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爵婚》 楔子:终于成为他的女人【求收!】 “我终于从你的女孩成为你的女人,伍哥,并不痛,因为知道你会继续陪我长大。” ——28年8月1日,夜。记。 那一年,那一晚,夜千宠18岁。 后边又颇为不悦的认真写着,“我就喜欢喊你伍哥,为什么太奶奶偏要我喊伍叔?我们没差几岁,尽让你占了辈分的便宜!” 夜千宠20年来到寒家,那年她十岁,只记得寒愈对她说,她父亲老来得女,十分疼爱,初衷是希望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是父母忽然双亡,他说,往后所有宠爱他一个人给,丝毫不让她受委屈。 这八年,他对她的确宠得上天入地,一点不假。 9月21日的深秋寒夜。 “啪!”一声,日记被狠狠合上,摔在男人面前,一阵冷风扇动了未曾合上的文件页。 寒老夫人正襟危坐,花白的眉间满是威严,“这是你该犯的错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清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 桌边,男人挺拔而立。 九月,南都的寒秋,窗外夜色寒凉,冷风一起,枝叶瑟瑟。 可书房内的气场却截然相反的平稳、淡泊,这全来自于书房主人的气度。 相对于寒老夫人的怒不可遏,他整个人周身只有深沉、内敛,肃穆昏暗的书房使得他越发矜冷漠然。 修长的指尖捻起那个粉色的日记本,翻开。 锋利雕琢的五官微俯,看着她潦草清隽的字迹,鹰眉才轻轻蹙了一下。 继而合上日记本,轻轻放回桌面,明明看完了内容,可他却风轻云淡,问:“您怎么到我书房来了?” 嗓音低沉,温稳。 弦外之音,却就差问老太太怎么能随意动她的日记。 寒老夫人气得盯着他的轻描淡写,却说不出话,因为全家上下都知道他的别墅不能随便进,书房、卧室更是禁地! 许久。 习惯宠着、护着女孩的男人只一句:“她还小,没什么错。” 寒老夫人气得脸色一沉,“你也知道她还小?!” 又气得提高音量,“我给你物色了那么多名门千金,你一概不要!可一个你养了八年、等同女儿的小女孩,你竟然……你、你!” 男人薄唇晦暗的抿着。 “你是不是疯了寒愈?”寒老夫人终于气得站了起来,“你明知道她是谁,她可是你侄女,她更是……!” 话说到一半,又一手扶额,站立不稳。 管家沈恩赶忙扶了她,“老太太您消消气,兴许只是误会了,伍先生向来是最有分寸!” 白纸黑色,还误会什么? 只字不辩,他的分寸又在哪? 缓了好大一口气,寒老夫人直起身,满目威严,“从今天开始,让千千住到我那儿,半个月之内,你把她给我送出国进修!” 说罢,老太太拄着手杖离开。 寒老夫人原名不祥,户口本上就是寒闻之,背后的故事没人知晓,寒家人都只知道她是随了夫姓,一辈子为寒家竭尽心力。 她的话,在寒家等同圣旨。 所以,这件事没有更改的余地。 无论夜千宠后来怎么闹、怎么抗议都无效,她刚入校又被送到了国外,从此与他隔着整个太平洋。 第1章 没了你,我就没家! 210年10月10日,南都,机场t2航站楼。 寒风冷冽,青云预压的天边挂着奄奄一息的冬阳,实在感觉不到温暖。但女孩从机场出来时是浅笑的。 她有一双本就会笑的眼睛,连酒窝都是月牙形的,虽然只有左侧有,可笑起来明媚清丽。 但是走出机场,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湮没。 没了弯弯的眼,也没了酒窝,那张脸可以那样的清冷,疏离,甚至有着锋利。 两年,他竟然这样来接她么? 下一秒,她又拾起笑,扔下行李箱小跑过去,装作看不到那个女人,乖巧的抱住他胳膊。 熹光下睫毛如蝶,满足安静,柔唇轻启:“居安!” 寒愈,字居安。南都“第一”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总裁,显赫尊贵,无人可比。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叫居安。 夜千宠一直最喜欢私底下这么亲昵的叫他,只有装样子了叫个伍哥,被逼急了也就敷衍喊个伍叔。 可男人握了她的手,拿开,略威严的沉声:“叫伍叔。” 嗓音平稳,听着温和,却透着冷漠。 男人有着神工雕凿的五官,天庭方正鼻若悬梁,一身高端定制西装越发显得他矜贵沉冷,周围的嘈杂仿佛丝毫影响不到他,就那么等着她改口。 她看着他,清澈的水眸有着倔强,没有喊。 寒愈没再逼她,走过去接了她的行李,又握了那个女人的纤手,道:“慕茧,慕氏集团的千金,比你年长……” 自然是给夜千宠介绍的。 夜千宠笑不达眼底,一句打断:“不认识。” 慕茧脸色略微尴尬,又大度解围:“没关系,以后慢慢认识!先上车阿愈,别让千千着凉了!” 阿愈…… 夜千宠没有挪动脚步。 看着男人一手行李,一手慕茧,就那么转了身,把她给忘了。 她只定定的看着他,从他略微低眉的正面,看到他转过去。 他的五官还是那么迷人,棱角分明,鹰眸微微一扫满是威严,她却能从幽深的眸底看到对她独一无二的宠溺。 可是,那份宠溺去哪了? 慕茧上了副驾驶。 寒愈关上门,才转身看向她,唇畔薄削,嗓音温润,“怎么了?” 怎么了? 她轻轻握紧手心。 那不是她的专属座位吗?什么时候,竟然可以有第二个女人坐上去? 夜千宠上前了两步,仰脸看着他,仔仔细细,从喉结,到坚硬的下巴,最后到他的眼,“什么意思?” 寒愈伸手,去拿她的书包,沉声:“上车。” 看着他修长干净的指节,千宠退了一步,“日记的事,你在怪我是么?” 因为日记,他一定被老太太训惨了,自然也觉得没脸面,因为私底下别人会说他衣冠禽兽,连侄女都不放过。 男人只低低的嗓音,“外头冷,上车。” 她清淡一笑,忽然转身,只留了一句:“我自己回去,用不着你接!” 然后迅速钻入一辆刚驶过来的出租上,关上门离开。 寒愈立在原地,偌大的机场口,挺拔伟岸的身躯异常醒目,又透着无法言明的沉重,许久才抿着薄唇上了车。 他以为,她的确是会自己回寒公馆的。 但是,他们的车子回到寒公馆,又准备好了晚饭,等了半小时,依旧不见她回来。 寒愈双手插在西裤兜里,站在客厅窗户边等着,一副她不回来不吃饭的样子。 但是过了会儿,又是他改主意转身进了餐厅,“吃饭,不用等她。” 管家雯姨看了看客人慕茧,毕竟是心疼夜千宠的,犹豫了会儿,道:“那,我给大小姐留一份?” “不用!”男人低冷的嗓音里已经带了几分愠怒。 雯姨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话,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看得出男人情绪不佳,所以慕茧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开始什么话题。 终于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寒愈已经拿了纸巾,擦了嘴角后起身,“你慢用,一会儿让杭礼送你回去。” 说完,他随手勾了外套,步子迈得有些大,皮鞋在地上扭出了旋涡。 果然,传闻说他最疼那个女孩,一眼看不到就担心,忍了这么久,终于安不了心,这会儿更是亲自开车出了门。 在车上,寒愈拨了家佣号码,“她在哪?” “大小姐在子午街的费城酒。” 电话挂掉,黑色布加迪浸入夜色,转眼没了影子。 “费城格调”酒外。 寒愈停下车,降下车窗,看着那个不入眼的小酒,眉峰微郁,轻轻蹙着。 没有立刻进去找她,也没有立刻给她打电话。 摸了一支烟,低头点着。 深邃的眸子微抬,目光挑得有些远,就好像一眼想看到两年前的他们。 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她黏他,可以黏一天,起床钻他被窝,到他去公司都能偷偷爬到车后备箱,一路到公司再蹦到他面前。 知道她在车上,寒愈往往会选择坐副驾驶,一路不曾回头,假装不知道她从后备箱摸到了后座。到公司再看着她一脸得意,他也会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所有人都说他太宠她了,可寒愈尤觉得不够。 如果不是发现她的日记,也许他一直不会知道为什么怎么宠她,都觉得不够! 昏暗的车厢,烟雾下,男人那张冷峻分明的脸变得晦暗不明,眉峰如壑。 许久。 目光淡淡的收回,终于拿了手机,拨出唯一存着的号码。 夜千宠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拿着手机,盯着那个号码,半天没接,只是温凉笑了一下。 怎么还打了呢?一整晚不找她岂不是特别能耐? 抿了一口酒喝下去,她眼睛都没眨,然后才接通,语调清冷,“有事么?” 男人的声音在听筒里也那么好听,低低沉沉,温敛平和,“出来,带你回家。” 夜千宠忽然一笑,“没了你,我没家,你不知道吗?” 她是孤儿,她什么都没有,唯一的财富就是他,最大的财富也是他。 男人递到嘴边的香烟忽然顿住,猛然想到了她曾经稚气而任性的仰着脸说“哪天伍叔要是不要我,我就直接去死!”的话。 指尖甚至轻轻颤抖了一下,深邃的眸底有着不明的心疼。 良久。 寒愈终于找回声音,依旧低沉醇厚,“我进去接你。” 夜千宠放下酒杯,起身去前台。 正好看到寒愈进来时,伸手从前台里侧的小盒子里抓了一个东西,然后藏在身后没让他看见。 寒愈长腿迈过去,在她面前停住,“结账了么?” “结了先生!”工作人员回答。 他点了一下头,很自然的去牵了她的手往酒外走。 夜千宠没有挣扎,坐进车里,但不是前座副驾驶,而是后座。 寒愈看着她钻进去关车门,侧身的步伐微微顿了一下,想到了下午慕茧坐副驾驶的事。 转而,他也进了后座,没有上前开车。 他想和她谈谈。 寒愈抬手,开了车内的灯,略微侧首,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化过妆了,机场的时候还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这会儿就是典型的夜店妆。 “跟谁学的?” 显然,他看不顺眼。 但这一句之外,也没有太多苛责。 只是伸手朝她藏着的手伸去,薄唇微动,“东西给我。” 嗓音依旧是沉稳的,只是听起来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柔。 夜千宠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给,还往旁边缩了缩。 寒愈略微倾身,手臂修长的优势,伸手还是把她的手握了过来,骨节分明又有力,不费力就掰开了她的拳头。 一个劣质安全套被她捏得皱皱巴巴。 寒愈也不怒,拿过来后扔进了车载的小垃圾桶,然后又抽了湿巾,把她本就白皙素净的掌心擦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一个安全套有多脏似的。 耐心,专注,用了两块纸巾,他总算满意。 可是一抬眼,却发现女孩已经离他很近很近。 一双稚嫩的唇几乎吻到他的鼻尖,独属于女孩的馨软气息染了他的眸。 深眸下意识的眯了一下,往后退了退,看着她的视线染上了威严和肃穆,“系上安全带!” 夜千宠置若罔闻。 仰着精致的脸看着他,“你怕?” 寒愈是什么人? 比她年长八岁,二十岁从部队离开,下海经商,八年在商场纵横捭阖,哪一点不适合的情绪会让他人看清? 他只是薄唇淡淡的抿着,一双深眸波澜平静,看着她的脸。 那一年,她才十岁。 忽然发现,她竟然20了。 最美、最好的年纪。 他怕么? 目光幽然落在她的唇上。 夜千宠五官生得很美,单看也依旧毫无瑕疵,尤其那双柔唇,唇线精致得无可挑剔,漂亮的唇珠像一颗雨露染过的樱桃,永远都是樱粉色,不点自红。 印象里倏然闪过2008年,她成人礼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盯着她看的。 “你明明也喜欢!”夜千宠看着他。 寒愈回过神,那样的不动声色,又像是为了掩饰,又抽了一张纸巾,薄唇微掀,“闭眼。” 她不解,可是男人的纸巾已经招呼到她眼眉了。 他在擦她的眼影,而且很仔细。 然后夜千宠才发现那是卸妆棉……他车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忽然抬手打点他的动作,冷眼盯着他,“慕茧?你喜欢那样的?……还是太奶奶逼你的?” 寒愈语调都没有起伏,“这世上除了你,谁能逼我?” 他继续着擦拭的动作,直到干净了,舒心了方才停手,又看了看她,大概是满意了。 却发现她一双眼泛红的盯着自己。 “说的多好听?好像你多在乎我?可是两年了,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哪怕一次!”她想到这两年像被扔了一样被人不闻不问就一阵阵心酸。 他明知道她最害怕孤独。 男人低眉,看进她眼里,“要知道,你总会长大,伍叔总要变老,不可能永远陪着你。” 没有他,她必须适应。 夜千宠一双眼骤然湿润,她长大和他变老,必然么? 她20,他也才28,而立之年都不到。 “好了,不说这个。”寒愈低头,替她系上安全带。 但是末了,指尖动作停了停,忽然定定的看着她,“成人礼那晚……伍叔真的对你……?” 第2章 您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夜千宠第一次听到他问那晚的事,心里蓦地一沉。 继而兀自冷静,又逼自己红了一双眸子后反而推门下了车,转身快步疾走,很突然,完全没给寒愈反应的时间。 那样子,就好似那件事让她委屈极了。 寒愈侧过身望着她一会儿就没了影,眉峰微微拢着,原先的狐疑被烦躁取代。 她是他一手带大的,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唯一委屈竟然是他带给她的。 贞洁对女孩子同命等重,他却负不了责! 从车上摸出香烟的动作里依旧带着烦躁,又一次点着火,重重的吸了一口,许久才吐出烟雾。 夜千宠疾步回到屋里,一手微按胸口,利落的步子闪到窗户旁,贴墙侧身看出去。 她那一系列动作异常熟稔,冷静中带着犀利,哪还是在寒愈面前的模样? 车窗降落下来,可见明明灭灭的烟蒂燃着,院子里的镭射灯隐约看得到男人刚毅的侧脸。 寒愈那张脸,冷峻禁欲,不解风情。 她也没见过他真正动情的样子。 细白的指尖放下窗帘,夜千宠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反锁门。 正好她的手机震动。 她低头看了一眼,一双干净的眸子带着清冷,秀眉静静蹙了,接通,“说。” “夜叶博士,人跑了怎么办?” 夜千宠脸色顿时难看了,“……怎么办?难道我给你抓回去!” “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疏忽……”那边的人声音一听就比她年长,却对着无比恭敬,“可……只有你有办法呀叶博士!” “下边的人刚刚来报说,好像也是往南都走了……” “笃笃笃!”卧室门被敲响。 夜千宠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把电话挂了,删除通话记录,手速奇快无比。 “千千。”寒愈嗓音低沉。 “我要睡了。”她站在门边,没打开。 门外的人安静了会儿,最终只薄唇微动,沉声:“好。” 铁门听着他真的走远了,她才靠在门边,表情郁郁寡欢,她能感觉伍叔真的变了,如果是以前,一定会敲至少三次。 现在连“晚安!”都没有。 这一夜,注定睡不好。 寒愈向来起得早,半小时的有氧运动后冲了个澡,下楼发现夜千宠不在。 “伍先生早!”雯姨从厨房出来,略笑着,又道:“大小姐一早被老夫人接到维也纳庄园了,让我给您说一声。” 男人看似脸色如常,可眉宇间多了几分冷郁。 雯姨刚转身,愣了一下,“哎,先生您去哪啊?” 还用问么?肯定也是去老宅了。 维也纳庄园,地如其名的美好,居住舒适度在南都数一数二。 夜千宠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了得有十分钟,老太太才从楼上下来,“到了?” 她敬重的站了起来,“太奶奶!” 寒闻之摆摆手,威严的脸上有几分慈祥,“坐,两年没见,瞧着可是水灵了!” 她笑了笑。 老太太看了她,“还在为太奶奶送你出国的事记仇呢?” “千千不敢。”她倒是答得乖巧。 老太太笑了一下,支退了左右下人,这才看了她,略叹了口气,像有很多话要跟她说话。 夜千宠知道老太太特意把她一个人接过来,就算不是鸿门宴,也差不大多。 她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可是没想到这一次老太太跟她说的话,她还是想的太简单。 将近一小时,寒愈的车疾速驶入维也纳庄园入口,可车子又忽然倒了回去。 男人脸色沉着,目光紧盯着后视镜里的身影。 她在马路边拦车,显得心不在焉。 “嘎吱!”一声,黑色rolls—royce停在路边,寒愈开门下车,步子迈得很宽。 夜千宠感觉有人走过来,才侧脸去看。 那一眼,寒愈原本稳健的步子陡然顿住,眉宇拧了起来。 她一双眼可疑的泛红,睫毛湿润,简单的画面,一帧帧却刺得寒愈胸口生疼。 薄唇也动了动,“千千。” 嗓音沉而轻。 夜千宠快速抬手擦了一下,目光却冷淡的掠过他,转而拉了的士车门。 寒愈见她不理,甚至异常冷淡,丝毫没有黏他腻他,招呼都不打,一副伤了情死了心的模样,眉宇紧了紧,长腿迈上前,语调也几分猝然。 “千千!” 她顿了一下,柔唇抿了起来,还是拉开了车门坐进去,“师傅,开车!” 眼看她这样,寒愈似是极少失了方寸,扬声:“夜千宠!” 他快步上前,可指尖堪堪和出租车窗户擦过,窗户里,是她精致的脸庞,目不斜视,一片冷光。 寒愈不知道老太太和她说了什么,正因为不知道,他才会这样紧张,一张脸满是冷郁,回身上车。 两分钟后。 老太太刚要起身,大门忽然被推开,一抹修长的身影掠了进来,那样子,一脸阴沉,来势汹汹。 老太太倒是又安然坐了回去,就那么看着寒愈大步迈近。 “您跟她说什么了?”男人嗓音极沉,一双眸子寒冷似铁,深不见底。 寒闻之抿了茶,答非所问:“来了就一起吃饭。” “我说过了,她还小,您有话跟我说!”寒愈气势越发压迫。 老太太终于皱了一下眉,“她总要长大的,你难道一直这样护犊子,能护她多久?” “知道她还是犊子,您跟她训什么话!”寒愈语气陡然重了,连棱角间都染了寒冽。 所有人都知道,无论训她、冷落她,好的坏的,寒愈都不准别人加诸在她身上,只有他可以! 老太太当然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他紧张夜千宠到这个地步! 老太太硬是被他这样的锋利震得愣了愣,回过神就要训斥,可还没发声,寒愈已经大步离开,身影转眼掠出门。 “这、这……我还是不是一家之主了?大大小小都是什么态度!”老太太半天才气得站起来。 管家沈恩赶忙上前好声劝。 第3章 去哪了? 前后不到十分钟,黑色rolls—royce驶出维也纳,车速很快,卷得阴冷的空气隐隐浮动,显示着车主的压抑。 寒愈给夜千宠拨了电话。 一次不通,两次挂掉。 问了雯姨,才听她道:“大小姐刚来过电话,说是今儿都不回家吃饭,不用找她。” 刚要挂断,雯姨又道:“对了伍先生,慕小姐来家里了,是让她等着还是您直接去公司?” 寒愈目光沉冷,片刻才淡漠开口:“去公司。” 挂了电话,他知道她不会接,没有再打,但是一想到她竟然学会泡酒,脸色十分难看。只得吩咐杭礼去找找她。 南都城这么大,杭礼还真是不知道从哪找起,尤其,他不太清楚大小姐的朋友圈。 两年前她只跟寒总亲近,这两年出国,更不知道她朋友几何了。 试着给她打了电话,没想到她竟然接了? “打电话做什么?”因为杭礼不说话,她不满的声音传来,带着任性。 杭礼是没想到她会接,这才赶忙道,“大小姐,您去哪了?寒总找不见你会担心的!” 夜千宠笑了一下,“你第一天认识他么?” 他要真的着急,掘地三尺都把她挖出来了。 杭礼接不上话,他跟着寒总多年,的确最了解自己的主子什么心性,多小的事儿必然都是周全考虑过的,不可能见不到她还不亲自找。 估计,寒总唯一随意的一次,就是把杭礼留在身边,只因为他们姓氏相似。但也只有杭礼知道,寒总这所谓的“随意”,是救了他一命。 “我跟同学聚会,晚上九点前我自己会回去!”夜千宠满副情绪的回了一句就挂了,杭礼也拿她没办法。 可夜千宠哪是在同学聚会? 她正坐在台等人,茶的侍者看她坐了会儿,过去问她喝什么,她摆摆手。 侍应又回去了,旁边的女孩凑过来,“你说她什么身份?” 前脚还是在前台哭穷的穷学生,砍价了半天,结果一张口就把茶给包下来了! 侍应挑了挑眉,“这么年轻,长得跟画皮一样,钱肯定从男人身上吸的咯,还用问?” “我也想要画皮一张!”女孩吐了吐舌。 她确实长得太漂亮,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皮肤白得令人妒忌,一双眼更是看得人心神荡漾。 在女性眼里都这么美,异性眼里更不用说。 席澈到的时候,坐在车里,隔着茶窗户看了她好久,尤觉得不够。 两年,恍如隔世,她还是那么好看。 许久。 席澈终于下车,踏着轻缓稳定的步子进了茶,目光毫不避讳,一直就在她身上,近了可见那双樱粉诱人的唇瓣微微咬着,低着头。 她咬唇的动作让席澈眸色紧了紧,兀自挪开视线,拉了椅子坐下,脸上的表情已然变得冷漠,“找我?” 夜千宠突然回神,以为他不会来,看到他清俊的五官,这点了一下头,又叫了侍应过来。 可席澈只看了看时间,俊雅的面庞没有表情,“不用,我只有十分钟。” 她神色僵了僵,又释然,知道他不待见自己,就直接说正事,“慕家,跟你有交集么?” “说重点。”席澈淡漠得都不曾正面看她一眼。 夜千宠抿了抿唇,“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席澈终于扯了扯嘴角,“你哪来的资格?” 一句话堵得她张口结舌。 就那么安静了好久。 “席澈……”夜千宠时隔两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里有着微微的痛,也有歉疚,“我知道你很难跨过那个坎,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谈至此,席澈脸色越是冷了,直接拉开椅子,“我很忙!” 夜千宠看着他离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胸口气息压得有些酸。 她一个人久久坐在那儿没动,茶水换着花样给她上了两三杯。 几小时后,那个越洋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接通,冷清而不耐烦,“别跟我说你们有什么麻烦,我管不了!” 她现在连伍叔身边的麻烦都解决不了! 电话那头的人知道她心情不好,可是急呀,只能硬着头皮。 “叶博士,这事关重大,您稍微留意一下好不?人到南都肯定就这两天了,真丢了可就坏了!”跨越国际的逃犯,要走程序弄回来很麻烦呀! 夜千宠挂了电话,但她也把话听进去了。 大大的喝了一口茶,终于起身离开。 彼时,已经下午六点多。 寒愈处理完公务,拖了一小时才从公司离开,以为到了寒公馆,她会在。 结果,只有雯姨,雯姨说她没回来过。 寒愈铁了心让她闹,委屈既然受了,他也该试着不那么护着她,所以他逼着自己不去管,晚饭一个人吃了。 时间一分一时的过去。 八点,她没回。 九点,还是没影。 十点,寒公馆依旧安安静静。 寒愈手里的文件来回翻了无数遍,还在原来的地方,他终于扔到桌面。 单手叉腰立在窗户边,给她打电话过去。 关机…… “越来越不像话!”男人按掉手机,嗓音压抑。 杭礼去了他的书房,见着寒总名副其实的面色寒冷,低了低眉,声音里带了小心,“寒总,让人去找了,但是都说没见大小姐。” 南都对别人来说很大,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 可对寒愈,就只好比在桌上找一支笔无异,偏偏,竟然找不到? 南都,还有他找不到的人? 杭礼办事,他是知道的,所以,那瞬间,寒愈才体会到这些年没有的心慌。 他习惯了身边随时都有她的影子,哪怕两年出国,他依旧可以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她,如今在眼皮子底下,竟然找不到? “还愣着干什么?”杭礼忽然被吼了一句,下意识的抖了抖。 寒愈是性子冷、脾气傲,但其实很少外露,更少发脾气。 所以杭礼立刻俯身,“是,我再派人去找!” 可惜,杭礼加派人手在南都淘了一遍,还是不见人。 直到夜里一点四十。 寒愈亲自驱车出去找她,看到家里监控后返回来,果然见她回来了。 看清楚她的那一瞬间,男人眸子都沉了,一片寒凉。 她穿着长裙,镂空的腰窝,不规则裙摆。 白皙笔直的长腿凸显着她正值芳华的惊艳,那一张本就绝美的脸仔细打扮过,不再是素面朝天的。 正是因为这样,寒愈的心才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去了哪?”他未换鞋,不褪外套,只迈开长腿一步步靠近她。 声音寒,而沉。 第4章 手心的肉被剜走 夜千宠看了他,打心底里是有些怕的,因为他冷着一张脸。 索性没再看他,只是淡淡的道:“跟同学聚会。” 寒愈面无表情,“哪个同学和你一样有家不用回?” 她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这话让她表情顿了一下,还是看了他,眼里有着受伤,“我知道自己是孤儿,你就算有了情侣,就算想成家,也不用总这么提醒我?” “早知道我就不该回来!”她情绪一起,心酸得眼泪说来就来。 寒愈看不得她落泪,可是他强忍着,不肯过去安慰,就那么立着,一言不发。 夜千宠吸了吸鼻子,“你管我干什么呢?不是不想看见么?继续这两年的不闻不问多好?我不烦你,不吵你,不正是你想要的?太奶奶也不用整天担心了。” 说到这里,寒愈看着她,“老太太跟你说什么了?” 她笑了一下,还能说什么? 夜千宠知道太奶奶严厉,但对她一直还算亲和,因为有伍叔在,也不怎么管束她,但是这一次,老太太是严严正正和她谈话。 所以,老太太始终优雅享受的抿着早茶,可是每一句都很锋利。 她说:“两年前的事,太奶奶知道你委屈,可寒愈付不了这个责,我也不准许,你要什么,太奶奶都能补偿,唯有这个不行。” 夜千宠不明白,她就是喜欢伍叔而已,这怎么也是罪了呢? 老太太看似淡淡的笑,“寒家可以给你一切,疼你、宠你,但你要知道,好锅配好盖,多少好料才能铸就这样一对儿?” 夜千宠知道,她是孤儿,毫无背景。她这个锅盖,那就是粗制滥造,没有好料。 她说:“这不仅是在害你,更是在害他。” “老伍养大的你,你们这种事传出去,寒家怎么在南都立足?你伍叔的威望又往哪儿放?你要拖垮他,拖垮第一集团么?” 甚至因为她的倔强,试图说服,试图坚持。 老太太定定的看着她,“如果我死了,寒愈会怎么怪你?” 那一瞬,她看到了老太太温和劝说背后的坚定和不择手段。 她很惊愕,甚至惊恐,毕竟没有这样与人谈判的经历,尤其是连伍叔都敬重的太奶奶,竟然把话说得这么重。 “胳膊拧不过大腿,千千。”老太太喊她,还是那么的温和,她觉得觉得骨头泛凉,听着她说:“如果你执意如此,太奶奶做恶人无所谓,你离开寒家。甚至我把他逐出门,寒家并非无人继承大统。” 可见老太太是铁了心,也才会在她刚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避开伍叔把她接过去单独训话。 夜千宠是寒家养大的,她能怎么办? 没有选择。 她离不开伍叔,更无法想象伍叔被逐出寒家的后果。 “我不会纠缠伍叔,您放心。”最后她很冷静的给了这句话,“我也不想离开寒家。” 老太太笑了,“果然千千还是懂事的。” 她捏准了夜千宠离了寒家活不了,而且,正常人,谁愿意脱离寒家这层光环庇护?那是财、是权。 “我在问你话!”夜千宠失神,被男人冷声打断。 她抿了抿唇,“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太奶奶?” 然而,寒愈此刻在问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他抬手,拇指狠狠碾过她的唇瓣,扼着她下巴的力道也很重,定在她唇上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穿透的锋利! 指腹沾了她的口红,和她脖颈间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是吻过她的唇,又吻了她脖颈留下的印记…… 寒愈一双眸子都深深的暗下去,胸口被什么狠狠击了一锤,下颚愠怒隐隐浮动,“谁!” “疼!”夜千宠试图躲开他拇指狠狠的搓揉。 也大概明白他在问什么,反倒平静下来,仰脸看着他,“我们早就说过,彼此身边不要再出现别人,可是你不守承诺伍叔!” 她问他,“你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不管她小时候讨要的承诺是还怕他丢弃也好,再领养别人也好,她都很在意。 寒愈似是清醒过来,抚着她唇瓣的力道撤开,定定的望着她。 许久。 男人终于沉沉的一句:“带他来见我!” 这里边有着压抑,有着命令。 可是夜千宠笑了笑,笑得嘴角疼,“我为什么要带他见你?你找女朋友的时候,告诉过我、让我见过么?” 寒愈垂眸睨着她,“我是长辈,是你的监护人。” 她依旧笑着,笑得酒窝里都是眼泪,本该弯弯好看的眉眼此刻看起来令人心疼。 寒愈撇开眼,依旧冷着声,“我有责任替你挑选,剔除一切心怀不轨、不负责任的男人。” 呵,夜千宠笑意更甚。 一张绝美的小脸儿轻轻仰着,“伍叔,你告诉我,这世间谁还能比你更冷情,更不负责任,你忘了那晚怎么吻我,怎么要我的,要得有多狠……?” “够了!” 他陡然打断,甚至无法和她湿红的双眸对视,抬手略微撑着额头,闭了闭目。 寒愈记不清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也正好无法去正视和回忆,每每想提都兀自压下去了。 许久,他才看着她,“那是我的错,我弥补,才更该对你的未来负责,你想嫁,也必须只能从我手里嫁出去。” 她笑得累了,“是你想要娶别人了,不要说我想嫁。” 她说:“我等着,等你娶了伍婶,多孝敬你们几年再嫁也不迟,对不对?” 说罢,夜千宠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拿起她的手包,“我很累,先去睡了。” 她的确已经累到了极致,今天忙忙碌碌的一整天,想求席澈的事没求上,倒是研究所的事烦了一天,总算可以喘一口气。 她知道伍叔今天找了她一整天,但是明显,他也忘了计较这件事了。 回到卧室,她累得直接趴在床上不动弹了,反正口红也被他蹭得差不多没了,正好不用卸妆,就这么睡。 客厅里,寒愈独自坐着,很沉默。 许久才盯着拇指指腹的口红,眸子一度冷郁,那感觉,就像手心里头的一块肉,忽然被人剜走 而他竟然连收起拳头握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 她一定只是与他赌气? 她生来底子好,从不会买这些东西往脸上涂抹,只能是别人送她的。 这个小小的问题,寒愈几乎是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在见到慕茧时,他显然只留意了女人的口红,眸子不动声色的眯了一下,面上依旧儒雅沉静。 可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心里装着一个男人,他的任何一个举动,女人都会留意到。 慕茧知道,他看了她的唇。 挂上了笑,道:“我新买的口红,刚到货,颜色怎么样?” 寒愈目光平和,礼节性的给出了回应,“很衬肤色。”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喜欢了告诉我,该我给你买。” 慕茧整个人都愣了两秒,眼睛里闪着受宠若惊,就算端着优雅和矜持,还是压不住的喜色看着寒愈,“你今天怎么……?” 她了解他,一向都是冷漠禁欲,根本不懂风情为何物,甚至经常对着她也严肃刻板,公事公办的说话。 今天怎么忽然这么细心? 相对于慕茧端着咖啡激动得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口的模样,男人倒是悠然搅着,又淡淡的抿了一口,侧首,一如既往的从容,“怎么了?” 慕茧笑着,又尽量压着矜持,摇头,“没什么!” 片刻,她才继续道:“不过这回你是没机会了,这口红全球也只有5支,已经没了!” 界内都笑称边角料不够只能做五支,其实也恰好提现了它的稀有。 男人听完略微抬眸,“只有5支么?” 慕茧点头。 也就是说,夜千宠手里就是那五分之一。 下午刚要下班,杭礼被寒总叫到办公室。 男人站在窗户边,背对着,没有抽烟,双手插兜,若有所思。 等他转过来,杭礼听到他低低的一句:“看看桌上的口红型号,去查查都谁买过。” 啊? 杭礼以为自己听错了。 查……口红? 他走过去,看着寒总桌面上的照片,是拇指上沾了口红的颜色,这拇指是寒总自己的?他从哪抹的? 嗯,重点是……别说怎么看型号,他连颜色都辩不清楚好么? 杭礼搞不清这算什么颜色? 正红、大红、中国红?听说好像还流行什么姨妈红?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硬着头皮,看了看窗户边的男人,“寒总……就没有,再详细点的资料么?” 总不能他拿着照片去找呀? 男人掀起薄唇,目光扫过来,“有资料还用你查?” 杭礼:“……” 不过,杭礼出去时听到男人说了句:“问慕茧。” 他这才点了点头,“好的!” 等杭礼见了慕茧,他才知道寒总是什么意思。 那会儿,慕茧准备走了,在公司门口他把人家拦下了,还硬凹话题,“慕小姐今天很漂亮!” 慕茧又愣了一下,今天这主仆俩怎么都怪怪的? 然后只听杭礼道:“难怪寒总让我送您回去呢,估计是怕您半道被人截胡了!” 杭礼脸上奉承着,心里瑟瑟默念:寒总,我绝对不是故意给您招桃花! 顺口,他问了句:“慕小姐今天是用了新口红?” 慕茧毕竟是女人,再高贵也是爱美,喜欢被夸奖,也就笑着,“你倒是眼尖!” 杭礼说这颜色好看,衬她的肤色越发白皙精致,也想买一支,就是不知道色号。 慕茧笑了,“杭礼也有喜欢的女孩了?” 杭礼装作腼腆的一笑,实则另外半边脸几乎没表情的僵硬。 慕茧还真把口红色号告诉他了,不过也说了没得买,让他看看别的! 一小时后。 刚把慕茧送回去,杭礼立刻返回公司,顺道上就去了一趟商场,让场部经理看了,只一句话:“总之就要个名单,看谁都买了。” 经理皱着眉,“这……我们市场并不经销,杭先生。” “那也得查,寒总要的!” 寒总的名号果然不是一般的好使,杭礼驱车回到公司的功夫,经理那边就有了消息,因为还没有确切,所以名单里给他列了六个人。 一看名字就知道,除了慕茧,其他清一色全是男性。 名单交到寒愈手里,男人低眉扫了一眼,“六个?” 杭礼略低眉,“那边说精准的名单没看到,所以就给出了六个,但其中五个绝对是没错的。” 寒愈指尖捻着手机,目光扫过那些名字。 很明显,无论哪一个,都不像是会跟她有瓜葛的。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只是个小女孩,交际圈简单无比,除了他,还是只有他。 也因为他这个伍叔,这个商业圈也没几个男人能轻易攀得上她。 目光最后落在“席澈”两个字上。 他指尖轻敲了两下桌面,忽然问,“席卜生的那个长子,是叫席澈么?” 语调不疾不徐,又更像是在思虑。 杭礼点头,“是。但不经常在南都,基本没碰到过,倒是见过几次他父亲。” 那时候,杭礼依旧不明白寒总查口红、又问席澈是做什么。 直到见了大小姐和席澈站在一起,手挽手的亲密。 杭礼愣了愣,刚从车上下来,站在维也纳老宅前,又转身看了看寒总。 也许的错觉,杭礼看过去见男人的侧脸棱角如此锋利,傍晚微冷的风削得他峻脸越发冷漠。可是走近了,又似乎和平时无异? 第一眼,寒愈便看到她了,自然也见了她挽着的席澈。 冷了脸,寒了眸,转瞬即逝的剜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回来了?”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回来,笑着看了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人,“都站着做什么?马上开饭了,进去坐!” 寒愈神色一如往常的沉敛,席澈第一次见真人,自诩佼佼,却及不上寒愈骨子里那种贵族气息,一言一行,矜冷无比。 男人的视线落在女孩脸上。 寒愈忽然发现,他的小女孩长大了,已经不再是一张他看一眼就能琢磨透的白纸。 先是一整天他找不到她的人。现在,他以为还要查席澈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直接带人来见了老太太。 大概只是赌气他身边有了慕茧?他想。 “寒先生好!”席澈率先朝他伸的手,自我介绍,“席澈。” 寒愈身为长辈,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五官冷峻,终究伸了手,启唇,“坐。” 其实老太太见到席澈的时候,心里就明白,这是千千给她的答案,更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定心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 你跟他同居? 其实连夜千宠自己都没有料到席澈会忽然愿意这样,连她自己也都没有任何准备。 可席澈全程随意而自然的体贴,就像真的跟她亲密已久。 坐在沙发上,她挂上了那种看似乖巧天真的笑,看了寒愈,“伍叔,我挑男朋友的眼光是不是很不错?” 寒愈目光很淡,这种问题,他不可能回答。 夜千宠明明看出了伍叔的淡漠,反而亲昵起来。 她往席澈肩上靠了靠,精致的小脸微微凑过去,“我们看着是不是特别般配?”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和太奶奶说的都对,女孩子确实应该找年龄相仿的,因为什么都投机,而且……年轻人性致好!” 性致好? 寒愈终于抬眼,那冷郁的眸子,就像在质问她“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乖巧听话、教养极好的女孩子。 她不会去酒,更不会把这种隐晦的低俗辞语放在嘴边。 “今天算是给我的接风宴,伍叔怎么没带女朋友也过来呢?彼此好好认识一下,多好?”夜千宠脸上的笑跟印上去的一样,一分不变。 而她那种天真乖巧的表象下是什么样的性情,席澈最清楚。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伍叔觉得她还只是个单纯、天真的可爱小女孩。 估计,寒愈真以为,她是随口一提,让慕茧过来,未来的“一家人”认识认识? 倒是老太太笑着道:“是啊,寒愈,怎么没带慕茧回来?我不是通知你了给千千接风,都快是一家人了,多见见是好事!” 寒愈看着管家拿了晾凉的开水出来,习惯的拿了个空杯子。 面上淡淡,“她今天忙。”来应付老太太。 寒愈之所以习惯拿个干净的空杯,是因为夜千宠从小只喝32摄氏度的温水,凉了、烫了她都不称心,会跟他耍脾气。 后来,每次他都要为她调好温度。 换做别人这样的挑剔,寒愈早已置之不理,可是把她娇生惯养着,他就是甘之如饴,甚至她的任何挑剔,久了寒愈便都养成了习惯。 可另一边,管家沈恩手里的凉开水被席澈半道接了过去,语调儒雅平和,“我来。” 继而,席澈拿了她面前的半杯热水,很精准的兑了八分杯,再给她递过去,“试试温度!” 席澈看着她把水贴到唇边抿了一口,顺势转手替她将几缕发丝理到而后,问:“烫么?” 他那一系列动作都行云流水,像是做过了很多年,无数遍,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他对她体贴入微,宠爱非常。 然而,席澈这是第一次。 夜千宠甚至不知道席澈什么时候知道了她的习惯,上一秒是怔愣的。 继而回复如常,摇了摇头,幸福明媚的笑,“刚刚好!你每次都这么厉害!” 大概也只有杭礼看到寒总一手拿着空杯,另一手伸过去接凉开水的动作就那么在半空中悬着,看着席澈对大小姐的宠爱,许久才面无表情的放下杯子。 寒愈握了自己的杯子,力道不受控制的加重,捏得杯壁与指纹挤压泛白。 却也面上稳沉的抿了水,再放下。 “在一起多久了?”男人终于沉声问,没有看她。 夜千宠怕席澈说错话,挽了他的胳膊轻轻扯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我以为伍叔知道呢!” 然后她状似羞赧的低了低眉,“我和阿澈其实……我刚出国不多久就在一起了,我平时都住他那儿……” 听到她说都和席澈住的时候,寒愈眼角蓦地收紧,一双眼底都是压抑不住的愠怒,“你跟他住一起?” 两年? 伍叔越是这样,她越是笑着,“对啊!不过,我们最近闹别扭了,我为了气他,所以才故意跟太奶奶说喜欢伍叔的,他一紧张,这不是已经过来跟我和好了?” 夜千宠微微扬起小脸,那样子,就好像吃定了男朋友的得意。 而席澈也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满是宠溺。 寒愈下颚一度收紧,却也一度克制,但终究重重放下水杯,“你跟我上楼!” 自然是说的她。 夜千宠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看着男人阴冷的脸,“伍叔,你怎么了?” 寒愈睨了她一眼,转身迈步上楼。 她也笑了笑,“我上去一下!” 席澈温和的勾了一下嘴角。 千宠跟着伍叔的脚步上楼,从客厅出来开始,她脸上没了那种天真的笑,一双弯弯的月牙眼只剩温凉。 书房里。 寒愈依旧西装革履,可他抬手扯了扯领带,解了外套纽扣,双手叉腰立于窗户前。 等她进来,才转过来,脸色压抑,“你跟他同居?” “伍叔,你是在凶我吗?”她一双水眸巴巴的,带了些自嘲,又柔弱委屈的望着他,“我都没有了贞洁,你觉得这很重要吗?” “胡闹!”寒愈似乎怒极了,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像一把利刃,直直的对着她。 他从未想过,自己从小带大的女孩,有一天会和别人在一起,而且是男人。 “你才几岁,嗯?”男人深眸紧紧锁着她,“你知不知道男人心思几何?” 夜千宠微微仰脸,“再怎么,最坏也不过跟伍叔一样,不对我不负责?” 这样的话,寒愈竟找不出一个字回答,薄唇抿得锋利。 她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眼眶略微湿红,“伍叔,你以前不会凶我的!是不是现在,你所有的温柔,都只属于慕小姐?” 她那一双眸子,晶莹剔透,干净无辜,泪一流,寒愈多一眼都不忍看,寒着脸转向窗外。 许久,夜千宠忽然听他说了一句,“毕业前,我不准你谈恋爱。” 语调间,带着不容抗拒,是极少对着她用的口吻。 夜千宠忽然笑了,“为什么?” 男人不说话。 她便走过去,很坚定,“我就要跟他在一起,我会嫁给他,会为他生儿育女。我喜欢他,我爱……” “住口!”寒愈冷声。 他不准她把那句话说完,没有细想,只是不想听,甚至显得几分暴躁。 眉峰阴寒无比,“我说了不准!如果他连这两年都等不了,谈什么感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 伍叔怎么会过来? 那顿饭,自然是吃得不欢而散。 寒愈回寒公馆时想把她一起接走的,没想到她竟然要跟老太太住下,这还是头一次她愿意主动留宿老宅。 她确实变了。 男人阖眸倚在后座,棱角分明的脸沉着一层淡淡的冷郁。他一直以为,她离不了他,就算这样冷落,也只会让她乖乖把心思收好、把书念完,不至于把她推出去。 “寒总,要不我一会儿再去接大小姐一趟?”杭礼试探的看了他。 杭礼还是懂他们俩的。 知道大小姐这是气头上,懒得跟他同盛一辆车。 寒愈微仰面,片刻才低低的问:“明天几点汇议?” 车子刚好等红灯,杭礼稍微回头,“对了,那边说是推到下午了,好像是外请的博士有点事来得晚,得稍微等一等。” 要说这个博士面子也的确够大,整个汇议厅都要因为她而把汇议从上午推到下午,除自家主子,杭礼还没见过排面儿这么大的。 所以估摸着应该是个七老八十,好容易才请出山的老前辈。 千宠并没有如她所说一整夜好好留宿维也纳庄园。 过了凌晨十二点,她便独自隐入夜色出了庄园。 席澈的车停在研究所门口,路灯映出车内模糊的轮廓,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孤冷。 她走过去时,席澈开门下车,点了一根烟。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夜千宠看了他。 “你不用知道。”席澈却打断了她,目光透过烟雾落在她脸上,“你只要清楚,这都是你未来要还我的债。” 千宠这才笑了笑,不是白帮的就好,她心里舒服得多! 片刻,席澈示意她上车。 她水眸微疑,“去哪?” “作为你男朋友,不该带你找个住处?”席澈看起来面无表情,但眼底明显是认真的。 男朋友? 不是临时给伍叔演个戏的么? 千宠浅笑,“怕我去酒混?” 然后她摆摆手,指了指研究所的门,“我今晚有事,明天汇议的准备不够充分,连夜赶一赶,你不用管我。” 走之前,席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散漫的捻灭烟蒂,“你伍叔不知道你做什么的?” 千宠没有回答,“你早点回去休息。” 说罢,她转身步上台阶。 席澈靠在车身,目光随着她上了台阶,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目光才慢慢挪向远处。 她这个年龄,这样的拼劲儿,和她平时的娇生惯养丝毫不挂钩,寒愈想不到她在做什么也正常,当初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夜千宠,会和监狱打交道。 次日上午,夜千宠在维也纳睡懒觉,一副睡了一夜还是不醒的模样,囫囵用过早餐后爬上床接着睡。 管家沈恩宠溺又无奈,“大小姐从小就这么爱睡!一点没变,让她睡着!” 家里人一致都知道夜千宠从小懒洋洋的,娇滴滴的,偏生惹人喜爱,都愿意宠着,随她性子来。 然而,夜千宠这会儿一共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睡到下午正好补够睡眠。 下午三点一刻。 千宠被手机吵醒。 惺忪的坐起来,手机放到耳边,“喂。” “叶博士,您快到了么?”那边的人语调小心恭敬。 她看了一眼时间,这才下床洗脸,“半小时后到。” “哎,好好!”得了准信儿,打电话的人瞬间语气扬起,心里有谱了,挂了电话赶紧去复命。 发现男人因为等的不耐烦,从沙发起身,已经在窗边长身玉立,背影挺拔坚毅,哪怕脱下那身军装许多建,仍然依稀可见的威风凌凌。 “伍先生!”那人上前,“人马上就到,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这几乎已经成为规矩,只有纯商业圈的人才会喊他寒总,其他圈子都会尊称为伍先生,至于为什么是伍,好像也没人深究过。 寒愈侧首看来,薄削的唇微动,“有资料么?” 那人顿了一下,一脸为难,“抱歉!从药物切入进行监狱管理,国内还是第一次相关研究,这位博士又比较苛刻,她的相关手记,一般人都不能碰。” 也不敢碰。 所以,只能等汇议上听。 “毛病不少。” 男人冷不丁扔了四个字,没有温度。 那人咽了咽紧张,但心底里也认同。确实,人不大,架子不小,要求不多,可是毛病不少,但是没法呀,世界稀缺,要请她的人都在排队! 他们能请到简直跟小树苗被雷劈中一样的概率低,不小心伺候不行。 一直到四点整,汇议终于开始。 千宠捏了手记往会议室走,快到门口,恰好会场负责人端着个杯子出来,脚步匆匆。 她瞥了一眼茶水,随口一问:“还没布置好?” 负责人一抬头看见她,赶忙停下,“叶博士!” 千宠颔首,看了杯子,“给我换水去么?” 她挑剔温度,怕是放凉了。 然而,负责人摇头,道:“不是,您的已经换过了,这是给伍先生换杯咖啡,他不喜欢喝茶。” 伍先生。 千宠心里“咯噔”一下。 “哪个伍先生?”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回来,问。 负责人很是无奈,“南都伍先生,也就那么一个!”又道:“您快进去,伍先生等您也不短时间了!” 可千宠哪还能再进去。 她这会儿一手捂了胸口,看着手里的本子,脑子里迅速急转。 伍叔怎么会过来呢?这跟“第一集团”八竿子打不着的研讨会,他来干什么?而且,伍叔不是避讳这一行么? 要让他知道她在接触,非把她腿给卸了! 寒愈在席间落座,长腿看似优雅交叠,但实则已经看了几次腕表。 抬头,目光终于往会议室门口看去。 正好看到一个来回走趟儿的身影,半截裙角一闪而逝。 男人却下意识的皱起眉峰。 转眼,又见人去台前主位上的杯子试了水温,看样子又要换一杯水了,表明是个对饮水要求苛刻的人。 下一秒,寒愈忽然起身,迈开长腿从侧门走了出去。 杭礼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只得赶紧跟了过去。 藕白色的裙角转弯离开,寒愈脚步便迈得宽了些,绕过侧厅,不见人影,薄唇微抿,不过两秒,又抬脚出了研究所大门。 第8章 有了女人就不管她了 千宠快步下完阶梯,但是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杭礼快步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往侧门出去又往正门转弯过来的人影,“唉?”了一声,那不是大小姐么? 下一秒,寒愈已然立在了她面前。 面无表情,盯了她大概两秒。 她倒是笑了一下,又拾起这些天对他的冷淡态度,“伍叔拦着我干什么?” 寒愈终于薄唇微动,“在这儿做什么?” “千千。”席澈的声音忽然就那么恰好的从她身后响起,正一步一步走过来,手里拎着个袋子。 很自然的看了她,语调很平,又带了些宠溺的样子,“我结个账的功夫,你倒是跑得快!” 夜千宠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笑得一双眉眼都是弯弯的,弯得很是虚假,酒窝深陷,就是不见说句话。 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 寒愈看着她挽上席澈的臂弯,并没有考虑许多,伸手便将她的手拿了下来,表情淡漠,“我说过的话,你最好记一记。” 眼看着男人忽然改了主意,带着她就要上车。 夜千宠和杭礼都急了。 杭礼:“寒总……汇议?” 她自然也急的是这个,这时候走了,又要放鸽子。 可寒愈冷着调子,“让他们做一份资料报给我。” 然后把她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席澈站在那儿,眼神黯淡,又带着一些玩味,他看得出来,寒愈多一分钟都不乐意他的侄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夜千宠被带去了“第一集团”总部。 伍叔把她扔在办公室,他该忙什么就忙什么,让秘书把吃的、喝的,杂志、笔记本电脑全给她伺候上。 俨然,还把她当做一个爱吃爱玩的小女孩。 而他两次进出都是绷着脸不跟她说话,也不知道跟她生什么气,该生气的难道不是她么? 不过夜千宠也算享受。 两个会议的间隙,她趴在沙发上看杂志,秘书进来汇报工作,她的注意力不自觉的就落到了伍叔身上。 男人正襟危坐,听着秘书说话,目光低垂,落在面前文件上,只偶尔“嗯”一声。 她索性撑了下巴。 伍叔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如古钟晨鸣。 伍叔的侧颜一直英峻冷硬,禁欲又迷人。 他翻了一下文件,夜千宠看到的,只有他的骨节分明,指节干净修长,她见过那么多男士,谁都比不上! 恍悟间,她才终于听到男人吩咐秘书:“替我备一份礼物,慕小姐生日。” 男人依旧是俯首阅案的,说完也没看秘书一眼。 倒是眉峰轻蹙,朝沙发这头看过来。 因为夜千宠手里的杂志到了地上,半掉半扔,她现在脸色也很难看,原本痴迷出神,此刻一双眸子盛满酸涩。 他这样对着秘书吩咐,说明慕茧跟他在一起,已经是众所周知。 可是反过来一比较,差别真大!伍叔从未带着她正式出席什么公众场合,别人知道的,只有她的姓名。 “你出去。”寒愈沉声。 秘书略欠身,提醒:“寒总,十分钟后开会!” 男人点了一下头。 夜千宠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 “去哪?”寒愈看着她。 她收拾着杂志,一言不发。 起身要走的时候,才被伍叔扣住手腕,将她带了回去。 寒愈眸子很深,映着她清浅的眸子,心头会不自觉的放软,却还是冷着声,“今天就待在这儿。” “卫生间也不让去么?” 她挣脱他的力道,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总裁办这一层的职员几乎都知道今天寒总养的那位大小姐过来了,都想看看长什么样,毕竟一直都只是听说,寒总把她保护得太好,只闻其名。 夜千宠走过长长的走廊,自然能感觉到那些好奇的眼光,于是索性转弯进了电梯,上顶楼天台去。 这个天气,天台有些冷。 她想起了去国外后的两个生日,伍叔没问过她,也没送什么像样的礼物。 而这些日子,他一定是忙着跟慕茧建立恋情? “嗡嗡!”的手机震动。 她看了一眼,缓下心口的哽塞才接通,“喂?” “叶博士,寒总那边说要一个全面的汇议汇报,这怎么弄?” 夜千宠气头上,嗤了一句:“他要我就给么?” 那边的人顿时噤声,没由来的想起,寒愈养的那个小童养媳是不是也姓夜同音?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毕竟娇惯的大小姐跟这个叶博士气质不挂钩。 “还有,为什么这个研究会有寒愈参与?”她质问。 那边的人笑了笑,“叶博士,您是搞研究的,可能不懂后续的运作,研究出来,得有人投资不是?这投资不光要有钱,没点背景底子,在这一行是投一千赔十万!” 她听这些也烦,懒得再问了,只道:“弄完给你们发过去。” 第9章 你会跟她结婚吗? 挂了电话。夜千宠往后瞥了一眼,没转身,只继续往边上走,“看什么?你可以下去告诉他,我想跳楼。” 杭礼吓了一大跳,赶忙从墙侧显身出来,“大小姐,这可不能开玩笑!” 她柔唇轻轻弄了一下,索性轻轻一跃,坐在了楼台边缘。 杭礼看得神经一紧,真怕她不小心翻下去,“……大小姐?” 夜千宠微微侧首,审视着杭礼的紧张,这种表情她要是能在伍叔脸上看到得多好? 想着,她脱掉鞋,动作很漫不经心,又很认真,杭礼都不敢说话了,瞪着她,“你要干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又举起精巧小足,“我脚踝是不是很漂亮?” 杭礼哪有空欣赏?更没那胆子欣赏,只求着她赶紧下来。 这大冷天的,她一双脚受冻,寒气上升病了可怎么办? 可是千宠不疾不徐的晃着双足,清傲的颔首,“你站那儿,再过来我就转过背坐。” 杭礼立刻站定,“我不过去大小姐!” 只听她继续道:“我问你问题,你不回答,我就跳。” 她说这话时,清绝的小脸认真又充满威胁,是那种肆无忌惮的威胁,捏准了杭礼会顺着她,毕竟连她伍叔寒愈都事事顺着,除了找慕茧以外。 杭礼忙不迭点头,“我一定回答!” 夜千宠晃着脚,“伍叔今晚陪慕茧过生日?” 杭礼点头,一点没犹豫,“对!” “几点?” “这……” “几点,别让我问第三遍。”女孩倨傲睨着。 杭礼抿了抿唇,“八点一刻……” “地址,桌号。” 杭礼觉得,寒总肯定会训他,毕竟他和慕小姐每次在一起,都是很隐秘的,不过想一想,跟大小姐说好像也不算透露隐私? “华茂国际,房号801。” 八、一,八、一,全是八和一的组合,还定了房间,呵! 那是她生日号,不是她慕茧的! 他给慕茧庆祝生日,凭什么侮辱她的幸运数组? 夜千宠盯着杭礼,“你主子就是个混蛋,是,还是不是?” 啊? 杭礼不敢回答了。 眼看着她曲起腿要站到上面,杭礼赶忙点头,“是,寒总是混蛋!” 女孩这才笑了一下,又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眸子里闪过俏皮,“我录音了!” 末了,她扬起下巴,“帮我穿鞋,我下不去了!” 杭礼犹豫了会儿。 其实,出于保护她,以往寒总是不准许别人和大小姐太亲近的,尤其男性。 夜千宠不耐烦了,杭礼也就走了过去。 她今天穿了刚及踝的小靴子,因为她的脚码小,鞋子也就显得小巧精致,很漂亮! 杭礼手笨,套了半天穿不进去,冷不丁听到她冲他身后喊了句:“伍叔!” 手下一顿,杭礼蓦地退了距离,站直了转身过去。 可是身后哪有人? 那头的女孩看着杭礼被捉弄成这个样子,笑得一脸灿烂,“杭礼你怎么这么怕他?伍叔吃人么?” 杭礼面红耳赤,但也绷住面子扫了她一眼,“并不好笑,大小姐!” 千宠收住笑,“好了,不逗你了,快给我穿上,冻死了!” 她刚说完话,抬头,脸上的笑却猛的一僵。 说曹操,曹操真的来了。 寒愈原本面色如常,可是见杭礼伏在她面前,一手握着她玉足,脸色在慢慢阴下去。 千宠抿了抿唇,把手往回缩了缩。 复又看向那头的男人,“……伍叔。” 杭礼低着头把她的小脚塞进去,听到她喊人,还嗤了一句,“别动了大小姐,进不去!” 可她还是扭着脚踝,想让杭礼起来。 毕竟那个角度,好像有点不合适…… “杭礼。” 男人沉冷的嗓音响起。 空气忽然凝固了两秒。 杭礼手里的动作也一僵,这么冷的天,只觉得背后冷飕飕。 硬着头皮,杭礼转过身,没敢看男人冰封似的五官,“寒总。” 没听见男人出声,杭礼才抬头,发现寒总正死盯着他刚刚握过大小姐脚踝的那只手,他便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终于,寒愈从杭礼身边迈步错了过去。 脸色依旧不好,看着坐在那儿的女孩,“下来。” 夜千宠反而往外蹭了蹭,男人眼角边倏然紧了紧,嗓音也多了强势的命令,“过来!” 他伸着手。 她却盯着他不动。 对视久了,还是她软了下来,一双眸子盛满委屈,“你跟慕茧,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今晚可是定了房间的。 寒愈没有回答,只是把她从那儿抱了下来,然后抱着她转身离开。 杭礼赶紧捡着她的小皮靴跟上。 她一直盯着伍叔的脸,盯着他冷硬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你会跟她结婚么?” 寒愈依旧不回答。 把她带回办公室,让杭礼退出去。 他那么尊贵,夜千宠就看着她在沙发前蹲下,没有立即帮她穿鞋,宽大的掌心捂住她被冻得冰冷的脚心给她取暖。 她的脚很小,鞋很难买,基本都是寒愈让人订做,而他掌心宽厚温热,两个手很轻易就能把她一双足裹得严实。 片刻,才听男人冷不丁开口:“女孩子脚不要随意让男人碰。” 嗓音醇沉,平凡淡然的样子。 夜千宠笑了一下,“伍叔不是男的么?” 他抬眸,笃沉,“我是伍叔。” 像强调,更像解释。 她不以为意。 但是说实话,其实她真的不习惯被碰脚,很敏感,尤其伍叔碰她,成人礼那晚那种难以言喻生理感觉钻了出来,她把脚收了回来。 寒愈倒也没再继续,看着她穿鞋,道:“晚餐杭礼陪你吃,我有事。” 她知道,陪慕茧嘛。 但陪不陪得成,还得看她心情! 寒愈七点多才结束公务,去酒店的路上却被研究所一个电话叫了过去,说是汇报案不能带出研究所,这是那位博士坚持的,而且一定要他今晚去过目。 夜千宠掐着时间,确定他到了研究,她转头去了华茂国际大酒店。 直接找了经理,义正言辞,“寒先生的晚餐取消,房间留着就行!” 经理狐疑的看着她,“您是?” “他秘书,就是打电话让你留餐位和房间的那位。”说着,她随手就拿了秘书的工牌,给经理仔细看。 取消了餐位,夜千宠直接去房间,悠然等着慕茧过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 惩罚她,疼却是他来受! 夜千宠许久才从华茂国际酒店出来,没想到慕茧居然还没走,正好就跟她在门口“碰到”了。 “你真喜欢你伍叔?”慕茧忽然这么问,眼神里有着克制隐忍。 她只是微仰脸,不搭话。 “如果真喜欢,那我更是在救你、救寒家,所以你怎么使坏都没用!我不会让你如愿!”慕茧刚刚没戳破她,现在却开门见山。 千宠微微挑眉,夜里清凉的眸子望着她,看来伍叔是对她说了什么重话,狼狈成这样,竟然在门口守这么久就为了给她下战帖? “哦。”半晌,她才淡淡的应了一句,从慕茧身边走了过去。 慕茧手心紧握着,盯着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纯真无线,实则邪恶鬼胎、堵心至极的女孩,如果不是她,她拿下寒愈不会这么难! 夜千宠回的是寒公馆,进门就看到了客厅里的男人,可是她视而不见的转脚上楼。 怪的是伍叔竟然没叫住她? 但是第二天一早,伍叔在桌边等着她。 男人正襟危坐,目光落在报纸上,永远那么沉敛平静,别人觉得他冷漠寡淡,雯姨倒是觉得文质彬彬也挺适合先生的! “不用给她摆餐。”雯姨刚要把餐具放在大小姐面前,男人忽然沉声开口。 然后慢条斯理的叠好报纸放在一旁。 夜千宠坐在那儿看了他,不明所以。 终于听他问:“回来第二天,你去哪了?” 他那双眼紧紧的锁住她,以至于夜千宠顿时败了大半,在外面撑起来的那些镇定全无,飞快的垂了一下眼眸,“没去哪。” 男人也不急,优雅喝了一口汤,“没去哪,总有个容身的地方?” 看他那样子,好像她不说实话,今天的早餐就别想碰。 餐厅就此安静下来。 她敌不过伍叔这样的气势压迫,终于一把拉开椅子,“我不吃了!” “站住。”他低低的嗓音,声色间已经染上了严厉,“坐下!” 夜千宠倔强的立在那儿一动不动,连背都没转。 下一秒,抬脚又要继续走。 可是被身后掠过来的力道扣了手腕,一言不发,只忽然将她带离餐桌,一路进了客厅。 男人依旧内敛的表情,看似面不改色,可却一撒手直接将她扔到了沙发上,眉宇间染了几分锋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仰着巴掌大的脸,怔愣于伍叔忽然对她的粗鲁,手腕折进沙发里,正犯疼,她却盯着他。 一夜的时间,寒愈足够查清楚她那天去了西关监狱,见过慕茧的那个亲戚。 她竟然敢去西关监狱,敢对乔正起心思? 这是犯法犯罪! 夜千宠终于笑了一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应该每天只看看书、逛逛街,这才是你理想中的小公主?” “可以!”她坐起来,“让慕茧离开你,我就什么都不做!” 杭礼拿着手机从外头进来,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正在挨训的大小姐。 还是道:“寒总,乔家找您!” 说着递上电话。 寒愈当着她的面接的,而且是免提。 电话那头是乔正的父亲乔鸣。 乔鸣曾经也是风云人物,对寒愈这样的晚辈不至于拿出骨子里的敬畏,反而盛气凌人,“寒先生,突然打这个电话,希望没打搅你早餐,可乔某实在食不下咽,我想知道你对犬子下手是几个意思?是我外甥女惹寒先生不高兴了?” 寒愈眉目深冷,目光落在千千脸上。 夜千宠撇过脸,不说话。 她那天去西关监狱的时候可不知道乔正是慕茧的表哥,根本纯属巧合! 片刻,寒愈才温吞的调子回复:“不好意思,误会一场。手下人不懂事,但既然让乔老担了心,寒愈一定上门致歉。” 他说“手下人不懂事”的时候,杭礼已然微微弄了眉宇,懂这个意思。 寒总最宠大小姐,这种事当然不会累及她。 挂了电话,寒愈褪了外套,又抬手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露出一截坚实有力的臂腕。 朝杭礼摊开手,“鞭。” 夜千宠终于蓦地抬眼,眼里有了害怕,“你要干什么?……居安!” 看着杭礼去取了客厅里供着的鞭子,她冲了过去,“你不准拿!” “雯姨,把她拦下。”寒愈嗓音沉重,面无表情。 然后接过杭礼递来的鞭子,在上头一颗一颗的把小细钉按上去,一共安了8颗才停下,复又递给杭礼。 而他转过身,抻了一下衣袖,双臂便撑在了沙发后背。 薄唇轻碰,毫无温度的一个字命令杭礼,“打。” 杭礼紧了紧鞭子,深呼吸,还是扬手一鞭子落了下去,声音极响。 “啪!”一下,夜千宠几乎看到了伍叔身躯骤然紧绷,又咬牙忍着。 两鞭子下去,男人侧脸下颚隐隐浮动,她看得一清二楚。 雯姨把她按得死死的,她拼了命也动不了几分,“你放开我!……放开!” “不要打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用这样的方式惩罚犯错的她,心里疼得在发抖,“别打他了杭叔叔,我求你了!” 她平时都不叫杭叔叔的,只有有求于他才这样。 “我错了!伍叔……我错了!我不该任性,不该让你丢脸……”她哭得失声。 八个鞭子打下去,雯姨看着先生露出一截的臂腕青筋腾起,终究是放水松开了大小姐。 千宠一下子扑了过去,差点挡了一鞭子,杭礼及时收住了,自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伍叔白色衬衫上隐约的都是红痕,她不敢下手去碰,手足无措的哭成一个泪人,又死死咬着唇盯着他。 她讨厌这样的惩罚方式! 极其讨厌! 可男人依旧面色不改,转过身,又慢条斯理的系好袖扣。因为扯到后背而眉峰拧了一下,下颚越发绷得紧了。 未几,才看了她,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沉,“我气的,不是你任性胡来丢我的面,也不是要我屈尊降贵去和乔家道歉,你懂么?” 看似还和以往的宠溺一样,却无比的残酷。 她记得的,上一次她犯错进青教所,很多年了,那是伍叔第一次用这种方式。 惩罚她,疼却是他来受! 他要求她永远远离那种地方,更别说监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 有一种霸气叫伍叔 她害怕到撕裂的哭声没了,鞭声也停了,那种剧烈的气氛一下冷寂了,夜千宠缩在地上,眼泪还没停,谁也不让碰,雯姨过去也被她狠狠甩开了。 寒愈系好袖扣,在她身边蹲下,修长的手指挑开她凌乱的长发,露出她一张脆弱潮湿的小脸,心头也跟着疼。 声音依旧低沉好听,“只要你好,伍叔不疼。” 夜千宠眼泪又一次唰的落下,无声息的咬着唇。 寒愈轻叹了一声,忍着后背的不适,稳稳的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指腹仔细的替她擦拭一脸的潮湿,一点一寸的擦,耐心而温和。 他知道这是对她最有用的方式,她刚刚对他的称呼从“居安”变成“伍叔”的时候,寒愈更知道她心里的疼。 他竟然在庆幸,小女孩没有因为长大,没有因为有了席澈这个男朋友而把他的位置抹掉。 寒愈让她的脑袋搭在自己臂弯,像一只病了的奶猫,只是他臂弯的衬衫转眼就被打湿了。冰凉凉的触感从臂弯静脉一路回流到心坎里,冷得胸腔一缩一疼。 声音不自觉的再柔了一分,“去吃早饭,嗯?” 夜千宠不说话。 杭礼把八颗小钉子拆下来,又把鞭子供了回去,这才恭谨的垂手而立,道:“寒总,我去准备给乔家的见面礼。” 寒愈没搭腔。 杭礼欠了欠身,转脚出去了。 他怀里的人终于闷闷的出声:“就不怕,总有一天你这招也会失效,我不会再心疼你!” 寒愈抚在她背上的指尖僵了一下,好久又轻轻落下。 可夜千宠忽然从他怀里抽离,他的手落了个空,愣愣的停在那儿,只听着她快步跑上楼梯。 许久,寒愈悬空的手颓然落在沙发边缘。 而后力道在不断收紧,那张原本食古不化的峻脸染上压抑。 “其实……大小姐也长大了,先生跟她讲道理,她一定听的,从小她最听您的话了!”雯姨在一旁看着他背上的鞭痕跟着心疼。 “大小姐心善,打在您身上,疼在她心里,更气您这样伤自己,您……去哄哄?” 寒愈从沙发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猛,胸腔蓦地一个空落,脚步晃了一下,嗓音压得更低,“你不了解她。” 她倔起来,连他都没有办法,怎么讲道理? 语毕,寒愈伸手去拿外套,刚要穿上,又似乎如梦初醒记起来衬衫后背估计烂了,自顾落寞的一句:“是该换一套。” 然后捏着西装外套,依旧迈着从容沉稳的步子上楼,换掉有些狼狈的衬衫,换了一套深黑色西装。 再下楼,又是那个滴水不漏、高高在上的第一集团总裁寒愈。 “给千千送早餐上去,别让她饿着。”男人低低的嘱咐着,“她血糖低,如果不吃,记得泡好糖水。” 雯姨点着头,“我都知道的,先生!” 这么多年了,大小姐什么习惯、什么毛病,雯姨当然也十分清楚。 不过清楚归清楚,但是对付起来,很多时候雯姨着实拿她没办法。 这不?一个早餐,大小姐果然一口没吃,只能一趟趟的端糖水去放在她房间门口,总算她是喝了一杯。 寒愈去公司之前,先去了一趟席氏集团。 这么一号人物忽然驾临,前台有些慌,不敢放行,但又不敢不放。 倒是寒愈通情的一句:“我在这等,劳烦你们席少下来一趟。” 而后,男人站在了席氏公司大厅一侧。 挺拔凌厉的背影,双手插进兜里,没有显得轻佻,反而透着一言难尽的迷人魅力。 前台端过来的咖啡寒愈一口没碰,一直到席澈终于露面。 “不好意思,在开会!”席澈走过去,没什么拘谨,朝他伸了手,一边问:“寒先生找我是……谈公事?” 意外的是,这一次,寒愈没有像在维也纳老宅一样给他面子,他没有伸手回握,双手从兜里抽出,抻了一下裤腿后直接落了座。 席澈眉头弄了一下,终于明显感受到来自男人身上的敌意。 他倒也无谓的坐了下来,问:“有关千千的事么?” 寒愈眉峰略低,漫不经心的挪好咖啡杯,杯把和他垂直九十度。 然后搅了搅,勺子又一寸不差的摆在距离杯子一点八厘米的地方。 像一种仪式,最简单也最隆重,可最后却没有品尝。 男人薄唇微动,“你和千千并非真情侣,我希望你离她远一些。” 席澈笑了一下。 “席少比她年长,社会气重,但她还小,我不希望她沾染一丝一毫不干净的风气。”寒愈依旧沉澈的语调。 席澈终于笑道:“千千二十了寒总,去一趟西关也没什么?” 寒愈终于掀起眼眸,冷冷看着席澈,“席少是说,她一个女孩子去污秽戾重的监狱,反而理所当然?” 席澈也不反驳,只是问:“寒总就不想知道她去做什么?” 哦对,席澈想起来她说过,她伍叔严令禁止她跟少管所、青教所、拘留所乃至监狱这类的机构打任何交道。 “或者说,我很好奇,寒总为什么那么怕她接触这些地方?”席澈问了一句。 这一句,寒愈脸色已然阴冷,眉峰深壑间的压抑,好似从阴曹地府染过的冷戾,可见他多么的避讳这个话题。 可他的嗓音好似一如既往的从容,“我这个人,喜欢把任何事做到称心顺意、赏心悦目,就像这杯咖啡。” 咖啡依旧保持着他仔细摆过的角度,确实赏心悦目。 然后他看了席澈,目光坚毅,“你离开她,或者席家离开南都。” 这样,他才顺心。 而这一点,不容席澈不信。 当年夜千宠不小心进了青教所,等她出来之后,整个青教所被搬离南都,其中地址搬迁、人员变动,所有的花费寒愈二话不说,全部承担。 他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改变她的认知——那儿没有什么青教所,只是一个公园。 所以,假以时日,也许会这样——南都没什么席家,她和席澈“合伙”去西关捣乱的事不复存在。 总归一句话,他决不允许她和这一类、这一行有任何沾染。但凡有了,他就会抹得干干净净,不计代价。 第13章 有一种脆弱也叫伍叔 可即便这样,席澈还是笑了,他以前只听说恶婆婆想尽办法让女人离开自己儿子的,今天居然轮到他被人驱赶? 但,他的确不敢拿整个席氏开玩笑,那是老头子的心血不是他自己的。 “我只能保证,以后不会带她靠近类似的地方。寒总自己也说了,我和千千还没到真正男女朋友关系,也谈不上离开?” 说白了,席澈就是仗着夜千宠离不开自己。 寒愈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出了席氏,一路上寒愈未曾开口,淡漠的坐在后座。 终于在车子进了第一集团门禁后,杭礼听到男人沉声:“查查席氏未来一个月的重要商业活动。” 杭礼听明白了的,不过也皱了皱眉,“其实,席澈在公司里只能算一个闲置,都是他父亲在掌管,对付席氏好像并不是最直接的方式?” 男人理了理领带,弯腰下车前淡淡一句,“他不是孝子么?” 杭礼思绪转了转,好像也很对! 停好车,杭礼小跑进了电梯,电梯启动后,他犹豫着敲了敲笔挺立着的男人,目光带几分担心,“寒总……” “说。” “我当时用了不少劲儿的,您后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结果寒愈直接无视他这句话,电梯一到,就面无表情的出去了,只嘱咐他尽快把席氏未来一个月的商业活动发给他。 也不过两小时,杭礼觉得都不用查一整个月的重要商业活动了,一个足矣。 “下个月总华商会理事换届,知情人说席卜生势在必得。”杭礼道。 寒愈端坐在办公椅上,因为鞭伤,背部挺直着靠不下去,杭礼说完,他才拉开椅子起身,顺手伸向办公桌右手侧抽屉。 原本想摸一支香烟,却只摸出了一颗糖。 男人略低眉,眼神顿了一下,把糖放了回去,抽烟的念头也打消了。 薄唇微启:“都谁支持他?” 杭礼摇头,“目前不清楚,但是也好查,要真想扼住席氏咽喉,给席卜生这件事弄几个拦路石就足够了。” 好一会儿,寒愈点了一下头,“你去办,见势行事。” 那意思,就是只要席澈配合了,席卜生这事就不干涉,他那么个孝子,父亲竞选受阻就必定明白是为什么,理应知道怎么做。 “那……给乔家道歉的事?” “不冲突。”寒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眉峰微郁。 中午了,心里记挂着她到底吃没吃饭。 杭礼看出来了,“雯姨说大小姐喝了糖水,不过不肯吃饭。” 果然男人皱起浓眉,又一言不发。 杭礼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去准备晚餐登门致歉的事。 慕茧接到杭礼的电话,显得很意外,甚至是惊愕,拂开化妆师站了起来,“阿愈说要我一起过去,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表哥乔正在监狱里被人在食物里投毒,慕茧听舅舅说了个大概,说寒愈会亲自去乔家,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还愿意带她一起? 这算不算见家长? 她还以为,寒愈会跟她提分手的。 杭礼笑了笑,“这种事,我怎么敢做寒总的主?” 慕茧生日那晚杭礼没跟着,所以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之后反正没听寒总提过慕小姐。 电话这头,慕茧点着头,“好,我一定准时过去!” 挂了电话,她看了化妆师,“通告推到明天,你给我重新化妆,要端庄含蓄,别太浓了……衣服重新挑。”又道:“我自己挑。” 化妆师看出了她有些激动,虽然平时的高冷也有,但明显不是很淡定,这种状态并不多见。 乔家的晚饭准备得很丰富,借着机会,说也给慕茧补一个家庭式的生日。 所以,不光有乔家人,连慕茧的母亲都在。 对此,慕茧略微担心,怕寒愈不高兴,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全程态度谦和,俨然就真是来道歉的。 当然,酒肯定是少不了,无论哪个比他年长的请杯他都爽快的喝。 甚至还亲自给慕茧倒了半杯,“这个生日没陪你过好,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满足你。” 慕茧愣了一下,然后笑,“哪有?挺好的,而且你都送过礼物了,我很喜欢!” 慕伯母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寒愈,张口大概是想提什么时候把婚事提上日程,毕竟他们也磨合一年多了。 可是还没张口,慕茧暗地里阻止了。 正当乔鸣觉得今晚寒愈能来,说明这个人情他欠定了乔家的时候,寒愈忽然朝他举了杯子。 而后一如既往不疾不徐的嗓音,道:“令郎的事,我让人仔细查过了,食物里其实没有毒,是他吃的食物相克,恰巧手底下的人去过,误会一场。” 末了,薄唇微微弯了一下,看似平易近人,实则眸子里凉得很,“但我依旧值得走这一趟,毕竟乔先生也把慕茧当掌上明珠宠着,我不能让她觉得被忽视。” 说到底,那意思,就是为了女朋友。 挺大的一件事,他轻描淡写的两三句就挪到了男女感情上,两家长辈肯定喜闻乐见。 但话说回来,哪天他若是要翻脸,也容易,儿女情长嘛,谁也说不上个准数。 果然乔鸣哑口无言,只能陪着笑。 寒愈有话在先,他这个舅舅把慕茧当掌上明珠,所以他能怎么办?他若不高兴,可不是显得不宠慕茧、不关心她的终身幸福? 慕茧再大家闺秀,毕竟也是个普通女人,寒愈这种独特的情话听得她心里无比欢喜,接下来活跃气氛的事,基本都是她来。 一顿晚餐顺顺利利。 寒愈饭桌上立了威,可是走的时候也把每个细节讲究得很好,只当一个晚辈,谦逊温和的跟乔鸣握手道别。 真可谓软硬兼施,恰到好处的滴水不漏。 不过杭礼觉得寒总今晚喝得有点放纵,估计是心情压抑的缘故,他今晚是真有点贪杯,该喝的不该喝的都喝了。 这不?一上车,寒总都不顾后背的伤,直接阖眸微仰脸倚着。 刚碰到座椅背,寒愈眉峰拢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一马平川的沉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 如果非要选,我选他 回到寒公馆的时候,雯姨在门口候着,伍先生一靠近就闻到了略浓的酒精味儿。 但寒愈没让人扶,还算稳当的进了客厅,褪了外套,“她还在楼上?” 雯姨点头,“今儿大小姐没出过门,不过中午倒是吃了点东西,这会儿也不知道睡了没有,先生要去看看吗?” 寒愈没回话,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踩上楼梯。 他今天没法爽快的洗澡,回到卧室只简单换了衣服,肩侧抵着窗户站了一会儿,大概是想抽一支烟。 但火还没点着,就改变主意去了她的房间。 寒愈还以为她不会爽快的开门,没想到只敲了一下,她就过来开了门,站在里侧冷静的盯着他。 “晚饭没吃?”他酒后的嗓音越是低沉而沙哑。 夜千宠仰脸看着他,“说不让我喜欢你的是你,去为难席澈的还是你,你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席澈没必要瞒着她,就当是告状也没什么不能做的,毕竟再小的事到寒愈这儿就都不小了。 他声音都没有过多的起伏,“我说过的,等你毕业后再谈。” 她坚定而倔强,“我已经成年了!” “我没办法没有席澈!”夜千宠语调略微提高,“除非你想逼死我。” 寒愈原本无恙的眉宇倏然蹙了一下,“你说什么?” 自然不是没有听清,只是他没有想过这种话竟然会从她这儿说出来。 没了席澈,她就活不了? 男人脸色起了几分阴沉,“我不过找他谈几句话,就是要逼死你?什么时候你的生命成了别人的支配?” “我就是乐意被他支配。”她心口不一,只要伍叔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什么话她都能说出来。 她需要席澈,这是事实,所以绝对不能把席澈往伍叔枪口送。 面对油盐不进的男人,夜千宠所能想的办法,只有硬碰硬。 “这两年,你扔着我不管,是他一直照顾我!”她甚至往前挪了一步,大有一种英勇就义的姿态,“如果你非要动他,甚至席家,那就先把我赶出去。” 寒愈依旧那样温稳的立在她卧室门口,看似还是那样的淡然从容。 一双墨眸却轻轻眯了一下,嗓音沉暗,“千千,你在威胁我。” 夜千宠没有去看他的眼,身侧是后略微收紧,就是威胁了,倔强的梗起脸,“如果你非要我二选一,我现在一定会选席澈,你要不要试试?” 她说选席澈的一瞬间,男人眸子里的黯淡一闪而逝,却又清清楚楚。 他一手带大的女孩,多少次说没了伍叔她就活不了的女孩,竟然一转眼信誓旦旦的舍他取别人?你说讽刺么? 夜千宠也看不得他眼里的那种痛,撇开视线。 正好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她几步过去就接了,然后一双漂亮的眉皱了起来,忽然转头盯着门口的男人。 “你对席澈做什么了?” 是那种质问的口吻,定定的看了他两秒,比刚刚任何时刻都认真,“伍叔,席澈如果真的在你手里出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叫的是伍叔,而不是任性而亲昵的居安,或者伍哥。寒愈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第15章 神秘人壹号 “你去哪?”男人嗓音在她身后越发的沉了。 那里边甚至有着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慌,就好像意识到她真的随时可能离开他,而不再是他所笃定的那样,以为她离不开自己。 夜千宠捏着电话就匆匆的要出门。 被他拦着也只是气哼哼的一句:“席澈出事了,我还能去哪?” 寒愈终究是拧了眉,他再怎么也不是个小人,有没有对席澈下手他心里坦荡。 可是偏偏这么巧,夜千宠心底里下意识的就咬定了是伍叔派人做的,除了她,谁去看席澈都没用。 手腕被他紧紧扣住。 她回头看着他,刚要说什么,竟然听他沉沉的一句:“我送你。” 寒愈眼底有着无奈,他大可以无视她的焦急和愤怒,把她扔进房间里关着,席澈死活与他无关。 可他终究是不舍真的让她伤心。 无论席澈遇到了什么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正好一路跟着过去不是最清楚? 但是到了楼下,杭礼无论说什么也不准他跟着去了,“寒总,你的后背得处理,我送大小姐过去一样的!看天气马上又要下雨,你喝了酒,不能再出去吹风了。” 这些个理由,平在平时寒愈是不可能理会的。 但偏偏杭礼把能说的借口全说了,必然有原因,他便深深的看了杭礼一眼,最终立在门口,看着她上了车。 夜里起风了。 夜千宠自己也知道刚刚对着伍叔说的话很重,所以这会儿皱着眉,一言不发。 车子出了寒公馆,进入市区主干道,她才终于看似漠不关心的问了一句:“他去乔家了?” 杭礼点头,倒也笑了笑,“寒总也不是吃闷亏的人,就是多喝了几杯而已,没事。” 可杭礼说的越轻描淡写,她心里就越沉重。 片刻才冷哼哼的一句:“我就算不喜欢慕茧,也没打算给乔正投什么毒去威胁她离开伍叔!可他们既然敢给我戴这种大帽子,我还就接下了!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们这冤枉。” 杭礼忙皱眉,“大小姐,你又忘了寒总今天早上的惩罚了?那种地方,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她忽然凑上前趴在杭礼座椅背上,漂亮的水眸做出一副阴笑的模样,“我能让他白白屈尊降贵?还有……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让人把你也关进去!” 杭礼:“……” 所以说,寒总和大小姐就是这样,遇到事的时候谁比谁都硬,可背地里,他们爱对方兴许比爱自己都多,寒总护短,大小姐护寒总可也不含糊。 车子堵了,她只能安静坐回去。 沉默许久,她还是皱着眉的,终于是没忍住,“他背上……一直没处理吗?” 杭礼无奈,“大小姐又不是不了解寒总。” 也是,她悻悻的坐了回去。 所以,就更不能放过慕茧和乔正了!八条鞭笞可不能白受。 车子终于到席澈公寓外,天上已经在下雨了。 “你在车里等。”她没让杭礼进去,下车前想了想,又道:“或者你先回去,我今晚不想回去住!” 这话让杭礼一笑,“大小姐,你不回去,寒总今晚都不会闭眼的。” 平时就算了,今晚知道她跑过来看情敌,若是不回去,必然睡不着。 “睡不着他还惹我!”她甩下一句就走了。 她第一次来席澈的私人公寓,来开门的不是他,所以左右看了看,只能进客厅。 片刻,席澈托着一个手臂从里边出来,看样子是骨折了。 “你没事?”她微微蹙眉。 席澈神色清淡,走近客厅,“脱臼。” 夜千宠柔眉紧了紧,“你不是说很严重?” 他倒是坦然的坐下,“我不这么说你能过来?” “你骗我?”她脸色不太好了,因为她来这儿,是建立在跟伍叔发脾气,甚至是差点翻脸的基础上。 “你就是夜千宠?”这时候那个给她开门后自动退到墙根的人才忽然冒了一句。 那声音,像八百年没开过腔,带着一丝丝魔兽沙哑,暗沉得让人不舒服。 席澈也冲那个人颔首,语调和往常一样冷淡,“他说要见你,见不到你大有今晚把我四肢卸了的样子。” 夜千宠这才往那边看去,起初没什么反应。 逐渐的,她瞳孔微微撑开:“……你!你是壹号?” 被称之为壹号的男人有些沧桑,四十几或者五十岁,但是目光坚冷,陈旧的衣服遮不住强健的体魄。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来南都了。”男人的嗓音没什么温度,像孤冷在常人世界之外后习惯了的苍白。 夜千宠蹙着眉,她当然知道,那边打了无数次电话,要她把他找到! “你是来找我的?”她终于发觉不对劲,“你知不知道费城监狱在抓捕你?” 可男人一句:“能抓到我的人还没出生。” 她理了理思绪,看了他,“能给你的药物我确实还没研发出来,如果有,我不可能不给你!你这样跟着我没有用,只会害了你。” “你以为我是为了一粒药?” 的确,夜千宠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有心理疾病的死监犯。 壹号忽然走过来,定定的看了她好久,好似穿过她,看到了很遥远的旧人、旧事。 “眼睛,跟她真像!” 许久,他朝她伸手,“别人都以为我叫壹号,可我有真名……以后会告诉你,今天非要见你,是为了帮你做一件事。” 夜千宠微微挑眉,“我好像没有求于人。” “没有么?”壹号没温度的动了一下嘴角,估计就是笑的意思,“乔正不对付了?” 她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 “你无意看到有人在查你伍叔,罪重到能要了他的命,不想一探究竟了?” 她表情彻底湮没。 乔正无所谓,可是伍叔的事,就是她偷偷摸摸接近这一行这么久的原因,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你会知道的。”壹号看了一眼窗外,道:“我帮你做事,只有一个要求,你管我吃穿。” 这么简单? 又听他道:“也不会让你背上窝藏的罪,明天我就成为乔正的狱友。” 说完这话,都不等她反应,壹号直接翻窗,一眨眼就消失了。 夜千宠第二次接触他,但第一次看到他的敏捷,这样的身手……是简单的死监犯? 第16章 淋完就烧了 “他谁?”身后的席澈颇为不满的问了一句,然后扭了扭被那个人弄伤的胳膊。 受了个无妄之灾,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夜千宠转过身,“我也不知道。” 她走了过去,帮忙查看席澈的胳膊,“有药么?没骨折的话擦上药睡一觉就好了。” “不知道他还找你?”席澈继续那个话题,“听那意思,是专门从费城越狱追你到这儿?” 夜千宠手里开着跌打药,一边道:“进过监狱的人会犯很多奇奇怪怪的病,尤其心理疾病,我见过那么多,反正他是头一个入监上瘾的,他原本也不属于费城监狱。” 她其实不太清楚这个壹号到底从哪个监狱逃出来后自己进非常监狱的,只传言说过他来自孤岛地狱,但也有人说,进了孤岛的人基本都是尸体了,所以可信度模糊。 现在想一想,壹号之所以进费城监狱,也是因为她当时在那个监狱做调研? 擦完药,她忽然抬头看了席澈,带着不确定,“……我今晚,能留宿不?” 席澈放下袖子的动作顿住,“随意。” 夜千宠勉强笑了笑,看他冷淡的表情就知道不乐意,但她也没有起身,而是坐到了沙发上。 许久,语调有些低,“我知道你记恨我……等这次药研发上线,我把产权给你。” 算是一种补偿和歉意。 可席澈清俊的脸变得冷淡,“施舍我?” 反正她说什么,他都不会高兴,夜千宠只艰难的一笑,“我睡沙发?” 席澈没说话,看着她。 “笃笃笃!”大门被敲响。 杭礼站在门外,开了门,目光有些焦急的落在她脸上,“大小姐,寒总发烧了!” 言外之意,就是寒总病了,让她赶紧从席澈这儿走,否则寒总病得更重。 她一时间没反应。 好一会儿,才抬头看杭礼,“那你还站这儿干什么?” 杭礼抿了抿唇,皱起眉,“你不跟我回去?” 夜千宠没说话。只是微微咬着唇,显示着她此刻的担心,偏偏不肯挪步。 席澈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 他对她的了解,大概不比寒愈少,平时聪明冷静的她,只要一遇上她伍叔的事,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除了小女孩的别扭、肆意和任性,还有敏感、脆弱。 “你伍叔生病就回去,我的公寓不喜欢外人留宿。”席澈赤裸裸的不好客,冷淡的开口。 然后抚着手臂自顾上楼去了。 车上,她忍了很久,终于问:“为什么会发烧?” 杭礼略微侧首,“伤口一天没处理,估计是发炎了,也说不定寒总晚上洗澡了,你也知道他太爱干净。” 她总结的一句话就是自作自受。 末了,夜千宠从后座狠狠盯着杭礼,“你以后如果再敢用那个鞭子,我真把你关进去!” 杭礼嘴角抽搐了一下,“寒总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 要不然,他哪敢用鞭子抽自己主子? 她瞪了一眼,扭过脸。 窗外在下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下得不小,隔着车窗都能听到夜里茫茫一片都是雨声。 寒公馆,半小时前。 一辆宾利匆匆驶近后停住,一名男子长衫风雅的下了车,一手握了伞,一手拎着医疗箱,就着灯光,可见他握伞的指节干净修长,一尘不染。 雨很大,下车匆忙,可男人举止间依旧可见的儒雅,加上长衫纯白,大有一种仙气飘飘的错觉。 难怪全世界名门千金都要排着队点他特诊,中意的不是他“满神医”的称号,而是他那张脸和一身儒雅仙气儿。 走了几步,满月楼忽然停了下来,略眯起眼盯着别墅门口插兜而立的男人,大雨正从男人头顶倾盆而下,他却视若无物。 满月楼好看的眉眼起了不悦的淡漠,“你梦游?” “不是发烧?”看他那挺拔岿然,这哪是给他打电话说高烧快烧死的男人寒愈? 寒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淋完就烧了。” 后转身返回屋里。 满月楼儒雅的眉一弄,诡异的看着男人湿漉漉的进屋。 ……这是自虐? 等进了家里,满月楼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他没看到那位小公主。 在沙发上坐下,满月楼伸手端了一杯热水,表情平静温和,但也藏不住他略略看戏的浅笑,“千千不是回来了么?没在?” 寒愈换完衣服下来,薄唇冻得青白。 倒是颇有一种病态性感,满月楼心底如是评价。 不听他回答,就自顾道:“小家伙现在都会夜不归宿了?……你要逼她回来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 然而,折磨自己的还在后头。 满月楼看到他背上的鞭痕时,脸色都变了,原本拿在手上的药“哐”的一扔,难得这样脾气上脸,“寒愈!” 男人侧身趴着沙发沿,嗓音沉得疲惫,“快点,冷。” 果然,满月楼只能把所有气都憋了回去,还要仔细给他擦药。 夜千宠和杭礼回到别墅的时候,药还没抹完。 四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六个眼睛全盯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后背。 她终于是撇开脸转了视线,除了自责,更多的是气愤,也不知道是气伍叔,还是气乔家和慕茧。 擦完药,寒愈从沙发起身,目光的看了她的,却没有停留,迈着步子往楼梯走,眼眸未抬的嘱咐杭礼,“让她早些休息。招呼月楼。” 让她早些休息,明明可以直接对她说,偏偏要杭礼传话。 所以,伍叔跟她擦身而过,她手心紧了紧,一直盯着他的身影从楼梯口消失。 然后忽然转向满月楼,气哼哼的,“既然你都过来了,还让我回来干什么?” 满月楼放下药膏,一语道破,“怎么冲我发脾气,生气你伍叔不理你?” 她一下子没了音。 满月楼笑了,打量了她一周,“小丫头越长越漂亮了,生气也很可爱!”又道:“他那是怕你学坏……要不你给你伍叔煮个姜汤端上去,他受寒发烧,又不让打针。” 杭礼:“受寒?不是发炎引起的么?” 满月楼儒雅又犀利的瞥了他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整理他的药箱。 第17章 伍叔,我最喜欢你了! 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她转身往外走,满月楼温声叫住她,“去哪里?” 她一说“煮姜汤。”,满月楼便从沙发上起身,顺手抽了纸巾,一边仔细擦着手指,一边道:“我去,你上楼去看看。” 这是常识,但凡认识寒愈的人都该知道,他的小公主绝不能进厨房,否则她一旦烫了、削了手,寒愈必然也把那人也削一顿。 夜千宠“哦”了一声,乖乖上楼去了。 “再给我抽个纸巾。”满月楼转过身,冲杭礼颔首。 杭礼笑了笑,给抽了两张。 满神医一双手生得非常好看,手指永远干干净净,杭礼一直觉得他的手一尘不染,完全是因为他的洁癖,而不是身为医者的习惯。 为了照顾他的洁癖,煮姜汤的事,最后还是杭礼做了。 而且也颇为歉意,“不好意思楼先生,刚知道你回来就把你叫过来了,寒总让我招呼好你,你要是住这儿最好,去酒店的话,我这就让人备着房间?” 满月楼好像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你让寒愈给我打的电话?” 他说怎么才落地就被召过来,原来是杭礼这个好属下的意思! 杭礼讪讪的一笑,“辛苦了!” 满月楼倒好脾气的一句,“比起你主子,我还真不辛苦。” 寒愈现在为了让侄女回家都动用最笨的苦肉计了,谁更辛苦? 楼上的卧室。 夜千宠在伍叔房门外低头站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敲门,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开大灯,只有床头那个台灯亮着。 整个卧室所有摆设、装潢都透着跟主人一样的高贵又沉闷,唯独床头亮着的台灯是hellokitty。 连雯姨都觉得突兀,可伍先生第一眼见了就宠溺的说挺好,她就没换。 寒愈没睡,他也没在床上,躺着难受,只得在窗户边晾着。 她推门进来,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又收了回来。 夜千宠静默的站了会儿,终于是挪着步子过去,跟着站在了窗户边。 她刚过来,寒愈虽然沉着脸,却已经抬手,准备关窗户,怕她吹风。 夜千宠眼疾手快的上前帮忙关上,小嘴抿着不出声,但是隐隐已经有了讨巧的意思。 偏偏,寒愈把手缩了回去,沉默的立着,气氛一点也没有缓和,还那么沉重。 她能感觉到伍叔在生她的气,略低眉,黑暗里掐了掐手心,终于闷闷的声音唤他,“……伍叔。” 一旁的男人还是一言不发,只不知道从哪摸了一支香烟出来,大概是想避开她去抽烟。 可夜千宠一手扣进他臂弯,一手拿走了他的烟,不让他抽,“你都病了还抽!” 她的手忽然穿过臂弯贴近的一刹那,男人敏感的僵了僵。 低头,寒愈闲了手想把她挽着自己的力道扒下去,可她挽得更紧,语调气闷:“慕茧可以,我挽不得?” 男人略低眉,过了两秒。 终于薄唇沉声,“怎么没陪席澈?” 夜千宠习惯的咬了一下唇,她知道之前对伍叔说的话过分,尤其伍叔没对席澈怎么样。 可她就算愧疚也没说道歉的话,相反,忽然松开他,一副先发制人的看着他,“我已经不怪你了,但是以后绝不能再碰那个鞭子!” 果然寒愈蹙了一下眉,明显的是一种看她扭曲是非的眼神。 只听她继续自我感觉良好的道:“还有,我没想对乔正下手,与其费这功夫,我还不如直接告诉你慕茧跟她表哥有一腿呢!” 以伍叔的高傲,怎么可能还要慕茧? 末了,她语气很是宽怀仁慈的软了软,“但是看在你又发烧生病的份儿上,你冤枉我,我也不计较了!” 说完,夜千宠微仰脸,很努力的看清他的面容,颇有些委屈,“伍叔……不说这两年你对我不闻不问,我回来后,你都没好好看过我,咱们能先都不置气了么?” 账倒是挺会算,把所有错推给她,她一番“宽容”后就完了? 寒愈深眸低垂,启唇:“不打算二选一了?” 她听完,好看的眉头一拧,之前说二选一肯定选席澈,她都挺好态度,还以为他不会提了。 心虚之余越发趾高气扬,“寒居安,你不要得寸进尺!” 男人似乎不生气,可也起了冷哼,“指名道姓,叫得很顺口?” 夜千宠听出了这其中的冷肃,识趣的抿了唇。 男人低冷的嗓音继续响在头顶,“对付席澈是迟早的事,彼时让你恨我,倒不如现在让你多喊两声。” 她愣着。 不过,她并不觉得伍叔真的会怎么对付席澈,大多只是在气她。 看着伍叔迈步走向床榻,她回神后跟了过去,起初脚步讷讷,逐渐走顺了,甚至小跑了两步,很自然的从身后抱了他一个手臂。 就是抱,整个身子贴在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上。 仰着脸,“伍叔,你说气话的对不对?” “你可以等着看。” 她微蹙眉,一改白日里的倨傲,小巧得几乎跟树懒一样挂到男人身上,无意识的摇了摇他的胳膊,“伍叔,我最喜欢你了,真没跟席澈谈恋爱,那你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了?” “我发誓!”她另一个手竖起三个指头,“我真的没谈恋爱!他有喜欢的人。” 寒愈冷峻的五官逆着光,眸眼淡淡的扫过她的信誓旦旦,眼底有了温度。 夜千宠看见了,顿时浅笑,抱着他胳膊摇着,叫得越发好听,“伍叔~你不生气了对?” “……满神医说你不肯打针,那我今晚给你降温通宵,你不跟席澈计较了好么?” “伍叔?” “伍叔~?” 相对于其他称呼,寒愈一直都最喜欢她叫他伍叔。 只是此刻这一声声“伍叔”喊得他心里跌宕起伏,漾得心头一起一落,一下下的扯着神经矛盾的欢喜。 坐到床边,终于启唇:“别喊了。” 嗓音暗沉,沙哑。 她眉眼弯弯的浅笑,几乎跪在地上趴着他的腿,仰着精致绝美的小脸,“不是你只准这么喊的么?” 男人低眉,试着把手臂抽出来,“起来。” 她摇头,蹭了蹭小脸,“这么趴着舒服!” 满月楼上楼推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笑。 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男人,生性刻薄寡淡,不解风情,偏偏拿他腿上的女孩没办法,整个人硬绷得跟一尊石像无二。 尤其因为女孩趴的位置精妙,他一脸压抑的煎熬,在满月楼看来十分悦目,难得一见! 姜汤放桌上,满月楼风雅的温声,“这下心里舒坦了,打针么?” 第18章 因为太想你 寒愈冷淡的瞧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满月楼,“不喝。” 正好他一说话,腿上迷迷糊糊的女孩醒了,依旧是趴着的姿势,只是转头朝满月楼看过去,这才直起身,“熬好了?” 困得她只打哈欠,又伸手去拿姜汤。 “我来!”某人又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起来是要痛快喝掉。 若不是夜千宠打算喂,他还真不喝了? 看来,他是真的在“怕”和她太过亲密的接触,满月楼在一旁似笑非笑。 这种害怕出于什么原因,寒愈本人不清楚,满月楼倒是旁观者清的。 寒愈手里的姜汤端到差不多的温度,正好留了几口,很自然的就给她递过去,“喝了。” 夜千宠愣了一下,“……我没生病伍叔。” 还真不巧,她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抿了唇,讪讪的捂了鼻子一笑。 回来的时候上下车稍微淋了点,风也没少吹。 相比于寒愈一勺一勺的喝,她是端起碗捏着鼻子一口就闷了,然后把碗扔给满月楼,转头找水想冲淡嘴里辛辣的姜味儿。 看到床头柜子有水,她直接就端了起来。 “凉!”寒愈回头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她咽了一口。 黑着脸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又接在她嘴边,“吐了。” 要换做平时,他的杯子别人不能碰,更别说往里倒吐水。 满月楼在一旁兴叹,“我刚回来,你对我倒是不薄!” 上演的尽是他受不了的戏码。 毕竟有外人在,夜千宠也觉得尴尬,随口转移话题,“楼先生不是也有个金屋藏娇、宠到心坎儿的小姐姐么?” 她这话一问出来,满月楼那张儒雅温和的脸变了变,十分明显。 寒愈也朝他看了一眼,讳莫如深,然后放下杯子,道:“不早了,你也去休息。” 满月楼勉强给了个表情,拿了碗出去了。 夜千宠若有所思的视线从门口收回来,“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寒愈没回答,只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起来,“不是困了么?” 这回她比较配合,看着伍叔往床里边挪,倚在了床头,她才凑过去,脸上特意调出一点乖巧的笑。 可她还没张口,男人又恢复了冷静,“别跟我套近乎。” 她一双柔眉顿时拧了,弹起来,“伍叔,这天下还没有你这么出尔反尔的?你刚刚明明默认了所有事都不计较!” 寒愈目光温淡,又透着令人敏锐的心慌,“你说席澈有喜欢的人?杭礼说没查到。” 明摆着她在敷衍他,所以他有理由怀疑她说会和席澈断了关系也是撒谎。 夜千宠眉头紧了紧,她难道要说席澈喜欢的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她害死的,还要把整个故事跟伍叔讲一遍? “行!那你弄死他。”她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不喜欢他,他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倒是真的。 男人深眸微抬,看进她眼里,像是想要捕捉她以退为进的把戏。 可什么都没看到。 夜千宠刚想气得甩手走人,男人伸手握了她手腕,“急什么,不喜欢就不喜欢,伍叔也不是闲得满世界找茬的人。” “不是要帮我降温通宵的,到底谁出尔反尔?”寒愈声线悦耳。 她坐在了床边,“那你确定不会对席澈怎么样了?” 总算等来男人很明确的摇了摇头。 夜千宠也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一张小脸还是不高兴,柔唇微微撅着。 这副模样也绝对只会在她伍叔面前出现了,只见她趁机微仰视线看了男人,“我想实习,挑好了席氏集团,伍叔没什么意见?” 寒愈听完眸子微微缩了一下。 怎么感觉反被这小妮子在给他下了套? 果然,他一不说话,她便把嘴撅的老高,“看,你还是不想放过他!堂堂第一集团大老板根本没信用!” 寒愈眉峰微捻,嗓音沉得有些黯然,“就那么喜欢他?” 她说:“倒不如说更喜欢席氏。” 席氏是药材起家,现在成了国内最大的药材供应商,很多国际稀缺药物都是席氏发掘、研制出来的,中华几千年的历史,厚土大地十万百万种植被,席氏都能想办法研究出它的价值。 寒愈看了她,“更喜欢伍叔还是他?” 这其实只是他心里所想,但已然问了出来,见到女孩忽然朝他看过来,寒愈才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夜千宠却笑着,“你允许我喜欢么?” 男人果然漫不经心的转开话题,“这个时间,应该不是实习期。” “暑假开始实习不正常么?” 寒愈抬眸,“哪座学府九月底放暑假?” “……”她好像真的忘了在意这个最简单的时间问题,作为学生,她已经长时间没在学校了,竟然连这点常识都忽略。 伍叔正盯着她,“这次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她在想答案。 男人低低的嗓音在她头顶不疾不徐,“因为知道我和慕茧在一起,所以生气。” 刚要点头,男人薄唇微动堵了她的借口:“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你反应弧在冬眠?” “看着我。”寒愈声线醇厚。 她无动于衷,指尖习惯的抠着掌心。 寒愈看了一眼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伸手,将她的掌心摊开,看着她手心里的指甲印眉心黯淡。 一抬眸,却发现她终于朝自己看来,一双美眸充满挣扎。 他心底钝了一刻。 夜千宠抽回手,看着他的眼,“我说很想你,你是不是不信?” “因为太想了,所以跑回来的,你是不是会把我赶回去再不闻不问继续两年?” 寒愈薄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什么。 原本该是他主掌的气氛,好像悄然之间掉了个头。 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想让我进第一集团,可是太奶奶让我远离你,你也说了不会一直陪着我,我想应该试着去没有你的地方工作,否则,哪天我万一又忍不住亲近你,不知道你们又怎么惩罚我。” 寒愈听出核心来了,她想远离他。 本该是好事,可他皱着眉。 她努力笑了一下,“我听说,太奶奶有意要把你大哥找回来……所以她没跟我开玩笑。” 夜千宠微仰脸,眸子里很认真,“第一集团是你的命,伍叔,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 第19章 安排她体检 他看得出她眼里真实的担心,声线不自觉的柔了,“这些事你不用担心,第一集团是我一手创立,不是谁嘴上说说就能接手的。” 第一集团没了他寒愈,就不是第一集团了,老太太一定也明白,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她忽然变得静默,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往他跟前趴了一点,看样子是真的困了。 “伍叔,我先眯一会儿,然后再去换冰袋。” 寒愈看着她把脑袋搭在床边,侧脸贴着手臂,两排睫毛刷出浓密的阴影,眉眼间都是安心,说守着他一夜还真守。 不过,寒愈在她成年后就不怎么让她进卧室,床更是不让上,所以她居然也没提,就趴那儿了。 “回卧室睡,对脖子不好。”男人平稳的嗓音。 没见她回应。 “千千?” 夜千宠是真的困,倒头就睡的状态,隐约能听见,但懒得回,真睡了。 寒愈似是叹了一口气,一双神色的眸卸去了平日里所有在外的武装,透着一些惆怅,有着煎熬,许久才抬手,指尖落在她脸颊上。 很轻。 指腹若即若离的拨开她的遮住眼睛的发丝,可真正碰到了细腻的肌肤,很多东西都会失去控制。 本该只是替她整理发丝,他的手却没第一时间收回来,无意识的留恋,略微摩挲,台灯下的深眸很暗,眸底流淌的温和就像漫天暴风下独留的一片平静。 寒愈见过所有大风大浪,偏偏只奢求跟她这样难得的温馨。 满月楼睡不着,在后院站了会儿,转头见书房的灯亮了,也就拾步上楼。 “她该体检了。”寒愈道。 夜千宠从小到大每年都会仔仔细细的条件,但是这两年寒愈没管她,既然回来,正好满月楼在,就顺便给她做了。 满月楼看了他略微凝重的脸,走过去拍了他的肩,“她都这么大了,身体一直没出过问题,其实你不用太紧张。” 寒愈没说什么,点了一根烟,静默的立在窗户边。 “有些事,不试试永远不知道行不行。”满月楼跟他并肩站在了一起,“你难道要一直压着感情,随便找个女人过一辈子?” 寒愈指尖轻轻弹了一下烟灰,还是那句话,“再说。” 半支烟下去他就灭了,冷不丁的嘱咐了一句:“找女医生给她体检。尤其妇科。” 这话说得满月楼一头雾水,“不是已婚女性,甚至没有恋爱史的女孩可以不做那么多妇科检查,先前不都没做么?” 难道,这丫头真和席澈发展到那一步了? 他不得不问清楚,“是给她按已婚的做,还是女孩的标准做?” 这差别大了,关乎女孩子的一层贞洁膜。 没想到寒愈竟然说了一句:“到时候问她自己。” 满月楼再次蹙起眉,以一种较为严肃的口吻道:“你这可太不负责任了。” “不负责任”几个字,寒愈是比较敏感的,所以转头朝满月楼看过去,“怎么算负责?” 看他这么反常,满月楼不得不盯着他探究,“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我没感觉错,小丫头这次回来,你们没那么亲近,瞧你那样子,是没少吵?” 表面吵是吵了,但又担心她,都用上苦肉计了。 “妇科检查能旁观么?”寒愈又问了这么一句。 满月楼彻底愕然,“你说呢?” 女孩子做个妇科检查,他旁观什么? “……寒愈。”满月楼若有所思,“你让她体检,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知道她还是不是女孩?” 某一种惊悚的猜测让满月楼蓦地看着他,“两年前忽然把她送出去,难道是你跟她发生……什么了?” 转过身,满月楼才发现寒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这会儿又折回来,手里两杯红酒,一杯给他递过来。 “你现在是病人,作为医生……” “少来。”寒愈沉沉的一句,碰了杯子,自顾抿了一口。 寒愈倚在了窗户边,目光淡淡的挑向窗外,没什么焦距,指尖的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曳。 “我不清楚。”许久,他低低的一句:“她不肯说。” 关于那晚的事,寒愈只见了她的日记,只听她说发生了,可是前因后果她总是不肯说。 寒愈一直自诩定力非常,他就算喝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她怎么着,可是…… 满月楼坐在那边的桌角上,虽然远,可是身为多年好友,他最了解寒愈,“从某种程度说,你其实不觉得这是坏事?一个酒后胡来,正好打开了你一直不敢逾越的城池缺口是不是?” 寒愈看了他,而且是盯着看,看了好一会儿。 好像在考虑他说的这句话到底对不对。 然后没有否认这句话,只不咸不淡的一句:“怎么不去做读心师?” 满月楼挑眉,“我一手好医术糟蹋了怪可惜。” 末了,满月楼继续道:“如果确定了她不再是女孩,你能顶着舆论压力将错就错?” “如若她还没破呢?放她自由恋爱,然后送她出嫁?” 很明显,满月楼只是这么一说送她出嫁,都能看到那头的男人一次一次皱起的眉。 “行了,我也不问了。”满月楼从桌上轻轻一跃,动作依旧儒雅,接着道:“我还有正事跟你说。” 放下酒杯,满月楼拿了自己的手机,把一张照片翻出来刚要给他看。 只听男人淡淡的一句:“我知道。” “你知道有人背地里查你?”却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满月楼很重视这件事,“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哪怕指甲盖大的事都能掀起舆论风暴,还这么气定神闲?” “我问心无愧。”寒愈看起来很不想理会这件事。 可满月楼不这么认为,“连你当初为什么忽然退役下海经商都想查,不难看出人家想将你连根拔起,你不急?” 寒愈一杯酒没了,指尖捏着空杯绕出一圈圈弧形。 “我看,你非但不要对付席澈,干脆让他继续走近,看看他到底抱着什么目的靠近她?”满月楼道。 而且越看寒愈那样,满月楼越觉得他也这么想的。 “你把慕茧放在身边,该不是也因为这事?” 弄了半天,他的措施比谁都足,“早知道我就不赶回来了。” 第20章 干什么这么凶? 第二天早晨,夜千宠是从伍叔床上醒来的,睁着眼自己愣了会儿神,然后确定了这是他的床,还忍不住蹦跶了一下! 伍叔竟然让她上床了? 不仅如此,还特地把她卧室里的枕头和枕巾原样儿搬过来。 枕巾是她的怪癖了,她来寒家多少年就跟了她多少年,一直都没换过,很旧很旧,可她就是要它才能睡得好。 难怪她一整晚都睡得这么沉! 伸了个拦腰,夜千宠从床上下去,引颈看了看阳台,又看洗漱间,“伍叔?” 没人应。 她踮着脚往更衣间走,说不好能“不小心”看到伍叔换衣服! 帅气的男人做什么都可以成为一道风景直击心尖,她上次偷看伍叔换衣服都很多年了。 刚扒开一个门缝…… “鞋穿上。”男人的嗓音忽然从门里侧头顶上方传来。 属于清晨的醇澈,又带着威严。 夜千宠心虚的并手站好,余光只看到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系好纽扣,大言不惭:“我想看看伍叔烧退了没有。” “没有。”寒愈很配合的回答,又一次颔首:“去穿鞋。” 她略低眉,灰溜溜的转身穿鞋去了。 然后听到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今天给你安排了体检,一个人去有问题么?” 夜千宠今天也没什么事,心情好的转过来,“伍叔不陪我去么?” 男人理着衣服,“今天很忙,不行就让杭礼陪着。” 她摆摆手,“那不用!” 因为要体检,所以她早餐也不能吃了,正好省了时间找一套漂亮的裙子,体检完找伍叔玩。 昨晚开始他今天心情应该很好,好机会。 不过,得先知道他的行程。 所以,夜千宠从卧室出去,一路猫腰闪进了他的书房,伍叔这会儿必然在餐桌边看报纸了。 寒愈的确在一楼,报纸看了一面,依旧不见她下来,目光扫向餐厅门口。 雯姨眼尖,道:“大小姐体检得早去,早检完早吃东西,否则饿太久了又得犯低血糖,我去叫她下来?” 见着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雯姨才笑着擦擦手上楼了。 不多会儿,寒愈隐约听到了雯姨问话“大小姐怎么跑先生书房来了?” 书房? 蓦地,寒愈脸色一沉,手里的报纸堪堪落回桌面,男人修长身影已然掠出餐厅转向楼梯,长腿阔步。 看到她坐在自己办公椅上,寒愈脸色越发难看,那难看深处隐隐藏着的是紧张。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薄唇微碰,睨着她。 那张脸是真的充满阴郁,冷得几乎滴出水来,正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夜千宠抬头,握着鼠标的手都抖了抖。 “嗒!”一声,寒愈直接将电源拔了,而后依旧一副凶巴巴的面孔对着她,“起来!” 电脑黑屏了,她还没看到伍叔的行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看她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凶狠?伍叔对她向来都是温柔的,凶也只是做个样子。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准随便进我书房?”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夜千宠站在那儿,听着他上来之后一共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冰冷,不知名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眼眶只消瞬间就红了。 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避了一下,终于仰脸冲着他也吼:“不让进就不让进,干什么对我这么凶?!” 她是能把他的书房烧了,还是能把他的商业机密拿去卖了?至于看贼一样看她么? 握紧了手心,“我以后永远不进来,再也不碰你东西行了!?” 说完她直接冲了出去。 雯姨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也真的伤心了。 寒愈站在那儿,看着她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伸过去的手合上一份文件后握拳顶在了桌面。 五官绷得有些冷,眸底泛着隐约的心疼,最终只是冷冷开口:“出去。” 雯姨欠了欠身,“诶!” 许久,那份文件又被寒愈翻开,里面夹了一张报纸,落刊时间是十年前了。 男人干净指尖落在其中一个不怎么显眼的标题上。 “南都史上第一悬案。” 新闻里头的主角,名叫夜南。 两分钟前,想起昨晚他看完忘了放回去,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此刻庆幸她大大咧咧不爱看这些东西。 将文件锁进保险柜,寒愈坐在了椅子上,重重的闭上眼,眉宇间隐隐有着痛苦,这种痛苦又显得很悠远。 夜千宠谁也不让送,抓起自己的小包就出了寒公馆,一路直接去体检医院。 以前年年体检,她对流程滚瓜烂熟,可是忽然被带到妇科室,检查项目不一样了她才皱起眉,盯着医生,“这是干嘛?” 医生温柔的笑着,“单子都有的,不用紧张,不疼!” 可她死活不忘平床上躺,“我不做这个!” “为什么?” 夜千宠盯着她手里的东西,“要……伸进去?” 医生刚点头,她直接就退开老远,本来出门就生气,这会儿直接发难:“破了你负得起责?你是不是庸医?” 女医生看了看她,若有所思,好像懂了什么。 夜千宠出了那个体检室,又按部就班全部做完,终于可以在早餐中心填肚子。 席澈的短信正好发过来,“第一批药出来了,一共五颗,得你自己来看过不过关。” 她一看到短讯就迫不及待的起身离开,顺手把短信删了。 席氏集团果然不愧药王称号,她看着那五粒红绿相间的药,有些激动。 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吐真药。 “真成了?你都按我给的公式做的?” 席澈点头,看她伸出手,微蹙眉,不明所以。 夜千宠笑了一下,她平时在实验室习惯了被伺候着,伸手是要手套,这会儿自己拿了一双套上,“我检验完给你尾款。” “不用。”席澈声音淡淡,“走前锁门。”然后转身先出去了。 夜千宠也没管他,五粒药,她全部做了成分、重量、各个含量和耐痒的检测,只有一粒稍微差点,也不心疼,直接化水扔了。 另外4粒她最近就要用,所以直接放在了她随身携带的彩糖盒里。 本来这4粒药让她心情好了点,可她回来途中瞥见了慕茧挽着伍叔进了会所,回到家,等到九点,终于没忍住冲雯姨发脾气,“他打算不回来了是么?” 第21章 伍叔不对,不该凶你 雯姨被大小姐的脾气弄得有些莫名,转念一想,肯定还在为早上先生吼她的事生气,也就笑了,“要不大小姐先去洗个澡,先生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谁要等他了。”她抱着包气闷的转身上楼。 进了自己的卧室,把包一扔,走到床头柜边将兜里的手机、彩糖盒都一股脑放了上去就去洗澡了。 脑子里想着,慕茧的确是不一样的,她是伍叔第一个正经找的女朋友,还是伍叔极少晚归陪着的女人。 这些都是例外。 不过,今晚慕茧确实只是个背锅的。 进会所前,她和寒愈偶遇,进了会所没一会儿,她就跟姐妹聚去了,寒愈没说让她陪着,她也不敢。 这个占地千平、分区娱乐众多的会所是典型的消遣之都,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秘密商谈、求财接物,这儿什么都有,可谓是南都十丈软红的标志。 但这样一个地方,却有个相当诗意的名字,叫“春江花月夜”。 满月楼这样的斯文人都一度觉得这名字真是矫情,偏偏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都喜欢到这里消遣,也包括他自己。 “最后一杯?”满月楼此刻给寒愈倒了红酒,不知道第几次重复台词了。 男人坐在沙发角落,看不清脸,包厢里有叫人放松的轻音乐流淌着,但他眉头一直浅皱着的。 满月楼对他的心绪是一目了然,抿了一口酒,看过去,“体检还没给结果?” 否则这男人不会这么心不在焉。 寒愈未搭话,直起身捻了酒杯,英峻的五官刚移出昏暗,转眼又倚了回去,一言不发的干喝酒。 满月楼继续道:“我去西关见过乔正了,身体没什么毛病,也不用费力气申请监外医疗,不过看样子,他们家想让你帮着调监。” 他微微挑眉,“别看乔正怎么也是豪门子弟,品行似乎不怎么样,进了监狱还不老实,四处树敌,换了两个监室都不安分,现在被针对得干脆要换监狱了。我看你少管为妙。” 帮这种忙就像捂豆腐,越捂越臭。 慕茧那些个亲戚只会得一要二,没个尽头。 这边正说着,杭礼敲门走进来,对着满月楼礼貌的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走向了寒愈,弯腰附耳的说话。 满月楼抿着红酒,视线看过去。 大概是错觉,看到寒愈听杭礼说完后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半晌没搭腔。 然后没有预兆的,忽然放下酒杯起身就要走了。 “去哪啊?老三还没来……” “改天。”男人沉得气息不稳的丢下一句就走了。 满月楼握着杯子站在包厢门口皱着眉,这反应是知道那丫头还是处,还是已经不是了? 会所外,车子掉头没入夜色。 杭礼以为,寒总知道大小姐骗了他肯定会生气,但是从上车开始,后座的人一直很平静。 寒愈漫无焦距的盯了窗外半天。 他在听到杭礼说结果的时候竟然闪过浓重的失落,随之而来的才是平淡的欣喜和松快。 失落什么? 寒愈自己也不清楚。 但这总归是件好事,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骗他,寒愈想了一路,最终没打算拆穿。 不知道喝多了还是某种激动的,到了寒公馆下车,寒愈脚下竟然相互绊了一下。 杭礼吓得赶紧上前搀扶。 男人拂开了杭礼,稳了稳身形后迈步往里。 夜千宠洗澡一个多小时,出来渴得要命,于是抱着杯子准备下楼。 然而,她刚到客厅口,正好见了沙发边的男人,看样子刚回来,外套还没来得及脱。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脚步,男人略抬眸朝这边看过来,目光沉定的落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不到三秒,夜千宠冷哼一声后扭头就走,背影很是任性。 没大会儿,听到她“嘭!”一声重重的关上房门。 寒愈手里握着水壶,这会儿才接着把水倒进杯子里,然后出奇的发了会儿呆。 端起水杯上楼,往她的卧室走。 “笃笃!”他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敲门,“千千。” 男人酒后的嗓音透着一股浓重的醇厚感,像经过发酵储藏的龙舌兰。 “开门,伍叔进去。”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所以脾气尤其的温和。 她本来想过去把门锁上的,可是还没挪步,伍叔就推门走了进来。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索性转身就往浴室走,这回终于把门锁上了。 “千千?”寒愈看着她把自己锁进去的,眉峰微蹙,水杯放在床头柜,转脚走过去。 他刚抬手要敲门,女孩气哼哼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不想跟你说话!” 寒愈站在门口,沉声:“你先出来,刚洗完澡闷在里头不好。” 她不吭声,也不配合。 男人薄唇微抿,再开口,难得温声道歉,“是伍叔不对,不该凶你,出来把头发吹干,嗯?” 里头还是没动静。 寒愈退了一步,“那我先出去,水在桌上。” 可他转脚并没离开,只是回到窗户边,等着她出来。 别的女孩寒愈不知道,但知道她一旦生气,而且隔夜,那就很严重,容易胡思乱想,越想越跟他生气,严重了还敢离家出走。 许久不见她出来,寒愈脱了外套,走过去挂在床头柜边的椅子上。 他喝了酒,脑袋略疼,口干微涩,想吃点什么解酒,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随身携带的彩糖盒。 看到这东西,他会想到很多她小时候的事,心头越是柔了柔,盒子捻在指尖拨弄片刻,挑开盒盖。 见着只有四颗糖果的时候微微蹙了眉,觉得太少了,想着以后应该多给她备着,却还不自觉的捻了一粒放到嘴里含着。 甜滋滋的味儿刺激味蕾,倒是不腻,跟酒完全不一样,说不出口感,抿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总算舒服多了。 夜千宠在浴室,好久没听见伍叔再催,以为他真的走了,那时候她头发都半干了,开始犯困想睡了。 推开门,她探了一眼没见人就放心走了过去。 “又不穿鞋!”倏然,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不悦,疼惜。 她脚步一顿,僵硬的回头,才发现他竟然倚在浴室门一侧墙壁上,正好出门视线盲区。 第25章 这不叫抛弃 “好!”她答得轻快了些。 送她到了席氏总部门口,看着她进去的。 “走。”后座的人发声。 杭礼慢慢启动车子,看着后座的人开始拿起文件,没几秒又放回去了,笑了笑,“寒总放心,大小姐其实就在家里娇惯些,出去了也不是容易受欺负的主,她很聪明的!” 结果某人听的重点不一样,淡淡的睨了杭礼一眼,“娇惯么?” 杭礼:“……” 然后讪笑,“不娇惯的!大小姐在家调皮一点,出去了还有自有章法,好比这两年一个人费城……” 说她调皮,杭礼又发现某人眼神不对了,只好讪讪的咳了咳。 得了!他还是闭嘴。 头几天,夜千宠去席氏都是按部就班,一个小实习生该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按点上班、按点下班,不知道是不是都知道她和席澈的“关系”,倒是没人刁难。 寒愈但凡有时间,就一定会接她下班,那些不轻不重的应酬,他一律都推了。 一周下来,他们俩对彼此的表现都很满意!她没有惹麻烦,他也没因为她去席氏而不冷不热。 坐在车里,夜千宠是宁可看车里的人也不看风景,时而盯着他侧脸看,时而瞟一眼他手里的文件。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微微侧首,抬眸,“在做什么?” 那时候她手里正好端着手机,背靠车窗,屏幕上刚好是拍好的照片。 夜千宠狡黠浅笑,“没什么!” 转手迅速收起手机,“不知道雯姨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 转移话题的反应一流,内容一般。 寒愈漫不经心的整理了文件,心里如是想着,也不跟她计较,她爱拍多少拍多少,过两天就会删了。 这个问题,寒愈问过她,她噘嘴说:“怕我同学看见!总问我要联系方式!” 夜千宠见伍叔一脸好脾气,这才笑着转过去,撑了下巴,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伍叔,你知道我们公司小职员都怎么议论我的么?” “嗯。”他眉头微微弄了一下,示意她接着说。 公司再大,茶余饭后,三两成群喜欢聊八卦,这是女人的天性,尤其外出就餐不在公司里的时候。 “他们说我明明是你一手养大的童养媳,怎么忽然到席家打工了?怀疑是不是我不知好歹要抛弃你了。” 她往前凑了凑,豪车里的小桌板都被她占完了。 寒愈看她脑袋凑过来,没有往旁边避,反而稍稍降了肩,“是么?” 女孩点着头,“估计想为你抱不平呢!也不知道是谁抛弃谁。” 说后半句时,他的视线低垂,落在她半咕哝带委屈的嘴唇上,“这不叫抛弃。” 有些事他现在也没办法跟她说,所以寒愈后半句变成了沉默。 他也清楚满月楼的意思,感情压在心里迟早要出事,但前提,他必须做完该做的事,否则受伤的一定是她。 “那你不怕我和席澈日久生情么?”她问。 寒愈看着她,没搭腔。 伍叔一不说话,倒是还好,可是他一旦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夜千宠就会如坐针毡,早知道不问了。 “如若你想在外头体验一些风风雨雨,也不是坏事。”良久,他冷不丁的开口。 嗓音很沉,也很平坦,道:“只有出去过,才能辨别家里的好。” 她略略歪着脑袋,“环境,还是人?” 明明就是要告诉她,家里的他比外面的席澈好,却说得如同人生哲理。 “嗡嗡!”的手机震动。 夜千宠看着伍叔扫了一眼屏幕,没有立刻接,放在了一旁,估计是不想让她旁听,她也没说什么。 果然到了家里,进门伍叔上楼进的书房,她换鞋、洗手等着吃饭。 坐在餐桌边,偶尔看了一眼餐厅门口。 没等来伍叔,等来了席澈电话。 “他为什么总找我?没你联系方式?”刚接通,席澈就不悦的冲她说了一句。 夜千宠懵了懵,“……谁找你?” “壹号。”席澈沉着脸。 她看了一眼餐厅门口,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声音不大,“说什么了吗?” 壹号进去这么些天,应该是接触到乔正了。 那句话叫什么?老龙王搬家——厉害!竟然真能摸进去。 夜千宠觉得,壹号不光是监狱熟客,进去次数多了、地方丰富了,都已经成了牢狱行家。 “他要见你。”席澈也是三两个字的往外蹦。 她点了点头,“行……先不说了。” 怕伍叔忽然进来,还是明天去公司再论。 等他来的时候,她先把饭盛好了中规中矩坐着,眉眼弯弯的看了他,“还有两天周末,你陪我出去玩么?” 寒愈的字典里就没有“玩”字,哪怕陪她出去玩,重点也只是陪她。 男人拉了椅子正襟危坐,倒是温柔的看了她,“想去玩?” 她用力点头,“这两年我太用功,没碰过游戏,没看过电影,都快忘了游乐园的门往哪儿开的!” 这么说起来,席澈也没陪她。 寒愈薄唇略略弯了一下,“周六抽不开,周日有空。” 她笑得越发好看,一顿饭没少往他碗里夹菜! 当然,在周末放松前,她明天就得去一趟西关,办完事才能玩的好。 因为壹号投出来的意思,她去的时间是下午。 西关监狱的内部诊所有固定的狱医,但不知道壹号使了什么手段,她是西关那边来请的。 进诊室的时候,壹号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夜千宠看到他脚上戴了一套九公斤的脚镣,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门口的管教,“就医也不能取么?” 见她问话,管教不经意跟她对视,下一秒又赶紧低头收了视线。 女孩今天跟惯常进出监狱一样的装扮,一袭白衣,手中一本蓝皮小书,精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干净斯文,唇红齿白,人畜无害。 可管教上次见她还是队长,如今成了管教,就因为上次对她不敬。 所以他吃一堑长一智,对她毕恭毕敬,只是很为难,“这个不能的叶博士!” 夜千宠略眼熟的看了看他,“你在外边等。” 关了门,她信手把书放在桌上,转身走过去,取下眼镜给壹号递过去,“你要这个干什么?” 眼镜,是壹号唯一要求她带进来的东西,而不是他犯了什么心理疾病。 第26章 寒愈你认不认识? 只有极少人知道她是金牌监狱心理学博士,研制监狱用药就更不为人所知了,当然,面前这位壹号似乎挖过她不少秘密。 他知道她会在哪所监狱所心理看诊,知道她秘密研制药物,更知道她的行程。 所以夜千宠也坦然,坐到桌边,“大叔,你别这么看我,你要的药真没有。” 壹号接过眼镜,左右瞧了瞧。 “夜视的。”夜千宠道:“能探建筑通道,估计你逃起来方便。” 却见他顺手一掰,只留了两个镜片,“谁说我要逃了?这里头多自在?” 他的手臂粗实有力,干净利索,只是手掌粗糙,手背破皮,看起来进来后没少打架,估计脚镣就是因为揍人而戴上的。 她正想着,见他把框架部分又给她递回来了。 夜千宠愕然,很贵的啊。 摸不清这位大叔的套路。 壹号却蛮不着调又忽然慈祥的一句:“你以后就叫我大叔,好听。” “……” 才听他道:“带出去烧了,免得留把柄。”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这么听话? 除了在伍叔面前,她想来都是发号施令的人。 站起身,夜千宠小捏腔调,双手插进兜里,打算兴师问罪,“你不是说帮我做事,处理乔正?我怎么听说乔正被转了监室,过得很逍遥?” 壹号瞅了瞅她手插兜的小样,嗤笑了一下,当年巴巴的拽着他衣角非要摸一摸军帽的小丫头竟然会跟她装腔作势了。 “人就该这样。”壹号擦了擦镜片,仔细揣进兜里,“站得越高,才能跌得越狠,让他舒服两天,就当阎王赏他的。” 可乔正一点不舒服,就因为跟壹号斗殴,他被单独关押,禁食禁饮一天。 夜千宠蹙起眉,“他不能死。” 壹号抬眼看了她,又是蛮不搭调,到略有些语重心长,“你到席氏实习可别被人家骗了!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来这儿找大叔。” “……” “乔正真的不能死。”她再一次道,“我只要他劣迹斑斑,把乔家顺带慕家拉低一个档次配不上寒家。” 壹号站起来,侧着身子朝小窗往外看了一眼。 他一走动,脚上的九公斤脚镣哐当直响,可他迈步似乎很轻松,走回来才问她:“你知道乔正犯的什么事?” 她知道一些,却摇头。 壹号笑了笑,“丫头挺谨慎!” 很明显,壹号知道乔正犯的什么事,道:“你就算亲耳听到他承认杀人都没用,他能被从国外移交回来,到现在没人动他就可见一斑。” 她弄了柔唇,顺手拿起蓝皮书,“不试了怎么知道?” 今天来这儿,她本就有所准备,正好一并办了再回去。 出了看诊室,她对着管教点了一下头便走了,可管教果然把壹号送回去之后又找到了她,颇有点狗腿子的味道:“壹号说叶博士这次也要看三零七吗?” 307是乔正进来时候的编号。 夜千宠看了看他,在筒道入口停了下来。 她认出来这个人为什么眼熟了,壹号临走的时候也淡淡的跟她说了一句:“外头这个管教可以用。” 只是她好奇,一个管教竟然听牢头使唤? 这壹号来头不小。 “半小时之内我跟他单独见,你有办法么?”她问。 管教一笑,“小事情!” “但是想请叶博士帮个忙……”他略犹豫。 夜千宠微挑眉,“复职队长?” 她当下点头,“我能给你的不止一个队长,前提是你把事办利索。” “放心!”管教打了个手势就快步离开,去买了几条软中。 夜千宠去招待室时侧首瞥了一眼,见半开着的门里边管教在挨个散烟,有点谄媚,却熟稔得很,看来这一行混的久了。 走到了接待室门外,她站在昏暗的筒道等管教。 “你要的水,叶博士。”管教端着一杯水过来。 夜千宠接过去,冲他颔首,“我自己进去。” 说话的空隙,虎口夹着的吐真糖已经滚落杯中,慢慢化开。 门打开时,乔正已经在里头,抬眼看到她,先是皱眉,“你谁?” 夜千宠坐下来,水杯放到了乔正边上。 乔正已经禁了一天水,看到就直接仰头喝尽,也不设防,反正这地方谁都不敢把谁怎么样,否则都别想好好走出去。 夜千宠看着他把水喝完,因为有甜味,他唧了一下嘴,大概是怀疑自己禁水而味蕾失常了。 她淡笑:“最近要提审,谁都见不了你,我来一趟也不容易,就想问一个问题。” 乔正面无表情,显然不打算回答。 她也不介意,接着问自己的,“你在纽约被捕那晚,都发生了什么?” 见乔正诧异的看过来,她笑着,“好奇我怎么知道你是从纽约移交过来的?”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被移交回来不是因为乔家能耐!也不是近水楼台方便替你做辩护,相反,是有人要把你关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生杀随意!” 夜千宠靠在椅子上,微微敲着椅子扶手,数着时间,“所以,你跟我说实情,等于给你机会。” 乔正盯着她,“你是记者?” 她摇头。 “律师?” 她还是摇头。 十分钟一到,她视线从腕表收回,身体微微前倾,“乔正,你以前是不是跟慕茧在一起过?” “你胸口有个纹身,慕茧也有,可是她抹掉了只剩一个疤痕,对么?” 乔正皱着眉,大概这是让他痛心了。 “为什么分了?”她问。 “是你在纽约玩过了头,弄死一个嫩模进来了,是不是?”她定定的看着他。 乔正皱起眉,“你怎么都知道?” 这事连一审都没把他审出来。 这么轻易知道了答案,却偏偏按部就班走程序这么久死活审不出来,毫无证据! 夜千宠心里绞痛,这就是现实流程漏洞的无力之处。 乔正又道:“我可以认罪!但我那晚还看到更有价值的东西,足够将功补过!是有人不想让我开口,千辛万苦把我移交过来!两边交接整理案件的时间,那些人足够把这件事掩盖好。” 她对其他没什么兴致了,心里很沉重,如果席澈听到乔正承认他玩死了那个女人,他该多愤怒? 随口,她也只是问了句:“你看到什么了?” 乔正凑过来,压低声音:“寒愈你认不认识?……我亲眼看到他杀了人!把我弄回来一定是他的手笔!怕我供这件事!” 夜千宠原本的思绪中断,陡然抬头,眼角狂跳,柳眉紧紧拧着,“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27章 很刺眼 不对,他当然不知道!他现在言不由己。 唯一能肯定的是:百分百实话! 不可能的! 夜千宠从那一刻起就在脑子里无数遍重复这句话,伍叔怎么会跑去纽约,还杀人? 他可是干干净净、手上沾不得半点污渍的商人。 她一直看着管教把乔正送回去,终于脚步沉重的出了西关监狱,站在高高的围墙外,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乔正一定是看错了! 这么安慰自己,轻松了很多。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乔正玩死嫩模的证据都弄好。 哦,还有乔正和慕茧的表兄妹大尺度恋爱细节,这才是她的重点。 因为有这样过往的慕茧,绝入不了老太太寒闻之的眼。 心里有些乱,她怕回去呗伍叔看出端倪,去了“春江花月夜”临街那个着名的“望南大桥”。 “望南大桥”顾名思义,站得高看得远,在索道边,几乎能望尽南都的繁花似锦。 但她此刻无心风景,靠着铁索低头看着手机主屏幕。 上午刚拍的照片,是他转过脸时不经意的表情,很淡又说不出的迷人,半侧的脸棱角线条分,尤其一双眸子,深而透澈。 皮肤干净,气息淳冽,虽然充满男性荷尔蒙,却没法把他和任何粗暴的事件放在一起。 在她印象里,他一直都那么儒雅内敛,骨子里散出来食古深沉,天塌下来都坐怀不乱,不可能因为一点事而把自己拖入深渊。 可她也知道,在商界,没人比伍叔更雷厉风行,杀伐果决。 越想越烦心,只得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也没准备好找席澈去,怕他听到事实会冲动,就那么游逛着。 等看着时间都快九点,也才发觉,今天伍叔竟然没有接她下班,而且到现在都没打电话找人。 手机解锁,才看到他发过短讯:“今晚有事。” 就这么四个字,没有其他交代了。 夜千宠一个人回寒公馆,到她睡下,伍叔的车都没回来,她熬不住终究睡着了。 也是破天荒的,第二天早上起来,伍叔不在。 杭礼一个人出现在客厅,“寒总一早有急件处理,先去公司了,我送大小姐上班。” 她皱了皱眉,“他昨晚回来过?” 疑问中带着肯定,这种情况,少有。 看了杭礼,想问点什么,一下子无从问起,点了点头,“行。” 吃早饭的时候,她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那个乔正二次提审是周一?” “对。”杭礼一点防备都没有。 夜千宠幽幽看着他,杭礼都这么清楚,那伍叔更是不必说。 一个乔正,伍叔这么在意,难道那件事真跟伍叔有关么? 她的眼神,让杭礼惊得一身冷汗,打着哈哈:“我听慕小姐说,好像是。” 是么? 她似是而非弄了一下嘴角,竟然不愿意往下多想了。 去席氏的一路上,她没说过话,心情不好不坏。 到了公司才知道席澈早上不来公司,所以她变得很闲,午饭时间待到不到就去了公司餐厅。 大厅播着午间新闻。 猛然听到一条西关监狱大火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她对西关监狱的建筑构造很熟悉,航拍视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单独关押乔正的监室。 报道不多,她却全程皱着眉,预感很不好。 没吃完饭就回了办公区,去了楼梯间给席澈打电话:“新闻你看了么?知不知道乔正怎么样了?” “刚看。”席澈平静的语调:“死了。” 夜千宠懵了几秒钟。 “听说昨晚扔了一个死刑犯进他监室,他试图作弄别人,却自食其果。” 她蹙眉:“你信?” 可乔正进去之后就到处树敌,这个说法是很合理的。 “所以你昨天去了一趟,问出来了么?”席澈继续道:“我只关心这个。” “我下午跟你说!”她匆匆一句话后挂了电话。 莫名的直觉,乔正马上提审,却忽然出事了,那个人这么想他死…… 夜千宠已经出了席氏,以最快的速度打车。 差不多的时间给伍叔办公室打电话果然是杭礼接的。 她很平静,“没事,就是想说让伍叔下班记得接我!” 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快回到家了。 下了车,往别墅走的脚步有些快,她自己开门进去的,换了鞋,没见客厅有人,就往楼上走。 他的卧室门开了一掌宽的门缝。 夜千宠原本没打算直接推进去,可是走到门口,一眼看到慕茧也在里边的时候,动作就不由自主了。 推了门,那场景有些刺眼。 他的衬衫搭在床边,背对着露出上身,宽肩窄腰,结实有力。 慕茧站在他身后,也许是帮他查看后背的伤,隐约听得她心疼抽了鼻子,而后从身后轻轻环了男人的腰,“你这种教育方式,真不让人认同……” 寒愈在她没有预兆从身后抱他时蹙了眉峰,转过来,不着痕迹的往后避。 然,下一秒,他的动作忽然静止,刚变得毫无波澜的剑眉倏然拧在了一起,盯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女孩。 “千千。”他嗓音沉稳,又隐隐透着压抑。 夜千宠握着门把的手收紧,目光所及,是伍叔那双凉薄的唇畔。 又破了。 可这一次不是她弄的。 还能有谁?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冷笑了一下,转身重重的替他们关上门。 寒愈侧身勾了衬衫,动作不够镇定,可是脚步猝然追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看了慕茧。 大概才想起来这儿有客人得先安排妥当。 男人沉声:“你先回去,我再找你,开车小心。” 慕茧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的,可他匆匆穿上衬衫先出去了,只得皱了皱眉,从他卧室离开。 从寒公馆开车走,她从后视镜看到了侧院墙外似乎争吵的寒愈和夜千宠,女孩看起来似乎非常生气,仰着脖子,可见脸颊都气红了。 而男人只是拧着眉,听不清内容,她的车已经走远。 “你信外人,还是信我?”寒愈低低的嗓音逐渐情绪。 夜千宠仰着脸,“好,就当你跟纽约模特案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要他死?只低俗的为了完完全全拥有慕茧?她值得你这样?” 第28章 得罪寒愈没好果子吃 寒愈不可能肯定后半句,可若是否定就等于默认了前一句。 因而,他薄唇抿在一起。 好一会儿才略压抑出声:“一定只能是这两件事?” 她现在很生气,却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这个时间、这个样子!” 夜千宠气得抬手戳了他领口敞着的衬衫。 寒愈并不生气她这样没大没小的戳着手指顶他胸膛,只终于知道她误解了什么,但无从解释起。 垂眸见她盯着他的唇角,他才舌尖略顶过唇畔,微微侧过棱角。 她终于气得从他身边大步错开过去,才觉得什么乔正到底为什么会死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当初她想着从乔正下手,让慕茧远离他的,现在来看,乔正忽然死了,他们反倒要毫无阻碍的双宿双栖了? 寒愈紧了两步从身后追上她,扣了她的手腕,“千千!”。 她回过头的同时看似冷静了很多,“我还得去上班。” 她害怕伍叔真的跟乔正的死有关,害怕乔正说的是真的,害怕他真的昏了头为了一个慕茧去把乔正解决了,抹掉慕茧有过的恋情丑闻! 毕竟,他不是第一次昏了头,在她看来,早在他忽然决定破天荒找个女人的时候就是! 寒愈想留她,但他还有事要处理,本就是特意避开她的,一点也没料到她忽然回来。 看着她的背影远得看不见了,寒愈才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不顾白色衬衫和后背的伤,高大的身躯索性靠在了围墙边。 他闷闷的抽了一支香烟,指尖夹着香烟从唇畔抽离,掌根撑了唇角破皮的地方,略微懊恼。 大概是他这个人平日太过于城府,此刻哪怕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也显得与众不同,但那种懊恼情绪格外凸显。 另一手从兜里摸了手机出来,没几秒接通,嗓音低得阴冷,“我到的时间是凌晨四点,至少此前,乔正就出事了,火灾只是幌子。” 还有人比他想要乔正的命。 杭礼语调也凝重,“已经派人去过了,尸体确实是乔正的!可那地方没见任何火源,西关方面给不出说法。” 只有乔正知道火是怎么起的了。 寒愈弹掉烟头燃白了的一截灰,“慕茧刚走。” “其实乔家没那么难对付,您放心,慕小姐都见过了,一定只以为您那是鞭伤,不会跟昨晚您夜探西关联系在一起的。”杭礼道。 这倒也是巧了,要不是之前寒总给自己来了几鞭子,恐怕这事就败露了。 末了,杭礼想起来问:“昨晚跟您交手的人要不要让张驰去查一下?” 寒愈随手捻灭烟蒂,“他回来了?” “今早刚到,估计还没空跟您打招呼。” 张驰身为前特战精英,每年都有几个月会“回炉”一趟,顺便练练新兵,等同于特战部教头,可他不要高职高薪,和杭礼一样只跟着寒总办事。 不同的是,杭礼在明,他在暗。 好一会儿,寒愈才再次开口,大概是认真斟酌过这件事了,道:“让他小心,不像宵小之辈。” 就算寒愈下海经商这么多年,但是他依旧能够自诩身手,他出手吃亏的几率并不大,可是昨晚出乎意料。 对方身手敏捷勇猛,大有一种不要命的冲劲儿,但是其中又很有章法,必然受过正规训练。 有一瞬间,寒愈被对方死死顶在粗糙的水泥墙面,后背一层皮刺疼之下,他没有看清那张脸,却觉得那双眼深处,有一种遥远的熟悉感。 临挂电话,寒愈忽然道:“继续查,监室没有火源,就查外围,昨一早上到中午都有太阳。” 提到太阳,杭礼敏感的皱起眉,“您是说,他?可是西关那边没上报过。” 一桩越狱案的主角,典型物理鬼才,善用一切物理知识,进出监狱跟串门一样,想去哪就去哪。最初离开孤岛地狱就是缘于折射,利用镜片聚焦阳光取火,逐渐烧融了枷锁。 而且,至今未破案。 关于那位神秘出逃者身份,说法很多,但又尤其隐晦,明面上不准议论,因为被视为耻辱反面教材。 而寒总一直在找他,杭礼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原因。 “那,让张弛去西关把他找出来?”杭礼摸不透寒总的意思。 寒总一直在找那个人,找到之后要干什么,他从没说过。好像就只为能知道他是否活着似的。 “若真是他,办完事就不可能继续留在西关。”不用白费力气搜。 杭礼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了乔正,但对您来说也算好事。” 为什么会有一种那人在帮寒总的错觉? 慕茧驱车离开寒公馆后,车子停在了路边,默默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儿,埋着的脸上那一丝悲痛被掩盖。 她那个角度,能自己看到胸口的疤痕。 自顾笑了一下,带着一丝凄凉,那是年少轻狂的罪证,成了乔正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她从没想过一个人死,会如此突然和容易。 “嗡嗡!”她的手机在震。 “爸。”慕茧接起。 大概是听出她声音异样,那头的人语带几分冷哼,“这个时候还伤情悲悯?你和他那些事早该过去!” “跟寒愈见过了?”慕寅春又问。 慕茧点头,“刚见,他确实受了伤,但是鞭子打的,不像跟人交手,何况,他根本犯不着去监狱对付乔正,他不是那种会手染鲜血的人。” “我不早说了?寒愈跟我、跟你舅舅有仇会跟你谈恋爱么?乔正先前胡说的话,不过就是为了让你离开寒愈!” 说什么寒愈跟慕茧在一起是另有所图?是拿慕茧的命威胁他对某件事守口如瓶? 他堂堂第一集团总裁,能图慕茧什么? 要真拿慕茧威胁乔正,那寒愈早在两年前把乔正做了完事,还能让乔正张嘴胡说? 倒是像乔正心怀鬼胎,想让慕茧再等他出来么?痴心妄想。 慕寅春本就不喜小舅子乔鸣,当过个大官,趾高气扬得很,总爱疑神疑鬼。 乔正没了,乔鸣主张让女儿去试探寒愈这事,他本就有意见,现在听完慕茧说的,就干脆道:“你舅舅再让你做这种事就别理了,得罪寒愈没好果子吃。” 他还指着跟寒愈做生意呢! 第29章 你以为我在乎? 这也是慕茧慕茧不太和她父亲亲近的原因,他眼里生意最大,对母亲和对她的感情还不如生意来的重。 她相反喜欢去舅舅乔鸣那儿,因为乔鸣很注重感情,也疼她。 乔正在纽约出事之后,其实舅舅把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那么自视甚高的人都想不出办法把表哥弄出来,一定要通过寒愈,可见他这两年多无奈和痛苦。 可,乔正还是出事了,丧子之痛别人无法感同身受,以后她能做的就是多去舅舅家走走。 而寒愈,也是她唯一和最好的选择了。 他现在正好身上有伤,是她能亲近培养感情的机会。 好久,车子终于再次缓缓启动,慢慢没入街道。 夜千宠回到席氏,去问了秘书,说席澈还没来公司,她无事做,干脆先去他办公室等着。 本就有些烦,这一等越是没心情,知道不应该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但是忍不住。 何况,如果真是伍叔把乔正办了,他一定还会有其他举动的。 这么胡乱想着,时间过得倒是快,席澈竟然一直没来。 秘书给她都送了三次热水了。 眼看着下班时间了,席澈终于给她拨了个电话来,“还在等?” 她点头,“嗯,你要是不来,我也该下班了。” “马上到。”他倒也低声,“晚餐一起?” 夜千宠沉默两秒,才应声:“好。” 正好她不想回家。 放下电话,她在席澈办公室走动,先前大多沉浸于胡思乱想,还没仔细看过,他办公室其实很气派,也很精致,尤其那一排书架文化气息浓欲。 可能成功男士都爱看书,至少伍叔是这样的,她以前总觉得他像老古董,可是后来逐渐觉得他安安静静看书时的专注无比迷人。 随手抽了一本,她看了一眼有关金融的东西就头疼,又给放回去了。 她若是对金融感兴趣,当初也不会偷偷背着伍叔在学校辅修监狱心理学。 指尖划过那一排,视线停在了不远处反扑着的一个木制小相框。 相框放这儿做什么?还反着放。 没多想,夜千宠直接翻了过来,在看到相框里那个女孩的笑脸时,她的神情却是一僵。 匡娇,就是那个被乔正在纽约不小心玩死了的嫩模,席澈心尖尖儿上的人。 往事骤然袭来,好像当初席澈对她的怨恨都一股脑涌到了跟前,压在她本就烦闷的心上,柳眉重重皱了起来。 “知道。”席澈的声音自办公室门口传来,她一下子没能把照片放回去,心虚的手腕一抖。 “哐!”一声,相框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是裱着的玻璃清脆碎裂。 她猛地转头朝门口看,那表情就像做了贼一样。 席澈神情素淡,朝她看过去,明显在寻找声源,“怎么了?” 夜千宠摇头,然后他一迈步过来就下意识的蹲下身赶紧去捡地上的东西,至少把照片捡起来。 可是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有在席澈面前那样的愧疚,过度愧疚,导致她经常对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她太慌,直接从玻璃渣子里去拿照片。 可想而知刚摔碎的玻璃多锋利,她指尖划了几个小口子在渗血。 她却视而不见,只拿起照片,又直接以袖子擦了自己沾上的血迹。 擦了一滴,另一滴血又落了上去,她擦得有点乱,怕把照片染得更脏,只得尽快递给席澈,“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 席澈一眼见到的不是照片,而是她明明滴着血还满意慌乱的顾着他的情绪。 他扬手便将她扯了过来,语调陡然变得很躁,“你智障吗?” 夜千宠以为他会扇她,结果他的手握了她,照片落到地上,席澈却都没顾上去看一眼,拉着她扔到了办公椅上,然后重重的拉开抽屉找碘酒棉和创可贴。 她坐在那儿看着席澈难得阴着脸,有点不明所以。 平时席澈也脾气不好,但都是冷冷淡淡,真正发脾气倒是少见,看来她又惹他生气了。 活人被她害死了,连照片都差点被她毁了,不气才怪。 所以她一声也没敢吭了,安安静静的等着。 席澈拿了东西放在桌面,弯下腰低着头帮她擦干净血迹,转手拿了创可贴缠在她手指上。 全程他都皱着眉,脸色很差。 她手指白皙、纤细,指头特别小巧,一个创可贴显得笨重,而且贴不合缝,席澈便拿了小剪刀一笔一笔的修,修到创可贴正正好好的裹着她的指头。 “你这强迫症……”她没忍住开口,却见席澈抬头看了她,只得闭嘴。 给她两个指头弄完,席澈直接坏脾气的把东西扔回抽屉,也是冷脸看她,“不是一起吃饭么?不走?” 夜千宠抿了抿唇,幸好习惯了席澈总这么跟她说话,没什么温声细语的时候。 她乖乖的跟着出了办公室,听着席澈一出门对着职员的打招呼回礼那叫一个温柔亲和,顿时委屈的撇撇嘴。 去餐厅的车程有那么点远,但是席澈都没跟她说话,她只能保持沉默。 直到餐桌边,她刚要动筷,席澈忽然一句:“饭不是白吃的。” 她愣了一下,有条件? 筷子默默的放了回去,“……你还是先说。” “乔正承认了?”席澈看着她,语调笃定,“录音呢。” 夜千宠为难的看了他,“你应该知道我的药还不算合法,专利没下来,如果公开乔正亲口承认的事,我就有罪。” 席澈薄唇冷然扯了一下,“所以匡娇就该冤死?” 明明是乔正弄死她,至今她的死因都是过度饮酒猝死。 乔正死了,只有她跟乔正的录音是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她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席澈,我知道你心里痛苦,我会帮你找其他证据的,这个不行……” “怎么着?把乔正从阎王那儿请回来?”他的冷漠又上来了。 夜千宠看着他的逼迫,也一句:“难道你要我进监狱么?用我的自由换匡娇清白?” “你以为我在乎?”他毫无温度的声音。 她愣了愣。 忽然心头很酸,知道席澈跟她不是什么真情侣,朋友也勉勉强强,但还是难受了。 席澈对别人都不是无情之人,唯独对她这样。 第30章 一亲芳泽 两个人就那么相对无言的坐了会儿,空气像冷凝了。 席澈终于拿了手机,忽然拉开椅子起身离开,大概是接电话去了,她没留意他手机震没震动。 离开餐桌,席澈捏着手机去了吸烟区,他的确也在打电话,只是眉头依旧拧着,心情很不好。 挂了电话,继续抽着那根烟,起初抽得猛,后来又干脆让它自己燃着。 等他觉得不该把她一个人扔在餐桌上的时候,一抬眼正好见了她从走廊拐弯。 三叉型的走廊,一头通往餐厅,一头往卫生间,另一边就是他所处的吸烟区,而她正好在交叉口转弯。 席澈刚迈的步子收了回去,看着她。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对他有愧,这种愧疚,时常让她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把姿态放低,不是在外面那个叶博士,也不是寒家千金大小姐。 席澈不清楚他对这种感觉为什么会依赖,总之他就喜欢看她这样,否则她和他不过是两根平行线。 果然,她原本可能要去卫生间的,转头看到了他,柔唇抿了抿,还是走了过来。 等她走近了,席澈才看到她手里是拿着包包的。 眉头也就跟着皱了起来,饭都没吃就要走? 夜千宠先是看了一眼他指尖燃着的烟,换做伍叔,她可能会劝他少抽,但是这会儿没说什么,只看了他,“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要不然……改天我请你?” 果然是打算走了。 席澈有些烦闷的掐灭了烟扔到一旁烟桶。 冷着脸,朝她伸手,“包给我。” 她不明所以,往回收了收手,不过席澈身高手长,毫不客气直接夺过去了,然后又强制牵了她的手,“回去吃饭!” “……” 她只能仰脸看他,略微挣扎,定着步子不跟他走,“那个,我还有事!” 席澈见她挣扎,停了下来,回身看了她,“有事可以不吃饭,你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样?” 虽然他脸色很冷,但这样的话让夜千宠心头微微一动,怎么忽然又关心她了? 夜千宠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想起来他今天几乎一整天都没去公司上班,下午那会儿过去,也等同于去接她而已,否则,估计他不会去的。 可以让他一整天不办正事…… 她忽然轻轻蹙眉,似乎捕捉到了一点他今天情绪容易烦躁的原因,“……今天,几号了?” 席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声:“药的事我不会再逼你总行了?” 夜千宠还是站着不挪步,“今天,是不是匡娇的忌日?” 仔细一想还真是,看席澈的表情就更确定了,这样一看,整件事竟然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森感。 匡娇两年前的今天被乔正玩死了,而这个忌日,竟然也成了乔正的死期。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说明绝对人为……她越来越搞不懂伍叔了。 “……对不起,我没记起来。”她很真诚的对着席澈道歉。 席澈看着她又是那种歉疚的表情,终于松开她,有些颓然,又无事可做,只得又抽了一根香烟出来。 这次夜千宠下意识的抬手阻止,拿走了他指尖的烟,“你少抽点,身上明显一股烟草味,不像这个年龄的人。” 席澈看着她熟稔的动作,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男人对劝自己少抽烟、少喝酒的人,总会有那么一种悸动,尤其是女孩。 夜千宠见他盯着自己,只把烟放回了他烟盒里,然后递到他手心,“那……我先走了?” 席澈没说话,伸手撑了墙面,正好拦了她。 她被迫停下来,回头看他。 “我说了去吃饭。” 夜千宠微抿唇,“我以为,今天这个日子,你最不愿意看到我了。” 她略仰着脸,斟酌了好几秒,“席澈,你放心,匡娇的事,我一定会善始善终。至于你对她的爱情,我很抱歉,除了劝你慢慢放下,我……”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席澈终于皱着眉打断,有些烦。 她明显怔了怔,定定的看着他。 不是么? 她脸上是一种两年来的常识被忽然推翻的表情。 可席澈又不往下说了,只道:“回去吃饭,吃完带你买礼服,周日参加个宴会。” 还不等她反应,他又郑重的补充:“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夜千宠直接摇头,她现在要是跟席澈太高调,保不齐伍叔发难。 “我答应伍叔不能跟你太亲密,他会不高兴,你也会有麻烦。” 席澈面无表情,“你答应他与我有关?别忘了你也答应了我。” 她一蹙眉,“那我现在收回还来得及?我不想连累你。” 席澈这才扯了一下嘴角,冷淡淡的看着她,“你若是想让我在这儿确定一下关系,我并不介意。” 说着话,他竟然真的忽然靠过来,撑着墙壁的手略微弯曲,拿着她包包的手垫在了她身后。 她彻底无处可逃了,也一动没敢动。 脑子猛然出现的是那晚伍叔吻她的画面,脸迅速的涨红,呼吸有点停滞。 席澈身上是超于年龄的烟草味,干燥得带点呛味,也有可能,是他今天去过药厂,总觉得有某种草药味。 总之很特别,反倒让她保持理智。 而她下意识的辨别他身上的气息时,席澈的视线低垂,直直的落在她抿了很久才放开的嘴唇上。 今天他的确心情极差,原本不想再见她,可还是去了公司。 看起来发了一通脾气,可他发现见到她,心里会莫名安稳,她那张纯净精致的脸蛋就有这魔力。 她喜欢抿嘴唇,总是弄得又红又润。 席澈无心女色,也没观察过女孩芳泽该是什么样,但每每觉得“一亲芳泽”也只能用在她身上。 许久。 “不拒绝么?”他声音有些沙了,盯着发呆的人。 夜千宠蓦地回神,难道他说在这儿确定关系不是逞口舌之快? 眼看着他真的又凑近,她才忽的侧过脸去。 但是下一秒,紧张的心情没有舒展,反而像水泵压过的激流,骤然冲至顶点! 盯着走廊那头长躯玉立的身影,男人单手插兜,目光凛凛。 她闭了闭目,刚刚忽然决定走就是因为看到伍叔来餐厅了,以为还没看到她,结果还是找过来了。 第32章 吃垃圾桶里的 车里一片寂静。 “你气这个?” 他像是经过再三斟酌,终于沉声:“不是谁咬的。” 那语气,三分无奈,七分妥协。 终究是不舍得让她这么闷闷不乐。 温慢的瞧了她两眼,目光落在她酡红的侧脸就知道她今晚那两杯喝急了。 “下次别再不吃饭就喝酒。”他从抽屉里拿了一颗糖,“垫一垫,回家再吃点。” 结果她接过糖,直接扔小垃圾桶了。 寒愈的视线从垃圾桶里的糖,到她脸上,依旧没有责骂,那本就是随时为她备的,她爱扔就扔,能泄了脾气也值。 他又拿了一颗,她接着扔。 最后抽屉里没糖了,小小的狐狸形垃圾桶倒是快填满肚子了。 寒愈也不恼,只曲了手臂从上衣兜里摸出一颗糖来,“最后一颗。” 她愣一下,没想到他那么昂贵的西装上兜,只用来放一颗糖…… 寒愈这个习惯很多年了,哪怕她出国的两年也这样,他的衣服兜里,除了钢笔就是为她随时备着的软糖。 夜千宠没动,总是她败下阵多没颜面,趁机也拿捏拿捏,她低血糖昏过去就昏过去了,也得让他心疼、着急又无可奈何! 她伸手接过来,照样直接扔了垃圾桶! 看到他脸色明显黑下去,夜千宠视而不见,反而在他车上开始东看西找。 找了半天,没找到上次的卸妆棉,也没有女士口红一类的东西,终于没找茬呛他的借口而停下。 寒愈全程温淡的看着她。 见她忽然微醺的眯起眼,凑过来,“既然嘴巴不是慕茧咬的,那是干什么了?” 白天她避讳这个问题,现在接着酒劲儿问了,“你去西关干什么?乔正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里,杭礼微蹙眉,谨慎而自觉的将隔屏打开,关闭了车内所有跟外界能链接的东西。 寒愈抬手托住她的肩,没让她乱晃,才淡淡开口:“你看我,像一个杀人凶手?” 她真的在盯着他。 哪个杀人凶手能这样在南都商界横着走? 他捧了她的脸,让她看着他,“我可以回答你,但也要你实话实说。为什么屡屡去西关,就这么关心乔正的事?” 她脑子是有些混沌了,但这一刻想到了大叔莫名其妙叮嘱过她,不能跟伍叔提起他。 “乔正和慕茧不干净,我想揭乔正的劣迹让慕茧随着蒙羞,没脸跟着你,很奇怪吗?”她语带情绪,微醺的脸,更加煞有其事。 “只是因为这样?” 她很认真的点头,然后定眼等着他回答问题。 寒愈找不到她撒谎的痕迹,只能姑且信了。 继而,也不打算瞒着她,道:“乔正在纽约犯过事,也是那晚,一个要员被谋杀,乔正以目击者身份被保护并移交国内。” 也就是说,乔正是犯人和证人两重身份? 她略带狐疑,“那他目击的谋杀案,看到的凶手跟你有关么?” 知道乔正是吃过吐真药说的那些话,所以她有些害怕听答案。 片刻,寒愈点了头,“有。” 她脸色一僵。 却见他安抚的摸了摸她脑袋,“凶手可能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他和一宗旧案有关,但除了我,我不希望别人找到他,也不希望乔正将他供出来。” 这她就不懂了。 寒愈微微弯了嘴角,“若是不信,下周一开庭你可以去旁听。但是,我不希望你和这些事、这些地方再有接触。” 夜千宠略略松了一口气,“我信你。” 然后才淡淡道:“要不是你非跟慕茧在一起,我也懒得跟这些事接触。”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说会怎么处理他和慕茧的关系,只低眉看她,“饿么?” 夜千宠摇头。 寒愈倒是微微揉了胃部,明显是喝了白酒胃以及不舒服了。 她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垃圾桶里的一小堆软糖,挑了挑眉,摸了一颗出来,三两下剥了皮给他递过去。 寒愈神色难以描述,目光在她指尖和垃圾桶来回,终于一句:“你让我吃,垃圾桶捡回来的东西?” 她特意表情淡然,“这车上难道还有其他吃的?” 虽然这是实话,可寒愈怎么看都像她伺机报复。 夜千宠晃了晃手,于是堂堂身价千亿的第一集团总裁头一次吃了垃圾桶里回收的东西。 她还愣了一下,看着他真用嘴唇接过去含在嘴里。 又暗自笑了一下,双眸收着狡黠,以后惹她也继续这么对付,礼尚往来,有来就得有往。 话说回来,她试探的看了看伍叔,“其实……我大概不是非不让你找女人,只是真的对慕茧喜欢不起来。” 以为这次乔正出事,慕茧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应该会表态。 结果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夜千宠只得轻轻吸一口气,闷闷的坐了回去。 中途又看了他很多次,仔细想一想,她实在不觉得伍叔多喜欢慕茧,否则,她这么揭乔正和慕茧的事,伍叔总该生气的,然而他没有。 要说不喜欢,可也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什么原因? 车子停在寒公馆门口,可能因为喝酒后劲儿,她都有些迷糊了。 寒愈把她带下车,任由她扒着自己借力,迈着稳步往家里走。 刚进门,他换着鞋嘱咐雯姨:“炖的夜宵给她端出来,分我一份。” 一颗糖不足以完全缓解他胃里的难受。 雯姨帮着给大小姐拿了包又换上鞋,这才略迟疑的道:“……伍先生,慕小姐等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让我跟您联系。” 慕茧? 一听到她在家里,夜千宠顿时醒了大半。 这么晚,她跑来家里干什么?还不让联系的固执等着。 寒愈倒是神色如常,温和的看了她,“你先去吃东西。” 她哪还有胃口? 但又无事可做,在一楼好歹能听点声音,只好转身去了餐厅。 慕茧听到响动,从客厅走出来,见了寒愈才勉强笑了一下,但也去不掉她脸上的凝重,“你回来了?” 她知道一旦联系,寒愈肯定不会让她在家里等着,所以特地没让雯姨打电话。 也知道寒愈不会怪她,除了不检点的行为外,寒愈基本不会跟她变脸。 “不用。”男人褪去外套,略避开慕茧帮她接衣服的手,问:“有急事?” 慕茧点头。 第33章 以一种纠缠的姿势进门 寒愈抻了抻西裤,在沙发落座第一件事是倒了两杯水。 慕茧还以为是给她倒的,刚想说不用,他就端着水杯去了餐厅,敢情是给夜千宠送过去的。 她就那么看着男人一个来回,这才听他淡淡的启唇:“你接着说。” 慕茧语带谨慎,“乔正刚出事,我舅舅收到一封匿名信,周一必须他代为出庭,且不准辩解乔正无罪……” 寒愈听完也只是抿了一口热水,缓着胃里的难受。 “阿愈,你也知道我舅舅退休了,但他在位前也是权威无两,这不是打他的脸,让他后半辈子抬不起头吗?” 男人终于抬眸,“乔正的确犯了事,他替子认罪,岂不更显得亮节无私?” 慕茧愣了一下,原本的交谈方向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三言两语,似乎很有道理。 只是……“你都不好奇什么人要这样威胁我舅舅?尤其你也护着乔正,我担心那个人也威胁你才过来的。” 威胁? 寒愈这才弯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算不算笑,“我是保护证人,也算不得保护乔正。” 他对这件事,好像是真的丝毫不担心,更不好奇。 片刻,他问慕茧:“这么晚你怎么回去,司机呢?” 正常人应该说这么晚就留宿的。 “我没开车,打车过来的。”慕茧道。 寒愈放下水杯看了她一小会儿,明白乔鸣的意思了。 怀疑他才是给匿名信的人,所以让外甥女过来盯梢,所以他也没赶人的意思,“太晚也不安全,楼下客房都空闲,让雯姨给你收拾一间。” 夜千宠扒在餐厅门口侧耳听了半天,只听到伍叔让她留宿。 连雯姨都皱了眉,这可是头一回,并且是乔家、慕家这样的水深火热之际。 “先不吃了。”她抿了抿唇,三两口之后起身上楼。 可是不到两分钟,她忽然脸色很难看的下来,“雯姨?雯姨!” “诶!大小姐,怎么了?” 夜千宠皱着眉,“我枕巾呢?” 雯姨一脸不解,“枕巾?” 枕巾不应该在床上吗? 往往内心脆弱的人都会有个心理依赖,大小姐父母走了之后,很长时间一个人睡不着,后来养成了抱着枕巾睡的习惯,而且必须是那一块。 这个癖好一直都有,雯姨是知道的,甚至平时也是大小姐自己涮洗收拾,所以动什么也不敢动枕巾啊。 客厅里,听到她找东西的寒愈眉峰蹙了一下,听得出来她是真着急。 而一旁的慕茧神色有点不一样,抬头看着夜千宠走进来,才勉强笑着,道:“千千,你说的枕巾,不会是有点慥,还破了洞的那个?” “你在哪看到的?”夜千宠眉头更紧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慕茧看着夜千宠难看的脸色,“……我中午帮你们收拾屋子,可能扔了。” 扔了? 夜千宠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要去翻垃圾桶,可是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了下来。 她很生气! 却没有撒泼耍赖的脾气,只是定定的看着慕茧,“慕小姐不知道别人东西不能随便乱动么?” “抱歉!我不知道。” 是么? 夜千宠忽然想起来上次用蛇吓她的事。 她不信自己的这些特别癖好,伍叔会没跟她提过,分明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不去收拾其他东西? 本来她今天就心情不好,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夜千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慕茧,“既然你不知道,那确实不能怪你,但没有它我睡不着,让你帮我捡回来,不过分?” 慕茧听完眉头一皱,“捡回来?” 她特地扔到门口集装的大垃圾桶了,怎么捡? 然后才勉强一笑,“我实在是不知道你有这习惯,明天我给你买一条新的?” “若是什么都能替代,你怎么不去抓个乞丐当男朋友非要黏我伍叔?”她拿出一副固执的表情,“我只要它!” 慕茧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蛮横,以为发发大小姐脾气,顺便被寒愈训一顿也就过去了。怎么能让她去翻垃圾桶? 偏偏夜千宠这么无理取闹,管家和寒愈都没人开口。 她只得求救的看向寒愈,“阿愈……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跟他说有什么用?那是我的东西。”夜千宠一看她跟伍叔撒娇就更来气,忽然走过去就拽了慕茧的手,要让她去捡东西。 慕茧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瞥了一眼见寒愈皱了眉,索性脚下一绊,猛然摔了下去。 摔得怎么狼狈也比众目睽睽去捡垃圾好。 果然,看着慕茧重重的摔倒,寒愈终于出声:“千千,别胡闹!” 夜千宠听到这话就笑了,“我胡闹?” “你不知道那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她说着话,连眼眶都红了,像是气到了极致。 “那是我爸妈唯一给我留的东西,什么时候在你眼里这么轻了?” “你是不是开始觉得我也是个累赘了?”她是哪一句严重就挑哪一句说。 “今天非要她给我捡回来,你是不是还打算为了她把我也扔出去?” 她那一连串的词句,一句一句都往寒愈心底戳。 “你去哪?”忽然见她转身走人,寒愈眼角一紧,最怕她这股倔劲儿。 一把将她扣了回来,他才看了慕茧,“让杭礼先送你回去。” 今晚显然不适合她留宿,否则这得闹到天亮。 慕茧已经被夜千宠忽然冲顶的脾气弄愣了,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已经忘了舅舅让她过来盯寒愈的嘱咐。 两分钟后,夜千宠瞥了一眼门口,总算是走了! 然后一收刚刚的脾气,甩开他扣着的力道,顺势狠狠瞥了他一眼,扭身回餐厅吃夜宵去了。 客厅里,雯姨和寒愈都愣着。 还没见过比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脾气。 夜千宠又吃了两口,舀汤才发现拽慕茧反倒把自己掌根蹭红了,皱了皱眉。 寒愈迈步进餐厅,还未开口就见了她蹙眉,不待说话,她已经起身与他擦身而过。 本来夜千宠没多大气,可是演了那一番反而说到自己伤心坎了,加上酒精催人,没由来的低落,不想理人。 她去了客厅,又倒了一杯水,但是温度不对,不喝了。 寒愈才看到她手指上的创可贴,掌根也红着,脸色都不对了,伸手过去想查看,她直接避开。 “我看看。”寒愈温声,眉峰轻轻蹙着。 她非但没让看,还转身上楼,越想越委屈,他刚刚是不是还吼她了? 寒愈跟上楼,在她关门之前抬手撑住门板,低眉,“是不是伤着了?” 夜千宠一手握着门把,一手被他握过去,想都不想就往回扯,然后想进门锁上。 她越是这么躲避,寒愈扣着她的力道越紧,顺势把门撑开。 可不知怎么的,她握着门把的手一滑,整个人失了平衡,两人便以一种纠缠的姿势被惯性带入房间。 寒愈怕她摔,顺势握了她腰肢捞了回来,后背撞在了门板上。 他后背有伤,疼痛之下,本能的翻了个身,一下重重的将她压到了墙面。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带着莫名霸道,她被压在墙边,脑子里空了两秒。 面前是他隐忍而沉重的呼吸,温热急促,一双眼有些浑浊的盯着她。 场景不经意和那夜重合,她连呼吸都滞住了,舌头钝了钝,“伍、伍叔……” 第34章 我胃疼,背也疼 寒愈后背的疼痛在逐渐减轻,可是凝着她的目光一点点热起来。 脑子里闪过那么一片模糊熟悉的光影,近在咫尺的距离,似曾见过的拥吻。 女孩水眸慌乱的望着他,柔唇一张一翕之间令人悸动,嫩粉的唇珠被他采撷过? 也许是有过肌肤之亲,那种难以抗拒的感觉很折磨人,甚至想到了满月楼说“既然越了城池,不妨干脆试一试。” 说到底,寒愈不觉得他和她有悖伦常,也不在乎什么舆论。 只是……他怕未来她会怪自己。 直到她双手撑在胸膛推他的时候,寒愈低眉,视线落在她小巧的双手上,见了那俩个创可贴,目光才变得清明了一些。 眉峰也捻了起来,声音却还是沙哑的,“手怎么弄的?” 夜千宠看着他,她晚上给他倒酒了,到现在才发现? 真是越低落,越想生气,理由越往枪口撞。 “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她由着脾气,任性挑眉。 “你继续去拿一瓶白的灌自己,继续替慕茧吼我,看我在乎不。” 夜千宠想推开他,可是男人稳稳的立在她面前,她想挣开他的手,反倒被他又一次按在墙面,“不许闹了!” 语气并不凶,但也不乏威严。 随即叹了口气,把脑袋压在自己胸口,安静的拥了一会儿。 “慕茧怎么也是客人,让她出丑、受伤是不是不太好?”他沉声。 她推开他,“你直接说这样显得我没有教养,刁蛮无理就好。” 寒愈低眉望着她,“千千。” “我不想听。”她干脆这样一句,从他面前钻了出去。 看着她生闷气,把手机重重的往床头柜扔,然后又开始把床单被套全都拆下来,胡乱的抱着就要拿去扔了。 慕茧给她收拾过,谁知道有没有在床上做手脚? 床单拖得老长,一不留神她就会踩到摔得人仰马翻,可她还是大步流星。 寒愈终究是走了过去,拦了她,“让雯姨收。” 东西被她扔到地上,两相无言。 片刻,他才薄唇沉声:“以后不要在跟她起冲突,哪怕惹着你了,你来讨伐我就是,能答应么?” 夜千宠狠狠皱着眉。 片刻,她又自嘲的笑了一下,“好啊。” “也不要做伤害她的事……” “好!” 他都没说完,她便咬着牙回答,在他还要开口的时候,脸色终于是冷了,“说完了么?说完了门在那儿。” 她还从来没听他这么护着别人过,好像专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占领,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可她转身要走,寒愈不让。 扣了她的手腕拉回来,她挣扎,他也不松。 纠缠了三两回,他才终于把她带到怀里,捏了她下巴微抬,却见她眼圈发红。 胸口一疼。 声音都软了,“伍叔知道你不喜欢她,这无关情爱。她只是客,于我有用,我不会被她占了的。” 她咬了唇,越听他这样的语气越控制不住,仰脸冲着他,“你继续吼我啊,我好心帮你把人赶走,我还错了?” 她早看出了伍叔不想让慕茧留宿,否则进门会先沐浴更衣,专程坐着谈。 本来她枕巾被扔了,借题发挥顺便赶人,反过来惹得她一肚子委屈。 看着她这有脾气就发毫不遮掩的模样,寒愈才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帮她擦眼泪被躲开了也不厌其烦。 因为知道她为什么容易生气,他竟觉得享之有瘾。 指腹一下一下的拂过她脸颊的皮肤,气氛逐渐变得微妙。 “千千!”他忽然唤她,“倘若到时你还愿意,伍叔一定对那晚负责。” 他明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却依旧装作不知,甚至自欺欺人。 到时?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还有,他说什么慕茧有用?一个破花瓶有什么用? 她脸上烧红了一片,又冷冰冰的睨了他,“你喝多了?” 以为就她一个人酒精上脑控不住情绪呢。 末了,她气哼哼的一句:“你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愿、意!否则我跟你姓!” 男人依旧眸底深深浅浅的情意,嘴角融了淡淡的柔和,垂眸认认真真的凝着她。 好一会儿,薄唇醇浓的低沉,“我答应你。一定比你晚婚,你不嫁我绝不娶。” 她屡次看不顺慕茧,每一次伍叔都一言不发。 避着她、躲着她,一字一句都不谈及他对她的感情。可这是第一次,他认认真真的给了回答,甚至是承诺。 这也算间接承认他心里有她的对么? 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她却只淡淡一句:“为了保护她不被我刁难,您牺牲真不小!” 他薄唇弄唇,为了让她安心,年长她八岁给一个这样的承诺,不只吃亏,无异于放弃成婚,也就她会不知足! 寒愈安安静静的拥着她。 许久。 “千千?”男人嗓音温润。 “干嘛!”她故作不耐烦。 他下巴歇在她肩上,说:“我胃疼。” 夜千宠一皱眉,嘴上更利,“你活该!” 可转眼她就让雯姨去热了夜宵。 后来雯姨去楼上收拾她的床榻,而她和他去了餐厅,一个夜宵吃第三次。 从餐厅出来,她端着杯子就回了卧室,回头却发现伍叔一言不发的跟了进来,手里拎着小药箱。 她不理她,他便一如刚刚拥着她的语气,“千千?” “……” “后背疼。” 原本她想攒点志气,可是想到回来时两人纠缠着摔滚进门,他好像撞到门板了,估计就是背痛才忽然翻身把她按到墙上的。 柳眉蹙了蹙,还是默默的给他后背擦药。 等她收了东西,他转了过来,“不生气了?” 夜千宠抬头,柔唇微微一抿,毫无预兆,忽然抬手一把将创可贴糊在了他唇角,正好破了地方。 小手掌还“啪啪”了两下才罢休。 寒愈有些被她拍懵了,峻脸往后退了退,而后看着她拎着小药箱趾高气扬的出了门。 满是宠溺,舌尖顶了顶唇角,创可贴耷拉着晃了晃,他才抬手取下来,并不恼。 反而觉得,这平波无澜的生活,因为她生气,又哄她开心,才有了滋味。 不过这一夜睡不好的人,可是很多。 慕茧离开后给舅舅乔鸣的解释是:“他的书房、卧室,其他房间我都看过,没什么可疑文书,他应该不会害您,我留宿反倒显得突兀异常,只能先回来了。” 舅舅一直觉得寒愈会不利于他,慕茧倒是越来越觉得不可能。 第35章 我是大叔 深夜,寒公馆一如既往的静谧。 后院的安全灯灭了一盏时,寒愈刚好在她卧室,眉头轻轻拧了一下,迈步出了门。 “视频周一凌晨会发你邮箱,要员的死,乔正的罪一并解决。” 来访的男人是壹号,声音沙哑魔性,带着一丝冷漠和不屑,“我不是帮你,是在帮那丫头。” 寒愈立在夜风里,眉峰是蹙着的,那里头包含了很多内容,以至于他许久都没能开口说点什么。 倒是壹号嘲讽的笑了笑,“我猜,时至今日,你都不敢告诉她为什么收养她?更不敢告诉她父母是怎么死的,对么?” 然后声音带了揶揄了,“那你倒是怎么还有脸找我呢?” 风“呼呼”的在耳边若隐若现。 寒愈并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的样子,他是不会忘的。 许久,终于薄唇微动,低低的开口:“过得还好么?” 壹号嗤笑,“你问孤岛地狱里的日子?” “我真是该感激你把我送进去?如果不是这个篓子,我还真不想出来!”他淡淡的道:“所以日后也别找我,我若不想露面,谁都别想找到我,你更不用操这份闲心!” 寒愈目光远眺,在黑夜里没有焦点,语调很低,“你和千千见过了?” 壹号面无起伏,“我见她做什么?” 寒愈点了点头,放心了。 片刻的安静,壹号似乎走了。 可是过了会儿,又听到他在夜里的沙哑魔音,“你若是还有良知,就别做任何伤她的事。” 这一回,夜里彻底安静了。 寒愈却一个人在静夜里站了许久,满身的夜露凝结,可他脸上的凝重怎么也落不定,就像那些殇,十来年了,一如既往的清晰。 夜千宠睡醒时,首先入眼的,是臂弯里抱着的枕巾。 还是那一条,味道都没变,淡淡的香,干干净净! 做梦了? 她皱了一下眉,拍了拍脸。 雯姨笑着推门,“大小姐醒了?” “哦。”她心不在焉。 “我刚说来看看你关没关窗户呢,下雨了!”末了,雯姨笑眯眯的道:“伍先生昨夜刨了门口垃圾桶,还手洗了挺大一阵呢!” 说的,无疑就是那根枕巾了。 刨…… 夜千宠听着这无比形象的字眼,嘴角轻轻抽了一下,“雯姨您语文真好!” 这一说,雯姨还放飞自我了,“大小姐还别说,我那时候在夜校可是拿过奖的!要不是当年我家那口子追求太热烈连累我被罚了……诶大小姐去哪啊?” 夜千宠摆摆手出了卧室,下楼才忍不住弯了眉眼。 她都没洗脸,特地去看了一眼门口垃圾桶。 然后才找着伍叔的身影,估摸着他差不多晨练该回来了。 雯姨已经跟了出来,“诶呦下雨呢大小姐!……伍先生一早去公司了,说是中午回来吃饭……” 她这才空欢喜的蹙眉,“你不早说!” 雯姨很冤,这不是没来得及么?不过也笑了,昨晚那阵仗,还以为他们俩又要闹别扭,看来好得很! 吃过早饭,夜千宠回卧室仔仔细细收拾了床榻,把枕巾叠好摆在床头,然后才收拾出门。 她去买了个相框,不易碎的那种。专门去了一趟公司,趁席澈不在,把她昨天打碎的相框换了,把照片摆好。 可她进去才发现都被收拾过了,照片也没在。 没办法,她只能把空相框放在他办公室抽屉里了,也许哪天用得着。 不过,席澈说今天有什么宴会的,没找她,是不是就不用陪他参加了? 她在马路边站了一会儿,转身扫了一辆单车蹬上,这繁华市中心,骑车果然是比乘车快,绕过闹市街她就钻到了小巷子抄近道去第一集团找伍叔。 市中心巷子寸土寸金,大有一种古韵深埋的气息,左右都可见碧绿碧绿的藤蔓。 多看了两眼之际,她差点一头撞上个人,猛地捏了手刹,包包从车篮颠了出去。 夜千宠惊魂未定的望着忽然冒出来的人,“……你,没事?” 男子走过去,帮她把包捡起来,沙哑的魔音也传进她耳朵里,“乔正都死了,小家伙,你不担心我的?” ! 她略微眯起眼,瞪着面前的人,声音她是认得的,不是壹号么? 可是…… “你整容了?”先前是邋遢大叔,这会儿要说丰神俊朗也是配得上的。 壹号看着她惊愕的样子,忽然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旧事,眼神都变得慈祥了,“就是剃了个胡子。” 她又盯着他瞧了会儿,然后回神,提到乔正,一下子惊醒,“乔正是你弄的?怎么死的?” 她被乔正绕进去了,忘了还有壹号,一直在担心是伍叔。 壹号:“烧死的。” 夜千宠挑了挑眉,等于没答。 他忽然又走近了点,摸了摸她脑袋。 那动作很自然,也很疼爱。 怪异的是,她竟然没躲开,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壹号笑了笑,“我得走了,下回就不知道在哪见了,给我留个什么纪念?” 夜千宠也看了他一会儿,他总是让她觉得毫无敌意,甚至很亲切是为什么? “你又要换监狱了?” 壹号被她逗笑了,然后在身上摸了个小物件出来,“给你留的,正好凑一对!” 夜千宠看到那枚胸针的时候,表情忽地僵了。 “你哪来的?” 她从小收藏着几枚胸针,都是单只,全部绝版,而这的确是其中一对之一。 壹号笑着,“那只也是我送的。” 她讷讷的摇头,“不可能……那明明是伍叔送我的。” 对此,壹号笑意略深,不解释,把胸针放她手心里,不搭调的一句:“你叫他伍叔,我是大叔,比他辈儿高,倒也不吃亏!” 又道:“你那副眼镜不错!我就当纪念。” 夜千宠有些囫囵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爸爸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十岁那年家里出事,此前很多事,她全忘了。 壹号答得简洁,“我是大叔。” 她有些无语了。 只得问正事,“乔正的死,真跟我伍叔没关系?” 壹号思考了一会儿,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担心,最后摇头,“没有。” 第36章 我不喜欢她 她彻底放了心,但片刻又皱起眉,“你帮我查的事呢?我伍叔到底惹谁了?为什么他们要拉他下水?” 就好像乔正这件事,就这么巧,给予伍叔和慕茧,意图混淆视听嫁祸伍叔谋害情敌? 这样扯下水的事件如果多几次,也不怕别人不对伍叔起质疑。 这话说得壹号一笑,换做十年前还能说寒愈惹别人,如今可只有别人小心翼翼惹不惹他的份! 他也没回答,只是说:“已经没事了,就算谁想冤枉你伍叔谋害情敌,也根本不成立。” “至于你想查的事,我在哪都能帮你,无碍。” 夜千宠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打量了壹号几眼,“你认识我伍叔?那晚他去西关了,你碰到了么?” 壹号微微挑眉,就和回答寒愈一样,半真半假,“没照面,交过手。” 果然,伍叔真去西关监狱了,嘴角就是被壹号揍的。 壹号还以为她会问寒愈去西关做什么,结果她却不悦的看着他,“你打我伍叔做什么?还下手那么重。” 壹号:“……” 看来寒愈在她心里很伟大,她也算个成功人士,能对寒愈保留这样的纯真也好! “我若不揍他,他就真成了凶手。” 这话让夜千宠思虑了好几秒。 至少她能肯定一点,壹号是不会害伍叔的,要不是他揍伍叔,不是他想办法放火,若是被人查出伍叔去过西关,正好乔正死了。 那伍叔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所以,得出,她可以把壹号当朋友。 话说回来,她也是有原则的,“我可以把你当朋友,但仅限于狱内,心理看诊的时候。” 壹号习惯的抬手摸胡子,然后发现胡子没了,只好笑,“我回了孤岛你能给我看诊?” 也对,她只听过孤岛的名,连地点都不知道,“所以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对于这个问题,壹号笑得有些讽刺,他很想让她问寒愈去,但也不忍心破坏他们的叔侄关系,只得道:“我自己都不清楚,否则早处刑了不是?” 末了,壹号看了她,“我可还等着你的药。” “你不是要走了?”她柳眉轻挑。 “总能见的!” 这时候夜千宠的电话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席澈。 壹号看到备注了,若有所思,忽然问:“那小子对你怎么样?” 嗯? 她抬头,“你说席澈?” 果然,她又毫无防备、乖乖的如实作答,“他性情比较淡,不过骨子里是文人,感情谈不上……” 说着她才看了他,总归没把他当外人,也没什么,“反正他不会害我,替我解决过不少麻烦,况且,我走到今天甚至这条路要往下走,不能缺了他。” 壹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她接电话的时候,他就转身准备闪人了,只嘱咐了一句:“别让你伍叔知道咱俩的事。” 夜千宠见着他没影了,皱了皱眉,才对着席澈说话:“嗯,我在听。” “在哪里?” 虽然知道他说话一向冷淡淡的,但她能感觉声音听起来,他心情不大好。也许是昨天匡娇忌日的心情还没收好? 她张了张嘴,硬是改了口,“打算,去找你来着。” 明明她都快到伍叔的公司了。 “我不在公司。”席澈道,“来我公寓。” 可下一秒,他又道:“我去接你。” 接连三句话,她都没插上,只点了点头,报了对面那条街的地址,然后骑车过去等着。 席澈到的时候,她握着两杯奶茶,上了车,一杯给他递过去。 他接了,但又转手放下,“午饭吃了么?” 夜千宠摇头,“还没。” 提起饭,昨晚那顿吃得很不好,所以她看了看他,“今天我请你?” 席澈开了车,没搭腔。果然是心情不佳。 “你之前说,晚上有个宴会?” “不用了。”他淡淡的一句。 对此,她皱了皱眉,几次转过头看他,再看他,终于问了一句:“你……没事?” 席澈依旧只是看着前面的路。 好一会儿,才问她,“你还想继续研药?” 她神色变得认真了,“当然!” 他淡淡的道:“但我父亲看不得我们在一块。” “……” 昨晚见着席老先生,不是还挺和气的么?表面菩萨? “所以呢?”她不明的看着他,“还得想办法让他老人家同意?” 她就是想研药、制药,怎么伍叔看不得,席老先生也不看得他们在一块?偏偏她又缺了席澈不行。 片刻,席澈忽然道:“你那位太奶奶不是挺看好我的么?” 语调还是淡淡的,车子转了个弯,眼看着就快到他的公寓小区了。 太奶奶自然看好他,只要不是伍叔,估计谁都看好。 席澈公寓里,午饭竟然是做好了的。 她左右看了看,没人,“你做的?” 席澈只给她摆好碗筷,转身去换了休闲的衣服才过来吃饭。 夜千宠坐他对面,也是不经意的一眼,隐约看到了他宽松袖口下他手臂好像紫了一片? 她下意识的皱了眉,“你手怎么了?” 席澈没回答,“吃饭。” 她起了身,直接过去把他的袖子往上捋了一截,看到了一片青紫,马上破皮流淤血的那种,眉头更紧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你爸还打你?”这个想法很令人惊愕,“就因为反对我们俩?” 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席老先生是不是也太激愤了? 而且这家伙好像什么都不做,不擦药也不揉一揉,性子淡就算了,疼的总是他皮肉?怎么这么随意? 上次只脱臼了都还皱眉黑脸的。 “你先别吃了。”她看着心里实在不舒服,“家里有药吗?” 席澈不理她。 夜千宠站在了他旁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算没从匡娇忌日的悲情里缓过神,身体总是要顾的?” 提到匡娇忌日,席澈才轻蹙眉,抬头盯着她。 “你能不能别总跟我提她?”那眼神充满不悦。 她抿了抿唇,以为碰到了他的伤心处,“我知道。” 但她那副表情怎么都让席澈看着不爽,她刚想出去找药,他将她一把拉了回来,“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喜欢她!以后别再给我摆这副表情!” 谁要她同情了? 第37章 无事献殷勤 她看着席澈忽然而来的怒火,愣了会儿,看着他眨了眨眼,权当他这是觉得别扭了,可对一个人情根深种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怎么发这么大火? 只好配合的点了点头,“哦。” 他公寓里没什么跌打药,夜千宠想帮他热敷,席澈干脆作罢了。 桌上,他依旧淡然又似通知一样跟她说的,“如果你还想跟我搭档,就做好被撮合的心理准备。” 被谁撮合? 自然是老太太寒闻之了。 看来,他今天专门做一桌饭菜,还把她接过来,就是为了认真的谈这一件事? “不用这么正式。”她浅淡一笑,“太奶奶肯定会非常乐意,所以这不算难题。” 倒是他看起来不太好。 “你父亲看起来挺生气,你们俩……感情不是挺好的么?” 外界都这么传的,他们俩是父慈子孝的典范。 席澈看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他忌惮寒愈,生怕我跟你的关系惹恼你伍叔,进而牵连他。” 她一笑,“那他多虑了。” 虽然昨晚伍叔喝了酒说了些……情话?还给了她个不错的承诺,但至少目前,伍叔是不会明着跟她怎么样的。 何况,如果席澈想让老太太出马撮合他们俩,那伍叔更不可能有二话了。 好一会儿,她看了席澈,“你今天叫我过来……只有这件事?” 席澈微蹙眉,“你还想有什么事?” 她讪讪一笑,还以为他这几天都会很悲痛缓不过来,会叫她一醉方休之类的,看来是多想了。 原本夜千宠想多待会儿,可吃完饭、说完事,席澈直接赶她走了。 回寒公馆的路上,她大概知道伍叔一大早出门去处理什么了。 乔正也算贵门子弟,入狱时一度风雨,这下死了也是舆论纷飞,偏偏受影响最大的,居然是慕茧。 “竟跟自己表哥有那样不堪的过往,作风不正,品质不伦!” “第一集团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企业,在国际上几乎等同于南都标志,寒愈跟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岂不有辱南都文明?” 微博上网民一个个都化身道德住持。 她倒不觉得是坏事。 但是看到网民对这样的激愤,就会想到和伍叔的关系,她身为侄女,哪天真和伍叔怎么样,岂不要被唾沫淹死? 难怪伍叔和老太太先前那么敏感。 意外的是,伍叔竟然表了态,而且显得很大方。 他不计较慕茧的过往,也希望媒体到此为止。 没有露脸,寥寥几句,也足以证明他对慕茧的坚持了。 回到寒公馆,伍叔自然不在。 夜千宠抱着失而复得的枕巾趴在床上,想着席澈说的事,到时候伍叔要是知道她同意席澈去找老太太当红娘,估计会生气,心里有点没底。 所以,听到楼下的车声,她快速下了楼,手里还捏着枕巾。 寒愈一进门,就见了她站在门口等,目光又落到枕巾上,这才慢条斯理的换鞋。 “伍叔!”她已经笑脸相迎的走过去,帮他拿了公文包,又殷勤的弯腰去摆好拖鞋。 寒愈垂眸,看了一眼她摆好的拖鞋,脚势反而收了回来。 薄唇微动,“有事?” 她仰着脸,眉眼弯弯的模样几乎能让人卸去所有疲惫,一双乌溜的水眸望着他,“没有!” 又道:“雯姨说你帮我把枕巾找回来的。” 所以殷勤一点是应该的。 进了客厅,她又屏退了雯姨,自己给他倒水。 然后乖巧的坐在一边,望着他,“胃还疼么?” 寒愈端起杯子的水顿住,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只这么简单一句关怀,可有那么一瞬间,心头被什么击中。 要说他遁世持重,向来都能波澜不惊,也就她能掀起那点涟漪。 这涟漪放在他身上太突兀,以至于他都无心喝水了,又放了回去,“今天不是要出去玩?” 夜千宠摇头,“你不舒服,不去了。” 寒愈大概是这就准备动身的。 可是他刚站起来,她也跟着起身,过去就帮他褪了外套,整个过程连接无缝,好像他站起来正好为了让她帮忙脱外套似的。 看着女孩挂好外套又回了他跟前,抬手朝他领带伸来。 “千千?”男人忽然开口。 “嗯?”夜千宠抬头,一边道:“今天领带颜色不好看!” 寒愈以为,是他昨晚说的某一句让她理解过于透彻而出现了偏差,否则不该这么亲密。 她依旧在忙活。 寒愈抬手握了她,没让她继续,“伍叔昨晚说的都做数,但不是现在。” 她听懂了,但一看他这样板着脸就不高兴,“家里又没人,干什么这么严肃?” 本来她就不会系领带,解起来也费尽,早知道不殷勤了,索性甩手不干,“你自己弄,我给你拿胃药。” 可寒愈又不准她走了。 他总是这样,不想让她靠自己太近,可是她一不高兴,最紧张的还是他,紧张到一定要她待在眼前才放心。 把她拉坐到身边,寒愈脸上是一种拿自己也没办法的表情。 “新闻都看了?”他问。 夜千宠点头,若是之前,肯定不高兴,这会儿表情不多。 刚准备起身帮伍叔找胃药,他的电话就响了,夜千宠动作微顿,回头看去。 预感就是老宅打过来的。 果然,听伍叔开口:“奶奶……现在?” “就现在,早一些过来显得尊重客人。”寒闻之道。 寒闻之今天“巧遇”席澈了,回来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拖。 挂了电话,她舒了一口气,“你别看寒愈声明不会和慕茧分开,那都是他这种商人的虚与委蛇,他身边一旦没了人,指不定和那丫头出什么事!” 所以,千千和席澈的事必须加快推进。 管家沈恩宽她的心,“倒也好,我听说,席老先生出任商会理事也是定了的,算门当户对!而且这里头,伍先生也帮了忙,看得出来,他对小姐的事上心,所以您不用担忧的。” 伍先生是长辈,还这么为大小姐男朋友家考虑,明显能很好处理这件事。 然而,她们还真是想多了。 第38章 谁还不会演戏? 寒愈带着她去维也纳庄园时,偶尔会看她一眼。 终于问:“你知道有客人?” 夜千宠摇头。 知道也不能说。 寒愈是的确不知,老太太先前提过会把老大叫回来,但据他所知,老大并没有启程的消息,什么人到家里让老太太这么重视? 等他见了席澈,浓眉才轻轻蹙起。 老太太笑着,“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是我亲、自、请小澈来做客的!” 寒愈淡淡的视线投向夜千宠。 她赶忙避开了,还佯装不解的看了席澈,“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她已经走到席澈边上,毕竟这是老宅,老太太面前必须演戏,她和席澈是情侣。 她的手从自己臂弯抽出去的时候,寒愈身边一空,下意识的紧了眉心,继而抬脚迈入客厅。 寒闻之看着两个小孩很是情投意合,心情也跟着好了,以前她催寒愈的婚事,今天却一个字不提,只着重招待席澈。 