等张熙和回答，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打底十个亿！把你卖一百个来回都抵不上，全力弥补？你想怎么弥补？啊？” 张熙和顿时蔫了。 看来有个厉害的男朋友也不是那么好…… “唐总, 自迩那边, 我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唐德裕深吸了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你可真敢说啊。别说你能不能见到雍容了, 就自迩的大门你进得去吗？退一万步，他们别墅区的大门你进得去吗？！！” 张熙和被唐德裕的狮子吼吓得一怔一怔的，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仓鼠，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怎么办…… 要说进得去，唐总会不会被气死…… 她偷偷望过去，看到唐德裕十分难看的脸色。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 张熙和是了解雍容的，他找合作方，一定是看中了对方某种特质，看准了轻易是不会改变的，所以他如果决定了与春秋证券合作，就会耐心谈下去，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中止。 要是他中止了，基本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春秋证券合作。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惊，万一雍容真没有这个打算呢，那这个锅她不是背定了？ 张熙和挣扎再三，决定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给唐德裕听，虽然她有错，该认的错要认，不该背的锅也不能背。 她想了想，小声安抚着唐德裕：“唐总，您想啊，既然雍容想和咱们合作，肯定是咱们有他值得合作的地方，这么多家券商，他选择了咱们，就不会轻易改变的。您看，我犯困了，他不是还邀请您一同用午餐了吗，那就更说明他很重视您，哪怕您带来的员工出状况了，他都容忍了，您说是不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她轻声细语的，说话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唐德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小姑娘出的一点毛病，充其量也就是以怠慢为由争取一些让步，不会伤到根本。 想到这儿，唐德裕脸色稍稍好看了点儿，可转念一想，不对，很多有地位的人把面子看得比实际利益还重，伤了面子买卖可就别想做了。 唔……不会，如果雍容看重这些的话，就不可能留他们用午餐。 唐德裕眉头渐渐舒展开，张熙和余光看到，知道他是捋顺想通了，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顺毛撸，小心地说着：“唐总，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做，我都听您的……这次的事都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 车一转弯，停在春秋证券三江营业部大门口。 唐德裕开门下车，张熙和松了安全带下车，垂着头跟在唐德裕身后。 唐德裕开了门，看到张熙和跟了进来，他脚步一停。 “你跟进来干嘛？回家去！” 饶是张熙和做好了被炒的准备，也没想到自己被炒的这么迅速。 她微微一怔，点了下头，蔫蔫地：“噢，好的，唐总。” 这么被炒了么…… 张熙和低头看表，下午两点整。 从早上八点半上班算，短短五个半小时，她心中挥泪告别了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 张熙和转身慢吞吞往路边走，垂头丧气的，阳光一晒，更打不起精神来了。 突然，身后传来唐德裕的声音：“回去好好给我睡觉听见了吗，别明天再去自迩睡了。” 张熙和脚步未顿，蓦地回头：“您不是辞退我呀……” 我倒是想辞退你，可是我能么！！！ 人家雍总都说了，“明天就看不到这个实习生了吧”，多明显的暗示。 明天如果你不去，我不是要被质疑没担当？？？ 唐德裕轻哼一声：“捅了篓子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唐德裕说完话，就见眼前的小姑娘眼睛一弯，笑得喜人，被阳光一照，格外亮眼。 “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张熙和飞快地给唐德裕鞠了一躬，转身跑到路边打车。 回到酒店的张熙和，进了房间，手一垂，胳膊上的包顺着小臂滑落到地毯上。 她往床上一扑，身心都累得不行，却越趴越精神。 她敢打包票，要是雍容在，她下一秒就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可惜这还冷战着呢。 本来嘛，让他俩产生不愉快的事，谁都不怪，单纯的意见分歧，也没有谁对谁错。 她原想着，两天不联系都冷静一下，到时候山不过来，她可以过去的，她也不是特爱面子的那种人。 可经此一事，还哄他？ 想都不要想！ 张熙和换了衣服，床上一栽，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睡觉。 她也是有脾气的。 带着领导布置的“工作任务”，张熙和全力入睡。 十分钟之后，她绝望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顶着蓬乱的头发坐了起来。 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再睡不着，明天还真有可能接着去自迩睡。 想到唐总那要吃人的模样，张熙和决定下楼跑两圈。 衣服还没换好，手机一震。 张熙和拿起来一看，是大学好友徐妙妙。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徐妙妙揶揄地笑：“去春秋证券了？” “嗯。” “闹不开心了？” “嗯。” “我就说嘛，他肯定不高兴。你上大学，他工作，你俩异地。好不容易你毕业了，又跑到那么远的春秋证券，同城异地。不堵车一个半小时，飞机提提速，都够北京飞上海的了，一堵车能堵到猴年马月去。谈个恋爱翻山越岭的，换谁谁高兴？” “他想让我在自迩，自迩虽好……可妙妙你想，我如果在自迩的话，白天在一起，晚上在一起，短时间不觉得什么，一个月后他不腻，我都要腻了。” 张熙和往床上一坐，“不想提他。” “怎么了？” “经纪业务部的李总说让我去下面营业部了解一下业务，我就去三江营业部报道了……” 张熙和的话被打断，徐妙妙声音中带着诧异：“等等，你说什么，让你去营业部了解业务？” “嗯。” “你简历上没写实习经历吗，怎么还让你了解业务？” “写了金和的，李总说业务方向不一样，我就过去了。” “你简历写的不对，下次我给你写。人家都恨不得往脸上糊金子，你一个小金人非往脸上糊泥。然后呢？” “今天上班，营业部唐总说带我去谈业务，我还挺兴奋的，结果唐总一说去哪儿，我……” 徐妙妙听到张熙和颇为绝望的语气，“不会是自迩吧？” “嗯！我当时……简直了。我俩还冷战着，我完全不想见他。唐总看我震惊，还说看把我开心的，我真的一点都不开心好嚒……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是认床么，一换地方就休息不好。” “嗯我知道。” “然后我见到雍容就开始犯困，原本遮掩的好好的，唐总也没发现，结果被他当面戳穿！！说什么唐总我们先聊到这儿吧，你旁边那位女士都快睡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我当时都快哭了，正准备道歉解释一下，你知道雍容说了句什么吗？” “什么？” “他说，贵公司给我们办业务的时候不会也睡着吧？当时我们唐总那个脸啊，猪肺色，看我跟见着杀父仇人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时我就觉得完了，我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就要这么离我而去了。” 23.第 23 章 此为防盗章 比昨天好一点儿, 今天终于见到了第一位客人。 那个人看到坐在柜台前的张熙和, 明显一愣。 他问周乐：“以前怎么没见过她？新来的？” 周乐一边在电脑上帮他办业务, 一边说道：“嗯，过来实习的。” 那个人“哦”了一声, 站在那儿玩手机。 中午吃饭的时候, 唐德裕就坐在周乐、张熙和旁边。 周乐果真是营业部出了名的好人缘, 连唐德裕也愿意和她聊聊天。 唐德裕不暴躁的时候, 周乐还是不怎么怕他的。 她边吃边问：“不是说今天要和自迩那边谈事情么, 怎么没动静？” 唐德裕夹了一口菜, 慢慢嚼着。 “本来是这么说的，其实昨天就应该谈的, 但我看雍容昨天心情不大好, 聊事情也没什么热情, 不一会热就说有事要先走，我也就没提。