从席澈的爱好特长,到他在国外求学的经历等等都聊了一个遍。 见着寒愈一直沉默,又忽然把他带了进去,对着席澈道:“以后也跟着千千叫伍叔!” 寒愈眉目淡淡,“您若是想要个重孙,让大哥给我生个侄子。” 言外之意,他现在可没侄子,不接受他人喊伍叔。 老太太知道他什么意思,根本不生气,“年龄相仿,起初别扭一些正常,总要喊的,我看你还和席老关系不错。” “这就知道打点千千未来婆家,是好事!” 未来婆家? 寒愈听得脸色更难以描述。 抛开长远利益不说,他这么做,顶多是为了让她高兴一点,当做她离开席澈的补偿而已,何来打点婆家一说? 可寒愈终究是抿了薄唇,他顶嘴老太太的次数本就不多,唯一两次都是因为她。 然而,他这么忍了一下午,到傍晚,老太太竟然让席澈留宿。 “天都这么黑了,还下着雨,开车不安全,你和千千都住下!”寒闻之慈祥的看了席澈,“管家给你父亲打过招呼了,没事!” 可这话说完,转过来对着寒愈却反了,“杭礼说你还有事,趁着雨还不大,赶紧走,别耽误了正事!” 亲不亲生一目了然,总归没见过这么急着把女孩子贴给别人的太奶奶,让席澈留宿,可不是算着让他们早点生米煮成熟饭? 夜千宠眉头一跳,生怕伍叔黑脸。 幸好,那人只是悠悠然端了茶杯抿着。 然后真的起了身,去一旁拿了外套,又去窗户边瞧了一眼外面的雨势,“雨是不小。” 那会儿,他单手别在裤兜里。 谁也看不出来他在给满月楼拨电话,隔几秒又挂断。 等他从窗户边折回来,他西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满月楼:“寒总,我还忙着呢,你是打错了还是打着玩?” 一通就挂,一通就挂,都两次了,满月楼了解他,这无聊举动寒愈不会有,他还以为对方是怎么了,只得回了过去。 而这头,寒愈将手机贴到耳边,当着客厅所有人的面,嗓音深沉清澈,也不管满月楼说的什么,自顾道:“嗯,下着雨,太麻烦,我过去取你不用过来……” “取什么?”满月楼一头雾水,狐疑的看了屏幕。 的确是他,没打错。 寒愈又道:“也行,那就麻烦你送过来,我在维也纳,你认得路?” 满月楼:“……” “老太太也不缺东西,礼品就算了,你能过来,她老人家就很高兴!” “你唱戏呢?”满月楼插了一句。 电话挂了,满月楼盯着屏幕,横竖总算是听出他画外音了! 换做平时,他必然视而不见,毕竟这么幼稚的事,寒愈不会做。 可他想到了上次寒愈淋雨发烧的事。 但凡他做出不符合第一集团总裁人设的行为,必然和那丫头有关! 寒愈此刻面不改色,一本正经,“月楼刚回来,说是一定要过来看看您,正好给我把东西送过来,我也就不用赶了。” 夜千宠有些想笑,满神医明明早回来了,哪是刚回来?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满月楼冒雨登门,满手礼品的到了维也纳。 老太太自然得笑脸相迎,“这么大的雨,怎么还过来了?” 是啊,这么大的雨,满月楼朝沙发上悠然的男人瞥了一眼,铺上温润如玉的笑,“许久不见您,理应第一时间过来探望的!” 他看向席澈,“这不是……席少?” 老太太眉开眼笑,“都认识呀?” 在她眼里,满月楼性格好,同龄人中最为儒雅,换句话说,就是靠谱,他都认识席澈,那说明席澈在年轻有为一代中排得上名。 满月楼点头,“那是自然,席氏制药在国际上也数一数二,席少研究方向和我也算异曲同工。” 席澈是药,他是医。 这等于夸席澈,老太太笑容更好看了。头一次千千忽然带席澈回来,她还担心对方不够配寒家,看来多虑了。 这头满月楼是把老太太哄高兴了。 却听寒愈冷不丁的淡声,“你要陪老太太留宿一晚?” 啊? 满月楼回头,他何时说的?他温润的脸,憋着眼色:我真的很忙! 可寒愈微微勾唇看了老太太,“看来您是没说错,月楼比我这个孙子还孝顺!” 满月楼心道:别给我扣帽子了! 但这一晚,势必要留宿了。 且,寒愈拿出招待客人的姿态,说玩牌就玩了几个小时,硬是熬得老太太撑不住去睡了。 满月楼都被席澈赢得只剩钱夹皮儿,终于起身去抽了一支烟,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怎么,怕老太太大半夜给小两口打火,生米煮熟饭?” 非得熬这么晚? “小两口”有些刺耳,但寒愈也没搭腔。 满月楼看了他,叹了口气,“能防今天,那明天呢?” 他这么……渴望又不能明目的压抑,的确是辛苦。 寒愈抽了两口就转身回去了。 席澈看着夜千宠趴在沙发沿打盹,起身后朝她弯下腰。 “我来。”寒愈微微拦了他,顺手托了她垂着的下巴,然后弯腰稳稳的把她抱了起来。 看了管家,“带席少去房间休息。” 老太太不在跟前,他已然没那么避嫌,抱着她直接去了她的卧室,而且许久没出去。 满月楼回头看向夜千宠的卧室,忍不住笑了一下,寒愈能一整夜不出来才算厉害,这也算给席澈示威了。 第40章 把魂丢了 满月楼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正好模糊的看到寒愈的身影,微微挑眉,走过去,“你站我卧室门口干什么?” 等他看清寒愈脸上那种不可言喻的表情时,眉梢越发好看了,明知故问:“走错了?” 那一脸“这不是你从小待到大的家么?竟然还能找错房?”的表情,明显就是在看戏。 寒愈薄唇抿着,瞥了他一眼就打算转身。 “发生了什么好事?”满月楼好以整暇的看着他这头脑不清的样子,真是难得! 没见那人答话,满月楼才于心不忍的道:“这真是你卧室,没走错!” 可怕的是,他这么哄他,寒愈竟然信了,可见他脑袋是有多不清楚? 果然,男人寒着脸转过来,对着满月楼,“闲了跟我说,我让人给你安排相亲。” “别!”满月楼最怕相亲。 可他这会儿依旧是眼底止不住的笑意,“我昨晚舍命冒雨陪你演的戏,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末了,满月楼瞧了瞧楼上,“刚从小家伙房间出来?” 寒愈是不会回答的。 但下一秒,满月楼原本要回自己卧室了,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寒愈正握着门把手在使劲。 一次,没开。 二次,还没开。 满月楼脸上出现一丝诡异可怕的表情,“往里推的你拉什么?……把魂丢了?” 至少认识寒愈二十来年,满月楼着实是没见过他这么失神,失神到诡异的状态。 这些年寒愈淡然坐看世间百态,拿捏他人生死沉稳有度,什么时候还会这么出糗了? 寒愈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几乎是恶狠狠回头,压着嗓音:“练臂力,管太宽!” 这不粉饰还好,越粉饰越觉得多此一举、不符常情。 进了门,他狠狠闭目,又去卫生间冲冷水,盯着镜子里那张冷峻的脸反而陌生了。 尤其耳垂处热血冲脑导致的赤红还没消散。 满月楼听他最后那一句后半晌都在笑,这好比,老铁树开花得先崩裂一身铁锈,看似历经沧桑的铁秀下,那真身比十五六少年还青涩! 严重的,初吻抽筋,初夜还早缴械呢。 夜千宠起床下楼的时候,客厅已经热闹了,都是老太太和席澈的闲聊。 要说,席澈为了这出戏也真是尽心尽力。 寒闻之终于见她起床,招手让她过去坐,她“哦”了一声,视线还在寻找大清早板着脸走掉的伍叔。 几分钟后,寒愈从外头回来。 刚晨练结束,年轻一些的佣人去门口接了汗巾,看到他单衫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已经红着脸低头,偏偏又撞上他精瘦狭窄的腰身被半湿的衣角勾勒得无比清晰,更不知所措了。 夜千宠隔着距离白了一眼那个小佣人,又瞥了一眼引诱人的罪魁祸首。 可惜,伍叔连眼睛都没偏一下,迈步直接回了卧室。 “伍先生晨练了快两个小时,难怪身材保持这么好!”管家沈恩也跟着花痴了一把。 不过,夜千宠微微蹙眉,两个多小时吗? 平时没这么长的。 该不是和她生气跑出去发泄去了? 事实证明,伍叔好像真的跟她生气了,从晨练回来,到吃过早饭,他始终都没跟她说话,眼神接触也很少,一成不变的脸色。 倒是送席澈和满神医走的时候挺客气,然后才带着她离开庄园。 一路上他不说话,夜千宠就觉得压抑,不得不开窗户透气。 发觉车子不是回家的,她转头,他看似一直在审阅文件,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可她怎么看都觉得是故意不和她说话的。 “伍叔……”她终于斟酌着,问:“你生气了?” “哗啦”,只有翻动文件的声音。 “我们去哪?”她抿抿唇,接着打破沉默。 这回寒愈终于沉声回她:“法院。” 夜千宠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今天周一,之前就说了乔正的案子重审,伍叔允许她去旁听的。 她竟然有那么些紧张。 刚刚九点一刻,他们抵达法院,杭礼把车停在了后门,伍叔一路带她去法庭。 这个案子非公开审理,法庭看起来更像一个升华版会议室,她一眼就看到了乔鸣和慕茧。 跟着伍叔坐下后,她抿了两次唇。 寒愈略侧首,目光落在她樱唇上,心神也跟着顿了一下,早间那种感觉无端被勾了起来,一路绷来的高冷几乎又倒塌。 只得回过脸,叫人给她倒了一杯水。 夜千宠有点惊讶,又暖暖的,她想感谢伍叔这么贴心时候,他已经把脸转了过去。 她只好默默的喝水,也不知道她睡着了喊席澈干什么,伍叔这么跟她生闷气很遭罪的! 庭审开始,审的是夜千宠不知道的案子,她没怎么用心听,只知道是那晚死了个要员,凶手未知,乔鸣和死者关系要好,想为之找真凶,所以力保自己的儿子这个证人,结果乔正也死了。 言外之意,他就是怀疑这事是寒愈所为。 当然,发声的是律师:“我们有明确证据证明寒愈当晚、当时出现在当场,而死者在此之前也与寒愈有过矛盾冲突。” 对方甚至拿提交了寒愈当晚遗落的外套。 “可以想象,为了掩盖这个罪,寒愈有足够理由也将证人乔正灭口。我方想听寒愈的解释。” 律师说完朝这边看过来。 夜千宠听得直拧眉,毕竟这证据确实很充足! 除非伍叔有证据自保。 他有么? 只听男人态度配合,嗓音温稳,道:“我无可解释。” 小法庭顿时哗然。 夜千宠握着杯子的手死紧,急得盯着他,“伍叔?” 他之前明明说跟他无关的! “本人当晚的确去过现场,不可辩解,至于死者死因,我方提交一段视频。”寒愈略颔首,示意律师把东西呈陪审。 视频,就是壹号给他的,就在入庭前几分钟,所以,是寒愈本人都没看过的。 末了,寒愈的律师看向法官,“另有一段录音,能证实乔正是匡娇案凶手,烦法官请匡娇家人,陈述匡娇与死者要员关系,相信两个案子不审自明。” 匡娇的案子忽然被扯出来是明智的,因为那个案子申诉期马上就过了,而且是依附这个重案一并审理。 谁能想出这万全之策? 夜千宠脑子没转过来,就见了被请进来的匡娇母亲以及,席澈? 录音…… 录音? 她一下子拧了眉,席澈那天专门接她,专门让她去家里吃饭,是不是把录音拿走了? 第41章 审定封案 很明显听得出来,有没有录音并不妨碍伍叔自证清白,有那段视频就够了。 所以,她忽然放下杯子,看了席澈,话是对着身边人问的,“可不可以休庭?” 寒愈略微侧首。 她说不上个所以然。 庭审继续着。 席澈没有看过她,直接给庭审提交了手里的东西,又淡然坐回去。 她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录音里也有她的声音,一旦曝光,不光是伍叔不可能再让她接触那一行,吐真药物的使用就够她兜的! 大概因为匡娇的案件比较特殊,又是以这样的方式被重提,陪审团过了一遍证据之后当庭探讨了一番。 她那时候的脸色和乔鸣的好不到哪儿去。 终于法官看向席澈,要问几个问题,“是否为录音原载体?” “是。”席澈声音平稳。 “是否经过剪辑?” “否。”他依旧面不改色。 “能否保证获取途径合法?” 席澈微微停顿,目光终于投向她,可也不过的短暂两秒后。 直视法官,道:“合法。” 听到那段录音被确认为“有效证据”时,夜千宠并不觉得轻松,她不知道后续会出现多少问题,除非席澈不仅能帮她产药,还能最短时间解决专利问题。 然后两段最有力的证据当庭播放。 视频很清楚,可见乔正捅了人后回会所,顺手将外套扔在了路边垃圾桶,而那是寒愈的外套。 律师补充:“会所统一收纳、保管客人物品,我方可以提供监控证明乔正错拿我当事人外套。” 这便合情合理了。 至于那段录音,夜千宠是屏着呼吸听完的。 她的声音似乎经过了一丝丝的处理,但对话内容全都在,包括乔正贼喊捉贼指认寒愈当晚杀人,正好与要员事件相接。 “能否请录音另一当事人?”法官忽然问。 夜千宠凝了眉。 “我就是。”女人忽然开口。 是匡娇的母亲。 夜千宠傻了。 那声音跟录音里的还真是……分毫不差?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但显然,这一切都奏效,只差陪审、法官最后的定论。 “要员是我一个弟弟。”匡娇母亲接着道:“他给我打过电话,说娇娇被人……凌辱,他要杀了那人,录音我也有。” 这就足以证明乔的所有行为了。 对于匡娇母亲和要员的关系,法官略微狐疑,可席澈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证明他们关系的确如此。 “为什么早不提供证据?”陪审轻蹙眉。 匡娇母亲双手紧握。 席澈替她答了,“因为本案一直没进展,要员案也凶手不明,我方不知道这两件案子之间的联系。” 所以这两个案子才拖这么久。 现在忽然有了这么大进展,法庭也很谨慎,但证据充足有力,不容置疑,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只有夜千宠在紧张之余觉得,这一切都太充分了,充分到处处都有隐患。 当然,唯一确定,伍叔确实很清白。 “放心了?”上车后,寒愈沉声。 她回过神,摒去复杂思绪,勉强笑了一下,看了看他,“伍叔……你不生气了?” 这不提还好,她一提起来,某人脸色便僵了一下,转了过去,又恢复高冷,不搭腔了。 夜千宠也顾不得那么多,“我晚上回去给你道歉好么?现在我得去上班的……” “给她停车。”寒愈倒也毫无纠缠的吩咐杭礼。 “……”她话还没说完呢。 只得推开车门,又想了想,忽然回过神,当着杭礼的面就亲了一下他的侧脸,然后才快速溜下了车。 寒愈装模作样捏着的文件紧了紧,直觉车厢里气压逼仄,自己心跳比车门关得还响,憋得慌。 终于不得不抬手松了松领带。 杭礼一时间没回神,等收到后座冷飕飕的视线,才“呵呵”一笑,“大小姐越来越……呵呵,挺好的!” 好久,车里气压总算恢复如常。 杭礼听到后座的男人沉声:“乔鸣不会善罢甘休,回去后都见了谁,盯好。” “知道的,寒总!” 寒愈合上文件,目光转向窗外,远远见了巍巍伫立的“望南大桥”,神思变得很悠远。 相隔十年,再次交锋。 乔鸣当年让你折了妻子丢了命,如今他折了个儿子。 可远远不够,何况,这次乔正的死,主要功劳在壹号,我要做的,不只是他,而是让那一支全数覆灭。 现在乔鸣可是享受着最高功将的待遇,他身后的人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享受公禄,这都是你们用鲜血换来的! …… 夜千宠直接推门进入席澈办公室。 他站在窗边,放下撑着额头的手朝她看过来,眉头还是皱着的状态,脸色已然淡漠如常。 “你爱她是你的事,为了她的清白,你就有权利这样害我吗?”她几乎是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席澈。 席澈清冷的抿着唇。 “我告诉你,但凡我被扯出去,整个席氏都得完蛋,你来给我陪葬吗?” “我说过我会想办法……” “你的办法呢?”席澈冷了声,“拖着等申诉期过去?” 席澈笑了一下,然后表情迅速凝结,在她未及反应时,他忽然抬手扯掉领带,一下子剥了衬衫。 整个上身袒露在她面前。 席澈温文淡漠,可他身材很匀称结实,上身线条堪称完美。 只是,她现在看的不是这些,而是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新的、旧的都有,和他那张清俊帅气的脸大相径庭,惊得她一点反应都没了。 “为了等你的办法,你知道在我煎受什么?”他指着自己,“匡娇才是他亲女儿!案子一天不明,他一天看不得我活!” 席卜生逼了他两年,没日没夜!谁知道他光鲜的席少背后,竟要受他称之为“父亲”的人虐待? 这就是所谓的父慈子孝! 他反问:“你来给我陪葬?” 夜千宠怔怔的,“……谁?……你父亲?” 那岂不是,匡娇是他妹妹?他那些时间表现出来的愤怒、痛苦,甚至坏脾气,其实来源于席卜生的逼迫,而不是恨她? 可是……他年轻力壮,“为什么不反抗?你没害死匡娇……” 反抗? 席澈冷然一嗤,“皮肉算什么?我能玩死他,踩着他的心血江山为所欲为!” 忽然想起上次手臂见的淤青,真觉得他们父子像仇人。而且,匡娇就算是亲女儿,那席澈还是亲儿子呢,怎么下得去手? 哦不对,匡娇姓匡,反而是亲生的…那反过来姓席的他? 脑子有些乱,她索性不想了。 明明她有理,可反而成了她受委屈还没理由了? “那你说怎么办?” 席澈情绪稳定不少,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等她快走的时候,才道:“你怪我也好,可我们俩已经绑在一起了,不光是搭档,得到老太太支持,也是我跟他对抗的方式。” 她皱了眉,“绕了一圈,原来你才是一步步利用我的赢家?” 席澈坦然看着她,“所以,你要结束么?” 她抿了唇,转身走人。 真正需要席澈的事都没开始,她怎么结束这种合作? …… 第一集团总裁办。 满月楼在接席卜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某种恭敬:“先生,事情已经办完,娇娇的案子结了,能……兑现承诺么?” “当然。”满月楼沉声,与平时的温文儒雅不尽相同。 挂了通话,他看向寒愈,“我还以为你对席氏是真的好呢。” 弄了半天,也不过是他为了早点让乔正死、早点结了这个案,早点免去是非才暗中压迫席卜生去想办法挑破匡娇的案子,进而促使乔正案不得不审毕封案。 否则,匡娇案哪天重提,免不了乔正的案又被牵扯出来。 “隔山打牛完了,我这座山有好处么?”满月楼瞧着他桌上的珍贵砚台,“送我?” 寒愈淡淡瞥了他一眼,只一句:“千千给我选的,你要?” 满月楼讪讪一笑,“那算了。” 不敢要。 他拍拍手,在寒愈办公室转着。 明明什么都不缺,总觉得寒愈的东西比自己的好! 话说回来,满月楼先前没有胜算,因为他只听席卜生保证一定会让席澈办妥这件事,却不知道席澈手里握着那么有力的录音证据。 这下才算松了一口气,他大概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就不知道乔正没了,寒愈刻意接受着慕茧的靠近,接下来又要干什么? 第42章 回你房间,嗯?(PK求收阅!) “乔正一直在西关,席澈的录音哪来的?”寒愈忽然问了一句。 听得出来只是随口一问,因为案子已经结了,乔正已经死了,他想刺激乔鸣的目的已经达到。 满月楼也就挑了挑眉,“不清楚,查过,没查出来,席澈这人比想的谨慎,估计过不久,法院保存的录音他都能毁个干净。” 毁了也好,免去后患。 “那倒该谢谢他。”寒愈毫无起伏的一句。 满月楼淡笑,“老太太可不是帮你谢了?丫头都许配出去了。” 知道寒愈一定会冷眼削过来,满月楼已经含笑在沙发落座,悠然端了一杯茶,避开他的视线,才道:“作为过来人,我觉得还是劝劝你为好,如果你真的不敢爱,趁她有人惜爱,放了也罢!” 寒愈眉峰微捻。 满月楼抿了茶,“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以乔正为入口去刺激乔鸣,进而刺激那帮人再动手,你应该知道局面会有多复杂,哪怕你最后赢了,还清了先烈的债。你自己是有世袭公爵之位护着,可你能保证这中间千千不受伤?” “你又怎么保证,待你赢了,待她知道当年的事,是否会原谅你?” 男人沉默许久,终于看向满月楼。 “我只要她,什么都不做?” 良心何安? “要我扔开她,只顾恩怨?” 那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满月楼也理解他,叹了口气,“看来,如果不是老太太拦着,你对她是不打算有所保留的。” 也好,人生难得一爱,未来有问题,未来再解决。 罢了,他起身:“乔鸣这人冷血,儿子死了蔫不过两天一定会有动作,要我做什么吗?” 寒愈摇头,“有慕茧。” 哦对,满月楼又差点忘了,慕茧是目前监视乔鸣最好的介质。 乔鸣确实没蔫过一天。 彼时,他站在边,火热的义愤填膺和那湖寒凉池水截然相反,看着湖边垂钓之人,他更是性急。 湖边背对坐着的男子看似年事不低,可背影精神矍铄,兴致怡然。 知道乔鸣来,他才缓缓收竿,未曾回头,声音显得苍劲而有力:“寒愈十八岁加封公爵,特例世袭,那时你不除,十年之后,却想跟他斗?” 乔鸣想到儿子不仅死了,还背着说不清的罪名就咬了牙,“您错了,是他要跟我斗!” 那人似是笑了笑,“既然明知他刻意找上你,你躲着不就好了?” “我独子都没了,光脚还怕穿鞋的?!” 那人笑意收了,“你怕是,不想看见寒愈光脚的样子。” 末了,他起身,双手背负,“这潭水,我没打算淌,你好自为之。” 片刻,又道:“当年那个女孩,你见了?” 乔鸣在法庭上并没怎么留意,只知道寒愈从不会带她出现在公众场合。 只听那人继续道:“想和寒愈斗可以,你应该知道她不能动。” 乔鸣冷笑一下,“他杀了我亲儿子,我杀他一个收养的软肋不公平?” 那人沉默着。 直到乔鸣欲走,他才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行业禁忌,动不得就是动不得,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乔鸣冷笑一声,还算恭敬的俯了俯身,转脚离开。 慕茧忽然被她舅舅叫过去,没见到他的悲痛欲绝,反而是又一次要她往寒愈书房安监听,终于皱了眉。 “舅舅,案子都已经一清二楚,您又何必非要跟寒愈纠缠?您这样针对他,到底是因为表哥,还是因为你的私欲?” “放肆!”乔鸣忽然发火,“你当真爱上他昏头了?你表哥白死了吗?” 慕茧很少见他这么大的火,抿了抿唇,可还是不得不说,“那您想怎么样?非要你死我活,能斗过他么?” 舅舅退休前那样的功绩,至今也是受人敬重的,颐养天年不好?她实在不解。 最后握着监听器离开,慕茧心里很挣扎。 如果未来她真的能成为他的妻子,那现在这样帮舅舅算计他算什么事? 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舅舅有的是办法让慕家生意惨淡,到时候父亲逼着她陪客、陪笑远比现在难熬。 傍晚,夜千宠回到家,精神悻悻。趴在沙发上等伍叔回来。 先前还觉得自己明智,借壹号的手把乔正弄了,慕茧也被拖下水了,伍叔这女朋友是出局了。结果怎么看,都是她吃亏。 她现在也只能祈祷吐真药的事不会被挖出来,录音的是她也不会被人察觉。 “大小姐,要不要先去洗洗睡下?”雯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晃了晃。 原来她趴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睁眼,“伍叔还没回来?” 她坐了起来,该不会还在跟她生气,她不叫就不回来了? “几点了?”她揉了揉脖子。 “快十点了。”雯姨也知道她在等伍先生,“先生没说几时回来,要不你先去睡?” 夜千宠点了点头,上楼洗了个澡,还没见人回来,反而毫无睡意。 索性去了他的卧室等,说好晚上回来给他道歉的。 她拿了伍叔的一本书随便翻着,看到他用的还是她小时候涂鸦的书签,忍不住一笑。 寒愈进门时,正好见女孩趴在他床上,睡裙裙摆不规则的几乎褪至腿根儿,翘着那一双纤长的小腿摆来摆去,腿根隐约可见粉嫩裤边,肆无忌惮。 喉结也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嗓音出奇的沉,“怎么还不去睡?” 夜千宠忽然回头,扔了书,“你回来了?” 她下床过去殷勤的帮他接外套又解领带。 “我来!”寒愈怕招架不住,不准她靠太近,又垂眸,“去穿鞋。” 她就仰着脸盯着他,“还生气?” 也不知怎么,他大概是越活越俗了,眼前还未抹去刚刚那双白腿,这个角度,她完美微仰的小脸,唇红齿白,眉目顾盼,小心的看着他问“还生气?”,心绪已然乱了! 何谓要命的韶华不可负? 他错开眼,解下领带又解了两粒纽扣,依旧觉得呼吸有些闷,转身就要往浴室走了。 这一言不发的,看得她心里打鼓,快了两步抓了他手臂,堵在了他跟前。 秀眉皱起,“你跟谁喝酒去了?” 真跟她生闷气也不至于借酒发泄? 她才刚问完,伍叔的手机就响了。 女孩动作比他快,夺过手机看了一眼。 “阿愈,我安全到家了!”——慕茧。 小脸瞬时淡了表情。 原来是又跟慕茧约会去了? 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他和慕茧不会彻底分开她心里是有数的,但是……还是难受! “我还以为你在跟我生气呢。”她笑了笑,“原来是约会没顾上找我。” 她笑得难看,寒愈便跟着皱了眉。 “那我先去睡了。”她低眉,一改适才的殷勤、明媚,规矩的把手机还给他。 寒愈没接,盯着她失落的模样。 她想走的,可是腰身又被伍叔纹丝不动的握着。 沉声柔软,“只是吃个饭。” “嗯。”她点头。 她越这么轻描淡写,寒愈越不能心安,想拥住她又不敢,目光一触及她樱粉唇瓣便热血冲脑! 落吻生怕一发不可收拾,谁能懂那无处安放的欲望,对一个二十八的男人有多煎熬? 一开口,男人嗓音沙哑无比,“回你房间,嗯?” 第44章 断了这情,当真难吗?(PK求收) 餐厅是席澈订好的,刚进去就有人恭恭敬敬的引路。 摒除她偶然知道席澈在家里备受的虐待外,他在外其实身调着实很高,当然,没高过伍叔,总之不低! 她坐在那儿看着菜一道一道的上,没什么胃口,却发现全是她的喜好。 “你可以下去了。”席澈屏退侍应。 然后走到她身边帮她倒了一杯水,再倒了一杯晾好的兑出她要的温度放在她手边。 转身替她盛了饭,手边又添了一碗汤晾着,淡声:“温了再喝。” 就好像在伺候正宫娘娘。 刚落坐,却一如既往的语调,“不打算跟你道歉。” 不道歉,只是无微不至,就差把饭喂到她嘴里了。 夜千宠本来心里好受多了,结果他这么高傲的一句就跟他杠上了,就不动筷。 席澈没看她,慢条斯理吃自己的,“如果实在不想吃,你先走。” 她抿唇,还真就起了身,拿包走人。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看似吃得斯文儒雅的男人,连续三筷子,他夹的同一道菜、同一个位置,明显味同嚼蜡,像个木偶。 想到他之前被打的事,忽然觉得一个人坐那儿吃饭的身影无比落寞。 低了低眉,她还是坐了回去,陪着他吃这顿饭。 但过程也没多轻快,直到吃完饭她都没跟他说过话。 席澈要送她的,却在走出餐厅时看到了不远处席卜生的车,旁边那是国字药厂的黄总。 “你打车回去,到了给我电话。”他把包给她递过去。 她蹙了蹙眉,顺着席澈的视线看见了席卜生正殷勤奉承的绕着黄总转。 怎么席澈和她在哪吃饭都能遇上席卜生?她都要怀疑这人跟踪他儿子了。 夜千宠看着席澈进去之后站了不到半分钟,也跟着折回去了。 包厢里一群酒囊饭袋。 席卜生正把酒瓶塞给席澈,“给黄总倒杯酒,以后制药、流通可都得倚仗人家!” 黄总眯着眼看了看席澈那俊雅又冷淡的五官,虚笑着,“哎~席理事这么为难孩子不好!” 实则正巴不得呢。 “这为难什么,荣幸之至!”席卜生暗地里推了一把席澈。 夜千宠看到那个动作,眉头更紧了,席澈在外高冷,也是被人恭敬的对象,却要在这里点头哈腰。 她怎么看,都觉得席澈此刻的身影那么令人心疼。 席澈却一个不字都没有,哪怕冷着脸,也的确给那个黄总倒酒了。 黄总眼睛黏在席澈脸上,接过酒的时候,手拂过席澈皮肤,笑得令人恶寒,“席少这样俊俏又能干的后辈可不多了,找女朋友了么?” “男人自然以事业为重!”席卜生把话接了过去。 显然,他还不知道老太太寒闻之默认了席澈的事。 席澈放下酒瓶,脱离黄总的抚摸,垂下的手紧握,才道:“有。” “你胡说什么?”席卜生脸色一变,要不是隔着桌子,大有把滚汤扔席澈脸上的架势! 黄总笑得也勉强了,甚至不自主的一句“可惜了!”然后才回神,呵呵笑着,“哪家姑娘这么有福?” 席澈还是面不改色,“寒愈的侄女。” 他也不说名字,光说是寒愈的侄女,前两个字就一下子让包厢气氛突变。 坐在角落郁郁沉沉的乔鸣忽然抬头看去,“夜千宠?” 席卜生总算坐不住,草草解释两句后让席澈先离开。 这倒如了席澈的意,打过招呼,面无表情的转身。 出了包厢,看到她,席澈脸色才骤然阴下去,“谁让你跟来的?” 她知道,席澈大概是觉得被她看到了辱没尊严的一幕,恼羞成怒很正常。 夜千宠又一次被他霸道的拉着,大步离开餐厅。 而包厢里的乔鸣若有所思。 夜千宠如果嫁进席家,就成了寒家外人,不可能时时被寒愈庇护着,无论动她,还是对付寒愈,岂不是机会多了? 离开时,乔鸣对着席卜生直言:“知道你不舍得黄总人脉,但也没必要把儿子搭给个基佬,倒不如想办法娶了夜千宠,寒愈不比黄总强么?” 何况,他拍了拍席卜生,“我要你把夜千宠弄进门。你该知道我身后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怕没你生意?” 席卜生微蹙眉,并非不想,是不敢。尤其他已经从寒愈那儿得了理事的位置,得寸进尺是要提防脑袋的。 寒愈乃南都第一权贵,他不敢轻易沾惹,谁不知道夜千宠是他手心里的宝,万一哪儿对付不好,谁受得了寒愈怪罪? 但一想所谓富贵险中求,出什么事,席澈都是第一个死的!他怕什么? 那天,夜千宠听席澈说席卜生亲自、隆重去拜访了老太太。 果不其然,下午老太太就让她和伍叔回去吃饭。不知席卜生怎么哄她的,想来她是越发坚定要牵这根红线。 不过,他们刚进门,老太太先把伍叔单独叫了上去。 那枚古旧的胸针摆在了寒愈眼前,寒闻之脸色很凝重,“佣人洗千千衣服搜出来的,哪来的?” 寒愈低眉,看到胸针时眉峰轻轻蹙了一下,又似乎不觉得意外。 寒闻之便笑了,“看来你知道?” 那枚胸针,针已经落了,圆形的装饰体上原本印着一头憨态可掬的猪仔,也不清晰了,但寒闻之无比熟悉! 因为另外完好的一枚在千千手里,这必然是最近有人给她的,而那个人,只能是当初送她胸针之人,因为这东西早已绝版。 她质问:“你知道他回来过?!” 寒愈不言。 “那你竟然还如此淡定?” 老太太抚了抚额,“扶养她已经够补偿了,我绝不准这些人动你甚至要你的命!可只要她在你身边,那些人终会再找上你!” 她知道那孩子一共收藏了四枚胸针,分别印着猪、鼠、龙、鸡,她也能猜到那都是谁送的。 可谁知道四对凑齐的那天,是不是他寒愈的危难? 寒闻之不敢赌。 寒愈终于微微抬眸,“您想说什么?” “我不准她继续待在寒家。”先前如果只有八分主意,如今寒闻之是十分十必须这么做了。 寒愈只有三个字。 “不可能!” “那就把她嫁出去!”寒闻之道。 他同样拧着眉,许久没有回答,转了身,“下去吃饭,千千今天心情不错,我不希望她扫兴而归。” 所以这件事,今天他不会再谈。 “断了这份情,当真这么难吗?” 回答她的,只有寒愈坚冷的背影。 第45章 日常支出几个亿(三轮车) 那顿晚饭看似和谐,但夜千宠吃得很压抑,全程没敢多说话。 回家的路上,次转头看了审阅文件的男人。 “……伍叔?” “困了就睡会儿。”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这样一句把她打发了,显然是不想被打扰,可她不问不快。 “太奶奶是不是急着把我嫁出去?她和席卜生都见过面,难道黄道吉日都挑好了?” 他还是不说话。 夜千宠索性歪过脸刺激他,“其实嫁出去也好,这样就能更好的掩护咱俩的事情了?就是显得伍叔有点吃亏!” 某人轻轻睨了她一眼,“想嫁?” 她斟酌着能不能点头,男人便拾起文件轻拍了一下她额头,力道不重,除了无奈就是宠溺。 夜千宠略抿唇,“伍叔……你不着急么?” 毕竟,太奶奶认真起来颇具威慑力,若硬逼着她嫁,她也是没办法的。 若真到那一步,她可能得耍小手段跟伍叔真的生米煮成熟饭,然后跟老太太对峙去? 这是最差的办法,到时候会让他背负很多。 “伍叔想跟你商量个事。”一旁的人略低眉,指尖微微拂过文件页。 一听他这种凝重的语气,她就下意识的卸了笑,“我可以选听和不听?” “不可以。” “……”女孩悻悻的靠回座位,找了点安全感,“那你说。” 只听他道:“最近会和慕茧走得近一些。” 刚听完前半句,夜千宠已然蹙了眉,“你是不是要说,从两年前开始,到把乔正处理完,为的是把刀尖压到乔鸣喉咙上?现在乔正没了,所以改乔鸣最心疼的外甥女?”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作为怀揣无数秘密的人,她其实可以理解,也不多问,“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不误会你就是了!” “但是!”她忽然扬起脑袋,巴掌大的脸满是严肃,“你说的近,是多近?” 寒愈眸子低垂,看着她一副严肃,反而微微弯了嘴角,“你说了算。” 女孩轻扬下颚卖乖,“接吻不行。” “上床不行。” “过夜更不行!” 男人嘴角的弧度越发好看,眼底融着细碎的温柔,“好!” 不知怎么的,夜千宠受不了伍叔这样的眼神,胸口灼烧得深呼吸一下,把视线转开少许,“就算你哪天被她缠住,我会帮你想办法脱身的。” 末了,她才回过神,“太奶奶逼我嫁人的事,你不管了?” 寒愈剑眉轻轻挑起,“你和席澈达成的共识,知道找我了?” 她微挑眉,不管可以,有本事我嫁人了你来喝喜酒! 幸好,他最后应了句:“会有人管的。” 那人此刻刚和满月楼碰了面。 满月楼晚上给寒愈打了电话过来,“老三刚到,明天一早我过去找你?” 寒愈站在书房里,“好。” 翌日一早,寒愈专门添了茶等他们过来,听到车声才迈步出门。 满月楼依旧一身素色长衫,君子如兰,舒心得很。 随后下车的男子却是一身骚气的淡粉色,配上那张桀骜邪恶的峻脸,偏偏不显突兀,风流倜傥倒也养眼。 “我的千儿呢?”来人一落地便寻寻觅觅着。 巧了,夜千宠起床下楼,正好见伍叔出门的身影,跟了几步出来。 寒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着睡裙,手里还抱着枕巾的女孩,眉峰微微蹙了一下。 余光见着一影骚气粉朝她奔过去,张着双手,“我的千儿!想死哥哥了!” 夜千宠看过去,惊喜的一笑。 宋庭君,性格和名字严重不符、毫无君子闲庭之气的金融大师,她喜欢他那种痞子风雅的味道,人家都叫他宋财神,既送财神。 寒愈站住脚,在宋庭君经过身侧时忽然双肘举平。 “嘶!……咳咳咳!”宋庭君胸口重重的撞在某人手肘上,疼得岔气了,幽怨的看着寒愈。 寒愈装模作样的整理着衣领,“抱歉,手太长。” 宋庭君直起身,这家伙还是那么仔细他的小心肝,抱都不让抱一下! 嘴上得意的嗤了一句:“你也就手长脚长,小爷公认的凶器长!” 夜千宠主动走了过去,听不真切,顺口问:“什么凶器?” 宋庭君瞟了寒愈一眼,神秘的凑到她那边,“祖传的,想看不?……嗷!” 这回是脑袋被满月楼敲了一记。 宋庭君这才笑眯眯的看着她,“以后看你伍叔的去!” “伍叔也有?”她一脸天真狐疑,“我怎么没见过?” 按说跟伍叔十年,再神秘的祖传物她应该都见过的。 寒愈面部迅速闪过可疑赤红,薄唇抿着,轻轻咳了一下,削了眼宋庭君,一把牵了她,“外头冷。” 那一瞬,他竟真的随着宋庭君的话,想象了某一天凶器被她瞧见的场景,胸口已经压不住擂鼓般的心跳了。 几个人进了屋,寒愈把晾好的温水放在她手里,听到宋庭君骚气的朝他“人家也要!”,一记冷眼扫过去。 满月楼抿了一口茶,嘴角一直有笑,毕竟有宋庭君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会很好。 宋庭君自己端了热乎乎的茶,这才正经了一些,“乔鸣这家伙半生为官,财政情况可不好查!席氏家大业大,也很难!” 寒愈却淡淡的一句:“让你们想办法的,是老太太催嫁千千的事。” 嗯? 对面两个人眼里同时升起问号。 宋庭君感觉自己被茶水噎着了,无语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寒大人,“要不,我勾引席澈去?” 否则,他一个玩弄金钱的,大材小用让他想办法破坏姻缘? “席卜生那么爱钱,我这么有钱,对上了?” 千千捧着杯子,都说送财神身价不可估量,许久不见,越发好奇,“你到底多有钱?” 宋庭君笑,磨着光洁的下巴,眼神一亮,“怎么说呢,清晨日常支出几个亿,厉害否?” 女孩单纯的瞠着眸,“这么奢侈?” 可满月楼和寒愈听到他又口无遮拦,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下一秒,寒愈直接把杯盖往宋庭君脸上丢,警告他少在千千跟前开有颜色的车。 宋庭君看着女孩清纯美丽的脸,再看看寒愈青红交替的脸,有趣的紧,好死不死的问:“看来,没见过你伍叔花销几个亿?他是不是瞒着你,一个人躲卫生间偷偷花的?” 看着千千懵懂的模样,又看寒愈恨不得宰了宋庭君,满月楼实在是忍不住笑了,温润弯唇看着他们闹。 幸好某人估摸着寒愈要踹他了,适可而止,“没问题!谁想让千儿嫁人,就给谁造麻烦不完了?这事我擅长。” 第46章 合伙唱戏 满月楼这时候才适时的开口:“外界的问题可以解决,老太太呢?你忤逆她,总归是不明智的。” 寒愈看了看身边的女孩,“这个我会解决。” 然后跟了一句:“去换衣服。” 宋庭君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没事儿,换不换都能看出玲珑有致!” 寒愈扫了他一眼。 夜千宠这才微微挑眉,要不是送财神接了这么一句,她还真不知道伍叔是跟她说话的。 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放下水杯,“那你们先聊。” 回了卧室,夜千宠换了套衣服,又去拿发带要把头发束起来,正好席澈的电话打了进来。 犹豫了一小会儿,她还是接了。 “喂?” “早一些来公司。”席澈道。 她看了时间,微抿唇,“我还没吃早饭,四十分钟。” “我给你带了,你先过来。” 夜千宠只能先应下,就是下楼给伍叔说的时候有那么点小心翼翼,“可能是有急事,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你陪满神医和送财神吃早饭!” 宋庭君看了看寒愈,“我顺路,正好送千儿过去,你俩聊。”又看了满月楼,“车我开走了!” 昨晚才到,一大早赶过来没吃到早饭他倒也一点不介意,总归是要事谈完了吃是次要的。 寒愈看了看她,破天荒的没有异议,也不生气,只点了一下头,“下午我接你。” “谢谢伍叔!” 出了寒公馆,夜千宠在车里才把头发束了起来。 宋庭君略微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在家里和出了门感觉就不是一个人,说不上哪儿不一样,不单单是束了头发显得精致、干练的事儿。 他笑了笑,“是有几分职场妖精的味道了!”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不叫君哥哥?”宋庭君一脸不乐意。 她翻看了一眼工牌,无奈的添了一句:“君哥哥……” “诶~”某人应着,然后才道:“这不是被你伍叔请回来了?” 明明是被逼着回来。 “席氏最近要做不少生意,门门开弓,忙不忙?”宋庭君问。 夜千宠微蹙眉,“我只是个小助理,哪知道上层的决议?”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给席氏添乱,让席卜生没空支持儿子娶妻的事么?可你和伍叔是朋友,这么做不是太明显?” 宋庭君笑了,“外界谁知道我和你伍叔是朋友?只知道咱俩当年可是抢过同一个女人的……” 说到这里,宋庭君稍微顿了顿,然后冲她呵呵一笑,没接着往下说。 夜千宠看了他,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宋庭君已经把话题转开了,“最近可能要见乔鸣,帮忙他和席卜生的生意,你伍叔也会带慕茧一起,你要不要来?” 这算是变相的帮她制造机会,盯着寒愈别被慕茧拐走了。 她笑了,知道他的心意,不过,“席卜生谈大生意不会带席澈的,顶多中途让席澈过去跟人打打招呼、倒倒酒。” 每次都这样,她算是看出来了,席卜生应该挺防着席澈的。 而且,她也不担心伍叔跟慕茧出什么事。 但,那天他们去“春江花月夜”谈事,宋庭君直接半道就把她接上了。 寒愈在包厢看到宋庭君的手搂在她腰上走进来,眉峰轻轻蹙了一下,又看了宋庭君。 宋庭君直接无视他的眼神,径直朝乔鸣走去了,那叫一副钱势面前折腰戳地的姿态,“久闻乔参谋长大名,头一次见着真人儿!” 乔鸣倒也摆摆手,“虚名一个,退休了,叫乔先生就好。” “是是是!”宋庭君一副名利嘴脸,搂着她入座,“您放心,这么好的生意,宋某一定尽全力帮您办妥。” 乔鸣笑了笑,“还没给你介绍。”他看了寒愈的方向,“这位就是第一集团的寒先生。” 宋庭君抬头看过去,略微恍悟,又是旧敌见面分外眼红的轻挑,“啊~就是您提到也想争取竞标的对手了?” 夜千宠这会儿才总算看出来,宋庭君和伍叔在假唱对手戏。 装的倒是挺像。 尤其她被宋庭君搂着进来那会儿,伍叔那脸变得,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是因为乔鸣请到了宋庭君而失算的气恼。 宋庭君要的也正是这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趁热打铁的打击寒愈,“席氏以药起家,刚走向国际这几年价值不可估量,谁都想抢,不过,合作也看配相,第一集团基本不涉及医药,这评估下来,恐怕不怎么乐观?” 乔鸣眉头轻轻一挑,“我也这么认为,毕竟席氏下半年要争取编入国企,以我的身份考量,自然要对它比较负责,不希望这么大的合作出岔子。” 慕茧在装模作样的帮寒愈说话:“舅舅,第一集团资力雄厚,也未尝不是好的选择?” 然后她咬了咬唇,继续道:“舅舅,我知道您还在怪他,可表哥的事已经很清楚了,当时的情况,阿愈若不拿出那些证据,他便身陷囹圄了不是么?” 夜千宠缩在宋庭君身边,挑了挑眉。 哦,原来慕茧和她舅舅也在唱反调戏呢,还挺像那么回事。是不是这戏唱完,慕茧就要在伍叔面前哭诉委屈,说她舅舅怪她吃里扒外?顺势让伍叔千万别辜负她? 真是上位的好手段! 自己脑补了很大一出戏,抬头,却见伍叔捻起酒杯,朝乔鸣举起。 神情看似是真诚的,“乔正的事,请节哀,如若乔老一定要这个生意,寒愈也不是不能让,但有个请求。” “就不录入华商会本年纪要了?” 乔鸣听完笑了一下,还说他不会无缘无故不争呢。 华商会理事就是席卜生,这种事,现在答应了,后期随便怎么操控,今年不行,就明年。 “你是担心影响第一集团本年在华商会的地位?可以理解。”商人以利益为重,他寒愈也逃不过这个俗套。 可是谁也不知道寒愈就是在这里挖了个大坑。 伍叔走的时候,慕茧给她舅舅道了个歉,一副惹舅舅不高兴也不能不陪寒愈的姿态也跟着走了。 席卜生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啊!” 乔鸣只是勾了勾唇。 席卜生又看向宋庭君,知道他是乔鸣的人,显然也就当做了自己人,稍微压低声音,“送财神的风流也是名不虚传,寒愈中意的女孩都敢碰?没见他适才那脸色?” 宋庭君反应了会儿,看向夜千宠。 合着,她和席澈的婚事都快被摆上台面了,席卜生竟然不认识她? 席卜生认识她的名字,也认识这张脸,只是两者没合在一起。 一旁的乔鸣在法庭上见过她的,可惜没往夜千宠身上想,毕竟寒愈从不带她露脸,顶多以为她是寒愈在慕茧之外的临时玩物。 乔鸣开口:“虽然寒愈口头答应了,但要万无一失,该做的还得做。” 宋庭君笑一笑,“乔先生放心,您的公司和第一集团比较评估这事,我有分寸。” 又想了想,道:“乔正的事,我听说了,您节哀!不过,跟寒愈还是别表现敌意的好,免得让人说道,对这次合作不利。” 比如说他为了给儿子出口气,把第一集团恶意挤掉了之类。 乔鸣笑了笑,“你想的很周到,我也明白,外甥女还要跟着他的,自然不会一直僵下去。” 他们在那头狼狈为奸的聊着,夜千宠已经坐不住了。 慕茧不知道带伍叔去哪唱苦肉计呢,伍叔喝酒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第50章 加班等于陪我加班 男人嘛,终归是了解男人的。 所以宋庭君看了寒愈,“我这不是帮你么?跟我呆一个月,多听听多练练,保证你日后把控自如!” 不像现在这样,听都听不得,一听就来反应了! 寒愈被他说得是一脸杂色,半晌才拧出一句:“你想去蹲着吃?” “别别别!”他终于是标准的“送财神”之笑,十分讨好,“今天到此为止、为止!” 千千坐在那儿,嘬了一颗螺肉后,脸更红了。 她所想到的不是什么水蜜桃,是伍叔吻她时候的感觉,唇畔微凉有清晰的触感,心跳也跟着嘭嘭疯涨。 可是她爱吃,想吃啊,不嘬怎么办?看着伍叔嘬,更脸红! “雯姨。”男人忽然启唇,“给大小姐挑出来,别呛着了。” 可是她赶忙摆手,“不用,我……不吃了!” 总觉得,从此不能直视田螺了。 宋庭君笑着看她,“你还挺有天赋,一吸就出来了,我当年可是练了不少!趁着能这么吸着吃赶紧珍惜,在外面可吃不了,不雅!” 寒愈睨了他,“你还知道不雅?” 某人笑,“这不是在家么?” 言外之意,在家里专门做“不雅”的事。 寒愈硬是被他怼得吃了钉子似的难受,还怼不回去。 更气的是,看着女孩红着脸仓促结束这个午餐,他还一脸像模像样的关心,“千儿好像没吃饱?你说她低血糖,下午要是饿了怎么办?要不香螺都给她留着,让她一个人关起来琢磨咋嘬?” 这一次千千不在,寒愈终于一筷子打在宋庭君脑袋上。 宋庭君:“诶你怎么也学老满那一招啊?疼死!” 寒愈再一次抬手,他立刻一脸威胁,“我告诉你啊,这打下来,我可就天天去小千千儿耳朵边趴着灌黄汤!” 眼看着他把筷子收了回去,宋庭君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真是被筷子敲大的,再敲就不帅了! 正经多了,宋庭君才道:“评估的事,你的评分肯定比乔鸣的低,不过这项目怎么也能搞到明年去,千儿可是下个月就被订婚了,来得及?” 寒愈也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急。但这事就算她不被订婚,也是必须做的。 “如果没料错,这公司为乔鸣服务,必然也有那个人的利益,评估之余顺便查查账务走向。” 宋庭君点头,“懂。” “还有。”寒愈十分严肃的看向宋庭君,“以后再带她去会所、酒,我手里这钥匙怕是要用上了。” 他们三人各自有个“糗事箱”,寒愈以老大自居,当然三把钥匙在手,那箱子里可还锁着宋庭君八零式大裤衩箍头的躶照呢! 宋庭君一口汤差点噎死,“不带这样玩的?” 雯姨在一旁笑,一种“你不作死不就好了?”的眼神,“伍先生一向说一不做二的,尤其大小姐的事!” 宋庭君抓过雯姨的手抹了一把辛酸泪,“从小没爹没娘,雯姨也不疼我了,娃儿苦啊!” 雯姨瞧了一眼伍先生泰然端坐,再看看眼前这个毫无形象的,真是活宝!难怪先生那么沉的性子也没跟孤僻挂边儿,估计都是小宋的功劳!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宋庭君在下一秒电话进来的时候瞬间停止,骚气与正经收放自如,捏着强调接了电话,“哪位?” “……上午十点,不用准备。” 挂了电话,他才看了寒愈,“下周一就去那个公司走一趟,最快一周出财务报告。” 寒愈点了一下头,眼睛都没抬,“你可以走了。” 宋庭君伤心不过半秒,立刻勾起凤眼,“晚上还会来的!” 夜千宠觉得伍叔休息,她今天不能一直待在家,否则这脸红是消不下去了。 可她又没地方去,这些年一门心思求学,忘了好好交朋友,唯一的好友也在费城,她连周末出去玩都找不到人陪。 倒是巧,席澈给她打电话了。 她下楼的时候,恰逢伍叔上楼梯,双腿就直登登的站住了,两秒后才想起来交代:“伍叔,我得去加班。” 寒愈浓眉轻轻蹙了一下,“不是去改尺寸么?” “?”她一双美眸望着他,高了两个台阶,正好平视,眨了眨,“不是……你让人改一下就好了?” 胸围既然变化不小,必然是要量一量的。 寒愈呼吸紧了紧,“那就再说。” 她点头。 出门前听到伍叔沉声:“早些回来!” 夜千宠回头笑了一下,“好!” 一出了家门,她就觉得空气都轻了,心跳没那么快,也没那么紧张,这别墅还有魔法? 那次开庭之后,其实席澈每天都联系她,早上总会催她去公司,不让她吃早饭,但是到了之后,他带过去的早餐一定放在她桌上。 中午即便有事,他也不说,只让她陪着吃过午餐才会讲。 同期进的小助理偷偷问她:“席经理是不是得罪你了?” 她好好笑,“为什么这么问?” “你没觉得他最近在讨好你么?每天送早餐就算了,午餐不接我报表宁愿带你吃饭去,一天之中他起码来这层走三趟!总不能是遛自己?” 夜千宠挑了挑,“也许。” 开庭后,他确实找她很勤,但多一个字的道歉也确实没有。 到了席澈办公室,他还在忙,她只能先坐着。 目光抬起,不经意看到了她买的那个相框,照片没放进去,可是相框仔细的摆在那儿。 她当时好像是放抽屉里了的。 “午饭吃了么?”忽然听到席澈问。 她回神,浅笑,“吃过了。” 席澈在收拾手里的文件,但她说吃过了之后动作停了下来,又翻开。 夜千宠看到了,微蹙眉,“你还没吃?” 他没回答,只拿起笔批注了些什么,然后合上笔帽,问:“想喝什么?” 夜千宠摇头,“你不是叫我过来加班么?” 他点头,“陪我加班。” “……”秀眉微弄,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司找下属加班倒也没什么,可她总不能干坐一天? “你可以做课题。”席澈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顺手把他自己私人的笔记本电脑给了她,“密码你知道。” 第51章 双喜临门(2P一更求收!) 夜千宠看了看屏幕上的密码框,想起来第一次知道席澈的密码还是匡娇告诉她的。 索性,她也没输入密码,而是朝席澈看过去,“你爸和乔鸣有合作的事,你知道的?” 席澈已经坐回办公椅,“嗯”了一声。 又说:“我手头也有项目,还是满月楼亲自牵的线。” 言外之意,他不可能抽出时间去关注另一个项目,何况,席卜生也不会让他插手。 她指尖磨着电脑键盘,秀美微微思量,“我在想,当初在纽约看到的几十个意向公司里,是不是有”方樾“集团?” 席澈看了她,“你见过?” 他是没见过的。 虽然身为校友,但在学校众生里,夜千宠相当于顶层贵族,她能参与许多别人闻所未闻的研究,自然接触的也不一样。 她习惯的咬唇,“有点印象,但毕竟rlv的研究都持续数十年之重,所以小一些的集团我没太在意。”(注:rlv,re—live,重生药。) “如果方樾集团真的在里面,且方樾真正老板是乔鸣,现在又想方设法跟你爸合作,难道下一步或者最终目的,是拿下rlv?” 夜千宠并不确定,因为这个药物研究遇到阻碍、暂停研究,为保研究人员安全、不把有心之人都引到纽约,她解散小组、离开了纽约,没想到,竟然碰上方樾集团了? 席澈:“乔鸣曾经为官,就算退休后着人经营公司,无论如何要涉足的也不该是医药。” “所以才可疑。”她脸上只剩严谨与稳重,“一个退出官途的人,却想插手rlv,说明他知道rlv最后会用在哪,他看中的就是这点?” 他为什么看重这个?这种重监用药,应该和他没关系才对。 见她沉默半晌,习惯了思考过分投入就绕头发,越疼越绕,席澈皱了眉,走过去拿下她的手,“他想做什么,到最后自己会找上门上,想了也是无用功。” 然后给她开了电脑输入密码,“rlv要八步研究,你才走了两步,书面研究都不全,我怎么帮你实践配方可不可行?” 那意思,就让她今天开始继续抓紧。 不过,她一低头,发现席澈的电脑屏幕上竟然是她的照片。 愣了。 一下子没想起是什么时候拍的,但看她穿的学士服,应该是当初一年内修完既定课程,特例跟研究团合影的时候? 席澈把照片剪辑了,除了她以外,其余背景人物全是模糊的…… 抬头看了他一眼,席澈也看了她,又挪开视线什么都没说,继续忙去了。 好,夜千宠坐回了沙发里,席澈说的对,想了也没有用,反正如果方樾盯着rlv,那最后肯定落她手里。 她只管研究,等着他就好。 一头扎进密密麻麻的配方公式里,时间过得很快。 她回神的时候,只感觉饿,中午被送财神调侃,弄得饭都没吃饱。 目光从屏幕越过去,看到席澈一直伏案专注,想起来他之前问她吃没吃饭,柔眉轻轻蹙了一下,“你是不是没吃午饭?” 那边的人好像没听到。 她只好安静的等了会儿,目光没收回来,算是坦荡的看。 席澈生的确实好看,长得温润如玉,可惜性子冷,话也不多,要不然身边应该会很多小学妹痴迷倒追。 那头的人忽然抬头直直朝她看的时候,问了句:“饿了?” “嗯?”她没反应过来。 “不是问吃的?”他微微拉开椅子。 原来他听见了?夜千宠有些尴尬,看来她得改改爱盯着人看的毛病。 “想吃什么?”席澈又问。 夜千宠扫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没到晚饭时间,这个点吃饭,有点不伦不类。 可他知道她有低血糖。 所以一旦提到她饿了的话,席澈早已收拾完东西,起身,“很饿的话就去餐厅,如果还能忍一忍,我回去给你做。” 她这才客气的摆手,“不用!随便吃点就好!我下午得早点回家。” 他没说什么,带她离开公司。 开车往最近的餐厅走,席澈冷不丁问了她一句:“下个月订婚期的事,你知道?” 夜千宠点头,“知道。” 他一边开着车,看着前方,话也一边和她说着,“如果你觉得太快,我可以拖一拖。” 那声音,不自觉之间,似乎柔和一些。 反而是她眉头皱了起来,本来也只是一个过场,为什么听他这么替她着想,感觉他把这场订婚当得很认真? 最终她摇头,“随他们去,免得你爸为难你。” 伍叔会想办法的。 说到她怕他被席卜生为难的话,席澈侧首看了她,足足看了两三秒,然后才转了回去。 这世上,难得有人关心他。 哪怕再轻,可对于他,就像死湖里进了一粒沙,是整个湖面最大的动静。 寒愈一个人在家里,三分钟阅件,七分钟徘徊。 总算等到快五点,没见她回来,倒是先接了个老太太的电话。 寒闻之的声音里带着喜色,“将将让人算了算你和慕茧八字,八分般配,两分靠磨,看来这两分是给我留的了!索性,下个月千千和小席定日子的时候,你们俩的也定下?双喜临门!” 寒愈单手别在兜里,看似闲适,可眉峰轻轻捻着。 “慕茧在您那儿?” 老太太笑着道:“都陪我一天了!我很久没这么松快过了!” 难怪。 看来,他们没闲着的想办法拖延,别人也没闲着的促成婚事,且有老太太在,别人效率要高得多。 “那就这么定了。”老太太敲下锤音,并没问他意见。 第53章 她怎忽然回来了?(2P一更求收!) 喝过红糖水,她被伍叔逼着小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谁告诉他女孩来例假可以多卧床休息的,贴心! 等她醒来的时候,感觉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当然,她并不饿,可又不敢说跟席澈吃过一顿,所以按点下了楼。 正好听雯姨问要不要开饭,伍叔说:“再等等。” 宋庭君还在客厅,横在沙发上,跟自己家似的,看见她才立刻笑起来,“你总算醒了?再不起来,我都快被冻成冰块了!” 言外之意,控诉寒愈无趣! “坐这儿!”这声音从寒愈唇畔而出,宋庭君刚抬手、张嘴的姿势收了回去,只能拿了遥控继续坐回去。 人家的宝贝,不敢抢,不敢抢。 见他那么老实,夜千宠浅笑,“你充气了?叹气连天的。” 她这话一出,宋庭君第一反应便是:“千万别乱用”充气“这个词……” 那语调,跟他说别乱用“双管齐下”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下一秒就想起了中午的教训,瞬间开启闭嘴模式。 寒愈的视线果然将将从他身上收回。 转眼,满月楼姗姗来迟,看样子刚看诊完,进来就问:“有饭没?” 雯姨在门口接了人,笑着道:“就等楼先生了!” 宋庭君看到满月楼来,立马调转势头,一脸的泫然欲泣,“楼哥哥,救我!” “借我点钱,好不?” 听到那个称呼,满月楼顿时静步,打了个冷颤,看了看眼皮未抬的寒愈,再看笑颜可人的女孩,大概知道他在发疯了。 至于他的请求,满月楼再一次恢复步伐,一如儒雅的调调,却一针见血:“嫖光了?” 夜千宠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庭君讨了个没趣,呕血吐槽:“楼楼,我发现你也变得没同情心了!” “先生,开饭了!”雯姨走进来。 宋庭君起得最快,“雯姨,您总是疼我的?你看他们怎么对我的了?要不您借我点钱出去吃?我给您卖身?” “啊?”卖身? “不不,不是那个卖身!替你打扫、做饭什么的……” 雯姨瞧了瞧自家先生那眼神,讪讪的道:“雯姨是有钱,不过,家里那个养猪场的贷款得先还上。” 看来这一群人全被他影响坏了,平时都正常,唯独对着他大家都默契的不正经! “雯姨……”宋庭君泪流满面,“您怎么能说我连猪都不如?” “……” 夜千宠实在是笑不动了,这人怎么能这么有趣呢? 她看了看旁边的男人,“伍叔,你小时候问我为什么喜欢他,现在知道了?” 男人在她腰后捂着搓着的手顿了顿,挑眉,微睨,“喜欢他?” 夜千宠来例假,腰会有点控,伍叔掌心宽厚又温热,捂一捂会舒服很多,她一醒来要求坐在他旁边的时候这个动作就没停过。 这会一挺,她蹙了蹙眉,知道说错话了,心底轻叹,太正经的男人小气起来真可怕! 不过那段时间,送财神经常住家里,她没问过原因,只当是伍叔他们有事谈,所以每天都过得很有趣。 唯独心里沉重的,就是马上进入新的一个月,要被逼着订婚了。 她能看出来,伍叔比她还沉重。 “知道为什么吗?”宋庭君难得正经,看着她问。 夜千宠摇头,又点头,“不想娶慕茧。” “错。” 一旁的人微微倚着,“寒愈不介意你跟别人订婚,反正是假的。但他介意自己跟别人订婚,老男人的心境你可能不懂,年将过三十载,难得确定了心意,你这么个女孩,他能做的,当然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包括第一次订婚,跟别人假订也不行!” 这样的仔细和情怀,可能很少人懂,但宋庭君挺懂他,毕竟兄弟不是白做的。 不知怎么的,这些话听得她有点心酸。 又淡淡的掩盖,“他想给我所有最好的,当初还把我扔出去?你是没见第一天他带慕茧接机是什么样!” 话说回来,她微抿唇,“你不是点子很多?” 宋庭君挑眉,“我还真有,但是不能告诉你,免得让寒愈知道!” 那天之后,她就每天等着送财神的妙计,结果这一等,直接等到老太太主张请他们过去吃饭了。 很明显,这一次就是针对双喜临门的事,他们俩不给个准信怕是蒙混不过去了。 老太太心情很不错,眼尾都是笑。 夜千宠发现她新买了个镯子,刚看过去呢,老太太就说:“慕茧那孩子有心!”然后看了寒愈。 接着道:“外头那些传闻,我都听见了,你既然当初跟慕茧在一起,应该知道真真假假,她也跟我谈过。” 之前那天,慕茧陪她,就是跟聊的这些。 那天慕茧哭得很厉害,“太奶奶,我知道外头的话不好听!可是我一个女孩子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不敢和阿愈解释!怕越解释,他越……” “谁都年少轻狂过,我知道自己错了!早知道表哥品行不端,就不该跟他走得太近,甚至当年差点被他……”慕茧抽抽搭搭的。 “为了反抗,我胸口还留个疤,后来用纹身掩盖过,可是我知道阿愈不喜欢,所以前两年又把纹身去了,一直在找祛疤的办法,还是没去干净!” 瞧她那副我见犹怜的姿态,老太太自然更心疼,尤其一个女孩子差点被强,得留多大的阴影? 但是为了她表哥的恶性不被揭穿,她还得装作与表哥关系要好,装了这么多年,必定每天都不得安心。 也着实是苦! 夜千宠这会儿听着老太太的转述,心底不禁冷笑,慕茧这个大编剧可真不是虚名。 故事编的有头有尾,顺理成章,乔正的劣迹人人知晓,他人又没了,随她编也没人说什么。 “这么令人心疼的孩子,你哪怕试着拿出疼爱千千的十分之一?”老太太劝着。 可寒愈态度恭敬,话也一分不差,“您也知道,我这人极端,就如送千千出去的两年,要么十分疼爱,要么一分不剩。” 这话回得太漂亮,气得老太太好心情直线下降,“可婚是要订的,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培养培养感情?” 正说着,管家沈恩神色略焦急的走进来,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 很明显,老太太一下子神情都沉下去了,有着不悦的沉,更是凝重的沉,叨了句:“她怎么忽然回来了?” 然后看向,寒愈,是他叫她回来的? 抿了唇,老太太竟亲自起了身,冲着沈恩,自己也往门口走,“还不赶紧去接!” 第54章 真高人,尊而不傲(2更求收阅!) 看到老太太虽然神情不悦的凝重,却亲自去迎接,寒愈眸底微微的异样,几乎是猜到谁过来了。 夜千宠倒是没太大反应。 直到听到老太太说:“怎么这个时间忽然过来了?你一个人从云南过来,也不说叫个人去机场接,出个好歹怎么办?” 云南? 夜千宠又难得听老太太这么个语气,诧异的转过头去,结果吓得忽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庶奶奶?” 被她称为庶奶奶的妇女也不及五十,肤质细腻,气质高贵而温婉,不容忽视,朝她看了一眼过来。 又先回了老太太寒闻之的挂念,“下飞机搭车就过来,也不打紧!” 妇女说话听起来温吞吞的,对着老太太有着她一个后辈该有的敬重,却也不卑不亢,很舒心。 反而是老太太,以往在家所有高姿态几乎卸了一半,明明面对比自己年轻的后辈,却是一副仔细的态度,“快进去坐,正好俩孩子都过来了!” 夜千宠看着庶奶奶走过来,咽了咽紧张,又小手往后轻扯了一下伍叔。 寒愈沉声平和的唤她:“乳母。” 是的,这个妇人是伍叔的乳母,她只见过一次,隐隐还记得当初对她的惧怕,是那种敬重的怕,因为寒家上上下下对她似乎都是格外的敬畏,包括老太太。 其实,庶奶奶对她很温柔的。 这不,妇人先就把千千的手握了过来,“幺幺见到庶奶奶不高兴啊?” 这家里,只有她喊千千为幺幺,因为她是八月一日的一点出生。 夜千宠赶紧摇头,“高兴,我是太惊讶了!您怎么忽然过来了?” 听闻庶奶奶是伍叔的乳母,可更是云南大户人家的女儿。 南方气候养人,水土滋润,她保养得极好,那种世袭大户的气息也越是浓郁,举手投足就很容易让人有压迫感。 她记得,小时候那次见庶奶奶,她是想直接喊奶奶的,可是庶奶奶觉得这样抢了伍叔亲母的份位,于是自降一位,让她在前面加了个“庶”字来喊。 其实,以寒家上下对她的敬畏,这个“奶奶”她完全是担得起的,她却不要。 那个时候,夜千宠就觉得她很是不简单,长得玲珑温婉,尊而不傲,贵而不显,可她小,只懂得她身上的气质逼人,不怎么敢亲近。 要说何时亲近了,就是她被丢出国外这两年,庶奶奶时常会给她电话,嘘寒问暖。 不过电话里亲近,和当面忽然亲近,她还是不怎么适应的。 “长得真好看!”妇人满是疼爱的拉着夜千宠坐下。 “我还想着过些日子去看您,倒是您先过来了。”寒愈坐在了夜千宠旁边。 听得出来,不是他把庶奶奶请过来的,但他不惊讶就说明预料之中。 妇人连笑起来都是高贵的,“一个人整天诵经念佛,待得闷了,出来走走,正好听说,你们俩要订婚了?” 提到这事,妇女先是朝老太太看过去的。 老太太略微抿唇,然后才勉强一笑,“我是这么想,毕竟寒愈年纪不小了。” 不知怎么的,夜千宠坐在那儿,看着老太太回应庶奶奶这话的时候,总觉得老太太是害怕庶奶奶反驳的。 可庶奶奶即便受着所有人敬畏,她也从不倚老卖老,笑了笑,“订婚是喜事,只要孩子两情相悦,欢欢喜喜,当然都要支持!” 这话就很微妙了。 妇人就这事一共说了两句话,每一句都很微妙。 她说的是“他们俩要订婚”,而不是“他们俩都要订婚。”少一个字,意义差别很大! 她也着重强调要孩子心里欢喜,偏偏,他们俩分别都不乐意! 所以,空气里安静了,老太太只是端了茶,悠悠慢慢的品着,并不解释她话里的偏差。 管家沈恩适时的插话:“夫人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再添几个菜?” 妇人轻笑,“不用麻烦的,年轻时候走南闯北,什么我都吃得惯。” 夜千宠略惊讶,这样温温婉婉的庶奶奶,竟然走南闯北过? 因为老太太没再谈这事,所以妇人也不纠缠,闲唠着家常,客厅里是一团和气。 睡前,夜千宠在卧室里给宋庭君打电话,“财神,庶奶奶该不会就是你想的办法?” 宋庭君先是问了句:“你伍叔没生气?” 她摇头,“应该是没有。” “那就好!”宋庭君松了一口气。 她瞧了一眼门口,稍微压低声音:“庶奶奶跟老太太怎么也差个二十几岁,为什么感觉老太太挺忌惮庶奶奶?是不是如果庶奶奶不同意我们订婚,老太太就没办法了?” 宋庭君一脸自豪:“聪明!只要她不点头,老太太至少不会催着赶着把这件事办了,拖了一两年没问题。” 夜千宠更是好奇了,“太奶奶,为什么这么看重庶奶奶意见?” “嗯……”某人卖着关子,又压低声音,“给席澈买车的钱,咱俩对半?” 她忍不住笑,“行~” 这些宋庭君爽快了,仔细调整了坐姿,“传闻,你庶奶奶家是南方的豪门大家的名门,当初寒家被人针对,寒家包括你伍叔他爹,都是你庶奶奶帮保下来的,对寒家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虽然只是三两句,可要保下整个寒家,还有寒爷爷,绝对不简单!庶奶奶这么温婉,当年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杰? 不过,“既然庶奶奶是伍叔乳母,完全算得上寒家儿媳了,为什么没跟过来,一个人住云南多寂寞?” 她知道,庶奶奶是一个人居住,没有别的家人。 “这个……”宋庭君笑了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庶奶奶抚养寒愈到五岁,两边忽然断了关系,她把寒愈送回来跟你太奶奶定居南都,承诺绝不踏入寒家。” 也是那个时候起,她在寒家人心里的地位,比恩人变得更重,个中原因外人也不清楚,只知道寒家自此在南都的威望比以往更甚。 其实,在她看来,庶奶奶这个人,无论别人捧她多高,她心里都清楚的知道分寸。 因此哪怕太奶奶请她入住寒家老宅,估计她也不会来。 所以,夜千宠知道只能抓紧这两天时间,情庶奶奶帮忙,可又不能太明显,否则太奶奶会不高兴。 第55章 总觉她不简单(PK中请用力宠幸!) 打完电话,夜千宠特地出去走了一圈,庶奶奶的卧房应该安排在二楼,她没见人,说明还没准备休息。 她刚下去的时候,见太奶奶和庶奶奶在客厅里温声细语的聊着,看起来很和谐,可她怎么都有一种古时宫廷剧的感觉。 走下楼梯,她正好见伍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休闲装从后院回来。 毕竟他总是穿那些沉闷的颜色,裁剪工整的西装,此刻清一水的白t恤和米色长裤,极少见的亮眼,甚至是惊艳。 “伍叔!”她差点小奔上前扑入怀,夸他穿得好看!可是想起来这是老宅,要辈份分明、男女有别。 硬生生的拉住趋势,还乖巧的收回脚,低了低身子。 寒愈一派风轻云淡,想扶她的手起了两寸又收回,目光温温的落下,脚步稍顿的时候“嗯”了一声。 十足两个再正常不过的前后辈。 寒愈转脚往客厅里走,老太太见他来,也就起了身,说是让他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其实老太太也是明智,避免了寒愈当面提起对婚事的不满,可她还没找好完满的说辞。 “太奶奶!”夜千宠站在门口打招呼,不打算进去了,要不然太奶奶走了,他们三聚一块儿,有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所以打过招呼,她又只当自己来倒水的,倒完水就回了房间。 一会儿坐在床边,一会儿往门口看看,她实在没睡意。 “笃笃!”忽然有人敲门。 她快步过去,看着门外站着伍叔,想到上次留宿老宅被伍叔偷亲,以为他又要干什么,一副心虚。 赶紧拉了他的手扯到门内,免得站外头被管家看见! “你怎么又来了?”她压着小声。 “咳!” 下一秒,夜千宠听到了门侧庶奶奶轻轻的咳嗽,顿时一惊,只差立正站好了,突的甩开他,“庶奶奶……” 妇女瞧着她这样,轻笑,对着寒愈:“你先去休息,我和幺幺说说话!” 寒愈微点头,又嘱咐:“她这些天身子弱,您早些放她休息!” 伍叔这话,夜千宠听着耳朵有点红,他是说她例假刚过去,那几天没休息好,这几天身子弱…… 其实她自己觉着挺好,只能说,有一种弱,叫伍叔觉得她弱。 妇女笑意越甚,“知道你心疼~我不能拉着她聊到天亮去的!” 寒愈总算下楼去了。 庶奶奶亲和的拉着她去得自己的卧室,而不是她那儿。 刚进去,便见她笑眯眯的望着自己,问:“你伍叔打心底里疼你,你也喜欢他么?” 她小心翼翼的琢磨着庶奶奶问这话的意思,万一等她回答完又拿那套纲常伦理给她怎么办? 可她还没说完,听着庶奶奶笑,“跟我就只管说实话。” 也不知道伍叔刚刚跟庶奶奶聊了什么,一上来就这么问,夜千宠斟酌片刻,老实点头,“喜欢!” 妇女握着她的小手,看得出来,满心满眼都是疼爱,好比看自己儿媳妇似的! 而后才看了她精致的小脸,只觉得那双水溜溜的狐狸眼,那樱桃小嘴,怎么看怎么好看! “我听你伍叔说,你和同学谈恋爱了?” 夜千宠一听,赶忙摇头,伍叔是不是光说了他不愿意娶慕茧,都不帮她说话?反而说她和席澈主动谈恋爱? 这不是给庶奶奶告她状么? 恶劣! “那你怎么答应跟人家订婚了?”庶奶奶微嗔的问。 她心里骂着伍叔故意坑她,小嘴也轻轻撅着,趁势撒娇,“您也知道,幺幺在家就伍叔一个靠山,伍叔被太奶奶镇住了,我就只有听话的份了!” 妇女略作惊讶,“这么说,你不愿?” 她频频点头,“可是太奶奶又盼着,我也不想伤她老人家的心……” 只听旁边的人幽幽的一句:“我还当着,你是跟同学在国外暗结私情,回来后,又因为其他缘由打算绑在一起了呢!” 其他缘由? 一听到这话,夜千宠心里“咯噔!”一下,略略的看了庶奶奶。 为什么她总觉得庶奶奶根本不是诵经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她知道他们被迫订婚,甚至知道她和席澈合作的事? “庶奶奶……”她抿了抿唇,“我在国外两年,您总打电话监督,是不是觉得,我没好好念书?” 妇女笑,“自然不是,你的不少研究课题,庶奶奶看过。” 嗯? 夜千宠彻底瞠目,她的研究课题岂是随便能看的? 妇女拍了拍她手背,“庶奶奶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没打算拦,也没打算告诉你伍叔,但是哪天有危险了,可以来找我,总归你的事我大多都知道,是不是?” 她这会儿是惊魂未定。 毕竟,出国两年,她做的所有事都瞒着伍叔,以为算得上瞒天过海。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夜千宠定定的看了面前的人,“庶奶奶,既然您知道这么多,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伍叔为什么那么禁忌我接触监狱?” 要知道,他为了这个,对自己动手了两次! 妇女微微轻叹,看了她,“仔细的,我也说不清,但你伍叔要查几宗案子,这几乎被他当成自己的使命。” “你也知道,他都要花费数年去查的案子必然不小,牵连的人也不简单,他要为人洗冤雪耻,不仅监狱,政界他也不会让你进,怕你遇上危险。” 她轻轻蹙眉,“伍叔说,想做完一些事再考虑终身幸福,说的就是这个?” 妇女点头。 看着她皱起了眉,妇女依旧笑着,“要么,幺幺陪庶奶奶过去小住两三月,庶奶奶帮你想办法?” 两三月? 那不行的,她和席澈进度本就不快,处理完被迫订婚的事,必然要忙了。 可能也预料到她会拒绝,妇女并不生气,只说了句:“庶奶奶随时给你备着房间,想散心就过来!” 那时候夜千宠当真以为庶奶奶随口说的。 后边才知道庶奶奶为什么忽然要她过去住,为什么说有危险了可以找她去,而且还说随时备着房间。 “那你早些去睡,否则你伍叔又该心疼了!”妇女温婉的笑着打趣。 夜千宠一愣,“您还没说怎么才能让太奶奶不坚持这事呢?” “容我睡一觉想想。”庶奶奶只是这么柔柔的一句,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第56章 让他自己割一块心头肉!(2更哟) 正当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床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亮起的屏幕依旧是寒愈车里的侧脸照,短信也是他发过来的。 【不用紧张,早点休息。】 简短几个字,但是很暖,因为只有他能知道她的担忧。 过了会儿,又发过来两个字:【晚安。】 她一笑,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半天,那股子冷峻又沉稳的气息,让人越看就越安心。 这功能只有他有!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为了帮他们反对这两桩婚事,庶奶奶和太奶奶闹得太僵该如何是好?这在圈子里大概会轰动成为笑柄。 然而,这个事情,她毕竟是年轻,想的太多。 过来人处事,总是能做到蜻蜓点水,满湖荡波,庶奶奶当年做过那么多,如今又令人敬畏,怎么会是以疾言厉色、高声斥责的方式来办事的人? 早饭后,庶奶奶终于特地问起了他们俩订婚的事,老太太眼看也只得明说。 便道:“不是这俩孩子订婚,是千千和小席,寒愈和慕茧,那俩孩子你还没见过,但两对我都找人算了,祥!” 也就是这个时候,庶奶奶微微蹙眉,竟也只是略略的“哦”了一声,“原来不是千千和阿愈订?” 老太太笑了笑,神色间有那么些隐晦,“你也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怎么会把寒愈和千千想一块儿去?” 庶奶奶清清淡淡的调子,“我个人倒不觉得往事有何忌讳,但也能理解您。名门望族考量这些也人之常情,不能拿我作比。” 要说名门望族,她家在云南无可比拟,哪怕这世纪以来低调了,却不代表没落。 所以,老太太听着这话,有那么些被讽刺的感觉。 末了,又听庶奶奶道:“那这婚,是明年订?” 老太太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既然她过来,必定知道下个月就要订婚,可却特地问了这么一句? 有几秒,老太太琢磨着她的心思,所以没回答。 好一会儿,才道:“但求双喜临门,可千千过些日子就该回学校了,所以我想着是尽快。” “下个月日子好。” 这时,庶奶奶沉默了会儿,又笑了笑,忽然转向另一边,“阿愈。” 她忽然喊了寒愈。 寒愈未抬眸,“乳母。” 妇女依旧温婉的笑着,“订婚呢,是好事,乳母也希望你们幸福……不过,如若一定要今年订,你我恐怕得先彻底断绝关系。” 这一句话不仅是吓到了寒愈,老太太都眼皮一抖,“你这是哪里话?寒愈和你,那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么?” 寒愈也看了她,“乳母,这话不该乱说。” 妇女轻叹,看了老太太,“我先前也很开心,可您这一说,才想起这是猴年,岂不是我的本命?” 老一辈都知道,长辈的本命办大喜事是不敬。 老太太寒闻之当然也清楚,只是她先前根本没想过这一桩,或者说,她几乎快忘了远在云南的这号人物。 妇女淡笑,“我不时常走动,容易被遗忘,也不能怪您。” 这话说得,让寒闻之越发自觉汗颜了。 她怎是别人能随意遗忘的人,尤其寒家。 夜千宠坐在一旁,一脸担心的样子,“那现在怎么办?” 其实,她就是想催一催太奶奶,赶紧当着庶奶奶的面做决定,否则变数太大。 她有些担心的,毕竟庶奶奶就算是大恩人,但也只是个乳母,而且几年不走动,太奶奶平时一言一句都是圣旨,若是强硬起来,说定也就定了。 然而,她再一次知道庶奶奶的厉害。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了,甚至还得扯出一丝笑,“的确是我疏漏了,看来这婚……今年是订不成了!” 夜千宠能看出来太奶奶心里的遗恨,但面上又一点没表露。 庶奶奶亦是以一种罪人的姿态,很是抱歉的说着耽误了两个年轻人的幸福,可她偏偏属猴,没法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体谅太奶奶憋屈的心理,庶奶奶住了两天就要回去了。 本就说过不会入寒家,这下婚也订不成,自然没有理由长住,老太太也不好留她。 她送走庶奶奶之后,是送财神从机场接她去公司,路上,夜千宠总觉得这事太简单了,她可是担心了很久! “庶奶奶真的属猴?”她微微歪过头。 宋庭君勾唇,“你自己刚刚怎么没问她?反正我是不敢问,你太奶奶怕是都没问过。” 她顿时明白了几分。 老太太不确定她是不是属猴,却多一个字没问,而且也没为订婚的事纠缠。 “看来以后,我得时常跟庶奶奶拉关系!” 把送到席氏楼下,宋庭君也没忘给她泼冷水,“这回你庶奶奶帮了忙,婚是订不成了,但你太奶奶也不会闲着的。” 毕竟,多放纵一天,她和寒愈的关系危险性就更大一分。 寒闻之的确是这么想的,她在作罢订婚这件事的那一刻起,心就吊在了喉咙口。 “这两人若是在一起,那一定是造孽!”寒闻之拧着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大半夜坐在床边。 管家沈恩在一旁陪着,“您也不用着急,办法总会有,伍先生也不是那么不明理的人。” 老太太索性一句:“信谁也不能信男人!我看他一旦碰到那丫头,连自己都信不过自己!” 好一会儿,老太太揉了揉眉心,“都十年了,壹号第一次出现,都说他们已经死了,可他能回来,保不齐别人也在!我怎么能放心继续把她留在寒愈身边?” 沈恩也皱着眉,“既然订不了婚,也只能想办法让大小姐离开,可……” 伍先生把她从小带大,无论如何不会同意把她赶出寒家。 “感情这事,时间久了、距离远了,一切都会淡去。想办法,不仅让她离开,而且还必须是寒愈自己开口,心甘情愿放她离开。”老太太闭着眼,道。 除了寒愈,别人谁说的都不管用,可最难的,也是让寒愈自己割掉他这块心头肉。 第58章 首先担心她 席澈和宋庭君打了个招呼,转手就把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到了她身上。 说实话,除了伍叔之外,她不太习惯被别人照顾,大衣刚披上来,她的反应就是本能的往旁边躲,“不用的!我不冷,也马上进去了。” 席澈手下稍稍用力就将她拢了过来,不由得她躲开。 语调很平,又很温,道:“先不回公司,去我车间看看,得步行。” 她就那么被他带着走了几步后,席澈才把手从她肩臂上撤走,单手又别进了兜里。 席澈自己的车间距离公司一小个街道,门面看就是个小小的自助咖啡,再往里走才能见其乾坤。 “这次没有上一次的顺利。”反身关好门,席澈一边从她身边走过,把一个草稿给了她,“你坐着,再仔细看看,是哪里有问题,成品并不理想。” 上次吐真糖几乎一次成功,这次的第二个成分药居然这么难么? 第二步就这么不顺利,八个步骤研究完才能炼出rlv,那得什么时候? 她低头看着席澈的记录,感觉书面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她想过去看看操作台。 整个操作间,最多的就是瓶瓶罐罐,看着很乱,实则都是有规矩摆放着,她顾着注意操作台,还差两步跨过去的时候,忽然脚下一崴。 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本子,眼看着自己是扑着操作台一侧去的,要是她这么一下扑过去,那些东西一定变得七零八落,损失很大,跟要了席澈半条命差不多! 可是她已经收不住了,只匆匆喊了句:“席澈!” 席澈在她喊之前没留意到,直到她忽然一嗓子,他才猛地转头去看,心头一下就紧了。 他跟她走的的两个道,中间还隔着另一个操作台。 但那时候,他眼里看到的不是千辛万苦的心血结晶,几乎没有犹豫,整个人是手臂一撑,直接从操作台翻跃过去。 在她摔倒之前,一把揽了她的腰拽了回来。 “乒乒乓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后边那个操作台被席澈翻跃的力道蹬翻了,药水、瓶罐摔了一地。 与此同时,两个人也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席澈只来得及把她揽回来,没办法不让她身体着地。 落地时,她沉闷的“啊!”了一声,被席澈压在了下边。 但席澈已经尽可能没把身体的重量都落在她身上,一个手臂搂着她的腰,手肘直直的撞在地上撑着,另一手圈了她的脑袋护在胸口。 刚落地,她脑袋往地上狠狠一砸,砸到的,是他的手,只觉得四指指骨刺生生的疼! 而席澈那时候脑子里还在想,这冲撞力若是她直接落地怕是昏过去了。 低头,席澈看了她一周,没发现她碰到过药水,没发现被灼伤。 担心散去,也终于冷了脸,“我让你看稿子,你乱跑什么?” 夜千宠枕着的手掌被他抽出去了,见着他脸色有些铁青,不知道他是疼的,只以为他这是在冲她发脾气。 她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抿了抿唇,艰难的坐了起来,“抱歉。” 第59章 再欠一次也不多 席澈没搭理她,也没看一眼落了满地的药水,只过去扯了一块实验用的纱布把左手手掌裹上了。 夜千宠抬头看过去,一边揉着她的腰,一边看了他冷漠的脸,又看了看地上的药,“你手怎么了?” 很多药水单独放没事,但是刚刚全都倒了,不知道他碰到没有,不及时处理出现万一,灼烧、腐蚀都是小事! 席澈在她伸手的时候避开了,冷声:“没什么可看的。” 他避开她走了过去,看了一地狼藉,单手叉腰,抚了抚额,大概是十分心疼那些药,毕竟都是他的心血。 夜千宠虽然在自己领域厉害,但研究出来再动手制作成品还得靠席澈,所以她站在一旁,半天也没吭声,总觉得她一张口,可能会被席澈吼回来。 几秒后,不得不开口,“要不,等回来收拾,先去把你的手处理一下?或者,你去趟医院,我来收拾。” 席澈总算看了她,却是那种“你不把我剩下的药都倒了已然很好!”的表情。 没办法,她理亏。 “你先出去。”好一会儿,他终于低低的说了一句。 她没挪步。 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在某个领域钻研到一定深度,会成为一种痴迷,一旦心血忽然付诸东流,那感觉是万箭穿心又流不出血的郁闷。 略微深呼吸,她这一次当机立断直接抓了他的手就往外走,没让他继续看那一片狼藉。 将将出门,席澈黑着脸,“你干什么?” 夜千宠也看了他,站定,仰头,“我知道,这个操作间基本是要重头再来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知道是我的疏忽。” “但结果已经造成了,你要么吼我一顿,要么立刻去医院!” 安静的等了两秒,见席澈没声,她点了点头,“不吼我?” “行!那咱们去医院!”这次她比较强势,拉着他就往车上塞,一句:“我开车。” 席澈一手撑住车门,“擦伤而已。” 想了想,又改口,“我来开车。” 因为他不放心她驾驶。 可夜千宠难得不让步,“这两年我对你是不是够迁就?给你机会发火了你不要,那就别跟我蹬鼻子上脸,要追究也等去了医院后再说,上车!” 席澈可能是被她忽然一反常态的强势镇着了,安静的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你是,在担心我?” “我能不担心么?” 他要是出个好歹,她上哪找第二个好帮手去? 席澈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些热,只得微微移开,还是那句话,“不能去医院,你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些个药物,万一碰到个明眼人,想一想、猜一猜也能猜个大概。 这下她无话可说了,可…… “万一你有什么症状怎么办?” 果然听他无处不忘挖掘她的愧疚心,淡淡道:“继续攒,你欠我的,多一件不多。” 不远处,没走远的宋庭君“顺手”拍了两张照,“很巧”就拍的千儿主动牵席澈手走出咖啡,又在上车这世上“纠缠”的照片。 远看可是有意思多了,寒愈那奸商肯定爱看!正好赚他个早餐钱什么的。 第60章 团宠被凶了 原本宋庭君想着晚上过去蹭饭、蹭睡的时候再给寒愈看这东西。 可撇开大事,他偏偏就属于“闷屁捂不了过隙”的性子,手机都收起来了,又幸灾乐祸的拿出来编辑短讯。 【豪车已送达!附赠现场照两张!】然后加了个笑脸,又写了一句:【今晚想吃红烧肉,谢谢。】 发完之后,他等了半天,竟然没收到寒愈的回复? 这么沉得住气?没办法,他也不敢直接打电话再问一遍,这回老老实实的工作去了。 他要把乔鸣查个底朝天,还要给“方樾”集团挑刺,着实不是个闲人! 傍晚七点,寒愈回家。 褪下外套,问:“宋庭君呢?” 雯姨笑着,“还没到,不过刚打了电话说是快了。” 这话音才落,某人已经风流倜傥的信步而来,“雯姨,有红烧肉么?” 寒愈凉凉的一句:“我看炖你更不错。” 宋庭君:“……” 雯姨笑呵呵的点头,“有~大小姐也爱吃,全是你俩的,先生都不碰!” 换了鞋的寒愈转身迈步之际,给他扔了一句:“上楼,书房。” 宋庭君给雯姨笑呵呵的挤了挤眼睛,小声道:“一会儿帮我送杯喝的上来呗?谢谢雯姨!” 可惜,雯姨了解他,道:“你肯定又惹到先生了,我可不当靶子,打扰先生训人我要被炒的!” 说完去厨房了。 宋庭君心里“嘿~”了一声,无言的看了看楼梯,只能默默的上楼,去书房。 幸好,某人公私分明,他进去后,谈的公事,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今儿老太太好像跟乔鸣和席卜生见面,聊了暂时取消你们订婚的打算?”宋庭君往距离办公桌最远的沙发坐,“三人成虎,没了这事拖你们,这三个老家伙指不定想出什么更烂的办法。” 所以,他得抓紧时间,给“方樾”弄点麻烦。 至于席卜生…… “你让我在车上装监听,做什么用?”宋庭君看过去。 应该不是怕千儿跟席澈在车上“少儿不宜”那么简单? 结果,还就那么简单,寒愈说,是为了哪天找千千起来多一条路,方便。 “既然订婚的事搁置,往后见招拆招,目前要紧的,是你手头的工作。”寒愈又道。 “别等方樾撑到最后,真的拿到rlv,你还没查清乔鸣,别说他背后的人。” 宋庭君最会打包票,“放心,有我在!” 那头的男人瞥了他一眼,终于冷冷的问了句:“照片哪来的?” “什么照片?”话音刚落,就见着一支笔飞过来了。 宋庭君往后一躲,幸好选了最远的沙发,明智! 然后勾唇,“哦,牵手照?” 夜千宠一回来就看到了伍叔的手机在客厅充电,人没在。 正好她的也没电关机了,就把伍叔的拔下来,自己的先充上,她得随时问问席澈有没有不明症状,所以打算先用他的。 但是,短信没发,她却盯着手机没动静了。 雯姨进客厅的时候,见的就是她忽然心虚的把手机往后藏,看到不是伍先生,才松了一口气。 夜千宠忽然看到那照片的时候,确实心虚得都把席澈抛诸脑后了。 试探的看了雯姨,“伍叔回来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雯姨想了想,摇头,“好像不太好。” 估计小宋惹的,不过雯姨没把话说完就出去了。 夜千宠一个人在沙发上揪着眉心,更纠结着要不要帮忙把照片删了?眼不见为净,指不定伍叔隔夜就忘了? 否则,她是没办法解释的。 去上班的人,跑那儿喝咖啡?说不通。 直接说去秘密车间?可伍叔一旦盘根问底……最最不可行。 她惆怅了许久,楼上的人终于下来了,看到送财神居然也在的时候,夜千宠稍微松一口气,他在,气氛应该不会太差? 不过,这次她想多了,送财神在伍叔跟前,好像气儿都快不出了,更别说帮她。 几个人坐在餐桌上,她只觉得头皮发紧,尤其伍叔反而一句都不提照片的事。 来回看了伍叔两回,夜千宠食不知味,终于在桌子底下踹了一下送财神,眼神警告:[你瞎发的照片,不给我解释?] 送财神更怂了:[别理我,我不想去非洲。] “不合胃口?”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抬头,见伍叔正望着她,立刻牵出浅笑,“好吃!” 难得他跟自己搭话,夜千宠本来夹了自己喜欢的红烧肉,顺势一筷子就放到了他碗里,“伍叔,你尝尝,雯姨厨艺越来越好了!” 雯姨在桌边皱了皱眉,大小姐怕是糊涂了,先生不吃红烧肉的。 她当然也反应过来了,可又不能再夹回来,略尴尬的抿了抿唇,想着,伍叔要是不生气,把瘦肉部分尝一尝也是可能的。 谁知道,伍叔抬头朝她看了一眼,眸眼微暗,还轻轻蹙了一下眉,然后把肉挑了出去,放在了旁边碟子里。 那是放骨头、弃物的,等于他把肉扔了。 尤其他竟然冲她皱了眉,夜千宠只觉得顿时很难过。 她是那种外头狂风暴雨也能咬牙面不改色的人,可偏偏伍叔哪怕一个眼神,一蹙眉,对她来说尤比狂风暴雨更重,一下子心酸得不像样。 他不吃就算了,至于那么凶的表情么? 下一秒,她索性把那块肉夹了回来自己吃,“以后不给你夹菜了!” 都看得出她委屈了。 可对面的男人依旧面色不动。 直到她草草吃了一碗,还算优雅的起身离开,只跟雯姨和宋庭君打了招呼。 她刚走,宋财神生气了,毕竟那是他们的小团宠。 也顾不得自己安危,看了他,“你凶她干什么?那照片又没亲嘴儿没上床的!” 替她打抱不平,“你也不先问问她,至少给个解释的机会嘛!” 他拍个照是想让寒愈神经冲动,抓她过来一顿质问,然后这样、那样增进感情的,看来这助攻方向跑偏了? 眼看寒愈也要凶他了,宋庭君立刻放下碗要溜,“我、我也不吃了。” 寒愈也置了筷,正好满月楼的电话进来,他神色凝重,接起来没说话。 “乔正尸检确定了,异类药成分首次出现,确定跟席澈有关,就不知道和千千有没有关系,你先别凶她,我明天去找你。” 男人捏了捏眉间。 已经凶了。 第61章 还是不打算理我么? 宋庭君在餐厅门口猫着,听完他打电话,又暗搓搓的走回去,道:“你看,就算千儿去接触过乔正,就算那药跟席澈有关,也不一定就和她有关,她和席澈又不是连体!” 寒愈这会儿明显情绪不高,甚至有些烦。 但凡碰上她的事,他总是这样,比任何自己的事都焦心。 “自己带东西去后院待着。”寒愈的话是对宋庭君说的,然后拿了手机起身。 宋庭君一皱眉,“别老大,我用力过猛了还不行?这冬月天的,你想冻死我?” 寒愈淡淡的看了他,“沈恩会过来,你要待着?” 宋庭君最近住这儿,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但是老太太和乔鸣等人都见了不止一次面,沈恩过来见到他,回去和老太太一说,乔鸣那边也都知道他是寒愈的人了。 没办法,他只能委屈的去裹了睡袍,抱了一条毯子去后院喂蚊子去了。 当然,走之前,他特地去了千儿房间一趟。 拍着胸脯,“你伍叔没生气,信我!他在想别的事忘了收拾表情。就算生气,你主动一点,他立马消气儿!”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都是你!” 不过,怎么说也是她不对在先,照片那东西容易让人误会,她能理解。 所以,想着就稍微主动一次,去跟伍叔套个近乎,但是,如果他还是之前那副嘴脸,那她发誓,今晚肯定不理他了! 正好一夜都要关注席澈有没有症状,她也不闲。 原本,她想直接找他去,可是沈恩在,她就一直在床上看电视,熬着等沈恩走。 总算等到九点多,雯姨千难万难的把沈恩送走了。 “笃笃!大小姐?” 她一开门,雯姨小着声,“沈管家走了,赶紧去!” “谢谢雯姨!”她弯弯眉眼浅笑。 雯姨摆摆手,下楼了,内心os: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千千去的时候是端了一杯温牛奶的,小步子走过去,看了看办公桌边的男人,“伍叔……” 男人头也不抬。 她抿了抿唇,还是道:“你喝牛奶么?我喝不完。” 寒愈总算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有两秒,然后把杯子接了过去,却没喝,顺手放在了旁边。 这让她皱了皱眉,“伍叔,不喝就凉了。” 他还是没搭腔。 夜千宠轻轻舒出气,最后一次了,“我有事跟你说。” 寒愈总算应了,但只是一句:“先坐着,我在忙,或者明天。”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沙发,选择去那儿坐着,而且是很端庄、很优雅,又带着乖巧的坐姿,坐下之后就看着他,等着。 她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非得等着跟他说清楚。 寒愈知道她在看自己,笔尖几次停下,又几次用力的继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眼看着十点半了,夜千宠终于知道他刚刚都是敷衍她的,有些生气。 “还是不打算理我么?”小脸微微侧着,她问。 果然,他抬眸,“很晚了,先去睡。” 可是夜千宠坐着没动,反而坚定的看着他,开口:“宋财神那东西都是玩笑,我不信你不清楚。” 他这分明就是捂耳朵装瞎,借题发挥! 她忽然起身,大步走过去,委屈的盯着他,“我都这么主动了,你还这样!” 第62章 你还要我怎样? “总之我说过我跟他没什么,你爱信不信!” 继而,她伸手去拿早已凉掉的牛奶 寒愈许是怕她直接喝凉的,也伸手,力道微重,将杯子夺了过去,“嘭!”的放回桌上。 望着她的视线是凌厉而深沉的,“那你告诉我,关于他,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夜千宠被他大力的动作掳得有点懵,手背都被擦疼了。 看了他。 他又这么凶。 瞬间鼻尖泛酸,又倔强的直直盯着他,“我有什么可瞒着你的?” 他依旧是那个角度,略微仰着峻脸,丝毫都不让她犹豫的压迫感,“乔正尸检,检出的药物成分出自席澈之手。” 那一瞬间,夜千宠表情微微凝固,陡然就想到了她给乔正服下的吐真糖。 她那样凝冷的表情,几乎不曾在他面前出现过,寒愈一看,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回过神,看着他从椅子上起身,双臂撑着桌面,一下子气势变得无比压迫,薄唇很凉,“果然跟你有关?” 夜千宠微微后退,坚定的对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绝不能承认,但凡让伍叔知道跟她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研制rlv的事,她就别想再继续下去。 寒愈就那么深深暗暗的盯着她,“那是异类药,席澈私自研制,你当真以为我查不出来?” “就算你能查出来是席澈所为,我绝不会把他供出来!” 这么说,她确实知道席澈做的事,更是早就铁了心要包庇对方! 男人脸色霎时黑了下来,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 “到这个时候,你还想兜着他?” 满月楼那边出的检查结果,说明界内都会知晓,这是多大的一件事,她根本不清楚! 因为他语调里的锋利,夜千宠不得不微微往后退,却一样的倔强,“他是我朋友,我不兜他还兜谁?” 朋友? 寒愈下颚紧了紧,“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又听过我的么?” 男人声线沉了沉,带了几分冷酷,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害人害己?就不怕你越要兜着,我非得把他送进去?” 要说进去,她绝对比席澈先,药是她研发的,也是她给乔正吃的。 夜千宠确实是怕的。 可她更是心酸,紧了紧手心,那张娇俏的小脸带了清冷,“如果你非要逼我,那你去做好了,我不会不管他的!” 她相信,药的事跟他没关系,他要查,不过是看席澈不顺眼! 不想跟他多纠缠,要走,手腕却被扣住,身后的力道将她带了回去。 男人质问的语调里已然带了深沉的不悦,“你到底把他当什么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竟然越来越管不了她了。 夜千宠是一点点都受不得他凶的,可是今晚这都三次,三次了。 一双水眸红彤彤,却一滴眼泪都不让出来的盯着他,“你根本不用猜我的心思,之所以不信我,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爱我!” 那一瞬,她脸上的稚嫩丝毫不剩,失落而尖锐,“你跟我说慕茧,我理解你,支持你。可是你呢?你想过要理解我么?没有质问、没有怀疑的理解!你有么?” 他说他需要慕茧,他要做事,好,她多一个字都没有问,让他去做,他呢?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寒愈垂眸定定的凝着她。 也许,是被问到了点上,也许是因为她的话而生气,男人紧紧抿着薄唇。 “还要我怎么理解你、怎么去爱你,嗯?”他终于启开薄唇,眸子里越发浓郁的压抑,“从小给你一切,护着你不受一丝一毫的风。” “我恨不得用命来宠你!还要怎样?” “可我不要这些!”她倔强的仰着脸,“不要你一辈子把我关在羽翼下,我不需要。” “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我已经不小了,不想总被你当成小女孩,不想被你质疑、被你阻挠,我有错么?” 寒愈脸色越发难看。 “你要做的事?” 一双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下颚也绷得很紧,深深的看着她,“是护着席澈?还是不分轻重来忤逆我?” 他说过不准的事,她回来之后听了几件? “你长大了,不用我护着了。”寒愈嗓音一度沉冷,“是么?” 她已然无法直视他的眼,只狠狠一句:“是!” 那干脆利落的一个“是”字后,空气倏然凝结了。 “你是不是以为,没了你我就真的活不了?”她也气得有些口不择言,“我不要你了!” 男人撑着桌面的手蓦地收紧,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紧、肆意揉压。 他是根本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回答的。 她不需要他了? 一个他仔仔细细带到今天,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竟然给他甩了这样一句话?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宠去爱,而这背后,他要承认这份感情,要继续这份感情的压力和煎熬,她又懂多少? 夜千宠说完那个字之后就转身离开,重重的关上他书房门。 她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她是长大了,是觉得不需要他处处庇护了,有错么?难道他希望一辈子把她捂在羽翼里不见天日,她就那么懦弱么? 她就算有弱的那一面,也仅仅是在他面前而已。 回了房间,她把门一锁,在床上坐了半天。 心里莫名其妙堵着气,可是发现都已经忘了怎么发展到这一步,是他不理自己?还是质疑她和席澈? 总之,现在要紧的是,吐真糖的事绝对不能留证据。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不知道跟她有关,只以为是席澈做的。 宋庭君从后院回来,多少是听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心虚归心虚,该劝的还得劝。 “老大,我知道你气的不是照片,但药的事还没弄清楚,她和席澈也没怎么样,你这么越是阻挠,越会把她往外推的。” 寒愈捏着眉间,看了洒在桌面的几滴牛奶,眉峰拧着,“我敢跟她生气?” 他对她,软的硬的全都用过了,动过鞭子,动作嘴皮子,谈也谈过了,结果一涉及席澈,又回到了第一次争吵的模样。 甚至更严重。 “千儿心软,你哄一哄就好了,那性子,凶她只会适得其反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宋庭君难得认真。 寒愈冷哼,“为了让她听话,我连鞭子都动过了,也哄过了,再顺着她,得是什么样?” 他是真的不敢由着她了。 宋庭君指了指隔壁,“指不定一个人哭着呢,你真不管?别过了一晚,她真的不要你了。” 是的,这是寒愈的最怕。 所以夜深人静时,他终究是站在了她卧室门口,敲门。 第63章 现在还不急? “笃笃笃!” 安静的别墅里,敲门声空荡荡的,几秒后才响起男人浑厚的沉声,“千千。” 夜千宠坐在床头,眼圈还有些红,手里握着手机,插着耳机,但她听得到敲门声,也听得到他说话的声音。 却没有做出回应,目光里带着一些失落和愠气,不怎么有焦距的看着门口,知道他进不来。 这边的电话也通了。 她是给席澈打过去的。 “你没什么不舒服?”她低声问。 听出了她的鼻音,席澈没有回答,而是顿了两秒后,忽然低低的反问:“你怎么了?” 就是那么一句话的功夫,他还是听出来了她声音不对劲,微微蹙眉,“感冒了吗?”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没不舒服?没有的话……” 本来是要说挂了的,可是想起来伍叔问的异类药,她又改了口,“席澈?” “你先回答我。”席澈的语调变得有些霸道,打断她:“感冒,还是怎么了?” 夜千宠只得道:“不是……我只是,跟我伍叔吵架了。” 她回答完之后,席澈又沉默了 她微抿唇,“你是不是知道了?” “乔正死了那么久,居然还有人做尸检,把药物异类成分检出来了。” 终于听到席澈“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凝重,他道:“知道,发现有人在暗地里查证了。” 夜千宠皱着眉,“所以现在怎么办?这绝对不能让查出来。先不说会不会有人再从录音一并追究到我,这个药一旦泄露,你我都担不起。” “我不会让你出事。”这一句,他说的异常坚定,“相信我。” 她叹了口气,出事的何止是她?“现在恐怕最要紧的是你,我伍叔都猜到药是你做的了,查起来会更轻松。” 席澈摇头,“不会,该销毁的东西我会全部销毁,包括整个私人车间。” 她低了低眉,想着别的事,声音也跟着低了一些,“我明天去找你。” “好。”席澈顿了顿,还是道:“不用太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了,这事不小。 刚挂了电话,听到了房门锁孔扭动的声音,夜千宠皱了一下眉。 抬头看过去,男人已经开门进来了,侧身又把钥匙递给了雯姨,这才迈步往里走。 夜千宠看到他,耳机声音开得更大,翻身躺下,被子拉得很高。 将近有五分钟的时间,房间里安安静静,寒愈就那么陪她在床边坐着。 而她耳朵里只有音乐声。 片刻,寒愈才伸手,把耳机摘了,顺便把手机也放到了床头柜上,沉声:“转过来。” 她却听而不闻,紧闭着眼。 “千千!”男人低低的嗓音,没有了后文,却把她整个翻转过去。 略微粗粝的指腹探向她的眼睫,沾了些许的潮湿,总是这个时候他那颗心就会变得很软很软。 只下一秒,她抬手把他的手打掉,又一次转了回去。 这样来来回回多次,她像是消不了这个气了。 寒愈无奈,总不能让她一晚上都睡不了,只得起身,默默离开她的房间,轻轻的掩上门。 走之前,他并没有亲吻。 这是她唯一的意识,紧了紧手里抱着的枕巾,快睡着了眉心都是揪着的。 记不清多长时间以来了,这是唯一一次彼此置气隔了夜的。 早餐的时候,几个人坐在桌边,空气异常安静。 压力最大的莫属宋庭君了,他勾起笑,“千千儿昨晚睡得好么?” 她低着头,一张脸本就不大,这会儿更是谁也看不清,随便“嗯”了一声。 寒愈朝她落了视线,可除了她满满的失落外,什么都看不见,胸口紧了紧。 “我吃完了。”没一会儿,她忽然抽了纸巾,也没有称呼,低声:“先去上班了,不用送我。” 寒愈手里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五味杂陈的表情,看得宋庭君竟然有点心疼。 又提醒自己坚决不倒戈,还问:“你第一次把她惹成这样?当初把她扔到国外,她回来还照样对你黏黏腻腻,现在你还不急?” 男人略低眉,继续吃着。 可是吃不下两口,终究是味同嚼蜡,也起身离席。 席澈一大早就去处理那个私人车间,倒也幸好,因为之前的破坏,有人暗查的时候蒙蔽过去了,此刻处理起来也要简单得多。 但他毕竟要上班,不能长时间在那儿,所以都是上班间隙当做过去喝咖啡。 所有药品中和处理后倾倒,器皿全部搅碎。 因为一天之间去了两三次咖啡,所以下了班,又去了一次,但这一次确实只是去咖啡坐坐。 夜千宠坐在他对面,一时间,关于她的计划,有那么些难以启齿。 倒是席澈先看了她,“有话要跟我说?” 她点了点头。 “不能让我伍叔知道,那个研药、带领纽约小组的人就是我,更不能让乔鸣这种有心人窥探,所以,这次药物的事,如果都推你头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 对此,席澈只是看了她,意料之中的眼神,“我懂什么是公私分明,就算牺牲十个我都不会有异议,虽然你欠我不少,可这一笔不会记你头上。” 这点,她还真不必内疚。 “何况,当初急于处理匡娇的案子,我冒着你被追究的危险用了你的录音,现在尸检出了结果,又查到了我头上,我自然会担着。” 夜千宠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么?” 他没说话。 “如果没猜错,这么费力调查的人肯定是乔鸣,借着给儿子伸冤的幌子,实则就是想一点点窥探rlv,这么查你也经不住,他们要是为难你,怎么办?” 席澈看到了她眼里的担心,越过桌面,轻轻握了她的手。 这行为没有预兆,她没有料到,看了他,心里错愕,下意识想抽回来。 席澈没让,却也只是指腹抹掉了她手背上沾的咖啡渍,道:“席氏在南都说小也不小,我怎么也担着”席卜生之子“的名头,他不敢让我拖垮整个集团。” 说完,他也就很自然的把手收了回去。 夜千宠柳眉微蹙,“你爸爸对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他怎么可能帮你摆平?” 他只一句:“我有让他点头的筹码。” “饿了么?”席澈又问。 不等她回答,就已经拿了她的包,起身给她拉开椅子。 两人刚走出小咖啡,夜千宠一抬头就看到了伍叔的车停在那儿,而他等在路边。 长身凌肃,双手插兜,正望着她。 第64章 吵着吵着就亲了 夜千宠原本神色还好,可是看到远处的人,巴掌大的脸顿时清冷了。 不待她反应,席澈更是忽然牵了她的手,然后握着她一起揣到了大衣兜里,道:“刚刚就觉得你手太凉了。” 她知道,席澈说的是在咖啡桌上握她的时候。 也正因为他两次碰了她的手,尤其现在这样的暧昧行为,夜千宠微微蹙眉,哪怕要气远处的人,终归觉得不太合适。 “还好,我不冷的。”她微微挣扎。 席澈略侧过身,低下视线,“既然他来接你,那还是回去吃饭,家里的总比餐馆里的好。” 她点了点头。 但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听席澈这么说,会感觉,他是那种期盼着在家里吃饭,却每天不得不在外用餐的人。 也是,他有自己的公寓,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做饭?大概也是不会回家吃的? 所以,她多问了句:“你呢,回家吃么?” 席澈似是笑了一下,语调变得很淡,“以后不要这样问一个没有家的人。” 他把她的手从大衣兜里拿了出来,又把包给了她,“去。” 原本,夜千宠是不想上车的,可是席澈站在那儿看着,她又不好跟伍叔闹,回头看了看席澈,还是弯腰钻进车里。 见她对席澈那份依依不舍,寒愈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可他始终也没说什么。 车子慢慢启动,车厢里一片寂静。 静得杭礼只觉得如坐针毡,干脆把前后隔屏升起,把自己隔绝出来了。 也是隔屏升起后,一直沉默的男人伸手,把她的手握了过来。 她当然是抗拒的,而且是卯足了劲儿要把手抽出来,一点余地都不留。 “别人牵得,我牵不得了?”寒愈略沉闷的嗓音。 夜千宠看了他,一张小脸有些气恼,“就牵不得。” 她可是不遗余力的挣扎,都不顾反反复复弄得自己手背见红了。 反而是寒愈看得心疼,眼底一沉,偏偏自己不情愿放,不准她再挣扎,“好了!你哪一点我没碰过?” 这不拔高音量还好,忽然这一出声,夜千宠柔唇紧紧抿着,盯着他,“你凶我凶够了没?” 他一凶,再好也会一肚子委屈往心头涌。 “我全身上下,你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过了,很自豪么?” 哪怕彼此知道一个在行骗,一个在受骗,可他们共同想到的,都是两年前的成人礼那一晚。 寒愈虽绷着脸,眸色就温和了不少,像一个理亏的人。 “放我下去,我不要坐你的车。”她越是生气,越是一字一句的道。 男人抿了薄唇,一言不发,又抽了湿巾,开始仔仔细细的擦拭她的手。 他知道不该冲她凶,但控制不住,想着两个年轻人坐在咖啡握着手的画面,心里堵得厉害。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该死的般配。 心里那沉郁越是没处发泄,牙关都跟着绷了起来,手下越发用力。 湿巾扔进小垃圾桶力道尤其重,带着沉闷的发泄。 薄唇微动:“从小到大,你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的?” 就算不坐他的车,走回去也用着他买的鞋,有什么区别? 语调低了下来,嗓音里依旧有着冷酷。 夜千宠抽不回手,只盯着他,冷声:“别拿慕茧的东西给我用!” 湿巾、卸妆棉都一样,她刚回来那会儿就膈应过这个东西。 可寒愈听而不闻,直到把手里的事做完,又把她的手焐在掌心里。 这一次,他是打算把强硬走到底,若是以往的任何一个办法管用,她今天都不会跟席澈这样来气他,再惯着只怕真的要反了她。 “那你把我扔了试试?”她定定的看着他,“我一样可以活得漂漂亮亮!” 男人神色忽然僵住。 似是不可置信的垂眸凝着她,“你说什么?” 昨晚争吵,她气急,口不择言,寒愈没当回事,可现在,她是冷静的。 女孩抿着唇,意欲再说一遍。 刚张口,男人冷冷的启唇:“翅膀硬了,敢说不需要我了?” 那语调里,带了几分锋利,又几分漫不经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尖锐,一如他对着外人的气魄。 除非气极,否则,他是不舍得这语气与她说话的。 可即便用着这样的语气,寒愈也不肯松开手,焐到发烫也不放开。 夜千宠试了几次把手抽回来,未果,便扭头看向窗外,一眼都不看他了。 寒愈一手焐着她,一手去捧了她的脸想将她转过来。 可女孩越是倔强的连人也往窗户边挪了。 男人薄唇紧了紧,“看着我。” 她不回应。 下一秒,夜千宠连视线带人都被他掳了回去,也许是恼了,忽然将她抵在座位上,目光来来回回在她脸上寻着。 才终于一句:“最近远离席澈,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帮你。” 她一双柳眉蹙了起来,“软禁我么?” 小时候或许可以,但现在,恐怕没几个人能软禁她。 “谈完了?”她淡淡的仰眸,要从他和座椅间避开,手腕挣扎着他的碰触。 她那双眼的极其好看的,可清冷下来时像一把利刃,尤其那温凉的神色,一下子击中寒愈心头,竟是慌了。 掌控不了的慌。 他用一种透不到底的视线望着她,却发现根本看不清她了。 她爱席澈么?寒愈不觉得,可她这么坚定的要席澈这个人? 夜千宠看到了他眸底忽然的晦暗,不再温柔,甚至带了些黑暗的嗜血,心里微微一紧。 又一次扭过脸,男人脸色越沉了。 一次将她转过来,她便冷冰冰的避开去,两次捞回来,她索性手脚并用的不准他碰。 “夜千宠!”男人陡然连名带姓,掷地有声。 她被一嗓子吼得发怔,眼前骤然泛红,也连名带姓,“你再凶我一次试试寒愈。” 男人薄唇抿成了一线。 “停车!”她推开他,猛拍杭礼后座。 杭礼听不到,她索性转手就去扭车门,大有跳车都不跟他共处的气急。 寒愈下颚肌理隐隐浮动,在她真的扭开车门时,却眸子一暗,瞬间将她扯了过来。 峻脸阴沉,狠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只看着她一双通红的眼,眼泪无声无息的滚着,又狠狠盯着他。 不过是让她远离席澈,寒愈也不知这次争吵怎么就成了这样,胸口一寸寸揪紧。 指腹拂过的脸颊,眼泪越擦越多,一向泰然的男人也无措了,“不准哭!” 发觉她眼泪越发迅猛,大概是意识到用错了语气,“别哭……” 依旧止不住,他的目光垂落,头脑一热忽然吻了下去。 带着愠气又怜惜的吻,却因为她的挣扎而越发剧烈,凉薄的唇碾压而过,像要把她揉碎。 第66章 突然变卦 良久。 寒愈才开口:“席澈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她沉默着。 男人似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不拦着,看没有我,你是能让席澈变得清清白白,还是跟他一同搅为污泞。” 就这么两句话谈崩了,寒愈头一次觉得无力,别无他法。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准备吃早餐,但夜千宠下楼就往门口走。 雯姨担心她低血糖,刚要拦,身后传来男人冷冷的嗓音,“让她走。” 那声音不低,餐厅里里外外都听得见,明显的不悦。 宋庭君感觉冷飕飕的,“你也是,换你叫她,她不就吃了么?” 可寒愈沉着脸,自顾开始用餐,那样子,看似优雅,却跟早餐有仇似的,嚼得下颚肌理凶恶。 夜千宠匆匆赶到那个咖啡外,旁边已经围了警戒线,警车停在那儿散发着冷肃的威严,让人不敢靠近。 她也只得焦急的等在外围。 席澈被两个警员带进了咖啡内室。 看到那些残余的瓶瓶罐罐,警员一个不落的取样,另一人看了席澈,“这些,你怎么解释?” 席澈神色平淡,因为要紧的成分他都处理完了。 只道:“都知道席氏是干什么的,平时没事,我喜欢摆弄这些,也不难理解?” 警员看他那不咸不淡的态度,眉头更紧了,“已经有人举报你是私制违禁药!” 对此,席澈淡漠的笑了一下,“席氏那么大,你觉得,我有必要做那些东西卖钱?何况,你们有物证?” 警员被他这么一反问,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席澈微微挑眉,“知道你们也只是听人办事,不过,还请上面的人再弄弄清楚再查我,否则多伤席氏面子?” 一直拿席氏压他们,警员也不好多说什么,取样结束后,只道:“这些东西都会拿回去给人仔细研究,是你的,怎么也逃不了!” 席澈礼貌的勾唇,“慢走!” 刚走出小门,席澈一眼看到了皱着眉等在警戒线外的女孩,心头微微暖了一下,走了过去。 “紧张什么?”他在她面前停住,还是那么淡定。 夜千宠不理他的镇定,秀美蹙着,“没事了?” 他低眉,看了看她。 似乎是考虑两秒,最后还是牵了她的手,转身往席氏大楼走,问:“早饭又没吃?” 她眉头更紧了,这人怎么跟没事一样? 一直到了他办公室,每天会给她准备的早餐依旧在茶几上了。 席澈颔首,语调还是淡淡凉凉的,“吃,别晚了你又昏在我这儿。” 夜千宠也确实有点饿了,坐了下来,但一边看了他,“我手里的两颗药,我想留着。” 席澈想了想,“留着,万一后续不成功,还有个范本。” 片刻,他坐在了她旁边,冷不丁的道:“我生日,要么逼我父亲替我办事,要么当众公布他丑闻,因此会高调一些,那晚之前,去费城对你来说最安全。” 她愣了一下。 “车间不是销毁了?”而且,“你不是说,会让你父亲帮忙摆平?” “怕个万一。”席澈看了她,眼神里有着难得的担心,“不能让你出事,如果表面摆平了,有人却暗下黑手呢?” 她还留着药,猜不到她还好,一猜到,一查就一个准,药是铁证。 她立刻就能被扔进监狱去。 夜千宠看了他,“我先陪你过完生日。” “有我伍叔,不用担心我。”她笑了笑,总之不能扔下席澈一个人。 最糟糕鱼死网破,那她也不怕表明真身,反正这世上,想让她好好活着研究完rlv的人,远比想让她死的人多。 刚搜查完席澈那个私人车间,乔鸣的电话已经打到席卜生那儿了。 “咱们生意没成,你就开始搞我?” 席卜生一愣,小心奉承的提着语调,“乔参谋这是哪里话?” 乔鸣也不拐弯,“当初席澈极力指认我儿杀了匡娇,现在又查出他制药害死乔正,有假?” 席卜生立刻表明立场,“绝对与我无关!乔参谋,你冤枉我了!” 这会儿,席卜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娇娇再重要,那也是个死人了,我怎么能拉您儿子下地狱?开庭那事,我是真不知道!否则打断他的腿都不让去!” 乔鸣冷笑一下,“既然是这样,席澈,和他制药的证据,你就亲、自交我手上!” 当然,乔鸣的目标,不是席澈,而是寒愈的侄女,夜千宠。 她是席澈的女朋友,那晚监听她和寒愈书房争吵,看得出她对席澈感情不一般,宁愿要顾席澈而跟寒愈闹翻! 没想到,让她给乔正陪葬这天,来的这么快! “舅舅。”慕茧在一旁犹豫着,看着他如此可怕的表情,还是道:“这事跟夜千宠没直接关系,就不要碰她了?” 乔鸣看了她一眼,冷哼,“怕惹到寒愈,毁了你的豪门梦?” “直接关系?”乔鸣微微眯起眼,“造一个不就有了?” 慕茧担忧的皱起眉,“舅舅?” “这些天,你去拖着寒愈,让他顾不了夜千宠。”乔鸣不让她多废话。 乔鸣的确碰上了好时机,正值两人闹气的时候,哪怕没有慕茧,寒愈也不一定第一时间注意她。 席澈生日当晚。 夜里本就凉,天空开始窸窸窣窣的落雨。 夜千宠是从公司去席澈生日宴的,不过她换了晚装,一条偏成熟的裙子,抹了那支唯一的口红。 突然接到席澈电话时,她刚下车,小跑过去在屋檐下避雨,然后接通,“喂?” “你到哪了?”席澈的声音略沉。 “刚到门口。”她微微意识到一点不对劲。 果然,席澈只压着嗓音,一个字:“走!” 乔鸣必然派了人埋伏,守株待兔。 她眉头收紧,目光迅速看向周围,电话里是席澈的声音,“他临时变卦,保我不保你!整件事都要推到你头上。” 如此精准的歪打正着,本来说好都让席澈担,结果又回到了她身上。 一眼看到两辆黑色轿车分别从两头迅速驶近、骤停,夜千宠当机立断就往酒店侧门走,只来得及问他一句:“你怎么样?” 既然席卜生变卦,必然会因为席澈的要挟而恼羞成怒,他又要受苦? 没听到回答,电话已经断了。 第67章 玩大了 夜千宠加快了脚步,脑子里迅速转着,这个时候她应该去哪? 乔鸣既然想秘密绑了她,说明还没有正式查她的公文,她必须去一个能保身的地方,然后在公文出来前走人。 能保身的地方…… 能保身的地方…… 她已经离开酒店侧面,冒雨闪过街道,转头看到已经有人朝这边而来。 伸手先拦了车,冷声,“开车师傅,越快越好!” 司机皱眉,“地址呢?” 想不到能去的地方,她竟然有些慌。 扭头见了望南大桥,灵光一闪,“春江花月夜,快点!” 司机颇玩儿味的一句“赶场子啊?”,她也没说什么。 不过她今晚原本穿得惊艳,一淋雨,是有那么点夜场的妖惑气息。 夜千宠没想到乔鸣会走这么极端的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暴露身份,更不想自己毁了仅剩两颗药。 所以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伍叔。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把话说绝了,去找他,也不过是想借用一下他的东西,不要他本人帮忙,不算她失掉骨气! 这么想着,她终于这么多天来给他主动打电话。 可是电话拨出去一次又一次,始终都没人接听。 到后面,她莫名的起了脾气,他是真打算不管她?还是真的太忙? 车子终于停在“春江花月夜”门口,她扔下一张钞票就朝里跑。 “草!”身后几米,骤停的黑色轿车下来的八个大汉,懊恼的骂了两句后停住,忌惮的没有直接冲进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脚步继续加快。 她知道伍叔在这里有专门的房间,谁都进不去,那帮人就算进了“春江花月夜”也不敢直接来绑她。 一路到了主栋顶层,她一出电梯,就被侍应拦下。 夜千宠引颈看过去,“杭礼!” 杭礼刚好在走廊,回头看过来。 而她已经挣开束缚跑过去。 “他人呢?”她一张脸有一丝丝生气。 杭礼微愣,目光躲闪,又看她的狼狈,“那个……大小姐,你这是?” 夜千宠直接避过他,快步过去又一把推开这一层唯一的大门,进去后不同主题房间,她挨个推门。 越推气越大,终于在推到第四扇门的时候,听到了里头的人声哄笑,好不热闹! “罚!罚!” “太扫兴,必须罚!” 不知道罚什么,可是慕茧已经坐到了兴致缺缺的寒愈腿上,往他嘴边递着什么。 夜千宠站在门口,手心紧了紧,又一次按下拨号键。 那头的手机就在他手边的桌角响起。 她柔唇越发紧了,明明手机就在边上,明明听到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就这么无视? “真忙!” 在热闹中,女孩忽然走了过去,语调温凉,一双眸子染了今夜的冷雨,盯着坐拥女人的他。 “难怪连电话都不接。” “如果我今晚死了,你是不是都不会知道?” 场内在她出声时已然一片静寂。 宋庭君惊得回神,操!玩大了。 夜千宠看着他,“我不会再打给你!” 说罢冷冷的转身,夺门而去。 “愣着干嘛?”宋庭君隔空朝男人丢了个麻将子过去。 寒愈这个时候,似乎也才回过神,一把拨开慕茧后掠着快步追了出去。 第71章 一生珍藏 这回,他总算把一直响的手机拿了过来,就在她旁边接的,但是没说什么,只听着那边的人说完就挂了。 然后又躺回她身边。 夜千宠按捺不住的看了他,“伍叔,我闯了这祸,会不会真的被抓进去?” 寒愈凉眸微瞥,“怕了?” 她抿唇。 怕倒是不怕,有点担心连累小组。 乔鸣的更深资料,她还不清楚,所以这件事不太好办,她得好好想想。 这一想,想得困了,却发现旁边的人一直不睡,不时就会盯着她看,那虎视眈眈的眼神,一度让她双手护胸。 最终,她被盯得撑不住了,“我,我想回我的房间睡!” 男人抚了抚她的脸颊,带着那么些歉意,认真的望着她,“下次会努力不让你难受,伍叔不是故意的。第一次,更没有第一晚就分床的道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夜千宠顿时红着脸噤了声。 可是闭着眼许久,不小心看了一眼,发现伍叔依旧没有要睡的意思。 寒愈将她总是这样,她毕竟还小,熬一夜很伤,只得挪开炙热的视线,“睡!” “你呢?” 他却一句:“今晚不打算睡了。” 夜千宠以为他只不过是玩笑,以为她夺了他二十八年的守身如玉,想多纪念一会儿。 但寒愈没有说笑。 他的确是不打算睡了。 满月楼先前因为他几次质疑自己失忆,和他说过,“保不准也的确有突然失忆的怪病,我未曾见过罢了!” 虽然知道两年前他没碰她的身体,可纠缠的吻一定是有过的,偏偏起早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久前那晚,也是。 他不想这次明天一早起来,一切在他脑子里又被剥夺得一丝不剩! 怕自己躺久了睡过去,寒愈在她睡着后打了几个电话,算是把今晚的事都摸清楚了。 这一次,乔鸣的算盘倒是打得静静准准! 但只要搜不出所谓的异类药,至今也没确凿证据,席澈那个私人车间已然没多少研究价值。 至于药? 寒愈转头,看了看太过疲惫后睡得很沉的人儿,思绪硬生生打断,最后只剩一片柔软,又盯着看了半晌。 之后索性没再想这事。 后半夜,卧室里是男人不停忙碌的身影。 他把她抱到了沙发,换下了刚用过的床单,换新后又抱她回去,陪着她睡得安稳了再次起身。 那奢侈的床单,他没有洗,而是做了件这辈子的头一样荒唐事——把娇艳的初夜梅花剪好,裱起来! 多年之后,那依旧是他的私家珍藏,独一无二。 寒愈曾想,在所有事完成,给了所有人交代后他才和她在一起,可是这一晚也并不后悔,否则就是席澈的可乘之机。 但愧疚是有的。 他要她的一瞬间,疼的不仅是她,可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看得出她都痛得红了眼几乎哭出来。 也因为那一瞬间,日后的寒愈越发看不得她哭。 整整一夜的不眠。 头天一早,满月楼过来,看到的是寒愈大清早不再去晨练,而是端着一杯浓咖啡来给他开门。 满月楼略微挑眉,意外的看了他一会儿。 因为见他不例行晨练,不知怎么的,满月楼总有一种君王不早朝的错觉? 嘴上已经问了出来:“有什么事么?” 寒愈微微侧首,眼神问着“为什么这么问?” 满月楼瞅着他的颀长身姿,斟酌了会儿,才找到恰当的词语,“你在过春天?” 不是他的衣着像在过春天,满月楼就是觉得,他此刻虽然端着浓咖啡提神,可眉宇间并没有疲惫。 相反,隐藏着一丝丝的神清气爽。 听到“春天”两个字,寒愈下意识轻轻咳了一下,却转移话题,“乔鸣有什么动作?” 满月楼也随着他回答:“目前不清楚,但要动她是一定的。” “也许是报乔正去世的仇,也许是为了一步步开始揭你的底,他们知道你的痛处在哪。” 也是有理。 满月楼是担心的,“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被卷进去了,断不能让她出事的,否则,老太太再给她安个扫把星的名头,直接赶出去,你能有什么法?” 这会儿,寒闻之老太太正愁着没理由拆他们俩呢! 正说着话,昨晚自觉玩大了的罪魁祸首姗姗来迟,进门便在找寻。 又看了寒愈,“千儿呢?” “伍叔?”正好,女孩的声音惺忪的从楼口的位置传来。 看样子,她是刚醒,渴了要水喝。 寒愈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滚烫的咖啡杯放进宋庭君手里,也不管烫不烫得死他,直接转身上楼了。 宋庭君烫得龇牙咧嘴,都快跳脚了,可看了看他那昂贵的杯子,硬是咬牙忍下来,端着去放到了客厅。 满月楼微微淡笑,一种“你自讨苦吃”的眼神送给宋庭君。 彼时,某人柔到要化成水的嗓音隐约传来,“怎么了?” 千千刚出卧室,眼睛眯着睡意,“渴。” 寒愈脚步未停,索性贴身拥了她随意套着睡裙的身子,薄唇已经着魔的落在她额头,“去躺着,马上来。” 晨早,他一共晾了三次水,凉了再晾,晾了又凉,就等她醒了,有现成的。 端着热水再进卧室的时候,女孩正瘫在床头,似不解又幽怨的看着他,忽然道,“伍叔,疼!” 寒愈一听,神色紧了,坐到床边,“哪疼?” 他以为她感冒了,试了试额头,可是没发烧。 夜千宠莫名的委屈,她白嫩嫩的手捏了捏腿,又揉了揉腰,酸疼得直拧眉,“以后离我三米远!” 她刚刚醒来,习惯性下床,差一点就直接腿软得跌到床底下! 寒愈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间反而说不出话,只等她喝完水后握着她的手来来回回摩挲着,“很疼么?” 她皱了皱眉,也不知怎么描述。 因为想到了昨晚的事,顺势低了头,脸颊在一点点变红。 看她如此,寒愈薄唇微微弯了起来,“带你去洗脸?” 她点了点头,又道:“我、自己去!” 她很努力走得平稳,但是那儿说不出的那种似疼不疼、似酸不酸的感觉着实折磨人! 好容易走到更衣间旁边,她看到了自己穿反了的睡衣,以及一头凌乱的长发,怔了怔。 目光却定在了敞开的胸口,锁骨下沿那柔软起伏的白皙处,一片极其醒目的吻痕。 再看看旁边星星点点的遍布,美眸微微放大,站着不动了,怎么和被卖进窑窟逃出来的一样? 这是人干的事么! 下一秒,男人伟岸的身躯挡在了她和镜子间,遮了她的视线,不知道是怕吓坏她,还是怕她骂人。 倒是脾气极好,“伍叔下次温柔些,嗯?” 第72章 那边来人 还有下次?! 夜千宠又惊又气,不知道说什么好,瞪了他不到两秒,自己先红了脸,默默的去了洗漱间。 忽然想,这一次,他竟然一点都没忘? 想到昨晚,原本那么持重的伍叔,一直缠着她这样、那样的索取,她那张脸一度一片通红。 寒愈在外头等了许久,一直没离开。 他是担心的,怕她一个人躲着想不开,怕她缓过昨晚的激情后反悔,生气。 “千千?”敲了两下门,寒愈在一侧候着。 夜千宠回过神,“哦”了一声。 她没有躲着懊悔,只是忽然觉得真的没有了别人所谓女孩最宝贵的东西,有那么些不一样。 后悔是没有的,除了气他抱了慕茧的那点瑕疵外,昨晚很美妙,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觉得占了伍叔便宜。 药,他帮她毁了。 他二十八年的贞洁,也被她夺了呢。 不过,女孩该有矜持。 所以,她打开门的时候,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欢喜。 寒愈便皱了眉,连眼神都变得小心了,他以为她昨晚的愠气没有都散去,但也不可能再解释,只一寸一步的都在顾着她。 她去梳妆台,寒愈为她拉了椅子。 她要换衣服,寒愈为她挑好了,保守的,遮了吻痕。 她要下楼,觉得满神医和宋财神都过来,她躲着感觉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寒愈便走过去环了她的腰,到楼梯口才松口。 若不是家里有人,他一定会连路都不让她走,脚不沾地。 他们俩一下楼,刚刚还一脸幽怨被烫的宋庭君顿时起身,察言观色,笑呵呵的瞄着女孩:“千儿?”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宋庭君顿时闭了嘴,又看了寒愈。 在他看来,千千那表情就可以解读为:“慕茧的事,我还在生气!” 所以,宋庭君怂怂的坐了回去,见寒愈看过来,才眼神给他打气:“吻住,老大!” 传达着一种“对女孩子这招百试百灵,真的!”的信息。 千万别让她怒气高涨,保不齐出什么事。 寒愈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一副日后会找他算账的样子。 才问:“席澈怎么样了?” 宋庭君看了看千儿,道:“我觉得挺好啊,没什么异样,还是那父慈子孝的画面?” 夜千宠听了微微蹙眉,倒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席卜生确实答应保了席澈,没为难他。 宋庭君试着看了女孩,“千儿,席澈确实是制药人,他的药用作什么的?放哪儿,你真不知道?” 这也关系到她的清白。 夜千宠小脸坦荡,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我怎么清楚?” 实则心里回答:药在伍叔肚子里,哦,她也吃了些。 这一群人,毕竟是最宠她,她说什么,几乎不疑有他,尤其现在的寒愈。 “只要乔鸣找不出所谓的药,这件事便子虚乌有。” 甚至还是回敬他个污蔑,诽谤。 雯姨一大早瞧见客厅里的热闹,笑着进来问:“午饭都想吃点什么?” 满月楼一贯的儒雅,“我不挑食。” 宋庭君瞧了瞧寒愈,觉得自己“戴罪之身”,还是别点菜了! 寒愈侧首,略低眉,“想吃什么?” 那声音,比对着两个大男人的时候软了不知道多少个度,轻而暖。 夜千宠平时也不挑,不过今天确实忽然挺有想法。 “奶酪猪排,红咖喱煎豆腐。” 她的声音大家都能听见,可寒愈转过头,还给雯姨重复了一遍。 宋庭君看着他那副跟自己一样犯了罪之后的殷勤样儿,忽然觉得好笑,这殷勤放谁身上都正常,总觉得放在寒愈身上那么惊喜! 雯姨“哎哟”一声,“猪排没想起来买。” “我去买。”寒愈几乎都不做思考,沉声。 继而拢了拢她身上的衣服,“冷的话回去再睡会儿?” 又看了雯姨,“窗户关了。” 夜千宠:“……” 其实不冷,不过是她刚刚好像、不经意、稍微搓了搓手臂,而已? 宋庭君那头还兴味着,看着寒愈就为了千儿一口吃的,真的二话不说就要出门买猪排去,张了张嘴。 哥哥诶,咱两个大男人等着谈正事呢?哪个佣人不会买猪排啊? 这怎么觉得,他不光是昨晚被慕茧坐了大腿这一宗罪的事?他俩还发生什么了? 寒愈以往是宠千千,但威严还是有的,怎么今早是恨不得把她宠进骨子里,什么正事、底线都不存在? “等着。”满月楼幽幽然浅笑,并不急。 他们等在客厅的时间,千千手机一直响。 宋庭君狐疑的看了看她,“热恋?” 夜千宠:“我伍叔。” “……”不是刚走么?这是打算来回路上都不断发短讯? 她笑了笑,抱着杯子继续喝水,不知怎么回事,昨晚就感觉缺水缺严重了。 总是等到寒愈回来,不过看样子他没买到煎豆腐,嘱咐着佣人下午再去买一趟。 而寒愈刚进客厅,就接了个电话。 就像没人想到乔鸣会直接捏造她手里有药、甚至杀了乔正的事实一样,意外的是,这会儿通缉令快下来了。 寒愈听完便阴了脸,“他倒是真敢要。” 宋庭君立时看了旁边的女孩,怕她吓着,毕竟通缉令不是闹着玩的。 夜千宠没说话,微微咬唇。 寒愈侧首,下意识便要抬手,不许她咬嘴唇,他受不了这个动作! 但指腹伸到一半,意识到家里有客人,停了下来。 倒是她先开了口:“最不行,进去就进去了,反正我一清二白,爱怎么查、怎么搜随他们。” 只要席澈那边妥了,她现在没留手札,没留药粒儿,随便查! 何况,监狱是她最熟的地方了,保不齐还能遇到几个老友。 “当然不行!”宋庭君却一拧眉,那怎么是她能去的地方? 不仅仅是寒愈决不允许她靠近那种地方,就是在他们眼里,她也是只能被宠着,捧在手心里一尘不染的公主。 “铃铃!”的声音穿过前院和回廊,自别墅最外层大门传来。 通缉令这么快? 客厅里的人眉峰轻拧。 可佣人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个四十上下,却一身微凌的男子。 “宗叔?”宋庭君眨了眨眼。 第73章 你是不是失身了? 宗叔先是到了寒愈面前,恭敬的略微欠身。 明明事情紧急,却礼数周到,“来得急,也没给伍先生备礼。” 寒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似乎就明了了,喜忧参半,“乳母让你过来的?” 宗叔点了点头,“我来接大小姐去云南小住。” 夜千宠心里略微惊愕,想起了庶奶奶先前特意嘱咐有困难过去找她,甚至上一次就邀请她去云南的话。 果然,庶奶奶连今天都算到了? 宗叔是陪了庶奶奶二十几年的人,但他背景很复杂。夜千宠只知道他以前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那气魄,到今天也依然犹存。 但他还是默默守在了庶奶奶身边,护她平安。 宗叔大概看出了寒愈不舍得她被带走,不苟言辞的他,还是劝了句:“这个关头,大小姐还是过去一趟的好。” 寒愈明白他的意思。 看了她,却许久才点头应下,“好。” 回了卧室,他握了她的手,“一个人过去,可以么?” 夜千宠知道庶奶奶在救她,但可能昨晚刚刚那么纠缠过,心里有那么点莫名的黏。 也看了他,温温凉凉,“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宗叔在,当年你直接把我扔国外,我也没冻死饿死。” 听她这样说,寒愈低了眉,“还生伍叔的气?” 她微仰下巴,很是会见缝插针,物尽其用,“我坐在别的男人腿上喂食试试,你会不生气?除非你把这件事摆平了!” 明明是她的闯的祸,先前还不让他管,现在一切推脱完了,又把担子推到他身上了。 倒是寒愈统统接下了,她给长矛利剑都照接不误似的,“好!” “过些天,我亲自去接你。”他揉了揉她软软的手心。 小小的动作里,有着大男人言语之外的不舍。 昨晚她要回费城,他都没了章法,好容易把她留住了,结果还得送走。 一晚的缠绵,寒愈似是中毒着魔了,又许是昨晚那一刻看她疼得要哭,他尤想接下来的日子都和她绑在一起,她的吃饭睡觉,一言一行全都仔仔细细呵护着。 奈何,偏偏面临这档子事,他得先以她的安全为重。 临行前,寒愈在卧室门口吻了她。 本想浅尝辄止,可是碰到她那双唇,一下没控制住,舌尖探寻着钻入,纠缠着没了休止,翻来覆去。 夜千宠脑袋缺氧,又推不开,无奈之下贝齿微阖,咬在了他嘴唇上。 寒愈吃痛,抽离,丝毫不怪她,反而垂眸凝着她好几秒。 一副意犹未尽的无奈,“到了给我电话。” 她轻哼,“昨晚说过,再不给你打电话!” 说罢,她总算脱离他的魔爪,拿着自己的双肩包往楼下走。 “走,宗叔!” 宗叔回头看了看从楼上下来的男人,还是不卑不亢,也恭敬不逾的态度,“那我就带大小姐过去了。” 寒愈点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说一声。” 宗叔应声:“好的先生!” 而宗叔刚要转身,却听寒愈又叫住了他。 只听男人很少认真的嘱咐,“她下午想吃红咖喱煎豆腐,到了云南让乳母做一道,她喜欢咸味,别做甜了。” 寒愈几乎记得她所有喜好,不论细微大小。 原本她大多喜欢甜食,但是唯独这道菜喜欢咸味的。 宗叔大概是头一次亲身体会他对大小姐的宠溺,风骨刻板的脸上忽然笑了一下,也很认真点头,“记下了,先生。” 夜千宠已经先一步上车了,在座位上看了他,想道个别,又怕他把持不住,只好再往里缩了缩。 其实寒愈想交代的还很多,比如她这些天绝对不能碰凉的,也不能剧烈运动,早上到现在,她那儿都还不舒服。 但是众人面前嘱咐不了,她又溜进车里了,只得作罢。 宋庭君看着宗叔的车走了,再看看旁边的男人,琢磨的皱起了眉。 “老大,我怎么觉着……” 他很认真的在找合适的词语,最后迸出来一句:“你是不是没守住贞洁,失身了?所以愧对千儿?” 否则,怎么一副亏欠千儿八万吨的样子?那眼神,都恨不得跟着车飘到云南去。 听宋庭君说“失身”,寒愈睨了他一眼。 因为在他看来,是她失身,而他的确有愧疚,该把她留在身边好好宠着的,结果就这么送走了。 除了两年前送她出国外,她一直是在他身边的,那种心情,别人懂不了。 回了客厅,三个人几乎是专门等着通缉令过来的状态。 带队的警员看上去一丝不苟,实则也不过是乔鸣的棋子,狗仗人势,连寒公馆都要亲自搜。 看了一圈,不见那个女孩。 所以,来人问:“夜千宠呢?” 寒愈目无温度,看似漫不经心的沏了茶,“警官要搜的是物证,有物证,我自会把人送你手上,不是么?” 末了,男人略微颔首,“要麻烦各位快一些,搜完还能喝杯茶,否则该凉了。” 那人看了看寒愈沏茶的摆位,又听他说“该凉了”,禁不住心头冷飕飕的,怎么感觉…… 他那茶,就像是敬给死人的? 越想越瘆人,男子才撇开眼,撑起气势,“搜!” 宋庭君觉得,今儿被派来的人肯定是上辈子踩狗屎了。 寒公馆是什么地方?当初寒愈加封宫爵,那可都是上面亲自派到这儿来,而不是让他去接的。 他们说搜就搜? 要不是为了千儿的清白,寒愈断不可能让这些人踏一步进来的。 就算踏进来了,再出去,脑袋上就真是打了一道鬼门府,被寒愈盯死了,就勉强替他们默哀三秒钟! 席家。 席卜生阴森的脸,“我告诉你!要是今天定不死夜千宠的罪,等同于你在耍乔鸣,我不会再包庇你!” 说罢,他冷笑,“你以为,我真怕你那点把柄?” 席澈站在一旁,双手微握,看上去,是那么顺从的形象。 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经对他起了杀机。 却也不慌不乱,只道:“搜她失败,剩下的就是寒愈和乔鸣的斗争,您何必掺一脚?” “我娶她,你靠寒愈,不好?” 席卜生冷哼,“你懂什么?你知道乔鸣背后是谁?” 第74章 还疼不疼? 席澈不言。 他是不懂,却知道乔鸣退休了,而寒愈手握整编军队!也知道乔鸣年近六十了,可寒愈不过而立。 当然,父子二十余载,席澈一直都是明白的,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滚!”席卜生烦躁的冲他一挥手。 席澈安安静静的退出去了。 也是过不几个小时,夜千宠那边没有搜到任何罪证的消息传回来。 席卜生气得直接把电话摔到他脸上,“你干的好事!” 席澈纹丝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用脸接着了。 从来,无论哪儿被打烂,他那张脸都完好,这应该是头一次,电话落地,他清俊的棱角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席澈只是抽过纸巾,擦了一下。 “如果药真是你研制的!想栽到夜千宠头上还栽不过去!你说怎么办?”席卜生可一点不心疼他。 他冷冷的道,“我告诉你,一个义子而已,我随手都可以亲手结果了你!你不可能连累我一分一毫的!别想要挟我。” 席澈笑了一下,“我从来都懂。” 他的命不值钱。 眼下,他和千千相互推的戏码似乎演不下去了,但这个罪,谁都不能担,否则一连串的后果太严重。 最好只能借外力将这件事抹过去。 “你去找寒闻之谈谈。”席澈这样建议他。 席卜生阴着脸,“我找那老巫婆谈什么?” 席澈唇畔微动,“你去了,老太太比你清楚的知道要跟你谈什么的。” 说罢,他捡起地上的电话,“我还有公文要处理。” 他离开时,佣人从餐厅出来,很想叫少爷留下来吃个饭的,可是张了张嘴,又没敢,悻悻的退了回去,叹了口气。 少爷求学在外的时间多,回来后也一直极少在家吃饭,其实佣人知道少爷想,却是老爷见不得他而已。 回到自己公寓,席澈独自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埋着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漫不经心又仔仔细细的拂过额角的血痕,一张清俊的脸,此刻冷得荒芜一片。 良久。 打开笔记本,想再次确认把所有相关笔记清除,但目光落在屏幕上又停了很久。 屏幕上一直是夜千宠的照片,眉眼弯弯、酒窝浅浅的巧笑嫣然。 但这照片其实是匡娇生前给他放上去的。 想到让席卜生去找老太太谈话的提议,席澈才微微蹙眉,转而拿了一旁的手机。 斟酌了一会儿,才给她打了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没反应的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席澈才挂断,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落寞。 昨晚她没来参加生日,自然也没给他送礼物,知道他不稀罕什么礼品,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消息说她那边什么都没搜到,先不管她把药怎么处理了,人应该是平安大吉,怎么还关机了? 下意识的,他处理完电脑里的资料,上下楼都拿着手机。 午餐时间早就过了,才一个人去厨房随便弄了一碗泡面。 偌大的餐桌,一碗泡面,一位清俊公子,那画面无疑好看,但总觉得透着那么点迷离的凄凉。 席澈长得干净好看,脾性温冷,不善交,他身上唯一桀骜点的,估计是额前的发稍微带点自然卷,放在他身上反而显得雅致了。 电话刚一响,额前的发轻甩很快转了视线过去。 “喂?” “席澈,你给我打电话了?” 有那么一会儿,席澈没出声,经过昨晚极有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千钧一发,感受着席卜生一如既往的无情,忽然发觉,能这么平静的打个电话、听一个声音,竟然是一件很令人满足的事。 也兴许是发现他接电话过快,这会儿,席澈才慢条斯理咽下东西,恢复不冷不淡的语调,“嗯。” “你怎么样了?”他问。 夜千宠已经到云南,吃了心心念念的红咖喱煎豆腐,正在喂鱼食儿。 “我挺好。”她扔完鱼食,搓了搓指尖,去了窗户边,“你……跟你爸没事?” 席澈还是“嗯。” 夜千宠也听不出他的心情好坏,反正他一直这个调调。 倒是想起来,“你生日礼物也没来得及送,我回去给你补上。” 回去? “对了。”她这才道:“我这几天不在南都,出来避难,过些天就回去了。” 她权当度假。 庶奶奶的水云宫简直人间仙境,听闻她这岛、这水云宫都快成非遗了,周围多少土地规划,硬是没动她这儿一分一毫。 那是云海一角,因为葫芦口地形阻隔,单独形成了一个湖,她那座古色古香的独栋就建在云海湖的岛上。 独门独户,远处看坐拥岛心,美极了! 她站在窗户边,远眺几乎能看到云海与天相接处。 正赏心悦目,隐约听到了庶奶奶温温婉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又似乎带了些凌厉。 “怎么,他要公然到我这儿拿人么?” 拿人? 那岂不是抓她? 乔鸣这么厉害,都能追到庶奶奶这儿? 寒愈语调平稳,“您先不用太担心,只是不排除万一,我这两天也过去。” 一旁的宋庭君做了个鬼脸,想过去看千千就直说! “集团一天也离不了你,幺幺在我这儿很好。”夜千宠听到庶奶奶这样说。 听起来,不大愿意伍叔过来的样子? 确实是这个意思,寒愈能听出来,他也知道,因为当年的事,老太太并不太愿意他与乳母多往来。 所以沉默了片刻。 “有些事,您不必太计较,我过去了,奶奶也不会说什么。”寒愈如是道。 电话这头似是轻微叹了口气,道:“你和幺幺说两句。” 偷听的夜千宠忽然被叫去接电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等庶奶奶走远了,她才贴着话筒,“喂?” 一听到她的声音,寒愈眉眼都柔和了,“睡得好么?” “还行。”带了枕巾。 电话两头略微静默。 “还疼不疼?”男人忽热低低的问。 她一下子被问得涨红了脸,没回答。 “嗯?”寒愈不放心,“还疼就给你买药过去?” “……”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了? “你要过来?”她顺势岔开。 结果男人一句:“岛上比南都冷,不准穿裙子,有打底裤也不行。” 不说别穿什么衣服,光着重不让穿裙子,可见他注意点在哪。 所以她微赧的挤出一句:“我要挂了!” 第76章 快人一步 寒愈已经极力极力在克制了,但有些东西,就像第一次被放缰的野马,勇猛驰骋,除了她的满足真是什么都扯不住。 “早知道该再忍忍!”男人下巴埋在她沉沉的一句。 带了些懊恼。 夜千宠听明白了,他觉得该再把她的美好留到以后的以后。 却不生气,只看了他,“后悔了?” 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呢?”寒愈低眉看了她蜜桃似的唇,“我这样对你,不后悔?” 她略微不自在的扯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手,然后挪到了床边,咕哝一句:“反正又不是你一个人享受。” 寒愈听到这句的时候,眉头一抖,追着她身影看过去。 可她已经躲进洗漱间了。 继而,男人才微微勾唇,低头擦拭指尖。 好一会儿脸上融化的温和才慢慢散去,沉下嗓接了宋庭君的电话。 表情稍稍有所变,半晌才“嗯”了一声,“……再看。” “ok,我把东西原样给你放回去!”宋庭君道。 他手里,寒愈的那份账单并没用到,就在他去找乔鸣的前脚,乔鸣就已经改变主意了。 他刚进去,乔鸣就看了他,“你来得正好,通缉令的事,我打算撤回,在不影响公司测评的情况下。” 宋庭君微微挑眉。 “公司处于测评重要阶段,要做出比第一集团更优越的评估,这个节骨眼上,您启了通缉令又撤,恐怕怎么都有冲击。” “所以才要你想办法。”乔鸣看起来很烦。 要通缉令的时候怎么不谨慎? 宋庭君在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沈恩的车了,但没见老太太,总不能是老太太要他撤回通缉令? 这事对千儿不利,老太太没理由帮忙平息的。 “能问问,是怎么回事?”宋庭君试探着看了乔鸣。 只见乔鸣很是不服的低哼,“是我忘了他们寒家还有个人隐居云南!” 夜千宠连夜逃到了云南,乔鸣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被她接过去的,顿时没了头绪。 他是万不敢直接过去抓人的! 但是偏偏通缉令已经下了,他总不能直接撤回?必须找个理由的。 也是巧了,就在刚才,寒闻之的人正好给了他这个台阶,“寒老太太出面要我放过夜千宠,我应了。” 他辛辛苦苦捏造了这么一出戏,竟然无疾而终,能不气么? 果然是老太太? 可是宋庭君愣是想不明白原因。 沈恩带过来的原话是“她现在还是寒家一份子,乔先生就这么痛下杀手,制药、谋杀这都不是小打小闹,舆论下寒家得损失多少?你作罢这一次,老太太也不会让你吃亏。” 听那意思,好像让他等着夜千宠有朝一日被踢出寒家。 而且那一天,应该不会很久。 就算老太太不让人过来,乔鸣也正愁着没借口撤销这事,也就顺坡下驴的答应了。 那会儿,沈恩已经回到了老宅。 寒闻之正在喂金鱼,动作没停,“那个什么药,甚至谋害乔正的事,真是她弄出来,席澈替她顶的?” 沈恩摇头,“也有说是席澈弄了,大小姐替他顶包。不知道哪一种可信。” 寒闻之也没有追究,反正这事算平息过去了。 只道:“席澈倒是比他父亲聪明,我也算没看错人。” 她知道,是席澈让席卜生来找她谈的。 沈恩拿了帕子帮老太太擦了手,“其实,您不用这么苦心操这些的,大小姐的事,估计伍先生有打算。” 寒闻之起身,轻哼,“他当然有打算,寒愈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做过没打算的事?” 他七岁那年,知道他大伯会去求佛珠给老头讨欢心,顺便拿下老头腾出来的股权,于是去了寺庙,不知用的什么法子,整整半年,寺庙住持就是一颗珠子都肯不外流了。 脑袋瓜那么好使,这件事闹这么大,他应该早就都有准备了。 “正因为他有打算,我才必须快人一步。不让他欠着我的,又怎么能让他听我一回?”老太太背回手,进了屋。 沈恩猜不到老太太打算让伍先生听她什么吩咐,但肯定和大小姐有关。 “找时间,让他过来一趟。”老太太又道。 沈恩点头,“这两天听说是出差了,我让阿雯到时候给我电话。” 说他出差,老太太也没多想。 下午寒愈又接了一次宋庭君的电话。 夜千宠就在旁边,当时并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只是接完那个电话,伍叔时而就会出神,若有所思。 寒愈一直知道乳母在寒家的地位,也知道让千千住过来是很好的权宜之计。 却没料到她能这样轻易就庇护了千千,这不像是宗叔背后的力量,而是她本人的。 宋庭君告诉他,乔鸣忌惮她。 所以,傍晚餐桌上,寒愈似不经意的问了她一句:“您认识上一任副主席?” 妇女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却一如的温婉,“算不得认识,倒是听过。” 那么大个官儿,听过名字,应该实属正常。 可那个愣神再细微,寒愈心里也有数了,没再问下去。 两天后的傍晚。 吃完饭,夜千宠想出去看看湖光山色,可寒愈怕她吹着风,没让去。 她来了这么多天,其实心里不太有底,尤其也没再听到关于自己的这件事怎么个解决法,伍叔又来了这里,南都那边岂不是没人了? 倒是宗叔瞧出了小女孩的心思,趁主子和寒愈说话的时间,对着她道:“你这事不小,伍先生身份不便亲自处理,有包庇嫌疑。” 所以,连他也借着出差的名头避到了这儿,反而是明智之举,谁想找他说理、要人都没地方找! 他为了护犊子,扔下那么大个公司,这舍得劲儿,宗叔倒是佩服。 夜千宠微微抬眸,听起来有道理。 而且过不几分钟,她一翻头条,就看到了关于“南都误查违禁药,公安部误令通缉”的公开道歉信。 仔细的事件她懒得看,只看了被列上来的几个人名,以执法不严,渎职嫌疑的罪名被处分。 乔鸣随手扔的挡箭牌罢了! 不过,这事风头应该是过去了,值得高兴! 刚抬头,发现宗叔没了,伍叔刚进来。 见她面带喜色,寒愈就知道她看到新闻了,只道:“换个衣服,带你出去转转。” 她小脸微仰,“忽然愿意让我出去了?” “可以穿裙子?” 第77章 你现在就很要命! 看他像是默认了,夜千宠就穿了一条连衣裙,底下一条丝袜。 南方虽冷,但还不至于套个保暖裤,再穿个小靴正好。 寒愈见她要美丽不要温度,眉头微动,“不冷?” 她浅笑,“年轻抗冷。” 拐着弯说他上了年纪。 果然,寒愈出门在外面加了一件风衣。 夜千宠往前了几步,回过来看他,一席风衣越显得他身躯颀长,气质凌然,说不出哪迷人,靠近三十的男人,大概魄力很特别。 “我知道出了桥有小摊烧烤!要不要去?”她显得很有兴致。 庶奶奶平时念经诵佛,情色皆空还只吃素,她从没敢提,但网上经常见云南夜里的小摊烧烤,很馋人。 结果,寒愈只淡淡一句:“接宋庭君。” 宋财神? “你不是带我吃烧烤?”略显失望,她挽着他的小手缩了回去。 发现自己没有兜,尴尬的双手交握。 这才发觉,没依着他,夜里果然冷! 她的手一抽出去,寒愈就侧首瞧了她,见她手不知往哪儿还硬撑着表现淡然,启唇:“冷么?” “不冷啊。我年轻。” 寒愈嘴角微微一个弧度,把臂弯给她留了出来,还稍微往她身边凑了凑。 可女孩视而不见,端着她“年轻人”的姿态继续抗冷。 幸好宋庭君来得不晚。 “你怎么穿这么少?”宋庭君一见她,心肝儿似的凑上前,直接把外套给她了。 刚刚还坚持自己年轻的人很慷慨的接下,瞥了一眼一旁的长身伫立,捏着调子:“谢谢君哥哥~” “我去!”宋庭君没她这主动的称呼吓得一哆嗦。 随即一喜,“来来,给哥亲一个压压惊!” 可她撅着的小嘴儿前凭空多出一个手来。 宋庭君扫兴的看向寒愈,“你躲着老太太跑这里来儿女情长,就不兴我稀罕稀罕?” 说罢,他又看了女孩,“这老男人惹你不高兴了?” 老远,他就看到浅儿小嘴微微撅着,站在距离寒愈两步远处。 “非要吃烧烤。”倒是寒愈沉静的嗓音回答。 宋庭君一听,多大事儿? 看了寒愈,“你缺钱啊?吃呗!我还以为千儿多想我、等我亲亲呢,撅个嘴儿都快能挂桶了!”他这夸大其词的功夫了得。 说得寒愈又看了她。 没觉得她是真闹气。 可还是转过脚背,“走。” 宋庭君揽过女孩,“哥哥带你吃烧烤!” “蹄子安分些。”前头走着的男人没回头,只凉凉的一句。 宋庭君叹了口气,把手收了回来,顺便把她往前推了推,好三个人走一起。 南方地大物博,人流并不密集,哪怕是夜晚,三个人依旧可以并排走。 远远就闻到了烧烤的香味。 走到其中一个最热闹的摊位前,看着飘起来的一丝油烟,和铁架上“呲呲啦啦”烤着的东西,寒愈已然轻轻蹙了眉。 他是不愿她吃这些东西的。 但瞧见女孩映着昏黄光线的脸满是雀跃,什么都妥协了。 只有一个要求,“味道太大的不准吃。” 摊主笑着,“烧烤吃的就是味道!” 夜千宠是看到什么都想尝尝,“五花肉、松茸、鸡爪、土豆、金针菇、臭豆腐、鱿鱼、茄子……” 最后看了个“香茅草烤鱼”,想到了她之前吃了香草冰激凌触发吐真药媚性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东西。 也点了,美其名曰宋财神喜欢吃鱼! 寒愈已然放弃治疗,拉了一把椅子在最远的桌位坐着等。 光是烤就弄了四十几分钟,摆上满满一桌子。 可想而知,她根本吃不完,又不能带回去,看了看伍叔那脸,她还是作罢了游说他吃的念头。 最后,那一桌子都请人吃了,她还很入乡随俗的跟人猜了两轮水果啤,热热闹闹! 宋庭君凑到寒愈身边,歪过身子,“是不是很少见她这么快乐?一看,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拍了拍寒愈的肩,“老太太给你留了一手,估计已经在想着为难你了,但也不用这么郁郁寡欢,船到桥头自然直!” 寒愈看了一眼时间,忽然道:“你先回。” 宋庭君微挑眉,“不一起啊?” 然后邪恶的嗤笑,“行!” 寒愈好容易离开南都,公众场合不用太避讳跟她的关系,大晚上,当然要点二人空间,理解! 夜千宠和他一起往回走,手里捧了一杯被人送的酸奶,捧得手冷。 于是吃了一半扔了,搓着手。 不肯揣他的兜。 “走错道了!”未几,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桥头就要往那边走。 他终于得以借机握了她的手,感觉到凉意,皱了皱眉,薄唇轻碰,“把你能耐的。” 不让吃烧烤就不靠近他了,多大脾气? 可惜都是他惯出来的。 他的手心是真的暖和,夜千宠也给面子的不挣扎了,随着他的步子一直往前走,“去哪?” 怎么觉得越走越偏? 没大会儿,两人到了一个岗亭,寒愈和里头的保安说了两句话,转身便带她进了栈道口。 夜千宠从第一步进去皱着眉,到越走越兴奋,“这什么地方?” 完全是个海底世界! 玻璃栈道,看样子,时年久了,但依旧迷人。 有灯光从水面打下来,她一抬头,满目的星光点点闪烁,尤其漂亮。 寒愈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略低眉,尽收眼底。 “鱼!”夜千宠看到了一条特别大的鱼,金色,不知道品种,惊得追过去。 看了会儿,有些纳闷,“怎么像庶奶奶养的老妖金?” 庶奶奶有一条金鱼特别大,她就叫它老妖金。 “这是湖底。”寒愈步行过去,站在她身边,声音悦耳,“玻璃栈道,曾经是军事专用。” 夜千宠贴着玻璃墙壁观望,鱼走远了,她也就转过身,“湖底?” 发现他贴她特别近,身上好闻的兰草味道清晰蛊惑着。 身躯半倚着玻璃,他忽然低声:“不生气了?” 她抿了抿唇,“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寒愈目光低垂,意味浓重,“不让吃个烧烤,打算把自己冻出个好歹来?” 说着话,他指尖已经落在她刚刚吃得很欢的嘴唇上,指腹微微拂过。 很痒,她想躲。 下巴被他握着,气息一点点的靠近,萦绕唇畔,“我明天走,你多住些日子?” 夜千宠皱起眉。 “不舍得?”寒愈薄唇微动,嘴唇就和她的轻轻擦过。 这似亲非亲,撩得她不由自主的往前靠,微微仰着脸,“多住两天又不会出人命。” 对此,寒愈微微弄了唇,“会。” 起初她没明白意思,直到他吻下来。 她愣了下,“我,吃过烧烤……” “不嫌弃。”含了她柔软的唇肉。 其实她吃过酸奶,味道都没了。 她被缠着吻,起初忸怩,逐渐变得不可分离,被压在玻璃壁上缱绻至深的纠缠着。 寒愈醇厚的沙哑,“你现在就很要命。” 第80章 让她入族谱【剧场】 停好车进了老宅,寒愈的外头被管家接过去,“老太太在客厅呢!” 寒愈“嗯”了一声,迈步进了客厅,见老太太颇有兴致的戴着眼镜在琢磨什么,手里捧着的像是经文。 “奶奶。” 老太太抬头,略一笑,“这么快就到了?” 然后朝他身后看了看,“千千那丫头没跟着没回来?” 意料之中的。 放下书,摘了眼镜,老太太倒是又不接着谈正事了,“你也累一天了,洗洗手先吃饭!今天还让沈恩都做你们俩爱吃的,结果只回来你一个!” 不可否认,老太太对千千也很疼爱,但是这种疼爱很纯粹,一旦和家族有关的东西相冲突,就能看出孰轻孰重。 饭桌上,寒愈以为老太太会提及让他赶回来的原因,结果还是没提。 等吃完饭,才听道:“这事毕竟不是小事,我想着先让你乳母把千千送回来,坐一块儿谈。” 沈恩适时的插话进来:“给云南那边打过电话了,说是大小姐跟朋友出去了,还没回复。” 老太太淡笑,“不着急。” 寒愈不知道她才过去半月哪来的朋友,但眼下的重点也不是那个。 “她的事,一向是我做主,您和我谈不一样?” 老太太笑着看了他,“不要这么紧张,我没想把她叫回来单独训话,会让你在场的!” 寒愈就这么白跑了一趟。 若是普通人,这一趟白跑,足以产生沉重的心理压力,因为完全摸不透老太太想干什么,她硬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回到寒公馆,寒愈把杭礼叫了进去。 经过玄关褪了外套,“那些天老太太都做什么了?” 杭礼:“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去过一趟栖霞寺,还和慕小姐碰一块儿了。” 慕茧? 寒愈抻了抻裤腿,在沙发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好一会儿没再搭腔。 抿了一口水,手臂搭在沙发边缘,侧首望向窗户外的夜色。 慕茧向来安分听话,这么久,除了偶尔的联系,从没打扰过他,所以这忽然的动作更说明不是偶然了。 末了,见他起身:“我去洗个澡,你给大小姐打个电话。” 杭礼微挑眉,为什么是他打? 不过还是点了头:“好。” 十五分钟过去。 寒愈冲澡结束从浴室出来,杭礼依旧在卧室窗户边等着了。 男人自顾擦着头发,“怎么说的?” 杭礼微蹙眉,“电话是您乳母接的,说大小姐和席澈出去,结果席澈遭人袭击了,这会儿大小姐把他带回了水云宫。” 看了看他,杭礼揣测着,“您知道席澈过去了?” 要不然怎么不直接给大小姐打?肯定是怕自己直接知道会恼火。 寒愈是知道席澈过去了,只是没想到一过去就遇袭,乔鸣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对了,乳母也说了,这两天就会让宗叔把大小姐送回来,让您有什么变动记得通知她。” 放下毛巾,寒愈点了一下头,“你先回去。” 转过身,寒愈随手点了一根烟,打火机扔回桌面,拿了手机往窗户边走。 夜千宠看到他来电,起身进了自己卧室,“伍叔。” “嗯。”他应了一声。 想起她说受不了他喉咙里发出单音节的低哼。 “去哪了不接电话?”他略微恶劣的往窗外弹了弹烟灰,肘部搭在了窗户边,微微眯起眼盯着烟头那点炽烈猩红。 夜千宠知道杭礼来过电话,所以抿了抿唇,实话实说:“席澈过来,我带他出去转转。” “转出什么名堂了?”他紧接着问了一句。 语调看似挺随意,但她听来总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岔开话题,“宗叔这两天送我回去,太奶奶找我有事么?” 寒愈把刚吸了两口的半截烟灭在了窗台上,烟头依旧捏在手里,只道:“回来了就早些休息。” 夜千宠耳边贴着手机,咬了咬唇,感觉他有点生气了。 只道他不喜欢被拒接电话,但她下午确实是没听见,后来又没空打回去。 好一会儿,她只好开口:“那,晚安!” 结果,她不挂,那边的人也不挂,就沉默的耗着。 她心里松了点,趁机打破沉寂:“伍叔?你生气了?” “……我以后第一时间接电话,不让你担心!” 沉默了两秒,听到他低低的回应:“好,休息。” 听起来还是有点敷衍,她指尖挠着手心,“你没说晚安。” “晚安。” “……”这么配合,反倒让她觉得不满意,但也不敢说什么了。 被宗叔送回南都那天,夜千宠一出机场就在找他。 不过,接她的是沈恩,伍叔没来。 “伍先生下午从公司直接去老宅,我们先过去!”沈恩笑着。 她点了点头。 上了车,问了句:“太奶奶找我,是有事?” 沈恩依旧笑着,“这个我也不清楚!” 到了老宅,老太太好像心情不错,对她都和气多了!反倒让夜千宠有那么些不自在。 晚上六点四十,伍叔就到了。 她坐在客厅,看着他走进来,脸色没什么异样,反正就是一片冷峻深沉,倒也看了她。 “开饭!”老太太发话。 因为是在老宅,她跟他坐得不近,夜千宠时而看他一眼,怎么看不出他到底还生没生气,以至于她这顿饭都心不在焉。 “千千知道南家有祖宗庙么?”席间,听到老太太忽然问了一句。 夜千宠回过神,点了一下头,“伍叔跟我说过,但我没见过。” 老太太笑着,“不在南都,当然没见过!” 她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忽然提这个,只是很自然接了一句:“我看纪实,要族人才有荣幸去祭拜?” 寒闻之望着她,“如果有机会,你想去么?” 她总觉得这饭不简单,问题也不会简单,但一下子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至少目前她身在寒家,属于一份子。 “当然想。” 老太太笑意更甚,看了寒愈,“我今年想着隆重的祭祀一次,千千已经过了十八,都拖两年了,就让她入了族谱,年底我叫你大哥他们聚拢,一家人都去祭祀?” 夜千宠听着是好事。 可转眼却见寒愈脸色沉重,就两个字,“不行。” 第81章 二选一 听到他这样冷的声音,夜千宠吃饭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朝他看了看,又看一旁的太奶奶。 老太太似乎也不生气,只是问:“怎么不行了?你当初把她带进寒家,不就是当一家人?我这不过是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名分。” 寒愈表情很淡,声音更是毫无起伏,“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不必多此一举。” 族谱不是想进就能进,也不是想出就能出。 她一旦被列入族谱,就几乎没有可能除名,和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叔侄。 若是在两年前,寒愈也许会答应,但是现在,尤其过了那一晚,他是绝不会点头的。 寒闻之也预料到他不会答应的,就好比之前想尽办法不让她跟席澈订婚一样。 现在特意想让千千进入族谱,真正成为他的侄女,他脑子那么好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的目的! 所以老太太不意外,依旧淡笑着,“我还专门挑过日子,也给你大哥他们打过招呼,他们说千千既然是你的人,那就由你来定,这才跟你提的。” 之后她竟然没多说了,好像这事算是过去了一样,只说让他们留宿一晚,陪陪她这个老太婆。 夜千宠去洗澡的时候,寒闻之找了寒愈。 “千千这次捅了多大的篓子,你应该知道?” 寒愈并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也许早就想好了法子对付,但你必须承认,终归是我替你摆平了的。”寒闻之看了他,“我也没想多要求什么,只有一点。” 那句之后,寒闻之顿了一会儿,看着寒愈的神色。 这才继续道:“要么你答应让她进入寒家族谱,要么,就她走出寒家。” 说罢,她似乎知道他会怎么坚持,“这次无论你怎么想办法,只要她不离开,我就一定会让她入了族谱,你看着办。” 让她进入族谱,比不得让她嫁出去的事,他乳母没有理由再插手,寒闻之捏准了这一点。 寒愈微微看过来,“您很清楚,我绝不会让她姓寒。所以算准了,我不得不亲手送她离开,是么?” 寒闻之微微叹了口气,“我对你的了解,也就这么一点了。” “让她进寒家时,我拦不住。让她离开,我说了必然也不算。只有你自己最有效,不是么?” 对千千来说,他发话最有效,也显得最无情。 半晌,寒愈才微微动了嘴角,“盛您一次情,真是不易。” 寒闻之知道他不高兴,也不再多说,起身上楼去,留下一句:“可以给你考虑几天。” 而那几天,夜千宠就被留在老宅了。 大有一种寒愈考虑太久,老太太就把她的名字列入族谱的意思。 寒愈每天都是一早去公司,但晚饭基本都回老宅。 那天,寒愈在公司等着一个月前就安排好的会面,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这次合作。 但几次看了腕表,对方始终没到。 却是杭礼推门进来,到了他旁边,弯下腰说话:“对方忽然改主意了,今天的航班取消,只说希望下次能合作!” 那时候是中午,整个公司高层白等将近两个小时。 这在第一集团几乎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结果就是到下午,公司里外就起了风言风语。 “我听说对方是德国数一、二的集团,不过那老总的女儿好像被她小表叔吃干抹净的骗过!所以那老总很忌讳类似的人和事。咱们寒总不是被传和自己那个侄女……” “你不想活了!寒总舌根都敢嚼!” “之前就这么听说的呀!” 寒愈开车回了老宅,却在车库里抽了半支烟才上去。 寒闻之见到他,还是不疾不徐的态度。 倒是寒愈倒了一杯水,抿着,淡淡的语调:“有意思么您这样?” 既然他开口,老太太也不装糊涂,“现在不过才是损失一点生意,起一点传闻,你想一想,如若传闻成了事实那一天,起了舆论,你在界内的名声是什么样?集团又受得了几次错失这样的良机?” 见他冷着脸,寒闻之知道,劝是没用的。 所以她依旧没有多说,跟往常一样,一家人坐一起吃饭。 他们俩之间的谈话,夜千宠一直都没有察觉。 直到那天第一集团股市忽然下滑,伍叔回来时她刚好在,一眼就看出了他眼里的压抑。 老太太却依旧温声和气。 实则是胸有成竹了。 饭后,夜千宠刚进客厅,伍叔握了握她的手,“去收拾东西。” 他那个握手的动作有点吓到她,夜千宠下意识去瞧了一眼就在客厅的太奶奶。 伍叔倒是又冲她颔首,“去。” 看来留宿这么多天,今晚定主意了,所以寒闻之没拦着。 等千千上去,果然听他松口:“给我几天时间。” 老太太表示理解,“只要定了主意,一周、一个月都不是问题,毕竟她跟你也十年了,要她接受离开,确实需要时间。” 回去的路上,夜千宠转头看了开车的人,怕影响他,所以专门挑等红灯的时候,“心情不好?” “因为公司股市下滑?” 寒愈看着路况,“回家再说。” 她也就真的沉默了一路。 气氛有点凝重,回到家亦是。 夜千宠进了客厅,打算给他倒水,但是水壶被他接了过去,“坐。” 等水杯放到她面前,他也在一旁落座,“不想知道为什么让你入族谱?” “反正不会是忽然心疼我,打算给我戴一顶镶金帽子。” 寒愈看了她,知道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入了族谱,意味着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这样的关系,要受道德谴责,舆论鞭笞。” 夜千宠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所以呢?” 拿走她的杯子,寒愈握着她的手,“你得离开。” 她只是蹙了一下眉,“是太奶奶要求,还是你主动答应的?” 寒愈说:“严格来说,没区别。” “怎么没有?”她定定的看着他,“我不想跟你断开关系。” 见他不说话,夜千宠就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你都不跟我商量?” “除了搬出去住,什么都不会变。”也不知这算不算宽慰她。 看起来,的确只是脱离十年来的叔侄关系搬出去住,而已,甚至另一层关系可以更近,反而更好。 可是夜千宠不愿意! “我不信太奶奶还能绑着我逼我入族谱吗?就算我不离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照样该怎样就怎样?” 夜千宠看着他,眉心蹙着,“你是因为生我气么?” 自然不是,寒愈语调微叹,“就算离开我,也不会让你身处险境,住到你庶奶奶那儿甚至比这儿安全。” “你知道我担心的根本不是安全问题!”她仰脸看着他。 他似乎很明白她的想法,“断了这层关系,怕生出不确定因素?” 原本,她怕的不只是这个,但也顺着他的话,“南都那些千金名媛,哪个是省油的灯?” 寒愈眉眼间柔和下来,“这一点,你对我没信心,对自己总该有?” 她把手抽了回去,“总之我不想。” 说罢避开他一个人上楼。 那天,他对宋财神说有意让她以后和庶奶奶长住,现在看来,他早就计划好了? 靠在门边,她想起了那个人对她的要求:“我做你师父可以,你保证一直留在寒家,在寒愈身边。你们谁离了谁都很危险。” 她当时还觉得,怎么可能跟伍叔分开? 可是不知不觉真走到这一步了?伍叔为什么要这样?是发生什么事了怕连累她? 脑子里有些乱,她拿了手机,斟酌许久,编辑文字,【我可能必须离开寒家。】 他的决定是更改不了的。 第82章 今晚不回去了【求收】 明明知道她的情绪,可那一整晚都没敲过她的门,夜千宠越发笃定他不会改变主意。 她束手无策,但又想垂死挣扎,万一他改主意,说服太奶奶,继续目前的局面呢? 第二天早上起床,她下楼正好可以吃早餐。 知道他在餐厅,她却没往里走,雯姨喊她,也只一句:“我不饿。” 雯姨看了一眼桌边读报的人。 “你先下去。”寒愈放下报纸,拉开椅子起身。 绕过廊厅,没几步就从身后握了她手腕,“去吃饭。” 态度算温和,但又没那么宠溺。 好像他再软一点,就怕她无理取闹似的。 夜千宠微微挣扎,“说了不饿。” 寒愈低下视线,看着她。 好一会儿,她以为他,会生气。 却只听他说:“好了,别闹脾气,身体总归是你的。往后想在这儿吃也没多少机会。” 听到这里,她才仰起脸,“你就非要跟我断,我非得搬出去?” 他似是叹了口气,“断了表面亲戚关系,不正好?” “我看是对你好,你根本早就想把我送走!”她略微生硬的语气,“你是又想提裤子不负责任!” 寒愈这次稍微沉了脸,“胡说什么?” 夜千宠被安置在椅子上,每一口都被他盯着吃下去。 吃得差不多,才听他开口:“过几天把你送云南去,尽早办离职,开学直接从你庶奶奶那儿走。” “我不想。” 她盯着他,“如果离开这儿我不能选,难道我住哪里还不能选么?” 寒愈语气里多了几分强势,“这不是选择题。” 又道:“席澈不是在你庶奶奶养伤么,多个伴还不乐意过去?” 她听着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反而按捺不住情绪,起身就出了餐厅。 寒愈手里的动作才彻底停下来,也放下餐具抽了纸巾,但又一个人坐了挺久。 宋庭君抱着电脑过来,引颈在餐厅找到他,很自觉的开始填肚子。 之余问了句:“真打算把千千送出去?” 寒愈没回答,反问:“怎么样了?” 第一集团股市出问题,这种事宋庭君最拿手,他摆摆手,“小case!” 末了,才皱了皱眉,“千儿吃过了?” 男人靠回了椅背,淡淡一句:“在跟我闹气。” 宋庭君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其实,你要非和老太太犟,她应该也没办法?” 寒愈略略看向窗外,“我会让她进入寒家族谱,但不是现在,不是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 宋庭君理解他的意思。 看了一眼时间,寒愈准备去公司了。 对着宋庭君一句:“今天你陪她,中午饭她必须吃。” 宋庭君知道千千低血糖,少一顿不行,也不免揶揄:“你这都要把她送出去还当小孩似的养?” 何况,他起身跟着进了客厅,“我手头的东西还没查完。” “先放一放。” 他这么几个字,让宋庭君眉头一蹙,“什么意思?乔鸣和前副主席烂账苗头我都快揪出来了。” 现在他就是往下坡的滑雪者,刹住很难好么? 寒愈拿了外套,扬手披上,淡淡一句:“乳母和前副主席认识。” 这可惊到宋庭君了。 他乳母在寒家地位很高,但军政界没她这号人,她在云南望族再有名,也不至于跟前副主席有瓜葛? 那可是私下臭名昭着的前副! “你是怕,我查翻了那老头,连累你乳母?” “那你送千千给乳母又是什么棋?” 寒愈没再搭腔,迈步出了客厅,走前往楼上抬眸,正好见她冷着小脸在楼梯口盯着他。 脚步稍稍顿了一下。 宋庭君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只看着他莫名往回走,专程上了楼,去吻了吻那个女孩,这才走了。 也不嫌麻烦!——单身狗的嗤鼻。 中午家里就他们俩。 宋庭君受不了她死盯着自己的视线了,只差举起脚投降,“我真不知道你伍叔的算盘,你再盯着我大姨妈都要来了!” 夜千宠窝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你们从来都穿一条裤子,还能不知道?”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怕连累我?” 宋庭君摇头,“查乔鸣的事你知道,再没有了。” 实在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就把自己关在了卧室。 昨晚给师父发了讯息,到现在也没回,估计是又失去人身自由了。 夜千宠又一次启程去云南的那天,伍叔没送。 本就不情愿的人,在机场看到他人,心情可想而知的差。 “寒总还在开会!”杭礼瞧着她冷冰冰的脸,小心的代为送行,“他说等大小姐打了给他打个电话。” 她看了杭礼,“他是陪慕茧见举办方去了?” 慕茧的模特大赛,她略知一二。 “……”杭礼低了低眉。 她倒是不问了,淡淡的接过行李往安检口,“你也回去。” 杭礼觉得她这脾气好得诡异,看着她进去了,才松了一口气返回。 夜千宠走出机场,第一眼看到的是宗叔,然后才是席澈。 席澈过来接机的,他已经不在水云宫住着,没想到跟宗叔碰一起了。 太阳还没落,南都和这里温差有点大,夜千宠外套搭在臂弯里,行李给了席澈。 宗叔依旧是恭身行事,“先回水云宫,还是你们有安排?” 她说先去水云宫,否则庶奶奶该生气了,伍叔那边也要交代一声。 晚饭一过,南方天还没黑尽,两个年轻人要出去溜达,妇女也没拦着。 只叮嘱:“给你伍叔说一声。” 夜千宠敷衍的点头,“知道了,庶奶奶放心!” 其实她就没打算给他打电话,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他会自己从慕茧那儿抽空给她打。 出了桥头,她才把大衣穿上。 衣领束了起来,双手揣兜,“位置物色好了?” 席澈摇头,“没定,一直有人盯着我。” 她同情的看了看他每次都遭殃差点骨折的胳膊,继续走着。 “公司有项目要考察,我会待久一些,租了个酒店在大学城,附近不少偏僻自建房”席澈淡声的说着。 看来他这些天真没闲着,大学城附近的自建房,再做个小车间,地理环境、人流量都是理想的。 可是大学城几乎要出了郊区,回水云宫不是一般的远。 她和席澈到那边都九点多了,再返回估计得凌晨。 夜千宠给庶奶奶打了电话,“遇到席澈的客户了,估计会很晚,甚至回不去,您不用等我了!” 妇女微微蹙眉,知道她身为席澈的助理,也只她都做哪些事,还是不太放心,“让宗叔去接你?” 她淡笑,“不用的,席澈会照顾好我,您放心!” 席澈在水云宫住过,他为人怎么样,庶奶奶肯定知道,所以她敢这么说。 寒愈将将结束应酬,接到了水云宫电话。 “这俩孩子我是放心,就不知道你放不放心,要是不放心,给幺幺打个电话问一声。”妇女如是道。 “她不在您那儿?”寒愈声音略沉。 具体的,妇女就按照夜千宠的说辞重复了一遍,才挂了电话。 她总想往外溜达是错不了的,从小就家门关不住的性子。 “席氏在云南有项目?”寒愈收了电话,低低的的问。 杭礼看了一眼后视镜,确定是在问自己。 一头雾水,“……不太清楚,席卜生一直想做大,云南又是中草药半边天,很可能有,不过也可能没有。毕竟跟乔鸣合作在即,没那么多精力。” 等于没答。 寒愈靠回椅背,并没给她打电话,“安排行程,给我订个票。” 杭礼点头,但这两天挪不开,只能过了这两天尽早安排。 又道:“既然今晚老太太没公布大小姐脱离寒家的事,那就是应该是心满意足了,您放心,她身边又有席澈,搁两天没事。” 老太太说让她离开,寒总直接同意了,确实该满意了。 不宣布总比宣布的好,还可以照应,否则,她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第83章 在干什么?接吻 接下来的那几天,南都天气一直都不是很好。 杭礼每天去接人几乎都在下雨,天气预报的说,过两天可能还会降冰雹,也不知道航班会不会被延误。 两天忙忙碌碌的过去,那早快到公司,寒愈放下手里的文件,才问:“机票订了么?” 杭礼点头,“明天晚上的。” 男人捏了捏眉间,“听证会在什么时间?” “就周五下午,所以您去云南待不够二十四小时。” 时间的确很紧迫,要不然,大小姐走的那天,也不至于连送行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这已经算是努力挤出来的了。 寒愈薄唇微抿,没再问了。 知道她那天会不高兴,他到现在都没打过一个电话,就怕隔着电话,无论听到她什么样的情绪都束手无策,只想等抽时间过去看她再说。 异地,怕的就是这点。 下了车,杭礼随在身侧,“模特大赛主办方那边,好像有意让您注资。” 寒愈语调平平,“不考虑。” 杭礼知道,成人之美是好事,不过得看对象。 寒总那天带慕茧去出饭局是老太太的意思,已经算很给面子,注资的话慕茧肯定是赢家,不过赢得会有点水。 “乔鸣和席卜生合作的项目推进很快,就等宋庭君评估结果。不过这段时间席卜生似乎不太对劲。”杭礼微微蹙眉。 一直到进了电梯,寒愈才问了句:“怎么讲。” “不管席澈真的制药,还是给大小姐顶包,这事都过去了,但席卜生似乎还在查,也有意架空席澈,满先生帮忙给席氏弄的那个项目,负责人除了席澈,最近又添了一个。” 这父子俩很难琢磨。 寒愈没有表态,杭礼也就没说什么,反正跟第一集团直接利益不太有关系。 但是下午,杭礼又听到了新动向。 “席卜生接了一位从纽约过来的药学专家,乔鸣似乎不知情,晚上定了国宴,离春江花月夜一条街。” 晚上寒愈在春江花月夜有应酬。 杭礼的意思,是可以去偶遇一下。 寒愈拾步立在了窗户边,远远看着望南大桥,却只问了句:“饭局完还有应酬?” 杭礼摇头。 见他不提席卜生,杭礼也不提了。看得出来,寒总挺烦席家父子俩的,但又关系大局,不得不保持该有的商业关注。 晚上九点开始,南都下雨。 从春江花月夜回去,一路可见度都不理想,杭礼提了一句:“不知道大小姐那儿天气怎么样。” 本来就是随口一提的,但是后座的人听完就皱着眉。 没一会儿,后座传来亮光。 杭礼瞥了一眼,是他的手机屏幕,于是伸手把后面的灯打开了。 却听男人沉声:“不用。” 可能是觉得刺眼睛,杭礼又把灯关了。 男人在看云南的天气情况,果然一样的有雨。 拇指摩挲屏幕将近一分钟,他才终于把电话拨过去,不过,打的是水云宫的号码。 “她睡了么?”他问。 “没呢,刚回来,去洗澡了,要和幺幺讲电话?”妇女问。 刚回来?寒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怎么这么晚?” “你们做生意的晚上应酬,不都这个时间?”妇女声音依旧温温婉婉 寒愈又听到她的声音远了点,“牛奶热好了就给幺幺端上去,容易凉。” 然后才对着他,道:“我听着,你也不在家里?” 男人“嗯”了一声,“路上。” “幺幺很好,放心,有空就过来,没空也不碍事,天气又不好,打个视频也没差哪儿去。”她道。 寒愈也没多说,挂断前嘱咐:“不用告诉她我打过电话。” 妇女微蹙眉,“她不想脱离关系,你们闹仗了?” 一场雨从晚上下到第二天早晨。 这一天依旧忙碌,为了多空出时间去机场,甚至更忙。 结果,下午六点多,杭礼就收到了航空公司的通知,航班延误,改到周五了。 去总裁办敲门的时候,杭礼依旧是硬着头皮了。 “进来。” 寒愈看过去一眼,又继续忙手里的。 片刻才听杭礼说:“寒总,航班延误到明天了,但明天下午就是听证会,一来一回显然来不及。” 男人手里的工作停了下来,倒不见生气,“周六呢?” “您和国建部钟先生约了牌的。” 不等他问,杭礼继续道:“周日土地管理那边邀请您去个饭局,晚上还得回老宅,沈恩管家生日。” 也就是说,错过了那一天,这时间就更难挤了。 别看每天只有一个大事,零零碎碎的时间都得忙,尤其老太太前段时间搞了些小动作。 老太太不经商不懂生意难,大手一挥就做了,但是后期全靠寒总一点点扭正。 半晌,寒愈才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知道了。” 晚上,差不多是原定登机的时间。 寒愈从应酬抽身,在走廊站了几分钟。 人过不去了,只能打电话,否则时间太久一个电话没有显然会让她更恼火。 电话接的倒是很快,没响两下就传来她的声音,“喂?” 寒愈辨别了一下,“在外面?” 夜千宠本来没看是谁来电,接的太急。 这会儿才听出来他的声音,小脸一落,没搭腔。 寒愈没见她说话,语调下意识柔了几分,“还在生气?” “我这些天很忙,今晚原定的航班去不了……” “我现在有事。”她打断了他的话,意思是让他换个时间再打。 可寒愈浓眉微捻,“这个点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她没回答。 又是长长的一串沉默。 寒愈甚至是闭了闭目,“你庶奶奶习惯早睡,早点回去别让她等门。” “我可以不回去。”她索性一句,语调里并没有那种任性的调子,只是淡淡的一句。 寒愈眉头却紧了紧。 这个时间,那边应该也在下雨的,不回去她去哪? 因为两头的沉默,听筒里有点什么声音都会被放大,寒愈听着那头忽然重了两下的气息,不知道想了什么。 忽然问了句:“在干什么?” “接吻。” 夜千宠是本能的回了一句。 寒愈脸色蓦地难看了,依旧问:“什么。” 她却面不改色,那种温凉恣意,漫不经心,又挑不出刺的态度,“说错了,是看别人接吻。” 寒愈想象不出她所处的场景,但是她这个回答,好不到哪儿去。 第84章 是这样么? 寒愈一个人立在走廊,脸色微微绷着,“晚上不安全,现在回家,到了给我打电话。” 女孩转头看了看周围,“你怎么知道这儿很偏僻的?” 浅笑,“不是不喜欢跟我通话么?十天一通电话,我帮你省着点,就不打了。” 末了,又道:“你不是说我离开你更安全吗,怎么又不安全了?云南挺好的,到处都是友好的小阿哥。” “千千。”寒愈大概是听不下去她胡说八道了,“你在我眼前怎么闹都好,隔这么远,闹出个好歹,不还是你受罪?” 她还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知道了。” 寒愈硬是拿她这样的态度一点办法都没有,听着她把电话挂了,而他还站在走廊。 而夜千宠把手机放回衣兜,抬手拂掉额前的雨露,又换了换脚,“他们要多久?” 这会儿正在下雨。 大学城在雨幕里显得安静又浮华,他们已经在那儿站了几分钟了。 席澈用大衣作雨伞撑着护在两人头顶,而他们原本要去的小砖房,门板这会儿正被一对情侣当褥垫纠缠拥吻。 雨声窸窣着,但也能听到那对情侣情到深处的声音,夜千宠觉得空气更是闷了,很想掀开席澈厚重的大衣,干脆出去淋雨。 席澈稍微侧了个身,挡住了情侣的方向,声音略有些沉,“再等会。” 她觉得等很久了,手被蚊子咬得发痒。 “手放我兜里。”席澈再次出声,淡淡的。 当然是对她说的。因为她在挠手背。 不待她回应,席澈握着她的手放到他温暖的上衣兜。 夜千宠微微的愣,觉得不太合适,想把手缩回来,却听到席澈一句:“南方蚊虫叮咬很容易留疤。” 果然,她停了动作。 因为留疤是她很怕的一件事。 她双手揣在他衣兜里,头顶又是他撑着的大衣,两个人距离靠得太近,这个姿势久了,会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聊点什么。”她觉得闷。 席澈没搭腔。 她也不意外,他一个世纪不说话也觉得正常。 可是半晌,冷不丁的听到他在头顶淡淡的问:“你对异性,有什么标准么?” 这个尬聊话题让夜千宠听完笑了一下,随口回:“英峻多金身材好?” 还以为她难得这么尬聊,会自诩的接一句他全都满足! 结果又是半天没吭声。 许久才说:“走了。” 原来说的是情侣,总算亲热完毕。 夜千宠还是头一次这么直白的看别人纠缠,刚看见那会儿整个脸都在烧,所以伍叔问她在干什么,她才会舌头僵直,回了个“接吻”。 这会儿走到小砖房门口,依稀还能闻到女生的香水味,夜里混着泥土雨露,还真有那么些意乱情迷的气息。 小砖房比南都那儿的私人车间还大一点,附近大多也是考研的学生,会很安静,适于钻研。 “第三部分的手记过几天给你。”她道:“住庶奶奶那儿不太方便,速度慢一些。” 听她这么说,席澈看过去,“中午把酒店房间借你。” 于是,中午的时间,她就在席澈的酒店房间做书面研究,至于他去哪儿,她就不管了。 也许是考虑她的名誉,或对她的尊重,总之她在的时候,席澈宁愿去大厅喝咖啡也不会跟她共处一室。 嗯,直觉反正不是因为跟过去一样厌恶和记恨她,不屑于跟她在一块儿。 那天没有雨,但始终阴天。 她从房间出来,找了席澈一圈没见人,大厅也没见他。 一打电话才知道他去了大学城出租屋。 “我打车过去找你,顺便吃个饭。” 下了车,夜千宠没去小砖房找席澈,免得像上一次一样添麻烦,想去校区转转打发时间。 这个季节了,校门口的大道两旁依旧郁郁葱葱的,右手边一片打理工整的密林,又嵌着弯弯曲曲的一道长廊,从正门可以直接去东门。 长廊外的草地有石桌石凳,平时学生大多来这里背书,不过这会儿天快黑了,偶尔只见小腻歪的情侣。 包里手机响的时候,她以为是席澈打的。 结果拿出来后犹豫了会儿,语调都落了,“喂?” “在哪?”寒愈的声音。 和往常一样低沉,隐约还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 “外面。”她还没才道他是来了云南,以为跟上次一样随口问的。 这个回答让寒愈挑不出毛病,但每次找她都不在水云宫,声音沉了沉,“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这句,她才意识到他过来了。 席澈一个人的时候,每天三餐随便解决,所以她尽可能跟他一起吃饭,吃完不知道几点,也就没说话。 听筒里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几点回来。” 又索性道:“地址给我。” 夜千宠这才淡淡的道:“你不用接我,办完事我就回去。” 但寒愈根据定位找了过去,直接精准到她坐着的长廊一角。 夜千宠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愣。 甚至见他从长廊那边迈着大步过来,她很想直接起身走人。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只可惜刚迈开半步就被男人扣住手腕带了回去。 很多天不见,寒愈原本有火,但看着她缩在围巾里的小脸,火终究是一点点灭了,只有脸色略微沉着。 松开她,寒愈倒也在长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也坐。 问:“等人?”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慕茧的名额帮她定好了?” 寒愈侧首看向她这种不冷不淡,超然成熟的表情语调,浓眉轻蹙。 片刻,沉声:“带她出席饭局,和那天不能送你没有直接关系。” 夜千宠笑了笑,“知道啊,寒总很忙,一天哪能只忙一件事?就算只忙慕茧的事,我也不能抱怨。” 她看向他,眉尾带笑,又一片温凉,“毕竟我跟你不一样,我言而有信,答应过不再为难慕茧,就不怪罪她。” 听着她一口一个寒总,又拐着弯说他言而无信,寒愈脸上是越见深沉。 她却认真的颔首看了不远处依稀可见的情侣,“两个陌生人在校园相识相爱,坦然光明。是不是比从小知根知底,甚至关系扭曲的感情要唯美?” “每个女孩都应该有一段纯粹校园爱情,一辈子就这一段光景,你觉得呢?” 过不久,她会回费城。 寒愈听得懂她的每一句画外音,虽然知道她是气话,但也能直直戳到心里。 他看着她,“关系扭曲?” 她反问:“我们坦然,光明?” 那晚和席澈撞见情侣的某一瞬间,她确实陡然升起了羡慕,觉得她跟伍叔,在校园,那么光明正大的表达感情简直奢侈。 夜千宠笑了一下,“哦,我忘了,寒总独断专行替我做了决定,把我扔到这儿,确实没关系了。” 看向他,“那你跑来这儿,该不会是想满足我的校园爱情?” 她话音刚落,寒愈忽然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几步踏入草地。 夜千宠被抵在假山上时,他已经扣着她脑袋吻下来,低着嗓音问:“是这样么?” 她所渴望的场景。 刚刚她说得一句一段,这会儿却慌乱看了路过的学生,抬手推着他胸膛。 挂在她臂弯里的包里手机铃声响起,应该是席澈忙完了在找她。 寒愈知道她在等席澈。 她想去接电话,双手直接被他握住压在身侧,继续着这个吻。 许久,夜千宠快喘不过气了,终于一把推开他,也说不出话。 靠着假山站了会儿,她才给席澈回电:“……临时有事,我回水云宫了……知道了。” 第85章 陪伴,信任,永恒的爱【入V预告】 她挂了电话,略低眉没再出声。 寒愈依旧在她跟前立着,略低身,撑在假山的一手去握她。 她无声的把手躲到了身后,还是被他寻到了,裹进宽大的掌心里,全程都是沉默。 背光的假山后,他的视线垂落在她脸上。 半晌,男人才沉沉的开口:“我一直以为,什么都能给你。” 那语调里,是带着隐隐无奈的,停顿了一会儿,握着她的手略微揉捏,像是在斟酌词句,拇指一下一下的拂过她手背。 “我的年龄摆在这里。”他低低的望着她,“确实,给不了你纯粹属于校园的青涩。” 如果较真,校园里那些毛头小子,哪个又能给她,他所能给的? 可他却郑重考虑过似的,定定的看着她,道:“可以放你出去追求一段你想要的感情,我不想让你的人生存在任何遗憾。” 夜千宠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终于抬头看他。 半晌,她才略嘲讽的一笑,“你是高看我了?还是小看我?” 她是差到别人都看不上了?最后肯定会回来找他? 寒愈还是那样沉稳的调子,“我对自己有自信。” “你要是对自己有信心,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夜千宠微微蹙眉,“我知道从小你什么都满足,没想到这都可以?” 继而,她看似很认真的问:“我要是找别人谈恋爱,免不了肢体接触,什么都可以?” “拥抱?” “接吻?” “睡?” 寒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深深望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已经给了答案,却就是没说话。 夜千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他这样捂着她不行,把她放出去也不行。 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从学校出去,到上车始终都没再跟他说话。 车子往水云宫返回,行过一段石桥后停住。 她准备下车的。 但是刚碰到把手,寒愈把她的手拿了过去,“怎么弄的?” 开车的时候,他转头就看到了她摆在腿上的手背,只是一路没说话。 她低眉,看了一眼,想把手缩回去,未果,“蚊子咬的。” 大学城那边的蚊子确实是厉害,一直在痒,红得一片,尤其她肤质过于白皙细腻,哪里红了、青了都十分明显。 发现男人没吭声。 抬头才见他盯着她脖颈处。 夜千宠抬手摸了摸,柔唇动了动,“也是蚊子咬的。” 本来她也没撒谎,只是面对他直直盯着的视线躲了躲,“进去了。” “你和席澈还保持着表面男女朋友关系?”他忽然问。 他要是不问,夜千宠几乎都忘了,因为不在南都,她和席澈相互压根都没想这事。 所以,她又说了一遍,“就是蚊子咬的。” 夜千宠看着他没说话,只是忽然一手扶着方向盘俯身过来,忽然吻在了她那个蚊子印上。 他的唇畔有些凉,唇线清晰。 吻的突然,离开的也突然,以至于她像是竟然丢了魂似的,又像意犹未尽,直直的盯着他。 撤开一些距离,见她一双眼懵懂的看着自己,寒愈这个本来打算结束的吻就落到了她唇上,撑在方向盘上的手收回来把她从座位稍微揽了过来。 吻,越深入。 宗叔出来接人,可是还没走到车子边,猛一眼见车里接吻的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一个立正、向后转,直接又回去了,脚步还特别快。 夜千宠被吻得缺氧,得以呼吸时,鼻尖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不是他身上的兰草味。 睁开眼,是寒愈伸手从后座拿过来的一束花,就摆在她眼前。 一束精致的勿忘我。 她还没从浑浑噩噩的吻中回过神,反应不过来,只愣愣的接进手里,听他说:“来不及,买不了其他礼物。” 其实,不是出差,也不是久别重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礼物或者花。 但,他这样的心思,确实精准撞击在女孩心上。 如果夜千宠没记错,成年前,伍叔不会给她送花,成年后她被扔在了国外,也没机会。 这是第一次。 花柄处缠了一周流光花线,刻着一圈不大的字迹:陪伴、信任、永恒的爱。 那也是,他想给她的:陪伴、信任、永恒的爱。 看清楚的时候,她忽然心里一酸,低头没说话。 寒愈绕过车位,去给她开的门,她就那么抱着花进的客厅。 妇女似乎知道了什么,看到她怀里的花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寒愈,欲言又止。 晚饭之后。 她被伍叔拉着坐在客厅,其实心里还乱着,就那种有气还没发干净就忽然被一股热流把心脏给堵满了的感觉。 “奶奶的决定,您也知道了?”寒愈开口。 妇女点了一下头。 他说:“千千不愿和我脱离关系,这些天您也该看出来了,她为这个跟我生气,我再不过来,差不多是打算不要我了。” 夜千宠低了眉。 这话听起来有那么些幽怨味,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妇女便笑了一下。 寒愈端了一杯晾好的白水递进女孩手里,一边淡声说着,“我想着,乳母把她收为女儿,她也算没脱离开我,您觉得呢?” 她是他的乳母,收了夜千宠为女儿的话,算不得亲戚关系,但确实没脱离关系。 可妇女听完手里的动作陡然顿住。 忽然看向寒愈。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不过几秒,好像就懂了寒愈,“你那天问我认不认识前副是故意的?” 寒愈沉默,就是默认了。 妇女看了看夜千宠,“我可以把幺幺视为己出,但唯独,为了你所谓的不脱离关系,或者庇护她而收为女儿就不行。” 她刚刚听宗叔说了他们在车上的事,就补了一句:“除非你以后能不要她。” 夜千宠坐那儿都快听不懂他们说话了。 妇女想了想,还是道:“先让幺幺上去休息,这事我跟你聊。” 寒愈看了她,“她若是亲耳听不到您拒绝的理由,回头还得怪我。” 那意思,就是让她在场。 其实,夜千宠先前没想过这个,但是这会儿觉得,被赶出了寒家,又变成庶奶奶的女儿,多好,还和他平辈了,岂不是完美? 第86章 关于伍先生的伍 妇女神态依旧温婉,“你其实早就知道的,怎么还非得逼我一回?” 夜千宠终于能说一句话,“庶奶奶,不是他要刻意为难你,这大多是我的意思,我从小习惯了对他的依赖,虽然本来也没入过寒家族谱,但忽然脱离关系,心理上没有安全感。” 妇女看了她,略略的笑,“你知道庶奶奶原名叫什么吗?” 夜千宠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对方并不拐弯抹角的,一举一动还是那么优雅,“庶奶奶原名,叫伍纪秋兰,就是你伍叔的那个伍。” 她秀眉微蹙,隐隐约约好像觉察了什么。 转头看了一旁端坐的男人,他脸上却一如往常的那么平静,深沉。 只听到庶奶奶继续道:“你伍叔是庶奶奶生的,你还想我收你为女儿么?” 夜千宠表情里有着惊愕,但还不至于失态。 毕竟,她见识过庶奶奶在寒家的地位,安上这个身份反而能理解了。 她要是被认作女儿,岂不是跟他兄妹了? 妇女手里仔仔细细的削着一个苹果,嘴里也缓缓继续着:“听我这个名字也知道,上世纪的乱战年代,身世会被人不待见,可没有现在的混血那么好听!这也是你太奶奶不准我进寒家的原因。” “寒家有红色血统,我会给祖上抹黑,我倒也理解。但你伍叔姓寒,必须进寒家,你太奶奶来跟我要你伍叔那年,他还小呢。” 这些事,其实从未说起过,但她说起来也不带什么怨恨的意味。 但是夜千宠想。一个女人,曾经救了寒爷爷,救了整个寒家,却以“会给祖上抹黑”的理由,身份不被承认,孩子还要被抢走,她当时应该多恨? 所以,才会从那时候起,半步都不愿踏进寒家。 太奶奶倒也还算明理,又或者是忌惮庶奶奶的身份,带走伍叔,承诺把庶奶奶奉为寒家上宾? 这些,他都知道? 她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伍纪秋兰开口:“你伍叔那么聪明,就算小时候不知道,后来也该清清楚楚。” 寒老太太那边祖传经商,但寒家涉足军政,集团性质类似国企又高于国企,她光是一个名字就不会被接受。 退伍之后,寒愈只在商界接受别人称呼他为“寒总”,其他地方,是称呼为“伍先生”的,还有问好奇过他排行老伍?或姓伍? 其实都不是。 还有那次,他一次性吞了五个公司,说是“喜欢伍这个数字。” 伍纪秋兰曾经恨过,但看到儿子这样,虽然觉得他残暴了些,却很欣慰,他心里有她这个被抹灭的亲娘的位置。 就算不能为人所知,那她也知足。 夜千宠看了男人,“他都知道,竟然还让您收我做女儿!” 伍纪秋兰淡笑,怪话没怪意,“所以说他心思深沉呐,连我都被算计。” “估计,他猜到你太奶奶会把你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把你塞给我,好让我自个儿承认。” 因为这种事,作为晚辈是不好直接开口问的。 夜千宠却不理解,“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还非得您认?” 伍纪秋兰淡笑,并不生气,看了寒愈,“要不你问问他,还有什么目的没有?” 她瞥了一眼,懒得问。 只放下杯子,“总之就是我死心了,你们聊,我去洗澡。” 走之前她没好意思把那束花带到卧室去,看了看,犹豫了一秒,还是空手走了。 伍纪秋兰看着夜千宠上楼,收回视线,才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寒愈知道在问他和她的关系。 但他还真回答不上来,要说感情,由来已久了。要说关系,不足三个月。 就像千千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普通、平常的男女朋友关系,也没有明言确定过,怎么回答? 见他不说话,她也不多问私事。 只道:“既然已经断了她的念头,你的想法,没那么简单?” 寒愈开门见山:“乔鸣和前副关系很深,我不希望查前副牵连到您。” 这话让伍纪秋兰淡淡的一笑,“那你尽管去查,我和他什么往来都没有。” 又提醒:“但你要防着他,既然你都知道查他头上,就应该知道他对你的敌意有多大?” 寒愈点头。 可能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看了看他,“他对你之所以那么大敌意,主要是我们这一辈的积怨,当然,也因为你树大招风。” 他光一个第一集团,就会让乔鸣、前副这种人一年少赚多少? 许久,寒愈低低的问:“您刚刚和她说的,是真话?” 伍纪秋兰一笑,“难道我专门诓幺幺,就说你是亲生的?” 其实她知道,寒愈这人外表比谁都刚,可他也是人心肉做的,对他从小认为自己父母早逝的人来讲,多一个亲人的那份依靠,是一种精神支柱。 “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该尽的孝你也没少,往后让幺幺住我这儿,我也就不怕寂寞了,好事!”她道。 闲聊结尾,伍纪秋兰才问他,“这次过来住多久?” 寒愈看了楼上,“送她回学校就走。” 既然这么说,那说明没几天就会把要要送出国。 伍纪秋兰微蹙眉,“不让她跟我多住一久么?” 寒愈微微挑目,语调倒是平平,“怕最近不太平。” 这让听着的人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说。 夜千宠洗完澡,想听听他们聊什么,结果刚开门,正好撞上要敲门的手,差点落在她脑门上。 寒愈收回手,迈步进入。 径直往不远处的花瓶走的,把里头的花换了。 那期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最后是她站在梳妆桌边,眼神淡淡望着他,“你下次做决定前能不能问问我?” 男人略侧首,避重就轻,“那把花拿下去?” 夜千宠蹙眉,明知道她在说什么! 许久,他摆正了刚插好的勿忘我,拍了两下手朝她走来,“你不是因为脱离关系生气么?我是想让你入你庶奶奶名下。” 她柔唇微弄,“难道不是上次从这儿回去前你就计划好的?你跟送财神的话,我听到了。” 这回寒愈没狡辩了。 抬手理了理她洗后不怎么听话的长发。 她往桌边一靠,“你是不是忘了刚刚自己说的话?” 第90章 要做就趁早【入V倒计时】 “你带我去哪?”可能再聪明也逃不过女人的一些弱势,夜千宠被蒙上眼睛后不太辨得清方向。 “到了你就知道了。”男人淡淡的语调,完全没有一点绑了人的状态,看起来,之后的一系列事都计划安排得很好。 还冷笑一句:“这么迫不及待想见你那个助手?” 这人满嘴污言秽语,“你不是准备一个人回费城?不应该是干柴烈火做够了才走的?” 夜千宠过滤不掉他的话,只能恶心着。 听起来,就是要带她去席澈所在的地方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闻到了海风的腥咸味,因为一直住水云宫,对风里的味道很熟悉,轻轻蹙了眉。 难道在庶奶奶家附近么? 不待她再辨认,车子停了下来,她整个人被男人带出车外,大步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蒙着眼睛的缘故,总觉得脚下的路晃晃悠悠,有一种走索桥的感觉。 “进去!”她被推了一把,踉跄的跌了进去。 然后听到鼻梁上的眼镜发出轻微的“嘀”声,她知道遥控关掉了,但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她以为是眼镜出了故障,否则,关了遥控,应该和普通墨镜一样的。 手被绑着,甩头、蹭墙壁都没办法把眼镜拿下来。 她设计的东西,竟然架在她鼻梁上都别无他法,你说可不可笑? “啪!”轻微一声,她正纳闷,只觉得眼前有了亮光。 隔着镜片,看到了被打开的灯。 原来是屋子里太黑,而不是眼镜故障了。 她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眼这个房间,不大,几乎全封闭,和牢房似的。 “哐!”的一扇小铁窗打开,她微微侧首看过去,一眼看到了外面席卜生的那张脸,听到他问了一句:“她?真是那个研药的?” 竟然是夜千宠? 席卜生语调里满是怀疑,还有着诧异。 因为见过她的脸,但是每次见她的身份都不知道身份。每次提到她身份的时候又见不到她的脸,现在觉得被席澈耍得像个猴子! 唯有这一次,她的名字,她的脸,以及叶博士全都吻合了。 “这还能有假?你没问问你儿子?”说话的男子是李用,就是把她绑过来的手下败将。 rlv研究都开始一年多了,夜千宠没想到他对她这个位子念念不忘,竟然想出这种下作手段! 小窗户“哐”的又关上了。 夜千宠脑袋里理着思绪。 席卜生被席澈拿把柄威胁过,他想弄死席澈,干嘛绑她? 不,她兀自否决。 想动她的一直是乔鸣,他顶多是把她绑过来给乔鸣献殷勤的。 被关在那种空间里,很难感受到时间,心理压力会很大。 幸好,她游走各个监狱,专门研究犯人心理,冷冷静静的靠墙坐了一下午,只等着有人来提她。 要审问还是拷打,总会有人来的。 结果,大概两三天,她等来的竟然还是李用。 可能是发觉她视线不一样,李用狐疑的在她眼前晃了晃五指。 夜千宠立刻当做看不见,面朝另一边侧,耳边对着他。看他的反应,应该不知道眼镜遥控被关掉了,于是将计就计。 他收了手,忽然凑过来,“原来那两老头竟然都不知道你是叶博士?” 他的气息忽然喷到她侧脸,夜千宠恶心的避开了,抿着唇。 说起来真是捡了大便宜。 李用找了她那么久,死活找不到踪迹,没想到席卜生这个猪把他们暴露给了他! 更妙的是,他们没在费城,是动手好时机。 要知道,在费城,叶博士身后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从她轻而易举坐上研究组长的位置,到后来多少人试过对她不利? 结果,统统伤不到她一根毫毛! 男人微微勾起她的发丝,往鼻尖一嗅,“你放心,我也没说,但是可以告诉你,我会帮乔鸣研药,你就多余了,他就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微微低下头,“如果你答应,把以往研究成果和未来方向告诉我,我就救你一命!” 夜千宠柔唇显得冰凉,“然后被你软禁,当你的提线木偶,给你作研究,最后rlv被乔鸣独占,而你去享受荣华富贵?” 算盘简直华丽无比。 她微微仰脖子,“脖子很干净不用洗,要不你现在就干脆一点抹一刀?” 李用眼一眯,被她那种肆无忌惮又轻描淡写的样子激怒,“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敢就不用磨磨唧唧的绑架了,她轻哼。 “你好好考虑考虑,命可是根本!”李用又说了一句。 走之前,多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处于同行的某种惜才,还是可惜了她这样的大好年华。 从游轮暗舱离开后的席卜生心情起伏着。 他直接快速上岸,驱车几经曲折后去找了也秘密来到云南的乔鸣住处。 乔鸣给他开了门,见了他的神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席卜生脸上带着一些神秘,又一脸的谄媚,“乔参谋知不知道那个研究小组领头人是谁?” 乔鸣神色如常,他不是一直都在查,却毫无结果么? 淡淡一句:“听说姓叶。” 费城和纽约那边都查不到她的个人信息,凭空出来就坐上那个位置,像被什么力量罩着,神秘的很。 “哼!”席卜生忽然笑,“是姓夜!” “夜千宠” 简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才会被蒙得老眼昏花! 乔鸣听完猛地看过去。 眯起眼,足足过了五秒,“这么说,上一次查处药物没有冤枉他们?” “你确定?”乔鸣问。 席卜生点头,“席澈就那么一个女朋友,寒闻之亲自指定的!李用说给我绑叶博士来,结果就是她,错不了!” “不过,李用似乎不知道她的真名,更不知道她是寒愈的侄女!” 乔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半天,才终于一笑,“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正因为这样,居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你觉得,我是该留着她,直到研制出rlv占为己有,还是立刻……做掉?”乔鸣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留着她,牵扯寒愈就是大麻烦。”席卜生是希望把她做掉的,跟席澈一同下地狱,省了心了。 “有了李用,您还怕研制不出rlv?” 乔鸣依旧兀自思量着。 席卜生添油加醋:“虽然她已经被赶出寒家,寒闻之默认不会插手我们针对夜千宠,她现在不过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儿!但依旧不能低估寒愈对她的疼爱。” “没有低估。”刚刚不在客厅的慕茧忽然走出来。 “寒愈一定会救她。”她坚定的看着她舅舅,“要做就趁早。” 第91章 慕茧的主意【上架热身奖】 慕茧断定寒愈会救她,不是可能,是一定。 两个男人都朝她看去,慕茧才咬了咬牙,手心微微握紧,她原本坚持不做个坏人。 可是那天,寒愈从云南回去之后,她意识到了这个男人隐约的不对劲,哪怕依旧陪着她像往常一样出席模特大赛。 女人的直觉,他就是哪里不一样。 直到那天他从云南回来,她帮他拆领带,看到了他脖子里的那个吻痕。 那一瞬间,慕茧只觉得当头一棒! 她一直都知道夜千宠对他的感情,也一直以为他这个做伍叔的一直保持着长辈该有的态度。 那个吻痕彻底让她清醒了! 寒愈不会允许别人碰他,除了那个被他允许无法无天的夜千宠。 一想到他们身为叔侄关系,竟然做了那种苟且之事,慕茧一度挪不开步子,差点直接在他面前奔溃! “夜千宠和寒愈不只是叔侄关系,还有不伦的感情关系,所以寒闻之才想尽办法拆散、赶夜千宠离开寒家!”慕茧连恨得略微咬牙。 “所以,如果不想后患无穷,那就干脆利索点。” 难得有人跟他意见一致,席卜生也频繁点着头。 但是乔鸣好半天没说话,许久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了慕茧,“不过茧儿,你要配合舅舅一下。” 慕茧不知道舅舅想干什么,还是答应了。 席卜生走之前,乔鸣看了他,问:“席澈,你是打算怎么处理的?” “他既然和夜千宠做同一件事,夜千宠出事,席澈会无动于衷?” 他说得很明白,“我只要求一点,你最好管好你这个儿子,别坏了我的好事!” 乔鸣要独占rlv,将来一举弄得寒愈翻不了身,但他只需要主研究博士,席澈这种助手可有可无,只是没明说而已。 没想到,席卜生倒是敞亮,“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活过这个月!” 乔鸣知道席卜生在外人魔狗样,实则禽兽冷血,没想到这么干脆。 笑了一下,“挺好。” 客厅变成一个人之后,乔鸣依旧现在沉思中。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直接弄死夜千宠是最冒险的方法,前副都不会保他,但如果是她自己的选择去死呢? 好容易切掉了寒家的庇护,他要夜千宠真的变得孤立无援,被他为所欲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和寒愈的关系也决裂,确保寒愈绝不会再管她。 乔鸣轻轻眯了眼,忽然看向了慕茧放在一旁的行李。 想到她的身世,只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他第一时间就是给席卜生打了个电话,“夜千宠是研药领头人的事,寒愈并不知道,不要透露半个字。” 说起来可真是玄了。 乔鸣在这个圈子多年,想查什么人不能得手? 偏偏就这一个叶博士,始终不得面目,连寒愈似乎都毫不知晓!多玄乎? 要不是这个李用和席卜生,他还真是想不到啊! 连天都在助他! 第二天,慕茧接到了寒愈的电话,他是很少会主动找她的。 “不在南都?”听筒里,男人依旧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慕茧淡淡的笑,“在呀,这两天参赛太累了,想缓一缓,所以没出门。” 听到寒愈有约她见面的意思,她才道:“我刚刮了痧,怕见风,明天可以么?” 寒愈没有强求。 挂了电话,慕茧立刻去找了乔鸣,“舅舅,寒愈好像起疑了。” 起疑? 乔鸣慢悠悠的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满意的笑了一下,站起来,“起疑了也好,今晚到明天一早他都不得心安。” “他心一乱,我才更好成事。” 乔鸣也不墨迹,既然寒愈起疑了,他就干脆在第二天的中午就给寒愈打了个电话。 和平时一样的寒暄,明明心知肚明谁都不待见谁,却以一种未来会是一家人的口吻寒暄,怎么听都觉得虚伪。 最后乔鸣才道:“伍先生应该知道,席澈和夜千宠害死我儿子的债,我一定会讨,不过先前被寒老太太阻止了。” 他笑了笑,“这回她可没插手,你要不要也过来凑个热闹?” 寒愈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平静,“什么样的大戏值得乔先生这么高兴?” 实则,他已然重重的沉了脸,眉宇间深藏担忧。 乔鸣是不是已经把她怎么样了? 可他明明看着她进入安检口的,甚至问了费城那边的人,都一切正常! 他不敢打这个赌。 “好,我会过去。”对着电话,他依旧镇定。 可是挂掉电话,拨她号码数次提示“已关机”的时候,那份镇定才逐渐瓦解。 杭礼刚要敲总裁办的门,差点和里头大步出来的男人撞个正着,赶紧退后,“寒总!” “去云南!” 寒愈扬手披上大衣,步伐生风。 慕茧答应配合她舅舅的,但是被五花大绑的定在椅子上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慌了,“舅舅,你要干什么?” 乔鸣手里拿了一根黑色绑带,放到她眼睛前试了试。 宽度正好。 才淡笑着放回了桌面,等寒愈来了再完善步骤,道:“你从小到大,舅舅最疼你,怕什么?” 这倒是实话。 乔鸣又给她松了绑,“到时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寒愈解救你就行了。” 转身,他看了席卜生。 席卜生刚刚看慕茧的眼睛都有点发直,乔鸣自然发现了,慕茧更敏感。 那种眼神放在这样一个五十多的老头身上,怎么都让她觉得恶心,脑子里却一下冒出了另一种想法。 “舅舅。”慕茧忽然出声。 乔鸣看过去。 见她抿了抿唇,“我想和席先生谈谈。” 乔鸣略微挑眉,什么都没问,又好似什么都明白,转身出去了。 五分钟后,席卜生开门出来。 “桥参谋!” 乔鸣神色淡淡,迈步到了走廊尽头才停下。 道:“看来传言很真,席理事果然好那一口?” 席卜生眼神晃了晃,“桥参谋不要误会,我没有亵渎慕小姐的意思……” 乔鸣摆手,“没怪你,每个人多少都有自己的怪癖,喜好重口味也不是你的错对不?” 席卜生重口味到偏s,一把年纪,却是越年轻的女孩越痴迷。 乔鸣也不是第一次听说。 “慕茧跟你谈了什么?”他问。 席卜生这会儿满脑子是慕茧出的主意,下意识咽了咽,道:“慕小姐觉得,折磨折磨夜千宠怎么也不亏。” 乔鸣笑了一下,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看了席卜生,“寒愈傍晚就会到,来这儿顶多八点。” “夜千宠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超乎常人,一会儿那出戏她要是不崩溃就演不下去,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所以……” 笑了一下,乔鸣拍了席卜生,“你折磨女孩子很有一手?” 席卜生犹豫的看了看乔鸣,“乔参谋?” 乔鸣看了看他,“跟我不用装。还是,我还得过去帮你把她衣服脱了?” 席卜生老脸一笑,“那倒不是,只是……这样弄她,寒愈那边?” 乔鸣不变的语调:“李用不是给她戴了眼镜?你弄烂她也不会知道是你,告不了状。” 然后又看了看他下半身,道:“还是席理事这么自信,能玩到寒愈过来的时候?” 如果不能,那寒愈自然也不会知道夜千宠在席卜生这老身下经历了什么。 “能坚持到寒愈来前几分钟也是最好,让夜千宠情绪濒临崩溃再见寒愈。”走前,乔鸣淡淡的道。 席卜生去游轮上的时候,天气还算明朗,但是刮着风。 潮湿的风,吹得他心潮也有点澎湃,脚下走得更快了,很久没开闸似的透着迫不及待。 那时候李用正好在暗舱外,看到席卜生过来,皱了一下眉,“不是晚上么?” 席卜生只示意李用,“门打开。” 李用不解,“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身手。” 反正在费城,谁也碰不到她。 席卜生嗤了一句:“戴个眼镜就是瞎子,还怕她跑?” 见李用还想问,席卜生摆了一脸不耐烦,“到底谁替谁办事?” 他以为,李用就是给自己跑腿,用配药的一双手来帮他架空席澈的。 第92章 被羞辱【上架活动1】 李用被他这语气弄得眯了一下眼,但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夜千宠坐在暗舱板上。 她可以确定这是在水上了,而她和水只隔了屁股底下的一层甲板。 就在刚刚,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东西撞击地板,很有节奏,“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1、12、1234、12 是师父!她默默的确认了一遍,心里有些激动。 “哐!”铁门打开,她的思绪忽然被打断。 抬头不等看清,就被席卜生一把拎了起来,她坐久了腿不利索,手又被绑着,整个人是直接被拖着出去的。 李用看着席卜生把她带走,在后面站着,眉头依旧皱着。 他现在有点后悔让这帮人掺和,干脆自己处理叶博士,也差不到哪儿去? 但他最终要依附乔鸣的,最终是吸了一口气,往反方向走了。 夜千宠被扔进新的房间,灯光不强,但有窗有床。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转过身,镜片后的眼角死盯着席卜生。 席卜生把她打量了一番,伸手试探她的眼睛,确保她看不见,他可不想爽了一番出去被寒愈直接弄死。 这事对他比较矛盾,想干,但又忌惮寒愈。 不干,乔鸣又会不满。 最后选了后者,见她对着自己晃手没反应就放松下来。 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女孩身上,心底低哼:【跟自己伍叔都苟且了,真是够浪!】 “你要干什么?” 席卜生伸手去摸她的脸时,夜千宠终于冷了声一躲。 席卜生听着她呵斥,反而一笑,手继续往下,停在了她胸口,虚空的比划了一下大小,眉目挑得十分猥琐,“比慕茧还丰……” 他下意识的打住,怕被认出声音。 接下来,席卜生真是一句话不说了。 夜千宠看着他进进出出,去拿了一个不大的杯子,里面好像盛着冰块。 接着,见他又拿来了一瓶红酒。 最后是一个很小的小瓶子捏在手里。 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那里面的视线,夜千宠只觉得恶寒,可是她说不上哪里不对。 直到席卜生把那瓶小小的东西放在她旁边的桌面上,她看到了瓶身标记的一个化学字符,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作为竞争对手,她认得出李用的字迹。 就在席卜生过来把她拖出来前,李用还跟她说着:“你第二部分怎么搞出来的?为什么我每次都弄成类媚药?喏!” 他还朝她晃了晃小瓶子。 就是眼前这个瓶子。 夜千宠终于咽了咽唾沫,尽可能镇定,再次问:“你要干什么!” 她不能叫出席卜生的名字,否则暴露眼镜故障,她估计会被换一副,真就什么都看到了! 席卜生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像在说:【急什么?小騒货。】 转过身,席卜生拿了绳子,又拿了椅子要把她绑着固定住。 夜千宠当然不从,手动不了,她就躲,席卜生一靠近就毫不犹豫的朝他踢过去。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这招玩多了,对女人的抗拒竟然很有一套,抓着她的脚直接按倒在地上。 “啊!”硬是被她踹了下巴也闷了一声后,被她的脚绑死了! “放开我!”夜千宠手脚都动不了,身体不断扭动着,长发凌乱的毫无形象,一张脸发白。 席卜生冷笑一下,抓过椅子,把她抱上去,压着她,绑死! 直起腰松了一口气。 然后过去仔仔细细的戴好手套,活像一个变态的屠夫,要开始享受屠宰的过程。 他拿了剪刀,打量了她半天,像琢磨艺术品似的不知从何下手,想了半天,才终于确定方案。 把她的打底裤从腿内侧一剪! 露出一片白皙,留了短裤长的位置,正好刺激视觉。 腿部躶露,夜千宠只觉得忽然一凉,那种没了束缚的不安全感,哪怕只是腿也顿生羞怒。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来人啊!李用!……啊!” 夜千宠自认见过不少事,但真正发生在身上的却不多,谈得上心理,谈不上经验,除了喊声吸引别人,人被绑在椅子上根本动不了。 她越是挣扎、反抗,席卜生好像越兴奋,把她的裙子也一刀一刀的剪到了她小腹处。 席卜生也不去碰,反而离得远了仔细端详,他的变态就在于这种事更喜欢欣赏,稀世珍宝一般的欣赏,享受那种视觉效果。 琢磨着:“再剪开一点,是不是效果更好?” 那双视线,夜千宠只觉得恶心,整个人几乎恨不得退到墙根。 “我要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 “畜生!……走开!” 席卜生也不怒,“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能活着再说。” 她怎么叫,房间都是一片安静,只有椅子被她蹬翻的声音。 椅背着地,她动弹不得,头重脚轻的半倒立着,眼睛反而能看到席卜生盯在她那处的目光。 就算隔着裤子被盯着,那是一个女孩最为私密的地方,她就是恶心!何况面前是一个五十几的老男人。 恶心得夜千宠像被烧了一把火,愤怒的五脏六腑都是麻木的! 她恨不得一刀一刀狠狠戳进席卜生眼睛里,搅烂他的眼珠、拧下他的头颅! 她从未被这样羞辱过! 从来没有! 席卜生淫邪的笑着,刚刚端进来的冰被他磨成珠子状。然后看向她,“我以前可没玩过这东西,一会儿好好让你感受一下!” 夜千宠喊破了喉咙,脸颊红得发紫,猜到老男人接下来的行为,像发誓的吼着:“敢碰我一下,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席卜生原本还准备了鞭子,但又觉得那东西破坏美感。 这会儿,他正端着冰球绕着她走圈,“这个姿势刚刚好?” 说着,他又把另一条裤腿也剪了,但就是留着腿根的地方,“这才有神秘感!” 夜千宠在被自己踹翻的椅子上倒挂着,只觉得他用镊子往她那儿放冰块,然后药粉一洒,红酒直接淋了上来。 “淋完会更好看!”席卜生笑着。 夜千宠感觉听着这些话,看着他的眼神,愤怒一股脑往上涌,快吐了。 十五分钟过去,席卜生好像等不及想看他浇淋的成果了,东西一扔,紧了紧手套,像剪彩仪式、揭幕大典一般就要去解她的裤子。 夜千宠挣扎起来,穷尽所有词语的骂着。 “嘭嘭嘭!” 大门忽然被砸响! 李用在重重的砸门。 席卜生拧眉,骂了句脏话,“时间过这么快?” “我进去了!”李用有钥匙,真的就插进了锁孔。 门一推开,女孩嘶吼到沙哑的声音扯得人心里不太舒服。 女孩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倒立在地面,裤子上半截和衣角都被浸湿了。 李用只觉得脑门“轰!”一下,忽然就迸了一句:“操你的!” “老不死的!”他一把拽开裤子褪到一半的老男人。 席卜生忽然被扯到一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恼羞成怒,裤子也不提,直接又扑过去,嘴里嚷着,“李用,你不想得罪乔先生就别插手!” 李用左右看了看,最后扯了一块沙发布丢到她身上。 这才看向那个老男人,一把将他拽了出去,“你们想干嘛?她特么是研药的,不是卖的!” 席卜生这会儿整理了裤子,看着李用的愤怒,忽然一笑,“她到底是你死敌,还是梦中情人啊?” “要不……一起?可不是更带劲?” 李用听完那四个字愣是没忍住,对着席卜生就是一拳头,“操你大爷的!” 老子都没舍得碰!还想玩三人游戏? 席卜生毕竟五十,猝不及防,一拳头直接滚到了地上。 怒火冲脑的想爬起来:“李用!” 李用站在那儿,“我告诉你,她手里还有我要的东西,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才不管你们什么狗屁的计划!老板多的是,真以为我只能依附他乔鸣?” 这边正闹着,有人走上来,“怎么回事?” 那人是乔鸣身边的,看了一眼狼狈的席卜生,皱了皱眉,没问太多,只道:“把人带出来。” 又补充了一句:“给她穿整齐了!” 这是乔鸣吩咐的,因为他不想让寒愈看出什么来,寒愈已经到了。 时间正好。 李用咬牙又瞪了一眼席卜生,转身进了房间。 看着依旧那个姿势倒在地上的夜千宠,李用皱了皱眉。 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但她剧烈地抗拒起来:“别碰我!滚开!” “是我。”李用停了手,想起来她看不见,也就先出声,“你放心,我不做什么,我给你松绑,你冷静点别叫。” 第93章 你猜他选谁?【上架活动2】 夜千宠现在已经被愤怒充斥得像一只已经填满空气的皮球,随时都会爆炸! 但是听到松绑,她也就努力镇定了下来,紧紧咬着唇。 李用把椅子扶起来,她身上的沙发布应声落地。 没化完的冰落到凳子面上,立刻红酒、冰水流的到处都是。 狼狈得让人呼吸灼热。 那一瞬间,李用都被惊得愣了一下,没想到席卜生那个老不死竟然如此变态! 得亏他来得及时,否则她被褪去裤子得发生什么? 好像见她整个身体抖了一下,却死死稳住。 皱了眉,李用又快速把布盖了回去,靠得很近帮她把椅子背后的绳子解开时,他好像看到了黑色镜片后的睫毛带着湿漉漉的眼泪。 但是一声不吭。 至少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很少有人能这样忍着。 毕竟是他把她带过来,有一瞬间,李用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想了想大事在即,他摒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脚上和手上的绳子只有李用帮她换衣服的时候才解开,换完又绑上了。 系上最后一个死扣,他才道:“我说过的话还算数,如果你答应,我一会儿可以救你。” 她终于松开咬着的牙,“我不会放过他们,同样不会放过你!” 李用听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死扣改为了活扣。 游轮最豪华的观景台上,此时已经备了两杯酒。 海风一吹,杯子里的酒液也跟着颤一颤,越发寒凉。 寒愈落座后神情就没变过,直到慕茧被绑着手脚,捂着眼睛带上来,他才微微动了一下眉毛。 慕茧被扔到观景台边上,拆了眼睛上的黑布。 一看到寒愈,她崩溃的哭起来,“阿愈!你救救我阿愈……我不想死!” 她朝后看了看那么高的游轮,又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只觉得整个人晕得一阵战栗,眼泪哗哗的流着,吓得腿软,又拼命往里挪,生怕掉下去。 “阿愈……” 寒愈指尖碰了红酒杯边缘,语调淡淡的,“乔先生死了个儿子,连最疼爱的外甥女也不要了?” 乔鸣也笑,“我死了亲儿子,是你们害死的,账总要算,如果一会儿伍先生算不清楚,那让她去给我儿陪葬,我也不亏!” 轻轻摇了酒杯,寒愈看了他,“乔先生今天把事搬到明面上,看来是没打算留余地。” 乔鸣收了笑意,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把人带过去。” 那人退下之后不到两分钟,观景台那边出现两个人影,架着一个女孩。 寒愈起初并不在意。 可当他看清那个戴墨镜的人是谁时,瞳孔陡然一缩,捏着杯子的手收紧。 她果然没上飞机! “什么意思?”寒愈没有去看乔鸣。 周身的冷寂,轻碰发声的唇一片凉薄。 乔鸣淡淡的笑着,像只是做一个游戏:“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儿子不能白死,你们厉害!连我都不能伸冤!那好,我就请伍先生帮忙选一个下去给我儿陪葬的人。” “这陪葬的人,你觉得是夜千宠合适,还是我的好外甥女合适?” 寒愈目光放得很远,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酒不错。” 乔鸣看了他一眼。 看出来了,他现在是当真不急,看来,夜千宠和慕茧,寒愈根本不用考虑就知道该选谁。 可乔鸣又怎么会打没准备的仗? 他也抿了一口红酒,“是不错,当年的承祖,好像最爱这一款?” 提到“承祖”这个名字,寒愈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光线一僵。 他放下了杯子。 乔鸣却又抿了一口,幽幽然感叹着:“想当初’南都四杰’,那真是令人不得不兴叹的存在!” 他看着寒愈双手交握,又长腿交叠。 看似依旧不急不躁,实则已经是最明显的心理变化。 寒愈远远看着那个一声不响的女孩,脸色不知是因为海风还是因为恐惧,一片青白,幸好衣裳完整。 可那样被绑着,依旧像一把尖锥刺入他胸口,绽开的皮肉血淋淋的被海风吹着。 他从未让她这样委屈过! 寒愈整个人端坐着,连衣袖褶皱都锋利得都不动分毫,只有一张脸冷硬的绷着。 “你也该知道千千的身份,今天让她落海,就不怕明天,下地狱的是你?” 那嗓音,平得像压过的钢板,泛着极度的寒冷。 乔鸣笑着,“就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更要让她死!她早该死了,该跟随她父亲而去。” 末了,他又看向不远处的慕茧。 道:“话说回来,你若是选择夜千宠,让慕茧落海而死,我想,下地狱的就是你了?” 寒愈终于朝乔鸣投去视线。 乔鸣挑眉,“你从不贪恋女色,偏偏对慕茧不一样,难道不就因为她是承祖的女儿?” 果然,看到寒愈脸色蓦地一变。 乔鸣笑意更浓,“不用这么惊讶,咱俩知己知彼,差不到哪儿去。” “我还知道,承祖一家被灭门,都是因为你给安了个响亮的罪名,真佩服你面对昔日战友那份决绝,我可做不出来!” 他每说一句,寒愈下颚几乎就绷得紧一分。 可见那些往事,就像罪孽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冤死承祖一家,就剩这么个女儿给你赎罪,今天你若是做得到不选她,自我谴责也足够让你下地狱,对不对?” 寒愈终于慢慢拉回视线,“原来,这才是你疼爱外甥女的原因?” 视如己出的疼爱,慕茧才会向着他,他才能打着亲情的幌子将她当做棋子对付寒愈! 乔鸣也不否认。 “难道我还能白白让我亲妹妹养这么个孩子?” 说罢,乔鸣颔首看了不远处的两个女孩,“她们都是烈士之后,夜千宠被你宠了十二年,对另一个,你也不能太厚此薄彼是不是?” “早点选?天黑了,挺冷的。”看了夜千宠,更颇有意味一句:“女孩子心理更煎熬。” 夜千宠和慕茧脚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慕茧瞬间就跌跌撞撞的往寒愈那边跑,“阿愈,你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呜……舅舅是不是疯了,呜……” 她哭哭啼啼的跌在了寒愈脚下,死死抓住他的裤腿哭着,全身都在发抖,已经是吓得没了魂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装的。 夜千宠依旧瘫坐在那儿,双腿紧紧的并着,就算衣服换过了,可是那些东西刺激下她的精神距离崩溃,只差那么一层纸的距离。 刚刚剧烈挣扎家怒火攻心,她没有力气像慕茧一样跑到他面前。 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他朝慕茧蹲下身,理了理慕茧凌乱的长发,安抚着。 她听不到他们的话,从刚刚他和乔鸣谈话就一句也听不到,只看得出他一直都很镇定,似乎都不意外她为什么被绑在这里。 乔鸣朝她走了过来,看了那边的两个人,蹲下身对着她,“你知道,我跟你伍叔聊了什么吗?” “我让他在你们中间只能选一个,剩下的一个,去给我儿子陪葬!” “我没告诉他你被羞辱了,他对你的心疼就少了一份,所以你猜他会怎么选?” “他可是为慕茧破了一次又一次的例,爱她无疑,至于你,男人都有劣根,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吃完还是会觉得野外的香……” “闭嘴!”夜千宠咬牙切齿。 “怕了?”乔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夜千宠怕么? 她曾见过伍叔为慕茧训她,也记得他曾说过要她以后都不准和慕茧为难。 哪怕要计较,也跟他计较去。 可见,他是宠慕茧的。 也许,放在平时,她一定可以试着理解,可是现在……一想到刚刚的羞辱,到现在她身体持续遭受的难忍,谁来理解? 就她这个样子被丢入海里,不出五分钟,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五分钟,谁能在大海里精准找到她? 看着男人朝她走过来,夜千宠微微抬头,他每走近一步,心里却沉一分。 原来,她是真的怕。 第94章 决然跳海!【求首订1】 “别摘她眼镜!”寒愈刚伸手,边上的李用赶忙提醒,“会爆炸。” 寒愈动作顿住,指尖又最终落在了她脸颊上。 冷冰冰的触感让他拧了眉,继而把她两个手都捂进了掌心里。 “怎么这么凉?” 她穿的明明不少。 殊不知,她经受了什么样的羞辱,如果知道,他也许不会那么轻易做出决定。 而乔鸣之所以什么都不告诉寒愈,不告诉他夜千宠被羞辱,不告诉他夜千宠就是那位博士,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他要夜千宠对寒愈彻底绝望,要么死,要么最后只能被他掌控。 “怎么不联系我?” 没上飞机被劫走,总有个过程,她那么聪明,联系到他,也并没多难。 寒愈嗓音很沉,沉得带了点莫名的无力。 那种无力,夜千宠不知怎么的,好像感觉到了他的选择。 因为会愧对她,才是这样的语调么? 夜千宠努力仰着头,眼睛透过黑色镜片盯着他,忍着身体里那种蚀骨的折磨,逼着自己就算晕过去也得听到他的选择! “千千。”他低低的喊她。 可下一秒,薄唇抿着,似乎很艰难说出下文。 只剩寂静,只有海风刮在两个人脸上。 许久,终于听他说:“慕茧不会游泳……” 那一刻,夜千宠心里生疼,声音都凉透了,“你果然,选她?” “为什么?”她极度的忍着所有不适,却觉得呼吸都要断了的疼。 气息有出无进,海风直接灌进肺里,生疼。 寒愈薄唇抿得死紧,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继续说着,“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杭礼在下面。” 她现在给不出信任,没有理智,不想思考,没有力气思考,身体的煎熬,心理的煎熬已经几乎濒临界值。 “你说过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现在却为了别的女人,送我去死!” “我们的那两个晚上什么都不是么?” “那下面是海……” 不是河! 听着她失望而无力的声音,寒愈心头颤了颤,可他必须做这样的选择。 强迫自己硬着心肠,“你只要坚持两分钟,两分钟就好。” 夜千宠终究是笑了,她刚刚经过那样的折磨,最最需要依靠,哪怕是一点安慰。 可惜,什么都没有,他就这么一个选择彻底压垮了她这一小时以来的坚持。 “如果我能坚持过这两分钟,还会需要你吗?”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线。 “我懂了。”她很轻的一句。 可是她心里疼。 “为什么让坚持两分钟的不是她?” “你一直说不会让我受伤、让我委屈,为什么……偏偏我最虚弱的时候,要让我这样承受?” 平时都可以,现在她真的撑不住了。 “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不准说这个字!”寒愈沉沉的打断她,不准她继续说。 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东西,趁着压住她的唇阻止后文,寒愈把东西塞进了她嘴里。 “入水别慌,用力吹。” 用力? 夜千宠心底自嘲的笑,她哪还有力气? 李用看到了寒愈的动作,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做好选择了么?”乔鸣像一个监工似的催着。 寒愈从她身边立起身,转了回去。 乔鸣一笑,“伍先生果然不糊涂,反正她也不是寒家人了,留着她,说不定未来还成了你高升最大的拦路石……” 话没说完,李用忽然喊了一嗓子。 “不用你选了!”夜千宠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冲着他的背影一声。 寒愈脊背陡然僵直。 下一秒蓦地回过身去,一眼,是她然后身子一歪,跳进海里。 但他最怕的那一幕还是发生了! 脑子里陡然一片空白,瞳孔猛地缩紧,“千千!” 她刚待的位置,躺着那根救命线,她竟然吐出来了! 这样的温度,她就这么落海,那就是奔着死去的! 这个念头闪过,寒愈在一瞬间断了思考能力,只脚步猝然往台边冲。 乔鸣使了个眼色,便是的四个人齐刷刷的冲上去把寒愈拦住。 “你要是跳进去救她。”乔鸣狠狠眯起眼,“我下一秒就可以毙了慕茧!竹篮打水两头空,你要这么选么?” 余光瞟见李用神色匆匆,想从场里退出去。 乔鸣侧过头,“下了这个游轮,李先生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寒愈周身阴冷无比,甚至把气撒在了制止他的保镖身上,一个反手,几乎把人摔到海里,吓得其余人都纷纷退了开去。 寒愈低头整理身上的西装,极力压着胸口几乎崩裂的慌乱。 依旧是冷冽的眸,抬起,“放了慕茧。” 乔鸣笑了笑,压低声音:“当然会放,我说话算数!她可是我外甥女,用处多着呢!” 这个环节,慕茧是根本不知道的,舅舅没有提前告诉她。 所以,乔鸣朝她走过去的时候,慕茧浑身发抖的往后退,无助的看向寒愈,“阿愈,你救我……” 乔鸣蹲了下来,“舅舅说了不会害你,你看!上一秒,舅舅帮你清除了唯一的情敌,他选择了你!” “我在帮你!”一边说着,乔鸣一边帮她解开绳子。 慕茧一得了自由,就冲向寒愈怀里,战战兢兢,抖得不成样子,死活都拉不开。 寒愈只得作罢,他祈祷杭礼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从游轮下来,慕茧一直黏着寒愈,寒愈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找不到,冷若冰霜,五官像雕刻上去一般的凌冽,阴如夜色。 在杭礼回报前,他甚至刻意的压制着思绪,竟然不敢去想她到底会这么样。 回去一路上慕茧一直贴着他,也说了很多话,寒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把她送到酒店,寒愈并没有要进房间的意思,被慕茧一把抓住,“阿愈!你去哪里?我害怕……”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手。 慕茧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不自觉的就松了手。 “他是你舅舅,为的不过是逼我选你,逼我刺激千千去死,他不会动你,有什么可怕?” 说着,他作势转身离开。 慕茧咬了牙,“你要去找她吗?” “我不会让你去的!”她鼓起勇气,“我知道你跟她做了什么,你知不知你们这样要遭天谴的!你这是害你自己,我不会任由你胡来的!” 寒愈还是迈了步子。 慕茧忽然喊了一句:“她已经死了!” 寒愈倏然转过来,毫无表情,“我不想听到这个字。” 他的眼神冷极了,像亿万年吞噬阴暗的黑洞,死死睨着她。 慕茧嘲讽的一笑,“你不信是?” 她是真的想笑,幸灾乐祸,又如释重负。 道:“那么高的游轮,海水接近零度,这会儿早死了,死透了!你难道要跳海陪葬吗?!” “你的江山不要了?你的家人不要了,你想做的事都不做了吗?” 见男人竟然听不进去,慕茧一咬牙,“你不知道?她被带上观景台之前就被席卜生糟蹋过了!要不然那样的境况,为什么她连恐惧都忘了,哼都没哼一声?” “因为她已经生不如死!”慕茧忽然笑得深了,“她都那样的绝望了,结果你选了我,你觉得她还有活的意念么?” 寒愈生平极少用不可置信的表情。 此刻大概就是。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慕茧。 慕茧回得慢了一秒,他直接就掐了她的脖子,“再说一遍!” 从来没见过他嗜血的样子,那一瞬间,慕茧吓得噤了声,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喘不过气。 甚至听到了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慕茧被掐得脸发青,抬手无力拍打,“寒、愈……咳咳!放……” “寒总!” 杭礼白着脸大步的跑过来。 男人蓦地回神,慕茧被他放开,直接就滑到了墙角。 寒愈站在那儿,脑子里是观景台边,和她说话时,她惨白的脸,无力的语调。 可是他看不到她的眼睛。 看不到她眼里的绝望。 男人一言不发的大步迈开去,杭礼也知道了大小姐被糟蹋的事,所以进了电梯都一个字没敢说。 直到出了酒店,他才道:“人没找到,我已经给乳母打了招呼,宗叔带人过去继续搜……” “把席卜生扣了。” 杭礼的话忽然被打断,没明白过来,现在要紧的是大小姐的下落啊。 “要我重复吗!”寒愈蓦地低吼。 杭礼看到了男人眼底泛红的血丝,眉头一拧,“是!” 席卜生是寒总亲手推上去的理事,社会地位摆在那儿,处理起来没那么容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可是杭礼也顾不得这些,扣了再说! 寒愈的车是原路返回的。 那艘游轮还在,但乔鸣等人早已没了影。 宗叔还没看清,寒愈就一把夺过底下人的潜水服,看样子要亲自下水。 宗叔也没拦着,知道拦不住,也不应该拦。 大小姐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不亲自找,过不了自己那关。 夜千宠落水那一刻,只觉得耳边轰隆隆的漫无边际,冰冷刺骨的海水堵住了她的五官七窍。 她是会游泳,可是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很拼命的想睁开眼,但是徒劳,眼皮像是被寒冰似的海水封住了。 呼吸被压回肺里,窒息引起的恐慌比海水还可怕。 鼻腔刺痛,呼吸道撕裂的痛,肺痛,五脏六腑像都被挤在了一起,似乎每个细胞都被压得生疼。 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冷冰冰的海水冲淡了她那儿被灌入的药粉的作用。 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就算他选了慕茧,心疼得都没力气呼吸了,但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怎么能就这样去死? 脑子里不断的提醒自己要撑住。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种被海水占据身体的感觉越明显,感觉四肢百骸、从里到外的体温一点点和海水温度重合。 就好像看着自己一点点濒临死亡! 暗流冲着她找不到方向,摸不到任何可以停靠的东西,指尖逐渐没了力气。 她能感觉自己被水冲着,又一点点往下沉着。 就在最后一点意识失去时,感觉脚腕被有力的缠住,循着那个力道的浮力,她被拽了过去。 一双手拍到了她的脸,她却没多大感觉了。 睫毛轻轻动了动,最终意识进入彻底的黑暗。 她再醒来时,感觉整个人一片空白,茫然乏力,就像乏了一个世纪。 “总算醒了!” 旁边一个黯哑的嗓音传来,带着担忧的欣喜,人已经凑了过来,“能听见我说话吗?” 夜千宠听得到,只是依旧带着“轰隆隆”的音效。 她想动一下,但手脚好像冰得被冻住了,脑袋沉得转不动。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能自己活动。 也终于看清陪着他的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说话很轻,又因为不解而断断续续。 壹号看着她青白色的嘴唇,皱着眉,“我要是不来,你丫头有几条命,你说你怎么这么傻?说跳就跳!” 第95章 暂时不想见他【首订2求票】 夜千宠想着游轮上的事,心口疼得又拧了眉。 咳了几声,她才问:“我师父呢?” 壹号看了她,“你师父能来就怪了,你以为他是我?” 说完,壹号去端了姜汤,“喝上,多喝点,清一清肠胃,海水没溺多少,但肠胃还得清。” 他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喝完,虽然看起来是个大老粗,但是动作十分仔细,完全不亚于对待亲闺女。 好久,夜千宠又恢复了些力气,身上还是有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忍着。 只是看了壹号,“大叔,你认识我师父?” 要不然,她给师父求救,来的为什么壹号呢? 壹号冷哼了一下,“真当你师父是万能的?没我跑腿,他能耐个屁。” 可能意识到小孩面前不能这么说话,壹号抿了抿唇,只得道:“认识,好几十年了,是战友,也是难友。” 说到这里,壹号似乎不服,“你怎么就认他当师父了?” “那小子身上哪里有点可取之处?” 夜千宠疲惫的闭了闭眼。 壹号看在眼里,又忍住了,这时候也不适合说这些。 也终于凝重了些,“不是打算回费城么?为什么就被乔鸣这畜生拿住了?” 夜千宠这才忽然想起来,席澈,席澈这会儿怎么样了? 壹号明白过来,“他们拿席澈威胁你?” 略微深吸一口气,“你那个好伍叔又是干什么吃的?” 提到她伍叔,夜千宠轻轻蹙了眉,没有接话。 可是空气里太安静,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一时间很乱,是想办法救席澈?还是把席卜生千刀万剐? 可他们是父子。 伍叔选了慕茧,她短时间是不想面对的。 索性,不想去想。 她坐了起来,略虚软的靠着床头,“你刚刚说,和我师父认识好几十年,能说给我听听吗?” 想放空脑子,打发时间。 壹号想了想,也没拒绝。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我跟你师父是战友,但不是同届,只是组了同一个战队,成了当时无可替代的存在。” “但军与政往往不分家,一旦有些东西沾得深了一点,哪怕只超过了一分,有人想让你死,你就逃不过那一刀。” “不光自己逃不过,全家都得完蛋。军,至高至敬,可只要一个罪名,哪怕是虚名,就足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你师父,我,还有其他两位,都没逃过!至今不得见天日。” 他看了她,“你师父都没跟你说过这些?” 夜千宠摇头,“他只教我本领,有朝一日研制出rlv把他救出来。” 看着他沧桑的脸上扑了一层久远却深刻的愤怒。 不太能体会那种痛,但能想象冤假错案有多怨。 说完话,她好像才反应过来,关于rlv,她居然就那么说出来了,一点点的防备都没有。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微微仔细的看了面前的人。 “为什么不申诉呢?”她问。 壹号似是冷笑了一下,“要打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才有希望,难道找那个角色申诉去?” 那叫羊入虎口,可不是申诉。 她怕聊这些,会让他难过。 只好转移话题,“大叔,你来前,见我师父了?” 壹号却摇头,“没。” 才道:“我和他有联络的方式,从不见面。” 他这么一说,夜千宠微微蹙眉,忽然想着这两年来的一些事。 师父就在那一方天地,可总是能帮她做很多。 “我做研究组长前,师傅说找了一个人保护我……是你?” 可他那时候应该在监狱啊。 壹号却微挑眉,默认了。 真的是他? “我跟师父联系的暗号难道也是你……” 壹号道:“但凡你能想起来的,基本都是我,所以让你叫一声叔,不过分?” 说着话的同时,壹号把她被海水浸得弯起来的头发扭了扭,往耳朵后边别了别。 那动作异常自然。 夜千宠忽然顿住了。 脑子里陡然出现不知道几岁时,有人这样帮她弄过。 先扭一扭,再别过去。 “你到底是谁?”她不自觉的问了出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么熟悉?” 甚至,她荒唐的想过,爸爸没死么? 然而,她不至于不认识亲生父亲的长相。 壹号的动作也愣了愣,然后慢慢收回来,看着她这样的表情,终于是叹了口气。 “本来想晚一些再让你知道的。” 他说:“大叔也有个女儿,但是下落不明、不知死活……我把你当做自己女儿你不介意?” 夜千宠静静看着他,“你没回答我。” “比如。”她直接的问:“你的名字。” 壹号指甲划着她床边的布料,觉得自己的名字真是遥远。 “承祖。”这个当初恨不得被人钉在十字架上诅咒的名字,虽然陌生,但他说得很平静。 夜千宠只觉得是很奇特的姓,并没有觉得熟悉。 却是壹号没有隐瞒的继续:“我认识你爸爸,他算我的导师,也是战友,更是兄弟,只可惜……” “难怪,原来你就是那个叔叔?”她自言自语,模糊记忆力是有这个人的。 哪怕记不清脸,不知道名字,可是那种亲近感一成不变。 她记得,爸爸的战友兄弟们一旦来看她,就一定要轮着抱,有时候直接把她抛起来,爸爸故作不悦的黑脸训了他们才停手。 总之她脚都不用沾地,她那个小房间也会堆满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礼物——来自于军人奇特的选择标准。 只是后来那些东西都不知道去了哪。 壹号看了她,“以后你叫我大叔,叫你师父四叔,叫什么师父?占这么大便宜,他也不怕雷劈。”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师父有真本事的,不算占便宜。” 哼,壹号轻哼。 但他这么要求,更多是因为,他们中间还有两位兄弟,正好够排行,多好? 这样聊着,夜千宠不去想别的,好像心情也不那么沉重,身体上的煎熬也不那么明显。 忽然有人敲门的时候,壹号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 又看了她,“记住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真名,也别说我来过,尤其你伍叔。” 夜千宠皱起眉,“你要走了吗?” 脱离刚刚那样的聊天,她竟然生出了不舍,和不安全感。 这样的依赖,她只对一个人有过,就是伍叔。 壹号笑了笑,拿了毡帽,过来拍了拍她脑袋,“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来,但我是个狱徒,不能明目张胆到处晃,知道么?” 看着他往窗户走,不知怎么的,夜千宠忽然眼睛很酸。 “谢谢你救我!” 那个她最信任的人让她选择落海,而她只喊了几次大叔的人,竟然救了她的命。 不是别的,是命。 壹号在窗台边停了一下,很庄严的留了一句:“保护你是使命。” 有人开了门进来。 “幺幺!”庶奶奶焦急的声音立刻传进耳朵里。 她偏头看过去,庶奶奶已经急匆匆的走过来,一到床边就上上下下紧张的望着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 夜千宠收起刚刚的情绪,很努力的扯出一点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选择,看到庶奶奶,心里也会有些堵,“您怎么过来了?” “我能不过来么?”伍纪秋兰急得手都有些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庶奶奶现在把你带去医院再检查检查,能支撑住么?” 可夜千宠却摇头。 “我没事的,喝了几口海水而已。” 她越是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伍纪秋兰越是愣了一下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宗刃说,老伍是安顿了别的女人才去找幺幺的。 幺幺能不气? 这一路过来,她心里除了焦急就是愧疚,也骂过寒愈。 夜千宠之所以不去医院,只是不想她的情况被警方介入,她要自己解决! 宗叔站在那边,目光看了没关上的窗户,又淡淡的收了回来。 夜千宠是被宗叔从床上抱起来的,薄被子裹着直接放进车里,继续躺着。 听到庶奶奶上车时说:“把他叫过来!” “庶奶奶。”她忽然插了一句:“我暂时不想见他。” 伍纪秋兰侧身看了她,欲言又止,最后温和的道:“你先睡会儿,家里有医生等着,没事的,啊!” 她又强调了一遍,“别让他过去。” 妇女只得点头,“好。” 等到了水云宫,医生给了她量了体温、血压,查看了外伤,除了手腕、脚腕一圈淤青外,没大碍,伍纪秋兰放了心。 但她还是把寒愈叫回来了。 寒愈抵达水云宫时,嘴唇还是紫色。 海水冻的。 妇女注意到他头发也是湿的,还带着一股子海水的腥味,多半是从海里出来,脸都没洗一把直接过来了。 她刚想说什么,寒愈已经大步冲上楼,鞋都不换。 背影是她几乎没见过的慌乱。 叹了口气,她也跟着上楼。 宗叔从旁边走过来,“夫人。” “嗯?”伍纪秋兰微侧首。 宗叔看了一眼楼梯,压低了声音,“去接大小姐,应该是承祖给的字条。” 她不可抑制的皱了眉,“他真的在这里?” 宗叔点头,“传闻说他待监狱的时间反而不多,但怎么也捉不到,看来是真的。” 妇女眉头紧了紧,看来,他们对夜家的忠心耿耿始终如一,但,“只要他不伤害寒愈,我就当不知道。” 宗叔还想说什么,见她摆手,只好略微欠身,退了下去。 卧室里。 夜千宠睡不着,嗓子呛过水而疼痛,下身那儿是……隐隐约约的感觉一直没下去。 卧室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正皱着眉咬牙拧自己大腿肉。 “你干什么?” 男人沉沉的嗓音忽然传来,目光紧紧盯着她疑似自残的行为,本就苍白的脸青了几分。 夜千宠像是忽然被什么扯了头皮,猛地抬头看过去。 然后一张小脸迅速冷了下去。 他一过去,刚要查看她腿上被拧青了的地方,她就冷冷的躲开了。 寒愈僵了一下。 看了她的脸,眸子里的光深深暗暗,甚至带了小心,看了她许久,才喊她,“千千。”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她辒凉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冷。 寒愈就那样坐在床边,除了视线外,好像都是死的,不敢碰她,也不敢太靠近。 但他脑子里不断的想了很多,尤其慕茧的话。 她被席卜生羞辱了,可他还做了那样的选择,他让她失望了,那一刻心里该多痛?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二十八年,头一次连话都不敢说了。 许久。 他找回低到模糊的嗓音,“我看看,好不好?” 第97章 不准不理我【首订4福】 女医生推了推眼镜,实在是不好说。 可他既然这么问了,女医生略微尴尬的道:“不知道女孩子结婚没有……其实,我推荐吸除刺激药物残留,这个方式最温和,也很可取。” “但没有专用医疗器具,用泵之类的吸,没法控制内外压,万一子宫脱垂,或者严重了伤及内脏……” 说完,卧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听得到女孩很压抑的呼吸。 女医生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想问他是不是是否继续处理? 忽然听到他问:“如果不处理,她能挺过去么?” 女医不敢打包票,只道:“难说,意志力不强,一旦出现幻觉,她就会伤害自己。血压不断攀升,也会出现其他复杂并症。” 反正不处理,肯定是不行的。 “你出去。”冷不丁的,男人低低的一句:“我和她谈谈。” “嗯?”女医生没听清。 但看了男人,又明白过来什么,点了点头,利索的往卧室门口走。 在门边,提醒了一句:“吸完再清洗一下比较彻底。” 用什么吸,是消毒类液体,还是专门清洗液,女医生没有说,因为都不是。 寒愈看了一眼女医生手里的东西,果然问:“用什么洗?” 女医生有些尴尬,但不等她说,寒愈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寒愈去关了卧室门,又去把窗户关好,灯光都调过,大灯关了,床边的两盏灯换到中档,整个房间的光线很舒适。 夜千宠虽然脑袋里晕晕迷迷的,但她也听到了医生的话。 所以,他到床边时,略微僵硬的下巴努力说清楚,“我只是不想让冷冰冰的工具碰。” 席卜生用的杯子、瓶子、镊子全是冰冷的,一看到医生那些冷冰冰的工具,她已经十分抵触。 又道:“可也不想你碰我。” 寒愈现在不敢刺激她,连说话气息都在努力的放到最轻。 “千千,我知道你生气,但你不能这样硬撑着。” “我找别人可以么?”她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寒愈脸色本能的阴沉,一下子一丝一毫声音都没有了。 低眉定定的看着她,眸子深处似乎有着很重的伤,一如她听到他说要选慕茧的时候一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寒愈抿得出了褶子的薄唇终于动了动,“如果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他坚定的一句:“不行。” 还不如直接往他心上捅刀子。 又那么僵持了一分钟,看着她隐忍得那十个指甲都快被抠折了。 寒愈看着她的视线都是疼的。 “不用你消气,也不要你原谅,你只当我是医生,哪怕是替你剔药的工具也行……” 她看过来,“你不嫌我脏么?” 这问话显然让寒愈微愣,看到了她眼里略略的卑微,胸口像一下被无形的手捂住,碾压,疼得厉害。 “为什么会这么想?”声音都低了,柔了。 “不要这么想。”他终于敢去握她的手,“不准这么想。” 夜千宠脸色温凉着,在对他的愤恨之余,有一瞬的确担心过这一点的。 她也依旧气着,气他问都不问她当时经历了什么就直接做了选择。 她更气的,是心里明明憋着气,偏偏不得不依靠他来解决。 看着她平静下来,寒愈才敢多靠近她一些,握了她紧到发僵的手从被子上拿下来。 她没有拒绝这样的碰触。 可是寒愈没有冒进,只是轻柔的拥着她。 他怕因为刚刚的经历,她反感他的亲近,甚至厌恶他,他要负责让她抚平所有这类心理。 “如果再选一次,我的答案一定不会是那样。”他整个宽阔的怀抱裹着她,给予足够的安全感。 “我一直以为把你保护得很好,以为对你的父母问心无愧……” 夜千宠略微推开他,微仰脸,努力把视线放清晰,“我真的不需要同情!” “我也没脆弱到草木皆兵,见谁都恶心……” “他没脱我衣服,也没敢直接碰我,我只当用红酒洗了个澡。”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也是事实。 寒愈低眉。 从最开始以为的被侵犯,到她说没被碰,到现在这种描述,似乎完全明白过来当时的场景。 他庆幸,可也同样罪孽深重。 夜千宠深深呼吸了一下,“但是你必须清楚,我不是非你不可!你选了慕茧,我可以也选别人,是情况不允许,是时间来不及。” “我也告诉你,我理解你,可我不原谅你。” 后一句更像自我麻痹,在他面前,她更愿意自己只是以前的那个女孩,有点任性,有点闹,让他只看得见她,别那么明理懂事。 女孩子太懂事总是吃亏的。 寒愈反而心里松了,“懂。” 她怪他,反而成了他的诉求似的。 帮她清除药物,那个过程夜千宠并没有觉得很漫长。 那药物有一种异常的香味,也有那么一点点轻微的辛辣,因为寒愈直接碰了药物,这会儿额头也有着细细的汗,呼吸有些沉。 五官抬起,回到她额前,低低的问:“好些了?” 夜千宠微咬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唇畔樱红,眼神透着迷离。 虚无的点了一下头。 的确是没了那种过分的煎熬,但某些感觉又好像变成了恰到好处的感受。 “你睡会儿。”寒愈略低哑的嗓音,抚了抚她的脸,从一侧下了床,走进浴室。 寒愈用冷水洗了个脸,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拧眉站了会儿,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又不忍心,怕她受不住,更怕她不愿意,所以想着,如果她能撑过去,就到此作罢。 许久,才转身走出去。 目光微抬,看到她的时候眉峰蹙了蹙,“起来做什么?” 夜千宠是起来了,这会儿一手扶着床头柜,站得有点费力,感觉腿很软,可是脑袋已经清晰多了。 她渴得要命,嘴巴像干旱了几十年,迫不及待能喝一缸子水。 见她没回答,只是朝不远处的杯子伸手。 寒愈稍微迈大了步子,先一步把杯子端了过来。 他怕水太凉。 这会儿他也口干舌燥,索性就自己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可能有点低,但也尚可。 于是想把杯子再递给她。 深眸略微低垂,望着她渴求仰着的脸蛋,因为渴,唇瓣干而发红,目光直直的盯着杯子。 “给我,行么?”大概是等不了,她软软的语调。 她求的,明明是杯子里的水。 寒愈原本是要把杯子给她的,可是也就那么一瞬间,鬼使神差,他喝了一口之后挑起她的下巴,忽然吻了下去。 “我去给你添水!”寒愈很努力保持了几分清醒,才能沙哑的说出几个字。 女孩秀眉不满,她又一次重重的勾着他脖颈,想压下他的唇,“不要水!” 寒愈微微一震。 一时不妨,就那么被她扯了过去,两人身体差点失衡往旁边摔。 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好在他最后扶住了她的身体没摔下去。 可寒愈目光幽暗,一言发不出来,看着她迷离的样子,刚刚就此作罢的决定顷刻崩塌。 深吻。 水云宫的别墅非常大,格局也很复杂,隔音当然不必说。 何况,寒愈刚刚还特地关了一遍窗户。 此刻,窗外就是一片静谧的湖水,隔着窗户,完全听不到里头的战况多激烈,只看得到灯光和同样安静的窗帘。 楼下。 伍纪秋兰睡不着,也没在卧室,端着一杯热水担心的坐着。 女医生走的时候和她说不用太担心,但也不要去打扰,没再有其他危险的话,好好休息一晚应该就会好的。 可她还是担心。 宗叔也一直在旁边候着,不肯去睡。 第98章 我要自己来【首订5】 “要不,您去睡会儿?”好久,宗叔还是劝道。 妇人确实已经有些困了,一手微微撑着脑袋。 但是宗叔一说话,她又醒了,看了看时间,索性道:“去给我拿一床被子,我在这儿眯一下,幺幺有什么事方便照应。” 宗叔想说什么,但终究是听她的了。 就这样,伍纪秋兰在沙发上眯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睁开眼,发现是躺在床上的,皱了一下眉。 正好,宗叔去敲了她的门。 “进来。” 宗叔进去,妇女便微微嗔了他,倒也算不上生气,只道:“你怎么又这样?不是说让我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平时也就算了,小辈都在。 宗叔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睡哪儿都是睡,不如舒服些。” 避免她唠叨,又直接道:“满先生过来了,就在客厅。” “招呼了么?”伍纪秋兰简单理了理头发,去洗漱了一下,就下楼,“幺幺他们醒了没有?” 宗叔摇头,“还没有。” 她也就没再问,下楼进了客厅。满月楼见了她,也起身跟着寒愈的称呼喊“乳母。” 伍纪秋兰示意他坐着,“连夜过来的?” 满月楼点头,“不太放心他们。” 妇人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好好的一个人,前些天就出发回学校,谁会料到出这样的事?从来没有过!” 说到最后一句,她语调里有着生气。 的确是这样。 夜千宠从小到大,并没有过危险,因为该知道她的人,也同时知道她的身世身份,谁敢随便动? 也许正因为这样,寒愈根本不会想到有人敢真的动她,否则,他又怎么会那么疏忽? “寒愈在查乔鸣,他会忽然这样不顾后果,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满月楼也在自责。 谁受伤都行,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千千。 寒愈以为,早早把她送回费城她就安全的,他也这么以为。 不过…… 满月楼也微微蹙眉,“看那意思,乔鸣只为了让千千对寒愈失望,看着他选择别的女人,宁愿去死,这样打击一个女孩,对他有什么好处?” “除掉千千,难道他就赢了?” 满月楼坐飞机过来的一路都没想明白。 “他也不是什么父子情深的人,不至于为儿子报仇就贸然杀千千。” 乔鸣一把年纪,经历过上世纪“南都四杰”的时代,他还能不清楚千千不能动? 可他还是动了,而且很绝。 千千对他,还有什么更大的威胁? 伍纪秋兰听到满月楼的疑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千千的另一重身份,可她没说话,只略微低了眉。 道:“也许,就是为了寒愈一个警告,谁不知道寒愈最疼幺幺。” 这倒也说得过去。 满月楼忽然想起来,“谁把千千送回来的?” 宗叔站在一旁,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手底下的人。” 满月楼的视线被宗叔吸引过去,两秒后,才点了一下头。 正要聊点别的,忽然听到有脚步略急促的下楼。 “月楼!”寒愈沉沉的嗓音。 满月楼抬头看过去的同时已经起了身,迈步往那边走,看着男人眉宇间的焦急,稍稍快了步子。 “怎么了?” 寒愈简单的睡袍,也没来得及跟客厅的人打什么招呼,“上去看看她怎么了。” 满月楼眉头又紧了一点,“好!” 两人均是大步迈上去。 夜千宠正趴在马桶边呕吐,吐到一下一下的抽着肩,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满月楼也不嫌弃,直接单膝跪下去,一手把她头发都拿了起来,看到她也吐不出来,就把她竖了起来。 想办法让她缓了一会儿,又打了个电话。 寒愈是一点忙也帮不上,想抱着她的,可是她不让。 昨晚该怎么纠缠都纠缠过了,可游轮上的事,她还是记仇的,早上醒来手都不让碰了。 那个女医生又过来了,给满月楼送了他要用的药。 颗粒药怕她咽不下去,满月楼给她化开成药水给她喂的。 刚放下药丸,寒愈递了一颗糖过去。 满月楼看到他手里的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微微的一笑,心里轻叹着。 果然谁也不及他宠千千,只是这会儿他宠她的成分里满是小心翼翼,这世上寒愈也就怕这么一个丫头! 夜千宠看到那颗糖从他手里转过来的,柔唇抿在一起,没吃。 满月楼没办法,又给寒愈还了回去。 “让她再睡会儿,准备点粥,中午再吃别的。” 一边说着,满月楼往卧室门口走,寒愈也跟了出去,随手关上门。 才听满月楼,“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劳累和失水过度,一时间身体机能调整不过来,缓一缓。” 两个人就站在二楼卧室的走廊,没有下楼。 “听说,你把席卜生扣了?”满月楼问。 寒愈下颚微微绷着,没搭腔。 满月楼想了想,“大体经过,我都听说了,但,席卜生现在是总华商会理事,一两天轻易是扳不倒的,留一线生机,他又只会反扑得更狠。私下发泄显然只能出一口气,不划算。” “他和乔鸣的合作步入正轨,两个一起扳,反响最好,也才能让他们翻不了身。” “如果知道她受过席卜生那样的对待,我不会那么选。”寒愈不着边际的一句。 满月楼看了看他。 她会游泳,杭礼候着,这些理由,现在连寒愈自己都接受不了。 轻叹了一下,满月楼拍了拍他的肩,“没人能想到他们这个时候就敢动手,甚至那么下作。” “所以,你觉得我能放过他么?”寒愈没有温度的一句。 满月楼想了会儿,也没打算劝了。 只道:“乔鸣动千千对付你,虽然是必然,但这时间不太对,他还有别的目的?” 寒愈略疲惫的靠在了墙上。 道:“他知道慕茧是承祖的女儿。” 这句话让满月楼露出了些许惊愕的表情,“他……知道?” “也对,清楚你和南都四杰恩怨,就会知道怎么才能轻易扳倒你,知道这个也不奇怪了。” 这么说,当初慕寅春夫妇俩领养慕茧根本不是偶然,是乔鸣就这么故意安排的。 他这一张棋盘可真是不小。 过了会儿,满月楼看了他,“扣久了也不行,今晚就满二十四小时,你难道现在过去处理?” 又颔首指了指卧室,“她能离人么?” 寒愈沉默半晌。 “去陪着,要时刻留意她的情绪,女孩这个时候最脆弱。”满月楼道。 偏偏她最脆弱的时候,他还做了最错误的事。 一下子更是好不起来了。 寒愈听到这里,微微蹙眉,兀自的一句:“她远比我们想的坚强,也不知是好是坏。” 满月楼看了他,“怎么了?” 寒愈略吸气,“没有像普通女孩一样闹腾,也没有变貌失色,她甚至理解我当时的选择。” 满月楼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好事么?我昨晚还一路担心,怕她自此阴影,神经失常,碰也不让碰。” 可是对寒愈来说不是。 他更自私的希望她永远只是他的小女孩。 满月楼看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肩,“别忘了她的身份,基因摆在那里,不出意外,她总要坐上那个位子,强一点不是很好么?” 寒愈再回到床边时,她安安静静的阖眸躺着,侧着身,他能清楚看到她整个巴掌大的脸。 相比昨晚,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柔眉有微微蹙着的痕迹。 他伸了手,快碰到她竟然停了下来,落在了一旁的被角处。 结果,夜千宠还是睁开了眼,视线落在了他掖着被角的指尖上,带着警惕。 寒愈看到了她的警惕和防备,依旧是嘴角努力弯出一点弧度,“再睡会儿,粥来了我叫你。” 她并没有听他的。 而是忽然道:“你谁也别碰,我会自己来。” 大概是因为她的面无表情,寒愈忽然觉得不习惯。 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受了刺激,因为跟他生气,所以冷淡了。 可是这一刻感觉没那么简单。 她确实变了,说不上来具体哪里。 慕茧她是折磨不了了,否则对不起大叔,但席卜生和乔鸣、李用,一个都别跑。 一开始,她真以为李用不敢怎么样的,无论如何是同行,往后在圈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以为他不会做得太绝。 所以,她被带走,甚至被绑上绳子的时候都是宽心的。 谁知道把她送到那样的境地? 也许是她一直都被呵护得太好,把人都想得太好了。 这就是教训。 寒愈试图去握她的手,她果然躲开缩了回去。 他没坚持,低低的道:“等你好了,我亲自送你回学校。” 她说:“办完事我会回去的。” 然后看了他,“能帮我个忙吗?” 她那种语气,好像把他当做了外人来麻烦。 所以,寒愈轻轻蹙着眉峰,就那么看着她,“千千。” “不想就算了。”她都不等他把话说完。 她这样淡淡的态度,莫名让寒愈觉得心口堵得喘不了气,但自己做的孽,能怎么样? “你说。” 她却又没打算说的样子。 寒愈已经猜到了,“是想问席澈怎么样了?” 她在想,关于那些配方,席澈虽然没有第一手稿,但亲手制药,肯定都记得住,万一扛不住折磨招了呢? 她不清楚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席卜生那个畜生,从前根本没看出来他的真面目,只以为像席澈说的,偶尔会打人,没想到却是那样让人恶心的禽兽! 就这样的人,为了配合李用,为了给乔鸣献殷勤,他对儿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以,她不太想让伍叔过去找席澈了。 因为她和席澈做的那些工作,不想让他知道。 这一点,她确定伍叔还不知道,乔鸣他们知道了,好像没告诉他一个字,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提过。 “我会派人过去。”寒愈道。 然而,她摇头,“不用了。” 寒愈薄唇微微抿着,低了眉,“怕我伤害他?” 夜千宠抬头,似笑非笑,“他爸是禽兽,他不是。你也没那么闲。” 看着她还是那种温温凉凉的表情,很让人陌生,一夜之间疏远了。 寒愈每看她一秒,都觉得心里哪儿在疼,终于是移开了视线,微冷的嗓音:“父子俩又能差到哪里去。” 可席澈不是亲儿子。 但是她懒得辩驳了。 “再睡会儿。”他再一次嘱咐。 这次,她点了一下头,安静的躺好。 确实是很累的。 她胆子其实没那么小,昨天那一系列的事对她不算是惊吓,只是被席卜生的行为刺激得愤怒失常,后来又被他和慕茧刺激了。 再后来在床上的事……夜千宠几乎都记得。 所以,背过身躺着的她,听着他脚步微微远去,还是道:“手上擦点药。” 第99章 一物降一物【首订6】 寒愈走到门边的脚步忽然顿住,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去,看了她。 感觉是自己幻觉了,因为她还是背对着,空气里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气息。 却又听到她说:“会发炎。” 她知道自己咬得有多深。 这一回,他终于听清了,黯淡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薄唇轻启,“好!” 可能是因为夜千宠昨晚出了事,加上早上寒愈的情绪不高,整个水云宫的气压都有些低,佣人更是不敢大声说话。 中午的饭菜做好。 伍纪秋兰的意思是让佣人端到卧室去,让幺幺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 但是夜千宠却已经起床下楼。 几个人几乎是齐齐的朝她看过去,满是担忧。 反而是那个被担心的人,脸色好了一些,这会儿更是扯出一点笑,“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妇人终于反应过来,担心的走过去,“怎么下来了?” 夜千宠有些无奈,“庶奶奶,我又不是坐月子,没那么严重。” 一个女孩子,被挟持被恐吓,还被那样对待,怎么不严重? 她任由庶奶奶握着,进了餐厅,看了一桌子食物,“全都做我爱吃的,你们没有喜好的?” 她越是这样跟平常没两样,几个人越是心提在嗓子眼,放不下去。 气氛正低气压着,外间有佣人打招呼的声音。 随即传来宋财神独特的语调:“千儿呢?” 佣人见到他都松了一口气,这么大个别墅,估计就指着他能让大小姐松快一些! 餐厅里几个人都听到了,看得出来,眉头都展了展。 宋庭君扔了公文包就进餐厅,他是被寒愈“请”过来的,因为千儿最喜欢他,让他过来当个开心果哄着一些,别压抑出事。 于是一路马不停蹄。 刚进餐厅,他就看到女孩朝他转过来,似乎还笑了一下,根本没有压抑得要生病的样子。 他知道千千的遭遇,也知道没被真的被糟蹋,松了一大口气,现在一看她的神态就知道没大事。 这才是她嘛! 要说她有事,有的就是对寒愈的气。 电话里,宋庭君就那么说的,“你是欠了承祖,千儿是会游泳!但她只是个女孩,你选慕茧是对她最大的伤!慕茧掉下去让杭礼去捞呗!大不了你去捞啊。活该千儿生气,她最好移情别恋跟我好!” 寒愈在电话里也没有辩解,所以宋庭君也没敢太骂他,知道他也难受。 这会儿。 寒愈坐在她旁边,碗碟替她摆好,又给她盛了一碗热汤晾着,接着去帮她盛饭。 这些,夜千宠都看在眼里,也都没说什么,都接受。 席间,寒愈几乎顾不上自己,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她想吃什么只用一个眼神,几乎筷子都不用伸。 但除了这样的照顾,寒愈和她都没有更多交流。 大家都看得出女孩在怪他,只是没像以前那么直接耍脾气。 果然,等她停下筷子擦了嘴,碗碟里,寒愈夹的好些菜她都没吃,就那么摆着。 寒愈大概是想让她吃完的,又怕语气不合适,只得目光扫向宋庭君。 宋庭君是被请来当调剂的,这种时候该他上场了。 不过习惯了开黄腔的宋庭君还没有过这种经历,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只知道这场合不能随便开车,于是不知道说啥了。 片刻,看了看她碗里的东西,问了句:“不吃了?” 夜千宠点头,“饱了,你多吃点!” 宋庭君瞥了寒愈一样,“咳咳,友情提示,你已被拉黑,除非出去求千儿,让她帮你擦擦药!” 寒愈手上没擦药,他观察到的,总算用上了。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处,又看了站在桌边的她。 夜千宠没什么表情,走前一句:“吃完再擦。” 寒愈回得有些快:“好!” 人就是这样,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这也是寒愈没有过的状态,以往都是他训她,不管真生气、假生气,看脸色的都是她,结果现在倒过来了。 她一变脸,他说话都要掂量掂量,而她稍微一好,他整个人头皮都跟着一松的感觉。 满月楼看着寒愈那样子,明明应该是同情的,可他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然后看了一旁温婉的妇人,道:“往后有人帮您管他了,不怕他哪天地位太高,变得飘了。” 本来是不怎么样的气氛,还真是轻松了一些。 伍纪秋兰微微笑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 “学校功课也不紧,就让幺幺多待些日子再回学校?”她看着寒愈问的。 又道:“她在我这里,至少没人敢把手伸进来,但凡要出门,我让宗叔跟着。” 何况,承祖应该还在这个城市的。 否则,幺幺一回费城,她眼睛看不到,就是不放心。 寒愈也不知道是答应没答应,总之是没反对。 满月楼看了看寒愈的胳膊,“早上也没见你手上的伤,一会儿去求一求,好容易宋财神办一次好事。” 寒愈淡淡的“嗯”了一声。 夜千宠在卧室窗户边坐了半天。 她怎么也得出去,要跟席澈联系,好像只能找大叔帮忙。 何况,慕茧是他女儿这事,虽然她不愿意看到这个结局,但很应该告诉他。 虽然,这个女儿的品质并不那么尽如人意,毕竟是唯一的血脉。 她能感觉到大叔提到他女儿时的那种忧伤。他应该找了很多年,如果知道女儿还活着,应该会非常高兴。 他高兴了,她也会替他开心的。以后只要慕茧不惹她,她可以既往不咎。 一整天想了很多,不知不觉的天黑了。 她换过位置,这会儿又坐到了窗户边,手里拿着一支荧光笔,看起来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其实被她按下亮光一直在重复1、12、1234、12的规律。 几次之后,她才收起来,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看着湖那边很远的街角灯光。 她在想,要怎么样,让席卜生体会生不如死。 当然,她必须跟席澈商量,毕竟父子关系摆在那儿。 要是席澈不同意,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不能动,那个也不能动? 手伸到了窗户外,脑袋也微微往外凑,湖面的夜风拂了过来,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却保持着那个动作。 倒是隐约听到了不知道从哪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像是在训人。 低头,她朝那个延伸往湖中心的木板桥看过去。 寒愈单手叉腰站在桥头,一手曲臂,手机贴在耳边。 此刻湖面光线暗,否则一定能看到他气得紧绷的黑脸。 “什么时候,我的话你们只当放了个屁?”寒愈语调听起来还是不疾不徐,可字句间满是森森寒意。 片刻,他才扔了一句:“不行就去策魂基地回炉重造。” 隐约听到了那头认错,寒愈已经挂了。 从送她出国那天开始,她身边就是有人的,寒愈一直以为他们的回禀没什么问题。 甚至就在她出事前,他问过底下的人,口口声声跟他说她已经如期、安全抵达学校! 别人的话他不信,但策魂的人他信,所以宽心了。 结果呢? 听他们的意思,这主意是她自己出的,她都能把策魂的人给糊弄好,反过来骗他。 到底还骗了他多少?瞒了他多少? 夜千宠看他在那儿站了好久,后来还点了一根烟,看起来抽得很猛,弹烟灰的时候才时而低一下头,否则一直抬眼远望着。 人很愤怒的时候会那样,往远处望,下巴微抬,气息会顺畅得多,不至于憋在胸口。 她刚想着,那边的人忽然转头看过来。 夜千宠微微愣了一下。 虽然光线暗,但总觉得那双深邃的眸子到哪儿都那么清晰,正直直的盯着她。 她只好把手臂从窗户外缩了回来,动作猛了点,手肘关节在窗棂上撞了一下,轻微的“哐!”一声。 没一会儿,寒愈就在她卧室里了。 也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想把她从窗户边抱回来。 她开口:“我想坐这儿。” 于是,他二话不说的放弃了,改为把窗户关上。 低眉,目光落在她刚刚撞过的手臂上,结果看到的,是她手腕上被绳索缠过的淤青。 胸口一下子沉了些,眸眼也跟着温下去。 她的视线从窗户外回来时,见着他又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药。 给她擦在手腕和脚腕上。 一言不发,进来之后就低着头仔细的帮她抹着药膏。 刚刚破天荒爆过粗,这会儿他又把情绪收拾的很好了。 夜千宠能看到他好看的五官,尤其高悬的鼻梁,那个角度,下巴线条比平常好像更清楚,只是好像也有那么些细细的胡渣。 今天可能没刮胡子。 “打算怎么对席卜生?”他忽然问了一句。提到那个名字,不自觉的咬重了字迹。 然后抬头朝她看来。 她的视线没能及时收回来,正好撞进他眼里,所以断片了有几秒。 不过回神时,她也没什么局促,淡淡的,“既然是席澈的爸爸,会给他留一条命的。” 寒愈想过了,没想阻拦,“别伤到自己。” 也只能这点要求了。 过了会儿,夜千宠看了看他手腕的地方。 大冷的天,寒愈刚刚站在湖面就是衬衫西裤,现在也是。 袖口略微往上卷了一下,一眼能看到那个齿痕的一小段,已经发红发紫,略有结痂。 上午的时候,宋财神开玩笑说让他求她,她听到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等他来求自己,还是忘了,总之一整天都没提,结果他真的一整天没任何动作,一直到现在。 寒愈见了她低垂不动的视线。 循着望去,后,抬手淡淡的把衬衫袖子放了下来,神色也是淡淡的,只道:“不疼。” 又似乎叹了口气,“留个疤痕也好,是该留个教训。” 他说不疼的时候,夜千宠忽然想到了他曾经用让杭礼用鞭子抽他,事后她心疼,他也是每次都抱着她淡淡说“不疼”。 柔唇微微抿紧,她现在不想心疼他。 于是从窗户边起身,打算离开有他的空间。 寒愈看着她看似冷冰冰的表情,低着的眉却不是那样的神色。 紧了两步从身后抱住她,抱得很紧。 “宋庭君说的对,哪怕让慕茧掉下去了我去救,都不该做那种选择。”他很低很低的嗓音压在她后颈处。 寒愈必须承认他那时候竟然连这点弯都没转过来,只能说,乔鸣很会运用人的心理。 那么猝不及防的对他说出慕茧的身世,激起他的罪孽感。 夜千宠没有挣扎。 只是忽然说:“你可以继续照顾慕茧。” 在寒愈听来,这是一种准备把他推开的语调,他把她的身体转了过去,垂眸凝着她,“你想说什么?” 第100章 不这样好不好?【首订7】 夜千宠看着他,“承祖入狱,不是你害的么?那就照顾他女儿,不是应该的么?” 是应该,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寒愈听的就是另一层意思。 其实她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她不能说见过大叔。 她也不想让慕茧继续粘着他,可是有什么办法,有债就要还的,想让慕茧离远一点,那就是把债还清。 她昨晚想过了,大叔既然是被送到孤岛地狱,甚至这些年到处流窜都没人公开通缉,说明他的判罪有很大的隐情。 只要她把大叔从监狱救出来,这个债,就清了。往后她依旧当大叔是恩人,慕茧就算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请别人照顾她。”寒愈定定的看着她。 夜千宠看了他,“我是任性,从来都一个人霸占你,但我不是蛮不讲理、是非不分那种人,你欠的债让别人照顾?何况,她不是乔鸣亲外甥女,乔鸣会对她做什么,让别人照顾,你会放心?” 她直接道:“我不想哪天她被乔鸣弄死了,你把罪扣到我头上,说是因为我不懂事,因为我不让你照顾她。” “千千……”她这些话,无疑也是一种控诉的气话。 总之,寒愈听着心里难受。 她自嘲扯了一下嘴角,“我也不想这么懂事。” 有什么办法? “笃笃笃!”有人敲了门。 宋财神见寒愈进去挺久了,不太放心,只好过来看看。 推门看到两人正抱在一起,跨进去的半个腿进退维谷,想了想,“呵呵”一笑,问:“介意多抱一个嘛?” 寒愈瞥了他一眼。 宋庭君索性就走了进去。 夜千宠看了看宋财神,“你不是乔鸣的党羽么,还总在这儿晃。” 宋财神见她跟自己说话了,眉头朝寒愈小小的一挑,道:“乔鸣犯了海事,正好我有点关系,把我请过来了!” 她“哦”了一下,并没有要细问的意思,准备往浴室走。 宋庭君也跟了过去,其实是下意识的行为。 结果她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他,“我要去洗澡,跟着我干什么?” “……”宋庭君愣了愣,随即一笑,“节约用水,一起洗澡?” 她也不装傻,“怕我躺浴缸里割腕?” 这话一出来,她是说得轻飘飘,但是两个男人脸色陡然都办了。 尤其寒愈,五官迅速的暗下去,紧紧看着她。 在别人看来,这话她能说出来,说明她就是在脑子里想过,如果他们不防着,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寒愈是宁愿她闹,两天都这么平静,怎么都不安。 就算在床上的时候怎么样,那也是另一码事,她给他说得清清楚楚,所以一刻也放不了心。 夜千宠终于叹了一口气,“放心,我会长命百岁。至少该死的坏人死绝之前,我不会犯蠢。” 乔鸣以为,夜千宠必死无疑。 谁知道他在游轮周围那片区域的部署竟然被人钻了空子,就那么把人给带走了? 更可气的是,到现在不清楚带走她的人是谁。 “桥参谋,您可不能就此作罢啊!”席卜生在一旁惊魂未散,又咬牙切齿。 他被暗无天日的关了一天,可是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被扔出来了,一天没吃没喝,堂堂席氏总经理,他还第一次知道快饿死的感觉是什么样。 不用想,夜千宠既然没死,那么关着他的人,肯定是寒愈了。 为什么又放了他呢? “寒愈已经插手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否则他动一动手指轻易都能灭了我整个集团!” 乔鸣被他说得烦了。 皱眉看了一眼他没出息的样子,淡淡的道:“糟蹋夜千宠的是你,寒愈找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一听这话,席卜生一愣,“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乔参谋,咱们可是还有合作的,说不好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是打算过河拆桥?” 如果寒愈真来算账,他打算把他扔出去事不关己? 乔鸣也不傻,该同仇敌忾的时候闹内讧最不明智。 只好略微吸气,“我会想办法,你先回去。” 末了,又想起来,“还有,局势已经够乱了,你那个儿子,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不行就放一放,没什么大不了。” 对此,席卜生忽然坚决起来,“没法再搁置了。” 什么意思? 乔鸣看过去,这个时间,他确实不想看席卜生那边再出什么问题。 “席澈手里有我的作风把柄,他的性子我清楚,等到他万事俱备就真的晚了。” 乔鸣皱着眉,只得道:“你们的家事我管不了,但合作年底要百分百达成,绝不能受影响,能不声不响把他处理了最好。” “处理不干净就确保能推脱干净。如果你们父子俩的事连累到我,我不保证不翻脸。” 席卜生点头,“只要寒愈那边您帮我,其他的可以放心!” 席卜生出去了,离开那个酒店后,又避开耳目去找了李用。 李用开门后看到他,皱起眉。 还是让他进了屋,“你来干什么?” 席卜生和李用现在几乎是相互看不顺眼。 席卜生觉得李用是他找来跑腿的,看不惯他那副傍了乔鸣就狗眼看人低的姿态。 李用呢,是见过他出乎意料的老禽兽行径,忽然就看不惯了。 不过现在是席卜生找他有事,态度稍微好一些。 问:“你那个药还有没有?” 李用眉头更紧,“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手里没什么药。” 席卜生“诶”了一声,“知道!这不是就我们两个人?我给谁也不会透露!” 然后直直的看着他,道:“能不能再给我弄一瓶。” 李用冷笑,“你当是老鼠药呢?” 席卜生耐心也不多,虽然被关过一天,但也还有着理事的架子,“东西我不会白用你的。总华商会我说了算,席氏医药业首屈一指,李先生一个研药的,往后怎么也少不了和我走动?” 见他没多大反对,席卜生稍稍压低声音,问:“那东西,用多少能让人暴毙,或者玩到暴毙?” 李用侧过脸。 用一种“你想用来爽死自己?”的眼神看他,又淡淡一句:“想自杀,抹脖子是最快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李用也不想太得罪人。 拿出瓶子递过去前,道:“出了我的手,这东西就与我无关了。” 席卜生一把拿了过去,“全用完?” 李用:“难道还给别人留下物证?” 有点本事的人大多自傲,席卜生也跟他计较这种喜欢说风凉话的习惯了,转身出了那个酒店,又绕路返回他住的地方。 就在席卜生停车不远的地方。 一辆轿车已经停稳,车上的人没下来。 夜千宠看到席卜生,就会想到那天的场景,手心握得很紧。 寒愈看不到,却能感觉到,把她的手放到掌心里。 “住址帮你找到了,但我不希望你自己来。”他略微侧首,“你手上不能沾那些东西,明白么?” 夜千宠淡淡的看着前面,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碰他我还嫌脏呢。” 她一个指头都不碰他,也要把他弄得生不如死。 寒愈见她就要返回,问:“不跟进去看看席澈在不在里面?” 她摇头。 “他既然有动作,那就是对席澈的,等他动好了,省点力气。” 寒愈总觉得她做这些事很顺手,知道她聪明,可是有些事门道很多,她一直在他羽翼之下,又似乎见惯如常。 一晚,变化这么大? 想回来,也是他给她的刺激过大。 那一路,寒愈看她闭着眼,也就没打搅她。 直到车子停进地下车库。 夜千宠确实是眯过去了,车子停稳的弧度让她微微转醒。 转头看了看昏暗的车库,再转回来,才看到驾驶位上的男人正看着她。 想到了之前在车里的那一晚,她抿了抿唇,低眉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不上去么?” 寒愈握了她的手,没让她下车。 但是认错的,求原谅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就那么握着,指腹略微摩挲着她手背的肌肤。 “这两天不想和我说话,就多和宋庭君聊聊。”他声音低低的,“庶奶奶也好。” 他粗粝的指腹磨得她有些痒。 夜千宠想把手抽回来,但他微微用了力道捏住,她只好作罢。 “不知道能说什么。”她道。 寒愈看着她如水的表情,眼神泛着微微的沉郁。 她转过来,像是笑了一下,“我现在连该怎么叫你都不知道了。” “叫伍叔?好像没那个关系了。” “伍哥?”她表情淡了淡,“像情侣,可没那个身份……慕茧叫倒是合适。” 寒愈眉峰微微蹙了。 她继续着:“要不我也叫你名字?”寒愈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叫什么都好。”寒愈看着她,“千千,你可以不原谅,可以惩罚,可以冷落,唯独不能想着疏远我。” 她略略低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捧着她的脸微微抬起来,又道:“叫伍哥,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喊过的人,那就接着这么喊。” 寒愈没有弟弟妹妹,这个称呼,确实没人喊过他。 “你想要身份,我随时可以对外宣布。” 夜千宠忽然看了他,“我没想要。” 顿了顿,才道:“至少现在不想。”微抬眸,她也并不像有脾气,“让我静一静,做完我想做的事,我会自己出国念书的。” 寒愈脸色猝不及防的沉了沉,他知道静一静是什么意思。 心头更是有些重了。 他握着她的肩,略放低姿态,“千千,我这样的年纪,既然决定和你跨出那一步,就不想玩那些分分合合,有错我认,有过我改,唯独分手这样的事,我怎么都不会应。” 离不开的不止是她。 他的习惯才更可怕,如果少了她,寒愈都不知道挣那么多、苦那么多的意义在哪? 夜千宠听到他略晦涩低哑的语调,心口微微的疼。 轻轻吸气,笑了笑,“本来就没说过在一起,又怎么谈得上分手?” 她这话,看似回答了他,可是更像反驳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寒愈在商场摸爬滚打,什么陷阱坑洼的合同、谈判没经历过? 脑子都不转也能听出来。 直直的看着她,“能不能别跟我说气话?” 她微抿唇,低了低眉,安静了好一会儿。 才道:“上去。” 而她刚想转身去开车门,他忽然把她身子带了过去,半个身躯也朝她这边倾斜过来。 头顶一片黑影压下来的时候,他的唇距离她已经很近,停了那么一小瞬间。 还是落在了她唇上。 夜千宠回过神时略微的挣扎,他捉了她的手贴回座椅,并没有急着入侵,而是等她安静下来。 一双深眸低低的看了她,“千千,我们不这样行不行?” 第101章 超乎想象的畜生【首订8】 寒愈真是从来没怕过什么,头一次知道,他竟然怕她的疏远冷落怕成这样。 不排斥他,也不亲近他的感觉,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她就像那根鱼刺,咽不敢咽下去,取又取不出来。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平静的望着他。 望进他眼里,让人发慌。 遮了她的眸,寒愈再次吻下去,她不挣扎,由着他辗转着逐渐加深的吻,脸蛋略微仰着,他舌尖缱绻的卷着她,下颚张翕时胡渣蹭过她的皮肤。 很敏感。 好一会儿,抬手微微捧了他的脸,略微往外推。 寒愈停了下来,眼里并没有非常不可的欲望,更多的是为了结束刚刚那样尖锐得令人心生不安的眼神,也打消她那种想分开的念头。 安静的拥了一会儿,没有多余的话,两人从地下车库回了别墅。 寒愈把她送到卧室,又为她准备了一杯水,盖好盖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夜千宠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看到那个柜子的时候,不免想到那晚在柜子上的纠缠,脸色不太自然。 忽然说了句:“谢谢。” 原本没什么,但是她忽然客客气气的道谢,寒愈就站那儿不动了。 “怎么了?”她抬头。 “跟我不要这么客气。”他略低眉。 夜千宠勉强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道:“接下来几天,你不用跟着我,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 她知道,他不跟着,宗叔也会派人,那就更不需要他了。 “好。”他点了点头,“早点睡。” “晚安。” 夜千宠没睡,大叔一直没来找她,她发过信号,还是没来。 这会儿也已经等到了快十一点。 看样子是不会来了,那慕茧的身世就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跟他说。 刚要躺下,不远处的手机震动起来。 那是她临时用的号码,之前那个被李用给搜走了。 陌生的号码,她皱了一下眉,还是接了起来,“喂?” “是我。”席澈的声音。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席澈,你在哪?你怎么样了?” 席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少有的阴冷。 如果没记错,夜千宠很久没听过用这种语调了,上一次,大概还是匡娇刚死的时候? 他每次见她都是凶巴巴,正眼都不给。 关于席卜生的行为,她好容易忘差不多,没办法重述,也不愿去想。 所以,她捏着电话,沉默着。 “方便见面吗?”他问。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席澈握着手机,嘴皮动了动,他只是想看看她,但是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他的风格,最后抿唇沉默了一会儿。 才道:“那就明天见。” 夜千宠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这段时间都做什么了?没事?” 知道她也不是那么喋喋不休的性格,但是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席澈心里顿时安稳了很多。 低头看了看破了皮的手腕,最终只淡淡一句:“没事。” “早点休息,明天打给你。” 她刚要点头,忽然想起来,“你怎么知道号码的?” 席澈也不客气,直接道:“那老头给的。” 说的就是壹号。 壹号第一次差点弄得他骨折,两个人像结了梁子似的,席澈就这么喊他的。 夜千宠也想到了,但是没再问。 就是好奇,既然他去找了席澈,怎么不回来找她了?应该来告诉她席澈的情况才对。 挂了电话。 席澈抬手撑了一下额头,晕的厉害。 这几天吃、喝几乎断绝,阳光都见不到,他能自己走着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垂下手,又满不在意的瞥了一眼破皮的地方,开了淋浴花洒。 等他洗完出来时,席卜生已经在他房间里了。 他走出浴室门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后恢复如常,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问了句:“不是回南都么?” 哪怕这样的私底下,父子俩还能保持装着没事一样的,估计只有他们俩了。 席卜生看了他,“你也别怪我,不绑了你,乔鸣不信我。” 然后给他在桌上放了一张卡,道:“乔鸣那边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这些天委屈你了,出去放松放松,我就回南都了。” 席澈看了一眼那张卡。 金卡。 头一次这么大方。 他也没拒绝,“我送您去机场?” 席卜生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 等席卜生出去后,席澈看着那张卡。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才捻了过来,放进了抽屉里,一点指纹也没留。 他清楚席卜生想干什么,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换好衣服,出去点了宵夜。 半小时后衣冠整齐的出门。 又十几分钟后抵达距离酒店最近的娱乐会所。 在外界眼里,他是席卜生的儿子,儒雅也淡漠。但在席卜生眼里,他必须是和他这个父亲一样的荤色淫鬼。 刚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席澈知道是席卜生安排好的,还是没拒绝。 但是进了包厢,陪他的女人还没凑到他怀里,他就冷冷的捏了人家脖子,好不怜香惜玉,另一手摘了她的监听器,塞进沙发缝里。 冷眼微抬:“不要叫,也别想逃,今晚就一直陪着,只能听我的。” 女人战战兢兢的点头。 他才松开她,“点些吃的,你什么也不用做。” 女人没想到他忽然这么阴冷,嘴唇打颤,“可、可是,您还有泡芙服务的……” ‘泡’即’炮’,席澈不陌生。 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钱照付。”然后伸手:“药给我。” 这都知道? 女人诧异的盯着他。 大概是被他刚进来时儒雅和此刻阴冷反差吓傻了,女人还真乖乖把药瓶给了,那是席卜生给她放在席澈酒里的东西。 那老头好像很急,怕来不及,直接把瓶子给她了。 席澈看了一眼药瓶就知道是rlv第二步骤的残次品,但也收了起来。 他就那么坐着,闭目养神,大有等天亮的架势。 确实,席澈就那么等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看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三两个女人,漠不关心的起身推门离开。 可刚出会所门,却一眼看到了在路边等着的她。 皱了一下眉。 下意识先看了自己身上的装束,毕竟是从这种地方走出来的。 夜千宠转过身,全身包裹严实,娇小的脸蛋从围巾里露出来,“睡醒了?” “你来干什么?”席澈走过去,眉头依旧淡淡的皱着,很容易给人疏冷的感觉。 并不太愿意让她看到他从这中地方出来。 她笑了一下,“一晚上没怎么睡,总算看到活着的你,心里安定多了。” 她看不出来席澈身上哪里有伤,也不知道他这些天怎么被关着的,他这种人,问了也不会说。 上了车,她把手里的热豆浆递了过去。 “不喝拿去暖手也行。”她晃了晃手。 席澈接过去了。 她自己慢慢喝着,并不打算跟他隐瞒,直接道:“宗叔的人把你爸截住了,如果我对他怎么样,你会怪我吗?” 席澈看着她拿起豆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她的手腕。 淤青下去了,但被绳子蹭破皮的地方还有细微的结痂。 目光落到她脸上,冷了冷,“他碰你了没有?” 夜千宠喝着豆浆的动作顿住。 这样细微的动作,席澈看在眼里,一张脸转瞬变得极度阴郁,又偏向了窗外,像是这样才能稍微压制情绪。 “是你爸让人绑架你的?”她反而平静多了,“李用跟你爸在一起。所以,李用就是你爸用来架空你的那个人?” 席澈回过头,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话,只是盯着她。 他想不出她是怎么被对待的,但他清楚席卜生那恶心人的癖好,偏偏,她现在竟然这样的淡然? “怎么这么看我?”夜千宠还是那样清淡的表情。 反而使得席澈多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只语调冷淡的道:“李用想拿走配方。席卜生想要我命。算得真好。” 夜千宠喝了半杯豆浆,喝不下去了。 看了他,直接道:“他早就想要你命,你估计都打算好怎么对付了,我能不能打个商量?” 席澈看向她。 她说:“他的眼睛,一双手,他碰过我的地方,给我留着,我不会要他命的。” 席澈薄唇抿得有些紧。 “我不知道,他会对你……” 顿了顿,他说:“去我住的酒店,给你看些东西。”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 车子一路往大学城附近的酒店开,他们都没说话。 夜千宠手里拿着的豆浆凉了的时候,席澈忽然伸手接了过去,也就只是解释了一句:“凉了。” 好像拿凉了的豆浆多一分钟她会感冒一样。 从头到尾,席澈都没有追问那晚席卜生都对她做什么了。 只是想到他做那些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畜生行径、什么样的禽兽模样,心头的那些久远的怨恨都牵了出来,绞着扯着。 车子到了酒店。 “你在这儿等着。”进房间前,夜千宠对着司机道。司机是宗叔的人。 进了房间,她等着席澈拿东西给她看。 席澈却看了她,“你先坐。” 夜千宠笑了一下,“真不用把我当弱势群体,我没被折磨出精神病来。” 不过她还是配合的坐下了。 然后席澈拿了他随身带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放在她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加密文件夹内页,好像是一些照片。 而且照片不放大也隐约能看出有那么点不堪入目。 席澈看了她的表情,反应过来,怕她现在看不得这类照片。 连忙又弯下腰想把电脑拿走。 结果她笑了一下,“没事!” 然后点开了图片 结果第一张就极具视觉冲击,惊得夜千宠好几秒没反应,略恶心的皱起了眉。 半晌,她抬头看了席澈,“匡娇……不是你的女朋友么?” 可是照片里,为什么,竟然是席卜生和匡娇在做那种事! 女孩本来很好看,但是加上男人裸露的皮肤,和那不堪入目的行径,猥琐的表情。 怎么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还有,她眉头更紧了,“匡娇不是席卜生的亲女儿吗?……怎么会?” 席澈微微冷哼。 “有几个人了解真正的华商会理事席卜生,到底是怎样一个禽兽?” 他给千千倒了一杯热水晾着。 整个依旧人透着一股子冷漠,甚至有些恨意。 语调却又好像一如既往的淡,只听他道:“他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匡娇是我女朋友,更是我未婚妻,但这都是他给我安排的名头,唯独匡娇是他亲生女儿是事实,他霸占匡娇也是事实。” 第102章 劲爆【首订9】 夜千宠脑子里有些空了,亲生女儿,席卜生怎么对亲生女儿做这种事? “这照片可不像是合成的!” 席澈笑了笑,“当然不是,那是匡娇亲自安装针孔相机才拍下来的。” 她皱着眉,没办法理解这些事。 席澈娓娓道来:“外界没人知道席卜生有多变态,变态到他痴恋他的亲生女儿,变态到为了占有匡娇,让她更名改姓,倒过来称她不是自己的女儿,我才是他儿子,又称撮合了我们两个后辈,以此逃过了他被道德伦常的谴责。” “和你一样,我从没想到这种事在现实里会发生。如果不是匡娇不甘受辱拍了那些照片,我也永远不会相信人可以畜生到这个地步。” “匡娇说,她十七岁就被自己亲生父亲夺去清白,就在自家阁楼里,她不敢声张、没脸声张,结果就是席卜生的得寸进尺,那个阁楼成了他了无止境侵犯她的特别地带!一直到匡娇考到国外念书。” 当初的匡娇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那个家,永远不踏进那个阁楼。很庆幸,她终于是考到了国外,以为摆脱了那个人。 “然而她失望了,就算她到了国外,席卜生也没放过她,反而越发的魔怔,甚至他知道了匡娇想要逃离的念头后一到假期就把她囚禁在特别租赁的公寓里。” 没有人能想象一个女孩经受着怎么样的精神摧残,只要匡娇想声张,席卜生能想出任何方式吓唬她,不准她吐露半个字。 “长达五年这样的行径,直到匡娇毕业,她怀孕了。你知道席卜生做了什么吗?” “他意识到匡娇长大了,该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但他又怎么会放她出去?为此,席卜生对外宣称匡娇为我的女朋友,再后来定为我的未婚妻。” “匡娇无数次想过死,但是没有一次能如愿。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就是她被指配给我的时候,也是那时候,她拍了这些照片给我,哪怕牺牲她的名誉,她也希望我能用这些曝光席卜生的恶行,至少她能解脱这样非人的折磨。” “他之所以把我这个义子当亲子养在家里,为的,就是给他担一个匡娇未婚夫的名头。否则把匡娇养在家里,怎么解释她的身份?” 夜千宠听着这些,已经没办法用震惊,或者瞠目结舌来形容。 就算是听书也没有这样破天荒的事情。 席澈看了她,冷笑一下,“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并没有。 “匡娇想逃、想检举他的事,他知道了,打骂是少不了的,可匡娇怎么也没想到,一怒之下他竟然把她卖给别人,也让跟他一样癖好的男人对她为所欲为!” “当初匡娇去纽约,遇上乔正,甚至活生生被乔正玩到丧命,就是他的牵线搭桥,只是也许,他不知道对方是乔正而已。也或许知道,甚至有过什么交易,只是没想到乔正被抓了,而且被弄死了,所以他当做从没认识乔正。” 说不定从那个时候起,席卜生就想通过乔正去巴结乔鸣了。 无论如何,匡娇死了。席澈一直觉得,他也是那个间接的杀人凶手。 就算不是亲兄妹,但终归是在席家一同生活过来的,他竟然什么都没能为她做。 夜千宠心情有些沉重了。 “那天,如果我不让匡娇去会所,她就不会遇上乔正了?”所以,她还是间接的凶手。 那股愧疚始终没散,甚至知道匡娇承受过那么多之后,反而更重。 这么说起来,她那天的遭遇真是大巫见小巫,庆幸得很。 席澈看了她,道:“跟你没关系,你不让她去,席卜生也会逼她去。” 第一次,他在这件事上宽慰他。 他当初对她的冷漠,更多的是出于自责,因为自责,多一个字也不想提匡娇被害的事。以至于,她一直以为,他在怪她。 夜千宠指了指照片,“你当初跟我说的把柄,就是这个?” 一个华商会理事、堂堂席氏总经理,这样一个丑闻,足够让他在商界无法立足,别说商界,他连人也不配做,能活过这个年底算他命大! 匡娇的死,她有责任,所以夜千宠现在一刻都不想等,多一口气都不想让席卜生喘! 看了席澈,“匡娇没有了,这些照片虽然是有力的物证,但必须有其他事来挑出席卜生的禽兽面目。” “检举他的恶行你来,惩戒的事我来。” 席澈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也该差不多了。” 果然,他们这边刚说完没一会儿,席澈的电话就响了。 “先生!他过来了,我怎么办?……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什么时候开始?” 电话里的女人,就是昨晚最开始接待席澈的人,席卜生安排的。 他就知道席卜生不会真的回南都,一定会找那个女人,确定他昨晚在会所包厢鬼混,甚至用药过度,等着回来替他收尸呢! 说不定都拟好了第二天对外宣称他偷了他金卡,去会所一度春宵,淫乱过度暴毙的公关文件。 席澈看了夜千宠,才对着电话里的人,“马上过去,你不用刻意拖延,该和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人听懂他的意思了,反正她就是做那一行了,跟这老头也不是第一次,就是捂着话筒问:“咱说好的价钱不变?” 席澈很爽快,“不介意再给你加钱。” “知道了!”女人爽快的答完,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席澈看了她,略微思量,还是道:“你就别过去了。” 他怕她看不得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道:“等我回来?” 夜千宠想了想,还是点了一下头,“行,会很久吗?” 席澈再一次看了时间,“两个小时,拍完照片,帮他们报个警我就回来。”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最近这些天,她一直在水云宫待着,家里人都在,好像大家都不敢出去,生怕她哪里想不开似的。 她倒是反而觉得好笑,为什么她要想不开呢?她不是应该反而很振作的弄死席卜生? 也正因为这样,她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表情,总觉得有些闷,出来走走好,在席澈这儿也就当放松了。 席澈出去的时候,司机站在门口,看了她,“大小姐,您不出门?” 她摇头,“我不出去,你也进来坐。” 司机刚想摇头,她把他一把拉了进来,“免得你站外面跟他告状。” 说的司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伍先生一直问您的行程,其实也是担心您,不是我告状!” 她微微挑眉,没搭腔,端起席澈晾着的水抿着。 果然,司机的电话又响了。 夜千宠侧首,颔首让他接。 看着司机咽了咽紧张的唾沫,小心的接起来,“伍先生!” “千千还在酒店?” 司机讷讷的点头,“是的。” “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寒愈问。 司机看了看夜千宠。 她索性放下水杯,把电话拿了过来,“喂?” 电话那边的寒愈沉默片刻,然后才低声问:“马上该吃午饭了,不回来?” 夜千宠“嗯”了一声,“你们吃,我在外面吃,晚上回去。” 寒愈又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要去找席卜生,先和我说一声。”他道。 她微微的表情,“我不说不也有人跟你报告?” 寒愈只得转了话题,“既然席澈出门了,你一个女孩子待在别人房间不合适,我过去接你,吃完饭再过去?” 夜千宠语调听起来也没什么情绪,“我一个女孩子不也跟你住了那么多年,不合适么?” 见他不说话,她收起了一些锋利,道:“又想说怕我有危险?你不是让乔鸣忙着应付海检?也他又不会分身乏术,还怕我有危险。” 那天乔鸣应该在海底部署过,估计等着捡她的尸体呢,结果被有心人举报成了乔鸣的心机行为,据说那片海域附近有什么基地,乔鸣这番必须接受严格检查。 这事谁做的,她不用想也知道。 寒愈最近一直这样,时常被她一两句弄得沉默不得。 “我挂了,你和庶奶奶说一声。” 其实伍纪秋兰就坐在旁边,看着寒愈吃了闭门羹的模样,倒是笑了一下,“她能这么明着跟你斗气也是好事,真一点不在乎,连你的气都不会生那才是危险。” 寒愈把电话扔回茶几,力道不重,低声:“您哪看出她明着斗气了?” 明明是暗里嘲讽。 不过,比起她冷落得一句话都没有,出去之后疏远得不接电话比起来,确实好多了。 午饭过后。 水云宫很安静。 老太太寒闻之来过一个电话,是给寒愈的,问了问他怎么还不回南都,大概是慕茧又回去哄她老人家开心了。 关于夜千宠的事,老太太一个字也没问。 寒愈封锁了消息,但寒闻之用脚指头想都应该知道乔鸣动过手脚,装作不知而不问罢了。 “差不多就回去,你在这里待久了,老太太会不高兴。”妇女温婉的道。 寒愈面色如常的深沉,“不处理席卜生,回去也睡不着。” 妇女微微蹙眉,“其实,席卜生是乔鸣的突破口,太早处理了,乔鸣就更不好攻克了。” 男人眉眼未抬,“多一天也忍不了。” 一想到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惩罚她都宁愿往自己身上招呼而不动她一根毫毛的女孩,竟然让他那样对待!寒愈几乎是梦里都在想着怎么让他生不如死。 妇女理解他的心情,只是道:“宗刃说,幺幺会对席卜生动手,可别让她手里染了血。” “我会替她收拾好,擦干净。”男人薄唇微动。 就好像在说给女孩洗手、擦干一样平淡自然。 末了,寒愈看了她,“她想发泄,想复仇,这么硬气危险的事,您似乎不惊讶?” 妇女略微愣了一下。 她知道幺幺干什么的,自然不惊讶。 但对着寒愈,只浅笑,“女孩子有点血性是好事,何况是她?” 和满月楼的说辞差不多。 这边正说着,满月楼就从楼上直接端着笔记本电脑下来了。 寒愈略侧首。 满月楼把电脑摆在了茶几上,“大十来年没有这么劲爆的新闻。” 屏幕上一列标题,’席卜生’和’荒淫’、’龌龊’、’强迫’搭配一起,异常醒目。 随便点开一条,都有实打实的现场照,甚至还有短视频。 满月楼有些兴味,“刚被举报,还冒着热气儿,估计警车都还没回到警局。” 席卜生被举报了,被强迫侵犯的女人实名举报,自己上传的照片、视频,声称:“还有很多姐妹被迫遭受过非人的羞辱!希望她们也能站出来。” 第103章 无声的退让 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来一趟云南能这么轰动,那么南都必然有更大一批受害者! 席卜生这桩事根本想压也压不下去,何况,他现在六神无主。 明明是想置席澈于死地,谁知道被反将一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寒愈沉默的看了一遍,脸色阴沉得很厉害。 满月楼知道他大概是把这些行径吻合到了千千遭受的事情上,只好合上电脑。 道:“相似的事情去打击他,显然切中要害了,不用太担心。” 不过,乔鸣肯定会推得一干二净,否则,以他的身份,随便被检举一条“淫乱”,这辈子都完了。 结果,更爆炸的曝光接踵而来。 网络上,声称被席卜生欺负过的女孩少说得有一个足球队,其中还有人透露了席卜生对亲生女儿的不齿恶行。 这一条,偏偏被南都方面重点关注。 火势越来越旺,关于匡娇的身世,关于席卜生对她非人的囚禁、暴行一点点被扒出来。 寒愈和满月楼对后者是不知情的。 因此,反应都不太淡定。 另一边,原本只是例行监押的席卜生,因为不断曝光的新闻和证据,警方对他的拘押进行了升级,他被禁止与人联系,只可以通过警方找辩护律师。 结果没一个律师肯接手。 这也是难得一见。 眼看着快到傍晚了,热闻继续旺着,她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寒愈拿了两次手机,第二次的时候,正好那个司机打电话回来。 他接的很快,但又语调平缓,“你说。” “伍先生,大小姐进看守所了,我没能进去。” 寒愈眉峰轻蹙,“她能进去,你进不去?” 那语气,就像在说:“派你跟着有什么用?” 司机想说,他也很纳闷啊,“席卜生从被捕到现在升了四个严肃级,闲人勿进,偏偏大小姐能去见。” 寒愈眉头更紧了,“是不是以受害人的身份?” 他不愿意她再去回想那天的事,警方要证据、证人都轮不到她,所以听到司机说“不太清楚”的时候,寒愈已经起了身。 “我马上过去。” 伍纪秋兰有些担心,刚要示意满月楼跟过去。 结果寒愈穿上外套,眉回头淡淡一句:“不用跟着。” 他是不准她去那些地方,但这个时候还真不敢对她训话,顶多过去把她接回来。 四十来分钟后。 寒愈的车停在看守所门口。 司机见着他也被门口的人拦住了,头皮有些紧,凑过去低声:“伍先生,这些人不是这个看守所,好像临时借调,从哪借的,我也不清楚。” 寒愈哪里会去管他们的人从哪借调的,他现在就要见到她。 偏偏南都不是他的天下,就算他的身份能压死人,能管用,那也是空口无凭,连身份证都拿不出来,人家就是不让进。 见他颇有几分气魄,气场都不一样,那张脸一阴,感觉风雨欲来的,所以还是有人走上前来,问:“先生,您是要探望,还是?” 寒愈一时间紧抿薄唇,无从开口。 因为他不是探望席卜生,只是来找人,但看守所可不是找人的地方。 司机见了伍先生的阴沉,生怕他发火跟人起干戈,只好赶紧过去,笑着道:“我们先生侄女在里头,实在是担心……” 结果,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皱起了眉,“看您这个样子,家教应该是很好的,侄女却进了这个地方,现在才着急是不是晚了?” “该教育的时候不好好教育,那就得我们替你教育!今天反正进不去,明天再来!” 看那人像模像样的训着伍先生,司机头皮有点麻,只听宗叔说伍先生很厉害,没见识过,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退远一点比较好。 幸好。 他刚做着思想斗争,里头有人出来了。 不过这才刚要高兴,却见伍先生一张脸有沉得更厉害的趋势。 因为里头出来的大小姐不是走着出来,是被席澈打横,公主抱出来的。 司机登时规规矩矩的站好,也没上去接人。 寒愈脸色是不好看,但他已经很努力在调整,席澈刚出来目光就一直在她脸上,这会儿迈步过去,眼里依旧只有她,“怎么了?” 席澈脸上也是如常的冷淡,但是抱着她的力道很稳,甚至稍稍避开了寒愈,径直往他停着的车子走。 夜千宠本来是想回答一句的,确实不怎么有力气,加上席澈避开他了,她只好又闭上眼。 寒愈像是愣了一下,被席澈绕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而他依旧在原地立着。 随即才终于长腿阔步,在席澈面前驻足,嗓音里有了不容忽视的强势,“不麻烦你,我带她回去。” 席澈知道跨不过去,倒也就停了脚,“我没觉得麻烦。” 又道:“她现在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还是寒总觉得在这儿僵持着比较好?” 如果换做其他情况,寒愈一定会把她接过来。 但是席澈一说她不舒服,需要去医院,他就做出了最大让步,往旁边退了退。 夜千宠很无力,半张脸软软的搭在席澈臂弯里,视线是朝下的,余光正好及到男人的皮鞋尖。 看到他一个那么高傲的人往后小小的退了一步的动作,夜千宠心口轻轻缩了一下,但她也没能出声。 席澈把她放进车里,虽然脸上跟平时一样的淡漠,但动作已经尽可能的小心,轻柔。 “是要躺着,还是坐着?”他手都拿了安全带,又记起来询问她。 夜千宠犯晕,声音也不大,“躺。” 于是席澈把座位慢慢放平,留了个小角度好让她躺的舒适一点,“把外套脱了?” 他全程帮她解开纽扣,脱掉袖子,然后又把外套盖在了她身上,随即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盖上。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终于放心的回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淡淡的语调,“我会开得快一点,不舒服了告诉我。” 车子终于从看守所门口离开。 寒愈大概是还没回过神来,依旧站在那里,脸色说不上好看、难看,冷峻的五官在风里显得越发锋利。 “伍先生?”司机看着席澈的车走远了,才喊了他。 寒愈没搭腔,但也转身迈步上了车,让司机开他自己的那一辆,“跟着。” 席澈既然是带她去医院,那必然是距离这儿最近的医院。 二十几分钟的时间。 席澈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他也没穿外套了,就着外套把她裹住直接往医院里抱。 “夜千宠?”走了两步发现她一点动静没有,神色紧了紧。 她还是没回应。 席澈脚下的步子蓦地快了,也宽大了,急急的往里走。 寒愈车子开得快,停车的时候,席澈的身影正好往医院大门口转弯进去,下车便大步跟了进去。 电梯就那么大的既定空间,席澈抱着夜千宠就占了不少空间,而且看女孩子脸色苍白好像都晕过去了,很多人自觉的没挤上去。 倒是一众人看着衣冠楚楚、一脸矜冷的男人大步迈过来就踏了进去,引得大家纷纷侧目,目送电梯关上门。 司机脚慢了一步,没赶上,只好站着等下一趟。 电梯里,寒愈视线就一直在女孩脸上,话是问席澈的,“她怎么了?” 席澈表情很淡,看不出他焦不焦急,眉头是舒展的,只有薄唇抿着。 片刻才道:“见了医生就知道了。” “你一直跟她在一起,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寒愈的嗓音略微有了力道,终于抬眸扫向席澈。 席澈真是不清楚她今天怎么了,去看了席卜生,并没有做什么交流,不至于受到刺激。 但他的确是看着她脸色一分比一分苍白,最后直接软得站不住。 “你现在似乎也没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你,她现在会是这个样子?经历这些事?”席澈直直的看了他。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席澈先一步迈了出去。 夜千宠被送进外科急救通道,两个男人就一左一右的在走廊上等着,谁都不发一言。 司机匆匆赶到的时候,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但两个人其实又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只是专心的等着结果出来。 幸好这个过程并不长。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拧着眉走出来,扫了一眼神态各异的三个男人,“谁是家属啊?” 寒愈下颚微动,“我是。” 医生一看男人长得英俊,跟那个女孩也没有长得相似,直接十分不悦的一句:“你不知道你爱人有低血糖?” “你爱人”三个字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很敏感。 寒愈甚至为此心口更是沉重,眉峰拧了起来,“她是低血糖犯了?” 女医生脸色很不好看,“你这问话是什么意思?低血糖也很严重,晕过去时间太长不就医是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很明显,寒愈问那句话,不是觉得低血糖不算病,而是他觉得,席澈在她身边,不应该犯病! 医生走了之后,寒愈冷着眸,“你不知道她低血糖?” 先前她带席澈回家的时候,看得出来席澈很了解她,怎么会连她的这个毛病都忽略? 而这个时候,席澈脸色也很明显的难看了,转头盯着那边的司机。 “你不是说她中午吃饭了么?”席澈问。 席澈一个人去办事,并没带着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简直要直接去看守所。 席澈是要带她去吃饭的,可她说她和司机一起吃过了。 司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也皱着眉,自责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小姐有低血糖……她让我那么说,我以为……她急着去看守所,少吃一顿应该没什么。” 要是知道会这么严重,司机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她一起骗席澈的。 这个时候怪罪谁也没有用,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 空气安静下来,谁都没再说话。 夜千宠输了液,醒过来的时候没什么异样,就是觉得有点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她刚要坐起来,门就从外面推开。 寒愈一眼看到她起来,脚步又快了几分,脸色依旧很沉,但手上一点也没马虎。 “我自己来。”夜千宠把枕头拿了过来,自己垫了最舒服的角度。 男人立在床边,低眉看了她几秒,终于低低的嗓音:“我可以答应让你自己去处理席卜生,但不是这样自损的方式。” “如果你是打算这样处理,倒不如我替你办了来得干净利落。” 她语调淡淡的,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心上的感觉,“我就是中午没什么食欲,以为带了糖,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忘了补上。” 第105章 非把我推这么远?【3更全】 她好容易睡了一晚上,睡的不那么好,醒来的时候,家里人都起床了,只剩她一个,都在等她吃早饭。 宋庭君看到她下楼,笑眯眯的凑上前,“早安呀!” 夜千宠淡笑,“早安。” 她也就是下意识的随便转视线看了看客厅,宋庭君就已经很暧昧的问着,“找你伍叔呢?” 虽然她已经从寒家出来,以后回过都会住在水云宫,按理说也不该叫他伍叔了,但是他们还是这么替她称呼,改不过来。 夜千宠愣了一下,“没,就是有点渴。” 宋庭君又一句:“你伍叔都给你晾好水了。” 看着她去端了杯子,宋庭君又道:“你伍叔没吃早饭就出去了。” 她也只是“哦”了一句。 结果宋财神一路黏着她进了餐厅,人家不问他就自己说:“你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夜千宠秀眉微动,没搭腔。 宋财神给她拉了椅子,然后才开始绘声绘色,“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太晚,否则我想拉着你聊聊的。” “爷觉得,虽然老大那会儿选择不理智,但是也可以原谅,咱们稍微惩罚、冷落一下就好了,太狠了,万一他被人抢走了,就不好了,对不对?” 被人抢走了? 夜千宠啜了一口,风轻云淡的问了一句:“他本来也不是我的,算不上抢,能抢走也就更不是我的了。再说了,谁抢?” 谁抢? 宋庭君想了想慕茧,还是算了,那女人档次不行,抢不走。 于是笑眯眯的指着自己,“比如我。” 夜千宠喝水的动作顿住,狐疑的转过头,“你不是喜欢我么?” 宋庭君勾着嘴角笑,“昨晚我有点想弯的趋势……而且让老大做受,他温柔体贴的模样实在是迷人。” 她被呛得轻轻咳了一下。 实在想不出伍叔那个油盐不进、不解风情的样子做受是什么样,谁敢下的去嘴? 说到这里,宋庭君把椅子拉了拉,又稍微凑近了她,道:“你知道昨晚老大为了给你买一颗糖专门跑了几条街么?” 夜千宠想起了床头柜上的那颗糖。 “他昨晚喝多了,结果半道上还坚持去买糖,昨天他过去找你了,结果你只要席澈不要他,他这个老男人有多高傲你也知道,结果他一点也没强求。” “但是死活放不心不下你,又不能屁颠屁颠跟着你,只好去买糖了。” 夜千宠喝了两口汤,抬头看了他,“你还真是墙头草。” 墙头草就墙头草,宋庭君不死心。 “他今天一早出去,是因为昨晚有个便利店说这边地方小,那种糖进货少,太贵了卖不出去,结果,他今天一早去跟’味千寻’公司谈,他出资在这儿开分店,你能信?” 这边正说着呢,宋庭君的电话就响了。 他瞄了一眼女孩,道:“你伍叔。” 然后接通,按了免提。 大家都在餐厅里,都听着寒愈一上来就问了句:“她起床了么?” 宋庭君微微挑眉,睁眼说瞎话,“没呢,可能昨天太累,让她多睡会儿!” 然后又道:“大冷的天,你出去忙一早上还抽空操心她起没起床,累不累?” 寒愈不回他的,只道:“叫她起来,早饭吃得太晚她胃会不舒服。吃完再让她接着睡。” 以前,她偶尔不想起床的时候,都是他把她从床上抱起来,等着她磨蹭的洗漱完,又看着她吃了早餐,他会把她又抱回床上睡。 宋庭君把电话挂了,看了她,“听到了?” 夜千宠正自顾优雅的吃着早餐,什么也没说。 “慢慢来。”满月楼打了个圆场。 伍纪秋兰倒是谁也不偏心,索性就不提这件事,天天在一起的两个人,过着过着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早餐过后,寒愈也没有回来。 夜千宠想过给他打个电话,至少提醒他吃个早餐。 但是作罢了。 正好席澈找他。 “案子牵连太广,情况太严重,席卜生会被移送回南都,就这两天。”席澈听起来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语调。 但比平时凝重多了。 夜千宠顿时蹙起了眉,只要席卜生被送回了南都,岂不是不太好动手了? 放在云南还有点山高皇帝远的意思,她随便想几个办法就能发泄心头只恨,但是回了南都,做起事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往哪儿压?”她问。 “还不清楚。” 夜千宠想着,如果是把席卜生放在西关监狱去,她行事起来是比较方便的,总之席卜生一双眼睛、一双手她是要定了。 “等我想想办法,把他送到西关,新闻的事你盯着点,别让那些女孩出什么差错。” 席卜生这种生意人,必然会想到用钱去解决。 正好那些女孩要的就是钱,避免他们进行任何交易才能继续把这件事推向他们想要的地步。 这样一来,她这段时间也得回南都了。 可是她已经从寒公馆搬了出来,一时间不好找住的地方。 下午五点多,寒愈从外面回来。 进门看到她在客厅,他也就迈步走了过去。 也没有太多的眼神和试探,只低声启唇:“席卜生要安排移交南都,已经知道了?” 夜千宠点头,“嗯。” “怎么想?” 两个人就那么跟谈公事一样坐在了一起,一人一句。 她说:“我也回去一段时间,不处理完我没心思回学校上课。” 寒愈也并不多问,只是道:“雯姨在,你让她去机场接你。” 听那意思,好像他不跟她一起回去。 不过,夜千宠笑了一下,“不用,我自己找个酒店。” 那意思,就是再和他住在一起不合适了。 果然,寒愈转头朝她看过去,看了足足十来秒。 还是没有逼她,“让杭礼去帮你找一套房子。” “我住酒店就可以,反正时间也不长。”她很自然的接了一句。 男人脸色才微微沉了一点,“难道以后一直住酒店,还是不打算回南都了?” 她笑了笑,“我以后不都和庶奶奶住么?没什么事,肯定是不回南都的,工作也在这边找好了,或者直接留国外。” “不行。” 寒愈终于略微强势。 他的集团在南都,偶尔能抽时间飞云南,但是也一定很吃力,更别说她留国外,他一年能有几天见到她? 夜千宠微抬眸,“以前我是你侄女,你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了,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你总不能还凡事都替我做主?” 这应该叫强迫了。 “就算是情侣,也没有这么强迫的。”她堵了他任何可能说出来的原因。 其实,她接下来的两年,甚至更久,肯定长期要待国外的,rlv不是一时半会能研究出来的,她不可能把整个纽约小组搬来搬去。 男人定定的凝着她,“你说我在强迫你?” 她已经觉察到他眼里淡淡的沉重,终究是挪开了视线,“假设而已。” 两个人又好一会儿没说话。 客厅里只剩他们俩了,别人都自动回避,佣人更是一个人影都没出现。 好久,寒愈坐在那儿,“一定要把我推这么远么?” 她低眉,握着杯子,“没有。” 正说着,她的电话再次响起。 是席澈的。 寒愈眸子淡淡的扫过去。 他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对于她的一些事,细心到自己都觉得可怕。 比如,这会儿,她的手机一亮,寒愈就发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不是他了。 夜千宠接了电话,话不多,大多是听着席澈在说。 寒愈就在旁边站着,又去了一趟窗户边,也许是出于礼貌,不听她和别人的电话。 等她挂了电话,他才从窗户边折回来,径直朝她走过去的。 夜千宠以为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当着她的面,拿了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没锁上。 寒愈直接点了进去,找到设置里头更换屏保的地方。 又划开她的相册,又把他那张在车里垂眸阅件的侧脸照给她换了回去。 全程他都没说话,脸色也没有难看,但就是透着坚决,不容拒绝,很大男人的帮她换完屏保。 然后递回她手里。 夜千宠隐约听到他叹了口气。 下一秒,他弯下腰,拿走了她手里握着的杯子,走过去帮她添了热水,试了试温度刚好,才又递回她手里。 依旧什么也没再说,安静的转身上了楼。 夜千宠就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着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行为。 也不是没感觉,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心里酸酸的,紧紧的,又热热的。 其实她没有要跟他闹还是什么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还能怎么样,让她像以前那样笑着继续去黏他? 总觉得不合适。 于是就这样了。 回南都那天,本来她以为他不会一起的,结果她下楼的时候,他已经等着了。 不光是他,满神医和宋财神都在。 她忽然觉得好笑,这些人好像真是从她小到大,无论她在哪都是一窝蜂的。 好比之前她离开寒家来这里,结果他们都因为各种很好的原因聚集在这儿了。 现在她要回去,他们又都要走了。 当然,宋财神不能跟他们一起,也不是同一个航班。 到了机场下车的时候,她看到伍叔从后座拿了个盒子给她,二十厘米左右方形的盒子。 她打开看了一下,是奶糖。 满月楼淡笑,“不知道还以为你今年八岁,怀里抱这么大一罐糖!” 行李都是他们拿的,她也只能拿着糖果往前走。 “夜千宠。”不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回头都知道是谁。 这么多人里边,只有席澈连名带姓的喊她,非常的不亲昵。 夜千宠回头,看到席澈两手空空,笑了笑,“来送我?” 席澈表情不多,顺手就拿走了她身上唯一的负重——糖果盒。 道:“正好同一个航班。” 见到满月楼他们,席澈倒也空气的打招呼:“满医生,寒总。” 满月楼牵线搭桥的项目就是他在做,所以招呼肯定要打,寒愈就是连带的。 满月楼看了看寒愈的脸色,摸了摸鼻子,努力挤出一抹笑,“这么巧啊?” 席澈象征性的弯了一下嘴角,回头去看了没跟上来的夜千宠,“包很重。” 她手腕里就剩一个小手包了。 夜千宠摇了摇头,紧了两步上前。 一行四个人一起去候机厅,这看起来养眼,但气氛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走过去的一路就没人说个话。 夜千宠走在席澈和他之间,两边的气压都比较低,但她也只能装作感觉不到。 “住处找了么?”席澈终于问她。 她摇头。 席澈说:“公寓可以让给你,至少物业能保证安全。” 但是夜千宠知道席澈不好客,所以肯定是要拒绝的。 第106章 玩个游戏吧? “不用!”她淡淡的一笑,“我找了酒店了,已经定好了,反正也待不了多久,处理完这件事就该回学校了。” 这么说起来,也正好,她还没找席澈的实习签字呢。 离开一趟南都,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平时她去席氏上班,偶尔还是会遇到席卜生的,那时候怎么看,他也是个衣冠楚楚的席氏总经理,可是再想一想那晚她被那样对待的场景,心情很复杂。 一行四人,气氛说不上好坏。 尤其就是那么巧,好好的头等舱,全是他们四个人的空间。 所以上了飞机之后,夜千宠就没再说话,窝在自己的位置上,以“累了”的借口闭目养神,避免跟任何人说话。 但她又睡不着,手里没有可以抱的枕巾,闭着眼时间久了觉得累。 一感觉有人在她身上盖了毯子,她下意识就睁开了眼。 结果直直的就和他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寒愈知道她没睡着,倒也没多惊讶,只是手里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神色没什么波澜,但既然见她睁眼。 顺势问:“想吃东西么?” 夜千宠摇了摇头,“不饿。” 旅途一共就两个小时,其实转眼就过去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次她就觉得不太不舒服,飞机降落的时候更是总觉得想吐。 “怎么了?” 寒愈就坐他旁边,心思本来就都在她身上,她有任何一点不对劲,自然第一个察觉。 她闭着眼,摇头。 但是手已经被他握了过去,也顺势把她整个人往他那边倾斜着捞过去,椅子放到了同一个角度。 如果是平时,这种时候,他手边一半都是文件,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夜千宠本来就纤瘦,被他揽过去之后几乎是整个人都被裹在了他怀里。 其他人就当是看不见,识趣的避开视线。 只有席澈朝他们那边看了两次,但是隔着一个过道,他也没说什么。 下飞机的时候,她是打算把自己的行李拿过来的。 但是寒愈一直握在手里,甚至径直往自己的车上放。 杭礼提前从云南回来,这会儿来接寒愈,很是会看眼色,笑着给她打开了车门,“大小姐,上车!” 夜千宠看了那个压根不问自己意见就把行李拿走的男人,想张口要回来,可是居然真是不知道称呼他了。 正好席澈走过来,“不是说定了酒店么?我顺道送你。” 宋财神笑眯眯的道:“还没知道千儿定哪儿的酒店,席少就知道顺路?” 果然俗话说,只要想送,上火星都顺路。 夜千宠终于朝那边的男人走了过去,“我自己住酒店就行,你把行李拿下来,就不麻烦了。” 寒愈没有直接把她塞车里走人,虽然脸色不冷不淡,但显得足够耐心,“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非要出去住,那就明天等杭礼给你找个公寓再说。” 她略微的坚持,“酒店没什么不安全的,也不早了,你给我,都回去早点休息。” 可能是知道劝不动她,寒愈又一次做了退步,“上车,我送你过去。” 这个她就没办法再拒绝了。 抿了抿唇,只好转身看了席澈,勉强露出一点笑,“那你也早点回去,我明天找你之前给你打电话!” 最迟明天,把席卜生转到西关监狱的事就要处理妥当,她不想一天天的耗在这里,头一次想早点回学校去。 席澈也就点了点头,“好,到了酒店打个招呼。” 她一笑。 转身进了杭礼给她开着门的车里。 从机场上高速走了二十来分钟。 下高速的时候,夜千宠看了窗外,特意提醒:“走cbd那条道儿最近。” 其实,她是为了防止杭礼闷不吭声的就直接拐弯把她带回了寒公馆。 杭礼从后视镜瞧了瞧自家老板的意思。 寒愈面无表情,“听她的。” 杭礼这才点了一下头,放心的往她指定的酒店开去。 其实夜千宠并没有定好酒店,她从庶奶奶家出来的时候没怎么想这个事情,到了机场就来不及了,飞机上又不能上网,下了飞机更没空了。 所以她是打算去了临时定的。 寒愈见她临时问有没有房间的时候,脸色就已经不太好了。 他是真以为她提前订好了。 为了摆脱他,真是说谎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了。 幸运的是,她居然问到了一个房间,但不是最好的配置。 寒愈陪她进房间的,除了总统套房之外什么都看不入眼的男人,自然是全程微微凝着眉。 好一会儿,才终于问她:“确定要住这种地方?” 夜千宠笑了笑,“挺好的!” 然后道:“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走之前我会跟你打招呼的。” 寒愈没说话,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他从来没让她住过差劲的地方,就算把她扔到国外,都给她订好了优质的公寓。 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夜千宠稍微蹙了一下眉,还是打消了往后退的念头。 直到他停在自己面前,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男人微微俯身下来。 “就算跟我生气、跟我赌气,我也不希望你受委屈。”他干脆道:“既然不想跟我一起住,杭礼送你回寒公馆,我住这儿,行不行?” 她抬头看了他,“我没有要让自己受委屈,我觉得这儿挺好。我也没跟你赌气。” “那就跟我回去。”寒愈略微沉了声。 夜千宠终于是略微吸了一口气,仰脸看了他。 “我真的不想跟你争,我有事情要做,一个人住总归要方便一些,我也说了给了时间,我想静一静。” 寒愈抿着薄唇,低低的望着她。 片刻,才捕捉了她话里的重点,“你的静一静要多久?我把话说的很清楚,分分合合那些事我已经玩不起,还是你打算就因为我一个错,彻底了断一个机会都不给?” “你还想推把我推多远?推到什么时候?” 她本来这些天都很心平气和,但是自己也知道心底里憋了委屈。 这会儿终于是被扯动了一些情绪。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秀眉微微蹙着,“一点时间、空间都不肯给我,是非要我现在就答应跟你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的时间、空间可以给你,但不是给席澈。”寒愈声音微沉。 夜千宠无奈的笑了一下。 “你是怕他把我抢走?按照你的话说,如果你连这点考验就经受不住,还配谈感情么?甚至,你跟我说过的,不妨放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才会觉得家里的好。” “结果你又出尔反尔了?这么急着非要逼我到底是为什么?就为了回归没发生这些事之前的状态,还是就为了床上的那点事?” 从席卜生的那件事之后,她说话都变了。 身边人能感觉出来,有时候不冷不热,有时候又很尖锐,而且是不经意的尖锐。 只为了床上那点事。 寒愈一双浓眉微微一沉,半晌,才薄唇轻碰,“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关于感情,他们还从来没有这样的吵过。 没错,虽然谁都没有面红耳赤,但是她觉得这就是争吵了。 松开握着她肩膀的手,寒愈微微拉开距离,兀自点了一下头,“好。” 他的确是成熟稳重男人的典型。 哪怕已经被气到了,但拿上外套迈步离开之际,还是留了一句:“你住着,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夜千宠站在那儿,听着他关门的声音,忽然整个人都空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什么了,总之就是憋了快半个月莫名其妙的情绪。 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盯着安安静静的门板,就那么盯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扇门始终都是安静的。 她终于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有可以收拾的,行李箱里的随身用品摆到了卫生间,洗个澡就可以睡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店床的缘故,她就算手里抱着那根枕巾,也还是睡不着。 后来翻了手机,才发现席澈问过她到了没有。 于是,她也不看时间就回复了:【早到了,睡了一觉刚想起来,你也休息。】 席澈没有回复。 她放下手机,继续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 草草用了酒店的早餐就联系了席澈。 “起来了?”席澈问。 “嗯。”她正在过马路,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还是觉得冷,捂着袖子打电话,“我先去一趟西关,尽量争取今天把席卜生转过去。” 听筒里传来席澈的声音:“我得先去趟公司。” 她点头,“行,你先忙你的。” 反正关于席卜生的舆论造势已经出来了,这么多天,依旧火热,甚至一天比一天严重。 尤其是席氏上下,已经很多人对席卜生颇有微词,甚至有人私底下联络人要联名把席卜生从总经理位置撤下来。 席氏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名誉而遭受更大的商业损失。 这个时候能救场的,当然只有席澈,也只有他最合适。 席卜生的禽兽阴暗面,以及匡娇跟他的关系都被曝光得一丝不剩,但是唯独席澈不是席卜生亲儿子的事一丁点都没有流言。 席澈非但不受影响,有一大批人是盼着席澈担起大任,赶紧让公司从这次的舆论旋涡中渡过去的。 对席澈来说,这也是上位最好的机会。 所以,她能理解,就让他先去忙公司的事去。 到了西关,已经十点多。 因为席卜生的案子太受关注,其实想接手的人真不多,连监狱也是。 “这个恐怕真不行,席卜生的上诉期还没过,怎么也不可能关到这里!”监狱长很为难的看着她。 夜千宠知道席卜生上诉期没过,但他的事没一个律师接受,这个时间几乎可以忽略。 “只要你别到时候拒接就行。”其他的她基本可以安排好。 监狱长也就笑了笑,“您要这么说,我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果然,才下午四点,临近下班,西关这边就接到了席卜生临时被调换关押的令文。 原因是,因为席卜生现在人神共愤,哪怕是暂时关押在看守所,他都会引起极度骚动,没办法管理。 所以,只好暂时把他送到西关监狱。因为这儿管理最严,关押隔离,能够更有效的避免骚动和犯人之间的冲突。 席卜生被关进去之后的两个小时,也就是七点。 冬天的七点已经黑透了天。 夜千宠站在那儿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席卜生嚷嚷着:“我要找律师!这都是阴谋!我要申诉、给我找律师!没有审判没有定罪,你们不能把我关在这里!” 陪她一起过来的狱警用警棍敲了敲:“别吵吵!” 又道:“全国上下都没人愿意为你辩护,你找哪个律师?” 席卜生立刻扑过来,就着唯一的一个十厘米方形左右的口子:“我有钱!我要找律师!” 狱警笑了笑,“今天下午席氏刚宣布,你儿子席少已经暂代总经理职位了,你这点钱还是留着给阎王用,说不定在地狱少受点罪。” 可能是同为男人,反而更见不得这类的罪行,席卜生现在是到哪儿都不受待见。 夜千宠冲狱警摆摆手,让他先下去。 她在那儿站了挺长时间,是因为想不出来,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算作以牙还牙,以解心头之恨。 站得腿都有点僵了。 她才忽然转身往回走。 去了之前她接水经过的一个办公室,直接走了进去,看到有一个值班的狱警。 “请问,沈浪,沈管教是在这儿上班么?” 之前,夜千宠并没有特意问过那个管教的名字,只是大叔说过他可以用,所以后来看了一眼他的名字。 可能是名字比较特别,她就记住了。 值班的人忽然看过来,可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时间,这么个好看的女孩会在西关监狱? “你找他有事?”狱警还是起了身,还打量了她一下。 夜千宠点头,“你有没有他的电话?” 这人倒也热情,估计是一个人值班太闷了,给她倒了一杯水,才笑着看她,“姑娘该不会是沈管教的老相好?”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找他有正事。” 那人挑眉,“咦~前两天也有人来找沈管教说是他妹妹,长得闭月羞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管教在外面惹的野桃花讨债来了。” 然后笑呵呵,“不过我看你不像!” 夜千宠有些无奈,“我真找他有事,你给个电话也可以!” 那人摆手,“那不行的!别人电话不能随便给。” 然后才很是津津乐道的样子,“再说了,沈管教前段时间刚好升职,调了工作区,可不是咱现在能随便搭上话的,万一他怪我,我可担不住啊!” 升职了? 夜千宠微微挑眉,她那时候好像只答应了他一个高一级的职务。 听这意思,升了不少。 她也问不出来,只好作罢。 但是第二天晚上,沈浪自己给她打电话了。 “叶博士,您找我?”沈浪说话习惯哈着一点笑,但又没笑到眼底的那种。 夜千宠看了看号码,也点头:“嗯。” 他倒是直接:“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就好!” 既然是大叔安排的人,她也没什么顾虑,按照昨晚想好的,问了句:“西关引进过盲人眼镜,调用麻烦么?” 盲人眼镜就是那晚李用戴在她眼睛上的那个,是她自己发明的,用在了高级监狱,用来转移犯人,防止他们自己摘掉,否则就是自杀,比任何硬性束缚效果都要好。 如果她没有记错,西关是有的。 只听那边的沈浪笑了一下,“真巧,我现在管这一块儿,您要用我帮你填个表就行!” 这个消息总算让夜千宠露出了笑意,“那还真是方便!” 那些天,席澈忙的最多的还是公司的事,很努力抽点时间,也顶多是给夜千宠打个问问情况。 距离席卜生上诉期结束还有一天的时候,他总算抽了点时间,关上办公室的门给她打电话。 夜千宠很快接了。 可能是想到了她之前晕倒的事,听到席澈问:“吃饭了么?” 她点头,“嗯。” 再没有其他私事可以聊,席澈也就转到了席卜生的事情上,“马上过申诉期,会被转到别的地方,定了罪就不太好办了,想好怎么做了?” 夜千宠那会儿正若有所思,“在想。” 末了,她问:“他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对亲生女儿的畜生行径为人不齿,你也算是替匡娇报了仇,如果我对他太狠,你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席澈似乎是笑了一下。 然后听到一句冷淡的语调:“我是暂代总经理职位,最想要的当然是前任总经理逝世、我被推举真正坐上这个位置,席氏所有资产,归我一人所有。” 夜千宠听完愣了半天。 席澈微微弄了嘴角,“觉得我很冷血,很恐怖?” 她略微抿唇,“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 这种野心勃勃的事,一般人是不会说出来的,虽然基本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是这么回事。 但席氏那帮老头也没得选,席卜生是已经烂透,没有希望了,不让席澈上位怎么办? 彼时,寒愈站在’第一集团’总裁办公室窗前,目光俯瞰,双手抄在西裤兜里。 “席氏股票怎么样了?”他像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杭礼:“跟前两天差不多,总之没有好转,席氏上层都很慌,席卜生这事影响的确不小。” 寒愈没有转过身,连俯瞰的角度都没有变,“让宋庭君再用点力,逼席氏董事会推席澈上去。” 又补充:“这周前。” 也就是,其实只剩明天最后一天了。 杭礼只是点头。 其实他看不太懂寒总的用途,先前是推席卜生坐上了华商会理事的位置,现在席卜生没了,他又逼迫席氏集团董事会不得不尽快推席澈接替席卜生的位置。 总之,就是照做。 这边寒愈刚交代完的一小时内,席氏股票动荡得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也是因为这样的消息,报纸扔到席卜生的筒子阁里,席卜生已经气得不得了,“放我出去,给我找律师!” 他怎么可能甘心把自己的心血白白便宜了一个义子? 尤其,他心知肚明,自己和匡娇的事被曝光全是席澈的功劳!他绝不能让席澈得逞! 夜千宠站在望风楼上,看着傍晚凛冽空气里压抑安静的监狱。 “他现在已经很急,急得想冲出去把席澈的别有用心公之于众。”她笑了一下。 道:“九点之后,会停电两分钟,闸门会’不小心’打开,正好席卜生明天最后上诉期,今晚要转换地方。” “给他戴好眼镜,放他跑两分钟。”她道。 席卜生现在恨不得冲出去,必然会趁那两分钟逃跑的。 管理疏漏的黑暗里,逃,几乎是所有在押犯的下意识反应。 沈浪在她旁边,点了一下头,“多久再把他押回来?” 夜千宠想了想,“如果他能撑到零点,那恭喜他了。” 说完,她转身一步步从望风楼走下去。 当晚九点刚过两分。 一直都十分严谨的西关监狱警报忽然响起,接着整个监狱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个情况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整个监狱死寂了两秒,然后上空忽然爆发了混乱。 往哪边跑的人都有。 夜千宠站在监狱后门,低头看着手里的遥控。 轻轻按下那个绿色按钮。 席卜生正盲目的乱窜,忽然感觉眼前一亮,眼镜刚刚还是黑乎乎的,这会儿竟然像个夜视仪。 愣了不过几秒钟,他立刻疯了的似的扒开人群往外冲。 他得出去!必须出去! 哪怕只是出去几个小时,把席澈的阴谋揭露,只要不让他好过,他就算因为逃跑而受刑也值! 眼镜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似的,几乎莫名其妙的每一次都帮他找到了捷径,从混乱人海冲出来,曲曲折折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门禁。 席卜生站在监狱后门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简直是做梦一样! 站在大门前,他忽然狠狠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推门出去。 一出门就什么也不顾的快步冲,他只要在监狱电力恢复前跑远一点就有机会! 但是,跑出去没多远,他忽然停了下来。 眼镜里,显示着前面有人挡了道儿,而且夜视的眼睛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夜千宠淡淡的笑着,看了一眼时间,“你再跑慢一点,我都等不及要亲自去接你了。” 席卜生拧了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咽了咽,没喘匀气息,道:“你,要干什么?” 她还是那样的表情,“不做什么,来还一些东西给你。” 往前走了两步,她道:“不用紧张,你当初没把我打晕,我也不会弄晕你的,只不过……” 她拿起遥控器,一按红色小按钮。 席卜生顿时又成了一个瞎子。 人一旦看不见就会特别慌。 席卜生慌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但是又被人架住了手臂,强迫着他往前。 “你们带我去哪?” 回答他的,只有冷空气刮过的声音。 席卜生再恢复视觉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地方十分潮湿。 夜千宠也不喜欢磨磨蹭蹭,她想回去睡个安稳觉。 所以,她过去摘掉了席卜生的眼镜。 一看到她,席卜生激动得恨不得从椅子上蹦起来,可是他和椅子被绑为一体,根本就动不了。 夜千宠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挣扎,“我那天也是这种感觉,把人绑凳子上,真是好办法!” 她像那晚的席卜生一样,进出两三趟拿东西。 不过,她拿的是刀、酒精和纱布。 走过去,她把刀子放在了席卜生旁边,然后把刀递进他右手。 一边好心提醒:“别往绳子上割,会越来越紧!” 席卜生不信,当着她的面试了一下,结果手腕被勒得发麻,一双手指头因为不通血而发紫。 夜千宠坐回了椅子上,“你想松绑?想从这儿出去,找席氏董事会,告诉他们席澈不是你儿子?告诉他们,他检举你对亲女儿的禽兽行为只为了代替你上位?” 看到席卜生不住的点头。 她也点头,道:“好办!你用右手,把你左手剁下来,我就送你回去。” 席卜生听完瞪着眼睛看着她,“你想让我死?……杀人是要偿命的!” 夜千宠笑了笑,“没关系,我命不值钱,就不劳您操心了。” 说完,还好心的解释:“对了,不是整个手腕剁下来,要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砍下来,懂?” 她要的是煎熬!不是痛! 夜千宠就坐在那里,“你时间不多,超过零点,申诉期就过了。” “一个手而已。”她颔首,“都被你勒成那样了,砍完了,绳子还能帮你止血。” 席卜生已经穷途末路。 他被绑在这里,眼睁睁等着零点过去,没了申诉期,他一点希望也没了。 于是,他一咬牙,还真砍了。 “啊!”嚎叫声瞬间冲破空气。 一个手指被砍得还连着一些皮肉。 夜千宠看得有点恶心。 又闭了闭眼,“还剩四个,你加油。” “砍快一点,说不定疼得短暂一些。” 席卜生赤红着眼瞪着那边坐着的女孩,那种闲散的、看戏一样的状态刺激得人几乎发疯。 加上疼痛狠狠刺激着神经,真的会疯! 可是他别无选择。 于是,夜千宠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指一个一个剁下来,看到那么多血,她反胃的别开了视线。 席卜生已经满头大汗,脸色白得吓人,嘴皮在狠狠的打颤。 那个样子,如果不是她想着那晚受屈辱时的心境,恐怕真的要心生怜悯了。 “放……放了我。”席卜生吃力的说话,声音很虚。 夜千宠受不了那些血腥味。 拿出手帕捂着鼻子,又好心的拿了刚刚准备的酒精走过去。 露出来的一双眸子是那么的感觉、无辜,’关心’的问:“砍完放着不行的,我帮你消消毒?” 席卜生吓得抖着要往后退。 就像她那晚看着他拿着剪刀剪了她的打底裤,疯狂往后退的样子。 那个画面迸出来,她也就一点也不怜悯了。 慢慢拧了盖子,弯下腰,一点、一点的淋在他砍秃了的指根上。 夜千宠还是头一次做这么残忍的事,她顶多做过药物试验,白鼠试验…… 可是一想到席卜生当初对着倒立的她下身淋红酒的画面,酒精淋得越是狠。 嚎叫声在耳边撕裂着,她无动于衷。 直到酒精没了,她终于直起身,瓶子好好的摆会原位。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点早,我们玩个游戏?” 第107章 半夜找他【2更全】 席卜生快晕死过去了,但是手上的伤口,酒精的刺激,导致他怎么都能感觉到疼,就是晕不过去。 夜千宠从椅子起身,又把眼睛给他戴了回去。 “这东西有两个模式,一会儿我关灯,屋里彻底黑暗,安静’嘀’声响说明切换模式了,只要你能在安全模式把他摘下来,我就放你走。” “如果你不走运,危险模式摘下来,那抱歉,得把你的眼珠子送给上帝了。” 说完话,她起了身。 关灯之前,她把门大开,让他看清楚离开的路。 关了灯,她就走了出去,上车之后,她才按下按键。 ‘嘀’ ‘嘀’ 细微的声音在完全黑暗的屋子里响了几次,席卜生始终都不敢动,但他越是这样坐着,时间过得越快,他会流血而死。 按了将近七八次。 夜千宠听到了屋子那边传来嘶哑痛苦至极的喊叫。 而她的指尖停在危险模式上。 眼镜被强制摘除,同时爆炸了。 夜千宠听着那痛苦的声音,反而很平静,安静的看了会儿好远好远处的灯光。 总感觉她自己变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以前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能是那晚刺激太重? 也可能是这就憋得太久。 又或者,还是师父调教有方,师父要是知道,肯定会笑半天。 车子缓缓离开,没入黑暗。 隔天大清早,铺天盖地又是关于席卜生的新闻。 “西关监狱发生电力故障,越狱12位在押犯截止凌晨四点已经全部抓捕,没有遗漏,其中包括特别调押的席卜生。” “席卜生私自逃离,意图脱离控制摘除高级监狱专用眼镜,导致自毁双眼!目前已经就医。” “另外,席卜生左手五个手指不明原因,全部断落,断指在监狱后门被发现,疑似为逃脱电门攻击,自断手指!” 夜千宠那时候睡了一觉。 听到这些的时候皱了皱眉。 她没把手指捡回去,明显是有人在帮她擦手。 席澈吗? 还是沈浪? 她本来想问问席澈的。 但是席澈从清早一露面就已经被媒体团团围住。 作为席氏马上就会上位的总经理,这么年轻、这么英峻,在南都是很少的。 寒愈算其中一个。 加上席卜生的为人,席澈现在备受关注,恨不得听听他的上位感言,让他保证不会变得跟其父席卜生一样恶劣。 “席少,不少传言说你也风流多情,拈花惹草,是这样的吗?” “你怎么保证不会变成第二个席卜生?” 但凡席澈有点问题,席氏真有可能在这次舆论风波里彻底没落。 席澈这个人不善交际,面对媒体也是冷冷淡淡。 破天荒回答了那个记者:“如果你觉得二十五岁的处男可以用风流多情、拈花惹草来形容,那么,请你回去多拜访你的语文老师。” 一句话,说得在场媒体怔愣半天。 而那个提问的女记者,直接已经面红耳赤! 夜千宠本来闭上眼要睡了,忽然听到席澈用那种表情、那种语气说了这句话,没忍住笑了好一会儿。 然后忽然想。 伍叔跟她第一回的时候,好像……也是的。 而他二十八了。 那天从她酒店房间黑着脸走了之后,这几天一直没联系,他居然也一直没找过她。 这会儿,她摸了手机,结果又放了回去,还是算了。 先睡个觉。 席卜生这事,没人会找她,因为他申诉期过了,受的伤全都是逃跑造成的自我伤害。 就像她被绑架,被羞辱的事情会永远不为人所知一样,他那晚的事也会永远沉在海底。 算是挺解气,她这一觉也睡得不错。 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睡了快一整天,唯一的感觉是饿。 叫了吃的,又看了会儿新闻,忽然闲的没事可做。 既然办完了这个,她想着该准备回学校了,席澈还差她一个实习签字。 但是席澈太忙,下午三点多正式对外宣布担任席氏集团总裁,要做很多公关,要处理诸多事宜,绝对顾不上她。 她只能等两天。 这个酒店,她也算是住惯了,就是睡得不太好,每晚都是。 宋庭君坐在’第一集团’总裁办公室,看了一眼那头的男人,“席澈已经忙成狗了,肯定顾不上千儿,你还不趁机把她接回去?” 寒愈像是没听见,低头快速签了两处文件。 然后才是收了钢笔。 杭礼敲门进来,可能打算走过去说悄悄话的。 寒愈淡淡启唇:“说。” 杭礼就站在那儿,道:“席卜生还没醒,眼睛是瞎了,两个眼球全炸碎了,手指……放的位置不会让人起疑,他这个案子也不会有人费心查。” 本来就是全民公认该死的人。 查也是查不出什么所以然的。 末了,杭礼走过去,把一个小遥控放在寒愈面前,“不远处找到的唯一物件,就这个上面有指纹,其他都处理干净了。” 寒愈看了看那个东西。 他不怎么行走监狱,但也听说过这些东西。 普通监狱申请不下来,也用不起,听闻都是那位叶博士的随手产物。 宋庭君瞥了一眼杭礼:“有指纹你还直接抓着过来,你让老大看你的指纹?那万一还能采集叶博士指纹,可不是找他能轻易点?” 杭礼一愣,“呀!” “我也没多想,还想着把大小姐的指纹擦掉呢。”所以他擦完直接拿过来了,原先的指纹估计也没了。 寒愈收了遥控,放到了最底下的那个抽屉,锁上。 才看了宋庭君,“发明流通到监狱都用了个几百次,能留有发明者指纹?” 宋庭君一笑,“哎哟,你肯理我了?” 又问:“我能过去看看千儿了没?” 杭礼道:“大小姐这会儿应该在睡觉。” 从席卜生出事那晚之后,她就经常黑白颠倒。 寒愈轻轻蹙了一下眉。 不过杭礼补充:“但是一日三餐还是有规律的,吃完接着睡的那种。” 宋庭君拧眉:“那也不行啊,这都第三天了,再熬成什么了?” 寒愈又开始装聋子。 当天凌晨两点多。 寒愈还在书房,点了一支烟提神,结果倚在窗户边好久,烟头都差点烫到手,终于被宋庭君的电话吵得微蹙眉。 “干什么?”男人低低的嗓音。 宋庭君幽幽然一句:“当兄弟的我可真是只能帮到这儿了!” 这边正说着呢,他的手机显示她打电话进来了。 寒愈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切了宋庭君的通话,接了她。 接通后,他沉默了小两秒。“……喂?” 电话那边的女孩声音里带着点儿犹豫,又好像的担忧,纠结之余,才终于开口:“……伍叔。” 寒愈没应声。 夜千宠抿着唇,整个人都已经蜷缩起来蹲到了梳妆台上。 因为没听到他回应,只得咬了咬牙,换了离开寒家后他要求过的称呼:“伍哥。” 寒愈抬起腕表,特意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两点三十一。 这个时间,人容易出幻觉,听什么也都觉得缥缈,但也更好听。 以前她任性喊他伍哥的时候,寒愈并不觉得好听,反而是负担,少了用“伍叔”这种身份来提醒他,怕他逾矩的负担。 “嗯。”他终于低低的哼了一声,“你说。” 她缩了缩肩膀,“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给你,我……酒店被淹了。” 寒愈忽然想起来了上一秒宋庭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眉峰蹙了一下。 已经摁灭烟头,大步往书房外而去,下了楼,匆匆出门去提车。 但对着电话的气息是丝毫都没有变,“可以打前台换个房间。” 夜千宠听到他这个话,柔唇紧了紧。 越显得她打这个电话很掉面子,索性就真的一句:“好。” 然后挂了。 寒愈看了电话,顿了两秒,然后驱车离开寒公馆。 他赶到酒店的时候,酒店里里外外都有些糟糕,住户大半夜穿什么的都有,有的在大厅,有的在走廊,怨声载道。 “好歹是个四星级,大半夜的水管说爆就爆!急救措施这么落后吗?还让不让人住了?” “必须退款,全额退款!体验极差!” 看样子,爆的不是一两楼。 寒愈脸色有些沉,避过人群往里走,却发现电梯用不了。 她住22楼。 于是,他就一步一个台阶爬了22层楼。 上到楼层,气息怎么也有些喘,但都来不及喘匀,踩着楼道里的水往她那个房间走。 站在门口,寒愈才闭了闭目,大冷的天,热得扯了一下领带,一边按着门铃。 里头没反应。 他才拧了眉,改为拳头敲门。 终于,房间门打开。 夜千宠身上只有睡裙,白皙的脚被水漫到了脚踝,抬头看到他,柔唇抿得更紧了。 寒愈垂眸看了她湿漉漉的裙子,又看了漫到脚踝的水,“不知道下楼去大厅?” 她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点了一下头,回头去拿了必要的证件就出来,“现在就去。” 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湿了,要不然她早换衣服了。 而寒愈也终于发现她身上就只有一件睡衣。 而且,她裸睡。 这个样子,怎么去大厅? 她想去,寒愈反而不乐意了。 脱下外套,把她整个人裹住,然后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终于吐了一句:“抱紧了。” 下楼的时候,夜千宠才知道他说的“抱紧了”是什么意思。 22层高的楼。 他上下楼时隔不到十分钟,而且是抱着她往下走,一两层还可以,那可是22层,可见得多累。 走了不知道几层,她终于出声,“我自己走。” 男人没搭腔,脚下也没停。 但是她看得出,他的呼吸有些重了。 下楼梯,太过疲累,很容易腿发酸发软,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栽下去了。 所以她在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是眼睛都不敢眨,搂着他脖子的手也越来越紧。 也不知道花了多久,中途他休息了两次,也就是停下来站一会儿。 终于到了一楼,夜千宠想自己走,他还是一言不发,直接抱着她从侧门出了大厅。 依稀还能听到大厅那边的埋怨声,她已经被放进车里,而男人替她关上车门之后,手臂撑着车门缓了一会儿。 过了得有两分钟,寒愈才上车。 那会儿气息已经平稳多了,只不过热得把领带被扯得更开了,露出两处冷硬性感的锁骨。 却还问了她,“冷?” 问完后可能自己觉得多次一问,顺手把车内的暖气调高了一些。 “你热就往低了调。”她出声:“我还好。” 寒愈没说话,而是发动车子,掉了个头离开那个酒店。 不是来时候的路,来的时候他抄了近道,光线并不怎么好,一个人的时候敢开,两个人反而惜命了。 不敢走那条道,更不敢那么快的速度。 第108章 心思难缠【中奖名单1】 等车子平稳的上路,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大都市的夜晚,高速上没那么寂静,一样的车辆穿梭,看着来来往往飞速而过的车影,弄得她心里也不怎么平静。 处理席卜生的事情之前,他们在酒店房间吵了,然后就没联系过。 结果还是她先有求于人。 夜千宠还记得她口不择言说他只为床上那点事的时候,他的脸很臭,气到这么多天果然没找她。 车子在高速收费处小停。 收费人员是个帅气的大男孩,这么寒冷的天气,看到车主降下窗户,露出来强劲有力的臂腕,居然只穿了衬衫。 而且袖子还是微微卷上去的,露出了钢表。 再看一眼后座缩在一起、略显狼狈的女孩,收费人员微微皱了眉,没有很快把收费卡拿过去,而是狐疑而警惕的问了一句:“两位出城?” 寒愈微微偏过头去看了收费人员。 眼神就问着:“有什么问题?” 在别人看来,他们现在的模样,大有他把女孩子怎么着了拖出城办坏事的表象。 收费人员看了看车牌子,足够高贵。 还是看了后座的人,“姑娘,你认识他么?” 夜千宠裹着他的大衣,略微抬头,点了一下。 车窗开了,她有点冷,裹得更紧了,为了不耽误时间,她只好解释:“他是……我哥。” 本来她想说叔叔的,但是他除了稳重,着实看不出老气,别人也不会信,只好改口了。 收费人员又来回看了几眼,接过卡,终于放行了。 寒愈把窗户升回原位,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没说话。 车子终于回到寒公馆。 她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开门下去,可是她脚上没有鞋,里面的睡裙湿着,外套也被燃得差不多潮湿,一动就更是冷。 偏偏,前座的人好像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寒愈是脚腕略微有些抽筋了。 毕竟是半小时之内一口气来来回回一共爬了四十四层楼,再年轻力壮,这种高强度的运动都会肌肉痛。 几秒后,他才缓过来,面上没什么异样,下了车,去她那边把车门打开。 夜千宠也安安静静的让他抱下车。 从下车到进门,他步伐很稳,立在门口也没把她放下,只是低眉看了她,启唇:“拿钥匙。” 她的钥匙他没收回去,但是放在云南了。 柔唇微弄,“我没带。” 寒愈依旧垂眸望着她。 夜千宠好像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了,反手在自己身上裹着的大衣兜里摸了摸。 没有。 然后微微抿唇,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放我下来。” 她的意思是把她放下,让他自己拿钥匙,因为她知道在裤兜里,但是那个位置比较尴尬,还是他自己拿比较好。 寒愈面色不改,低眉,“想冻到天亮去?” 那意思,反正他就是不会放她下来的,她不自己掏钥匙,那就冻着。 夜千宠看了看他身上就一件衬衫,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低气温缘故,男人唇线都凉得越发有型了。 “现在知道男女有别了?”他又不冷不热的一句。 因为之前,夜千宠总喜欢缠他、闹他,尤其没人的时候,她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对他的感情,不把他叫伍叔,也不把他当长辈,没少’轻薄’。 没人的时候,从他裤兜里掏东西的次数也不少,而且每次几乎都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看他绷着黑脸,又没办法对她发飙的表情。 那时候她和他的关系更为禁忌,他最避讳,偏偏,她最想得到他的注意力,最想跟他亲近,所以肆无忌惮。 夜千宠绕过他的手臂,伸向他裤兜里找钥匙。 这么冷的天,他里面没有裤子的。 记忆里,好像这男人的世界里并没有秋裤这个东西,一年四季都是笔挺考究的穿着。 指尖在兜里找动作,就算她特别小心,但还是能感觉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下、他腿部传来的温度。 有点烫。 终于把钥匙拿出来,夜千宠脑袋低了一些,伸手把门打开。 寒愈抱着她进去,径直上了楼,去的他的主卧,然后把她放进卫浴间,随手开了浴霸,“洗个澡。” 她被泡得跟一个落汤鸡似的,确实必须洗一洗。 说了那句话,寒愈就走出去了。 夜千宠则在浴霸底下暖暖的、舒服的站了一会儿,感觉得出来,他也在刻意避开她。 从在酒店她就感觉出来了。 她裸睡,所以睡裙底下什么都没有,他看到了的,但是视线停留时间连一秒都没到。 刚刚她从他裤兜里摸钥匙,他也一度面不改色。 把她放进浴室的时候,眼睛都没有在她身上过。 像是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又或者是因为她那天在酒店的话而介怀,说他脑子里就床上那点事,于是就对她这么’性冷淡’来表达他不是那种人? 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 总之,她只知道,如果是她刚回来那段时间,每每都能见他滚动喉结隐忍的表情。 嗯……有点矛盾的失落? 打开热水,她没再去想了。 寒愈站在房间外的走廊,弯下腰,双臂的手肘搁在扶栏上,腿放松的缓了会儿。 隐约听到手机响,他才返回卧室。 拿了手机又走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宋庭君的名字,接了。 “什么事?” “给我转钱老大!”宋庭君理所当然的语气,又有点急。 男人眉峰微微捻着,“什么钱?” 宋财神急了,“你说什么钱?厚道点老大,你都把千儿接回去了,我这个功臣要犒劳一下的?” 寒愈直起身,倚在了墙壁上。 语调平稳,不疾不徐,又有点阴凉,“让她半个身子泡水里,没一件能穿的衣服,我得感谢你?” “……”宋庭君摸了摸鼻尖,“那什么,第一次搞破坏,力度没掌握好。” 哼,他第一次搞破坏,捅穿人家女孩一层膜的力度倒是掌握极好的! 寒愈嗓音更沉了,“如果房间漏电,你知道后果么?” 宋庭君摆手,“这个我保证,肯定不会!” 他也想过这些的好。 话说回来,宋庭君又催了他,“你先给我转一笔!整个酒店都遭殃了,我得把客人安顿好,退款要退不少,还要安排到对面五星级呢,你要不转,那我记你名下了?” 男人终究是冷了冷声,“多少。” 宋庭君一笑,“加上辛苦费,一百?” 寒愈挂了。 第一次给他转的,确实是一百。 一百块。 看到那个数额的时候,宋庭君差点气晕过去。 幸好隔了十几分钟,还真收到一百万了。 富人的钱,真是好赚呀! 夜千宠洗完澡,还在里头纠结。 她那睡裙湿着,来的时候除了几个证件,她什么都没拿。下车时她是被他抱上来了,东西还都扔在车上。 那她穿什么? 想到他一整晚清心寡欲的表情,夜千宠犹豫了会儿,直接裹上浴巾出去了。 浴巾是他的,所以不小,但是要把她整个裹完整也不可能。 为了照顾上身,下面一双漂亮的小腿裸露着,膝盖以上也路了五六公分,膝盖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磕得有点儿发红。 上身她没敢裹太紧,但即便如此,胸脯依旧很突出,白皙柔软的被挤出两个形状,挡是挡不住的。 然而,她出了浴室,发现自己想多了。 因为他还是那样,并没有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只有柜子上放了一碗还热着的姜糖水,“先喝了再吹头发。”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走过去喝了。 把碗放回去。 她熟悉他的房间,径直去拿了吹风机,刚转身,见男人拿了那个碗就出了房间。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静得夜千宠半天没插吹风机的电。 而且他出去之后,就又没再上来,她总觉得哪里不自在,又说不上来。 等她吹完头发,十分钟过去了,卧室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转头看了一眼宽阔的大床,要是以前,早就躺上去了。 这回看了半天,转身走了出去,她的那个卧室里,东西几乎都搬到云南了,所以她现在才一件穿的都没有。 下了客厅,终于看到站在窗户边抽烟的男人。 夜千宠皱了皱眉,知道他烟瘾并不重,只能理解为大半夜提神的。 看到她下来,寒愈回头,然后把烟灭了,“怎么不睡?” 她这些天本来也都黑白颠倒,折腾了半天,确实也不困,在沙发上坐下了。 寒愈从那头回来,还是习惯的给她晾了一杯水,嗓音没什么异样,起伏也不大,好像跟平时异样,“差不多就睡去,我还有事。”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他。 虽然他说话没什么异样,但可能是解除了叔侄关系,她怎么都觉得不一样了。 也说不上冷淡了还是疏远了。 “怎么了?”寒愈问她。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本来不该打扰你的,席澈的电话没打通……”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其实先找的席澈,只是没打通而已,要不然就不会找他了。 寒愈把热壶放回去的动作显然有了停顿。 但是薄唇抿着,一言不发。 客厅里瞬间就寂静了,静得空气跟静止流动了似的。 他们之间,以前根本不会这样,除非是她把他惹得太严重,但即便如此,她肯定会想尽办法缠着他消气。 或者他把她惹生气了,也会温声的哄她。 “去衣柜拿件t恤穿上。”他终于再次开口。 可是夜千宠没动。 “那就去睡。”寒愈道。 她还是没动,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好像挺疲惫,但棱角之间依旧那么冷硬有型,目光始终很少放在她身上。 她说:“不睡了,反正都快天亮了,枕巾也落下了。” 估计不知道泡在酒店的哪个角落了,或者都被人收拾扔了。 听到这里,寒愈却皱起了眉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去哪里?”夜千宠也跟着秀眉收紧,仰头看了他。 反应过来他是要帮她再去那个酒店拿枕巾,于是站了起来,“别去了,就一个枕巾而已,坏习惯也确实应该改一改,更何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寒愈终于垂眸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心口犯疼。 连嗓音都跟着变得特别沉重,“来回四十几分钟够了,不远。” 听起来好像还是和从前安抚她一样,温和,迁就。 可是夜千宠忽然就生气,“是跟我待在一起难受么?” 看着他真的迈步错开她,“你到底要干嘛?” 男人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她,伟岸的背影显得越是沉重。 “你跟自己较什么劲?”她语调高了一些。 对,他就是跟自己较劲。 从宋财神说他大半夜喝酒开始,跑去买软糖,又犟着非不让她走路走了整整22层楼,她就能感觉到他的不一样。 “你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逼着我原谅你么?” 他明明知道,没有人会比她更心疼他了。 寒愈回了身,回到她面前,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内敛,但是一双深黑的眸子都是疼的,静静的看了她。 “没和自己较劲,你不用心疼。” 他嗓音低低的,“我不会逼你。但也说了,分分合合那一套我不要,但凡你没有清清楚楚告诉我咱俩彻底完了,我是不会让你跑了的。” 他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于我没用。” 说完,他抬手,拇指抚了抚她的脸颊,“试着先睡,我很快回来。” 夜千宠站在那里看着他,已经辨不清自己的情绪了。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不是瞎说的,有时候女人连自己在想什么、气什么都搞不清楚。 总之,她现在不想看他再跑一趟,但又不能缠着他。 所以看他走向门口,胸口就越憋闷。 他连外套也不穿! 寒愈刚把门打开,没迈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宋庭君站在门口,刚好要敲门,笑眯眯的看着他。 然后耸了耸眉毛,神秘兮兮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手提袋,“是不是要去找千儿的枕巾?” 宋庭君一看某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寒愈刚要接过去,他一缩手,顺便整个人挤进了大门里,“冻死爷了!” 宋庭君径直进大厅,正好见女孩忍着情绪站在那儿,“千儿,看我给你拿什么回来了?” “噔噔噔噔~!”他哼着调子从手提袋里拿出枕巾,已经洗过了,还烘干了。 然后又自言自语:“诶你穿得是不是过分了点?” 夜千宠回过神,忽然就转身上楼了,一句话也没说。 宋财神眨了眨眼,有点状况外的表情,看了寒愈,“搞了这半天,你没把人哄好啊?” “那你干嘛了?”宋财神很诧异。 看了看楼上,又看了一脸深沉的寒愈。 “她只是个小女孩,被席卜生那么对待,又亲自去以牙还牙需要很大的心理能力!要不是气到极致,你见过哪个小姑娘搞这种血腥的事?事情一过去,最需要陪着,这刚回来,你没抱抱、亲亲?” “你该不是,还相反的,不抱不亲,连看都不看?” 感觉都说中了,宋庭君一脸无语。 “说不定,她还以为你嫌弃她了。”宋庭君这么总结了一句。 寒愈才终于蹙了一下眉。 他是有刻意避讳,不过是为了避免成为她口中那种’眼里只有床上那点事’的人。 但宋庭君这么一说,严重了。 宋庭君又看了看他的穿着,西裤,衬衫,卷着袖子,领带扯掉了。 透着一股子让人怜悯的狼狈。 “你这又是什么穿着,演苦肉计?她那边正气着呢,你演苦肉计也不能主动投怀送抱,想心疼你又跨不过去坎儿,不心疼又忍不住,你这不是要气死她么?” 寒愈越听越黑脸,“滚。” 然后拾步上楼。 宋庭君瞪着眼,听着他莫名其妙赏了自己两个字,一脸“我哪分析错了?”的无辜样。 第110章 生出那么些妒意【3更全】 寒愈听到她说机票被退了,脸色当然好不到哪儿去,拿出手机就开始查自己的票。 看到退票短信,才又看了她,沉着脸,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倒是淡然,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我就进去了,你回去,我一个人可以。” 寒愈终于低低的看着她,“还在跟我置气?” 夜千宠抬眸,“没有啊。” “就这么不想让我送?” 看出来他不高兴,她站到了他跟前,“我知道上次你送我到机场就走,后来出了事,你会自责,但那只是意外,哪那么多万一,一次一次全发生在我身上?” 她很认真,“我知道你公司里很忙,这么来回一趟会耽误很多正事,你可以无条件宠我,纵我,但我自己得有点分寸、懂点事,不是么?” 如果没记错,那晚是她自己说,宁愿不要那么懂事。 寒愈眉峰微微捻着,把她带进怀里,掌心微微压着她的脑袋,“懂事不是让你把我推给别人。” 她也没挣扎,声音闷在他胸膛里,“没推,只是你毕竟欠了人家,她都那么可怜的跑到太奶奶那儿了,你不表示一下?” 略微松开她,寒愈索性就把问题丢给了她,“好,你说怎么表示。” 夜千宠看了看他,小嘴微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忽然听到他低低的嗓音响在头顶,“我现在去买票,等着。” 这话让她皱起了眉,顺势拉住他的衣襟。 被拉住衣服,寒愈没有强行走开,低眉看着她,她也仰着脸。 机场大厅那么大,行人来来往往很少有人留意人群中的他们两个,但毕竟俊男美女,还是引起了别人侧目。 可能是受以前那份关系的影响,在外面,夜千宠还是会心虚的,生怕坏了他的名誉。 所以松了手,想自己退一步站好。 结果,后腰忽然稳稳握住,一下子又被他带了回去。 “你知不知你这一去要见面有多难?”他的声音似乎又沉了,满是无奈。 别看他满世界可以随便飞,但那都是公事,真的要挪出一点时间真是不容易,何况,往后要处理承祖的那个案子。 她微微趴在他胸口,“反正之前两年都过来了,也就是再来两年的事。” 寒愈沉默着。 许久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比我狠心。” 在她听来,他这话莫名其妙,还有点污蔑人的意思。 他们俩谁比谁狠心? 当初不是他狠心把她扔出去的么? 让她离开寒家的事,不也是他做主的么? 让她从寒公馆搬出去,她的所有行李也直接搬到了庶奶奶那儿,以至于她昨晚在他那儿都没有可以穿的衣服。 谁狠? 但是她不知道,那两年,寒愈熬着夜加班,就为了凑出时间,不知道多少次跑过去看她了。 “我快来不及了。”好一会儿,她从他怀里出来。 寒愈依旧沉着脸,盯着她。 她知道这段时间两个人都不怎么愉快,忽然要离这么远,谁都没有安全感。 可是没办法,她真得走了,看他生日的时候她能不能抽时间回来。 “我到了会给你电话。”她看了看他。 进安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还站在那里。 心里有点酸,毕竟即将相隔千万里,而且是这样略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以至于她不敢再回头去看了。 这次她安全登机。 关机之前,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短讯。 【到了给你电话,我要关机了。】 本来,她想说替她给慕茧问个好,想一想,算了,慕茧听到估计得嘲讽死她。 慕茧本来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不会还这么安心的做她的慕家千金,而是应该死活逼着伍叔把她赶紧娶了。 这么一想,她才皱了皱眉。 慕茧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就因为他的愧疚,怎么都要嫁,他估计也没办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担心,她刚到纽约的住处,简单收拾完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留意到南都应该是深夜。 等拨通,意识到那边的时间,听筒里已经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到了?” 夜千宠点头,“嗯。” “你怎么还不睡?”她微微蹙眉,去酒店接她那晚也是大半夜不睡,他以前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至少她在的时候,他都是按时睡觉,按时起床的。 “等电话。”他这么回了一句。 她愣了一下。 因为反应过来,他就是在等她的电话。 这么深的夜,他就那么干坐着等她电话? 半天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倒是他先提醒:“倒倒时差,饿的话吃点东西再去睡。” 她兀自点头,斟酌了几秒,还是问了一句:“去看慕茧了吗?” 寒愈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愉快,所以夜千宠越发犹豫,“……都聊什么了?” “这么想知道,还推着我去?”他反问。 她只是想知道,慕茧有没有知悉自己的身世,有没有知道他欠她父亲人情而已。 没见她说话,寒愈眉峰轻轻皱着,隔着电话,摸不透她的情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感觉真是难熬。 为了不让她乱想,他还是开了口:“聊了今天中午维也纳的菜,聊她和你太奶奶下午要做的刺绣,聊她最近那个模特大赛……” 他是打算事无巨细的告诉她了,活脱脱一个模范丈夫交代日常一样。 夜千宠微抿唇,“……我没想要知道这些。” 她只能直接问:“慕茧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估计又在揣测她的心思,然后才回答:“不会。” 他自己当然是不会说的。 至于乔鸣…… “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乔鸣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更不用担心了。 哦,夜千宠心头稍稍松了一些。 顺势道:“那没什么事了。” 他又沉默了。 “晚安。”她说。 男人终于应了声:“好。” 一个月的时间,非常的快。 夜千宠从回去之后就也在忙,尤其席澈不在,她会更忙。 她和南都那边也算是在联系,只是联系不怎么频繁,怕打电话过去总是遇上他在开会,或者是应酬。 倒是每天早中晚,她都会收到伍叔监督她按时吃饭的短信。 如果她不回复,那就会一通电话打过来。 又是一阵子过去。 这天她好容易美美的坐在餐厅,已经点了菜。 刚坐下,等的人就到了。 “啪”一本结业证自豪的放在了她面前。 “我毕业了!”沈清水坐在了她对面,满脸期许,“这下你可以让我跟着你了?” 夜千宠翻开证书,笑了笑,“该不是你让人造假出来的?” 沈清水听完不乐意了,“诶诶,你这样就很伤人自尊了好么?我好歹努力了这么久,我也没见席澈的证书,怎么你就跟他搭档了?” 最后一句问得颇为暧昧,睨着她,“老实交代!你们这次回南都,是不是有好事?” 夜千宠无奈的一笑,“命差点丢了,是好事么?” 沈清水把结业证书拿了过去,仔细的放回包里。 抬头刚想问她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余光一抬,看到了某个走进来的男人,身影正往这边走。 生生的愣住了。 夜千宠发现她发愣,甚至脸色一秒比一秒发白,皱了一下眉,转头去看。 结果她也愣了。 “宋、宋财神?”她惊愕的看着某个弯着嘴角,吊儿郎当走过来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宋庭君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弯。 走过去和平时一样亲亲热热的抱住她,“我的千儿~” 但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桌边那个女孩身上。 夜千宠什么也没发觉,放开他,又往他身后看了看。 宋庭君咋舌,“不用看了,你伍叔那么狠心,能过来看你么?” 她略微尴尬的抿唇,“我看看菜上来没有而已。” “对了。”她颔首指了对面的女孩,给他介绍:“这是我朋友,沈清水。” 然后对着沈清水,“我的一个哥哥,宋庭君。看着好色花心,其实人挺好的!” 宋庭君勾着嘴角,握了沈清水的指尖,笑眯眯的,“再花心,也花不了你。” 沈清水,很快把手收了回去,又在那儿坐好。 侍应端了菜来,正好问多出来的宋庭君,“请问先生喝点什么?” 宋庭君目光略略扫过,“清水。” “嗯?” 他刚应声完,对面的女孩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他。 然后发现他是在回答侍应的话,咬了咬唇,又把脑袋微微低了下来。 侍应礼貌的确认:“先生是要喝白开水,是么?” 宋庭君这才点头。 夜千宠看了看对面忽然变得拘谨的沈清水,又看了看忽然冒出来的宋庭君,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来。 