这次说改天谈, 也没说哪天，态度突然就冷下来了。” 周乐：“是呢，刚一进门，我就看他神情不对。既然心情不好，怎么还跑一趟，大老远的，不如就直接打电话说改日了。” 唐德裕摇摇头：“不清楚。” 周乐吃完了饭, 起身去盛汤。 “不过唐总还是有面子啊, 我可是头一次听说雍容自己出来谈业务。” 唐德裕谦虚地摆摆手：“那是他重视业务, 跟我没多大关系。” 话是这么讲，他脸上却不自觉地带出了点儿笑意。 张熙和就在旁边低头吃饭。 他们说什么，她就听着，也不插嘴。 下午看看大盘，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张熙和拿出手机。 她按亮屏幕，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条未读短息，也没有一个未接电话。 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无所谓了。 她看了一小会儿，把手机放回包里，打车回酒店。 这两天真的是太清闲了，要不是一直有雍容的事让她心乱，她可能就打退堂鼓了。 照目前的情形，在券商可能是无法直观地感受牛市了。 再等等吧，没准儿牛市真的启动了就不一样了呢？ 张熙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刚听到听到充电时那“叮”的一声响，手机铃声就开始想。 张熙和急忙拿了起来，一看来电人，赫然是她真正的老板——春秋证券经纪业务部老总李总。 张熙和接了起来。 “李总，您好。” 电话那端传来李总沉稳的声音。 “熙和啊，在那边待得怎么样？还适应么？” 其实是不太适应的，太清闲了，闲得有点空虚。 可话又不能这么说。 “挺好的，都很照顾。” “在什么岗位上呢？” “在柜台，跟柜台的周乐乐姐学呢。” “不错，柜台是基础，柜台熟悉了，营业部的事情你也就基本都熟悉了，以后回总部，营业部和你说事情的时候，你也不至于搞不懂。” 张熙和表态度：“我一定好好学。” 李总“嗯”了一声，“这样，我正好明天过去，和自迩投资谈点事儿，你也准备准备，我带你出去见见人，以后这种场合多，你得学着应付。” 张熙和微一愣。 明天要去自迩？ 她轻轻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张熙和收拾了一下，早早地就准备休息了。 尽管她知道，明天雍容生着气多半不会有心情“刁难”自己，可也怕出现意外。 第二天一早，张熙和到了营业部，并没有等到李总。 原来李总并没有来营业部，而是在酒店，是唐德裕带着张熙和过去接的李总。 临出发前，张熙和为了双保险，还特意喝了两大杯咖啡。 见了面，李总还大家长似的问唐德裕：“怎么样，没给你添麻烦吧？” 唐德裕当然不能说张熙和填了多少麻烦，也不能告诉李总他在和人家谈着事情呢这边张熙和就睡着了的壮举，这说出来了，就等于打李总脸了。 唐德裕只能笑着说：“怎么会呢。” 李总笑道：“小孩儿，多担待。” 唐德裕赶忙道：“那自然的。” 转眼就到了自迩投资。 车停在大门口，李总和唐德裕下了车，径直往里面走。 张熙和尾随在二人身后，走到门口时，她脚步一顿，竟有些情怯。 李总那边应该是提前跟自迩打过招呼的。 张熙和一进会客厅，就看到了雍容和江阳。 他们寒暄着，落座。 几人谈事儿，张熙和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听。 那两大杯咖啡还是起了作用的。 她这回是不困了，可是又来了新问题，似乎比犯困还尴尬。 她想去洗手间…… 从他们谈事的阶段来看，保守估计也要再谈俩小时。 他们几人颇有一次聊完的架势。 正聊到关键地方，总不能打断他们说要去洗手间吧？ 她都能想到唐总会怎么想：一来谈事，不是犯困，就是想去洗手间，你怎么总有事儿！ 得，这公司她也彻底不用呆了。 早知道只喝一杯好了，张熙和欲哭无泪。 冷战着的男朋友，到底也是男朋友。 张熙和向雍容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从头到尾，雍容就没看她一眼。 张熙和忍得小腹有些疼。 她忍不住把手往腹部轻按了一下，被江阳留意到。 他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张熙和看了看门口，轻咬了下唇。 江阳开口：“李总、唐总，我们这边有些文件想给二位拿过来看一下。” 他目光转向张熙和，“有点儿多，不知道张小姐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拿一下。” 张熙和还是稳得住的，她看向李总。 就见李总点了下头，笑道：“江总让你去你就去，不用看我。” 张熙和听了，含笑起身，应了声“好”，就跟江阳一起往出走。 刚出门一拐，还没等江阳问，张熙和就轻声说了句“谢谢阳哥”，转身就往洗手间跑。 江阳看了一眼张熙和去的方向，心里明白个大概，就自己去取文件。 路过前面的时候，他不忘跟行政邵媛媛说了句：“熙和去洗手间了，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邵媛媛听了，应着，放下手头事儿去洗手间看张熙和。 她站在门外问道：“熙和，你没事儿吧？江阳让我来看看你。” “我没事儿……” 张熙和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喝水喝多了……” 刚说完话，张熙和就洗了手出来了。 看到邵媛媛在门口，她含笑道：“谢谢你啊，我没事儿的。” 出来的时候，江阳还没回来。 出来的时候，说是一起去取文件。 张熙和肯定不能自己先回去，就坐在休息室里面等。 邵媛媛陪着她，坐了一小会儿，邵媛媛忍不住开口：“熙和……” “嗯？” “你和华哥……华哥这两天脾气很差诶，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华哥”说的就是雍容。 不知道谁恶搞用“雍容华贵”这个词儿，给雍容起了个外号叫“华贵”，从此，大家就“华哥华哥”叫开了。 听到邵媛媛说雍容这两天脾气差，张熙和其实是有点儿心疼的。 她本就打算冷静两天来哄雍容。 谁能想到中间出了“拆台事件”。 “熙和，你救救我们啊。虽然他不发脾气，但冷着脸冷着语气，看着听着都害怕啊。” 男朋友和面子哪个重要？ 当然是男朋友啊。 哄就哄吧。 可是…… 张熙和一想到会客厅雍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样子，只怕……不好哄啊。 两人又坐了一小会儿，就见江阳回来了。 他把手上的一叠文件递给张熙和，“走吧。” 张熙和把文件接了过来，跟江阳往出走。 当时明明是江阳想带她出去，才找的借口，这一叠文件，给李总、唐总，真的没关系嚒？ “真需要这个吗？” “无关痛痒。” “嗯。” 回到会客厅，雍容依旧没看张熙和一眼，对李总和唐德裕倒是客气得很。 江阳很快巧妙地把话题引到文件上，张熙和这才听出来，其实文件真的无关痛痒，却也是必须要用到的。 看样子，是他临时准备现印出来的。 几人一直聊到中午，自然而然地一起吃午饭。 只是这次雍容没有留他们在自迩吃，而是去了酒店。 应酬难免要喝酒，也就没有人开车。 五个人打了两辆出租车去了酒店。 点餐这种事，自然不会让雍容和李总做。 江阳和唐德裕点了餐，又问张熙和喝什么。 李总笑道：“你陪雍总、江总喝点儿。” 江阳是知道张熙和胃不好的，不大能喝酒。 看雍容那样子，是不可能开口阻止的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让张熙和喝酒。 别看雍容现在不阻止，可真把人家小姑娘喝难受了，还是他遭殃。 江阳忙说：“李总客气了，女孩子嘛，就喝喝果汁……” 江阳还没说完，就听张熙和柔声说道：“没事儿江总，我……陪雍总少喝点儿。” 那语调轻柔到已经等于“哄”了。 张熙和说着话，目光一直没离开雍容。 就见他启唇，说了两个字—— 24.第 24 章 晋江系统防盗：您的订阅比例过低, 补齐章节清理缓存即可查看新章　　这次小可乐群里艾特了张熙和，晚上都有空, 便聊开了。 她们几个都刚上班, 还带着初入社会的欣喜与好奇。 小可乐激动不已：“我上班第一天晚上正巧是公司酒会，我一去就发现众人之中有个焦点, 凑过去一看, 那脸, 那气质，那衣着品味。他眉眼带笑端着酒杯往那儿一站，身边一票小姑娘围着，然后今天白天一上班，发现也是个新来的，我们部门的，我直属上司。我以前以为小说里说什么一进公司发现上司是男神是骗人的, 没想到，真让我给碰上了！！！来，全体起立, 鼓掌，好, 请坐。现在问题来了，我要怎么才能睡了他？” 豆豆：“→→这你得问熙和呀。” 徐妙妙：“→→熙和明明是‘被’好么，被动句, 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那种。好了, 我们进行下一话题。” 张熙和：“？？？” 豆豆：“妙妙, 你那边怎么样，投行好不好玩？” 徐妙妙：“别提了，带我的那个姐说她要出差去企业尽调，问我去不去。那我当然是去啊，多好的学习机会是不是。没想到那厂子建在荒山野岭，我整天灰头土脸的，还加班到天明。说好的投行出差都是五星级酒店呢！说好的红酒西服小礼裙要多光鲜有多光鲜呢！！我看了，就国内的投行，也就出去说自己在投行上班的时候表面光鲜，真是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小可乐：“你这不是去的地方没有五星级酒店吗，下次去有五星级酒店的地方出差，就住上了。” 