只狐疑的看着他,问了一句:“你……是来看我的?” 宋庭君挑眉,“要不然呢?我最爱你了。” 他把那个“爱”咬得很重,听得夜千宠鸡皮疙瘩都颤了颤。 一开始,她的确是有点怀疑,宋财神都过来了,也许某人也来了?只是还没出现而已。 但是一顿饭结束,她回了住处,也没什么动静,她也就没去多想。 拿了手机,给清水打了句【到了么?】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她洗个澡、换了衣服回来,才看到一个十分简短的【嗯。】 夜千宠微蹙眉。 清水这人很好,但就是和名字一样,清如水,虽然聪明,可是太干净、太单纯,心慈手软,所以她不愿意带她,就怕她吃不消。 倒是放松的时候夜千宠喜欢跟她在一起,会很自在。 靠在了床头,她犹豫着要不要给那个人打个电话。 好容易拨过去了,结果没人接。 因为这会儿,寒愈站在席澈的办公室里。 席澈一如既往的忙,忙得他这个贵宾都没空招待。 寒愈倒是不介意,闲适的在他办公室坐了会儿,不经意的,就看到了那个相框。 原本作为客人,这些东西不该动的。 只是照片角度太好,他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原本淡然的表情,这会儿稍稍变了变,从沙发起身,一步步走过去。 站在书架前,看清楚了她的脸。 合照。 仔细想一想,竟然,她跟他十多年,一张合照都没有过。 什么都不缺的男人,在那一刻,竟然生出那么些妒意。 转脚,慢慢走到窗户边,感觉手机震动。 他拿出来刚看到来电,席澈推门进来,他也就放回了兜里。 免得知道他在席澈办公室,她又要替别人着急,以为他欺负席澈了。 席澈看了他,“不好意思,还有五分钟。” 寒愈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峻脸挑不出什么表情。 第111章 要求她帮解开 席澈这些天忙忙碌碌,但是也因为这样的忙碌,整个人似乎沉稳了很多,因为要忙而不乱,这时候的席氏,也只有他稳稳的撑着,才不至于闹出事。 坐在了沙发上,他打开了个人笔记本电脑。 不经意一个眼神,寒愈看到了他的电脑屏幕。 可以说,再次受到了刺激。 不是他有意要看席澈刚打开的电脑屏保,只是女孩的脸,对他来说太敏感,尤其放在那么大的屏幕上太过清楚! 他一直觉得,就算把她送出去了两年,他一有空就过去看她,依旧没错过她的成长。 现在才觉得,她的生活,有那么多,是他不了解的? 什么时候,她和席澈走这么近过? 什么时候,她喜欢跟别人合照了? 如果没记错,因为他不喜欢拍照,也不会给她拍,以至于,她不像其他女孩一样没事就爱自拍,偶尔的兴致就是偷拍他。 思绪飘得有些远。 席澈喊了两次“寒总”,寒愈才回过神,淡淡的看过去了。 “忙完了?” 合上电脑,席澈算是抽了时间给他。 寒愈来得突然,也可以说是临时决定过来的。 两人上了席氏大楼的天台。 席澈给寒愈递过去一根烟,寒愈摆手没接,他就自顾点了一根。 这些天太忙,他一天只能睡几个小时,最近烟抽得有点频繁,虽然连自己也不是很喜欢,但别无他法。 “寒总找我,是私事?”席澈吐了一口烟雾,远远的望着那座大桥。 寒愈临风站立,双手自然放在深色大衣兜里,“算是。” 席澈等着他继续说下。 楼顶的风有些大,吹得脸上皮肤冷冰冰的。 寒愈微微侧首,棱角在风里显得很冷硬。 “你父亲怎么个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他变成那样,是因为千千,你也应该知道。” 听到这里,席澈嘴角微动,“如果寒总是怕我以后怪她,那你想多了。” “从头到尾,她的任何行为我都清楚,并且赞成。” 寒愈微微弄了嘴角,“这么说来,你很早就在计划取而代之。” 能对自己的父亲有这份谋划,确实不简单,难怪满月楼每次提到他,都说他不只是表面的那么清俊雅致。 “席总!” 席澈的秘书在下面等得有点久,终于拿着他的电话匆匆上来,小心的打断他们之间的气氛。 那边,席澈转过身来,“什么事?” “您电话。”秘书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还提醒:“是夜助理的!” 因为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席澈性子冷淡,唯独之前来实习的那个小助理能跟他比较亲近,席总吃饭都总要跟她一起吃。 寒愈听到秘书称呼为夜助理,就已经想到了是千千。 他知道她之前就是给席澈做助理的。 席澈倒是也没避讳,当着他的面接的电话,“千千。” 反而是电话这边的夜千宠愣了一下。 因为平时席澈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之前偶尔叫她“千千”,是在伍叔面前装情侣,替她救场的时候,他会这么叫叫。 回神,她笑了一下,“很忙?这么久才接?” “还好。”席澈声音淡淡的,但总比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多一些平和。 问她:“吃过饭了?” 夜千宠点头,“刚吃完回来,问你点事……” 席澈看了一眼寒愈,稍微往旁边走了两步。 寒愈立在那儿,目光挑得有些远了,侧脸的下颚在冷风里线条清晰的绷着。 十几分钟之后。 席澈挂了电话,但是寒愈没在。 秘书在旁边候着,道:“寒总说他临时有事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跟您坐着聊。” 席澈没说什么,迈步进了楼里。 秘书小心的跟在他身后,没忍住问:“席总,您和夜助理……是同学?学长和学妹?” 女人总归是比较喜欢八卦,一想着是学长和学妹,而学长这下成了公司老总,学妹实习完回了学校,两人异地保持联系,多唯美、浪漫,让人浮想翩翩的关系? 席澈淡淡的扫了秘书一眼。 秘书立刻捂了嘴,不敢问了。 真的好高冷。 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反而高冷得让人爱死了!难怪这次动荡完,来应聘那么多女职员,估计都是看了那天的新闻。 知道席总还是处…… 看来她得看紧点! 夜千宠挂了跟席澈的电话,又看了一眼。 伍叔并没有给她回过来,估计是在忙,她也就没再打过去。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她几乎把这件事忘了。 忽然记起来,是因为那天终于发觉,他那个电话没见回过来,第二天早餐,她也没看到他像平时一样的叮嘱短讯。 今天也是。 她去了学校,中午的时候还特地留意了一下。 结果,他果然还是没给她发短讯。 夜千宠以为他太忙。 傍晚的时候,忽然不见两三天的清水总算露脸,夜千宠瞥了她那副眼镜,微挑眉,“你这两天怎么看起来这么乖?” 沈清水蹙眉,“我本来就很乖。” 她抿唇,好像也是,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笑着打趣:“不是说你的神秘男友来了?不用陪?” 沈清水累得靠着她坐,道:“好像说他最好的朋友生日,走了。” 生日…… 夜千宠微微抿唇,真巧。 她本来说,今天这个日子,看看能不能回去一趟的,结果不但人没回去,还莫名其妙联系不上那边了。 “你等我一下。”她握了握手心,终于拿了手机出来。 就算他忙得没空打电话,她今天怎么也得打一个过去,毕竟他生日。 沈清水撑着脑袋,微微调侃,“给你伍叔打?” 沈清水知道她和她伍叔的事,更知道她对那位伍叔的感情,她们没少交流这方面的心思。 第一个电话她没打通。 换了个号码,终于通了。 “伍叔?”因为那边没什么声音。 她以为他忙着手头的事,斟酌了斟酌,还是喊了这个称呼。 下一秒,听筒里传来了满是嘲讽的语调:“你居然还叫他伍叔?” 是慕茧的声音,夜千宠脸色一下子落了落。 怎么打他电话,总是会被别人接听?已经不止一次是慕茧。 她不高兴,这是肯定的。 手机,对谁来说都是私人物件,在她看来,如果不是亲近,就不该被别人拿在手里,秘书拿着都比别人合适。 夜千宠微微吸了一口气,也没有跟慕茧冲突,但是很清楚的改了称呼,“麻烦转告伍哥,生日快乐。” 说完,她就挂了。 沈清水一双大眼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不对劲,有点担心,“怎么了?” 她收了手机,忽然收了包,“走,我请你喝酒。” 哈? 沈清水慌慌忙忙的被她拉了手,在后边急急地解释着,“我不能喝酒的,千千……诶,我不能的……” 站在马路边打车,夜千宠看了她那干净无暇的脸蛋,“也不知道你那神秘男友是何方阎王,把你调教得这么乖,陪我都不喝?” 沈清水咬唇,摇头。 她不敢喝。 夜千宠很是无奈,“那就看我喝。” 虽然她也不怎么喝。 其实平时夜千宠出入这种地方的机会有限,她太忙,而且身份不太方便。 以前来过一次,应该还是匡娇刚走的后两天。 忘了那时候席澈点的什么酒,她也不太懂,随便点了两个,给沈清水要了个果啤。 她在酒的时候,也看了好几次电话,但是一个未接电话没有,短讯也没有。 喝了一杯不知名的鸡尾酒后,她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沈清水看她又要点酒,皱着眉提醒,“快九点了,你不回去?” 这么快? 夜千宠想看看时间,发现手腕上的表那天在酒店丢了,手机又关机,只好作罢。 “再来一杯刚刚那个。”她微微抬手。 调酒师笑了笑,很抱歉的看着她,“不好意思,那位先生说不给你上酒了。” 先生? 夜千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一瞬间,心里期盼着什么。 但是看到席澈站在那儿,好像在打电话,冲她示意的摆了一下手,她眼里的光又暗了暗。 不点就不点,就坐一会儿。 席澈刚到,进门被电话缠住了,这会儿才走过来。 她倒是先开了口:“什么时候来的?公司不忙了?” “刚到。”席澈只回答了她的前一个问题,看了一眼她面前的杯子,“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喝酒?” 夜千宠弯了一下嘴角,“今天比较有空。” 席澈略探究的看了她,没再问。 只道:“我送你回去。” 她也没拒绝,指了指旁边的女孩,“顺路载清水。” 沈清水摆手,“不用!” 然后凑过去,拉了她,压低声音:“我过两天那个内衣发布会你来不来?” 夜千宠想了想,“去。” 沈清水这才一笑,看了席澈,“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就麻烦你了,送到之后给我说一声。” 在沈清水印象里,席澈还是冷邦邦的性子,对千千更是,但他们是搭档,所以沈清水一般不会夹在他们中间。 上了车,夜千宠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略微把脸侧过去贴着座位。 “喝多了吗?”席澈上车后回头看了她,问。 她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声音也比较清楚,“没有。” “要不要躺下?”他再一次问。 夜千宠闭着眼,“你开车。” 席澈又看了她一会儿,脸色依旧很淡,但是那种冷淡里,又好像有着几分不悦。 终于还是启动车子。 把她送到她自己住的公寓,席澈没有立刻解开中控锁。 而是从后视镜看着她,他知道她没睡。 “你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你不能喝酒么?” 夜千宠坐起来,“我没喝醉,不至于给谁泄露秘密。” 然后看了他,“不知道你忽然过来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找我,今晚有点累了,不好意思。” 她试着去开车门,席澈还是没给开。 夜千宠这才微微蹙眉,回头看了前座的人。 听到他说:“我就是过来取个东西,没时间逗留。” 她点了点头,知道他很忙,“那你去忙,等忙完了我的第四步应该也差不多出来了,三、四你都一起做,效率高一些。” 这回席澈没再多说。 下了车,他给她开门,虽然她避开了一下,但他还是把她扶下了车,等她站稳也没松开。 看那意思是要把她送到家里。 夜千宠没心情招待他,只好在门口停住,“太晚了,就不叫你进去坐了,下次多抽点时间,一起吃个饭。” 他站在门口,“好。” 远远的停车位上,男人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看着席澈送她回来,又看着席澈从她公寓门口离开,上车走远。 两分钟后。 “叮叮叮!”的门铃让夜千宠皱了皱眉,衣服脱到一半还是过去开了门。 她以为是席澈还有什么事。 但是门一打开,忽然看到男人那张脸,她愣了愣。 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想把门关上。 寒愈已经抬手撑了门框,在她关上之前就侧身走了进去,然后反手替她关门。 她微仰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继续脱着衣服,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去烧了开水。 两个人之间好长时间都是一片寂静。 寒愈看着她进进出出,始终都没怎么看他,终于在她要进卧室的时候迈开长腿拦住她。 低眉,看着她,“没什么要说的么?” 她不得不看着他。 几次呼吸之后,“她没转告你么?” 男人眉峰微弄,不知所以。 夜千宠只好微微调出表情,道:“生日快乐。” 但是寒愈没有从她脸上看出真诚,反而,看到了她眸底可疑的情绪。 “跟谁喝酒了?”他问她,“让你出国求学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女孩仰着的脸微微退了退,提醒他,“你现在不是我伍叔,不是监护人。” 寒愈知道,也许是少联系了几天,她不高兴。 所以,他压下了刚刚见到她和席澈一同晚归的情绪,扣了她的手腕微微往胸口,沉声:“那我是什么?” 夜千宠被压进他怀里。 没有挣扎,尽可能平静的看着他,“我给你打电话了,又是慕茧接的。” 寒愈整理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和前后的话。 薄唇轻碰,“所以你去喝酒?” 她动了动手腕,但是整个人都被他拥得更紧,语调里透着几分解释,“你打的公号,没带身上。” 他只带了私人手机,就是为了避免公事缠身。 她打电话的时候,人在飞机上,飞行模式。 夜千宠听明白了,但也推了推他,“我去洗澡。” 寒愈并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脑袋略微俯低,一手宽厚的掌心握了她半个脸,微抬。 “今天我生日。”嗓音很沉。 像在提醒着她要什么礼物。 她微仰着脸,但视线并不在他脸上,“我没有准备礼物。” 男人低低的凝着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一个彻底满二十八,虚岁跨上二十九的男人,自己生日特地跨越整个太平洋,又怎么会真的就为了一个什么物件当礼物? 他想要的,就是她的原谅,至少不再是之前那样的疏离。 她许久没说话。 直到他再次把她的下巴挑起,终于出声:“为什么不在国内庆祝?” 寒愈唇畔轻碰,“你见我庆祝过生日?” 从她跟他住的那年开始,他的生日,都是被她一个人霸占的。 她十六岁之后能清晰辨别对他的感情后更是霸道,就算寒闻之老太太叫寒愈去老宅过生日吃饭,回寒公馆,她也一定要特地再给他过一次,只有她陪着。 夜千宠没说话。 寒愈握着她脸颊的手,忽然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领结的地方,目光依旧凝着她,在无声的要求她帮解开。 第113章 内衣发布会【1】 夜千宠被他抱着,等他坐在了餐桌边,还以为就会帮她把睡袍裹好,然后让她吃早餐。 结果,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坐下之后稍微扯了扯睡袍,以防她见风太多。 她被抱坐在他腿上,还把她身子转了过去,对着餐桌,面前就是他给她准备好的早餐,一如既往是她喜爱的口味。 只是…… “你不放我下去么?”她微微转回头。 寒愈把她身上的睡袍掖好,温暖的掌心覆在她小腹处,手腕一用力,把她微微往回带了带。 她却猛地僵住一下,脸一下就红了,“……伍、伍叔?” “嗯?”男人漫不经心似的回应,薄唇落在她后颈处。 又示意她先吃饭。 夜千宠动都没敢动,她背对着坐在他腿上,刚刚被他往胸口深处一压,某些感觉尤其清晰,一动没敢动。 但她确实有点饿,所以转过去把他当椅子,真的就开始用餐。 她吃得细嚼慢咽,中途还不忘给他舀了两勺白米粥。 当然,她吃饭的中途,后颈处的吻若即若离的一直没停过,他藏在睡袍下的手绕过她身体也一直不安分。 等她吃了个四分饱,其实也就只过了几分钟。 抱着她的人已经不只是唇和指尖不安分。 又一次将她往胸膛里带,这一次,她猝不及防的“唔!”了一声,惊得手里的勺子都掉到了地上,呼吸也忘了。 他竟然还低低的问她:“怎么了?” 夜千宠脸红得已经没办法跟他对视,他居然……她还在吃饭呢! “……不准动!”茹诺了半天,她终于蚊嘤似的一句。 身后的男人只当做没听见,清晨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宠溺,“你继续吃。” 她咬唇,倒是得能吃下去! 羞恼的把手按在他腿上推了推,“不要……不吃了!” 寒愈低低的声音,顺势道:“那就一会儿再吃。” 于是他又把她抱了起来,起身之前,把她的身体转了过去。 这么一坐一起,加上他抱着她走路,身体之间的摩擦让夜千宠一度脸颊烧热。 她再能好好走进客厅,都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不知道别人的异地恋是什么样,总归她这会儿是不敢在卧室待着了,所以穿上睡袍就溜了出来,打开了电视,让家里多点声响,不至于脑子里总是那些难以启齿的画面。 不过,她坐在沙发上,注意力还是在卧室门口。 以前,她跟伍叔坐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冷着脸,一本正经,所以偶尔,她会幻想把他这样、那样! 没想到,她没想过的事也都发生了,而且还是那个完全禁欲系的男人在主动。 心里自顾笑了一下,她出国的时候还没有给他明确的态度,没说过原谅,他倒是也不直接问,这下就是趁着自己生日过来,纠缠成这样,还谈什么原不原谅? 真有心机。 中途有人来送了一趟衣服,是他的。 一大早脚腕功课、伸展完筋骨的寒愈刚洗完澡,听到了门铃声作势自己出去拿衣服。 但是夜千宠一看他的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一下子把他卡在了卧室门口,“不准去。” 然后才在他身上晃了晃视线,“……我帮你拿。” 她转过身,快步到了门口。 门外是一个很精致的小伙子,一口本地英语,“请问是寒先生家么?他定了一套衣服。” 夜千宠点头,“给我就好,谢谢!”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她把衣服接过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就把衣服给就地扔了。 那是一套工整的西装,一件睡袍,还有一件英伦风墨色长风衣,重得她拿的吃力,尤其她刚刚被压榨完,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门外的人一看她这样,吓得赶紧伸手又把衣服接了回来,毕竟这衣服价值不菲,万一出点差错,他是赔不起的! 冲她友好的笑了笑,“我可以替你拿进去吗?” 没办法,夜千宠只能微微红着脸,又还算淡然的点了一下头,“谢谢!” 但是她也忽略了一个事实:此刻她的房间并不那么的赏心悦目。 昨晚两个人从玄关纠缠接吻,又回了卧室,早上又从卧室到餐厅,客厅也被她窝得不怎么好看。 于是她微微低眉,尽量把赧色收拾好,指了指卧室门口,“给里边的人就好!” 小哥倒是一脸淡然,毕竟他已经看惯了这种场面,还有的比这刺激眼球呢。 这一片大多都是侨胞,或者是贵族学院,异地的情侣数不胜数,也有的是某些富商养在这里的,彼此能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每次见面要做的事,当然是亲密、温存。 吃饭、做,睡觉、做,逛街、做。这是异地情人之间的标配相处,否则没几天就分开了,难道还坐下来两个人开茶话会? 所以顺着她指路,小哥到了卧室门口敲了一下。 寒愈折回来开门,看到来人,也只是面色不改的接了过去,道了句谢。 夜千宠明明看到那个小哥看到伍叔的身材时眼前一亮的感觉,皱了皱眉,一路盯着目送小哥。 等她转回视线,寒愈已经从卧室出来,但身上居然还是一条浴巾。 夜千宠视线顿了一下,不得不稍微放低。 可是这样一放低,就落在了他精窄的腰腹,棱角清晰的人鱼线从浴巾里伸出来,还有恰到好处的腹毛,无不吐露着性感气息,惹得她视线无处安放。 低头抱了杯子,“怎么不换衣服?” 要知道,以前在家,穿得很随便的那个人一直是她,她几乎就从没见过无数露过除了手臂和小腿,偶尔有幸能看到锁骨,仅此而已了。 这会儿忽然这么大的福利,她有点受不住,昨晚的某些画面更是魑魅魍魉的往脑子里钻! 寒愈神色看似没什么异样,但嗓音里透着不知名的柔和暧昧,“你把我领扣扔哪了?” 夜千宠转过脸,满眼不解,我什么时候碰你的领扣了? 然后想起来,昨晚在玄关,是她帮他解的领带。 但是后来他铺天盖地的索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上都在做些什么,兴许……是扔在门口了。 果然的,寒愈在玄关不远处的墙角找到了自己的领扣,弯腰拾起来。 她就站在一旁,看着他还打算继续用,有点惊讶。 继垃圾桶里帮她捡枕巾意外,估计这是寒大总裁第一次从地上捡东西继续用。 转身之际,寒愈托着她的脑袋勾过来吻了一下,低声:“去把早餐吃完。” 她配合的照做了。 等两个人都用了第二顿早餐,她又回了沙发,看着男人略悠然闲适的状态,微抿唇。 终于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寒愈抬眸看他,“怎么了?” 她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刻板,冷漠,正经,严肃,虽然很宠她,但是该训她的时候刻薄得毫不留情。 对此,寒愈给不出答复。 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昨晚到今天早上,他有多放纵。 夜千宠也不问了,想起来,看了茶几上一直摆着的一个食盒,颔首,“这什么?” 寒愈淡淡的看了一眼,“昨晚的外卖。” 她忽然想起来,席澈说给她订了什么暖胃的醒酒汤? 什么时候送来的?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男人微微侧目,瞧着她有要伸手端过去的趋势,薄唇微动,“想喝?” 夜千宠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微顿,然后看了看他的神色,缩回手,坐回沙发,摇头,“……不喝,应该坏了,得拿去扔。” 嗯,求生欲很强。 寒愈这才淡淡的收了视线。 接下来的时候,她被压迫的窝在沙发上,不准下地,唯一的事情就是看着他把房间慢慢收拾整洁。 她的公寓并不小,加上昨晚、今早的狼狈,不好收拾。 结果还是被他收拾得赏心悦目。 夜千宠微微倚在沙发上,忽然觉得这生活哪怕有点陌生,却很真实。 别人都以为寒愈不食人间烟火,可是他在给她做家务呢。 他确实高贵,确实禁欲,确实矜冷,都是对外的,在她看来,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就是皮相优质了些。 就是哪怕做这种琐碎的家务,举手投足也有着批阅文件的那种气息。 “伍叔。”好久,她忽然叫他。 男人收拾妥当,给她那盆小多肉浇了点水,朝她看了一眼表示回应。 夜千宠才挪了挪位子,道:“我一个朋友要参加一个发布会,你陪我去么?” “时间。”男人放下水壶。 “就明天。”末了,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寒愈没回答后面的那个问题,只是应了声:“好。” 然后走过来,那么大的沙发,偏要跟她挤在一个角落里,挤着还不够,索性把她抱起来放在胸前,双腿和手臂都微微收拢,跟袋鼠妈妈一样把她裹了起来。 夜千宠没想到他忽然采用这么个姿势,一张小脸只能从他怀里探出来,“你后天走么?” “嗯?”他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不安分的手,绕过她的身体直接从睡衣领口探入。 “唔!”她猝不及防的咕哝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稍稍的躲避着。 真是怕了。 “要不……我带你去逛逛?”她很明智的提议,避免一整天窝在家里,会出事的。 寒愈也只是模棱两可的“嗯”了一声,然后才拥着她安静了一些。 半晌,他出声:“去你学校逛逛?” 夜千宠有些不解,侧过脸,“为什么去我学校?” 他表情温沉着,“没送你去过,想看看你学习的地方。” 她想起来,上次有些赌气的跟他说,她也想要特别的校园爱情。 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忽然想过去看看,激发她想要爱情的校园是什么样子? 如果是的话,那还是算了。 周末的时间,校园周围确实会比较多甜蜜的身影,免得他受刺激。 “算了,我好累,还是休息一天!” 寒愈低眉看她,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听起来很是恩赐的低声:“下午让你休息。” 晚上就不了。 午间的时候,她收到了席澈发过来的短讯是,说他到家了,就是简单的一句报个平安。 她也只是简单回了个笑脸,想了想,还是回了句:【席氏这场风波让你很受累,也最受益,挺好的,不过也要注意身体,别一忙就昏天黑地的。】 万一他身体出什么问题,耽误他们的协作进程,那问题就很大了。 席澈坐在办公椅上,手肘搭着桌面读完她的短讯,表情不多,但看得出仔仔细细的看完了,若有所思。 秘书刚出去拿了昨天积攒的文件,这会儿匆匆返回,放在了他桌上,问:“席总,您喝咖啡还是叫个饭?” 他刚落地,秘书不知道他饿不饿,但肯定困。 “外卖。”席澈把手机收了起来。 道:“两小时后我休息,明天上班前没急事别打给我。” 啊? 秘书有些怔愣,他怎么忽然知道这么心疼自己了? “好!”这是好事,老板知道抓紧时间休息,还知道点外卖填肚子了! 夜千宠从手机抬头,伍叔就站在她跟前。 她笑了笑,放下手机,示意他坐,“我想不出来给你补个什么生日礼物。” 男人微微弄了眉梢,没搭腔,那意思就是让她自己想。 夜千宠侧过脸,“你满二十八,肯定是这二十八年来过得最特别的一个生日,礼物当然也要是很特别的!” 这个生日的确很特别,虽然没有蛋糕,但是有泡面。 虽然没有多隆重的祝福,但他是二十八年来最满足! 也是头一次,整整两天,他都不理政务,专心的做个闲人来陪她。 当然,以往也从来没有过的是,他生日前他们之间那么长时间的冷战和争吵,所以抽这些时间、放纵两天,对他来说,很值。 她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想了。 但是一整个下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贵的他都不缺,有意思的在他那儿就变得没意思了,毕竟是个没情调的男人。 手工她也不会。 就这么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两个人去小区里散了散步。 夜千宠在这儿住了两年,大概也知道周围都是什么人,但是她尽量不和人深交,所以没有算得上熟悉的邻居。 倒是这一圈走下来,竟然碰到了两对纠缠的人儿,从门口就迫不及待的样子,看得她脸红心跳。 只好返回家里。 明天虽然是下午才开始发布会,不过夜千宠想着早点睡的。 当然,也只是她想,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纠缠? 被他折腾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她脑子里还想着睡前问问他知不知道宋财神也在这儿?而且怎么看都感觉他和沈清水有点事。 但是她没机会问出来,稍微安静下来,就只有力气赶紧睡觉了。 第二天,清水一早就给她发了短信提醒她不准缺席、不准迟到,要给她撑面子。 清水的专业是这个,不过这样的发布会还是第一次被邀约参加,她自己的作品被选中了一款,对她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肯定。 至于那天的结业证,就是为了跟她搞研究,为了跟她绑在一起才特地报了医学研究特效班。 夜千宠知道清水平生最缺的就是安全感,她不是真爱搞研究,就是想粘着自己,所以这两年除了和席澈讨论工作,她的时间全给了清水。 下午五点,她就在准备赶赴发布会了。 怎么也是清水的第一次应邀发布会,她特地略施粉黛,抹了口红。 只不过,寒愈看到她那个口红色号时,眸色深了深,看起来是不喜欢她用。 她笑了笑,“我很少用的!没别的口红了,为了清水,通融一下?” 男人虽然一脸深沉,总算是没说什么。 过去的时候,清水不知道怎么弄的主办方车子来接的他们俩,他们到的时候,清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千千!”沈清水一看到她下来,快步走过去,一手微微提着领口偏低的抹胸裙。 夜千宠回头见了她,愣了一下。 有点惊艳。 清水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沈清水捂了捂胸口,“别看了,你自己又不是没有。” 说着话,就看到了随后从车上迈步下来的寒愈,眼神稍微怔住。 是真的帅。 而且的发自骨子里的高贵,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忽视得了。 沈清水第一次见她口中一直念叨的伍叔,曾经以为是上了年纪的钻石王老五,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必须很客观的讲,除了宋庭君,这是她见过最有气魄,最迷人的一位。 夜千宠见了清水的眼神,一笑,带点自豪。 给她介绍:“寒愈。” “你好,我叫沈清水,千千的朋友!” 寒愈倒是礼貌的跟她握了一下手。 她看起来,可不是宋庭君描述的那样呆笨柔弱,至少在寒愈第一感觉里,是个很干净伶俐的姑娘。 三个人往里走。 夜千宠才稍稍往他旁边靠了靠,小声问:“对了,你知道宋财神也来纽约了么?” 见她靠过来,寒愈伸出手臂括出空间,怕她歪倒。 对于她的问话,他又只是模棱两可的“嗯”了一声。 他的小女仆要参加发布会,他必然是会掐着时间过来的,不足为奇,说不定这会儿,早在哪儿候着他的猎物了。 清水把他们带到了座位上,寒暄了会儿,还有事得去忙,只好抱歉的先离开。 夜千宠让她先去,给她了一个眼神:“加油!” 等清水走了。她才颇有意味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伍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清水很漂亮,就跟诗里写的一样?” 他以前可不随便跟人家握手,尤其女性,看都不带看的,但是刚刚明显瞧了清水两眼。 寒愈垂眸,握了她的手,洞悉了她那点心思。 但又不好解释他认识她,因为沈清水不认识他。 低低的道:“你的朋友不多,至少得认个脸熟,免得哪天你逃了,还有个找的途径。” 这解释也说得过去,夜千宠微微挑眉,“你不惹我,我就不跑。” 他温厚的掌心握着她紧了紧。 这个发布会规模并不小,以至于沈清水属于小透明,但她对每个细节依旧精益求精,做到最好。 模特试好衣服后,她还亲自确认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去了前台席位就坐。 夜千宠看她回来,把手从男人手心抽了出来,去握了清水。 寒愈微侧目,眉峰蹙了一下,倒是自个儿十指交握,放在了交叠的长腿上。 发布会真正开始后,沈清水就在紧张的深呼吸。 “我的第二套!”她微微引颈,还自己调侃,“可能真是走狗屎运了,居然是越琳琅来走我那套!有点激动!” 越琳琅是这半年时尚圈忽然出生的新秀,一炮而红,不可收拾的那种,首屈一指的时尚界宠儿。 “来了来了!”刚说完,t台那边一抹夺人眼球的魅丽走来。 她们俩顾着激动,谁都没发现寒愈看到那抹身影时的脸色。 第116章 男人都是畜生【2】 那会儿,夜千宠看着清水把越琳琅送了几步,才走到宋财神跟前,声音微微压着,“你怎么又在这里?” 宋庭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人。 收了手机,摆出一副以往的嬉皮笑脸,“国外的女人太生猛,肾虚了,过来看看。” 夜千宠“信了你的邪”眼神,“肾虚你跑外科,你肾挂在哪儿的不在泌尿系统?” 上次吃饭偶遇就觉得很巧合了,现在更是。 而且,看样子,他也挺担心沈阿姨的。 “难不成,清水她妈妈也给你做过家政?还是她路上出事故跟你有关系?” 她这么一问,宋庭君索性顺势点着头,“嗯,正好遇上事故了,一问是你朋友的妈,我这么热心一人儿,能视而不见么?” 夜千宠勉勉强强的信了,也没空跟他纠缠这个问题。 等清水折回来,看着她忧心忡忡,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别太担心,血源既然找了,慕茧也答应过来,就会没事的!” 沈清水点了一下头,看起来整个人还是很疲惫,很沉重。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道:“我都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给越小姐做的佣人,看起来应该挺久了,我只顾着自己的事,平时都很少跟家里联系。” 听得出来,很是自责。 夜千宠知道她很孝顺,沈妈妈跟她是半道母女,但是彼此感情却很好,听清水说过,她以前之所以很早就辍学,就是因为看沈妈妈跟别人做佣人,一人兼职几份工太累。 后来她自己也去别人家里做过女仆,更能体会那种苦,那以后就更不让沈妈妈做这份工作。 结果,现在才知道沈妈妈又开始了老本行,而且还做到自己要搭桥的大模特家里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夜千宠拉着她坐下,“虽然这么说比较势力,但也是事实。” “你想,看越小姐的反应,她和沈妈妈主仆感情挺好的!以后你跟她也会更好接触,人又不分高低贵贱,沈妈妈在她那儿做工,你根本没必要自卑。” 说到人没有高低贵贱的时候,沈清水的视线往宋庭君的方向看了看,没说什么。 三个人一直在医院守着。 伍叔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走到了窗户边,“喂?” “听说,你朋友的母亲住院。”听筒里,他的声音很平稳,也带了些关切。 寒愈只在办公室简单休息了一阵,出去开了个会,回来就看到了满月楼给他发过来的短讯,这会儿电话拨通,他也就是刚回到办公室里。 都没坐下,抿了一口白水,往窗户边走,“你自己有没有事?” 夜千宠摇头,“没,我没在事故现场的,是清水给我电话了才知道……” 她稍微犹豫,还是问:“慕茧跟你说了吗?” “说什么。”男人低低的语调。 她微蹙眉,这么说,慕茧居然没有仗着这个机会跟伍叔贴近一通?这么沉得住气。 好像也是,她把慕茧想得太简单了,人家一直都是名门千金的形象,在外也是知书达理,温柔大方;对内又是贤惠懂事,尤其对太奶奶体贴又孝顺。 也就那次用蛇吓唬她的时候撕过脸。 于是她“哦”了一声。 寒愈倚在了窗户边,嗓音柔了柔,“有事就说,隔着电话看不到人,我会着急。” 夜千宠心底淡笑一笑,你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可着急的。 不过也跟他说了,“清水的妈妈开雇主的车出去买东西,结果出了意外,这会儿失血过多还没醒,等着血源。” “正好她和慕茧的血型是一样的,慕茧已经已经出发来这儿,我以为她第一个告诉你了。” 过了会儿,夜千宠又微挑眉的道:“你不用担心,就是输血,医生有分寸的,不至于让慕茧输晕过去的。” 硬是把’他会担心慕茧’的想法给强行按了上去。 所以寒愈听完眉峰微捻,倒也不跟她计较。 “别只顾着陪在医院,到点了去吃饭。”他嘱咐。 她点点头,“知道,宋财神也在。” 他们三对她都很照顾,所以只要有一个在身边,就不用担心她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之后,电话也没挂断。 夜千宠:“你不忙?” 就这么跟她干耗着。 “刚开完会。” 哦,她看了一眼那边,还是没动静,只好就没挂,想起来越琳琅,就道:“对了,很巧,沈妈妈做佣人那家就是越小姐家。” 寒愈静默片刻。 问:“月楼知道么?” 对呀,夜千宠若有所思,越小姐和满神医以前分开了,看满神医这些年守身如玉的,肯定不是没感情,要是让他知道越小姐在这儿,是不是会过来? 正好她也能和满神医见一面,好久没见了。 所以她是斟酌了好久,编辑了几遍短讯才给发过去的。 【我参加内衣发布会遇到个特别漂亮的模特,名字也特别好听,叫越琳琅,莫名其妙就挺喜欢她的,可惜今天她家里就出交通意外了,我想过去看看,这种应该是在外科?】 不知道是不是她短讯的功劳,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他们都在病房,夜千宠看宋财神接了个满神医的电话。 她稍微靠近过来,“神医找你什么事?” 宋庭君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原来是你报的信?” 夜千宠神色淡淡,“不能说么?” “也不是不能,我是怕老满受不了。” 这么一说,夜千宠就更好奇他们之前那段过往了。 正好这会儿没事,“你给我讲讲?” 偌大的病房,因为沈阿姨在重症室,里面就他们三个家属,沈清水心事重重,但又抓紧时间弄设计的事。 剩下他们俩比较闲。 宋庭君转过背,靠着墙,“我也只是听说,那时候跟老满不熟。” 她点了点头,没打岔。 “越小姐是个性子特别高傲,但又很有主见的人,嗯……跟我还挺像,看上了就一定要得到。” “老满那会儿还是特种部队里的军医呢,她就有本事制造各种遇见,硬是把老满的生活都装满了她的影子。” “不过呢,后来知道她还是学生,而且没成年,这对老满的影响很大,不是说他本人,是他所处环境的纪律问题,就因为这个,他差点以诱骗未成年少女被扔到牢里去,满家张罗了好久才摆平,但是他也被除军籍了。” “对满家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当时整件事闹得不小,毕竟老满在界内很有威名的,一下子被除军籍,他没脸满家也没脸,前途更别谈了,这段感情可想而知会无疾而终。” “听说他们分手也闹了挺久,老满很坚决,不过越小姐不肯放手,纠缠挺长时间,那段日子老满整个很压抑、很沉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反正是分了,越小姐杳无音信。” 也是那时候起,本来在部队里就很严肃高冷的满月楼,除了军籍后,身上又多了冷冷清清的疏离感,这么多年,女人都是靠近一步就被冻坏。 他不是那种死板着脸,给你冷漠或者黑脸,相反,他看起来儒雅,干净,温和,其实就像千年冰块散发的冷蒸汽那种冷,虽然轻飘飘,反而冷的你受不了,哪怕有人靠近了,也坚持不了多久。 夜千宠听了半天,觉得有点心疼。 双方都能理解,也都心疼。 越小姐那时候都没成年,有勇气那么坚持,结果被满神医狠心的彻底断了,肯定很伤很痛。 难怪之前宋财神跟满神医打电话,她听到“月楼”两个字之后,整个人表情不对,说话声音也都变了。 宋庭君说完笑眯眯的转过头,“你打听他的事情干什么?” 夜千宠笑了笑,“就是觉得越小姐人挺不错的。” 他微微勾唇,“君哥哥我呢,人也很不错,而且从小最疼你了,你都不打算听我的么?” 她瞥了他一眼,“你九九八十一段感情,一抓一大把烂桃花,有什么好听的!” 被她鄙夷了一把,宋庭君看了看那边的女人,替自己辩解,“我真没那么花心……” 夜千宠摆摆手,“反正你是大萝卜,花不花自己清楚,我只要伍叔,这方面呢对你没什么要求,除非你哪天要娶妻,那我一定要把关的。” 清晨五点多。 慕茧到了这座城就直接来了医院,也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包包。 就这一点,夜千宠倒是觉得她这人还行,没有先跑去五星级酒店睡一觉再吃个饭。 医院一知道慕茧过来,就打了电话让主治医师过来了。 家属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着。 快六点的时候,越琳琅第二次赶来医院。 “阿姨怎么样了?”她问沈清水。 沈清水从椅子上起身,“已经准备就绪了,应该会顺利。” 越琳琅点了一下头,看样子,她是通告弄完过来的,身上的衣服依旧精致,妆容倒是有了些疲惫,好像脸色也不怎么好。 “钱都够了么?”她又问。 清水连忙点头,“够的,已经很麻烦越小姐了,你应该刚收工,早点回去休息!” “没关系。”越琳琅虽然脸上冷傲了些,说话也一直不冷不热,但给人感觉一点也不讨厌。 她从包里拿了一张卡,给沈清水递过去,“这是几个月薪水。两个月的工钱还没给,正好我最近打算休息,不请家政,就当是提前预支给她了,等她康复了再回来一样的。” 沈清水连忙推脱,说什么也不接。 越琳琅不喜欢啰嗦,索性就塞到了夜千宠手里,“帮你朋友收着。” 夜千宠愣了愣,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而越琳琅打过招呼之后,就已经走了。 经纪人萧克在楼下等着她,看到她出来,脸色又差了一些,还是道:“都到医院了,要不就去看看?” 越琳琅由他握了手臂,半个身体重量往那边靠,“我哪天真该把子宫割了。” 肚子疼起来真要命。 萧克做她经纪人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她说话的性子调调,见怪不怪,“行啊,那我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拉着你挣钱!” “以后你也让你老公生娃,多舒服。” 越琳琅美眸微阖,靠在经纪人肩上,“男人都是畜生,我这辈子都不嫁。” “诶你别骂我行不行?”萧克一脸无奈,带着她又返回医院。 满月楼的航班跟慕茧前后不差几个小时,正好他赶到医院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双腿定在原地,大概是长途劳顿,有点恍惚感。 许久,他才往里走,循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妇科停下。 那个时间,人也不少了,但不至于拥挤,至少他能一眼就看到那个身影。 虽然形象换了,妆容换了,但还是那张脸。 第117章 接回国内【3全】 满月楼站在那个拐角处,看着前面的一对的男女进了诊室,脸上匮乏得一点表情也没有,双手别进风衣下的裤兜,半晌没再挪步。 几分钟的时间,那对男女终于再次走出来。 越琳琅手里拿着包,正往里面放东西,不经意的抬头,猛地看到路口那一抹颀长身影,脚下高跟鞋倏地一个趔趄。 萧克一紧张,赶紧伸手,几乎把她上身整个托住,“有这么疼?” 越琳琅没说话,握着包包的手心已经收得很紧,又努力的自己站稳,脱离了萧克的手臂。 她想把视线从那个男人脸上收回来,但是没能做到,干脆直直的、安静的看着,一步步挺胸抬头走过去。 “诶哥们,让让……”萧克看那男人就站在那儿纹丝不动,不由得一手护了她,出声。 却发现这人还是不动? 刚抬头,就发现他的越大小姐正跟这人对视。 那个眼神,并不像素不相识。 于是他多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米白色的羊绒长风衣,面无表情之下,有着一种凡尘修仙的冷漠疏离感。 男人终于开了口:“身体怎么了?” 很明显,是问她的。 萧克并不知道她认识这么个人物,只好先不动声色的一边待着。 越琳琅却忽然挎了萧克的胳膊,淡淡的一句:“打个胎,怎么满医生现在管妇科么?要不要帮我看看回去吃什么补身子合适?” 她很清楚的,他不会就这么巧出现在这里,昨天宋庭君打电话还在国内。 明显就是来堵她的。 只是她觉得更可笑,堵她做什么?当初对她说甩就甩,决绝的不再见面、不回电话、不回短讯,连满家方圆几里都不准她出现。 满月楼脸色有些难看,目光落在了她旁边的男人身上。 可能信了几分她的话。 萧克则是一脸懵逼,自家越大小姐连个毛的男朋友都没有,打个屁的胎?还有抓着他胳膊是几个意思? 被男友了? 于是,他一点点反应过来,莫不是越大小姐不喜欢男人,就是被面前这位伤的? 萧克稍微挺了挺背,看了越琳琅,“亲爱的,这位是?” 越琳琅不想介绍,脸色还是很白,“走。” 啊? 又要走了?萧克“哦”了一声。 满月楼挪了一步,但一下子并没能说出只言片语。 他是清楚的,他当年对这个女孩太狠,伤了她,但是也没有旧人的立场跟她说话。 萧克只好道:“不好意思,先生,琳琅刚赶完公告就过来了,挺累的,我得带她回去休息,你要是有事以后可以直接找我。” 他给满月楼递了个名片,然后就搀扶着她走了。 满月楼低头看着名片上写着某某公司金牌经纪人,仔细的收了起来。 楼上,慕茧输完血出来了,脸色不太好,沈清水连忙上前扶着她,把自己的座位给她让了出来。 慕茧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清水出芙蓉的女孩一眼,没说什么。 “慕小姐是?”沈清水很是小心,也很友好,“你应该刚下飞机,饿不饿,我可以出去给你订饭,或者先把酒店给你订好,然后送你过去休息?” 慕茧终于略无力的一句:“不用了。” 宋庭君开了口,“慕小姐先回去休息,差不多时间就一起吃个饭。” 慕茧看了他,并不知道他和寒愈的交情,只知道他和舅舅有生意往来,没想到在这儿能看到他,看这样子,他是和沈清水有关系? 他们都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沈清水作为主人,不能不去,但是她去了沈阿姨这边得留人,夜千宠只好先留下来,让他们去吃饭。 也是那时候,满月楼才从楼下上来。 看到他,她反而不惊讶了,还问了句:“见到越小姐了么?” 满月楼抬手拨了一下她的发顶,淡淡的脸上挂着一丝“别瞎操心”的意味。 然后才问:“病人呢?” 夜千宠略微颔首,“重症室,应该今晚或者明天才能出来,听医生说没什么重的内伤,就是流血太多了。” 满月楼点了一下头,“不去吃饭?” 她摇头,“一会儿清水给我带回来。” 他们可能是去的地方不怎么近,回来得没那么快。 满神医也不走,看样子是那种心不在焉,不知道走哪儿去的感觉,索性就一起陪着她了。 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听到医生喊家属。 夜千宠赶忙起身过去,“医生,您叫我?” 医生看了她,“病人醒了,可以进去看看,过两个小时要是没其他情况就转回病房去,不用在里面待着了。” 这么快? 医生也觉得挺快,说明这个病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 “两都进去,小点声,别吵到别人。”看了看满月楼,医生还是道。 满月楼也没说什么,缓步跟着进去。 第一眼的时候,他没怎么留意,可是看第二眼的忽然才微微蹙了眉。 “你干嘛?”夜千宠看他伸手就往沈阿姨的氧气罩而去,赶紧拉了他一下。 满月楼的确有些出神了,因为震惊。 被她这么一拉,也就回过神来,道:“这个时间,可以不输氧气了,拿了也一样的。” 实则,他只不过是想把病人的脸看清楚。 氧气罩被他仔细摘了下来。 那张脸就很清楚的呈现在面前,虽然和十几年前有了差别,粗糙了很多,但至少满月楼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夜千宠也没发觉他的异样。 只是有些感慨,沈阿姨抚养清水应该是挺不容易的,皮肤很粗糙,整个人一点光彩都没有,跟五六十年代的村妇差不多。 难怪清水那么心疼她。 从重症室出去之后,满月楼总算收了些神思,看了她,“我得先走了,宋庭君也在,让慕茧看到我们都在一起不太好。” 毕竟,慕茧和他舅舅都不知道他们其实都是寒愈的人。 夜千宠点了点头,“你是……这就回国?” “不然呢?”满月楼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回国,还能做什么? 出来的时候,他就没想太多,只真的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既然没有,似乎确实无事可做。 或者说,哪怕她真的出事,他又能做什么? 还真是很多年没这么冲动了。 出了医院,他在车上坐了挺久,启动车子之前,才终于给寒愈拨了个电话过去。 “沈云芝还活着,你知道么?”电话一拨通,满月楼就这样问了一句。 寒愈听完沉默了好长时间。 嗓音很低,“谁告诉你的?” “亲眼所见,刚看完。”满月楼语调平平,“忘了给你留个照片……不过,应该还能见,她是沈清水的母亲,那姑娘不是千千的朋友么?” 过了会儿,满月楼道:“我也返回了,想办法秘密把沈云芝接回去?” “现在席卜生倒了,但乔鸣依旧是个难题,他当初把慕茧抱去给自己的妹妹养了,说的是沈云芝已经死了,可她明明活着。” “既然如此,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沈云芝会是最好的证人。” 当然,目前不能让沈云芝知道慕茧是她女儿,否则容易出岔子。 寒愈挂了电话,沉默的长身玉立许久。 杭礼进去的时候,他还是那个位置一点都没挪过。 “寒总,找我?” 寒愈略侧首,“前两天让你查的沈清水,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在国内?” 杭礼点头,“是,叫沈浪,怎么了?” “他母亲在纽约车祸,想办法,让他把人接回来,回来后你接手,把人安置好。” 杭礼有点不解,“是跟乔鸣有关的人?” 如果是,那就必须更谨慎。 看到寒总点了一下头,杭礼就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 大洋彼岸。 沈清水一行三人饭毕后返回医院。 那时候护士正准备把人转回到病房里,正好都搭一把手,很快妥当后,沈清水去给慕茧倒了热水。 对恩人可以说是很周到了。 慕茧倒也笑了一下,“不用这么麻烦,你坐着。” 沈清水倒是还没坐下呢,自己的电话就响了。 “哥。” 她稍微放低声音,又往门外走去。 “……那怎么行?妈刚醒,这样转回去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出不了,我都联系过医院了,在那儿也不是问题,你哪能照顾得了?……要不你也回来,不是已经毕业了么?我和妈都在这边,你在那边也没个照应的。” 沈清水抿了唇,提到回国内的事,她就轻轻皱着眉。 “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只听沈浪道:“定不了也没事,但是妈得先转回来,你跟那边的医院交涉一下,我这边打过招呼了,他们应该知道。” 沈清水只得咬唇,点了头,“行。” 把妈妈转院回去,她也不放心,可是她真的不想这个时候回去。 不大会儿,果然,医院方面的人就过来了。 夜千宠没弄明白情况,看了看清水,“干什么?” 沈清水简单的解释:“我哥怕我没时间照顾,要把我妈接回国内去。” 就这么接回去? 她看了医生:“可行?” 医生点头,“那边跟我们交涉过了,也是直接请了专机,病人本身情况已经好转了,身体素质比我们预料的好,没什么问题。” 夜千宠这才看了清水,“那岂不是你也要跟着回去?”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宋庭君的视线也落到了沈清水脸上。 可沈清水低了低眉,“我也不知道。” 宋庭君已经移开了视线,可想而知,她并不想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沈清水去办了相关的手续,他们几个就在病房里等着。 慕茧看了看夜千宠,又看了宋庭君,反正宋庭君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她直接把他当空气,问了句:“你伍叔……” 说到一半,她又改了口:“阿愈来看过你了?” 夜千宠不想回答。 慕茧笑了一下,“你现在还小,过几年也许就知道自己吃亏了,就这样跟他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你真以为他能给你什么?名分?” 夜千宠这才也淡淡笑了一下,“名分这东西都是没底儿的人才抢着要,他给我还真不一定要!” “就像你所说的一样,我还小,要多玩几年呢!” 慕茧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不免有些吃瘪,只得冷笑了一下,“没关系,你在国外也看不见摸不着,我会经常告诉你他的事,都接触什么女人,好让你慢慢清醒过来。” 夜千宠不以为意。 倒是宋庭君适时的提议:“慕小姐应该也不在这儿逗留?不如结个伴,一起回国?” 宋庭君只是不想让她搭乘沈云芝的专机,她们俩目前少接触为妙,这也是老大给他传达的意思。 第118章 艳福不浅【1】 慕茧也不拒绝,她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和必要。 不过,去机场的路上,慕茧从窗户外转回头看了宋庭君,淡淡的笑着,“沈清水跟你什么关系啊?” 宋庭君皱了一下眉,抬眼看向她。 不知道怎么的,慕茧有一瞬间感觉到凉意,好像那视线直接穿入骨髓似的。 据她几次见宋庭君和舅舅打交道,知道他这个人平时没什么正经,所以忽然有这种感觉也就纳闷的又仔细看了看。 只是这会儿,宋庭君跟平时又好像没什么异样了,微微勾着丹凤眼,“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我好那一口,没吃上前稍微惦记了点。” 慕茧笑意深了深,“难怪,宋财神这是打算换换口味?我看你以前喜欢的可不是这种素面青菜的类型!” 宋庭君唇角弄了弄,“换个口味解解腻。” “那这么说……”慕茧微微把玩着还没撕掉的输液贴,若有所思的看着宋庭君,“你找了我,算是帮了沈清水一个大忙,这姑娘怎么也把一半心思给你了?我也就是帮了宋财神一个大忙?” 宋庭君又一次把视线转到窗外。 声音平平:“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咱俩也不是外人。” 慕茧也不客气,“你应该知道我和寒愈的关系,这两年其实我们俩看着稳定,但是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肯定的话,做他女朋友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他没答应过,只是也没拒绝。” “我以为今年过年之前,怎么都能把婚事定下来的,我用尽心思跑老太太那儿比回自己家还勤,终于也赶走了夜千宠,可寒愈始终就是不肯松口!我已经不小了,就算事业在上升期,也不介意谈婚论嫁,因为那个人是他。” 说了这么一长串,慕茧笑了笑,“说直白点,我想,你能不能帮我?” 宋庭君神色淡然,又有些好笑,“慕小姐,我是送财神,不是送子观音,你想嫁给寒愈这种事,我怎么帮得上忙?把你俩绑到一张床上怎么的?” 慕茧自嘲的一笑,他们俩睡一张床上,估计他都不会碰她,反而会觉得她轻贱。 这事也不是没有过。 慕茧索性把输液贴撕掉了,有点疼,但是皱了皱眉,并不在意。 宋庭君瞥了一眼她的手背,被她一下撕的冒出了血珠,这女人好像也不在意。 平时她看起来可是娇气得很,狠起来真是有几分颜色。 才听她道:“你在金融界无人能及,什么手段都有,比如……第一集团要是财政系统,或者哪个账目出点问题,对你来说,是不是挺简单的?” 宋庭君轻轻眯了一下眼。 “我知道,第一集团好比铜墙铁壁,安全系统是专人做的,成立以来都没出过问题,可是你不一样啊。” 他靠回了椅背,“你是觉得,让第一集团出点问题,然后你以一种伸出援手的姿态让寒愈需要你、离不开你?” 慕茧笑了笑,“不是这样吗?” 宋庭君有些想笑,“你把商业上东西想的也太简单了。” “寒愈就算集团出问题,也不可能用到你一个女人。何况……他的集团虽然看似私企,其实几乎凌驾于国企之上,你觉得,到时候你还有命给他伸出援手?” “我看需要援手的是你。” 反正这事,宋庭君是做不了。 有着一些搪塞和敷衍,不过他也认真的提了个建议,“寒愈已经虚岁二十九了,这个年纪的男人也是如狼似虎,也越发渴望一个平凡、温馨的家庭,你跑老太太那儿,还不如多跑跑他办公室和家里,做个饭、洗个衣服,给他按摩按摩,越细微,越能让这种男人动容。” 这些事,慕茧从来没做过,“真的?” 宋庭君挑眉,不置可否。 这不能怪他,虽然老大会煎熬一些,但总比让慕茧瞎琢磨集团来得好? 慕茧总算是安静了,一路到机场都是若有所思,大概是在想回去了怎么提高在寒愈面前的存在感了。 宋庭君则一上飞机就靠在了座位上,心里有些烦躁。 沈云芝被接回了国内,她却还是不回来。 很明显,她是躲定了他。 刚刚那个话,说的不仅仅是老大,他自己也是的,年龄上来了,那种风流浪荡的日子感觉腻了,想要个安定、温馨的结果。 如果她哪天在国外找了个男人,他还能像当年那样血气方刚,还有那样直接撬墙角的力气不? 那些天,清水忙着发布会后续事宜,听说也接到了正式的签约合同,算是正式成为了一个被圈子认可的初级设计师。 夜千宠则大多时间在学校,她不用上课,课程早被自己提前修完了,去了也不过是觉得那儿的学习氛围比较浓,有助于她提高效率。 rlv的研制八个步骤,她这才第四个初期,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想那些妖魔鬼怪的化学方程式,好几天没睡好了。 那天她就趴在阶梯教室里眯了一会儿,结果被电话震醒。 “喂?” 寒愈一下就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惺忪,不由得看了看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在睡觉?” 她直起身,也看了一下时间,“嗯……在教室。” 寒愈这才微微弯了一下嘴角,“上课睡觉,学期末挂科了别求我帮你处理的。” 夜千宠听完撇撇嘴,“我是挂科的人么?” 正好,她也不睡了,有点饿,一边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收拾了东西从教室离开。 想起了什么,微蹙眉,“你现在是准备休息了么?” 对比以前的生活习惯来说,有点早了,他应该还要在书房里办公好一段时间才会准备休息。 她刚问完呢,好像隐约听到了他那边电话的背景音里,好像有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雯姨,雯姨的声音她能听出来。 “家里有人啊?”她脚步停了下来,还捂了另一个耳朵听了一下,但是又没听到了。 寒愈看了一眼门口的慕茧。 慕茧见他打电话,又抿了唇,用手语比划着,“我在客厅等你。”然后走了。 寒愈不知道她怎么感觉出来的,也不想骗她。 “嗯”他道:“慕茧在。” 夜千宠安静了好几秒,确认似的问:“你在家,还是……?” 这个时间,在外面应酬也很正常,应酬的时候有慕茧在旁边也是正常的,毕竟人家头上还挂着“寒愈女朋友”的标签。 结果,听到他说:“在家。” 她的脚步再次顿住,过了会儿才慢慢往前走,去食堂的路又拐弯到了一栋教学楼后面的草地,比较安静。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笑了笑,意味不重,“寒总艳福不浅,生活很滋润的样子?大半夜还有女人送上门呢?” 寒愈什么都行,就是隔着电话,看不到她的脸,就揣摩不透这丫头的心思和情绪。 “所以才给你打电话。” 给她打电话,避免跟慕茧交流,他也没那心思应付没有。 夜千宠坐在了草地上,似笑非笑,“所以她这么晚过来,是谈公事?比如,下次模特大赛穿什么衣服?” 这回寒愈听出了小小的嘲讽,不像生气。 她如果在眼前,寒愈还能抱一抱,亲一亲,可是现在不行,很多话都变成了千回百转,总觉得没一句合适的。 对他来说,这种感觉也很奇特。 是那些只属于小年轻的网恋、异地恋的感觉,放在他身上,心头有些痒痒的微妙。 于是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 嗓音低低的,在书房里显得醇澈又浓重。 夜千宠被他问愣了。 “不是……过年的时候你接我回去么?”她算了算,今年闰月,那怎么也得有一个月左右。 “早知道当初不该让你出去。”他颇为煎熬的忏悔。 她笑了一下。 还以为他每天忙碌得根本没空想她的,看来并不是。 “她该不是打算在寒公馆留宿?”夜千宠严重怀疑慕茧能做出来。 反正现在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障碍,她已经被驱逐出来了,太奶奶又非慕茧不可,简直就只差一层纸了。 作为男人,伍叔也不可能把她扔出去的,顶多是他自己借口去外面住。 寒愈起身,“大概。” “她前段时间都没这么主动,怎么忽然揭了一层脸皮似的?”只有一种可能,“你怎么招惹她了么?” 寒愈冤枉的沉默着。 夜千宠倒是觉得,住就住了,问题不大,多了个人而已,反正雯姨有时候也住家里。 问题是……“对你的自控力,我并没什么信心。” “慕茧能作为模特,身材一定也很棒的……” “那是对你。”寒愈不知道她还能说多少,只好低低的打断。 除了对她,他什么时候没有自控过? 被他打断,夜千宠抿唇,越想越担心,万一慕茧半夜脱衣服勾引,男女共处一室,这种事情,干柴烈火,就是一层布料的事情…… 随即,听他道:“让杭礼过来接我出去住。” 这还差不多。 但是过了今天,还有明天。 夜千宠叹了口气,女人主动起来真是比男人的强取豪夺不差分毫的可怕。 弄得她那两天也是心不在焉。 清水来找她的时候,她正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帮我出出主意。”清水碰了碰她。 她回过头,接过奶茶,收回思绪,“什么主意?” 沈清水一脸惆怅,“我妈的事你也知道,我哥让我就算暂时放掉工作也回去一趟,请护工太贵了。” “可是我才刚起步,这个圈子一天一个样,现在要是回去了,等再过来,就错失了很多机会,我很为难。” “还说,我年龄也差不多了,可能打算让我相亲。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其实我做这一行算是很另类了,他们也不觉得这工作有什么好,还不如考个公务员、抱个金饭碗。” 夜千宠皱起眉,“我以为你哥沈阿姨接回去是有人照顾的,他没结婚么?” 清水现在这个关头肯定是不能走的,刚签约,正是寻找机会的好时候。 “要不,我跟你哥联系一下,帮他在国内找个护工?钱我出,等你哪天挣大钱了还我就行。” 这事她不能通过伍叔,也不能让他知道,不然肯定怀疑她哪来那么多钱。 就这么定了,她就不许清水犹豫,“就挺过这一个多月,过年的时候我回去,你也回去一趟,正好。” 她要了清水的手机,打电话过去,听到那边的声音时,总觉得耳熟。 倒是沈浪先把她认出来,“……叶博士?” 夜千宠看了看手机,又看了清水,压低声音:“你哥叫什么?” 沈清水不明所以,“沈浪。” 夜千宠愣了会儿。 竟然这么巧。 她千躲万躲的躲开清水,不让她沾染自己做的这些事,结果,她哥哥居然早跟自己一条船了。 过了会儿,她才顺势往下说:“我跟清水在一块儿,她说沈阿姨需要个护工,正好我帮你找,到时候都交代清楚了会给你护工的号码,一去联系。” 沈浪好像没反应过来。 “叶博士怎么和清水在一块儿?”沈浪之前是听说妹妹有个好朋友,是个很有背景的人家的女孩。 夜千宠看了看清水,“过年回去再说。” 等挂了电话,她拿自己的手机给沈浪发了短讯:【我们的关系,别让清水知道,见面当不认识。】 沈云芝住院修养其实不在南都市内,为了比人耳目,把她安置在了邻市一个精神病院,医生和药物配置全都隐秘的特别配送。 那地方从郊外的西关监狱还要往外开车三个多小时。 也是因为这样,那一个月里,寒愈几次“出差”。 慕茧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顶多是躲着她罢了。 但是那天她是亲眼看着寒愈去了那个医院的,实在想不出他去精神病院的理由。 她在那儿蹲守了整整一天,终于进了医院,但她的身份不可能探望到沈云芝,甚至院里的人根本都没人透露这里住着一个特别安排的病人。 然而,办法总是人想的,她别的不会,但是关于寒愈的事,怎么都能花尽心思达到目的。 可是看到是沈云芝的时候,她更不明白了。 不就是她给输血的那个人?寒愈为什么这么重视?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跟夜千宠有关,因为只有夜千宠的事,寒愈才会这么的上心。 夜千宠是孤儿,寒愈把她带回家的时候说的是父母全死了,该不会这沈云芝和夜千宠有关系? 这么想着,慕茧心头没由来跳得很快。 她得让人查查这个沈云芝。 出了那儿,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去了邻市找寒愈。 寒愈的确有事要办,她去的时候并不在酒店,慕茧要了酒店的房卡,在他房间等着。 想了想,还是给她舅舅发了邮件,简单描述了沈云芝这个人,要他帮忙查查她的身份,如果、万一真的是夜千宠的亲妈什么的,她可有事做了! 就凭她救了那个女人,夜千宠都得答应她任何要求! 邮件刚发过去,她舅舅乔鸣立刻打了电话过来:“你怎么忽然想查什么沈云芝?” 慕茧听得出来,舅舅语调好像很凝重。 “嗯,是叫沈云芝,照片我没拍,能查到么?” 乔鸣许久没说话,只忽然一句:“知道了。” 然后挂掉。 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沈云芝……到底是名字巧合了,还是真的活着? 而慕茧舒服的去洗了个澡,看了看寒愈的浴室,指尖握着他可能匆忙出门放在了那儿的领带。 几分钟后,大洋彼岸,夜千宠收到了一张照片。 本来一眼看到慕茧,她嫌恶的想删掉,但是仔细看了看,微微蹙了眉。 第119章 被勾走了魂【2】 她不得不承认,慕茧这照片拍的可真是有技术! 但看是在浴室里的拍照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满屏的暧昧。 更何况,男人的很多东西放在女人身上之后,会显得尤其性感,透着某些意指性暗示。 比如腰带。 再比如领带。 慕茧把那条领带搭在锁骨处,不上不下,正好隐约还能酥胸半露,背景里还有男士用品。 不用想,就是要告诉自己,她和伍叔在一块儿,而且是同住。 男人和女人同住,夜千宠其实挺敏感的,因为她跟伍叔同住那么多年,最知道会发生的各种情况。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微微闭了眼,手指一划就把照片删了。 真是越靠近年关越难熬,她要是真的每天上课还好,不会想着回去,但是现在她每天一个人钻研,席澈也不陪着,真的很熬人。 过了会儿,她给席澈打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挺长时间,那边才终于接了起来。 “席总挺忙,没打搅你?”她略微的揶揄。 席澈淡淡的语调:“别贫。” 然后才问:“找我有事?” 她下了车,一边往家里走,拿钥匙开门进去之后径直往客厅走,问:“乔鸣最近又在做什么?有什么异动么?” 上一次,他和席卜生大概是真的想弄死她,结果没得逞。 聪明的人,既然失败了就按兵不动,而不是一不做二不休。这样才能让人捏不到把柄,反正知道这事内幕的寒愈目前不会把他怎么样。 所以最近乔鸣很安静。 但是夜千宠觉得,慕茧这些时间这么主动,甚至敢给她发这种照片,就是想把她引回去,这总不会是她一个人的主意? “为什么这么问?”席澈依旧平淡的调子。 然后又接着道:“席氏和’方樾集团’的合作还在进行,乔鸣心思基本都在这上头,还是……他对你那边做什么了?” 夜千宠摇头。 她在这儿很安全,去哪儿都没有在纽约安全,纽约有师父的人。 “这么说,我就算现在回去,他也没功夫对我怎么样。”她道。 “你回来做什么?”席澈的声音听起来,是很不愿意她这个时候再回南都。 不过,安静下来想一想,也未尝不可。 席卜生的风波虽然已经低迷下来,但这事对乔鸣也有牵连的影响,所以乔鸣最近很低调,轻易不会做什么举动。 何况,夜千宠想了想,“乔鸣已经知道我就是叶博士,可他目前要明哲保身,没心思动我,说明短时间不会动手,估计碰到我都会装不认识,我回去应该没什么危险。” 再说了,听说李用这家伙不知道怎么的,那几天就玩失踪了,乔鸣这棵大树都不要了。 所以,乔鸣但凡想再沾rlv,肯定得留着她,甚至把她供起来。 “回来就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席澈这样说了一句。 她倒是笑了笑,“也不确定,本来想过年再回去。” 其实,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直接飞南都。 南都邻市。 杭礼知道慕茧跟过来了,也知道她去过那个精神病院,更知道她现在就在寒总上午订的那个酒店房间里。 但是寒总都没什么意见,他当然不能说什么。 就是挺好奇。 于是,避了一晚上的第二天中午的午餐休息间隙。 杭礼终于试探着问了一旁悠然的男人,“先前不是说暂时不能让慕茧知道沈云芝的事?” 但是明明知道慕茧一路跟踪来,寒总并没有刻意躲避,慕茧去精神病院都没让人拦着,只当做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寒愈指尖没有点燃的烟头轻轻敲在桌面上,目光从远处淡淡的收回。 看了杭礼,道:“如果乔鸣信慕茧的,最迟明天他一定会过来一趟,探个究竟,几个小时的时间,让宋庭君好好翻翻乔鸣的烂账。” 这下杭礼懂了,原来寒总是故意的,声东击西。 至于慕茧的身世,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那,我要不要再订个酒店?下午开始就有应酬,今天舟车劳顿的,晚上饭局结束您应该会很累。” 但是,酒店房间被慕茧占了,寒总就算拖着疲惫回去也闭不上眼。 见寒总目光抬起,朝他看来,杭礼立刻摆手,“先说好!我的房间不能给您睡,我可不去跟慕茧一个屋!” 看他那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寒愈略微笑了一下。 收了烟,他从桌边起身,沉声:“走,别迟到。” 没办法,他不发话,杭礼只能先不订别的酒店。 这趟出差,主要是给慕茧引路,不过,杭礼知道寒总也确实有正事。 这边有个糖厂不景气做不下去了,技术班子和原材料自产,这两方面在整个国内都找不到几个,加上糖厂的位置其实特别好。 按照寒总的话说,未来这一块,也许会被征用,到时候那地价就不是现在这么算了。 这次他们要把糖厂买下来,再牵线搭桥签两个包装厂和经销商,一条龙都安置妥当。 糖厂的厂长知道有这等好事,感激的不得了,傍晚要请寒总吃饭,晚上好像还有他们这边什么独特的民族娱乐。 厂长请吃饭的地方是个民族特色比较浓的餐厅,就在一楼大厅,位置真是一点也不隐秘,看得出来,是个畅快人。 而且之前肯定没做过那种巴结人的事儿,不包场不说,包厢都不订一个。 寒愈倒也没说什么,就在敞亮的大厅落座。 厂长一见他就是道谢,饭局一开就是要敬酒。 杭礼看了看,好家伙,一杯白酒!满满的,都不带含糊,对着寒总敬完就一口干了。 看得他是一愣一愣的。 等轮到寒总,杭礼才记起来,道:“不好意思,我们寒总喝不了白酒……” 可是杭礼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寒愈碰了一下,示意他坐下。 寒愈跟厂长一样,要了一杯白的,不过也打了招呼,“不胜酒力,白的喝不了多少,意思一下。” 厂长从见他就觉得喜欢,虽然是个大老板,气派都不一样,但是说话一直客客气气,待人也是和气,不由得生出好感。 笑着道:“喝不了就少喝,外乡人确实不怎么适应,一会儿让上两瓶红酒,斯文人应该爱喝那个!” 寒愈举了举杯子,递往嘴边。 他自然没打算一口干,但是略微仰脖子饮下白酒的时候,视线顺势微微的跟着抬高、挑远。 就那会儿,目光微微顿住,动作也停了下来。 敞亮的大厅另一头,坐着一个女孩,正一手撑着下巴,脸庞朝着这边,见他抬头饮酒,似乎还朝他弄了个表情。 寒愈微微眯起眼。 还没喝,他不至于醉,那就是自己是眼花了。 可是这么眯着眼一看,那抹倩影更清晰了。 粉紫色的针织帽,奶白色的围巾,就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可那双月牙美眸,除了她,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么沉寂的一个男人,胸口顿时涌起潮热。 杭礼看着寒总好像很艰难的喝着,但是又好像挺享受,总之恍惚一下,一杯酒就被他干了。 有些愣,“寒总?” 寒愈收回视线,才幡然看到一杯白酒被自己喝完了。 而那个导致他一瞬间灵魂出窍的女孩正闲适的摘下围巾,招了服务员在点单。 “寒总真是爽快,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厂长看他居然喝完,自己又干了一杯! 放下酒杯的寒愈也在心底自顾笑了一下。 看来他是越活越回去了,就在看到她那一瞬间,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到现在,一颗心也不只是被白酒烧的还是怎么,热乎乎的,微微涌着冲动。 当然,他依旧坐在座位上,该谈的正事谈着,一直按捺自己坐着,否则一离开,恐怕就回不来了。 夜千宠坐在餐桌边,点完东西,她双手抱着杯子,又稍微挪了挪点角度,好直接看到那边的男人。 看着又有人给他倒酒,但是他的视线明显穿过偌大的空间,直直的朝她看来,心思根本不在应酬上。 接完酒,旁边的人似乎在低声跟他说着什么。 可他的视线还没能及时收回去,下一秒,才微微动了眉毛,明显是听漏了别人的话,终于略低眉,倾听着。 难得看到他这么心不在焉,夜千宠忍不住笑了笑。 赶了一天的飞机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就不知道昨晚他是不是跟慕茧一起睡的,两个人出差都住一个酒店房间,说出去一般也没人信他们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她并没打算过去打招呼,因为他们现在没什么实质关系,叔侄关系解除,其他关系不算正当。 哪怕在外地,生意场上,她还是不出现的好。 看来他也是这么个意思,全程除了眼神不断的往她这边飞,人倒是一直在饭局上。 不愧是’第一集团’老总,定力了得!她如是评价了一句。 看他们的饭局结束,夜千宠也去结了账,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一群人出了餐厅。 她没带行李,就背上这一个包。 所以,酒店也没订,没地方去,就先跟着。 上车之前,她看到男人又朝她这边看来,而她已经坐进车里,等着他们的车队启动。 车队进了’特色民族村’。 夜千宠皱了皱眉,问了开车的司机:“师傅,这里边是干什么的?” 司机笑着,“你来旅游的?” 她也就敷衍的点着头。 司机也不说,“你进去就知道了,女士去右半村,左半村是男士去的地方。” 分这么清楚? 她怎么就觉着不是自己消受得起的地方? 但是既然进来,就没有什么都不做就走的事儿,她付了车费,看了看司机所说的左半村,慢慢往右边走。 结果她才刚进去,就看到了有男子这么冷的天光着膀子,露着非常可观的腱子肉,在火光之下透着不一样的性感迷人。 说实话,她咽了咽唾沫,视觉被刺激到了。 男子不少,全是年轻力壮的那种,身材是真的无话可说,近了能看出他们五官大多有着明显的民族特色。 深邃,但不粗犷。 “单身吗?”有人忽然凑过来。 她微微躲避了一下,发现对方没什么恶意,也就放松下来,稍微思量了一下,微微勾唇,“单身,怎么了?” 结果她话才说完,那哥们一个招呼,一群男的就涌了过来。 夜千宠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从小到大还没怎么被纠缠过,这阵仗有点受不住。 “一会儿挑一个,陪你走完民族村所有情侣项目,包括洞房!” 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但是一群男士已经开始展示自己的“长处”了。 第123章 地下情人的潜质【3全】 不愿做证? 夜千宠愣了一下,“原因?” 换做一般人,谁要是抱走自己的孩子,一辈子不让见、甚至不让孩子知道自己的亲爹妈是谁,那得把对方剐了的心都有,沈阿姨竟然不愿指证乔鸣当年的行为? 服务员又来上菜了,两个人默契的都没再谈。 等人走了,寒愈的注意力又都在帮她布菜上,恨不得看她先吃饱了,他自己再吃。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他示意她先吃饭,“有进展了我会告诉你。” 毕竟,难得她要以成人的身份关心他的事,还想搭把手。 沈云芝需要时间去克服心理,正好,这段时间,乔鸣知道有沈云芝的存在、却找不到她,多半会自乱阵脚,有些事查起来也就更容易了。 夜千宠也不纠缠在这件事上。 仔细的尝着自己点的菜,事实证明,她点菜没什么水平,这里的菜系跟南都的也不一样,她光是好听、看着硬菜就点了。 失误。 寒愈看出了她吃得不怎么喜欢,果然,她的口味不能轻易改变,跟了他十几年,无论吃穿都已经有了一些习惯。 所以他才不尝试自创糖果,而是重金加盟,就怕她到时候吃得不喜欢。 勉强凑个半饱,夜千宠看了看他。 “虽然说,等你真的把承祖的冤屈解除,还了这个债,就算是不必忍着慕茧的纠缠,但是有没有想过,在这之前,她要是知道身世,非要你答应条件,比如娶她……” 她放下餐具,“怎么办?” 寒愈听完显得漫不经心,甚至把问题又丢还给了她,“怎么办?” 女孩瞠了他一眼,“我问你呢。” 男人淡淡的转开话题,颔首看了她勉强的东西,“不吃了?” 夜千宠摇头,不吃了。 至于这个问题,后来他回答她了,“总之不会负了你,答应过你不嫁我不娶。” 不无认真的保证,他会守身如玉。 回到房间后,夜千宠给清水打了个电话。 “你也不用担心这边的事,伯母很好,回来相亲的事就留到年关再说,你哥也不可能逼你立刻回来的……嗯,你胃不好就少吃那些东西了……早知道你辅什么心理?学厨艺最好了!” 寒愈倒着水,听着她跟那边的人说话。 如果资料没错,沈清水应该比她大,怎么听着她的语气,像是她比较照顾沈清水? 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个小女孩,被照顾、被呵护的那一个,所以听着她忽然用这种口味照顾别人,寒愈多少有些玩味。 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她这种成熟的气息了。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她只需要一直做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可能他已经习惯了掌控一切,想到她有一天会成长,会独立,会不需要他照顾,心里就空落落的。 在她这儿,寒愈的所求果然不多,只想成为被需求的那一个。 看她挂掉电话,他才看向她,“沈清水,要相亲?” 寒愈在想,宋庭君知道估计要疯。 虽然是不择手段抢来的女孩,但好歹供了她两年,给了她最好的人生升华,结果便宜了那种油头粉面、自视甚高、热衷相亲挑女人的小白领。 夜千宠点点头,“清水比我年长呢,确实可以谈婚论嫁的,沈浪担心她的终身大事也正常。” 他这个哥哥挺称职的了。 寒愈淡淡的一句:“你朋友相亲了告诉我一声。” 女孩表情微变,朝他看过去,“怎么?你要去相亲?” 寒愈走过去,拇指指腹蹭了蹭她的鼻尖,“我怕你被她拉去。” 其实是替宋庭君盯一下,好歹能报个信儿,否则宋庭君被感情所伤,很耽误工作,这一点寒愈深有体会。 饭后的时间,夜千宠不爱出去,顶多就是在酒店的后花园处散散心。 也不知道她这是这些年的怪癖了,因为之前跟他的关系隐晦,她虽然在家是个小老虎,对他怎么不像话就怎么来,但是在外面,她很顾及他的声誉和面子,从不会给他丢人,也就养成了不露脸的习惯。 所以现在她也不喜欢跟他跑出去招摇过市。 她越看自己越有当深夜蜜宠、地下情人的潜质了。 “慕茧昨天出去,怎么没见今天过来找你?”她看着逐渐消失的最后一点阳光,双手放回了兜里。 可能慕茧没想到,一张照片她就会跑回来,昨天又有急事离开,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今天应该过来缠着他才对,竟然没见人。 见他看着自己,她笑了笑,半揶揄,“就是觉得有个情敌好像也是好事,随时都有战斗准备,没人了反而没劲。” 寒愈难得开玩笑,“全国未婚女性,至少三分之一能成为你的情敌,要不要都见见?” 她往后退了退,唏嘘的眼神,“自视甚高。” 男人伸手把她揽了回来,免得她退到路面外,草地较软,一不留神就会跌进去。 言归正传,寒愈想了想,问:“抽时间去见沈女士,带你去?” “可以么?”她微仰脸。 寒愈没有当面回答。 但是他之后去探望沈云芝,确实带了夜千宠过去。 那地方很安静,但也很别致,颐养精神是个很好的选择,看来伍叔为沈阿姨找这个地方是用了心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带着她站在门外没有进去,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看沈阿姨的状态。 他说:“前一天状态不佳,不愿意多交谈,拒绝作证。” 听到这里,夜千宠终于明白了什么,一笑,“难怪愿意带着我过来,敢情是拿来打感情牌的?” 当然,她也不介意被当做牌打一回。 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沈云芝把视线从窗外转了过来,隐约皱了一下眉。 然后又慢慢的走回了床上,终于道:“我不想谈这件事。” 夜千宠看得出来,沈阿姨不是个急性子的人,虽然抵触,但是她没表现得很失礼,反而只是把一切情绪都藏着。 这样的表现,让她觉得,她粗糙的农妇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寒愈也不急,坐了下来,拣了一个橘子慢慢的剥着。 她也没有贸然就说些什么,想看看情况再说。 沈云芝看两个人一直那么陪坐着,不温不火,尤其是寒愈,甚至把剥了的橘子摆好后递到了她面前。 她叹了口气,还是道:“寒总,可能你不理解我这种人的心情,这件事我真的不想谈。” “就算我的女儿被人掳走,给了别人养着,到现在哪怕站在我面前都不能叫我一声妈。既然那个时候我无能为力,看着她被抢走,你又怎么会觉得,今天我能面对这件事,甚至把她抢回来?” 寒愈抽了纸巾,擦拭着指尖,“不……沈女士要做的,只是说清楚乔鸣当初为了抱走女孩,都对你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我来。” 沈云芝无力的笑了一下。 “你自己也知道乔鸣什么人,知道他有什么手段,你觉得,他会让我活着把话说完么?” 她摇了摇头,“我已经过到这把年纪,有些坚持早就模糊了,再去扒那些被埋进坟墓的事,除了戳破指肉,塞一指甲的泥土,还能有什么?……没什么意义了。” “我知道。”她轻轻的拉长呼吸,“你肯定觉得我身为一个母亲,应该把自己的女儿抱回来。” 沈云芝笑了笑,“可是你也知道慕茧现在是千金小姐,在那儿,难道不如跟我吃苦更幸福?何况……” “乔鸣可以放过她,是因为把她当外甥女养,一旦我要回来,娘俩都没命。” 夜千宠其实是可以理解沈阿姨的。 但是她更信伍叔。 既然他要处理承祖的案件,那就是有把握的,缺沈阿姨这个人证。 寒愈也没有说什么逼迫的话,还好言让她继续好好养身子,这些事不着急。 出了门,夜千宠想了想,停下脚步,“我单独跟沈阿姨说两句话。” 他回头,看了她一会儿,但是没多问,点了一下头,“走廊等你。” 她再推门进去,沈云芝抬头看去,又皱了一下眉。 这回,她才有好的道:“沈阿姨,我是清水的朋友,她可能跟您说过。” 当然,这都不重要,她在床边坐下。 稍微斟酌,“您可以当做我是说客,但也不是逼您,只是请您相信我伍叔,他可以帮大叔把事情解决好。” 说到大叔。 她才道:“我说的大叔,就是您丈夫,承祖。” “如果您没有点头的理由,我想他应该算一个?我想告诉您,他虽然看似是个囚徒,但来去自由,我可以见到他,您也可以。” 沈云芝定定的看着她,像是不信,又有着惊愕,“他还在?……你见过他?” 她点头,“大叔挺好的!至少胡子一刮,还能看出气宇英峻。” 可是沈云芝拧着眉,又沉默了。 许久才道:“你不知道乔鸣有多狠……如果我作证失败,没能彻底推倒他,又会是什么样?” 这个结果,是最坏的,夜千宠也知道。 可是不推这一把,乔鸣就倒不了。 最重要的,就是赌这一把。 从病房离开,夜千宠轻轻的关上门。 出去之后,伍叔也并没有问她跟沈阿姨说了些什么,更没问有什么结果。 车上,她问了他,“伍叔,你有把握么?” 寒愈略微侧首。 只一句:“我往后的路里,乔鸣只是第一步。” 她可以理解为,他往后的路必然要继续,所以这第一步必然要踏过去,必须踏过去,而且肯定能踏过去。 点了点头,“明白了。” 那晚,趁伍叔去洗澡,她联系过师父,让大叔可以的话过来一趟。 如果沈阿姨见到他,一定就会改变主意。 不过,睡前,她听男人低低的道:“也不一定非得需要沈女士,我的计划里原本就没外人。” 只是加快进度,加强定性。 他是怕她压力太大,为了帮他,动用沈清水的好朋友身份,结果发现没用,都睡不着。 她笑了笑,越过了这个事。 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多待些日子?” 当然是不行的,该回去考试还得回去,没有商量。 夜千宠走之前都没等到大叔,不知道他会不会去见沈阿姨,伍叔催着她回学校,她必须装模作样,而且被他盯着登机。 没办法,她就回去几天,’考完试’再自己回来,也让他专心处理事情,不用为她分心。 回去了的那几天,她每天晚上会跟伍叔联系,除了简单问候,重点在于承祖的案子有没有进展,几时准备放到明面上重新处理。 听到那个十三年前的案子重新进入审查流程的新闻,是她那天特地翻着南都的新闻。 第124章 背着千儿跟别人有一腿?【1】 这种新闻不比娱乐头条,不是圈内人、不是当事人亲属,初期基本不会太去在意,除非重审有了趋势,媒体加大报道力度,引起了社会正义人士的共鸣。 至少她看到的时候,这新闻沉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但看到的时候,她心头一松。 有了开头,就必然会有经过和结果。摆脱慕茧也算指日可待。 她更不能闲着了。 那天有雨,不过她心里并不平静,因为询问师父的话一直得不到回复。 她先给沈浪打了个电话,来意很明确,“沈浪,如果可以的话,查一查当年承祖的那个案子,他具体因为什么被捕的?” 承祖是南都的籍贯,最初肯定是在那里被捕,后来又有了别的原因被送到了孤岛地狱。 沈浪听了之后不由得无奈,“叶博士,这事恐怕不是我力所能及,承祖的事,有很多传言,但来源都不清楚,都落不到实处,这种事情查起来才更难。” 连切入点都没有。 她想了想,指尖在玻璃的水雾上漫无目的划着,“西关就是南都最高监狱,一定有相关记载,我会给你打点好,你只管去调资料。” 沈浪想了想,也不问她有什么途径去打点,反正她之前都能进出自由,必然有她的门路。 快挂电话,夜千宠又微微蹙眉。 “当初就是承祖把你介绍给我的,你们俩没交情?” 沈浪表示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跟承祖认识了?” 她恍悟,指尖点在了窗户上,提醒他:“忘了告诉你,当初那个壹号就是承祖。” 等等。 大叔当初把沈浪介绍给她,是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沈浪是沈阿姨的儿子?所以他知道沈阿姨还活着,而且带着一儿一女? 想到这些的时候,夜千宠心里的起伏不小,好一会儿陷入思绪。 所以说,承祖知道妻儿的状况,他也知道沈浪、沈清水不是亲儿女,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到底被弄到了哪儿。 那一下子,她敢肯定,大叔会去见沈阿姨了。 对着电话,她仔细嘱咐:“提防别人起疑,查完了不要做记录,直接跟我口述,谨慎一些。” 想了想,为了避免沈浪查到中途会激动,她干脆一次说完,“承祖,也是沈阿姨的原配丈夫,也就是未来你可以喊父亲的人。” 沈浪的世界里,没有“父亲”两个字。 所以乍一听,心头的异样很重。 他甚至从来不知道母亲的另一半,因为她从来不提,这么些年,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埋头拼命挣钱,把他们兄妹俩抚养成人。 “你确定?”沈浪迟疑着,声音里有着飘忽。 夜千宠笑了笑,“大叔对我有恩,我伍叔在翻这个案子,最初害他的人之一应该是乔鸣,但他这些年辗转各个监狱,中途随便一个罪名也能把他扣死。” “监狱这方面我是行家,我得帮他从头到尾理清楚。到时资料给伍叔,其余事交给他处理。前提你得把头给我牵出来,找出他被捕伊始的资料。”。 怕他太有压力,又半玩笑,“还他清白,你也算立了个功。” 沈浪很郑重的点了头,“我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南都的新闻,她都关注着。 感觉风浪依旧不大,其实也挺好,一来就风浪太高,乔鸣容易跑。 至于伍叔那儿,她也稍微收敛了一些,知道他肯定很忙,所以除了睡前和他给她发短讯时候之外,她一般不主动打搅。 她那位还从未跟她谋面过的师父也真是端得住,一直都不跟她联系。 夜千宠那天看了还是空白的邮箱,终于挑了挑眉。 “师父,再不回我,我打算不给你制rlv了。” 这个果然戳到他脊梁骨了。 那边的回复不算快,但也是不慢了。 就五个字,家难得的标点符号:“敢威胁我了?” 她浅浅一笑,如实汇报,“进展到第四步,一半了,放心。”然后又提着她的正事:“承祖大叔的事,你清楚的?给我说说?” 结果,师父还是几个字:“讲不清楚。” 看来是真的复杂,她现在又不能直接找师父’闲聊’去,只好道:“我想帮他翻案。” 然后那边又是一阵沉寂。 她等了得有两个小时,依旧不见回复。 看来师父默许了。 这默许中,至少她捕捉了两个讯息:第一,大叔一定是无辜的。第二,翻案可行。 否则肯定嘲讽她白费功夫。 也就是,至少她能预见一半的结局了。 所以他那天心情不错,给伍叔发的短讯也多打了个羞涩微笑的小人儿脸蛋。 殊不知,寒愈看到她随手的短信之后,很认真的端着看了好久。 他知道她什么性子,跟他没大没小,活泼任性,但是很少会有女孩子的小细节。 就好像她不爱自拍一样,她的手机里可没有收藏表情包的习惯。 特意等到忙完应酬,回寒公馆的路上,寒愈才琢磨着回复短讯。 她收到的只有一句话。 【考试没挂?】 夜千宠看完这个回复,秀丽的双眉微弄。 这叫什么话。 盼着她挂科呢。 她索性拨了个电话过去,听着铃声响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应酬过后独特的疲惫慵懒,“嗯?” 能想象出来他薄唇微抿,一出声喉结轻滚的画面。 夜千宠有些受不了这样性感的调子,也跟着咽了咽空白的喉咙,“喝酒了?” 她想起了之前从民族村回去那晚,他喝了一杯白酒,回去的车上虽然整个人多了几分萎靡慵懒,可是动起来也是行为大胆。 半揶揄,“车上还有别人?” 比如什么女人。 寒愈:“杭礼算人的话。” 杭礼悻悻腹诽:怎么难道我平时不算人? 女孩清浅的笑着,“事情顺利么?需不需要我回去帮忙。” 男人倚在后座,指腹按着眉尾处,揉着,又微动嘴角,品味着那两个字似的,“帮忙。” 夜千宠知道他怎么想的。 觉得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学生,对以前那些事的内幕不了解,对当下南都的政事圈子也不了解。 所以她能做的事,最多就是安心等着他的消息,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分享。 她倒也只是顺着他的话,“帮你按按肩、暖暖床总是会的。” 寒愈闭着眼,笑意微微。 他现在,有些话不能多听,有些事不能多想,否则容易精虫上脑。 避开她所谓’暖暖床’的帮忙,他只道:“好好考,考好了有奖励。回来前告诉我,去接你。” 夜千宠想了想,“不用,我自己回去,你让人机场接我就好。” 知道他太忙,帮他节省一趟来回的时间。 寒愈也没有过多的坚持,“保持联系,有事打给我。” “好!” 杭礼看他挂了电话,方才出声:“寒总,检察院那边有消息了,明天可以见。” 想了想,“或者,安排在晚上?下午您可以休息会儿。” 寒愈收了手机,“就下午。” 杭礼知道他这两天都在失眠,每天忙不完的商业应酬,这段时间还要加上承祖的案子,难免思虑过重。 这不,满月楼已经在寒公馆等着寒愈了。 看到杭礼把车停下,满月楼只着一袭白衣走进夜里,“喝白酒了?” 寒愈虽说有点醉,但也不至于分不清东南西北,就是白酒让他有些头疼,看了月楼一眼,动了动嘴角,还有由他扶了一个胳膊。 “不忙了?”进了门,寒愈才问。 满月楼把他扶到了沙发上,递了一杯水,见他不接,又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道:“朝九晚五,能忙到哪去?” 事实上呢? 他这个朝九晚五的医生以前可是忙得连人影都见不着。 寒愈靠在沙发上,目光看着这个温文尔雅、不善言辞的好友,从知道越琳琅回来之后,似乎更冰冷了。 冷得估计够感受不了外界温度,这种天,就一件白衫,薄的。客厅可没见他的外套。 “安眠药吃不吃?”满月楼看了一遍药箱,问。 寒愈嗤然一笑,“当医生的现在这么省事?” 满月楼终于看过去,他那眼神透露的意思非常明显。 他一个医生,因为一个女人而心不在焉,所以对待病人也寥寥草草,知道人家失眠,直接就扔安眠药。 不过,满月楼神色淡然,“有问题?” 寒愈摇头,但是他不吃安眠药。 不管退役前后,都身处枪林弹雨习惯了,一睡下去就不知悉风吹草动,那种未知感,他不喜。 甚至,看着满月楼,他还一句:“一起喝点儿?” 满月楼终于合上药箱,深冷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来消遣我的。” 男人微微弄了嘴角,“千千不在,越琳琅不在,我又睡不着,你睡得着?” “要不,弄个醒酒汤?”杭礼终于能插上一句。 满月楼已经又倒了一杯热水,“水解百病,多跑卫生间。” 寒愈也不反驳,真的端起杯子一口一口的啜着,俨然一个特别听医生话的大男孩。 他也不过是为了照顾一下满月楼,毕竟他只身体不适,有人是心里不适。 看他真的端着杯子喝个不停,满月楼竟然也一本正经的端起自己的杯子,还伸过去跟他碰了一下。 问:“案子进展起来应该是很快的?” “争取过个好年。”寒愈点头。 杭礼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年龄加起来超半百的男人,竟然端着两杯白水还碰杯碰得煞有介事,不由得看了看天花板,继续安静的陪着。 “做好心理准备了?”满月楼看了他。 寒愈略垂眸,有一会儿没搭腔。 满月楼知道他什么心情,他想把这个案子翻平,那是还人情,但同时也是往自己脸上拍灰,毕竟,这案子当年有他的主张。 错案、冤案,法院、检察院公开道歉、照程序赔偿也就好了,他不一样,身份摆在那里,不排除会被人身攻击。 谁让他当初冤枉别人? “说实话,我确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冤枉他?”以往,满月楼并不敢问。 这些事,就像寒愈心里的刺。 想一想,承祖是他前辈、战友,这种行为搁在军界,的确足够让他遗臭万年。 寒愈似是微微笑了一下,看了满月楼。 水喝干了,他又倒了一杯。 才缓缓的道:“你觉得,他身在何处才能继续活着?” 满月楼做过军医,不同意义上的军医,他的整体部队素质比一般军人要强,见过的事自然比别人多。 寒愈的话放在他这里,不难理解。 “你是在救他?” 虽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但一定有人想让承祖死,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比如监狱,世上最恐怖如斯的监狱。 寒愈又靠回沙发,幽幽然,“为了把他送到孤岛地狱,我费了多少心思。”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男人阖眸,像是睡着了。 满月楼没叫他,看了杭礼,“拿个盖的,毯子也行。” 他也没走,目光落在寒愈身上,起先感慨着这个男人背负之沉重,但愿这次能亲手把承祖从监狱拉出来,换乔鸣进去,这男人也能喘一口气。 慢慢的,他也靠在了沙发上。 一手抬起来搁在额前遮了灯光,眉宇间有着不真切的忧郁。 他今晚见到越琳琅了,准确的说,是见到她拍广告。 忽略男模吻她的画面,一切都是美的。 他的外套披到了她肩上,当然,他很清楚的从车窗里看到她把那件外套扔在路边,头也不回的离开。 多像他当年狠心把她扔在路口的光景? 报应。 杭礼从楼上拿了毯子下来的时候,发现满神医也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睡了。 不愧是兄弟。 于是,他又转身再去拿了一条毯子下来,跟满神医盖上。 站了会儿,又看了看沙发,开始思考:所以他睡哪? 走是不可能走的,不走也不能站一宿,这时候也不能叫醒他们。 幸好,大小姐打了电话过来。 寒愈闭着眼拿了手机,睁开一条缝看到是她的号码,眉间似乎舒展了一些,“嗯?” “到家了没有?”夜千宠惦记着他今晚喝了酒,估计要头疼,还是再问一下。 男人还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听出了几分惺忪的味道,“已经睡下了?……那你睡,回去前给你电话。” 这一个电话把他叫醒了。 看了对面同样姿势的满月楼,冲杭礼摆摆手,“叫醒他,你也睡客房。” 说罢,寒愈拎着外套迈步上楼,握拳的手背轻捶了两下额头,缓解隐约的头疼。 夜千宠知道伍叔隔天去见了检察院里的老一辈,说明这个事已经有了眉目,进展起来会很快。 她得抓紧时间。 虽然隔着千万里,中间要经过很多层面,但好歹她是打点下去了。 沈浪的动作也不慢。 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校园的石凳坐着,戴了耳际,直接接通,“查到什么了?” 沈浪大概是在理头绪,过了会儿,才问她:“叶博士,您听说过南都四杰么?” 她转了个背,对着太阳,先一句:“别您、您的叫,我比你小。” 不过也回答了他的问题,“没听过。” 她出国前每天在伍叔的羽翼下,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怎么不安分的钻到伍叔眼皮子底下占着他的视线,不关注别的事。 出国之后,碰到师父,两年的时间修完课程,一头扎进监狱心理,对其他事也没什么心思。 沈浪轻轻蹙着眉,“我感觉是他,但是完全找不到当年的一些东西,关于他被捕之初的资料,西关监狱还真的有,也有他被押往孤岛地狱的批文,你知道谁签的字么?” 夜千宠不说话,她怎么能猜到? 沈浪说:“是伍先生,寒愈。” 押一个犯人,寒愈亲自跑过去签字?沈浪都觉得奇怪。 嗯,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伍叔说过,是他害得大叔不见天日。 “罪名呢?”她问。 “空白。”沈浪回。 夜千宠微微蹙眉,空白? 能被送到孤岛地狱的犯人,罪名竟然还能是空白的? 最大的可能,是他的罪名罪反而不在他身上,而是会把更大的幕后着牵连出来,所以,上上下下默认空白处理。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屡屡离开监狱,各处来去自由,偏偏没有公开追捕的消息敢放出来? “转押罪名空白,入狱时总不是空白的?”她又问。 沈浪点点头,仔细想了想,“重一点的罪,有一个泄露机密,其余什么猥亵女性、纪律不严都是小事。” 这么听起来,她第一次就没猜错,看他的伸手,大叔当年还真是一个军人,哪怕到现在,他也一样敏捷。 “知道了。”她没再多问。 大叔现在应该还在南都,或者临时,没料错的话,肯定和沈阿姨私下见过了。 距离她回国也就这么几天,她有得忙了。 农历还停留在冬月,阳历却已经跨入新年。 元旦来临,南都虽然寒意凛凛,但也能见喜气洋洋,就是天气阴了一些。 那天寒愈跟检察院的见过面之后,整个人显得很凝重。 老检察长很犹豫,“你要知道,这种事,无论成败,动静小不了,我这一巴掌握着整个院的脸面。” “那您是愿意摊开着整个院的脸面,还是与我合为一掌。”寒愈慢条斯理,为长辈泡着茶,“我这巴掌总归是要朝您打过去了,您不伸手贴过来也无碍,无非就是我多用点力。” 老检察长看了他,没说话。 好久,才道:“承祖从西关被带出去,进了孤岛,按说,我们都查不到手审理。” “我想办法。”寒愈淡淡的一句,把茶盏置在老者面前。 除了商务应酬,一有空,寒愈也没闲着,手机几乎没离手。 但是进展并不乐观。 杭礼微蹙眉看了他,“纽约那边来过消息,说监狱资料调不到,被锁了。” 调不到? 策魂的人都调不到,难道得他亲自过去? “最不行,还得您过去一趟,顺便接大小姐回来,正好。”杭礼道。 后一句说到寒愈心坎里。 杭礼即刻就去准备机票,顺便把公司里的事安排安排。 但也是那天傍晚,还在应酬上的寒愈见杭礼端着手机匆匆推门进来。 没有顾忌应酬场面,说明是大事。 “有个邮件,让您接收资料,我进去了,就一个网址。”杭礼声音不大。 于是这个应酬提早结束,寒愈多喝了两杯赔罪,离席。 寒愈看了那个邮件内容,沉默了会儿,道:“找宋庭君过来,登这个网址。” 宋庭君最近查乔鸣查的头疼,一听到他叫他,直接扔了摊子,俨然是以为叫他过去放松的。 可是一进门,看到电脑屏幕,他翻了个白眼,作势扶着墙壁,转身:“先走一步。” 杭礼把他拽了回来,“正事。” 呵呵,可不哪都是正事?泡妞的时候可没见谁惦记着喊他! 不过,好容易搞清楚路径进去之后,宋庭君纳闷的抬头,看着寒愈,“你不是不认识叶博士么?” 还查了这么久。 寒愈转眸。 宋庭君道:“叶博士邮件,承祖的押监资料。” 说罢,宋庭君挑着眉,“你该不是背着兄弟,背着千儿,早跟人搞了一腿?” 虽然知道是开玩笑,但杭礼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搞这么大个研究,必然是个男人,而且很老,寒总又不弯。” 寒愈没搭理他们,把笔记本拿了过来,目光落在那些条理清楚的资料上。 雪中送炭。 寒愈大概还是第一次有这感觉。 以往,他都是那个救世主,没人能让他有需求。 需求……除了她。 “他为什么帮你?”宋庭君表示很不解。 这个叶博士,从最初研究rlv开始,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谁的队伍好像都不站,老大先前就试着查过很多,就是查不到。 怎么这会儿又跳出来了? 当然,先不管别的,这是好事,既然送上门,那肯定要接着。 寒愈把电脑递了回去,“备份。” 那意思,就是接受了。 宋庭君照办。 随后琢磨着,“也就是说,这叶博士对你有意思,那是不是到时候rlv他宁愿给咱们,也不会外露。” 寒愈不言。 因为他觉得没那么简单。 若是这么简单,这人早露面了。 这边,宋庭君低低的’诶?’了一句,盯着大白屏幕,“我靠,幸好爷动作快,否则还没备份了。” 他摸了摸下巴,刚刚还想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备份完得清除干净,人家倒是帮他解决了,怎么办到的? 厉害啊。 合上电脑,宋庭君就盯着寒愈。 寒愈淡淡的瞥了他。 “你真没跟人有一腿?” “千儿上学就一学期,顶多五个月,你能守住二十八年还不能守五个月?” 男人从沙发起身,不搭腔。 杭礼憋着笑看了看宋财神,“我看要弯的是你!” 宋庭君眯起眼睨了一眼杭礼。 又盯了会儿电脑,然后跑到后院抽烟去了。 嗯,他是有要弯的趋势了,如果那个女人继续避着他,继续这样相隔千里。 楼上,寒愈的电话响着。 他从窗户回头看过去。 心情有些复杂,接的也就慢了。 但是一接通,是她轻快的语调,眉梢也跟着沾了几缕清风。 “我很快就回去了,还想要什么礼物没?”她语调里轻轻的笑意。 男人单手叉腰,低眉看着脚尖,很认真的回答:“上一次的不要。” 女孩咳了两下,“你想要还没有第二条。” 说着话,她隐约听到他手机那边有响动,“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去接,我先挂了,早点休息!” 她手边还是没有关闭的电脑,转头看了一眼,这才顺手关机。 第125章 陪你一晚【爆!】 夜千宠原本打算那些天就准备返回南都了。 但是在她做准备的时候,正巧被一些事给拖住,只好再多留一些日子,当然,人肯定不在学校,甚至很少时间在纽约。 元旦那天,她也在忙,不过也抽出时间给伍叔发了新年祝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忙了,并没有及时回复她。 她忙,也没什么在意。 直到清水忽然给她打电话的那天,她人还在费城。 从监狱大门出来,低头看了看手腕上被犯人抓伤的地方,她调用了人家的关系,理应要帮人解决问题犯人。 只不过现在的犯人越来越厉害了,要不是她还稍微防着点,说不定破的不是手,而是破相了。 棉签稍微擦着,一边等车,清水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不回来?”电话一接通,清水就问她。 她抬眼看了看,眼睛被冷风吹得眯起来,“你在我住处?” “住什么处。”沈清水有些无语,“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短讯吗?我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元旦都是在这里过的,你还不回?” 夜千宠想了想,好像没留意过短讯。 没想到清水已经回南都了。 “我应该也差不多了。”她正好等到了车,“等我一下。” 过了会儿,在车上坐稳,夜千宠才继续讲着电话,“回去,你哥让你相亲了没有?” 提起这个,沈清水也头疼,但是至少目前,她一直都想办法搪塞了过去,总之一次也没出去相亲。 只道:“你先别管我相不相亲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伍叔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听到这话,夜千宠稍微弄了一下眉,“你是说慕茧么?” “你知道?”沈清水有点诧异。 以千千的性格,不可能会容忍她伍叔身边有女人才对。 夜千宠笑了一下,“表面功夫而已。” 沈清水皱起眉,声音微微提高,“你确定?……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看新闻?……那女的我看很有两把刷子,我怎么觉着,要是再过几天,她都能宣布跟你伍叔的床照,顺便搞个逼婚了?” 夜千宠听着听着,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几天,她的确没怎么关注八卦,顶多就是看关于案子的进展,资料已经提供过去了,觉得案子会很顺利,加上自己忙,就没怎么去管。 “记者拍到说慕小姐夜宿你伍叔家,晚入、早出,这不是同居么?还有,你伍叔似乎欠了她什么,欠到理应用下半辈子去照顾她的那种。” 夜千宠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一些。 她大概猜到了,慕茧这会儿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承祖和伍叔之间的纠葛了。 趁机要求伍叔唯她不爱,意料之内的,不这么要求,反而她要觉得奇怪了。 “这两天就回去了,回去了联系。”她也没什么激动的。 乘车花了几个小时,终于回到纽约住处,坐下之后也翻看了一下南都那边的八卦新闻。 慕茧先前在模特大赛上出了风头,再加上伍叔那个身份,他们俩的事会在圈内引起一股子热议也很正常。 不过当事人明显没有看热闹的众人有心思,连一个半个的回应都没有。 是他的风格。 不感兴趣的事,多一个字都吝啬给你。 看完八卦,她就计划着时间买了机票。 想着给伍叔说说具体到达时间,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给一点点惊喜。 她没发现的是,那几天,大洋彼岸的人给她发的短讯也不积极,应该大概是从元旦那天开始的。 南都,天气阴,风不小。 进入一月了,但是没有一点春天的气息。 尤其是杭礼,总觉得这些天走到哪,空气都是凝重的,这事怎么说呢,不成功便成仁,一损俱损。 所以他这些天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闭上眼,都是小心仔细。 案子的重审,所有资料都准备妥当,特别通道提审过去已经一段时间,只等着初步的结果。 如果可以,就该提审乔鸣本人了。 也算是为了保护双方脸面,除了最开始提这个案子要重审的新闻外,最近没有风波。 终于,那天老检察长那边来消息,郑重决定以嫌疑犯身份提审乔鸣,当然,也是低调、秘密的进行。 消息传来的时候,寒愈正站在窗户边狠狠的吸着烟。 “寒总?”杭礼叫了他一声。 因为他反应不大,以为是没听清。 不过老板这样也不是一两天了,等待的这几天,基本都是这种状态,可能也确实挺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 片刻,寒愈才压灭烟头,说了一句:“没那么容易。” 果然的,普通的人,哪能带着一副手铐就能把乔鸣带走,他能就范? 那晚,老检察长给寒愈来了电话,“你亲自去见见他?” 寒愈也没有半句推托,“可以。” 但是他去见乔鸣之前,慕茧先来见的他。 周末的早餐,慕茧就已经等在寒公馆门外,从清晨等到早上,又到中午,只要他不见,她就不走。 雯姨很无奈,只得去敲了书房的门,“先生,慕小姐还是没走,外头已经在下雨了。” 寒愈一身简单的家居服,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终于放下钢笔,仔细拧上笔帽,从椅子上起身。 他不是心疼外面的人被雨淋了,只是,事情总要解决,逃避并非他的处事风格。 雯姨稍稍退到一旁,等他出了门,才跟出去。 他今天穿了黑色的v领线衣,整体看上去偏宽松,肩背部和手臂处有隐隐凸起的纹理,从身后看,莫名的透着一些冷漠,反而不见家居的闲适。 所以雯姨总觉得门外那位,今天只会自取其辱,并不会逼到伍先生。 “进来。”寒愈开了门,立在门口,又稍稍往旁边侧了身,目光只落在慕茧身上不超过两三秒。 慕茧看他终于开门,眼里有着欣喜,雨水也不觉得冷了。 她几乎是笑着进了门,也不介意他脸上毫无表情。 “给她拿个毯子。”男人迈步进入客厅,嘱咐雯姨。 又看了慕茧,指了指客厅的卫生间,“先去把头发吹干。” 慕茧看着他,“你看,你还是最关心我的。” 寒愈坦白的看着她,“换做任何人,只要她是承祖的女儿,这点关心我都会给,与你无关。” 这话已经是十分冷酷。 慕茧脸上的表情生生僵住,可是也不过转瞬,她还是笑着看他,“可我就是他的女儿,就是你罪孽的中心,就注定了你必须关心我、照顾我,这就够了。” 寒愈没有搭腔,倒了一杯热水,没给她递,放在了桌上。 雯姨带着毯子过来之后,被寒愈接过来,“你先下去,晚饭不用做。” 雯姨略微迟疑,还是点头:“是。” 慕茧吹完头发,看着男人的视线宁愿放在窗外都不看自己,心头有些苦涩,但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求他多爱自己。 先前就仗着身世逼过他,知道不能过分,所以没有提身世,只是喊他:“阿愈。” “其实你知道,我要求不高的。”她已经一降再降,“哪怕你以后不会全心全意的爱我,我只要你这个人,要一个婚姻就够了,可以吗?” 寒愈觉得女人的这种宽容是个笑话。 难得竟然回了一句:“哪怕给你婚姻,睡着别人也不介意?” 慕茧心头狠狠一疼,这一句,更确定他和夜千宠睡过了,握着毯子的手死死的握紧。 几乎咬着牙,“不,不介意。” 男人嘴角的讽刺更深,又归于虚无。 她心痛的看着他,“舅舅有多疼我,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我都不帮他求情,只求你要我,你也不能满足么?” 寒愈依旧不说话,指尖划着名贵的茶几边缘。 心不在焉。 这是对慕茧的忽视。 她很清楚,可她什么都豁出去了,还怕什么忽视?甚至起身,坐到了他身边,直接拉近彼此的距离。 心的距离近不了,那就身体的,她不介意扔掉尊严。 此举,寒愈轻轻蹙了眉,最终没有避开。 “那好,放过我舅舅,和娶我,你选一个。”慕茧定定的看着他。 寒愈转过来,似乎在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五官。 终于一句:“第一次发现,你也是个无心之人。” “放过你舅舅,让你亲生父亲继续受罪,暗无天日?甚至任凭你亲生母亲处于那样的境地,随时可能在你舅舅手里丧命?” 慕茧微微红了眼,“所以作为一个女人,我求你要我!” “舅舅、亲生父母、和你,我选了你,你看不出来么?” 慕茧生得也好看,一双眼彤红,是那种很能让人怜香惜玉的美。 只是对于阅人无数的寒愈来说,这样的美,始终少了一抹灵魂。 寒愈不知从哪摸出打火机,“嗒”、“嗒”的打着,一次又一次,漫无目的,但是一次次都点在慕茧心上,生生的煎熬。 “如果我不选呢?”他冷冷淡淡的调子。 “那我宁愿去死!”慕茧将他转过来,带了几分狠劲,“我就带着我是亲生父母一起去死!带走所有的证人,让我舅舅长命百岁,过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他像一根刺,永远插在你喉咙里,拔不掉、咽不下!” 时至今日,慕茧至少懂了整件事的要紧。 他要为承祖洗清冤屈,那舅舅就会下地狱。 只要她带着亲生父母去死,没人能指证舅舅,这个案子,充其量也就是犯人承祖离世突然,就这么简单! 可是对寒愈来说,一定不是这样。 确实,这件事砸了,寒愈便是跌了,乔鸣这一次只能败不能胜,否则他往后的那些计划,全都成了泡影。 这是他绝不允许发生的事。 寒愈低眉,看着面前的女人,轻轻的眯了眼。 薄唇却淡淡的抿着。 很明显,他不可能对着慕茧妥协。 片刻,寒愈依旧那样平平淡淡的语调,冷不丁的开口:“你和乔正谈恋爱的事情,我很清楚。” 慕茧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这个。 “你怎么跟老太太歪曲事实,捏造清白,表明真心,我都清楚。”寒愈不疾不徐的调子。 下一瞬,他忽然抬手,往慕茧胸口的方向。 那一刻,慕茧一下子停止了呼吸,死死的盯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动作。 她甚至幻想着被他抚摸,想要闭上眼享受。 可男人脸上除了冷漠,就是寡情,根本没有半点情欲,他一个指尖将她的衣服往下扒,目光实实在在的落在她胸前。 那个纹身的地方。 “这个纹身你去洗过,洗的很干净,可是留疤了,不是祛疤产品不见效。”他就那样,像讲故事一样一字一句:“是你偷偷去过监狱看乔正,他挠过、吻过,留下的疤。” 慕茧的脸已经白了。 男人抬头,“我说的对么?还是你要监控?” 那段监控,她去监狱求乔正放过她,不再提往事一个字的视频,大概是交换条件,乔正就是在那个小隔间的墙边要的她,翻来覆去、肆意玩弄。 她咬着唇,脸色越来越白。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对尊严的凌辱。原来他都知道,可是他从未说过!一个字都没有!她以为她把一切瞒的很好。 “你上学那会儿不是如今的形象。”寒愈继续着,“是放肆,不羁,大小姐做派,身后怎么也会跟着几个人。” “乔正跟你睡的第一次,还有他一个兄弟也占有了你,我想我不用说名字,你自己也记得?” “别说了!……”慕茧终于受不了,精神几乎崩到了极限,“不要说了!” 没错,曾经的慕茧,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爱了他,她一切从头改过,成功转型,变成如今的光辉熠熠。 寒愈坐在沙发上,“你觉得,我寒愈缺女人么?” 他不缺。 “还是,我专收破鞋。”这一天,他的话每一句几乎都是带刺的,直接刺入人的尊严深处,毫不留情。 “所以,你凭什么以为,我能够接受这样的你?”他一句一句慢慢的问着。 就差直接说,他嫌她脏。但这种话,寒愈不会直接说。 慕茧捏着毯子,整个人几乎都在发抖了。 过去的那个自己,连她都不愿意去面对,嫌脏! “从前一直不否认,一直照顾你,以为你有分寸,没想到终究走到这一步,非得我一字一句说清楚?”寒愈依旧看着她。 慕茧眼泪落了下去,她最知道寒愈对女人的挑剔,知道他讨厌女人的不自重,当初只以为,他原本就这样。 现在想回去,大概,是因为他根本就知道她的过往,所以从一开始,对她就是嫌脏的,这个标准也就变得越发尖锐。 大概,也正因为他这样的挑剔,她也变得无法面对过去的事,现在听着他的一字一句,扎在心上的侮辱,她根本受不了! 可寒愈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狠起来六亲不认,做就做到底。 哪怕慕茧已经泪流满面,几乎崩溃。 他看着她,“第一次真正见面接触,我记得你留了我的一个外套。”问:“还留着?” 慕茧听到这里,眼睛里升起一丝希望,点头,“在的!我一直好好保存,就好像那就是你。” 他的外套,她确实一直挂在卧室,哪怕疲惫的时候摸一摸,都是一种慰藉。 寒愈点了一下头,起身,“走,回你公寓。” 慕茧擦了眼泪,有些不明,努力压着希冀,“你……要去我公寓?” 男人点头,还给了很肯定的回答,“我陪你一晚。” 慕茧整个人都傻了,“阿愈……” 他是想通了?同意了? 她想起来,之前他让雯姨不用做饭,是早就准备跟她一起去公寓的? 那之前还这么冷漠……无论如何,她该高兴! 第126章 没接到她的失落【1】 车子是寒愈开的,一路上并没什么话。 慕茧偶尔就会忍不住把视线落到他脸上,带着期许,带着不敢相信,带着爱慕。 他坐在那儿开车,就好像有着不一样的魔力,就是想看着他,甚至慢慢开始紧张,想着回去她是不是应该直接洗澡?穿哪件睡衣? 然而,寒愈陪她进了卧室,第一句是问:“外套呢?” 她愣了一下,还是指了挂着的名贵外套。 寒愈转身走了过去,抬手就把外套拿了下来,又顺手搭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他坐了下来,看了她,“是去吃个饭,还是直接休息?” 慕茧微微抿了唇,看着他,“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寒愈依旧淡淡的神色,可是眉宇间有着隐隐的凛冽,“很难理解?” 他那样的眼神,直直的定在她身上,慕茧忽然觉得芒刺在背,不像以往渴盼着被他关注的欢喜。 也许,是因为他那双眸子此刻很冷。 他道:“讲清楚了我看不上你,给足了你死心的理由。但我想能让你一直误解,也有我的原因。” 寒愈就好像为了让她懂,所以放满语调,一句一句的说给她听,“当初给了你一件外套,我收回。当初我身体不适,你坚持陪了一夜,那么今天我陪你一晚。” 该还的,都彼此还了。 “这样明白么?” 慕茧站在那里,像一个天地间多出来的可怜虫,讽刺无比。 她听得懂。 先前把她的过完血淋淋的剖开,是为了告诉她,他不屑这样一个女人。 现在,他一件一件的告诉她,是为了让她明白,他当初让她误会的行为,他今天还了。 从此两不相干。 寒愈没有看她,只是道:“如果不是当晚猜到你的身份,也不会有那一晚。” 终其一切,他对她这个人,就没放进过眼里,放在眼里的,是她是身世。 慕茧再不要脸,从寒公馆开始被他那样一针一针的戳着尊严,到中途升起了幻想,现在又忽然这样坠入冰窟,她也受不了这样起起伏伏的心理折磨! 终于再一次掩面痛哭,可是咬着牙压住声音。 寒愈就坐在那里,这一次,连起码绅士的纸巾都不递了,反而摸出一支香烟。 点燃。 看着炊烟,数着时间。 这是他对她的仁慈,也是对这件事的余地。 寒愈从来也不自诩自己是君子,相反,就他这种人,真惹急了那就是以牙还牙、以一还十,别指望他心慈手软。 原本,对女人,寒愈不打算这么冷酷。 但在慕茧说出要带着亲生爹妈去死,让乔鸣成为他的喉中刺,一辈子膈应的时候,他计较了,甚至怒了。 因为从把千千接到家里开始,他对自己后半辈子的计划,就是这么一件事。 谁能威胁他? 房间里时而寂静,时而能听到男人清淡的吐烟,又夹杂着女人痛苦压抑的呜咽。 很明显,慕茧的所有坚持和防线都彻底崩溃了。 她不可能再替她舅舅求情的,也不敢带着亲爹妈去死。 茶几一角堆了几支烟的时候,窗外的夜幕逐渐降临。 寒愈始终就没有挪动过位置。 他的电话震动时,才叼着烟,换手把手机拿了出来,看到女孩来电,男人眉峰在缭绕的烟雾里微微蹙起。 隐约有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不过他还是接了。 夜千宠是觉得元旦的时候没见他回信,之后也不怎么联系,想着启程前稍微联系一下。 “很忙么?”她问。 寒愈想了会儿,“忙。” 她听出了几分疲惫,“哦”了一声,又问:“在哪呢?” 这个问题,寒愈回答得更慢了。 所以,她皱了皱眉,“喂?” 终于,寒愈坦白的道:“慕茧的公寓。” “……”她一时间没说话,并不是生气,只是脑子一时间没能转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抿了抿唇,又“哦”了一声。 然后,她听到了男人重重抽烟的声音。 别说,夜千宠脑子里出现那么一幅画面。 刚完事,男人沉闷的抽着事后烟,表示对刚刚发生的事解释起来力不从心,想撇清又身不由己的无奈。 他似是能望穿,冷不丁问了句:“在想什么?” 夜千宠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张了张口,又忘了要说什么。 挂电话之前,只听他低低的一句:“等你回来。” 那时候,她还是没发现,之前伍叔说是去学校接她,忽然就不提了,而是成了“等你回来。” 买完机票之后,还有两天才启程。 夜千宠算着,这两天,那边的事,大概可以尘埃落定,她做的事,当然不可能让他知道,她回去就只负责和他分享喜悦,就好! 依旧是天气不怎么好的一天。 寒愈亲自登门乔鸣的住宅。 身后一众人都候在了门外,就寒愈一个人进去。 乔鸣正在泡茶,好像知道他这个点会过来。 “你知道我外甥女跟我说什么吗?”乔鸣先开了口,看向他。 寒愈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优雅的落座,外套都没褪,很明显是不打算久坐。 也很明显,他是笃定这件事可以摆平,不消多久就走人。 只听乔鸣继续着,那语气变了变,像听到了个笑话,道:“她居然让我求你,让你放过我?” 说着话,乔鸣自顾哈哈大笑。 “不得不说,伍先生对女人是很有手段,如今我对她说什么竟然都没有用!” 寒愈也不接这个谬赞,只是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好茶。” 乔鸣看着他,“好茶,陈了十几年。……茶越陈越香,但事儿可不是这样,旧事翻出来,不小心就是恶臭一身。” 他这话也很明显了,他自信寒愈扳不倒他,相反,一旦他不倒,寒愈就准备着从最高处跌下来。 腐烂,发臭。 寒愈只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茶也喝了,他想说的话没有,只好道:“差不多就上路?人都在外头等着呢。” 乔鸣听完’上路’两个字,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又冷笑了一下,“二十四小时后,说不定咱们还能接着喝这杯茶。” 寒愈倒也点头,“可以的话,我作为晚辈,亲自过去接你。” 之后,门外的人鱼贯而入,把乔鸣从客厅带走。 寒愈站在客厅,又慢慢跟在后边。 “那我们先走了伍先生!”跟他过来的人走之前冲他打招呼。 寒愈点了一下头。 那天,具体的紧急审问经过外界并不知道,一切都是非公开的。 但是当晚的全国新闻时间,在正好的八点整,插播了一条通报,主角就是前两军的参谋长乔鸣。 罪名非常的令人震惊,电视屏幕就那么大,足足列了两个版面。 不知道是不是一条一条列下来的缘故,据说那个时段的电视收视率瞬间增长,大概是不少人盯着屏幕把罪名都挨条念了一遍。 可能很多人不认识乔鸣是谁,很多人不知道前参谋长又是谁。 但是挂过这个头衔,却犯着这样的罪,国民愤怒空前的高。 其实,这个情况,老检察长是过了二十分钟才知道的,急忙给寒愈打了个电话,“还没有彻底审清楚,你怎么就敢播出去?” 那可不是新闻娱乐频道。 寒愈语调不紧不慢,“如果他今晚能走出那个地方,最差不过我当着全国的面道个歉。” 老检察长硬是被他这样的话和语调噎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这不是把他往架子上赶?谁敢让他寒愈当着全国的面道歉?所以,就必须今晚搞出个结果,乔鸣也别想走出那个地方了。 另一处,同样的空气寒冷。 尤其湖边吹着风,水面的波纹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袭唐装的老者依旧是那个垂钓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再动过了。 不远处的内室,可以听到电话响个不停,警卫终于是端着家庭座机过去,“应该是乔鸣那边的人。” 老者始终就没有转身过,只一句:“我早就提醒过他,是他自己非要走这一步,谁能救?我能救么?” 显然不能,菩萨也救不了。 “不接。”老者就这一幕,继续垂钓。 没办法,警卫只好又抱着座机回去了,但是线不敢拔,所以后来又是响个不停。 好久,老者沉沉的问了句:“从’方樾集团’进来的资金,都处理干净了?” 身后的人点头,“您放心。” ‘方樾集团’有董事有总裁,可乔鸣是幕后老板,没想到,就是这样的隐秘,居然也被查了个底朝天。 可想而知,寒愈这次不是闹着玩,也不是一时兴起。 “先前跟乔鸣合作的那个金融师,叫什么来着?”方樾集团出这种事,最容易想到的,当然是这号人物。 不过,身后候着的人道:“叫宋庭君,不过,也被抓过去调查了,到现在也还没出来呢。” 老者忽然笑了一下。 动作果然是够大。 鱼竿慢慢收了起来,一无所获。 老者怔怔的看了会儿,略微吸了一口气,还是站了起来,扶了一把旁边的人,然后绕着湖慢慢走。 心想着,云南的湖水想必比这儿美,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喜欢这么赏湖? 又知不知道,她的好儿子,已经这样犀利了? 这是打算开始一个一个的拔他脚趾啊。 “承祖呢?”许久,唐装又问了一句。 身后亦步亦趋的人想了想,道:“壹号先前行踪不定,不过,据说,这次案子翻弄的时候,他就在孤岛,然后不对外审查的这些天,已经被从孤岛调回了西关,每一步批文都滴水不漏。” 老者轻轻蹙眉,“跨越国际的调人,这么快?” 可不是,也不知道他寒愈到底动用了什么力量。 当初,也是寒愈,把承祖一步步送进孤岛地狱。 有始有终,好本事。 此时此刻,南都的某处疗养院。 沈云芝转过来已经好些天了。 这时候,慕茧几乎是在跪下来求她,“他待我很好!我养父母也很好!我不能看着他们这样下地狱,我求求您,不要继续作证!就当做,当初是双方自愿……” 沈云芝低下视线,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把她的眉眼都仔细的打量完。 然后问了句:“怎么不去求伍先生呢?” 听到寒愈,慕茧几乎是不由得起了个寒颤。 她怎么能求他呢?开不了那个口了。 沈云芝又问:“我没看电视,罪名都定的差不多了?” 慕茧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有您能救他!” “有迫害军人家属、胁迫诱拐军人之后的这两条没?”沈云芝好像只关心乔鸣的罪名。 慕茧依旧点头。 至于栽赃承祖泄密之类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寒愈来了之后站在门外,过了会儿才推门进去。 慕茧见到他来,目光一怔,挣扎着,还是站了起来,在他面前,她已经丢不起这个脸。 “他没过来?”寒愈问,目光看了沈女士。 沈云芝摇头,知道问的是丈夫承祖。 没错,所有手续都齐全,但是压根就没有承祖被从孤岛地狱转往西关监狱那回事。 寒愈道:“泄露军事机密、私自破坏基地防御系统的罪名,是我给他坐实的,这个罪名我也终于替他解除。但对外公布,以及赔偿、安顿事宜,还需要时间逐步完善,这期间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沈云芝终于道:“他来过。” 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他说知道你当初的用意了。” 听这意思,是没打算日后跟他碰面,寒愈想。 寒愈的视线看了慕茧,他们的一家三口团聚,他原本不该再插手,但还是道:“慕家那边,如果您不想接触,我……” “不用。”沈云芝忽然道。 她看了慕茧,完全没有悬念,直直的一句:“她不是我女儿。” 寒愈都微微眯起了眼,确定沈女士不是在说胡话。 慕茧也呆呆的。 沈云芝看了寒愈,“我很清醒,但不是残酷,这是事实,也是我为什么当初不想做证的原因。” 因为慕茧不是她女儿,她根本没有必要冒险作证,去惹乔鸣。 她说:“清水就是我女儿。乔鸣以为他抱对了,可我不是泥做的,也不傻。” 果然,哪一个军嫂又是简单的。 沈云芝道:“我之所以对外称清水不是我亲女儿,就是为了断乔鸣的杀念,但是现在没必要了。” 说到这里,沈云芝很感慨,她从没想过还会有这一天,能光明正大的说出身份,能盼着一家团圆。 她是应该感谢面前这个男人。 “那我是谁?”慕茧终于晃悠悠的看着他们,“我是谁?” 从知道自己是承祖的女儿开始,慕茧的心情几度变幻,她不想做一个犯人的女儿,但又可以接受烈士之女。 现在呢? 她不是承祖的女儿,也不是慕家的孩子了? 她是哪儿来的?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连乔鸣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了。 沈云芝看着慕茧的失落失魂,“我原本可以假装没这回事,但你这样求我,我受不起,因为你不知道,你无法想象,乔鸣为了抱走我的女儿,对我都做了什么。” 那天,慕茧失魂落魄的从病房跑出去,出于一丝仁义,寒愈还是让杭礼跟着去看看。 这个结果,连寒愈也没有料到,别说慕茧。 沈清水终于可以来看她母亲,估计是听了一会儿,进来之后抱着病床上的妇女痛哭。 寒愈在那时候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天气依旧是阴的,但走出那个疗养院,感觉呼吸轻快了一些。 灰暗的天边,有飞机划过的痕迹,寒愈驻足,抬头看了一眼,眼尾淡淡的眯着。 他跟乔鸣说过,如果他走出那儿,他亲自去接。 寒愈确实亲自去接了,不过是把乔鸣从检察院,接到了西关。 之后,杭礼不在,车子放在那儿,寒愈也没开。 而是打车去了机场。 一个全身上下墨色系的男人,身材挺拔,长相冷峻孤傲的男人,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很正常。 但是寒愈就站在机场门口等,周边的骚动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就只想等一个人出来,跟他分享这一刻的心情。 什么都不用说,就是抱一抱那么简单的分享。 他是满怀期待的,目光始终放在出口,有航班降落,人流往外的时候,他看得尤其仔细,深邃的眸子微微噙着光。 但是这种满怀期待的感觉逐渐落空。 因为那个女孩的身影始终就没出来过。 他颀长的身影,那墨色风衣好像都在机场里的空气里站成了雕塑,寒愈才终于再一次看了时间,然后披着傍晚的昏暗,从机场打车折回。 他没回寒公馆。 胸口的满怀期待、急于表达,又变成空落落的不满之后,终于在四十几分钟后换成了另一种情绪。 他站在马路边,双手抄进风衣兜里,目光略挑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没错,就是让他在机场等成了雕塑的人。 而她这会儿竟然在跟席澈久别重逢。 夜千宠抵达之后,就知道了乔鸣的新闻,她想回去可以专心与他分享这个消息,于是先把别的事处理完。 第三步的手札她给了席澈,让他先试着实地操作看看。 “真的不进去坐坐?”席澈看了她。 她笑了笑,摇头,“有点饿了,好久没吃雯姨做的菜,念着呢,打算过去蹭个饭。” 一听到她说饿了,席澈就皱了一下眉。 是他疏忽了。 “要不,我带你先吃点?”他专注的看着她最近好像瘦了一些的脸。 夜千宠依旧摇头,打趣的一句:“你还是像以前那么对我高冷点好。” 然后推了推他的手臂,“你也进去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席总?” 席澈嘴角弄了一下,估计是因为她那个称呼,倒也不纠缠,“再联系,路上注意安全。” 夜千宠回到寒公馆的时候,别墅里很安静。 搬出去两个多月,但是再回来,还真有点陌生。 门没锁,她伸手推开,动作很轻,把行李往旁边放。 然后往里引颈看了看,“雯姨?” “诶?”雯姨听到了她的声音,似乎是很惊喜,急急忙忙的从厨房跑出来,擦着手,“大小姐?” “你怎么回来了?” 那一脸的惊喜真是不掩饰。 毕竟大小姐搬出去了,看了她的行李箱……是要搬回来? 更欢喜了,“怎么不说一声呢?怎么回来的?” “吃饭了没有啊?……瞧我这问的,肯定没吃!” 雯姨可能是最近被伍叔的冷淡闷坏了,嘴里叨个没完,她也就笑了笑,“你先不用放我的行李。” 说不定,她一会儿就走了,毕竟搬出去了,不能住这儿。 忍不住直接过来,就是想看他来着。 “伍叔呢?” 雯姨笑着指了指楼上,道:“伍先生今天回来的也晚,这几天整个人很沉闷,看到你肯定就好了!” “兴许在洗澡!” 夜千宠点了点头,抬脚上楼。 第127章 我做错什么了么?(2全) 路过楼梯口的地方,看了一眼那儿的壁灯,然后才往他的卧室门口走。 站在门边稍微顿了会儿,调整了调整自己的衣着,然后也不敲门,直接拧着门把,放轻动作往里探。 本来以为他不在窗户边肯定就在沙发旁边。 结果是浴室里的灯亮着,看来真的在洗澡。 没办法,她只好等一等。 但是这一等,都等了十几分钟,她真是饿了。 又从卧室出来,下了楼,那时候正好杭礼不知道来送什么东西,从大门进来,跟下楼的她撞了个正着。 一愣,“大小姐?” 夜千宠浅浅一笑,看了他手里,“什么东西?” 杭礼:“寒总要的!……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说:“一小时前刚到。” 杭礼往客厅拿东西的时候,夜千宠像以前一样,进了餐厅,白嫩的指尖揪了点好吃的,偷偷垫肚子。 出来的时候问着:“楼梯口的灯换过?” 话其实是问雯姨的,因为别墅里任何东西,雯姨最清楚了。 不过,杭礼却朝她看来,眼神略微的不自然,“啊……那个是,碰坏了,就换了一个。” 碰坏了? 女孩坐在了沙发上,“好端端的,碰壁灯上干什么?” 然后想起来什么,他前段时间好像喝多过,给她打了电话,微微蹙眉,“他喝醉了碰坏的?” 杭礼抿了抿唇,好像是隐晦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夜千宠略略抬眼,看出来了,但是什么也没说,倒了一杯水,跟他一起等着,过了会儿,才问:“这么晚,找他谈正事?” 杭礼点头,“这段时间一直这样的,寒总基本没功夫闭眼。” 没时间休息…… 她记得,那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是说在慕茧的公寓里,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 “我看乔鸣的事,不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么?”她看似不太知情的样子。 杭礼稍微不解的眼神看了看她。 终于问:“大小姐,你这些天,是不是不怎么跟寒总联系?” 夜千宠想了想,是这样的,“我觉得他这几天应该是最忙的时候,之前打过电话没接,有短讯也没回,就少了联系。” “难怪。”杭礼低低的一句。 难怪什么? 他倒是不说了。 等了一会儿,楼上的人还是不见下来,夜千宠皱了皱眉,但也只能等着。 索性他不在,就找着话题问杭礼。 “之前慕茧是不是总往这里跑?现在呢?承祖的事,结局可以预见了,她以后可是也升了个等级的军人家属,又往伍叔的高度攀了一截儿,还坐得住?” 杭礼本来觉得这些不能随便聊。 但是想一想寒总最近的情绪,心一横,就满足了她的八卦。 道:“可不是?先前天天来,像个外来扎营户,她那个身份,寒总撵又不好撵,顶多就是能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缩短碰面时间。” “慕小姐也挺有毅力,那晚寒总喝多回来,她就在客厅等着,非要照顾寒总……幸好我在,否则就不只是灯坏了的那么简单。” 嗯? 夜千宠微微转过头。 原来是那个时候碰坏的? 那晚慕茧扶着寒愈上楼的,在楼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寒愈脚下不稳,还是为了避开慕茧,或者是慕茧缠着他的身体、导致两人失衡。 总之,杭礼听到响动上去的时候,壁灯已经坏了,慕茧在紧张的检查寒总的后背。 夜千宠略略的低眉。 伍叔有个癖好,吻她的时候,只要身边有物件,就喜欢把她按在上边狠狠索吻。 所以,壁灯坏掉的画面,她也就不免想得有点偏。 “对了。”杭礼还是稍微压低声音,提醒她,“乔鸣这事算是差不多了,检察院那边和法院继续办就行,不过,寒总当年也是签过字的,多少肯定要追究责任,这事你还是别问的好。” 正说着,男人终于从楼上下来。 不过,他不是一身家居常服,而是衬衫、西裤,衣角正被他做最后的处理,看起来还可能再出门的样子。 “伍叔!”她从沙发起身,带着笑意。 本来以为,她忽然出现在这里,这人多少是要惊喜的。 结果,男人只是抬眸看来,倒是弯了一下嘴角,“来了?” 这语调,怎么像是在等跟他洽谈的合作方一样,不咸不淡,没惊喜。 她小快几步到了他跟前,“不意外么?” 惊喜就不问了,反正她没看出来,那意外应该是有的。 结果好像也没有。 寒愈抬手,像往常一样剔了剔她的鼻尖,“晚饭还没吃?……正好。” 没错,这中间他,都没等她回答,自己回答自己,然后领着她往餐厅走。 夜千宠确实还没吃晚饭,刚刚就饿了,所以,纵使他好像有点冷淡,她也给忽略了,抱着他的手臂一块儿进了餐厅。 杭礼也留下一起吃饭,餐桌上也算比较热闹了。 但气氛,她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看了看伍叔脸色,确实不怎么好,虽然沐浴过,但隐隐带着疲惫。 “一会儿还要出去?”她问。 寒愈点头,“有点公事。” 夜千宠点了点头,能够理解,接着他给自己夹的菜,还是跟往常一样吃着。 但是她总是觉得今天就是哪里不对劲,每次看他的神色,又看不出什么来。 快吃完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我从机场直接过来的,酒店还没订,可能吃完待不了多久。” 也就是说,她今晚并没有打算就住在这里。 雯姨顿了一下,看了她,“家里有房间的呀。” 杭礼也道:“这么晚了,舟车劳顿的也怪累。” 但别人说是别人的,她就是想听听他本人的。 寒愈依旧往她碗里放着菜,目光也朝她看过来,看那样子,也有着以往的温和,道:“让杭礼给你订近一些的。” 也就是说,他不打算留她。 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夜千宠终于意识到了他今晚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外漏,但是对她着实不算热情。 他下楼进客厅的时候就这样,她忽略了。 她挽上他胳膊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多想了。 这会儿,切实感受着,微微蹙眉。 可她毕竟是女孩子,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之后他夹的菜,她依旧接着,也都在吃,但是饭桌上的话没那么多了,她明显安静了一些。 可能也一点点的起了情绪。 直到她放下餐具,“我吃好了。” 寒愈抬眸,倒是问她:“胃口不好?” 她笑了笑,“没有,吃挺多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在她起身的时候吩咐杭礼:“送她去酒店你再回来。” 夜千宠脚步顿了一下。 他不留她,也不送她,而且还有催着杭礼送走她的意思。 到底哪出问题了? 察觉餐厅里的气氛,雯姨也几下扒完饭去收拾厨房了,杭礼则掏出手机订酒店,然后去备车等她。 餐厅里就剩他们俩。 她看了会儿男人慢条斯理的用餐,终于还是往他靠近了一步,低下视线,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 男人抬眸,然后又抽了纸巾,“我还有公事,不能送你。或者就顺路一起?” 语调还是平和的,带着解释,怎么都像没问题。 但是她知道,肯定有问题。 柔唇轻轻抿着,盯着他看了会儿,“我是做错什么了?” 关于承祖的资料调动,她不会暴露自己,他也不至于因为知道了什么,觉得她瞒着他,所以生气。 他又一次剔了剔她鼻尖,“想什么。” 虽然他的动作看着亲昵,可是夜千宠心里更是有了起伏,他太刻意了。刻意得像压抑着什么,表面又表现得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有什么你就告诉我。”她轻轻蹙了眉,“是慕茧缠着你的那些时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让你准备对我改变主意,还是什么。” “或者你觉得我今晚忽然这样来寒公馆不合适,不矜持?” 寒愈低眉看了她,双手放在她肩上,“都没有。……我快来不及了。” 她看出来,他今晚就是反常,但就是不想跟说。 行。 夜千宠往后退了一步,避过他放在肩上的手,“我走了。” 转过身,她步子迈得有点大。 寒愈还站在那里。 抿着的唇角微微往下沉。 从元旦开始,他等了她这么多天,结果……难道要他一个快三十的人说他跟一个十三的人一样吃醋么? 杭礼的车停在寒公馆门口。 夜千宠上去之后重重的关上门,“走。” 杭礼从后视镜看了看她,慢慢启动车子。 出了那片区域,夜千宠也不知道怎么的,闷得很,“把窗户放下来。” 杭礼微蹙眉,“夜里挺冷的,大小姐。” “我说把窗户放下来。”她又重复了一遍,隐隐有了几分不悦的命令。 这一点,杭礼在那一秒,好像看到了寒总的影子,硬是没敢再坚持,把窗户降了少许。 过了会儿,她又直接的问:“他最近都这么发疯的么?” 啊? 杭礼有些愣,这话让他怎么回答呢,说自己老板发疯?可是这碗饭他还想继续端着的。 吹着风,夜千宠不但没觉得烦躁降下去,反而更不可收拾,她甚至想问一句“他是不是睡过慕茧了?” 所以觉得新鲜的比旧的好,就给她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冷落。 但是,这种话,她对着杭礼还真是问不出来。 只是问:“他跟慕茧还有别的事?” 杭礼倒也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那晚寒总带慕小姐回了她的公寓之后,两人基本是没什么往来了的。”这是实话。 她知道那晚。 所以,到底,还是谁也不知道他去慕茧的公寓干嘛去了。 杭礼也不是木头,其实看出来了,也就斟酌了会儿,道:“大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寒总在无缘无故跟你生气?冷落你?” “难道不是?” 你看,外人都看出来了。 杭礼这才笑了一下, 道:“其实,寒总不是一两天这样了,他得有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觉了,今天尤其疲惫和冷漠也正常。” “还有就是……” 杭礼觉得,这应该算是在做好事,道:“其实,元旦的时候,寒总百忙中抽了时间,去了一趟纽约找你。” “他觉得国外没什么元旦,可对你来说也是节日,不想让你一个人。” 夜千宠听着,眉头一点点蹙起。 “但是,落地没几小时,他又回来了,也不睡,继续忙公务。” 如果她没有记错,元旦那天,她不在纽约,甚至晚上没有回住处,她在费城。 她也记起来,元旦那天,她在费城给他发过短讯,可是他没有回复。 也是从那天起,她打电话他没接,短讯也少了。 她皱着的眉紧了紧,心里有了起伏。 如果换做她,去陌生城市找一个人,却发现她被骗,那人根本不在那儿住,连晚上都不回去,得有多好种想法? 是她和男同学去另外的地方同居了? 还是她在外的生活习惯并不那么好,常年深夜光顾酒? 杭礼看了看她,反正都说了,就一次性说完,“傍晚的时候,我送慕小姐回去,寒总应该是打车去了机场接你。” 很明显,没接到人。 “我送完慕小姐给寒总打过电话,他在席氏附近,应该又是自己打车回的寒公馆。” 她不说话了。 因为她知道那时候她在做什么。 为了不耽误时间,她没有进席氏去坐一坐,直接在外面跟席澈聊了会儿。 但凡是个长眼睛的,肯定都能看到他们俩。 伍叔从元旦那天找她扑了空,去机场接她,大概也像她一样想给个惊喜,结果看到的是她先跑去见了席澈。 “停车。”她忽然出声。 胸口沉得很,想立刻掉头回去。 不矜持就不矜持了,虽然他今天的确有些过分,但终究是因为她之前的行为。 可是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还是道:“继续开。” 他说他一会儿还有公务的。 杭礼犹豫了会儿,又还是继续往前开了。 一共二十分钟左右,抵达酒店,房间杭礼已经订好了,去拿个房卡就行。 送走杭礼,进了房间,夜千宠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捏着电话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拨出去。 最终是没打,她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房间里的静谧静得她都难受。 想着,她以后肯定也要常来南都,所以应该买个房子。 所以,她转移注意力,搜着还不错的楼盘。 可惜,她虽然有点小钱,但是想要购买南都市内几千万上亿的房子,还真是无能为力。 远在郊区的呢,更是了。便宜了觉得像坟场,冷寂无比。贵了呢,又贵的离谱,全是大别墅。 算了。 她又拿了手机。 看着时间到了九点五十,他差不多该忙完了? 【我不知道你去机场接我了。】她先发了这么一句过去。 她欢喜的跑去寒公馆,还蹭饭,结果被他莫名其妙的冷落了一晚上,脸皮怎么也挂不住,直接嬉皮笑脸的撒娇认错是不可能了。 不见他回复,她又在五分钟后发了一句:【元旦我去了费城,跟导师一起。】 可是呢,那个男人还是不回复。 她从九点五十五,等到了十点半,手机悄无声息。 终于还是来气了,她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回了卧室,把门一关。 可是睡不着,于是拿了床头边的座机,给清水打电话,“沈阿姨怎么样了?” “……挺好的!”沈清水的激动情绪从傍晚到现在已经平复多了,只剩下一片晴朗。 “啊……唔!”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这样不可描述的声音。 第129章 她是小女人【福利戳!】 “不喜欢么?”他竟然又把话题转了回去。 果然! 夜千宠忽然警觉起来,抿了抿唇,僵硬的点了一下头,“还……行。” 她手里的杯子忽然被他拿走,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重复着她的话,“还行。” 女孩不由得微微蹙眉,看着他靠近过来,只得往后退了退。 但是退无可退,被他修长的手臂揽了腰,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交代。”蓦地,他薄唇微弄,轻吐了两个字。 夜千宠微愣,终于微微抬眸朝他看去。 只听他把所有表情都收了起来,道:“仗着年龄小,发现我情绪不对,反而跟我置气上了?” 这次,他十分坦然,“我委屈。” 没错,占着二十九的男人寒愈,对着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说他委屈。 可是夜千宠这么看着,还真没觉得他哪里矫情。 反而很自然。 大概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话而年龄之间反差,她心里的歉意终于被牵扯出来。 昨晚感觉到他冷落自己的时候,也没莫名其妙的惹出了不悦,可是后来知道原因后,她的确是心疼的。 这会儿看了他,只好抿了抿唇。 又不知道从哪开始交代了。 倒是他微微勾起她的下巴,“元旦去哪了?” 哦,她老实的回答:“费城。” 严格说起来,她的校园地址就在费城,不在纽约,这个说得过去,很正常。 可寒愈带着探究,淡淡的睨着她,眼眸很深。 “去做什么?” 她倒也脸不红心不跳,道:“一个课题,导师要带着我过去,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我怎么拒绝?” 肯定不能拒绝的。 她甚至刚跟他说,不信的话,现在就给导师打个电话。 要知道,那天寒愈抽出时间去了纽约,就为了不让她觉得这个元旦太寂寞,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他扔在国外的。 可是居然扑了空,等到了晚上,她的公寓都不亮灯,那显然是夜不归宿。 有一瞬间,寒愈竟然不想知道原因、结果了,生怕一个电话问出她远在彼岸的、长期的、不良的私生活。 于是,他直接返回,返回南都之后,又根本闭不上眼,逼着自己继续工作,拖着两三天没有仔细睡过的身体,差一点就把自己扔到了医院里。 可见他心里有多沉。 幸好,她给他发了个祝福短讯。 但是因为这样的沉重,他硬是熬着,没有给她把那个短信回过去,以为她肯定会担心的打电话过来。 然而,没有。 是过了两天,她才打的第一通电话。 虽然算不上爱之深恨之切,但忙得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的寒愈,那时候的情绪并不小,所以,他竟然耍了一次脾气,不接她电话! 这下好了。 她竟然干脆连电话也不打了,怎么不叫人生气? 但是过去了,算了,他现在听她说明原委,好的,不生气。 只是也没放过的低眉看着她,“回国第一件事是去见小男友?” 他说“小男友”,跟她当初称呼慕茧是他“女朋友”真是一个调调。 对此,夜千宠压下一些有趣,看到了他深邃的眸底藏得特别好的小气。 没错,就是小气,相当明显。 她当然不能说,去找席澈是为了给他手札,让他开始着实研制药物。 只得道:“他让我帮忙带了点东西,我想着先给他拿了东西,之后的时间就都属于我和你了。” 先处理琐事,没有毛病。 她抬眸瞄了他一眼,默默的伸出手,把自己细嫩的指放入他宽厚的掌心里,轻轻梭着。 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小动作了,往往惹到他之后,她就会这样讨巧,一直挺管用的! 然后才道:“我原本想回来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有报行程……” 谁知道他竟然心有灵犀,正好就去机场了? 又那么有感应,猜着就去了一趟席氏大楼?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的,又没有背叛他、又没偷人,莫名其妙就被捉了个正着,惹他生气了,这怨谁? 寒愈低眉,看着她的小动作,无动于衷,甚至还想把手收回去。 但是夜千宠不准,她抓住他的手,小小的指依旧塞在他手里,轻轻转着。 暂且算他昨晚先妥协了,现在她哄哄他其实也没什么。 脸蛋微微贴近他胸口,蹭了一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了?” 看着她手指从虎口处喂入他掌心里转来转去的动作,寒愈又不期然想到了不该想的画面,喉头微微发紧。 低眉,沉声:“你是小人?” 嗓音带着异样的沙哑。 终于听到他开腔,女孩趁机认命的点头,“是的,是的,小人,小女人!” 越看他的神色有所松懈,越是仰着脸蛋,继续贬自己,“还是你深夜才敢偷的小女人!” “偷?”男人薄唇轻碰,眉峰玩味的挑起。 夜千宠知道用词不当,改了,“没偷,光明正大的吃干抹净。” 光明正大到,昨晚席澈应该都听到他们接吻的纠缠了。 这下,寒愈似乎是满意多了。 一个二十九的老男人,被二十岁的女孩哄着,竟是这么个感觉,感觉自己也跟着她年轻了。 于是,他终于恩赦般的开口:“带你去吃饭。” “好嘞。”她带出来一些不知哪儿的口音,做足了样子,跟在他身后。 寒愈走在前,嘴角弯了一下,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只有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们去酒店专设的餐厅吃。 点餐之后,寒愈又有了电话,从餐厅起身,穿过一个小厅去了抽烟区。 也是那时候,夜千宠的视线里捕捉了慕茧的身影。 也不能说捕捉,因为看那样子,慕茧是专门找她来的。至于为什么知道她住这里,她也不想探究。 “慕小姐。”这回夜千宠改了称呼,相比其他,算是最礼貌的,也透着一些疏远。 慕茧看了她一会儿,站在桌边,似乎很犹豫,但最终坐了下来。 看来有事找她。 夜千宠往小厅口看了看,终究没提伍叔,只问了慕茧,“有事?” 慕茧看着她的眼圈还泛着一些红肿,看来昨晚发生了一些事。 她甚至能从慕茧的眼睛里看到落寞和无助。 “有事你可以直说。”夜千宠再次开口。 这个感觉,怎么说呢。 以前慕茧每一次看到她,都是当小孩子来看,可是现在的场景,她那么落魄无助,而这个女孩比以往还要坦然和淡定,一直是低调的,胜利者的姿态。 慕茧闭了闭目,像是做着挣扎,终于道:“我并不奢求他能放过我舅舅,只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不是什么烈士之后,更不是慕家千金了……” “我只是希望,这样一无所有的我,他不会讨厌、不会记恨,至少,别让我在模特圈里混不下去,可以么?” 夜千宠听杭礼说,伍叔和慕茧似乎从某一晚之后断干净了,之后没再见面。 她不知道那晚发生什么了,但她现在信了。 因为慕茧居然找的她来说这个事,而不是去找他。 她还是问了句:“这个,你不应该去跟他说么?” 其实,她更好奇,慕茧不是承祖的女儿?也不是慕家千金了,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没有问。 慕茧听了她的话,一瞬间几乎流泪,摇着头忍住哽咽,道:“我没脸见他,也不敢……” 那时候,夜千宠略微抬眸,正好看到打完电话折返回来的伍叔。 可是男人的脚步在看到慕茧的时候停驻,然后安静的等在了远处,并没有过来,而是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她们俩。 慕茧的情绪变化起伏很大,好在对她也没有多少纠缠。 看得出来,她这个人心里唯一的一点恶,应该是跟着她舅舅而生出来的,以前偶尔会对她语言不善,也不过是身为女人的危机本能。 等慕茧走了,寒愈才迈步回到桌边。 夜千宠抬眸看着他,略微探究,“不想知道她找我说什么?” 寒愈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没办法,她只得自己重复了慕茧的诉求。 其实她知道,伍叔没必要显得去封杀慕茧。 他说:“生意投资,那块有人负责,我不亲自过问。” 她微微蹙眉,“慕茧的身世,怎么回事?” 寒愈手里整理着餐巾,很简单的一两句:“沈女士有先见之明,女儿被抱走之前,把沈清水换成了慕茧,乔鸣抱走的就是孤儿慕茧。” 就是这么简单。 女孩眼睛微微亮了,“也就是说,清水是沈阿姨的亲女儿?” 也就是承祖大叔的亲女儿? 夜千宠心理顿时松快! 她的好朋友,是她恩人的女儿,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再也不用因为什么亏钱,身边拖着一个慕茧。 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儿。 越是,女孩一双眸子清清亮,“小酌一杯么?” 寒愈眸色微沉,很明显的不允许。 “昨晚喝多了对你做的还不够?” 这话真真让她不敢继续要求了。 早餐很精致,她吃得一贯慢条斯理,偶尔看一看对面的人,忽然觉得很惬意。 接近尾声的早餐,她怡然饱足的往椅子上靠了靠,看着对面的人继续吃,问了句:“寒假一个多月呢,我什么时候下云南好?” 这个问题,寒愈没有回答她。 因为他这段时间还得忙,关于他的罪责还得接着。 他自然是希望她留在身边的,但是一个女孩子不能一直住酒店,回家跟他住,她八成不会答应。 然后听她道:“我先住一周,然后回云南陪庶奶奶,回来前打了电话,庶奶奶好像小感冒,病好之后往往更容易觉得空虚,我过去陪陪。” “过年的时候,你反正也会过来的?” “……还是你要回维也纳庄园过?” 寒愈当然愿意回云南陪她和乳母。 虽然,外界只当那是他乳母,这样抛下老太太,多少会有人有微言,可他也不是在意那些的人。 半天,男人却淡淡的一句:“我不会空虚?” 有那么一会儿之后,夜千宠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因为她说庶奶奶病后会空虚,他居然回了这么一句。 争宠么? 有些想笑,不过她压下去了,看了看他,“过年会见的,要不然,我在这儿,你也没心思办公。” 男人眸光淡淡的抬起,“你太高看自己”的表情。 她微挑眉,也不争,就这么定了。 说好之后跟清水约一次,夜千宠当然不能食言,她得好好祝贺一番,也得正式的去拜访一下沈阿姨。 毕竟,沈浪算是被她带入自己的事情里了,清水又是她朋友,她刚去国外的时候算得上完全的精神支柱。 至于大叔,清水说,她见过他一面,就一会儿,然后就又消失了。 她笑了笑,“也许是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不愿意再抛头露面,甚至回归’正常’,也能理解。” 清水他们搬到了政府重新安排的小区,房子不错,跟周围的小区相比,已经算是中上等,设施也很齐全。 他们也拿了一笔赔偿,清水正是需要钱打入时尚圈的时候,不过,她也没敢直接张口,钱全都由沈阿姨保管。 看样子沈阿姨正主张给沈浪物色个媳妇儿。 跟别人一样,沈浪不愿意,“缘分到了就来了,操那心,您好好养着,到时候给您带现成的媳妇还不行?” 夜千宠好笑,“你自己都不情愿,还主张给清水相亲?” 要是换做别人,沈浪肯定怼回去了。 但是因为她,沈浪张了张口,硬是憋回去了,“……我出去一趟!” 清水惊愕,凑到她跟前,“怎么感觉,我哥怕你啊?” 夜千宠挑眉,歪曲事实:“我长得很恐怖?……他那是害羞。” 好一会儿,清水摇了摇她的手,看样子是斟酌了一会儿,才道:“这次乔鸣一倒,听说政圈都乱了,好几个乔鸣当初推上去全部下马,我哥可能也得升。还有郊外好几块地都被吐出来了,我在想,要不要给自己买块地升值?或者以后盖个私人公寓?” 她微诧异,“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个问题,沈清水没好回答。 难道她要说,是被宋庭君养着的钱?这种事并不光彩,对她来说甚至是有些屈辱,她不想在朋友面前变得低贱。 “我爸的罪名,听说当初还有你伍叔推波助澜的原因……他会不会被追究?”沈清水小心的问了句。 夜千宠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 “我没问。”她说:“伍叔生来高贵,他是到哪儿都应该被众星拱月的人,这种事我问他,有点戳他尊严的意思,就不问了,我陪着就好。” 这边正说着,沈清水忽然放下手里的水杯,微微呕了一下,赶紧起身,匆匆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夜千宠看到了她捂嘴的动作,皱了皱眉。 等了会儿,才见她出来,有些担心,“吃坏肚子了?” 沈清水脸色有点白,摇摇头,“应该不是……喉咙有点疼,可能上火了,败败火就行。” 她也就没怎么在意,到时候想起来问了一句:“你还真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那位……” 说到一半,怕里屋的沈阿姨听到,压低了声音,“你的神秘男友?” 沈清水苦涩的笑了一下,“有机会再跟你说,我跟他……反正也不会有未来,说了也没意思。” 夜千宠第一次发表一些意见,因为以前她不关注别人的感情,但是现在她也有感情生活,总觉得清水的这段情不那么正常。 “你都知道没未来,为什么还拖着呢?” 沈清水笑了一下,“我也不想,可他不放手,我能怎么办?他要是劈腿养人就算了,并没有,挑不出刺,那就只能等着腻了。” 第131章 他的爱从来很深(2全) 听到他这话,夜千宠从他怀里转了个身,微仰脸看了他,“你出算怎么回事?真打算把我变成深夜小情人包养我?还是借我?” 借的话,她倒是可以接受的。 “我养你十几年,还差这一点?”他嗓音沉了沉。 眸子也略微深了一些。 女孩微微仰着脸,他俯瞰的角度正好,看尽她眼眸光华,眉尾微微的弧度像勾在了他心尖上。 情难自禁,就着她微仰的脸薄唇便覆了下去。 夜千宠有些愣,怎么说来就来? 她想躲开,晚了;想把他推开,可是刚抬手,整个人被他逼着往后退,步伐微晃,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额间,吻越是往深了纠缠。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因为是震动,辨不清谁的。 她像一只海绵被挤在揉面的床褥里,抬手推了推他,模糊的提醒,“……电话。” 男人略懊恼的退出,“马上回来!” 安抚的给了她一个吻。 不过,等拿到手机,某人脸色更不好看了,压着一股子欲求不满的味道,“你的。” 本来不准她接的,但是夜千宠已经捏在手里接通了。 “喂?” 她看又是个一串的号码,估摸着也是什么中介。 果然是的。 但即便是中介,既然接通了,总归是要客气一下的对,所以她听着那边的人讲了两句,想着礼貌的打断,并说自己不需要这项服务。 然而,她刚张口就发出了少儿不宜的声音,一下子咬了唇,美眸微张,看着那个做着与年龄不符之“坏事”的人。 脸一下子彤红,强忍着语调,匆匆的说了句:“不需要谢谢!” 然后赶紧挂了电话。 还不等谴责伍叔的行为,她已经没机会了,只剩几度沉沦。 睡着之前,夜千宠很认真的反省,他们这样是不是真的太放纵了? 但是能放纵的年纪,攒着干什么? 算了不想了。 关于她买房的事情,因为这两天还去云南,所以她还是想着先随便看看。 她也不需要跟中介工作人员打迂回战,去看新区一处高级的公寓的时候,因为比较中意,就索性直接问了:“贷款是首付六成,是么?” 中介听到她这么问,原本就热情,笑得更热情了一些,知道她心里有谱了,“对,商品房是六成。” “这个小区是目前新开发片区中设施最齐全的,也比较新颖,开发和物业一体,省了很多担心之处……”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夜千宠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这么问,其实重点是在后面。 但还是礼貌的听他说完之后,她才问:“那如果我贷款,你觉得能贷下来么?” 中介看了看她,可能没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夜千宠笑了一下,“我不想提供自己目前的职业,流水更不行,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么?” 她的职业,和流水一旦提供了,伍叔必然会看到,那她怎么交代? 果然,买个房可不是光砸钱就行,何况,她的钱还不够。 要在南都买房,看来是个难题。 倒是听中介道:“那除非您有两份正当职业,而且能够提供流水的。或者,如果您能弄到单位收入证明,流水方面,也许,我们这边也能想想办法。” 她微微挑眉,还有这种做法? 就是她提供职业和收入证明,流水他们负责弄呗。 她半开玩笑,“不犯法?……你也知道最近乔鸣的案子很轰动,政法两个界最近都开始严查各个领域了,我还年轻,不想吃公家饭。” 中介忍不住笑,一副不好说的表情。 “看来,我还是先努力攒钱。”她看明白了。 要不然,她现在就去席澈那儿找个工作。 但是这样,寒假之后势必没法正常回学校,伍叔肯定不同意,甚至不高兴。 没办法,她歉意的跟中介在那个小区不远处道别,打算自己打车回酒店,看房看得她有点脑袋晕。 但是她正往路边走,忽听一声喇叭响在耳边,轿车已经停在脚边。 “怎么在这里?” 声音从车内传来,她面前的窗户降了下来一半,席澈从驾驶位微微倾斜身体朝着她。 这也是她想问的,席澈怎么也来这个开发新区? “上车。” 席澈把车门给她打开了,她也不好不上。 等着她把安全带系好了,席澈才再次启动车子,眼睛看着路况,话是问她的:“看房?” 她也没隐瞒,“是来看房的,不过可能买不上,再说。” 席澈看了看她,但是没有细问,继续开着车。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今天车内的空气尤其沉寂,连续十几分钟谁都不说话,一下子像回到了在纽约时候的那样生冷。 然后她不期然就想到了那晚正跟席澈打着电话,却被伍叔闯进门索吻打断的事。 微微抿唇,自顾有点尴尬,只好转头看着街景不断掠过。 “现在住哪?”好久,席澈忽然问了一句。 因为长久都没出声,他忽然问这么一句,夜千宠没怎么听清。 转过头看着他两秒,“什么?” 席澈依旧看着前方路况,他想换种方式,问她“是不是还跟你伍叔住在一起?”,但是最终没有问。 毕竟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情。 “没什么。” 她微微挑眉,没打算追问,只顺势跟他说了说过年的打算。 席澈现在只有他和席夫人,席卜生是不可能被放出来过年的,因为他亲手把席卜生送进监狱,估计,母子俩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所以她问完“你打算怎么过年?”之后,觉得有点多余,只会让他徒增落寞。 “哪天去云南?” 席澈的问话一直都很简洁,感觉今天尤其的干净利索,一直也没怎么看她,问话也断断续续,而且她回答了之后,他基本没什么表情。 “还不太确定,想等我伍叔的事定下来。”她道。 这回,正好碰上了冗长的红灯,席澈终于神色淡漠的转过来看了她。 然后才同样淡漠的一句:“承祖的案子再严重,定罪也定不到你伍叔头上。” 席澈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基本是所有人的想法,案子是寒愈一手打点,最后承祖才得以昭雪的,这谁都知道。 足够将功补过。 刨除这点不说,就算当初在给承祖定罪这件事上寒愈能签字来讲,他身份比今天也只高不低,何况承祖本人都没有出申诉状要对寒愈怎么样,当年那一干审判人等,难道都抓进去? 既然那些司法人员都涉及不到,更不用说寒愈了。 好久,夜千宠才想到一个问题,“我伍叔当年,怎么能在那种文件上签字?” 普通人连这个案件始末都听不到,文书更是看不到。 对这个问题,席澈淡淡的一句:“你应该问他,不是我。” 她抿唇。 也不是专门问席澈,就是忽然想到这一点了而已,没想到他这么回了一句,有那么点尴尬。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她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想了想呢,席澈这个人就很少有心情好的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压根看不出他什么心情,没见过笑,也没见过真的怒。 席澈又没回答她。 夜千宠在席氏大楼附近下的车,因为再开过去就不顺路了。 席澈看样子是想继续送她,可是因为她坚持,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她就在原地那个小公园待了会儿。 伍叔十几年前那个时候,应该很年轻,但是地位不低,他具体哪一年退役的,夜千宠没查过,也不知道他退役是不是就跟大叔的案子有关系? 这样的话,他确实也承受了该有的后果。 可以宽点儿心。 坐在长凳上,她拿了手机,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先问了句:【忙么?】 分钟的时间,那边没有回复。 女孩看了看时间,大概正是下班前的忙碌时段,也没再发。 寒愈此刻的确有事,他看到短讯了,却没回。 书房刻意掩了一半的窗帘。 承祖坐在那个古典而昂贵的沙发上,与那个侧身立在窗户边的男人静默了很长时间。 “你是在给自己赎罪,还是打算把肩上的五角星再扛回去?”承祖终于低低的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不自然的沙哑。 寒愈单手斜斜的插在兜里,侧背身显得越发沉寂,他手里是夹着烟的,只是很久没有吸过。 听到壹号的问话,方才身躯微微转了少许,朝沙发昏暗的一角看过去。 他没回答。 承祖似是冷笑了一下,“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自欺欺人?” “好让那个小女孩在未来某一天,回头看这些的时候,觉得你是个好人?而不让她觉得你根本就是自导自演,把自己演成善者?” 这一次,寒愈终于平淡而坚定的一句:“我于她,从来就不是坏人。” 呵!承祖笑意略重,又带着冷森森的讽刺。 道:“那你就继续欺骗她,总之后果是你要承受的,你骗了多少、做了多少孽,最后都会尽数回到你身上。” 承祖道:“我并不感激你,哪怕当初没有你的一笔签字,我也能解决乔鸣,大不了拉着他一起死。我总比受这十年罪、不人不鬼来得强。” “为了满足你赎罪的心理,为了让你把自己打造成救世菩萨,硬是把我推进地狱,再拉出来,你说我能怎么感激你?” 寒愈低头看了看指尖的香烟,转而沉默的捻灭在书桌上的烟灰缸里。 “当然,我倒不会阻止我的家人感激你。” 承祖不打算回归正常的生活。 这之后,又是很长的一段沉默。 “如果没猜错,你的下一步,是把老二也弄出来。”承祖道:“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寒愈却摇头,“目前不知。” 承祖悠悠一句:“能把当初的’南都四杰’糟蹋到这个地步,你真是很厉害。” 满满的讽刺。 寒愈不理会这样的讽刺。 只是问:“会去哪里?” 承祖也不回答他,难道还能告诉他会回纽约,或者会一直跟在千千身边么? 抬手看了腕表,寒愈道:“再过半小时,有关人员会过来,探讨我当初的是非功过,如果你想诉状,我给你留个位子。” 但是说完话的时间,那人已经从沙发起身,只给寒愈留了一个背影。 他不感激寒愈,但也不至于给他安罪名报复他,起码的是非观还有。 差不多六点,该来的人基本到齐了。 寒公馆原本是不待外客的,这是个例外。 看着一个个制服整齐、严肃办公的模样鱼贯往里走,虽然每个人来到寒愈的地盘,多少带着敬畏,但雯姨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数了数,一共十四个人,书房不可能坐得下,于是就在客厅招待了。 相比于客厅的冷肃,厨房里的佣人立刻忙碌起来,这么大一伙饭,他们还是第一次张罗。 其实,这个会能搬到寒公馆来开,就能说明寒愈不会被当做嫌疑犯对待,但是他本人本着必须从头到尾追究清楚的意愿,监察方必然要把工作都做到位。 关于这件事,后来参与会谈的人对寒愈是五体投地。 他把事情处理得多好? 自愿要求必须把他身上的事追究清楚,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同时呢,因为监察方准备不及,他直接腾出了寒公馆这么个外人根本难以涉足的地方,那是他地盘,谁敢随便造次? 软的、硬的,全被他用完了,别人只有跟着他的牵引走。 “你们谈,我听着。”寒愈让大家不用太拘谨。 这一谈,就是将近三个小时。 中途的时候,也就是七点多,一行一共十五个人在寒公馆用的晚餐,之后继续谈这件事。 夜千宠在发过短信后,得不到回应,九点半,她试着打过一个电话。 无人接听。 终于微微蹙眉。 临时起意,去一趟寒公馆。 因为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她到别墅区保安亭的时候特意停了下来。 保安认识她,还是叫的“大小姐。” 她问:“他没在家?” 保安说:“在的,而且……来了不少客人,寒总交代是外人来访一律不见。” 客人?还很多? 她一时间没什么头绪。 于是,她是从别墅后方进去的。 寒公馆占地面积很大,进了后院的门,还要穿过不小的一片草地,再就是一段四季山水的景色,抬头才能看到别墅的后门。 楼上全黑,倒是一楼灯火通明。 雯姨发现她之后,避过客厅的廊道,出了侧门绕过去把她拉到了一旁,“幸好你从这儿进来的!” “怎么了?”她看了看客厅那边。 雯姨也被今晚的气氛弄得有些紧张,稍重的一个呼吸后,才看了她,声音很低,“先生今晚待客,一帮制服,看得人紧张,估摸着差不多该走了,先生不让任何人贸然闯入,茶都是他自己添,以防万一,要不你直接上楼?” 夜千宠想着什么,脸色也有些凝重了,“我去后窗看一眼。” 雯姨倒也没拦着,只让她小心点。 站在后窗一侧,她也就是露了半个脸。 看到客厅里的场景,不免也愣了愣,俨然一个中小型法庭,甚至气氛还要重。 难怪,他一直没回她消息,他还是把她当做小女孩,要不是她过来,估计这件事一个字都不会跟她提,事后也只会轻描淡写的说已经处理好了。 很多事,过程的艰辛,他从不会让她知道。 她忘了自己几岁,却又记得那时候的她刚和他一起生活,父母离开使得她精神状态不好,像一只刺猬,刚转学就把同学挠花了脸、差点把人家手指头咬下来。 对方父母比较蛮横,也让她同样还之:自己挠脸,自己咬手指。 伍叔来了之后一句苛责都没有,也不问她犯了什么错,他只让人把她带回车上等着,轻轻剔了她鼻尖,“我来处理。” 原来,他喜欢剔她鼻尖的习惯是早而有之。 过去将近一小时,他才重新回到车上的,也只是温平一句:“处理好了,不担心。”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的,他给人道歉了,是别人怎么要求就怎么道歉,一字不差,连躬身角度都按人家要求来的那种,不顾身份、不顾颜面。 只要是她的事,他一直都这样,除了她当初进了少管所、接触监狱外,他对她,真的纵容到了天上。 夜千宠把身体撤了回来,声音不自觉的轻了,“他吃晚饭了么?” 雯姨点头,“就是胃口不太好,饭桌上还要对那些客人客气照顾着。而且你也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忙,前边还几十个小时连续不休息,今天一早还说过胃疼,也不让买药,说万一你回来看到药又得担心,硬是熬过去了。” 她心头微微有些疼,一时间没说话。 雯姨想了想,“大小姐。” “嗯?”夜千宠略有些心不在焉,或者是无法集中精神。 雯姨抿了抿唇,声音不大,“其实,我知道你先前怪先生把你赶出去住,但就算这样,先生其实还是挂念你,今晚这些人……我听说,是相当于审判,最糟糕就得定罪。” “你放假前,先生也在张罗这事,我听到过他和杭礼谈话。” 那是一种很难从他嘴里听到的无奈,不同于宠大小姐时候的无奈,那里边带着妥协。 “我若是进去了,千千怎么办?一天也不行。”哪怕脱离了叔侄关系,他还是最顾念她。 雯姨也觉得心酸,“我还第一次见先生亲自给人添茶伺候。在饭桌上,明着说是因为别人为客,得缓解客人的不自在,主人是该热情、照顾,但是你见过先生啥时候照顾什么人吃饭了?” 除了大小姐,别人哪怕是横躺在他脚底下,他估计都不带多看一样,谈什么照顾? “他是寒公馆的主人,做到这个份上,无非就是为了把结果定到最好,为了不让你担心他。”雯姨越说,反倒是把自己说得心口疼。 算了不说了。 拉了拉她的手,“我带你上楼去?” 夜千宠想了想,摇头,“我就在这儿等着,这时候进去,万一不小心让人看到,对他影响也不好,你等他结束了再告诉他。” 雯姨也担心别人会嚼舌根,毕竟十几个人,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嘴巴严、不八卦。 “那我给你送个毯子什么的出来。” “没关系。”她笑了笑,“我穿的多,不冷,你进去忙。” 而前两秒,寒愈专注听着在场的商议,目光像受了牵引,投向窗户,扫了一眼。 匆匆淡淡而过,但是他看到了。 表情变化不大,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时间,眉峰微微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 客厅里或低或浅依旧继续着,寒愈没法走开,又怕她担心。 在他眼里,她就是小女孩,没见过什么阵仗,所以今天才特地一个字不和她提,没想到她不等在酒店,跑这儿来了。 普通女孩见到这种场面是什么心情? 焦心?害怕?担忧? 第133章 小娘子好啊!(2) 既然老太太寒闻之这样安排,寒愈没有反对。 但夜千宠肯定是必须去庶奶奶那儿的,无论大年、小年。 往年她并不知道庶奶奶是怎么过年的,南方的年三十,夜千宠也不大清楚习俗,所以过去之后的前两天,一到傍晚就喜欢去桥头跟人搭讪,就问那些有趣的习俗。 寒愈收到宗叔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女孩,正靠着桥柱子跟人搭讪,南方的冬日晚霞依旧好看,她侧颜明媚,一双月眸含着亮晶晶的笑,似乎对人家说的很感兴趣。 寒愈看照片的时候,嘴角也起了一些笑意。 “伍先生?”管家沈恩看他在后院有些久了,出来喊他。 男人略回头。 沈恩说:“大少爷他们已经下了飞机往这边来了,老太太让我给您说一声。” 寒家确实子嗣不多,老太爷一共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长子寒亿,也就是寒愈的伯伯无所出,只是收养了一个女儿,大伯走后,那边和寒家几乎没有往来,也就是逢年过节道个问候。 倒是寒愈的父亲寒真,一共生了两子一女。 可惜因为父辈的一些原因,三个孩子之间并不太和睦,以至于早年就各自分开,他的大哥和长姐都去了国外。 但既然大哥决定回国过年,寒愈当然也会拿出该有的东道主态度。 所以沈恩这么提醒他,完全没有必要。 可沈恩却这么做了。 因此寒愈转过去的半个身子又转了一半,看着沈恩。 果然,沈恩微微抿唇,犹豫了会儿,还是道:“原定是只有大少爷一家回来,不过,听司机说……那位,也回来了。” 寒愈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微变,随即恢复如初,连单手斜插兜的角度也没变。 只薄唇微动,评价了一句:“人多了热闹。” 沈恩看不出他的情绪,也没能再说什么。 寒愈依旧站在那里,然后拨了电话,当然是给她的。 夜千宠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桥头呢,微微的风声从话筒灌了进去,电话另一头也能听见。 “聊差不多了就回去,你庶奶奶也不管管你。”男人低低的语调,其实也听不出苛责,就是怕她冻坏了。 女孩看了一眼面前正跟她聊火热的陌生朋友,笑了笑,半捂着话筒,“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宗叔,嘀咕了一句:“又打小报告!” 寒愈嘴角有着清淡温和的弧度,“今晚在老宅,家里人比较多,可能顾及不上你。” 这才是他打电话的目的。 夜千宠点头,想了想,有点担心,“我小时候见过大伯,但是忘了长什么样,也知道长得凶不凶,不至于吵起来?” 男人笑了一下。 寒家人再怎么样,内涵、修养还是不低的,不至于当面争个面红耳赤,再说了,别人想争,寒愈也没那兴趣奉陪。 不过既然她问了,他倒是也笑着认真回答,“不至于。” “也对,人家是来过年的,太奶奶还在那儿坐着呢。”她自顾的道。 随后她有点刹不住闸,因为最近听了不少有趣的东西,都想跟他一一分享一下,这一说还就停不下来了。 寒愈竟然也不说挂电话,就那么兴致的听着。 所以,等有车子停在院里的时候,寒愈是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前院走的。 车上,除了司机、他大哥寒峰一家以外,不得不说最后下来的那位女士。 她下车的时候,虽然眼神礼貌的在人群里过了一遍,但依旧是很精准的捕捉了他的身影。 然后微微怔了一下。 那个男人正捻着手机贴在耳边迈步出来迎接,久违了的人,她却还是记得他的容貌,依旧是眉目分明,棱角俊朗。 只是五官之间又多了很多时间沉淀下来的稳重。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在笑,表情里没有笑,可是一双漆黑的眸子隐隐含着宠溺的味道。 那是她压根就没有见过的东西,晃了眼睛。 都一一打过招呼,礼节性的拥抱,女主停在了寒愈跟前。 她的目光也不贪婪,很温和,透着几分知性,“好久不见!” 准确的说,是好多年了。 出于礼貌,寒愈已经挂了电话,与她进行了拥抱,也简单的一句“好久不见。” 这时候老太太才笑呵呵的招呼着,“都别站门口了,赶紧进去,太冷了外头!” 家里佣人不少,虽然过年,但多数没回家,一块儿在维也纳庄园过,这一下多了一家子人,别墅里显得就热闹多了。 只是这热闹跟寒愈也没多大关系。 往年他就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或者说,他这个人没什么追求,挣钱是为了有事做,平常娱乐纯属逢场作戏。 尤其年三十,所有人都了呵呵的,也就他偶尔弯起嘴角,老太太当然也都看在眼里。 所以,都出去放烟火的时候,站在他身边,老太太声音不大,“就算少个人,你也该管理管理情绪,千千往后都不可能在家过年,总不能你每年都这样兴致缺缺?” 寒愈双手放在长裤口袋里,目光依旧是欣赏烟火,“奶奶您对我要求不能太高,我若欢天喜地,那才真的不是我。” 寒闻之被他这么一堵,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过脸继续看烟火,不说话了。 年三十本就是吃喝玩乐。 放完烟花,又可以开始另一轮的美食佳肴,从正经的晚餐到现在,其实已经是第三顿了,吃个喜庆,能吃多少倒是其次。 佣人们井然有序的把餐点摆上桌,然后退下,等换下围裙,整理整理才坐到不远处那桌上,目光是不时往主桌上看的。 他们看的当然不只是餐点用完没有,而是那位忽然空降的大千金寒穗。 此刻寒穗轻柔的笑着,把餐食放到了寒愈面前,“堂哥今天运气好,说不定再咬个贵子出来!” 因为先前吃饺子,寒愈连续几次吃到“大奖”,不是硬币就是辣椒,要么是芥末。 起初他不设防,一口芥末下去,辣得额头微微冒着青筋,以至于后边每次吃到东西,他只要微微色变,佣人都一阵哄笑。 “绝对又中了!” 所以说,他不怎么凑热闹,倒是成了供别人热闹的对象。 这会儿,寒穗说完后目光依旧在他脸上。 是老太太寒闻之一嗔笑,插了一嘴,“量他运气再好也嚼不到个贵子,年纪一大把,催了多少次让结婚都不结,上哪儿给我变个贵子出来?” 这话已经一语双关了,尤其更注重实际,表明她无论如何反正不会让他和夜千宠开花结果。 寒穗听完依旧是那样的笑,又像是更宽心了一点。 果然,老太太说中了,寒愈什么也没吃到。 沈恩见佣人们都在,怕大千金被人说道,提醒了一句:“您就是太好,总是照顾别人,这会儿您是客,我们伺候着就好了,您只管好吃好喝的!” 寒穗笑了笑,“沈管家太见外了,这儿也是家,我也姓寒呢。” 沈恩一愣,连忙笑着点头,“对,对,不是客!” 好容易热闹过去,一家子人在过了凌晨之后还坐在沙发上。 老太太今天也是精神好,虽然偶尔小打哈欠,但也没说要去睡。 多年不见孙子、孙女儿,她确实有挺多话想跟着聊,人一老就是这样,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都不愿去想,以和为贵。 一轮聊下来,老太太最后握了寒穗的手。 “你怎么也和寒愈似的,就没打算好好找个人嫁了?”老太太叹了口气,“他是男人,你可不一样,你这也二十七八了,女人可就这么些年黄金年华。” 寒穗只是轻柔的笑,“不急的,奶奶。” 老太太嗔了她,“我急呀!你看看你们兄妹几个,就寒峰给我生了一双重孙,我能不急么?” “一早我就说,你爸走了,你干脆也回南都生活算了,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多辛苦?你偏不。” 寒穗笑着不说话。 大儿子寒亿走的时候所有遗产当然是其养女寒穗继承,算不得多大家业,但对一个女人来说也够大、够辛苦了。 “南都这儿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尽管挑,寒愈最熟,不行了让他介绍介绍?”老太太半开玩笑。 寒愈微微挑眉。 月老这事,他还真做不来。 倒是寒穗又一次朝他看过去,目光柔柔的,文静的,但也停留了两三秒,然后才移开,看似揶揄:“堂哥这性格,生意场的朋友估计跟他也没差,闷葫芦一个。” 被形容成闷葫芦,寒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女孩。 她要是听到这话,一定举双手双脚表示反对! 老太太笑,“闷葫芦多好?外头闷了不至于招蜂引蝶!” 客厅里的聊天断断续续着。 一直到家里人全都回卧室差不多是两点了。 寒愈在床头看了一眼手机,见了她发过来的【新年快乐!】 没有多余的了,就这四个字,两个称呼也没有。 但他不介意,甚至觉得热闹了这一整天,看到这四个人才算是满足踏实了。 【新年快乐。】寒愈回复的也就是这四个字。 夜千宠其实没睡,然后盯着他的短讯,要不是他把感叹号改成了句号,她都要以为是复制完发回来的! 她本来想回复的,想一想还是算了,一回复又没完,他那边家里人多,别明天让人看着精神不济。 至于她,她这两天玩得好! 刚刚还跟这边一群学生吃了一顿’偷百家’的菜,每个人都从邻里处’偷拐’来的食物,全都放在一起,架起了篝火,吃得比一般火锅还热闹。 她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习俗,新奇而有趣,庶奶奶就为了他们能有个架篝火的地方,把岛上一片地方都给腾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事宗叔会不会给南都的那位告状。 寒愈过完年初五就想下云南。 这事老太太并没跟寒峰和寒穗提,所以说起来的时候,两人有些惊讶。 寒峰看了寒愈,“陪你乳母过年?” 然后道:“倒也是应该的,她一个人在云南也没个人,图不上热闹,好歹能图个贴心。” 寒峰比寒愈年长很多,但也称不上苍老,当然也比不了寒愈身上的矜贵,又或许是比寒愈经历了更多年的商场沉浮,身上更多一些的是不够沉淀的老练圆滑。 当然,但从表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佣人们对他的印象也是低调、和气。 聊到这个话题,最后决定是大家都去云南过小年,既然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作为后辈,也应该去看看寒愈的那位乳母。 老太太没拦着,反正说好了过完年他们还会待不短的时间。 但是这事云南这边谁也不知道,寒愈也没提前通知。 是等他们都从机场出来,寒愈才给宗叔打了个电话,“不用过来接,我取车,直接过去就好。” 宗叔也以为是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说不用接,那就不接了。 夜千宠知道他下了飞机的时候就赶紧上楼换了一身衣服。 新衣服。 庶奶奶特地给她买的,她当然得穿了。 平时她就知道庶奶奶温婉,衣着打扮都透着一股子知性,所以她想试试让庶奶奶自己挑衣服,看她能不能撑起来。 别说,她很满意。 尤其那件焦糖色的毛呢大衣,颜色不过分鲜亮,也不过分暗沉,纯羊毛垂感修长,把她本就好看的曲线都拉了出来。 里面穿了一条黑色针织裙,同色系的围巾,再配一双小白靴,连宗叔都说漂亮,大方! 算着时间,她是出了水云宫,在桥这边等着车子开进来的,宗叔也在她身边。 等看到那辆高贵的黑色商务驶近时,她还特地往路中间站了站。 她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无非就是为了让他第一眼能看到她。 寒愈确实看到了,也见了她一身精致的穿戴,比以往透着一些成熟,放在今天的场合刚刚好。 车速跟着减慢,嘴角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显然,车外那个女孩并不知道车里有几个人,她以为只有他自己,所以显得略微肆无忌惮,有了还想转个圈的想法。 “那就步行进去。”寒愈索性把车子停了下来,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客气。 寒穗在看见那个女孩的同时,也看到了寒愈脸上的冰山在一点点的融解。 她在回来之前,就多少听说了一些他和那个女孩的事,知道奶奶主张让夜千宠离开了寒家的事。 都知道寒愈宠那个女孩,当时不能理解为什么说寒愈几乎能为了她而跟老太太翻脸,但是在看到他脸上微微的笑意时,寒穗有点懂了。 心底多少竟然滋生了嫉妒。 车子停下来,夜千宠站在那儿,微微的笑,等着他下来。 她是等到他下来了,脚步轻快的往前,但是又猛地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到车里又有人下来。 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今年会回来过年的大伯寒峰。 就像当着太奶奶的面不能跟伍叔亲近放肆是一个道理,她不可能再扑过去的,有些惊愕的站在了那里。 然后看着车里又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陌生人,她连脚也收回来了。 寒愈见着她的动作了,但这些人面前,他也不能和私底下一样,于是脚下的步子依旧,只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脸上。 今天格外好看。 除了寒峰,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介绍是必须的过程。 等他介绍完一圈,夜千宠才笑着,依次问好。 最后落到那个除了寒愈外最挺拔的身影上。 “表哥……” 她刚说了两个字,“好”字还没吐出来,那个被她称之为表哥的正挺挺立着,低下视线笑眯眯的看着她。 不待她问候完,就道了一句:“小娘子好啊!” 第134章 确定吻上了(1) 一句“小娘子”,惹得旁边的人全都看着夜千宠。 但是她自己也吓到了,怔了怔,看了这个透着几分张狂邪恶的人,秀眉轻蹙。 是一旁的寒峰先看了儿子,又看了那个女孩,问了句:“认识?” 寒宴,就是那个叫她小娘子的男人,寒峰唯一的儿子,也不回答他父亲的话,而是上前就把夜千宠抱了个满怀。 似笑非笑的挑着眉尖,“想不认账?你可是吃了我一个冰激凌。” 夜千宠被迫抱进寒宴怀里,越过他肩头,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伍叔,见他虽然沉着脸,但看不出别的情绪,只好很快移开视线。 她留给伍叔的新年第一个拥抱就这么被一个程咬金给截走了! 旁边的寒穗看着寒宴把人放开,笑了笑,“果然还是同龄人之间更有感觉!这么多天,可没有看到寒宴这么一面。” 事实的确就是这样的。 所以在寒宴忽然抱住她的时候,寒愈是皱了一下眉的。 但身为长辈,又当着自己兄弟姐妹的面,他不可能大步过去把寒宴拎到一旁。 于是,他的目光里带着探究。 在维也纳庄园这么多天,寒宴的存在感几乎为零,除了刚到的时候和长辈打招呼,平时必要的几句话之外,他很沉默,沉默得佣人们都以为他就是个内向、腼腆的人。 结果呢? 一见到她,转眼变了个人。就好像先前的新年对他都没什么意义,就专门等着这一天、等着见到她释放天性。 要说寒宴,其实连他亲爹寒峰都不敢说了解他。 为什么? 因为他刚成年,就自己决定去部队服役,整整五年可以一天都不回家!电话都没有一个。 可以说,家里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服的什么役,什么兵种,五年经历过什么战事,或者有没有稍微升职等等,一无所知。 唯独今年,在寒峰说要回南都老太太那儿过年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要求同行。 夜千宠从他怀里退出来,大概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但是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毕竟民族村那晚看不清他。 听完寒穗“同龄人之间更有感觉”的话,她又朝伍叔看了一眼。 这不是话里有话,说她和伍叔不同龄,所以不会有结果,别瞎折腾了? 嗯,不知怎么的,夜千宠身为女人,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觉察这个穗姑姑对伍叔的不一样。 “怎么都站在这里?” 伍纪秋兰接到宗叔的电话,匆匆走出来,脸上有着歉意,不免嗔了寒愈,“你也真是,怎么能让人在这里吹风?” 寒愈只是略微弯了个嘴角。 “庶奶奶这风水宝地景色好极了!下来走一段正好缓缓舟车劳顿。”寒宴笑笑的。 寒穗跟着附和了一句。 然后一群人又在桥头寒暄了几句,这才往水云宫里走。 夜千宠为了躲寒宴,步子有些快,走在了最前面,而伍纪秋兰和寒峰、寒愈一并。 只有寒穗稍微慢后半步,从她那个角度,看不到寒愈的脸,可是莫名的,她只觉得他的视线,只有接触到最前头那个女孩才是活得。 后来寒穗才知道,寒愈那时候在桥头就停了车,又怎么是无心之举? 他宠她,是真的宠,就因为女孩站在桥头等着,他就让一车子的人、无论兄长、后辈,都跟着步行,而不是车子继续开入水云宫,让女孩独自走路回来。 就这么几分钟的事而已,他都不舍得扔她一个人。 一行人进了水云宫,一开始场面有一点点失控。 因为佣人不知道客人这么多,过了几分钟上完茶,他们才井然有序的退下去,准备饭前点心,准备午餐。 水云宫不对外曝光,所以坐了会儿,寒峰也想去转一转,然后是一阵唏嘘。 一个看似都没落了几十年的豪门,依旧能有这样的气派,也难怪奶奶至今都把寒愈的乳母奉为寒家的上上宾。 夜千宠对这里已经很熟了,充当了临时小导游。 而寒宴就一直在她身边最近的地方亦步亦趋,只要是她介绍的时候,他都会盯着她看,带着似是而非的笑,像一张面具。 面对那种眼神和淡笑,再看后面沉默跟着的伍叔,她总觉得自己像一直刚爬出墙头的红杏。 中途,寒宴看向后方的男人,“小叔,她跟你,是没有血缘关系?” 寒愈双手斜斜的插在兜里,看了她,也点了一下头。 “也就是跟我也没有血缘关系。”寒宴如此总结。 寒穗轻笑着打趣,“你又想的什么歪门邪道?千千还叫你一声表哥呢。” 寒宴看了她,“那又如何?穗姑姑不也是叫小叔为堂哥的?” “咳!”寒峰轻轻咳了一下,阻止了寒宴接下来可能会说出来的话。 但是夜千宠已经听到了,而且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端倪。 目光微微看了穗姑姑,又看向伍叔。 伍叔正好在看她,辨不清他一双眸子里是什么情绪。 她微抿唇,把视线淡淡的收回来,“再走走吗?” 寒峰又接着咳嗽了两声,顺势道:“那就先回去,领略了一番,留着一些,总归要住不短时间。” 看得出来,寒宴那一句心直口快的无心之心,还是引起了气氛小小的变动。 所以往回走的时候,寒穗勉强笑一笑打破气氛,接着刚刚的话:“千千好像还在上学?说不定还要升博士,现在的孩子进入社会找工作也不容易,怕是没那个心思谈恋爱呢。” 寒宴侧首看她,“我也就比她大个两岁,等得起。” 听听这话,就好像他就认定了她似的。 但是明明这才刚认识,而且是只认识了一个名字而已。 千千终于没忍住,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流氓。” 寒宴脚步倏地顿了一下。 