徐妙妙：“也就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豆豆：“熙和人呢，熙和怎么不说话？” 熙和很想说话，但熙和要憋住！ 她实在没脸和小伙伴分享她上班第一天的经历，总不能告诉大家她第一天的工作任务是睡觉吧…… 她也是要面子的！ 张熙和在群里装死。 徐妙妙：“@张熙和，要不要我帮你说~” 张熙和：“你说吧……” 反正不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四舍五入就等于不是她丢的脸。 张熙和本以为徐妙妙会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一遍，没想到徐妙妙只用了几个字精辟总结。 徐妙妙：“她嘛，第一天上班做了两件事：见雍容、睡觉。” 张熙和：“？？？” 豆豆和小可乐的反应简洁却意味深长。 豆豆：“哈？” 小可乐：“啧。” 小可乐：“怪不得这么淡定，我今天听华阳证券的说那事儿的时候，还担心的不得了。” 张熙和欲哭无泪：“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没有跟他睡！！！” 豆豆：“→→” 小可乐：“→→” 徐妙妙发了个大笑的表情，随后帮张熙和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到张熙和犯困被雍容当着领导面毫不留情拆穿的时候，群里笑成一团。 豆豆：“我今天晚饭不吃了，省钱给你家雍容寄个搓衣板。” 小可乐：“我也送一个。跪断一个，咱还有备用的哈哈哈哈哈。” 徐妙妙：“你们可真没有创意，要送也得送榴莲啊，这边吃着榴莲，那边榴莲壳还能废物利用，多舒服。” 张熙和发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张熙和：“他明天还要来我们营业部。” 豆豆：“这种级别的合作，也要他亲自谈么？我看他是想来看你吧？” 小可乐：“附议。他肯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天天见到你，还傲娇着不想低头认错。” 张熙和：“他就是来看我，也是想看我过得好不好。” 小可乐：“那肯定的啊。” 张熙和：“然后知道我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群里安静了几秒钟，随后豆豆发了个“噗”。 豆豆：“怎么办，我脑补了一下，现在竟觉得雍容莫名的萌。他心里别扭着，身体恨不得住在你们营业部，还不想让你看出来。真同情他呀，被你一个‘毕业就同城’的大饼哄了那么久，转眼就被抛弃，你就不能哄哄他吗？” 小可乐：“注意阵营注意阵营，别跑偏了。” 豆豆：“你不懂，你信不信，雍容和那个……哦，叶婉，一起去叶家，雍容肯定跟熙和请示过。诶，不对，冷战期间傲娇着应该不会请示，但肯定报备过，还得不动声色地侧面让你明白他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小可乐：“我脑补了一下，有些受不住了啊啊啊，你们说我上司会不会也这么萌呀。所以他到底报备过没有？” 张熙和：“昨晚上给我发了条短信……” 豆豆：“怎么样！请叫我预言家。” 几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一晚上，张熙和一看表，已经快十点了。 张熙和：“我先撤啦，去睡觉。明天雍容来了我再犯困，我就算栽在他手里了。” 豆豆：“哈哈哈哈可以容我说一句实话不？” 张熙和：“嗯。” 豆豆：“我好希望你明天犯困哈哈哈哈，如果真犯困了，明天一定给我们分瓜吃呀。” 小可乐：“臣附议。” 徐妙妙：“附议！” 张熙和：“…………” 关掉聊天页面，张熙和收拾完躺在床上。 换地方那认床劲儿还没过去，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熙和拿出手机想翻点枯燥乏味的报道助睡，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短信”，页面登时弹了出来。 最上面的那一条是雍容昨天发的短信。 张熙和昨天还不解为什么要加一句“江阳同去”，豆豆说完那番话，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是要自证清白。 想到这儿，张熙和眼中不自觉地微微有了些笑意，那笑意还不达眼底，就又被收了回去。 小小熙：他当你老板的面拆你台，还是故意的，幸灾乐祸的那种！ 小小和：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次两个小人意见空前的一致。 竟让张熙和觉得特别的对。 熬了一阵儿，张熙和终于起了困意，睡得还算安稳，一觉到了天明。 一早赶去营业部的时候，周乐依旧早早地到了，正坐在柜台那儿和人说话。 张熙和看过去，原来是营业部的投顾严郁。 昨天张熙和也和他说过两句话，感觉是个功底很扎实的投顾，模样也不错，至少是中上水平的。 张熙和走过去的时候，听严郁说了句：“行了，我去买两个煎饼果子。” 周乐声音微微拔高：“俩？不怕撑着啊。” 严郁半开着玩笑：“我得多吃点，把一天的都吃出来，谁知道一开盘还有没有心情吃午饭晚饭。” 说完，严郁看到张熙和，跟她笑着点了下头，推门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又推门回来了，手上多了两个纸袋。 还没到上班时间，严郁也不上楼，就站在柜台旁边，边吃边和周乐聊天，顺带也和张熙和聊几句。 “怎么想着做这一行啊？” 张熙和想了想，大概是从小被熏陶的？ 其实也不算喜欢，就是一项技能吧。 “觉得挺有意思的。” 严郁边吃边说：“小姑娘挺有眼光的，咱们这一行，牛市有钱赚，熊市有假放。” 严郁说到“熊市有假放”的时候，张熙和还稍稍懵了一下。 很快，她便明白过来了。 年初的时候，股市的“熔断机制”经常刚一开盘，“砰”地一下就熔断了，而后股市就不能再交易了。 都不能交易了，总不能让他们在券商工作的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一动不动的盘面吧？ 所以一熔断，大家就下班回家。 那阵子每天上班十分钟，天天都轻松~ 想到这儿，张熙和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笑意。 张熙和眼中带笑，抬头看着严郁，她正要说话，就见周乐忽地站了起来。 “江总您来了！我们唐总正等您呢。这位是？” “我们雍总。” “雍总好！那我带二位上去？” 雍容清冷的目光从张熙和那对着严郁还未敛起笑意的脸上扫过，顿了两秒，才冷淡地说了个“嗯”字。 “好好，那……” 25.第25章 晋江系统防盗：您的订阅比例过低, 补齐章节清理缓存即可查看新章　　“喏，换吧。” 张熙和也没进屋, 倒是没多大一会儿就换好睡衣裤的雍容出来了。 他看着满沙发的书，叹口气，俯身帮张熙和整理。 刚拿起两本, 下面的书封露了出来。 雍容一看，竟然是时尚杂志，厚厚的一摞, 随手一翻, 里面都是帅哥型男。 张熙和初看雍容帮她收拾书也没放心上，自己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正换着，张熙和猛地想到什么，低声叫出声。 她绝望地捂了下脸, 赶忙穿上衣服跑了出来。 张熙和刚出卧室，往沙发那边一看。 好吧, 果真被看到了。 不用看都知道雍容高兴不了。 张熙和尽力自救：“那、那都是以前的……我都好久没买了。” 雍容瞥了张熙和一眼，“你每次出门，箱子沉死人, 装的就是这些？” 是的……书嚒，总不能扔掉啊。 她买的那些书都是她最喜欢的, 她又没有固定住所, 只能随身带着。 现在还算好一些, 一些不常用的书, 都放在了自迩。 这些帅哥啊型男啊, 总不能放在那边，她就随身带着了。 张熙和赶忙摇摇头：“不是的，我都带正经书……这些我就是看过了还没扔……不不，就是随便买了还没看……” 不解释还好，解释反倒有一种手机里存着前男友照片被现任看到的心虚感。 张熙和越解释越觉得要完，最后索性强壮胆气说道：“我就是买了点杂志都不行嚒。” 雍容听了一笑，轻轻说了句：“行的。” 张熙和几乎本能地想到雍容是说了反话，她正想着怎么不失面子地给他顺顺毛，就见雍容拿起手机打电话，听他说着：“小许。” 一听到“小许”，张熙和知道雍容这是在给自迩行政处的打电话，就乖乖地在旁边安静着等他打完。 紧接着就听雍容说道：“有时尚杂志么？里面都是美女大长腿的那种……行，公司订财经刊的时候一起帮我订了，这么多杂志？行，都要。要订多少期么？多多益善！都给我订回来。”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雍容扫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杂志，说了句：“放我床上，对，就是床上。” 放床上？！！ 难道她把杂志放在沙发上他就要放床上吗？！ 怎么可以呢。 张熙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当即垫着脚尖凑到电话旁，轻声说了句：“不可以订。” 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可就这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话，让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两秒，而后说道：“雍总，没、没这种杂志……” 雍容：“你刚才不给我说了十来种吗？” 小许：“对不起雍总，我刚才记错了……” 雍容轻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张熙和在旁边小小声说了句：“幼稚死了。” 雍容目光往那摞杂志上一搭，张熙和乖乖过去抱起那摞杂志往垃圾桶里扔，边扔边自己小声嘟囔：“是不是以后出门都得捂上眼睛……路上那么多小帅哥……” “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 这都能听见？？ 张熙和扔完书，不舍地又最后看了一眼垃圾桶。 “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了！ 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呀，她就是很喜欢看帅哥的呀。 这么想着，说出来的话却是：“怎么会，最帅的就在眼前，这不是吵架了没得看了嚒，只能看看这些歪瓜裂枣聊以慰藉。” 说到“歪瓜裂枣”的时候，那语气，勉强得不行。 可她还是昧着良心说完了。 张熙和偷眼去看雍容，还好，看他的样子，是哄好了。 张熙和腹诽，没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醋？ 那时给人的感觉明明是那种淡漠疏离的，要多冷淡有多冷淡的，就差没在脑门上贴一个“生人勿近”了。 没想到在一起了，这么黏人这么醋，还超难哄。 有一阵她直播时，直播间观众给她送弹幕小礼物——玫瑰花和么么哒。 玫瑰花还好，就是一小朵，亮一下就消失了。 那个“么么哒”是有动画特效的，会自动锁定主播的脸，出来个卡通小男生，凑到脸边“吧唧”亲一口。 转天江阳就跟她说：“熙和啊，问问你们平台管理员，咱把玫瑰花么么哒这种礼物去都掉吧，你没发现最近公司的空气里飘着柠檬味？” 一定是柠檬成精了。 张熙和想着，往雍容刚收拾好的沙发上一歪。 恋人久别，多半都喜欢腻在一起。连出去吃饭都嫌浪费时间。 两人的晚餐是订好了酒店送过来的。 吃饭间，提起自迩和春秋证券合作事儿，雍容自知那几天没少得罪小女友，罕见的好声好气。 “本来江阳是找唐德裕聊谈别的，看到你也在，就叫我过去了。没想到唐德裕太热情，一见我就聊机构户，也不是不能开，就聊了几句。” “那你原本打算开在哪里呀？” “华阳。以前是看着叶老先生的面子开在华阳算作叶婉业绩，华阳证券知道我和叶老的关系，只要叶婉在一天，我就得给叶老一天面子，只要叶老开口了我就得在那儿开，华阳给的条件就很一般。不过在那儿开得够多了，这次换春秋也不是不行。” 张熙和认真说着：“你不用顾及我，该怎么弄就怎么弄。” 雍容轻轻笑了一声，“嗯。” 张熙和听着雍容不置可否的“嗯”，怕他真因为自己在春秋证券就不顾条件开在了那儿，又补充了一句：“自迩才是我的呀。” 听到这句，雍容忍不住笑道：“好，知道了。” 张熙和这回才放下心。 两人吃完饭已经将近八点了。 雍容收拾着桌上的“残局”，一抬头，看到张熙和抱着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他开口：“我觉得我们可以为节约水资源做出点儿贡献。” 张熙和微怔。 雍容眼中带笑，语调没由来的勾人，若是离得近了，只怕会撩拨得人心尖都颤，“比如……一起洗。” 张熙和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把脸埋在手里的衣服上，小声说了句：“不要……” 身旁的男人起身，沉默着换衣服。 “怎么这么早起呀……”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未完全睡醒时女孩子声音中特有的糯，那个“呀”字尾音很轻，从人心尖上拂过，撩得人心颤。 男人低头看了她许久，蓦地开口：“我们异地太久了。” 张熙和半睡半醒，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偎在被窝里睡眼惺忪地看他。 男人立在那里，眼底的韵味，阅历沉淀的气质，即便在昏暗的卧室里，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26.这是一个发小红包的请假章 晋江系统防盗：您的订阅比例过低, 补齐章节清理缓存即可查看新章　　身旁的男人起身，沉默着换衣服。 “怎么这么早起呀……” 她声音软软的, 带着未完全睡醒时女孩子声音中特有的糯, 那个“呀”字尾音很轻, 从人心尖上拂过, 撩得人心颤。 男人低头看了她许久，蓦地开口：“我们异地太久了。” 张熙和半睡半醒，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偎在被窝里睡眼惺忪地看他。 男人立在那里, 眼底的韵味，阅历沉淀的气质, 即便在昏暗的卧室里，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久到……这段关系可有可无了。” 最后几个字仿佛敲在张熙和心口, 她心一紧，霎时清醒，睡意全无。 正待开口回应他, 一道急促的闹铃声响起，她遽然睁眼，猛地坐起身。 眼前是陌生的酒店房间，她眼睛紧闭按了按额角, 是梦。 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她和她的男朋友的确有了矛盾, 从昨天到今天, 谁也没理谁。 张熙和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床, 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两手合拢接了捧水往脸上泼。 她抬头，镜中人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脑海里闪过梦中的那一幕，她垂眸想了片刻，摇摇头。 他俩的感情她心中有数，绝不是一两次分歧说散就散的。 洗漱完，她小心地用遮瑕膏遮了遮眼底的青色，蓦地想起什么，她手一顿，那句话回响在耳边： “过于自信的人，总会在他最得意的地方狠狠地跌跟头。” 她心尖一颤，强迫着自己把那句话抛到脑后。 打理好自己，张熙和打车早早来到了春秋证券三江营业部。 这是她上班的第一天。 张熙和推开门进了营业部，柜台后对着镜子涂口红的周乐听见声音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伸手一指腕表，“还没到上班的点儿呢，办不了业务，您坐那儿等等。” 张熙和眼睛一弯，笑模样很喜庆，“我是来报道的。” 周乐看着了张熙和几秒钟，恍然：“你是张熙和？总部李总的新实习助理，下放到营业部学习了解业务的那位？” 张熙和含笑点头：“嗯，是的。” “那你稍等一下啊。” 周乐放下镜子，一边用无名指匀着唇上的口红，一边打电话：“唐总，张熙和来了，我带她上去？嗯好。” 周乐放下电话，起身，“跟我来吧。” 刚到二楼楼梯口，张熙和就听见里面传来洪亮的声音：“虽然股市低迷，市场不景气，营业部清闲，但你们也不能松懈。这是个积累沉淀的好机会，该学习新业务学习新业务，该开户开户，牛市一来，你们所有的工作都不白做。” 会议室的门开着，周乐敲敲门，唐总望了过来，看到张熙和，说了句“你先坐”，就继续刚才的讲话。 张熙和笑着跟周乐点头致谢，在最后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坐稳，一道电话铃声从前面传了过来。 唐总拿出手机，看样子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您好江总，我不忙您说您说。” 唐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散了吧，张熙和看着渐空的会议室，总不好在这里听唐总讲电话，她慢吞吞地往外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时间有些尴尬。 出了会议室张熙和跟着人流下楼，有人低语：“还牛市，看看大盘惨绿惨绿的，去年也说什么牛市一来就怎么怎么样，哦，牛市来俩月，崩盘大半年。” “这牛市的鸡汤我都不想吃了，总部就不能给力点儿，把自迩投资的户挖过来？听说自迩投资要做第三期产品了，华阳证券经纪业务部的副总叶婉都快住在自迩了。” “据说自迩的江阳和叶婉关系很暧昧，怪不得能拿到自迩近百亿的托管市值。” “不是说叶婉勾搭上的是雍容吗？最后拍板的是雍容啊，有人亲眼见过雍容和叶婉从丽思卡尔顿出来。”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不知道，不过近百亿市值托管在华阳，怎么不放咱们这儿呢？再说了，没关系能见着雍容吗，咱们唐总约了几次可都没约到。” 自迩投资…… 张熙和到楼下的时候，周乐看张熙和孤零零一人，招手叫她过去。 “给唐总打电话的是自迩投资的江阳？” 