毕竟这时候她算是主人待客,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骂人,然后看着她快步往前,还是忍不住笑了,继续跟着。 也是为了躲避寒宴的粘人,进了别墅,夜千宠直接进了厨房,名为帮忙。 没想到寒宴又跟了进来。 厨房很大,佣人手头都有事情要忙,看着大小姐忽然进来,问她:“大小姐要什么吗?” 她摇头,“你们忙。” 她坐在了摘菜的那个佣人旁边,寒宴已经到了她身后,因为身高太过优秀,必须得弯下腰来,微侧首,看着她的半张侧脸。 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对摩吉是不是很熟悉?” 夜千宠心思动了动,又没什么反应,“摩吉,狗名?” 寒宴轻笑,又弯下腰再凑近,“纽芬兰,摩吉监狱,你不是去过么?” 说着话,他看着女孩脸色一沉,侧过脸来看他。 怎么说那个眼神呢,带了几分温凉和锋利,也不是她在人前的状态,所以他们属于同一种人? 只不过,她刚侧过脸,因为他弯下腰的距离太近,差一点点,她的鼻尖就被他的唇吻住。 实际上,寒宴心神轻轻晃了,他几乎肯定自己的嘴角已经碰到了她鼻尖,细腻光滑的触感,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被一只蝴蝶扇过似的。 微微眯了眼,他却没有退开,鼻尖还有着女孩淡淡、柔软的香味。军营五年的铁血男儿,根本就难以从这种蛊惑里拔出心神。 是夜千宠忽然从椅子上起来,往旁边退开,嘴唇动了动,“伍叔……” 寒愈表情不多,不见喜怒,倒是看了她,也不知道算不算给她的回应,然后对着佣人嘱咐:“寒穗不吃洋葱,做菜的时候留意一下。” 说完他没再看她,又转身出去了。 寒宴直起了腰,心头还有些微漾,也笑了笑,添油加醋,“小叔果然最关心穗姑姑。” 第135章 她靠过他的肩(2) 夜千宠目光不善的扫了一眼寒宴,扔掉刚刚随手拿起来的菜叶,语调清淡,“嘴巴闭严点好。” 寒宴依旧淡淡的勾着笑,“若是闭不住,你要不要吻我把嘴堵上?” 她终于意识到跟这个人说是说不过了,只好作罢,抬脚往外走。 寒宴也不急着要她的回答,只是缓缓的跟她踱步出去。 偌大的客厅,几个长辈坐在一起闲聊着。 寒愈刚刚去了一趟厨房,原本就是伍纪秋兰让人去厨房叮嘱一声,佣人可以去的,不过他一句“我去”进了厨房。 也没算白跑一趟。 这会儿,他已经在沙发上落座。 夜千宠刚进客厅,目光就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走,怕他不高兴。 正好他也朝她看过来,正在她不知道是进是退的时候,伍叔冲她招了一下手。 她怔了怔,看了客厅里坐着的几个长辈,看起来是恬淡乖巧的,迟疑了会儿,最后走了过去。 寒愈当着寒峰几个人的面,去握了她的手,把她拉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看似很不经意又透着关心,“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勤快,想学做饭了?” 夜千宠瞧了他是神色,看样子并不像不高兴,终于轻轻笑了一下,“一直不都想学,是你不让的。” 男人的视线并没看她的眼睛,从她坐下来后就抽了一张纸巾,这会儿正仔仔细细的擦着她指尖沾了的水珠,还有指甲里的一点菜叶纤维。 旁边的几个人几乎都看了寒愈。 伍纪秋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世人都知道他宠千千,这样的程度,也没什么不妥。 倒是寒峰淡淡的笑了,“你这股子宠劲儿,以后万一再生个女儿,准得跟千千争风吃醋。” 寒穗微笑着,“那时候千千大概也出嫁了,自有人宠,大哥你真是想多了。” 夜千宠听着他们说话,总觉得有点好笑。 为什么她和伍叔的事,周围所有人都这么操心。 可着劲儿提醒他们是前后辈,提醒伍叔再宠也别越界,顶多把她当女儿? 甚至连她出嫁都帮想好了。 她也不反驳,等手上被收拾干净,就安静的坐在了那儿。 脑子在想,寒宴为什么跟她问那个问题?既然都知道她去过摩吉监狱,那肯定当初在民族村跟她不是偶遇。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被盯了好久了,自己却不知道。 不过想一想也不奇怪,盯着她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两个身份的切换而已。 小年夜,因为人多了,感觉反而比大年夜还要隆重。 之前,夜千宠就听宗叔说了,每年的小年夜,月亮特别好看,水云宫跟其他不太一样的一个项目是放花灯。 那是庶奶奶很喜欢做的事情,这么多年,每一年都会做。 所以,上午的时候大家围坐闲聊,等下午用餐过后,女士继续做先前没做完的花灯,男士则打牌或者下棋。 夜千宠不太会做,但也好容易把之前的工程完善,弄了两只,从头到尾自己做,不让庶奶奶帮忙。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做,意义不一样。 中途的时候,隐约能听到寒宴抱怨:“小叔你就不能让着我点?” “你又不缺钱,你要不赢宗叔的去?赢我爸的也好……” 看来是寒宴打牌手气太臭。 夜千宠还没见过伍叔打牌呢,她的认知里,他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办公了,偶尔跟满神医、宋财神聚一起估计也就品一品红酒。 寒愈被寒宴抱怨,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手里正在洗牌。 男人嘴里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又透着漫不经心,“服役五年算是结束了?在哪供职?” 寒宴戏谑的表情,“难得小叔关心除了千千以外的人,不过,我得让你失望了,目前无业游民一个,要不……去你公司混个保安?” 寒愈洗完牌,抬手,十指和中指把香烟从嘴皮上衔下来,微微眯眸,像是考虑,无意的冲寒宴吐了一口烟雾。 寒宴被他一个烟雾弄得屏了一下呼吸,微微偏过脸,也趁着烟雾,看了他小叔一眼,眼神颇有意味。 寒愈见了他躲烟雾的动作,再次眯眸。 方才薄唇微动,“庙小佛大,供不下你。” 很明显的就是揶揄他,寒宴觑了他小叔一眼,“我真是挺喜欢南都的,山美水美人更美,多好?” 寒愈似笑非笑,忽然看向正在摸牌的大哥寒峰。 冷不丁的一句:“寒宴喜欢南都,大哥没考虑回来么?” 寒峰低头摸着牌,他就算不看寒愈的眼睛也知道他绝对不是随口说这么一句。 寒愈确实不算随口。 他幽暗的眸子深深浅浅,烟雾里看不清楚。 只知道大哥寒峰忽然回来过年,私底下一定跟老太太联系过,哪怕不往争夺家产这样难听的方面想,但多少跟这个有点关系。 他就是想探探对方的态度。 寒峰倒是随意一笑,“你不知道我今年几岁了么?你没到三十,我可四十出头了。” 那意思,是精力有限。 所以,要有可能,也是寒宴进入’第一集团’。 但寒愈竟然没有接着试探,因为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寒宴不会进他的公司。 刚刚他躲烟雾的动作很不经意,说明就算结束了五年服役,也绝对没有跟部队脱离关系,习惯了禁烟。 那句“无业游民一个”多半没什么可信度。 所以,他将近十来年没见的大侄子,真就是为了回来跟他抢女人? 寒愈并不喜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思量间,寒宴又无奈的望天,“不玩了不玩了!” 又输了。 然后起身,拍拍屁股,吊儿郎当的嚷嚷着“我去找千千沾点儿好运!你们三个老男人斗地主。” 寒愈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寒宴长得高大,背影在同龄人里边也绝对是出挑的,小时候家里并没有过多约束他,所以长成了一副我行我素的性子,相比起他来说,的确要多很多年轻人的活气。 好一会儿,寒峰看了他,“你们俩的事,我听老太太聊过几句,她老人家那份顾虑其实也能理解,她就是求一份安心,没必要和她闹。” 寒愈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不言。 “我看那孩子在乳母这儿过得挺好的,这局面就很好,你就别闹出其他事了。” 言外之意,就算现在不是叔侄了,她也是乳母的人,那种关系总归是不合适。 寒愈略颔首,“出牌。” 天色暗下来,一家子人都出去放花灯,管家和佣人都去。 湖上已经被家里佣人打点过,今晚特意没点灯,只有延伸至湖边的桥头亮着灯,好照路。 t型的桥头几乎站满了人,身后就是整齐的花灯,都里头的蜡烛都已经点上了,只等着被放出去。 主人先来,按年龄由长而幼,夜千宠就排在了最后面,她手里已经握了一直吊杆,专门勾着花灯往湖里放的。 寒愈挑花灯的时候,打眼扫了一遍,竟然看不出来技术最拙劣的是谁。 原本想着,她应该做不出什么好看的,基本能一眼认出来,结果出乎了意料。 夜千宠站在后面,旁边按顺序隔着穗姑姑,还有寒宴,她也不能跟伍叔耳语,只好微微歪过身子,好吸引他的视线,然后指了指他旁边的那盏,声音不大,“我做的!” 寒穗见了他们之间的互动,表情有那么些变化,但也不明显,毕竟他们俩之间亲近也没什么,把她当小孩看就好了。 寒愈挑了她指定的那一盏,放到湖里的时候微侧首看了她,烛光里,那双眸子尤其清亮。 她已经转而挑了自己做的另一盏,小心翼翼的往湖里放,生怕它歪倒。 终于安稳的把花灯放进去,她立刻丢掉吊杆双手合十的许愿。 “是一边放一边许的,你这也太慢半拍了,上帝早睡着了谁还怎么听你许愿?”寒宴在一旁挑着语调揶揄着她。 夜千宠睁开眼,微瞠,还是那句:“嘴巴闭紧。” 寒宴还真是配合,抬手微微裹拳遮住菲薄的嘴唇,那眼神像一只忠犬似的望着她,似笑非笑。 夜千宠受不了他这个眼神,转了回去。 这一环节过去之后,户外活动算是没有了。 伍纪秋兰原本说是让大家去凑凑小年夜的烧烤城。 但是寒峰笑着道:“都一把年纪了,年轻人去凑凑热闹还行,咱们还是坐着跟您闲聊来得舒服。” 寒穗虽说只是二十七,算不上一把年纪,但辈分摆在那里,何况,寒愈并不会出去凑热闹,于是也留在了家里。 寒宴弯起嘴角,高高的个子,忽然弯腰,直接把下巴停在了夜千宠肩膀上,“又剩咱俩同龄人了!” 她忽的感觉耳垂处拂过寒宴温热的呼吸,身子僵了一下,立刻低下身体,避开的同时转过来往后退了一步。 瞧她一脸看登徒子的表情看自己,寒宴也无所谓,“等我上去换身衣服就下来,你先走着!” 他知道,她肯定有很多好奇之处,不会拒绝他们俩个同龄人出去凑热闹的。 夜千宠确实没有拒绝。 她也先走一步,跟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就往外走。 出了水云宫前院大门,要往侧面走,走到桥上是呈下坡的路,她走得也不算慢,经过一颗石榴树,转个弯就到平坦的路,忽听身后一声“千千。” 夜千宠停下脚步,看着伍叔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她还以为他也要跟着出去,走近了才知道那件外套是她的。 “把这个脱了,不挡风。”寒愈都开了手里的羽绒服,要她把羊毛衫脱下来。 女孩也配合,不过,脱衣服的时候眼睛是看着他的,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只好问:“你今天没生气?” 男人似是低低的笑了一下,微扬手臂,将羽绒服披在她身上,等着她把手臂穿进去。 “生什么气?”他声音不高。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寒宴在厨房忽然凑她那么近,刚刚又把下巴歇在她肩上的时候,她都是心头一紧。 给她把衣服穿好,寒愈的脖子忽然被她勾住,往下拉。 本就是斜坡趋势,他站在上方,身高悬殊比平时大,她这么一拉,寒愈不妨,轻松被她勾了下去。 她在他脸颊上快速的亲了一下。 这安抚的行为让寒愈嘴角的弧度深了一点,腾出一个手臂搂了她的腰,免得她歪到路外头去,顺势微微转了角度,让她站在了斜坡上方。 他身处下方,但依旧要比她高出一点点,眸光微低,没怎么犹豫,挑起她的脸覆了薄唇。 浅尝辄止的吻,只是略微辗转之际,他也含糊低沉的一句:“出去不准吃蒜。” 夜千宠一下子想到了之前第一次他也不让她吃酸,然后在水底栈道的吻,顺势更是想到了那晚他专门带她去车库做的那一次。 脸有点烧。 也不答,轻轻推开他,“快进去。” 他出来送衣服都没穿外套。 寒愈点了一下头,“早些回来,别太疯了。” 夜千宠目送他进去的时候,余光似乎不经意的看到了一个闪躲而过的身影,皱了皱眉。 再定睛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这儿的灯光晕黄,可能是眼花了,她想。 转身,她一个人慢慢往桥头走,然后站那儿等寒宴过来。 寒宴这人虽然高大,但是走路很轻,她是不经意的转过身,看到了一片黑影压过来,心头又是一紧,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走过来的寒宴原本嘴角带着一点恶作剧的笑,但是看到她的动作,脸色蓦地一变,大步的朝前掠去。 伸手,一把将她扯了过来,语调不自觉的有些拔高:“退什么退!我又不吃你,掉下去怎么办?” 她确实都碰到桥边的护栏了,心头的紧张还在。 于是直瞪着他,说不出话。 寒宴看似吊儿郎当,但是这会儿倒是细心的给她拍了拍背,看得出来她吓了一跳。 夜千宠缓了缓呼吸,“你可以松开了。” 寒宴看了一眼她的手,松开了,揣回兜里,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继续走。 她本来说是去凑小年夜烧烤城的热闹。 但是这会儿可没多少心思,过了桥头,拐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在一棵粗壮的柳树下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他。 柳树年数不少了,南方的柳条依旧是绿色,一缕缕的垂下来,挡了一半他的身影。 夜千宠等他走到跟前,终于开口:“你跟着我很久了?” 寒宴微耸肩,双手依旧放在兜里,“没多久。” “民族村是第一次?” 他诚实的点头,在那之前,都不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寒宴不八卦家里的事,唯一她和小叔之间的事在家人之间议论不少,所以他才略知一二。 “小叔不知道你玩命?”他淡淡的问。 夜千宠凉凉的看了他,“你要是跟他透漏半个字,我让你去摩吉里面蹲着。” 寒宴淡淡的笑,“我倒是巴之不得的想进去。”然后略微戏谑的瞧着她,“你抓紧帮我想想办法?我听说,国际上无论大大小小,就没有你进不去的监狱?” 她没回答,只是看着他,也不客气的摆摆手,“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我看着你这个脸久了就烦心。” 这个话惹得寒宴笑,“女人这么多变么?你那晚可是盯着我看的!” 他说的是民族村的那一晚。 她确实盯着他的脸侧脸看,因为看不清,加上因为身上别的地方没法直视。 玩笑归玩笑,寒宴继续道:“有点事,需要进去看一个人,算是取证,可能的话帮他出狱,很重要的人,这个……” 他犹豫了会儿,看了她,权衡了一下,接着道:“算是我的任务,完成不了,下场会很惨。” 夜千宠轻蹙眉,“你是干什么的?” 寒宴吹了吹垂下来的柳叶,“能暂时不跟你说吗?但是可以保证,不是为非作歹,反而算作是为人民服务。” 她的名声,寒宴听过一些了,知道她大概不会拒绝。 毕竟,她救过的犯人不在少数。 考虑了好几分钟,夜千宠没有给肯定的答复,只是说:“寒假期间不行,我走了伍叔会起疑。等我开学,而且时间随我安排。” 寒宴终于舍得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打了个ok的手势,又是笑着,“听你的,小娘子!” 夜千宠刚要不准他以后再瞎喊,他忽然抓着她的手往前走,“感觉我闻到烧烤的香味了,赶紧走,不能白出来挨冻。” 烧烤城果然是热闹。 夜千宠几次被人挤得找不到路,尤其高大的寒宴就成了路标,看着他的身影走就对了。 好容易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先不说吃的怎么样,这气氛真是领略到了,这一身行头算是染足了烧烤味。 她的手机响起时,寒宴正要拉着她继续凑热闹。 她收回手,他也就停了下来,等着她打电话。 电话是庶奶奶打过来的。 “千千,你穗姑姑不太舒服,你伍叔可能一时半会走不开,顾不上打你电话的话,你们俩早些回来。”庶奶奶嘱咐。 夜千宠点了点头,又问:“穗姑姑怎么了?” 一整天都挺好的,放花灯的时候也好好的呀?难道是受寒了? 伍纪秋兰微微的沉默,之后道:“也没什么,已经回去躺下了,可能放花灯吹了风的缘故。” 她点了点头,“那我们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冲寒宴颔首,然后往人群外走。 寒宴随即跟上她,“怎么了?” “庶奶奶说穗姑姑不舒服。”她一边把手机放回兜里,顺势揣了双手。 听到这里,寒宴倒是没说什么。 他们俩进水云宫前院大门的时候,院子里很安静。 穿过长廊往里走,进了家门,客厅里只坐着大伯和庶奶奶,未见伍叔和穗姑姑。 伍纪秋兰朝他们看过去,温婉柔和的笑意,“玩的好么?” 女孩点了点头,往客厅走,脱掉了味道浓重的羽绒服。 “穗姑姑呢?好点了么?” 寒穗说头疼得厉害,当时疼得脸都一阵阵的白,几个人都吓到了,已经进去躺了一会儿。 夜千宠说进去看看她,寒宴就在她身后跟着。 怕吵到,又或者是怀着一些别的念头,没怎么想,夜千宠轻轻的推门进去。 给穗姑姑准备的房间偏女性化,一看就跟别的不一样,隐约还透着香气。 她随着门缝,视线微微转着,但是一时间没见到床上有人,皱了皱眉,才往那一头窗户边的榻榻米看过去。 果然,两个人坐在那里,很安静,都没有面向卧室门口,也似乎没发现他们推门进去。 直到他们走了几步,寒穗才察觉的转过头来。 女孩也就笑了笑,“穗姑姑,听庶奶奶说你不舒服?好点了?” 如果她没看错,穗姑姑刚转过来的时候,表情里带着一种漫无边际、捕捉不到的悲伤,但是看到她的时候消散了。 寒穗倒也柔和的笑了一下,“没什么的。” 夜千宠已经走到了榻榻米边上,为了方便说话,她没坐下,看她坐在榻榻米上,伍叔坐在榻榻米边上。 那时候她刚好视线垂下,目光落在了伍叔的肩头。 本来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却秀眉轻轻蹙了一下。 他今天穿了一件淡米色的家居线衣,纯净的颜色,勾勒着男人宽阔分明的臂膀,只是此刻,那上头静静的躺着一根发丝。 灯光下,发丝和淡米色的线衣竟然令人觉得缠绵唯美。 为什么她就那么清楚看到了发丝? 因为那缕长发是棕色的,很好看的棕色。 穗姑姑的头发是棕色的。 她靠过他的肩。 这些念头清晰起来的时候,夜千宠的视线已经从他肩上移开,道:“没事就好,庶奶奶这儿什么都好,就是湿气比较重,刚来可能不习惯,还是多穿些好。” 夜千宠也不好催伍叔出去,不知道他是不是要陪着穗姑姑睡下,所以说了几句话,她就出了房间。 寒宴依旧像个忠犬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她身后。 不可否认,她的心情稍微受了一点影响,尤其,想到了刚到的时候寒宴无心之失的说过一两句话。 她进客厅跟大伯和庶奶奶聊了一会儿,然后说上楼洗个澡,“满身烧烤味。” 伍纪秋兰依旧柔和的笑,“去,小年夜不用守岁,可以早点休息!” 她点了点头,上楼。 没想到寒宴依旧跟着。 她在卧室门口停下,回头看他,“要给我搓背是怎么?” 寒宴太高,不得不弯下腰,仔细的看着她的脸,然后淡笑,“你好像不太高兴?” 又道:“小娘子若是需要,别说搓澡,暖被窝也在所不辞!” 夜千宠最终的瞪了一眼,“退下。” 寒宴笑,不仅没退下,还抓起她的手,直接跟她一起进了卧室。 关上门,放开她,然后直直的看着她,“你不会真喜欢小叔?” 何止是喜欢,如果告诉他,这半年,他们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且会持续下去,她就认准了这么个人,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但是现在寒家普遍认为她和伍叔没什么了,顶多只是通过庶奶奶保持着一点亲戚关系,所以她还是不要掀起这个波澜了。 寒宴见她不说话,微微挑眉,“你不想知道穗姑姑为什么忽然跟着回来?她和小叔之间有过一些什么故事?” 夜千宠轻轻嗤了一句,“男人八卦了显得娘你知不知道?” 那么办法,寒宴的确不八卦,尤其这些年服役,但是服役之前家族里的事,他不想知道也能听到。 第136章 低头咬住她下唇(1) 寒宴自顾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了她,“不用看门口,小叔肯定不会过来,放心。”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当然是因为知道穗姑姑怎么了。 夜千宠被他弄得也不可能直接脱衣服去洗澡,就靠在桌子边。 寒宴脸上的笑意没那么吊儿郎当了,道:“你没看到穗姑姑床头柜上放着的抑郁药?” 但是他看到了。 身为军人,他一进去,几乎把房间都扫了一遍,一眼就能看到拿瓶药。 “药能放在那儿,说明刚刚用过。”他见她眼里有了些兴趣,于是又笑了笑,拍着旁边的位置,“要不要坐过来听?” 夜千宠面无表情的睨着他,’不想说就出去’的潜台词。 “我说、我说!”寒宴见她冷冰冰的脸,立刻投降。 语调间还恰如其分的染上了一些讳莫如深,道:“听说,以前穗姑姑深深的喜欢过一个人,或者深到那个程度,说应该叫做’爱’?” “原先穗姑姑在南都生活了挺长时间,但是后来大爷爷寒亿离开南都,穗姑姑必须跟着离开,也是那之后的第二年,穗姑姑忽然抑郁,且是一夜之间中到差点儿割腕的地步。” 说着,寒宴看向夜千宠,“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穗姑姑突然病发么?” 夜千宠侧首看着后院的灯火,淡淡的想着穗姑姑房间里会是什么场景。 没搭理寒宴。 为了不被赶出去,寒宴只好接着道:“只因为小叔那时候跟个女人传了绯闻。” 着重强调,“注意,只是绯闻。” 那又如何? 她转回视线,没觉得这怎么了,注意力反而在另一面:伍叔还跟谁传过绯闻。 优秀的男人,果然招女人。 “在此之前,家里人根本谁都不知道穗姑姑竟然爱着小叔,爱得连他的绯闻都听不得,人在国外,忧思过度,一朝听到绯闻就能直接重度抑郁,你想想这样的爱得多浓烈、多极端?” 那时候,家里几乎瞬间都慌了。 谁能想到在南都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寒穗偷偷爱着寒愈? 大概也正因为是这样偷偷的感情,背负着道德伦常,所以寒穗辛辛苦苦的藏着掖着,直到她出国,那种四年隔了千山万水,本就煎熬。 猛地听到他的绯闻,看不到人,了解不到具体事宜,就像被关在密室的瞎子,什么都做不了,她真的以为,他属于了别人,会跟别人结婚,再怎么控制,还是抗不过病魔。 “我那时候也不懂抑郁是个什么病。” “后来听我妈说,穗姑姑几天之间就瘦得脱了形,头发一把把的掉,整个人毫无神采,眼睛瞳孔都是涣散的。” “寒亿大爷爷后来跟太奶奶通话,让她转告小叔,请小叔过去看看穗姑姑。虽然这种感情在家族里绝不能存在,但人命要紧。” “偏了巧的,那时候小叔大概是太直接,直言说这种感情绝不能存在云云,刺激得穗姑姑差点割腕,小叔这才不敢再多说,在国外陪了穗姑姑不短的时间。” “你听没听我说话?”寒宴见她没反应,略微提高声音。 夜千宠淡淡的转过来。 表面平淡,其实她是震惊的。 穗姑姑她是第一次见,但给她的感觉是个很知性的美人。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偶尔见穗姑姑看伍叔的眼神,为什么总是那么……透着说不出的眷恋。 原来不是错觉。 如果穗姑姑是突然不舒服,就像当年发病的那么突然,就也是和当年一样忽然受了刺激。 那刺激什么? 她想起了晚上去烧烤城之前,伍叔吻了她,她不经意看到的那个闪过的身影。 寒宴起身,走了过去,像模像样的拍了拍她的肩,“所以说,你跟小叔肯定成不了,否则穗姑姑和伍叔早都该成了,你还是收收心,免得受伤了跟我哭鼻子!” 夜千宠淡淡的看了他。 她和寒穗不一样,她只是在想。 至少这么听起来,伍叔压根对寒穗没什么心思,甚至是后知后觉的、被动的去迁就寒穗的病情,去国外陪她。 纯粹是为了一条命。 寒宴和她一样靠在了桌边,道:“你知道小叔的一个朋友不?我也是听说,那时候小叔正被这件事烦着,也挺忌讳这种东西,刚好他一个朋友有点儿这个情况,然后你伍叔光荣的成了劝离不劝合的功臣。” 夜千宠想到了满神医和越琳琅。伍叔说过,他们分开有他之过。 看得出来,寒宴的认知,也停留在伍叔忌讳这种事上面,觉得伍叔不会给她任何回应。觉得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放肆的喜欢伍叔。 看来太奶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家里人都以为,只是她喜欢伍叔,单方面的。 跟寒穗一模一样。 她抿了唇,并没打算解释。 寒宴凑近她,淡笑,“你跟我就不一样了!咱们同龄,不存在跨辈分的伦常,而且严格来说,我们家和庶奶奶零血缘,要不要考虑?” 夜千宠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不去休息?” 睡了一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千宠再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总觉得穗姑姑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伍叔给她分了半只蛋白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去看穗姑姑。 正好四目相对,对面的人匆匆移开视线。 她甚至担心,因为昨晚“不小心”看到了她和伍叔拥吻,“不小心”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并非太奶奶说的那么干净,所以她受了刺激。 那会不会,看着伍叔对她好,穗姑姑就发病? 也许,有这种担心的,不仅仅是她。 因为那个分蛋白的动作之后,伍叔没有再对她特别的关切过,哪怕是在客厅落座,也不再像昨天那样拉着她坐在身边。 夜千宠并不知道太奶奶给伍叔打过电话,嘱咐过让他不要再刺激寒穗,“她现在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但怎么也是姓寒,传出去怎么听?” 寒穗是被收养的,所以养父寒亿走了之后才会和寒家变得疏远,大概就是心里觉得算不得名副其实的寒家人,也可以说是一种自卑。 寒闻之确实是把她当孙女看待了,也想尽可能的照顾她的情绪,否则这种事传出去,受舆论的还是寒家。 夜千宠能清晰的感觉到之后的几天,伍叔确实对她很“规矩”。 那样的改变,多少会让她觉得,在伍叔眼里,寒穗比她重要,多少是不平衡、不舒服的。 但是,她很健康,觉得不该和一个病人计较。 关于大伯他们离开水云宫的时间,从最开始的一周,推到了十天,然后到半个月。 南方天气多变,一二月份雾气很重,听说航班无法起飞。 但是一群人聚在水云宫,总不能每天都吃完聊天,聊完接着吃饭? 总得出去逛一逛的。 但是这样的逛街对夜千宠来说,还不如说是折磨。 她不能像往常那么随性的挽着他的手臂,也不能看上东西就展示给他看。 而是要随时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会不会哪个行为过当就刺激到寒穗。 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特点,这里的商场很多特色商品是寒穗没见过的,所以距离那晚的不舒服之后,这是寒穗的心情难得艳阳天。 她平时温静、知性,但是高兴起来,也会去拉寒愈的手腕,“陪我看看这个,第一次见呢!” 那时候夜千宠刚好看到一个披肩,很不错。 她抬头正想问问怎么样,却发现没找到伍叔的身影。 因为他被寒穗拉走了。 商场这么大,万一她丢了呢?她自顾的想着,耳边倒是响起寒宴笑眯眯的声音:“还挺好看!我给你买?” 索然无味。 她放回披肩。 然后隔了两个商铺,见了他们。 拉了寒宴,她走过去,“伍叔,有点累!我和表哥去那边点两杯冰淇淋坐一坐,你们先逛。” 寒愈似是有话要说。 但寒穗先开了口:“怎么了?千千累了?该不是是因为你伍叔被我占了不高兴?” 这话当然是玩笑的口吻,寒穗也是笑着的。 可是还真被她说中了,所以夜千宠反而没办法回答,人家都自知之明的这么说了,她能怎么办? 再怎么说,她是主,人家是客。 所以她笑了笑,“没事,我正好想吃冰激凌了。” 寒愈还是看了她,低声:“别太贪凉食。” 她的经期快到了。 女孩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坐在了往上一个楼层的冰激凌店里,她一拿到就大大的塞了一口,冰得直皱眉,还是咽了下去。 寒宴看了她,微挑眉,“其实甜食并不能缓解心情的压抑。” 心里苦的时候,吃什么都是苦的。 女孩瞥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寒宴跟着尝了一口冰激凌,砸了两下嘴,似乎觉得还不错,然后看向她,“没见你之前,以为你真的就是个小屁孩。” 但是这些天处下来,发现她并不是。 如果真如传闻那么任性,早就把穗姑姑赶走了,还由着她霸占小叔? 她这半个客人的确是尽到了东道主的样子。 “其实也能理解。”寒宴身体微微侧向玻璃墙,往底下一楼看,“穗姑姑虽然年长我们几岁,但也是大爷爷宠着长大,没谈恋爱、没成家,再见到小叔,骨子里那份被呵护的欲望会更重,跟小孩没差,你忍几天。” 话锋一转,“忍不了就跟我。” 她舀着冰激凌,不说话。 “你这么想,庶奶奶对寒家有恩,太奶奶敬她为上宾,那穗姑姑对寒家也有恩,总不能太厚此薄彼?这些年穗姑姑跟寒家不怎么近,没添过什么麻烦,如今唯一要求,就需要个小叔陪一下?” 这么想,也许就舒服多了。 夜千宠微抬眸,语调凉凉,“我就亏在对寒家没恩了呗?” 寒宴微顿。 “……也不是这个意思。” 行,别看他这个人好像挺能,其实安慰小女孩真是不在行。 但是夜千宠看出了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她心思好受,心思很细,也够用心。 “太奶奶会允许他们在一起么?”她忽然问。 寒宴笑。 “你把太奶奶想的真开明!” 哦,原来不在南都,他也知道太奶奶不算特别开明。 嗯,虽然对太奶奶有些不敬,不太道德,但确实有一种,又见知己的感觉。 他接着道:“太奶奶要不是生怕他们在一起,还能让小叔尽可能陪穗姑姑?穗姑姑这病,犯起来连自己的命都想要,万一她控制不了自己,不顾一切非要跟小叔怎么样,闹得满城风雨,太奶奶能招架住?” 夜千宠微微咬着勺子。 原来是因为这样,这个理由,比其他的好理解多了。 就是怕穗姑姑发疯,所以才顺着她。 只要她不恃宠而骄,得寸进尺,那确实没什么。 瞧着她眉梢好看多了,寒宴趁机道:“要不你干脆早点跟我出国办事,眼不见为净?”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 四个人从商场赶回的时候,属寒穗买的东西最多,情绪也最火热。 “我好久没这么放松,这一下子都不知道买了这么多东西!”寒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夜千宠跟她坐在后座,寒穗问她“这个围巾我买了两条,咱们一人一条?”的时候,其实她想拒绝。 因为不喜欢用跟别人一模一样的东西。 但是出于礼貌,她客气的接下了。 车子到了桥头,寒愈停了下来,看了寒宴,“跟你穗姑姑先回去。” 然后回身看了后座的她,“不是想买老冰棍屯着?走。” “……”她并没有说过。 所以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了。 果然等寒宴把车子往里开,还没完全转弯进去,她就觉得他伸手来牵。 稍稍躲了一下。 寒愈侧首低眉,看了她躲过去的手,再次无声的牵过来,然后往桥另一头走。 “不怕穗姑姑看到了受刺激?”她没躲开,只是淡淡的问。 他宽厚的大掌微微揉捏着,“一整天没怎么顾上你,知道你没尽兴,改天单独带你出去?” 桥头的小卖部,寒愈确实买了一袋老冰棍。 她站在一旁笑了笑,“你要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个不高兴,那就想太多了。” “毕竟,我也不想看到她再犯病,显得庶奶奶照顾不周。” 不知道是不是她忽然变得懂事,他忽然定着看了她好几秒。 又似是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鼻尖。 他们绕了一圈,又从桥上走回去。 很显然,她今天就算不太高兴,就因为伍叔这么贴心的举动而好转了。 不过说实话,夜千宠觉得,她虽然一直都被伍叔宠着,但是像今天穗姑姑这样的待遇,她好像没享受过。 那晚,因为穗姑姑是“病人”,所以水云宫上下都迁就她。 她今天逛得高兴,大家也都一脸的笑意陪着高兴,她逛累了想聊天,大家又都坐一起陪她闲聊。 从下午到晚餐,她最受关注。 怎么说呢,人有时候从寂寥落寞,到忽然众星拱月,很容易温热上头,迷了眼找不到来时的路。 夜千宠觉得穗姑姑这个人很不错,至少那些天备受关心呵护,她一直也都是明理娴静的,没有恃宠而骄,甚至还会记起来关心她。 饭桌上,她会提醒伍叔“给千千夹块酥肉,我看她很喜欢那个!” 又或者,中午时间,她也会提醒伍叔“千千大概犯困了,那就不聊了,你也去休息会儿。” 看得出来,穗姑姑是心里有数的,知道自己霸占了伍叔的关爱,所以会挂念着把自己的关心也给她一些。 那种明理大方的性情就越发显着了,水云宫上下连带佣人都这么觉得。 但是那天中午,夜千宠午睡起来,从卧室的窗户看出去,看到后院湖边赏景的两个人时,还是皱了皱眉。 正好她看出去,正好穗姑姑挽了伍叔的胳膊,作势把脑袋靠过去。 她想起了当晚他肩上那根头发。 转身去洗漱,没再看了。 这样的小细节,慢慢变得多了,夜千宠会担忧,可是其他人似乎没什么感觉。 直到那晚,她去了湖边小亭,背对着亭子观望湖里的浮灯。 穗姑姑来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略微的惊讶,笑了笑,“不是我伍叔,失望了?” 寒穗拢了拢披肩,稍微蹙眉,“怎么这么说?” 她话里的确是带了点刺,夜千宠承认。 抬眸,把穗姑姑身上的衣服都看了一遍,如果拿掉披肩,那就只剩一条扣肩的长裙,露出最漂亮的肩胛和锁骨。 这穿着,在二月南方的夜里,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夜千宠笑了笑,“伍叔这些天喜欢到这儿来,你不是观察过么?今晚他没来,不会失望?” 寒穗也轻轻蹙了眉,有了一些不悦,“千千,你这样跟我说话不好。” 夜千宠坐在了石凳上,铺了一层针织坐垫的石凳还是有点凉意。 她抬眸看向站着的女子,并不拐弯抹角,“穗姑姑,我不是和你争风吃醋,但是你心里应该明白,你在这儿待得越久,只会陷得越深,难道你还渴望能有个结果么?” “不可能的。”她直接道。 水云宫上下都迁就她,致使她越来越沉浸在受宠的氛围,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泥足深陷,从来就不容易脱身,尤其感情。 “你是个明理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家里人的想法,但你一直忽略,麻痹自己,这有什么意思?” 夜千宠看着她,“庶奶奶是主,你是客,她不可能请你走。伍叔姓寒,他头上还有个太奶奶压着,也对你冷不下脸。那只有我这个任性、不懂事的小姑娘来说这些不该说的,我希望你不会介意。” 但是寒穗介意了。 皱着眉看着凳子上的女孩,不再长辈的架子,和明理温静的姿态。 道:“咱们都是孤儿,我顶着寒家一份子的身份却常年不受关注,你懂那种感觉么?” “我不过是想多享受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这很过分么?” “千千,我知道你嫌我碍事,占着他,但我也占不了多久,总会离开南都,就这点时间,你都忍不了?别忘了,你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夜千宠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笑了笑,果然说出来了。 “我跟他有没有关系,你那晚不是偷偷看到了?”她直接反问。 寒穗一蹙眉。 夜千宠叹了口气,“穗姑姑,我年龄是只有二十,但我不是白痴,也别把我当十二来看,好么?” “如果我不走呢!”寒穗紧了手心。 女孩站起来,“我能懂你的寂寥和无助,但伍叔不是你的药,你这样饮鸩止渴救不了你。” 走了两步,她还是道:“你的抑郁药早吃完了,不过多吃维生素片其实也挺好的。” 说完她拾着步子慢慢走远。 而那一刻,寒穗身子一僵,盯着她的背影。 夜千宠自己就是研究药物的,她哪怕不用看也能认出很多很多药物,寒穗的药片不是抑郁药,她知道。 只是看她这些天难得享受’亲情’一直避而不谈。 如果不是发现她最近越来越黏伍叔,越来越不可自控的想加深那种感情,她或许会依旧做个好客的主人。 但是不行,她还是做那个任性的小女孩算了,免得害人害己。 其实她也知道,穗姑姑这么多年没回来,忽然跟着来过年,多半也是听说了伍叔跟她的传闻。 所以,既然因为这个回来了,那肯定没那么容易就离开的。 尤其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太奶奶说不定还会留她以后干脆在南都生活。 “这么冷怎么穿这么点?”她刚从后院进门,伍叔蹙着眉。 夜千宠笑了笑,“还行,不太冷!” 寒愈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又摸了摸她冷得泛着粉红的脸蛋,“差不多就洗个热水澡睡觉!” 她点点头。 上到楼梯口,隐约听到寒穗略显虚弱的“头有点疼,不碍事!” 她没再多听,关了门回自己卧室。 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浴帽还没摘下,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看到伍叔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觉得怕是某人跟他告状了? 寒愈进了门,抬手帮她把浴帽取了下来,“正要嘱咐你大晚上不要洗头。” 她笑了笑,淡淡的揶揄,“难得你居然还想得起来关心我呢。” 男人低眉,很是认真,“什么时候忽略过你。” 倒也是,就算这几天穗姑姑是核心,但她确实也没被忽略,这是实话,所以说他厉害,“你这样的最讨女孩子喜欢,左右两不误。” 寒愈轻轻敲了一下她额头,“少挖苦。” 然后道:“晚饭见你没怎么吃,让佣人炖了个汤,一会儿给你端上来。” 女孩抚弄着长发,轻叹,“你说,这些天你要是厚此薄彼冷落我倒还好,我有理由冲你发脾气、跟你闹,这下弄得我连个发泄由头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看了他,“你大晚上跑我房间,就不怕穗姑姑知道受刺激又犯病?” 男人嘴角温淡的弧度,“比起别人犯病,我更怕你闹情绪。” 行,不谈这个。 她想了想,转移话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南都?大伯和穗姑姑还继续在南都住一段时间,或者是长住?” 显然,寒愈的理解重点跟她不一样。 她问的“你们”,所以他问:“开学前,不回南都住一段时间?” 女孩浅笑,“多不好,我又没房,住你那儿怕被穗姑姑撞见,住酒店又费钱,还得你每天公司和两个女人三边跑,容易早衰。” 她今晚是尤其爱挖苦人,寒愈看出来了。 坐在了椅子上,忽然扣了她手腕把她拉坐在腿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低头咬了她的下唇。 低低的模糊:“怎么都可爱。” 第137章 不准你这么叫他(2) 她被他这个动作小小的吓了一跳,但是任由他尽情的吻了一会儿。 等他克制的放开,才从他腿上下来,有些纳闷的看着他,“总觉得你今晚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呢? 她也说不上来。 或者说,这些天,他都比较怪。 以前就算来庶奶奶这儿,也是尽量把公务放着,但是这几天,她好几次见他一个人在后院打电话。 一个电话,一讲就是个把小时,但是挂了电话又丝毫不再提及。 还有,他这些天对穗姑姑那么照顾和迁就,虽然好像没什么问题,特别配合老太太的叮嘱,但是她偶尔就能从伍叔眼里看出若有所思。 而他若有所思的时候,目光会放在寒穗身上。 那眼神无关于欣赏、或者爱慕,很纯粹就是在想事情。 寒愈看了她,淡淡的弯了一下嘴角,“哪里怪?” 太多了,她随口只说:“这几天你不会当着别人的面亲昵我的。” 但是今晚直接来她房间了。 他歪曲她的意思,“这不也没别人?” 算了,她说不过他。 “汤该好了,喝完早点睡。”寒愈低声道,走之前又在她额头吻了吻。 寒愈从她的房间出去,特意走到比较远的那个楼梯口,中途会经过寒穗的房间。 他的步伐不快,闲适中甚至透着散漫,但是走到寒穗门口几步远处,依旧看到了她将将合上的门缝。 视而不见,他继续往楼梯走,一路下楼。 去了厨房嘱咐佣人:“给千千的汤晾到我说的温度再端上去。” 她贪嘴,起初寒愈不留意,后来惯着她,一切给她准备妥当,养成了她吃东西从来不用担心太烫、太冷,直接品尝的习惯。 若是太烫,估计今晚她就别想睡了。 嘱咐完后,寒愈回了房间。 张驰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适时的打进来。 “嗯,你说。”男人慢慢走到窗户边,单手插进裤兜,长身而立。 只听张弛道:“寒宴服役的资料已经查过了,没什么出奇之处,目前也的确已经处于退役状态,您为什么……觉得他服务于某个组织?” 为什么。 直觉肯定不是寒愈的理由。 那就是因为他那天刻意冲寒宴吐了一口烟圈,寒宴很自然的躲开了。 部队禁烟,这是常识。 而寒宴对烟雾那么敏感。 虽说,那天寒愈大抵上是为了试探寒峰父子俩这次回来,是不是有意分割’第一集团’,结果他们父子俩倒是问题不大,却是另有所获。 寒宴为谁服务?他和千千先前就认识,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些问题有待弄清楚,不管跟这次他们特地回来有没有关系,求个安心。 次日清早。 夜千宠起得早,去湖边慢跑了一圈,回到水云宫大院前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寒穗。 或者说,对方看起来就是来等她的。 微微蹙眉,她慢下了脚步,倒也喊了声“穗姑姑。” 寒穗穿得很矜持,披着还是前几天在商场新买的晨褛,打远看过去就觉得很漂亮,很有气质。 “早啊。”寒穗回她。 她笑了笑,也不问她站这儿做什么。 果然等她想继续走,寒穗开了口:“聊聊。” 夜千宠点了点头,又跟她一起慢步行走。 听到她问:“你觉得如果你和你伍叔会有结果,那我跟他呢?” 女孩略微弯了唇角。 寒穗必须承认,这个女孩真的好看,慢跑过后满脸的胶原蛋白,眉目清丽得令人嫉妒,那抹朝气的红润更是诱人。 但她对这个女孩的认知一直在改观。 寒家人说她刁蛮、任性,不懂事的缠着寒愈要个结果,完全没有一点自己是被收养孤儿的认知。 拎不清身份。 可是寒穗觉得,她很懂这些。还有这一份令她诧异的豁达。 豁达到优先考虑了她庶奶奶会难堪,她伍叔会不悦,因此,哪怕发现她的抑郁药瓶子里放的是维生素,她也没有咋呼,只是在后院小亭跟她谈话。 一个二十岁小姑娘,用那种语气和态度跟她交谈,她有点羞愧,毕竟她二十七,一下子觉得被女孩的二十岁侮辱了。 只见女孩转过来,看着她,浅笑。 才道:“没有可比性,因为你不是我,穗姑姑。” 她还是敬她一声穗姑姑。 寒穗也笑了笑,站在湖边看晨景。 伍叔不愿意的事,别人再逼他也没用的,他最终只会遂自己的愿,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我不会很轻易就离开。”寒穗道。 夜千宠没说话。 她没立场赶谁走。 “这些天,你应该看得出你伍叔对我并不排斥,对不对?”寒穗看着她,在故意的提醒她关注这个重点。 夜千宠有些无奈,“我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也希望你不要自贱。” 寒穗走之前,夜千宠在湖边站了会儿,看着她先回去的。 大概是五六分钟,她才后一步回家。 进门的时候隐约觉得不对劲。 等到了客厅入口,才看到寒穗坐在沙发上,隐隐的啜泣,又忍着,庶奶奶正安抚着她。 而伍叔坐在对面,看似无动于衷,又把自己放在那个环境里没走开。 “好了,没有人怪你的。”伍纪秋兰本就温婉的声音,听起来更多了宽慰。 寒穗摇头,看起来很痛苦,“我讨厌这个病,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女孩站在客厅口,秀眉微蹙,她刚刚在湖边不是还好好的么? 也是那会儿,寒穗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着她,冷不丁的就对着她道歉,“对不起千千……” 她无言,摸不清状况。 只听寒穗略微哽咽着,继续把火往夜千宠身上烧,“我不想这样的……跟千千没关系……” 夜千宠听了一会儿。 真的,那会儿,她生怕寒穗按照剧本说出一句“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控制不了,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这样的话。 寒穗半依着身旁的妇女,“您别多想,我是确实觉得该走,可是我一想到离开后又是孤苦无依,忍不住难受,吃药根本不管用……” 千千终于在旁边淡淡的一句:“确实跟我没关系,我又没赶她走。” 她不就是拐弯抹角想表达这个? 夜千宠觉得应该帮她一把。 寒愈微抬眸看向她,眼神并不严厉,声音也是平稳的,但透着几分低沉,“少说两句。” 她抿唇。 那干脆满足寒穗,把戏演足? 于是也不在客厅落座了,眼里不乏委屈的看了沙发上的男人,“你们就都哄着她!谁也别管我。” 说完,她转身径直上了楼。 慢跑后出了汗。 她洗澡的时候听到敲门声了,没有应。 等她出来,桌上摆着早餐。 饭她当然会吃,不能亏待自己,但是那一整天也不打算出那个卧室了。 餐具是伍叔亲自上来收的,他进门的时候,她在窗户边,把目光转了过去。 听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知道他朝她走过来。 “恼了?”他握了她的手。 他把她的身体转了过来,“没凶你。” 她倒是坦白的看了他,“要不是顾及庶奶奶面子,我还真想让她走。” 这一句噎得寒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午餐,原本她也想继续不下去吃饭,可是一个人憋在房间里也不太像话,结果她下去了才知道,她好了,却有人不好,不出来吃饭了。 佣人从寒穗卧室出来,面色为难,“夫人,穗小姐说她精神不好,也没什么胃口,就先不吃了,等饿了再说,让您不用多想。” 夜千宠坐在那儿,知道庶奶奶在看她。 庶奶奶没有直接给伍叔建议,而是等着她开口,她总不能一直装聋作哑。 没办法,吃得半饱,放下碗筷,看了旁边的男人,“伍叔,你给穗姑姑送进去。” 不是他送的,她肯定不吃。 寒峰上午那会儿不在,可能不太了解情况,但是听寒穗不舒服,也看了寒愈,“她的精神状态要紧,一个人闷着,别出什么好歹,你迁就一下。” 她是跟着伍叔进的卧室。 看到卧室里的女人趴在床上,发丝显得有些乱,确实是一副心情抑郁的状态。 发觉有人进来的时候,寒穗才翻过身,有尴尬爬上脸庞,“你怎么来了?” “午餐很重要,多少吃点。”寒愈低沉的语调,听不出起伏。 夜千宠看着她想起来又起不来的样子,“我扶你。” 她想到了当天在伍叔肩上看见的发丝,可能就是这样一种位置坐姿,她把头靠在他肩上留下的。 把她扶起来,夜千宠又把饭菜给她端上去。 见她没动静,索性笑了笑,“不吃么?是根本就不饿,还是等他喂你?” 这么直接的讽刺,也只可能在仅仅三个人在场的时候。 她不是为了让寒穗多么难堪,只是为了不让她继续装下去,也顺便继续帮她把戏演完算了。 “千千。”身后的男人低声提醒她注意说话的方式。 夜千宠笑了笑。 “我忽然想知道,如果她一直这样装下去,你们是不是哄着她一辈子?”她语调淡淡的,又透着温冷。 转头,她看了寒穗,“我先前还给你留了面子,觉得你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结果你还恃宠而骄,得寸进尺了!你要不要干脆每天画个黛玉的脸博同情?” 寒穗似乎是被她说得羞愧攻心,脸色很难堪。 她也是大家闺秀,也是寒亿名正言顺收为女儿的,被她直接说“装病”,怎么会不难堪? 难堪至极! 却又努力的压制着,“千千,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怎么能? 女孩略微吸了一口气,她跟伍叔假撒娇都没有像她此刻这么用力过。 “我已经够给你面子,没有当着大伯,当着上下家佣的面戳穿你、给你难堪!” 她忽然转向一旁的男人,“你到底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的抑郁病发是装的,还是视而不见?” “第一集团大老板,大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小到心细如针,我就不信你一点没察觉,还是反而很享受这种被女人需要的感觉?” 寒愈脸色微微变了变,沉着声,“胡说什么!” 寒穗无辜而委屈的看着他,“伍哥,你不信可以让人来验我的药,我怎么可能装病,那不是诅咒自己是什么?” 夜千宠猛然听到这个称呼,突然盯着寒穗,“不准你这么叫他!” 她的声音忽然提高,寒穗也真真的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她。 女孩又看了旁边的男人。 别的她还真不在意,但是忽然听到寒穗那么叫他,硌得慌,什么也没说直接开门出去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卧室里发生了什么,只看得出夜千宠脸色不大好,只以为是小女孩不懂事,吃醋了。 也是经过这一闹,隔天,寒峰一行人就准备回南都了。 夜千宠作为半个主人,没有躲在房间里不送客,她也跟着庶奶奶帮着把行李放上车,随着一众人走到桥头。 上车走之前,寒穗依旧是那种歉意又为难的表情看着她。 一副好像她是个罪人,把他们都赶走了,但是因为她是小辈,又无法跟她计较的模样。 夜千宠不想知道她做出这幅样子,演这场戏到底要干什么,懒得深究,和寒宴说的一样,眼不见为净。 寒愈走前,抱了抱她,声音也不高,“衣柜里给你放了礼物。” 然后松开她,“开学前到南都住几天,我让人接你。” 她也不接话,往后退了一步。 本来已经上车的寒宴想了想,又下来了,学着他小叔的样子拥住她,低低的耳语,“我会给你打电话。” 松开她,才笑意满满,“再见小娘子!” 夜千宠知道,昨天她和寒穗僵持的时候,寒宴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大伯说他就是喜欢到处跑,我行我素。 可她觉得,寒宴在这儿没朋友,要出去也会拉着她,没带她,那多半是有什么正事。 “不高兴了?”返回水云宫,她耳边响起关切。 转头看了看庶奶奶,浅笑,“也没有。” 伍纪秋兰微叹,“你伍叔也不是愚蠢的人,这次怎么……?” 她微蹙眉,“您看出什么了?” 妇女温婉的一笑,“你都能看出来,庶奶奶能一点没察觉么?但毕竟不好说。也兴许,她是真的想求个心理满足,让你伍叔多陪陪她。” 夜千宠好笑,“如果她再寸进尺呢?” 继续惯着? 进了家门,伍纪秋兰也不说这事了,而是拉了她,往自己的卧室走。 “门关上。”夜千宠听到庶奶奶吩咐。 后一步的她顺手关门,目光看过去,看着庶奶奶忽然变得这么谨慎,有点诧异,“有事么?” 妇女走到梳妆台,从抽屉里拿了一封信出来,递给她,“纽约那边来的,我没跟你伍叔说。” 夜千宠微微惊愕。 信件在这个时代不算什么可取的联系方式,但有些必要的传达必须是亲手的笔信。 拆信封的时候庶奶奶出去了。 她脸色变得略微凝重。 打开淡黄色的信纸,内容并不多。 【接部请求,纽芬兰一个任务,望你相助,你怎么想?】 夜千宠一下就想到了寒宴跟她说的事。 先前如果只以为是他个人需要,那现在看来,这算公事?她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除了配合,她还能怎么想。 可是呢,时间又有所冲突,寒假没过完,她该怎么跟伍叔交代?没有充分的理由,他绝不会放她出去的。 回了卧室,她把信件烧了。 想起来他走之前说的话,起身去打开衣柜。 那条她在商场看上的披肩规整的叠好,放在那儿。 逛街那天,寒愈不是没留意她,甚至她的一言一行根本没走出过他的眼睛。 夜千宠看着那条披肩,心情复杂。 当晚,她等着寒宴的电话。 没等到。 第二天继续等,也没等到。 终于第三天,他给她打电话了,“你答应了我的事,不会反悔?我上头说已经跟你联系过了?怎么没见你跟我吭一声?” 夜千宠“嗯”的,算了吭了一声。 “……”她忽然这么高冷,寒宴还不太习惯了。 片刻才接着道:“这事可能有点急,就这几天走。” 女孩不自觉的蹙眉,“你替我想个借口?距离开学这么多天,我怎么走?” 寒宴拧眉,“那怎么办?” 怎么办,肯定必须有人“帮忙”的。 她淡淡的道:“你给太奶奶说要走了么?” “没。” 她点头,“那就是了,你给她老人家说你们要走,包括大伯和穗姑姑,都走,就说你待不住了。” 寒宴嗤了一句:“你别闹了,穗姑姑回来这次明摆着要多留些日子,能这么快就走?” 他甚至觉得,如果太奶奶继续留人,穗姑姑极有可能就在南都定居了。 哪知道,夜千宠清淡的一句:“就因为知道她不想走才让你这么办。” “那……” “就这么办,我没时间跟你啰嗦,听你声音我就头疼。” 寒宴一吸气,“嘿……你这丫头!” 一会儿说看他的脸烦心,一会儿说听他声音头疼! “嘟……”电话已经挂了。 南都那边的情况,夜千宠看不到,但是据寒宴的转述,寒穗在听到他建议这两天就启程的时候明显不情愿。 甚至,已经开始称病了,气色很差,属于没办法继续长途奔波的状态。 “我这样使坏逼她,不太好?”寒宴摸不清她想干什么。 夜千宠依旧是那样不咸不淡,寒宴甚至觉得她这个模样,竟然有些冷漠到不关心别人死活的无情。 跟她伍叔怎么就有点像呢? 近朱者冷? “你不逼她,她怎么想方设法的留下?”她似乎已经想好了怎样去安排。 挂电话前,又淡淡的一句:“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寒宴又一次哑口无言,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无奈的笑。 只是那笑里,开始带了自己没有察觉的宠溺。 那几天,夜千宠就安心的等着,等她能提前回南都、甚至提前离开南都的理由。 果然也没让她失望。 那天都快十一点了,寒穗给她打的电话。 “是你逼他的?”她直接问。 夜千宠从床上坐起来,配合着哈欠,“穗姑姑,你半夜打电话忽然问这么一句,我理解能力有限,麻烦说明白点。” “你就容不得我多呆一天么?”寒穗情绪确实有了起伏,“我的奢求不高,哪怕在老宅,每天晚饭能陪他一起就好,很过分么?” “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我真的做到过分那一步?” 夜千宠抬手拨了拨长发,相比于对面的愤怒,她反倒事不关己,“穗姑姑,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陷太深,早走也好,他不会给你结果……” “难道就会给你么?”寒穗重重的打断了她。 听着她喘息,夜千宠听着,不言。 争吵有时候一点必要也没有。 但她也没挂断。 寒穗也许是气昏头了,捏着电话,有了那么些咬牙切齿,“你以为他喜欢你?不会给我未来却会给你?” “你真是幼稚!你知道当初我跟他的故事么?” “他对你的一切,不过是对我的感情移植。他不是喜欢你,顶多也是偏爱家族里的禁忌恋!” “闭上你的嘴!” 不得不说,听到这种说法,夜千宠心里被针扎了一下。那不止是对她,更是对他的侮辱。 听到她起怒,寒穗笑了一下,“怎么不淡定了?” 这一次,夜千宠真的挂了电话。 大概是觉得她愤怒得还不够,随后寒穗给她发来了两张照片。 因为是晚上,算不得多么清晰。 一张在卧室,伍叔陪着她的照片,和那晚在房间里挨近坐着闲聊一样,灯光晕黄,染出了几分浪漫唯美。 她无动于衷。 指尖划过,看另一张,是在别墅外的绿化园,她挽了男人的手臂,把脑袋靠在了他臂膀处。 很成功的,夜千宠那晚没睡好。 左思右想,她加快进度,第二天的中午就直接启程飞回南都。 走的时候,她把伍叔买下的披肩用成了围巾戴着,到了机场也没通知他。 依旧是那个酒店,她直接下榻,然后给寒宴打了个电话,“最迟需要哪天走?明天?后天?” 寒宴不明所以,还是回了句:“可以后天,怎么了?” 他并不知道她现在身在南都。 她简单收拾完,已经傍晚了。 出了酒店,直接打车去了’第一集团’。 也是听寒宴说,伍叔的晚餐会去老宅用,这大概是太奶奶的意思不用问。但回来这几天,他只回去过一次,每天都说加班。 果然,乘电梯抵达总裁办,楼层很安静,灯却都亮着。 秘书去他办公室拿资料去会议室,正好见到了她,愣了一下。 秘书萧遥,见过她很多次了,是公司里为数不多认识她的人之一,停下脚步:“大小姐。” 夜千宠浅笑,“他在开会?” 萧遥点头,“我给您传达?” 她摇头,“不用,我在会议室等他。” 不过,秘书拿着资料再去参会,给寒愈递资料之际,也略微低身道:“大小姐在办公室等您。” 寒愈听到了,神色只有短暂的转变,然后接着开会。 不过萧遥能感觉到会议比预计的早结束。 出了会议室,寒愈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把文件递给萧遥,“纪录做完整交给我,你可以下班了。” 萧遥接过文件,“好的。” 推开办公室的门,男人依言看到趴在窗户边往下眺望的女孩。 还真是她。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他出声,脚步往她而去。 她转过来,原本表情还不错,但是看到他,立刻降了几个温度,“你先别过来。” 寒愈一眼就能看出她表情里的凉意。 从云南回来之前那天,他的语气偏重,寒愈自己知道,这两天他发过短讯也打过电话,小丫头就是不回应。 原本想这两天抓紧忙完,亲自去接她的。 “吃饭没有?”他又走了两步,在沙发边停下。 女孩微微抬眸,“我得吃得下才行。” 她早就想好了的,所以这会儿直接摊开手里那支手机,“这么好看的东西,你也看看?” 第138章 办公室争吵(1) 寒愈看了她手心里的那支手机。 可他走过去刚要去拿,女孩又把手缩了回去。 男人抬眸。 她也看着他,不咸不淡的把手机收好,“又忽然觉得,你干脆去问她好了,今晚是要去老宅吃饭?晚上是不是还得陪她睡着了再走?” 寒愈终于微微蹙眉。 她有情绪,而且很重,对他来说,有些突然,在云南并不是这样。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她的表情虽然透着沁冷,可语调一直都不属于锋利刁钻。 淡淡的弯了一下嘴角,“我听寒宴说,她会留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你都会陪她是么?” “我呢?”她问。 寒愈在前一秒,的确因为她突然的出现、突然的情绪而心里慌了几分。 但此刻定定的望着她,“你怎么了?” 就算她吃醋,她介意,也不至于在云南还大方、懂事,刚过两三天就转变如此之大。 “如果我说忍了那么多天,现在忍不住了,你信么?”。 “我以为在云南我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回来后你会……没想到我反而给你们腾空间了?再这么下去,是不是你在老宅的卧室都得搬到她房间里?” 这种话,寒愈自然是不会喜欢听的。 他略微沉了脸,“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结果她淡淡的回了句“不清楚。” 寒愈那张脸有了被气得发青的迹象。 她不清楚,谁还比她清楚? 大概是气到了,但又没办法解释,他的眼睛没再看她,像是努力的平息着什么,然后才恢复以往的语调。 “带你去吃饭。” 但是伸手过去,她再次躲开了,“你先把她解决了再说。” 可她刚要从他身边走过去,寒愈握了她的手腕,带了些霸道,将她拉了回来,目光幽深,“你到底怎么回事?” 夜千宠原本还好,平淡泰然,但这么久,情绪也被带了进去。 仰起脸,直直的看着他,“我说了她根本就是装病,你们根本不信!她为的不过是继续留在南都,留在你身边。” “我马上就开学了,把她留在你这儿,到时候该得抑郁的就是我了。” 从他掌心里抽回手,她盯着他,“慕茧这两天甚至也去过老宅?” 这是寒宴跟她提过的,错不了。 果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没猜错。 “当初我不跟慕茧计较,是把她当做承祖的女儿,可她不是,那笔账我还没跟她算呢,现在又多了个寒穗,你怎么就那么招苍蝇?敢说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注意你的措辞。”男人低低的睨着她。 招苍蝇的是什么,这不是拐着弯骂他么? 女孩往旁边退了一步,“说我可以永远不懂事的是你,结果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无理取闹了?” “如果是这样,那寒总,您应该好好考虑这段关系了,哪怕没见光的关系,也烦请你好好考虑考虑。” 寒愈见她不像单纯的闹脾气。 尚且不知道她在云南到底听了什么、看了什么,他现在没办法跟寒穗对峙去,只压低视线,“我说过,绝不谈分分合合那一套。” 她点头,那就好了。 “先把你的桃花处理好,她走了你再找我,否则我不介意给你织一顶草帽。” 绿色的。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口走,连自己也跟着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嘭!”一声,她没留意,刚打开的门忽然被他从身后越过来的手关上。 “住在哪里?”他问,嗓音带着压抑。 她转过脸,“你不是知道么?” 还是上次的酒店,房间号她都没换。 这次放她走了,寒愈只觉得处理公务都没有这么累,他最怕的,就是她的情绪。 所以更有必要好好问问寒穗都和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于是他拎起外套离开办公室,出了公司门,直接拿了杭礼手里的车钥匙,自己开车回维也纳庄园。 话说回来,寒宴这个搅屎棍给她说的也是事实。 慕茧还去过维也纳,小年就是她陪老太太过的。 寒闻之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但并不介意,甚至因为有她时不时的陪伴而觉得欣慰。 他们抵达南都那天,老太太就跟他说过,“寒愈,你的性格我清楚,慕茧跟你是绝不可能了,所以我更不避讳她偶尔来陪陪我,总归成不了寒家人,我又何必在意人家的身世、身份?” “也许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孤独是什么感觉,别的不说,至少慕茧陪我的用了心的,无论从前想嫁给你的时候,还是现在她几度想放弃自己的时候。” 换句话说,她们俩算是相互陪伴。 “这么大一座宅子,就我一个人,多一个人心里都是欢喜的,你懂?” “我也不要求你对人家怎么念旧情,但是别给脸色,毕竟是我是客人,你们都给不了的陪伴,她能给,我就知足。” 这些东西,寒愈是理解她的。 老太太还说:“对了,她现在身份变得这么尴尬,事业怕多少会受影响,我听得出来,她怕的是你,你就别给她使绊子了,就当给我个面子,我以后也不会那她给你说事,这总可以?” 寒愈语调平平,“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他本就没有那样的闲心,是慕茧忧虑太多。 从始至终,他也不过是为了给承祖还个清白,其余事,都只是过程,把这个当做旅游,那这些只是旅途经过,对他来说,后续怎样,并不关心。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这正好成了寒穗更不愿意离开南都的理由。 她当初听到他的绯闻就得了抑郁症。 这次听闻了他和夜千宠的风声而破天荒回来一起过年。 如今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慕茧自由出入维也纳而放心的离开? 偏偏寒宴催着他们离开,所以她不得不想办法留下来。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让老太太亲自开口留人。 所以她去刺激在云南的夜千宠,她算着,既然夜千宠能让老太太动怒,把她赶出寒家,那也一定能刺激到夜千宠使老太太再动怒,进而把她留下。 她不知道这正是千千的所求,只知道这招的确是见效了。 而她知道见效的时候,是寒愈吃过晚饭,和她单独谈话,那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她脸色最难看的一次。 “你跟她说什么了?”寒愈眼睛没有看她,双手插在兜里。 那样的站姿,使他周身透着一股子冷漠。 寒穗微微蹙眉,“怎么忽然这么问我?” 她能够猜到,夜千宠肯定回来了,肯定也跟他告状了,否则他不会来质问她。 男人听到她的轻柔语调,带着无辜,抽出一个手微微扶了额。 那个动作,平常人看起来不过是随意的习惯,但了解他的人其实都知道,那是寒愈在隐忍怒意,这个动作,他并不常用。 寒穗如果没记错,她看到他的这个动作,还是很多年前。 他先前一来就对她严加厉色,导致她病情加重。 在家人劝说下,他不得不忍下来,说她说不得、哄她又不愿意的样子,每每就是这样的隐忍。 未几,男人转了过来,脸上并不见明显愤怒,“我们之间,不必弄得太难看,你觉得呢?” 寒穗依旧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堂哥……” “我问你,跟千千说了什么。”寒愈再一次发问,一字一句。 目光定着她,“她是我的底线。迁就你,可以,但你不该是恃宠而骄的人。” 说的再难听一点,她没有那个资格。 但这个话,寒愈保留了,毕竟相处不会只在这几天。 第139章 她不见了?!【荐!】 寒穗抿着唇,一双眉头蹙着。 她那天给夜千宠说的话,怎么可能对他重复? 说他对夜千宠是对她感情的移植,甚至是他偏偏钟爱家族内部的禁忌恋? 可想而知,他该多么的愤怒。 所以她不说。 “不说是。”寒愈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 寒穗知道,她把那个男人惹恼了。 她站在那里,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一阵冷风。 等她回神,那个男人又去而复返,径直的朝着她放在柜子上的手机而去。 寒穗神色一紧,“你干什么?” 她那时候已经不顾形象,直接冲过去,在他之前把自己的手机抓了过来。 绝对不能让他拿到! 她还没删掉给夜千宠发过的短信和通话记录。 那晚,维也纳庄园内的气氛可以说是瞬间让佣人们胆战心惊,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了穗小姐撕心裂肺的哭声。 老太太在客厅,听到声音的时候几乎是吓得手一哆嗦,一颗心猛跳着,“怎么回事?” 寒峰也听到了声音,确实惊了一下,那道声音在安静的别墅里尤其刺耳,尤其因为寒穗平时文静,忽然传出这样的哭喊,让人心头也跟着撕裂一道。 “奶奶您别激动!”寒峰赶紧起身搀扶着老太太。 寒闻之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是健朗的,可刚刚那一下子真是腿软了软。 楼上,寒穗为了不让他抢到手机,几乎是要豁出命去的架势。 可是男女毕竟力量悬殊,她被寒愈的力道带倒在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心里痛得呼吸都绞拧着。 一直对她都那么迁就的男人,怎么会因为夜千宠一句话就这样对她? 可她也来不及心痛,那个男人根本不带怜惜,看到她摔在地上,他的重点依旧是要拿走她的手机。 所以她不得不声嘶力竭的哭喊,来引起老太太的注意。 果然,她成功了。 老太太拧着眉推开卧室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寒穗痛心的捂着胸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已经不是你侄女,可我还是你妹妹!” 寒闻之一听,就知道一定和夜千宠有关了,脸色很难看,“还不把她扶起来!” 见那头的寒愈不动,寒峰松开老太太的手,走过去把寒穗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大概是悲痛的,站都站不稳,眼泪也止不住。 老太太气坏了,一定要当时当场问个明明白白,到底怎么回事。 是寒穗哭着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千千回来了,她不满我跟堂哥的亲近,一定要逼我离开……奶奶,我想在自己家多待些日子难道错了吗?” 一听这话,寒闻之脸色越发难看到了极致。 “寒愈,你不要忘了,她已经不再是寒家的一份子!寒穗是你大伯合法的女儿,你却让一个外人来对自己家人指手画脚吗?” “亏你还是’第一集团’总裁,你的主见呢!你的良心呢?” 寒闻之气得狠狠喘了好几口气,一眼定乾坤的道:“我还就告诉你了,寒穗这次回来我就不想让她再回去,她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家里佣人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平息起来也不容易。 寒穗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老太太也就陪了很久。 临睡前,老太太才找了寒愈,脸色当然依旧不好看。 “我知道你谁也不喜欢,我也不打算把寒穗塞给你,可你又何必做得这么无情?她无依无靠,想在这里多待些日子,这要求过分吗?” 寒愈薄唇抿着,一言不发。 “你今晚就住这里,明天早上跟她道个歉。” 交代完,老太太甚至把他的车钥匙拿走了,不让他离开。 寒峰等老太太去睡了,才走过来,“你怎么搞的?明知道她受不得刺激。” 家佣都知道,这两天寒穗也没有停抑郁药,上下伺候都是小心着的。 寒愈似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他是刺激了寒穗,可是呢?她犯病了么? 并没有。 寒愈从他身边走过,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寒宴去哪里了?” 寒峰挑眉,他这个做爹的并不知道儿子的行踪,也没那兴趣问,又不是十岁毛头小子,男孩子爱往外跑也正常,何况是寒宴? “手机我用一下。”他又淡淡的道。 寒峰有些好笑,倒也坦然的把手机给了他,道:“你刚刚抢寒穗的手机,怎么又要我的,你没手机?” 寒愈没搭腔。 他要的就是寒穗的手机号码。 所以说,他在水云宫的时候看似天天陪寒穗、天天迁就她,却连她的号码都没存一个,也从来没问,可见对她的上心指数。 一颗星都达不到。 翻出寒穗的号码,寒愈扫了一眼,把手机递了回去,这才继续迈步回了房间。 他给杭礼打了电话,“记下这组号码,查她和千千最近的通话或者其他来往,现在就查。” 杭礼一愣,立刻从床上翻起来,又担心的问:“大小姐怎么了?” 怎么了。 他也想知道她怎么了。 放下电话,寒愈在房间里踱步,她的手机上已经调出了她的号码,拨了一次。 她又是不接。 于是电话又拨到了杭礼那儿,“你去她房间,看看她在不在,不准她去酒,去了就给我拖回去。” 杭礼愣。 “那……我是先查电话,还是先去找大小姐?” 寒愈沉默,“算了。” 杭礼又愣。 哪一个算了? 没办法,他不太敢问了,起床下楼,一边去大小姐住的酒店,一边让人查寒穗的电话。 酒店房间里。 夜千宠在外面吃了饭回来,洗了个澡,终于躺下休息。 她没删那两张照片,并不是因为好看,是觉得越看越置气,对她来说,这时候置气并不是坏事。 别人靠他的肩膀,她怎么看都是刺眼的。 忽然有人按响门铃,她侧耳听了一会儿,退出照片,盯着那个未接。 好一会儿,还是去开门了。 在猫眼里看的时候,见了是杭礼,开门也就微微蹙了眉,“有事?” 杭礼笑着,“大小姐,寒总让我过来看看你。” 女孩听完没表情,几秒后忽然笑,然后盯着杭礼,“看完了么?要不要我转个圈接着看?” “……” 杭礼额头三根黑线。 怎么感觉,今晚老板和大小姐这火气都很邪! 她在就好,杭礼寒暄了两句,让她早点休息。 其实他一直在那一层,生怕大小姐半道出去混酒。 一直守到快两点,这才打着哈欠离开。 第二天起来,夜千宠点了酒店的早餐。 过了这么一夜,她想知道维也纳庄园里的情况。 她都那么个情绪对着伍叔了,他不可能迁就寒穗到一个字都不提? 如果提了,那她想要的结果应该是有了的。 电话给寒宴打过去,听到了寒宴的哈欠连天,弄得她也跟着打了两天,“行了你别打哈欠了!哈……” 她一边说一边跟着打,引得寒宴忍不住在电话那头笑,声音稍微捂在枕头里,闷闷的、略黯哑的问她:“睡得好么?” 夜千宠懒得跟他寒暄,只问:“昨晚别墅里很太平?寒穗是不是要长住这边?” 寒宴昨晚很晚回来的,不过,他回来那儿,他爹寒峰还没睡,让他规矩些,别在惹到老太太。 他才知道了晚上发生的那档子事。 这会儿翻了个身,略惊愕,“你怎么知道?” 她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是的,寒穗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接住夜千宠,终于可以长期留在这里。 却不知道,这正好只是夜千宠的需求。 知道了这个,夜千宠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不过也对着手机,一样没好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的就是你!” 到现在都看不出她的用意。 寒宴笑着,又道:“你得罪了全民兵哥哥,后果很严……喂?” 她挂了。 他笑意更浓,不就是一见面喊了个“小娘子”,这是打算永远不待见他了? 也不错,冤家最后多欢喜。 那天,夜千宠不打算出门,电话也没再响过。 傍晚的时候,她微微抿唇,再一次打给寒宴,嘱咐:“买机票,现在。” 寒宴微愣,他那时候在老宅客厅,听到她这话,起身去了前院,“不是明天才走?……那你身份证号给我。” 她挂掉电话,其实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和恐惧谈不上,就是不太有底儿。 因为不知道寒宴要去找的是什么人,万一有危险呢? 所以她犹豫良久,虽然是自己放下话,让他没解决女人之前别来找她,但也拾起脸皮,给伍叔的号码拨了过去。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起。 但是她打算挂断的时候,他倒是接了,只是没出声。 夜千宠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一句:“没什么说的就挂了。” “你打过来就为了说这句?”男人眉峰轻轻蹙着。 他的确是被她气到了,但气也消得差不多,结果因为她这一句,瞬间胸口堵了一块石头。 女孩轻轻吸了一口气,“八点,你过来陪我,能吗?” 很明显他不能,因为他在老宅,老太太连车钥匙都第一时间没收走了,可见这两天是把她老人家惹急了。 夜千宠笑了一下,“那就是说,你宁愿陪着她,宁愿让她靠着,都不愿意来陪我,是这样?” 寒愈抬手,轻轻按了眉头,杭礼那边还没查出来,他知道不该对她有情绪。 “明天去找你,行么?”他道。 “我就要今晚。” 她其实很清楚,今晚他出不来的,所以才会这样要求。 他尽可能的放缓语调,“千千,她身体情况特殊,你知道。要么你告诉我,她到底跟你说什么、做什么了?要么乖一点,讲点理,我明天一早找你,不差这一晚,嗯?” 女孩似是笑,但语调浸凉,“不差这一晚……如果这一晚你们什么都发生了呢?” 寒愈抿着才嘴角微沉,“你自己听听这像什么话?” “所以你顾念她身体状况差,宁可不要我,是这样么?”她的语调也少了起伏。 “这算不算你认真考虑过的关系,寒总。当初你选择慕茧,现在也选别人,我到底是什么?” 她这样的称呼,让寒愈心头微微收紧。 他一向都对她妥协惯了。 “十一点我过去。” 可是她坚持“八点。” 因为谈不拢,最后电话被她挂断。 寒愈站在后院,冷风吹着,也依旧静不下来,单手叉腰,站了很久。 他从后院回来的时候,寒宴刚从前门出去,见了半个衣角,他问了一句:“谁出去了?” 佣人是个女孩,恭敬的道:“是宴少爷。说是出去……浪去!” 宴少爷吊儿郎当的,佣人们习惯了,人倒是不讨厌,不过转述他自己的话,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用词太豪放。 寒愈心头郁堵,加上他的生活做派如此,没多在意。 八点一刻,寒宴在机场等了她一会儿,她果然到了。 寒宴不解,“你怎么跟你伍叔说的?没见你俩交流,还是……吵架了?” 夜千宠心情不大好,一句:“不吵架能有理由跟你走么?” 距离开学还这么多天。 这么一听,寒宴莫名觉得,不是因为吵架了所以跟他走,而是为了跟他提前走,所以吵架了。 这两者截然不同。 候机的时候,夜千宠捏着手机。 他还真是一个电话都不打。 为了她的情绪能入木三分,她斟酌了很久,给满神医的号码发了一条讯息。 【伍叔和寒穗有旧情,他对我,也是因为变态的偏爱这种禁忌恋?跟爱情无关,是么?】 她知道,这个讯息,一定会通过满神医,传到伍叔那儿。 关于这方面,满神医应该是清楚的,毕竟他的感情被伍叔掺和过。 那时候,满月楼还没睡,但没时间看手机,他在工作,对于一个严重洁癖来讲,中途不会碰手机,细菌太多,要重复洗手。 他看到那条短讯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点多了。 盯着那条短讯,他慢慢的皱起眉。 寒愈当初跟寒穗可没有旧情,这是歪曲事实。 寒愈当初反而因为寒穗而忌讳这种关系,这是扭曲事实。 最重要的是,小丫头为什么忽然会这么问? 一边开车回家,满月楼一边给她拨电话回去,但是电话关机。 他眉头更紧,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严重。 转而给寒愈打了过去,“千千在哪里?” 寒愈听到这个问题,神色微变,问:“怎么了?” 满月楼微微打着方向盘,“我收到一条她的短讯,看起来情绪不太好,你们……吵架了?” 见他沉默,满月楼有些担心了,“千千关机了,短信我给你转发,你找找她,别出事了。” 【伍叔和寒穗有旧情,他对我,也是因为变态的偏爱这种禁忌恋?跟爱情无关,是么?】 这样的短讯从满月楼那儿发过来,寒愈看完一张脸变得阴沉。 旧情。 变态的偏爱禁忌恋。 跟爱情无关。 这都叫什么话! 就是她这两天敏感之极的原因?是因为有人说了这样的话,所以不信任他,更别谈安全感。 脑子里回想着她当时的质问,她以为他选慕茧,选寒穗,对她就没有感情? 不用想,短讯里这样的流言,必然是寒穗和她说的了。 但他现在没工夫跟寒穗算账。 没到十一点,他让沈恩去拿了老太太房间里的车钥匙,开车去酒店。 直接去了她的房间门口。 但是门铃按了半天,里头毫无动静。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前台看到一位男士高大的身影压下来时下意识的抬头,看清他的脸,脸颊微红,“先生有什么需要……” 寒愈报了房号,问:“她去哪了?” 前台被他冷冰冰的语调压得不敢直视,快速的帮他查了一下那个房间。 随即抬头,“先生,那位女士两小时前刚退房。” 退房? 有一瞬,寒愈脑子里空了空。 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这么晚退房干什么? 寒愈离开酒店的时间,寒公馆的座机尖锐的响着。 雯姨匆匆爬起来跑过去接,“伍先生。” “千千回去过么?” 雯姨拧眉,“没有啊,大小姐从云南回来了?” “嘟……!”挂了。 这一晚,杭礼又一次被老板的电话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他昨晚就没睡好,中午去公司正常上班,这会儿正是犯困的时候,不得不给自己两个巴掌,扇了扇,清醒多了。 “寒总?” “让人去找她在哪,立刻。” 杭礼心头一紧,大小姐不见了? 他匆匆忙的起来套上衣服,“马上派人出去!” 心里头想着,寒总和大小姐到底吵了多大的架,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昨晚让查寒穗的电话,今晚要找人。 看这样子,大小姐因为吃寒穗的醋,离家出走要失踪。 能不急么? 寒愈的车开在南都的街道上,沿途见个女孩,他都会停下来。 开了那么会儿,似乎才想起来试一试她的电话通了没有。 原本,寒愈确实并不担心的,哪怕她那天在办公室跟他说了那些话,哪怕傍晚她一来就是要跟他吵架的架势。 但是看过那条短讯,他心里很不安。 知道自己低估了她对寒穗的介意。 “嘎吱!”一声,车子猛然停了下来,因为电话竟然拨通了。 满月楼打的时候,电话确实是关机的。 但是这会儿,她开机了,因为他们在转机,要等半个小时左右。 看到他电话进来,她无动于衷,只是低头看着。 然后电话断了。 “嗡嗡”的震动,有短信。 【接电话!】 他很少用感叹号,或者问号。 她想,他现在是恨不得用两个感叹号的语气。 她不会回复的。虽然这样的离开有点狠,但不是这样,他不可能放过她,可惜关于这趟行程,她绝不能跟他提。 短信一条接一条。 【给我接电话!】 【接电话好么,千千?】 从一开始的强硬到逐渐软下来,恨不得恳请她。 后来他再发什么内容,她没再看,时间差不多,又关机了,卡也抠了下来,这几天不会再用。 寒宴看了她,“瞧你这样,没跟小叔吵出个结果,跑出来的?不怕他追来?” 说到这里,寒宴后知后觉的蹙了眉。 如果小叔真的派人追来怎么办? 女孩微微抬眸,事不关己的看了他,“你身份很机密?是不是怕他派人追来,那就劳烦您上边的人,稍微拦一下,总归我是无所谓的!” 瞧着她那样,寒宴觉得自己也被算计了。 气得鼻孔大出气,“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坏呢?” 女孩扯唇,“谢谢夸奖,登机了。” 第140章 火气很大(3全) 飞机上。 她的手机开着飞行模式,偶尔会看一眼寒穗之前给她发的照片,也会不自觉的皱眉。 再看看他焦急发过来的短信。 心里有点疼。 寒宴转头看了她,正好见她捏着手机看照片,微挑眉,很轻松的就拿了过来,跟着看了一眼。 “构图不错。”他淡淡的评价,“气氛也不错。” 女孩神色淡淡的,“给我,删了。” 寒宴微勾嘴角,“删了做什么?这么好的东西。” 她抢不过来,也不纠缠,靠回椅背,忽然问了一句:“是寒穗一直喜欢伍叔,还是他也喜欢过人家?” 反正也没别的事,聊一聊。 寒宴大概知道她是因为这个照片才跟小叔吵架的了。 想了想,不大正经的点头,“以我身为男人的角度跟你讲,那必然是动过心思的,换做我,一个女人爱我要死要活,日久天长,总会动点心思的,懂?” 说罢,他笑眯眯的望着她,“正好,这趟同行,之后你跟我,小叔那么老有什么好?” 听出来了,他没当好话回答她,不用当真。 夜千宠稍微转过头,看着寒宴,“寒穗装病,你知道么?” 寒宴听完一愣。 脸色也认真多了,“什么意思?” 女孩微微吸了一口气,“字面意思,求你回去找语文老师再学一遍中文。” 这么说来,除了她,竟然没人知道寒穗是装的。 寒宴惊讶完也不在意,“为了长住南都,留在小叔身边,装病是个好办法,不算惊天秘闻。女人嘛,耍耍手段正常。” 算了,她也不想这些了。 他们乘坐在飞机最末尾的位置,后边没人,所以略降低声音,问了他,“我那边没给我说具体做什么,你给我说说。” 寒宴说的也简单,“去看一个人,验明身份,要不要想办法把他接出来,再请示。” 她点了点头,“我睡会儿。” 这两天从云南飞南都,晚上就没睡好。 寒宴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示意她靠过来。 女孩瞥了一眼,脑子里出现了寒穗靠着伍叔的样子,反而往另一边歪了身子。 南都。 寒愈的车还在街头。 她不见了,他居然找不到能打电话的人,只能等着杭礼那边的消息。 终于等到消息,也只是一句:“寒总,大小姐的确是买了机票,也可能登机了,但中途有转机,暂时不清楚去向。” 这也是夜千宠特地安排专机的原因,设置追踪障碍。 男人捏着手机,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继续找!” 扔下电话,头疼的厉害,车窗却依旧开着,冷风不断的灌进去他也没打算关上,几乎伏在方向盘上。 给纽约那边的人也给了信,就算她回了纽约,那边会给他回话,怎么也得明天。 这一夜,他是闭不上眼了。 车子返回了老宅。 沈恩知道他回来,起来看了看,见到的就是那副场景。 客厅的大灯没开,壁炉的光映照着,男人沉默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抽烟、没打电话,什么都没做,只是坐着。 “伍先生?”沈恩低低的喊了他一句。 男人从那头抬头看过来,晕黄的光里,面无表情。 “是不舒服吗?”沈恩见他脸色很不好,身上也没穿暖和,有些担心。 寒愈靠回椅背,声音沉得不见底,“您去休息。” 他除了这么坐一会儿,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她跟他生活开始,还从来没有过敢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的事情,再怎么闹脾气,顶多都是关在卧室里不准他进去。 也许她确实是长大了。反观他年龄在长,承受力却在倒退。 第二天的早上,早餐时间。 家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寒愈神色很差,没吃两口就离开了餐厅。 老太太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前天被吓坏了的寒穗,“你们又吵过?” 寒穗默默的摇头,一双弱弱的柳眉蹙眉,“没有,奶奶。” 寒愈去换了一身衣服,拿了车钥匙要出门。 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转回餐厅,问大哥寒峰:“寒宴去哪里了?” 寒峰:“估计还在睡懒觉,不用管他。” 寒愈抿唇沉默片刻,隐约想起了昨晚打完电话和佣人的对话,转脚往寒宴的房间而去。 果然。 寒宴的房间根本没有人,床上胡乱扔着的被子还没整理。 他用手试了,没有温度。 从早起到现在,并没有见过寒宴的人,可见他昨晚压根就不在宅子里! 寒愈即刻就让杭礼连同寒宴的行踪也去查。 他才从维也纳离开的几分钟,结果就出来。 “寒总,大小姐和宴少确实的同一个班机……”杭礼有点诧异。 他没有跟去云南,不知道这位宴少是怎么跟大小姐走这么近的,但是这才一个月光景不到,就能拐着一个女孩跟他私奔,也太……? 杭礼等在公司,见寒总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得出来他气得不轻。 寒愈进了办公室,昂贵的外套褪下,重重的往沙发上扔,或者说,那个动作应该称之为气急的直接把外套从身上就恨不得甩下去。 空气与衣料的摩擦发出“噗”声,可见男人的情绪。 他确实是气上头了。 怎么能不气? 寒宴竟然敢就这么带着她出去? 这算什么? 他的好侄子,跟他抢女人是么? 男人抬手狠狠的松了领带,也不像往日那样来了就开始着手公务,他没了那个心情,只双手插腰站在窗户边。 窗户开着,可惜怎么吹冷风也没法把火气压下来,倒是吹感冒了。 杭礼叹了口气,跑出去买了一趟感冒药。 回来的时候,满神医已经在总裁办公室了。 满月楼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三件套,没穿外衣,透着几分民国时代贵公子的冷漠,眉头却是雅致的蹙着,看向杭礼。 他来了一会了,但是寒愈没跟他说几个字,整件事不太清楚。 只得问杭礼,“千千怎么了?” 杭礼看了看他主子,把感冒药放下后,才道:“可能……是因为寒穗和寒总之间的事,大小姐一时间太介意、接受不了,昨夜买机票和宴少一起消失了。” 寒穗和他之间的事? 他们有什么事? 杭礼今早就把寒穗的号码查出来的结果给寒总看了,这会儿也给满神医看了一眼。 满月楼看完先是皱了眉,然后才笑了笑,“不是床照,也不是吻照,也就能刺激刺激千千这样的小女孩了。” 不过,通话里截取的那句话,着实是挺有杀伤力。 变态的偏爱禁忌恋,像一种病,无关情爱,如果是真,她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哪怕不是真的,平地一颗雷,突然这么个说法窜入耳朵里,肯定也没法接受。 “她没回纽约?”满月楼看了寒愈。 寒愈在抽烟,面无表情,侧脸冷冷对着窗外。 看来,是至今为止没知道她上了飞机后的行踪。 “至少知道是和寒宴在一起,寒宴也不是小孩,不至于把她带丢了,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满月楼道。 寒愈终于转过来,“哪天越琳琅跟人跑了,你也如此豁达?” 满月楼蹙了眉。 看了他极度糟糕的情绪,只得无奈,“这是谈你的事,挖苦我做什么?” 办公室里陷入寂静。 满月楼也没事,就当陪他等消息了。 中途,公司不少文件需要他过目。 秘书萧遥带了一份关于委派纽芬兰区总裁的意见上来,“寒总,董事局的意思,这事其实不急,倒是应该先把本年上年度市场分析做出来。” 毕竟已经过了年,这是当务之急。 寒愈听完,目光微抬,“谁的原话?” 萧遥愣了一下,以为他不会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只在乎内容就好。 被他那冰冷深邃的视线逼得萧遥略低眉,只得实话转告,“陈副董。” 男人依旧直直的睇着萧遥,“我这个位置是不是也要让给他来坐?” 对上他的眼,萧遥像是被烫了一下。 那双眼太沉,太重,深得不见底。 脑袋更低,哪怕她是个女强人,也敌不过老板现在的眼神。 她就算觉得冤,就算觉得老板今天的火气邪的厉害,也只能默默的受着。 “萧遥。”寒愈忽然点她的名。 萧遥低着的脑袋抬起来,一颗心还压着。 只听男人嗓音低沉,“你是集团秘书,不是带腿的传呼机。” 萧遥眼神一滞,可能没想到他会这样骂她,眼底有着微微的伤。 “……是我的失职寒总,以后会注意,不该传达的话不让您费神。”她的声音也低了,视线略低。 那份文件,寒愈也没看,原路扔到了她手边,让她怎么拿过来怎么带回去。 萧遥没办法,皱着眉,只能把文件拿走。 但她也很难办。 她出了办公室,杭礼跟了出来,叫住她。 “杭特助,有事?” 杭礼走了过去,看了看那份文件。 其实董事局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但老板的决策如此,杭礼不可能站在董事局那边,道:“老板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董事局方面的情绪,你多担待一下。” 对着杭礼,萧遥也是忍不住,“纽芬兰大区一年前才开始布置,到现在根本不算成熟,本就不该这么冒进,你不觉得有问题么?” 其实,杭礼理解她的感受,作为集团首席秘书,从来都可以说高人一等,忽然被老板骂作是带腿的传呼机,心里一定受伤。 这无关乎玻不玻璃心,应该是一种尊严问题,自尊越强,有时候越脆弱,一个字也能被刺伤。 可是老板今天脾气大,他这个做特助可不能有脾气。 于是,杭礼笑了笑,“老板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回答,也是提醒。 她微微顿了一下。 似乎想起了这样一条原则。 是的,老板做什么都是对的,萧遥也并不是没见过寒愈的雷厉风行,多少次公司高层反对、觉得根本不可取的决策,寒总极少妥协。 而但凡他坚持的,到最后都会让人看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所谓化腐朽为神奇,他就是有那个魔力,也有那个实力。 “是我的问题。”她终究是点了点头,“那我去忙了。” 杭礼微笑,“去。” 满月楼在办公室里看着他为难下属,有些好笑,可又同情他的下属。 整个公司,最近恐怕要提溜着胆子工作了。 三个男人在办公室等到中午。 纽约那边传来了消息:她没有回学校,也没回公寓。 满月楼朝他看去,终于伸手把他的烟整合拿走,“出去吃饭。” 他能理解寒愈现在的感觉,作为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自己贴身的人儿丢了,竟然还查不到,担心都是次要,是憋屈,是愤懑。 憋屈到他连处理公务都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集中精神。 “大小姐的那个航班转了两次机,途径阿拉斯加,又到了纽芬兰,最后停在休斯顿,之后没有行程踪迹。” 这是旅游? 像是,但是没见过停留时间这么短的旅游。 何况,这是没办法找人的,在阿拉斯加停留转机,不知道她后来登机没有。就算没登机前往纽芬兰,阿拉斯加那么大,怎么找? 所以这三个地方,首先得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下机了,然后再满地图找人,那么大的地方,找一个人,多难? 尤其,出于惯性思维,寒愈着重叫人去的休斯顿,因为那儿是才是航班终极目的地。 就算他知道找不到,也得找,否则什么都不做,怎么受得了? 那些天,寒愈整个人比以往还沉默,但该做的工作,他也都没停下,只是身边人要小心翼翼得多。 他是拖着感冒工作,满月楼一不在,他根本不吃药。 于是满月楼为了不砸招牌,不得不跟着他,监督他每天三顿药。 那天忽然听他说要去一趟纽芬兰,微蹙眉,“寒峰在这边,你放心就这么出门?” 寒愈语调平平,“担心大哥野心,倒不如先担心寒穗。” 满月楼一时间没听懂。 只知道寒穗这些年都一个人生活在纽芬兰,所以他这是……“打算专程送寒穗回去?” 谈到这个,寒愈难得这么多天,有点公事公办的凝重。 只听他裹拳咳嗽,低低的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老太太有意让她定居南都。” 满月楼微蹙眉,“你同意?” 男人轻轻咳嗽,“南都又不是我寒愈的。” 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 “多少年都不回来,这忽然回来就要定居了,以后必然少不了交集,千千怎么办?她未经世事,任何一个手段都能刺激到她,你能应付来么?”满月楼都替他头疼。 可寒愈又淡淡的一句:“想着给她一个职位。” 所以说,考虑寒峰不如先考虑寒穗是这个意思? 满月楼想到了他要去纽芬兰的事,脑子里有什么闪过。 “你想让她掌管纽芬兰大区?” 很明显,这是相当冒险的行为,先不说寒穗有没有这个能力,在此之前,寒穗可不涉及’第一集团’事务,一来就担此大任,他怎么想的? 满月楼知道他设置纽芬兰大区的最初意图,所以更加觉得不可取,“纽芬兰大区意义不一样,你就算为了把寒穗这尊佛送回去,也不必这么大代价?” 寒愈没有应这句话。 只是问他,“感冒好不了,你跟着过去?” 满月楼皱眉,不去。 “多抽两根烟,多喝两口就好了。”他凉凉的一句。 寒愈无力的扯了一下,“越琳琅在这里,你当然哪也不去。” 又道:“给我开强力止咳的。” 否则总这么咳,去了纽芬兰没办法跟人谈话。 满月楼点了点头,还是拍了他的肩,“再考虑一下,这不是小事。”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只略微点头。 第141章 闹够了没有?(1) 二月底,寒愈和寒穗的行程定了,一同回一趟纽芬兰。 寒愈亲自带着她考察市场,熟悉纽芬兰大区整个公司状况,至于寒穗是继续回南都长住,还是直接留在纽芬兰不再随她回去,由她自己选择。 其实寒愈知道,她会选后者。 这事寒闻之当然知道,她也知道寒愈正在考虑腾出一个职位给寒穗,对此,她很高兴。 自那晚两人抢夺电话的事情之后,这是让寒闻之彻底心情好转的一件事。 “你能这么做,我确实感到欣慰。”寒闻之微叹,“对寒穗的亏欠也少了,她不仅是你大伯的女儿,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光你爸是我儿子,你大伯同样是,所以我疼你爸同样疼你大伯,也就一样的不想亏待寒穗。” 寒愈神色平淡的听着,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但是走之前,他拿了外套,又侧首看了老太太,“如果寒穗做出有害寒家的事,您也这么想么?” 谁都知道,寒家对寒闻之来说,好比一种信仰,她守护自己的丈夫,守护寒家,跟着改姓就可见一斑。 所以这个问题,寒闻之没有给予直接回答,而是微蹙眉,“寒穗怎么会做出有害寒家的事?” 她也没那个能耐,一个女孩子而已。 寒愈微点头,“懂您的意思了。” 寒穗是没有,但不保证她不被人唆使、迷惑。 老太太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寒愈和寒穗飞往纽芬兰的那天,南都这边天气是不错的,勉强算得上是艳阳天,二月底的寒凉里有那么点春意。 但是一旦进入纽芬兰,气温却低得一呼气就朦胧一片。 下了飞机,寒穗笑着看了他,“所以我说还是喜欢南都!纽芬兰实在太冷。” 说着话,她作势想要抬手帮寒愈整理他大衣的衣襟。 但是寒愈不动声色的避了过去,也不接她的话茬,只道:“走。”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自顾勉强的笑意来缓解尴尬。 杭礼也随行而来,南都的公司事务交给了萧遥去顶着。 提了车,自然是杭礼来开。 寒穗以为男人会跟她一起坐在后座,可是她往旁边挪出位置才发觉寒愈竟然直接坐到了副驾驶。 她又愣了愣。 作为一个女人,直觉很敏感。 她能特别明显的感觉到这两天,寒愈对她的冷漠有多重,夜千宠那晚消失,他就这样,此刻离开了南都没老太太压着,就更是了。 她抿了唇,虽然心里难受,也只能忍着。 路上的时候,杭礼玩笑的提起:“穗小姐可得好好把身体养好,否则纽芬兰大区这么重的责任扛到肩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寒穗轻笑,“我也说难以胜任的,但堂哥厚爱,我又不能辜负。” 话倒是挺会说,杭礼想。 “一年之前,你应该就来过纽芬兰?怎么没找我呢?”寒穗的话是问寒愈的。 寒愈总算是淡声应了她一句:“公事行程紧,时间不允许。” 她不能再说什么。 车子到了一个酒店门前,寒愈让杭礼把车停下。 寒穗皱了眉,“你要住酒店?……我的公寓那么多房间,我不是说了……” 寒愈下了车,拍了拍她的车窗,道:“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开始公司内部视察,下午带你外出,会比较累。” 她拧眉,“可是你还在感冒。” 寒愈已然转向杭礼,“送穗小姐回去,八点左右过来找我。” 杭礼点了头。 酒店是杭礼先前就订好了的,寒愈脑袋重得厉害,得稍作休息。 但进了房间,他依旧是先给张驰打个电话,“还是没她消息?” 张驰也很少有的无奈,“……没有。” 他想了想,“要不,让策魂去找?” 寒愈没有同意,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她身边有寒宴,也许事情并不严重,女孩闹闹情绪,总会出现的。 挂了电话,他给自己塞了一把感冒药,下去半杯水。 电脑也正好打开了。 放下水杯,男人长腿迈过去,微微抻了裤腿坐下,骨节在键盘上轻敲着。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 男人在电脑前坐了不短的时间。 目光拉回屏幕,密密麻麻的字迹间,无关于公司经营、金融市场或者股市波动,他只是查了一项政策。 目前,想从纽芬兰辖内监狱保释或者提走犯人,必须至少有一个以上的企业注册,注册资金五千万起步,而市值必须从两个亿起步。 五千万,两个亿,是重中之重的硬性指标。 可见这件事的难度。 ‘第一集团’纽芬兰大区,当初就是独立注册,公司高层一致反对,寒愈一意孤行。 而到今天,整个大区分部市值是一亿九千多万,还没有达标。相比于总部,也着实算不上成熟。 原本那一千万,寒愈完全弹指间做到,但在过新年看到寒峰、寒穗一同回南都时,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刻意拖下了那一千万的标准额。 八点一刻。 “笃笃笃!”杭礼过来了。 寒愈起身给他开了门,抬手裹着拳头咳嗽。 杭礼看了看他,想说什么的,还是算了。 “寒总。”好一会儿,杭礼才出声,那时候他已经看完电脑屏幕里的东西。 有些迟疑,“您说,万一咱们预估错误,沈丛没被关在纽芬兰,那这纽芬兰大区难道真的扔到寒穗手里让她糟蹋去?” 寒愈淡淡的看了他。 随即,似是薄唇微扯,又不见弧度。 只听他声音冷漠,“从一开始,她就是冲着纽芬兰大区来的,一个女人有此野心么?” 而且还是多年不和寒家联系,不倚靠寒家的人。 杭礼微皱眉,也有道理。 “安排好明天的行程。” 杭礼点头,“我回去再理一遍。” 晚上躺在床上,寒愈试着打她手机。 依旧是关机。 看着自己相册里那张她安静的睡颜,心口揪得越是难受。 也许,他确实忽略了她这个年纪的承受能力,哪怕他身份摆在那儿,要做的事再多,也不该让她跟着承担。 自顾叹了口气,手机放在了枕头底下。 那夜,寒愈做了个梦。 依稀回到了他在军营的日子。 晨起、操练、测试、实战,一天只在一转眼,每一秒都像上了膛的枪,随时绷着神经。光景流转,军营的深绿转为黑暗的无底洞,他额头上有着冰冷的汗,瞳孔却是赤红。 因为极度用力,泛白的虎口死死扣着枪,他枪口前是个男人,是那张无比熟悉又遥远的脸。 坚毅、冷硬,一双眸子深冷的盯着他,“开枪啊!” 寒愈一双眼越来越红,眸底的血光向淬了毒,心脏像要爆裂开,扳机在一点点的挪动。 逐渐的,他看清那是一双月眸,独特的月眸。 心里似是忽然被什么撕扯着,拉着他心脏的筋肉、堵住了他的呼吸! 再细看,那一双月眸痛苦而痴情的缠着她,一声声的喊他“居安”。 “千千!” 梦,猝然惊醒。 寒愈重重的喘息着,已经倏然坐了起来,鼻孔堵得厉害,几乎要窒息,而他被放在枕头下的手机不知何时紧紧握在了手里,虎口依旧是泛白的。 未待看清,他已经将手机扔了出去。 就如当年扔掉那把枪一样。 男人坐在床边,埋了头。 是她有危险么? 她在哪? 她在做什么? 寒愈睡不着了,梦里那心痛的撕扯似乎还在蔓延。 起了身,赤脚走到窗户边,手掌按在了窗户上,目光在窗外星点停滞许久,终于从窗外,慢慢挪回这双手。 这是一双罪恶的手,唯有爱她,才能赎罪。 后半夜大多时间,男人是坐在沙发上度过的。 杭礼第二天早上看到他的时候就皱了眉,很明显,寒总熬夜了,精神并不太好,但胜在他那一张上帝吻过的脸,撑起了所有气势。 反正怎么也比他帅气精神。 简单的吃过早饭,杭礼先送老板去了纽芬兰大区的公司总部,然后再去接寒穗。 南都的大老板忽然驾临,这边的分公司有些措手不及。 寒愈步入公司时,刚接到通知的高层都匆匆到门口接人,一个个胆战心惊,如临大敌。 那一场景,自然是众星拱月,甚至用帝王来形容也是可以的。 可对于公司的整体状态,寒愈还算满意,一路上他没有给任何脸色。 只等寒穗来了,亲自给在座的十几位高层作介绍,“寒穗,由本人指定成为纽芬兰大区总裁……候选人。” 是候选人。 但是说出前面几个字的时候,一座人都是心里一咯噔。 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寒愈倒也直白,“没错,是我的堂妹,但公事面前没有家人,她与其余候选人统一,不搞特殊。” 他这一趟就是来介绍寒穗的,之后几乎不再开口,只听了他们的汇报。 甚至听汇报也并不怎么仔细。 杭礼看到老板时不时会裹拳压抑的轻咳,然后拳头轻轻抵在胸口。 胸闷么? 他微蹙眉,也不知道满神医有没有给相关的感冒药。 一个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结束。 杭礼在会议上就观察了一阵,然后会议结束,替寒总点了两个人,负责下午外出考察。 对此,寒愈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他选出来的人。 午餐,寒愈跟一众高层实在公司食堂吃的,又是众人簇拥的进出食堂,一个简单的食堂餐吃出了五星级酒店的气势。 他走的时候,被人送到门口,杭礼很无奈,这群人真是恨不得多看一眼老板的尊容? 虽然的确一年半载不会过来一趟,但同样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可看的? 正好,分公司最近接了一个项目,产品这两天出来,寒愈赶上了。 “就去厂里。”他坐在后座,深眸掀开,忽然要求。 前座的经理看了看杭礼。 杭礼点头。 路上,寒愈闭着眼,微微按着额头,忽然问寒穗,“你知道这个公司当初独立注册花了多少么?” 寒穗思考了一会儿,“五千万?……我稍微了解了一下,应该是这个数。” 稍微了解了一下。 寒愈依旧闭着眼,嘴角淡淡的抿着,又像轻轻弄了弄。 “你觉得,到今年中旬,纽芬兰大区,市值能达多少?”他又问。 她只当寒愈是随口问的,毕竟要让她接手,知道这些很正常。 “怎么也该超过两个亿。” 寒愈微微点头。 五千万,两个亿,她全都清楚。 “有信心?”他看了她一眼。 寒穗浅笑,“说实话,不太有,但我会努力。” 寒愈没再搭腔了。 夜千宠作为国际上第一位金牌监狱心理师,她可以轻松带着寒宴进入摩吉监狱。 但寒宴的身份必须经过检查。 他做了一些伪装,又有她的身份掩护,经过两道检查并不难。 但是进了监区,坐在刚设立的诊疗室,听完寒宴的话,夜千宠就拧了眉,“你玩我?” 寒宴很无奈,赶忙摆手,“不是,进来之前,我也并不清楚他属于非一般囚犯!上面根本没说!” 他也以为沈丛只是普通无期徒刑,顶多所犯的罪特别了点而已。 谁知道他是特级犯? 上面这明显是坑他,说什么考验他临时应变? 眼见她要出门,寒宴一把拽住她,“干什么?这就走?” 夜千宠掸掉他蓝色大褂上的手,凉凉的看他,“否则呢?我请的一般纸令,对特级犯不管用,也不可能提他出来,你懂不懂?” “那不行!”寒宴眉头紧了,“好容易进来,就这么走了?说不定一出去,我的身份被人起疑了,根本没有下一次!” 她很严肃的看着他,“界内把我神化了,但我也得遵循人家起码的规则,你让我砸饭碗么?” 寒宴也理解她,挣扎许久。 “行,我回去自己请责!” 她看着他。 那一瞬,他并不是玩笑。他脸上有着平时没有的血性和责任。 她微微舒了口气,“那我问你,他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一定要见他?” 寒宴知道不能一字不漏,去把门关好,声音不大,看着她,“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做决定,所以听完你就忘,否则我就是泄露机密。” 可以,她点头。 寒宴道:“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上级只给我任务。但多番感觉没错的话,这位好像是当初的南都四杰之一……” 他看了她,“你不是也知道不久前承祖得以昭雪的事?他也是南都四杰之一。” “我猜上面的意思,一定是想从沈丛嘴里知道什么重要口供,必须把他带出去。” 南都四杰。 又是南都四杰。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来,大叔当初冷不丁的说,让她叫他“大叔”,而让她叫师父为“四叔”。 既然同为四杰,是不是也算大叔的朋友? 哦不对,她闭了闭目,提醒自己,她是接了纽约方面的请求,来配合任务的,这是光荣的事,与私人无关。 “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着他,“你效忠的是不是国内组织?” 寒宴点头,“那是当然!” “行。”这回,她点头很干脆。 为国效力了。 她简单的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把手里的小箱子给了寒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助手。 “跟着我,不用你说话。” 寒宴这会儿确实很听话,就在她身后安静的跟着。 摩吉监狱构造复杂,分区众多,若不是他在部队待过,恐怕也得绕晕。 倒是他前面的女孩一路走得坦然而熟练。 “你能找到特级犯的监室?” 夜千宠没理他,继续往前走着。 她的确能找到,只是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几号监室而已,这个比较麻烦。 要找到沈丛的监号,她得找特级犯监室的狱警处去查,得亮身份,得说明来意,包括助手的身份。 中途,狱警的视线多次往寒宴身上看。 寒宴从一进去就已经把里头的监控画面全部扫了一遍,然后冲夜千宠比了个48。 她笑了一下,“接你们上面的意思,四十八号需要帮助,我进去看一眼,没问题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磨了个两三分钟,他们被同意进入。 站在48号外,她低声问:“是这个?” 寒宴暗自打了个眼色,“对面。” 对面是2号。 这只是为了声东击西,以防因为他们的探望,2号会被换监。 夜千宠余光微微看向不远处,“狱警会二次跟上面请示,有话你快点说,必须在狱警请示完之前走。” 寒宴却已经冲她笑了笑,“办完了,走。” 嗯? 她不明。 但又没时间仔细探究,转身往外走,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五分钟,手心却有着细细的汗。 金牌归金牌,万一狱警二次请示发觉端倪,以为她是假的,一梭子弹扫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狱警处,她脸上有着淡淡的歉意,却也不卑不亢,甚至有着几分高冷,“抱歉,我似乎找错监区了。” 那个时候狱警正拧着眉,如果她满意不说这个话,可能都拿枪指着她了。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毕竟她身份摆在那儿,不敢多说。 又是几经周折的路,一路从特级监区回一般监区,然后做完相关登记后从监狱离开。 这个过程花了将近二十分钟。 他们走出监狱,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寒冷的纽芬兰,摩吉周围的空气尤其刺骨。 寒宴握着小箱的手却都是汗。 步行逐渐走远,乘坐了一趟车,他居然还在冒汗。 夜千宠忍不住笑,“你是你们部队垫底的?” 寒宴不悦,“怎么跟你夫君说话呢?小娘子!” 但这的确永久成了后来夜千宠取笑他的历史事件。 他们坐了一趟车后步行一段,到了略微热闹的地方,也可以看到了不少餐厅了,打算先吃饭。 寒宴却敏感的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两次。 第二次才脸色变了变,忽然握了她的手,“好像追来了。” 什么? 她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几个行色匆匆,来势凶恶的制服。 “你身份被发现也不至于?”她并没有给寒宴伪造什么,顶多改了形象。 “等什么?跑!”寒宴重重的捏了一下她手心。 不等她反应过来,拽着她就忽然奔了出去。 夜千宠猛然被扯出去,只觉得手臂差一点被撕掉,不得不跟着他加快步子,根本顾不上形象狼狈与否。 那个地段行人不少,店铺居多,有利于藏人。 寒宴狠狠拽着她跑了一段后,她已经快断气。 “不行……跑、跑不动了……”她比不得他的体格。 于是,寒宴一咬牙,抓着她的手,几乎把她整个体重拎起来,在一个类似胡同的地方直接侧身钻入。 胡同走道两头相同,他几乎是抱着她从这一头进,另一头出,中途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扒了。 结果才露头,就听到了拨开人群传来的低喝。 原本她想看看情况,但相比于寒宴的高大身躯,她确实渺小,将将转过头只发出了一轻声“啊!” 是寒宴,他忽然将她扔到了旁边的街景墙,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更是把她的视线都挡的严严实实。 那样忽然被摁到墙边的感觉,夜千宠恍惚了一下。 才抬头,轻蹙眉,“你做什么?” 要么跑,要么躲,当着来往行人忽然把她抵在这儿,是嫌不够醒目? 寒宴低头,凑得她越是近,“看过电影没?” 他道:“脱了一身皮,我把你挡住,再接个吻,也许能蒙混过去?” 女孩眉头皱得紧了。 他竟然来真的,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捧了她的脸,一个弯腰突然吻了下来。 夜千宠气都没喘匀,听到他那句话效仿电影的时候就觉得不可行,这会儿陡然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说实话,没感觉,她想打人。 但她没有,而是原本微瞠的月眸更是猛地瞪大,直直的越过寒宴弯下来的肩头,看到人群尽头那张脸时,狠狠僵住,全身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唔!伍……” 她抬手就打寒宴的肩,提醒他那个人竟然在。 他竟然在这里。 怎么会? 寒宴虽说亲她,但中间隔着他一个拇指,这会儿正紧紧按着她的唇,使得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在她强烈捶打下不得不松开,目光扫过她被自己按到泛白,手指一松开又立刻恢复樱红的唇,有点晃神,却见她见鬼似的瞪着前方,微蹙眉跟着看去。 自己也愣了一下。 转而又略压低五官,耳语,“不是纠缠的时候,任务还没完,你不能跟他走!” 夜千宠听到他说话了,但是没作反应。 她只看到那边的人此时面无表情,脸色铁青,那双深黑的眸像压抑滔天的怒,又像目睹无法忽视的疼痛,就那么盯着她。 如果不是寒宴在提醒,她也许就走过去了。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了他旁边匆匆找来的寒穗,脸色顿时凉了一截。 “走!”寒宴去握了她的手,背对着那边。 但是下一秒,夜千宠看着那个男人凌然迈步而来,竟有一种势如破竹的狠。 她没有多想,就这寒宴的手,忽然把他往后扯,自己往前迈了一步,就那样挡在他面前,仰起脸直直的盯着逼近的男人。 寒愈见了她护着寒宴的模样,猝然像被什么蛰了眼。 开眼了,他爱着护着的人,竟然学会护别人了? 多好的画面。 如果她身后被护着的是他,是不是更完美。 他就那么盯着她,终究是忍不了。 伸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拽到眼前,然后拇指狠狠往她嘴唇上碾压,比当初介意她擦席澈送的口红重了又重! 她受不了那个力道,想躲,被他将她扳了回去,很用力。 一想到她消失,他带着寒穗逍遥,夜千宠只觉得心里像被灌了冷风,抽着疼,她在挣扎,抬手想打掉他。 男人不准她挣扎,扣死了她手腕,终于启唇,声音很沉,沉得压着往上窜的怒火,“闹够了没有?” 第142章 她这就把他踹了?(2) 夜千宠被他这样一句震得愣了愣,忘了挣扎,只仰脸盯着他。 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神,“我以为你把女人处理好了,原来相反,带她旅游散心、排解抑郁?” 她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小,好骗?如果我不在这里,带她出国玩完,你回去还不是还要继续在我面前演深情戏码恶心我?” 寒愈眉头紧了,“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很明显,他已经在极力压着愤怒。 她听着警力似乎越近了,看着他的眼,“我现在也终于发现了,你是否偏爱禁忌恋不重要。而我,不喜欢你,我只是缺父爱!” “跟着他,我才知道那种滋味有多美好!根本不是你这样的年纪能给!” 寒愈似是以为出现了幻听,眸子狠狠眯着,声音很冷,却变得轻了,“你说什么?” 那个场景,寒穗只看到寒愈紧绷的后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但被女孩一挡,她成了他发疯前的一朵蔷薇,就那样逼迫他收起雷厉之姿却几乎把拳头都捏碎了。 “你守着你的白莲花!”她把戏演得真了,“每一阵换一个,玩得爽么?异国的酒店有没有更软更适合两个人……” 那句“左一个慕茧,又一个寒穗,我嫌你脏。”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去说,甚至没有看他的眼。 “够了。”寒愈根本听不下去。 他在眼里,是个玩弄各色女人的浪子? 她能看到他泛着血丝的眸,狠了心不去看,拉了寒宴,“走。” 身后,那个男人似是弯下了腰,在剧烈的咳嗽。 在街头,那个场景,颇有几分不可一世的霸者低下他高贵头颅的画面感。 但杭礼知道,老板是情绪迸裂下咳嗽得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寒总!” “堂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尤其寒穗的声音带了颤抖,盯着男人咳嗽后裹着的拳头,哪里来的血! 寒愈松开染了血的手掌,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他也不至于晕倒,甚至于,大脑接收不到哪里疼。 他招了杭礼,“行程到此结束,送我回去。” “先去医院啊,必须看医生!”寒穗嘴唇还在发抖,她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那么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加班似乎都不会生病的男人,忽然吐血难道不吓人么? 寒愈没看她,收回被杭礼扶着的手臂,要自己走回车上。 “咳嗽常态,没什么好看。” 杭礼拧着眉,一步步跟着他。 等上了车,听到他的吩咐竟然是:“派人去找,跟着她。把寒宴给我捆过来!” 这应该是两件事,杭礼是这么理解的。 寒总从不对大小姐下手,他不舍得,但蒙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头顶绿油油的大草原,势必得有人去承受他的愤怒。 回到酒店,杭礼才到门口,男人已然退了外套,正在扯领带,背对着他,“你出去。” 他微愣,还是退到了门外,但是没敢关门。 抬头见老板蹭蹭大步走到窗户边,双手叉腰,又抬手蹭蹭蹭的解开衬衫衣扣。 火气依旧无解。 接着“嘭!”一声,杭礼眼皮一跳,看着他进了卫生间,赶忙迈了一步进去。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传来。 说起来,杭礼语文水平有限,之后,他也只能想到’胆战心惊’来形容房间里的感受。 他听得到卫生间里东西碎裂的声音,但是不敢进去一步。 寒愈立于镜面前,拳头抵在洗手台上。脑子里终于不断循环她的话。 什么叫缺父爱? 是的,她没有父亲,她缺父亲,似乎没有不对。 什么叫跟着寒宴才知道那种滋味多美好,什么滋味? 什么滋味! 她都干什么了? “哐!” 应该算作是这样一声,杭礼感觉空气震了震,什么东西被摧毁了,他身体也跟着紧了紧,很努力才能压住自己不冲进去。 寒愈靠在了门边。 她问他玩女人爽不爽,滚酒店床单软不软? 他被嫌弃了,嫌他脏?是么。 继她在他面前护着他的侄子不到两分钟,她这就把他踹了? 啧。 几分钟后。 男人从里面拉开门出来。 杭礼赶忙过去,他却是眼皮微抬,“谁让你进来了?” 杭礼脚步一僵。 可男人似乎又不跟他计较了,只见他竟然在暴怒之后出现了那一副闲云野鹤的姿态,卷着袖子,迈步往前。 当然,脸色依旧阴冷,道:“叫人换一面镜子。门质量太差,换。” 杭礼想说,老板你流血了。 那个男人自己往手上抹碘酒,依旧铁青着脸,薄唇因为过度紧抿,嘴角重重的下沉。 然后整瓶酒店备用碘酒被他狠狠甩出去,支着肘撑住额头,终于一动不再动,像一尊雕塑,冷冰冰的压住所有气息。 这天杭礼难得受到惊吓,他有幸目睹了老板被绿之后的暴脾气,因此更加一声不敢吭,连叫人换洗脸镜和门板都是出去打的电话。 继而,他觉得有必要给大小姐提个醒,否则真的会出事。 越过两个街头,夜千宠和寒宴还是被堵住了。 她脸色很难看,呼吸疼,头疼,心也疼。 如果不是入了这一行,她这张脸,应该是完全能拿个最佳演技奖?演得自己都痛。 追他们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没有当场扭送,而是问了她一堆话。 夜千宠听完,转头看了寒宴,眉头蹙起,“你拿了监狱里的东西?” 寒宴目光转了转,一旁的人已经把他架住,开始搜身。 两下子,警员从他的兜里搜出了一个特级监室的号笔! 笔! 只见寒宴讨好的笑着,“抱歉、抱歉,登记完忘了放回去!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不用回去录口供?” 她闭了闭眼,本就憋着莫名其妙的难受,这会儿一股子恼火在胸口奔窜。 没忍住,走过去朝着寒宴的脑袋就是一抡,当着警员的面“严肃”教训:“没见过笔?想要我给你买,全世界什么笔我给你买不起,至于偷?你还想不想活?道歉!” 不光是寒宴,连一旁的警员在内,忽然见她这样教训新助手,顿时也不好出气。 眼看着她还要抡起来打,还得赶忙出言相劝,“您息怒!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助手忘了也不算有意,您的为人,上面清楚。” 就是…… 狱警笑得很无奈,干什么跑这么快呢?害他们追了半天。 可不是? 不仅是害他们追了半天,还害她和寒宴竟然撞到了不该撞见的人。 寒宴看和气了,也就直起了腰,还殷勤的表示,“要不,一块儿吃个饭?” 得亏别人公事在身,客气了几句并没有真的一起吃饭。 等警员一走,夜千宠就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寒宴摸了摸脑袋,心虚。 一个那么高大的人,竟然被眼前的女孩跳起来打脑袋,你说丢不丢人? 夜千宠扯了唇瓣,“明明是故意拿的号笔,为什么拉着我跑?” 她有时候是傻,但不蠢。 寒宴竟然受不住她现在的目光。 没办法,只得如实招来,“你也知道我这身份有漏洞,万一人家着重查起会很麻烦,这个时候,若是做一件事转移他们的关注点,不是很好?” 他“偷”了笔,那边只顾着追回,没再有时间去想他身份的事,把笔拿回去也就完成任务,神经一松,不会多想别的。 就这么简单么。 夜千宠轻轻睨着他,“你知道他在这里,是么?” 寒宴想否认的。 嘴皮子动了动,“猜的。小叔那么厉害,不可能不找你,上面只说他来了纽芬兰,而且是出差办公。” 倒是说到这里,寒宴勾唇一笑,“看不出来,你吵架吃味起来倒是也带劲!我喜欢!” 听那一句句往外蹦的,多数带刺,低俗又并不让人觉得难听的好几句,一看小叔,商场再多风雨都面不改色的人,当时那表情,就知道她的话有多刺儿。 夜千宠懒得跟他在这儿嬉皮笑脸,她连吃饭都一点胃口没了。 只问了一句:“位置探清楚了,然后呢。” 寒宴看了她的脸色,倒也正经了下来,“等上面什么意思,如果要把他接出来,肯定会有人过来,我得留下接应,至于你……” 她就不用他管了。 但是眼下,夜千宠还真是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反正待哪儿都是一样的,那就待这儿。 回到酒店,她简单看了’第一集团’最近的大体动态,总裁在外出差,这种事多少是会有一点新闻的。 确实有。 不光是他出差这一件事,甚至是他出差的原因都被商业媒体猜出了十八般模样。 有人说,第一集团总裁寒愈携寒氏最低调大小姐视察纽芬兰,有意拿江山给堂妹当玩具。 也有人揣测,寒穗作为寒氏子女,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这次突然出现,不单是接手分公司,更可能与感情有关。 好在当年她抑郁的事似乎没别人挖出来,一切都只是猜测。 夜千宠坐在桌边,撑着脑袋。 集团什么时候竟然在纽芬兰设立了分部,她竟然不知道? 这么说来,她出国的这两年,他是来过纽芬兰的,势必也见过寒穗。 现在要把这么一个大区扔给寒穗,他可真是豪气,豪到家了。 那晚,夜千宠忽然接到杭礼的电话时,她没睡,这里没有她的枕巾,一直都睡不好,但是已经躺了好久。 摸过手机,直接接通,“哪位?” “大小姐!” 杭礼的声音有些急,“你先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号码了,现在能过来一趟么?寒总他很不舒服。” 她坐了起来,可是又一句:“不舒服可以去医院,我不是医生。” “大小姐。”杭礼声音里都有着恳求,“你也知道寒总这个人,遇上你,他对自己一向没轻没重……” 杭礼不告诉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确实清楚,心里窝火了他不会碰她,对自己倒是挺狠。 “他住哪里。”她还是问了一句。 是住在寒穗的地方,还是酒店? 等杭礼给了酒店地址,她开始下床穿衣服。 给她打电话的事,杭礼并没跟寒总说,甚至他好容易借着那天她在街头的形象,在附近所有地方调取她买新卡的监控,再去确认她的卡号这些,都没给寒总说。 所以,夜千宠到酒店的时候,那个男人是以一种意外又阴沉的目光盯着她的。 她还是走了过去,很自然的放下手里的包,却是看了杭礼,“不是好好的么?” 确实看着是好好的。 因为那个重感冒断断续续,咳嗽一直持续的人,并不像普通病号一样在床上奄奄一息,而是挺拔的立在窗户边,甚至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也是在她转开视线,落到床边那个烟灰缸的时候,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不知是纸巾还是手帕,染了血随意的丢在烟灰缸里。 她想看清楚,于是下意识的走过去。 半道却被一堵结实的肉墙挡住。 她抬手就要推开,却听男人冷冷的嗓音响在头顶,“嫌脏也碰?” 果然,她指尖猝然僵住。 不是因为嫌脏,而是因为他的语气,没有温度,迫使她仰脸去看他。 没看清他坚硬的棱角,男人已经侧过身,转身的同时随手直接把那个烟灰缸连带里面的东西都丢进了垃圾桶。 “咚”一声沉闷,上好的烟灰缸砸在垃圾桶底部。 然后男人站在原地,没看她,只是侧身对着继续抽他的烟。 夜千宠看出来了,他在生气。 是生气,不是赌气。 长这么大,他其实真正跟她动气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或者说除了她进青教所那次外,其余都不算。 其余那些,就算他气了恼了,第一时间还是抛开自己的情绪来哄她。 现在没有,他就站在那边,中间像隔了一条银河,冷冰冰的。 她知道自己那天的话伤人,也知道让他目睹她跟寒宴接吻,对他这无所不可得的男人来说,简直奇耻大辱。 他动了怒。 可她没忍住,问:“为什么要把分公司给寒穗?” 也许是为了让寒穗以后走不出纽芬兰,不再踏足南都,惹她的眼,她是这么猜测其中之一的。 可那边的男人微微侧首,烟头叼在了嘴边,双手插入兜里,就那么看着她。 那个样子,显得十分冷漠。 “公司是我的,给她多少,你过问?” 言外之意,他的事,她无权干涉! 甚至这种表达,要比后者还要冷漠。 夜千宠紧抿唇,去看了他的眼,此刻极度无情的眼。 而寒愈目光触及她那双唇,想到那天她和寒宴的接吻,气不打一处来,忽然猛烈的咳起来,抬手拿走烟头,转手抽了纸巾。 杭礼这几天一听到他咳,简直是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说了,他必须加大剂量吃药,针也在打,但嗓子病变,搞不好会发展成肿瘤,让他以后不准抽烟,不准喝酒的,忌生冷辛辣。 压抑的咳嗽完,纸巾被他捏在手心,手背擦过嘴角。 寒愈可不知道自己也能气到口不择言,脑子里念着她那天赠给他的话。 一句:“我连床都能给她一半,还在乎这一个分公司,是不是?” 杭礼想说,狗屁,那张床寒总自己也没睡过几个小时,别说陪谁一起睡了。 她听完那一句,半晌也没有反应。 只是一双月眸越来越痛,指尖蜷缩进掌心里。 好久,终于能吐出一句:“你行。” “你真行!” 转身拿了包,“嘭!”一声重重的带上门。 寒愈被她那双眼盯得心口发麻,随着那一声重重的门响,指尖的烟头落到了地上。 第143章 听说接吻镇痛(1) 杭礼眼尖,赶忙去捡了起来,也有些气急了,“寒总,你这是活的什么苦……” “她说,没处理完女人别找她。”男人冷不丁的一句。 他的确还没处理完。 哪怕她找过来,也还得闹不愉快,不如解决完。 然后转身去找药,嗓子刺痛,说一句话都费劲。 那大小姐不准找她就真不找?杭礼气得皱着眉,他真是自己还单身,但是光操心他们俩都快心力交瘁的感觉。 公司事务都没这个来得折寿啊。 倒是药没找着,寒愈忽然转身看了杭礼。 杭礼意识到什么,觉得自己应该退场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一点,男人一双眸子鹰隼似的盯紧了他。 “你不是没她号码?” 杭礼抿了抿唇,“……昨晚临时查到的。” 男人听完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又颇为认真,忍着刺痛的嗓子,“还是工作太少。” 还有时间做他下发任务额外的事? 杭礼索性硬着头皮,道:“寒总,医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您现在不能太劳累,就算工作的事没办法假借他人之手,这段时间烟、酒是必须忌的,我管不住您,那总得找个人来……。” 寒愈不是不讲道理、不信科学的人。 但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去讲究这些东西,只淡淡的扫了杭礼一眼,“个个都听医生的,也没见谁长生不老。” “还是你替我去应酬?” 杭礼自然是替不了。 没办法,他叹了口气,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又想起了被寒总丢进垃圾桶的烟灰缸。 知道他是怕大小姐看到纸巾而担惊受怕,但烟灰缸真不该扔,看着不便宜。 收拾完这些,他又去给把药找出来,一样一样的配好,拿到老板面前,盯着他。 杭礼那副监工的嘴脸又给寒愈冷冷的削了一眼,不过后者还是把药都接过去吃了。 看着他狠命喝水,杭礼趁机提了一句:“您这么跟大小姐说话,我看,她是真的生气了,本就介意穗小姐跟你……” 他闭嘴了,因为老板喝完水,把杯子丢到了他手里。 寒愈过度劳累,但所有公务行程依旧在加紧。 第二天一大早的起来,男人照例换上一身考究的手工西装,颜色选得比以往几天要庄重一些。 杭礼让人送早餐上来之后,敲门进了他的卧室。 见他从更衣间出来,才道:“穗小姐昨天确实私底下跟一个人见过面,如果没有猜错,两人应该是情侣的关系,而且时间并不短。” 他微微蹙眉,“寒总,再查下去就应该能清楚的知道穗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但是老板的意思,似乎是不查了。 是的,寒愈不想查了,一切跟他预想的基本吻合,过来一趟求个真相也值,不用再费那个精力,他没时间。 多一天处理这种所谓的桃花,她已经恨不得跟寒宴远走高飞去,哪有那么多时间? 何况,监狱那边更不能拖,能早一分钟查清都是好的。 杭礼见他沉默不言,那就是下定了决心今天宣布纽芬兰大区总裁一职,不再变动。 出门前,寒愈吃了药,嗓子稍微舒服一些。 车子先去接了寒穗,再一同前往公司。 寒穗今天也是较为庄重的穿着,毕竟是特殊的一天,她自己笃定,是要被定位大区总裁的。 车上,她偶尔会看了一眼前座的寒愈。 杭礼觉得很佩服,她既然是有男朋友的,竟然还能做出一副痴相,难道女人可以同时爱两个男人? “早饭吃了么?”一个红绿灯,寒愈忽然低低的开口。 寒穗一时没能反应,等他略侧首,她才笑开,“用过了,你们没吃么?” 寒愈把侧过来的身子转了回去,嘱咐杭礼,“公司楼下你去买点清淡的,我跟她先上去。” “好!”杭礼点头。 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在公司楼下停住。 寒穗作为女士,反而先下车,甚至想给他开门,只是寒愈自己已经下来了,淡淡的一句:“嗓子疼,手还好。” 对此,寒穗忍不住笑了一下,半打趣着:“你照顾迁就了我这么久,想照顾你一下的!等你过两天一回去,再见面都不知道哪天了。” 所以,只要担任这个职位,寒穗是不打算回南都了。直接留下。 公司大堂有职员往里走,看到寒愈和寒穗进来,都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同时在默默的让路。 寒愈这些天本就嗓子不好,一向都是吝啬的只给一个眼神,基本不张口说话,所以在公司里留下了一个如同仙风道骨级别的冷漠寡言形象。 这倒也好,没人想着在这大半月和他套近乎,少了应酬。 一路上了电梯,他往办公室走,“你跟我来。” 话当然是对寒穗说的。 寒穗便轻柔笑着,跟着他的脚步往办公室走。 进了门,又听到他说:“把门关上。” 她皱了皱眉,要谈什么吗? 还是听话的反手将门关好。 那边的男人已经走到办公室窗户边,途经办公桌时,端走了秘书拿捏时间给他晾好的温水。 他抿了一口润嗓子,然后回过身看了寒穗,另一手习惯的插入西装裤兜。 寒穗跟他的距离刚刚好,那么看过去,他挺拔英峻,毫无瑕疵,明亮的窗边光线把他的侧脸映得十分清晰。 一头乌黑干练的发,鬓发理得异常整齐干净,透着一股子清冽,那是十分养眼的一幅画。 唯独他此刻看她的眼神过于深刻,深得她都怕自己一个失神就跌进去,不得不堪堪的弯起嘴角,“怎么这么看着我?” 寒愈端着杯子的手指了指沙发,“你坐。” 寒穗笑意依旧,“早会差不多开始了,我得去准备一下,等你吃完早餐再过来?” 男人摇头,“不,大区总裁宣布会议前,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聊聊。” 没办法,寒穗只能坐下了。 寒愈依旧站在那里,背抵着窗,忽然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听到这个话,寒穗就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猝然看向他,“怎、怎么这么问?” 他觉得没什么可隐瞒,也不想跟她玩战术,毕竟整个事情看来,她根本没有城府,更谈不上谋略。 “杭礼昨天碰巧见了你和一位男士见面,随手查了查,在一起不短时间了?” 寒穗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女人,忽然被发现自己三心两意、甚至出轨被捉的那种表情。 她一直在他这儿表现的爱慕完全不假,可是忽然被他这样戳穿一件事,怎么会不难堪、不觉得尴尬? 还有,他既然一直都知道,岂不是这段时间就像看戏一样的在看她? 她却不断的、努力的在表演。 见她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寒愈替她说了,“你男友陆先生也是华人,当初是他第一次同你提出,要把’第一集团’纽芬兰大区总裁一职握在手里的,我说的对么?” 寒穗从沙发上抬头,看了他,“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可是男人摇头,“猜测和知道,是两码事。” 他继续抿着温水,好润嗓跟她继续谈话。 “你是寒家子女不假,但是这么多年从没提过任何要求,一来就想要个总裁之位,我怎么也会多个心眼。”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她在老宅答应可以接受这个职位,他就不会起疑? 问题是,寒穗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职位去的,她不可能不提及。 寒愈像是笑了一下,“不用太紧张,就当听故事了。” “你一个女人,没有商业经验的女人,跟我要一个分公司,也许我能给,但我很清楚,这一个职位给了你,却是养肥了你身后的男人。” “你想知道他要这个公司做什么?”寒愈看着她。 寒穗确实不知,但也不想知道,因为她自己更想要这个位置。 她只道:“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觉得,这些年真的该做一个改变,我的生活并不算富贵,我想要这个职位,想过的更好!就算怂恿我的是他,我也不怪,他也是为我好。” 这话让寒愈终究是轻笑出声。 “从一开始,陆先生就不断跟你打听公司情况,最近更是提点你,坐上这个位置后,一定要短期内,让市值攀上两亿那根线,是么?” 寒穗不知道作何反应。 因为他说的,竟然和事实相差无几,平时她不觉得这有什么怪异,可是被他这样着重问出来就不一样了。 “他为别人做事,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工具,他之所以怂恿你,就为了下一步将公司易到你名下。而这个公司一旦脱离我,他们的目的也算达成了。”他语调很缓慢。 似乎被人算计也并不恼。 寒愈当初只在想,’第一集团’在世界上那么多分公司,那位陆先生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一个呢? 后来他想明白了。 因为他需要用这个公司,把沈丛从监狱提出来,而有人想阻止他这么做。 一旦没了这个公司,他就算武力再强,那也是在别人地盘上撒野,代价远比前者要高太多。 那个人,往陆先生上头查探几级,最后一定是会落到前副身上。 他们想方设法接近寒穗,布置了这么久,要把分公司移植走,也是良苦用心。 “我迁就你这么久,只为了陆先生能露个面。” 现在,一切基本与他的猜测相差无几。 说明他这一步步迁就着寒穗,也没有白费,至少可以确定,沈丛一定是在这里了,否则对方不必这么费心。 这些事,他不可能给千千说,一直拖到今天。 寒穗皱着眉,摇头,“没有这么复杂的!” 怎么可能那么复杂,充其量就是她过够了以前的生活,真的想拾起寒家千金的身份换一种生活面貌,哪怕说她忽然贪慕虚荣、贪图财富了也好。 但是被利用,甚至被利用到现在她都完全不知情,她不接受这种说法。 看了她,能理解她此刻心里的感受,寒愈淡淡道:“这不代表你蠢,只能说明对方深谙其道。” 走过去,男人翻转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杭礼也终于推门进来,“寒总,早餐来了。” 其实杭礼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进来的。 这会儿他看了寒穗,道:“穗小姐,总裁之位是不可能给你了,这也是保护你,否则拥有这个职位的你就是一条待宰的鱼。” 他都安排好了。 “这是帮你准备的发言稿件,先过个目,表示这个职位你是自动弃选。” 寒穗抬头看着那边的男人,“我不弃选!” 杭礼好心的提醒,“这是最好的选择,穗小姐。你搅进了不该搅的事里,念在你不知情、身不由己,寒总不和你计较,你得见好就收,没了总裁之位,也不一定什么都没有。” 也许换个男朋友,继续以无知者的状态脱离这些事,未来也不一定真就坐了这个位子呢。 其实呢,也庆幸这位脑袋不够聪明,否则,知道她男朋友的计划,反过来也威胁寒总的话,她自己很难全身而退,寒总对她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宽容。 寒穗不愿,带了些威胁,“你忘了奶奶的嘱咐?” 冥顽不灵,还拿老太太出来压人。 杭礼看了看那边慢条斯理用早餐的人。 只得代为回答:“老太太向着你,前提是你有病。” “我是说你抑郁,她老人家觉得不能亏欠你,可是你自己心里有数,你抑郁症发作了么?……根本没有。” 寒穗似乎是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杭礼,又看向那边的男人。 他都知道? 他不是不信夜千宠的话么?不是因为夜千宠对她那样的指控还跟夜千宠闹翻了? “你能做戏,寒总也能。”杭礼道。 寒总一直装作不知,就为了让她一步步表明目的,背后的人肯定也就出来了,那他们的意图也自然一眼可察。 这应该叫顺藤摸瓜。 说到这个,杭礼有些八卦的看了寒穗,“穗小姐既然有男朋友,当初何必纠缠寒总呢?你直接说想定住南都,或者想要纽芬兰大区总裁之位,不是更好?费这么大劲,绕这么大一圈做什么。” 绕这么大一圈,没别的事也就算了,可现在大小姐被气得和寒总闹翻,撮合起来让杭礼很是费神啊! 寒穗准备了这么久,突然给她一个这样的结果,难免遭受打击,也就没那么多思量。 “倘若我做了这个总裁,想换个男人,甚至得我所爱,有什么不可能?” 杭礼听完眉头微挑。 哦,听出来了,其实还是有点野心,打着算盘的。 做了这个总裁,和寒总就更近了,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她那位男友跟她也属于一类人,彼此对双方都抱着可有、可弃的态度。 说不好听点,她把寒总当备胎了。 杭礼淡淡的笑了一下,又一次看了用早餐的男人。 高高在上,别人向来对他那是求之不得的人,继被大小姐扔了一顶绿帽子之后,又被寒穗当做备胎,不知作何感想? 寒愈没有感想。 他只想尽快开完会,安置好寒穗,才算她所说处理好了身边的女人。 老板一直不说话,杭礼知道他其实是懒得跟寒穗交流了,嗓子疼都是其次。 只能由他一直代劳。 “关于你男友,我觉得穗小姐没必要去怪,会惹祸上身,我想他会跟你提分手的,毕竟你没用了,你顺势答应了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如果你想改变生活,倒是可以在公司里做个中下层。” “如果你觉得这个没法接受,非得再闹出点事,或者找老太太帮忙,结果只有得不偿失。” “寒总完全可以不告诉你这些事,直接把你从总裁候选名单一除,随你怎么被你所谓的男友利用甚至后续纠缠折磨,但寒总没有,他已经是网开一面,把你当家人来看待。” 再者,老太太看似疼她,想照顾她,但是一旦涉及有害集团利益、寒氏家族,那不好意思,她可以连寒总都不认,别说一个寒穗了。 正好,杭礼又接了个电话。 他捂了话筒,看了寒穗,“等我两分钟。” 随即起身出去了。 杭礼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土黄色的牛皮纸袋。 他把袋子放在了寒穗面前,“你男友的另一面,看看。然后尽快做决定。” 寒穗蹙着眉。 她不想看。 因为这些年孤苦一人,不可否认,那个男人填补了她的一部分孤独,哪怕对她不是十二分的真心。 可是不看,她又怎么甘心? 等她看照片的时候,杭礼很残忍的说了一句:“连穗小姐都可以一边跟男友在一起,一边想和寒总有点事情,你男友没养四五个小三,只有一人,对你算挺用心了!” 这话听起来实在讽刺。 可是寒穗知道是大实话,讽刺了她,也讽刺了陆先生。 “给我时间考虑和调整,行不行?” 她最终是妥协了。 虽然她不聪明,但是面对一些人,很多东西都是无用功,比如对着寒愈。 她那么清楚他只有对夜千宠才有耐性。在他这儿,不识好歹和自寻死路是划等号的。 寒愈总算淡声:“会议在下午。” 言外之意,她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考虑。 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寒穗现在算不上失恋的痛苦,也谈不上后知后觉被利用而义愤填膺,因为她不在意那些。 她在意那个位置,在意面前这个男人。 好久,带着无力的痴怨看着他,“你会原谅我么?” 严格说起来,她引着他找到了沈丛的消息,算有功。 “谈不上。”他模棱两可的这样一句。 末了,又看她,“如果没有你给她的那通电话,和那两张照片,实在谈不上罪过。” 寒愈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她身上。 只一个要求,“给她道歉。” 当天下午的新总裁任命,很多人都以为一定是寒穗。 但寒穗最终站在首位,做了弃选的发言。 会议室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吃惊不已,尤其那天带寒愈他们去视察厂子的经理,他当时在车上听他们谈话,一听就是内定了寒穗的。 谁能想到来一个这样的反转? 真正被选为新总裁的人,就像是莫名被天降馅饼砸中,半天回不过神,连话也说不利索,只愣愣盯着大老板。 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寒愈称病离席,倒是答应了回南都之前会请所有职员吃个饭,放个假。 可能没有人理解这么大一件事,寒愈反而眼睛都不眨,随手处理完,就这样把公司一种惊魂未定的人扔在了那儿。 但是杭礼反而觉得这是他的风格。 首先,这次来,本就不是为了选什么大区总裁,他甚至可以不过来。来了,只是为了确定沈丛到底在不在纽芬兰,确定这一点,其余都是小事。 其次,寒总现在心思估计都已经飘到大小姐那儿了,怎么可能坐得住会议室? “先去医院么?”杭礼从后视镜看了后座的男人。 寒愈却只问了句:“她住哪?” 杭礼微蹙眉,“暂时还没知道具体地址,我现在让人去跟?……那,这就过去找大小姐么?” 后座的人又沉默着。 终究是一句:“再说。” “寒总……” 杭礼观察了他一会儿,揣摩着他此刻的心境。 “其实,您对大小姐怎么低的姿态都有过,就算前一晚撂了狠话,现在去哄她认个错也没什么稀奇。” 感觉身后视线变得冷飕飕,杭礼轻轻咳了一下。 然后听到老板赏了一句:“多事。” 好半天,才听到他略嘶哑的嗓音,“她的有恃无恐,全是我惯出来的。” “我还没跟寒穗怎么样,她就敢跟着寒宴跑,倘若哪天我再和谁发生点什么,她得做出什么来?” 杭礼听这话就觉得某人只是为了面前维持他高高在上的尊严。 “您也不可能和谁再发生点什么……”他实话实说。 一来是不敢,二来没兴趣。 不过这话杭礼不敢直接说,怕被拧掉脑袋。 反正都是得他去把人哄好的,杭礼自己又不遭罪,操心归操心,又不能帮忙,说完该说的后只好高高挂起。 不过,派出去查大小姐住处的人已经出去了,杭礼没让停手。 于是晚上九点左右,他在酒店里接到消息。 大小姐在酒。 除了监狱,那是寒总最不愿意让她去的地方。 犹豫再三,杭礼还是去敲了老板的房间门。 寒愈一身洁白的睡袍,微微蹙着眉,看样子是难得打算早睡,开了门,看着他,“有事?” 杭礼道明原因时,门内侧的人眉峰已经收紧,也转身返回了卧室。 再过两分钟,他穿戴整齐的出来,“备车。” 夜千宠的确在酒,但她不是来消遣的。 已经两杯鸡尾酒下肚,她看了门口,蹙起眉,长腿微微伸开,踢了一下旁边半趴着的寒宴,“你们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我难道喝到天亮?” “嗯!”被她这么一踢,一向皮糙肉厚的寒宴低低的哼了一声。 她似乎察觉了异样。 从进来之后他就一直不怎么说话,酒倒是闷了不少,这会儿都趴下了。 “你怎么了?”女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果然,她把人拉起来,看到了他一直捂着侧腹的手。 脸色微微一变,“受伤怎么不说?” 刚刚情况紧急,她自己没事,压根也没来得及关注他。 倒是寒宴咧了个嘴,“皮外伤。” 见她拧着眉,也就笑了一下,“听说接吻镇痛的……” “滚。”她一点也没客气。 上次大街他突然亲她,这事都还没过去呢。 寒宴收了点笑意,宽慰她,“没事,只有他们顺利把人接走,我自己也能回去,你要不……先走?” 她倒是想走,却是在一抬眼的时候不经意的捕捉了一个身影。 视线刚想移开背过身,那边的人却像受了指引似的,目光直直的朝她射过来。 第144章 嫌我脏?压进沙发验身【荐】 “你自己能行么?”她目光看着不远处,话是问旁边半趴着的寒宴。 寒宴听完略微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秉承着跟她不正经开玩笑的调调,“行?你问哪方面?” 他担心她害怕,伤口不敢让她看,血更不敢让她见,身子还勉强装作无事的挪了挪,道:“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无论体力还是技术,行还是行的,你要不试试?” 怎么听着不是那么回事? 夜千宠稍微明白过来,终于瞪了他,身体微微靠过去,道:“你小叔来了,怎么办?” 如果他们俩今晚被堵在这里,今天做的事,她的身份、寒宴的身份都得被那个男人知晓。 绝对不可以。 “我问你试不试呢你提我小叔干什么?” “……谁小叔?” 小叔! 寒宴猛地打起了精神,立刻朝那边看去,眉头紧了,一把拽了她,“愣着干什么?不跑?” 跑? 夜千宠微蹙眉,已经被他拽着跌跌撞撞的离开卡座。 寒宴一手捂着侧腹,一手拉着她速度并不慢。那会儿她才看明白了,寒宴比她还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她反而不急了。 之前那次制药风波她把事情推到席澈头上,说她只是个打下手帮忙的,不知内情。 这次照样可以,就说因为寒宴不通语言,正好带她做翻译而已? 这么想着,寒宴已经拽着她准备往卫生间而去,她反手拉了他一下,“你能进,我怎么进?” 何况,卫生间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上楼。”寒宴想了想,一咬牙,只能这样了。 楼上也不知道哪个包厢有没有人,只能纯粹的碰运气。 正好,有人从包厢出来,看样子是要走了,寒宴拉着她就往那边走,趁乱冒充同行者,走了几步后又折回去。 对着侍应:“忘了东西在里边。” 然后拽着她闪入包厢,转眼扶着额头对侍者改口:“不好意思,喝多了,想多躺会儿,你先下去。” 侍者皱了皱眉,“先生,那一会儿这包厢是退还是不退?如果退了包厢,二位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的,我们打扫完说不定就有新客人来。” 寒宴摆摆手,“你们扫你们的,缓几分钟我们就走。” 说着他直接从兜里掏了钱夹,给了不菲的小费。 果然,钱这东西,走到哪里都好办事,侍者没再多说,甚至笑着道:“那二位好好缓着!需要喝点热水么?” 寒宴摇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等侍者一出去,他就微微弯了腰,看了她,“我一会儿想办法走,你拖延时间,能多久就多久。” 她看着他,“为什么你要躲伍叔?” 寒宴解释不清楚。 “总之,我今晚要是落在伍叔手里,你跟我干的事,我全都得给他抖出去。” 她冷眼,“过河拆桥?你狠。” 寒宴虚软的笑了笑,拍了她的肩,“不狠,我对你最好!你只要拖住他,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次寒宴没时间跟她闹,转身去了洗手间,然后反锁门。 夜千宠不知道他要怎么从卫生间走,这个楼层可不低,哪怕能跳出去,直接跳下去就是个死。 所以,总之,他需要时间。 酒的工作人员过来打扫的时候,她就站在一处墙角,方便他们打扫,更是隐蔽自己。 果然,寒愈和杭礼第一遍从走廊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那个正在打扫的包厢有什么问题。 只是错过去了几步后,寒愈停了下来。 然后转脚往回走,就停在了那个包厢门口。 他也不急,就站在门口,等着工作人员打扫完后离开,自然垂落的双手插回了裤兜,显得很有耐心。 杭礼多少也猜到了,跟着立在一旁。 工作人员看了看门口,见着两个身形挺拔的两人分立两侧,跟门神似的,以为是新的客人已经把房间定下,一会儿就过来,所以加快了打扫的工作。 不过说实话,这两个提前站岗的保镖气质也太帅了。 夜千宠一直站在门后的墙角,她看不到,却能从工作人员神色里看出门口有人。 不用想是谁了。 没几分钟,房间被打扫感觉,该走的人都走了。 寒愈一言不发,直接进了包厢,余光已经看到她站在那儿,却径直往那头的沙发走去。 然后落座,终于抬头朝她看过去。 夜千宠站在那儿,她不能走,得给寒宴守门,所以只能尽量做到无视。 他爱坐,那就坐着,她站一整晚也无所谓。 倒是杭礼把房间扫了一圈,终于看到站在门边墙角的人,她穿了深色的衣服,房间灯光幽暗,不仔细还真会吓一跳。 终于也是杭礼先开口叫她:“大小姐。” 他看了看沙发上的男人,道:“寒总是过来接你的,这些地方不比国内,酒鱼龙混杂,年轻人太开放容易受伤……” 女孩似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哪个地方的酒不是鱼龙混杂?” 重点也不是这个。 她淡淡道:“我今晚不会跟你走的。” “哦不,以后也不会。”她改口,目光直直的朝他看去,“我这次不是跟你开玩笑。只是真的发现,其实出来走一走,就没那么非你不可了。” 寒愈无声的冷笑。 听听,长大了,会护别人了,连说话都不一样了。 夜千宠也算是说的实话。 虽然这一刻,她没有那么想,但是那晚从他酒店房间被轰出去的时候,她就是那么想的。 他想把多少身家给寒穗她都无所谓,只是他以前从来不会那么跟她说话的。 人对人的态度变了,心里的位置一变,说话方式也就跟着变了,是这个道理?她想。 寒愈的眸子里依旧映着她的脸,也薄唇微动,吩咐杭礼:“去备车,调好暖气,大小姐穿的不多。” 他说话不疾不徐的,一点也不像要跟她强硬纠缠的样子,只是嗓音里透着沙哑和冷漠。 杭礼点了点头,又有点不放心,稍微压低声音,“好好说。” 寒愈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杭礼只好讪讪的一笑,往门口走,又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大小姐。 照她现在这么个态度的话,估摸着还是会把寒总惹毛,但愿别吵得太厉害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了。 寒愈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在包厢里环视了一周。 随着他的动作,夜千宠心底微微收紧,祈祷他别去卫生间。 然而,就是这么不幸。 男人从沙发起身,迈着一双长腿忽然一言不发的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她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快步过去就拦在了他面前,然后一言不发的仰脸盯着他。 寒愈被她拦住,垂眸看下去,见着她紧抿着唇,防备又仇恨的那种眼神,着实不那么赏心悦目。 “藏人了?”男人唇畔一碰,尾调却是淡淡的。 这话本来就不好听,夜千宠听完更是生气。 “对啊。”她也跟着他那样温温淡淡的调子,“你再晚一点进来捉奸在床,说不定就更满意了。” 寒愈落在她脸上的视线都暗了暗,透出淡淡的阴郁。 但这份情绪算是被他收拾得很好,没有直接撒到她身上。 房间里安静了将近一分钟,终究是他低低的道:“跟我回去。” 夜千宠依旧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回哪里?” “酒店?” 她不等他回答,“如果我没记错,寒总一半的床已经给别人了,我过去当观众看你们俩演床戏?” 夜千宠原本不想把话说的太刺耳,太难听。 可是寒宴需要时间,越是激怒他,纠缠的时间就会越久。 何况,她这会儿确实很有情绪。 这个情绪不只是现在才产生,一开始她是演着戏跟他吵、偷偷跑出来,但是他那晚的话让她到现在都介怀。 “还是回南都?”她微微歪过脑袋。 自顾一笑,笑得一双月眸深凉,“你是不是忘了?咱俩没关系了。” 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夜千宠看着他,“麻烦你出去。” 寒愈似是微微弄了嘴角,却不见一点笑意,反而透着一股子凌冽,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还迈了一步错开他,继续要往卫生间走。 她有些急了,重重的扯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到底要干什么?” 寒愈脚步停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她如此的紧张里面的人,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却是淡淡的反问:“你又是想做什么。” “我说了不会跟你走的。” 他这是笃定了她必须跟他走,没有任何余地,凭什么? 只听他道:“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把他从卫生间弄出来。” 夜千宠没见过他对别人动粗,但是联想到那天在街上,他直冲着寒宴过来的阴狠,倘若寒宴今晚到他手里,少不了一顿好揍。 这都还是轻的。 她干脆退到了卫生间门口,也依旧盯着他的眼,“你要么从我身上踏过去!总之我不会跟你走。” 那边的男人走近了她,神色很浓,“我为什么要从你身上踏过去?” 他也不会舍得。 好,卫生间他可以不进,寒愈打算对她再温和一些。 “寒穗处理完了,你说的,处理完找你。”他说着话,目光落在她略显凌乱的长发上,“得说话算数”。 没有追究她为什么穿这么少,头发也这么乱,但总之是看不过眼,习惯的抬手想帮她理顺。 她却直接躲了过去,甚至用了一种嫌弃的眼神,“那是你轰我之前。” 那一秒,寒愈的脸色才终于变得难看。 抿着的薄唇,嘴角一度往下沉,静静的盯了她数秒。 终于才把手收回来,微侧身没再看她。 他在隐忍,隐忍因为她一两句话勾起来的愠怒,单手叉到腰上又放下来,然后迈步走开,沉着声问着,“外套没穿是么?” 看样子,他是试图在包厢里把她的外套帮她找到。 夜千宠已经觉察他刚刚动了怒,却也抿着唇,直到他深冷的视线扫过来。 原本她只是计划的演戏,不管争吵还是冷战,忽然发觉性质已经变了,无论是他对她说话的方式,还是她不由自主对他说话的态度 “你是觉得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了会把衣服脱掉?”她淡淡的问。 她本来就没穿。 刚刚被人追着,大衣、外套全脱了,跑了一路,不穿外套也是热的,头发更是顺不了。 这个形象,有心猜起来,确实像做过那回事。 寒愈听完,也不再找了,直起身,似乎是舒了一口气,才回到她面前。 “杭礼应该暖热了车子。” 那意思,就是该走了。 夜千宠实在是不想重复第三遍她不会跟他走。 可是他已经朝自己伸手过来。 “不要碰我。”这一次,她既躲开了,也凉凉的一句,“你不是知道我嫌脏么?” 男人岿然立在她面前。 睇了眸,刚刚压下去的愠怒似乎有着卷土重来的趋势,睇着她,“差不多行了!” 这话让夜千宠没忍住笑了一笑。 “什么叫差不多行了?”她抬起脸蛋,“我从云南开始忍你们,到你们回南都每晚要一起入睡,然后呢?” “你带着她所谓的来出差,分一半的床给她,我是不是都得视而不见?” “我看你就是觉得我喜欢你,觉得我小,觉得我好拿捏,所以到现在连一个好脾气都懒得给我了是?” “你觉得我就是你养的一条金鱼,这辈子都游不出去了,所以无论怎么欺负,到头来都只能乖乖的渴求着你给我加水续命?” “我还就告诉你了寒愈,我不稀罕你一把年纪,比你年轻,比你厉害,比你有钱的一抓一大把,我现在就是介意了,我就是嫌你脏了!” 寒愈是任她说个够。 只是随着她的一句又一句,她一句“寒愈”刺得他太阳穴一跳!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阴郁无比,“说完了么?” 小女孩心性不定,寒愈可以理解,但是万万没想到什么话她都能对他说出来。 他握了她的手臂,动作并不那么的温柔,几乎一臂之力就将她整个人拽了过来,作势往门口走。 夜千宠现在抵触他,抬手便是挣扎。 “你放开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门。 一直没听到动静,不知道寒宴会不会晕死在里面,她不能就这么走掉。 猛地一个大力挣扎,她是卯足了劲儿,扭着胳膊的同时重重的推了他。 寒愈终究是顾虑她的,并没有死抓着不放,果然是被她挣脱了。 再见她赤红着眼,一副多么深仇大恨的样子对着他,那股子火就止不住的往脑门冲。 目光定定的锁着她,下颚绷得紧了紧。 只见他返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圈,然后忽然开始脱衣服,那个样子就是失去了耐性,大衣直接扔在沙发上,然后开始脱外套。 因为愤怒,解开外套衣扣的动作幅度很大,手腕翻转,目光却死盯着她。 夜千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你干什么?” 男人嗓音很冷了,“脱衣服,看不出来?” 她不说话,可是生出了莫名的害怕——他是真的怒了。 寒愈终于把西装外套一撂,然后朝她走过去,依旧不温柔。 夜千宠还没怎么反应,整个人就被他手臂的力道带了过去,然后整个人被扔到沙发上。 沙发很软,不至于疼,只是生气之余的委屈更甚,她撑起身子,狠狠盯着他,再次问:“你要干什么!” 男人宽阔的身躯俯低下去,本就昏暗的房间,阴影重重的笼罩下来,对她来说,单单是一个这样的动作已经极具压迫力。 然而,他并没有粗鲁的对她上手,而是菲薄的唇冷冷的吐出一句:“不是嫌脏么?我让你验一验,到底脏还是不脏。” 第145章 跟他侄儿私奔了?(1) 她听完他的话,至少有两秒钟是怔愣的。 然后才快速的坐起来,往后退了退,一双眸子里带了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收拾好的慌张,又努力的镇定着。 盯着他,“你最好别再过来。” 寒愈保持着那个倾身的动作,手臂撑在沙发边,声调听起来平平淡淡,偏偏透着一股子寒冷,“我再过去,是想刺我一刀,还是给我一枪?” 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用这种姿势对待过他? 相反,无论到什么时候,她最依赖的那个人永远是他,她不会往后退,哪怕是她犯了错、他在生气,她都宁可厚着脸皮蹭进他怀里腻着。 这才几天? 跟别人的感情,就胜过了和他十几年,是这个意思么? 这对寒愈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讽刺到家了。 原本他不想吓坏她的,但她今天的表现着实是令人忍无可忍。 一副她已经另觅新欢的模样,张口就是一句句的刺,他若是再惯着,怕下一次就真的将她纵到了别人床上! 夜千宠几乎是被他一个手就从沙发内侧握着脚腕拖了出去,那双深邃的眸,目光直直的射入她眼底。 “没我允许,你谁都不准喜欢,哪怕是我亲侄子。”他握了她的下巴,微抬,“听到了么?” 嗓音带着嘶哑,哪怕他说得不疾不徐,反而透着一股子狠劲。 她被迫微仰脸,听到这一句,觉得好笑,可是太过讽刺,没笑出来。 只有柔唇微微扯了一下,看着他,“就只准你跟女人为所欲为,我不行?” 寒愈听完脸色微沉,“我跟谁为所欲为了?” 这个时候,寒愈才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寒穗想要分公司,我想知道她身后的人是谁、想做什么,只能配合她演戏演到今天。” 演戏,她二十岁,应该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夜千宠笑了笑,“戏演到了今天,事查出来了,该占的便宜也占全了,是这样?” 男人嗓音越嘶哑了几分,低低的嗤了句,“小丫头!” 又道:“你这是在胡搅蛮缠。” 是又怎么样,她倒是坦然,“你不是说我不用做多懂事的女孩,现在又要跟我说你讨厌胡搅蛮缠的女人了?” “寒穗温婉体贴,知书达理,你现在应该抱着她而不是我……” “夜千宠。”寒愈实在是听不了她这些一句又一句污言秽语。 短短半个月,她到底跟寒宴都沾染了些什么恶习?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 夜千宠确实被吓了一跳,怔怔的看了她,本就水润的月眸很容易就能让人捕捉到委屈的影子。 寒愈的视线每每在她脸上时,总是会变得很仔细。 情动时,她就是最美好的珍馐佳肴,哪怕平时,这张精致绝艳的小脸也是不可错过的珍稀宝贝。 只是他的视线从她一双眼,落到她粉红的唇肉时,眼神暗了暗,甚至轻轻眯了一眼。 随即,她熟悉的那种压抑的感觉又来了。 嘴唇上被他拇指重重的碾压着。 不知道他在擦什么,她只是觉得疼。 “怎么弄的?”忽然冷不丁的听到他低着声音问,目光还是盯着她的柔唇。 夜千宠忽然想起来,之前跟寒宴逃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嘴角大概是被撞破了,她还尝到过淡淡的咸腥味。 情况紧急,她没去在意。 “划的?”他再一次问。 口子很细,确实不像是咬的。 可他依旧见不得这样的痕迹。 夜千宠倒是因为这个,想到了还在卫生间的寒宴,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和他现在这个样子,说的这些话,甚至一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怎么能让寒宴听? 回过神,她撇过脸,躲开了他的手指,“你让开。” 男人抚着她唇畔的手落了空,身躯却纹丝不动。 甚至,随着她低低的惊呼,寒愈有力的手臂忽然将她整个人捞了过来,惯性下他直接抱着她坐躺在了沙发上。 她再一次怔愣。 而他一个大掌扣着她的脑袋索吻,一如既往的霸道。 她看到那双眸子里的强势,波澜不惊时,像一只玩弄猎物的狮子,而她就是那只任人观赏的猎物。 顿时一股恼怒涌了上来。 秀眉一下子皱了起来,她双手狠狠撑住他的胸膛,模糊的抗拒着,手上的力道并不小。 “你松开……”她再一次对他直呼其名,“寒愈!” 男人面不改,但嗓音很沉,低而模糊,“不准对我直呼其名!” 夜千宠手腕被他束缚了,原本的恼怒在不知不觉中升级,她的动作已经称不上了有什么优雅,几乎胡乱得毫无章法! 手一挥,指尖感觉刮到了男人下巴的地方。 女孩指甲不长,但划起来依旧是疼的。 她打到他脸的一瞬间,抬头见着男人和她猝然拉开了一些距离,峻脸快速的侧过去。 但下巴一侧的地方还是没逃过,立刻有了一抹红痕浮起来,就差没有破皮。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红了眼,手依旧是无意识的、高高举着的。 她举着的是一个即将落下去的巴掌。 意识到她想扇他,在那一瞬,寒愈一张脸骤然变得很阴郁,侧过去后又缓缓转回来。 他倚躺在沙发上,她依旧趴骑在他身上,男人视线便由下而上的睨着她 那是多么诡异的一幕? 女孩似是已经气急了,一双眸子盈着水光,一只纤瘦白皙的小手举在那儿,却在男人冰冷的视线里没有了后续。 而寒愈一张脸冷郁如水,甚至透着一抹不可置信。 她想打他? 她敢?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竟然转眼成了他根本不熟悉的样子,寒愈已经想不起那个时间节点。 但是他把她这些改变的罪过归结在寒宴头上,哪怕是席澈,她都未曾敢这样与他对峙! “打下来。” 冰冷,没有温度的三个字。 是他薄唇微动,盯着她说的,像试探,更像警告。 瞧瞧!他一手带大的女孩,头一次这样跟他不可开交之后,竟然敢冲着他扬起巴掌了。 这是从未、从未有过的事情。 因此,震惊的不只是她自己,他更是。 可他即便脸色阴冷无比,却依旧望着她,继续着他的话:“我看看,你是要打在我什么地方。” 夜千宠看着他,身体里的委屈愤怒已经憋得手都要发抖。 可是眼里的泪水重重的落了下去,她举着的手都没有落下,只得狠狠握了手心。 咬牙,她转身想从他身上下去,离得他远远的。 然男人出手比她快,精准的握住了她紧捏而成小拳头,胸口因为她一滴眼泪而猝然犯疼。 哪怕依旧绷着黑脸,但那颗泪,就像一滴岩浆落在了冰山之上,顿时化了一片水。 寒愈不敢过热,是决心将这一次的强势走到底,哪怕不是百分之百的霸道,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纵着她。 裹着她不大的拳头,他的嗓音还是那样的沉,“你不该惹我生气。” 夜千宠挣扎却挣不开,放弃了。 只是恨恨的看着他,语气起伏:“是我惹你生气?是我把你塞到寒穗手里的!我逼你跟她一起来纽芬兰的,我逼你睡她……” 她的声音被男人锋利的眼神深深逼住。 寒愈抬手,理顺她的长发,哪怕她不愿意也熟视无睹,然后依旧那个姿势抱着她坐起来,“跟我回去,嗯?” 这个“回去”,不单只是让她今晚跟他回酒店,过两天跟他回南都,或者送她去纽约。 寒愈有时候的确是看不懂女孩子内心的。 他只能看到,她对他有了抵触,有了距离,说话、动作,不排除因为她在气头上,但就是每一样都清楚的传达着这一点。 不得不承认,他不喜欢这个感觉,甚至会担心,担心他的女孩变心。 也算不得是变心,只是怕她在懵懂的年纪被人带坏了,看不清内心,不小心就被人顺带拐走了。 夜千宠微微撇过脸,没有说话。 她转过去的方向对着卫生间。 从寒宴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声响,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想,他怎么也不可能一直关在自己,大概早就已经离开酒了? 所以,她又推了他,说要去卫生间。 寒愈目光静静的看了她。 还是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而是凭借极好的腰部力量,直接抱着她从沙发站起来,往卫生间走。 夜千宠刚说完要去卫生间,这会儿她没办法改口,皱了眉,只能祈祷寒宴已经走掉了。 走到门口,男人一个手臂轻松的抱着她,另一手去开门。 扭门的时候,他甚至还停顿了一下,目光低低的落在她略焦虑的脸上,就为了看看她的表情。 然后才“咔擦!”忽然的拧开,推了进去。 她从他怀里转过脸,快速的看了卫生间。 没有人。 那一刻,心头猛地一松,连表情都跟着松懈。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寒愈眼里。 她后知后觉的时候,是看到了镜子里的他们,他就像抱着女儿一样的姿态单手抱着她,而且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夜千宠这才蹙了眉,从镜子里回头看他,“愣着干什么?” 男人倒是薄唇淡淡,“我以为你还要再发一会儿呆。” 她抿唇。 一个人在卫生间的时候,她抬头看了换气扇的地方,这么看去,并看不出多大的差别,可是也只有那么一个地方,寒宴能出去。 这种高难度的逃生,他也能做到? 看来,不像平时吊儿郎当、花里胡哨那样的无用,有点真本事,也不怪那些人派他负责把沈丛接出来。 “笃笃笃!” “好了没有?”门外的男人低声问。 她没出声,但是也开了门。 寒愈见她手湿着,去抽了纸巾,作势帮她擦干。 可是夜千宠躲了过去,自己接过纸巾,慢慢的擦拭着,又淡淡的道:“不是要我跟你走么?” 寒愈没有计较她的躲避,他已经穿上了西装外套,又走过去从沙发上拿了大衣,折回来披在了她身上,环着她的身子往外走。 她低着头,不愿意跟他交流,心里装着事。 进电梯的时候差点撞在开合到一半的电梯门,寒愈眉峰蹙了一下,一手垫了她的额头,也将她又往怀里拉了一下。 没有责怪,全程谁都不出声。 杭礼看到他们下来的时候,虽然看似相依并肩走在一起,但是也看得出,好像双方谁都没有完全消气。 尤其,寒总下巴上一道隐约的红痕,顿时让他把视线放得低了又低。 上车之后,杭礼后视镜能看到女孩几乎一直侧头看向窗外,看似是看风景,实则只是躲避车里的人、车里的气氛。 她不想跟他说话,不想跟他靠太近。 意外的是,这一次,寒总竟然真的没再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百依百顺、不管是非对错的去哄。 他们两个可能无所谓,可是杭礼实在觉得这车里有些喘不过气。 于是,他斟酌了好半天,刻意把车速放慢,道:“大小姐,寒总这些天已经没日没夜的在处理公务,就为了尽快安置好穗小姐,然后能接上你一起回去就最好了!” “哦对了,你大概不知道?”杭礼微微挑眉,“穗小姐脑子不够聪明,被人摆了一道,若真的成了纽芬兰大区总裁,她以后也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了。” “寒总配合了她演戏那么久,就是为了揪出后面的人,跟私人感情不沾边!” 夜千宠闭着眼,脸依旧朝向车窗外。 又忽然淡淡的问:“杭礼,你是涨工资了么?” 杭礼不明所以,“第一集团工资都不好涨的!” 女孩柔唇微弄,“那可真是尽忠职守。” 这回,杭礼听明白了她的讽刺。 她讽刺他在替寒总说好话,溜须拍马。 被二十岁女孩讽刺,杭礼只能悻悻的闭嘴。 车子终于停在酒店门口。 她在进入大堂的时候,往前台走,被寒愈伸手止住,“做什么?” 夜千宠微仰脸,“我不跟你睡,要单独的房间。” 寒愈全程也没脸色多好,但不至于阴冷的对着她了,听了她的这一句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却只是一句:“我不碰你,不必多要一个房间。” 他很明显在曲解她的意思,就为了不让她自己一个房间。 今晚跟他闹得够厉害了,夜千宠也觉得累,不再说话了,往电梯那边走。 不过,回了他的房间,她的状态也不见多好,反正就是拒绝跟他交流,该洗漱的洗漱完之后就从另一边爬到了床上,安静的躺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洗完了澡,夜千宠感觉身边的床陷下去。 她没有枕巾,果然睡不沉。 他从身后把她往回带了带,像是知道她会睡不着,却只是低低的道:“你先睡。” 所以,他只是洗完澡之后陪她躺一会儿,之后他还有事要去办。 夜千宠闭着眼,下意识的猜想他还有什么事要去做。大概是跟公司有关,那跟她一点瓜葛也没有,于是懒得想了。 他起身的时候,她也知道。 模糊的眯着眼见他拿了手机,单手略微遮着唇畔咳嗽着往卧室门外走。 其实她也听到了,跟她争吵的时候,他倒是很好,但回来那一路,他咳嗽了两次,其余两三次是被他压下去了。 寒愈出了卧室,反手关上门,去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电话先给张驰拨过去,“安排好明天的所有环节。” 那时候,杭礼敲了门,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过去开门。 杭礼微皱眉,等着他把电话讲完。 然后才道:“没找到宴少,那个酒的监控不全,但也有个大概,还是不见人!” 奇了怪了,凭空消失。 想了想,杭礼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看了他的老板,“寒总,其实,宴少那个人看着不正经,性格和三观是没什么问题的,应该不至于借胆诱拐大小姐。” 杭礼真的以为老板找他侄子,是为了把人绑过来胖揍一顿。 只听到男人低低冷冷的语调,“你的意思,只要他没把千千拐到床上,我都当个瞎子。” 杭礼抿了唇。 他哪敢有这个意思? “我会让人继续找。”杭礼接着道:“也有可能,宴少自己跑回去了?” 寒愈把电话扔到一旁,动作不轻不重,但看得出没什么好心情,“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他跑什么。” 倒也是。 那就继续在这座城找人。 客厅里灯光有些暗,杭礼就站在那儿,看着老板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安静着。 他其实挺想问问和解了没有,但又不太敢,于是就变成了两个大男人干耗着,安静无比。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杭礼不得不提醒,“寒总,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事,您得早点休息。” 沙发上的男人似是后知后觉,看了一眼。 然后起身往卧室走了,手机依旧扔在沙发上。 翌日早上七点,寒愈醒来。 身边的女孩没在,他下意识的眉峰蹙起,坐了起来,朝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 见到里头亮着灯,这才放松下来。 夜千宠最近确实很累,但也习惯了早起,而且不知道寒宴怎么样了,有没有跟他的组织接应上,她也睡不着。 洗漱完出来,见男人背对着站在窗口边,听到响动朝她看来。 她适时的移开视线,依旧对他视而不见。 寒愈倒是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也不多说,只像正好去卫生间遇到了,于是正好抱一下。 拥她入怀,不到一分钟,又放了她,自个儿去洗漱。 虽然没有昨晚的剑拔弩张,两个人却有一种在演默剧的错觉。 十来分钟。 她已经在餐厅自己吃饭了。 寒愈出去,也往餐厅走,看了一眼直接蹲在座椅上吃饭的女孩,蹙了一下眉。 仪态不端,坐姿不雅。 走过去才发觉应该是凳子距离桌子太远,坐着她够不到餐桌,凳子又太重,她干脆就蹲在上面了。 再这么一看,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男人走到她和椅子背面,弯下腰,双臂握住凳子两侧,把她连带凳子往餐桌边挪了挪,对他来说这并不怎么费力。 忽然的移动,倒是凳子上的人吓到了,丢下筷子就抓了凳子两边握把。 结果抓到了他的手背上。 男人似是低笑了一声。 夜千宠听到了,扭过脸,仰起脸去冷冷的瞪他,其实也没多少杀伤力,因为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牛奶。 她抓到了他的手,嫌弃的立马就要松开,男人却反手将她握住,也就着她扭过来的脸顺势吻下去。 隔着椅背,一点也没妨碍他的发挥。 杭礼急匆匆而来,没时间敲门,在客厅寻了一边,然后冲向餐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苏的一幕。 苏得他差点脚下一个趔趄,又迅速退了回去,一张老脸泛红。 心想着,老板那么刻板食古,平常一本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居然能…… 哦不对,他是来汇报正事的! 犹豫着要不要假装刚来,再去敲个门? 算了。 杭礼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步入餐厅,“寒总。” 男人刚坐下来,没抬头,只是示意他继续说。 “张驰打了您两个电话,说是打不通。”杭礼也不说是什么事,只这么一句,然后看着他的反应。 得有两分钟的安静时间。 寒愈就陪她吃了这两分钟,然后又一口利索的把一杯牛奶解决完,起了身,看了她餐盘里的食物,“要吃完。” 女孩当做没听到。 他也不纠缠,迈步朝外走。 张驰打不通他的电话正常,他昨晚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到现在也没去碰过。 寒愈给张驰回拨过去,语调如常,“怎么了?” 张驰语调略沉,带了些焦虑和急促,“人没了!” 男人眉峰微郁,“说清楚。” 张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听到点风声,五点多派人去了一趟摩吉。沈丛的确是关在那儿,但已经被人接走了。” 准确说,抢走了 寒愈终于皱起了眉。 就这么巧? 他辛苦置办了一个纽芬兰大区,转眼就能把人接出来,一切具备,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竟然一切归零。 张驰继续道:“对方有人受伤,但没人伤亡,以至于监狱方面没抓住他们任何证据,查都无从查起,何况……” “沈丛在他们这儿就像个钉子户,丢了个钉子户,他们不可能重视,反而觉得丢了更好。” 沈丛的下落一直没人知道,当初他进摩吉,很可能也是自己送自己进去,进去时他就已经是个三无角色,无姓名,无资料,无背景。 倒是进去之后弄死过死囚,监狱方面几次审他无果,直接把他扔到了特级监室。 等于说他白白在监狱里吃住了这么多年,还避免了一波又一波找他的人。 张驰一直都在负责找他,给他一个安全的环境,这么多年好容易找到,结果又丢了! “查寒宴。”半晌,寒愈终于一句。 张驰皱着眉,没转过弯。 难道沈丛的事,跟寒宴有关? “是!”想到这一点,他立刻着手去办。 寒宴确实还没离开这座城,不是他不想,他没跟人接应上。 昨晚为了躲监狱方面的盘查,他们好容易躲进酒,结果后来又为了躲小叔,再一次把自己暴露了。 于是,他现在成了监狱和小叔的双重眼中钉! 反正人已经被安全接走,并离开纽芬兰,他自己的安危就无所谓了,不死就行。 权衡再三,还是觉得落进小叔手里,总比被监狱五花大绑来得乐观! 当天夜里将近九点。 寒愈坐在客厅沙发上,她就在旁边。 见他接了一个电话后神色如常,却看了她,“早点去睡?” 那意思就是,他先不睡。 或者说,只是在支开她。 夜千宠无动于衷,继续磕着瓜子,心思不定的看着电视。 下一秒,电视被他给关掉了,女孩这才秀眉蹙起来,转头看向他,“我不想睡也不行?” 他的沉默就是回答了。 她有些生气,应该是这些天都没有顺过气,放下瓜子,盘着的腿的从沙发落地,屐了拖鞋就往卧室走。 “嘭!”的关上门,她靠在了门板上,眉头更紧了。 寒宴是不是被抓到了? 如果把她供出来怎么办?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然而,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他来兴师问罪。 另一个房间。 寒宴被两个人架着进去的,虽然侧腹剧痛,他还是嚷嚷着,“我自己能走哥们!你太矮了,架我又够不着难不难受?” 被说太矮的’哥们’用腰间的配枪撞了他一下。 寒宴瞬间老实了——有家伙的都是哥。 那两人把他带进了客厅,扔到沙发上,寒宴才听到自己小叔的声音,“先下去。” 他抬头,找了一圈。 终于见他从窗户那边走过来,先前应该是站在窗帘后边赏夜景,所以看不到他。 寒宴撑着沙发坐起来,一手抚了抚受伤的地方,倒也看了他小叔,略微有些嬉皮笑脸,“小叔,咱不同娘也是同宗,要不您先给我处理一下伤口,挺疼。” 您都用上了。 寒愈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在沙发边上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好侄子。 足足两三分钟。 那双眸子,深不见底,冷峻的五官毫无表情。 寒宴竟然觉得顶不住他这样的眼神,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只得往沙发里侧坐了坐,又伸手给自己倒杯水。 第146章 我不要!【2全】 寒愈也没拦着他。 在对面落座,“说,在哪供职,沈丛接去哪了。” 寒宴喝了两口水,吊儿郎当的笑,避重就轻,“我还以为小叔要问我有没有欺负小娘子,接着把我暴揍一顿呢!” 寒愈淡淡的看着他,“水里放了药。” 安静。 寒宴没反应。 然后下一秒,又猛地转过头盯着他小叔,“哐!”一声终于把杯子扔了出去,又一把抓过垃圾桶想吐出来。 可惜他身上有伤,这些动作坐下来简直是只剩一口气,奄奄一息,还把手伸进喉咙去扣。 也是那个时候,又听到沙发上的男人幽幽的道:“骗你的。” 寒宴手指还在喉咙里,转过头,绷着干呕的青筋,幽怨的看向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 只见他略微颔首,“倒是垃圾桶里有呕吐物没看见?” 寒宴还真的转回头去看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了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 这下真的要吐了。 只一松手直接把垃圾桶丢了回去。 很无力,他靠回沙发,看着他小叔,“您别折腾我了行么……” 寒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要谈话,是得润润嗓子。 然后淡淡的道:“装傻充愣,对我没用。” 一个可以把沈丛转移的寒宴,还能轻松躲避整整一天一夜,哪会是这么被玩弄的人? 好,寒宴刚刚的确有装的成分,就他的身份,水里就算真有毒药,他也不至于表现得像个二百五那么慌。 结果表现得那么夸张也没让小叔作罢。 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看了他小叔,“真挺疼的。” 寒愈听完示意杭礼去跟酒店要一个药箱,给他处理伤口。 “趁这点时间,您再让我洗个脸、洗个澡?”寒宴又道。 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洗干净过,全身难受。 寒愈啜着水,“酒店卫生间不比酒,不想死就别往换气扇里钻。” 额,寒宴轻轻咳了一下。 五六分钟的时间,医疗箱来了。 寒宴也从客厅那个卫生间走出来,身上就裹了个浴巾,正好能看到侧腹处的那个伤口。 看起来是被子弹擦过去了,皮肉翻开来,已经隐隐有了感染的趋势。 寒愈也不食言,真的给他处理伤口。 倒是寒宴一边拧眉忍着疼,一边盯着他小叔看,“小叔,这种伤口一般人看了都害怕,你怎么没感觉?” “我听说,你以前也在军营待过,军功不少,是不是真的?” 寒愈没搭腔。 也不可能让他轻易就把话题转移过去。 “沈丛在哪?”他简单明了的问。 寒宴也回答的快,就三个字:“不知道。”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一声咬牙切齿的嚎叫:“啊!啊!疼疼疼……” 寒愈手里的力道轻了一些,目光正淡淡的看着他。 寒宴疼得直抽气,牙都快咬碎了,又狠狠的出气,额头立刻有冷汗冒出来,可见是疼得骨肉里去了。 看着面不改色的小叔,很想爆粗骂人,但又不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终于端正态度,一边深呼吸,一边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心里有数的,我只管接任务,只负责一个环节,上边不可能都让我知道的!” 他在军营待过,多少也该清楚的。 “我命都在你手里,还能骗你吗?”寒宴一脸的实诚。 也是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夜千宠本来也没睡着,越趟着心里越不安。 她去了一趟前台,问了杭礼的房间号,伍叔既然不在他们那个房间,就只能是在杭礼那儿了。 等了一会儿,果然,是杭礼开的门。 看到她好像很惊讶,“大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也不回答,只裹了裹睡衣,侧身迈了进去。 沙发上的寒宴抬头就朝她看来,看清她的脸,刚刚疼得一脸苍白,这会儿跟见了救星一样,脸色顿时好看多了。 寒愈没抬眼,只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医疗箱。 然后才听寒宴信誓旦旦的语气交代:“小叔,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也可以问问小娘……” “子”字没敢说出来,赶忙改口:“你问千千!” 他现在是不敢乱喊了。 夜千宠也坐在了沙发上,但她并不知道从哪说起,就等着他问。 偏偏寒愈一个字也不问,收拾完医疗箱之后,把东西递给了杭礼,然后看了她,“回去睡。” 有一种叫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个时候,夜千宠就是这个感觉。她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但又不发出来,也许是觉得场合不对。 但是对她来说,有外人在反而是安全的。 “你想问什么就问。”她直直的看着他,“我都回答。” 寒愈似是没听到她的话,而是去拿了一件睡袍扔到寒宴身上。 因为寒宴光着膀子,几个大男人无所谓,现在她来了,不能让他占便宜。 继而,又淡淡吩咐杭礼:“把宴少送走。” 寒宴一蹙眉,当然不行,他这个时候出去,可不是等着被监狱那边逮回去?所以他朝夜千宠打眼色。 她就算没看到他的眼色也会拦。 抓住了寒宴的手,让杭礼下去。 她是怕,寒宴一走,杭礼也走了,房间里又剩他们俩。 见到她抓着寒宴的手,男人的视线已经冷冷的扫过去。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淡淡的松开了,看向他,“既然你不问,那我自己给你说。” “没错,我当初的确是为了跟寒宴出来,所以特意跟你吵架,跟你玩消失。” 寒愈终究是看了她。 盯着看了好几秒。 才薄唇微动,嗓音很低,慢条斯理,“学会了跟人跑,学会怎么护别人,更学会了玩我?” 他淡淡的倚回沙发,“你这一趟可真值。” 学了这么多东西,就差那一巴掌没扇到他脸上,不是么。 夜千宠看着他,她知道他在生气,哪怕语调里没有半点气急败坏,反而毫无起伏的冰冷,才越证明他在生气。 但是谁又没脾气? 她不是到现在也没消气么,平了。 寒宴摸了摸鼻尖,识趣的往另一边的沙发退了退,打算退出战场,不敢搅和。 许久,寒愈再次开口:“没有了么。” 什么? 她看着他。 寒宴继续使着颜色,撑在沙发边的手腾出一个食指使劲儿的摇着,表示他刚刚什么都没有交代,她千万别说漏了嘴。 严格说起来,她也没什么能说漏的。 只坦然的看着他,“我就是想避开你,不想看到你跟寒穗卿卿我我而已,寒宴的事我一概不知道,顶多,那天在街上充当了他的翻译……接吻也是意外。” “酒也需要翻译?” 她微抿唇。 面对他始终都没有挪开的视线,她不得不再次道:“我就是想喝醉一次。” “然后呢?”他又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语调,实则已经是在逼问了。 夜千宠没办法回答他这种问题。 “小叔,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寒宴好歹还有点战友情,硬着头皮插了一句:“你再问下去,搞不好反而让她知道了。” 夜千宠也是配合,转过头看着寒宴,“知道什么?” “我还没问你,那晚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带着伤到酒找我?” 明明是一起跑到酒的,她这么一说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寒宴轻咳,瞄了一眼黑着脸没有表情的寒愈:我告诉她了? 寒愈不说话。 所以,寒宴真的打算告诉她,道:“我是去了一个监……” “你可以走了。”寒愈终于忽然打断他的话。 那些东西,他不允许她去接触,更不想让她多听一个字。 寒宴蹙眉,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我没地方去呀小叔。” 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从沙发起身,走到她面前,伸了身。 夜千宠看了看寒宴,就听到了男人阴沉的语调,“还打算陪他一晚?” 她没说话。 但也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手心里,任由她牵着起身,然后跟着他回了他们的那个房间。 一进门,他就放开了她,一句:“去睡觉。” 他还在气头上,她知道。 寒愈自然没办法这么轻易的就消气。 她跟着寒宴跑了,还是将他算计得明明白白跑的。 这也就罢了,计划好的转移沈丛,如今还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但有些事急不来,他除了继续查别无他法。 倒是她,寒愈觉得,是该好好想一想,往后到底应该怎么和她相处。 见她一直没挪步,寒愈又一次过去,牵了她的手就拉着她往卧室走,直接拉到床边,就差把她丢到床上去了。 有一秒,夜千宠是紧张的,怕他一气之下不顾她的情绪做那种事。 但是他没有,只是把她带到床边就又出去了,走之前还从那边的柜子上拿了香烟和打火机。 她皱了眉。 昨晚到今天,她也不是傻子,知道他应该是生病了,咳嗽或轻或重的,就这样了还要抽烟? 没办法,气归气,她还是跟了出去。 寒愈发现她还是不肯睡的时候,从窗户边扭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又转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夜千宠走了过去,“大半夜的,想提神,喝咖啡比这个管用。” 男人不搭腔。 她索性就走过去站在了他面前,表达她作为一个二手烟受害者最直观的感受,“很难闻!” 寒愈嘴里叼着烟看她的,视线垂下来。 然后才抬手拿走香烟,侧过脸轻咳两下,又转回来看了她。 没什么表情,“难闻就回房间,我说了让你睡。” 他这冷冷淡淡的表情,夜千宠更气了。 她并不知道他在烦心什么,只知道换做以前,他这会儿已经想办法怎么哄她了。 想一想,也对,她玩弄他了,很生气,行,说得过去。可是生气一定要这样虐待自己? 她刚要再说什么,只听他继续道:“还是卧室里也能闻到?要么再给你要个房间。” 女孩皱了眉。 她昨晚就要求自己要个房间的,他当时不同意,怎么现在又忽然提出来了? 她自己提,和被他要求重新开个房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理感受,他提出来,她就像是被他撵出去一样。 男人灭了烟,竟然真的准备出门,“你在这儿等着,几分钟就好。” 夜千宠站在那儿,对着他的背影,“你觉得只有你受了委屈有脾气。” 寒愈脚步顿住,转过身,见她拧眉盯着自己。 那表情就好像明知故问:给你换个房间,怎么就叫有脾气了?那是满足你。 女孩气得也不想再跟他说话了,转身大步回了卧室,重重的关上门。 而寒愈还站在那里。 没大会儿,给杭礼打了个电话,“看好寒宴,我亲自送他回部队。” 这句话传达到寒宴那儿的时候确实把他吓住了。 “什么意思?”寒宴瞪着杭礼。 杭礼神色淡淡的,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你觉得寒总查不出来你的服役背景?你应该庆幸他没把你给举报了,而是亲自送你回去。” 寒宴苦着脸,他不需要谁亲自送,好么? 其实,杭礼也不明白寒总为什么要亲自跑一趟,就算纽芬兰这边的公司不用他忧心,那南都那边还放着好多事务呢。 然而,说好的不举报。 寒宴却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忽然收到了邮件。 看着那个内容,他简直有呕血的心情! 什么叫他“不守军规,借任务之机诱拐少女!” 那明明是两情相悦,还有,二十岁是少女么? 什么叫他“贪恋异国风情,结束任务后借机离队?” 那明明就是接应失败!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重的警告,不是闹着玩的。 最重要的是,组织上这么严肃的给他发邮件,只能说明举报他的那个’孙子’很有分量! 想都不用想是谁了。 “小叔你也太卑鄙了!” 寒宴合上电脑就去了他小叔的那个房间。 寒愈正儒雅的系好领带,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放回部队从头训练,处罚轻了?还是两年短了?” 擦! 寒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不是说了不举报我?” “改主意了。”