又是自迩投资…… 张熙和坐得远，只隐约听见了一句“江总”，并不知道是不是江阳。 周乐见张熙和懵懵然，料想刚毕业的小姑娘可能还不大了解行业情况，问了一句：“你知道自迩吗？” 张熙和点点头。 知道，还待过。 “那你知道江阳吗？算了，江阳你应该不知道。你总知道雍容吧？” 周乐心想：这再不知道可完了，那可是业界最知名的顶尖私募投资人。一脚踏进这个圈子，不知道谁是证监会主席都情有可原，不知道那么牛逼的业界翘楚就过分了。 张熙和又点点头。 不但知道，还睡过。 周乐正要说话，忽觉周围突然静了，她下意识转头，果然，唐总从楼上往下走。 他一眼看到张熙和，“跟我过来一趟。” 张熙和一懵。 这是闲聊被发现了要挨批了嚒？ 她一脸悲戚，慷慨就义般跟了过去。 唐德裕低头点个根烟，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你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跟我去一趟自迩谈个业务。” 张熙和听了猛地抬起头。 唐德裕见了觉得好笑，果真自迩对年轻小姑娘的吸引力够大，“看你高兴的，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张熙和慢吞吞地蹭回到了柜台取包。 周乐谨慎地往外面瞟了一眼，“什么事儿啊？” 张熙和低头想这事儿，被周乐一句话把意识拉回笼。 “唐总让我跟他出去办事儿。” 周乐一听，“那肯定是个大买卖没跑了。” 看到张熙和略显茫然，她解释着：“你想啊，到时候经纪业务部的李总一问你在这边都做什么了，第一天就接了个大买卖，唐总多有面啊，他肯定得带着你去，直接正面展示他的工作能力。” 原来如此，可她并不想去，现在装身体不适还来得及嚒？ 显然唐总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个电话打过来催她快点儿，张熙和只得出去。 一路上张熙和明显有些走神，唐德龙把它归结为要去业界最一流私募的激动紧张。 特别是在自迩投资还有一位没多少人见过，但新入行的小姑娘们口口声声“最想嫁”的业界翘楚——雍容。 “到那什么事儿你笑着听就行，不要乱说话。” “好的唐总。” 车驶入江景别墅区，最后在一处独院前停了下来。 入眼“自迩投资”四个大字低调的凹于墙体，笔力浑厚，开阔雄劲，据说是前任书法家协会主席亲笔题的字，找了匠人刻上去的。 自迩投资一左一右共是两幢别墅，两幢别墅间在二层位置连了空中走廊，让初来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边进。 唐德裕是来过这里的，熟门熟路地带着张熙和去了右侧办公区一层。 里面的行政小姐看到有人来了，走过去帮忙开门，待看清来人时，她手一顿，很快笑着拉开门迎了唐德裕和张熙和进来，把人带进了会客厅。 “唐先生，江总马上到，您稍等。” 行政小姐给唐德裕备了茶，转头问张熙和：“喝茶吗，还是果汁？” “果汁吧，谢谢您。” “那西瓜汁？” “好呀。” 唐德裕啧啧称奇，原来自迩对待女士这么周到，还备了果汁？看样子不要西瓜汁，是不是还有别的？ 不管怎样，他带来的女士被客气招待，唐德裕觉得倍有面子，不自觉的连腰板都直了直。 很快，唐德裕从会客厅敞开的门看到了往这边走的江阳，他正要起身迎出去，就看到行政小姐端着西瓜汁凑到江阳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江阳顺着行政小姐的目光往里面一看，转身……走了。 唐德裕刚站起身，看到这一幕，又尴尬地坐下了，心道：怎么走了？ “江总应该是有事儿，我们再等等。” 他这一句话像是想在下属面前找回面子，又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没过两分钟，在行政小姐的指引下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顶尖的裁剪工艺、精良的质地，穿在身上，说不出是衣服衬得人气质出众，还是人把衣服穿出了高格调。 大概是阅历的沉淀，他目光柔和，锋芒内敛，可又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淡漠疏离，礼貌得刚好，客气得自然。 27.第 27 章 晋江系统防盗：您的订阅比例过低, 补齐章节清理缓存即可查看新章　　张熙和道了谢，拿着睡衣走到卧室门口, 扔到雍容怀里。 “喏, 换吧。” 张熙和也没进屋，倒是没多大一会儿就换好睡衣裤的雍容出来了。 他看着满沙发的书，叹口气，俯身帮张熙和整理。 刚拿起两本，下面的书封露了出来。 雍容一看，竟然是时尚杂志, 厚厚的一摞, 随手一翻, 里面都是帅哥型男。 张熙和初看雍容帮她收拾书也没放心上, 自己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正换着, 张熙和猛地想到什么, 低声叫出声。 她绝望地捂了下脸, 赶忙穿上衣服跑了出来。 张熙和刚出卧室, 往沙发那边一看。 好吧, 果真被看到了。 不用看都知道雍容高兴不了。 张熙和尽力自救：“那、那都是以前的……我都好久没买了。” 雍容瞥了张熙和一眼, “你每次出门，箱子沉死人, 装的就是这些？” 是的……书嚒，总不能扔掉啊。 她买的那些书都是她最喜欢的, 她又没有固定住所, 只能随身带着。 现在还算好一些, 一些不常用的书，都放在了自迩。 这些帅哥啊型男啊，总不能放在那边，她就随身带着了。 张熙和赶忙摇摇头：“不是的，我都带正经书……这些我就是看过了还没扔……不不，就是随便买了还没看……” 不解释还好，解释反倒有一种手机里存着前男友照片被现任看到的心虚感。 张熙和越解释越觉得要完，最后索性强壮胆气说道：“我就是买了点杂志都不行嚒。” 雍容听了一笑，轻轻说了句：“行的。” 张熙和几乎本能地想到雍容是说了反话，她正想着怎么不失面子地给他顺顺毛，就见雍容拿起手机打电话，听他说着：“小许。” 一听到“小许”，张熙和知道雍容这是在给自迩行政处的打电话，就乖乖地在旁边安静着等他打完。 紧接着就听雍容说道：“有时尚杂志么？里面都是美女大长腿的那种……行，公司订财经刊的时候一起帮我订了，这么多杂志？行，都要。要订多少期么？多多益善！都给我订回来。”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雍容扫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杂志，说了句：“放我床上，对，就是床上。” 放床上？！！ 难道她把杂志放在沙发上他就要放床上吗？！ 怎么可以呢。 张熙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当即垫着脚尖凑到电话旁，轻声说了句：“不可以订。” 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可就这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话，让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两秒，而后说道：“雍总，没、没这种杂志……” 雍容：“你刚才不给我说了十来种吗？” 小许：“对不起雍总，我刚才记错了……” 雍容轻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张熙和在旁边小小声说了句：“幼稚死了。” 雍容目光往那摞杂志上一搭，张熙和乖乖过去抱起那摞杂志往垃圾桶里扔，边扔边自己小声嘟囔：“是不是以后出门都得捂上眼睛……路上那么多小帅哥……” “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 这都能听见？？ 张熙和扔完书，不舍地又最后看了一眼垃圾桶。 “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了！ 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呀，她就是很喜欢看帅哥的呀。 这么想着，说出来的话却是：“怎么会，最帅的就在眼前，这不是吵架了没得看了嚒，只能看看这些歪瓜裂枣聊以慰藉。” 说到“歪瓜裂枣”的时候，那语气，勉强得不行。 可她还是昧着良心说完了。 张熙和偷眼去看雍容，还好，看他的样子，是哄好了。 张熙和腹诽，没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醋？ 那时给人的感觉明明是那种淡漠疏离的，要多冷淡有多冷淡的，就差没在脑门上贴一个“生人勿近”了。 没想到在一起了，这么黏人这么醋，还超难哄。 有一阵她直播时，直播间观众给她送弹幕小礼物——玫瑰花和么么哒。 玫瑰花还好，就是一小朵，亮一下就消失了。 那个“么么哒”是有动画特效的，会自动锁定主播的脸，出来个卡通小男生，凑到脸边“吧唧”亲一口。 转天江阳就跟她说：“熙和啊，问问你们平台管理员，咱把玫瑰花么么哒这种礼物去都掉吧，你没发现最近公司的空气里飘着柠檬味？” 一定是柠檬成精了。 张熙和想着，往雍容刚收拾好的沙发上一歪。 恋人久别，多半都喜欢腻在一起。连出去吃饭都嫌浪费时间。 两人的晚餐是订好了酒店送过来的。 吃饭间，提起自迩和春秋证券合作事儿，雍容自知那几天没少得罪小女友，罕见的好声好气。 “本来江阳是找唐德裕聊谈别的，看到你也在，就叫我过去了。没想到唐德裕太热情，一见我就聊机构户，也不是不能开，就聊了几句。” “那你原本打算开在哪里呀？” “华阳。以前是看着叶老先生的面子开在华阳算作叶婉业绩，华阳证券知道我和叶老的关系，只要叶婉在一天，我就得给叶老一天面子，只要叶老开口了我就得在那儿开，华阳给的条件就很一般。不过在那儿开得够多了，这次换春秋也不是不行。” 张熙和认真说着：“你不用顾及我，该怎么弄就怎么弄。” 雍容轻轻笑了一声，“嗯。” 张熙和听着雍容不置可否的“嗯”，怕他真因为自己在春秋证券就不顾条件开在了那儿，又补充了一句：“自迩才是我的呀。” 听到这句，雍容忍不住笑道：“好，知道了。” 张熙和这回才放下心。 两人吃完饭已经将近八点了。 雍容收拾着桌上的“残局”，一抬头，看到张熙和抱着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他开口：“我觉得我们可以为节约水资源做出点儿贡献。” 28.第 28 章 晋江系统防盗：您的订阅比例过低, 补齐章节清理缓存即可查看新章　　“好好, 那……” 张熙和看着两人的嘴一张一合, 脑中一片混沌，耳边渐渐没了声音。 她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小熙：张熙和你醒醒啊，在和客户谈生意呢！！ 小小和：可客户是你男朋友呀。 小小熙：但唐总不是你男朋友啊，你会被炒掉的！ 小小和：唐总眼睛都快长雍容脸上了，没工夫看你的。 小小熙：万一他回头呢？ 小小和：你就闭一下下眼，不会被发现的。 好的，就闭一下下, 一下下……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前面是灭绝师太声嘶力竭地敲黑板，她困得不可自抑无法自拔，只愿与课桌共沉沦。 突然一道声音仿佛从天边传过来, 遥远又空灵。 ——“您身边的这位女士……都快睡着了。” 是呀，快点谈，撑不住了, 要露馅儿了都…… 她困得又磕了下头, 这回伸手掐胳膊都没用了。 张熙和勉强睁了睁眼，还想再挣扎一下, 就见雍容和唐总的目光齐齐看向她。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雍容目光平静，却在她看过去的时候, 嘴角勾出了个玩味的笑。 唐总脸色铁青, 前一秒对着雍容笑得春风满面, 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这踏马也太出息了吧？ 跟老板出来和客户谈生意都能睡着了？ 还有没有点儿职业素养了！ 退一万步讲，对着万千少女哭着喊着想嫁的雍容都能睡着，这踏马心得多大？ 唐德裕目光凌厉地看过去。 张熙和就如一只被雨淋过的小鹌鹑一般缩在沙发上可怜兮兮地垂着眼，不敢看唐德裕。 毫不留情揭穿张熙和“恶行”的雍容好整以暇地坐着，眼前这一幕，于他好似看戏一般。 似乎是戏太平淡，没有看头，他还好意帮忙起了些波澜。 他似笑非笑，语气冷淡，有意无意地提了句： “贵公司帮我们办理业务的时候，不会也睡着吧？” 张熙和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唯恐事闹不大的雍容，她轻咬了下唇。 这话听在唐德裕耳朵里，就是在质疑他们春秋证券的工作态度了。 谈生意老板客户在眼前都能睡着，自己一个人办业务岂不是要在梦里办？ 这状态办业务，不得办一笔错一笔？ 客户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 唐德裕脑仁疼。 他现在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欠犯贱，好好的谈业务，带什么实习生来。 业务办成了还需要一个实习助理说么，这么大的单子谁能不知道？ 这谈的可不是百八十万的生意，至少十亿起步，随便放到哪家营业部都是笔要供着谈的买卖。 这要是黄在实习生这一睡里，他才是真想哭了。 唐德裕再看张熙和的时候，一点儿好脸色没有。 他恨恨地想，等回去就让总部李总把人请走，他们可供不起这么逆天的实习助理。 他赔笑解释着：“这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接触不到具体业务。” 唐德裕一眼向张熙和：“还不给雍总道歉！” 雍容安然坐着，丝毫没有想要插手人家公司内部“交流”的想法。而他看向张熙和的目光中分明带着只有张熙和看得懂的意思：求我，我就给你解围。 谁料张熙和利索地站起身，对着雍容鞠了一躬，直起身时，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性微笑：“不好意思雍总，是我失礼了，我会主动辞职，您不用担心为您办业务的人睡着。” 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她承认，也愿意承担责任。 她忍不住试想，如果不是在自迩不是在熟悉的环境，如果不是有雍容在无形之间给了她安全感，她还会睡着么？ 答案是不会的。 她很难习惯陌生的环境，每每换一个地方休息，头两天她都是睡不安稳的。少数的几次例外，是雍容陪她。 这两天为了上班离得近，她换了地方住，两天没睡好，即便这样，在三江营业部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困意。 不过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不对就是不对。 张熙和正要提出先走，不打扰两人谈事的时候，雍容蓦地开口，语气冷的能冻死人：“是了，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 唐德裕再傻也能听出雍容不高兴，这一句“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颇有点不满合作公司的高层没担当，遇到事儿都往下面推，学那些为了维持公司形象，一出问题就把锅扣在实习生头上的做法。 唐德裕这回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这真是个实习生啊！！！！！ 24k纯真啊！！！！！ 可他又不能晃着雍容肩膀大声告诉他，只得自己憋屈，连带着看张熙和更不顺眼了。 雍容一抬手腕，看了下表。 时针指向十二点。 雍容起身，“时间也不早了。” 唐德裕一听这句话，心霎时冰凉。 他恨不得咣咣撞墙。 时间也不早了…… 这是在委婉地逐客了。 十亿啊！！打底十亿啊！！ 这么黄了。 懊恼是没用的，也解决不了问题。 唐德裕脑中思路飞快地转着，他企图在会客厅到大门口这短短路程里让雍容回心转意。 唐德裕跟着站起身。 他想好了一套说辞，正待开口，就听雍容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唐总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留在我们公司吃个便饭，下午再谈。” 唐德裕脚步一顿，转折来得太快，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雍总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磕磕绊绊说了句：“好、好啊。” 他紧跟上，突然察觉到似乎少了什么，他一回头，就看到张熙和慢吞吞地跟在二人身后。 想到之前雍容那句颇为不屑的那句“是了，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唐德裕也不敢对张熙和态度太过恶劣。 他声音稍稍放柔和，说道：“快一些，这儿你不熟，别跟不上一会儿你找不到。” 张熙和犹豫再三，站定：“唐总、雍总，你们谈事，我就不影响你们了。” 都打算辞职谢罪了，总不好再听人家谈事。 雍容也没看张熙和，目光只是从唐德裕脸上扫过，他忽而一笑：“唐总，你们的实习生不但爱睡觉，脾气还不小。” 唐德裕在心里再次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到底是为什么要带她过来…… 他向张熙和投去一瞥，那目光复杂，带着告诫与请求。 张熙和见了，只得默默跟上二人。 唐德裕跟着雍容出了大门，见雍容往另一幢走，这才知道原来另一幢是专为自迩员工准备的休息区、用餐区。 唐德裕心中感慨。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用一幢天价的别墅当员工公寓，这么大的手笔，也没多少家公司有。 可能是聊的太晚了，错过了用餐时间，餐厅空空的，并没有其他人。 餐厅是自助模式的，标准很高，菜品也丰盛，几人各自取了餐，随便坐下。 席间唐德裕战战兢兢地和雍容说话，张熙和就在一旁默默低头吃东西。 中途厨房大师傅出来，看到他们转身又回去了，再出来的时候递给张熙和一个冰碗，里面是芒果、奇异果和西瓜，上面撒了榛子碎、核桃碎，然后浇了一层酸奶。 “多吃点儿水果皮肤好。” 张熙和双手接过，透明玻璃碗摸着凉凉的，一看就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谢谢大师傅。” 唐德裕啧啧称奇。 自迩也太尊重女性了吧？ 