男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自顾做着手里的事,“不行?” 寒宴气,可是又不能跟他干一架,就地趴下狠狠做了二十个俯卧撑,然后才猛地站起来。 忍着伤口疼,额头上绷着血管,瞪着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两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最好把千千绑在裤腰带上扎好了!” 寒愈不置可否,倒是扯了一下嘴角。 然后转脚进了卧室。 夜千宠已经起来了,她看到了衣柜旁边的行李箱。 是今天就要离开了? 正好听到他进来,她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只听寒愈低低的道:“收拾一下,启程回南都。” 她微微蹙眉,“我不回去,要直接回学校,不用你送了。” 寒愈走了过去,替她拿了今天要穿的衣服,以及她从云南戴过来的新围巾。 大概是看到她带着他送的东西,男人脸色也算有了那么点好转,看了她,道:“先回南都,带你去个地方,挑个保镖。” 保镖? 夜千宠听完越是紧了眉心,“我不缺什么保镖。” 她怎么可能容许一个人跟在她屁股后面充当伍叔的眼线?天天有人跟着,回学校后她还怎么做事? 男人好似很有耐心,其实眸子里一点温度也没有,看着她,“我不想看你再跟男人跑第二次。” 果然,还是因为他计较这件事。 “我不要!”她态度也瞬间变得坚决。 可寒愈视而不见,继续安排着:“换上衣服,航班还早,先吃个早饭,寒穗还等着跟你道歉,处理完再上飞机。” “我说我不跟你同路。”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递过来的衣服。 男人转手把衣服放在旁边,“自己换,或者我来帮你换。” 第147章 我不霸道,你能听话?(1) 她不动。 寒愈便真的将她带到了跟前,距离直接拉近,作势帮她换衣服。 夜千宠没打算对着他又哭又闹,十岁之前这个方式还会见效,放在这几天,他根本只会视而不见。 可她还是试着挣扎了几次,她有手有脚的,换衣服这种事自己就可以,根本不想给他亲近自己的机会。 于是,他想碰她的上衣,她就双手抓住自己的衣角,他想碰她的睡裤,她就拽住裤子不放开。 寒愈也不跟她急,握了她的手掰开,别看动作慢,但是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她是很坚决的,力道也不小,一脸从容的霸道。 夜千宠被这样无声的拉锯战惹起了脾气,因为挣扎不过,所以放弃了,一双眸子却仰起来狠狠的盯着他,连眨都不眨一下。 终于微咬牙,“你凭什么对我这么霸道?” 寒愈已经帮她套上了一件针织衫,抻开窝住的衣角,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脸上,“你希望是谁?” 夜千宠嘴唇咬得更紧了。 他不问为什么不能这么霸道,反而问的是希望谁对她霸道。 这样的问题,她但凡答了,就是另一个导火索。 所以她伸手夺过裤子自己换。 等她穿好衣裤从更衣间出来,男人依旧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她一直咬着的嘴唇上。 眸子几不可闻的眯了一下,前晚划破的地方这么一咬,似乎又要裂开了。 等夜千宠意识到他走近的时候,他几乎就到了跟前,一手勾了她的腰,另一手抚上她的唇,带着凉意的嗓音依旧沙哑,“松开。” 原来,他一直盯着,都是在看她的唇。 在他可能吻下来之前,女孩松开了,任由他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拂过一遍又一遍,直到嘴唇的血色恢复均匀才作罢。 变了态的强迫症。 “出去吃饭。”他道。 也许是想把她整理一下头发,但是夜千宠直接转身就走向卧室门口,并没有要让他碰到的意思。 寒宴在客厅里,杭礼也在,就是不知道吃过没有。 见到她出去,寒宴笑着跟她打招呼,道:“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有心思说别人,也不看看他自己的脸又有多臭。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走过去随手端了一杯水。 但是下一秒,又被身后伸过来的手拿走了杯子,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手心,蹙起眉。 “太凉。”寒愈放下那个杯子,给她重新倒了一杯,然后用自己杯子里的温水兑好,这才递给她。 可惜,女孩有情绪,还不喝了。 她转头问寒宴:“早饭吃过了?” 寒宴点头,就剩她自己和小叔没吃了。 没办法,她一个人去餐厅,因为渴,又不愿意喝他倒的水,只能喝牛奶。 寒愈在她对面坐下,和往常一样,慢条斯理的用餐,偶尔会看她一眼。 她却一眼都没看过他。 寒穗过来的时候,杭礼进来说了一声。 男人点了一下头,没表态。 其实寒穗觉得很突然,还以为他应该会再待一段时间。也觉得意外,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却忽然允许她来送行。 当然,寒穗想多了,寒愈不过是让她过来专门给千千道歉的。 等知道这一趟意义的时候,寒穗才微微蹙眉,看着他,“就为了让我专程给她道歉?” 男人手里又兑着一杯水,眼睛没有看向寒穗,“不应该么?” 不应该么。 寒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她反而觉得,与其给夜千宠道歉,她更愿意跟他本人道歉。 她喜欢他,这是事实,更是她的个人权力,就因为这个喜欢,她才会给夜千宠发那种照片,这有什么错?他身上又没有夜千宠的标签,她凭什么道歉? 倒是他,她为了得到公司总裁的位置,隐瞒了跟男朋友的意图,她应该对他道歉。 可惜寒愈不需要。 他试了试杯子里的水温,顺手递给杭礼,“给大小姐送进去。” 然后才看了一眼寒穗,就好像完全没看到她脸上的不情愿,霸道而自然的继续着:“跟她说清楚我与你没有关系。” 至于怎么说,随便她。 寒穗看着这样的寒愈,忍不住笑了一笑,“你怎么就那么在意她?” 第一次见识他对她的在意,就是那天在水云宫桥头直接停车,让一车人陪她夜千宠走路进别墅。 现在呢? 为了这种幼稚的问题,竟然让她一个长辈专门跑一趟,专门给夜千宠郑重道歉?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养了个祖宗。”寒穗不太客气的道。 那边的男人朝她看过去。 没有动怒,竟然……他觉得这个比喻贴切极了。 寒穗理解了他的表情,似乎是一下子被气到了,吸了一口气,抓起包直接进了餐厅。 那会儿,夜千宠刚好接过杭礼手中的杯子喝了两口,不是他送过来的她就喝,正渴着。 转头看到进来的人,她想了想,还是打了个招呼,“穗姑姑。” 她都打了招呼,寒穗作为前辈,总不能听而不闻,“嗯”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夜千宠放下杯子,“有事么?” 寒穗也不直接说,只道:“他没跟你说吗?” 女孩又拿起了筷子,胃口不大,纯属消遣的慢慢吃着,“国语的字典里,’ta’一共有三个字,我不知道你指的哪一个?” 跟她装,寒穗心底微微冷哼。 “我并没有打算跟你道歉,但来送行是真的。” 夜千宠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出奇的有礼貌,“谢谢,不过你送寒愈就可以,我没什么可送的。” 寒穗听到了她喊他的全名,目光定在了她脸上。 不夸张的说,寒愈的全名,无论是当着他本人的面,还是他背后,都很少有人敢这么喊,她一个后辈,倒是张口就来! 可随即,寒穗又微微的探究。 他们这是吵架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夜千宠抬头。 寒穗因为入神,确实在盯着她看,见她这么问,竟然也好心情的柔和浅笑,“你确实长得很好看。” “但是到我这样的年纪,甚至更老,是不是还能这么好看?”寒穗话里有话,“男人起初都会喜欢年轻的,因为刺激。” “到一定的年纪,想要尘埃落定时,你这样只有一张脸的女孩子,绝对不会是他成家的首选。” 夜千宠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像电视剧里写的,婆婆对儿子女朋友的讽刺。 她很想说,伍叔最后就算不选她,也不会选你寒穗。 还有,怎么就看出来她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了? 女孩笑着看向寒穗,“我不是也有胸有臀?” 寒穗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又一次被气到了,她说她只有一张脸,是说她肚子里没墨水、没能耐,夜千宠竟然给她这么个理解? 然而事实上,女孩身材比寒穗好,所以后者更气。 “无德无才!”寒穗气得回了她一句。 但是她懒得说那么多话了,可能因为这两天的冷战,她的嘴巴、舌头都很懒,这会儿怼了她两句,一大早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夜千宠本来也不在意她是不是给自己道歉,听不听那个“对不起”对她来说没任何意义。 本来她也不信那个照片。 放下餐具,她不打算吃了,优雅的擦了唇角,起身之际,想了想,还是看了寒穗,“其实你真的很不错,至少比先前那个慕茧强很多。” 最起码,气质上要强得多,虽然给她发了照片,也装病博同情,打自己的小算盘,但她不算卑鄙。 “所以,我不希望以后还看到穗姑姑为这种感情的事,跟我这个后辈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这样您会显得很掉价。” 她还是头一次对寒穗用“您”,足以见得,她这会儿是很友好的,把她当做真正的长辈。 说完话,夜千宠转身出了餐厅。 她的羽绒服是寒愈给她穿上的,她的围巾也是寒愈给她围上的,那个过程寒穗都在旁边看着。 或者说,所有人都在边上。 杭礼是习惯了。 不过寒宴微微挑眉,像在看一对父女。 甚至,小叔对她的细心体贴,虽然板着脸却体贴到了骨子里,正常父女都做不到,顿时让他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觉得哪天就算千千离开了他,恐怕都会因为没有哪个男人再能这么对她而不适应。 出门离开酒店,夜千宠直接就钻到了副驾驶上,根本不顾身后的人。 很明显,她不想跟那个人坐在一起。 寒愈表情变化似乎不大,也没逼她改变座位,弯腰钻进后座。 寒宴也进了后座。 只有寒穗站在了车子外,冲着后座的人微微笑了一下,“到家可以给我个电话报平安吗?” 寒愈回:“时间合适的话。” 寒穗依旧浅浅的、文静的笑,“好。” 车子开出去之后,夜千宠从后视镜还能看到寒穗一直站在那个地方没有走。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觉得有那么点闹心。 爱他的人何其多? 转过脸,她靠在了座位上,脸蛋几乎缩进围巾里。 “难受就把羽绒服脱了。”声音来自车后座。 车里空间毕竟有限,她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他怕她憋着呼吸。 但是哪怕原本有这个想法,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夜千宠反而不想脱了,也淡淡的应了一句:“不用,没不舒服。” 车里安静下来。 连平时吊儿郎当的寒宴也不在嬉皮笑脸,除了酒店里跟她打过招呼就一直没怎么吭声,好像还有些凝重。 当然凝重,她不知道,寒宴一想到莫名其妙就要被迫回炉重造两年,就感觉气得头都晕。 她甚至都不知道飞机到了南都之后,他又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只是一想到要给她弄个保镖,她就发愁。 总得想个办法拒绝他的这个安排。 到机场的时候,她说:“这一趟之后,我直接回学校,好久见不到庶奶奶,我去云南转机。” 不跟他同路,逃跑的几率大一些。 寒愈又怎么会看不穿她的小心思? 倒也点了头,“杭礼陪你去,住两天再上南都。” 正好,他可以把公司堆积事务处理一下。 夜千宠已经蹙了眉,杭礼跟着她,和他本人盯着她一点区别都没有。 寒宴用一种看“同病相怜”之人的表情看她,稍稍凑过去,“别挣扎了,其实部队也很不赖,我生活五年还没腻呢。” 部队? 她只听伍叔说带她去个地方,没说去哪。 这是带她直接去部队选保镖? 选个保镖就去个部队,部队是他家么? 当然,这些她都只能腹诽。 倒是寒宴,劝完她,登机后,他又问他小叔:“我爸走了么?” 渴望他爹能救他一命,直接把他带回家去。 杭礼笑着替主子回答:“你爹说了,权由寒总管教你。” 寒宴无声的靠了回去,戴上眼罩:坑儿的爹。 他们抵达南都的时候,并没有人接机,有可能老太太那边根本不知道寒愈回来,说明寒穗也没提这件事。 寒穗自己知道想坐上大区总裁之位而耍的那些心眼多么不入流,除了愧对寒愈,她最愧疚的还是老太太,毕竟老太太确实疼她。 所以她不想寒愈把这些事告诉老太太,往后她可以怎么都听寒愈的,就这点要求。 寒宴受了伤,所以寒愈准他一同去寒公馆住,顺便叫了满月楼过来。 满月楼这一过来就是两个病号。 听到寒愈咳嗽,眉头就打紧,“这么久还不好?” 杭礼抿唇,咳血的事还没说呢就,满神医就这么大反应。 满月楼正在给寒宴检查伤口,曾经身为军医,就算伤口开始愈合,他也知道是枪伤,无声的看了一眼寒愈。 没多问,也没多说。 倒是这一抬头,看到女孩嘴角细细的划痕,顿时心疼了,“千千怎么伤了?” “啊!”寒宴一声嚎。 因为满神医直接放下了他的衣服,卷了两卷的衣角重量落在伤口上。 疼啊! 满月楼却只回过头,冷淡的一句:“忍着。” 我靠!寒宴心里很想开始骂娘,这什么世道啊?他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变态宠她的不只是小叔,这怎么又来一个? 那他以后要把千千追到手岂不是又增加一个难度? 寒愈看了她,顺势道:“没见其他地方受伤,你给她查查。” 是疏忽了,在纽芬兰的时候竟然也没想起来带她去医院看看,寒宴都伤成那个样子,万一她身上哪里还有碰伤。 但是夜千宠拿起小手包,淡淡:“我没事,不用看。” 她现在不是对谁有情绪,是都懒得搭理,觉得费劲,疲惫。 于是转身上楼,之际一句:“困,我去睡觉。” 看她走了,满月楼微微挑眉看向寒愈,“你又惹她了?” 寒愈端着杯子正在吃药,也没理会他。 卧室里。 夜千宠换下衣服,本来想直接躺下就睡,但是又觉得不太舒服,只好撑着疲惫去冲个澡。 这些天她确实是累,跟寒宴奔波累的是身体,这倒还好。最近两天几乎每天跟那个男人’斗智斗勇’,拌嘴都不想落下风,挺费精神的。 热水洒在身上,尤其舒服,不过她不敢泡进浴缸,怕直接睡着。 就这个时间,她要是泡在浴缸里溺死了,估计那那个男人也不会来看她的,看得出来,他最近一直在生闷气。 嗯,他在这儿,已经变成’那个男人’了,生闷气的不只是他。 不过,夜千宠还真是想错了。 吃完药,寒愈就上了楼,没回自己卧室,在楼梯口转脚直接推门进了她这儿,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一边迈步往窗户边走。 打开窗户透透气。 他就是专门来等她的,所以什么也不做,双手放在兜里安静的等着。 等浴室水声停下,磨砂玻璃隐约可见她正在擦干身体,男人才来到浴室门口。 同样是不敲门,抬手直接就推开走了进去。 起初夜千宠没看到他,因为镜子也被雾气弥漫了一层,她不知道有人进来。 直到转身把擦身体的毛巾放回去,猛地看到了身边多出来的黑色身影,一个惊呼已经挤到了喉咙口。 随即转变成了气愤,“有毛病你?!懂不懂礼貌?” 男人倒是反而不疾不徐,“吓到你了?” 明知故问! 夜千宠气得把毛巾一扔,身体却被他抱了过去,定在身前,“我看看。” 他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撞伤、磕伤,而他没有留意到的。 但这话听在她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种流氓行经,专门趁别人刚洗完澡没穿衣服的进来看,还能看什么? “不准你碰我!”她一脸的防备,往他侧边退,伸手去拿浴巾,挡在了自己面前。 男人有那么一瞬的似笑非笑,“哪一点没看过,看了十几年早腻了。” 他顺势将女孩转了个身,目光把她后背整个观察了一遍,她已经转了回来,“你出去。” 某人听而不闻,伸手把她刚刚扔掉的毛巾拾了过来,裹了她半个脑袋为她擦头发。 毛巾搓在头发上,那力道也搓在她脑袋上,来回搓,脑袋来回晃,晃得她来气,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但是她刚要把毛巾拽下来,把他推出去,男人却忽然逼得她往后退,在洗手池边弯腰就堵了她的唇。 敢跟人跑,回来还敢想着扇他,这一天两天的光给他摆脸色,不打算见好了,他能不气么? 浴室里的温度对她来说是暖和,但对寒愈来说是闷热的。 他反手脱了自己的外套,直接就往湿漉漉的地上扔。 夜千宠最了解他,看到他这个动作,趁着他双手脱衣服的空隙,娇小的身体直接就从他面前钻了出去,一手抓着浴巾,一手去拉浴室的门。 “跑什么?当心着凉。”可惜指尖才碰到门把,身后一双遒劲的手臂直接将她掳了回去,男人似笑非笑的沉声,显得特别好听。 夜千宠得以呼吸,看着他这副样子,公然对着他露出一副嘲讽,“不是看腻我了?” 寒愈瞧了她的表情,略略的睨着她,喉结轻滚,嗓音模糊:“碰不腻。” 低低的语调,不疾不徐,又略微漫不经心,表情却正经无比。 果然,她被这一句堵得气血倒流,脑袋昏哒哒。 男人似是低笑了一下。 心底轻哼,屁大点,想跟他斗,还敢嘲讽他? 她只能抿着唇,裹着浴巾坐在台子上,他不出去她就不动静了。 好一会儿,寒愈是出去了,走之前还把地上的外套拾了起来,顺手又扔进了洗衣篮。 那么名贵的西装,往地上一扔就注定寿命到了,简直多此一举。 他给她拿来了睡袍,不顾她的反对帮她穿上,系好衣带,然后把她抱起来走出浴室,一路将她放到床上。 见她死盯着自己,寒愈才淡淡的一句:“不是说要睡?” 夜千宠就看着他,“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的霸道。” 男人听完轻轻的挑眉,本来要走的,转而坐在了她床畔,“我不霸道,你能听话么?” 那样子,就像在谈判。 “显然不能。”他自问自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听话,就不会觉得我这是霸道。” 她蹙着眉,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偷换概念。 “睡觉,你要是不睡,我会考虑让你做做运动,帮助入眠。”他不无认真的语调。 她闭了眼,但睫毛一直在动。 寒愈坐在那儿看了她一会儿,道:“枕巾在你庶奶奶那儿,我让人带过来给你?” 女孩不说话。 又听他道:“也罢,先去给你挑个人,回来再说。” 关于带她去部队挑人,寒愈算是临时起意,但从想这么做的那一刻就没打算改变主意,跟张驰也打过了招呼。 他们在寒公馆住了三天。 寒愈的感冒在满神医那双能回春的妙手下已经没什么大碍,只偶尔会轻咳一下。 但是寒宴的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只能带伤回部队去。 张驰这段时间都在基地,估计得有半年的时间做训练,在他们抵达之前,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第148章 怎么才能离开?(2全) 进基地的途中,寒宴没事做,闷得厉害,也就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基地。 ’策魂’,是基地的名字,从建立之初到现在都没有改过。当初南都四杰就是从这儿出去的。 而当初包括南都四杰在内一共六个人的特战队’蓝妖姬’现在还叫这个名字,不过队员全部换血,变成了十二个,每五年增招六人。 夜千宠微微挑眉,“还没听过这种特战队连续招人的。” 一个特战队就一个番号,有新人来,重新组队、取新名字就好了不是? 寒宴眉梢轻轻挑着,神色间是有着自豪的,虽然他不属于那个战队,但好在是从这个基地出去的。 只道:“这就得’策魂’基地的由来,以及’蓝妖姬’的历史事件开始说起了。” 虽然多半是听来的,不过寒宴也觉得可信,道:“传闻’策魂’最开始其实只为一个家族服务,无论后来有多壮大,这都是唯一不变的使命。所以,哪怕从上世纪到今天,这点跟普通军营不是一个意义。” “再说’蓝妖姬’,这个特战队是整个基地核心,也是招牌,可就是这样一个无往不利的战队,居然出乎意料的覆灭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后来每个五年就增招最原始6人组的倍数……” “六个人?”夜千宠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其实也在听,这时候忽然打断,问了句:“那不是除了’南都四杰’,还有另外两个人?这时候战队不应该有十四个人?” 说起这个,寒宴也觉得纳闷,“没听过。” 只听过南都四杰是战队成员,其他两人的名字和历史,总是在军营里一丁点都打听不到,更查不到资料。 “累了就休息会儿。”这时候寒愈淡淡的插了一句。 夜千宠就当听不到,只是往寒宴的方向又挪了挪,甚至挽上了他的手臂,“你接着讲,挺有趣。” 寒宴瞧着她白嫩嫩的小手抱着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肩,示意她靠上来,“我给你讲,你可以一边养神一边听。” 俨然,他是忘了旁边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猛虎。 “很有趣?” 男人低冷的语调,不疾不徐的确认她的话。 道:“部队训练也一向有趣,你问问寒宴,是两年舒坦,还是三年舒坦。” 寒宴一听这话,只觉得脊背一凉,回头瞪了一眼他小叔,“小叔,您一把年纪了,要不要这么小气?” 接到男人依旧没温度的眼神。 寒宴觉得他还是保护好自己要紧,惹不起,惹不起。 夜千宠看了他,不咸不淡的调调,“我还以为全民兵哥哥心理承受力要好一些。” 知道被嘲讽了,寒宴可不吃这一套,“你跟他闹,拉我当炮灰跟心理承受力有毛线关系?” 倒也是。 她心里叹了口气。 被迫拖到这里,还要被迫接受一个保镖当尾巴,她是真的十二分不情愿,心情根本好不起来,不跟他直接耍脾气,或者中途来个跳车已经是很有涵养。 闭上眼,她在旁边闭目养神。 对这个基地还是有了一些兴趣的,就好比皇家专利战队,或者如同中南海保镖,只为某个家族负责。 听起来就是很神圣、也很酷的。 夜千宠这一闭眼,本来只是为了避免跟那个男人说话,结果她还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了鼻尖淡淡的兰草清香,然后才微微睁开眼,感觉车子有些颠簸。 大概是意识到她醒了,拥着她的手臂稍稍用力了一些,稳固着她的身体不那么颠簸。 女孩微微抬起脸,能看到车窗外是茂密丛林,墨绿色的树干枝叶正从窗户边快速的刷过去。 这是到哪了? 她那么躺着,看了会儿快速略过的密林,又被颠得难受,微微蹙起秀眉,试图撑起身子。 “马上就到了。”男人低低的嗓音里含着几分安抚,看出来她不舒服了。 她还是坐了起来,“我睡多久了?” 现在她更关注的不是身体舒不舒服,而是她莫名其妙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睡得那么死,就算为了反抗他的安排而想跑都找不到路? 寒宴看向她,笑了笑,没说他当初第一次进部队,也是这般睡得跟死猪一样被拉进来的,然后一两年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见她一直蹙着眉,寒愈也跟着微微揪着心,“很难受?……难受就停下来休息会儿。” 可是女孩摇了摇头,索性又闭了眼靠回椅子上。 他试图再次把她揽过来。 结果是她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臂,还看了一眼他越过她肩头的手腕,“硌得难受,拿走。” 寒愈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是对他的抗拒。 但他没有强迫,把手臂收了回来。 车子终于抵达基地的时候,周围一片的寂静,就好像这个基地是空置了很多年一样。 夜千宠下了车,扶着路边一棵树干想缓一缓被颠得难受的感觉。 结果她刚把手按上去,只觉得掌心一阵火辣辣的疼,加上麻,她轻轻的“啊!”了一声。 寒愈是想提醒她的,但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才大步迈过去,脸色显得很阴沉,将她的手握了过来,看着她掌心里的小血点,一张脸黑得更难看了。 就算眼里是心疼的,薄唇却吐了一个字:“该!” 她下车逃也似的离开他,还特意绕了车身,找准了他看不到的位置去休憩的。 夜千宠听到他斥了这么一句,掌心本就麻麻的疼,抬眼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抽了回去。 “没事?”张驰走过来,看了那个小姑娘。 她不认识张驰,只是觉得有外人在场,闹情绪不合适,于是就把手放了下去,摇了摇头。 张驰这才看向寒愈,手抬了一半,看样子是想行礼,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连称呼也一下子不知道叫他什么。 倒是寒愈淡淡的一句:“带路。” “诶。”张驰点了一下头,把一切都省了,直接带他们去住处。 不过,一边往里走,张驰又看了他,只知道他要过来,却不知道他来是具体做什么,带了寒宴就算了,还带了大小姐。 于是,他斟酌着,问:“需要安排她跟队员见面么?” 寒愈摇头,“过来选个人贴身给她做保镖,没那么复杂。” 哦,张驰知道自己误会了,点了点头,没再提这个。 他们的房间是一人一间,算不上阔气,不过设置齐全,看着挺舒服,比夜千宠预想中的魔鬼训练营板房宿舍好了不是一倍两倍。 晚饭是杭礼陪她吃的。 她以为他是看她的冷落不耐烦,终于知道避开她了,正好,她还懒得看他的臭脸。 不过,寒愈是有正事。 他把寒宴送回来,不算有怪罪的意思,只想弄清楚沈丛到底接去哪了。 这事张驰不负责,他只能引见。 但这两天也大概问了问,去另一半营地的时候,就简单的说着:“听崔旅的意思,他是收到沈丛的信息才派人过去把他接出来的,至于沈丛被救出来后去了哪,他和他的人也都不知道,他们不干涉沈丛自己的行踪。” 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结果,那个姓崔的旅长见到寒愈也还是这个说法,而且没有撒谎的痕迹。 “伍先生,我也没必要对你撒谎,是不是?”他看起来是个豪爽之人,剃着好看的胡髭,道:“我就是单纯的觉得,既然接到了前前辈的求救意愿,总不能视而不见?” “救他出来后,他自己表示自己走,那我也不好限制他自由,总归他现在连身份都没有,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个去世了的人。” 虽然听着并不那么可信,但寒愈信。 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巧,偏偏他布置好一切接他出来的时候,他就被人接走了。 这都是沈丛自己计算好的,他就是不愿意被他寒愈接出来。 离开那个旅长房间,张驰看了他,“就这样完了?” 寒愈语调淡淡,“否则呢?” 他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只要他安全,在哪都行。” 当初,他是怕因为承祖的事,前副会动什么心思找剩下的人,所以想把他转移,也好掌握他往后的情况。 目前这样,也未尝不可。他能自保前十几年,那么往后多少年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食堂给你留了菜。”快到住处的时候,张驰道。 寒愈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停下脚步。 他去的,是她的房间。 不过,只有杭礼在。 “人呢?”寒愈眉峰轻轻的拢起,看不出喜怒。 杭礼有些难为情的道:“大小姐说很意外军营的菜这么好吃,她去食堂溜达溜达。” 而杭礼,是被她反锁到卫生间的。 明白事情原委后,寒愈脸色一度难看,嗤了杭礼一句:“出息。” 夜千宠确实去食堂了,不过她也不单单是为了去看看什么样的食堂、什么样的炊事班能弄出那么精致的饭菜。 她是知道寒宴在那儿。 “你想从这儿出去?”寒宴听到她的想法,觉得很是可笑,拍了拍她,“算了,你还是等着你伍叔带你出去,别到时候丢了。” 女孩轻轻的蹙眉,“你也知道我身边多个保镖得多不方便。” 寒宴点头,知道。 她有另一层小叔不知道的身份,确实很不方便。 那又能怎么样? “你倒是可以考虑跟他谈判,或者好好跟他保证,哄得他开心了,说不定就好了。” 老男人嘛,没什么情调,一般应该很好哄才是。 “你可真不了解你小叔。”她淡淡凉凉的语调。 两人一句“你伍叔”,一句“你小叔”的称呼着,俨然把那人当做外人,而挑眉是同一个战壕里的人了。 “我就不信,难道这个军营里的人服役期间永不出去?”夜千宠道。 她知道跟他对抗是赢不了的,但至少得让他知道,她对这件事有多么的排斥,能达到这个效果就行了。 不一定非得逃出去。 逃出去了也没什么意义,他想给她绑一个保镖,照样能给她把人直接送到学校去。 带她过来,估计只是为了让她自己选一个合眼缘的。 寒宴轻轻的挑眉,“有啊。” “什么?” “重病,或者受伤,这儿医疗条件毕竟有限,也没了之前的满月楼那么厉害的角色,只能往外送。” 是这样么? 她单手撑着下巴,可是她很怕流血。 “你以后还能有空陪我么?”她问了寒宴一句。 寒宴还没回答呢,就见小叔黑着脸见来了,轻轻咳了一下。 第149章 大半夜她玩失踪?(1) 听到寒宴的轻咳和转身变得规矩的表情,夜千宠撑着下巴转回头去看。 “想参观的话,我带你转转。” 寒愈淡淡的语调,当然是对她说的。 杭礼说她想来参观食堂,他也不拆穿,甚至这个地方,她以后还会来,加上比食堂好的地方很多,带她转一转也好。 夜千宠想着寒宴跟她说的话,看似顺从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又回头给寒宴打了招呼,“有空了再找你。” 寒宴嘴角抽了抽,鬼知道他明天会被发配到哪儿。 离开那儿,两人不算并排的走着,夜千宠有想着怎么跟他搭话。 毕竟这两天两个人之间都太安静了,严格的来说,是她不想理他的成分更多,以至于这会儿她更不好开口。 寒宴说,跟他好好谈谈,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抬头,才发觉男人距离她两三步的地方,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她落后了太多步。 夜千宠只好稍微快了几步跟上前,终于问了一句。 但语调也是平平淡淡,“听杭礼说你去谈事情,晚饭吃过了?” 寒愈脚步已经很慢了,这会儿停下来看她。 “不气了?”他的语调一直都是平的,虽然是问句,尾音也不见明显的上挑。 就好像她气与不气,对他的影响都不会太大,纯属问一问那么简单。 夜千宠看了他的表情,略微揣摩着他的心情,结果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没吃的话,刚刚直接在食堂不用出来。” 关于这个问题,寒愈也没有再回答。 而是问了她一句:“觉得会喜欢这个地方么?” 女孩似是笑了一下,“我又不会住到这里,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回答,似乎又觉得不太好,毕竟是个很神圣的地方。 所以她改口:“地方是很好的,但是太肃穆了让人觉得压抑,你也知道我不太喜欢这种沉闷,忍了你这么多年的沉闷已经很辛苦了。” 这话让寒愈微微侧首,“我让你很忍耐?” 怎么听,都觉得老成。 也是,过个年,出了这么些事之后,寒愈早就感觉她做事、说话都少了以前的某种感觉。 夜千宠笑了一下,摇头。 经过一个路灯的时候,她才转头看了他,微微仰着脸,“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身边安一个保镖?” 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了。 仅仅因为她之前跟寒宴跑了这么简单?他怎么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男人。 他的回答也很简单明了,“觉得应该派个人给你。” 她走到他跟前,很认真的抬起视线看着他,“我可以给你保证,以后不可能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不会跟你玩消失,这样你是不是会改变主意?” 寒愈低眉,借着灯光打量着她精致的脸庞。 别人,寒愈是不了解的,但他自己很清楚,当一手带大的女孩忽然做了超出掌控的事是哪种感觉。 从她九月份回南都,他并不止一次的发现她有所变化,哪怕有时候那种感觉快到来不及捕捉,但他这个年纪,能轻易辨别那是不是幻觉。 又或者,当一直觉得了如指掌的小女孩,忽然不太看得透她,他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上一次她和席澈的药物事件虽然在他们俩之间推来推去后竟然化解了,这一次,寒宴去转移沈丛,偏偏又跟她有关。 寒愈又怎么安心? “会么?”她依旧等着他的回答。 男人薄唇轻碰,嗓音平稳,“不会。” 女孩一双好看的秀眉皱了起来,“也就是说,完全没有谈的可能了?” 寒愈站在了那里,看着她此刻的表情,反而闲适的双手放进了裤兜。 “为什么抵触这件事?”他问她。 夜千宠觉得好笑,“换个角度,你想一想,如果我派个人,而且还是女人天天跟着你,无论吃饭、睡觉,还是洗澡、上厕所,任何一点细微的隐私都在保镖的眼皮子放大监视着,你愿意?” 对这个问题,寒愈有意避开她的重点。 “他不会窥探你的隐私,我负责你的安全。” “洗澡也会溺死,这也是安全问题,如果他不看着,我哪天溺死了,他的作用体现在哪?”女孩立即反问。 她的语调并没有浓重的咄咄逼人,相反,就像只是在心平气和的谈话。 于是,寒愈道:“如果不喜欢男性,可以给你换个女保镖。” 看起来他是妥协了,可事实上,根本没有实质性改变。 所以她干脆声明,“我不需要保镖。” 男人朝她走近。 高大的身影因为路灯光而形成了很大一片阴影,逐渐笼罩在她上方。 他抬手帮她把窝在围巾里的长发理了理。 “你需要,千千。” 这话已然有着一锤定音的意味。 夜千宠叹了一口气。 也算不得叹气,只是呼气的动作重了一点,稍微退了一步,点了点头,“如果我非坚持不要呢?” 寒愈不介意她这样躲开他的碰触,看起来还是很有耐心,“说说,原因。” 她无奈。 这不是又倒回了刚刚的问题? “总之,我不会接受你这个安排。”她也不跟他吵,但态度坚决,“如果你非得这么做,我就在这儿跟你耗着。” “学业我不要了,反正也无家可回,我不急。” 然后看着他,“你把集团也扔在那儿,太奶奶那儿也不用管?那就耗着。” 夜千宠甚至想过,干脆跟他坦白,坦白她在做什么,可是每一次想到他反对她接触监狱的任何事宜,想到他两次对她的惩戒,她还是犹豫、后怕了。 进入三月,她不知道这个基地位于南都的哪个方位,哪个角落,只是觉得夜风一吹,有那么点冷。 似乎,还隐约有着一股海水的腥味。 裹了裹衣服,她不想回住处,走一走,散散情绪。 倒是身后的人也一直陪着她走。 夜千宠不知道基地建筑分布,纯属闷头瞎走,意外的是,走了一大圈,路上竟然一个人影都碰不到。 再一次怀疑这基地到底是不是荒废了? “该回去休息了。”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一眼,倒也点了一下,道:“我路上睡了很久,不累,你要是累就早点去休息,我自己走走。” 走什么?看看哪里有缺口让她能一个人逃出去? 寒愈迈着步子上前,略微弯腰去握了她的手,促使她停下。 淡声:“明天想怎么走不拦你,现在,回去休息。” 女孩轻轻把手打个转收了回去,“我不累。” 说着,她要继续抬脚往前走。 可身后一股力道直接将她拽了回去,带上了强硬。 夜千宠抬头,对上的就是男人有了阴郁的脸,已经在忍着她了。 终究,男人压下了脾气,只有嗓音依旧沉重得厉害,“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她淡然回视,“你不逼我的时候。” 听到那个字的时候,寒愈胸口有微微的起伏,不知道是在笑还是什么,亦或是说气极反笑来得更贴切一些。 然后低眉看着那个一副与他对峙的女孩。 “我逼你?”他似是轻声的反问。 可是听着他语调里的气音,夜千宠就知道他已经气到了顶,不是没听清,只是用这样一句反问来表达他的难以认同。 “难道不是么?”她也盯着他的眼,“我不喜欢的你非要给我,少一个保镖又会怎么样?” 男人抬头看了天。 黑压压的夜空,不知道是不是空气太稀薄,难以顺气。 寒愈双手叉了腰,又放下。 “你竟然说我逼你。”他依旧是刚刚的语调,又轻,又沉,压抑着。 终于再一次锁住她的脸。 夜千宠能感觉那个眼神变了。 “少一个保镖不会怎么样。”他说:“那么多一个也不会如何。” “既然是逼你,我干脆坐实这个名头?”男人菲薄的唇冷郁的说着,走过来便扣了她的手腕。 女孩一时间因为他的表情而晃了神,已经被他拽着大步往前走。 “你要干什么?”夜千宠被迫跟在他身后。 男人腿长,步子很大,她几乎是走两步跑两步的被拖着,脚下几次差点摔倒。但他又会很恰好的保持在让她摔不下去的速度上。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她就那么被拖了一路,一直到住处。 他把她带进卧室,反手重重的关上门。 直接将她丢到了床上,高大的身躯就那么立在床边,“想跟我耗?” 男人薄唇轻碰,深锁的眸子里都是阴郁,可偏偏语调一直不疾不徐,毫无气急败坏,更不暴戾,只道:“好,耗着。” 临走,他盯着她,“睡觉,不要让我用行动给你解释什么叫’逼迫’,嗯?” 夜千宠坐在那里,不躺下,也不挪位置,就那么盯着他,“你凭什么这样逼我?我说了不喜欢,我不要。” “我不怕吃亏,我可以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凭什么?”她的脾气哪里比他少? 寒愈听到了。 她说可以跟他没有关系。 也就是抹掉发生过的一切。他再老也没过三十,耳力好得很,怎么能听不到? 但正因为听到了,他怕自己气到昏了头,于是转过身,不再面对她那张脸,而是走过去直接关了灯,又往回走去把窗户都重新检查了一边,再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到保温杯里。 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做事上。 果然是在商界纵横捭阖过的男人,情绪调节能比谁差?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可以走到她床边,“休息,明天我有事,下午六点结束。” 她看着他说完之后迈步走出卧室的,自己却还是坐在那里,坐在昏暗里一动不动。 寒愈走出卧室,反手关上门的时候,门把上的手感觉到了门板的震动。 与此同时。 “咚!”狠狠的一声,是她扔的什么东西砸到了门板后。 他只是安静在门外立了会儿,然后离开。 有脾气,她发出来就好,保镖是一定要给她安排的。 第二天,从一大早,寒愈就跟张驰离开住处,这么多年,他难得来一次,确实很多事。 当然,寒愈也是为了不和她纠缠,所以那一整天几乎都没过问她的事。 办完一切,从张弛那儿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他没在她的住处看到人,起初并未过多的在意,因为杭礼也不在,他以为,杭礼陪着她到处转转。 一直到七点四十,寒愈给杭礼拨了个电话。 关机。 他的眉峰终于微微蹙了起来,转脚就去找了张驰。 “查杭礼的位置,现在。” 张驰见他去而复返就是这么一句,脸色也跟着凝重了一些,点了一下头。 张驰长时间不在他身边,不怎么能看到寒愈阴冷的脸色,看到他现在的表情,知道大小姐在他心里的位置,安抚了一句:“杭礼不是会带着大小姐胡来的人,您不用太担心。” 何况,这个地方,徒步也走不出去。 寒愈捏着手机。 杭礼是不会带着她胡来,若是反过来呢? 张驰让人查了一会儿,很遗憾,没办法获取杭礼的具体位置,他并不是军营里的人,没有定位。 而且军营周边超过一定范围也就失去了监控,除非派人出去找。 “只能看到杭礼最后出现的位置。” 这也足够了。 寒愈不打算动员,自己去找足够了。 张驰不放心,坚持跟着他一起。 杭礼是从军营的西南边出去的,那个地方不是正门。 一出军营本部,就进入了密林。 眼下进入三月,晚上七点四十左右的天,军营本部虽然不那么黑暗,但密林里已经是一片磨砂黑,随着太阳落下,地面的草还带着潮湿。 “这是杭礼的东西?” 不知何时,张驰忽然出声,迈步过来,手里捏着一张橘红色的便签纸,被露水打湿,捡起来已经不完整了。 那不是杭礼的便签,是她的,但一路留下便签当记号的,肯定是杭礼。 张驰打着电筒又找了几张,寻到了基本路线,一直往西边偏了。 于是两个人就循着便签的路线走。 一开始便签还是整一张,估计是觉得不够用,后来变成了半张,然后四分之一,幸好颜色放在墨绿色的密林里很好看见。 夜千宠终于知道在军营里为什么能够闻到一股海风的气息。 原来这个军营最西边,真的有有一片海,她叫不出名字,只觉得沙滩十分不错。 三月天的夜色沙滩,不太冷,沙子干燥柔软。 “大小姐,回去。”杭礼都不知道这样重复恳求过多少遍了。 夜千宠淡淡的看向他,“难得这样的景色,别急。” 起初天黑下来,杭礼什么办法都想过,但是一碰她,她就疾言厉色的表示他这是“侵犯”,以至于杭礼怕了。 他倒是想把她直接打晕扛回去,又怕下手太重。 而且,他知道,大小姐是在等寒总过来。 只是时间越来越久,他担心,“寒总今天很忙,万一忙到十点呢?” 从这儿回去可是要走很久的。 “如果他一直不找我,最好。”她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坐在海边一棵枯木上,回头看了杭礼,“或者,急的话,你先回去?” 这不是寒碜他么?杭礼叹了口气。 隐隐约约听到声响的时候,杭礼敏感的看过去,一眼见了电筒的光亮。 心里终于松了一下,随即又是一紧。 他连个女孩都搞不定,岂不是要挨训? 然而,寒愈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训斥,迈步走出树林,看到那个悠然坐在枯木上的人,一张脸反而阴郁得几乎滴出水。 女孩从沙发枯木上回头,没有笑容,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道:“来得比我预想的快。” 寒愈一张脸紧绷,下颚在极度压抑下,隐隐有了浮动,冷声:“下来!” 夜千宠并没有动,只转了个身,“军营这选址真奇特,来的时候遇到过河,转个方向竟然有海有沙滩。” 男人走了过去,站在枯木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坐在高高的枯木上,稍微低下视线看着他,“你非要给我一个保镖,无非就是为了我的安全。” “我今晚,在你规定的时间,要是能自己走回去,说明我体力足,我也能处理这种环境,我不需要保镖,打赌。” 寒愈怎么可能答应。 她笑了笑,“如果你不赌,我就耗着,你敢对我动手,试图让我就范,我就敢跟你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寒愈看着她,觉得这几个字简直可笑。 她竟然想跟他一刀两断? 夜千宠已经试过跟他好好的谈,他不同意,有什么办法? “好。”许久,男人竟然吐了一个字。 “寒总?”杭礼担心的出了声。 男人蓦地转过脸,几乎是恶狠狠的对着杭礼撒气,“她都不怕死你怕什么?” “好!”她也从枯木上下来,道:“那就我先走,不要提醒我、不要帮我,你们在我身后几米都可以。” 夜千宠不是自诩,她去过任何复杂的监狱,多复杂她都能一次就记住构造,知道哪里是监狱的脆弱点。 她不信,她走不回军营。 这片土地,很长一段路地上是松软的沙,再然后是沙土,靠近军营才是湿漉的湿地草丛,沙地走起来其实很舒服,干燥,温暖。 中途却有几处汇入那片海的支流,大多可以垫着石头过,也有例外。 最后一个河流,走到岸边,她蹙眉。 来的时候,是杭礼硬坚持把她背过去的,她连水都没碰一下。 三月,她穿的并不少,还围着围巾,完全的冬末的打扮,湿了会很重,很难受,还会感冒,甚至捂出风湿。 “寒总?”杭礼跟在身后,看着女孩在河边犯愁,“来的时候我背的大小姐,水不浅的,她不知道有桥。” 来的时候,杭礼本来想让她知难而退,所以不走桥,谁知道她依旧要过。 寒愈紧紧抿着唇,狠了心的不去管。 甚至,为了让她知道什么是“难”,他命令张驰,“电筒关掉。” 张驰为难,“先生?” 男人把电筒拿了过去,关掉。 森林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河水的声音,偶尔反射着隐约的光。 摸石头过河,这种事,夜千宠并不太有经验,一个从南都出生、长大的女孩,哪里有机会体验这样的环境? 三个男人就站在不远处。 忽然听到扑腾河水的声音,传来女孩急促的惊呼。 张驰一颗心顿时一紧,也顾不上那么多,把电筒拿回来就照了过去。 待看清那一幕,惊得猛一个呼吸。 而有人早已经从这边掠了出去。 夜千宠是被他从河水里直接拎着上岸的,然后重重的被扔到一棵直径很大、横在地上的干木上。 那动作,终于有了气急败坏。 她轻轻的咳嗽着,被呛了,但是没喝河水。 夜千宠确实有一瞬被吓到了,这会儿也有着惊魂未定。 听到男人冷漠到了极点的声音,“你们回去。” 话是对杭礼和张驰说的。 两人当然不放心。 但又敌不过他锋利阴冷的视线,想着,也许寒总想原谅她,但当着下属的面又不好丢了面子,下不来台阶。 所以,他们先走一步也不算坏事。 女孩坐在树干上,等杭礼他们走了,太抬头看他,有些喘,“你拉我上来不算的话,需要我自己再走一遍么?” “你还想怎么闹?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你告诉我。” 男人几乎把牙都咬碎了的低沉。 夜千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没闹,只是在争取自己的决定权。” 看着她那认真、淡然,又无辜的表情,再想一想她刚刚差点溺水的那一幕,这么深凉的夜晚,寒愈只觉得胸口被她点了一把火,滋滋烈烈的烧着,炙烤着他整个胸腔,有什么东西已经快要崩裂开来。 那种极度的隐忍,张口的嗓音越是被染得冷郁,“你赌我当真狠不下心,嗯?” 她听得出这里边的冷漠。 微微仰着眸子,“能狠下心最好,不要管我的事,也就轮不到你给我安什么保镖,这事了了。” 她反对带保镖这件事,现在几乎演变成了反感他的逼迫,如果这一次是这样,以后呢? 难道他每一次遇到她不愿意的事,都要这样逼她么? “很好。”男人低低冷冷的字迹从唇畔迸出来,咬牙切齿,“你能耐了夜千宠!” 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夜千宠觉得心头微微的一疼。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除非已经气急了。 下一秒,男人真的决然从她身边走开,只有那把没关的电筒给她扔在地上。 一半的光晕远远照着他的背影。 夜千宠抬头,看着他大步大步的往前走,始终没有回头,背影在昏暗的夜里绷得压抑而沉重,染着浓浓的愤怒。 眼见着他的背影逐渐埋入视线所及的最后密林,她才终于没由来,又猛然的感到心痛。 咬了唇,眼泪还是狠狠滚了下来。 她低了头,看着自己早就湿透了的棉裤,连针织衫的下围也湿了一圈。 就算还没走出沙地,这样的冷依旧穿过皮肤,钻入了骨髓,冷得让人发疼。 她这样算不算赢了? 但是很想哭。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那种呜呜咽咽的啜泣,放在阴暗的森林里,听来就让人觉得骇骨,声音一圈圈绕在林间,像无解的蛊毒,刺破血肉钻入心底,揪着心的疼! 夜千宠已经不去想怎么回去的问题。 隐约听到什么声音急速靠近自己,裹挟一阵风而来的时候,她慌乱的抬头,一道黑影已经重重的压了过来。 紧接着,把她死死搂进怀里拥住,力道重到几乎把她揉进身体里。 头顶是男人压抑而几近颤抖的低沉,“你要气死我吗?你非得这样气我……” “千千!” 她就那么被拥着,也不挣扎。 只忽然一句:“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强迫我的事,还要继续么?” 寒愈松开了她,俯下深不见底的眸子,原本就隐忍而心疼的胸口像要爆开了,“我在强迫你?” 他的怒气又一次被挑了起来。 夜千宠也觉得自己很能耐了,那样一个可以滴水不漏的人,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两次让他气得失了控。 或者说,真正失控的还在后面。 他的手碰到她湿得滴水的棉裤时,她是没什么反应的,双腿都冰凉了,感觉神经比较迟钝。 到他试图直接把棉裤剥掉,她才猛地看向他,“你干什么?”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转过来,唇畔那么冷,却也保持着他的一字一眼,“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强迫。” 女孩瞳孔微微放大,带上了一些惊恐,很努力的镇定压制也压不住,瞪着他,“你敢!” 可他又有什么事是不敢的。 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对她狠下心不再去管,这世上也没什么事能让他犹豫的了。 “寒愈!”她的声音里有着真实的害怕,“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过,不准连名带姓的喊我。” 这个时候,他在意的竟然还是她的称呼,显得那么冷傲,掌控一切。 先前她坐在树干上,灌满水的鞋子被他粗暴的一把抹掉,随手一扔,将她抱了下来,站在了松软的沙子上。 长裤虽然湿透了,但他也依旧不费多少力气就一把剥了下来。 树林里的冷风扫过来的瞬间,他用身体帮她挡住了,她并不觉得冷。但心里烦躁又有些害怕。 “我会讨厌你的!” 挣扎得疲惫时,她说出这句话,看着他的视线早就模糊了。 而那时候,寒愈已经转手就把自己的大衣裹在了她身上,足够长到她的脚踝,密不透风。 听到她那一句的时候,他的动作有僵硬的停住,一双深浓的眸子里染上了伤。 夜千宠仰着脸,眼泪没有停下,但是某一瞬也看清了他那样的视线,那样的眸眼。 像是一下子被扎了一针的伤。 他怎么能强迫她? 寒愈眸子里转为几分自嘲,这种事,他又怎么会舍得强迫? 但她实在是把他气到头了,简直比拿一把匕首划他皮肉还要痛。 捏着她的下巴,脸色阴沉,重重的吻下去,一副要把恶人做到底的架势,可是眼底并没有多么的狠。 他这更像是在可怜自己,尤其,她挣扎越重,这种感觉更甚。 只是她没发现,纵使他吻得有多凶、多狠,手上都是安分的,替她严严实实的裹着那件大衣,一点风都不让她见。 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样的撒气?不出这口气,他怕真的要疯了。 “要跟我一刀两断?”一边重重的吻着,他一边低沉的嗓音质问,“嗯?” 那声音带着霸道,终于染上狠厉,像是终于找到愤怒的根源。 “还要一刀两断么?”他狠狠的问着。 女孩已经无法呼吸,刚刚的那种脾气被他这几番狠吻抹过去,只几分囫囵的望着他,“我讨厌你……” 她想狠狠的说这句话,可是眼睛又酸又疼。 寒愈似乎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源源不断。 可他不肯放开她,甚至依旧霸道,带着命令,“不准哭!” 越是如此,她的眼泪越不受控制,她挣扎不过他,在他面前,就像一个白兔被扔在大象面前,无能力为。 直到她的啜泣淹过了他的霸道,那颗心不可自禁的狠狠一软,指腹不断摩挲过她的眼睑。 依旧不管用,擦不干的眼泪决了堤似的。 男人低着眸子,心脏跟着揪紧,吻落在了她眼睛上,霸道的命令逐渐成了低低的温哄,“不许哭……别哭,千千……” 他比她疼,那些眼泪像烫在他心上。 许久。 “我答应!”他终于松口,吻着她的眼睑,叹着气,“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那双哭红了的眼睛睁开来,正紧紧的盯着他,好像怕自己听错了,好像要再听他保证一遍。 寒愈有些气,就这么介意这件事,介意到他只要答应了,做什么她都不反抗了是不是? 男人只觉得那叫一个气,他哄她多少都没用,偏偏就这么一件破事她倒是好了。 “冷不冷?”闭着眼,他的唇还在留恋着。 她不说话,双眸微阖。 男人将她抱到了原先那根干燥、横倒着的树干上坐着,“坐稳。” 他这话不是废话,因为她这会儿全身无力,要靠着一截长出来的树枝才坐得稳。 几分钟的时间,她那根树干前生起了一堆热烈的篝火,松软的沙子上很好引火。 在他把自己的袜子套在她脚上的时候,夜千宠双脚往后缩了缩,他紧紧握了她的脚腕不让她躲。 她穿他的袜子,而他光脚套入皮鞋里。 这时,她全身上下都严实了。 倒是寒愈连外套也扔在了一旁,衬衣扯开了扣子,在篝火映照下露着性感冷硬的锁骨,毫不在意。 他在烘她的棉裤,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抬眼朝她看过去。 也许他是想解释,剥掉她的裤子,纯属怕她捂出病来,倒是她当时防贼甚至对待强歼犯一样的态度惹恼了他。 可寒愈作罢了,不解释。 她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偶尔看表,好久都是谁都不说话。 良久,他终于起身走到她身边,“困么?” 她违心的摇头。 其实很困,哪一次被他纠缠之后她有精神的?何况已经深夜了。 寒愈坐在了她身侧,直接把她搂过来,脑袋放在他胸膛,一个字:“睡。” 夜千宠下意识的想坐起来,无关乎挣扎还是抗拒,就是下意识的行为。 他已经垂眸看下来,唇畔微凉,“不够是不是?还要继续闹?” 她抿了唇,无论他说的是闹脾气、坚持忤逆他的事,还是刚刚禁锢她在树干上的索取,她明智的知道不该再惹了。 她受不住。 只得疲惫的闭了眼,关于回军营的事,她不去想了,只要不会死在荒郊野外就行,她确实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 第151章 脸不打算要了?(1) 夜千宠没时间、也没兴趣去算他们之间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没脑力去计算他说的“分开太久”是多久。 不过好像是不短时间了,过年都是跟家里人,云南、南都的来回跑,又去了纽芬兰,到现在确实没有。 可是亲热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她殊不知,每一次的亲热而没有到那一步,对男人来说,反而是一种折磨。 这会儿,明明都快到那一步,他又似乎很顾及她的感受,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她的下巴,“很不想么?” 女孩微微睁开眼,柔唇抿着,满是迷离,所以更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把她弄成这样,然后问她是不是很不愿意,这算什么? 看起来,他是很认真的,喉结深深的滚动着,又克制着,嗓音一度沙哑到了底,“它……会难受。” 听起来还是那样的调调,认真的,平稳的,低哑的,甚至又事不关己,好似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全是因为那个’它’不安分,让她想拒绝还得考虑是拒绝他,还是它。 夜千宠耳垂骤然涨红,红得几乎滴血。 他征求她的同意就算了,这种语气,这种理由,是哪一门子装可怜? 她最终是迷失了,除了一阵阵的沦陷,一度是魂不知归处。 大半夜,他缠了她挺久,具体时间夜千宠也不知道。 只知道她睡着的时候,连篝火也只剩一堆明灭不明的碳了。 好在这个帐篷质量保证,宿在山里,竟然也听不到奇奇怪怪的虫鸣鸟叫,也庆幸三月少雨,梦里一片静谧。 是的,她睡了个结结实实的觉,这么长时间奔波之后,没有枕巾还睡这么踏实是第一次。 清晨她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腰上搭着一只手,那个重力很明显,以至于她动了一下就停了。 头顶却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醒了?” 寒愈闭着眼,但是醒了一会儿,早晨的嗓音在这么近的距离越发醇厚。 夜千宠只微微的“嗯”了一声。 想起了什么,她往旁边退了退,跟他拉开距离,方便看清楚他的脸。 才问:“说话还算数么?” 寒愈侧着身,看着她退开自己的小动作,又望着她眼睛里的认真,竟然升起了挫败。 有时候她很听话,也可以不要主见,大多事情习惯了听他的,宁愿不去动脑子想。 但是一旦她去想了的事情,有了自己的主意,却也不再是他能干涉的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昨晚那么一番蚀骨缠绵,结果她心心念念的也就这么一件事而已。 寒愈跟她一样,也“嗯”了一声。 夜千宠轻轻蹙眉,“你最好说话算数。” 男人似是弯了一下嘴角,“若是不算呢?” 她倒是没有变脸的趋势,只是一张粉嫩的小脸没什么表情,随即一双月眸染了一点点笑意。 或者说是嘲讽。 “第一集团大老板,脸都快不要了?前一晚缠着别人野合,太阳一出就想着提裤子不认账,说出去你还打算活么?” 寒愈没想到她能把这句话说得这么溜。 尤其听到’野合’两个字的时候,一向沉稳内敛的男人,嘴角似乎有了抽搐的迹象。 于是转过脸,她见了男人特意阴下来的脸,“不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词。” 女孩抬手理了一下凌乱一夜的发丝,语调浅浅的,“你不做我也想不起来说。” 还怪他了? 嗯,也是该怪他的。 寒愈薄唇抿着,微微的吸了一口气。 夜千宠坐在被子里,她身上穿了内衣和底裤,估计是他办完事后还有点良心残余给她穿上了,反正她什么也不记得。 看着他在旁边利索的套上长裤,又穿上历经’蹂躏’的衬衫,霉着脸迈步踏出帐篷,她才稍稍放松多了,也开始穿衣服。 杭礼和张驰一直没过来。 她穿好衣服,伍叔已经打了水,摆好了牙膏、牙刷、毛巾,等等。 真是一应俱全。 刚洗完脸,她目光四处找了找,保温杯就已经递到跟前了。 放了一夜的水,居然还是温热的。 喝水的时候,夜千宠目光扫过那根粗壮横躺着的树干,以及旁边挺拔而立的大树,少说直径没有一米也有八十,难怪她能稳稳的被抵在那儿。 脑子里闪过昨晚被压在树干上的画面,只好移开了视线。 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学校?” 总算不用接受他给安排保镖,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我会送你。” 夜千宠看过去,见了他的外套有土,裤子膝盖的地方也有点,估计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样子了。 只不过那张脸碰上那么一身衣服,一点也不狼狈了,睡了一夜,洗了个脸,他可能还顺便抹了一把头发。 透着一股子很难描述出来的魅力。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送。”她把杯子盖上。 刚走了两步,他已经来到跟前,低下视线忽然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以为已经过去了。”他冷不丁的道。 女孩微微抬眸,像是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寒愈抬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目光却依旧落在她脸上,“你不是在疏远我么?” “寒穗没和你说清楚?”他薄唇轻碰。 哦,夜千宠这下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她自己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过……“也许,是因为我成长了。” 呵,男人大概头一次听这种论述,薄唇淡淡的微扯,不明显。 “成长意味着你疏远我,我当初该把你养成巨婴。” 永远也别长大了。 夜千宠终于是笑了一下,眨了眼,认真的问他,“巨婴你能下得去手野合么?” 果然又转回到了那儿。 被反将一军,寒愈甚至觉得,他怎么像是老牛吃嫩草的、道德沦丧的诱骗犯。 气,但是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只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唇,来势汹汹,气势力道也不敢重,然后还得十分赞同她,“有道理。” 表面温稳,语调内敛,却是被她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有道理”三个字。 他的那件大衣,依旧披在她身上,走的时候,两个人就带上了自己的身体,帐篷之类的东西,寒愈都扔给两个属下去处理。 昨晚她被折腾成那样,走了一段就已经不行了。 正弯腰撑着膝盖歇息,面前忽然多出来他的身影。 背对着她,屈膝停在地上,“上来。” 夜千宠愣了一下,没动静。 她在想,他好像并没有这么背过她。虽然说很早就在一起生活了,不过他对她哪怕宠溺无边,但也严苛无比,还没出现过她趴在他背上闹事的画面。 见她没动静,男人侧首,“一把年纪,腿酸。” 夜千宠还是往前了一步,把身体放在他背上,双手只是搭在他肩头,回了句:“腿酸不是因为你一把年纪,是因为你不要脸了一晚上。” 得,这个事是跨不过去了。 他身为大了她八岁的大叔,竟然在那种地方,那种位置,不顾身份、不顾年龄、不顾脸面的做了那种事,是他失态了。 除了认,还能怎么办。 夜千宠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可是也很感慨。 别看他对她纵容无比,可是一旦他非要坚持的事情,哪怕对她也是不会让步的,当初把她扔到国外就可见一斑。 两个人安静了,只听得到他踩在地上的声音。 说实话,这个感觉有点陌生,所以怪异,他后背的温度不低,热热的,隔着他的衣服烘着她的脸,跟昨晚的篝火似的。 只不过,现在的温度里,有着他身上的兰草清香。 “我又想睡了。”她趴在他肩上,心头太软了,不得不找话说打破气氛。 “回去吃完早饭再睡。”寒愈出声。 他一说话,背腔共鸣,声音沉沉的,很舒服。 夜千宠还是闭了眼。 但他刻意不准她睡,走一段会颠簸一下,偶尔又跟她说着话,吵得她粉拳在他背上捶了一下,“烦死了。” 那时候朝阳已经露了个头,熹微的光线像烫了金,从森林的树梢见缝插针的投射到地面,光点稀稀疏疏,又透着别样的美妙。 男人迈着步子,正好被晨光照到,他被女孩在肩上锤了一下的时候,似乎是低低的笑了,侧脸上勾起的嘴角弧度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几年之后,伍先生再回这里,那一大片地方,甚至方圆几十里、几百里都成了他背上那个女孩的地盘了。 或者说,那时候外界已经不称之为女孩了,也就只有他自己觉得,她在他那儿,永远是个小女孩。 那时候伍先生回答张驰“有没有想做的事?”的内容,就是想再背她一次,或者再过那样的一夜当然最好了。 回到军营的时候,她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寒宴。 “你不是受罚么?”怎么这么自由。 寒宴瞥了她一眼,“受罚又不是当囚犯关起来,你还不准我走动了?” 她坐在那儿,等早餐,确实是饿。 杭礼他们去吩咐食堂了,伍叔回去洗澡换个衣服,寒宴就凑到了她跟前,“抗战胜利了?” 夜千宠淡淡的瞧了他一眼,道:“表面是,但总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我的。” 比如,答应不给她派保镖,万一给她弄个司机呢。 “像他作风。”寒宴微微挑眉。 他看了看门口,走过去干脆把门给关上了,然后才走回来,“你不想知道沈丛的下落么?” 夜千宠抬眸。 如果沈丛真的是南都四杰,那大叔一定很期盼跟兄弟相聚,她当然也想知道。 “不是连你都不知道么?”她依旧淡淡的语调,显得有点疲惫。 寒宴颇有意味的眼神,再往她身边凑了凑。 “这方面,我比谁都有经验,否则当初上面不会派我去把他弄出来,所以,你要是想知道他在哪,就把我带出去,我给你找?” 哦,夜千宠听明白了。 于是,摇头,“那算了,我不想知道。” “诶你!”寒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凉凉的睨着这个她的好表哥,“我这段时间之所以奔波,受这么多,全是因为你,下次谁说都不好使,绝不跟你搭档。” 说到搭档,她也不知道席澈那边有没有进展,都好久没联系了,席氏整个公司的事务应该是忙坏他了。 只能等她回了纽约再联络。 寒宴还想和她打商量。 她却道:“两年也不长,说不定两年后,你就成了那个’蓝妖姬’的候补队员,不也是好事?” 寒宴满不在乎,“小娘子,你就是想甩掉我,我看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她的身份。 夜千宠也没否认,毕竟他是伍叔的侄子,走太近,万一他哪天被伍叔套出话来连累她。 还是席澈那样的靠谱,席澈不会屈服于别人,也不看别人脸色。 第152章 脱光了也没反应(2全) 寒愈回自己的住处简单冲了个澡,换完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又抬手扫了一遍短发上的水。 杭礼进去的时候,站在卫生间门口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场景。 他的老板,竟然以一种好以整暇又不无认真的神色仔细的欣赏着镜子里的人,甚至微微眯着眼。 杭礼想,什么时候,老板这么变态的自恋了么? 他以往可是很讨厌别人这样盯着他看的,觉得他那绝世美颜会影响他人对他人格魅力的认知和判定,连生意也不能好好做。 “很好笑?”男人的嗓音忽然冷幽幽的从镜子里飘出来。 杭礼这才回神,看到镜子里那张薄唇动了动,一双鹰眸正睨着他呢。 然后男人转了过来。 杭礼回复一如既往的表情,摇头,不好笑,又道:“忽然觉得寒总年轻了!” 其实呢,杭礼说这个话并不是违心的,他很认真。 就是这么个感觉,不排除因为寒总刚刚洗完澡的缘故,看起来一阵清爽,但那是外在,而他说的是精神! 就是精气神,年轻了。 但是这听在寒愈耳朵里便是另一种味道,尤其,他第一反应,竟然想到的是她讽刺他用了“野合”这个词。 野战这种事是什么人会做的? 只有心血来潮年轻人会干,什么时候跟他这种老成稳重,甚至古板无趣的男人有关? 所以,杭礼在讽刺他,说他老了,说他一晚的行为不服老,一大早精神头不符合年龄! 寒愈就是这么理解。 于是,男人抬手拿了剃须刀,并不领情,冷哼一声:“马屁拍在了蹄子上。” 言外之意,不想被踹死就赶紧滚。 哦,这里也不得不插一句,很久之后的未来,伍先生果然是不服老,如今他还会觉得野战这事有违他的人设,但是后来…… 后来,脸这东西,在外还要,在内他就干脆把自己的面皮扒得那叫一个干净。尝试各个地点、各个姿势成了他唯一证明自己不服老的方式和乐趣,更是他唯一能驾驭小妻的手段了! 此刻,杭礼轻轻咳了一下,方便自己忍住笑意,看着男人一边剃着胡须,一边走出卫生间,这下正经了,道:“真的不用给大小姐配个保镖?” 寒愈处理完昨夜新长的胡子,慢条斯理的清洗着剃须刀,又放回原位。 这才迈着长腿从杭礼身边走过,嗓音平淡,“我经不起她折腾。” 就为了不让他配备这么个保镖,她不惜带着杭礼跑到荒郊野岭,就为了跟他打一个赌,赢了,她就能拒绝使用保镖。 她都这么费尽心思了,寒愈还费那个力气做什么?显得欺负小孩。 蓦地,男人低笑了一下。 她是长大了,以前苦肉计这个东西,一向是他拿来逼她就范、让她听话的。 这一次,她竟然拿捏这么好,用在了他身上。 好一会儿,他挑了一件外套,问了句:“席澈那边没动静?” 杭礼摇头,“过年到现在,没有,一直忙的都是席氏公司内部的事,毕竟新官上任,人又年轻,事情不少。” 寒愈不置可否的表情。 席澈的确是年轻,但他的为人处世并不青涩。 青涩的年轻人,怎么能做到把养了他二十年的父亲扔到牢房里蹲着? “前段时间,他自己的车坏了,最近开的就是财神送的那一辆,据定位仪来看,也是没什么问题。” 除非席澈这人真的太谨慎了,可他要是跟大小姐没什么事,他这么谨慎干什么? 没错,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甚至这段时间又发生了沈丛被转移的事,但杭礼知道,老板的思路并没被打乱,之前那些事也没在他这儿糊弄过去。 席澈和大小姐之间推来推去的制药问题,所有人都被他们俩糊弄,不了了之。可寒总是一直派人盯着席澈的。 穿戴整齐,寒愈已经不再纠缠席澈的事。 “大小姐在吃早饭了?” 杭礼点头,“宴少陪着呢。” 男人点了一下头。 寒宴是他叫过来的,这儿就寒宴跟她聊得来,他是怕她会余气未消,所以找过来陪陪。 “你也吃去。”出门的时候,寒愈淡淡的道,然后迈步朝她的住处走。 那个房间的窗户开着,靠近就隐约能听到两个人的谈话了,偶尔还能听到她轻快的笑声,看来寒宴哄小女孩是挺有一套。 关在部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从哪学的技能。 “小叔有没有跟你说,军营后山有一处天然的温泉,改天我带你去泡一泡?”寒宴想起来那么个好地方。 那可是训练之余,所有人最向往的地方,也是平时训练优等生的最佳奖赏。 夜千宠兴趣不大,这军营从她进来就见过几个人,但是肯定不少眼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泡温泉?算了,谁知道被谁看了去。 寒愈推门进去时,他们就在探讨这个问题。 对于她的顾虑,寒宴表示很无语,“你放一百个心,就这地方,标准的三个不,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做的不做,不该说的不说,你脱光了估计也没人有反应的。” 夜千宠抬头,看到进来的人,喝汤的动作慢了一些。 放下勺子,才又看向他,“吃过了么?” 问完就觉得是废话,一看他就是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直接过来的,一股很清爽的沐浴液味道还没散。 寒愈坐在了她身边,看了一眼寒宴,神色淡淡的,但那眼神活脱脱的就是:“你是不是该走了?” 寒宴瞥了一眼他小叔,很无奈。 “再见!”夜千宠看了寒宴走向门口的背影。 后者只回头,挑了一下眉,恐怕这几天是见不到的。 寒愈略侧首,看了她的眉眼。 精致、平静,不像有脾气。 “你吃了。”女孩把面前的小碗推到了他面前,半碗粥。 不过男人的目光看向另一个地方,那里面躺着半颗煮蛋黄,是她吃剩下的。 她从小就不爱吃蛋黄,或者说是不吃煮的蛋黄,以前是一点都不吃,今天大概是饿了,竟然吃了小半颗。 他很自然的把碗挪了过来,优雅的解决了她吃剩的蛋黄,然后才喝了两口她喝剩的汤,问她:“不吃了?” 夜千宠摇了摇头,“要不,你去食堂再要一份?” 她确实饿,所以没吃剩多少,他肯定是吃不饱的。 寒愈也没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仅剩的东西,说不能浪费,军营不比家里。 “想哪天回去?”他一边吃着,一边低声问。 夜千宠都不用想,“不是说你送我么?那不就是要看你的时间。” 说实话,寒愈现在不想送她回学校。 距离太远,他不能掌控,尤其是闹了这么一场之后。 “想回去?” 听到这个问话,夜千宠忍不住笑,“你决定送我出国的时候,我就说过不想的,不过你现在再问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有点骨气,所以我会告诉你,想。” “一个人生活在国外,有时候确实觉得孤独,但是大多时间还是自由的,习惯了。” 什么都能习惯。 慢慢的,也会习惯没有他。 寒愈没再问这个问题,只说过两天就从这儿出去,等他把事情办完。 夜千宠不知道他一个商人,替她选个保镖怎么就能直接跑这种地方来,也不知道他在这里有什么事好处理的。 不过看样子,那个张驰是他的旧识,应该是帮张驰处理什么事,她也没兴趣知道。 从基地离开,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算起来,她就在那儿待了一周。 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环境很棒,然后就是了无生气,鬼影都没有一个,每天就是她认识的那几张脸在晃。 除非是伍叔刻意安排,要不然那么大个基地,少说好几百号人,要做到白天、黑夜都那么的悄无声息,稍微往仔细了想,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幽灵出没,魑魅魍魉。 就这么个感觉。 从基地出来的那一路,不出意外的,她又睡过头了。 再睁眼已经换了一部车,而且路况早已是她熟悉的,平坦、宽阔,还有着三月下午的微风徐徐。 “要不要再睡会儿?”寒愈知道她醒了,俯下五官。 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惺忪,心口微微一动,一时间没忍住,已经覆下薄唇吻了她。 数秒后松开,嗓音透着低哑,“雯姨在做饭了,再睡一觉到家,可以直接吃饭。” 女孩微微蹙眉,“我去你家么?” 你家。 这两个字,让寒愈多少有些觉得生分,薄唇微微抿着。 但她也没有说错。 于是,他“嗯”了一声,“否则你回酒店怎么吃?” 车子停在寒公馆门口。 这地方一如既往的美,春意盎然,比南都任何一个王权贵胄的地方都有奢侈的气息。 偏偏太安静,因为主人太少了,以前还有两个,现在就剩一个,还经常不回来住,也就雯姨和佣人在。 雯姨早就接了伍先生的电话,所以车子一停,她就笑呵呵的出来了,那模样,活像见了自己最满意的儿媳妇! “先生说大小姐跟着过来,我还以为又哄我的!”雯姨笑呵呵的说着。 先前,先生就打家里电话找大小姐,但是雯姨都不知道她回来,从她搬出去后,就回来住过一次。 再回来,感觉确实是不一样的。 “雯姨特意做了不少大小姐喜欢的菜!要是不够,还可以再添……” 寒愈下了车,看着她被雯姨拉着往家里走,似是而非的摆着家主姿态,“我出差个把月,也没见过您这么热情过。” 雯姨听到这话,倒也回头瞧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里走了。 杭礼下了车,目光还在手机上,走上前才道:“宋财神这几天准备归国了。” 寒愈听完只是点了一下头,他现在不想思考那些复杂的事,只想好好吃顿饭。 饭桌上。 雯姨对她的宠爱真是可见一斑了,那一大桌子菜,放眼望去,全是她的喜爱,而明明男主人最近都不能吃辣,雯姨还做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香辣蟹。 军营一周,吃的最多的就是牛肉,毕竟是高强度训练下最好的食材。 可是对她来说,顿顿吃,真的嚼得腮帮子都疼! 雯姨在一旁仔细的帮她把蟹肉都剥出来,而她吃得心满意足,连眉梢的弧度都在表达着她的欢喜。 一时没有节制,小半盘子全进她嘴里了,终于知道辣。 “嘶……啊!……”她辣得深呼吸,但是还想吃。 寒愈起初没拦着,但是随着她吃得越多,辣味越重,餐桌礼仪也快丢了,吸气、呼气的声音不算大,在他听来却很敏感,很容易想歪。 “差不多就行了,一顿吃一辈子的?”他眉峰微蹙,然后看了一眼雯姨,“少惯着。” 雯姨虽然也把香辣蟹撤了下去,不过也笑着回了一句:“我还能有先生您惯得厉害么?” 夜千宠抿了抿唇,又轻轻咂了一下手指,发出轻微“啵”声。 寒愈眸子都跟着暗了暗,抽了纸巾递过去,“擦了。” 她也配合。 正好是她的手机响起来了。 接听之前,她看了看餐桌边的男人,想了想,还是按掉了。 虽然知道她挂掉了电话,但寒愈并不去看她,也不过问,那是她的隐私。 吃完饭后,他也没有刻意盯着她,只一起走出餐厅时看了她,“累的话早些洗漱睡下,我还有点公事得处理。” 夜千宠点点头,睡了一路,倒也没什么可累的。 等他上了楼,夜千宠才去了客厅,不在沙发,去窗户边站着,然后席澈把电话拨了回去。 好久不联系,他忽然找她,夜千宠心里还真是没底。 电话一接通,她几乎就听出了席澈声音里带着的一些疲惫,再听背景里的吵闹,她才微微蹙眉,“你在应酬?” 席澈“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了,一边往稍微安静的地方走。 等他那边安静下来,夜千宠才记起来问,“你刚刚找我,有事?” 席澈站在了走廊一端,喝了酒,抬手按着眉间,才想起来这档子事,然后又往电梯的地方走,下楼去大厅。 道:“刚刚看到个女的,像是你朋友,可能喝了不少。” 嗯? 夜千宠稍稍挑起眉。 这不像是席澈会管的闲事,她的朋友,只有清水,清水那个人平时规矩得很,就算心情不好跑去喝酒,肯定也有分寸。 所以,席澈专门告诉她干什么? “她一个人?”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万一是被人强迫陪酒了呢。 “不是。”席澈目光正搜寻着,倒是没见她那个朋友了。 他刚刚第一感觉,只是觉得那男的并非善类,这种环境下,女性但凡多喝一点酒,大半是要吃亏的。 但按理来说,这种事他从来不管。 为什么思来想去就管了呢? 这时候,才听他问她:“你最近不在纽约,也不在南都,是去了哪?”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 所以席澈微微蹙了一下眉,按着眉头的手也跟着重了一下,像是醒了几分,大概也察觉了自己在问什么。 道:“不方便就算了,随口一问。” “没。” 她之所以没有立刻回答,不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怪异,而是,这个问题从席澈嘴里问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虽然他们是搭档,但除了需要见面确定药物的配方问题,其实基本不过问隐私的,他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 尤其一听这意思,他还是查过的,知道她不在纽约,也不在南都。 要换做寒宴,她可能会笑着打趣“你是不是想我了?” 不过对席澈不合适,她也不敢。 “我一时间也跟你说不清楚,所以在考虑。”她这么回答,“过年到现在也都没联系,所以有点突然。” 席澈没吭声。 “你在听么?”她看了看手机屏幕规律闪着的秒数。 听到席澈说:“在听。” 然后问她:“你要过来吗?” 她过去做什么? 这是夜千宠的第一反应,然后想了想,对,如果清水在那儿,那她应该给清水打个电话问问情况,需要的话,她肯定得过去一趟。 “我看看时间,过去的话打给你。”她回复。 “好。”席澈挂了电话,人还站在那里。 酒精的作用,他微卷的那缕头发下,一双生就几分抑郁气息眼微微眯着,皱着眉。 就在刚刚,他旁边的男人也在打电话。 “我喝多了,你过来接我?” 席澈张口,也差一点问出这么一句,但理智战胜了酒精,没有被旁边的男人带着走,他只是低低的问“你要过来吗?” 有人知道一个人孤独寂寞是什么样子么? 席澈以前是不知道的,他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冷漠,家人不是家人,走到哪都是只有他自己,所以他习惯。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东西在变。 就在他听到那个男人对着电话那头的说出那句话时,只觉得那是一种幸福,有一个人,可以在他喝了酒的时候来接他。 或者说,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在喝多了的时候说那么一句话,只是让他有个说话的地方,也够了,接不接,是其次,反倒他心疼她半夜跑一趟。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钻进脑子里的时候,席澈已经在返回包厢的路上。 果然是酒喝多了,脑神经开始不自律的自由扩散。 寒公馆。 夜千宠挂了电话,看了看楼上。 男主人从上楼进了书房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估计这久积压了不少的文件,他是没空理她的。 想了想,她只给雯姨打了招呼,“我就不上去了,他应该特别忙,免得又分心,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朋友有事出去一趟。” 雯姨皱着眉,“一定得出去啊?” 雯姨也是怕先生忽然找她,但是这个时候上去打搅也不太敢。 堆积了这么多天的公务,他肯定忙得手都不闲着,到现在为止,就雯姨带了一杯水上去,那时候先生也没空抬头看她一眼。 夜千宠笑了笑,“是个女性朋友,不用那么紧张!” 这边,她还没打电话问清水是不是在那个会所,倒是清水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喂?”那时候她刚打到车,一边系着安全带。 就听到清水有些急促的声音,像是偷偷摸摸打的,“千千,你在南都有没有认识的人,随便找一个人帮我个忙,让他来接我一下行么?” 夜千宠微微蹙了眉,“是出什么事了么?” 沈清水犹豫了会儿,有些难以启齿,但又顾不上太多,她这会儿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的。 这才道:“家里不是让我相亲么?我感觉自己遇到骗子了,今晚要是走不出去,有点怕……” 说实话,沈清水觉得很倒霉。 这个年代,相个亲居然还能遇到骗子,而且是让她遇到,她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可骗的? 夜千宠想了想,席澈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把他的号码给别人不太好。 “你要是可以的话,就再撑一会儿,我已经在路上了,实在不行,你就再打我电话。” 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再让席澈帮忙去处理。 沈清水点点头,“好。”然后才反应过来,“你回来了呀?” 夜千宠点头,“嗯,刚回来,过两天回学校。” 挂了电话,她让司机又开快了点。 沈清水一直赖在卫生间不出去,那个男人已经给她打了两次电话了。 这会儿直接发短讯过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再不出来,我可就砸门进去了!】 她拧着眉握着手机。 其实一度很想打给宋庭君,可是她知道他不在国内,打了也没什么用。 何况,要是让他知道她听从家里的安排正在背着他相亲,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瞒着他都来不及。 【不出来是?】那个人又发短讯过来。 沈清水甚至已经听到了外面有沉重的脚步声靠近,发出声音的人显然喝了不少酒。 紧接着“嘭嘭嘭!”重重的砸门声音响起,她闭了眼,身体紧绷着,后悔没有记一下会所的服务电话,至少,可以叫个保安拖延一下。 十几分钟的时间,砸门的声音断断续续,然后有女士过来用卫生间,也打不开门而低嘀咕了几句。 结果被醉酒的男人吼了,急急忙忙的跑开,不愿意惹酒鬼。 夜千宠接到清水第二次电话的时候,她已经能看到那个会所的招牌了,但是清水的声音听起来太紧张,她过去可能要两分钟。 只好拨了席澈。 “你还在会所么?”她稳着呼吸,眼看着车子堵在路口了,干脆下车,往那边跑。 席澈听到了她的喘息,浓眉皱起来,“你在哪里?” 她过来了? 只听她尽可能快速而清楚的道:“我还有两分钟到会所,麻烦你件事,我那个朋友被酒鬼堵在卫生间了,你能不能过去看一眼?就现在。” 只一秒的考虑都没有,他回答她:“好。” 那会儿,席澈的应酬快结束了,正是礼节性告别的阶段,但他没顾上这些礼节,只简单说了句“抱歉,有点私事。”然后匆匆离开包厢。 楼下的卫生间,他隔着十来米就能听到那不和谐的声音。 挂了电话,席澈走了过去。 “先生。”他只是冷漠的开口。 但是那个酒鬼只顾着砸门,嘴里骂骂咧咧,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 下一秒,男人的领口被人从后面捏住一拽、一提,离开了哐当作响的门板,这才愤怒的扭过头,“哪个孙子?” 夜千宠跑到会所门口,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呼吸了两下就往里疾走,也顾不上叫保安。 到走廊这一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边有几个人在围观,不用想是什么情况了。 第153章 说说,我们什么关系?(1) 喝醉了的男人要比平时难缠很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除非醉到大小便失禁了,否则他们会拿出比吃过药、在床上伺候小三还勇猛的劲儿来跟你纠缠,这时候的那个醉鬼就是这样,力气大到吓人。 席澈已经被摔倒了一次。 也算不上摔倒,就是被甩出来不短的距离。 他平时看着斯文淡漠,但手上的劲儿并不小,能被一个醉鬼甩出来,可见那醉鬼这时候是被惹毛了,肾上腺素飙到最高的状态。 夜千宠拨开几个人过去的时候,席澈也刚好重新稳住身形。 而她看到那个醉鬼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像是酒瓶子,又像别的什么,作势就要往席澈脑袋上招呼。 从她的角度看,席澈刚刚站稳,视线还没完全抬起来,这一下子砸下去,怎么都会是一个重度脑震荡。 “席澈!”她的声音在围观的环境里显得很突兀,略微的急促和拔尖了,她只说了“闪”,“开”字还没说出来,人已经到席澈边上。 索性就不说了,而是一把将席澈往边上扯,想让他躲开醉鬼的袭击。 可是她忽然冲过来的时候,席澈便狠狠拧了眉,他很清楚自己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下意识,他是不愿意她靠近半步的! 瞳孔猛地一缩,余光就见了那男人扬手狠狠往她身体站着的位置砸下去。 就那么一瞬间的几番轮转,席澈反过来想把她拽开,但是来不及,于是他想也没想背过身只是护住了她。 抱住她,把后背亮给了醉鬼,一动不动,硬生生挨了那一下。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几声惊叫。 夜千宠没等来预想中的痛,而是被席澈整个拉进怀里护着,听到了他似乎很努力隐忍,还是闷哼了一声。 然后侧抬腿,一脚把那个醉鬼踢翻在地,力道足够的重,那个过程,她依旧是被他护着在怀里没松开的,所以她知道那一脚有多重,反弹的都不轻,要不是他抱着她,她估计能被弹出去。 那男人也不知道胸腔肋骨有没有被踹断,总之没有了刚刚的嚣张,而是打滚着哀嚎着。 夜千宠终于回过神,赶忙从他怀里出来,皱着眉,“你怎么不躲?” 都把他拉开了,还冲上来干什么? 席澈看了她,没什么表情,刚刚她即将被砸到那一瞬间的阴森也没有了,淡漠开口:“你要不站这儿,我倒是能躲开。” “……”还是她挡了他的路呗。 要不是了解他,她估计就信了。 他这个人虽然冷漠,不过绅士风度也算是有的,他就是怕她受伤。 席澈依旧淡淡的语调:“那么多人看着,我挨着,总比让你受伤强。” 那么多人,他席澈什么时候在意过外人什么眼光? 说罢,他稍稍退开一步,略颔首,“去看看你朋友怎么样,我把他处理完。” 她也不问是怎么个处理法,反正出来的时候不碍眼、不烦心就行。 夜千宠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然后匆匆往卫生间走。 沈清水缩在里面不知道外头具体什么情况,只是听到千千的声音,立刻就去开了门。 “没事?”夜千宠看了她一脸的苍白,显然是吓坏了。 沈清水摇了摇头,“人呢?” 她们出来的时候,门口基本只剩等着用卫生间的女士,那个酒鬼被拖走了,席澈也不在,围观的也散了。 “你开车过来的?”夜千宠看了清水,见她也没大碍,就是受了惊吓,缓缓就好,已经放下心。 沈清水摇头,“打车。” “你送她。”席澈折回来,往她们这儿走,淡淡的语调。 然后伸手给她递钥匙过来。 席澈和清水都喝了酒,那开车的肯定只能是她了。 夜千宠看了看席澈,“你应酬完了么?” 席澈似是还有几分隐忍,微微闭了闭目,可是说话调子不变,“差不多,过去道个别的事。” 她想了想,“那你先去,我们在外面等你,先送清水回去,然后我送你。” “好。” 她们俩先去车上等着。 沈清水坐在后面,一度觉得很抱歉,“这么晚,真不该把你叫出来的,我也是脑子进水了……” 她坐在驾驶位上笑,“我应该多看两眼那醉鬼,万一长得不错,那你也不算太吃亏!” “你别打趣我了!” 好,夜千宠卸去了其他表情,转过身看了清水,“你也就比我大那么点,急着嫁出去?” 沈清水没说话。 她不是急着嫁出去,只是急着想摆脱那么一个人而已。 “总之今晚幸亏有你……哦还有你的搭档。”沈清水转头看了看会所门口,“他没事?” 夜千宠点了点头,“他说他没事。” 正说着呢,她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他的号码,秀眉蹙着,没敢接,就那么让响着。 “你伍叔?”沈清水微微探着身子,问。 夜千宠点头。 沈清水伸了手,“我给你接,要不然你回去得一顿好揍。” 电话接通,沈清水听到那边的男人沉着声吐了句“去哪了?” 毫不夸张,哪怕沈清水听惯了宋庭君对着她一副大爷的腔调,忽然听到寒愈这样压抑的嗓音,也觉得一股子冷漠扑面而来。 回答的越是小心。 她客气的喊那边的人为“寒总”,然后才解释:“我在这边遇到点事,也没别的朋友,就把千千叫出来了……可以的话,她今晚跟我住,回去太晚了,我也不放心。” 寒愈听完了,还是那冷冰冰的调子,“不用,司机去接她。” 沈清水拿着手机,看了看好友,把手机递了回去,打了个寒颤,“你伍叔是喜马拉雅山刚回来?” 好冷。 夜千宠笑笑,他对别人都这样。 平时对她也差不多,高冷、矜贵,也就脱了衣服上床后像换个人。 “他答应我可以住你那儿了?”夜千宠问。 沈清水摇头,“说让司机来接你。” 席澈从里边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刚刚跟人纠缠的缘故,他这会儿的西装是开着扣子的,明灭的路灯下看不大清他的脸。 等他坐到了副驾驶,夜千宠才看了他,“我先送你?” “送她。”席澈系着安全带。 先送席澈的话,开车去清水那儿直接等司机来接,很方便。但这样的话,席澈明天用车不方便。 还是先送清水。 大不了到时候让杭礼去席澈那儿接她。 因为太晚了,沈清水到家的时候并没有邀请两个人进去坐,车都没让下,“走,到了你朋友家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夜千宠点头,再次启动车子。 席澈那个独栋公寓所在的小区很是安静,尤其他住的附近人家似乎都是空的,一走近只觉得一股子孤独扑面而来。 “那个……”她看着席澈解了安全带要下车,犹豫着说不进去坐了。 席澈朝他看过来,她只得笑了笑,“没什么。” 她是跟着席澈往门口走,才想起来车钥匙没拔,自己的包包都没带,只好又折了回去。 拿包的时候,她一手撑了副驾驶的座位,把包够了过来,然后拔了车钥匙,关好车窗,再转身回去。 席澈开了门等着她。 进了客厅,她把车钥匙递过去。 也是那会儿,她忽然拧了眉,盯着自己的手心,又狐疑的抬头看向席澈。 她递钥匙的手心里,蹭了血迹,在她过分白皙的掌心里,那抹血红尤其醒目。 哪里来的? 她就开个车,还有……刚刚撑了一下他的座椅。 席澈也看到了,却装作没看见她的表情,只把车钥匙拿了过来,弯腰放在茶几上,道:“我去洗个澡,几分钟,你坐会儿。” 夜千宠看着他那麻木的表情,皱起了眉。 他是去洗澡啊还是去偷偷换个衣服处理一下? “你先坐下。”她出声。 不是第一次了,她还记得那次被壹号折了手臂,席澈脸很臭,说明他不是没有痛觉神经。 但是后来他被席卜生打,以及现在,都是面无表情,明显是忍着的。 他在那儿站着,夜千宠干脆走过去把他按在沙发上,“转过去。” 果然,他后背的衣服有几处颜色变深,被血染了。 想起来他一路上可是一句关于伤的话都没说,问了他两次,他也都说的是一点事没有。 夜千宠顿时有些气,“你!” 席澈转了过来,看了她紧皱着的眉,一双冷清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回暖,唇动了动,“没什么感觉。” “屁呀!”她脱口而出。 席澈听到她这句话,竟然像是弯了一下嘴角,看了她,“家里有药箱,要不你帮我弄一下?” 这不废话么?房子里就这么两个人,她不帮谁帮? 之前夜千宠根本没注意,等脱下衣服,才发现他那是被啤酒瓶给刺的,也许她去之前就被戳了一次,挡在她后面时又挨了一次。 夜千宠想起来他那会儿穿的是衬衫,后来说回去打招呼道别,出会所才穿上的外套,纽扣都不系。 “疼不疼?”她先沾了点碘酒。 但是问完又觉得白问,疼他也不会说的。 皮肉被刺破了两三处,流血厉害的就一个地方,这会儿自己止血也止得差不多了,反而干涸的血粘在皮肤上很难弄下来。 “什么时候回学校?”这个时候,席澈竟然还淡淡的问了句。 夜千宠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席澈也没再问。 她的电话在包里响起时,席澈微微侧首,“我替你接?” 因为她双手都没闲着。 “不用接。” 电话响完了,再花了个几分钟,她把东西都收了起来,“你明天一早起来去一趟医院,这只是简单清洗,也没有可以上的药,别发炎了。” 席澈:“明天会很忙。” 夜千宠关上药箱,听到他这话已经见怪不怪,是他的性格,气归气,反而凉凉的笑着道:“忙了好啊,席大总裁命都可以不要,一年挣他个几十亿带坟墓里去垫着睡?也不嫌硌的慌。” 席澈听完这话看了她。 她可没看他,以免忍不住情绪,只把药箱放了回去,又折回来,摸了摸他的水壶。 空的。 终于看向他,他在家连水都不喝的么? “我去烧。”席澈打算起身。 夜千宠吸了一口气,语调有些重:“您坐着。” 他这伤是因为她才来的,还能怎么着? 席澈在沙发上侧倚着,看着她往厨房去接水,脚下发出’嗒’、’嗒’很用力的脚步声,整个公寓都鲜活了不少,他脸色似乎也好看多了。 甚至淡淡的笑了一下,又坐了起来。 两三分钟的时间,夜千宠接了水烧在厨房。 隐约像是听到了门铃声。 等他出去的时候,席澈在玄关的地方,冷淡的语调,“寒总。” 声音不低,但是她听到了,心里微微一紧,脚步快了一点。 寒愈站在门口,看不出情绪,只是目光越过席澈,直接朝她看过去,把她上下都看了个遍,见她除了外套没穿,也没什么不妥。 又把视线回到席澈身上。 席澈只穿了衬衫,而且只系了一粒扣子。 就一粒。 嗯,寒愈仔细看了两眼,身材不错,有年轻人的模样。 他抬脚进门,视线已经转开,又冷不丁的一句:“练练腹肌。” 夜千宠:“……” 寒愈走到客厅,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回头看了她,“处理完了么?” 她微微抿唇,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悦,但应该还没达到生气或者愤怒的程度,因为嗓音平稳,表情也没什么不妥。 “没什么要处理的。”她看了席澈,“水开了你记得去按掉。” 寒愈看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男士西装外套,话还是跟她说的,“没什么要处理的,你半夜跑别人公寓里。” 抬眸,终于直直的看着她,“是梦游了?” 夜千宠被他那种不轻不重,又强有力的压迫语气弄得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席澈看了寒愈,“寒总,是我让她送我回来的,我想,朋友之间这是正常来往。何况,如果我没记错,她现在跟你没有关系,你连她的行踪也管?” 席澈平时话不多,这会儿说着也是淡淡的,不疾不徐。 估计也就男人之间能感觉出那种敌意。 寒愈是没必要跟后辈拌口角的,显得他欺负人。 但也分情况。 他伸手,握了她手腕带到身边,低眉望着他,“你说说,咱俩什么关系,嗯?” 夜千宠知道,他不高兴了。 她看向席澈,“我得先走了,你明天记得去医院。” 拿了包和外套,她就往门口走,也没管他跟不跟上,反正他们不至于打起来。 “去学校跟我说一声。”她走了几步,席澈在身后道。 她回过头,笑了一下,“好。” 出了席澈的公寓,她就上了他的车等着。 两分钟后,寒愈从席澈的公寓迈步而出,不疾不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并没发动车子,而是提醒:“安全带系上。” 她听到了,起初没动静,两秒后,还是系好了,“走。” 车子缓缓启动。 男人从后视镜看她,“跟我生什么气。” 夜千宠抬头,“我生气了么?……从军营出来我不都这样的。” “觉得在朋友面前,我不给你面子?”寒愈低低的嗓音。 她没说话,靠在座位上。 又闭了眼,“我睡会儿。” 开车的男人没搭腔。 车子在夜色里快速穿梭着。 她并没有真的睡着,所以车子停下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可是车子停在半道上,并没到寒公馆。 “怎么了?”她微微坐起来。 寒愈抬手按了按眉头,听到她说话,转头看了一眼,顺手解了安全带,道:“下去抽根烟。” 他转过来的那会儿,夜千宠微微眯着眼,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疲惫。 心里微微软了一下。 第156章 看到她在南都(1) 但他不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这会儿的几分震惊过后,更是觉得没必要了,到底谁是谁的主人?他办事什么时候还需要跟她交代了? “我跟她的事,你想打听我不拦着。”他手臂撑在她身侧,视线低低的压着她,“但是,你想用她作为借口,未免也太拙劣。” 她抿着唇,他靠近,她就躲。 宋庭君本就有几分疲惫,没心思跟她玩躲猫猫,捏着她的下巴扳了过来,“别再让我发现你跟谁相亲,你知道我不喜欢。” 沈清水看着他,“你说过终有一天你会让我走的。” 宋庭君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抚了她的脸,似是嘲讽的笑意,不知道嘲讽他自己,还是在嘲讽她。 道:“是,生老病死,你要走的时候我也干不过阎王不是?” 她一双眼盯得越来越狠,“你到底想把我玩到什么时候?” 在她眼里,他把她抢过来那天开始,就是当做玩具的,独属于他自己的玩具,仔仔细细的藏着,不准别人碰,但他自己也算不得多珍惜,什么时候在意过她的感受? “当然是腻了,不想玩了的时候。”他终于丢了这样一个回答。 然后从她身上离开,径直去了浴室。 关门的力道很大,“嘭”的一声,好像那扇门跟他有仇一样,很明显他怒了,但是没对着她发出来。 沈清水坐在床上,什么也不做,等着他出来。 下床,她过去帮他拿了衣服,跟以前伺候他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做完这些,还是那句话:“我想要自己的生活,就算你会生气,我也要。除非你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 抬头看了他,“你说腻了就会放了我,我也要为自己铺路不是?” 宋庭君扔了擦过黑发的毛巾,眼睛没看她,“今晚再跟我提一个字这件事,你看我能不能把你做到哭。” 他虽然疲惫,这点精力还是有的。 沈清水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完了,当然不会再说了。 她本来想,明天跟千千见一面,可是这样一来,可能他会让人盯着她,千千的行踪也会间接的被她伍叔知道。 第二天。 夜千宠在自己的新家睁开眼。 空气还不错,窗外有三月淡淡的朝阳,可她并没有睡好。 她的公寓楼层偏高,高到听不到城市的噪音,走到窗户边向下看还有点晕。 看了一眼时间,她得准备早餐了——当然是买,她不会做。 那会儿是八点多。 将近四十分钟,有人来敲了她的门,是那个熟悉的节奏。 1、12、1234、12 摆好碗筷,她快步过去开门,不意外的看着门外那张脸,“早,大叔!好久不见。” 承祖摸了一下她脑袋,很不客气的往里走,“丫头出息了,自己买的房子?” 她点头,“偷偷买的。” 说着话,她又往外面看了看,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么?不应该还有那个叫沈丛的? 承祖回头瞧了她,“两个人目标大。” 嗯,也是,她点了点头,没关门,直接回了客厅,给长辈倒了一杯水,等着第三个人来再吃早餐。 “南都就这么大,寒愈不知道你在眼皮子底下?”承祖问。 因为很少人提到他的时候喊全名,不是“伍先生”就是“寒总”,所以夜千宠听着有点儿别扭。 猜不透他们之间本来应该是不错的关系,否则伍叔不会帮他走出监狱,可是大叔似乎不太待见伍叔? “他最近很忙。”她道。 想起来在军营里寒宴跟她提到的事,夜千宠稍微试探的看了看承祖,尽量不那么唐突,“大叔,我听朋友提了很多次关于您和其他三位,能问问’南都四杰’是怎么回事么?” 承祖并没觉得意外,也没表现出什么忌讳的表情,慢悠悠的啜着水。 然后回了她一句:“说不清楚。” “……”对这个回答,她很无奈。 承祖转头又瞧了她一眼,“怎么忽然想知道这个?” 她笑了笑,“传奇故事么,谁都有好奇心的。” 嗯,承祖点着头,传奇故事,传奇得几乎被人埋到了土里 然后看她,就这样? 夜千宠只是觉得,伍叔总是避讳她和某些事、某些东西的接触,偏偏她应该和南都四杰算认识过的,会不会跟这些有关系? 可她也怕知道,因为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万一,是她承受不了的事呢? 所以,问到一半,她忽然不问了。 正好,看到承祖目光挑向客厅门口,她随即跟着回头,就见了那边站着的人。 不惊讶,毕竟她留了门的。 倒也有点惊讶。 她平时是不怎么注意异性的,因为她身边已经是最优秀的人,也因此,她不擅长那些形容和描述男性的词汇,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位。 直白的说,十分有英气,他们都有个共同点,时间在五官上留下的不只是沧桑,更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气魄。 然后笑着看那边的人,“我应该称呼您什么?” 承祖率先开口:“叫他三叔。” 夜千宠笑,合着就是他最大。 等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她很诚实的给出一个评价,“三叔长得很好看!”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沈丛这时候终于目中有光,看着她,“能看出来?” 她柔唇弯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五官很精致,有英气,但完全不粗蛮,也不能说秀气,总之好看。 承祖微微冷哼,“他当然长得好看,看看他妹妹,再看看我女儿就知道了,家族基因,跟他个人没关系!” 夜千宠反应了好半天。 大叔的女儿是清水,那…… 他们原来是姐夫和大舅子的关系? 可不是,沈丛姓沈,清水的妈妈也姓沈。 清水又多了个亲人,真好,不像她……她的思绪戛然止住,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到了这里,连手里的动作也顿了顿。 “怎么了?”承祖发现了她突然落下去的表情。 夜千宠回神,笑了笑,“没事!” 承祖后来才颇有妒意的讲述了一些三叔以前的事,比如,因为三叔长得太好看,出任务之前,色相迷惑敌人的事,都是三叔去做,大大提高任务的成功几率。 然后才微微挑着眉,“这些年,别看他蹲在监狱里,实则根本没受什么委屈,一张皮保养得可是个好。” 沈丛微微挑眉,“我无罪,人家折磨我干什么?” “我就有罪?”承祖反问,又一句:“男人长这么好看就是罪。” 夜千宠坐在旁边,听着他们一把年纪却喜欢不真不假的吵嘴,更像是习惯了很多年的日常,几乎能想象出十多年前,他们在军营里的样子。 不过,这是实话,看得出来,大叔在监狱里受过很多苦,他那双手粗糙无比,嗓子明显也受过重伤。 回归正题,沈丛才忽然问她,“寒愈不知道你在研究药物?” 她摇头,“不敢让他知道。” 他们聊着的时候,夜千宠想了很多,也有不少疑问。 “你这次出来,如果寒宴没把你转移,是不是还有别人在找你?”而且是他不想接触的人,否则他不会配合寒宴的。 沈丛瞧了瞧她,像在斟酌要不要告诉她。 好半天,还是说了,也没什么铺垫,直接道:“寒愈。” 夜千宠柔眉蹙了起来,“我伍叔?” 她又看了承祖,当初他的罪,就是伍叔帮忙洗清的,洗完之后的这段时间,关于他的事和那些新闻,全都消失了,没人再关注。 就好像解救了他,就只为了给他自由和清净。 承祖大概是想说什么的,但是沈丛先开了口,道:“你多少也应该猜到了,我们和你爸爸是朋友,你伍叔既然愿意把你养大,那他自然也愿意替你爸爸做些事,比如,解救我们这些你爸的昔日好友?” 所以,这会不会就是伍叔曾经跟她说的,他要做一些事。 这算是他想给她的礼物么? 但是大叔的事都尘埃落定了,伍叔并没跟她仔细提过,完全没有要她给他点儿甜头表彰的意思。 这不像是做了好事的表现呢。 承祖绷着脸,原本他就不会帮寒愈说好话,但既然沈丛这样说,他也不会去推翻。 只冷冷的加了一句:“你现在研究的药,你伍叔比那个叫乔鸣的还想要。” “但是,如果知道是你在研究,他绝不会允许。” 夜千宠被绕的有点晕,但是,她明白一点,“我研究这个药,是给我师父的……伍叔也要,难道是他也想救师父?” 伍叔把大叔从监狱拉出来了,也想把三叔沈丛接出来,最终还要研药给师父。 所以,他这是要把南都四杰都凑齐。 是这样么? 那她更应该坚持做完这件事,说不定最后让他知道她的身份,是一个大惊喜! 这么一想,竟然有了一种夫妻同心的味道。 话说回来,她看了面前的两位,“从纽芬兰回来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们露面,怎么现在忽然知道来看我了?” 承祖的神色略略的凝重了些,道:“我们不会长时间留在南都,但又怕最近出事,让你留个心。” 出事? 她笑了笑,“我就是个学生,再顶多是第一集团总裁的侄女。” “知道我其他身份的乔鸣和席卜生现在都开不了口。”所以,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起这个,承祖略微探究的瞧着她,“当初那个席卜生,是他儿子帮你处理的?” 夜千宠瞳孔里的光有微微的停滞,想起的是席卜生的变态,以及她回报给他的残忍。 倒也坦然的点了点头,“嗯。” 承祖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以后有事不要自己来,找我,找你三叔,我们不在,你伍叔最好了,谁都行,除了你,知道吗?” 她浅淡的笑,依旧是点头,也不多问为什么。 然后歪过脑袋,“不在南都久留,是打算去哪里?” “你师父不算,大叔,三叔都有了,没发现缺了个二叔么?”承祖也不瞒着她,又道:“但是这事不能让你伍叔知道。” 好,她绕不清楚他们的事,她只管坚持把自己的事情秘密做下去就好。 他们快走的时候,她问了一句:“清水家,你们去过么?” 承祖停下脚步,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是沈丛开口的,“除了你的事,我们是不会出面的,在别人眼里,我们如同死人。” 太过招摇,对谁都不好。 这样。 她微微抿唇,才道:“懂了,那我多照顾清水。” 没把人送下楼,她只送到门口,连电梯都没去,也是为了不被任何人捕捉到他们同一时间出现。 折回房间,收拾了餐桌,她再进客厅的时候,才发现刚刚三叔坐过的位子前,多了一枚小小的东西。 是另一枚胸针,比大叔给她的还要新,跟三叔的脸一样,保鲜做得很好! 她笑了笑,看着胸针上的腾龙图案,照这么推算的话,师父手里应该也有一枚,也不知道哪天能见见他老人家真面目。 没有心思做研究,她想出去走走,又怕碰上认识的人。 只好再次给清水打电话,“昨晚没见上,今天有空么?” “有。”沈清水正烦闷。 夜千宠听出来了,淡淡的笑,“那你去找个方便私会的地方?再通知我过去?” 知道她的意思,沈清水也笑了笑,正好,她也需要隐秘些的地方,免得宋庭君烦人,点了点头,“行,一会儿短信你。” 地点选在偏郊区的地方,大概是文人雅客会做的选择,但工作日不算热闹,而且小阁楼一间一间的分开坐落着,适合’私会’。 夜千宠穿得低调,也算换了个风格,长发自然披肩,戴了一顶银灰色的贝雷帽,连沈清水第一眼都没看出来,只是觉得被那抹背影惊艳到。 结果,没一会儿,她就上了阁楼,坐在了跟前,沈清水这才盯着她,“第一次发觉你除了脸以外的好看之处!” 她只是一笑,摘了帽子,抬手习惯的理了理长发。 目光落在清水脸上,略微的探究,冷不丁的问:“吵架,还是失恋?” 沈清水笑了一下,然后微扯嘴角,“我倒是想失恋,撑不下去了。” 夜千宠没插话。 沈清水说:“他喜欢的人,应该是回来了。” 她这才浅笑,“他喜欢的不是你么?” 嗯,沈清水略略的自嘲,“他挺喜欢我的身体,脸嘛……可能跟那个人长得像?” 不知道,她没见过对方。 “不说这个了。”沈清水看了她,“你那个姑姑,后来怎么弄的?真的给她一个分公司安置在纽芬兰了?” 夜千宠摇头,“没,对我没什么威胁。” 除了刚从国外回来那一段,她现在没觉得谁可以成为情敌,那时候介意慕茧,完全是因为他不敢正视她,现在都最亲密了,没什么担心的。 两个人悠悠然的聊着,没留意隔着一段距离另一座小阁楼上,一女子站在围栏边,看了她们很久。 沈清水,她当然是知道的,哪怕没有正面见过,可是宋庭君藏的女人,她一眼能认出,至于沈清水旁边那一位……? 沈清水不是只有一个研究药物的朋友? 就为了看清她那个朋友的脸,女子起了身,换了个阁楼。 终于能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女子蹙着眉,忽然问旁边的人,“先前南都是不是有过一个新闻,说夜千宠和席氏总裁违规弄药?” 旁边的点头,也淡笑,“据说是误会一场,不了了之。” 误会? 她知道沈清水的那个朋友是做药物研究的,如今亲眼看到坐在沈清水对面的就是夜千宠,哪那么巧? 摩挲着杯子,女子烈焰大红唇轻轻一笑,“忽然想和寒总聊聊天了。” 旁边的人似乎有些无奈,“姑奶奶,您刚回来,稍微低调点,那位寒总不是谁都能攀的,他对娱乐圈感兴趣也就碰过一个慕茧,慕茧最近消沉,娱乐圈就半点见不到寒总的影子了。” 这人是她的经纪人,余雨。 女子笑,“我是时尚界,本就不是娱乐圈。” “……”这是强词夺理。 再者,女子微微勾着唇,“我也没想攀寒总,就是觉得,他现在不怎么愿意理我,我跟他最好的兄弟走得近,他总会看我的?” 余雨明白了,还是为了男人。 某日,寒愈还在开会的时候,杭礼就跟他说了办公室有人候着。 他只是点了一下头,继续开着会。 会议结束已经是将近一小时之后的事。 秘书萧遥已经第二次往总裁办公室添咖啡,这次出来,终于见寒总结束会议回来。 立住脚,“寒总。” 寒愈“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她换出来的咖啡,“也给我一杯。” “好的。”萧遥本来想说点什么,还是算了,继续去煮咖啡。 男人抬手推门而入。 那边的女子从茶几上抬头,见到他,脸上已经有了标准而美丽的笑意,“好久不见,寒总!” 这个男人,还是那么冷峻,那么风度翩翩,深沉得都没看她两眼,慢条斯理的褪去外套贴在椅背上。 终于看过来,“唐小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唐宋轻轻的笑,“第一集团这么大一栋楼,怎么会找错?” 她合上了杂志,“我知道你和慕茧的事,知道你对娱乐圈的女人没兴趣,对我更没有了,兄弟的女人你也不屑于。” 她以宋庭君的女人自居,所以,寒愈不可能送客,宋庭君是他的兄弟,唐宋也算是他半个老友了。 “有事?”寒愈没有坐在办公桌,而是走到窗户边,习惯的单手叉在腰上,一手微微按着额头,看起来有些疲惫。 唐宋转头看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跟寒总亲近亲近关系。” 这话让寒愈似是而非的弄了一下嘴角。 “如果是为了再回到宋庭君身边,你亲近我,对你不会有帮助。”他很直接,语调始终淡淡的。 “寒总替我约他一个时间就好,国外一个月,到他回来,我还没跟他聊过。”唐宋道。 萧遥送了咖啡进来。 “有些烫。”她提醒。 寒愈点了一下头,“去忙。” 萧遥看了看唐宋,退了出去。 唐宋抿着咖啡,又放回桌面,“都知道寒总对侄女很宠,也很严厉,她这时候不上课你都不管?” 寒愈眼神没太多变化,淡淡的看了她。 “虽然有点缺德,但是知道你最在意她了,所以我利用一下她的行踪,跟寒总做这么个简单交易,你还是划算的?”唐宋红唇含笑。 也不等寒愈问,她直接道:“今天偶然看到夜小姐了,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对此,寒愈只是淡淡一句:“她在纽约上课,不过唐小姐既然如此要求,我可以帮你一回,和宋庭君见面再通知你。” “谢谢寒总!” 送走了唐宋,寒愈把玩着手里的咖啡,五官表情淡淡,又透着沉郁的思量。 第157章 我喜欢闭月羞花,不行?(2全) 杭礼被叫进去的时候,看到老板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咖啡杯,眼神深邃又空洞。 他双手交叠站了十几秒,依旧没见他说话。 只好把目光也放在了他盯着的咖啡杯子上。 然后看到了咖啡杯边缘十分明显的一道口红印,妖艳的红,红得让他有点受不了,蹙了蹙眉。 有客人来过么?进来前忘了问萧遥。 “寒总?”他终于出声。 沙发上的男人并没有抬头,而是缓缓的把身体靠回了沙发深处,闭着眼,“唐宋说,她在南都?” 沉沉的尾音有稍微的挑起。 说明他并不是完全对唐宋的话听而不闻。 杭礼打着眼神想了想这个“ta”偏旁部首是什么,指的又是谁,好几秒之后,才不确定的问:“你是说大小姐?” 不能够。 转念一想,也不能太武断,之前大小姐就有过这样的先例。 看得出来沙发上的人很疲惫,所以杭礼想了想,询问:“我让人去探探情况?” 寒愈沉默片刻,淡淡的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腕表,估算着纽约现在的时间,示意杭礼把手机给他递过来。 嘴里波澜不起的问着话,“席澈在做什么?” “正常上下班……也不算正常,除了回家睡觉,他基本都在公司加班。”杭礼如是道。 寒愈闭了一下眼,难道真是他怀疑有误? 杭礼把手机递给了他,见他今天捏眉头的次数多了,有些担心,“寒总,您要是太累,就去休息室躺会儿,或者干脆回家休息。” 这回他也配合,真的从沙发起身,顺手去把外套勾过来就迈着步子往办公室外走。 上电梯前嘱咐杭礼:“问问宋庭君最近哪天有空。” 乘电梯的时间,寒愈就打开了手机。 按亮屏幕,看着那上面的脸,眸子的光转得温和了许多。 杭礼好像听到了他低低的叹息,没敢转过去直勾勾的盯着看,只是就着电梯的墙壁反光看了他的老板。 寒总脸色却是不大好,是因为怕大小姐真的在南都,真的背着他偷偷做别的事? 出了电梯,杭礼把车子停在他跟前时,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把满医生叫过来?” 寒愈已经阖眸,薄唇掀了一个口子,“不用。” 点了一下头,杭礼没吭声了,但是路上也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 并不是他太神经质,他是挺久没见到寒总这么疲惫的样子,那张脸冷峻淡漠,闭着眼一言不发靠在那儿少了几分平时的威严。 “沈丛没出现过?” 冷不丁的,后座的人问了一句。 杭礼摇头,“没有,张驰那边一直在留意,都说没消息。” “您是觉得,他会去找大小姐么?” 沈丛跟承祖性格不一样,不会抹黑他,找不找她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没有危险,他也不会去刻意找他,也算对他行踪的一种保护。 到了寒公馆。 寒愈睁开眼,推开车门,一股子冷风灌进来的时候稍稍蹙了一下眉,整个人像是清醒多了。 顺手拿了外套,他一边迈步踩在松软的草坪上,一边道:“进来一起吃饭,吃完再走。” 当然是对杭礼说的。 杭礼只稍微停顿两秒,也没有拒绝,跟了上去。 这个月份,别墅的春色复苏,空气里都是清新盎然的味道,就是显得安静了一些。 那一顿饭,男主人在桌上基本没说话,慢条斯理的用着,一如往常的优雅,但是杭礼看出来,他这是在消磨时间。 估计也是叫他留下一起吃饭的原因——有人陪着,理论上就会吃的慢一点。 看出了这层意思,杭礼作为他的心腹,当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总不能白白吃这一顿饭,所以他开始找事情来聊。 “席澈从他爹手里接了那个项目,虽然乔鸣和席卜生双双都出事了,但项目还在进行,目前来说,进展不错,至少他个人很侧重这个项目!” 寒愈眉梢微弄,示意他接着说。 “我不太清楚您当初没有阻止他接手项目的原因,但是这样下去,光这一个项目,很可能就能托着席氏走上更高一级台阶。” 男人夹了一筷子菜,“又如何,席澈和第一集团不存在直接竞争。” 杭礼当然知道这一点。 但是,“虽说站在金钱堆里的人,一身铜臭,但那都是酸话,您应该知道,钱能成为男人的武器,能武装出他异于常人的魅力,能堆砌出他在商界的名望。” 人们常说的成功男士的魅力。这里边缺不了金钱,缺不了名誉。 稍稍抿唇,杭礼道:“您要知道席澈的年龄可是比您适合大小姐的。” 那边男人的视线突然射过来,杭礼闭了嘴。 但他说的都是实话。 好久,寒愈才淡淡的吐出一句,“他坐不了那么高。” 至少光靠这一个项目不可能,让乔鸣跟席卜生握手合作的那天,寒愈就没打算让他们走好。 两个人这顿饭,硬是把窗外的天色吃到黑尽。 杭礼觉得他今晚的任务完成得很棒。 果然,从餐厅出来,习惯出去消消食的男人并没有出门,而是去了客厅,手里拿着手机,在拨一通越洋电话。 下班的时候,因为时差,纽约还是清晨,她肯定没起床,所以男人消磨了这将近两小时,熬到八点多。 夜千宠刚进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倒没觉得奇怪。 但是她接得晚,换了鞋子,放下包,摘下帽子,把自己窝在沙发里,这才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按下接听键,“喂?” 她看过时间了,这个时候,纽约差不多七点,她应该还赖在床上。 “还不起?”男人沉沉的嗓音,隔着听筒依旧好听得要命。 夜千宠在沙发里翻了个身,被抱枕硌到了,动作间,因为要抽动抱枕,使了点儿劲儿,嘴上发出了几许哼哼声,一边算是回应他了。 听着那模糊不清的调调,寒愈喉头微微紧了几分,嗓音却依旧不疾不徐的低沉,“早上不用上课?” 她快速的回忆着今天的课程,“很巧,今天没有早课,但是被你叫醒了。” 说话的时候,她还配合的打着哈欠。 寒愈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他甚至听不出她话里几分真假。 于是电话两边沉默片刻。 夜千宠是皱着眉的,看这样子,不像有话要说,所以他怎么忽然打电话过来了。 “心情不好?”她主动问了一句。 男人模棱两可的回应了一个音节,意味不明,然后问她,“在做什么?” 夜千宠回答得很顺口,“床上打电话。” 其实她在想,他应该不至于忽然想起来查她的手机定位,毕竟她没有露馅的地方,也没有惹到他,还听说他这两天特别忙。 “过两天去看你?”好一会儿,他又忽然这样一句。 沙发里的夜千宠愣了一下,看她? 去纽约? 她坐了起来,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但是她才回来,什么都没做,今天只见了清水而已。 之前她就试过了,身后并没有他偷偷派过来跟着的保镖。 摒去这些念头,她觉得没问题,所以首先放平心态,微微的欢喜,“真的假的?” “你希望我去,还是不去。”他平稳的语调。 女孩浅淡的笑,“自然是希望你来的。” 又道:“不过我这几天课程紧,你得看好时间过来,而且过来了不准带公务,电话响个不停的干脆就别过来了。” 男人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好,我把公事集中处理完。” 她也说“好!” 挂了电话,却坐不住了。 万一他真的去纽约,她必须回去。 可万一他就是随口一说,当时候又一个电话告诉她临时有事呢? 他的行程,她是没办法查到的,也不可能去问杭礼。 想了想,给席澈拨了个电话。 同样身在商界,就算没有直接交集,多多少少应该能够知道一些相关的应酬。 “你问这个做什么?”席澈反问她。 她声音里淡淡的苦恼,“他说过两天去纽约看我,我不大信。” 席澈那边安静了会儿,才道:“会所里遇到过第一集团跟界内人事的会面,但这属于商业机密,他没法去帮你问。” “你总应该会知道最近他忙不忙,走不走得开?” 虽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席澈习惯了思考清楚,有了把握,才回答:“应该走不开,除非特地去捉你。” 那就行了。 公事对他来说很重要,这点她知道,到时候她稍微表示自己课业紧张,估计他就会改变主意。 问题是,伍叔怎么忽然就起疑了? 躺在床上想了好大会儿,转眼竟然都快十点了。 她指尖跳动,编辑了短讯给他发回去:【晚安!】 这时候他应该在准备睡了。 虽然只是一个短讯,只有两个字,但她平时很少这样。 简单的一件事,只是想表达知道他会过来看她之后的一种心情。 【上课不要玩手机。】这是他给她的回复。 夜千宠忍不住淡笑了一下,老古板,现在几个学生能一节课不看一眼手机的?早练就了一心二用。 何况,她又不是小学生。 但是,至少,看得出来,他没怀疑她在上课的事。 关于这件事,没有确定他到时候会不会去纽约之前,夜千宠尽量的不出门,找席澈的事也尽量往后推了。 数着日子过了四天,他那边都没动静。 所以那天她掐着夜里十一点的时间,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时候寒愈刚从书房出来,准备往浴室走,转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脚步转了回去,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停顿了有三四秒,这才接通。 “这么晚不睡?”她有些惊讶的口吻。 寒愈继续往浴室里走着,“睡了怎么接你电话?” 她微微轻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嗯?”关上浴室门,男人将手机放在了一旁,开了免提,开始脱衣服,用一个字音表示他的疑问。 夜千宠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微乎其微,但她还是听到了。 “你在哪里?”她问了一句。 听到他说“卫生间”,再接着就听到了一阵水声。 她第一反应想到的竟然是他在方便…… 有些气结,虽然不能亲眼看到那个场景,但脸颊已经开始红了,“那你不会一会儿再接?” 寒愈似是明白了她的尴尬,伸手关了水。 然后又打开。 这样重复了两三次,才问她:“听出来了么?” 夜千宠已经无话可说了。 为了让她听出放水和小解的区别,他至于这样特地、反复的拿水龙头做实验么? “再对我耍流氓。”她忽然一句:“我挂了。” 寒愈倒是微微的弯了嘴角,“刚打过来,挂了做什么。” 她算是彻底找到了状态,靠在床头,略微的不悦,“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我的事了?这么多天都没动静,你这两天不过来,我可能就去费城了,要去一周多。” 他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 “嗯,那就去。”他这么回答她的。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那就是他不去纽约了。 果然,他说:“清明的时候再接你回来。” 她父亲的坟在这边,寒家祖先的坟也都在这边,每年清明和过年都要在南都的。 夜千宠听完带出一些扫兴的意味,不过也算勉勉强强的答应了。 挂了电话,她心头是踏实了。觉得他没必要跟他玩这种试探戏码。 定了他不会去纽约,夜千宠就不再每天足不出户。 她那天一大早,就约了跟席澈见面,连早餐都要一起吃,因为席澈太忙,只能抽出早餐的空隙。 早餐店距离席氏集团不是特别远,她没去过,所以对酒店位置不熟悉,只能去前台问。 她问话的时候,不远处的唐宋正好抬头看过去,那张漂亮的脸蛋与好听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微微挑了眉。 唐宋一路看着女孩往另一个方向走,中途迎上了那位出来的男士,大概是怕她找不到桌位,特地来接她的。 她轻轻蹙着眉,寒愈的侄女跟他脱离关系后谈恋爱了? 七点一刻。 不情不愿的沈清水下了车跟着宋庭君往餐厅走。 往约好的桌位而去,不远的地方,沈清水看到了坐在那儿的一个女人。 以及女人旁边的寒愈,脚步僵了一下。 连宋庭君也变了变神色,但还是走了过去,瞥了一眼寒愈,“不是说你一个人?” 寒愈神色坦然,“碰巧。” 沈清水坐在了宋庭君旁边,感受着对面那个女人的视线。 她还在猜测,这女人是寒愈新欢? 没听说。 压根,她就没有往宋庭君前任的事情上想,就因为那个女人和寒愈一同出现,甚至她都没留意寒愈和宋庭君谁都没有介绍那个女人,也没有介绍她。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碰到过。 所谓男人的玩物,私有宠物,这种朋友见面的场合根本无须介绍,因为无足轻重。 所以她没有去在意。 倒是想起了千千昨晚跟她聊天的的内容:她今天一大早会出来跟席澈见面。 席间,就着无聊玩手机的姿势,她给千千发了个短讯:“在哪里?” 那边很快拍了个餐桌上的餐厅logo标志。 沈清水一看照片的里的logo,再看自己跟前桌角处那个高级logo,顿时一惊。 “我,去趟洗手间!”她还算礼貌的起身,自然是去通风报信,要么就让千千坐到9点之后,要么就现在赶紧走,别一会儿撞上了。 店里不碰面,万一车库碰上。 她离开的那一桌,唐宋红唇微启,“我还以为她有多沉鱼落雁。” 宋庭君好看的丹凤眼似是带着淡淡的笑,几分风流,几分温冷,“我现在喜欢闭月羞花,不行?” 第158章 怕她离开你?(1) 唐宋见他说得这么直白,明显带着很大气话的成分。 红唇笑意越是重了一些,“口味变得这么快,男人是都这样,还是只有你,我还记着你当初说过的不少情话,一会儿要不要跟这位小姐交流交流?” 宋庭君目光微抬,带着一些警告。 但是警告的话,他一句也没说,只道:“变口味很奇怪么?那大概我是个怪人,反正以前钟爱的货色,现在白扔到床上给我都艹不下去。” 明着就是嫌弃眼前这位。 但是当初,他才是被嫌弃、被甩的那位,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毫无办法,只剩一个逞口舌之快。 寒愈坐在一旁,听着他这么直白的词汇,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看着他低眉抿着茶水,宋庭君终于看了他,“怎么,我说话听不习惯了?……哦还有,我玩剩的女人你怎么忽然感兴趣了?大早上的带出来吃饭?” 很明显,他现在正对着寒愈撒气呢,忽然带唐宋过来,吭都没吭一声。 不带这么坑的。 寒愈放下杯子,微微勾唇,“这么激动做什么。” 毕竟是年轻,心里的波澜太大,脾气都压不住了,非得说话这么带刺,他也不计较。 唐宋这么被他说,脸上也有了变化,至少唇角的笑意已经挂不住。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 宋庭君直接起身告辞,一边打沈清水的电话,让她直接出门上车。 桌边又只剩两个人了。 寒愈看了一眼时间,“记我账上,唐小姐慢用。” 唐宋看了他,“你那个侄女在这个酒店,你是去找她么?” 寒愈的动作顿住,“谁?” 哦,唐宋这才笑了一下,“忘了你们俩已经脱离叔侄关系的事,这么说,我上次跟你交换她的行踪,不就对你没什么用?不如换一个?” 男人目光有些深,“她在这儿?” 唐宋微挑眉,指了那边的方向,“跟一位男士,你过去看看,也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不过,寒愈刚要走,她又道:“看来对寒总来说,依旧有用,那我现在说的这次算第二次,你不是欠我一次?” 寒愈已经起身,他不想跟这个女人浪费时间,只道:“有事打给我秘书。” 她刚想问秘书叫什么,号码是什么,杭礼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了寒总?” 寒愈颔首指了一下坐在那里的唐宋,然后迈步要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又转过来,“席澈车子定位在哪?” 杭礼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赶紧拿了手机出来。 一眼之后,微愣。 诧异。 无意识的问了句:“怎么……就在这儿?” 寒愈终于迈着大步离去,而杭礼被唐宋喊下。 另一边。 气氛很好,早餐也是她喜欢的味道,夜千宠笑着看了席澈,“你每天在这儿吃饭?” 席澈把一个鸡蛋放在了她面前,语调还是淡淡的,“为什么这么问。” 她微微靠近桌面,“你没见刚刚那个服务员的眼神么?明显少女怀春,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了。” 席澈微微蹙眉。 又开这样的玩笑。 夜千宠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在包里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她拉开包包,把手机取出来,看到来电就直接接了。 “千千你在哪里?”沈清水捂着话筒的声音。 “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她微微的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 沈清水替她捏了一把汗,“不是我关心你,是你伍叔就在这儿,门口往右走的位置,你要是被他逮到,小心腿给你打断!” 不好好上课,偷偷在南都,而且跟席澈一起吃饭,不被打断也得拖回去训一顿。 夜千宠一愣,“他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沈清水压着声音,顺便道:“带一个女人来吃饭的,我也不知道那女人什么身份,没见过,脸上抹了两斤粉,你伍叔年纪往上走品位往低了掉?” 夜千宠听着她的话,想了想,他身边没什么女人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来这里,那她现在出去会不会被捉……? 正这么想着,她抬头下意识的到处看。 有时候巧合就是如此,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否则怎么叫做巧合呢? 夜千宠看到那抹身影看似随意的迈步往这边片区的时候,瞳孔微微收缩,快速挂了电话,看向席澈,“我伍叔!” 席澈脸色微微沉了,没有回头,而是对着她,“从你身后走,找服务员带你去后门。”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本就娇柔的身体梭到凳子下,拿了包和手机就匆匆往后面的方向快步溜走。 她走了之后的几秒,席澈看着她位置面前的早餐。 鸡蛋她习惯的剥开了,刚吃了蛋白,蛋黄一点也没动。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把她吃剩的蛋黄夹过来,但筷子把蛋黄夹坏了,剩下小三分之一。 其他大部分,席澈动作斯文,却也一口解决,然后慢条斯理的端起杯子喝水。 一双手工皮鞋停在席澈那一桌旁边时,席澈依旧是斯斯文文喝水的动作,但他看到立在一旁的身影了。 放下杯子,才似乎不经意的看到寒愈,淡然的五官上带了几分诧异,“寒总?” 寒愈目光落在他对面的位置,那个瓷白的碗里,还剩蛋黄的一角,不怀疑都难。 除了她,他还没见过谁这么不喜欢吃蛋黄。 “一个人?”寒愈上下嘴皮一碰。 席澈仰着头说话费劲,索性转了视线,才道:“我的秘书刚走。” 然后略有些意味,“寒总怎么忽然好兴致,关心起我跟谁吃早餐了?” “挖人?” 想挖他秘书的话,好像也没多难。 寒愈手里捏着电话,已经把她的号码拨出去了,没有跟席澈再纠缠,而是听着有没有她的电话响起。 “对不起……” 关机了。 转过身,寒愈开始往外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峻脸冷意逼人。 现在是南都的上午八点,她那儿也不过是晚上七点左右,这个时间根本没有课,不是做贼心虚,她关机做什么? 杭礼还在那个餐桌的旁边,他的名片也已经给了桌边的女士。 留意到老板从里边走出来,脸色显得很凝重,杭礼迈步上前,“怎么了,寒总?” 寒愈没说话,只是到了酒店门口,就站在车库的车子必经之处。 杭礼一时间有点懵,随即又想起刚刚寒总问席澈的车子位置,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难不成大小姐真的偷偷回来找席澈? 餐厅门口,这个时间是来来往往的人和车,毕竟是这个位置,经过的多少都是有些身份的人。 男人一席手工西装,脸色温冷的立在那儿,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成了一道风景。 杭礼跟他站在旁边都有些不自在,于是小声提醒:“寒总?……要不,去车上,我盯着席澈的车。” 何况,这可该往公司走了,否则会议得迟到。 席澈坐在餐桌边,试着拨了一下她的电话,听到关机的提示,眉头皱了起来,终于起身,直接离开。 他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餐厅里,或者附近的什么地方,去了车库提车,却不能一直停在那儿等着。 等了大概三分钟,席澈将车子挪了出来,离开车库。 杭礼盯着席澈的车子离开,看了一眼后座的男人,“寒总?” 寒愈一言不发。 也没说走还是不走。 杭礼不解的又看了他一次,这意思是不追了? “如果真的偷着回来,又怎么会让我看到?”男人低低的嗓音。 手机被他放了回去,再次启唇:“开车,回公司。” 这时候,杭礼知道,通常是保持沉默最好。 大小姐如果真的偷着回来,跟席澈在一起,寒总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真的捉到了,又能怎么样? 吵一架?打一顿? 显然都不能。 所以捉到了,反而更让他掉面子,还不如不去,心知肚明就好。 可目前,也不算心知肚明。 因此,车子驶离餐厅,杭礼才道:“席澈的车子,今天会让人一直盯着。大小姐要是真的回来了,应该住酒店,需不需要去查?” 寒愈还是没搭腔。 杭礼不好再问,只能让人私底下去做。 夜千宠之前从餐桌离开后就一直没走,她还在卫生间,手机也关机。 听着外面毫无动静,终于从里面出来。 手机依旧没有打开,而是直接从餐厅后门出去,然后穿过后面的那条街,走了挺长的距离,终于才敢打车。 她去的是清水那处公寓。 将近两小时过去,她站在清水的公寓门口,低头开机。 未接电话的提示连续翻滚在屏幕上。 最后屏幕安静下来,那上面躺着他发过来的短讯:【开机了给我个电话。】 这个电话,她又往后拖了一个多小时。 沈清水几次见她犹犹豫豫,终于看了她,“不敢打?” 夜千宠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索性把手机一丢,到公寓的小飘窗上透透气,不过她刚过去,就看到了飘窗一角的烟灰,兴味的挑了一下眉。 “你神秘男友来这儿过夜的?” 沈清水坐在那边,表情微妙的变化,忽然看过来,“怎么了?” 她笑了笑,“看你紧张的,我就是这么一问。话说回来,我跟我伍叔的事都告诉你,你不打算介绍介绍那位神秘男友?” 问完话,夜千宠又自顾摆摆手,已经知道清水的那套说辞了。 不会长久,认识也没无意义。 “你以后去国外发展,还是留在南都,跟家里人都达成共识了?”夜千宠看着窗外的景色,问。 沈清水摇头,“犹豫着呢,到时候再说。” 正说着,夜千宠刚刚扔着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 她从窗户回头看去,身子没动。 沈清水微笑,“我是没法帮你圆谎了,毕竟刚刚跟你伍叔坐了个面对面。” 否则,还能骗他说刚刚千千正跟她跨国闲聊什么的。 夜千宠把手机拿过来,又回到了小飘窗上坐着,最终是接了。 “喂?” “……” 得来那边长长的沉寂。 实在是静得半点响动都没有,以至于她几乎能够听到男人的呼吸声,连带自己的气息也跟着沉了一些。 “这么晚不睡。”终于,那边的人沉声问。 她几乎是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纽约真的很晚了,她作为学生,十点之后还不睡是不符合常情。 为了填补一个谎言,必须要再撒另一个谎,然后一个接着一个。 夜千宠现在就是这样。 她自己也不乐意,可是他绝对不会允许她研制药物,不瞒着还能怎么办? 于是,她几分吞吐,“对不起,刚刚关机……你找我,有事?” 男人嗓音里带着几分温冷,“现在没事还不能找你了?” 他并不问为什么关机。 可是夜千宠必须说。 她不太自然的撒着谎,说刚刚是和同学聚会,去了小酒。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去那些地方,怕你不高兴,所以就先关机了,现在已经回来了,正准备休息。” 听到他淡淡的应了一句“是么?” 夜千宠也猜不出他这两个字之中的含义,是怀疑她,还是生气,总之两个字之后,他又给了她一长串的沉默。 和他对峙,需要太强大的心理素质了,换做以前的她,早就溃不成军,撒个谎都得嘴皮子打颤。 但这会儿,她硬是也跟着他的沉默而沉默,他不泄露怀疑,她就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既然回来了就休息,我上班。” 这一句是过了很久之后,他打破的沉默。 夜千宠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男人微微提了尾音,“嗯?” “不是说,清明之前接我回去?”这马上就三月底了,月初清明,怎么也得提前回去做准备。 他好像是又改主意了。 这一点,夜千宠从他短暂的缄默里感受得出来。 果然,他只说到时候去机场接她。 挂掉电话,她心头还是有点沉重。 沈清水在一旁笑了笑,“搞得跟特务一样累不累?” 她也不想的。 席澈后来跟她说也没什么,两人就只交流了两句,比偶遇还要简短。 她知道他肯定是起疑了,不然哪会无缘无故的忽然跑到席澈的餐桌跟席澈说话? 干脆,剩下那些天,她就安安分分,不往外跑,等着清明到来,也不用他接,直接去寒公馆给个’惊喜’。 倒是晚上的时候,她赖在清水床上,才忽然想起来,“你说他早上带什么女人吃饭?” 沈清水撕掉面膜,点头,“嗯,没拍照,描述不来长相。” 她知道他的社交圈子很大,虽然沉默寡言,但商界该来往的从来不少,他自然会跟不少异性有接触,却大早上就带人吃早饭? 彼时,寒愈还坐在书房里。 面前是一个信封。 唐宋一回来就十分积极的跟他拉近关系,早上刚吃了一个早饭,晚上就送了这东西来。 电话拨进来,寒愈目光微转,接成免提。 “寒总,东西收到了么?”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沉声,“唐小姐想要什么。” 唐宋笑着,“跟寒总聊天真是太省劲儿了!” 她开门见山:“我回来的确就是为了他,所以……听说南都最近有个时尚趴,侧重新秀和新晋设计师,我能去凑个热闹么?” 想要个名额这种事,对他来说应该不难,身份在那儿,再砸点钱。 寒愈目光从那个信封转移,道:“时尚界的事,插不上手。” 唐宋笑笑的,“慕茧当初晋级总决赛不是寒总推上去的么?……我甚至不要这么高,随便要个名额就好。” 放在往前一个月,唐宋现在的名气和身价,做个特邀嘉宾轻而易举,可惜她回来晚了,名额塞不进去。 等来长久的沉默,唐宋笑着道:“我就当寒总是同意了,等你好消息!” 快要挂电话,终于听到寒愈毫无起伏的嗓音,“这些东西,你从哪来的?” 唐宋微微挑眉,“这个嘛……不好说,只能说,很可靠。别的人我不确定,也不保证是不是核心成员,但可以保证席澈和夜千宠一定在其中。” 书房里变得一片寂静。 如果她和席澈的确是成员,那就至少已经参与快半年的时间,从上一次被查、甚至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一时间,寒愈竟然想不到该怎么去处理她。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几乎到了后半夜,灯光都没有要灭的意思。 雯姨中途远远的从住处看了一眼,她有点儿老花眼,远了反而能看得清,隐约见着书房窗户还开着,先生就站在那儿,莫名的就觉得已经立了许久。 难道是又吵架了吗? 她披着衣服,想了想,还是回去睡下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雯姨就见到了在客厅的客人,“满医生?” 满月楼抬头看过来,矜冷疏离的思虑之际,抬头时眸子有了几分儒雅,“早啊雯姨。” 雯姨笑了笑,“这么早就过来了,先生好像还没起。” 满月楼淡淡的勾唇,“他四点起的。” 寒愈就是四点给满月楼打的电话,让他醒了就过来,而这会儿寒愈还在晨练。 两人说着,寒愈从大门进来了。 两个人直接上了楼。 楼梯上,满月楼就看了他,“我看你精神还不错,昨晚不舒服?” 寒愈一路回到卧室,又进浴室冲澡,浴室的门没关,大概是为了方便跟他交流,但其实,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直到从里边出来,他终于开口:“如果她在参与研究药物,你觉得,我要怎么办?” 满月楼微拧眉,带上了凝重,“上一次被查,不是子虚乌有?” 男人声线冷冽,“我说如果。” “要我说实话?”满月楼坐在沙发上。 寒愈沉默。 他才接着道:“千千长大了,有些东西你越阻止越会发生,你也不可能每分每秒盯着她,该知道的,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我并不打算瞒她。”寒愈靠在桌边,“只是时机未到。” 满月楼点头,“你是怕,在你做好一切准备之前,让她知道那些事,会接受不了,离开你?” 寒愈始终觉得她还小。 “你是觉得,让她慢慢去发现,不如你找个时机一次性告诉她?” 满月楼认同这一点,慢慢去发现一件残酷的事,中途会很残忍,像慢性毒药那样的煎熬,不如一次性知情来得干脆。 但是现在寒愈自己都还没查清前因后果,他没法告诉千千,偏偏她已经开始碰那些事了。 他知道寒愈的感受。 “你放轻松一些。”他从沙发起身,走到他跟前,“她不学药物,顶多就是好奇,接触不到核心的,你把神经绷得太紧了。” 第161章 你要为他求情?(2全) “这么了解我。”席澈不咸不淡的声音,就是简单的随口一句。 夜千宠笑了笑。 了解谈不上,但是这种日子的这个时间居然都还没下班,那显然是连个饭都没时间吃的在公司加班。 她原本以为是席澈这个孤家寡人自己加班,所以去的时候也并没有怎么改变形象,路上订的夜宵也直接拎在手里就上去了。 等到了他那个楼层,她就有些发愣。 整个楼层多数办公室是亮着灯的,她对公司还算了解,毕竟实习了不短的时间,依着席澈的话去了那个会议室,才知道他们竟然在开会。 她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席澈便转了头过来,对着大伙一句:“先暂停,也都去喝杯水、吃点东西。” 众人像得到解放似的,又因为她忽然出现,齐刷刷的朝门口的她看过来。 谁都看得出来了,一直忙忙碌碌没吃饭忙着加班的席总这会儿舍得放大家休息,完全是因为她带着夜宵过来看老板了。 所以,不是夜宵比工作重要,也不是自己的身体比工作重要,而是,在席总心里,她比工作重要。 潜意识的这种共识下,看她的眼神越发密集了。 虽然知道席总这个人清俊淡漠,但见他好容易这么宽容,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启了玩笑,“席总,能不能分我们大伙也吃一口啊?”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胆子也就肥了。 “就是,大家都饿着呢!” 席澈从座位朝她走,起初没搭理他们,倒是又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跟平时一样不怎么有表情的俊雅,“你们没人送么?” “哇!”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秀恩爱,明显就是嘲笑一众员工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大家伙都哗然开了。 但是引起这样的热闹后,席澈反而抛下一众人带着她去了办公室。 会议室里还在议论纷纷,“席总这算不算变相承认谈恋爱?” “公司得多少小姑娘哭死过去?” 也有人说:“人家不是老早就谈着呢嘛?实习的时候就开始了。” 只是最近已经几乎听不到关于之前那位副助理的消息,大家也都以为没什么后续了。 原来是变得低调了。 办公室里。 夜千宠一脸尴尬,“你怎么没早说不是你一个人?”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刚刚就算来了,也不应该直接找到会议室去。 席澈目光如常的看向她,“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出去再做个解释。” 她又不傻,再出去专门做个解释,到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真的解释,别人根本不在意了好么? 拆了她带过来的食盒,把菜都摆成一排,又拆了热着的米饭,席澈也正跟她说着话,“怎么忽然过来了?” 算他知道她是忽然过来的,而不是专程过来。 夜千宠站在不远处,回头看他,“觉得你当初是帮我才后背受伤,所以过来慰问一下。” 他略微点头,“好得差不多了。” 别的话题,她一时半会也不敢多说,想着等他吃完饭再聊。 办公室外面不知道议论成什么样了,她也懒得出去,就一直在里面陪着,看他吃饭无聊,想着随便找本书打发打发时间。 目光触及书架的第一时间,其实她并没有看到那儿摆着的照片。 她走过去的时候,席澈的目光也跟随了过去,像是带着某些期待。 结果她没有提起照片,也什么都没问,所以继续慢条斯理用着自己的夜宵。 不大会儿,却果然听到了她略略的诧异,“这什么时候的?” 席澈抬头,不意外的看到她抱着那张照片。 相框是她买了送过来的,照片是他自己弄进去的。 他眉头清清淡淡的,也只是说:“记不清了。” “记不清你摆这儿?”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还用我买的相框。” 一想到她当初把照片打了的时候那股子紧张,现在想回去都觉得有些委屈,白紧张了。 也正好说到这个,她终于看向席澈,抱着那个照片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你今天,没去看看匡娇么?” 席澈用餐的动作有几不可闻的停顿。 然后目光抬起来,落在了她身上。 她勉强一笑,“怎么说,你们之间的关系都不简单,应该没人去看她,我以为你会去看看。” 他们俩可以说是兄妹,而且又做过未婚夫妻的关系,席澈只是不善于表达,他对匡娇应该还是有感情,不论这种感情归于哪一类。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为匡娇,甚至替她报仇,对席卜生下了狠手。 好一会儿,才听他说:“早上去过一趟。” 哦。 办公室里忽然变得安静。 夜千宠问过他的伤势了,也给他带了夜宵,也聊了匡娇,感觉没什么要说的了,跟席澈这种人在一起,如果不聊正事就这么坐着,几乎能把人憋死。 等桌上的夜宵收拾完,席澈去关了电脑,也把外套穿上了。 她正纳闷着,就听他道:“我送你回去。” 夜千宠摆手,带着客气,“不用,已经耽误你好一会儿了,我自己打车就回去了,你继续忙。” 席澈薄唇微微弄了一下,“让我加班到第二天?” “要不你也回家早点休息,我真的自己回去就好。” 他那个态度就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跟底下的人说了一声,在大伙异常暧昧的目光里跟她一块儿进的电梯。 夜千宠实习的那段时间,基本是没怎么加班过,就算加班,也没有这么大规模,所以有些好奇。 “是公司接了什么大项目么?” 席澈似乎不想多聊,“去年的项目了。” 偏偏,虽然他只是这么一句,但是这么多人力加班,夜千宠忽然就想到了去年席卜生和乔鸣的’方樾’达成的国际项目。 这一问,果然问准了。 有些担心的看了他,“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安排了,真的没关系?” 席澈已经给她拉开了车门,等坐进车里,系好了安全带,才淡淡的道:“结局就那样,做得再多,无非是为了表面上能好看一些。” 席氏毕竟刚从风口浪尖上下来,不少人都盯着,怎么也得做到表面漂亮,惨也别惨到让人可怜的地步。 夜千宠轻轻蹙着眉,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但是市面上,其实一点关于这件事的新闻都没有,至少她是没有听到。 最近她在南都,算是闲人一个,按说应该是最能接收各种传闻的,却一个字都没听到过。 席澈把她送到地方的时候,才发现是酒店,蹙了眉,“不是买房了么?” 她笑了一下,“我伍叔暂时不知道,也没想这么快让他知道,我现在是清明放假回来,所以只能先住酒店。” “也就是说,我最近没什么时间跟你见面,之前给了你的三、四手札没问题的话,就电话里交流。” 席澈点了一下头。 因为他最近也忙,进程会很慢。 她下了车,走到酒店门前的台阶上,回头的时候他的车还在原地,于是摆了摆手,这才进去了。 那个时候,是晚上九点半了。 进了酒店房间,她把外套脱掉,拿了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未接和短讯。 估计他回老宅就没时间跟她联络了。 前段时间听到说老太太身体不太好,别墅里现在上上下下应该都比较顺着她,老人毕竟年纪大了,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也没有主动找他,怕他不方便接听。 可能是这一天太过充实,有点累,于是在床上躺着躺着,也就睡过去了。 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机里依旧没有他的只言片语。 总觉得她这次回来他有哪里不一样,可是说不上来,看着干净的屏幕,那张脸依旧俊美如斯,侧脸的安静沉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洗漱完,自己点了早餐。 在等待早餐送上来的时间里,夜千宠终于留意到了跟自己有关的新闻。 虽然是零零碎碎,不大不小的杂志,但是网络那么发达,文章点击量一上去,小新闻也足够被传开了。 她成了席澈的女朋友。 或者说,之前他们就半公开的被认可过,当时为了堵老太太的嘴,也是应付席卜生,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是默认状态。 这事过去那么久,中途并没有人出来说明这段关系怎么发展。 这会儿,媒体已经替她写好了。 “被默认为最年轻总裁的席氏当家人席澈与小女友恋情低调稳定……” 或者开头都会被冠以“据公司内部人员透露”这样的字眼,加强可信度。 说实话,夜千宠本人向来与绯闻和八卦都没有任何关系,她个人不喜欢,寒愈更是不喜欢,所以她的脸,所有媒体没有任何一家能够捕捉到,关于她的新闻也是。 除了那些不实的种种传闻,从来没有过关于她的实锤。 所以她皱着眉,不知道伍叔看到会作何感想。 匆匆的吃过早餐,她打了寒公馆的座机,雯姨说他并没有回来,那就应该是直接去公司了。 夜千宠打车去了第一集团。 她刚去的时候,萧遥说他还在开会,所以她只好在办公室等着。 这个会议不算长,她只等了七八分钟,他就推门回来了。 她站在沙发的那头,稍微打量了他的脸色,没见他手头有文件要忙,于是也不拐弯,“你看到新闻没有?” 寒愈把东西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迈步朝她走过去,“昨晚找他去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表情上没有太多的胆战心惊或者小心翼翼,毕竟她很坦荡,也知道他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你应该不会误会我?”不过她还是确认的口吻。 成熟和某种幼稚,在他身上其实都有,他最爱生闷气,她知道。 男人似是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剔了剔她的鼻尖,“你说我就信。” 她柔眉微微挑起,仰脸看了他几乎是毫无波澜的一张脸,看不到任何阴郁和不悦的影子,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脸上。 “我要是真的脚踏两条船,肯定不可能让人捉到。” 这算是另类解释? 寒愈瞧着她的眼神,薄唇间嗓音低沉好听,“我这条船够大,你也跨不出去。” 听出来了,他根本就一点都没在意。 这么一看,她反而就觉得失望了,他要是稍微吃个醋,摆个臭脸,还有点意思。 “早饭吃过了?”他问。 她点头。 “陪我吃。”他握着她的肩,让她坐到了沙发上。 夜千宠也就坐在了那儿,她也不可能走,因为还有别的事想跟他说说。 他的早餐来了之后,她在旁边看着他吃,差不多了才提起她想说的事情。 “席氏之前跟’方樾’的项目是不是出问题了,听说是申报的环节纰漏,追究起来,双方可能都要接受警方的调查?” 那么大一个项目,只差一步就迈出国际的大门槛了,结果恰恰被卡在了那儿。 很巧。 “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商界事了?”寒愈语调平稳,也带着一些不明的意味。 “席澈是我朋友,多少是了解一点的,这个项目是他接手后能彻底稳固整个集团的关键。” 不能说是看上了席澈的钱,但她确实看重他的未来,因为一个药物界首屈一指的席氏集团,未来才能最大限度的为她所用。 谈这种话题,寒愈不免看了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商会派来跟我谈判的。”寒愈薄唇微动,嗓音低低的。 夜千宠笑了笑,“这算是你在夸我成长了还是成熟了?” 毕竟,没几个人能坐在他对面谈判。 他略微的低哼,“都有。” 好,既然这么说了,她直接道:“商会负责衔接申报的,其实商会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对吗?” “而你当时可以把席卜生推上去,那肯定在商会里说话足够有力度。” 话说到这里,她也就停了下来。 寒愈抽了纸巾,优雅的擦拭嘴角。 目光没在她脸上,“想让我帮他?” 杭礼进来有一会儿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其实是捏了一把汗的,这本来就是寒总就想要的局面,这也本来就是寒总当初就挖好的坑,他又怎么可能解救任何人? 别人就算了,一个陈驯良走了,居然大小姐来了。 唯一能求到寒总的是她,唯一能惹怒寒总的还是她。 你说急人不急人? 见着他不回答,夜千宠手心微微的收紧。 其实她来的时候没有想过结果,并不算帮席澈,因为她压根没跟席澈提过半句。 但是看着他现在这长时间的沉默,心里有点沉。 “把东西收拾了。”寒愈这样的一句。 杭礼过去把桌上的早餐,连带杯子,以及烟灰缸什么的,全部拿走了。 生怕一会儿吵起来,万一砸东西,心疼事小,伤到人就是大事了! 寒愈微微瞥了他一眼,对他心思视而不见,低笑了一声,“你拿我烟灰缸做什么?去给我泡茶,还是觉得它值钱?” 杭礼硬生生被他这话给扯住了步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我给您处理一下烟灰老板!” 没有再理会。 寒愈把视线拉了回来,落在他的女孩脸上,依旧没什么动怒的迹象,只是斟酌数秒后,问她:“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会忽然爆出你和他的绯闻了么?” 她那么聪明,不应该不知道。 刚刚夜千宠确实是没多想,也是这会儿,经过他这样的一句提醒,脸色微微变了变。 “席澈不是那种人。” 他不会借着跟她的绯闻,来威胁伍叔替他去解决席氏的难题。 “如果他是抱着这种心思,这些天根本用不着日夜不分的加班。”她也不是跟他急,不是替席澈辩解。 语调清淡,不想跟他起冲突 【结局就那样,做得再多,无非是为了表面上能好看一些。】 这是席澈的原话,可见他知道结果会怎么样,而且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听到这些,寒愈低眉望着她,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里承载着沉淀的内敛,又有几分不明的嘲讽,“你更了解他,还是我?” 夜千宠微微抿唇,“当然是你。” 男人点头,“那就对了,你觉得我会骗你么?” 她没有别的回答。 “不会。” 又道:“席澈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寒愈握了她的手,指尖漫不经心,又像很仔细的描摹着她掌心的纹路。 “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自己也没有替他求情的必要。”他合上她的掌心,嗓音依旧不疾不徐,温温淡淡,“或者,你想为了他而为难我?” 夜千宠仰起脸,尽可能的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除了表情冷淡了一些,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只是那双眼眸深得望不到底,好像随时都能从那片黑暗的尽头翻出巨浪。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柔唇出声。 她不能说席澈的公司不能垮掉,席澈不能一蹶不振,她找不到比席澈更好的制药人了,那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损失。 这些都没办法跟他说。 “会让你很为难么?”她只是问。 这样一句,已经表示着,她还是想替席澈争取他的帮助。 “席澈知道你为他做的事?”寒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以为她会作罢的时候却多问了这样一句,已经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握着她的手松开,别进了西裤兜里。 她摇头,“不知道。” “那他以后是该感激你的恩情,还是我的慷慨?”他淡淡的问着,走到办公桌边。 右手从兜里抽出来,拉开抽屉,拿了一盒香烟,又拿了打火机,走回来的时候,却很认真的问她,“能抽么?” 夜千宠看着他走到了窗户边,四十五度的侧身对着窗户。 很完美的角度,也同样很完美,很冷峻的五官。 “你是生气了么?”她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男人微侧首,“没有。” 她伸手,把打火机拿走,香烟按照他抽出来的位置放回去,“那就先别抽了。” 寒愈似是低笑一下,“生气了才能抽?” 放下东西,她略略吸了一口气,反正都谈到这里了。 “如果在商会里做这件事不会让你很为难,那你帮他一次。”她认真的看着他的眼。 男人把她拉到跟前,双手微微握着她的肩,“如果为难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为难,他也肯定有办法的。 只是这话她说出来就不一样,会惹怒他。 寒愈松开她的同时,轻轻拍了她的肩,“乖,商业上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就谈到这儿为止,我就当你没说过。” 又道:“绯闻下午一点之前都会处理好,不用担心,嗯?” 他这是避重就轻,把她的话直接抹过去了。 识趣的话,她应该绝口不再提。 第162章 南都,寒愈公爵(1) 杭礼出去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敲了一下门,然后回来了。 不知道两人有没有谈结束,就算没有结束,他也应该想办法把老板叫走,随便一个由头;亦或者把大小姐送走。 但是一时间,他也插不进去话,只把倒了烟灰、洗干净后的烟灰缸安安稳稳的放了回去。 夜千宠还在窗户边的位置,但是男人已经旋身往办公桌的方向走,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跟她多说,准备投入工作。 “伍叔。” 她站在后面,对着他的背影还是喊了他。 寒愈脚步稍稍顿了一下。 如果能看到他的面庞,也许还能看到他眉峰几不可闻变得阴郁,微微闭目,可见虽然她只有两个字,但远比先前替席澈说了那么多话都有杀伤力。 为什么? 因为她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对着他用这个称呼,一个放在以前再普通不过的称呼。 从她离开寒公馆之后,她自己都在刻意的降低称呼他的频率,回归到普通关系,结果为了席澈,她又把这个称呼捡回来了。 是么? 寒愈没有回头,当然,他的嗓音也依旧是低沉中带着磁性,“你把大小姐送回去。” 这话必然是对着杭礼说的了。 杭礼立刻点了头,“好的寒总!” 夜千宠看了他,知道他不愿意再多谈,她也知道不能再说了。 想了想,看着他坐在了办公椅上,目光没看她,而她是看着他的,道:“我知道你会不愿意,也知道多少会为难,所以我也不说了,但是……” “我想帮他,你应该不会有意见,甚至阻止我?” 寒愈听着她这个话,不得不把视线抬起来,看着她此刻那张精致的脸,充满认真。 为她的好朋友而认真。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他表情很淡,薄唇在说完话之后就抿在了一起,目光没有撤回。 不等她回答,又波澜不动的陈述,“既然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我说的话你肯听。” “若不肯,你岂不是多此一举?所以即便这样,你也还要站在这里跟我探讨或是恳求我伸出援手?” 夜千宠从来没跟他谈过公事,而且现在的局面跟刚刚不一样。 她跟他相隔了得有十来米,他坐在那张昂贵的实木办公桌后,放弃了即刻投入办公的打算,而是微微倚了回去。 目光依旧放在她脸上,就像一位威凛尊贵的帝王那么睨着她,哪怕她视线比他高,也根本就不占任何优势。 反而,她看不得他的这种气场,太有压迫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终于知道他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千千。”他喊她。 语调和从前好像也没区别,又有着很大的差异。 “我说的很清楚,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明白么?” 也就是说,她在这个办公室不准再跟他谈这件事。哪怕是走出了这里,她也不准再想这个事情。 她哪里又有说不行的余地,总不能逼迫他帮助席澈。 至于走出了这里…… 率先挪开了视线,咽下长时间的沉默,她去拿了自己的包,咬了咬唇,最后一次看他,“我可以不再跟你提,但我想帮他。” 他笃定的说:“你帮不了。” 看着他,勉强的笑了一下,“无论结果怎么样,我尽力了心里才能好受,你也不用多问,就当这是我的私事。” 走到办公室门后,她又回头,“你晚上有应酬吗?” 寒愈看着她走到门口的,那张冷峻的脸有着一丝丝阴郁,但因为他还是那样简单随意的倚靠而消散了不少。 只是看着她。 她说:“我是想,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去寒公馆吃饭。” 男人薄唇微微抿着,椅子稍微转了过来,很认真的回答她,“有。” 夜千宠点了点头,笑的很浅,“知道了。” 她不在乎他有没有应酬,只是想知道他晚上想不想跟她吃这个饭而已。 结果他不想。 所以他的意思,她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了,如果她最后不说会帮席澈的忙,也许,他哪怕推了应酬都会跟她吃饭的。 进了电梯,她略微低着头,心里沉沉的有点难受。 他们并没有争吵,一个大声大气的字都没有,他也没说什么重话,但这俨然算得上一场硝烟。 “大小姐……”杭礼站在她身侧,担心的看了她。 夜千宠对着电梯墙壁,笑了一下,“怎么了?” 杭礼却皱着眉,“其实你真不该跟寒总谈这个,更不该说最后的话,席澈在寒总这儿是什么身份,你最清楚了。” 她抬手习惯的理了一下肩上的长发,“情敌么?” 杭礼看着她此刻的动作,忽然能感受到寒总内心的惶恐了。 她确实长大了,出国后再回来,每见一次都能感觉她在成长、成熟,不单单是举止行为,说话语气的事儿。 “要单单只是情敌,寒总也不会费这力气。”杭礼道。 他说:“席氏集团很早就在寒总眼皮底下,否则他为什么要扶持席卜生当初坐上那个理事的位置?” 夜千宠假装听不懂,“对啊,他要对付的是席卜生,可现在是席澈。” 杭礼笑了笑,“大小姐,寒总要席氏,不是席澈。” 话已经只能说的这么明白了。 “只是很巧,席卜生经不住,太快倒下了,算席澈倒霉,接了这个烂摊子。” 电梯门开了,夜千宠抬脚往外走,她把杭礼的话听进去了,所以才会长时间的沉默。 上了车之后,也没有立刻开口,转过脸看着’第一集团’大厦慢慢被甩在车子后方,她才靠回座位。 道:“是很巧让席澈接了,还是别的,谁知道呢。” 这话让杭礼蹙了眉。 夜千宠笑了笑,“你放心,我也没什么能耐,说是帮席澈,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毕竟我就他这么个异性朋友,什么也不做说不过去。” “我不会害你老板的!”她半开玩笑的口吻。 杭礼一点也没觉得好笑,只觉得寒总会动怒。 她跟席澈的绯闻还飘着呢,寒总前两天身体不适,这两天又公务缠身本就烦心,她统统不知道,又一门心思脸朝外的顾着别人。 换谁能不生气呢?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她低着声音,问:“杭礼,他是生气了?” 杭礼抿唇,然后点头,“嗯。” 老板这个人过早的经历了太多事,见证了太多生死,二十岁下海经商的时候就有了三十岁的远见卓识,四十岁的城府内敛,他唯一能纾解情绪的,也就是她这儿。 所以,唯有对着她,才是另外一个寒愈,也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爱她宠她,也会因为她任何事而计较、生闷气。 杭礼觉得这是好事,否则里外都一样,老板一定会憋出病来。 “他几乎什么事都可以跟我妥协,上次保镖的事那么坚决,都去了基地,结果还是由着我了。然而,他今天拒绝跟我一起吃饭。”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点害怕。 “这次只是席澈的事,如果未来有什么我非坚持不可的事情,他是不是连我都可以放弃?” 只是假设,但是她已经觉得心口疼。 从刚刚只是谈话,她就看到了他的容忍,耐性的和她谈了半天,最后只是心平气和的说‘到此为止。’ 可她也看到了他的残忍,帝王般的残忍。 杭礼不赞同,“无论怎么样,你是他的底线。其实……如果可以,我也想请大小姐放弃这么做,寒总虽然强势,但他需要你,你们像以前那样,他才是完整的一个人,如果连你都要跟他公事公办的去说话……我觉得寒总很可怜。” 可怜……她微微捏紧了手心里的包。 “可是我必须去做。”她的视线又转向了窗外,声音有些轻,却透着不一样的坚决。 车内安静下来。 其实夜千宠知道,昨晚,她去席澈的公司,在那个会议室门口,席澈的表现的确要比他的本性高调了那么一点点,不排除想让公司内部误会他们关系的嫌疑。 但她没怪他。 换个位置,她要是在他的处境上,也会动一些心思的。 身为商人,谁又没点心思? 中午十点四十五,杭礼送她抵达了暂时下榻的酒店,下车的时候,她冲里面摆了摆手,想起了什么,又弯下腰敲了窗户。 等杭礼打开车窗,她才道:“晚上有应酬,中午提醒他吃饭,否则胃会难受的,让他少喝点。” 今天他肯定是不会让她去寒公馆,也不会来找她了,估计会喝不少。 杭礼无奈的笑了一下,“大小姐可以亲自跟寒总说的。” 她浅笑,没说什么,直起腰,示意他先走,她站在原地目送,好久之后转身回了酒店房间。 但是没有多作停留,夜千宠拿了笔记本和必要的证件就出了酒店。 哦对,她还换了一身衣服,从酒店侧门离开,然后站在那儿打车,要返回她自己新买的公寓楼。 坐在车上,听到车里的新闻正说着’方樾’和席氏的项目纰漏。 看起来司机很懂,也很关注这个事情。 她听了一会儿,淡笑着问了一句:“师傅,你关注这个新闻啊?” 司机等红灯,回头瞧了她,特别认真,“能不关注?这可是少说都是十来个人命的大事件!再往大了说,关乎南都的脸面。” “你知道这个项目?本来’方樾’和席氏可以一并走向国际,席氏这一下可是辉煌无比,结果呢,一个跨出国门的申报,居然撤出了背后的资金黑幕,集团暗黑史,上到商联、商会,然后具体到两个集团负责人,都要接受调查,甚至要蹲进去的!” 一旦大人物被处置,那底下千千万万人都会跟着倒大霉! 所以这事非同小可。 南都这边的商界,夜千宠她不了解,也不可能认识什么大人物,没什么人脉,唯一知道的翘楚,一个满神医,一个宋财神,那都是跟伍叔穿一条裤子的人,肯定不敢帮她。 所以,她只能从另一个方向想办法。 匆匆回到公寓,她坐在电脑前思量了好半天。 那个电话,她真的是太久没拨过了。 电话拨出去之后,听着待接听的声音一次次的响着,夜千宠心里倒是跟着一点点的沉静下来。 虽然是她在请求别人帮忙,但是,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身份,也有足够的资格。 “喂?”标准的英文,男人庄重低沉的声音从听筒穿入耳膜。 她先是应了一声:“是我。” 那边的人确定了她的声音,声音也有了稍微的放松,问:“是药物研究出问题了?” 夜千宠没再坐着,她站在了窗户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他的影响,似乎只有这个位置,她才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谈话。 “算不上。”她很坦然。 又道:“关乎六成,我搭档出了问题,我想问问alva,能不能帮上忙?” 那头沉默着,好半天,终于回应:“您稍等。” 三分钟、四分钟的过去。 她就拿着手机安安静静的等着,并不着急。 那头终于有人拿起电话的时候,她听出来了。 然后alva的声音传来,相比于刚刚的人,他的声音里反而要轻快一些,“好久不见,doctor?” 夜千宠浅笑,“一见就要劳烦您了!” “什么事?”彼此开门见山,并不见外。 她大概理了理整件事,中间环节不清楚,只能说:“席氏集团会被查,甚至被封,因为一个项目的国际申报出环节了问题,但是您应该知道他对我的作用有多大,对么?” alva年近五十了,但看上去永远那么精明果断。 听完之后沉默不到一分钟,“你是想让我从国际药联的角度帮他解决这次问题?” “药联主席目前是您坐着的,当初您找到我,要我成立一个小组的时候,我记得您说过,我无论什么要求,您都可以想尽办法。” 是,这个话alva当时就说过,而且至今算数。 “给我几分钟,我得先了解整件事前因后果。”他还是那么不拖泥带水。 也足以见得,她对他的重要性。 夜千宠点头,表情浅淡,眸子里却是几分凝重,“ok,我等着。” 电话没有挂断。 其实’方樾’和席氏的合作,当初就有国际药联的授意,只是alva没有亲自负责,所以他不清楚这件事。 也就是说,既然是给药联的申报这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么,直接从药联找人帮忙解决,远远要比从南都总华商会入手来的容易太多。 她在打电话之前就想清楚了,并有了八成的把握。 对药联来说,这应该只是去在家菜园里,为一颗即将被压弯的菜苗子正正形、解除一些压力那么简单的事情。 因为电话没挂断,所以她隐约能够听到alva跟下属的交谈。 “项目申报衔接方是南都’总华商会’,没有错?” 下属确认的时候,起初只用了口语式“yep。” 等alva再问一遍的时候,就改为了颇为严肃正式的“yes。” 这期间的语气转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甚至,身为药联主席,阿尔瓦确认了两遍这个事情。 夜千宠皱着眉。 总华商会很厉害么? 终于,十二分钟过去。 那边的电话再次被阿尔瓦拿起来,跟她说:“你还在么?” 夜千宠点头,道:“在听。” “嗯……”难得,alva拖着一些尾音,斟酌着跟她道:“理论上,我可以帮忙,就算这个项目最后付诸东流,保一个席氏或者你的助手席澈,不算特别大的问题,只是……” 她一手曲起来,把电话放在耳边,一手垫在拿手机的那个手肘下,环胸的姿势抱着。 说明因为刚刚听到的事,她这会儿有那么点紧张。 “您可以跟我直说。” 只听alva道:“ok,我直说,这件事,理论上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处理好,但前提,是我必须征询一个人的意见,并且,是必须获得他的首肯!” 是必须。 alva把那个单词咬得比较重,夜千宠也就跟着皱起眉。 “谁?” 听阿尔瓦道:“南都,寒愈公爵。” 她站在窗户边,风忽然吹进来。 在听到“南都”两个字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然后又听到了“寒愈”两个字,那种感觉急剧加重,直接像一块大石狠狠压在了她心口。 再最后,听到的是“公爵”两个字,心口的石块越来越重,索性有两秒钟,她感觉自己闭了眼,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像是瞬间归零,从天堂狠狠摔进地狱,阻塞得她都没喘过气来。 她绕了一大圈,死活都没想到,陡然又绕到了他身上。 可能别人不了解那几个字重量。 可是alva没有说是“第一集团总裁寒愈。”,也没说是“南都的那个伍先生。” 他说的是,“寒愈公爵。” 特地讲清楚了那个后缀,不仅仅是一种身份,更是权势的象征。 阿尔瓦停顿了一会儿,让她有了时间去思考,这会儿才重新开口,“当年找你的时候,我查过你的身份,所以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因此,说到这里,我也得征求你的意见,你希望我继续找他,还是?” 毕竟,他和她之间的事,寒愈并不知道,alva对寒愈,从未透漏过那个研究药物的博士姓甚名谁。 寒愈当然想知道,甚至也费了不少力气去查,但不会问alva,只是墨守的状态,所以他只能自己私下去查。 阿尔瓦想了想,继续道:“其实你去找他,比找我有效。”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是那会儿,她全身没什么力气,就着坐在了窗户边的榻榻米上。 她一直都知道他头上还有一个特别高的衔号,小时候不懂,长大了感觉没意义,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公爵”两个字的分量。 在她第一次想要帮别人、也是帮自己未来的事情铺路的时候,居然被他的两个字给绊死了。 也许,这预示着,他们之间真的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么简单的叔侄关系,更预示着,这一次的彼此缠绊,就会有下一次、再一次他们之间谁都不能让步的矛盾和坚持。 上午在他办公室,听到他说不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觉得心口很沉,有点怕。 因为第一次,他无视她的主动,不再选择妥协。 这一刻,那种害怕在无声无息、肆无忌惮的蔓延。 她要是非做这件事,可不是要把他惹得怒火滔天? 无力的叹了口气,“除了这样,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对么?” 她问alva,也是问自己。 第168章 你弄疼我了!【1爆】 夜千宠安静了一会儿,她是在打理他所说的话。 “你没打算让这个项目走到头?” 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很好,就算有点偏差,也不至于南辕北辙,所以才忽然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这不过是你当初挖的一个陷阱,就为了让席澈跳进去?” 什么时候,他算计她身边的人,都要这么费力气了?竟然花好几个月。 夜千宠不是不知道她身边坐的是谁,她很清楚。 他是商界足以一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他是退役后两年才下海,一共也不过用了七八年,坐到今天的位置。 她知道他有多厉害。 但这些都只是听说,跟她并没有多少关系,因为他的那些手段、那些谋略不可能用在跟她有关的地方。 寒愈知道她的情绪已经处于激动状态,他放下红酒杯,稍稍往她的方向挪近了位置,再一次去握了她的手。 眸子微微低垂,依旧是温稳耐性的。 “你这样说不对。”他像是只在纠正她的一个小语法,道:“席澈他哪怕再长个十年八年,我也不放在眼里,做什么对付他?” 他说:“陷阱是我挖的,乔鸣也是我办的,你都清楚。” “席卜生后来出事,席澈接替了他的位置、接替席氏集团,也接了这个项目,你怎么能说,是我让他接的?” 夜千宠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他握得太紧,坚定而温热的包裹着她整个手掌。 然后眸子微微抬起看了她,“千千,你不能因为要护着席澈就这么冤枉我,嗯?他自己接下一切,出了事,你却把问题扣到我头上来了?” 不知怎么的。 她有些想笑,没有温度,也没有内容的笑。 夜千宠直直的看着他的眼,“你真敢说他接替公司、接下这个项目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么?” 寒愈像是把她的手指当成了玩具,细嫩的指节,修剪十分整洁的指甲,他就那么一根一根的轻抚着。 目光没有在她脸上了,薄唇微微动着,“席卜生怎么出的事,他怎么接的公司……” “我是问你,这件事跟你有没有一点关系?你回我这个问题。” 她语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咄咄逼人,虽然口吻并不算急切和咬牙切齿,但是听起来也是在很明显了。 寒愈玩弄她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她。 看着她那双独特得月眸,正坚定的望着她,不存在小女孩的懵懂和爱慕。 他一直熟悉的唇瓣抿得有些紧,等着他的回答。 他依旧不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脸上的神色沉了一些下去,耐性也在一点点的剥离,启唇:“你这是怪定我了?” 怎么解释和引导都没有用?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怪你。”她那么了解他,“可是你始终不回答我的问题,答案不是很明显了么?” 她终于得以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当初明明可以阻止他接这个项目,席卜生出事的时候,你就可以主张让这个项目作废,可是你没有!你反而用它套住了席澈!” 这难道还不是在针对席澈? 两个人安静了片刻,空气里流转着凭空生出来的压抑。 许久。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目光落在茶几边缘的某个地方,或者也没什么焦点。 她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变了,变得沉了,冷了,只是还没到底,依旧给她留了一些空间。 可她还是道:“对,很重要。” 夜千宠转过身,几乎正对着他,“可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是非做不可,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一次?” 没错。 寒愈这些年让了她多少次?大事,小事,只要对面站的是她,他根本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她想要什么,拿去就好;她想怎么样,也随便去折腾就好。剩下的事,他来收拾。 但唯独这一次,寒愈从头到尾就没打算退让。 他也不想跟她闹翻。 “千千,你这样对我太不公平。”她几乎像真是一个求公平的可怜人,眸底熹微的光映在她脸上,十分认真。 “席澈出事,你就把难题扔到我头上,全世界那么多人看着他爸出事,看着项目出事,你偏偏要为难我?” 你看,夜千宠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嘴。 三言两语,他差点就成了那个最无辜的人,最该被她心疼的人。 但也只是差一点。 因为她现在头脑很清醒,还不至于三两句就心软了。 “如果现在阻止我说服陈驯良的不是你,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为难你?我吃饱了撑的?” 男人薄唇微微弄出了一个弧度,“你最近确实有这个趋势,把你养得太好没事做……要不,我送你回纽约?” 夜千宠忽然就很气。 “寒愈你有本事就把今晚的话题干干净净的扯到纽约,扯到加拿大去!” 她生气了。 寒愈知道,可他并非没有情绪,抬眸看着她,“除了,我不喜欢你对我直呼其名,记不住?” 那一瞬,他似是真有些怒,但又藏着一些邪肆。 她转过脸,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时间,谁都不说话。 她只听到身边的男人倒了酒,然后自顾喝着,就那么坐着,不说走,也不再谈,好像他能喝一整晚。 但是好一会儿,还是寒愈打破了沉默。 “你不想一想,为什么不是席澈来求我?” 然后他自己给了答案,“因为他知道没用,知道结局就那么一个,别人都清楚了的事实,你何必非要跟我闹?” 闹? 她觉得自己相比以前真是十分懂事了,坐在这里好好的跟他谈了这么半天。 哪怕现在,她也没打算跟他彻底变脸,“就因为别人求你没有用,所以我才来,我跟别人不一样,不是么?” 寒愈似是笑了一下。 她跟别人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但这件事上没有区别。” 夜千宠抛出去的话被他堵了回来,盯着他冷峻沉稳的脸看了一会儿,微微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特别累。 “没得谈了,是么?”她闭上眼,又睁开,问。 寒愈两条长腿随性而自然的落到沙发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正慢慢摇着红酒杯,听到她的话,捏着酒杯的指节微微紧了紧。 他没有抬头,目光定在摇曳的酒液上。 余光里光线晃动。 她突然站了起来,要走。 “去哪里?”男人的嗓音透着像千年好酒的沉淳,不带戾气,但终究是染上了几分阴郁的味道。 她拿了自己的包,声音也清冷下去了。 “既然谈不了,坐着干什么?浪费时间,看着也来气。” 说罢,她真的迈开长腿从沙发边走。 对了,今晚夜千宠穿了裙子,一截白皙的长腿尤为惹眼,走过茶几的时候,几乎还能从茶几上看到映出来的一双腿。 刚走过茶几边,夜千宠听到了一声“咚”,大概是酒杯被重重的放回茶几上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手腕被一股遒劲的力道扣住拽了回去。 身体落进柔软的沙发里,也不算狼狈,但反正是摔进去的,不可能好看到哪儿去。 她看到了他正在压制脾气的脸,冷峻逼人,薄唇又紧紧的抿着,克制着不对她怎么样。 最终还是转过来,眸底染着似是而非的笑,只是那个笑意看起来越发阴郁得他整张脸浸了冰似的。 “什么时候,不谈正事,跟我坐着,就成浪费时间了?” 这对寒愈来说可太讽刺了。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谈过公事?就这么一次,谈成这样,他就变得什么都不是,变成浪费她时间了? 夜千宠在挣扎,只是没有发出声音,低着头跟他扣着的那股力道较劲。 寒愈反而加重了五指间的力气,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又带了一截,“我不准你管这件事!” 她根本不搭理他。 男人神色微微绷紧,把她的脸抬了起来,在某一瞬间竟然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厌恶。 深邃的眸似是跟着怔了怔,低沉的嗓音都有些哑了,“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这么问,夜千宠就避开他捏着下巴的手撇过脸去。 不看总行了? 可是又一次被他狠狠扳了回去,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耐性和平和,“多大的事,你现在连看都不想看我了?” 她挣扎不开,不得不微微蹙着眉,盯着他,“你放开我。”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睨着她,可是眸底太深,深得像染了一层浓稠的墨汁,“放开又是什么意思?” 是只是这个力道放开? 还是今晚就此放了她? 亦或是以后都放开她? 这一个个的,区别都太大了。 夜千宠回视着他的眼,哪怕那双眼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她也狠狠的盯着,“说到底,你也没有那么爱我,不过是一件事而已,宁愿变成这样,你都不肯让着我一步!” “如果换做当初,你选择慕茧的时候,我也这样较劲,我们根本就走不到今天!”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寒愈不是一点也不明白。 所以他轻轻眯起眼,威胁他,她又想离开他了是不是? “不说别人,相比于我,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小肚鸡肠、畏手畏脚,席澈不就是喜欢我么?所以你这样跟一个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死磕到底,你就不觉得掉价么?” 话很难听,至少对寒愈来说,已经很难听了。 他脸上本就没有表情,此刻也是。 “小孩子的情果然不长,就这样,所以你用厌恶的眼光看着我,所以你这是打算过去找谁去?” 他手上的力道是松了,但是不可能放开。 迫使她看着自己,“你拿慕茧的事作比较是不是?” “好!”他认认真真的对着她,“你也说了是如果。那就是回不去当初我为慕茧做的任何事,但你既然要明白,我就告诉你。” “无论我为谁做什么,掌控权在我手里,不该发生的,我可以让它一件都不存在,你能么?” “无论是慕茧还是往前、往后任何一个女人,她在我身边的身份地位,永远只到事情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为止,你呢?” 他抬手,拨开她因为挣扎而散下来的长发,露出她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蛋。 “千千,你能保证跟席澈在这件事后没有瓜葛么?” “你能保证你这样舍身忘我的救他,不是让他从此离不开你?” 她根本不能。 “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清楚他想干什么,所以,绝不允许这件事继续下去!” 换一个不是那么道德的想法,男女的力量悬殊,男人强烈猛攻下,有些事,慢慢也就成了。 她根本没有经历过多少人情世故,怎么去抵挡席澈? 当然,她可以说他是小肚鸡肠,他是担心害怕,寒愈很坦然的承认了。 这世上能让他怕的,也只有关于她的事,这一点也不丢人。 “他到底对你是有多重要,嗯?” 寒愈嗓音里的阴郁已经够重,重得分不清是怒还是气,“重到值得你第一次这样跟我坚持,这样跟我吵?” 这根上次不一样。 至少上一次,她对他的不满里面带着任性的情绪。 可是这次没有,这一次,她很清醒,也是很纯粹的在为那一件事而坚持着。 夜千宠看着他,“如果说跟我的命一样重要,你是不是要重新考虑?” 命? 呵。 那就更不该考虑,寒愈那双深黑色的瞳孔里彻底不剩一丝一毫的光,全都被他掐灭了。 一个男人都能同她的命一样重要了,那他还留着对方不是蠢是什么? 他的手松开了她,骤然松开,转而去握了那杯酒,直接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看起来十分粗鲁的动作,可是其实他做起来也透着那么莫名其妙的贵族气息,只是豪放了一些。 随手放下杯子,他对着她的声音也彻底没有了纵容,“这件事不要再跟我提起,如果你还想让他好好活着的话。” 然后看了她,“也不准你插手,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关起来,学也别上了。” 他说:“你也就那么个成绩,落下个月和让你一天不落的跟着学也没多大差别。” 夜千宠忽然拧了眉,“你在说我一无是处么?” 寒愈转过去了的脸又偏了回来。 别人也许不知道他真正动怒是什么样子的,他真的动怒,反而不会像别人一样睚眦欲裂,或者锋芒暴戾。 相反,他会反而收敛起所有气息,像一只蛰伏的猛狮,哪怕气到头了,依旧能拿出那种细嗅蔷薇的优雅,越愤怒越矜贵、越儒雅。 所以曾经满神医跟她说,“你不要惹他,他真的跟你怒了,只会把自己逼疯,因为没办法对你动手。” “我说错了?”他淡淡的转过来,开口,语调不急。 “是我一步步给你铺的路,把你养到今天,别的本事没学回来,你却攒了一身跟我作对的资本!” 说到这里,他自顾冷笑了一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早不该那么纵着你。” 夜千宠就那么看着他的冷漠,“后悔了是不是?”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给我记一笔账,从小到大的,只要你能列出来,我都还你行不行?” 男人抿了唇,眯了眸,盯着她。 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两清。 她今晚可真是下了血本,就为了另一个人! 听到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觉得今晚的话题已经无关什么项目了。 原来她在他眼里也就这样而已? 既然他不说话,她再一次抓起自己的包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今往后,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从我离开寒公馆那天你就不该管了,也不会再觉得我一无是处,只会给你添乱。” 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转过去,正对着他,“还有,你刚刚说什么?” “我继续插手这件事你要把我关起来。”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满眼的沁凉,“你凭什么?” “我现在就跟你说了,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是敢那么对我……” “怎样?” 夜千宠的话被他打断,她知道什么叫做囚禁,什么叫做人身自由,但是她不知道他这样对她的话,应该拿什么罪名放在他身上。 柔唇紧紧抿在了一起,她不打算说下去了,而是转身大步往包厢的门口方向走。 来的时候,进门要经过一个类似廊厅的走道,相比整个房间,那个地方是最狭窄的,她走到那儿的时候,几乎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然后又听到身后一缕比她还要急促的气息,以及因为过分用力的步伐,使得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 靠得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紧紧蹙了眉,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快到她脚下几乎有了慌不择路的迹象。 刚要走出廊厅走道,手已经往门那边伸。 可是身后那抹粗沉的气息终于重重的从她身后袭来,完全包围了她。 他一把将她整个人身体都扯了回去,男人强烈的气息在这一刻越发浓稠,强势的朝她整个压下来。 “嘭!”的一下,她手里的包包因为被拽回来的力道而甩在了狭窄的走道墙壁。 她的手腕被狠狠扣着,身体被迫后退,被他压在了墙壁上。 面前是他那张阴郁逼人的脸,眸子里隐匿着强大又十分隐忍的压抑,气息几乎洒在她脸上。 “你刚刚说什么?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夜千宠手里紧紧抓着包,也许是情绪的缘故,这会儿只觉得手腕发麻。 她想挣扎,然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被他死死的扣住了。 他是打算把她的手捏断了吗? 那双眸子恨不得吃了她似的居高临下,可是除了这样,他也没有再多的粗暴。 唇线绷得很紧,“说清楚!什么叫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嗯?” 夜千宠微微仰着脸,看到了他眸底散发着那种令人心惊的阴郁,甚至透着森冷。 给人一种错觉,好似她如果不是他的,那就也不可能成为别人,干脆,她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才是他最满意的结果。 心口很痛,今晚太多的情绪挤压在那里,她本意不想跟他闹成这样,这会儿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也所以,只是一句:“我今晚不想看到你,不想跟你说话。” “只是今晚?”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逼问着。 她闭了闭眼,感觉脸上忽然变得很凉。 因为她掉眼泪了。 再睁开的时候,依旧仰着视线,“你弄疼我了!” 那一瞬间,她能感觉到他的力道松了,可是并没有放开,也能感觉到他为了让自己不做出退让,狠心的不去看她潮湿的眼睛。 第170章 我不想穿你的衬衫(3全) 她叹了一口气,实在没力气跟他纠缠了,“你把手松开,我要回去休息,我不想一会儿再有杯子砸到脑袋上。” 他快把她勒得窒息了。 可是刚刚还催着让她赶紧滚的男人这会儿又黏着她不放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回不回答也不太重要,寒愈现在是纯粹的不想让她走了,过了那个用力忍着的劲儿,就懒得管所谓的矜持。 夜千宠闭了闭目,“好,我不跟席澈独处,我连门都不出,吃饭睡觉全在床上,等你把事情处理完,这样满意了没有?” 寒愈低着眉。 本就若即若离的唇又重重的吻了回去,她挣扎,他便捉了她的手剪到身后,一副什么都不能打搅他的架势,吻到彻底足够。 夜千宠只觉得嘴唇被吻得都有些疼了,刚想出声阻止,他强有力的舌尖便钻了进来,从内而外的纠缠攫取。 某一瞬间,她也不顾后果,直接合上贝齿咬了下去。 听到了男人低低的闷哼之后,她终于被放开,听到他颇为不满的低沉:“能不能不要这种口吻跟我说话?”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二次要求了。 夜千宠必须承认,她今晚跟他说话的口吻,完全是把他当做另一个人,而不是一直跟她生活了十多年的男人来看待。 多多少少会有疏离感。 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你哪天不用杯子砸我了再说。” 寒愈并没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她刚退出去一点就直接捞了回来,“能砸到你我就不敢扔了。” 这回他也算是没再那么紧的禁锢着她。 然后低着嗓音,道:“今晚跟我回去住?” 她本来想直接转身的,听到这一句,又抬头看了他,见到他冷暗的眸子里一点光也透不出来,看不分明他的神色。 只得问:“你是在建议我,还是在命令我?” 男人凝视着她,一言不发的看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也就沉了沉语调,“那你就当是后者。” 是命令的话,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她今晚跟他已经纠缠得很累了,不答应也是折腾自己。 说实话,她其实连路都懒得走了,从会所包厢出去,下楼虽然坐电梯,但是到车上也有不断的距离。 没办法,她转过身,“那就走,我累了。” 这回两人达成了共识,寒愈在她亦步亦趋的走着,虽然喝了酒,而且不少,但是过了跟她争执的那个兴奋点,这会儿又恢复一派深沉的矜贵。 单手放在裤兜里,反而因为喝了酒,淡漠的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慵懒,慢悠悠的迈着长腿。 到了门边的时候,看着她把门打开,才微微的蹙了一下眉。 果不其然,立刻就听到了陈一轲的声音,“刚刚怎么回事?你再不出来我可要砸门了。” 随即,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寒愈。 陈一轲当然也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之前不知道,在这儿跟他爹一起等了半天,也早就明白了。 “要打招呼告别?”寒愈的视线往陈一轲身上扫了一眼,然后问着她。 夜千宠却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走廊里也没什么人,只剩陈一轲自己的咋呼声,然后像是被他爸给拖到了旁边,声音逐渐落在远处,直到她被抱着转过弯、进电梯。 她那张脸本就不大,因为疲惫,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几乎整个都埋进了他臂弯里。 电梯里也没人。 寒愈低下视线就能看到她侧过来埋进他胸膛的脸,只剩半张,眼睛安安静静的避着,睫毛整齐排列。 所有透露出来的信息,都只有一个:她很累。 大概唯一让他今晚觉得心里稍微痛快一点的,是她此刻被他抱着,安静躺在他臂弯里,脸上没有一点点防备,像一只困倦了的猫,对他只剩下依赖的安全感。 全程夜千宠几乎就没有睁开过眼睛,但她知道上车,知道下车,也知道被他抱着进了别墅,然后上楼进卧室。 走进卧室门的时候,她才开口:“我要洗个澡。” 他说:“好,我把水热上。” 放她在卧室的沙发上,他转身去浴室里去开了热水器,回来的途中把身上的外套脱了,随手往不远处的换洗篮直接扔。 这个动作让夜千宠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并不是一个人很随便的人,无论任何时候都不是,生活中的小细节也很讲究,这么扔,只能说明他今晚的情绪其实还没有完全散去。 但是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却又看不到情绪恶劣的影子,只是弯下腰来,“抱你进去?” 她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但是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刚好她包里的手机在响,包又被他扔在了沙发另一边,他正好站在她坐着沙发正前方,要下去得经过他。 见他站着不动,她只好道:“帮我拿一下可以么?” 可能就是她这种半生不熟的说话感觉让他觉得烦心,因为听到她这么说,他眉峰明显轻蹙了一下。 也迈了一步,伸手把包拿了过来,拉开拉链,帮她把手机掏出来。 原本是要直接递给她的,只是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改了主意。 夜千宠抬头,就正好见着他把自己的电话给接了,一句:“她在洗澡,有事跟我说。” 她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可能是陈一轲,或者席澈,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陈一轲,他最有可能是直接挂掉。 电话那边,的确是席澈。 但是听到是寒愈的声音,席澈也微微蹙了眉,声音和往常一样,甚至更淡,“我找千千说话。” 寒愈的视线落在沙发上里那张脸上,“她是在我面前,但是在洗澡,湿着手不方便,你可以直说。” 夜千宠不是听不出来,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表明她就算在洗澡,他也站在她面前,毫无避讳,让人误会去。 席澈沉默了会儿,并没有挂掉。 几秒后,才道:“如果我想找寒总说话,自然会直接打你电话,既然是打她的电话,麻烦你把电话给她。” 她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他,“我去洗澡了。” 这话席澈在电话那边也能隐约的听到。 不用想也知道寒愈在胡说,于是微微动了一下眉,“既然她不方便,那我换个时间再打。” 寒愈看着她往浴室走,语调虽然还是不疾不徐,声线平稳,但是内容就不那么稳重了。 他说:“她一直都不方便。” 只要是你的电话,她就不方便。 说完他自顾把电话给挂了。 夜千宠已经反手关上门,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没有洗澡后穿的衣服,又走了出来,“有我的衣服吗?” 并没有。 寒愈去自己的衣柜里找衣服。 什么衣服都有,哪怕是他自己的睡袍,拿出来也可以让她穿,虽然长,把衣带系好就好了。 可他只是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给她。 夜千宠站在门口,手都伸出去了,看到他递过来的东西,皱了皱眉,“我不想穿你的衬衫。” “没别的。”他答得面不改色。 算了,她懒得跟他纠缠,抬手拿了过来,然后关门。 本来她就很累了,洗澡很快,只想早点休息,这几天一直忙这一件事,都没有好好睡过的感觉。 结果到头来白忙活,不睡一觉更说不过去,对不起她自己。 她打开浴室门的时候,一眼看到了男人站在那儿,也正好朝她看过来,显然上一秒在想什么事情,目光没有很快清明过来,轻轻的眯着。 她擦着头发,没看他,只是问:“吹风机在哪?” 第172章 连夜接她们回去(2) 杭礼以为,老板是听到大小姐会在别人家睡,所以要找过去的。 结果上了车,听到他说:“月楼今晚值班?” 杭礼从后视镜看了看,不清楚啊,“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既然问了满医生,那应该也是要找宋财神的,所以杭礼在给满月楼拨电话过去之前,先给宋财神发了个:【宋少在哪?我老板找你。】 于是,杭礼在前面给跟满月楼通话的时候,后座寒愈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大概半小时。 杭礼已经跟老板坐在了‘春江花月夜’的包厢里,等了一小会儿,满神医从外面进来,一言不发的把外套一放。 问了句:“点酒了没?” 先到的两个男人都朝他看了过去,带着一些‘怀疑自己幻听了’的眼神。 满月楼很自然的坐下,淡淡的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看的男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来这儿不喝酒难道是来唱戏?” 寒愈眉峰轻轻挑了一下,看向杭礼,“听到了?” 然后微微颔首,使唤道:“去点最好的酒,记满神医名下。” 只有调侃的时候,寒愈才会跟着别人喊他满神医。 所以满月楼又一次看向他,“看出来别人心情不好,是不是应该稍微绅士一些,坐个东、买个单?” 寒愈不紧不慢的倚回沙发,一双长腿悠然交叠,好似看到一个比自己心情不爽的,他反而就好多了。 道:“绅士一般只对女士而言。”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你要享受,我也不拦着。” 言下之意,满月楼今晚享受个他的绅士待遇,还显得自己娘炮了。 呵,有钱人根本不可怕,有钱的资本家才可怕,不花钱都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大道理,也真是心安理得! 宋庭君来得稍微晚一些,他到的时候,看得出来他们都坐了好一会儿了。 “喝上了?”宋庭君瞥了一眼两人面前的杯子,“下血本啊。” 点这么好的酒。 杭礼起身帮他把外套拿过去挂好,淡笑着走回来:“满医生请客!” “哟呵!”宋庭君两条眉毛直接高高的挑起来,然后一脸兴味的跟着坐下,笑着看向请客的人,“满满,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是不是越大小姐又要跑了?” 名为关心,全是看戏的调调。 满月楼幽淡的偏过脸,“你还知道我风格了。” 寒愈给宋庭君倒了一杯酒,“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先担心沈清水还绑不绑得住来得要紧。” 一听这话,宋庭君就不乐意。 “我什么时候绑不住她了?绑了这么多年,不照样乖乖只能待在我身边。”语调之间其实也没有多少自豪和骄傲。 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个状况。 寒愈刚从应酬过来,很长时间才会抿一口酒,多数就靠在沙发上休息。 “不是说她前男友出狱了?”他也不算事不关己,看了宋庭君,“我见你最近又和唐宋黏上了,这么欺负人家前任,走夜路还是小心些。” 监狱出来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发疯? 宋庭君瞪了他一眼,“就你舒坦,就千儿乖,死活都不会跟你闹,行了?” 杭礼坐在一旁,微微挑了一下眉。 没忍住,插了一句:“其实你们都半斤八两。” 看来今晚聚会是聚对了,原来是一群被女人欺负了的男人。 杭礼顿时收到了三双利剑一般的眼睛“嗖嗖嗖!”的往他身上扎,顿时惊醒,轻轻咳了两声。 笑着,“我今晚……似乎不太合适坐这儿哈?” “一把年纪没个女人,你也好意思嘲笑我们?”宋庭君很不客气的嗤了他一句。 杭礼一副壮怂的表情,“是是,各位老板最厉害,被女人欺负了只能躲这儿喝闷酒……” 说着话的同时,杭礼也不傻,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十分明智的往门口挪动,道:“我就不陪各位喝了,一会儿得开车,先走了!” 宋庭君盯着被关上的门板,“算你小子溜得快!” 转过脸,见寒愈安静的坐着,倚着沙发,半仰着的脸被光线打得十分隐晦,一眼看过去像是睡着了。 “我们俩一个是有感情问题,你凑什么热闹?”宋庭君问。 寒愈没搭腔。 满月楼给自己添了酒,想起来今晚的酒局是寒愈约的,不可能没事。 也就转头跟着看了他一眼,“今儿刚见千千,你又训她了?” 哦这么一想,他们三个男人聚在这里,中午那三个女孩也聚过了,缘分。 寒愈终于坐起来,摇着红酒杯,“我如今可没有训她的本事。” “席澈不好处理?”满月楼毕竟是懂他的。 想一想最近的项目出事,就大概知道他在烦什么了。 寒愈像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又像是没说话,伸手过去跟他们碰了一下杯子。 夜色逐渐浓稠。 杭礼在外头等着的时间,听到底下的人来电话说大小姐跟沈清水好像是连夜的动车往邻市,准备参加最近两天的活动。 这样也好,寒总处理席澈的这件事时,大小姐回避,否则又得一阵别扭。 邻市夜晚的温度跟南都也没差到哪儿去,但因为更为偏南,湿气有点重。 因为有她跟着,清水没住主办方安排的房间,虽然是同一个酒店,但房间是自己订的,楼层很高。 这是沈清水的习惯,她喜欢很高的楼,越高越好。 用她的话自我调侃,“大概是,小时候在低人一等的环境生活久了,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站得高一点,虽然很low,也谈不上格调,可是很直接。” 刚进酒店,都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第二天的活动在晚上八点之后,所以她们有足够的时间睡觉,也不着急。 收拾完往脸上拍水的时候,夜千宠的电话响了。 她想了想,还是接了。 “这么晚你不睡觉?” “睡了么?”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前一句是她说的,后一句来自她手机的听筒里,很低沉,带着独属于夜里的慵懒。 夜千宠在短暂的沉默后率先出声,“刚好准备休息。” 然后微微蹙了眉,“这个时间,你为什么还没睡?” 寒愈倒是直接,“睡不着。”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她面对他的时候受不了这种沉默,时间久了会觉得压抑,隔着电话,也同样的不舒服。 只好道:“你知道我来了这里?” 如果不知道,他不至于这么晚给她打电话,肯定都算清楚了她的行程。 果然听到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道:“既然到了,就休息。” 谁也没挂电话。 夜千宠低着头弄着衣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还是说了一句:“我不是跟你耍脾气,只是出来散散心。” 他说:“知道。” 然后没了后文。 最后她只能说“早点睡。” 两个人之间这种状态,真的太不舒服,她从来没想到一件事会变成这样,她也不是故意,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那就这样,也许这件事过去就好了。 挂掉电话转身,她才发现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纳闷的皱了一下眉,“清水?” 没声。 夜千宠随即往浴室走,里面也没有人。 难道去找酒店前台了吗? 她低头给清水的手机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在卧室里响起。 整个房间都没见她的人,手机也扔在这儿了,她下意识的紧了眉心,匆匆往门外走,发现门是开着的。 心里一下子起了莫名的警觉。 “清水?”她站在楼层走廊里喊她的名字。 这个酒店是四星级,安全保障不至于太差,但也没法百分百保证。 五六分钟的时间过去。 她回房拿了个钥匙,转身关门准备下楼,手里的手机已经在准备报警了,想着再去前台看看监控什么。 可就在她快步走到电梯边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清水的声音,“你怎么也出来了?” 夜千宠眉头皱着,脸上的表情偏为严肃,“你去哪里了?” 沈清水虽然年长她一点,但是被她这么个表情一问,也愣了一下。 “怎、怎么了?” 然后指了指最尽头的房间,道:“同事住在那儿,我过去聊了聊明天的活动事宜……你没事?” 夜千宠气得瞠着她,“出去你也不说一声,我转个身你就没人了,多吓人?” 她倒是忘了她们是来参加活动的,所以一点也没往那个方向想。 沈清水这才挽了她的手臂,“知道了~倒是你把我吓了一跳,你别拿出当初做我主考官的气势行不行,挺让人紧张的呢!” 她“嘁!”了一下,转脚回房间。 这事算是虚惊一场,夜千宠也没往多了想,进了屋里她就往床上趴,着实也是累。 沈清水去了一趟卫生间,关上门之后靠在了门板上,一手紧握着拳按着胸口,这会儿脸色才开始泛白,像是忍了好久。 镜子里能看到她那张略显惨白的脸,此刻正无意识的咬着嘴唇,紧张的劲儿还没过去。 而她只要往镜子前再凑一点,拨开头发,就能看到衣领偏下的侧后颈处刚刚被那人弄出来的红色痕迹。 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事,她肯定是不敢跟千千说的,那人既然只敢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想必也不会再过分的明目张胆。 夜千宠从凌晨四点多,一睁眼就是早上快十点,饿得受不了,坐起来都差点头昏眼花的栽到床下去。 清水在旁边睡得很熟,她也没好叫,想着先去叫点吃的上来再把她叫醒。 抱着客厅里的座机给酒店前台打电话。 不过她话说到一半,那边礼貌的笑着道:“是夜小姐吗?” 她顿了顿,“我是。” 前台道:“您的早餐准备挺长时间了,之前去敲过门,您没醒,侍应生不好打扰,现在换成了午餐,马上给您送上去!” 她拿着座机,有点愣,“是……有人帮我点了?” “对的!” 这回她才慢慢挂下电话。 也不用想,就知道谁给她点的饭菜的,看起来她是个孤儿,可全世界那么大,好像无论去哪,都有个人把她挂在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胃里难道得厉害,脑袋又晕,人太脆弱,很容易心酸,窝在那儿整个人都酸溜溜的不想动了。 隔了不到十分钟,她的午饭送上来了。 看起来就很丰盛,不像她自己想的那样凑合一下。 “付费了么?”她想起来问。 侍应生浅笑,“如果前台没跟您说,那应该是付了。” 她点了点头。 沈清水看到那么多菜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太奢侈了?” 她也觉得奢侈。 后来沈清水反应过来了,微微的感慨了一句:“有个伍叔真好,多少亲爹妈也比不上他这样的,你上辈子肯定拯救太阳系了。” 夜千宠默默的吃饭,想一想,他对她,确实没什么可挑,只要不谈公事,只要不挑战他的底线…… 哦不对,她似乎就是他的底线。 因为饭菜吃不完,中途把清水在圈里认识、处得还不错的人叫过来一起解决了。 活动一共三天,前两天她基本跟着熟悉了流程,感觉很新鲜,也算是自在。 最后那天的晚上七点多,她们出发去活动场地的时候,夜千宠才在车上给他的号码发了两个字:【谢谢。】 显得太客气,但是她觉得是应该的。 其实两天之前就应该发了,但是现在发好像更合适,她们吃了三天他订的饭菜,今晚之后就没了,正好把之前的全部感谢掉。 她没去打听南都的事,说不管就真不管了,接受结果。 这城市她们不熟,每晚到了场地之后,清水很忙,顾不上她,夜千宠就只安心在后台待着,给她们看东西,顺便有机会看一大批模特的姣好身段。 女人欣赏同性,有时候可比男人还要痴迷。 这两天她都这么过来的,还是百看不厌。 中途的时候,她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到了门口的位置正冲她招手的人。 愣了那么会儿,终于走了过去,“你们怎么在这儿?” 承祖和沈丛。 然后想了想,清水在这儿呢,大叔估计是不太放心? 只听三叔道:“准备从这儿走,就不回南都了,顺便给你打个招呼。” 她听完点了一下头,没问他们去哪,只是问:“是那位二叔有消息了,还是同一个地方不能待太久的缘故?” “都有。” 见着大叔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夜千宠笑了笑,“是想跟清水说说话么?” 承祖却摇头,微微皱眉,“她最近得罪什么人了么?” 她不用想就摇头,“不会。” 夜千宠在想,难道是清水的变态男友找过她被大叔给撞见了?那么变态,难道大叔不认为是流氓。 不过话说回来,清水的那位神秘男友虽然变态,但是每次清水有事,他都能轻松解决,清水国外读书这么久,也全是他在出钱。 所以,他的变态大概仅限于对清水的肉体,这种男女之事,别人都不好说,喜不喜欢只有当事人能体会。 前一半的话,她也是这么跟大叔说的,“有她男友在,您就放心,她也不至于受欺负。” 承祖嘱咐了她几句就走了,全程并没有停留超过五分钟,这是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了。 她习惯。 结束活动,已经十点多。 回去的车上,她转头看了旁边的人,“你男友是不是也在这边?” 根据大叔的话猜的。 清水却一皱眉,“没有,干嘛这么问?” 很笃定,说明真没有。 她只好“哦”了一声,“没事,还想着在的话今晚就把我们俩载回去。” 沈清水笑了一下,“这么急,都等不到明天了?来的时候不是说挺爽快的,想念了?” 夜千宠微微撇嘴,没有的事。 明天就回去,加上来那天,都五天了,凑个周末就是一周,也不知道席澈的事怎么样。 临时的天气很好。 清水的同事们说再逗留两天,就当是一块儿吃个散伙饭,热闹热闹。 总归没事,她答应了,多留两天。 那些天里,他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没有给她回短信,夜千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没去想。 雨,应该是他们第一场散伙饭之后开始下的,淅淅沥沥,来得有点突然,以至于街头的风景少了几分悠然自得。 南都还没下过一场春雨,她倒是在这个城市体会到了夜里的春雨寒凉。 原本的室外计划取消,他们改道找了当地一个不错的酒。 才进去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宋财神的号码。 她微微蹙眉,捂着耳朵接听。 “我在酒外面,带你朋友出来,送你们去酒店取东西,回南都。” 一整句话,宋庭君一次性说完。 这个电话他本来想直接打到沈清水手机上,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夜千宠还有点愣神,因为他不像以前那么嬉皮笑脸的,而且也没有称呼,上来就一连串不喘气的安排接下来的所有事。 “听不到吗?”因为没听见她回应,宋庭君才微微蹙眉确认。 “哦,听到了。”夜千宠转头看了看清水。 考虑了两秒,还是答应了。 原因,是她上了车之后才想起来问的,“你怎么忽然跑这里来了?别说是专程来接我的。” 如果是专门接她的,那她想一想……会是什么原因? 宋庭君终归是勾起了嘴角,“想你了不行?” 她自然不信,“是不是,他让你来接的?” 宋庭君微微挑眉。 来这儿,其实是他个人的意思,寒愈估计还不知道。 不过,既然她这么问了,他也就顺势点了头,“我看老大这些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多半是跟你有关系,你要再不回去,万一出问题,我们可没法替他解决。” 有这么严重? 她也不信。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怎么也了解那个男人的作风。 他寡情,因为一个人而食不下咽之类的情况,多半只是夸张,否则当年送她去国外,机场都不去,两年后岂不是只剩一架骨头? 他也的确是个工作狂,但知道身体是本,就算有时候忙的吃不上饭,也有他的分寸,毕竟‘第一集团’只有他一个寒愈,谁也替代不了。 “行,顺路。”宋庭君淡淡的改口,目光从后视镜里略微扫过那个一直安静着的女人,看不出喜怒。 夜千宠最后问了一句:“席氏集团出问题的那个项目,事情解决了?” 宋庭君不意外的瞧了他一眼,“算是,不过理论流程走完,还要走司法程序等等,真正尘埃落定需要一段时间。” 她听得懂,没再多问,只要他放席澈一条生路,就行。 他们十点多启程,回到南都又是凌晨。 宋财神先把她送回了酒店,然后才送清水。 走之前,他又看了她,目光里带着隐晦的内容,道:“明天去看看你伍叔?” 去看看? 这字眼很容易让人理解为他在住院之类的。 第174章 我等你吃晚饭(2全) 寒愈没搭腔,而是依旧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衬衫穿好,然后停了下来。 看向她。 “如果你想的话。”他说,“毕竟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夜千宠站在那里,听着他这么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跟她说这些话。 原本他若是像以前那么霸道、专权的不准她再去看席澈,她可能还有点可以出气的口子,但是现在完全被他堵上了。 她反而憋得更生气了。 听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提前从邻市回来,顶着瞌睡,大早上的跑到他这儿,然后就是来听他教导的,教她在朋友不舒服的过去探望,加照顾? 气急了反笑,看着他,“知道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你还费这么大的劲为难他,然后回过头再给我一副仁慈,显得你大度?” 寒愈眉头轻轻一动。 语调还是那副四平八稳,“该做的自然要做,和事后如何大度不冲突。” 夜千宠看着他略微转过身去拿了一条长裤,转身的时候侧身和后背的淤青就越发的不堪入目,看得她一股子火往上冒。 “是因为我说给他留一条生路,所以你找人家打架去?” 这像什么话。 属实不像话,寒愈本身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清早起来,他站在后院屋檐脚下,盯着淅沥飘飞的春雨悟了一早上。 结果是,他将这种行为归结为酒后失格,与他高贵身份、贵族品格完全无关! 酒精真不是好东西。 长裤拿在手里,她站在那儿,寒愈没法换。 只得把视线投向她,见了她一张小脸十分生气,冰冷的板着跟她对峙着。 薄唇微动,低低的嗓音道:“既然答应了你放他一条生路,总得有个理由,不能平白无故就放了。” 她已经气得捏紧了刚从他身上脱下来的布衫,语调也不至于气急败坏,“所以,你就去找人家打一架来抵?” “结果是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别人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最清楚,她最看不得他弄伤自己,就好像他永远不舍得真的打她一下。 “那还是不是还不够难看?”她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语调里越发风凉,“既然要等着我回来给我看,应该再顺便划上两下才是。” 寒愈薄唇微微紧了一些,“那得早知道你非要看。” 听那意思,就是压根没打算给她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哄着她离开更衣间,是她自己死赖着不走的。 夜千宠简直气急了,一言不发,但是胸口起伏得越来越严重。 更别说再瞧他此刻那种深沉这脸,却大言不惭说着大度辞藻的表情。 反而远远比他对着她黑着脸,不准她出去跟其他异性接触的吃醋还让人来气! 终于,她扬起手,直接把他的衣服重重的扔了回去。 气不过,“以后再看你身体我是狗!” 然后转过身大步踏出更衣间,顺便又重重的将推拉门合上,离开卧室的时候,也只重重的一把带上。 听着“嘭!”一声震天响,好像心里憋着气就能舒服一点。 寒愈站在更衣间,安静的立着好半天,然后才开始把长裤套上,接着拉门从更衣间走出去。 领带没系,直接往楼下走。 雯姨刚刚听到卧室门被摔得巨响,就一直在关注外面的动静,看到他下来,才出声:“先生,大小姐没出去。” 雯姨是觉得,瞧他这架势,应该是想去追人,但是大小姐没有气冲冲的走人,只是下了一趟一楼,之后又上去了。 寒愈“嗯”了一声,声音很低,然后抬脚又慢慢的开始往二楼走了。 夜千宠在她自己以前的那个卧室。 她给宋财神拨了个电话,很明显他昨晚就知道这个事情,大概也是专门过去接人的,所以他应该知道来龙去脉。 总不能,两个大男人,就单纯的为了商业事务而约一架这么简单? 宋财神接电话特别慢,但好歹是接了。 “他跟席澈为什么打架?” 宋庭君像是没睡醒,甩了甩头,“打架?” 想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应该说打拳。” 夜千宠还以为,那个男人说拳击是不错的运动,还说应该叫相互切磋,只是他把这件很low的事情说得有格调、好听一点。 原来他们是真的去拳击馆打拳击去了。 她知道他一直都有晨练,但是拳击这个东西,从来没见他接触过,所以才把自己搞成那样? 她问:“为什么?” 宋庭君打了个哈欠,“还能为什么?他的事你不都知道,说要放席澈一码,但是就这么放过了他心里不爽,所以就想去揍人家一顿咯。” 夜千宠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解决这件事情。 就他那样的身份,什么办法不必这个好?她还以为,他们顶多针锋相对的谈判一次,谁知道竟然直接动起手来了? 殊不知,对男人来说,有些事情到了一个程度,还是动手来得直接和畅快。 “我还录像了,你看不看?”宋庭君半开玩笑的调子。 夜千宠皱起眉,“你拦着就算了,还站在旁边录像?你不拦,满神医也不拦?” 满神医怎么也是个稳重的人,他难道也支持自己的兄弟用这么可笑而幼稚的方向解决问题的? 宋庭君眉毛挑起来,“千儿,你冤枉我了啊,谁说我没拦着了?” “我说了!你们打,谁死了我都有录像为证,怕死就别动手了。可惜我拦不住!” 她听得只想骂人。 确定那不是激将他们赶紧动手打一顿? “哦对了。”宋庭君又道:“老满也拦着呢,专门去拎了个医药箱,说在场下候着,谁觉得顶不住了,他可以给一针,晕了他负责抬医院去!” “没见过你们这么损的!”她终于气得一把挂掉电话。 狐朋狗友! 平时看着一个个都人模狗样,衣冠楚楚,到了这种事竟然一个比一个损的厉害! 就他那身板,身上那么多肌肉,她光是撞上去都觉得疼,席澈身板不及他精健,加上他之前后背就有旧伤,都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 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站在门口的男人。 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顺手把门掩上,虽然脸蛋冷清,倒也没有直接对他视而不见,淡淡的,“我走了。” 他随着问了一句:“去哪里?” 夜千宠停了下来,看了他,皮笑肉不笑,“你不是让我过去看看被你打的人变什么样了?” 被他打的人…… 听到这几个人,寒愈轻轻蹙了一下眉。 显然他被当做是那个欺负人的主了。 两个人都下了楼,雯姨见状,把佣人全都支走了,客厅里一度陷入十二分的安静。 她过去拿自己的包包,手机也放了进去。 寒愈就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进客厅的方向。 在她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才听到他沉声问了一句:“晚上过来么?” 夜千宠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她怕继续说下去会忍不住发脾气。 但是被他这么一问,又实在是没忍住,“我是应召女来的?” 叫过来就过来,来了又叫她去看别人。 本来她大清早过来的时候想的是到这儿补个好觉,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谁知道是这种情况? 听到她这话,男人立在那儿,脸色也蓦地沉了,“说什么?” “你站着!” 她继续往前走,然后被他扣了手腕被迫停住。 男人显然是气到了,本就脸色难看,此刻更是一片阴沉,下颚一度隐隐浮动。 可终究是骂不出口。 只她既然那么说了,就索性替她安排,“看完没事就回来,至少七点之前到这儿,我等你吃晚饭。” 看了一眼外面下着的雨,又道:“叫司机送你过去。” 夜千宠撤回手臂,“不用。” 她去拿了刚刚那把伞,兀自往门外走,听到他的电话在兜里响起,趁着他接电话的时间,直接走进雨里。 寒愈立在门口,阴着脸接的电话,目光一直定在她逐渐变小的背影上。 夜千宠离开寒公馆后打的车,没有直接去找席澈,她回了酒店的房间,气不到一处来,实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然后是跟清水聊了好一会儿,专门用酒店里的电脑聊的,键盘被她敲得啪啪响,听得久了,心里就舒服多了。 去找席澈之前,她给席澈打了个电话。 其实,原先她是不准备去的。 既然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虽然方式实在让人出乎意料,想必席澈也知道了她在其中的作用,万一昨晚被打得太难看,她现在过去,只会让对方觉得丢面子。 可是,她电话里问了席澈几句,发现他状态似乎不错,于是微微蹙眉,问了一句:“你今天是上班还是休息?” “工作日,当然得上班。”席澈答得很简单,平平淡淡的。 她眉头又紧了点。 那个男人都得休息一个上午,下午才去公司,席澈居然一大早就开始上班了? “我先过去找你,方便么?”她问。 席澈微微挑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哦忘了说,“早上。”又道:“我过去找你。” 在见到席澈之前,夜千宠确实是幻想过他被揍成什么样了,有可能是拖着身体不得不去公司办公,毕竟席氏现在处于要紧关头。 所以,她进办公室之前,甚至特意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和状态。 但是,办公室打开的时候,她的眼神稍微有些愣。 席澈来给她开的门,而且他看上去依旧淡漠挺拔,站得直、走得端,见了她,脸上有了一丝丝的温和,“提早回来了?” 她点头说“对。” 坐在沙发上之后,可能是因为她目光里的意图太明显,席澈似是做了个淡笑的动作,做着手头最后一点工作,也看了她,“怎么一直看我?” 她勉强笑了一下,“你身上的伤没事了?” 他点头,“还好,没什么感觉了。” 她坐在那里,看着他翻动文件,抬手去拿了签字笔,利落的签了两处,又伸手把笔放了回去,合上文件。 推开椅子,朝她走过来。 全程,她实在没看出他哪里不舒服,连伸手去桌边拿笔的动作,他抻手臂的动作都很自如。 中午饭,他们一块儿吃的。 那天下午,夜千宠在席澈的办公室坐了挺长时间,然后看着他继续办公,到他正常下班的点,她才走,而他继续加班。 走出席氏大楼的时候,可以说,她心里是五味杂陈。 对那个男人更气,但又气不起来的感觉,就像这天气,闷闷的堵在那儿,下的雨却始终不大不小,一点也不畅快! 坐在车上,她脑子里几乎都能想到自己听到席澈的话之后的表情。 他在一点点的表情波动过后看了她,“原来你是怕我受了伤,专门过来的?” 早知如此,他该不要那样对寒愈还手。 他说:“你也知道我经常会受家暴,有一段时间对拳击的兴趣很浓,顺便学了一下,也练了一段日子。” 之后的事,她几乎不用听了。 回想起来,她早上在寒公馆,说那句【你不是让我过去看看被你打的人变什么样了?】的时候,那个男人脸上微妙的表情。 因为挨揍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他。 夜千宠靠在车子后座上。 你说这种事可笑么?也算可笑,寒愈他是什么人?别人不可能敢动他一个很汗毛的,哪怕真的跟谁打架,他一定也不吃亏。 可是偏偏,这次明明是他滋生事端,想打人家一顿来平心里的不爽,结果是他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红一块。 说出去,够污他一辈子的名声了。 不会打就不要打,徒手打架都比这个好,就为了显得有逼格,专门去拳击馆打拳,就那么不巧,人家练过。 她甚至想象不出来,当时的的场面该是多尴尬,都有谁目睹他的惨败了? 但其实,昨晚的场面,似乎也并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寒愈整个人全程还算不怎么失态,也很淡然,哪怕最后他是坐在地上,席澈的笔直立着、步行从他眼前走的,他看起来也没一点点的恼羞成怒。 宋庭君瞪着眼,看看地上惨败的男人,又看看潇洒走掉的席澈,“有毒?我他妈是拿错剧本了怎么的?” 然后看向满月楼,“你不是说他当年在部队是个兵王?他他妈是哪家兵王能被一个看着比自己白嫩的男人揍成这样。” 满月楼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眉头情绪淡淡的,解释:“兵王又不是拳王,不会拳法有什么奇怪的?徒手打,席澈早被扔出去了。” “你放屁呢。”宋庭君又不是三岁小孩,能信这种话? 满月楼没搭理他了,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不起来,真被揍得动不了了?” 寒愈一手撑着地面,随意的脱掉拳套,直接往旁边扔,很明显脾气没完全散去。 他走了之后,满月楼才看了一眼宋庭君,“少提他在部队里的事。” 宋庭君一脸无辜,“我提什么了?” 就带了俩字而已。 满月楼:“你那小女仆是和千千在一起?活动差不多结束了,没打算把人接回来?” 又道:“你是每天换着花样玩女人,寒愈可没人照顾。” 哦,听明白了,把千儿接回来照顾那个被揍的熊包。 当然了,宋庭君当面说的不可能去接的,“女人不能惯着!” 夜千宠站在别墅跟前,正好七点过十分。 他今天回来得好像挺早,说是晚饭等她过来吃,就真的在等。 她进门,他站在客厅的窗户那边,但是侧过身,依旧看到玄关的一个角,应该是可以看到她的。 换了鞋,她往客厅走。 准备倒水的时候,他倒是从窗户边走回来了,大概是知道她从哪回来的,一言不发,只是把水壶拿了过去。 看着他把水递过来。 夜千宠不知怎么的,就忽然生气。 她是觉得谁都不应该打谁,但是好像他揍别人,总比他被别人揍要容易接受得多。 说到底,她还是偏心的,伤在他身上,疼的气的反而是她。 “不喝了。”她看他一直递着水杯,不得不出声。 雯姨正好进来说:“先生,晚饭好了,现在就开饭吗?” 男人依旧端着杯子,启唇:“好。” 她既然是专门过来履行他的安排,那当然是要陪他吃饭的。 进了餐厅,坐在她平时坐的位子上,那杯水,他还是放在她手边的位置,然后才在自己的椅子上落座。 连雯姨都觉得这顿饭气氛太诡异,具体怎么个诡异法,她也说不上来,总之上完菜之后,稍微在旁边候了一会儿,她就退下去了。 夜千宠吃得很慢,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陪了一段时间。 然后电话响,她去客厅接了。 寒愈只能听到她的手机铃声响过之后是她隐隐约约的接电话声音,不大,听不真切。 他依旧优雅的用着晚餐。 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过去,她没回来,寒愈才抽了纸巾擦了一下嘴角,然后起身从餐厅迈步走出去。 她的电话刚刚挂掉,抬头正好看到他出来。 拿起包包,她把电话放进去,想了想,索性就没把包再放下,看了他,道:“我有点事得先走,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让他自己擦个药,又怕他觉得丢人,也就作罢了。 寒愈长腿在她旁边停下,道:“吃完再走。” 她说:“我吃完了。” 吃没吃完他不知道,没吃好倒是真的。 “很急么?”他微微的皱着浓眉,她在这儿没正事,能有什么事。 夜千宠抬眼,“学校让交个东西,在我电脑里,我必须回去发个邮件。” 既然她这么说了,寒愈也点了一下头,“我去拿外套,送你过去。” 她皱了一下眉,拒绝的语气显得重了一些,“不用。” 因为东西在她自己的公寓里,她之前跟他一个字都没提过,忽然让他知道自己偷偷买了个公寓,这气氛紧绷值会一下子飙到多少,谁知道? 寒愈略低眉,看了她一会儿,脸色比刚才沉了一些。 但嗓音依旧平稳温淡,外套他也不上去了,“走。” 她闭了闭目,“我说了不用。”仰脸看了他,“你别跟我争了行吗?不行就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 车钥匙给她,他都不见得放心。 果然听他算是退了一步:“那就让司机送你过去。” 她也不跟他争执了,在他打电话准备叫司机的时候,直接拿着包往门口走。 寒愈见状,拨着电话见看了她大步离开,脸色重重的沉下去,在她走出门之前,握住她的手腕带了回来,“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第176章 国内没有这号人(2全) 原本,她还想多了解一些关于食物中毒事件的新闻,却发现一条都找不到了,全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越是这样,她就越坐不住,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给她发短讯还一个字也不提。 怎么叫人不担心? 距离放暑假还有那么一段时间,但是她等不及,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我打算过两天就回去了。” 寒愈在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才道:“要么就不回了,南都夏天炎热,忙完这阵,我过去找你?” 她几乎预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了。 也不揭穿,只是清浅道:“可是我想回去看看庶奶奶。” 这理由寒愈没办法替云南的那位拒绝。 “那你直接去庶奶奶那儿,我这阵比较忙,可能顾不上你,忙完了过去找你一样的。” 总之,就是不让她去南都。 他的心思,她太清楚了,也不多问。 七月十五,她就准时从纽约飞云南,具体时间没告诉他,等落地之后才给他发了一条短讯报平安。 那会儿寒愈确实很忙,她发短讯是对的。 会议期间,寒愈低眉看了一眼她发过来的短讯,都没抽出时间来回复。 停顿不到两秒之后,继续着他的嘱咐:“媒体方面继续严格把控。所有家属都要安置好。” 转而看向杭礼:“中毒者使用的剩余产品能提取么?” 杭礼点头,“部分可以。” 这次中毒规模并不算小,截止昨天新增的一例加起来,已经七个人了。 寒愈站在桌边,单手撑着桌面,一手微微顶着下颚理清头绪。 随后微微抬手一边嘱咐:“把东西保存好,找至少两个质检单位,检验产品本身有没有问题。把所有受害人中毒当天情况分别做详细记录,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写清楚,结合产品成分,再送去检测。” 萧遥微微抿唇,“寒总,这些,之前好像警方都做过了。” 寒愈眉目间神色很淡,没有焦躁,只是多了深沉,“警方出结果了么?” 萧遥摇头,“还没。” 这就是了,他等不了警方的结果。 “自己做最放心,每一例受害人安排一组人去负责,中途力求严谨,不要出现被人动了手脚的情况。” 然后看向那边坐着的行政,“安排的七组人考勤照常,报销出入费用。” 看得出来,寒愈很重视这件事。 不得不重视,毕竟人命关天,虽然目前黑没有出现直接死人的情况,但是七个人一个都还不能出院,后续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杭礼稍稍压低声音,“寒总,受害人家属大多情绪还可以,但也有蛮不讲理的,所有受害人住院期间费用,都有咱们集团承担,家属提出无理要求的,怎么办?” 不满足,那家属肯定就要闹,媒体很容易就能找到切入口,这事只会越闹越大。 “什么要求?”寒愈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问了一句。 杭礼想了想,“比如,觉得耽误了一家子人的工时,全家工资咱们第一集团都得一并支付,瞧他们那意思,没说给买个车、买个房的,已经算有良心了!” 寒愈什么人都见过,听到这样的要求,并没觉得意外。 人性的丑陋总是在特定的事件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很正常。 “可以给予护工均值工资,或者,如果他们乐意,’第一集团’出钱给请护工,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杭礼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结束会议的时候,寒愈强调了一句:“以最短时间查出中毒原因,具体中毒元素,不能拖。” 以‘第一集团’如今的市值,这件事不查清的一天,损失根本不是简单的数字能计算出来的。 弄完这些,寒愈回了办公室,再一次亲自查看那批产品的所有生产细节报告。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屏保上,她照片亮起来,屏幕上躺着她的嘱咐:【这个时间,该吃饭了。】 寒愈拿了手机,回了个“好。” 知道她到了云南,有乳母陪着,那儿地方又好,至少不用他操心。 这事还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 出事到现在,基本每天都在加班。 满月楼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手里正好拎了晚饭,给他放在了茶几上,看了一眼他手边的烟。 “医院方面的病例、病检几乎都出来了,我看着是没什么问题,很可能是食物之间的元素冲突引起,得等警方检测结果。” 然后颔首,“你先吃饭?” 寒愈转手捻灭烟头,淡淡一句:“没胃口。” 满月楼微微挑着眉,声音淡淡的,“这事不可能一两天就解决,熬身子也不是你的风格。” 寒愈从窗户那边悠悠的看了他一会儿,“从你医学角度来讲,你觉得这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医学角度? 满月楼坐在沙发上,略侧身,“陆陆续续这么几个人出事,看着像偶然。但这么多人,总不会生活习惯一样?” “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他们先前吃过的东西,跟你家产品组成元素冲突了,但是已经经过抢救和洗胃,所生成毒素是什么,这个很难查证,除非下一个中毒的时候,先取毒素,再抢救。” 嗯,这话听着,有点像在诅咒第一集团,再出一次事故。 满月楼说完这些都觉得不可取,抬头看向他,刚想说点什么,隐约察觉这男人神色不对劲。 微微眯了一下眼,“寒愈,你最好别发疯。” 了解他的,终归莫过于满月楼。 寒愈抬眸看他,浅笑,“怕什么,七个中毒的不也都没死?我若是真中毒了,不也还有你么?你满神医的美誉不要了?” 满月楼顿时眉头打结,“这玩笑很低级。” 寒愈自顾点头,“本人也觉得以身试毒的方式很低级。” “可也最直接不是?” 满月楼薄唇扯了一下,“你不妨先问问千千同不同意你这么干。” 寒愈走了回来,在沙发落座,终于开始解开晚餐的餐盒,道:“她在云南,不回这儿。” 满月楼就一句话:“总之,你如果走这条最差路线,我不会管你,你自求多福。” 寒愈勾了一下嘴角,慢条斯理的开始用餐。 瞧着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满月楼越看越来气。 这人疯起来真的会不要命。 看着他细嚼慢咽半天,满月楼一直没走。 生气归生气,该谈的必须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采取这种方式,对方岂不是该放礼花庆祝了?” 寒愈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也觉得有人刻意为之?” “你满世界都是仇人,谁知道是不是。”满月楼略显风凉的语调。 放下筷子,寒愈擦了嘴角,“席澈懂药,西药在内,如果研究再深一点,能清楚药物中各个元素冲突的后果,让人中毒是不是很简单?” 满月楼知道这不是没可能,而且也有动机。 之前项目的那件事上,席澈从头到尾可都没表现出对寒愈的情绪,但他应该很清楚,寒愈完全可以轻松代替整个华商会帮他解决那个项目漏洞。 说起来…… 满月楼微微叹息,看了他。 寒愈倒是弯了一下嘴角,“仁慈的后果。” “也不一定。”满月楼道:“席澈和千千要好,他对你下手,千千能放过他?他自己应该清楚,不是你被千千求情放了水,这会儿南都可没有席氏集团了。” 寒愈靠回椅背。 “你把设想都否决了,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可能?” 满月楼也说不上来,“等警方检测结果。” 关于警方的这个检测结果,第一集团等了一周,毫无动静。 寒愈亲自施压也没用,检测这东西不是加人力、金钱就可以的。 甚至,就算警方的检测结果出来,寒愈也没表态,而是等杭礼亲自找人去检测的结果。 那时候,七个受害者的家属已经闹了几天,一定要个说法。 过去十二天的时候,寒愈同意了召开家属见面会,只要是受害者家属,但凡沾亲带故,只要想来都可以。 会场比较大,但是没有任何外加媒体,只有公司几个高层,以及寒愈,另一方就是检测方。 开始之后,杭礼原本想替他发言。 寒愈略微抬手,把话筒拿了过去,放在自己面前。 “首先。” 他开口,会场就安静了,低沉平稳的嗓音,本就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很明确的告诉各位,第一集团的产品没有质量问题,更不会直接导致人体中毒。” “第二,今天请各位来,是讲明第一集团清白,也说清楚可能的中毒原因。” “第三,各位放心,受害者完全康复出院之前,第一集团都不会置之不理,所有费用,继续承担。” 接下来,是杭礼准备好的关于病人中毒前的生活饮食记录,十分仔细,往前72小时的记录全都有,每个人都念一遍。 家属有些不耐烦,“念这些有什么用啊?我们要知道怎么中毒的?” “就是!” “把中毒原因说出来,证明产品没问题就行,真啰嗦!” 寒愈略颔首,示意杭礼坐下。 检测方的人站了起来。 检测方做了很仔细的讲解,甚至制作了ppt,简单易懂。 最后在家属又一次越来越烦躁的情绪下,检测方总结:“第一集团的产品所有组成原料,以及原料的细分元素都检测过了,不可能引起中毒。” “而各个受害人当天,乃至往前两天的饮食都不尽相同,偏偏都中毒了,这就说明,根本不是简单的食物中毒,不是简单的第一集团产品问题,最大的问题,可能在受害人身上。” “哎!你们这话什么意思?推卸责任啊?” 检测方说了实话,底下反应太剧烈,后面的没敢说了。 “总之,我们不管,我们只要中毒原因!给我们说清楚!否则就是你产品问题!” 可以说是蛮不讲理了。 寒愈始终没有皱过眉。 他是可以理解家属的,谁不想清楚的知道到底为什么中毒? 见面中途,他和检测方单独谈了一会儿。 对方很无奈,“寒总,我们能力有限,实在也搞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您可以试试请这方面有深入研究的专家,元素冲突,应该更属于化学药理。” 国内,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权威。 没办法,见面会结束的时候家属还有些浮躁,萧遥等人做了不少的安抚工作,才终于把人都送了回去。 满月楼看了他,“化学药理专家?” 他作为医学界顶尖人物,很肯定的表示:“国内极少。” 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到了研究rlv的那位。 或者说,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那号人物,然后也是同时微微蹙眉。 上哪儿找人?这是最大的问题 “事关重大,当初是你亲自和alva接洽过的,你作为整个研究的幕后老板,每天要输出几百几千美金,提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寒愈微微摩挲下颚。 “合约条件,我只出钱,不得刺探对方身份。”许久,他低低的道:“否则当初也不用背着alva查研究小组领头人身份。” 合约,是为了防止他中途用钱把研究小组都据为己有。 满月楼知道这些。 “不见面,不要对方身份姓氏资料,就把该检测的东西送过去,然后让她反馈个结果,最好是中毒原理、或者毒素构成。按理这不违约?” 按理是不违约的。 寒愈许久才说:“我找他谈。” 事不宜迟,寒愈几乎是当晚就试着联系了阿尔瓦,只是对方当时没接通。 到第二天的上午,电话才回拨过来。 alva在电话里依旧是客客气气,又不卑不亢,“上午好,伍先生!” 然后直接道:“您集团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但是您的要求,恐怕很难达到。” 寒愈捏着手机,单手插兜,长身玉立,“我还没说要求。” alva笑了笑,“合约里很清楚。” 寒愈轻轻弄了一下嘴角,“alva,我不喜欢威胁人,毕竟世界上也许还有第二个人愿意出资继续支持rlv研制。所以,你把今天这通电话当做商量即可。” 他说:“我不见她,可以通过你,我只要结果,越快越好。” alva沉默了会儿,然后笑了笑,“我不大有所谓,但也得征询叶博士的意思……稍后给您回复?” 寒愈只说:“额外支付报酬。” alva微微挑眉,忽然有点儿理解“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什么意思。 夜千宠在水云宫,每天其实都处于较为担忧的状态。 关于第一集团的新闻很少,纯商业新闻她也没兴趣。 但偶尔一个帖子里可以猜到事情还没解决,甚至因为有新的受害者中毒因素而陷入僵局。 alva忽然把电话打到水云宫的时候,她刚看到自己有个未接。 伍纪秋兰已经把电话接了。 看着她捏着手机匆匆下楼,倒是笑了笑,只是温婉的道:“海外的来电。” 她把手机放进睡衣兜里,笑了一下,“我来接。” 电话被她接过去,庶奶奶就转身离开了客厅,不过她还是对着那边道:“你打我手机,我现在有空。” alva倒是道:“既然通了,就这儿说,是‘第一集团’的事。” 她一双秀美轻轻蹙起,好看的月眸都染上了难得的庄重,“他找你了?” “嗯。”alva点头,“看样子是想尽办法也检测不出中毒原理,更提取不了毒素,我想了想,跟你也算有关,你应该会答应。” 第177章 她学会陪着分担了(1) 夜千宠沉默了好半天。 “他是除此之外,找不出别的办法了么?”她这样问alva。 阿尔瓦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毕竟本人不在南都,你这个问题,好像去问伍先生比较合适?” 哦,也对。 她点了点头,“我考虑考虑。到时候再联系。” 夜千宠当然不敢直接贸然应允,万一她帮了这个忙,伍叔直接顺藤摸瓜把她给挖了出来,他们之间少不了又是一场僵持战。 为了了解整件事的细节,她只得回一趟南都。 庶奶奶大概是知道一些,没有拦着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让宗叔亲自把她送到了机场。 上车之前庶奶奶似笑非笑的问她:“要我给你伍叔打个电话么,还是你直接过去给他个惊喜?” 这话问得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抱了抱庶奶奶,才道:“那我还是直接过去给他个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其实惊吓还差不多,他本就不乐意她去南都。所以她了解他,要是提前说了,指不定让人把她给扣云南不让走了。 她抵达南都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推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从机场出去,她正在想是先回自己的公寓,还是直接带行李去他的寒公馆。 想了想,还是回酒店,再把中毒事件的相关帖子看一看。 因为前两天的上午召开过家属见面会,‘第一集团’是允许媒体报道这次见面会内容的,但不准妄加揣测。 她懒得点餐,在旁边泡了一桶面,这会儿正在看见面会的相关新闻。 “据悉,‘第一集团’明确表示产品已通过质检,无毒无害,此次事件不属于寻常食物中毒,甚至可以说与集团无直接关系,但也会继续查出中毒原因,并继续支付受害者所需所有费用,至此次事件完全清晰为止。” 这么说来,目前进入了一个僵局。 甚至整个集团可能都已经处于茫然状态,能做的都做了,该做的也在做,只能等alva回复。 她坐在桌边吃泡面的时间,窗外开始下起了夜雨。 下雨、打雷、闪电,总是很容易牵动人的情绪,所以她吃到一半忽然不想吃了,而是拿了外套,喝了几口水后出了房间。 雨有点大,她叫了车,在酒店大堂等着。 期间试着给杭礼拨了个电话。 这段时间,集团上下每个人应该都很忙,杭礼接电话有些慢。 她耐心的等着,一直没挂。 电话马上断掉的时候,杭礼终于匆匆接通:“大小姐?” 她也听到他对着那头的人低声说了“不好意思!”,然后听着像是避开人群接她的电话。 夜千宠知道他忙,所以一点也不啰嗦,“你们在应酬上?” 杭礼空手抹了一把脸,从刚刚的气氛中缓过来,“嗯,大小姐是有事?” “你把地址给我。” 杭礼听到这里,微微皱起眉,“你在南都?” 她淡淡的一笑,“看你们这样子,是主仆都得喝多,我过去给你们当司机怎么样?” 杭礼像是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压低了,“你怎么回来了?” 夜千宠站在大堂内侧,面前就是厚重的玻璃,因为下雨,内侧结了一层雾,她指尖缓缓划过。 “你先别告诉他,就给我地址,我过去了找他就行。” 杭礼眉头依旧皱着,“不行的,寒总跟我不在一块儿,今晚请质检和工商的吃饭,萧秘书陪同,我在这边是别的事情。” 她知道“别的事情”肯定是食物中毒时间的安置工作。 点了点头,她听到司机已经来找她了,回过头,一边对着杭礼道:“那你就把他的地址给我就行,我这就上车过去,其他事你不用担心。” 比如那个男人会不高兴之类的。 杭礼想了想,这样也好。 有大小姐过去,寒总虽然一开始会不悦,但分寸会捏得更紧一些。 这些天本就应酬频繁,谁也顶不住。 接到杭礼给的地址,她给了司机,然后一路保持沉默。 今晚的应酬应该很重要,可是地点没有选在‘春江花月夜’,可能是顾虑工商部门的性质因素。 “小姐,这层今晚包场,您可能进不去!”侍者很友好的提醒她。 那时候才九点多,酒楼正是热闹的时候。 夜千宠礼节性的一笑,“是寒总包的场?” 然后道:“那你去告诉他一声,让他接我电话,他会知道的。” 侍者有些为难,不过看她很有礼貌,找的又是寒总,也不敢太怠慢,只好点头,“那您稍等!” 那一整层酒楼不比其他餐厅的热闹,反而显得要肃重很多,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寒愈坐在人群中间,虽然连日辗转,有了几分疲于应酬的状态,但人群之中依旧是最迷人,一眼就能捕捉到。 他正和身边的人低声说着话,微微侧脸,专注中透着一种成熟男士的魅力。 侍者微微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声音很低,礼貌的开口:“寒总……” 寒愈听到了,但是也对着身侧的人把话说完之后,才转头看向一旁立着的侍者,启唇:“有事?” 侍者都不怎么敢看他的眼睛,低了低头,“楼下有一位小姐找您,说您刚刚没接她电话,她问能不能上来。” 这一场饭局,寒愈压根就没看过手机。 听完之后,指尖探入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内兜。 侍者站在那里,看着男人抬手拿手机的动作都那么性感,又低头看了手机屏幕,可能因为应酬久了,他额前有一缕短发从鬓角垂落,遮了他的眉。 那一张脸,真是越发显得迷人,只是短发遮住的眉峰似乎也皱了一下,有些沉。 “您这是?”侍者看他收了手机,忽然站起来,惊了一下。 寒愈对着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冲侍者颔首,“带路。” 侍者反应了一下,赶忙走在前面,往电梯走,道:“那位小姐等在前厅,可能是有事找您!” 寒愈进了电梯,单手习惯的别进裤兜,安静的立着。 侍者没听他说话,只见他另一手按了按眉头。 夜千宠站在那儿等,回头的时候,正好见刚刚的侍者和那个男人迎面走来。 她的视线当然是落在他脸上,看到他眉宇间的疲惫时,秀眉也蹙了一下,没看不出来他高不高兴。 “不是说了让你陪庶奶奶?”他走过来,第一句就道。 她笑了笑,“有点想你,你会生气么?” 男人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对她那张讨好浅笑的脸,实在也苛责不出来,只得道:“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先回去休息?” 末了,又看了她手边,“行李呢?” 她道:“我放到酒店了,专门过来接你的。” 然后稍微往前一步,把自己的手喂进他宽大的掌心里,“没关系,你继续应酬,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我开车。” 今晚寒愈原本计划是叫个代驾。 看了她的小动作,终究是抬手剔了一下她的鼻头,“我尽快。” 末了,他转身嘱咐侍者:“给她上一杯热奶,一份夜宵,清淡的。” “好的先生!” 夜千宠坐在了大厅角落处的一个位置,仰脸看了他,拍了拍他手背,“你去,虽然我专门给你做司机,但是稍微少喝点。”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严重,也不多问,就吃着、喝着安心等他结束。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安静和理解,寒愈站在她旁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换做以前,她过来应该是会嚷嚷着说困,不准他喝酒了,必须立刻回家。 但现在不是。 她学会陪着他分担了。哪怕只是陪着,正好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当着来上夜宵的侍者,男人忽然俯下身,挑起她的脸落了一个吻。 辗转几许后啄了一下,带着酒香的气息,嗓音低低哑哑的,“冷了让她们拿个薄毯给你,我尽早结束。”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瞥了一眼脸比她还红的侍者,“哦”了一声,“知道了,你去。” 寒愈离开的时候,多少是赚了眼球,连带她也被人用激光眼扫了一遍。 英俊的人,走路都是迷人的,他从她的座位走到电梯那儿,不知道多少异性怦然心动。 夜千宠也忽然觉得,他微微迷醉,公众场合不顾身份、肆意索吻的样子真是魅力逼人! 低着头,她慢慢享用夜宵,好久之后,脸上只剩若有所思的表情。 寒愈结束楼上的应酬时,已经是十点二十。 挺晚了。 她一直醒着的,所以他们一干人等刚下来,她就看了过去,但是没起身。 知道他朝她看了一眼,手头也跟人低低的说着话,并把一行人往酒楼外送。 萧秘书就在后面一些的位置走着,平时女强人派头依旧,不过今晚可能是没少喝,女士职装的外套搭在臂弯里,身上是一件颇为贴身的衬衫。 透着几分冷艳的性感。 她的视线一直随着他们一群人消失。 等了大概又有个十来分钟,男人终于又一次出现在酒楼门口,转而迈步朝她走来。 夜千宠已经起了身,“可以走了?” 寒愈低低的“嗯”了一声,想帮她拿包。 她没给,笑着:“你可能喝得有点多,怕你给我弄丢了!” 两个人往酒楼外走,夜千宠左右看了看,果然正好瞧见萧秘书还没走。 刚刚她只是等在了门口,这会儿步伐随着他们一起往前,她才问:“萧秘书怎么回去?” 萧遥笑了一下,“我没事,叫个车就行,刚刚不知道你回来了!” 她浅笑,“要不,我们先把你送回去?” 萧秘书拒绝了。 夜千宠也没有再坚持,拿了他那儿的车钥匙,去把车子移了过来。 上车之后,他就安安静静的靠着,也不跟她算账,估计是真喝得有点多。 夜千宠看了他好几回,终于忍不住出声:“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可以停下来休息。” 寒愈终于掀开眼皮,侧首瞧了她一眼,薄唇碰了碰,就听到他沉沉道:“倒是把你贤惠的。” 她淡笑。 既然他醒着,太安静也难受,她斟酌了会儿,继续道:“是不是公司的事太难解决?你以前不带萧秘书的。” 虽然这么揣测他可能不高兴,不过她觉得是这么回事。 以前萧秘书跟他一起的饭局不多,应该是他体谅女下属,但是这次带出来了,而且萧秘书穿得很亮眼。 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夺人眼球、乱人心神的意味。 夜千宠觉得,这大概是他这个老板的意思。 正因为这样,她刚刚才对萧遥多关心了两句,但又怕太关心让人家觉得不自在。 寒愈听她说完后又看了她一眼。 然后目光里带了几分好以整暇,“这么精明,不从商岂不是可惜了?” 话题被他带偏了。 她微微抿唇,不打算接话。 “是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试探着的问。 寒愈没回答,微微仰面倚在座位上,眉头正无意识的蹙着。 她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开车,“如果这事一直查不出来,后果很严重么?……多严重?” 男人闭着眼,“就知道你会跟着瞎操心。” 所以不想让她回来。 这种压力,其实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无非就是和这几天一样多几个应酬,总会解决。 又道:“没多严重,受害者康复了便是万事大吉。” 她一双秀美微微挑起,“那整批产品不要了?” 原材料供货商、运输商,生产方,还有销售链,等等,涉及这么多环节,少说都有几千人,整个安顿好得多少损失? 况且,如果不彻底弄清楚,企业信誉受损才是最可怕的事。 她收到了他颇有意味的目光,半晌才道:“会有办法。” 嗯,她点了点头。 看来,他只剩她这一条路了。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车子停在了寒公馆门口。 雨还在下,车里只有一把伞。 她刚要开门,听到他沉声:“坐着,我来。” 于是她选择听话一点。 寒愈撑了伞下车,绕过车头后到了驾驶位,给她开了门,伞几乎都挪到了车门处。 等她下来了,又把雨伞递给她,看样子是打算让她打着,他想把她抱进去。 夜千宠有先见之明的搂了他的腰,“我腿长,抱着容易淋到腿,而且你喝酒,下雨路滑,我不放心。” 她一只手搂到他腰上的时候,整个人也往他怀里贴,寒愈只觉得整个人顿时温热,疲惫的心头被什么给填满了。 弯了一下嘴角,手臂绕过去将她裹进怀里。 两个人这才往家里走。 这些天他都不回来吃饭,而且晚上回来得很晚,所以不用做饭的雯姨基本跟他遇不上。 别墅里安安静静,倒是被他的电话铃声给打破了。 路上就听他打了两个电话,居然还没完。 夜千宠进了门,换了鞋,往客厅走,而他的电话在继续。 不过,他中途把电话那边的人搁置,伸手扣了她的手腕,没让她进客厅,道:“去上楼洗热水澡,然后休息,我还有一会儿。” 她想了想,点头,“好。” 夜千宠上楼的时候听着他在楼下打电话。 而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没在卧室,去书房看了一眼。 门一推,果然听到他在里面打电话,不知道是刚刚那个,还是已经开始另一个,大有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的架势。 她没进去,而是转身下楼,然后去了厨房。 他喝酒太多了,弄点喝的给他端上去,不说能完全解救,好歹舒服点。 醒酒茶水之类的,她不会,弄了一杯蜂蜜水,往里边挤了一点新鲜的柠檬汁。 她刚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猛一眼看到了刚要进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吓到你了?”雯姨大概是从住处远远看过来,见厨房亮了灯,所以过来了,这会儿看到她又歉意的笑着,“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 夜千宠一手端着蜂蜜水,一手拍着胸脯,“吓得我一跳。” 继而,她又把蜂蜜水给雯姨递过去,道:“他在书房,喝了不少酒,你给他端上去,我刚刚弄了柠檬,去洗个手。” 雯姨笑着,“大小姐端上去先生会更高兴的!” 她忍不住白了雯姨眼,“您一把年纪研究情情爱爱的事倒是不少!” 雯姨被她说得不太好意思了。 最后,她递了蜂蜜水,自己去了客厅的洗手间。 两三分钟后。 听到雯姨下来叫她。 她从卫生间探出头,看到了雯姨依旧端着的杯子,皱了一下眉,“怎么没给他?” 雯姨吁了一口气,“先生发了好大的火,给我撵出来了,不喝……我怕他把杯子砸了,只好先退出来。” 她没说什么,让把水放在茶几上,“你去休息,等他打完电话下来再喝也行。” 他现在肯定烦躁,估计又是什么新的情况让他不顺心,要是再打断他去送水,只会更恼火,只能等一等。 雯姨走之后,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她无事可做,窝在沙发上,想着这活可能不接是不行了。 但是接呢,还觉得有那么点吃亏和委屈,如果换做别人,她都不知道可以提多大的条件了。 结果是因为他,她别说提条件,连身份都不能暴露,只能偷偷摸摸帮他,多委屈? 楼上,书房。 窗户开着的,外面下着雨,冷风一吹进来,窗帘就微微晃动。 寒愈挂了电话,脸色还紧绷得厉害。 半分钟左右,他才微微松开下颚,转身离开书房,往卧室走。 他以为她在卧室,估计该睡着了,所以动作都放得很轻,但是到了床边才发觉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浓眉皱了一下,转身离开卧室。 她以前的那个卧室也没人。 他下楼的脚步稍微加快,看到客厅里的灯以及亮着,心才稍微放回去,步入客厅的脚步也稍微缓和了。 夜千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在女性中算得上高挑,但是往沙发角落一窝,也不剩多大点儿,一下子就能激起男人的呵护欲。 寒愈坐在了沙发边,想把她搭在地上的一条腿给拿上来,但是刚碰到,她就悠悠的睁开眼,迷糊的看着他。 寒愈索性把她整个捞了过来抱着,整个人踏实多了。 她脑袋埋在里头,“几点了?” 男人略低眉,“凌晨。” 再抬头,他就看到了茶几上的蜂蜜水,金黄色,上面飘着一点点柠檬果肉。 她跟着看过去,道:“给你弄的,估计凉了,去热一下喝掉。” 寒愈记起来了,雯姨端上来过,这才微微蹙眉,“就弄这个所以睡沙发上?” 那样子,好像他那会儿知道她弄的,就会喝一样。 不过,夜千宠已经见他稍稍沉了脸,只好解释:“雯姨说你在发火,我只好等你处理完,结果等睡着了!” 第178章 怀疑我还让我查?(2全) 她从他怀里坐起来,“我去给你热一下?” 结果男人手臂微微用力,又把她整个都按进了怀里,低声:“抱会儿。”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不是说很晚了,赶紧喝完了上去睡觉。” 寒愈听完低头睨了她一眼,“知道晚了你还躺这儿?” 万一他一直忙到半夜,她就这么躺着还不躺出个感冒来? 说着话,他倒是起身了,一手去端了杯子,看样子是要去把蜂蜜水热一热。 夜千宠依旧被他抱着,单个手臂托着她,她半趴在他肩上,跟……抱小孩差不多,以至于她有点难为情,“你不放我下去?” 他没说话,直接抱着他去微波炉打了半分钟。 然后站在那儿把水喝掉,杯子一放,接着抱着她,出了厨房就直接上楼。 她被丢到床上的,身子刚弹起来就撞到了他坚硬的身躯,然后压进床褥里,皱了皱眉,“很晚了……” 寒愈似是勾了一下嘴角,没拆穿她的自作多情,只是给了一个深深的吻,然后离开她的唇,“我去洗澡,回来前必须睡着。” 不睡着会有什么事,她心里很清楚了。 夜千宠在他回来之前确实睡过去了。 她从纽约飞回来,怎么着也是有时差的,在酒楼的时候可是眼睛都没闭一下,实在撑不住了。 寒愈从浴室出来,她朝着他的方向,窝成一团,怀里抱着枕巾,正睡得安稳。 可能睡前看过手机,她的手机也随意的放在一旁。 在床边坐着看了她一会儿。 那时候他脑子里的东西并不多,只是知道,她一回来,哪里都踏实,她就是有那样的魔力。 但是寒愈也担心,公司出这么大的事,万一哪个家属安顿不好闹起来,她会被不理智的人牵连。 也罢了,回来了就回来了。 他伸手把她的手机拿起来,准备放到床那边的柜子。 想着明天让她睡个懒觉,帮她把闹钟都关了,所以解锁进去,看到开锁后的一个界面,眉峰微微动了一下。 说明她睡前在和席澈联系。 随便划了两下,看她的语气,大概是想让席澈帮忙检一检产品成分,再看看可能的中毒原因。 寒愈看完把手机放到了柜子上。 至于席澈……他最近一直忙着解决事情,弄完受害人等,才有时间去解决事情的起因。 帮忙? 不需要。 果不其然,夜千宠昨晚在客厅里什么都没盖的躺了几个小时,一整晚没什么事,但是第二天起来就感冒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卧室里没人。 睁开眼觉得眼皮难受,一阵阵的酸痛感,眨一下都疼的那种。 起来在床边坐了半天,全身感觉有些疲惫,倒也不至于很严重,所以缓了会儿她就去洗漱了。 那个时候也就八点半。 虽然说跟他平时起床的时间相比是晚了点,她还以为今天那个男人能稍微怠工一下。 结果雯姨看见她下楼,笑着道:“先生最近太忙,很多时候都没空晨练,早起就直接去公司了,叮嘱大小姐记得吃早饭,没事不要到处乱跑。” 她无奈的抿着唇,喝了一口热水,看了窗外的阴雨天。 大夏天的,下这种雨显得很闷,才道:“就这个天气,我倒是得能跑出去才行。” 吃早餐的时候,她抬头问了一句:“他没说我不能出去?” 雯姨皱起眉,“就说的不能出去乱跑。” 严格来说,跟不能出去,好像也不是一回事? 她摆摆手,“知道了。” 雯姨还没走,“大小姐你说话鼻音重了,是感冒了吗?” 夜千宠摇头,“没有,刚睡醒的缘故,你忙去。” 一小时之后。 夜千宠去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不用告诉他了,他最近太忙,省得分心,我去找朋友,下午吃饭前就回来了!” 那时候雨还在下,她拿了自己的小红伞出门,打车离开别墅园。 ‘第一集团’出事的那批产品她现在估计买不到了,想去之前厂地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有问题的地方。 如果可以直接从厂地找出原因,她可以引导别人去完成相关检测,兴许,之前找不出原因,是因为他们找错了方式。 这样一来,没必要她亲自来,而且比较保险。 厂子距离市区比较远,可能那边并没这么荒凉,但中途确实显得偏僻,尤其这种下雨天,感觉不怎么好。 司机开着车,都从后视镜看了她,“姑娘,一个人跑这么远出去干什么?” 她抬头,笑了一下,“那边应该不算偏僻,酒店、餐馆什么都没有?” ‘第一集团’的厂子都在那儿,那边的设施怎么也差不了。 司机:“那倒不是,只是最近‘第一集团’出事,所以那边显得有点乱,之前还有家属去闹事,你一个小姑娘……你难道也是家属?” 夜千宠摇头,“我不是,就是想去看看。”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看样子还挺担心她,到了地方之后好心的问:“那姑娘你咋回去?要不我在这儿等着你,再把你拉回去?” 她下了车,想了一下,“好啊,我付您双倍车费,我记了号码,到时候联系您。” 也不等司机拒绝,她就转身往那边走了。 厂子周围,跟那位师傅说的一样,目前处于封闭状态,警戒线还在。 看得出来,出事之后,厂子就停止生产了,厂房大门紧闭,周围很多小店也跟着关闭了,估计是有人来闹事的时候被牵连怕了。 远远的看去,雨雾模模糊糊的,她手里的小红伞还算显眼,但距离远了也就看不清了。 司机站在不远处,看她好像是围着厂房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一个人站那儿都感觉冷飕飕的,那小姑娘竟然饶有兴致? 没办法,司机只好回到了车上等。 夜千宠在看厂房后边的一个水龙头,想看看水源有没有问题。 指尖沾了水的时候,她兜里的电话正好响了。 随手擦了一下,她拿了手机,看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后面甚至还掺杂字符,轻轻蹙眉。 还是接了。 “喂?” “是我。” “大叔?”那特别沙哑沧桑的魔音,夜千宠一听就听出来了,只是诧异居然会直接拨她号码。 那边的人没有应,只是问了句:“你伍叔的集团出事,你是不是打算帮他查中毒原因?” 她点了点头,“是这么想的,还没答应,怎么了?” “如果能不亲自出面,你就不要去做。”承祖也不啰嗦,“这事没那么简单,你这样容易把自己卷进去,我不在那边,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她微微抿唇,“我知道。” “但是听alva的意思,除了找我,我伍叔已经别无选择。不过你放心,如果能借助别人的手,我就不会亲自做。” 那边沉默了片刻。 问她:“你在哪里?” “厂子附近,看看水源,或者其他可能的污染源。”她稍微弯腰,把刚刚的水龙头拧紧了。 承祖是皱着眉的,“你一个人?” 得来她的肯定,承祖立刻道:“那种地方你怎么能一个人去?万一真是别人给‘第一集团’的陷阱,你直接过去,岂不被人盯上?” 她并不怎么在意。 就她一个小姑娘,知道她身份的外人,就一个活着的乔鸣还在大牢,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她也道:“我这就回去了,您放心!” 雨反而有了瓢泼的趋势。 她打着电话,刚刚在衣服上蹭干了的手又湿了。 微微蹙了一下眉,她还以为自己关水龙头的时候淋湿的,只好再擦一次。 结果擦干之后,却发现指尖居然还是潮湿的,她轻轻捻了一下,手指举到眼前微微眯起眼。 “干什么?!”身后猛地传来一声低喝! 她是比较容易受惊吓的人,肩头跟着抖了一下,转过身去。 看着那个人凶神恶煞的靠近,大概是看守厂子的保安。 她勉强笑了一下,“没事,我路过,进来洗个鞋,马上走。” 停在不远处的出租车司机时不时往那边看一眼。 看了好几回,终于这回看到了那把红伞从雨雾里走出来,起初没什么感觉,后来才觉得她步伐快得出奇。 靠近车子了干脆就是小跑。 “师傅,发车!” 他听到女孩还没上车就这样紧着声音冲他低喊了一句,然后见她收了伞,打开车门扔进去,人也快速钻了进去。 “快开车!” 师傅不明所以,却从后视镜看到了追出来一个身宽体胖的大老粗,赶紧踩下油门。 那人又追了一截,司机也顾不上路况,不得不继续加速。 离开厂区之后,好长一段路上是没有车的,跟来的时候一样,雨雾下能见度有所降低,这样开车让人心惊胆战。 夜千宠拧着眉,潮湿的指尖紧紧握在手心里。 “师父可以慢一点了。”好一会儿,她出声。 那人徒步追了好长一段,说明不会开车追,这么远了不可能追出来。 司机喘着气,好像他不是在开车,而是在推着车子走似的,看了看后视镜,“咋回事啊姑娘?” 她心在心跳还很快,“我也不知道。” 反正那个人不友好,她要是不赶紧走,大有把她扣那儿的架势。 周边都没人,谁知道她落在一个老汉手里会不会出事。 毕竟她也如花似玉。 因为感冒,加上紧张,她这会儿不得不加大力气呼吸来平复心跳。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师傅,有纸巾么?” 师傅顺手给她抽了一张纸巾过来。 “谢谢!” 她接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指尖的潮湿擦掉了。 这一次,手指变得干燥了,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半天。 她跟席澈约见的地方是个咖啡馆,下雨天没什么人。 她到的时候,席澈已经坐在那儿了,抬头朝她看来就微微蹙了眉,“你刚下飞机?” 夜千宠浅笑,“没,刚刚去了个地方,可能有点狼狈。” 席澈没再问,转头吩咐:“给她来一杯拿铁。” 她坐下之后,简单清理着衣服上淋湿了的地方。 席澈一直看着她也没问她刚刚去的什么地方,只是等她处理完,才开口:“找我,是要问你伍叔公司的事?” 语调一如既往,淡淡的。 她也坦然的点头,“我知道你跟他有过节,所以更想知道,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不管直接还是间接,有还是没有,你不要瞒我。” 席澈看了她的眼睛,她正定定的看着他。 她眼睛特别漂亮,席澈一直都知道,干净透澈,又夺人心魄的美。 就那么盯着他。 “没有。”好一会儿,他给了她回答。 “席氏不用申请破产,我知道是你为我争取来的,我没道理恩将仇报。”他说。 她似是松了一口气。 席澈却略嘲讽的笑了一下,“你怀疑我?” 夜千宠看向他,不知怎么的,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点点被她怀疑的受伤,以至于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她才一句:“抱歉。” 席澈动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她读着他的表情就是被她误解了的不爽。 “找我就为了这个?”他再次开口,明显脸上有着淡淡的阴郁。 夜千宠摇头,“不是。” 好,她这事确实不太地道,但是也不瞒他,“我先问你那个问题,只是想找你帮忙,食物中毒肯定有中毒原因,毒素也一定存在,只是别人查不出来。” “让我帮你查?”席澈接话。 她抿唇,点了一下头。 席澈手里搅着咖啡,看着她,“一边怀疑我,一边要我帮忙查?” 夜千宠勉强笑了一下,“我小人心肠,你大人大量!到时候请你吃饭?” 席澈没搭理她的讨好。 抿了咖啡,放下杯子淡淡的道:“你伍叔不可能找我帮忙,我就算查出来了,他能信?” 嗯,这也是个问题。 “我想办法,到时候跟你联系。” 说着话,她从兜里拿了那张擦过手的纸巾,给席澈递了过来,“你拿回去看看那上面有没有什么元素能跟那批产品混合形成中毒的。” 席澈没接,就好像她给他的是自己擦过鼻涕的纸巾似的。 夜千宠直接起身拉了他的手塞进他手里,“洁癖就是个病。” 既然起了身,她索性准备走了,“我不能出来太久,你也回去忙,早日把公司做得比以前还大!” 席澈坐在那儿,看着她先走,看着她一把小红伞在马路边打车。 原本想送她的,不过他起身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打到车了。 夜千宠没有回寒公馆,她知道他还没回去,一个人回家了也没意思。 她到他那个楼层的时候,估计大家都忙,一层楼安静得很。 走到他办公室外,她也算是礼貌的抬手敲门。 “笃笃。” 里面有稍微短暂的沉寂。 她以为没人,或者不能进,所以想着不敲了。 但是响起了男人低低的应允:“进来。” 原来他在。 夜千宠一手握着伞,一手推门进去。 办公室很大,刚进去入眼的是办公桌,但是男人不在桌边,她转眼才看到他立在窗户边。 而旁边还站了个女人。 有些意外,没想到会看到好久没见的慕茧,她停住脚,还算礼貌:“打扰到你们了?” 她勉强笑了一下,把伞放在了一旁,道:“要不我先出去煮杯咖啡,你们先聊。” 寒愈朝她走过去,“这么大雨,怎么跑过来了?” 雨确实挺大的。 她微微弯起柔唇,“一个人在家里没什么意思。” 她今天衣服颜色不深,湿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寒愈摸了摸发尖儿,眉峰拢起,“淋雨了?” 第179章 他不会骗我(1) 夜千宠依旧浅笑,自顾抬起右手梳理了一下潮湿的长发,“没关系,我去找萧秘书吹一下头发就行,你们聊。” 寒愈瞧着她轻描淡写的表情,不知道她看到慕茧在这里是何感想。 薄唇间欲言又止,最后是没说出来,俯首亲了一下她侧脸, 又道:“这儿有休息间,你去用。” 他和慕茧在外面谈,也不妨碍什么。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也一直没去看站在那边的慕茧,只是道:“我还是去找萧秘,休息室虽然是独立的,但也怕打扰你谈正事。” 他再要说话的时候,她笑了笑,“就这样!” 别争了。 寒愈无奈,“谈完我过去,带你吃午饭。” 她点了一下头,“好。” 伞就放在了他办公室里,她转身出了办公室,顺手帮她把门关上。 她确实是觉得待在办公室或者休息间都会打扰他们谈正事,这个时候,他忙着食物中毒的事,估计没空谈别的,所以慕茧过来谈什么也不用怀疑。 萧秘书的办公室。 “萧秘书?”她敲门半天没应,只好出声。 这回萧秘书过来开门了,看到她像是愣了一下。 她倒是浅浅的一笑,抬脚往里走,听着萧秘书问:“大小姐要喝什么吗?” 夜千宠摇头,“不用,我想跟你借吹风机,有没有?” 萧秘书看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顿时明白了,可是她这儿没那个东西啊。 她笑了笑,“没关系,不吹了,你帮我倒杯白开水,他在谈事情,我在这儿等一等。” 萧秘书去给她接水,她就坐在小沙发上,环顾了一下萧秘书的办公室。 干净整洁得不像话,跟她平时的装扮一样的一丝不苟,干净利落,好感度又飙升了不少。 萧秘书之前就知道慕茧过来了,所以这会儿表情有些怪,带着揣测,把水放下后看了看沙发上的人,“你去过总裁办公室了?” 夜千宠点头。 也不问他们在聊什么,只是问:“萧秘书,公司不是找了人去做检测么?一点乐观的结果都没有?” 萧秘书轻轻吸了一口气,摇头,很明显带着凝重,“目前没有。” 她皱着眉,“我刚刚就接了好几通电话,或者说,这几天其实都没闲着,晚上睡觉都会接到电话,全是关于这件事的。” “这种事对企业名誉影响很大,搞不好失去所有好感,被打入黑名单。越是大企业,越经受不了这种瑕疵。” 因为是大企业,所以任何一个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萧秘书说:“先前已经做过两次检测了,连警方那边都查不出个结果,病人还都在医院等着,要是再弄出来,全部病人一起状告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怎么会又要突然状告?”她不解。 先前不是都安抚得挺好,所有医药费,包括最近的花销,‘第一集团’不是全部承担么?还要怎么样? 萧秘书也是一脸无奈,“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临时出的事,变卦很突然。” 她想起来,昨晚雯姨端蜂蜜水上去,说那个男人在书房里发火。 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 夜千宠更想到了之前在厂房遇到的那个粗汉,虽然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也只能倚仗她跑得快,依旧后怕着。 这事绝对有人在后面搞鬼。 要是跑得再慢一点,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大小姐?” 她回神,“嗯?” 萧秘书看了看她,还是道:“寒总最近饮食不怎么规律,太忙了,既然你回来了,就多监督一下,毕竟身体是本,现在公司又出这个事,他要是病倒,就全乱套了。” 夜千宠握着杯子,浅笑,目光直视淡淡的掠过萧秘书,“好,午饭就跟他一起吃。” 不过,他没病倒,反正她现在已经开始头疼了。 早上的时候就眼皮酸痛,回来的车上鼻子堵着,呼吸困难,这会儿别的还好,身上一阵阵的冷,只能握着杯子取暖。 低头,她看了看左手的食指,纸巾擦过之后就没再变得潮湿了。 但她到现在好像也没洗过手。 萧秘书见她低着头,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无意识的搓着手指。 外人看来,是失神,而且还有点失落的,在萧秘书理解看来,这大概跟总裁办公室里的那个慕茧有关系。 以至于好一会儿,萧秘书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忙你的!”倒是她抬头,“不用管我,我坐会儿,别耽误你工作!” 公司这会儿正忙碌呢。 萧秘书也只能点点头,忙起来就没个头了。 过了得有半个多小时,萧秘书才从办公桌那边抬起头,很突然的道:“寒总和慕小姐已经很久没联系,据我所知,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见,估计是工作上的事。” 夜千宠被她这么一说,忍不住浅笑,“我没多想啊。” 正说着话,萧秘书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很快接起:“寒总。” 然后看着沙发上的女孩,道:“行,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萧秘书在桌上找了会儿,抽出一份文件,然后给沙发上的人递过去,“寒总说马上谈完了,正好要个文件,让你给带过去,我去送客。” 她微微挑眉,“好。” 总裁办公室里,慕茧跟他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慕茧站在那儿,看着他一如既往英峻逼人的五官,话不多,听着她说了半天,也只是偶尔应一声,基本也没看她,却依旧让人着迷。 这会儿,她才拿了包,道:“我这么做,也不是讨好你,或者想再次接机靠近你,只是觉得,我曾经受了你很多照顾,到现在,我的事业还能再进行也是因为你没有对我赶尽杀绝,觉得这是我该做的,不过……” 她犹豫了犹豫,微微捏紧手里的包,“他怎么也是我的亲人,如果最后查出来真是他,我希望你能留他一条命。他这么做,也不过是殊死搏斗、垂死挣扎,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寒愈只简单一句:“我会考量。” 她勉强一笑,“那我先走了。” “秘书送你。” 慕茧点头。 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夜千宠刚要推门,正好慕茧推门出来,只好在一侧让了让,让她先出来。 寒愈看到她了,走到门边,手臂撑着门,让她进来。 夜千宠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刚要走的人,“萧秘书!” 萧秘书回过身,“大小姐。” 她浅笑着,进去把自己的小红伞拾起来,然后出门递给了萧秘书,“外面雨下大了,我看慕小姐也没带伞,这个让她先用,有空再还给我。” 慕茧就站在不远处,也听得到她说话。 表情有点复杂,最终还是说了句:“谢谢。” 她只是浅笑,转身回了他的办公室。 往里走,夜千宠隐隐还能闻到慕茧身上的香水味,似乎……嗯,跟他身上的味道有那么点像? 女人的余情,确实挺难消的。 走到沙发那边的时候,她转过头才发现男人站在了门口,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看着他。 寒愈这才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就去握她的手。 然而,她反应了一下,忽然把手缩了回去,那是左手。 手落了个空,僵在空气里,寒愈的视线不自觉的落低,看着她猛然缩回去的手,目光才又回到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怎么了?”他薄唇微动。 夜千宠知道自己的反应对他来说很突然,而且很不尊重,于是又把右手伸了过去,作势让他牵。 寒愈握了过去,目光依旧凝着她的脸,“生气了?” 她有些莫名,“没有啊。” 口是心非。 男人心底微微冷哼,捏了她的掌心,顺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准胡思乱想,我现在可没心思跟女人藕断丝连。” ……她确实没多想。 “饿了么?”他看着她问。 夜千宠觉得还行,不过,他应该是饿了,那么早就来了公司,指不定都没时间吃早餐,也是点了点头。 又道:“我能不能先去你休息间洗个手?” 说着,她已经把手缩了回去。 寒愈的掌心再一次落空,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起来,看了她,“怎么了?” 那感觉,大有一种他被嫌弃了的错觉,去牵手不让,这会儿刚握了不到两分钟,她又要洗手了。 夜千宠看了他的脸,隐隐感觉他不太高兴了。 抿了抿唇,总不能告诉他,她手上可能有未知物质残留? 于是,她只能说:“我刚刚,可能碰了不太干净的东西,再说了,去吃饭之前洗洗手总是好的?” 不太干净的东西。 她也就是被他牵了个手而已。 寒愈薄唇抿得凉薄,目光暗了暗,终于出声,“好,你去。” 她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表情,还是走过去,开了他独立休息间的门往里走。 因为不确定那东西的性质,夜千宠洗了好几遍的,每一次都用了洗手液。 男人见她迟迟不出来,已经跟到了休息室里,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洗,终于莫名其妙的把他给洗恼火了。 “没完了?”他忽然出声。 夜千宠猛地回头,有点被吓到,又淡淡的笑了一下,“马上就好了。” 这回她没再脱了,清洗完就抽了纸巾擦着手,一边往外走,微微仰脸看了他,“好了!走。” 可是她走过去了,那个男人并没跟过来。 夜千宠纳闷的停住脚,回头看他。 看着他终于迈步走过来,停在她面前,非常具有目的性握了她的手,甚至使劲的捏了她的手心。 她被捏得微微蹙眉。 他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目光深重。 夜千宠被迫仰了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重重的吻下来,还带了些生气,嗓音模糊低哑,“还说没生气,嗯?” 她也推拒不得,索性没有挣扎,由着他吻。 只是她感冒,鼻子不通气,嘴唇被吻住,他甚至一度深吻得递到她喉咙口,她只觉得马上就要窒息了,不得不抬手撑在他胸口往外推。 感觉到她的力气,寒愈停了下来,呼吸有些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生的什么气?” 她有些无语,“……都说了没有。” “还没有?”他语调微微严厉了,大有她继续这样,今天这午餐就谁都别吃了,做点别的架势。 于是,夜千宠仰着脸,头一次遇见这种事,还非得让她不高兴? 行,她微微抿唇,“是有一点,我承认,……那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 寒愈低眉看着她,微微冷哼,又无奈,“说了多少次,这种事你直接告诉我,别让我猜。” 末了,他颇为认真的道:“慕茧来找我谈的正事。” 她点头,没办法,只好挽了他的胳膊,“我饿了……早上你不在,我没怎么吃早饭。” 寒愈睨了她一眼,“平常二十岁挂在嘴上,一个人吃个饭都吃不好你还有脸说?” 她也不回嘴,让他训着舒服点。 两人到了公司门口,寒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淋着出去?” 夜千宠一愣。 “为什么?” 男人薄唇轻轻扯动,“不是你把自己的伞让出去的?明知道下这么大的雨,没了伞,不淋怎么办?” 哦,她听出来了,他这是在讽刺她故作大度,结果学别人学不像,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瞥了他一眼,她微微扬起下巴,“淋就淋,你陪不陪我?” 寒愈瞧着她那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就捏准了他不敢。 嗯,他属实不敢。 于是回身,已经有人快步上前来送伞了,“寒总,伞。” 男人伸手接了过去,另一手环过去握了她的肩,“走了,陪你淋雨。” 因为餐厅距离公司不远,所以两人直接步行过去。 那会儿,其实她还是觉得脑袋隐隐作痛,但是表面跟平常无异,她也就一个字没提。 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寒愈收了伞,低眉见了她潮湿的鞋面,终于微微蹙眉,面上浮起了一些懊恼。 “早知道让人送到公司。” 夜千宠并不在意,“萧秘书说你最近忙得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我知道你想出来透透气。” 一直忙碌,闷在办公室里容易头疼。 点完餐,他想让人给她送干净的鞋子衣服过来,夜千宠拒绝了。 “这么大的雨,谁跑也不方便,吃完饭我就回去了自己换,别折腾别人了。”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夏天南都的雨水一直这么断断续续的么? 吃饭间隙,寒愈见她偶尔若有所思,吃一口得停三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看不下去,筷头伸过去,直接敲在她咬着的筷子上,低斥:“什么毛病!” 夜千宠回神,讪讪的放下筷子,她确实失态了,想事情想入迷了。 这会儿,才看了他,“你公司的事,一直都没有进展……” “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把话打断了。 她微抿唇,看着他淡淡的表情,应该是没有生气,于是接着道:“都检测过两趟,还是没结果,现在病人又想着告状这一套,这么拖下去,公司会被推上舆论顶峰。” 寒愈依旧慢条斯理的用餐,打定了主意不跟她聊这些的样子。 道:“吃饭,吃完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夜千宠放下了筷子,看着他,“伍叔。” 好长时间没喊他,他果然是看了看她。 她勉强笑了一下,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带着一点点讨好的味道,“我在想,食物中毒这种事,怎么跟药理有相似之处,席澈可能比较擅长,要不,让他……”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发现对面的男人正定定的凝着她,一双眸子深深暗暗,终于升起了一些不悦。 等她停止话语,他才道:“好好吃饭,暑假回来不是让你操心这些,显得我很无能。” “……” 她抿唇,知道他厉害,但需要帮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可能丢人在,他之前刚被席澈揍完,现在又要人家帮忙? 换做谁都不会愿意的。 可她找不出别人了。 “这事不准再跟我提。”寒愈抬眸看了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夜千宠微微蹙眉看着他,“可是如果席澈真的能帮忙,早点解决,不是可以为公司挽回很多损失?个人脸面和公司名誉比起来,哪个重要?” 那边的男人慢条斯理的用着,然后停了下来。 抽了一张纸巾擦了嘴角。 末了,才薄唇淡淡的一掀,“训我?” 她动了动柔唇,“谁敢训您。” 没办法,他都这么不高兴了,这里不比在家里,她只能暂时不再说,看回家了有没有机会再谈谈。 在家里他就算生气,她也不用太担心。 吃完饭回公司的时候,她才忽然看了他,问:“慕茧找你,是什么事?” 男人轻轻侧首睇了她,带着一些略微的高冷,“现在才想起来问?不生闷气了?” ……谁生气了? 她无言的抿了抿唇,挽着他的手往里走。 上了电梯,才晃了晃他,“到底聊什么了?” 等回到了办公室,寒愈才轻描淡写的回答她的问题:“觉得公司出事,可能跟她舅舅有关系,让我,如果有关系,日后饶他一条命。” 夜千宠微挑眉,“这么说,她抱着大义灭亲的态度来给你通风报信?” 自顾点了一下头,“用情至深。” 寒愈的目光冷冷的削了过去,明显不爱听她说的那四个字。 她装作没感觉到他的视线,刚准备在沙发坐下,听到男人又冷冷的一句:“跟乔鸣有关,八成和席澈也脱不了干系,你不用太高兴。” 夜千宠听完先是皱起眉,“我没高兴……” 哦不是。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点上,“你觉得跟席澈有关系?……所以你才不愿意让他帮忙?” 他会这么怀疑也不奇怪,毕竟,她一开始也是这个思路。 但事实证明不是。 夜千宠的表情认真下来,她朝他的办公桌走了过去,“我也不瞒着你,我跟席澈见过了,我也问过他,他说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无论直接还是间接。” 末了,又加了一句:“他不会骗我。” 寒愈把外套搭在椅背上,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抬眼朝她看来。 那双深黑色的眸底有着一点点的讽刺,“你们俩倒是感情深厚,如此笃定他不骗你?” 她有些无奈,“现在不讨论我跟谁感情深不深的时候,重点是他愿意帮忙……” “啪!”的声音。 寒愈将文件翻开,摆在了桌上,动作略重,成功打断了她的话。 语调倒是平稳的,“我还没见过反找凶手来帮忙查案的笑话,就算与他无关,这是’第一集团’的事,更与他无关。” 越过桌面,男人指尖碰了碰她的脸,低着嗓音,“不谈这事,你也别管。让司机送你回去,晚上我回来吃饭。” 第180章 吐得昏天暗地(2全) 夜千宠看着他,她知道他什么脾气,如果固执于一件事,多半是劝不动。 可这件事毕竟不一样啊。 她微微紧了手心,还是看了他,“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跟着操心。” “当然。”男人都没有抬头。 夜千宠点了点头,看着他道:“你知道你最近瘦了很多么?” 寒愈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顿住,终于朝她看来。 的确,很多时候,很不经意的一句关心,更容易勾起人的心理波动。 她看到他一双眸底的疲惫,和刹那间的柔和。 所以这个时候,她多说两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也就接着道:“过完暑假我就得会学校,可是你这件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如果到那个时候还不能解决,你觉得我回去之后能安心学习吗?” “还是你想让我在隔着整个太平洋的彼岸也跟你现在这样?担心得茶饭不思,迅速消瘦,而且你还看不见我消瘦的惨样。” 她说话的时候,寒愈已经淡淡的蹙起了浓眉。 很明显,小妮子现在学会了心理战,三两句的,瞬间就戳到了他心窝子上。 男人几乎是略略的深呼吸,做着最后的坚持,“为了动摇我,你可真是伶牙俐齿。” 她轻轻浅浅的笑,“换做别人,我也懒得动这样的心思。” 寒愈笑了,带着无奈,低低沉沉的:“我被你这小妖精缠上,是不是还应该很荣幸?” 夜千宠看着他笑得那么……反正不怎么好看。 虽然依旧英俊,可他最近的确是太累,有点儿疲惫,疲惫中的性感也掩饰不了那种憔悴。 她弯着唇角,“你要是想让我这个小妖精缠上别人的话,那我现在就走了,你自己慢慢操心。” 越过宽大的办公桌,男人又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是深深的无奈。 不过,他还是道:“乖,今天我不想跟你谈要不要让我的情敌解救我的事,你不要惹我生气,回去自己休息,下班时间我准时回去陪你吃饭。” 那个情敌有多厉害也就罢了,在他眼里,就是个乳臭未干,碰巧遇上乔鸣和席卜生出事,不得不被席氏一众高层揠苗助长、拎到总裁之位的席澈。 她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接着道:“否则我真的生气了。” 她无奈的看着他,略略的气恼,“你有时候就是个刻板无趣、食古不化、油盐不进的老古董!” 连用了几个词语才能表现出她现在的憋闷,说罢,她知道不能再谈了,准备转身离开他办公室。 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他,“应该硬邦邦的老骨头,又臭又硬。” 这回说完总算舒服了一些,拉开办公室的门外走,听到他的声音从办公桌后面淡淡的飘过来:“到家给我个电话。” 夜千宠现在脑袋更疼了,气也不好喘。 出了公司大楼,她索性就张开嘴喘气。 杭礼来的时候,看到她堵着一边的鼻孔,张着嘴…… “大小姐?” 夜千宠回头,看到了他,放下捂着鼻孔的手,道:“走。” 杭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伞,又看了她,“您没带伞?” “一起。”她说着,直接走进杭礼的伞下。 两人走出公司,她上了车之后,看了两次事件,也没怎么说话,杭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得出她心情不怎么样。 “大小姐和寒总吵架了吗?”杭礼终于问。 夜千宠的视线淡淡的从车外转回来,淡淡的道:“谁那么幼稚跟他吵。” 这话让杭礼忍不住笑了一下。 因为她这会儿太老成了,大有模仿老板的意思,但是那种表情放在她稚嫩的脸上,确实挺好笑的。 被他一笑,女孩瞪了一眼,继续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好一会儿,她依旧没转回来,但是开了口:“如果这事解决不了,公司最惨会怎么样?” 杭礼微微蹙眉,又非常笃定的道:“寒总能解决的。” 夜千宠心底微微冷哼,他能解决个屁,能解决还求到她头上来了? 别的事就算了,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种食物中毒的事,也不是他有钱有势就可以的。 或许,换做他要请求帮忙的是别人可能管用,可现在,他等着请出山的那个人偏偏是她啊。 所以,他的权和势,现在一点用都没有,好么? 她试着问:“如果席澈能帮忙解决,我瞒着他,通过你,你会帮我瞒着他么?” 杭礼皱起眉,“大小姐,您这不是要我命么?” 夜千宠头疼的抬手按着,是真的头疼,嘴里咕哝了一句:“都一样顽固不化!” 杭礼又一次看了她,是因为她今天真的……很老成,很……不一样! 车子出了市区,行驶在靠近寒公馆的那条公路上,周遭很寂静,窗外只有微微细雨的声音。 “大小姐,寒总能解决的,你就放心,这些天他特别忙,你能回来他很高兴,你只要尽量不惹他生气就行,毕竟特殊时期。” “尤其……求谁,寒总也不可能求席澈的。” 她没说话。 ‘第一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寒愈在和alva通话,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只是一双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幽冷。 “寒总,博士那边还没有回复,我没法给您回答的!” 男人薄唇微微弄了一下,“alva?” “嗯?”alva应着声,可能听出来大金主生气了,稍微小心翼翼的陪着。 只听男人依旧低低淡淡,却又带了莫名压迫力的道:“你好容易挖出来的那位博士,应该很执着于目前的研究,你说,如果我彻底断了资金,她急不急?” alva立刻拧了眉,她急不急,他不知道,可是他自己绝对是第一个急的。 于是微微一笑,“伍先生,何必意气用事,您这样威胁我,我也没办法的,而且,您这么一来,我肯定就只能从这个位置下去,这个研究,我是唯一中间人,您也有损失。” 寒愈微微冷笑,“让你办件事办成这样,我重新找个中间人又有多难?” alva抿了抿唇,他还真信这位爷能二话不说把他罢免。 只得道:“我尽量,尽快的让那边给您答复。” “我等不了太久,第一集团要做的事很多。” alva点头,“understand!” 电话挂了,alva死拧着眉。 shit! 一把年纪了,他真不是个容易爆粗的人,但他们真不愧是一家的,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啊。 过了五分钟,alva拨了另一个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个电话才接通。 alva一开始秉着平时跟她说话的态度,“考虑出什么结果了?” 夜千宠刚回到寒公馆,准备泡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找点感冒药吃下去,要不然她这感冒可能会加重。 她关上水龙头,“没考虑好。” alva闭了闭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咱们快一点,ok吗?” 夜千宠微微挑起了眉,听出来这位国际药联的大主席,今天跟她说话似乎不太一样。 于是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浴缸里的水,问:“是他催你了,还是威胁你了?” alva皮笑肉不笑,但是他发现,这个动作并不太好容易保持,而且隔着电话,他做个表情简直浪费。 于是恢复了面无表情,道:“doctor?” “嗯哼?”女孩今天本就有鼻音,这会儿发出这个声音尤其的兴味。 只听alva接着道:“你们中文是不是有个称呼叫’姑奶奶’?” 夜千宠嘴角微微勾起,点头,“有的。” 然后,她就听到那个,平时跟她多少还是拿捏着架子的药联主席,不开玩笑的道:“那就请这位姑奶奶,以最快的速度考虑,家里还有几只猫要养,我不想忽然被fire,ok?” 她柔唇的笑意越是重了一下,他这么跟她说话,不是挺好的么?一下子就拉近了年龄之间的距离。 又有些好奇的道:“他威胁你,我要是不尽快回复,就炒了你鱿鱼?” “这个时候还跟我讨论吃的?”alva很不客气的提高音调。 夜千宠笑着解释:“没讨论吃的,炒鱿鱼,就是fire的意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觉得他可以再好好学一学中文。 只听她接着问:“他那么厉害,还能fire你?” alva今天一听到那个词就觉得头疼,沉沉的道:“他多厉害我不知道,总之炒了我,他一个手指头都不用动。” 哦,她还一直以为,alva这个中间人是很厉害的存在,整个研究都是得通过他才能串联起来的。 好半天,她也只是道:“我尽快。” 挂了电话,她试了试水温,感觉有点凉了。 只好重新再放水。 她洗澡的时间,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走到窗户边,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清冽干净,很舒服。 只是她只觉得一阵阵的冷,脑袋有点沉,脖子后面和眼皮都有些酸痛。 裹着冬天穿的袍子下楼,这个时间雯姨不在,她自己去客厅找了找药。 随便找了几样,硬着头皮吞了几粒,水有点凉,她不喜欢的拧了眉,最后还是咽了下去,然后又回到了楼上。 想捂着结结实实的睡一觉。 刚下过雨,空气里的成分让人很容易就能睡着。 她睡得很沉,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寒愈到家的时候,雯姨几乎把饭菜做好了,问了句:“她呢?” 雯姨微蹙眉,“大小姐回来了吗?我一直没见过她啊,一直在楼上?” 她确实一直都没有见到。 寒愈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难道她没回来? 进了门,换完鞋子,一边脱着外套,男人已经一边迈步往楼上走了,步子迈得有点大。 首先回了卧室,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窝在床上的那一小团,脚下才稍微缓慢下来,下意识放轻动作过去。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但依照雯姨的话来看,雯姨做饭前她就在睡了。 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张小脸有半张捂在被子里,皮肤细腻,白里透红,仅仅是看着都觉得手感极好。 看到微微张着辅助呼吸的小嘴,男人下意识的喉结微微滚动。 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但是很好看。 那时候,他已经手臂撑着床面,俯首去吻她娇小的唇瓣。 碰到她唇瓣的温度,寒愈一开始没有察觉,只觉得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凉意未散,所以她才会这么烫。 等他的指尖不自禁的去抚了她的脸,眉峰才轻轻拧了一下。 夜千宠睡着的,昏昏沉沉的,脑袋又沉又晕,可她还是有窒息感,真真切切的窒息了。 鼻子堵了,嘴巴也被堵了,她直接被吻醒,浑噩而懵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看着他的脸色好像正一点点的沉下去。 寒愈捧着她脸蛋的手翻转过来,手背贴着她,“你发烧了?” 她嗓子像有一把火在烧,身体又沉又热,好难受,张了张嘴,没说话来。 男人那张脸顿时黑到了极点。 他立刻拿了手机给满月楼打过去。 那张十分不悦的脸,有一半是在自责,因为中午她淋雨,他是看到了的,但是先顾着跟慕茧谈事,并没有特别监督她换衣服和吹头发。 之后还一起吃饭,也是带着她走过去吃的。 第一次电话没接通,寒愈又紧接着打第二次,薄唇抿得很紧,一条唇线已经呈现直线形态。 终于那边接通之后,他开口就是一句:“你是死的,接电话这么半天?” 满月楼:“……” 知道他最近操心公司的事,要不然满月楼可真想怼他这暴君脾气。 只听他道:“她发烧,很严重,你过来一趟。”末了,又强调:“就现在。” 满月楼轻蹙眉,“家里没有退烧药么?你先给她降温,找个退烧药吃上,这不是大问题,你急什么?” 寒愈黑着脸,“你来不来?” “行,我来。”满月楼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寒愈夸张,她现在的脸色,别人是没看到,闭着眼睛安睡的时候没什么,但是一睁开眼,就立刻给人一种她随时会昏过去的错觉,眼睛都没焦距了。 他打电话的时候,另一手是顾着她的,所以她忽然迷糊的翻起来时,寒愈立刻就看了过去。 而她已经一咕噜的想要爬到床边,脸色憋得很难看。 她要吐了! 尤其是她有了那种意识后猛地翻起来,脑袋一晕,天旋地转,呕吐感越发严重。 于是,她连床边都下不去,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眼看着就要栽下去。 寒愈扔了手机一把将她接住。 然后就着他的手臂,她实在忍无可忍,胃里一阵抽搐和翻涌,嘴一张,直接就吐到了床边的地毯上。 还有一部分,沾到了他昂贵的西裤。 但是这些她都顾不上,一吐起来就昏天地暗。 寒愈紧紧拧着眉,他没有半分嫌弃,甚至为了她吐得舒服,位子都没有挪一下,另一手抚着她的背,“月楼马上就来,你稍微忍一忍……” 她吐狠了,根本听不清他说话。 三十来分钟,满月楼匆匆赶来。 他看到的时候,女孩已经吐得几乎抽搐,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卧室里蔓延着一股子酸臭味,那边的男人却一点没留意到似的,一双眼睛里只有她脸上的苍白。 看到满月楼,寒愈似乎是还嫌弃他慢,黑着脸,也抱着她站了起来。 那会儿她的呕吐停止了,因为胃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吐,胆汁都吐得差不多干净了,一张脸跟纸片一样惨白。 寒愈看着她这个样子,眼睛里有着泛红的迹象,“月楼到了,别吐,忍一忍,嗯?” 这样下去,胃得坏,嗓子得坏。 第181章 伍叔你轻点,我疼!(全) 寒愈抱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的动作已经足够的轻柔。 但是她晕,晕得整个天花板都在打转,这么被抱着放下,还是晕得紧紧拧着眉。 听到他在耳边低低的呢喃:“把眼睛闭上就不晕了。” 确实是这样的,只要闭上眼,那种晕眩感会降低很多,她只能乖乖的闭着眼,安静的躺着,舒服很多。 只有胃里、喉咙里灼烧得厉害。 看诊就安排在了侧卧,满月楼起初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但是看到她的样子,还是跟着皱起了眉。 “多久了?”他一边摸着她的额头,一边问寒愈。 得来那边男人的回答是“不知道。” 满月楼这才拧眉看过去,“不知道?” 刚刚还骂他是死的,也不知道谁比谁迟钝。 只听寒愈继续道:“上午她去找过我,衣服、头发都是潮湿的,我没在意,中午吃个饭司机送她回家,你就按这个算。” 总之就是不短的时间了。 满月楼看着她吐得一脸苍白,嘱咐他:“熬个粥备着。” 这边正说话呢,她忽然又紧紧的皱起了眉。 还要吐! 满月楼赶紧放下正在准备的针水,直接把垃圾桶拿了过去。 卧室里又一次忙成一团,隐约听得到她实在没东西可吐、但是又止不住干呕的声音,显得很痛苦。 主卧那边,佣人们上上下下,把刚刚弄脏了的地毯处理掉,然后又要准备新的让人运过来铺上,卧室里要做空气清新。 这个时候最该温热的餐桌上,饭菜反而都已经摆凉了,也没人顾得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侧卧安静了一些。 满月楼给她吊了点滴,悠悠的看向那边的男人,“你记得,那些中毒的人都什么症状么?” 就这么一句,让安静了不少的房间瞬时陷入死寂。 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寒愈才听到自己低沉沉的声音:“不可能,产品停了,全面回收,她吃不到也碰不到。” 满月楼蹙眉,“到现在你还以为是产品有问题?” 哦对,产品没问题。 寒愈是急糊涂了。 满月楼起了身,拿了手机,一边对他解释了一下,“我叫人过来,给她洗胃,清肠。” 一听就知道多么的折腾人,寒愈眉峰一直都皱在一起,“她都吐成那样了还用洗?” “用药水洗,总归比吐要彻底一些。”满月楼说完就把电话拨出去了。 夜千宠躺在那儿,其实她能听见他们说话,脑子不是完全混沌,躺着就感觉不到太多的沉重感和晕眩感。 可能因为胃里灼烧,她想吃点什么东西进去凉一凉。 寒愈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喊他“伍叔。”,人已经很快到了床边,冷硬的五官缓和着贴近她,“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喘着很大的气,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好饿。” 看着她说话的样子,像一只金鱼没了水,嘴巴很费劲,声音却很小,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错觉。 寒愈被脑子里的’奄奄一息’这个词刺痛了,一张脸越发的沉,可是嗓音极尽的温柔,“可是你现在不能吃,一会儿月楼给你洗胃。” 他说:“点滴刚吊,一会儿饥饿感会减轻,稍微忍一下,好不好?” 他已经很小声的在哄,指腹一下一下的抚在她脸上,感受到那种烫得灼人的温度,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 女孩闭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成这样,一个要求还得不到满足,略苍白的嘴唇轻轻撅了起来。 寒愈看着她那软糯糯的样子,心里酸的要命。 抬头看了满月楼,“她能吃东西么?” 满月楼挂了电话,微冷的瞥了一眼寒愈,“吃完接着吐?吐得气管都快被堵住了……你还想惯着她!” 寒愈就像是夹在中间的半面人,受完满月楼的训斥,又心疼无奈的看着床上的人,“你听到了?” 夜千宠感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动了动左右,很费劲的道:“你看看……我食指,还在呢?” 食指? 寒愈低眉,瞧着她一根根葱白的小手指。 好好的。 “怎么了?” 那应该没事,她脑子比较清醒,抿了抿又干又烫的嘴唇。 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发烧感冒过,所以夜千宠知道,她这估计是中招了,但又不敢给他说。 满月楼找的人过来之后,就要给她洗胃,清肠。 提前看了寒愈,“你要是会心疼忍不了,就先出去。” 寒愈没动静,“赶紧,速度点少受罪。” 但其实,这种事,少受罪是不行的了。 整个过程寒愈就在旁边看着她,因为洗胃的难受,她本来就已经十分苍白的脸,又呈现出了极度忍受的红色。 一白一红的交替,显得十分瘆人,那种瘆人,就像一把刀,生锈了的刀死压在他心脏上来来回回的拉锯着凌迟。 她难受,起初还忍着,后来就哭了,但是嗓子干涩,声音非常嘶哑,呜呜咽咽,控诉些什么也听不到。 雯姨在大门不远处听到那个声音,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一个感冒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刚刚看的那一眼,大小姐简直像一只待宰的兔子一样被押在那儿折腾,那个样子是真的惹人可怜。 她正在门外急着呢,抬眼见先生也出来了。 大概是,实在看不得她受折磨的样子了,一张脸阴沉得厉害,但又死命的隐忍着。 当然,寒愈没出去太久,所以她稍微缓过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现在还饿么?”他问她。 夜千宠感觉身体被掏空了,恍恍惚惚了好半天,然后想到刚刚的场景,她像一只猪一样被架着,冰冷的医疗器械在身体里搅动……太委屈了。 以后打死也不洗胃。 她不说话了,因为太累。 于是闭上眼,就着静脉注射针水的作用缓缓睡过去。 这一觉感觉很漫长。 虽然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但她就是觉得很长很长,长的都快没有时间观念了。 醒来的时候,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卧室里有人说话。 像是交谈,不过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在开口。 满月楼看了他,“你很清楚那些病患是什么情况,每个人情况虽然不一样,但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内脏衰竭。” “……这事一点也不能拖。”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嗯,她知道现在是天亮的,而昨天好像是晚上,所以她应该睡了一晚上了。 其实她是睡了一天一夜。 眨了眨眼,感觉眼皮没那么痛了。 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也没有转。 满神医还是厉害的,她自顾的想着。 然后感觉有人靠近过来,气息的压迫和浓烈,她很轻易就能感觉到,微微侧过脸。 “醒了?”寒愈脸上是一天一夜的疲惫后的惊喜,可能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会醒。 夜千宠笑了一下,其实也只是咧了一下嘴。 “饿不饿?”他问。 满月楼说了,现在最怕的是脏器衰竭,感冒发烧在这一天一夜里足够缓过去了,所以,他觉得应该饿了。 夜千宠确实没什么饥饿感,不过看着他的那个表情,为了让他放心,还是点了点头。 雯姨端来了熬好的粥,他也不让她碰,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 “你吃了么?”她忽然想起来问。 雯姨说:“没呢,先生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我这就把饭菜准备上!” 她看了他,“那你去吃饭,雯姨喂我就好,或者我自己吃,我现在感觉挺有力气的。” 至少不是之前那么全是乏力的感觉了。 等雯姨下去了,他才看着她,“吃完再睡会儿,我去吃饭。” 其实她喝不完那么大一碗粥,想让他一块儿垫一垫,但是想了想,她也还不清楚自己到底中了什么玩意儿,怕传染给他,也就没说。 后来雯姨把他的饭菜都端到房间里来了。 然后他吃饭,她就在一旁看着。 差不多的时候,她终于问起来,“我知道我是怎么了,所以,你要不要找席澈试试?” 别的时候就算了,现在她都躺这儿了,他应该不会再顾及什么脸面的问题。 果然他的动作稍微顿了顿。 然后看向她,“这些事不要跟着操心,我会尽快解决,尽量让你少受罪。” 她挫败的抿了唇,真的是固执。 低下头,她盯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看,琢磨着,她是怎么就中招了的? 如果是通过食指皮肤,那席澈那边应该是出结果了才对。 自顾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的男人停了下来,饭菜叫人撤走了,而他拿了手机,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我去打个电话。” 她点了点头。 出了卧室,寒愈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一手撑着栏杆。 他在给alva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直接开口:“我给你最后两天时间,一天跟那边那位接洽,一天给我答复,应该够了,如果不够,我只能赏你整个下半辈子好好、仔细的去琢磨怎么养那些猫猫狗狗。” 那时候alva那边凌晨,他脑子还没清楚,但是一听到他这话,顿时激灵。 好容易安静了两天,忽然催这么紧,又怎么了? 不管是怎么了,总之他现在是睡不着了。 起身随便披了一件衣服,alva就拨打了那个电话。 寒愈挂掉后没停留多久,转身回到卧室,看到她靠在床头,但是闭着眼睛。 正好是他靠近床边的时候,手机在震动。 他的手机他握在手里,就当然不是他的了,而是她的。 男人手长,顺手就用指尖捻了过来,瞧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长号码,直接挂断。 看得出来,他很烦躁,但又在隐忍。 因为他摁掉她电话,夜千宠睁开眼,朝他看过去,“谁啊?” 男人薄唇淡淡的:“骚扰。” 结果“扰”字刚说完,电话又响了。 寒愈眉头皱得又紧了一点,把手机拿了过来,这次倒是接了,放到耳边,“哪位?” alva差一点点就张口说话了,一听到这个男人独特的声线,猛地把手机拿远,把话咽回去,连呼吸都扼制住了。 然后拧着眉。 他们这会儿在一起? 不会这两天都在一起?那他怎么给出答复? 没听到回应,寒愈脸色越发的沉,又一次摁掉电话,放回床头柜上。 夜千宠也没表现出什么,因为她猜不出来是谁,可能是席澈的可能性大,所以他才那么不高兴。 微微仰脸,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总比前天好多了,没那么病怏怏的,问他:“你要不要去工作?” 男人低声:“你比工作重要。” 重要了不知道多少倍。 夜千宠笑了一下,看了他,“我是很重要,可是你也不顾自己,不顾工作我没什么意见,你每天这么守着我,昨天到今天,是不是没有洗澡?” 男人眉峰轻轻挑起,带着一些不太明显的尴尬,“很明显?” 她柔唇淡淡的弯着,“你再不洗都要馊了,我很嫌弃,你别抱我。” 知道她多少是开玩笑,但是能见她弯起来的眉眼,寒愈顿时哪哪都轻松了,明明他说别抱,他还是凑了过去。 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凑到她唇瓣上吻着,“你不让我抱,没说不让亲。” 夜千宠有些无奈,“现在不让亲了,你赶紧去洗个澡!” 他嘴角有着一点点弧度,可能是因为这几天都板着脸,抿着唇,那个弧度看起来还有点僵,但至少,他是放松的。 松开她,寒愈知道她就算从小鼻子灵也不至于这么灵,忍着往自己身上闻一闻的冲动,还是觉得去洗个澡。 等他出去了,床上的人才转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想了那么小会儿,她把手机拿了过来。 那个电话打过去是拨不通的。 她只能给阿尔瓦发了一条短讯:【你可以答应他,别的我来。】 不答应他的话,他估计会不择手段,她可不想这个项目出什么岔子。 钱,果然还是最厉害的东西。 可是她这么躺在床上,明显没办法替他办事,依旧只能通过席澈,惹他生气也没有办法,正好她病着,他就算再气,肯定也不至于揍她一顿。 她特意给那个男人说他快馊了,她表现的气色又不错,所以估计会洗很久,顺便在浴缸里眯一会儿。 所以,夜千宠很放心的把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席澈。 这些天,席澈知道她生病,但是一直都没打过电话,就是等她打过来。 她能打电话,说明她好转了。 “怎么样了?”他第一句就问。 夜千宠笑了笑,“挺好的。” 也不啰嗦,问:“我给你的纸巾,上面的东西都验了么?” 席澈原本想多问问她的身体情况,却第二句就被她转到了正事上,声音也冷淡下来,“你确定,你给我的不是你自己擦鼻涕的纸。” 夜千宠蹙眉,“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别是你拿错了,我什么也没检测出来。” 在他说话的时间,其实夜千宠把有些东西想了一遍,比如,席澈为了不帮她,所以隐瞒。 但是可能性不大,而且他的语调很正常。 所以她蹙着眉,好半天,才终于出声:“我中毒了,可是纸巾上没有毒素?” 席澈挑着眉,“你是毒傻了怎么的,你中毒,纸巾上就一定要有?纸巾跟你人体一样成分?或者毒素为什么不能挥发?” 虽然说话很不客气,但是特别有道理。 脑子里转过很多东西。 她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错,“你知道那张纸巾是哪个牌子么?” 席澈:“……你自己给我的东西,你问我?” 好。 猛地,她想起什么,“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夜千宠皱着眉,她那天是直接把纸巾放进席澈手里了,如果他没事,那就是纸巾上确实没有毒素。 她挂电话之后,男人从主卧过来了,一身清爽,看上去精神多了。 他凑到她跟前,“还馊么?” 这么较真,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 瞧着她这么笑,寒愈心里虽然没有前两天那么沉重,但是一想到她万一会出现脏器衰竭,眉峰还是沉沉的。 去握了她的手,声音很温很柔,“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她依旧是浅笑,“我没觉得不舒服。” 除了每天会很容易疲惫,很想睡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太多感觉了。 看了他,她脸上明显戴上了几分讨好的味道:“我晚上想吃你做的菜。” 寒愈听完嘴角微微勾着,“好,你点菜。” 她仔细的想着,“想吃清淡的,可是又想吃有味道的、口味重一点的……很矛盾。” 男人眼睛里除了宠溺几乎什么都不剩了,“那就稀饭配菜,稀饭够清淡了?给你做两个香辣的,少吃两口。” “可是我还觉得想吃意面,又觉得想喝豆浆……” 这都是什么搭配。 寒愈一脸的无奈,深深的眸底有了淡淡的笑意,“你病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牛排配油条都没有问题!” 那意思,换过来,好像就该说:趁着你生病,你就使劲儿使唤,随便要求,机会不多。 她果真笑了笑,“油条好像也很不错呢!” 男人终究是宠溺的瞥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笑意更好看了,看着他吻了吻自己,然后下楼准备晚饭去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 她一手轻轻抚上胸口的位置,可能……应该是肝脏的位置? 不太舒服。 转头看向窗外,前几天一直下雨,昨天挺好的,今天天气阴着,压得她也难受,想晒晒太阳都难,明明是夏天。 不过,她还是自己从床上下来了。 刚下地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废掉了。 头重脚轻,已经一直躺着,差点轻飘飘的崴过去,面前抓住了一旁的桌子,指甲被折到了,有点疼,不过还是稳住了。 她抓着桌角的手特别白,白得异常,的确像是病人。 哦不对,她本来就是病人。 别人病着的时候,她还可能顾及自己会不会被曝光而拖着不答应,不过现在,她真的拖不下去。 想着,她刚刚给席澈打电话的时候,顾及alva也给了他答复,所以他洗完澡回来,整个人看上去好了很多。 不敢吹风,她只是坐在窗户边,裹着毯子。 一坐就是好久。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的时候,她转头看过去,然后见了男人略微冷着的脸。 他的视线首先往床上看,没见到她的人,一张脸顿时黑了,就算在窗户边看到了她也没好转。 夜千宠意识到他生气了,而且是开门的时候就在生气。 “坐那儿干什么?”他嗓音很沉,正大步朝她迈过来。 他应该在做饭,袖子还是简单卷着的,散发着一种随性的魅力。 瞧着他步子那么大,一张刚刚看起来还好的峻脸,此刻阴沉沉的,只好抿了抿唇,表情乖巧,“我躺累了,就起来坐一坐。” 看着他停在自己身边,她仰着脸。 本来就小的脸蛋,这么一病,更是小得可怜,寒愈一下子胸口被堵了什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倒是笑了,“不要这么凶,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再回去躺着就是。” 男人弯下腰,“坐多久了?抱你回去?” 女孩眉眼有着略微的病态,说话声音也细柔不少,“没多久,刚起来一会会儿。” 下一秒,寒愈看到了她被折掉的指甲,血痕还没散,一双眸子顿时染上了阴郁,暗沉沉的,“摔跤了?” 她摇头,“没有啊。” 然后自己看了看指甲,尽量轻描淡写,“起来的时候窝到被子里了……” 再然后适时的揪着他的衣角,“你不要这么凶嘛,我回去就是了,你这样,我一会儿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寒愈真是有气没处发。 也没有抱她回去,但他也终于盯着她,“你给席澈打电话了?” 所以,他从进门到现在,真正生气的,其实就是这个,她坐在窗户边和折了指甲只是其次。 夜千宠当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她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恍悟的点头,“喔,好像是,我差点忘了,他过来了么?” 还敢问他过来了么? 就在两分钟前,席澈直接打寒愈的电话。 “寒总,我在公馆外,能不能让保安放我进去,千千找我。” 做饭的兴致顺便被打了一半,寒愈拧着眉,“你在公馆外,过来陪她?” “是。”席澈回答得倒是十分坦然。 这会儿,寒愈才板着脸对着她,“不让进,告诉他,让他回去。” 夜千宠看着他,知道他不高兴,或者说吃醋,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你直接告诉他,让他别进来就好了呀。” 男人下颚紧绷着,显然是被她气到了,还是冷冰冰的吐了一句:“那样你会不高兴,我这顿饭算是白做了。” 因为她会不高兴,所以他都快气死了,还是专程跑上来,要她自己把席澈赶走,而不是他自己做决定。 唔,病人的威慑力真是一夜之间疯涨了无数倍,比第一集团股票涨的都猛。 女孩笑着,去握了他的小手指,轻轻的道:“可是我自己把他赶走,我也会不高兴,怎么办?” 寒愈看样子是很不客气的打掉了她攀上来握他的手,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可是打完又重重的吻她,“你就折磨我,我这条老命全是你的!” 然后松开她,起身要走了。 她转过去,“干什么去?” “迎客。”他头也不回的丢下两个字。 夜千宠不知道两个男人在底下是怎么相处的,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毕竟他们的年龄和阅历都摆在那儿。 连打架都要特地选拳击的两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卧室被人敲响,她转过脸去。 那个男人进来是不会敲门的,所以肯定是席澈了。 “进来。” 她最近不怎么说话,而且有气无力,跟他说话的时候都细细软软的,习惯了,这会儿说话才发觉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想要的效果。 她怕席澈没听见。 不过,准备再说一次的时候,席澈进来了,微微扫视之后,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不知道是觉得她一下子瘦了还是怎么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来探病的,都不给我带好吃的么?”她淡淡的揶揄。 席澈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你故意的?” 夜千宠不解,“什么?” 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你觉得我是为了查一个毒素,故意毒自己?” 笑了一下,“我好惜命的,就算想帮他也不敢这么做,万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怎么办?” 略微颔首,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席澈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他觉得你不想吃,东西都在楼下。” 探病的东西。 这话让她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然后就进入了正题,“那个纸巾上,有可以中和毒素的东西,你帮我检测一下?做个逆向实验,把中和前的两种或者更多元素都提取出来。” 应该不是特别难。 席澈微微蹙眉,“我是做药的,你现在说的是你自己擅长的领域。” 夜千宠摊手,“你不是看到了,我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让我出去?” “我就这么白白帮你?”席澈忽然问了一句。 这话一下子把夜千宠给堵住了。 然后她想了想,“你上次好像……要不是我跟他坚持,估计现在应该在大街上卖艺?” 席澈那张脸就是淡薄,明明没理,还是说得十分坦然,“那不一样,我跟他打了一架,也算为自己争取了胜利。” 真好意思说,她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然后又听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要求:“我可以随时、只要我想就过来看你。” 这个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也皱了皱眉,“他其实不太喜欢待客,跟你有点像,来过寒公馆的客人也不多……” “膈应不到他,我还来干什么?”席澈竟然回了一句。 然后她有些哑口无言的看着他。 他们俩刚刚是吵过了么? 听席澈这意思,他就是要每天,就是要每天让那个男人都看着他而烦心? 行,反正她无所谓,而且频繁跟席澈接触,有助于检测进展的交流。 过了会儿,她看到席澈自己兜里拿了一包纸巾出来。 她微蹙眉,没动静。 他说:“我查过了,你给我的纸巾,是这个牌子,闻过味道,应该是这一款。” 嗯,她等着他说完,依旧看着他,“然后呢?” 席澈说:“那张纸巾没问题,说明纸巾里有中和元素,也能给你治病。” 夜千宠抿了唇,瞪着他,“你难道是想,让我在这里,把这包纸巾吃掉?” 他居然还一本正经:“不想干啃的话,泡水喝可能好一点,我没吃过纸巾,不知道什么味道,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看出来了,席澈一点也没开玩笑。 也对,他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可是这简直比玩笑还滑稽好么? 她实在不想想象,让他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看着她啃……一包纸! 吸了一口气,露出一点笑:“你就不能尽快帮我查清各种元素,找出中和的那一种,然后再给我服用?” 非要这么简单粗暴的吃纸! 席澈看着她,“两天而已,你都变成这样了,我对自己的效率没多少信心,不想下次来看到你只剩一堆骨头。” 她刚要发火,他说:“抱歉,虽然说得不太好听,但这是事实。” 说这些的时候,席澈已经起身,在给她找杯子,然后倒水,弄好了适合的温度,把纸巾撕了几次之后扔到杯子里。 他找了,没有吸管之类的,搅不碎纸片,只好摇晃着杯子,直到纸巾絮状的在水里浮着,又慢慢下沉。 他递了过去,“没沉淀的时候赶紧喝,沉下去了可能会噎嗓子。” 她还能说什么呢。 夜千宠喝水的时候,卧室的门推开了。 寒愈看席澈的时候脸色不大友好,但看向她就要柔和一些,迈步走过去,正好见着她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 她这两天喝水很少的。 “是饿了么?”他问。 夜千宠放下杯子,喝得太急而按着胸口缓着,杯子给了席澈。 然后才冲他笑了一下,“饭好了吗?” “还要一会儿。”男人嗓音低低的,抬手抹了一下她嘴角的水渍。 就算有人在场,他的动作也跟这两天一样的亲密,一手很自然的环着她的身体,“添个衣服下去吃,还是端上来?” 寒愈是见她想走一走,所以建议她下去吃。 夜千宠是觉得席澈在,总不能都在卧室里吃饭,所以她说:“换衣服下去吃,今天要舒服很多。” 男人启唇:“好。” 然后看了席澈,“她要换衣服。” 意思就是你该回避一下。 席澈放下杯子,神色淡淡:“我可以帮忙。” 寒愈抱着她起来,“用不着了,你倒是可以下去帮忙摆个菜盘。” 席澈还是没走,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家里不是有佣人?让她来帮忙,我跟你下去。” 这话不知道哪里好笑。 但是寒愈确实是弯了一下嘴角,因为他听明白席澈的意思了。 他看向怀里的女孩,当着席澈的面亲了她一下,“你没告诉他,我们什么关系?” 夜千宠抬头,什么关系? 地下情? 却听男人从容不迫的对着席澈道:“我们俩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过了,你的担心很多余。” 夜千宠想了想,她确实没跟席澈说过她和这个男人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完全没必要。 现在看来,席澈确实是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到那种地步。 而听到那个人说完话之后,席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他转身离开卧室的时候,她好像从席澈神色里看到了一丝丝的……不高兴? 名为她换衣服,其实一直都是他在忙,她只要乖乖的站着,偶尔抬一下手臂就可以了。 可能是给她换衣服,看到她确实瘦了很多,寒愈心底被什么重重的刺了一下,换完衣服抱了她好久。 她戳了戳他的肩,“我饿了……” 寒愈松开她,不过原本温和着的脸,这就冷了下来,“吃完饭让他走。” “怕我留他住宿?” 男人微微睨了她一眼。 两个人一起下楼,当然,她是被抱着的。 雯姨特别小心,虽然是夏天,但是给她的椅子铺得软软的,暖暖的,她的位置面前也没摆多少东西,怕她会碰碎掉。 病成这样没什么力气,万一打碎了东西,躲都躲不开,再哪里来个划伤,先生的脾气估计就要爆发了。 饭桌上,夜千宠倒是没说留席澈住下,只是说:“我想这些天,偶尔都让席澈过来跟我说说话。” 寒愈给她夹菜,动作有稍微的停顿,然后恢复如常,嗓音反而有了越发温和的趋势。 只是这个温和里,带着几分阴柔,“我每天跟你说话,你不是嫌吵?” 女孩微微抿唇,“朋友跟你不一样,而且你荒废公务两三天了。” “没什么不一样,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只要你需要,也能扮演任何不同的角色。”他那语调是平淡的,温和的,不容置疑的。 总之是不高兴。 夜千宠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 可是她非要席澈过来不可,不然能怎么办?他不可能让她出去的。 “寒总,我偶尔过来一趟,也不至于把你的地毯踩坏,她想跟我说说话,我都不觉得麻烦,你有什么好拒绝的?”席澈淡淡的道。 本来寒愈还压制着,跟她连重话都没有一句。 但是转过头,就对席澈很不客气,“还轮不到你陪她。” 他的女孩,自然是他自己陪。 席澈微微挑眉。 这事,总之就是谈不拢,但是为了不影响吃饭的气氛,她当时没有多说。 吃过饭后,也先把席澈送走了。 等他带她回房间的时候,她没有回床上,而是要站一会儿,顺势看了他。 眼神很平静。 不过,她那样的眼神,寒愈已经躲过去了,估计是猜到她要说什么。 在他准备转身离开卧室的时候,她去握了他的手臂,“你就让他过来,多一个人陪我不好么?” 男人回过神,“谁陪都可以,沈清水不是在?我叫她全天候过来陪你。” 她抿了唇,仰脸盯着他。 道:“我要席澈。” 寒愈薄唇微微抿了起来,下颚绷得有些紧了。 “你要是实在不想让他来这儿,那我搬出去,反正我本来也不该住在这里……” “你非得惹我是不是?”男人沉沉的打断她。 夜千宠小脸很平静,“我没惹你,是你连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 寒愈眉宇间有着淡淡的阴冷,“你是看上他了?” 莫名其妙,就死抓着这么个要求。 她咬了咬唇,“如果你非得这么问,才肯让他过来,那你就这么以为也可以。” “夜千宠。” 他在叫她的名字。 她没回应,只是仰脸看着他,“你就说答不答应?” “我宠得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男人低眉睨着她,“你好容易今天舒服了点,非得把力气用在惹我生气这事上?” 她一直都是语调淡淡,很轻柔的声音,连抓着他的手也是软软的,“你要是直接答应,我不就不惹你了么?” 这套说法,还是跟他学的。 寒愈绷着脸。 看样子是不想再谈这个事情,只道:“坐着还是躺上去?” 她不说话。 看他好像要把她抱回床上,她先一步出声:“不准抱我。” 好,他直起腰,“那你自己走过去。” 夜千宠现在确实挺有力气的,喝了一杯纸巾,吃了不少饭,跟他吵架站半天都没觉得累。 她却站着,“你还没答应我。” “你别惹我。”男人嗓音沉了沉,非常直接的看进她眼里,只不过那眼神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好像狠不下心似的。 女孩继续站着不动,寒愈下颚都在浮动。 前段时间她才为席澈跟他吵一架,今天又为这点破事站这儿不动跟他僵持,她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寒愈是越看越来气。 所以,他反手扣了她纤细的手腕,要把她带到床上。 动作不至于粗鲁,甚至和往常比算是温柔了。 不过走了两步,被他捏着手腕的人就红着眼睛,一脸控诉的仰起来看着他。 他听到她委屈又软糯的喊了他“伍叔。” 寒愈后跟像是被砸了一锤似的顿住,终究是低眉看了她,“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看着他,柔唇抿了又抿,然后软软的道:“你轻点,我疼……” 说着话,她一双大眼里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但是又仰着脸硬是憋了回去的样子。 越发让人心疼。 寒愈心头像被什么勾住了似的,扯得疼,肝疼、肺都疼。 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眼睛松不了,又气又无奈,甚至还听着她红着鼻头的控诉:“我现在是个病人,你上午跟我说话都慢声细语的,生怕把我吹跑了,现在你跟我说话就咬牙切齿凶我,男人都变这么快?” 真是红口白牙,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他心头像是被人安了一颗哑弹似的。 嗓音很沉,控制着情绪,“我?凶你了?” 她只是说:“除非你答应我。”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他不答应就是凶了?就是不体谅她是病人了? 寒愈大概是很久没有体会过她的任性了,看她仗着自己生病就这么闹他的样子,如果不是她病着,他真是该好好治她一顿! “席澈他来一趟,到底给你吃什么了,嗯?”寒愈气得额头青筋都要出来了。 但是夜千宠知道,他这么问,代表他大概是有所松动了。 不过,席澈过来一趟,还真是给她吃了一卷纸,要不,她也没力气“吵架”。 第182章 今晚还回来么?(1) 两个人还真就那么站着不动了。 可能是过去了一分多钟,寒愈的目光才微微有了一些变化,自她的眉尾一路往下,盯着她那亭亭玉立的模样。 忽然意识到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刚刚吃了不少。 她之前下床都要人扶,但是现在正威风凛凛的瞪着他。 终于,他沉下嗓音,“我叫月楼过来看看你。” 如果席澈来一趟她忽然能好转这么多,哪怕为她着想,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同意,可能席澈确实专业过硬,能帮到她。 夜千宠微微蹙眉,语调淡淡,“你都没答应我,叫满神医过来做什么?” 寒愈去拿电话,手腕却被她握住了,巴掌大的脸仰起来望着她。 “你好好的。”他的声音软了软,也带着威严,“再闹就不是凶你,我不介意揍你一顿。” 当然,她没必要当真,“……我是病人。” 男人眉头皱起眉,“你还知道自己是病人?” 电话他也暂时不打了,而是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握了她的手,又去探她的额头温度。 “有没有不舒服?”他望着她。 夜千宠本来还在坚持自己的事,他这么一问,安静了下来。 是不是她不舒服,这个要求就会容易得多。 但是她不舒服,他肯定会很着急。 寒愈盯着她半晌没说话,一双浓眉已经有了越来越紧的趋势,而在他之前不知道哪一秒,脑子里竟然会闪过和回光返照相似的想法。 “你好好跟我说话。”他静静的望着她。 夜千宠并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的害怕,只是柔唇微抿,抬手抚了抚胸口的位置。 还是道:“没不舒服,就是……可能一下子吃多了。” 反正问她也问不出来,寒愈终究是把那个电话拨过去了。 满月楼过来已经是一小时之后的事情。 寒愈过去开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慢?” 满月楼只是“嗯”了一声,侧过身进了卧室,整个人看起来有那么点沉重,像是有心事。 但投入到工作,那种神色也就没剩多少了。 寒愈一直在旁边陪着。 期间,满月楼偶尔会看他一眼,那个眼神,在越往后的时间里,变化越大,最终一脸狐疑的盯着他,“你给她吃什么了?” 男人以为情况不妙,拧眉,“怎么了?” 没有脏器衰竭的情况,各项体征虽然稍微接触了最低限,但至少是正常的,并没有比之前更糟糕。 相比起依旧在医院躺着的几个病人,她跟人家的情况都不一样。 夜千宠知道满月楼会检查到什么,她一会儿大概是不能再以病患的身份’任性’了。 他们俩出去了一会儿,不知道谈什么去了。 她笑了笑,估计他们都以为她自己不知道之前的中毒情况,到现在还避着她。 过了个十几分钟,他们俩又回来了,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靠在床头的位置,淡淡的笑了一下,“怎么了?” 寒愈坐在了床边,很严肃的看着她,“你老实告诉我,席澈对你做什么了?以后经常过来看你,是不是他要求的?” 她能忽然好转,期间只有席澈出现过。 如果往最好的情况想,那就是席澈真的知道这个情况怎么处理,他甚至怕她的状态会有变化,所以想经常过来看着? 夜千宠脑子里闪过一些什么。 面上简单而平静,还带着无奈,道:“好,我不瞒你,确实是他自己要求的,可是他让我不要告诉你,说……一个什么项目的博士要了解一些情况,确定研究思路对不对,研究出来的东西管不管用……” 每次出事,她几乎都是把锅扔给席澈,上次制药就是。 这次说起话来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样一来,后续过程都可以通过席澈去处理,伍叔估计也不会再对席澈有意见,一举两得。 然而此刻寒愈脸色并不好看,带着阴沉落在她脸上,“他给你什么你都敢吃?” 倘若有什么差池呢? 夜千宠柔唇微微动了动,“他应该不会害我。” “应该?” 看得出来,她对席澈的信任超过了他的预料,寒愈微微眯了一下眼,吐了两个字之后下颚绷得更是紧了,“如果他给的东西有什么副作用……你是要用命来跟我开玩笑?” 她知道他生气了,一时间选择安静。 满月楼看了他,“好了,至少目前没事,我多留一会儿再看看。” 寒愈电话响了。 她抬头看了他,见他依旧阴着脸,并没有要出去接电话的意思,一直到电话断掉。 过了会儿,她还是再次道:“那席澈以后是不是能随时过来看我了?” 寒愈蓦地拧眉,没想到她还在坚持。 电话再次响起,他也终于是扫了她一眼之后拿了自己的手机出去接电话,走的时候关门动作并不轻。 “嘭!”一声,卧室安静了。 她抿唇,看了满神医,“这要求很过分?” 满月楼有些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小气。” “但是席澈能救我。”她很简单的陈述事实。 满月楼靠在一旁,“所以更生气,他要花很大力气、很多资金才能请到人来处理这件事,结果席澈来一趟你就好得差不多了。” 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席澈。 你说气人不气人? 满月楼确实陪了挺长时间,天都黑了,他做完第二次检查才准备离开。 夜千宠跟他道过别,看了看窗外的夜色。 他接个电话出去就没再进来了,有那么生气? 下了床,她披了一件衣服走向卧室门口,回头又去拿了水杯。 出门之后往他书房的门口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了,结果发现他并不在。 这个时间也不可能是已经睡了,睡之前肯定回来看她。 她下楼的时候雯姨正好要上来,抬头看到她,笑了,“大小姐,渴了?” 她柔唇淡淡的弯了一下,“他好像不在家?” 雯姨点了点头,“先生出去好长时间了,走的有点急,我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他没说。” 说完已经扶了她,又不确定着,“满医生说大小姐已经好多了?” 夜千宠点头,“嗯。” 她在想事情。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不想动了,叫雯姨拿了一床厚的毯子下来,随便挑了一个节目看着。 那时候差不多九点,他还是没回来。 可能是这两天睡多了,她实在是不困,十点的时候转头看了雯姨,“你先去休息,这几天应该累坏了,我没事,等他回来再睡。” 雯姨确实熬不住了,这几天她不舒服,家里上上下下的佣人都挺熬的,但是又不敢把她一个人留下。 夜千宠笑了笑,“我现在顶多还有点感冒,没别的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下午还吃了那么多?” 最终雯姨叮嘱了几句之后先回去休息了。 她就一直客厅等着,一开始开着灯,后来又去关掉了,只有无聊的节目还在继续。 十一点多的时候,外面似乎是下雨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屋里倒是依旧暖和,甚至有点热。 杯子里的水换了好几次,又凉了。 她准备再倒一杯的时候,捂在沙发角落的手机震动了。 本来以为是他,结果是清水打过来的。 蹙了蹙眉,她放下杯子,爬过去拿了手机接通,“清水?” “千千!你没事?”清水上来便是紧张的一句,气都没喘匀。 她微微不解,“我在家里好好的……还是你问我前两天感冒的事?” 结果,沈清水一句:“你感冒了?……你在家?” “不然。”她窝进了沙发里。 沈清水像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刚回家,听别人说一个女的被绑架了,那个绑架镜头里有那把你之前买的伞,你不是定做的么?我以为是你……” 夜千宠靠回沙发里的动作顿住了。 那把伞,她给慕茧了。 去厂子的时候被人追,她就没觉得一个保安有那么凶神恶煞,看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你在哪看到的?”她还是坐了起来。 沈清水知道不是她,放了心,也没那么在意了,“你不看新闻吗?有人说可能是中毒家属闹事,我还以为……你被你伍叔公司的事给牵连了。” 这会儿,她已经拿了遥控在调台。 但是清水说的新闻,她确实是没看到。 这么看来,那男人接完电话就急匆匆出门,多半是因为这件事,新闻也是他压下去的。 索性关掉了电视,她又跟清水说了会儿话。 “那你休息,我感冒已经好了,明天不用来看我……嗯,拜!” 放下手机,她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坐着。 微微蹙着眉,大叔果然没料错,如果不是她特意把伞给了慕茧,她岂不是那天就被人给做了? “叮咚!”一声,她的手机有短讯进来。 席澈的。 简单的内容显示在屏幕中央:【他约我明天见面。】 嗯,夜千宠猜到了,伍叔肯定会去见席澈,这事不能拖,席澈能把她治好,别人也一样,怎么也得大局为重。 何况,她特地透漏了席澈跟那位博士有关联的信息,他会更重视。 又一声“叮咚”,席澈发了第二天,【没什么要叮嘱的么。】 她笑了一下,还不如打电话。 电话拨过去,席澈接的很快,“这么晚不睡?” 她也没打算跟他客气,“睡了也会被你短讯吵醒。” “我知道他不在。”席澈道。 这话听着,怎么有一种偷情的味道? 末了,又听席澈道:“制药的事我替你顶的,这回还要借我的手,咱俩的账要怎么算?” 夜千宠指尖无意识的卷着发尾,侧身靠着沙发,刚好能看到窗外的闪电。 “你想怎么算都行,跟他不要乱说话,否则他以后会死盯着你。” 因为他也想知道那位夜博士的身份,说不准从席澈身上下手一直查。 “需要我过去陪你?”冷不丁的,席澈问了一句。 她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因为别墅的男主人不在,今晚回不回来也不一定,又下雨打雷的,她确实需要一个人陪着。 淡淡的笑了一下,“没事,早点休息。” 手里在掌心里转了好几圈,她实在是没忍住,终于给他打了过去。 那边接的有点晚,但是背景十分安静,接通之后也没听到他出声。 她问:“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 寒愈走出病房,嗓音沉沉的,带了几分歉意,“可能会很晚,你自己先睡。” 夜千宠抿着唇,很明显他忙得压根不知道现在本来就很晚了。 于是她好心的提醒:“快凌晨了。” 第183章 他沉着脸看她,要追?(2全) 夜千宠当然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整夜不归,但是她觉得,这个时间,他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根本不用一直守着慕茧。 因为没听到他说话,她低低的开口:“还在生我的气?” 他说:“没有。”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目光没什么焦距的看着窗户外,“那你现在回来陪我,我一个人睡不好。” 寒愈站在走廊,抬手按了两下额头,声线有些喑暗,“没和你生气,但现在也回不去,你自己先睡,嗯?” 他这些天也没怎么休息,疲惫是肯定的。 尤其慕茧这件事很明显和集团食品中毒的事有关,他不可能说走就走。 夜千宠更知道这一点,她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急,索性整个转过身趴在沙发上,毯子从身上滑落。 “我就算是真的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能大半夜扔着我不管,不怕我复发么?” “还是你打算,在每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默认的选择别人而不是我?” 这话已经上升得比较严重。 所以寒愈眉峰轻轻蹙了起来,不是恼怒,而是几分威严,“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她点了点头,轻描淡写,“没关系,那你继续守着慕茧,我叫席澈过来陪我,挂了。” 说完话,她真的就把电话给扣下了。 当然,她也不可能给席澈打电话。 夜里深了,所以客厅有点冷。 她抱起毯子,慢慢的往楼上走,手里依旧捏着自己的手机。 刚刚走上台阶,手机就震动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他打过来的。 按掉。 再继续往楼上走。 电话继续响起。 她继续挂断。 寒愈站在医院走廊,脸上已然有了阴暗和压抑,尤其走廊光线没那么亮,越发显得整个人晦暗不明的紧绷着。 然后他给雯姨拨了个电话过去,“你在家里?” “没有先生。”雯姨声音里已经有了睡意,“大小姐说让我早点回来休息,有事她叫我,我就回来了。” 男人沉着声,“她在干什么?” 这话问的应该就是之前了。 雯姨也实话实说:“我回来的时候,大小姐说要等你回来再睡,她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我怕她就那么睡着,就给她拿了毯子。” 寒愈想到她之前就是那么在沙发上睡了半夜,后面那天就发烧了,眉头拧得更紧,“你现在过去看看她。” 雯姨倒也麻利的起了身,“先生你不回来吗?” 寒愈没回答,只是把电话给挂了。 过去了大概七八分钟。 雯姨的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寒愈刚进病房,又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只听雯姨道:“先生,大小姐她不让我进去……” 他微微闭目,过了好几秒才开腔,“知道了。” 挂掉电话,杭礼也从电梯那边过来了,两人直接往走廊那头远远的走过去,一直到最尽头处才停了下来。 “寒总,听绑慕茧的人那意思,她之前去过厂房,鬼鬼祟祟的,他怕慕茧想对什么动手脚,所以才绑她,没想对她怎么样。” 夜太深,几天没休息好的寒愈微微眯起眼,淡淡的疲惫,嗓音也就变得很低,“慕茧说她从来没去过厂房。” 杭礼:“所以那人又说是绑错了。” 闹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跟他说一句是绑错了,就没了? 瞧当时的那个监控,明明是冲着慕茧的命去的。 可若说这话是假的呢,慕茧进医院之后,的确并没有再来试图伤害她,好像真的只是认错了人一样。 看了一眼时间,寒愈再次开口已经没再谈这件事,只道:“派人好好看着病房,你也回去休息。” 然后男人转身往另一个人方向走。 寒愈自己开着车回寒公馆,车子停在别墅前,转头看能见二楼亮着的灯。 看来她从客厅回卧室去了。 进了家门,换了鞋,寒愈直接上楼,站在卧室门口才把带有凉意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直接去拧门把手。 “咔、哒”的声音之后,门并没有打开。 男人眉峰便皱了起来,改为敲门,“千千。” 夜千宠坐在床头,好像睡了一会儿,被门口的声响惊醒。 起初目光懵懂,逐渐的清明起来,但是依旧坐着没动。 “开门。”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很沉,带着他独有的磁性,疲惫之余反而越发的好听。 她抬眼看着门口,“我睡下了,你也回去睡,很晚了。” 寒愈立在门口,一步也没挪,她的声音里一片平静,之前给他打电话时候的情绪一点都没有,但是他觉得她是闹气了。 所以他就算累,也耐着性子,“千千,你先给我开门,我不喜欢你隔着门跟我讲话。” 里面的人毫无动静。 他微微闭目,“你不是一个人睡不好?叫我回来还不开门?” 夜千宠听到这里,兀自笑了一下,“要不你再折回去,给慕茧守一晚上病房?” 寒愈脸色下意识的冷了一些,但总是听到她的气话了,比闷不吭声来得好。 “至少你把门打开,我看看你有没有再烧。”他的声线很平稳,但是没有刚刚那么的平稳。 以至于,她又一次很长时间不吭声之后,他的声线绷得有些紧了。 也沉了沉,“下午的事我气过了,接了电话临时走没跟你说,所以你现在是继续跟我闹……” 门轻微的响了。 寒愈的声音停了下来,因为她把门打开了。 夜千宠站在卧室门内侧,没有穿鞋,身上只有单薄的睡衣,仰起脸看了他,“你不喜欢隔着门板说话,我打开了,你继续。” 男人顺手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也并没有强硬的往里闯,只是站在那儿,低眉看着她,“哪怕换做是别的人,无论男女,这事我都得去解决,你没必要吃慕茧的醋。” 她淡淡的弯了一下眉梢,“吃醋?几百年前的手下败将了,我没必要跟她吃醋,只是觉得你更没必要为她守一晚上,徒劳无功,不如回来休息。” 说罢,她轻轻推了他一下,“既然回来了,那就收拾一下赶紧睡,我看你已经很累了,跟我说话都没了耐性。” 寒愈真是不清楚她这话里到底关心他的身体,还是控诉他刚刚说话不耐烦。 男人宽阔的身躯纹丝不动,甚至还有了朝她靠过去的趋势,微微俯低,气息就近了,“不打算让我跟你睡?” 夜千宠看了看他。 他这些天确实累,而且叫他回来,真的是为了让他早点休息。 看他这样子,不让他睡这儿,今晚有得耗了。 只好侧身把他让了进去。 她刚走了两步,男人从身后走过来圈住她的身体,蹭掉了她身上的大衣也没管,“真的吃醋?” 夜千宠默然,越解释会越难缠。 他将她稍微往上提了一下,让她没穿鞋的脚落在了他脚背上,就那么捆布娃娃似的捆着她往床边走。 另一手摸了她的额头,感觉没有烧之后又抱住了她。 “下午你为席澈跟我争执的事,我忘了。所以扯平。”到了床边,他把她抱到床上,“我去洗个澡,五分钟。” 夜千宠没搭理,但是他下床进了浴室,她就转过了身,若有所思的安静了一会儿。 把枕头下的手机拿了出来。 席澈接电话很快,她的声音也很低:“如果今晚慕茧一点事没有,说明中毒事件就是乔鸣授意才发生的,我就信你。” 那边的人似乎是冷笑了一下,“言外之意,在这之前你没有信过我?” 她也很坦白,“可我依旧把自己所有想法告诉你了,也放心的让你提炼元素,不怕你动手脚,给第一集团造成二次伤害,可见我对你的信任也不低。” “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夜千宠听着席澈的声音略微冷了,知道他多少是介意的,因为她一直在怀疑他。 她不再纠缠这个,只道:“我已经把他叫回来了,慕茧那儿你盯着。” 只用盯着,总有人会去接她的。 如果把她换做随便普通一个人,被卷到这件事里边,下场必然好不了,但是如果慕茧没事,只能说明绑她的人就是乔鸣的人,绑到了自家主人的外甥女,当然不敢再继续加害了! 又或者,简单的演场戏,给慕茧一个“警告”,这事就算完了。 当然,演戏的前提是,寒愈不在病房整夜守着,别人才能有机会进去。 挂掉电话,她继续睡自己的。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知道,但是也快睡着了,只知道他把她拥过去,似乎是问了几个问题,听不到她的回答就作罢了。 半夜的时候,跟之前的晚上一样,她能感觉到他醒过来就在摸她的额头,怕她反复发烧。 还给她喂过水。 第二次喂水的时候,她醒了过来,看了他一两秒,“不渴……我困。” 寒愈之前半夜照顾她习惯了她一直沉睡的状态,这会儿因为她懵懂的望着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身上基本没什么中毒状态。 “困就睡。”他低着声音。 夜千宠无意识的抿了抿湿润的唇,已经闭上了眼,可能是因为灯光缘故,又朦朦胧胧的睁开眼,落在他脸上,“你不睡?” 她那副软糯糯,意识不清的模样,不知道是击中了男人哪个地方,只是心底微微一动,放下杯子低下头忽然吻了她。 不重,也没有暴风骤雨的攫取,就只是安抚一下自己忽然的躁动神经似的,辗转舔舐,伸手关了灯,嗓音也变得模糊:“月楼说你最近要多喝水。” 她本来迷迷糊糊,但是被他一吻,弄得情形不少。 灯一闭,感觉就变得灵敏,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想让她多喝水就喝,口水难道也算么。 她也由着他吻,等他停下来,才咕哝着退出去了一些,“明早九点前不准叫我。” 那时候寒愈一度以为她这是气还没过去。 但是第二天从早上六点多开始,至少九点之前,他根本就没时间催她起来吃饭。 她半夜那条要求,反倒像是特地给了他处理事情的空间和时间。 六点多的时候,寒愈就被电话叫了起来。 杭礼在电话里一句话把事情讲完:“寒总,那个绑架慕茧的人死了。慕茧已经被慕家接回去了,表示不再参与这件事。” 不再参与,表示她一个字都不会再多说,反正绑架她的人已经没了,她再多说反而会卖了乔鸣。 “难道,是咱们的猜测错了?”杭礼略微的不解。 错没错不清楚,但是人证已经没了。 慕茧的身世爆出来之后,过了那一段的风声整个人就低调了,不过,慕家很不错,她依旧是慕家千金,还是慕家唯一的女儿。 至于乔鸣,慕茧先前就跟他这个舅舅关系不错,虽然乔鸣没法探望,听闻她给他舅舅写过信。 所以再怎么样,乔鸣也不会狠下心把慕茧给做了。 于是这事,自然只能到此为止。 对方够聪明,也够果断,只趁着寒愈连公务都没时间处理的这几天,哪怕不清楚多重要的事拖住了他,却也敢果断的让病患家属开始意图状告’第一集团’。 紧接着,慕茧出了意外,一发现弄错了人,一夜之间弄死那绑架的男人,让整件事戛然而止。 哪怕乔鸣参与其中,授意此事,寒愈并不认为,单单乔鸣有这样的胆量和速度。 八点过去一刻钟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从听筒里传到寒愈耳边。 “寒总,公司外现在都是记者,您今天就先别过去了。” 男人本就沉冷的五官越发凝重,“说清楚。” “昨晚死的……今天凌晨死的那个男人,据说是家属之一,媒体捏定’第一集团’以此震慑想要状告闹事的其他家属。” 寒愈薄唇冷冷的,“据说?” 杭礼想了想,解释:“查过他的身份,确实算不上家属,但媒体那儿现在越解释只会越乱。” 这件事非同小可,已经上升到人命了。 更严重的是,“那个男人也中了毒,媒体现在恨不得扛的是长枪短炮。您就别去公司了。” ’第一集团’大厦外,的确围满了媒体。 先前这件事被寒愈一压再压,一直都没有被公开曝光,不过是一个不留神,对方可真是速度。 媒体的看法也十分犀利 说’第一集团’杀死一条人命让其他家属别再妄想控告闹事。 还不够,甚至因为死的人正好中毒,断定之所以有人中毒,就是’第一集团’刻意为之,好像让谁中毒集团都能控制自如似的。 这边刚挂了电话,席澈已经到寒公馆外。 敲开门,寒愈站在门口,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席澈神色淡淡的,“新闻闹那么大,寒总难道不急着压下去?也不想知道最快解毒的方式?” 最后那一句,寒愈脸上的冷毅才有所松动。 席澈走了进去,因为来过,显得熟稔多了,“我上去看她。” 伸手握了楼梯,也正好拦住了席澈,沉沉的不悦:“她还没起,你可以跟我谈。” 席澈一点都没打算给面子似的,“严格来说,我只帮她,不是帮你寒总。” 寒愈的电话再次响起,他的目光冷冷的从席澈脸上挪走,接了电话。 而席澈已经主动往楼上走了。 卧室里。 夜千宠已经起来一会儿了,她只是没有下楼,这会儿合衣站在窗户边,若有所思。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时,她回头看过去,微微蹙眉。 然后听到门外清澈的嗓音,“是我。” “进来。” 她依旧站在窗户边,看着席澈推门走进来。 卧室很大,他走了好长一段,靠近她的时候,夜千宠才隐约看得到他昨晚缺觉的疲惫。 “不出意外的话,慕茧应该被置身事外了?”她问。 席澈没有走到窗台那边,隔了一点点距离看她。 早上她一头长发瀑布般随意披在腰间,修衬她本就姣好的身体,大概是因为冷,衣服裹得有些紧,被窗外的晨光映照,看起来…… 透着那么一股令人不熟悉的娇媚。 因为没听到他说话,女孩转侧了过来,娇俏的鼻尖,哪怕是饱满的柔唇也被光线描摹得越发生动。 她站在窗台榻榻米上,是比他高了一个台阶,远远看过去,竟有一种高攀不起的高贵气息。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夜千宠微微蹙起眉。 席澈的视线淡淡的,没有刻意收回,但也没有盯着她看,只是走过去,双手放在兜里,道:“你什么都料到了,我算不算洗清了嫌疑?” 嗯……夜千宠听出来了,他依旧是介意她怀疑他的,只是习惯了这样不冷不淡的性格,所以不至于对着她斤斤计较的吵。 她就地过来坐在了榻榻米上,道:“既然是这样,就可以安心提取元素了,怎么解决是我伍叔的事。” 她帮忙引导到这里,再查下去应该简单很多。 席澈低眉看着她,依旧淡淡的语调:“你很不想让他知道,能提取元素的是你?” 夜千宠朝他看过去,仰脸着。 刚要开口,改了话音:“你坐下,脖子酸。” 席澈走了过去,没有坐榻榻米,而是搬了那边的椅子,依旧比她高一点。 才听她道:“如果他知道了,坚决不会再允许我做下去,否则我也不会找你经手。” 席澈似是笑了一下,“不允许便不允许,你和他不是没了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席澈没有看着她,但给人一种,他在等她回答这句话的感觉。 等她说确实没了关系,或者别的具体关系。 她能看出席澈心情不太一样,但是没有去琢磨,“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知道我跟rlv研究有关系,他绝不会让我再碰,如果知道我是组长,那也许就彻底断绝关系了。” 席澈面无表情,“不是好事?” 好事? 她微微拧眉,转头看他。 席澈也看了她,“对我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夜千宠无奈的笑了一下,“你就算气我怀疑你,也不用这么大仇恨,看我跟他闹翻,对你有好处?” 没有么?他安静的看着她。 她脸色微微的变了,盯着他,“别告诉我,这个节骨眼上,你改变主意了。” 不等席澈开口,接着道:“你既然答应了帮我,就必须帮到底,帮他的所有患者康复,等这件事平定。” 席澈清清淡淡的调子,“我似乎也没有答应过你,更谈不上必须。” 夜千宠看着他这副表情,听着他的话,一下子就来气了。 忽然从榻榻米上站起来,“你跟我玩这一套?” “是,我怀疑你,我确实不对,但是换做你站在我的角度,你难道……” “我永远不会怀疑你。”席澈淡淡的打断她,那眼神,笃定无比,又淡得什么都捕捉不到。 夜千宠忍着才没有把“放屁!”对着他说出来,当初匡娇的事,他可不就是一直怪罪她的么? 但是罢了,她现在不扯那些,只是看着他,“我道歉行不行?这件事无论如何你必须帮我做到底。” 席澈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角,淡淡的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的话,我还得回公司上班。” 说着话,他居然真的就抬脚往外走了,不急不慢,就是一副真的来看她,看完道别的样子。 夜千宠站在榻榻米上看着他的背影,头两秒被气得都呼吸不畅。 她以前压根就没知道过席澈竟然是这么计较的人,他对什么都是与世无争、事不关己的那种淡漠。 就是被她怀疑了,竟然就介意成这样? “席澈!”她回过神才喊了他。 见他没停,只好紧着步子追过去。 她到了跟前去拦,没拦住,他直接绕开她走了过去。 步伐虽然没有刻意加快,但是轻而易举躲过了她,像是走定了。 她只好抓了他手腕,抬头看着他,“随你开条件!你都已经做到这里了……帮我,行不行?” 席澈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但也是无动于衷的神色,低头看了她真诚仰着的脸,好半晌,终于唇畔淡淡的问:“我要什么你都答应?” 同一时间,寒愈直接推门进来。 卧室里的两个人刚好就在门口不远处,进门一眼就能看到。 她抓着席澈的手腕,两人一高一低,四目相对,那场景,很难不忘情侣纠缠的画面上想。 而寒愈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她握着席澈的手指上,轻轻眯了一下眼。 夜千宠几乎是同一时间忽然松开手,也没多想就嗔了一句:“你又不敲门!” 男人目光里敛着几分寒芒,五官微微绷着,眉宇间有着一些阴暗,“你确定,我的别墅我要敲门。” 不是疑问句,嗓音沉沉的。 席澈已经侧过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下意识的跟着挪了个步子,面前的男人立刻冷下脸,“要追?” 夜千宠看着面前的人,再想想席澈刚刚忽然的变卦,这俩人是诚心约好了在这几天给她气受的? 停在了原地,她抬头看了面前的男人,“有事跟我说吗?” 寒愈看了她两秒。 男人有时候也很敏感,至少,这一刻他能清晰的看出她压根没有心思听他说话,一颗心就像跟着席澈飘到了卧室外。 说不介意,那他这颗心就不是肉做的了。 夜千宠看着他沉冷着脸从自己身侧迈步走了过去,去换了衣服,拿了外套出来,看样子就是要出门。 也终于抽空对她说:“我出去一趟,自己吃早餐。” 她站在门口,然后转身往回走。 男人快走到门口,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折回去,启唇:“不问问我去哪?” 夜千宠只觉得头疼,“不就是去找慕茧么?你去。” 寒愈的脚步果然是顿住了。 她知道? 第184章 她求我,没法不答应(1) 他会露出这种表情,夜千宠倒也不觉得意外。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给他解释,只是道:“外面闹得那么厉害,应该需要你处理很多事,我已经不是病人了,不用太顾着我。”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寒愈一直是看着她的。 像是意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点介意的痕迹。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 而他反而朝她走了回去,外套还捏在手里,另一手伸过去把她整个身体带了过来,然后低下视线很认真的凝着她的脸。 “我确实要找慕茧一趟,公事。”他那眼神和表情,已经完全是跟她报备了。 外套顺手放在一旁柜子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就算惹我不悦了,我也不想让你吃醋,这是义务。” 她就那么好好的听着,其实脑子里想的是刚刚跟席澈谈的事情。 那双眼十分漂亮,所以她出神的时候,和专注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点区别,寒愈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至于你和席澈谈了什么,你们之间还有没有别的事,我会抽时间跟你谈。”他摩挲的力道微微重了。 大概是两分钟前他们在门口纠缠的样子确实是刺痛了他的眼。 吻了吻她额头,嗓音压得很低,“你和他最好是什么都没有,不单单指感情。” 对他来说,后者比前者重,席澈和rlv小组有关系,他不希望她因着席澈,也和rlv有所牵扯。 夜千宠终于抬头,“想太多了。” 寒愈没有要听她说这些的意思,因为他说了会抽时间跟她谈,所以拇指点了点她的唇,转手拿了外套就出去了。 其实寒愈在这段时间会忽然生出这样的担忧也不足为奇。 她长大了,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何况,她从跟他生活在一起开始,身边并没有什么异性朋友,连追求者都没有,哪怕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往往在火苗还没烧起来之前,就已经被他彻底灭了。 别墅里一下子安静了。 夜千宠还以为席澈在外面等她一会儿,毕竟听他的意思,像是改变主意了,就是不知道想提什么要求。 结果她出去的时候,家里没人了。 雯姨还在给她准备早饭。 又是她一个人吃饭,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只简单吃了点儿。 “大小姐,药放这里了,过差不多半小时记得吃。”雯姨看出来她心情不怎么好,说话也就跟着温和起来。 她回过头,简单笑了一下,“好。” 慕茧看到寒愈的时候似乎是惊愕了一下,“你、你怎么过来了?” 寒愈笔直站在门外,语调平稳,“昨天不是刚见过,再见何必这么惊讶?” 七月天了,今天还没有下雨,算得上晴朗,这个男人一身暗色系的衣服,凭空就让人生出一股子无法忽视的冷肃。 慕茧握着门框的手紧了紧,还是侧过身让他进了门。 比起以前,慕茧从那件事之后就低调很多,连本来也不够有张力的性格都又内敛了很多,如果不是之前再去找他,此刻恐怕会更拘谨。 “你喝什么吗?”她声音倒是柔和。 “不用麻烦。”寒愈也没有坐在她的沙发上,只是习惯的往窗户边,然后转过来看了她,“你知道我来找你为了什么事。” 用的是肯定句。 但慕茧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你问,我知道的都会说。” 这话很有可信度,毕竟之前是她主动找他的。 “今天被爆出来中毒去世的家属,你认识?” 慕茧陪着他站着,听到这话就皱了眉,摇头,“不认识。” 寒愈语调变化也不大,只是看着她,“不认识,他会放了你?” “我真的不认识,但是……能感觉到知道我身份后,他对我的态度没那么凶神恶煞,别的他不说,我就没敢问。” 说这些的时候,慕茧脸上是很诚恳的,不像是撒谎。 “谁接你出院的?”寒愈接着淡淡的问。 慕茧看了他,看得出他过来就是问话,别的私事多一句都不会跟谈。 她也只能回答:“我妈那边的。” 说到这里,慕茧微微蹙眉,“阿愈……” 男人凉凉的看过来。 慕茧猛然知觉,改了称呼:“寒总,你也知道我妈包括我外婆那边一直对圈里任何事都不爱参与,媒体忽然爆出这些事,那个人忽然死了,不会跟我妈有任何关系,她只是让人把我接回来而已。” 慕茧的身份特殊,但是慕夫人从来都没有嫌弃她,一直把她当做女儿,对这个母亲,慕茧自然是真心护着的。 寒愈淡淡的看着她,“你确定是你母亲,不是你舅舅。” 慕茧拧眉,“我舅舅在里面,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对此,寒愈的视线落到了很远的窗外。 就因为在里面,常人都以为做不到,所以才更方便。 “食物中毒事件,纯属陷阱,我希望你别卷进去,所以但凡有人找你说什么,希望你跟我通个话。” 很明显,这也是为她好。 慕茧点头:“我知道。” 但实际上,到现在为止,她也确实不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她是莫名其妙被绑架,又在没回神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放了。 满月楼打给他的电话,差不多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响起,正好,寒愈跟慕茧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出了慕茧的公寓,进了电梯,一直到下楼,他才接这个电话。 “很忙?”听得出来,满月楼情绪比之前那两天还低。 寒愈单手插兜,慢慢踱步坐进车里,单手扣上安全带,“我去趟公司,你要是没重要的事,晚上再谈?” “那你别去了。”满月楼这样一句,又道:“我在你家,你现在就过来。” ’第一集团’早上被媒体包围,杭礼已经处理了一上午,不说完全清理干净,至少不影响市容。 但躲着不见也不是寒愈的作风,该处理还必须处理,这种事多传一天,集团就多一部分损失。 不过,当他开口之际,满月楼先开口了:“你一天损失多少,我照价赔你。” 寒愈单手扶着方向盘,脸色微微沉了一些,他们之间可没有谈钱的时候,说明是出事了。 “行,我回去。” 挂了电话,车子慢慢挪出位子,然后消失在小区里。 满月楼等在他的别墅,偌大的客厅,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抽烟,什么都没做,只是略微扶额。 看样子是在烦心什么事,或者又像是太疲惫。 男主人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保持了很久的姿势,又看向佣人,“不知道沏杯茶?” 佣人低了低眉,“先生。” 那边的满月楼也开口了:“给我煮杯咖啡。” 来的时候,是满月楼不让上茶的,因为不知道寒愈会不会回来,不回来他就直接走了,省得佣人白忙活。 寒愈褪下外套,冷峻的脸微微侧过去,“去书房谈?” 满月楼点头,也从沙发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隐约还能听到交谈。 “千千怎么样了?” “没再烧。” 可能是过分简短的回答,进书房的时候满月楼侧头看了他一眼,“听说上午席澈来过,吵架了?” 以前吵架这种事实在跟寒愈八竿子打不着,但现在不是了,所以满月楼才会这么问。 说起这个,寒愈把外套放到进门不远处的沙发,又道:“你先坐,我去看看她。” 进门就没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个角落生闷气。 他去了这几天两人一直住的侧卧。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倒也没多想。 转身往主卧而去。 结果还是一片安静,寒愈这才微微皱了眉,谈不上生气或是担心,但是看不到她,他整个人跟少了一个零件似的。 雯姨知道他回来,从后院进门,正好跟他遇个正着。 “大小姐呢?”他直接问。 外头虽然谈不上兵荒马乱,但难保她就不会变成第二个被绑架的慕茧。 雯姨道:“大小姐出去的时候只说是回一趟她住的地方拿一些东西,可能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您要是回来找她的话,可以给她打电话。” 寒愈没再问,把电话打了过去。 她接的也快。 “什么时候回来?”寒愈转身正在上楼。 那边的人沉默了会儿,“我尽快。” 虽然他那么问了,这会儿又一句:“就现在,我派司机过去接你,我有事走不开。” 她没反驳。 满月楼只看他进来的时候眉宇间有着几分沉郁,手里的手机放到桌上,转手开始拿烟,倒是看不出来心情到底好不好了。 总归他一年到头都是那么个表情,立体英峻的五官遮挡了情绪。 末了,见他看过来,“是公事?” 满月楼坐在沙发上,点了一下头,也很直截了当:“既然席澈那边能帮你把病人都摆平,最后中毒原因也能清晰的给民众一个交代,这事背后主使,你能不能不要再查?” 寒愈“啪”的按下打火机。 动作也就到那儿停住了,目光远远的朝满月楼看过去,隔了两秒,拇指一松,火苗灭了,男人顺手也放下打火机。 又把香烟从嘴边拿开,背着光略微的眯起眼,“是我没听清?” 是他没听清还是满月楼说错了。 满月楼面上稍有的面无表情,不再是平常那么的儒雅亲和,白色衬衫衬托着他冰洁的五官越是冷峭,“我说,别再继续查。” 寒愈把香烟放了回去,反而弯了嘴角,“理由?” 他这算是准备给满月楼一个面子,就算猜测着背后的人是乔鸣,或者更大的势力,他都可以不查,把这个闷亏给吃了。 但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理由。 满月楼已经考虑了不止这一个早上了。 他从沙发上起身,站在了跟寒愈差不多的位置,光线足够看清彼此的脸。 “琳琅求我,我不能不答应。”满月楼如是道。 寒愈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她这些年不露脸,也不搭理你,差不多是一辈子不与你往来的姿态,难得忽然就求上了。” 可不是? 满月楼面对着窗外,“就因为她准备一辈子不与我往来,还能被逼着求我,我才不得不答应。” 这对寒愈来说,其实算不上理由。 “你以后的女人未必是她,妻子更没有定数,按理说,我可以不走你这个面子。”他不疾不徐的语调。 薄唇淡淡的抿了一会儿,才继续:“既然你开口了,我可以考虑,但外界需要交代,替罪羔羊总不用劳烦我再亲自找?” 满月楼点头,“自然,会有人给你准备好。” 两个男人就此沉默了得有两分钟。 寒愈很少很少看到脱离军籍之后的满月楼是这副状态。 缄默,冰冷,冷得都带着阴谲的锋利,整个人像是笼罩着一层极度的压抑。 “能问一问,是什么人逼迫越琳琅求你?” 能让越琳琅找到这个途径,也真是不容易,中间隔了两道关,才求到寒愈这个正主头上,想必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比较清楚。 尤其,不说越琳琅以前小姑娘的时候不管不顾,眼里只有自己,哪怕是现在,那也没几个人能威胁她的。 “她丈夫。” 三个字从满月楼嘴里飘出来。 也不能称之为飘,因为很清晰,清晰到寒愈觉得那里边是绵里藏针,泛着细碎的冷光。 寒愈都愣了。 可能得是过了十几秒,才微微蹙眉,看向满月楼:“她结婚了?” 难怪了,难怪满月楼今天是这副神色,也难怪之前给千千看病,他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对劲。 好半晌,寒愈听到满月楼闭着眼睛问:“有酒么?烈的。” 男人看了他,“你刚刚和佣人要的是咖啡。” “我还喝不起你一口酒?”满月楼睨了他。 寒愈微挑眉,“我是怕你还要回去上班。” 医生哪有上班还喝酒的,别被除了军籍,再闹个开除医生资格的事。 酒,当然是有的,他想要什么,寒愈都给,虽然必须吃个大亏,但是兄弟这副绷着人皮、灵魂已经沁了魔的模样,他不给喝也不行。 当然,倒完酒,也淡淡的一句:“当年是你狠心把人给甩了,她结婚似乎也不算跟你有关系?你这个反应……” 满月楼夺过他磨磨唧唧不倒的酒瓶,冷冷的扔了一句:“我的反应若是在情理之中,还用找你喝酒?” 他自己也并没有想过会这么难受。 当初因为种种跟她分手,这么多年,满月楼过得很清贫,感情清贫,直到她又出现,有些感觉在不断滋生。 倒也没那么强烈,直到她找他,求他,告诉她已婚的事实,那种强烈的失去感顿时把他整个人抨击得只剩麻木,以及没由来的愤怒。 可能人有贱根,不彻底失去就不知道失去到底是什么感觉。 至于寒愈最后问他的问题。 满月楼斟酌了会儿,还是说了,“兴许是黑的那一路,逼到了她男人头上,她不得不替她男人想办法。” 她男人……满月楼握着杯子的手都在收紧。 他都没碰过她。 黑路上的? 寒愈微微眯了眸,除了当年服役期间,这些年他可从不与那些人打交道。 满月楼干了半杯烈酒,重重的放下杯子,“别这么看着我,我跟我弟不熟,他黑不黑我这么多年没问过,他也不会蠢到跟乔鸣合作来弄你。” 寒愈微微靠回椅背,“如果真是你弟被乔鸣那帮人逮到把柄,让他来担这个陷害’第一集团’的罪名,那我倒是心里舒坦。” 虽然满月楼那个弟弟跟他不亲,至少当年满月楼被除军籍后帮过一把,还算个人。 嗯……寒愈若有所思,“你弟被要挟担罪,找越琳琅老公去威胁,越琳琅又找你……这么说,越小姐这些年千挑万选,莫不是选了个黑路上的人嫁了?” “你闭嘴!”满月楼冷冷的一眼。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种讽刺。 当初越琳琅多爱他? 然后现在偏偏选了个黑路的,跟满月楼当初那么光荣、伟大的军人身份背道而驰,这不是明显跟他斗气、报复? 很另类的报复。 寒愈放下杯子,“你弟越来越聪明了,为了不欠我人情,绕这么大一圈。” 至于是不是他弟弟那个疯子的事,满月楼懒得跟他争。 男主人从位子上起身,“用不用把宋庭君叫过来陪你?” 满月楼没说话,端起杯子往窗户边走,他不是个酗酒的人,只是心头堵得慌,找点事做而已,没有非要喝醉。 他伸手把窗户开大,一股风灌进来,把他伸手的衬衫鼓了起来,但高大的身躯岿然不动的立着。 寒愈不知怎么的,看出了’情殇’这么两个字,微微蹙眉。 “结个婚而已,又不是军婚,又不是离不了。”他淡淡的开口。 满月楼背对着,嗤然冷笑,“你可真会安慰人。” 于是他便不安慰了,打算先把他该在乎的人接回来,绝不能哪一天,也让那种“情殇”出现在自己身上。 出了书房,寒愈也没穿外套,径直下楼。 雯姨见了他,“先生,大小姐说她一会儿就回来,您是要去接么?” 男人停住脚:“她说不让接?” 雯姨顿了顿,“那倒没有,不过,看样子是在外面,我怕你这么过去,就跟大小姐错开了。” 听到她在外面,寒愈已然蹙了眉。 就算会有人扔出替罪羔羊摆平这件事,她这么跑出去,他依旧不放心。 夜千宠兜里的手机响起时,她在医院。 没什么犹豫就接了,“喂?” “在哪里?” 她也很诚实:“医院。”又补充:“就集团事故的病房区。” 因为这次的中毒事故原因不明,传染性等等都不明确,所以医院里是单独一层楼,一个区域。 寒愈原本还在门口,一听到她这话,长臂一推门,直接走了出去,“你去那儿干什么?立刻出去,我去接你。” 知道这些天事情多,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也被她惹得两次差点生气。 