从会客厅给女士准备果汁，到餐厅为女士备了冰碗，这对女性也太友好了吧？怪不得那么多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雍容，最梦寐以求的是进自迩。 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雍容所说的下午接着聊，并没有拖到下午，两人在席间就聊了一些，气氛还算和洽。 有一部分内容唐德裕要跟总部沟通，沟通完再和自迩这边谈，所以餐后他告了辞。 雍容很客气地把人送出大门，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是不是明天就看不到这个‘实习生’了？” 唐德裕想到雍容对让“实习生”背锅的没担当企业的不屑，心中一凛。 为了雍容对他的好印象，他总得自证他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啊。 唐德裕心里很绝望。 看来，明天还得带着张熙和来啊。 就是知道不好哄。 她不信雍容听不出她话中的含义，可他还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他拒绝的不是“陪他喝点酒”，而是她想哄他的心。 既然如此，张熙和也不上赶着让人泼冷水了。 29.第 29 章 晋江系统防盗：您的订阅比例过低, 补齐章节清理缓存即可查看新章　　自迩投资的官博君张熙和是见过的, 年纪不大, 刚毕业没两年, 可人非常有梗，说话又讨喜。自迩投资路人缘这么好，他有一半功劳。 平时他也会发一些有趣的日常, 雍容就是日常主角之一。 那些日常无伤大雅又极有分寸，公司里也没人介意。 像官博刚才说的话，十有八.九就是他在玩梗, 雍容都未必知道。 可即便是在玩梗，张熙和看到还是觉得暖, 有种“平时小鱼干没白喂他们”的感觉。 张熙和又看了一眼官博发的那条评论, 那评论下面已经跟了上百条回复了。 还有无数友军点赞, 把官博顶上了热评, 明晃晃地挂在了热评第一位。 这算是实力辟谣了。 下面有评论说： ——那雍容是不知道她女朋友人缘有多好吧？她直播间的富豪榜榜一天天给她送玫瑰, 不是一个币一朵的直播间小礼物，是真的玫瑰哦。人气男主播还约她一起去春游，春游那天直播间人气过了500万呢。给雍容科普一下, 不用谢我。 ——是的, 懒癌还公开说过金和基金的杨锐是她男神，经常跟我们分享。 这两条评论被想拥抱蓝天截图发在了群里。 想拥抱蓝天：[点蜡.jpg]。 张熙和：？？？ 榜一送的花她没收，男主播是室友徐妙妙约的, 夸杨锐优秀的时候她连雍容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 这两天是不是锅神附体了…… 那两条热评内容雍容都知道, 不过知道归知道, 平时两人都不聊这些，这回被人提醒了，又明晃晃弄得尽人皆知…… 张熙和绝望地闭上眼，雍容那个人诶，超醋，小脾气一起来超难哄。 张熙和感情上不开窍，可她不傻。 尽管现在他和雍容的关系有如两个移动的冰箱，可闹脾气归闹脾气，没分开又珍惜这份感情，两个人就不会让对方无端生出误会。 就像雍容和叶婉去叶家会提前告知张熙和一样，张熙和也不想雍容心里不舒坦。 想来想去想去想来，张熙和在群里艾特了想拥抱蓝天。 想拥抱蓝天：？ 张熙和：刚才的截图，我怕雍容心里不舒服。我没有微博…… 她是注册了个小号，可是现在跳出来说自己是懒癌，只怕没人会信。 小蓝天就不一样了，很多人认识她的号，也是知道她和懒癌私交好，可信度高。 想拥抱蓝天：我帮你发，你想好说什么了吗？ 张熙和诚实着：没想好……不然就解释一下实际情况？ 张熙和：不行不行，好怂，看起来像是故意解释给他听似的，我再想想，想一个不那么明显的。 想拥抱蓝天：我有一个效果超好的想法，信我，我发上去你看。 张熙和本着都是亲伙伴的想法打了个“好”。 她回到那条微博下面一刷新，果然看到小蓝天发的最新评论。 想拥抱蓝天：懒癌的求生欲很强烈啊，我悄悄截了图~ 后面是两张群里的聊天截图，从张熙和艾特她说“怕雍容心里不舒服”到后面的“看起来像是故意解释给他听似的”原原本本发了出去。 张熙和的那点小心思一点儿不落赤.裸.裸被友军顶上了热评。 很快，就有了评论： ——怎么办，路转粉了，这小心思好可爱啊。 ——就超傲娇哈哈哈哈哈。 ——想恋爱！ 看到评论里的“想恋爱”，张熙和只想哭。 捂脸，好羞耻呀…… 自迩投资。 “要联系撤热搜吗？” 雍容看着热评，说了句：“不用。” 那边张熙和吃瓜看戏看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这条微博里 ，自迩投资官博被艾特了无数次，那春秋证券官博…… 张熙和往后翻了翻，没有看到艾特春秋证券官博的评论，她稍稍放下心来。 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张熙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早上依旧没什么事儿可做，张熙和就坐在周乐旁边，用连外网的那台电脑看大盘。 旁边的周乐看看电脑，又转头看看张熙和。 来回好几次之后，周乐终于忍不住道：“熙和啊。” 张熙和很快应声：“乐姐。” 她转头：“怎么啦？” 周乐神情莫测地说了句：“你是那个叫‘懒癌少女’的主播？” 张熙和：“…………” 看到做鸵鸟是没用的。 张熙和点点头，承认了。 周乐：“雍容是你男朋友？” 张熙和点点头，又承认了。 周乐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没有惊讶，没有不解，也没有羡慕与鄙夷。 她就好像一个老朋友偶尔知道了她的现状一样，眼神始终是纯粹的。 周乐：“你很快就会被‘委以重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周乐话音刚落，唐德裕就下来了，看到张熙和的时候，他满面堆笑：“熙和这么早就来啦！” 张熙和早上是踩着点儿来的营业部，说不上早，只能说不晚。 唐德裕这话让张熙和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唐德裕：“走走，上去坐一会儿，聊聊之后的工作安排。” 即便没有周乐提醒，张熙和也猜了个大概。 她慢吞吞跟着唐德裕一直到了三楼，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在唐德裕的盛情下坐在了离他办公桌不远处的沙发上。 唐德裕坐在他那宽大的办公椅上，也不谈正题，只与张熙和闲聊：“今年刚毕业，多大了？” 张熙和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唐德裕问，她就回答：“二十了。” 唐德裕微怔：“这么小啊。” 他原想着张熙和说个二十二三，他顺水推舟就说，年纪也不小了，女人总要有自己的事业，可一听这么小…… 唐德裕语重心长道：“你还小，刚步入社会，很多东西你可能都不懂，你知道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说完，他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张熙和自然知道唐德裕想表达的是什么，可这话她是不能说的，最后只得中规中矩地装傻：“……善良？” 唐德裕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唐德裕深吸了一口气：“是经济独立！” 唐德裕看张熙和听得很认真，继续说道：“父母是靠不了一辈子的，男朋友没准儿哪天就分了。什么能跟你一辈子，你的事业。”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人在她面前说她男朋友会和她分手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雍容会跟她分？ 唐德裕强调着：“事业，只有事业，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话说得抑扬顿挫，颇有点儿传.销组织洗脑的架势。 张熙和不以为然，公司也可能破产，高管也有可能被炒的呀。 这世上哪有什么是绝对属于谁的呢…… 不过这种作死的话，张熙和没敢说。 她静静听着唐德裕继续洗脑道：“很多小姑娘，就想着以后找个有钱男朋友，衣食无忧，那是傻！别说没结婚人家的钱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就是结了婚，现在的《婚姻法》啊，人家的还是人家的。” 张熙和认真地点点头，“那我的是不是还是我的……” 唐德裕一愣：“那倒是。” 噢，雍容的公司现在在她名下。 唐德裕继续攻心：“所以说男朋友靠不住，得靠自己。” 他微微一顿，刚要把打算让她跟雍容接洽的事儿说出来，并许诺成功了总部会给她晋职。 就听张熙和声音低低情绪低落着仿佛找到知心人了似的诉苦：“唐总您说的对，男朋友真的靠不住，我和我男朋友，一点儿意见分歧就吵架了。这都好几天了，我怎么找他他理都不理我……他一定是想冷暴力和我分手了……” 张熙和努力眨眨眼，想挤点儿眼泪出来，愣是没挤出来，最后只得拿手背用力蹭了蹭眼睛，把自己蹭成了只委屈巴巴的小兔子。 “把方向定下来，具体细节您和江总落实……” “好好，那……” 张熙和看着两人的嘴一张一合，脑中一片混沌，耳边渐渐没了声音。 她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小熙：张熙和你醒醒啊，在和客户谈生意呢！！ 小小和：可客户是你男朋友呀。 小小熙：但唐总不是你男朋友啊，你会被炒掉的！ 小小和：唐总眼睛都快长雍容脸上了，没工夫看你的。 小小熙：万一他回头呢？ 小小和：你就闭一下下眼，不会被发现的。 好的，就闭一下下，一下下……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前面是灭绝师太声嘶力竭地敲黑板，她困得不可自抑无法自拔，只愿与课桌共沉沦。 突然一道声音仿佛从天边传过来，遥远又空灵。 ——“您身边的这位女士……都快睡着了。” 是呀，快点谈，撑不住了，要露馅儿了都…… 她困得又磕了下头，这回伸手掐胳膊都没用了。 张熙和勉强睁了睁眼，还想再挣扎一下，就见雍容和唐总的目光齐齐看向她。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雍容目光平静，却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嘴角勾出了个玩味的笑。 唐总脸色铁青，前一秒对着雍容笑得春风满面，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这踏马也太出息了吧？ 跟老板出来和客户谈生意都能睡着了？ 还有没有点儿职业素养了！ 退一万步讲，对着万千少女哭着喊着想嫁的雍容都能睡着，这踏马心得多大？ 唐德裕目光凌厉地看过去。 张熙和就如一只被雨淋过的小鹌鹑一般缩在沙发上可怜兮兮地垂着眼，不敢看唐德裕。 毫不留情揭穿张熙和“恶行”的雍容好整以暇地坐着，眼前这一幕，于他好似看戏一般。 似乎是戏太平淡，没有看头，他还好意帮忙起了些波澜。 他似笑非笑，语气冷淡，有意无意地提了句： “贵公司帮我们办理业务的时候，不会也睡着吧？” 张熙和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唯恐事闹不大的雍容，她轻咬了下唇。 这话听在唐德裕耳朵里，就是在质疑他们春秋证券的工作态度了。 谈生意老板客户在眼前都能睡着，自己一个人办业务岂不是要在梦里办？ 这状态办业务，不得办一笔错一笔？ 客户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 唐德裕脑仁疼。 他现在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欠犯贱，好好的谈业务，带什么实习生来。 业务办成了还需要一个实习助理说么，这么大的单子谁能不知道？ 这谈的可不是百八十万的生意，至少十亿起步，随便放到哪家营业部都是笔要供着谈的买卖。 这要是黄在实习生这一睡里，他才是真想哭了。 唐德裕再看张熙和的时候，一点儿好脸色没有。 他恨恨地想，等回去就让总部李总把人请走，他们可供不起这么逆天的实习助理。 他赔笑解释着：“这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接触不到具体业务。” 唐德裕一眼向张熙和：“还不给雍总道歉！” 雍容安然坐着，丝毫没有想要插手人家公司内部“交流”的想法。而他看向张熙和的目光中分明带着只有张熙和看得懂的意思：求我，我就给你解围。 谁料张熙和利索地站起身，对着雍容鞠了一躬，直起身时，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性微笑：“不好意思雍总，是我失礼了，我会主动辞职，您不用担心为您办业务的人睡着。” 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她承认，也愿意承担责任。 她忍不住试想，如果不是在自迩不是在熟悉的环境，如果不是有雍容在无形之间给了她安全感，她还会睡着么？ 答案是不会的。 她很难习惯陌生的环境，每每换一个地方休息，头两天她都是睡不安稳的。少数的几次例外，是雍容陪她。 这两天为了上班离得近，她换了地方住，两天没睡好，即便这样，在三江营业部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困意。 不过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不对就是不对。 张熙和正要提出先走，不打扰两人谈事的时候，雍容蓦地开口，语气冷的能冻死人：“是了，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 唐德裕再傻也能听出雍容不高兴，这一句“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颇有点不满合作公司的高层没担当，遇到事儿都往下面推，学那些为了维持公司形象，一出问题就把锅扣在实习生头上的做法。 唐德裕这回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这真是个实习生啊！！！！！ 24k纯真啊！！！！！ 可他又不能晃着雍容肩膀大声告诉他，只得自己憋屈，连带着看张熙和更不顺眼了。 雍容一抬手腕，看了下表。 时针指向十二点。 雍容起身，“时间也不早了。” 唐德裕一听这句话，心霎时冰凉。 他恨不得咣咣撞墙。 时间也不早了…… 这是在委婉地逐客了。 十亿啊！！打底十亿啊！！ 这么黄了。 懊恼是没用的，也解决不了问题。 唐德裕脑中思路飞快地转着，他企图在会客厅到大门口这短短路程里让雍容回心转意。 唐德裕跟着站起身。 他想好了一套说辞，正待开口，就听雍容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唐总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留在我们公司吃个便饭，下午再谈。” 唐德裕脚步一顿，转折来得太快，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雍总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磕磕绊绊说了句：“好、好啊。” 他紧跟上，突然察觉到似乎少了什么，他一回头，就看到张熙和慢吞吞地跟在二人身后。 想到之前雍容那句颇为不屑的那句“是了，一般出状况的都是实习生”，唐德裕也不敢对张熙和态度太过恶劣。 他声音稍稍放柔和，说道：“快一些，这儿你不熟，别跟不上一会儿你找不到。” 张熙和犹豫再三，站定：“唐总、雍总，你们谈事，我就不影响你们了。” 都打算辞职谢罪了，总不好再听人家谈事。 雍容也没看张熙和，目光只是从唐德裕脸上扫过，他忽而一笑：“唐总，你们的实习生不但爱睡觉，脾气还不小。” 唐德裕在心里再次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到底是为什么要带她过来…… 他向张熙和投去一瞥，那目光复杂，带着告诫与请求。 张熙和见了，只得默默跟上二人。 唐德裕跟着雍容出了大门，见雍容往另一幢走，这才知道原来另一幢是专为自迩员工准备的休息区、用餐区。 唐德裕心中感慨。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用一幢天价的别墅当员工公寓，这么大的手笔，也没多少家公司有。 可能是聊的太晚了，错过了用餐时间，餐厅空空的，并没有其他人。 餐厅是自助模式的，标准很高，菜品也丰盛，几人各自取了餐，随便坐下。 席间唐德裕战战兢兢地和雍容说话，张熙和就在一旁默默低头吃东西。 中途厨房大师傅出来，看到他们转身又回去了，再出来的时候递给张熙和一个冰碗，里面是芒果、奇异果和西瓜，上面撒了榛子碎、核桃碎，然后浇了一层酸奶。 “多吃点儿水果皮肤好。” 张熙和双手接过，透明玻璃碗摸着凉凉的，一看就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谢谢大师傅。” 唐德裕啧啧称奇。 自迩也太尊重女性了吧？ 从会客厅给女士准备果汁，到餐厅为女士备了冰碗，这对女性也太友好了吧？怪不得那么多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雍容，最梦寐以求的是进自迩。 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雍容所说的下午接着聊，并没有拖到下午，两人在席间就聊了一些，气氛还算和洽。 有一部分内容唐德裕要跟总部沟通，沟通完再和自迩这边谈，所以餐后他告了辞。 雍容很客气地把人送出大门，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是不是明天就看不到这个‘实习生’了？” 唐德裕想到雍容对让“实习生”背锅的没担当企业的不屑，心中一凛。 为了雍容对他的好印象，他总得自证他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啊。 唐德裕心里很绝望。 看来，明天还得带着张熙和来啊。 身旁的男人起身，沉默着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