所以夜千宠还算顺从,点了点头,“行,我等你。” 从她离开寒公馆到现在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她是回的自己公寓,因为赶时间,公寓那个实验室里的东西还没完全归位。 但是就这么几个小时,她基本上也搞清楚元素问题了,就需要个提炼的时间,席澈不帮她的话,她只能哪天偷偷跑回去熬夜弄。 她也确实没打算再逼席澈了,免得翻脸,后续还需要他呢。 夜千宠在那一楼的走廊尽头等人,一边晒着太阳。 听到有人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因为她刚刚面对阳光,以至于目光有短暂的盲区,没看清,那人的身躯已经笼罩过来。 第185章 能不能跟他离婚(2) 起初的几秒,她整个人是完全没有防备的,那副身躯靠近着压过来,她也只是放松的站着。 直到忽然被人一把掳过去,被迫着往旁边拖着走的时候,她才猛然皱起眉,使劲眨了眨眼。 视力恢没恢复先不说,她现在被人整个掳着,头没办法抬起来根本看不到这个人的脸。 “你是谁?”她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但至少,这人并没有用什么武器顶着她的脑门,也没有直接被她敲晕。 袭击加害的指数不算很高。 夜千宠被那个人直接拖进了走廊拐到医用电梯之间的一个杂物间,里面一片漆黑。 她只听到那人把门反锁的声音,也松开了她,然后陌生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安静点。” 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一个窗户都没有,所以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靠着的墙壁很凉,手里好像摸到了扫把的杆子。 握在手里,多了心理上的安全感。 “电话关掉。”那人又说话。 夜千宠站在那儿没动。 男人似乎是微微扬起了不悦,“小姐是希望我帮你搜身再关机?” 他叫她小姐。 至少有个称呼。 夜千宠抿着唇,照做了,就着黑暗看向声音的来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看不见人,也不敢去靠近,只在原地站着,说实话,这气氛的确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你不是离开寒家了,跟寒愈还有什么关系?”那人问。 夜千宠没什么表情,“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总归也不会伤害她,她多少的确有点有恃无恐的味道。 “无名小卒,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要回去交差,如果你不说,我倒是乐意在这儿跟你耗着。”那人不疾不徐的语调。 对面的人,夜千宠不认识,也根本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和目的,所以她不能张口就随便回答。 何况,她和他的关系,对外都是秘密。 于是她只是淡淡的反问:“你想听哪一种回答?是没关系了,还是依旧关系紧密?” 门口的男人在黑暗里皱着眉。 显然是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外界传言里,她也就是个什么都不懂,被寒愈纵惯得不像样的刁蛮女孩,连普通豪门女孩的智商都不一定有,更别提日后能接手那么大一个王国。 这么看来,好像也没有特别差劲。 “如果小姐能做到,我当然愿意听前者。”男人也不拐弯抹角。 夜千宠靠着墙,沉默了好长时间。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包括这次’第一集团’的中毒事件,从最开始思考着来,一直到今天。 食物中毒,严重到了今天公司大楼被围堵,甚至终于死了一个人。 但是在此之前,那些人全都只是中毒,在医院接受治疗,情况稳定,家属也不算太闹。 直到她去厂房查证,被人察觉之后,才出现了今天这一系列的严重情况。 “你是不是乔鸣的人?”她忽然问。 那边的人像是冷笑了一下,听得出那种嗤鼻甚至鄙夷,“乔鸣算什么?” 听他的意思,他不过是一个手下,一个手下都对乔鸣这么个态度,很难想他主子是什么样的身份。 但是夜千宠心里的猜测已经是呼之欲出,“就算不是他的人,你或者你主人的目的,就是给’第一集团’找罪受,给寒愈添堵?” 那人又沉默了好几秒。 然后才悠悠的一句:“你挺聪明的。” 她哑然。 她不蠢,倒是这个人承认得这么直截了当,她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不知道要说他有恃无恐,还是不知轻重? 只听那人继续道:“可以不瞒你,这次事件,不过是个开端,如果不是你的介入,导致慕茧被绑错,牵扯得复杂了。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他不轻不重的语调,但是听得出其中的真伪。 夜千宠觉得,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制造这起事件的人,不想伤害她,把她看得很重。 因为她的介入,刚好慕茧被阴差阳错的绑架了,对方就让这件事顺水推舟的有了个结果,而可能唯一稍微知情一点的那个人也已经死了。 她想了这么半天,才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面子,既然你主子挺看重我,是不是只要我护着寒愈,他就万事大吉?” “你最好是别。”男人看似很中肯,“你和他走不到一起,与其往后痛苦,还不如趁早离得远一些,否则我们不介意帮你一把,逼你做决定。” 夜千宠算是绞尽脑汁了,但她真的不以为自己值得被谁这么看重。 也实在想不出来,她和伍叔怎么就碍人眼了? 这程度,似乎比寒老太太的反对来得还要重。 然而这种事,她也一向不当回事。 只问了一句:“说到底就是来告诉我,离寒愈远一点?下次出事别插手……还是不打算自报家门?” 等了几秒,她没等来回答。 秀眉皱了眉,“你还在不在?” 又安静了一会儿,她摸向了自己兜里的手机。 开机,借着光想看看那个人还在不在,先前保险的打个招呼:“我要开手机了。” 依旧一片安静。 等她手机屏幕亮起,照着这个不大的杂物间,俨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贴墙站着,拧了拧眉。 会钻洞不成,还是她出神太久了,这人什么时候走出去的? 正想着,她的手机拼命震动起来。 没有接,她走过去拉开杂物间的门出去,一下子被光刺得难受,抬手遮了遮。 “你在这里干什么?”手臂顺势被握了过去,头顶响起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压抑的焦急。 她终于适应了光线,眯着眼,微微仰脸看了一脸阴沉,甚至带了几分戾气的男人。 劈头盖脸的就训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有没有说让你不要出门?你嫌事情还不够多?” 夜千宠都听完了,然后才干涩的道:“你快把我的手捏断了。” 寒愈是松了几分力道,但是没打算就这么罢休,目光低垂,紧紧盯着她,“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杂物间。 这明显不是卫生间,那么黑,她确实没道理进去。 但如果说她是被人绑架拖进去的,恐怕会吓着他。 只好道:“我刚刚……好像没意识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表情看起来很真,“幸好你的电话把我吵醒了。” 一听到她说没意识了一段时间,寒愈整个脸已然重重的沉了下去,眸子深陷得厉害,目光在她身上至少来来回回了两三遍。 虽然脸色很差,但终究不是在训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 从医院出去到上车,寒愈一言不发,但是让杭礼去调了医院那一层的所有监控。 上了车之后,又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再一次强调,“这段时间哪都不许去,怎么跟我闹都没有用,听见没有?” 夜千宠微抿唇,“我只是回了一趟住处,拿点东西……” “也不准。”他十分霸道,不留一点余地。 她点了一下头,“知道了……你是怕我像慕茧一样被绑走么?” 然后试探的看了他,“你是惹到什么人了,还是哪年树立我不知道的仇敌了?” 她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别看他行事一向果决霸道,但是确实没树立过什么仇家,商场上那些人对他的臣服是到了连嫉妒都很少有的地步,很少有人记仇他的。 他只说:“累了就睡一觉,到家了我叫你。” 其实她也不累,但是保持安静比较好,她也需要消化消化刚刚的事。 以前她觉得,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很了解这个男人,他就是剖开了自己在宠她。 但是一年来越来越发现,他真是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比如,他就是rlv项目的幕后金主。 再比如,他居然还有这么隐秘强劲的仇家? 闭着眼,一路很长,她也开始恍恍惚惚。 不过也听到他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要么叫你弟滚过来见我一面,要么你带我一句话,他最好是别打千千主意,动她一根头发他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他活过三十岁。” 声音也不高,语调不算快,就很平常的陈述完,然后挂了。 满月楼蹙着眉。 有人动千千了? 还有,他怎么就非断定一定他弟弟威胁琳琅的了?万一不是呢。 至于,让他弟弟来南都见寒愈,那是不可能了,他弟黑道性质重,踏入这里再走出去会很难。 不过,他可以把话带给越琳琅的,正好见一面。 越琳琅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只是走进房间的时候,形象还是那个高傲的冷美人。 推开门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站在那边。 她也没说话,进去之后放下包等他开口。 许久。 “你叫我过来,是打算让我陪你站一天?”越琳琅不得不出声。 她穿了高跟鞋,站得累,只好找了椅子坐下。 满月楼终于转身,远远的盯着她看,然后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说实话,一言不发的满月楼有一种阴仄仄、冷冰冰的感觉,让人很有压迫感,越琳琅甚至没敢直接看他的眼睛。 “事我替你办了。”男人终于开口,嗓音是一反常态的毫无温度。 人在她跟前,目光十分具有存在感的落在她脸上。 越琳琅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强势的男人,那种逼人的气魄只是被他那件白大褂和这些年索然无味的生活掩盖了。 但是此刻在她面前一览无余,冷锐的锋利直直的逼近她,“能不能跟他离婚?”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轻轻渺渺的一笑,“如果满医生这话,算是替我办事的条件,那我可以自己去找寒愈!” 想了想,又扬起惊艳漂亮的脸,对着他,“我又十分好奇,满医生怎么会忽然这样要求?我跟谁结婚,和你没关系,要不要离婚好像更加没有?” 男人眸子凛冽的眯着,“你哪怕找一个普通人,谁不比这种禽兽强?” 越琳琅笑,“我找过呀,曾经找了个一身正气、英峻逼人的军人,可是事实证明我跟那种不配,所以我想啊,那就找相反的人……” “越琳琅!”男人绷着几分咬牙切齿。 女人被他逼到了椅子角落,不得不躲避,又轻飘飘的:“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是觉得我老公不是军人,甚至沾黑道,坐不端行不正,偏偏我宁愿要他也不要你了,所以你生气?” 满月楼没说话,只是死盯着他。 这些事,越琳琅也没必要跟他交代。 所以她站了起来,“让寒愈不追究的事,我谢谢你,如果没别的事要谈,我就先走了。” 只是她刚迈出去两步,直接被男人粗鲁的扯了回来,直接扔回沙发上。 那野蛮的劲儿,十足是当年在部队的潜能。 越琳琅猝不及防被丢回去,身上的衣服有点狼狈,她脸色变了变,但是没有第一时间对着他发火,而是急急忙忙的把衣服拉起来。 可满月楼已经看到了。 一双眸子蓦地眯起来,视线里甚至染上了阴戾,忽然迈过步子。 “你干嘛?!”越琳琅没来得及,衣服一下子被他扯开,身上那些间或的淤青就被暴露了出来。 她终于变脸,狠狠打掉他的手,难为情变成了愤怒,“满月楼你脑子有病吗?” 满月楼冷冷盯着她,“一个家暴的禽兽你倒是甘之如饴!” “我就是乐意!你管得着?”越琳琅是真的动气了,但是又不解气,他凭什么用这副嘴脸对着她。 同情吗? 然后笑起来,“也不对,什么叫家暴?满医生这么大年纪,难道不知道男人在床上喜欢各种花样?还是你没女人,不懂这些?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言外之意,他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可笑的自作多情。 满月楼一张脸阴冷得如同狂风骤雨前奏,听到这种话,整个人已经绷得无以复加,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扯起来,“越琳琅,你还要不要脸?” 女人反倒明艳的笑,“我很早就这么不要脸,你不是知道么?要脸,我也活不到今天,早被你们家、我们家的各种唾弃鄙夷给淹死了。” 说罢,她终于狠狠甩开他的力道,一把去拿了包,不想跟他纠缠。 在门口,又一次被他拦住。 男人握着门把的手指节都在泛白,那张脸算不上狰狞,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知怎么的,越琳琅心里竟然有一种无端的痛快感,“满医生平时不都是儒雅谦和么?我倒觉得你现在更好看。” “留下来陪我吃饭。”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少了刚刚的锐利。 “算是帮我办事的要求么?” 如果是,那她肯定要留下来,不能就这么欠着。 见他不说话,她只好走了回去。 也是坐下之后,满月楼才把寒愈的话带给越琳琅。 越琳琅皱了皱眉,“我老公虽然的确跟黑道沾边,但是跟你那个疯子弟弟关系不多,我只能把话带给我老公,之后再传给谁跟我没关系。” 满月楼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嗓音听起来波澜不起,“在我面前,能不能不叫那三个字。” 哪三个? 女人浅笑,“我老公?……我觉得挺好听的。” 男人抿了热水,放在桌面上,眼睛没看她,“这事寒愈给了他面子,但难保我哪天心血来潮不给他制造事端,所以你别在我面前提他,增加他的存在感。” 越琳琅脸色变了变,终究是狠狠的看了他后没再出声。 第187章 会面春江花月夜(1) 这个时间,会议厅很热闹,外头相对一片安静,只有布置的警卫威严的立着。 寒愈离开公开会大厅,绕过绿荫塘,在走廊尽头处随意逮了个警卫,“叶博士会面在哪个厅?” 警卫不清楚具体哪个厅,只是给他指了方向。 寒愈脚下的步子谈不上急掠生风,只是比闲庭漫步确实要快而稳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那种错觉。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席澈制药出事和她有关,这次事件她又是少见多怪,以及,他从未提过在慕茧的病房看到了她的那把伞。 除非这些真的都只是巧合。 但是巧合之下,素来不肯露面的叶博士,怎么就给他来了一场及时雨? 步行至‘聚贤阁’会议厅,正好有人鱼贯而出,寒愈一眼能认出是十一位成员之一,脚步却反而缓了下来。 最后立在了原地。 等迟迟不见人出来的时候,寒愈才微微皱起眉峰。 那一行人从另一个方向返回公开会大厅,他这才迈步上前。 ‘聚贤阁’是小型会议室,几乎一眼能把会议厅看个遍,此刻已经不剩几个人影。 ‘聚贤阁’也是距离北门最近的会议厅,只要从北门走,步行两分钟就能上车直接离开。 出于这个意识,寒愈从会议厅中央穿过,径直往后门走,也正是他拉开后门,往北门那边挑目时,一眼见了宏伟的北门处刚刚消失的衣角。 蓦地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去年九月底投资新药去参与的会议。 只是那次会议果然最终没能见到那位人物。 那天的天气是不错的,跌宕起伏、前所未有的联盟会议进程到哪个程度,多数人对寒愈,以及’第一集团’的好感度骤升。 但十一位成员都归位了,被好感的主人公却迟迟没有回到公开会议室。 同一时间,北门响起一声急促的刹车声。 黑色轿车刚起步就紧急刹车,驾驶位上的人抬头看着车前矗立的男人,额头倏然一阵冷汗! 不要命了? “你下去。”后座的女子低低的声音。 ‘司机’皱了皱眉,然后硬着头皮打开了驾驶位的门。 寒愈看着打开来的车门,目光落在司机脸上,而后又落在后座的玻璃镜面上。 ‘司机’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带着稍微蹩脚的中文,道:“抱歉,叶博士不便露面,如果寒总有话,我可以传达。” 明明只隔着一个车窗玻璃,却要人传达。 男人没有再把步子挪近,“与十一位成员会面,也是经过传达?” ’司机’愣了愣,只得道:“那您稍等。” 转身,敲了敲后座车窗玻璃。 过了会儿,车窗缓缓降下来。 随着车内的情景逐渐呈现,坐在车窗边的女子也慢慢现出庐山真面目。 只是,寒愈在几秒后几不可闻的蹙眉。 因为车内的女子可以说没露脸。 她身上是一身欧洲宫廷风格装,神秘又优雅的黑色网纱帽整个遮了脸,只露出大约两寸细白如羊脂玉的脖颈。 在全身装束过于保守的情况下,哪怕露着那么一截引人入胜的地方,反而让人不能盯着看,显得很不礼貌。 女子安静坐着,又在车窗彻底降下之后微微侧首,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车外的’司机’开口了:“寒总的意思,叶博士大概明白,您不用道谢,在叶博士看来,这只是彼此成就,算不上私交,更不是恩情。” 倘若’第一集团’出什么岔子被踢出联盟会,经济实力无疑会大打折扣,还能不能继续支撑rlv研究是个问题。 寒愈眸底的狐疑收拾得很好,只礼节性的周到:“既然来了南都,理应做个东,能否约个晚餐?” 今晚大概是不行,会议后有例行晚宴,十点之后再约晚餐是不可能,但寒愈想留人。 听完他的话,车里的人没应答,只是朝着’司机’看。 ‘司机’似乎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然后朝向车内,用着一口流利的波斯语开始传话。 寒愈这时候大概也就明白了需要传话的缘故。 他没法质疑对方的出身,alva那边从未透露过,查也查不出蛛丝马迹,这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位博士不通中文。 ‘司机’传完话,车内的女子声音是好听的,透着西方女性声线的略清婉偏低,也是一口波斯语。 寒愈精通中文和英文,但很多小语种都未曾涉及,还真是正巧就不懂得波斯语。 只听车内女子说完后,’司机’给他传话,当然是被婉拒了。 “叶博士不能久留南都,尤其查理夫人做过阻挠,容易起冲突,所以还请寒总见谅。” 还能怎么样? 寒愈极少的被人拒绝,然后晾在了马路边,他倒是连车牌号都没有去记。 只有临别时握了个手。 女子手上也是一双丝滑清凉的薄手套,只握了个指尖却能感觉到那是一双很精巧的小手,倒不怎么像西方女性。 此刻,寒愈低眉,目光淡淡的扫过长指,刚握过手,拇指处沾了一丝丝淡红色,像血迹。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车子绕了一圈后在偏郊外的地方停住。 ‘司机’一把扯掉竖起的长发,整个头套都拽了下来,露出利落的寸发,顺便把胡子也撕了,畅快的舒了一口气,“热死劳资了!” 又回头,“这美瞳怎么摘?” 然后勾起嘴角,“别说,你这身是真好看!” 优雅中带着高贵,高贵中又透着清冷,和那些实验室的瓶瓶罐罐一样的不可靠近。 夜千宠撩起网纱,露出精致的欧美浓妆,哪怕露着脸也着实不太像她,只是她不敢冒险而已。 寒宴转过身欣赏着她,表情吊儿郎当的,却由衷说了句:“忽然想到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了。”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之前不是说出不来么,怎么又批准了?” 寒宴勾唇,“我是谁?” 其实,是因为上一次她帮了他,上头也记着她的人情,所以很多天前,她提出要寒宴出来帮忙的时候,上面就在考虑批准了。 当然,这是瞒着他小叔的。 想到这儿,寒宴才看了她,“这么高的身份,让小叔知道也不算坏事,反而携手共进,岂不美哉?” 夜千宠正准备脱裙子,嗔了一句:“转过去,后视镜也转了。” 寒宴笑眯眯的,“迟早是我的小娘子,有什么好避讳的?” 话是这么说着,他倒也乖乖的转了过去。 然后听她一边窸窸窣窣的换衣服,一边道:“我不清楚他能不能接受我这个身份,至少得一步步来,如果真被他察觉,就说我是叶博士的助手。” 如果连助手都能接受,那她也没什么顾虑。 “你小叔一直不乐意我接触这些,你知道原因嘛?” 寒宴略略的翻了个白眼,“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他几回,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话说回来,寒宴忽然纳闷,“你怎么会波斯语的?” 而且还知道他会波斯语,刚刚若不是他机智可就露馅了,先前并没说好要他翻译这回事。 “否则叫你来做什么?”换下来的东西,她都塞给了寒宴,道:“你也尽早回去,别出岔子。” 夜千宠回寒公馆的时候,原本是打算从后门进去,但是正好雯姨在,她干脆就从前门走了。 最近很多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睡多久都没人管她,她就算出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偏偏今天她进去的时候佣人正好在,她只得打了个招呼,然后上楼。 联盟会应该会到晚上,她不用看新闻也知道舆论一定会好转。 这事本来没必要拖到联盟会上去解决,对方偷鸡不成蚀把米,换了个环境和平台,反而捧高了’第一集团’的形象。 好事一桩。 晚饭她自己用了,然后跟平时一样的休闲看电影。 佣人倒是忙忙碌碌,把家里布置得跟要过年似的,就为了为她庆祝生日。 但是到了八点,伍叔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大小姐放心,这种会晚宴顶多到九点半,要给来宾留时间早休息,先生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庆生的!”雯姨倒是懂的多,生怕她不高兴。 她笑了笑,“我不急。” 雯姨也没有料错,九点半,用过晚餐,今天的行程算是全部结束,接下来就是私人空间。 寒愈刚从酒店出来,就被人礼貌的拦住,“寒总,我们夫人想和您坐上几分钟。” 杭礼作为随行,下意识就上前拦了下来,问了句:“你们夫人?” 那人只是看向寒愈,意思就好似:寒总知道我们夫人是谁。 寒愈抬手拍了一下杭礼肩膀,示意他不用拦着,淡淡启唇:“带路。” 杭礼皱了一下眉,但也不能说什么,只有在老板快要上车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寒总,大小姐可能在等。” 寒愈“嗯”了一声。 看样子,他会在与人会面完后尽快赶回去陪她过生日。 杭礼以为,对方称之为“夫人”,会面应该会在什么酒店的房间,或者能俯瞰夜景的高档茶楼,但是那地方就是’春江花月夜’。 这位夫人倒是入乡随俗啊,一来就知道在什么地方跟商人见面。 ‘春江花月夜’的最顶楼,那儿其实算不上包厢,整层半开放,转头就能看到望南大桥,要包这个最顶端的地方,应该是花了不少金子,连身份也用上了的。 他们到的时候,那位夫人已经在等了。 杭礼只是见到女人端坐在位子上,优雅的品着茶,灯光不暗,看得出她衣着穿戴之间的贵气。 见到客人来,女人放下杯子,抬头看向寒愈。 杭礼看不透他们之间表情,只看得出他们先前大概是认识的。 寒总没有对着女人露出什么客气,女人也没对寒总露出该有的敬畏。 “变了不少。”女人率先开口,“果然是脱下了军营里的一身皮。” 这话里多少带着讽刺的意味,在军营里,穿着那一身军装,那是正义、英勇,威风凛凛。如今西装革履便是铜臭气,阴谋算计。 杭礼站在距离老板两三步距离的墙边,身后就是旖旎夜景。 寒愈的嗓音平稳,“您倒是没怎么变,依旧和当年一样美丽优雅。” 女人听到这个话,端着茶杯的手指收得紧了紧,脸上浮现出一点点讽刺的笑。 “你一直这么走运么?”她不高的语调,听不出仇恨,但总之并不那么友好,“我以为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你跌一跤,别说高居联盟会之首,连成员位置都丢掉。” 寒愈只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女人朝他看过去,“这些年,心安么?” 他不心安,她能看出来,所以脸上有了淡淡的讽刺笑意。 有人敲门,女人抬眼看去,保镖推门进来,道:“夫人,人接过来了。” 女人手里的动作有微微的停顿,刚要喝茶的动作也停滞了,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迟疑,过了好几秒,才吩咐:“那就让她上来。” 然后见她放下杯子,手指微微卷缩起来,嘱咐身后的女保镖,“把门口的灯打开。” 寒愈目光有短暂的晦暗。 也许是猜到了她把谁接了过来,嗓音也跟着沉了沉,“您这是要做什么?” 女人看了他,像是冷冷的笑了一下,“我既然出面了,总是要见的,没必要太长的缓冲期,何况,今天这么特殊。” 说着话的时间,房间的门再次被敲了一下,然后推开来。 夜千宠站在门口,目光扫进去,眼里只看到了他一个人,心里安定了一些,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她走进去,很自然的到他身边,“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怎么了!” 寒愈目光温暖而深沉,落在她脸上,握了她的手,也起了身,道:“给你介绍一下。” 那时候,夜千宠才发觉对面的那位女士也是站了起来,目光似乎是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她脸上。 或者说,把她整个人都看了很多遍。 房间里的灯光调亮了,她一进门,查理夫人就能看清楚她的脸,她的眉眼,她的身姿,早已经出落得比想象的还要漂亮。 手握得越紧,眼睛里有着可疑的光晕,又努力的压制着。 尤其,落在寒愈握着她的手时,脸色变化很大,很努力才不至于失态。 “这位是查理夫人,华盛顿金融圈首屈一指的查理家族目前掌权人是其先生。”寒愈以官方的口吻介绍。 夜千宠听到“查理夫人”四个字,微微皱了一下眉。 一下子就明了了,简单来说,就是这次跟伍叔作对、使绊子的人,虽然失败了,但是的确挺有心机。 她也算礼貌的对着查理夫人一笑。 声音不大的问他:“查理家族跟’第一集团’争国际地位?” 不然,这位夫人不单纯的做个贤内助,有什么理由这样大肆对付’第一集团’? “也许是原因之一。”寒愈低低的嗓音。 对面的女人终于开腔,“你为什么不给她介绍,我另一重身份,也许她会更能清晰对我的定位。” 寒愈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看向了对面的女人,“查理夫人既然有心,那就一起陪千千过这个生日,公事稍微我陪你谈。” 查理夫人看着他身边的女人,胸口郁结着,表面依旧是端庄。 也许是为了不搞砸这个生日气氛,她侧首嘱咐女保镖:“让人把蛋糕推过来。” 蛋糕? 夜千宠看向那个女人,无亲无故,对付完’第一集团’,忽然对她这么好,居然专门在这里给她庆生么? 第188章 不管不顾的吻(2全) 等蛋糕的间隙,查理夫人看了她,带着柔和的问:“是不是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她心底微动,这么说,这位夫人之前对她百般阻挠,但其实不知道她是叶博士,只知道她不小心干涉了中毒事件? 关心她什么时候毕业做什么?她淡淡的想着,也一笑,“嗯。” 蛋糕来的时候,夜千宠其实只是出于礼貌,要不然就紧着时间告别了。 她是看不明白,明明这个查理夫人对他并不友好,但是伍叔对她算是以礼相待,于是,她只能陪着。 第一块蛋糕,查理夫人亲自切下来给的她,“专门让你喜欢的蛋糕店做好了送过来的,你应该会很喜欢。” 她最喜欢的蛋糕店? 夜千宠也不是讽刺什么,只是道:“我已经很多年不吃外面的蛋糕了。” 然后看了一旁的他,“佣人或者伍叔会亲自给我做的!” 查理夫人脸上的表情有几不可闻的降温,看了一眼寒愈。 其实,在夜千宠的设想里,面前这位女士,很可能是伍叔的仰慕者,恨他负了她,所以嫁了个有权有势的回来膈应伍叔来了。 因此多多少少,她有些刻意,挽着男人的手几乎没有松开过。 大概也是因为这点,对面的人无数次的把视线扫过来,无数次的停顿,吃过蛋糕之后终于提出来让她坐到另一边去。 夜千宠略微歪过脑袋,看了身侧的男人,“我们不回去么?” 对面的女人率先温温婉婉的开了口:“我今晚既然露面了,就不是真的只看一眼。” 寒愈薄唇抿着,抬手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坐过去?” 她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为了不浪费时间,她也照做了。 “既然寒总不愿意介绍,我是不是应该自报家门,顺便把故事都讲完?”女人看着寒愈。 寒愈看着那个女人,嗓音微沉,“您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哪里不好?有没有想过,她是否能够接受?” “好?”查理夫人冷笑一声,“她有自己的身份,有她该做的事,你麻痹她到今天,是打算麻痹她一辈子?” “行了!”夜千宠在一旁听着他们一来一去,对她来说简直如同打哑谜。 她听着都觉得费劲。 “你们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不是捏出来的小人儿,哪那么多不能承受?说完了还有正事。”她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可能,查理夫人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说,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他有没有告诉你,你父母的事?”查理夫人问。 夜千宠对父母有愧,但是认真说起来,她心里的悲痛感从来没有重过,这会儿提起来,虽然莫名,也只是一句:“我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我不知道查理夫人问起这个是为什么,但在南都,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查理夫人看了寒愈,忽而笑,“他告诉你,他们都死了?” 她微微蹙眉,有什么问题么? 父母的墓地都在一起,她每年都要去祭祀。 “查理夫人,我想您丈夫应该跟我伍叔算得上是朋友,所以他不跟您计较,但您这样跟我谈论这个事情,着实不礼貌,如果没事……”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还有轻微撞到门的声响,外面的人应该是被人拦住,但又要硬闯。 查理夫人的女保镖覆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查理夫人便抬手示意那边的开门。 满月楼大步闯了进来,脸色十分冷峻,但是看到房间内的平和,又拧眉停了下来,只是看向寒愈。 寒愈只是放下茶盏,“夫人可以继续说。” 那声线很是波澜不起。 等到查理夫人直截了当的看着女孩一句“我是你妈妈。”,满月楼也骤然喊了她:“千千!” 满月楼声音不小,但是也没有完全盖过查理夫人。 夜千宠看了这个女人,皱了眉。 满月楼已经迈步走向寒愈,嗓音冷而低,“你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这女人说这些东西不是诚心捣乱么? 而明知道百害无一利,他竟然就这么镇定的坐着,甚至安心的当一个听众,没打算阻止? 寒愈只是知道,查理夫人既然把动作闹得这么大,甚至亲自给她庆生,有些事,一味的阻止也没有意义,该来总要来。 夜千宠只是短暂的愣神后,笑着看了面前的女人,声音里有了一些被冒犯的不耐烦,“这位夫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是不是我弄错。”查理夫人看向那个男人,“你可以问问你一直喊作叔叔,却不够为人长辈之风的人?” 她不,只是短暂的犹豫之后,她就选择了不去质疑他。 可是,耳边传来男人深沉平稳的嗓音,“千千。” “她没说假话。” 夜千宠终究是转了过去,一时间这种信息的冲击使得她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声音并不高,“你不是说,他们都去世了?” 男人也波澜不动,“我是这样说的。” 她柔唇抿得紧了。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查理夫人看得出来,她是生气的,被蒙骗,又忽然被告知,这之间没什么缓冲时间,她甚至都看不懂面前那个男人的脸。 但也正因为是这样,人性深处的畏缩和懒惰,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突如其来的所谓真相,宁可固守旧态。 夜千宠转了回去,清冷的小脸上难得的冷漠,“如果没记错,就在一个月前,查理夫人还对我动过手,我实在无法取信您!” 然后她起身,“如果没事,我们就告辞了。” 这事对她来说确实残忍,可是查理夫人既然来了这一趟,就一定要把她带走。 查理夫人命人拦住她,“你连父母怎么死的都忘了,又怎么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会忘记了那些事?” 夜千宠不理会她,只是低头,看着沙发上岿然稳坐的男人,“你不走么?家里蛋糕还没拆呢。” 寒愈看着她表面的平静,却看到了她眸子里的冷漠和逃避,握了她,依旧是平稳磁性的声线,“先听她说完。” “可是我不想听。”她表达得十分明确了。 夜千宠自嘲的笑了一下,“别人乱来,你也跟着欺负我么?” “我八岁双亲去世,十岁的时候才被你带回家,那两年,我是孤儿,现在冒出来一个人说她是我妈妈?这么荒唐的事,你还让我听?我宁愿听你训我算了。” “千千。”查理夫人再次出声。 这一次,她忽然转过去,声音里带了几分锋利,“查理夫人,我想您还是叫我名字比较好。” 查理夫人看着她那双和她父亲相似的月眸,甚至更加漂亮,可是眼睛里只有冷漠,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 微微捂着心口,缓了几下呼吸,才看着她,“我没有骗你,那两年是我对不起你,所以这次我想接你走,我没道理让你跟他生活在一起,至于那两年……” 提起那些,查理夫人心口更疼,女保镖担心的上前。 可是她摆摆手,压着声音继续着:“你爸爸出事的时候,我也受了伤,甚至奄奄一息还遭到追杀,最后被人逼着放弃一切离开,你一定不想知道,那个逼迫我走到绝境的人,就是他。” “你也一定不想知道,你爸爸的死根本是他……” “查理夫人!”满月楼打断了她,“你这样横插一刀,就不怕她受不了这些?她只是个学生。” 这么多事像海啸一般转瞬之间全都朝她涌着压过去,谁会受得了? 好,查理夫人停了下来。 但是她的目的,她依旧坚持,“我不是想要逼你,我可以给你时间,只是你要清楚,这个男人骗了你,他心怀不轨把我逼到那个地步,连今天出现我都费了极大的心思,所以我不准你继续跟他生活在一起。” 夜千宠等着沙发里的男人否认。 但是他没有,很平静。 她是了解他的,看到他这样的冷静,心里堵得厉害。 却也看向查理夫人,“你今天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根本没有阻拦过,如果他想拦,你根本无法踏入南都半步,更别论跟我见面!” 所以,既然他没有拦着,甚至刚刚劝她把查理夫人的话听完,至少某种程度上说明,他问心无愧。 夜千宠微微吸了一口气,道:“哪怕你真是我的亲生母亲,你如今也是别人的妻子,夫人。我是个成年人,就算我不跟他生活,也不会跟你走,这是我的权利,谁都无权干涉。而这个答案我今天给了你,日后也不会变。” 查立夫人兴许是没有想到她那么维护寒愈,终于皱起了眉,心痛的看着她。 又看向坐着的男人,“寒愈,你敢不敢让她记起当年的那些事?你敢不敢告诉她,你当初在我丈夫死后不足三天的时间里是怎么逼着我离开的?你竟然还敢告诉她我死了?” 继而,她又冷笑,“噢,你也许是没想过我会康复,甚至找上门来?” 房间里的气氛一度凝固。 查理夫人最后的确是没有逼她,只是告诉她:“我走的时候,会来接你。” 夜千宠当做没听见。 从房间出去,到上车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说话。 但是上了车,她的手终于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回来。 很多东西,她需要时间去消化,但是她不打算跟他歇斯底里的对峙,或者争吵。 她把手抽了回去,寒愈就知道她的情绪不像在查理夫人面前那样的平静,也没有强迫她,只是低低的开口:“如果你想谈,随时都可以。” 她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他实在是太坦然了。 转头看着他,“这么看来,她说的多半是真的了?” 男人点头,刚要开口,她却忽然阻止,“不用你说,我今天已经听了够多,不要坏了我生日的兴致。” 这两年的生日可真是记忆深刻。 前一年,他没有陪着。这一年,竟然是这么值得纪念的一天。 她只是自顾一笑,“没想到我竟然还是个有妈的孩子!” 那之后,她依旧一直没再开口了。 满月楼的车一直跟在后面,今天白天的事情太多,但是晚上怎么也不可能缺席的。 宋庭君和沈清水已经在寒公馆等着他们了。 满月楼给宋庭君来过电话,简单讲了在’春江花月夜’发生的事,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多照顾寿星的情绪。 沈清水一度觉得诧异,“真是她妈妈?亲的?” 宋庭君微挑眉,“我不清楚,我跟老大的时间没有老满那么长,但……既然老大当场都没反驳,就是真的。” “可寒总一直跟千千说她没有父母,这不是明摆着欺骗?”以千千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翻页过去的。 宋庭君只是淡淡一句:“欺骗也有老大的理由。” “欺骗还有理了?”沈清水眸子微微一瞠,“别的事就算了,人家妈妈明明活着,骗她说没了,这么多年让她缺失母爱,独自霸占着,再宠那也是不一样。” 宋庭君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肤浅”二字。 凉凉的一句,“你能确定她妈妈在身边就一定有母爱?人家现在是查理夫人。” 沈清水一时间被这话堵住了。 可无论怎么想,骗千千就是不对,这和拐骗都差不多了。别看千千从来不提,但她也是渴望亲情的,当初父亲承祖的事出来,千千就流露过那种羡慕。 “总归是愿意回来认千千,那说明她这个母亲没差哪儿去。”她自顾不服的嘀咕了一句。 脑子里又想着,查理家族那么厉害,该不会是知道了千千别的身份,图她什么?不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么多年了才来? 别墅外响起了车声。 沈清水立刻跟宋庭君拉开了三尺远。 想了想,又起身快步去门口接人。 宋庭君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眉头动了一下,也懒散的起身,理了理衣服往门口走。 车上下来的人情绪并不算差,完全不是沈清水预料的样子。 “千千……”她看了那个女孩。 夜千宠抬眸浅笑,“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都这么晚了,拖累这一堆人。 “你过生日,我们能不来么?”宋庭君邀功的抢了话,越过沈清水,抱了抱寿星,“我专门留着肚子来吃蛋糕的!” 她弯着眉眼笑,“吃不完你别走了。” “行啊,我今晚跟你睡!” 三言两语的,气氛很不错。 接下来也没有其余的事,就是庆祝她的生日,佣人们也都没去睡,算起来别墅里其实很热闹。 但是越这样的热闹,夜千宠越怕今晚过去,越怕这场热闹结束,她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思考那件事。 于是,她更想一整晚不停歇。 但这不现实,她不想休息,总不能拉着大家都不休息。 可能是顾及她的情绪,到了差不多的时间,可能得一点多,大家伙开始道别。 刚好那时候,越琳琅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不好意思,好像有点晚了,我刚知道你今天生日,生日快乐!” 夜千宠握着电话,笑了笑,看向那边的满神医。 的确是满月楼给越琳琅发了短讯。 很简洁,面对病人温文儒雅的他,面对越琳琅就偏简单粗暴,“千千生日,我喝了酒不方便留宿,你来接我。” 越琳琅原本不想搭理,但是毕竟欠了他人情。 于是这样的深夜,越大名模简单低调的拿了车钥匙出门,连经纪人都没打招呼。 一群人从寒公馆走的时候,越琳琅接满月楼,司机把杭礼、宋庭君和沈清水一同送走。 家里终究是冷清下来了。 佣人们还在忙碌的收拾着残局。 她也想帮忙收拾,因为闲不住,不知道该干什么。 寒愈走过去把她带了出来,声线平稳温和,“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已经很晚了。” 这个安排,她接受了。 同一时间,寒愈在另一个房间也冲了个澡,比她先结束,去了主卧等着她出来。 他的心情并不比她好,只是阅历深厚,比她善于隐藏,比她擅长做到滴水不漏,他知道查理夫人会来,没有阻拦,却没想过怎么去解释。 夜千宠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站在那边的男人。 头发是他帮她吹的。 干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收了吹风机,吻了吻她的额头,“去床上。” 但是她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而是略微抬眸看他。 在想说什么之际,习惯性的抬手抚了抚长发,然后忽然拧眉,感觉虎口偏食指的地方一阵刺痛,“嘶!” 放好吹风机,寒愈听到她的抽气声,眉峰轻捻,回身,“怎么了?” 她刚刚是忘了这一茬,所以直接出了声。 这会儿被他这么一问,下意识的要把手藏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右手被他捉了过去。 他查看她的手,神情颇为仔细,甚至带着一些考究,目光两次朝她看来。 夜千宠有些心虚,想把手缩回来,“没事。” 寒愈并没有松手,抬眸,“怎么弄的?” 她心跳快了两拍,那是今天去给七位病人解毒的过程中划到的,具体怎么划的,她也记不清了,后来才发现流了血。 “拿个创可贴就好了。”她说着话,把手缩了回来,道:“可能是下午帮雯姨弄蛋糕之类,不小心划到了。” 寒愈目光深深看进她眼里,那里面浅薄的躲避他不是看不出来。 可他没有追问,去拿了创可贴。 只是他也记得,在’聚贤阁’附近的北门,跟叶博士握手道别之后,他拇指一侧沾了微不可查的潮湿。 “我能喝酒么?” 寒愈正低眉给她缠上创可贴,面前的人冷不丁的开口,仰脸看着他。 男人手里的动作没停,也没看她的眼睛,只是低着声音,“很晚了,我说了,无论要谈什么,都会陪你,但你必须休息。” “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她把手抽了回去,自己把最后一圈创可贴缠好。 学着他曾经偶尔会出现的霸道,对他的话听而不闻,“你收藏了那么多好酒,就舍一瓶给我,行么?” “千千。”他低低的喊她,把她带到面前,“我知道你长大了,能承受的多了,所以有些事没有刻意阻拦,但这不包括你能熬夜喝酒、伤害身子。” 嗓音虽然醇厚温和,但其中惯有不可忽视的强势。 她摇了摇头,“我躺一夜也睡不着呢?” 难道就让她躺一夜浪费时间? 男人缄默,低眉和她对视,答案不言而喻。 她也不多说,只是走到他跟前,一言不发的去吻他,用这种方式征求他的同意,也用这种方式透露这她此刻心里的堵塞。 寒愈几次想把她从身上拉下去,每次她都不管不顾的吻上来。 嗓音有了微微的紧迫,“千千!” 她置若罔闻,勾着他的脖子,没有章法,没有技巧,直到男人呼吸变得幽沉,反客为主的重重吻了她,唇舌痴缠,略压抑的气氛下反而肆意而放纵的索取。 许久之后,才坚定的将她拉开距离,声音一度十分沙哑,“我去拿酒!” 第189章 红颜祸水(1) 寒愈是去后院的那个酒窖里拿酒了,拉长时间,也好都静一静。 而夜千宠站在了窗户边,手机震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最终是接了。 是alva,大概是担心她今天不会顺利。 “如果你还需要,可以给你安排几个人。”那边表示。 她笑了笑,“不需要,也就今天需要一点排场,已经解决完了。” 联盟会虽然还没结束,但是之后她不可能再露脸了,为了对外界有说服力,她把中毒原理,以及提取元素的原理文案都给了。 解决完了? alva确实知道今天联盟会上的骚动,也知道最后平定了,但是……难道她单枪匹马出面解决的? 她看着男人从后院回来了,声音不高,“没有露面,车子、随行人员都有人帮忙解决,后续交涉也周到,你不用担心我这边。” alva听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否则,他辛辛苦苦保护她那张脸和身份不被外界所知可就白费了。 想了想,她多问了一句:“你了解查理夫人么?” 那边没有太长的停顿,“是个很有名但也较为低调的家族,实力不容小觑,财力雄厚,听闻夫妻俩也十分恩爱,其余详细的资料,如果你需要……” “不用。”她打断了,声音清淡,“就是问问。” 挂了电话,她走回了床边,想着,既然夫妻恩爱,为什么还要提出把她接过去? 他们自己没孩子还是怎么的。 不是她无情,只是忽然冒出来这么个人,她真的感受不到那种温暖,更不能莫名其妙接受别人对自己人生的安排。 寒愈推门而入,左手握着红酒,右手指尖勾着两个杯子,用脚尖关上了门。 她看到他一次性拿了两瓶红酒上来,还缓缓的笑了一下,“说你一下,还真就挺舍得。” 今晚给她庆生,喝的就是他珍藏的红酒,这一下子可是破费不少,光是他现在提溜着的这两瓶可能就得几十上百万。 寒愈没搭她的话,只是开始慢条斯理的醒酒,动作间满是优雅,不疾不徐。 她坐在那边,双手撑着床沿,“听说他们挺恩爱?” 男人手中的醒酒器有稍微的停顿。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道:“他们没有孩子。” 夜千宠微微挑眉,果然没孩子啊,“所以想把我接过去当一家人?” 接个二十几岁的孩子过去,相处起来是不是太难了一些。 醒好了酒,她接了一杯过来,悠悠的抿着,好长时间都没有开口。 直到第一杯都见底了,她又倒了一杯,全程就是没说过话,那俨然是往借酒浇愁的趋势发展了。 寒愈终于在她再次往口中送酒的时候去握了她纤细的手腕,嗓音很低:“想问你就问,我不避。” 她微微仰着脸,看着男人坦然的眉宇。 不是她不想问,是她根本不知道从哪问起。 忽然给她一个亲娘,让她怎么反应呢?这么多年,问什么好?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在躲避查理夫人说的,当年不得不被逼离开南都的原因,关于这个,她根本没有打算问。 许久,终于一句:“你给我讲一讲,以前我爸跟她,怎么样?” 她现在跟查理先生既然是恩爱的,那跟爸爸呢? 在她隐约的那些记忆里,更多的是父亲跟他战友对自己的好,父母感情怎么样,她真的不记得。 然而,寒愈很坚定的给出答案:“很恩爱。” 她偏着脑袋,一副不解,恩爱怎么还能嫁给另一个人,继续恩爱? 以前的夜南夫妻恩爱到什么程度? “有人曾经说,你都只是个意外,你母亲爱她的丈夫胜过爱你。”寒愈醇沉的嗓音,在红酒的浸润下,透着一股子悠远深厚,“当然,也不是不爱你。” 夜千宠似是笑了一下,不无认真,“难怪她见到我,好像并不是特别激动,除了她本身习惯了的端庄,也有这个原因?” 唯独要把她接走的意思十分明确。 “其实一开始我有点高兴。”她略微低着头,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虽然明知道人家可能不稀罕,但是忽然有了亲妈,哪个孩子不高兴?” 只是她的这种欢喜,还掺杂了很多东西,就变得不值一提了,所以她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也只是一开始,忽然知道她跟别人恩爱,忽然又无情的觉得,她还不如不出现,至少那样她就能幻想父母是彼此的唯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寒愈没有再拦着她喝酒,以为喝到一定程度,有了足够的迷糊,就会对着他问那些事。 可是她没有,喝得微醺,透出一股子醉美人的模样倚在了床头,手里的杯子有些歪扭。 寒愈坐过去,拿走她的杯子,“为什么不问她当初弃你不顾的原因?” 也许问了,她就能更坚定的做出决定。 她微微眯着眸子,可能是笑了,又可能没笑,做了个不明确的表情,然后目光很努力才聚焦到他脸上。 “因为我没有想过离开。” 她没想过离开他,也没想过跟查理夫人回去生活,所以不需要离开的理由,问来做什么? 再说了,她努力的坐起来,攀着他的手臂,“你这些年对我这么好,找不到第二个了。” 寒愈略微低眉,目光是柔和的,也是深邃的,深得不着边际。 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嗓音沉得琢磨不透,“如果我对你这些年的好,都像她说的那样心怀叵测呢?” 女孩抬起手,细白的手指堵在他薄削的唇畔,几分醉醺的眸子微微弯着,“不要乱说话。” 看着她这个模样,寒愈心头像是罩了一张网,网线在不断勒紧,阻塞了几根血管和神经,透不过气。 她在怕,说明对这件事不是毫无芥蒂,可她偏偏不提。 他握了她的手,每个手指都有所顾及的仔细握着,“也许她的确不是现在才想接你走,只是那几年,她的身体不允许。” 夜千宠看到了,查理夫人在稍微激动的时候,习惯的捂着胸口,大概是身体哪里有病根的。 听到他这么说,她似乎有些气了。 醉醺的眼,两条翘起来的眉毛,月眸望着他,“你这是替她说话?” “……那你是希望我跟别人走抛弃你?” 寒愈眉峰染上几分沉郁,“千千。” “如果不是,你就不该这样对着我。” 她打断他,一连几句后抽回了手,疲惫的摆了摆,整个往床上倒,“我要睡觉。” 男人看着往床上窝的人,她好容易鼓起勇气要把自己灌醉了对他进行一番拷问,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寒愈自然不会强求她,把她抱到床中间,盖好被子,又安安静静的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酒香,身旁的桌子上还摆着红酒,两杯残留酒液。 而床上的人似乎真就那么睡过去了。 男人将她的右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目光落在她虎口旁边那个创可贴的地方。 依照和女士握手的绅士礼节,握住她纤细的指尖,拇指腹正好碰到她的创可贴。 眸子沉了沉,薄唇抿着。 “中午出去过?”他低声问。 “……”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男人的指尖久久没有松开,可是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更没有把她叫醒,只是指腹一遍遍的抚着。 夜千宠再醒来,没什么喝酒的后遗症,可能是喝得不够多,就是觉得窗户边的阳光有些刺眼。 坐着缓了几分钟,确定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雯姨像是在她身上安了电子眼似的敲开了门,看了她,“大小姐醒了?先生说要是不舒服,就再喝一碗醒酒汤。” 再? 她抬眸看过去。 雯姨笑着,“你不知道,昨晚先生摁着你灌了一碗醒酒汤才让你睡的。” “摁着”、“灌”……夜千宠微微蹙眉,知道雯姨用词一向都比较刁钻,很有画面感,倒是觉得有点难堪,没去想那个状况。 听着雯姨继续说着话:“先生还得继续出席联盟会,说是三天之后才比较有时间,这两天,大小姐就少出门,想吃什么都告诉我!” 关于昨晚跟他的聊天,其实她并没有忘。 她知道自己都问了一些什么,也知道自己没有问什么,没觉得遗憾,索性就不去想了。 吃着早餐的时候,她接到了来自那个男人的电话。 夜千宠有点愣,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参与什么会议的? “喂?”她还是接了,怕他一直打,耽误正事。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早饭吃了么?” 她点着头,“正在吃,你吃什么?” “国宴标准的早餐,你不用担心我。”他低声回答。 也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隐约听到边上似乎有人跟他打招呼,于是道:“你去忙,我今天在家看电影。” “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也不觉得能有什么事,查理夫人说了不会逼她,大概都不会再找。 只用等国外的使团走的那天,可能会来接她,她再做个拒绝就行,这事总之她是不会多考虑的。 联盟会一共举行一周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除了第一天之外,她都没怎么出门,出去也没意思,管制的地方去不得,其他地方满大街的热闹拥挤。 她就那么清闲了几天,眼看着也快收假了。 联盟会还剩一天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正经会议了,第一集团出资负责让人吃好、玩好、参观好。 也是那天,查理夫人不知道从哪知道了她的号码,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考虑得怎么样了?”她的声音确实是端着的,又带着一点点清冷。 夜千宠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考虑的,查理夫人。” 随即,又道:“听闻你们夫妻很恩爱,这不是很好么?说句不好听的,我对你其实没有亲情,这样硬凑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何况,我是成年人,自己都可以组建家庭了,没必要硬塞到你的家庭里,大家都不自在。” 查理夫人也许是知道她会这么说,也不急,“我不喜欢跟人争辩,计划好的事也不爱更改,那天跟你说过的,走的时候会接你走。” 言外之意,说了,就一定会接她,而且一定把她接走。 夜千宠轻轻蹙了眉,“这是要逼我么?” 查理夫人似是轻叹了一声,道:“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是。” 她眉头紧了一些,“如果我就是不答应呢?” 难道还能公然把她绑起来扔上飞机? 听筒里女人的声音透着无奈,但即便无奈,也依旧高贵,“我当然不会舍得伤害你,但是别人不敢保证。”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接你走?”她紧接着问。 当然想了,夜千宠实在觉得没理由。 “你跟他就不该生活在一起,选谁都不准是他!”查理夫人语调里带上了几分生硬,“就算你会怪我,我都不会让你们继续下去。” “当然了。”她又略微舒气,“你若是能保证跟他一干二净,我可以不逼你立刻跟我离开,知道你需要时间,可以慢慢来。” 夜千宠这才笑了一下,很清楚的表达:“我跟他的关系,怎么都做不到一干二净,你可能要失望了。” 查理夫人又一次叹息,“话我说到这里,希望你到时候能改变你的选择。” 电话挂了,夜千宠柔唇抿着。 本来谈不上好坏的心情,这会儿真正算是不那么好了。 她原本是在后院里,这会儿没了赏景的心思,转脚往别墅走,进门的时候问了佣人:“他今天说没说几点结束?” 佣人摇头,“不清楚,问问雯姨?” 算了,她也不问了,如果回来吃饭,肯定会给她打电话的。 差不多的时间,电话是打回来了,不过不是他打的,是杭礼代为给她打电话。 说:“大小姐,寒总晚饭可能回不去,让您先吃不用等他。” 她指尖无意识的搓着盆栽绿叶,“出什么事了么?” 其实只是随口下意识的问,因为倒数第二天,不至于事务缠身,就想知道一下原因。 杭礼却顿了顿。 所以她意识到自己随口一问,真的问到了事儿上。 “你说。”她的手收了回来,表情变得认真,脑子里响着查理夫人最后给她说的话。 【希望你到时候能改变你的选择。】 为了让她改变选择,她会做什么是吗? 只听杭礼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知道您听不听得明白,几位要员和寒总起了一些意见分歧,影响到’第一集团’未来五年的商业地位。” 她当然能听懂,他的’第一集团’是联盟核心,国际商业地位可想而知,一旦撼动,会变的不只是眼睛能看到的东西。 无论商场官场,一个身居高位者忽然落败,迎接他的就是各方的黑暗,一坠再坠,落井下石,甚至种种寻机作仇。 “怎么会忽然这样,总有个起因?”那一群人都是大有身份,这种事一句话的分量也很重。 好好的联盟会尾声,怎么就忽然挑起刺来了? “大概……”杭礼稍微停顿,“是因为寒总的作风问题。” “他能有什么作风问题?”她直接反驳。 但是转念就想到了自己身上。 要说他的作风问题,能做点文章的,就只有她了。 可她现在跟他根本没有叔侄关系,何况,这是个人私事,他们都是站在那么高地位上的人,值得嚼弄这点八卦? 杭礼道:“不一样,这里边,可能是有查理夫人的意思……其实也没几个人,寒总能应付,大小姐放心。” 不管能不能应付,这样毁坏别人名誉算怎么回事? 真上不得台面。 但也不得不承认,越是像他那样的身份,越有不得这一类的瑕疵。 再往前说,说她未成年寒愈就对她如何如何,岂不是还要安上那种’癖好猥亵未成年’之类的说辞? 她最反感的,就是这些莫须有的反对。 当初寒老太太反对,想尽办法,她也忍了,毕竟那是他的亲奶奶。 可是这位查理夫人就算是她亲妈也是半道出来的,她连亲情都还没拾起就这样使绊子,她实在是爱不起来! 越发反感。 四十分钟后。 夜千宠和查理夫人约在了’春江花月夜’。 查理夫人比她还要先到。 她推门进去,也懒得再秉着什么友好,只是看着她,“您不觉得这样很卑鄙?” 查理夫人抬头看着她,也够直接,“我时间不多,所以不在乎那些。” 又道:“这只是开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既然我想把你接走,那你继续跟他在一起,只会是他的灾难,红颜祸水。我灭不了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就不怕,我试图拾起对你的好感,就这么散尽了么?” 查理夫人笑了笑,“感情可以培养,你跟他不过十年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母女还有很长时间。” 看来是打定了主意。 她觉得可笑,“您这样的态度,我觉得完全没有对我好的成分,反倒像为了得到我而来?” “你怎么想都好。”查理夫人清清淡淡,看似的确是个不爱争辩的人。 夜千宠终究是坐了下来,“他的名誉不是你们污得起的,我不管你对别人说了什么,你必须还他清白!” 查理夫人淡笑,“你当真以为,那些人在乎的是他的作风才弹劾他?” 她摇头,“你还小,不懂政圈商圈。高处聚光,多少人想把他拉下来,缺的不是理由,是契机。” 末了,她看着面前的女孩,“你知道他的资力养着多少军队么?又知道他在国际联盟的商业地位一旦动摇,损失的是什么吗?” “这个圈子,脸面和实力,少了什么都别想立足。” 夜千宠懂这些。 可她也笑了笑,“可他如今就在最高位,你觉得几个人扳得动他?” 查理夫人点头表示认同,也道:“愚公都能移山,日积月累,总可以的,你说呢?” 所以,只要她不离开他,他就不会有安宁日子过? 安静了会儿,查理夫人看了她,“你根本就没问过,他当年对我做了什么?否则今天不说对我态度怎么样,至少不会这样维护他的。” 夜千宠没搭腔。 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来人是个男子,一身考究的西装,形色略微焦急,略微杂白的胡子形状修理得很规整,一进来就喊了个她听不清的名字。 她猜了猜,估计这位就是查理先生了。 他们用英文交流,夜千宠能听懂。 男子蹙着眉,半背对着她,都来不及打招呼就几分质问:“你怎么能这样胡来?” 第190章 想没想过和我结婚?(2全) 查理夫人看着男子,面不改色,“我说过这次我会不择手段,你答应了的。” 这个男子大概是的确很宠她的,都急成这样,却没有冲着她说出什么重话,脸色绷着,也终于回头看了夜千宠。 夜千宠坦然坐着。 “夜小姐?”男子朝她开了口。 有些意外,中文这么好。 她淡淡的笑,简单打了个招呼,“查理先生。” 只见男子走了过来,对着她,“误会一场,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如果一会儿见到寒总,希望夜小姐能说几句话。” 她略微蹙了一下眉。 然后从他的话里大概剖析出了一点点什么。 大概是查理夫人不顾后果的去惹那个男人,可是查理家族那边却后院起火了?还是查理先生在联盟会上的位置也会受影响? 难怪杭礼说他能应付好。 这种牵制的游戏,他一向最擅长,只赢不输。 果然是没多会儿,寒愈朝他们的房间找来了。 进了门,只是看了她,“什么时候出来的?晚饭吃过了?” 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但她也知道查理先生的视线正落在她脸上。 倒是不等她说话,查理先生首先和寒愈搭了话,朝寒愈伸出手。 寒愈作为这次联盟会的东道主,就算不在会面时间内,面对客人,自然是要礼仪周到的,所以他回握了查理先生的手。 “既然都来了,就点些吃的坐一坐?”查理先生提出来。 寒愈自己无所谓,只是低眉征询她的意见,“回家么?” 她想了想,留了下来,随便点了几样’春江花月夜’特色的小食点。 不是她懂事,只是她看出来了,这位查理夫人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格局和男人不能比。 但她确实会不择手段、不顾后果,惹恼了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那就给查理先生一些面子,至少把今天的事处理好,别越缠越严重。 后来查理先生倒了一杯酒,首先对着寒愈举起杯子,“寒总,我太太是被我惯坏了,你不要和她计较。” 寒愈倒也拿了杯子,温稳的神色,“我今天唯一的私人时间都被公务占用,谈不上跟查理夫人计较。” 听着这意思,好像有时间了会再计较一样。 查理先生神色略微勉强的淡笑,“同为商人,难得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寒总更能明白,我若是被踢出联盟会,那也是你的损失?” 查理夫人神色变了变。 她先前忘了寒愈手里有唯一单票否决权,的确可以一语定乾坤。 想在联盟会动手脚为难他,确实是她考虑不够周到,一个不小心的反弹,反而会为难到查理。 寒愈听完之后微微弯了一下嘴角,“那么多人排着队想进联盟会,论资力都相差无几。” 那意思,多少没给查理先生面子。 这话确实狂妄,可是他说得轻描淡写,不会让人觉得猖狂,就像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 查理先生的脸色一度很难看。 可这个人大概很擅长忍耐,就像刚刚对自己的女人忍耐脾气,此刻也是忍耐的。 寒愈的杯子跟他轻轻碰了一下,隔了这么久,才补上一句:“但能与整个联盟会契合的人,的确不多得。” 怎么讲呢,很多人都懂政商不分家,甚至,一切的崛起离不开’商’,所以一定意义上商业霸主往往比政圈领头羊令人敬畏。他到哪都可以是那个领袖,转个战场而已,但不是每个人都精于经商。 世界最优越的各个成员国组成了联盟会,这个联盟会,只有寒愈具有单票否决权,就可见他的地位。 所以,查理先生身为多年成员,他知道不能彻底得罪眼前的人。 就算女人想不明白这些大局,他不能犯糊涂。 因此,寒愈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那期间,查理夫人几乎没有再插过话,没有火上浇油,不知道是打消了念头还是要另辟蹊径。 临了的时候,查理夫人才提出要跟寒愈单独谈谈。 房间留给了他们两人,夜千宠和查理先生先出去了。 杭礼和查理在一旁不轻不重的聊着商场和政策之类的事,她没什么兴趣,打过招呼后去了洗手间。 隔着一扇门的房间里,原本是平静的,但是气氛难免越来越白热化。 最后谈话的两个人声线也有所提高,查理夫人更是一度难以隐忍,她从坐着改为站着,声线也拔高了。 “我当时受的折磨和委屈无法加注回你身上,但也绝不会让你好过!”她的声音里带着恨,激动之余,眼圈有着难以抑制的发红。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图她什么。”查理夫人一手按着胸口,讽刺的看着那个不动声色,甚至全程慈悲而无辜的脸。 他慈悲,这世上就没人称菩萨了。 寒愈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嗓音依旧平稳如常,“这些年她很好,她过得好不是最重要么?” 查理夫人冷笑,“过得好?” “那也不过是被你欺骗、麻痹出来的。”她拿了包,“我一定要带她走,哪怕这条命不要了,大不了我们一家三口去地下团聚!” 听到这里,寒愈才终于冷下脸,眸底沁着锋利,“你最好别动她。” 查理夫人只是冷笑一声,拉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夜千宠回来的时候,走廊上只剩杭礼一个人,查理夫妇俩已经离开了。 她的手被牵过去,带着她往电梯走,电梯里空间不比外面,她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压抑和冷肃。 进了车里,她看着他把车窗打开了透气。 其实夜里也不算热,只能说明他现在心里堵着。 夜千宠稍微靠了过去,想把窗户关上一些,他已经看了过来,“冷么?” 她点头,“有点。” 于是寒愈把窗户往上升,只留了一个缝隙。 “和查理夫人聊得不愉快?”她没有再挪回去,就挨着他坐着,把座位中间的扶手也降下去了。 寒愈想到了先前她在医院短暂失联的事,现在看来,那个去要挟满月楼弟弟的,就是查理夫人无疑了。 她能找到那条途径去,就难保不会再有第二次。 低眉看了她,“是不是快开学了?” 夜千宠点头,“嗯,没几天了,其实现在都可以启程。” 可是寒愈直接道:“晚一些过去。” 反正每次开学她都没有按时过,只有第一次送她出国那会儿提前走了。 她笑了一下,“可以!” 没问原因,大概知道他在担心的,估计是怕她去了学校会被查理夫人中途拦截,直接强行接回华盛顿去? 他今天没有重要会议,但是全天陪着宾客,感觉是喝了不少。 一路上夜千宠也不打搅他,让他闭目养神。 寒公馆安安静静的,雯姨和佣人好像都回去休息了。 她稍微扶着他,进了门一块儿换的鞋,她换的快,完了之后等着他,却发现这人鞋都没脱。 抬头却见他定定的盯着自己,像在考虑什么,又像只是单纯的发呆。 “换鞋啊。”她出声提醒,晃了晃他的手臂。 可是寒愈没有那么做,眸底深邃的光沉着,忽然上前一步,顺势将她逼到了墙边。 不待她反应过来,他勾着她的脸吻住她,气息间重重沉下去,一个深吻,在她意识陷落时又忽然被松开。 薄唇若即若离,她听到他哑着嗓音,“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 夜千宠听到了。 起初以为自己幻听,睁开眼看到他低垂眉眼凝着自己,眸底不无认真的时候,她才蓦地慌张,愣愣的睁大眼看着他,“什、什么?” 她在推他。 寒愈低眉,看着她那慌张和不情愿的模样,胸口像是被什么无情的刺中,剑眉蹙了一下。 她推拒着的手腕被男人捉住,气息越发逼近,“从来没想过?” 夜千宠甚至不敢看他的眼,她现在只觉得心跳猛烈得连喘息都困难,只想先从他这样的禁锢空间里离开。 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吓到了她。 她对他什么感情,自己当然是清楚,可是她还小,真的从来没想过结婚这回事,何况,她都没有毕业,她还没有事业。 因为挣脱不开,她不得不面对他,“伍叔。” 她的柔唇抿了又抿,“我还在上学,这件事不着急……” “上学也能结婚。”他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变得固执了,“你已经够年龄了。” 她下意识的摇头,因着他的靠近而觉得窒息,“你!……你先让开。” 然后看到了男人一双幽暗的眸子微微不悦的眯起来,很直白,就是男人被无情拒绝后的下意识反应。 “为什么不想?”他嗓音变得很低。 夜千宠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被禁锢在他和墙壁直接,仰着脸看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难道他一路上的沉默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么? 他不回答,只是道:“我既然碰了你,就一定要负责,你既然选了我,终归结果不是这一个?怎么会不想?” 她越是能听出他的固执。 手腕被他紧紧捏着,不能动弹,“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喝多,怎么会忽然提这个,甚至这么固执? 夜千宠长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就那么四目相对着。 终究是他先松开了她,似乎还低低、重重的叹息,又或者只是喝多了才加重了呼吸,她也分辨不出来。 她看着他换鞋,又听到他沉着声:“你先回卧室。” 夜千宠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先回去洗澡换衣服,然后把浴室腾出来给他,正好也避免他纠缠这个问题。 回到卧室后,她的心跳都还没恢复,站在浴室里一度深呼吸。 他这是怎么了? 楼下的客厅里。 寒愈手臂撑在窗户上,另一手在抽烟,吸得不算猛,但是动作没停过,好似这样能用烟雾弥漫大脑,不去想那些东西。 绝不能让她离开的,但是面对她的亲妈,他居然想不出可以留住她的办法,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最有效? 一路的思虑,竟然只有这么个想法,也的确荒唐。 死拽着不放? 可那是她亲妈。 将近二十分钟,夜千宠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但是楼下的男人一直没上来。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穿好睡袍下了楼,看向偌大客厅的一个角,“我洗完了。” 寒愈回过身来,勾了一下嘴角,“好。” 夜千宠走了过去,“我看你喝多了,这些天雯姨都备了醒酒汤在冰箱里,我去热了给你备着?” 男人朝她看过去,抽过烟的嗓音带着莫名的低哑,“我没喝多。” 她只是笑了一下,没争论这个问题。 因为他要强调不是喝没喝多的问题,而是他刚刚提出来的事,他要表明那不是糊涂话。 所以她能怎么回? 去了厨房,把醒酒汤拿了出来,给他在微波炉里热了两分钟,知道他去楼上洗澡了,她直接端上去。 不过因为男人迟迟没出来,夜千宠选择先睡。 她这一睡是真的睡过去了,而且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床的,也没有叫醒她。 第二天她醒来,家里照例只剩自己。 吃早餐的时候,她留意了一眼今天的联盟会内容,好像是联盟团要去南都西城区参观游览,作为尾声,轻松为主,晚上就只有一个晚宴。 所以,她知道今天都要自己吃饭了。 中午无事可做,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电影已经被她看得快绝了,趁着有空,她整理了自己的研究笔记,一天过得倒是快。 晚饭之后的九点多,她想着给他打个电话,稍微叮嘱一下别再喝多之类的。 不过,她的电话还没打出去,倒是他的电话先进来了。 “喂?”她怀里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上有点热,就想着起来接。 电话里听到的是杭礼声音,有些焦急,“大小姐你在哪?” 她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家里啊,怎么了?” “那就好!”杭礼匆匆的就要挂断。 可是她蓦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紧着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你打他的电话?” 这是寒愈的号码,但是杭礼的声音。 “没事,大小姐,你在寒公馆哪也别去就行,我先挂了!” 然后电话里只剩一片盲音。 她蹙着眉,又坐了回去,电影窗口关掉,去搜了即时新闻。 雯姨从厨房过来,想问她要不要切一盘水果端上来的时候,刚好就见到女孩猛地从沙发起身,连电脑和抱枕都扔到了地上也不管,匆匆忙忙上楼。 不过两分钟就换了衣服,几乎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梯。 “大小姐你去哪?”雯姨看着她那脚步,一度跟着心惊胆战。 夜千宠只应了两个字:“医院。” 杭礼刚刚说不让她出门,但是满月楼亲自开车过来接她。 一上车,她的手都有点抖,“咔哒”一声扣上安全带之后,终于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满月楼开着车,听出了她的紧张,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收得很紧。 道:“暂时不清楚,同时给他手术,但是中弹不在脑部或者胸口,你不要太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好好出去的人,忽然就受了伤,不是什么剐蹭、划伤,那可是枪伤! 夜千宠长这么大,见过他最重的伤也不过是鞭子的皮外伤,一颗子弹射进身体里,她想都不敢想。 “他会不会死?”她声音僵硬,又极力的压着。 满月楼眉头紧了,“不会。” 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毕竟这么多年了,寒愈没被伤过。 夜千宠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问:“他为什么会中弹?” 第191章 滚出去!(1) 她不知道去西城的观光行程出了什么问题,新闻已经被全面封锁,网上半点消息都看不到。 满月楼看了她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想做一些安抚,但是最终没能说出来。 只道:“据说是恶意、刺杀式袭击,事发很突然,那边的场面到现在还没梳理清楚。” 杭礼就留在那边,负责把现场所有随行人员进行妥善安置,全部都安全送到酒店,又叫来了张驰,给每个来宾都增加配备了安保成员,以保证晚上的晚宴不会再有问题。 夜千宠拧着眉,“刺杀……他么?” 她还根本就从来没想过,就算他的地位再高,怎么会有朝一日招来这种事情? “不,第一目标可能不是他,但是作为东道主,他宁可自己出事,也不可能让外宾受伤,甚至丧命。” 当时的场景,满月楼也没敢想,他都已经离开部队这么多年了,那种血腥场面真是不多见。 寒愈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是昏迷的,鲜红的血液几乎染了整半个身子,饶是他,第一眼看到满目的红也是脑袋发懵,震惊不已。 夜千宠没有再问。 只是满月楼解释前,她脑子里陡然想到可能会对他下手的人,以为查理夫人为了让她改变选择不择手段。 但是听完又觉得不对,毕竟第一目标不是他。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刚停稳,夜千宠就快速按下安全带下车,腿一软,差一点跌下去,急忙抓了车门才稳住。 继而又脚下的步子很快往里走。 满月楼心惊了一下,看她走了,也绕过车尾也大迈着步子。 因为消息封锁,医院外没有媒体,但是抢救寒愈的那层楼布控了数十位武装人员,空气里都是肃穆而冰冷。 满月楼带着她到了门口,抬手敲门。 那会儿,她只觉得手开始冰凉,因为害怕门后面的情景。 有人过来开了门,她被拉着进去,换上无菌服,戴上手套,等等一切过程,她都是在别人的帮助下完成,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动手。 这一切准备妥当,满月楼才把她拉到了手术台上。 夜千宠起初是排斥的,心里的恐惧在不断扩大,几乎蒙蔽了她的感知。 在看到手术台上那个躺着的人毫无知觉、一张脸冷硬苍白,旁边到处都是血,医生钳子处的口子汩汩往外冒血,她终于没忍住咬唇,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你跟他说说话。”其中一个医生对着她说了一句,手里依旧忙活着。 她有些茫然,恍然的又似乎看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上那个男人眉头拧在一起,“没打麻药么?” “情况特殊!”医生抽空回了她一句。 夜千宠实在是没看过那么多血,看着血液汩汩往外冒,她心里也跟着像无底洞一样的往下坠,越来越冷。 她去握了他的手,手指僵硬,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握起来,喊着他“伍叔”。 寒愈自然是不可能回应她的。 她除了偶尔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脑子里长时间的一片空白,压抑着抽泣,手上倒是不断的用力。 手术室里大多时间是安静的,偶尔能听到医生和护士之间的交流。 她实在是不敢直视他们在他身体里翻找子弹的动作,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肉也被狠狠的撕拉着,生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轻微的“叮”一声。 她转头看过去,子弹被取出来了,血淋淋的,护士做了清理,然后摆在一旁,那旁边还有个小铁片,也被打穿了。 “幸好有东西挡了一下,否则子弹几乎能从他身体穿过去。”护士对她说的。 也正因为他做了最理想的闪避,顺势用工具挡了一下,要是没有那块铁皮,可能就是直接贯穿,光是送过来的路上消耗都能流血而死。 寒愈被送到手术台上的时候,那块铁皮还扎在肉里,子弹往里蹿了一段距离。 夜千宠的视线还在那颗子弹上,但是感觉到她握着的手稍微回握了一点力道,立刻转了回去。 “伍叔?”她声音不高,带着一点犹豫,“你,是不是醒了?” 但是他依旧没有回应,倒是握着她的手没松开。 她差点哭出来,咬了唇,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的握着他来表明自己一直陪着。 “他现在意识还是模糊的,你多陪一会儿。”满月楼看了过来。 从手术室把他推出去的时候,夜千宠也一直在旁边跟着平床走。 他被安排到病房,出了电梯见不到闲杂人等,一路往病房走,护士也一直在旁边照应着。 十几分钟后。 护士都走了,病房里只剩她和满月楼。 旁边放着他受伤时穿的那件西装,衬衫已经被剪烂了,西装肩部朝下也是一个洞,半边都染透了血,拧一拧,也许能拧出来血水。 这个意识让她一阵恶寒,脊背发凉。 她压根就不敢想,正在带人参观西城开发区,忽然发生暴动,他那样西装革履的接下子弹,哪怕再偏一点,她还能摸到他的温度么? “笃笃笃!”不重的敲门声。 杭礼推门进来,目光快速的扫到了病床上,但是脚下一点也不鲁莽,仔细的关好门才走进来。 看得出来,他是处理完那边的残局才匆匆赶过来。 杭礼跟了他那么多年,极少有机会看到自己老板昏迷不醒的状态,心理上的创剧痛深都表现在他沉重的眸子里。 “暂时没有危险。”满月楼出言解释。 杭礼一个手紧握拳,另一个手里是捏着手机的,点了一下头,给满月楼把手机递了过去,那里面有出事时的短暂视频。 她看着今天杭礼身上都有着稍有的锋利,“我势必查清行刺人的身份!” 谁都没想到会有人竟敢猖狂到联盟会,动到寒愈头上,着实猖狂。 满月楼能理解他的心情,自己的老板眼睁睁看着被别人一颗子弹放倒,谁能不怒? 他把手机接了过去,看了当时的场景视频。 第一遍的时候似乎没什么,然后又返回去播放了一遍,这才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 接着,他又看了第三遍,这次没有前两次看得仔细,中途还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千宠。 夜千宠心思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但是也看到了满月楼看过来的那一眼。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尤其之前查理夫人就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转头看过去,她声音里有着清冷,“是查理夫人么?” 满月楼没立即说话,只把手机递回给杭礼。 继而才道:“这种事,什么可能性都存在,情况严重,不能随意冤枉,查完再说。” 其实不用查都已经清楚就是这么回事了。 杭礼那天跟着去了’春江花月夜’包厢,查理夫人想把大小姐带走的事他知道,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敢乱来。 刚刚的锋利有了回转,皱着眉,如果真是她,显然没那么容易处理,毕竟那是贵宾的太太,影响着这次联盟会的印象分。 夜千宠紧抿唇,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男人。 虽然他平时也经常板着脸,生硬、冰冷,但她着实不习惯他这样无声息的样子,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终于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他醒了叫我。” 她去问了医生一些情况。 医生说:“肩窝处的伤刚好和骨头擦过去了,基本是没有伤到筋骨,很庆幸,但皮肉也要特别注意不能发炎,因为伤口很深。” “对了,左腿的轻微骨折不用打石膏,但是短期内也不能剧烈运动。” 那会儿她才知道他腿上骨折了。 心绪复杂,握紧手心,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直接离开医院,然后直奔酒店。 “我要见查理夫人。”她站在酒店守卫线外。 脸色冷清,身上有着一股来势汹汹气息,非进去不可。 守卫几番确认,又进行了通报之后,得到命令,一转态度的亲自叫人带她进去。 夜千宠被带到套房门口,门是开着的,她也不客气的直接走了进去。 她以为,查理夫人会像之前那么端庄、优雅的坐在客厅品着茶等她。 但是没有。 查理先生亲自把她带到卧室,还出声叮嘱:“有什么话好好说,她受不得刺激,尤其受了伤。” 受了伤? 夜千宠没有再靠近,而是眼神怀疑而挑剔的看过去,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些什么东西。 看定了床上的人:“你受伤?” 查理夫人等她坐下的,见她没那意思,才笑了笑,“当时场面混乱,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查理大惊小怪了。” 呵,跟她秀他们多恩爱么。 夜千宠冷情的站在那儿,多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刺杀袭击,根本就是你找人做的,对么?” 查理夫人靠在床头,手里的确端了杯子,优雅的抿着,“事情已经发生,也处理得差不多,谁做的有那么重要?” 一听到这个话,夜千宠气急了反笑,“如果丢掉半条命的是你,你还能跟我说这个话?” “还是查理夫人觉得这事他查不出来是谁做的?” 这里夫人笑了笑,“他会不会去查还不一定。” 这是话里有话。 夜千宠直直的盯着那个女人。 许久,眼睛里的神色复杂又冰凉,“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我爸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爱过的女人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可我错了,甚至非常失望。” 失望。 查理夫人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褪了下去,也朝她看了过来。 夜千宠变得面无表情,“手段恶劣,不顾局面,毫无格局,你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夜千宠你放肆!” 查理夫人似乎是被她一句句的批判刺中了尊严,手里的茶杯终于重重的摔倒桌面上,一双美眸瞪着她。 继而又重重的捂了心口,目光却还在盯着她,喘着呼吸,“我是你妈妈!” 女孩笑得很凉薄,“南都是他的天下,他都没有骂过我’放肆’。” 她语调淡淡的,“别说你敢不敢再伤他,以你现在的作为,我宁可没有生母。” “你!你……”查理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努力的调节着。 先前是寒愈警告过她,不准动夜千宠。现在她的亲生女儿又因为那个男人而这样和她说话,查理夫人怎么会受得了,只觉得讽刺,太讽刺了。 可既然都谈成了这样,她便盯着那个女孩,“既然你已经失望,我何不做到底?” “一个是跟我走,一个是哪天背上害死亲生母亲、害寒愈家破人亡扫把星的名声,你自己选!” 夜千宠微微眯了一下眼,觉得不可思议。 “是你安排刺杀你自己的?” 为了逼她,可真是什么都敢想。 查理夫人冷笑了一下,“是和不是都如何?这是联盟会,无论谁出事,担责的都是寒愈。” 末了,又道:“他果然还有点担当,宁可自己去接子弹,保全每一个同行宾客。” 夜千宠听明白了。 刺杀袭击,根本是查理夫人暗中安排,刺杀对象是她自己!她也捏准了寒愈不准任何同行贵宾出事,一定会牺牲自己。 无论前者她自己出事,或者后者寒愈出事,夜千宠都不会好过。因为她,造成要么生母出事要么寒愈受煎熬,负罪、愧疚、谴责,直到她做出选择。 女人的手段,果然是卑鄙。 夜千宠狠狠的盯着她,一双清冷的月眸实属陡然无情,“早知道是你一手好棋,刺杀者怎么就没送你去死?” 原本就极度调节气息的查理夫人在听到这一句之后,终于嘴唇不可抑制的颤抖,手心紧握着按着胸口。 “你说什么?” 她的亲女儿,竟然咒她去死。 “你……” 查理先生推门,然后大步朝床榻过去,看得出来很焦急、很紧张。 而她就站在距离大床很远的位置,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她那样的冷眼旁观,刺痛了床上的查理夫人,越过丈夫的身体看着她的视线都是疼的。 而夜千宠已经转身走出卧室,显得绝情而冷漠。 没有再跟谁打招呼,她直接离开酒店。 坐在车上好久,她一双眉才逐渐拧起来,越来越紧。 为了带她离开他、离开南都,用得着这样用力么?她跟他在一起到底是犯着谁了?还是她过去华盛顿跟他们一起生活,能给他们带去多少价值? “姑娘,你没事?”司机问了她两遍具体地址,回头见她脸色很不好。 “没事。我去医院。” 夜千宠靠着座位,只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压得她很难喘气,那种窒息感,太令人厌恶。 她回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杭礼和满月楼都在病房外。 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是因为病房里有人?谁来看他了? 满月楼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一会儿再进去,然后压低声音:“老太太过来了。” 说起来,夜千宠确实挺长时间没和老太太碰面,以前关系就不怎么好,她搬出寒公馆之后就几乎没有问候过,越是陌生。 这一趟老太太过来,免不了要怪她的,就跟查理夫人说的一样,怪她红颜祸水? 病房里。 寒愈醒了,但是阖眸倚在床头,摆明了不想跟老太太交谈。 可寒闻之就那么等着他。 直到等的不耐烦,她还是开了口:“事情我都打听得八九不离十,我去年就跟你说过,承祖一出现,接二连三的人都会来找你,她既然要把千千接走,那就给她!你难道还要把命搭进去吗?” 老太太气急,声音也不低,“她才几岁,你几岁?她孤身一人,你身后是江山、家族,你为她做的还不够多吗?总之我绝不会再看着你乱来,否则……” 寒愈的视线终于是看了过去。 否则什么? 老太太觉得讽刺,不是这样逼他,他就权当耳边风,一意孤行了? “反正我在你眼里,已经不是个慈眉善目的奶奶,为了你好,我就把棒打鸳鸯做到底了,查理夫人不是害你吗?行,我就不要这张老脸为难她女儿,也很公平!” 寒愈脸色苍白,嘴唇更是白得没有血色,尤其此刻因为冰冷的紧抿,显得十分锋利。 目光直直的定在老太太身上,可能是因为伤,说话声音很低,也很淡,“您也不怕折寿。” “我都半截入土了,怕什么折寿?”老太太一点也没客气。 她刚来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就差一点老泪纵横。 她的孙子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倜傥无限,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奄奄一息?她是真的被气着了。 痛定思痛,这回是怎么都不愿意再迁就他。不会像之前,明知道千千搬出去了也跟他有牵扯,可她也没管太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她看了寒愈,“你好好养着,我给你叫了两个佣人过来伺候。” “不用……”寒愈开口,老太太已经拉开门出去。 老太太的意思其实很明白,让佣人过来照顾他康复,闲杂人等,她都不会让见了。 出了病房,老太太一眼看到了站在那儿的女孩。 好长时间不见,似乎气质上又成熟了很多,那双独一无二的眸子里,几乎看不到稚嫩,甚至有着没有褪去的清冷。 她大概是想跟女孩说点什么,可是想了想,又狠下了心,板着脸直接扶着沈恩的手从几个人面前走过,就那么离开了。 跟老太太过来的两个佣人就留下了。 夜千宠想进病房的时候,佣人直接拦住了她,“大小姐,老太太吩咐让先生安心静养。” 她皱了眉,看着一左一右的佣人,“让开。” 佣人倒是会说话,“大小姐,您这样为难我们没有用的,只会打扰先生休息。” 她听到后一句终于退了一步,“我进去看一眼也不行?” 佣人无动于衷,活脱脱就是管家沈恩教出来的徒弟。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出异响。 一个佣人愣了一下,赶紧往里走,“先生!” 寒愈气得一脸铁青,但是因为流了太多血,刚醒动不了,连大声说话都难,眼睁睁看着两个佣人欺负她。 气急了才把床头柜上的东西碰落,把人引了进来。 没人拦着,夜千宠也就进去了,看着他那么难看的脸色,快步过去,心里也跟着狠狠揪紧,“你怎么样?” 寒愈闭了闭目,很用力才吐出几个字:“滚出去!” 话自然是对佣人的。 佣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脸为难,然后是无动于衷,只看了他,“先生……” “让我下床请你们么?”男人再一次开口,话语间是愤怒和吃力的气息。 夜千宠终于握了他的手,“算了。” 第192章 夜里登门造访(2全) 她知道他是心疼她被下人为难,替她气不过,但是看他这么吃力,她心里更难受。 “要不……”她看了他,“这些天就让她们照顾你,否则太奶奶心里不高兴,大家都不好过,你更受罪。” 她当然想每天都陪着他,可是老太太的话,她也听了大半,硬碰硬,谁都不舒服,尤其受罪的,就是他这个伤员。 她不心疼别人,但必须心疼他。谁让这件事,确实因她而起? 寒愈手上没劲,但已经很努力的握紧她,也明白她的心思,于是把眼神看向了杭礼。 道:“出院。” 夜千宠立即皱了眉,“不行!” 男人微微握了她,说话很轻,“不用再手术,在哪养都是养,病房老太太不准你进,寒公馆她总管不着?” 杭礼虽然赞同他这个说辞,但又怕老板身体吃不消,只好道:“要不,寒总先在医院住两三天,然后让人安排回寒公馆养着,有满神医在,也没什么区别。” 反而回家了有雯姨一日三餐的伺候着,营养总比每天用食盒带到医院的强。 两个佣人听着他们这样的安排,当然是皱着眉,“先生,这伤不是小事,您还是安心在医院静养,最不行就回老宅,能照应的人手多。” 不用想,这俩佣人一定是沈恩手把手教出来的了,都敢这么说话。 “我寒公馆没人?”寒愈冷冰冰的视线。 佣人略微低了头,但话没停下,“可是老太太说……” “把她们扔出去。”寒愈烦得不想听她们把老太太搬出来。 杭礼都不犹豫,还真就照做了。 这下病房里安静了。 夜千宠坐在床边,依旧握着他的手,说了句:“忽然感觉到了自己不够强被人压着是多难受的事。” 如果不是她只是个没能耐的学生,查理夫人会这么肆无忌惮? 老太太对她,会这样完全不放在眼里? “你不需要。”寒愈略微回握,低眉看着她。 说这句话前,他有短暂的沉默,是因为看不清她的脸,也是因为很少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笑了笑,抬起头,“你好好养着,医生说伤得很重,其他事就别担心了。” 寒愈定定的凝着她,许久才开口:“这事和你无关,不准自责,也不要多想。” 如果没去找查理夫人,她倒是觉得跟她关系不大。 勉强勾唇,她看着他,“别说话了,趁我还能陪着,你休息会儿。把佣人扔出去了,老太太肯定很生气,估计明天我就来不了了,得等你出院。” 寒愈知道受伤能留住她,也怕她趁他动不了的时候从眼前消失。 所以提早出院是必然的。 也给她作了安排:“让杭礼送你回家,过两天我就回来了,等我能下地……送你去学校。” 她只是笑了笑,“你能下地再说,我看你想做的可不是送我去学校。” 虽然只是她随口一说,男人眼神都变得暗了,固执的凝着她,可能没想到她忽然这么调皮,越发沉着嗓,混着气音,“你说说,我还想干什么?” 夜千宠看了他,刻意没搭腔。 可是越是这样,寒愈越盯紧了她。 要知道,这段时间,加上之前那点事,他们似乎好久都不冷不热的了,难得她竟忽然这么暗示。 嗯,寒愈纯当这是她的暗示。 虽然来得莫名,但是他懒得追究原因和怪异之处。 见他那么盯着自己,眼神越来越热,夜千宠有些无奈,“你都这样动弹不得了,能不能先不要惦记你下面二两肉?” 话很不客气,还瞥了他一眼。 说得这么直白,床上的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握着她的手虽然无力,却也往回拉,明目张胆,“就惦记了。” 能怎么办? 虽然情况不乐观,身体不允许,可寒愈心头热乎乎的涌动着,居然还一副想坐起来把她拉到怀里拥吻的架势。 夜千宠急了,“你疯了?” 可是奈何无视不了他现在的那副表情,眸光温热,渴求流转,真是服了他了。 她只好主动凑过去,手撑在他枕头边上,在他菲薄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可这男人却按着她的肩不准她退回去,继续着这个吻,在她唇瓣上厮磨纠缠,直到气息不稳而缓下来。 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极其模糊:“别去上学了,陪着我,嗯?” 夜千宠只当他这是气血不足说出来的胡话,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看到了他眼底的认真,以及…… 近乎于是一种恳求。 心口忽然被刺中,她看着他眸子的视线闪了一下,挪开了,勉强一笑,“我都没你任性。” 晚上他不让夜千宠跟着在病房里住,虽然病房条件上等,但是跟家里比起来怎么也不一样。 夜千宠回寒公馆的时候很晚了,但是她并没觉得困,一点睡意都没有。 躺在床上,她长时间的睁着眼。 她不知道之后查理夫人还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也不知道老太太会干什么。 除了一身学识,她忽然发现自己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被别人逼成这样,也只能干受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能也是那晚,她头一次坚决的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该继续在他羽翼下躲着,她需要变强,需要变得有力。 而这一点,似乎只要不离开他,就永远做不到,因为他永远会护着她,她没那个机会。 胡乱的思绪中入睡,一整晚她都睡不好。 不光是那一天,之后她一个人住的几天都是这样。 老太太禁止她去医院,她也没有强硬,也算是为了他好,否则她和老太太硬碰硬,最担心的还是病床上的男人,他再动怒动气,甚至动手,身体更受罪。 “大小姐,杭礼打电话来,今天下午先生就从医院搬回来了!”那天早上,雯姨笑着给她说。 她在吃饭,听到后点了点头,淡淡的一笑。 这三四天她都一个人住着他的房子,确实有点闷了。 他被送回寒公馆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 老太太安排的两个佣人都没过来,只有他和杭礼,以及满神医从车上下来。 她本来想出去扶着他走路,但是寒愈不让,“两个大男人在,哪用得上你?” 夜千宠主要是不知道他的腿什么状况,怕她扶不动就摔了,只好一路随着他们往里走。 他这几天感觉似乎是瘦了,因为肩胛处的伤口而微微佝着身躯,又因为左腿不方便使劲,整个人看上去就很不堪一击。 看得她心里难受,进门时还深呼吸了一下。 雯姨纳闷的看了她一眼,先生回来了,以后就是两个人,应该是高兴的事,怎么还叹气上了? 然后想起来她差不多开学要走了,以为她是舍不得。 寒愈没有上楼,说想在客厅坐一会儿,这几天躺着躺累了。 “那就晚饭过后再吊水。”满月楼同意了。 他坐下的时候,左腿还必须用手托着弯出九十度支在地上,身体朝着沙发倚靠下去。 目光也就落在她脸上,“怎么不过来?” 夜千宠微微抿唇,依言走了过去,“看他们这么小心,我怕把你碰坏了。” 寒愈轻轻勾唇。 “没那么脆,我自己也能走,就是吃力一些。” 满月楼听完微挑眉,没说什么。 几个人在客厅坐着,中途雯姨接了一个老宅打过来的电话,听着那边老太太的叮嘱,好一会儿才挂掉。 趁着晚饭还没好,夜千宠想起来问杭礼:“联盟会结束了这么几天,外宾都返程了?” 其实她是想知道查理夫人走了没走? 杭礼看了看老板。 寒愈已经开了口:“因为查理夫人受伤,他们夫妇俩多留了几天。” 是不是因为受伤多留不重要,总之就是留下来没有走。 她轻蹙眉没再问了。 晚餐之后就快七点了。 杭礼手头还有工作,就先一步离开了,满月楼留下来给寒愈吊药水。 从楼下上去的时候,寒愈被满月楼扶着,身旁跟着表情小心翼翼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她放心,到了卧室门口,他想自己走。 结果是刚迈了两步,不知道扯了哪里,脸色急速煞白,呼吸也沉了沉。 夜千宠吓得急忙走过去,“怎么了?” 满月楼冷脸看着他,“逞强也挑个时候,你不是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寒愈,千千看的也不是你那一面。” 于是把他扶到床上,满月楼转头看了她,“有人扶着可以,没事别让他自己走动。” 她失神的点了点头,皱着眉。 寒愈想宽慰她的时候,她就瞪了一眼过去,“你别说话。” 不过,满月楼那会儿才嘱咐完,到第三天的傍晚时候,夜千宠洗个澡出来就见床上没人了。 目光一顿,两条秀眉顿时收紧,头发都没吹就快步往卧室门外走。 “雯姨!”她下楼的时候就叫着,声音不低,寒公馆主楼虽然大,但是这声音足够雯姨听到了。 但是没听到回应。 她又提高声音唤了一声,依旧没人应声,更着急了,可别是他哪里出了问题瞒着她匆匆去医院了? 但是她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终于看到雯姨上完茶从客厅出来,手里还端着茶盘。 夜千宠依旧拧着眉,“他人呢?” 然后看了看雯姨手里的东西,“有客人?” 雯姨点了一下头,道:“先生在客厅。” 又问:“给大小姐也上茶么?” 夜千宠又走了两步,远远的朝客厅里内看去,然后看到了那里端坐着的妇女。 脸色冷落下去,淡淡的一句:“给我热水就行。” 寒愈从客厅抬头,他脸色还有些白,但是见到她,眼神就柔和了,道:“先去把头发吹干。” 她抿了抿唇,真的就转身上楼吹头发去了。 本来就是不想见的人,她没必要做出什么主人待客之礼,要不是怕查理夫人一直坐着不走,她今晚宁可一直不露面! 吹完头发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 她走进客厅,坐在了男人身侧,说了句:“头发多,吹得久了点。” 查理夫人已经没有了那天被气得几乎晕死过去的无力,优雅的笑了一下,“这点随我,头发多,发质好。” 她不接这个话还好,一接完夜千宠脸色越发的清冷。 端了杯子,她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热水,“我以为你放弃了。” 没想到亲自跑寒公馆来。 查理夫人保持着那种礼节的笑意,“怎么会,我说了走的时候肯定会来接你,只不过……” 她看了看寒愈,道:“寒总受伤不便见客,我就多等了几天。” 普通人接了一颗子弹可能真的就起不来了,寒愈这才过去不到一周就能这样坐在沙发上,身体素质确实非常人能比。 夜千宠抱着杯子,“他坐不了多久,有什么事你快点说,说完我陪他休息了。” 查理夫人表情都没怎么变,“我来就是那么一件事,你知道的。” “那就没必要谈了。”她也面无表情了,“我说过了,不会改变答案。” 查理夫人并不急,她看着寒愈深沉的脸,淡笑,“既然,她从来不敢问你当初对我做了什么,要不就趁我们都在,当面跟她说一说?” 寒愈目光落在茶几上,却能感觉他那双眸子沉了沉。 从查理夫人亲自登门的那一刻,寒愈就知道这个女人今晚是势必要把当年的事翻出来给千千看的! “也对!”查理夫人微挑眉,“那么卑鄙的行径,你在她面前,大概也开不了口,否则多颠覆你在她心里的伟大?” “管家?”查理夫人忽然转了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候着的雯姨。 雯姨看了看先生,倒也礼貌的应了,“夫人有什么需要吗?” 查理夫人看着寒愈,吩咐雯姨:“我今晚吃得少,你们家有水果么?端上来我自己切就好,水果刀一起。” 雯姨听完这个话就皱了眉,视线投向寒愈。 寒愈已然看了查理夫人,目光暗沉,“夫人想吃水果,切好了端上来就是,何必麻烦?” 寒公馆一直都有不成文的规矩,所有水果都是弄好了端上来,茶几上从来不会出现水果刀。 寒愈一开始给佣人的说法是“千千手笨,刀放那儿,保不准就她就凑到刀锋上去了。” 也因为这个,寒愈坚决不会准许她进厨房,除非刀具全都收起来了。 哪怕是她出国,都安排了人定期给负责她的水果,完全处理好送到家。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不是单单这个因素。 夜千宠看出了他的愠怒,倒是淡淡的开口:“没关系,她用完再收起来就好。” 寒愈态度很强硬,就是“不行!” 夜千宠没想到他会这么动怒,愣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查理夫人淡淡的笑着,“你既然说不出口,我帮你不是挺好的,也正好让她清楚的知道那种体会,否则她很难做决定。”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最后是她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我去。” 从她放下杯子的时候,寒愈的视线就在她身上了,那双深暗的眸底有着莫名的压抑和隐忍。 但他最终是没有拦着她。 终归是不可能瞒一辈子,这样也好。 但是她进了厨房那几分钟,对寒愈来说就是莫大的煎熬,他不知道她再出来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那个时候别墅里很安静,所以厨房里陡然传来尖叫声时,异常的突兀,异常的刺耳。 混着雯姨慌张无措的声音,一时间有佣人匆匆往里走去。 而沙发上的两个人稳坐着,心情迥异。 寒愈握着杯子,听到那一声惊叫时力度猛然收紧,指节泛白。 查理夫人只是皱了皱眉,又像是释然。 她听到寒愈冷声,甚至是咬牙切齿:“满意了?” 第193章 陪着我,嗯?(1) 杯子被重重的放回茶几上,寒愈大概是想进厨房把她带出来,可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体不允许。 只是把杯子放回去、又猛然站起来的动作就扯到了他身上的伤,猛地抽气,紧紧抿着唇。 查理夫人淡淡的站了起来,道:“我去。” 然后走向厨房。 寒愈站在那里,保持着那个动作,起来的太猛,肩膀生疼,腿上也一阵疼痛,却拧着眉没有再坐下,目光几乎一刻不离的盯着厨房到客厅的必经之路。 厨房一角满是狼藉。 查理夫人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看着那个在佣人和雯姨面前拒绝任何碰触,一个人缩在墙角的女孩。 旁边有打翻了的果盘,还有那把落到地上的水果刀,被雯姨藏在了身后。 要说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个场景只有雯姨最清楚了。 想起来,雯姨都觉得摸不着头脑,但又一阵惊悚,她那会儿是刚洗完水果,转手把道具递给一旁过来的大小姐。 也就是那会儿,她见着面前的大小姐看到刀尖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狠狠怔住,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叫,端起水果盘就砸掉了她举着的刀子。 好似那把刀子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还没完,她那时候的模样,就像是梦魇,又像揭开了多年的伤疤,猝不及防、猛然的被撕开,一瞬间鲜血淋漓,眼睛里充满惶恐,眼圈陡然血红,眼泪也已经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 雯姨也吓坏了,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忙脚乱。 直到此刻,查理夫人走进去,眼里带着一些心疼,但又不得不这样做的无奈。 她看了雯姨:“把东西收拾一下,别再让她直面水果刀,她有尖锐恐惧症。” 雯姨愕然,尖锐恐惧症? 她照顾大小姐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发现过。 但是看着墙角缩着的人,那是受了强烈的刺激之后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形如刺猬,可见她有多排斥和惧怕这个东西。 夜千宠甚至死死的闭着眼,可她的头脑是清楚的。 查理夫人蹲下身,“是不是,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病?” 因为寒愈做得很好,根本就连让她发现的机会都没有,不得不说,他作为意义上的监护人,真是相当称职,给她织了一双密不透风的羽翼。 夜千宠抬头,看着面前女人那张脸,狠狠拧着眉,抱着膝盖,双手十指扣入掌心里。 那眼神里谈不上恨,但是确实一点也没有喜欢。 查理夫人轻叹,“我知道这样你会很痛苦,会怪我,可是不这样,你又怎么会记起来当时的场景,怎么会相信我的身不由己?” “到现在还想护着他吗?” 夜千宠抱着膝盖,异常冷漠,“别碰我。” 查理夫人伸出去的手还是收了回来,但是她没走。 “你这个病,就是从那晚之后才有的?而且别的刀具不一定敏感对吗?我原本不确定,因为关于你的资料,在寒愈的作用下都很难查。” 算是赌了一把,没想到赌对了,分毫不差。 夜千宠一动不动的缩在墙角,她站不起来,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似的,身体还有着微微的颤抖。 她并不知道视线直直的对上刀尖时,脑子里会陡然闪过那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画面。 可是那些画面太清晰,太有刺激性,一段接一段猛然袭击着她,她毫无准备,一下子都恍惚得不知道自己在哪,又好似置身其中,被巨大的恐惧包围。 虽然已经不知道那个画面是哪年那月发生的,但她终于清楚查理夫人对那个男人控诉是因为什么。 那个冲入她脑海的画面里,她半夜被惊醒,疯狂的冲出去,小小的身体跟那几个一身黑衣的闯入者对峙,无畏得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两个黑色衣服的男子把女人架了起来,强行往家门处拖走,甚至还捂了她的嘴,任女人怎么拼命挣扎都没有用。 那个女人,就是现在的查理夫人。 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却知道这些人是坏人,光着脚,散着头发,拿起水果刀就直接冲了过去,嘴里似乎还喊着“放开我妈妈!” 稚嫩的声音在极其寂静的民房里显得很刺耳。 然后她被一个男人中途截住,拎了回去,一把夺过了她的手里的水果刀,因为动作太猛,她小指头的地方被刀锋划到了,瞬间见血。 很快被拖出门的女人看到女儿流血更是疯了一般的挣扎,一口咬住男人的手,叫着喊着让人放开她。 但女人终究是被拖走了。 此刻夜千宠低着头,恍惚的看着自己小手指处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疤痕,柔唇抿得很紧。 那个时候的小女孩回头瞪着那个把刀子夺走了的男人,眼睛里都有着恨。 那时候的男人短发、眼神刚毅,身上是笔挺的迷彩制服,衣服上似乎还染着血迹,把刀放回茶几抽屉后低眉看了她。 面如玄铁,冷漠无情。 可是她现在认识他,褪了那一身迷彩制服,洗尽身上的残暴血腥,他如今就西装革履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夜千宠隐约记得,之后她被告知爸爸死了,被告知妈妈也会死,于是趁其不备拉开抽屉再次拿了那把水果刀。 忘了是作势跟他同归于尽还是要把他杀掉,总之不管不顾,发了疯似的要妈妈。 在那个时候她的意识里,他们把妈妈拖出去弄死了。 厨房里异常的安静。 夜千宠呼吸沉重而急促,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她又扶着墙站起来,谁也不让碰,哪怕陡然的刺激看到了当时的场景,她依旧警惕而冷漠的用视线逼退了查理夫人。 然后稳住身子,一步步离开厨房,往客厅里走。 从能看到那个男人开始,她的视线就一直定在他脸上,胸口犯疼,留过疤的小指头紧紧捏着。 直到在他面前站定。 寒愈保持站立姿势很久了,久到有些麻木,脸色发白,却固执的看着她。 略低眉,她那副失魂落魄又强忍镇定的样子闯入眼帘,眸子就一度的深暗下去,薄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是真的了?”她很努力的找回声音。 声音有些轻飘,呼吸不稳又被她压住,问他,“她明明是被你的人掳走,你骗我说她死了?” 否则,她不是孤儿。 夜千宠伸出手,把那个伤疤摆在他面前,“这是你给我留的,对吗?” 看着男人不断绷紧的下颚,她红了眼,又狠狠的忍住眼泪,不让视线变得太模糊。 “我忽然记起来,你从来舍不得碰我,但却变态的喜欢折磨自己,朝自己动手,无论是鞭子,还是我曾经咬破的地方,你都不爱处理……” 她声音越来越吃力,说不清哪里痛,痛得有些窒息。 “你这是罪孽感,想这样为我这个疤赎罪还是什么?” 寒愈一言不发,那张脸已经近乎僵化,绷紧的下颚,线条变得越来越锋利的棱角,只有目光无限幽暗,始终融着她一个人。 她笑了一下,“可惜你身体不容易留疤。” 除了手腕上被她咬的地方还有一点点,其他地方从来不会带疤。 “你也知道我就是那晚跟你拼刀、拼命之后才得了尖锐恐惧症,所以家里从不让我见到刀具?” 不用他肯定,她都知道答案就是这样的。 说起来,他对她多么用心啊?她的任何一个毛病,任何一个习惯永远记在心里,清清楚楚。 可是就这么宠爱的一个人…… “我在来跟你生活之前,有两年在孤儿院?”夜千宠其实对那段已经没有什么记忆。 但是按照推算,就是这样没有错。 “所以你带走查理夫人之后,把我掳走,直接丢进了孤儿院?”说到最后一句的质疑,她的声音甚至带着颤抖。 因为无法理解,这么宠爱她、宠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为什么当时能做到那么的狠?她才那么小,就无情的扔到了那种地方去? “后来又是什么让你把我接到寒公馆的呢?”她的话语里都带了些讽刺,“两年后忽然拾起来的良知,还是什么?” 寒愈喉结艰难的滚动,似乎很费力,耗尽了他此刻毕生的力气,才能喊出她的名字。 “千千……” 可是除了这一句,他无从说起。 夜千宠闭了闭目,大概是被一个刀尖吓得丧失了力气,站得好累。 她低头看了一眼水杯,想喝一口。 手刚伸出去,男人比她迅速,握了她的手腕阻止,“凉了,让雯姨给你热一下。” 到现在他还是那么的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却心头剧痛,无声的把手抽了回来。 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此刻不失控,不爆发,因为他们之前约好,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尽量平静的谈。 于是,她也没有坐下,只是看了他,“我不想恨你,也不会。” 像是很难说服自己,她紧紧皱着眉。 寒愈多次想让她不要这么难受,想摸一摸她的脸,别让她一直皱眉,可是她现在根本不想让她碰。 听到她问:“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骗我?” 她想着,他做事,必定是有理由的。 可是寒愈数度凝眸望着她,最终也只是低沉而苍白的嗓音:“我的确,就是那么做了,理由很多,却给不了你。” 因为他无法自圆其说,因为那些事情个中纠葛,怎么会是简单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如果这么容易说清楚,他这些年,乃至未来几年,又何必花这么大的力气做那些事,解救那么些个人? 夜千宠听完后表情呆愣了会儿。 然后猝然笑了笑,“给不出来?” 她想到了那晚在医院,他近乎恳求的说让她陪着他,以及……很早很早之前某一晚他喝多了,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现在想来,那的确是罪人的口吻和表情啊。 突然之间觉得很累。 她转过身,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杭礼,道:“麻烦,把查理夫人送回酒店去。” 在那个女人要开口之前,夜千宠看了她,摒却对着寒愈时的疼痛,道:“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但你也不用太高兴,就算当年迫不得已,我除了能对你尽女儿的义务外,如今对你的确没有了亲情,你伤了他是事实。” 查理夫人皱眉。 也许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的脑子还那么清楚。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突然回忆起那些,大概已经崩溃,面对那个男人就只剩怨恨,干脆利落,或者说不分青红皂白的离开。 查理夫人被送走了,客厅里越发的安静。 夜千宠的视线没有再落到男人脸上,她坐在了沙发一角,埋住脸,一言不发。 寒愈很久才慢慢挪过去,步子很慢,疼痛在这种心情下已经麻木了。 然后坐在了她身边,沉重的呼吸缓了好几下才忍下枪伤处的疼痛。 他没有碰她,只是唤了她,“千千!” 嗓音很低,很淳,有几分沙哑的模糊。 雯姨原本站在一旁,听着先生这样的声音,近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不忍再打扰他们,默默的退出了客厅。 沙发里的两个人长时间沉默着,空气都慢慢的降温变冷。 夜千宠回过神的时候,终于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下一秒却发觉被他紧紧的握住了手,把她整个人都带了回去。 她后知后觉的转过头看他,好像才发觉他一直坐在身边。 “千千!”他唤她,目光不断的在她脸上来回着,“生气就发出来,不要这样一言不发,你怎么都好,我在这儿。” 他是在这儿,可是一身的伤,她能怎么办? 她挣扎了一下,可是寒愈的手反而握得更紧,“怎么都好,不准你离开!” 他一双眸子里有着强势,没有理由的霸道,扣着她的手腕,连沙发都不让她离开。 夜千宠好一会儿才努力的扯出一个表情,低眉看了他紧握着的手,“我扶你回卧室,很晚了,你是病人,要早休息。” 寒愈垂眸盯着她看了许久,因为看不到她的眼睛,他不得不挑起她的下巴,终于能看清她整个脸。 只这样一看,那种寡淡的表情反而让人看得心疼。 她被他拥入怀。 过了会儿才能再次催他,“上楼,你今天坐太久了。” 寒愈由她扶着上楼,中途走得很慢,视线总是往她脸上看,生怕错过她哪一个表情。 夜千宠在楼梯走完的时候不得不停下来,提醒:“你看路。” 他才把视线转了过去,但是进了卧室门,他再一次看她,“千千。” 她“嗯?”了一声。 却没听到他的下文。 直到把他扶到床边坐下,又想起来,“你是不是要去卫生间?” 男人摇头,要她坐下。 夜千宠也摇了一下头,看了他,略微斟酌,道:“我今晚想回酒店住。” 寒愈瞬时拧了眉,“为什么?” 其实也不用问原因,她现在是什么心情,没人能体会,又怨又恨,偏偏又恨不起来的无力。 她坦然的看着他,“你说害怕跟我吵架,所以我不会跟你吵的,我只是想静一静,你别拦着我,可以吗?” 寒愈站了起来,视线低低的落在她脸上,“我去侧卧,主卧留给你。” 她要静一静,这和酒店也没区别,他不打扰就行。 夜千宠无奈的看他,“我想去没有你的地方安静。” 在他又要开口的时候,她才微微蹙着眉,情绪几乎破口而出,但是考虑到他的身体,她咽了下去,只是略生硬的盯着他,“你骗了我,你知道么?你骗了我!” “欺骗了我十几年,不是一天、两天!”她终究是重了口吻,喘息都跟着重了一些,其实已经在努力忍了。 她不后悔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他,也不后悔爱上他,可是至亲之情,他不该骗她。 寒愈看着她一双眸子不可抑制的变红,胸口狠狠疼着,薄唇抿得越紧。 夜千宠把手从他力道里抽出来,转身往衣柜走,步子很快,没有回头。 过了会儿,她才带着自己的睡衣出来。 寒愈看着她收了衣服,又去梳妆台收拾东西,心脏像被无形的力道抓住,不断的收紧,整个人僵直的立在那儿。 她又转身往床边走,绕过他的那一侧,去床的另一边拿了她一直习惯抱着睡的枕巾。 转过身,略微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直接就要往门口走,脚步里没有犹豫,都没有看他一眼。 在寒愈看来,甚至带着无情。 床边立着的男人终于在她走向门口的时候回神似的猝然迈步过去。 他身上有伤,腿上有伤,独自走路是吃力的,可眼看着她越来越远,一度加重呼吸、加大步子。 夜千宠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时已经被他拉回去,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千千!”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气息都是浮动的,手臂不断的缩紧,“陪着我,嗯?” 那样的声音,不符合他身份,不符合他气势,低低的沉沉的,敲打在她心上同样的疼。 她几乎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把怨和痛交织的情绪压下去,不爆发,掰开他的手,转过来。 仰脸看着他一张不复冷峻,多了几分柔软的脸庞,深呼吸,“我只是回去静一静……明天会过来看你的!” 寒愈低头看着她,眼神里都是固执的。 他甚至的凝着她,薄唇显得很苍白,“我不信你。” 这话让她愣了一下,看着他,继而才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得很无力。 “不信我什么?”她蹙了蹙眉,“怕我跑了?” 她摇头,“不会,你说不喜欢我玩消失,我哪怕要走,肯定也会给你打招呼,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你放心。” “你会走?”男人唯一捕捉了她那么长一句话里的两个字,眸子越发的沉。 连握着她的手也一度收紧。 夜千宠知道他这几天身体恢复了很多,手腕被捏痛,不得不出声:“你放开我。” 他只是顽固的盯着她,“睡这里,别回酒店!” 她摇头,没有多少表情,表明着她的坚定。 抬手去掰开他的力道。 可是掰开一点,他另一个手指就会紧紧的缠上来,两个人你来我往,一句话都没有的进行着拉锯战。 夜千宠重复了两边掰开他的动作,终于有些恼了,抬头冲着他,“放开!” 她很想推他,但是怕他站不住摔倒,只得压制呼吸,导致胸口狠狠起伏,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想站到天亮?!” 再一次,她低头去掰开他紧扣着的手指。 可是他忽然反手捉了她,另一手托上她后脑重重的吻下来。 第194章 别再说了!(2全) 她一下子皱了眉,感受着他不知道是因为急,还是因为气,或者是因为疼而极度粗重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 偏偏这样痛苦,却唇畔狠狠的厮磨着她,舌尖也跟着霸道的闯了进来。 “唔!”她双手都曲了起来,可是撑到他胸口就猝然停了下来。 他有伤,她不敢推! 只睁开眼狠狠盯着他,略微的间隙才得以重重的喊他“伍叔!” 这个男人大概是真的疯了,为了不让她走出这扇门,连他身上的伤都不顾,甚至抬手想要剥她的衣服。 这一举动终于气得她不得不狠狠推了他,“你住手!” “寒愈!”她推开了他,却因为担心他摔倒,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襟。 纤细的手指发白着,狠狠盯着他,“你疯了吗!” 推了他那一下,她都能听到男人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又固执的死死盯住她,重复着他的顽固,“不准回酒店!” 她越是听越是气。 如果不是她狠心推开他,他今晚是不是真的就不顾身体,非要把她禁锢在床上,一晚上走不了? 刚刚她收拾的东西这会儿全都无辜的落到了地上躺着。 她看了一眼,气得不知道该往哪儿发好,只能死死的忍下来。 忍。 还是忍。 然后弯下腰想把东西捡起来。 余光里看到男人想伸手阻止她,她双眸抬起,带着沁冷,“你敢再捏我手腕试试。” 寒愈的步子停在了那里,眉峰轻轻捻着,看着她蹲下身,把睡衣、化妆包、枕巾一样一样的捡起来。 然后站起来,面对着他。 夜千宠倒是想转身就走掉,头也不回,可是她没有,怕他也跟着不要命的追出来。 只是看着他,“我回酒店住,不要再拦着我了,你做了这样的事,难道还不允许我静一静吗?一定要这么霸道?” 她闭了闭目:“我没有发了疯的谴责你,跟你吵,也请你理解我一下,可不可以?” 这一次,寒愈终究是抓住了一丝理智,努力的忍着,看着她拧开门走出去。 他却长时间的站在那儿,那会儿才后知后觉,痛苦的拧着眉。 夜千宠匆匆下楼,头都没有回,一直到出了门,她好像才能狠狠的呼吸。 杭礼回来了,看到她出来,有些发愣。 她抬头,道:“你上去帮他,可能要去卫生间。” 杭礼:“那大小姐?” 她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伸出手,“车钥匙借我。” 杭礼没给,而是道:“大小姐,您今晚不适合开车,我找个人送您过去。” 她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了,她确实没有心思开车。 两分钟不到。 杭礼去卧室的时候,男人几乎还在门旁边的位置没有挪动,脸色很难看,僵硬的立着。 “寒总?”杭礼叫他。 男人侧首看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 杭礼很自然的走过去当了他的拐杖,然后陪着他去床边坐了会儿,隔了好几分钟后又带他去卫生间,接着再扶回床上。 道:“寒总,大小姐我已经让人送过去了,您不用担心。” 寒愈低低的“嗯”了一声,显得很低很模糊,然后闭上眼躺在了床上,很长时间一动没再动。 第二天,夜千宠说好会去看他的,可是她食言了。 大概是不知道去了之后能说什么,甚至拿出若无其事的表情都很吃力,所以她只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意外的是,寒愈也并没有想逼她现身。 这个时间,他是清楚的,清楚再见面的时候她会给出选择,他下意识的回避那个结果。 于是只能把时间拉长,也是自欺欺人。 那几天,因为她不过去,满月楼抽时间,大多都在陪寒愈。 看他一天天好起来,也就放了心,看来,他还没有因为想留住她而失去理智折磨自己到底。 “后悔么?”满月楼看着那边坐了很久一言不发的男人。 寒愈微微看过来,没有回答,又把视线转了回去。 “我当初劝你,没有把握就干脆放她走,你放不开,可是如今你也抓不住。”满月楼替他叹了一口气。 走过去,跟他坐在了同一个沙发上,“其实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全新的开始。” 虽然是听起来比较荒谬的说法,但满月楼觉得深有体会,“虽然痛,但我当初甩越小姐,如今看回去也不算后悔。” “如果没有当初的分开,不断又疼又痛的拉扯、纠缠着,今天的局面会很难看,可我们俩现在竟然能坐在一起吃饭,你能想象?” 总之,在这之前,他没想过。 “查理夫妇俩这两天怎么也该离开了,你始终要面对的。”满月楼拍了拍他的肩,“别拿自己的身子打赌了,我是真的后怕。” 这会儿,寒愈才转过来,深眸盯着他。 满月楼眉峰冷淡,“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去接子弹是会死的?” 继而才冷着声道:“当场的视频我看过了,看到你是如何拨开众贵宾,明明自己能躲开,却要用身体去接子弹。” 他寒愈是谁? 哪怕已经在商场这么多年,但是只要条件允许,他每天的晨练都没有落下,身体素质能差到哪里去? 认真说起来,现在策魂基地恐怕没有几个比得上他的敏捷度,他想躲开子弹有多难? 不难,倒是比躲子弹更难的接子弹,他可真是做得信手拈来啊,如果不是够精准,万一那颗子弹真的射入心脏,他想没想过后果? 晚上九点多,满月楼给他吊完药水才离开了寒公馆,说是明天再过来。 周五那天,夜千宠终于打算去寒公馆找他,原因是前一天夜晚,她忽然接到了大叔承祖的电话。 有些意外,虽然很晚,但她接了,因为本身也睡不着。 “我都听说了。”承祖独特的魔音沙哑。 她捏着电话坐在窗户边低着眉,好久才悠悠的问:“您很早就提醒我,是因为知道会发生这些事么?” “算是。”承祖的声音显得很悠远。 他说:“我知道查理夫人会去参加联盟会,猜到她会去找你,免不了你一番煎熬。” 是很煎熬啊,她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一会儿,听到听筒里的声音道:“如果真的煎熬,那就离开,当断就断,虽然大叔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很深,但你太弱,稳固不了感情,往后只会更多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夜千宠听着,秀眉蹙着。 离开吗? “大叔。”她喊他,“是不是您也恨他,所以才这样劝我?” 承祖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并不恨他,才更要这样劝你,如果是你三叔给你打电话可不这么友好了!” “如果你不离开,查理夫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一次不行就两次,你希望他每天处在不确定的心惊胆战里?” 查理夫人是那种可以不管不顾的人,她可以无所事事,唯一目标就是让寒愈难受,那她可以为所欲为,命也无所谓,反正活着的意义并不大。 其实,那个女人也只是赌气,咽不下当初被寒愈逼着背井离乡、另嫁他人的气,就算不能和女儿再友爱相处,她都必须报这个仇,让寒愈不得好受。 她在查理身边这么多年,终于有这个可以压死人的身份,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你离开,对你也好,你自己不是这么想的么?当初寒闻之逼你,现在查理夫人逼你,你连反抗力气都没有,如果你有身份、有背景,谁又能拿你怎么样?” 这一句,算是直接而精准的说到了夜千宠的点子上。 她那天就生出了这样的无力,也忽然觉得是该离开他的庇护,是该变强。 只是她下不了那个决心而已。 承祖知道她在听,也知道她听进去了。 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你要清楚,如果你伍叔知道你在研究rlv,绝无商量,你必须停止!我也不怕让你知道,研究rlv不光是你师父有用,也跟你爸爸的死有关,所以你伍叔绝不会让你做,懂吗?” 跟她爸爸有关? 夜千宠有些愣。 查理夫人当年抛弃她的事,她才刚刚明白前因后果,是因为那个男人从中作梗,大概是怕她怪罪,所以干脆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一直骗着她。 那么父亲呢? 他禁止她接触监狱,禁止做研究,又是为了捂住什么? 她抿唇,又张开,可是好几次之后,竟然没有勇气多问。 但是她清楚,研究药物是她必须做的事,以前是为了师父,那现在为了她爸爸也必须继续下去! 而她要继续,就必须离开他。 离开他,去施展她的满身学识,一腔抱负,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堡垒,活出女性的另一面,而不是一辈子依附他。 是应该这样的。 然而,她也知道,离开他何其难? 哪怕她给足了自己理由,做足了心理准备,那么他那儿呢? 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上一次、上上一次她跟他对峙,都是打足了心理战,吵得心都要撕裂他才肯做出妥协,这一次呢? 她躺在床上,和电话里的人道过谢,也许是心理松懈了几分,入睡得要比想象的轻松。 第二天,打车到了寒公馆之前,她打电话给别墅那边打了招呼说要过去。 可是她到了别墅,进去才发现楼上、楼下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 皱了眉,去问雯姨:“他不在家里,是去医院了?” 雯姨勉强笑了一下,摇头,“不是,先生是去公司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 其实,雯姨的表情都说明了,他的确是突然去公司的,但有没有急事不清楚,躲她倒是真真实实。 “他那个样子还去公司?”夜千宠皱着眉。 她那么聪明,从她那晚回去被他固执的阻挠也想到了,他这是故意不见她,生怕听到她的选择。 雯姨倒是说了句:“先生这几天恢复挺快的,能自己走路了,只要慢些走,还能行!” 夜千宠没听这些废话,她转身又离开了寒公馆,再打车去他的公司。 前台和秘书倒是都没有拦着她。 但是她到了总裁办公室才知道他去开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她只能在他办公室先等着。 萧秘书给她倒了热水,“我已经跟总裁通报了,他知道你在等,应该会提早结束会议!” 她弯了一下嘴角作为回应。 萧秘书出去之后,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安静极了。 夜千宠转过脸,打量着他偌大的办公室。 和他的人一样,极尽苛刻的工整,连办公桌上的笔筒里那些笔都应该是特意仔细摆放过的。 也看得出来,从来公司到现在,他压根没碰过笔筒,没批阅文件,甚至没坐在办公桌边? 她蹙起眉,那他来干什么了? 纯粹为了和她避开? 有了这个意识,她把视线收了回去,没有焦距的看向窗外很远的地方。 她可以等。 寒愈终于是结束会议回来了。 看到她的时候没有惊讶,也没有特别的热情,只是温着声音,“怎么来公司了?” 夜千宠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泰然自若,“我不是应该问你么?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你非要这个时候急着处理公务?” 寒愈朝她微微勾唇,“我无碍。”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看着男人进来之后缓缓走到办公桌边,然后坐下,开始打开手边的文件。 还抬头问她,“急件,我先处理?” “我能拦得住你?” 于是,她看着他批完一份,又接着下一份,一直坐着。 中途有人让他去参加一个会议,他也去了,时间不长,二十来分钟,他回来了。 看着他继续忙,批完文件,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夜千宠终于轻叹一声,起身走过去,抬手把他的笔记本合上了,越过桌面,定定的看着他,“别再忙了。” 他都已经没得做的了。 寒愈停了下来。 她眸光望着他,“我们谈谈。” 男人薄唇下意识的抿紧,眼角也跟着微微一缩。 可终究躲不过她一双月眸,最终唇角轻启,“好。” 他从办公桌起身,拿了外套,又去牵她的手。 夜千宠微蹙眉,“干什么?” 他沉着声,道:“回去吃饭,吃完我们再谈。” 的确是该晚饭的时间了,他硬是拖到了这个时候,她没办法说什么。 跟着他离开公司,上了车,一路因为他的缄默,她也只是沉默着。 但是能看出来,这几天,他腿上的伤的确是恢复了很多。 肩上的不知道,她看不到,昂贵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一样的英峻倜傥,挺拔笔直。 雯姨做了不少菜,他们一进门就热络的接过了东西。 可是气氛并没有因为雯姨的笑而缓和多少,他们都没怎么开口。 晚餐桌上,男人吃得很慢,慢条斯理,无比优雅,甚至比平时要慢很多。 夜千宠不怎么有胃口,抬头看了他,终于打破长时间的沉默。 道:“我记着你说的话,发生了关系,你会对我负责,我要的也是最后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不是一定非要现在就抵达,对吗?” 寒愈手里的动作微顿,一言不发,又继续吃他的饭。 “我还小,一路到底,路太长,走得太快,忽然怕了,不如放我在岔路休息会儿,缓口气儿,我需要自己成长。” 夜千宠知道他在听,因为他握着筷子的手在收紧。 她说:“我想跟她走。” 不等他反应,直接道:“其实,说得再远一些,哪怕我把自己给了你,也并没有非要绑着你一辈子的想法,你没错,是我愿意,就不会跟你计较……” “现在社会,没人规定睡过就不准分手,甚至一定要娶……” “啪!”男人手里的筷子忽然落回桌上。 他目光并没有抬起,却终于阴沉的开口:“别再说了。” 第195章 你爱我么?(1) 夜千宠看着他阴沉下来的脸,只是隔着桌子淡淡的看着他,“迟早是要说的,我已经决定了。” 因为她直直的看着他。 男人终究是抬头看过来,薄唇抿在一起。 好一会儿才压着声线,“能把饭吃完么?” 她浅淡笑了一下,点头,“好。” 然后就真的等着把饭吃完。 夜千宠先吃完饭,但是没离开,而是一直盯着他,实则就是刻意等着他,如果她离开餐厅去等,他不知道能磨蹭到几点。 终于从餐厅离开,他要去后院慢步走,她就陪着。 但是寒愈始终就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直到从后院回来,夜千宠终于是有些不耐烦,看着他进了客厅,缓步跟了进去,看他略显吃力的坐下,抬手微微抚着左腿。 “叫月楼,今天似乎是走得太久了。” 腿疼。 他低声吩咐一旁站着的雯姨。 然后抬头朝她看来,“上午见了个品牌商,他女儿养了一只小狐狸,很像小时候给你买过的玩偶,当初你不是念了很久,联系一下,也给你买一只?” 她几乎不记得那个玩偶模样了,但是知道当初应该很喜欢,坏了之后念叨很久,但是人家停产了。 看着他轻描淡写、顾左右言他的样子,夜千宠只是走过去,“如果你怕以后孤独,就去买一条狗,或者一缸金鱼、一只猫,家里至少多个活物能等你每天下班回家。” 偌大的别墅,从来就没有过宠物,如果她不在,家里就只有他,一片死寂。 养个活物,也许不那么孤独。 大概是这样的话不知道刺到了他哪里,目光深深暗暗的看着她。 她言外之意就是走定了。 “宠物只会加剧主人的孤独,你不知道?”男人嗓音沉得虚幻。 夜千宠知道他这是在刻意顶她的话 也没有多思考,一句:“那你干脆找个人,愿意陪你的女人应该排很长的队。”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男人已然冷郁的盯着她,眸子里满是不悦。 夜千宠不想惹怒他,只好停下来没再说。 过了会儿,倒是坐在了他旁边,“查理夫人计划明天走,我只是来跟你告别,如果你一直这样避而不谈,我只好连告别都不说。” 只是来告别的。 寒愈喉结深深滚动,刚刚端起来的杯子重重的放了回去。 终于冷声,“没什么好谈的。” 他作势起身,大概是想上楼,可是这次夜千宠不想跟上去。 他上楼多半是回卧室,她不觉得这时候谈这种事应该回卧室。 于是,起身快了两步忽然把他拦住。 寒愈也任由她拦着,居高临下的眸光,带了几分睥睨,甚至轻轻的眯了一下,差一点就让她不敢把那句话说出来。 但她终究是抬手握着他手臂不让他继续走。 然后垂下手,仰起脸,仔仔细细的看进他眼里,充满认真,“我们分开,到此为止,可以吗?” 男人单手插进裤兜,但指节微微绷着,就那么冷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许久。 久到她都站得恍惚了。终于听到他似嘲讽的冰冷,“你在征求我的意见?” “那你该知道我的回答是什么。” 她微微的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所以在他又一次要挪步的时候,夜千宠微微侧身继续拦着他,抬眸,“我说分手。” 这样是不是就很清楚了?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冷凝,连他眸子里都好似结了冰,隐在西裤兜里的手在不断收紧。 他脚步想要迈过她,避过这个话题。 可是夜千宠随即跟上去,越发坚定,“我说分手!” 男人下颚原本紧绷,又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只是他脸上毫无笑意。 转而低低的睨着她,“没有在一起,哪来的分手?” 他嗓音十分阴沉,却又看似漫不经心,“我说过的,不要跟我谈这件事!” 夜千宠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难道就是他从来都和她说情话,从来不明确说“在一起”的原因么? 因为这样,就永远没办法真真正正的说分手? “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她微微紧了手心。 男人终于避过了她,也冷淡的一句:“那你可以直接走,看看我能不能捉你回来。” 她终于是有些恼了。 堵在了楼梯口,“这样有意思吗?” 她就是因为知道不能直接走,惹怒了他,她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所以才想过来心平气和的谈。 寒愈抬手,抚着她的脸蛋,“放你走,我的生活才一点意思也没了。” 说罢,他顺着力道将她整个人拨在了一旁,然后缓缓的迈步上楼。 夜千宠知道他不会痛快跟她告别,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僵。 满月楼来得很快,抬头看到她站在楼梯口,微微蹙眉,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的,却道:“怎么站这里?” 她靠在了楼梯扶手上,“他在卧室。” 满月楼点了一下头,“我上去给他吊水,最后一天药了。” 这一瓶药怎么也得个把小时。 可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以为他既然吊了药水,只能安定在床上,限制了自由,这事说起来就会容易一些。 她还真是错了,男人倚坐在床头,找了一本书,无论她进去还是出来,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会,只专注于他手里的那本书。 夜千宠在床边坐了会儿,看着低着眉的男人,说了很多话,他都没有搭理她。 只得微微吸气,“我既然决定了,就是要走的,你与其这样跟我僵持,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告个别?” “我们下一次什么时候能见都不知道,你就没话要跟我说的么?” 也许,床上的人是被她扰得烦了。 目光终于从他压根没怎么翻动过的书页上抬起来。 “你若想走到那一步,那就干干净净,还等什么重逢?” 语调里带着几分冷漠,甚至是嘲讽。 夜千宠看着他,感受到他的嘲讽了,以至于愣了一下,好半天眉头才皱了起来,“……如果我走了,你,一辈子不再和我交集?” 这算是威胁她还是什么。 可是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毫不掺假的口吻,“我从不求人,你很清楚。如果非要走,就别再回来。” 她听完怔在那儿。 原本以为,他避而不谈,是多么不舍,没想到其实比她无情,至少她没有想过一辈子了无交集。 站在床边,她指尖扣在掌心里,传来刺生生的疼才终于回过神,无意识的笑了一下。 “好!”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视线才从他脸上挪开。 寒愈看着她转过身,去往那边的柜子,手里的书本被死死捏着,好看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变形。 满月楼走之前去卧室告个别,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男人那双眼恨不得将她吸进去,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书已经褶皱得不像样。 而女孩不知道在找着什么东西,抽屉一个个的被拉开。 “我就先走了?”满月楼这个时候说不上话,他也无从劝起,该说的话,那天给他说过了。 等卧室里安静下来,夜千宠翻遍了卧室里几乎所有的抽屉,终于再一次回到他床边,盯着她,“我的证件呢?” 寒愈听而不闻,已经把视线落回书上。 她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我的证件呢?” 因为他再一次的置若罔闻,夜千宠忽然将他手里的书本抽走,狠狠盯着他,“你不是很有志气么?我正打算走了就永远不回来,有本事你别藏我的东西!” 男人抬眸,竟是波澜不惊,“什么证件。” 她把书扔回床上,似乎是砸到了那人腿上。 听到了他略微的吸气声,下巴绷得紧了,目光阴暗的落在她脸上。 她撇过脸,“护照!” 寒愈看着她气愤的脸,“你可以不走。” 他说了,如果非要走,便永远别回来,但她可以不走。 夜千宠看着他,原本来的时候没想这样,这会儿懒得压着情绪。 忽然笑了一下,“左右都是必须听你的?寒愈,是不是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我原本不想跟你说到这一步……” “如果你非要这样才肯把东西给我,那好!” 她转身,去拿了自己的手机,扔到他的被子上,看着他,脸上有着淡淡的温凉。 “你真的是意外受伤么?” 她扔过去的手机里,有那段从杭礼处拷贝过来的视频,她都看过了。 夜千宠不是傻子,她都能看出来,只是从来没说而已。 “你一贯都喜欢用这样的苦肉计来折磨我,这颗子弹你可以躲,但是你没有!从那个时候你就怕我走,可是你宁愿用这样的心机对我,都不愿意分开前好好说两句话,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值一句’如果走了,就别再回来’?” 她的语调有些不受控的起伏。 可是她努力的忍着,压抑着呼吸,“你既然怕我走,就该知道自己这些年的行为有多残忍!你既然知道,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你又替我考虑过没有?” “我需要时间而已,为什么你都不肯……” 夜千宠一双眸子已经泛红,撇过脸。 再转回来,冷静的看着他,“你那晚忽然跟我提结婚……” 语调一度哽咽下来,手心握得很紧才能压下去,一想到他那晚忽然冷不丁的提起这件事,再听听他今天说的话,心口疼的厉害。 “你跟我提结婚,也是心机,只想绑住我,对么?”她真的不傻,“是不是打从一开始,你对我就是另有企图?” 不等他开口,她自顾摆手,“我不问。我不想知道那么多,可是你不该这样对我,你明知道自己残忍,却还想继续绑着我,难道你觉得这些年你对我的补偿足够了?够到你有脸面不准我离开?” 根本不,他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会害怕她离开。 自始至终,床上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显然那一句一句的都刺在了他心上。 许久,却也只是霸道的一句:“就算我是个罪人,也不会放了你。” “既然你知道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留住你,你要什么补偿我都给!就只是让你留下,我错了么?” “或者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走不可?” 他靠着床头,微微抬起的视线,“你走了,难道我就不是罪人了?我犯过的错就抹灭了?” “你留下,我才能为你赎罪,哪里说不通?” 是啊,夜千宠一早就知道他巧舌如簧。 几乎是完全被他绕进去了。 但她还没那么糊涂,她不走,他就一天都别想安宁,谁都别想好过,这次是刺杀,下一次呢? 她摇头,“你不要试图混淆我,我要走,没得改。” 说着话,她看了一眼床头柜,她还没搜找那儿的抽屉。 但是她刚走过去,男人伸出空闲的手,将她阻止在外,拉坐在床边。 虽然只是一个手臂的力量,但也十分强劲有力,她几乎是摔坐上去的。 抬头见了他阴冷下去的脸,盯着她,“好,你给我理由,非走不可的理由。” 寒愈自然不蠢,他知道她在怕什么。 因为她说不上来,他将她的身子扳过去,“我替你给这个理由?” “你爱我么?”冷不丁的,他盯着她,问。 目光直直的看进她眼里,不容许她逃避,强势的气息笼罩着她。 夜千宠处于一种空茫的状态,听到他忽然问这句话时,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们之间,没有过认真在一起的表白,更没有什么华丽肉麻的情话,一次都没有。 可是她很清楚彼此的感情深度到哪里。 也许是’爱’这个字太重了,她从未想过说出来,哪怕是现在,一想到回答,她心里就狠狠的缩紧。 寒愈同样不擅长,也从来不说情话,他对她的好,全都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 但是头一次提及这样的字眼,他依旧要比她从容沉稳。 一张脸峻脸冷硬而霸道,“只要你敢说不爱,我立刻放了你!” 她脸上甚至有了痛苦。 原以为哪怕挫折一点,最后也能好好告别,却不想…… 她的脸颊被抬起,对上那双幽深的眸。 “那我告诉你。”他薄唇轻碰,醇厚的嗓音十分清晰,“我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留你!” 夜千宠狠狠拧着眉,听着他一字一句的清晰表达,胸口越发闷疼的厉害。 他说“既然爱,为什么要背道而驰?” 她终于才摇头,打掉他的手,“……不是这样。” 从床畔的位置起身,她要拉开跟他的距离,好让自己不要被他的思维带着走。 冷静了几分看着他,“我不是你,我做不到若无其事。” “你太自大了,明明是你欺骗在先,为什么还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要求我不准离开?” “也许寒总习惯了商场的冷漠无情,可我没你厉害,明知道你当年那样对查理夫人,我还能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再说难听一点,你就是我仇人,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 原本,她并不想太绝,只想着离开,成长,如果再见,她绝对不会躲他,可这个男人真的太狠了。 他只给了她一个选择,那就是走了再也不见。 她能怎么办? 关于他的问题,她也终于给出回答。 “爱?她很努力想冷笑,“那又怎么样?你可以欺骗我这么多年,完全剥夺了我的亲情,我要不爱能有多难?” 寒愈已经平静,可是听完她这一句,他一张脸不受控制,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一沉。 她看到了,却还是迈了一步走到床头柜边,伸手就要拉开抽屉。 下一秒却被他又一次一把扯回到床上,几乎摔在他胸膛。 “我的话你听进去没有?”男人嗓音忽然拔高,透着隐忍和压抑的响在她头顶。 听进去了,既然爱,那就留下。 可是她有更多的理由应该走,对谁都好。 她不去挣扎,只是仰眸看进他眼里,“听见了,我也回答了你……我可以不爱。” 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男人眸底猝然闪过的痛,像冰川倏然无声的皲裂,狠狠的看着她。 其实她某一瞬间曾经想过,明明他当初对她和查理夫人犯下那么残忍的罪,为什么还要爱她?不是一辈子自掘坟墓么? 还是他以为,这样给她的爱,真的是无尚弥补? 殊不知,他也曾经痛苦挣扎过,却抵不过自己的心。 夜千宠把手从他虎口艰难的抽出来,终于去拉开了抽屉,果然看到她的证件都在那里安静的躺着。 她伸手,拿了出来,柔唇紧紧抿在一起。 想要起身,手腕再一次被他紧紧扣住,很用力,用力到她都能看清他指节出的泛白。 良久。 “我这辈子没被女人甩过。”他嗓音生硬而压抑,“我说最后一次,走出这扇门,我绝不会去找你!” 与其说那语气是强硬威胁,不如说那是一种垂死挣扎。 的确,她还小,总是害怕听到一辈子之类的时限。 所以她果然是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要走了,他不会再找她…… 但她还是一言不发的掰开了他的手,本来想说“再见”的,可是想到了他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无声的从床边起身,手里的证件紧了又紧,迈不开步子。 眼泪落下来之前,她回过身,弯下腰吻在他唇角。 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照顾好自己。” 声音很轻。 男人一动不动,只有身侧的拳头握得死紧。 那颗滚烫的眼泪砸到了男人干燥的上唇,待他感觉到冰凉时,她已经直起腰,转身快步逃离。 看着她慌乱的步子,那个抬起手背狠狠咬住的背影终于刺痛了他。 男人忽然一把扯掉尚未吊完的药水,连拖鞋也没穿,步伐如风的掠了过去。 夜千宠在意识到他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从身后狠狠抱住,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他的呼吸很重,很热,很潮,起伏不定的洒在她脖颈间,连声音也是压抑过度的轻颤,“就当是我恳求!至少等我康复,好么?” 先前,是他说从不求人,她走了他也不会去求她回来。 可她现在还没走出这扇门,不作数。 她怔着,然后看到他紧紧抱着他的手背上血珠在一串串的往下滚,心头狠狠的一痛,“你是疯了吗!” 她终于去掰开他的手,转过来盯着他,“苦肉计用得不够是不是?” 猛然抬头,夜千宠看到他那双眼是红色的,眸底原本的幽深无情变成了灼人的血丝,像经受着莫大的痛楚,目光却固执的凝着她。 她狠狠怔住,胸口猛地窒息。 要多爱,多疼,才能让他这样一个面对生死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出现这副模样? 第196章 她的号码变成空号(2全) 怔愣了半天,她最后所能做的反应,是忽然拉开门逃出他的气息范围。 她是没办法想象他那样一个男人眼圈红成那样,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怕自己一个不忍心就留了下来。 出了卧室,她连头都没敢回一下,逃离洪水猛兽般的脚步往楼梯下走。 幸好,满月楼刚刚说是走了,其实他一直在客厅。 夜千宠看到他,脚步顿了下来,欲言又止,最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猝然压着呼吸道:“我先走了!” 接着便大步走向门口,换鞋的动作很乱,踢着鞋跟出了门才穿好的。 满月楼从沙发起身,走到廊厅,抬头越过楼梯朝二楼看,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那儿的男人,眉头也跟着拧了一下。 于是他稍微侧了身子,把楼梯到大门的必经之路让开了,他以为寒愈会追出去。 但是没有。 等了一会儿,再抬头,发现楼上的男人已经没影了。 不过,满月楼进去的时候,看到寒愈站着窗户边,背影绷得笔直,充满压抑。 光着脚没穿鞋。 甚至在抽烟。 作为医生,这个时候应该不准他抽的,转头看了一眼还没吊完的药水,眉头又紧了紧,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迈步走过去,还陪着他一块儿抽了一支烟,然后才道:“是今晚再吊一瓶,还是改明天?” 一旁的男人一言不发。 满月楼侧头看了一眼,然后目光狠狠的冷了一下。 寒愈眯着眼,不知道是被烟雾熏的,还是被眼泪迷的,他严重怀疑是后者,但又觉得说不过去。 满月楼轻轻咳了一下,“要不我先回去,你想淌点儿水,我能理解。” 他这话说得十分委婉了。 可寒愈转手重重的捻灭烟头,“女人才会流水。” 嗓音冰冷得没有起伏,然后转身往床上走,直接躺上去,阖眸一言不发。 满月楼听完之后侧首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 这种话,以往一般都是宋庭君那货嘴里才会吐得出来的,他这是……? 满月楼也灭了烟,过去准备给扎针的时候才看到他一手背的血,又愣了一下,“你……” 算了,他忍下来。 默默的帮他把都手处理干净,然后重新扎针,“我今晚留宿,有什么事你叫我。” 然后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卧室里寂静无比。 药水挂完之后,满月楼过去帮他拔掉针头,寒愈看似睡着了,但是一双眉拧在一起。 他拉了椅子坐在床边,“查理夫妇明天才走,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去把航班截了?” “这么死缠烂打,可能会显得低俗,但也免了你后悔。” 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不是你说结束也是另一种开始。” 满月楼看了他好一会儿,还以为他压根没把话听进去,看来是考虑过了,该做的努力,估计在千千离开之前都做过了。 满月楼还是没忍住,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你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是没把心收好,甚至往后更不打算收?” “说起来,你真的很恶劣。”满月楼微微靠回椅背,“换做任何人来看,都是你当年毁了人家庭,毁了人父母,看似是把她带回家宠上了天来赎罪,但这是在给她喂毒药,喂到哪天她爱你爱到不可自拔,你可算是彻底赢了。” 结果呢,现在是他先深中其毒了。 寒愈幽幽然转过来,毫无修饰的嗓音透着森冷,“你要不要教教我,当年那些事之后,我该怎么养她才不是给自己挖坑、才不是假装圣人的赎罪?来,你来教我再失败一点,让她转过头就学越琳琅嫁个禽兽。” 语调不疾不徐的。 满月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讽刺他,顿时才皱起眉,“我看你是不需要我陪了?” “滚。”寒愈也真的很不客气的丢了个字。 满月楼看了他,却收敛起脾气,凉凉的坐了回去,一副’刀枪不入,你随意。’的样子。 过了会儿,才冷冷淡淡的道:“你说的倒也对,最差不过千千离开你,找个男人嫁了,变成有夫之妇,而已。” 寒愈终究是一个锋利的眼神削过去。 满月楼却没接,懒懒的,淡淡的坐着。 时间过去了好久,但是睡,谁也睡不着。 床上的人坐了起来,脑袋埋进双臂间,显得很难熬。 满月楼一看他那个动作就是能窝到肩胛的,他不嫌疼? 然后见着他穿了鞋往外走。 过了个几分钟,拎着两瓶酒回来了,在满月楼刚要说话的时候,男人眼皮都没抬,冷冷的道:“不陪喝就滚,别废话。” 于是,满月楼的话又咽了回去。 让他造,总得有这么几天的,毕竟没这么分开过。 酒,倒了一人一杯,坐姿随意,地点也不挑。 卧室里闷得厉害,很久之后才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越琳琅来了这么久,她男人不管她?” “没见过。”满月楼不走心的应了一句。 他确实没见过她的丈夫,也没那兴趣见。 “就打算这么罢了?” “否则呢?”满月楼漫不经心,“撕了人家的结婚证,婚姻不也是有效的?” 虽然不爱谈那个女人的事,但这个时间,除了越琳琅,不能提千千半个字,满月楼只得奉陪。 夜千宠一夜没睡好,但是她也没有联系过任何人。 哪怕她走的时候他看上去那么糟糕,她都没有管。 既然要走,那就狠下这个心,何况,他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也没有她回头的余地。 她考虑了这么多天,的确是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就一个行李箱。 查理夫妇来接她的时候,她淡淡的一句“不用。”自己拉着行李箱走出去,也是自己放到后备箱的。 一路往机场,查理夫人看了她很多次,可能是有话想跟她说,不过因为她过于冷淡,最后都化作了沉默。 到取机票的时候,她皱起眉,“你们回华盛顿?” 查理夫人淡笑,“你在纽约上学,距离我们太远,我们跟你一块儿过去,顺便把转学手续都办好,然后再一起回华盛顿。” 夜千宠脸色变了变,“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转学?” 查理夫人也不急,“既然答应了离开他,那就彻底一点,从他给你安排的学校出去,否则他要找你依旧轻而易举。” 她算是看出来了。 查理夫人恨寒愈,就是要让他不痛快,其他东西就不是她考虑的,比如她这个女儿乐不乐意。 至少血统上是她的女儿,她既然接受了这个安排,那就必须接受这个身份,哪怕目前拿不出什么对她的亲情,夜千宠不得不理解她的这种心理。 作为一个母亲,当年被寒愈逼迫成那样,不想让他好过是情理之中的,连她对他那么深的感情,知道被欺骗的时候都如此愤怒跟别论查理夫人会恨他了。 “好。”她懒得争。 快登机的时候,她竟然意外的接到了老太太寒闻之的电话。 夜千宠想过老太太可能是知道她昨晚走得狠绝,欺负了她孙儿,所以出气来了。 但是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远比她想的要平静得多,说起来,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是今天的飞机吗?”寒闻之问。 她点头,“对。”出于礼貌,她道:“上一次也是走,但终归不一样,以后大概很难见到了,以前对太奶奶有很多冒犯的地方,请您别放在心上。” 寒闻之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说实话,她千难万难的阻止,终于达成,心头竟然有些酸,“千千呐,太奶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人生来就被赋予了身份、背景,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她安静的听着。 最后在老太太说:“一路顺风,希望你未来都好。” 其实她要走的事给谁都没说过,只给清水提了一句。 但是她挂了电话,却见了三个人都已经到跟前了。 满神医一看就没睡好,但胜在长了一张盛世美颜,虽然白色系衣服显得冰冷,但是经看,双手习惯的剪在身后,越发挺拔,“我替他送送你,他起不来。” 起不来? 不知道昨晚发疯加重了伤势,还是喝多了? 夜千宠没问,只是点了一下头。 然后看了清水,再看宋庭君,“你们俩也是巧,经常凑一块儿出现。”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清水皱了一下眉,还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对宋庭君很不友好。 只是上前抱了她,“不管你去哪,到了必须联系我!” 她浅笑,“当然。” 转学的事,因为满月楼和宋庭君都在,她没说,不想被传话给那个男人。 “你是不是也要开学了?”夜千宠看了沈清水,“不是一直说要在纽约发展,回来相亲也没见你相上一个,还是回学校找,听说找国外的男朋友比较性福?” 沈清水瞪了她一眼,“你现在怎么也口无遮拦?” 夜千宠并不在意旁边就站着查理先生,也没管另外两位无形中被鄙夷的男士。 宋庭君已经无声眯起眼,双手插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忽然要断绝这边的关系,宋财神唯一一天居然没跟她说那些有的没的骚话,很规规矩矩的告别。 等一一告过别,她就拖着行李箱走了,没回头,只是朝后摆了摆手,不想把气氛弄得太过低压。 航班起飞时,她一言不发,目光朝机舱外看了好一会儿,等地面建筑逐渐变得细碎,她才闭上眼。 谈不上悲伤,但多少有一种不忍割舍的撕扯。 寒公馆的午餐,在那天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是三个男人齐聚。 因为起初寒愈早上总是起不来,雯姨每次早上都得收拾酒瓶子,喊又不敢直接去喊,只能给满月楼打电话。 满月楼看不下去,每天都会接了宋庭君后过去蹭饭,有人在,至少寒愈不至于绝食。 起初寒愈还会冷淡的瞥着视线,“你们家里买不起米?” 两人倒是能屈能伸,端着碗点头,“嗯。” 后来寒愈就懒得争了,有人陪着吃饭,也不错。 中途,寒愈经常会习惯的往别人碗里夹菜。 满月楼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边的人似乎是回神了,干脆又把菜撤了回去。 的确得改掉这个夹菜的习惯。 他也会主动倒水,调成三十二度,然后递到对面的位置。 宋庭君淡淡抬头:“我还年轻,不用喝热水。” 男人微微弄了一下嘴角,转手象征性的自己抿了两口,然后放在了旁边,再也没有动过,直到彻底凉掉。 当然,寒愈有分寸,放纵了几天之后似乎是够了,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去公司处理公务。 谁都知道他们的寒总是一丝不苟的工作狂,但谁都受不住他的那股劲儿。 中午快吃饭的时间,萧遥刚合上笔记本准备去吃饭,有秘书小心翼翼的敲门进来,“萧秘书,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到总裁室?” 萧遥抬头,接过秘书怀里抱着的资料,并不是那么重要,“不急,放着,下午再送过去。” 秘书赶紧摇头,“不行的!寒总说了午饭前就要,我……做的有点晚了,怕进去挨骂!” 无关紧要的资料,他盯着时间要,秘书还怕成这样,可见他最近在公司的威严树立得有多让人敬而远之。 萧遥让秘书先回去了,她把资料带过去。 但是敲了门,却没人应,她蹙了蹙眉,犹豫了会儿,还是推了进去。 结果迎接她的,是老板阴沉沉的脸,正在打电话,可那视线像要把她戳成筛子。 “您要的资料!”她毕恭毕敬的放在了桌上,然后迅速退了出来。 寒愈捏着手机,听着那边的人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黑成了一片,“我给学校投资了多少你们心里有数,结果是她转学两个月才通知我,越洋电话比两条腿走得还慢?” “实在是抱歉寒总,这是……学生本人的意思。”对方已经小心翼翼的赔不是。 要是告诉他,其实那个学生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提前毕业,岂不得没命? 寒愈每年都会给学校注资,先前就算夜千宠已经不在校内,但校方也没说什么,可是现在她转走了,接下来一年多再接受寒愈投资,校方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只好如实汇报。 寒愈冷着脸扣了电话。 他甚至这才反应过来,他咬牙这么久,原来也只过了两个月而已。 十月天了,外头已经一片寒凉。 寒愈扔下手机,单手叉腰在窗户边站了很长时间,整个人显得枯燥乏味。 他是在忍,忍着不去探听她转到哪个学校去了,一个字都不去打听,只因分开时放过的狠话,没道理两个月就被自己吞回去。 但是他不想听到的事,却源源不断。 大概一周之后,寒愈再次接到电话。 是她那个公寓的物业,因为她的独栋公寓草坪无人打理,物业费没人缴纳,而且纽约气温骤降,公寓外的水管被冻裂了,漏水严重。 没办法,物业最后打到了他手机上。 那会儿寒愈是在开会的。 听到这个事,脸色冷下去,手中的钢笔压回文件,中断了会议,也没避开,冷声:“公寓预留号码是这个?” 物业被他冷冰冰的语调弄得有点怵,“rry先生,预留号码显示不存在,您要是能联系上,可以给我们提供新号么?” 挂掉那个电话,寒愈终于从办公桌边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杭礼,让他先主持会议,转而迈步出了会议室。 站在办公室里,他数度盯着那个号码,却一直没有拨出去。 两次按回了主屏幕,然后目光落在他设为屏保的照片上,事后餍足的安稳睡颜,一下子像抽干了他的汲水之源,抬手松了松领带。 第197章 传言他钟爱女学生(1) 隔了十几秒没动静,也许是觉得大男人太过矫情,不就是一个电话? 指尖按下他终于拨了出去。 短暂的等待时间里,寒愈薄唇抿着,呼吸异常的压滞着,以方便自己一开口发出来的声音足够毫无波澜。 然而…… “rry……”机械的女音一响起,寒愈眉峰下意识的就在收紧,后面已经不用听了。 那边的物业说她的号码成了空号,原来不是借口。 他捏着手机在窗户边站了很长时间,电话断了之后没再挪动过。 谈不上喜怒,只是觉得某些东西忽然间彻底的被挖空了,就像这个忽然成了空白的废号。 过去了将近四十分钟,萧秘书已经从公司食堂抓紧时间返回,生怕老板对交过去的资料有什么挑剔之处。 但是在她出电梯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那边走出来的男人。 他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刚刚还阴冷压抑,这会儿反倒寡淡了,外套搭在臂弯里,习惯的单手插兜,淡漠着脸往电梯走。 萧秘书没敢叫住他,但是等他进了电梯才松了一口气回自己办公室。 寒愈没去公司食堂,下了电梯,出了公司大厦,一直步行。 去的是她上次中毒卧床前一块儿吃过的最后一家餐厅。 这个时间,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氛围不错,但对于一个独行的男人来说,多少显得过于落寂。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寒愈的隔壁是两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 他低眉随意点了几个菜,意识到点的是谁喜欢的口味时,寒愈才眉头微动,又改了菜单。 接下来就是枯燥的等餐。 男人身躯微微后倚,靠在精致的沙发凳里,双手闲适的交握,目光是看向窗外的。 耳边倒是隔壁两个女孩旁若无人的交谈。 女孩a兴致勃勃,看了今天的日期,对着略微兴致盎然的女孩,道:“你就等着,这已经是第七天了,男人的极限!一会儿绝壁来找你求复合!” 那语气,信誓旦旦,倒像是个过来人。 女孩b皱着眉,不说话。 “真的,我不骗你。”女孩a看着好友,“男人这种动物都这样,分手的时候说尽狠话,觉得很爽,刚分开的两天也觉得老子最大、解放自由,但过了头几天,放纵劲儿一过,会忽然发现孤独难忍,第七天是撑不过的极限,到时候他的话说得多狠,一会儿跪你面前啪啪打脸就有多响,等着!” 寒愈自始至终没有侧过脸,只是听着这样的言论,端起杯子时淡淡的动了一下嘴角。 大概是不予苟同。 狠话有多绝,打脸就有多响? 女孩b终于抱着杯子开口:“就算他来,我其实也不打算复合?” 那声音温温淡淡,应该是个柔和又有主见的女孩,说:“分手时他的话那么伤人,凭什么以为哄一哄就能复合?” 女孩a先是愣着,然后笑起来,“你早说!这样最好了,这种自大霸道只会说狠话的男人就该彻底甩掉,以为非他不可了还?” “所以说,女人和男人区别就在这里,刚分开时你看你哭得要死要活的,现在过了坎了?狠起来绝不回头!他受不了孤寂想挽回?晚了!” 说罢,女孩a豪气的和女孩b碰了一杯,“今天我请,祝你真正脱单!” 寒愈没吃几口菜,耳边是两个女孩的话一直断断续续。 到最后,他机械咀嚼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女性和男性的区别? 她狠起来绝不回头么? 至少这一点像那么回事,转学、换号,杳无音信。 寒愈从餐厅离开时,一位男士果然捧着一大束玫瑰来求复合。 原本每天公务繁忙的人,在走到不远处的路口时竟然停了下来,点了一支烟,看似无事,却成了众多观众路人之一。 不到十分钟,不出意外的,女孩竟然真的狠绝的拒绝了求爱,拒绝复合,并和好友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背影,甚至充满天气放晴后的舒畅! 唇边的香烟叼了一会儿,男人才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捻灭,扔掉,转身迈步往公司大厦走。 心情与来时有所差异。 吃了一个饭,像受了一通训,一种启发。 可他刻意不去在意。 甚至,一周七天是极限对么? 他的七天早就过去了,也许七个月他也得挺着,狠话是他说的,他寒愈也从不求人。 于是,他熬过去的不仅仅是七天,以及七个月,而是一共两个七个月。 一年零四个月整。 元旦前夜,寒愈一行三个好友就到了云南陪伍纪秋兰过这个新年,千千走之后的两个新年都是这样的。 新的一年,第一天午间惬意。 三个男人颇有一种无处可去而厚着脸皮赖在水云宫的意味,也确实是这样的。 越小姐已经回去好几个月。 沈清水赶赴纽约去出席一个新品发布会。 “定了个飞纽约的机票,凌晨走,剩你们俩。”宋庭君懒散的靠在沙发上,语调间似乎有着一些自豪感。 不用想他去纽约做什么,沈清水的发布会就在那儿。 满月楼微微挑眉,一副习惯了冷清的表情,“我工作忙。” 正说着话,客厅响起座机铃声。 伍纪秋兰坐得近,稍微抬手接了起来。 听了那边的称呼之后,妇女脸上已经生出了慈爱的笑意,目光也朝那边坐着的男人看了过去。 像是某种感应。 寒愈指尖捏着红酒杯,淡淡的看过去。 果然,听妇女高兴的笑着:“千千啊,新年快乐!” 满月楼瞧了一眼寒愈,声音很低,“我记得,去年千千也给乳母打电话祝贺新年了。” 所以,她只是不联系他而已,并没有隔绝所有人。 那边的人断断续续讲着电话,这边的三个男人显得异常安静。 直到感觉乳母的电话快结束了,满月楼才碰了碰寒愈手臂,“将近一年半,忍得多辛苦你自己清楚,不如过去说两句?” “我听说席澈这两年拼命搞产业,之前所有分公司关闭,现在慢慢复苏,却只在华盛顿开了唯一的分公司?” 伍纪秋兰已经把话筒放了下去,其实还没挂断,只是同时按了免提。 她只是想让寒愈跟着听听她的声音而已。 但是明显她那边是热闹的,想比这边的孤寂,简直像应验了当初那个女孩的说法。 男人越来越孤寂,女人越来越自在。 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喊“夜老师”,然后是她轻快的跟这头的人告别,再然后挂断电话。 客厅里越发安静。 那晚寒愈很晚才睡,在湖中心的桥头站了很长时间。 满月楼担心他又感冒,毕竟他一年两次重感冒了,作为医生,他都觉得受不了,于是给送了一件外套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正低眉盯着手机屏幕看。 寒愈的手机屏保一直都没变过,裸着肩头的女孩,外人看来还会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他这一年多出入过不少大场合,照用不误。 “后悔了?”满月楼淡淡的语调,“后悔把话说的太狠?” 现在想去找她看一眼都不行。 “不是我落井下石,她已经毕业快半年了,出了学校择偶机会越是多,除非你打算一辈子晾下去,否则,千千估计就是下一位越小姐。” 嫁作他人妇。 “男人不拘小节,拿得起放得下也不丢人。”满月楼看了他一眼。 寒愈淡淡的侧过身,“你比我急?” 满月楼挑眉,“不是比你急,只是如果她真有了别人,你受罪,你的兄弟我更受罪。” 寒愈接过衣服,转身离开桥头,同时也淡淡的嗓音:“我不会主动找她,没说不让她找我。” 一月十日,华盛顿很冷。 夜千宠已经毕业快半年,但受邀参与校园晚宴。 她已经留校挂职,但平时几乎不在学校,这次是校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她一定要抽空出席,只好答应下来。 但她对这种场合一向不怎么感冒,晚宴这东西她参与最多的就是陪清水一起,现在清水不在,她就哪儿清净待哪儿。 不过清净的地方待着待着,来躲酒聊八卦的小姑娘也就多了。 她站的地方光线不怎么明亮,因为穿了露肩礼服,她单手环抱,另一手捏着酒杯,占得空间越是小,没引起人注意。 等她们聊起来,夜千宠才知道原来两个都是南都的女留学生。 甲学生说:“听说南都好几个大企业都来!我要是能进一个就好了!” 乙学生不怀好意的笑:“你想进的是’第一集团’?” 甲学生轻哼一声,又顿时带着娇羞的压低声音,“你不想么?钻石王老五呢,我有朋友见过他,嗯……” 学生想了好一会儿形容词,最后总结出一句“成功男人里少有他这样内涵有魅力的,帅得天理难容!” 乙学生却嗤了一句:“行了,也就凡人俗胎,我倒是听说他钟爱女大学生!” 甲学生不乐意了,“诶你别毁我男神!” 乙学生挑眉,“我听国内同学讲的,传言寒愈独独钟爱年龄比他小好几岁的女学生,好像……是跟他前任有关系?” “前任?”甲学生瞪着眼,“我男神没谈过恋爱,你别胡扯!那个三级演员早出局了,不算。” 乙学生笑了笑,“说不定今晚’第一集团’代表就是他,你打扮打扮,保不准今晚就挑你侍寝,明天荣升总裁’贴身’秘书!” 转而,乙学生又神秘兮兮的道:“不过啊,我听说这两个月寒愈去哪都会带着新晋的小女友,好像也是个快毕业的女学生。” 夜千宠端着的酒杯好久没动过了,她想着走的,但是懒得动,只好微微靠着墙继续听。 “你有没见过咱们学校那个叫夜千宠的女老师?”乙学生忽然问。 甲摇头,但不无崇拜,“学妹好像提过,跟我们一届,好像还是唯一一个留校的,直接教授级别。” 乙学生语调里总有着一种不屑一顾的感觉,“好像跟那位寒总关系不一般,听闻当初被睡腻了踢到国外来的,一个个把她传得神乎其神,就是个骑男人爬上位的!今晚说不定死皮赖脸的会过来。” 毕竟那个男人令人痴迷。 夜千宠微微挑眉,她不带班,但认识她的学生也不少,这俩可能不包括在内。 关于他的传闻,其实夜千宠有听过。 说他忽然钟爱女学生的传言…… 至于,跟她自己有关的这部分……也许,她确实是在校时间太少了,竟然听得很新鲜。 “夜老师?”有人从前面的走廊而过,眼尖,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了她,立马调转脚跟快步过来。 夜千宠只好站直身子,往前稍微迈了一步。 她那张脸终于不再隐没在阴暗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 甲学生猛地转过头,然后脸上是那种她已经习以为常的惊艳。 “夜、夜老师?”真的很漂亮! 倒是乙学生愣了半天,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对不起!对不起!”甲学生回过神,拽着乙学生开始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我们刚刚……” 乙学生抿着唇,倒是什么都没说,拽着甲学生就直接走了。 刚刚走过来的人这才看了她,又试探着叫了她,“夜老师?” “嗯?”夜千宠微侧首,看不出喜怒。 来人好像松了一口气,“找您好半天了!” “有事?”她抿了一口酒。 等这个人说了几句之后,她似乎才回过味,“你是老师?” 来人点着头,陪着笑的感觉十分明显,微微搓手,“学校让我负责这次晚宴事宜,给您打过好几次电话的,我姓方!” 夜千宠微挑眉,想起来了,因为实在打了不少电话。 她伸手回握了一下。 方老师下意识的看了她娇艳美丽的脸庞,月眸柳眉微动就让人有一种美的窒息感,可是她的手指好凉…… “南都的企业邀请了很多?”她淡淡问。 方老师见她主动问,赶忙道:“不算多,一共就四家,好像班机延误,得一会儿才到。” 她低眉看着酒杯。 还是问了:“第一集团在内?” 方老师多少有点小心翼翼了,因为稍微听过一点传闻。 只模棱两可的道:“校方要求我一定要争取到至少两个南都企业的受聘名额,尤其第一集团,夜老师待过南都,交流起来应该方便一些,能不能请您一会儿帮我接待一下?” 夜千宠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抬头,手里的酒杯也放下了,看了一眼时间,“抱歉,临时有点事。” 方老师听完愣了。 等她走出去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夜老师!” 夜千宠停住脚,眸子微微透着沁凉,“方老师,晚宴筹备之初你就给我打过电话,加上今晚的两个,一共不下二十个?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因为她方便跟南都的人语言交流,能拿到两个名额就这么不怕麻烦? 方老师皱了一下眉,索性就坦白了,“确实不只是我的意思,是上面要求必须这样,否则我饭碗不保!” 她微微冷笑,“校方也听信谣言,觉得我无所不能,还能给你们带第一集团几千万投资?” 方老师想再拦,夜千宠已经略微冷下脸,“你不用再磨我,到时候若校方撤你职,你来找我,我的位置让给你怎么样?” 方老师拧着眉。 她的位置谁敢要? 学校宁可丢掉十个他,也不可能损掉一个她,当初学校为了留下她,花了血本,更是听闻校长亲自出动请了她好几趟才终于把她留下挂职的! 就今天这事,上面的人一个也不敢请她,所以扔给他这个跑腿的了! 第198章 贴身秘书要求不陪床(1) 方老师实在是不能放她走,但是又不敢太强硬,只能一路跟着她。 夜千宠在快要出门之际,于大厅门口一侧还是停了下来。 其实她也不是恨他、怨他,也不是没办法见面,就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何况,这么长时间他的生活听起来很逍遥。 “让我帮忙接待是么?”她忽然像改了主意。 方老师赶忙点头。 夜千宠葱白的手腕伸出去,摊开掌心,“手机借我一下,或者你帮我拨通校长。” 校长? 方老师小心的看着她,“您这是要?” 她已经把手机拿了过去。 电话通了之后,她听着那边的背景,“原来校长也在晚宴上?” 她听到有人推酒了。 既然这样,她也不啰嗦,直接道:“那我就直说了,校长先生要为学校招商我可以理解,我也要为自己的科研项目引资,您也能理解?” 她有自己的科研项目,这事校长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清楚她到底干什么用,无权过问,上面有国际药联压着。 既然被她这么点破,校长只能硬着头皮,稍微压低声音,“当然能理解!” 夜千宠停顿了会儿,作了几分思量,“我这一趟专门从纽约过来,不能白跑,今晚学生受聘成功估计校长会收到晸府不少奖金,这部分我不参与,其余招商额,我拿四成怎么样?” “多、多少?”校长大概是被吓到了。 将近一半,谁敢这么跟他要钱?而且如此理直气壮。 她笑了笑,“我在大厅门外,原本准备打车走。” 方老师在一旁捏着一把汗,瞧着旁边的仙姿美人没大没小的跟校长分钱,真是头皮发麻。 意外的是,最后听她清浅的笑着,说了个:“好。” 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他。 转身之际,夜千宠淡淡的问了一句:“身份尊贵些的企业代表在另外的房间招待?” 方老师点头,“对的!” “我知道了。” 就算是同一个企业的代表,身份也分三六九等,估计最后被送到包厢里面见大老板的,都是随行代表看过资料、履历筛选出来的。 去包厢,算是最后一道面试,大老板点头就直接过,所以,如果没料错,校长估计就在包厢里,好第一时间掌握今晚成功了几个,心里有底。 “你去把刚刚从我旁边走的两个女生帮我叫来,让她们在贵宾楼层电梯出口等我。” “刚刚两个?”方老师想了想,只记得大致是一个白裙子,一个红裙子。 没来得及问她要干什么,抬头只见着她又往酒楼里走,看样子是不离开,同意接待,可是她去的不是楼上贵客招待区域,她去哪? 十五分钟左右。 方老师带了那两个女学生直接等在了三个贵宾招待室之一的门口,因为就想让她去这个包厢。 但是看着越来越走近的人,方老师的眼角惊愕到忍不住抽了抽,把她上下扫了个遍,“您这是?” 夜千宠推着餐车,扫了一眼他旁边站着的女孩,指了那个白裙子的道:“你走。” 白裙子女孩原本还满怀期待的眼瞬间暗下去,脸上的刻薄露了出来,“方老师叫我来的,你凭什么让我走?” 夜千宠笑了笑,“什么人能进这扇门你很清楚,你不是不屑于大集团么?下去再物色物色,找个小一点的公司先慢慢磨练气性去。” 她看了方老师一眼。 方老师也不知道她搞这么一套,怕这女孩闹事,赶紧拉着走人。 推门进去,将近十来平米都是用屏风跟内室隔开的,只隐约能听到里头的交谈,很中式化的风格。 “你先等着,我叫你再进来。”她看了女学生。 女学生刚刚在背后八卦她,这会儿还拘谨得很,握着双手点头,“好的!” 夜千宠推着餐车,一身酒店侍应的白色套装,越过屏风后往里走。 这个包厢也不能称之为包厢,空间很大,还设置了单独的休息区,两排长沙发,再往右拐才是真正的用餐区,。 整个房间少说一百五十平,圆形餐桌倒是几乎坐满了人,一多半是学校方面的领导。 她刚进去,视线几乎就停在那个最引人注目的男人身上。 不能说意外,她猜到他可能会来,但是忽然见了,多少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 而对她来说是稍有准备,多了一丝异样感触,那边的男人却就不那么简单了。 那个时间,寒愈一行人到了也不过十几分钟,刚坐稳。 两分钟前,他身侧的女孩像是伺候惯了,替他放了大衣之后就在座位上侧着、低身给男人点了一支烟。 女孩穿的是低胸装,一低身,男人低头点烟的时候能看见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周围的人都没敢往那儿瞧。 那时候,有人看到寒愈不经意的抬眸朝进来的侍者扫了一眼,在收回眼神之际,却猛地眯起眼又瞧了过去,眸底擦过了一簇暗色的光。 接着不知道是怎么的,大概是他手蓦然一抖,烟灰刚好就落在了他裤腿上。 男人没反应,是他身边的女孩惊了一下,急忙替他抚去,“叫人送新的裤子过来?” 寒愈没应。 他只是薄唇咬着香烟,越过圆桌看着那个推着餐车的人,脸色似乎幽幽的有了变化。 杭礼也愣着,他们来之前,并不知道大小姐会在这里,只知道这个学校是她就读的那一个。 他猜测,寒总临时要求亲自过来,估计也是因为这是她的学校。 可惜他没在学生名单里看到她。 寒愈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她,学生名单里没见人之后,他就打消了所有念头。 她此刻一身白色的酒店侍者制服,推门进来到现在都目不斜视,只上了两盘菜,举手投足间毫无异样。 一双美眸清清淡淡的笑,已经在准备给人斟酒。 校方一个老师看到是她给自己倒酒,一下子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被她亲自倒酒给惊的,像是以前在她那儿吃过亏,伸手就想去接。 夜千宠淡笑,“您坐!” 那老师看了看那边的校长,校长点了点头,他只好悻悻的坐了下来。 夜千宠给人倒了一圈的酒,怎么也必须走到他身边的。 她先是看了他身边坐得很近的女孩,看似没什么含义的浅笑,“同学,恭喜你了,提前入选?” 女孩不认识她,倒是礼貌的笑了一下,“我不是竞聘的学生,只是……陪寒总过来的,他习惯我陪着了!” 习惯…… 她听完看了一眼女孩握着的热水杯,不明意味的“哦~” “这一圈企业代表只有你一位女性随行,那也得恭喜。”声音并不高。 但至少她旁边的人都能听见,至少寒愈听得一清二楚。 女孩被她这么颇有意味的一说,略低眉从杯子边缘移着视线去看了看身侧的男人。 他依旧是常年的矜冷,目无冷暖,甚至五官似乎比以往更多的带上了一层阴霾,薄唇抿着。 她已经拿了寒愈面前的杯子替他倒酒。 知道校长不知听信哪的谗言,以为她和寒愈之间有什么意惹情牵,盼着她趁这会儿就和他搭上话。 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分的倒完酒,然后放回他桌上。 寒愈已经灭了手里的烟。 先前是因为舟车劳顿拿来醒神,此刻他已经足够清醒。 也是她放下酒杯的时候,寒愈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半个手背波及到手腕上一条长长的划痕。 不至于破皮,但横在她过分娇嫩的皮肤上依旧是刺目的。 “打工?”男人蓦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问她的。 夜千宠看了看一桌的人,装作没听到,也打算当做不和他认识的样子,这就要转身走开了。 可是寒愈忽然伸手。 毫无预兆,直接扣了她的手腕,整个桌子的目光顿时都扫了过来。 最惊愕的恐怕要属他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学生了,盯着他握着夜千宠的手,像是第一次见他主动去握一个人。 夜千宠皱了一下眉。 正好对上他微微抬起的深眸,不见冷暖,棱角之间尽是长时间刻板抹不去的食古枯燥,却定定的盯着她。 她从他那表情里,读出了一种意味。 同情。 于是,她只是回了句:“不是。” 但是这种回答只能被当做是她挽回面子的借口,当初跟他生活在一起是何等的优越?哪至于沦落到在酒楼当侍应生? 想一想,也是。在寒愈眼里,她的学习永远都不行,拥有世上最好看的皮囊,也有着不算笨的脑子,可她偏偏成绩差。 被转学到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跟查理夫人大概也不合拍,家里给她安排工作她都不会要,只能沦落至此。 尤其,加上优秀学生受邀名单里没她,寒愈越发笃定了这个想法。 “先生,您可能会把我捏出血。”夜千宠不得不提醒。 于是,寒愈松了力道。 他知道她的体质容易留疤,划这么长的一道,万一真的弄出血留下疤不是好事。 可是他却一句:“坐下吃饭。” 就算她当初就那么走了寒愈再气,这一年多也端着尊贵的头颅,但是冷不丁碰上了,他实在难以做到视而不见,甚至当下人似的使唤她。 夜千宠浅笑,“酒楼工作人员得最后再吃。” 倒是那边的校长识趣,立刻道:“寒总邀请,那就应了,酒楼侍应生也不止你一个?说不定就换一份好工作呢!” 她依旧只是客气的淡笑,甚至带着一点点的拘谨,就好似真是小侍应生忽然被青睐的一时无措。 她道:“我先给这位小姐添热水?” 那个女孩的杯子里水已经很少了。 可是那女学生笑了笑,“不用的!我这个温度刚刚好,再添就烫了,我喝不了。” 说到这里,大概不用再说。 可是女孩看了看刚刚被男人握了手腕的夜千宠,道:“而且,我喝的水他都习惯亲手帮我调温,不让调都不行,因为我只喝三十二度的!” 夜千宠听到最后那句话,心头猛地被什么砸了一下,脸色不可抑制的一凉。 她的手腕还被寒愈握着,那时候脸色不自控的降温,便直接把手抽了回来,动作没有控制力道,连她自己都没在意,寒愈的手臂被带得甩了过来。 “对不起!”她回神,调整了表情,也平静的道了个歉。 男人正朝她看来,眸子里晦暗不明的光,抿在一起的薄唇大概是欲言又止。 她稍微退了一步,倒是一句:“那我就留下了。” 不过,夜千宠挑了个距离寒愈很远的距离。 她的工作任务,就是要一个名额,推一个学生进第一集团就好,没必要坐得太近。 但是距离远了,反而方便寒愈抬眸就能看到她,她也没法躲,安静的坐下来。 校长是个相当具备交际手腕的人,看了刚刚那一段就知道话题该往哪儿引。 说到让她讨寒愈高兴,求个职位的时候,她倒也微微弯起眉眼笑,看向那边的男人,“校长可能得失望了,我虽然很想,可是一看也知道,我跟寒总身边的那位没什么可比性!” 言外之意,寒愈看不上她。 她说:“’第一集团’要什么人没有?听闻寒总热衷于每一季都招女学生,想必不是单看工作能力。” 既然不看工作能力,眼缘不合,就不可能考虑她。 听着她那么轻描淡写的说他的传言,寒愈不知何时已经又点了一支烟。 微微倚着座位,嘴里咬着香烟,透过迷雾望着她的轻描淡写,就像过了这一年多,他真的成了与她无关紧要的人。 是不是他真的永远不找她,她就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他又怎么会允许? 于是,男人没有摘掉香烟,看着她,模糊不明的低声:“你的诚意到了,也许我真会考虑。” 诚意么。 夜千宠其实知道他什么意思。 一年前,他撂下的狠话,永远不会求她,也不会主动找她。 那现在就是要她主动求他给个工作的机会了? 作为一个小侍应生,这时候就该感激涕零,赶紧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诚意,否则实在不符合她的身份。 寒愈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感觉,就好似一扇封闭的闸门,紧盯着冲自己而来的水浪汹猛,只要她这水浪能冲出那一步,主动了这一回,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开那道闸门。 夜千宠淡淡的一笑,也没有考虑太长时间。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在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酒,满的。 这才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并不说请求之类的字眼,只是道:“我确实挺需要一个名额的,作为上一届毕业生,我也不算违背今天这个晚宴的主旨。” 寒愈盯着她纤细的手指捏着那杯酒,动作似乎很熟稔,连气质就像是在酒场中穿梭了无数回的老练又不失分寸。 这给他的感觉并不好。 很不好。 他实在想象不出她这一年都怎么过的,都干了些什么,交了什么朋友? “那我干了,寒总你随意?”她单手撑着桌沿,杯子朝他示意了一下。 寒愈见她真的把一整杯直接喝下去的时候眉峰终于拧了起来,脸上铺着一层隐匿的晦暗。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他唇角往下沉,数秒之后才开口,微微睨着她,“夜小姐这是在跟我求职?” 因为她不说求,他只能自己问。 夜千宠想了想,给了他一个还算明媚的笑,露出一点点皓白的齿,“寒总要是觉得不够,我可以再来一杯。” 说着话,她真的在倒酒了。 如果寒愈继续端着他的态度,她大有一直喝下去的架势。 他重重的弹了烟灰,可是人又往椅背上靠了靠,生来魅力沉冷的五官敛去了喜怒,只是问:“想要什么职位?” 夜千宠的目光看向他身边的那个女学生。 然后状似有些苦恼的开口:“其实,可以和她一样做个贴身秘书就很好!前提……如果不用陪……睡,您懂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直接讨价还价这个问题,听起来是不太上台面。 但是在座的都是什么人? 一个比一个精明,不该听都自动过滤。 这种事情,那个女孩陪着寒愈过来就已经很明显了,结果她还说出来了。 寒愈淡淡的睨着她,冷冷的吐了一个字:“用。” 夜千宠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她自己也说不大上来,只是刚刚得知那个女孩也只喝三十二度的水,他必须亲自帮忙调温,到现在听他亲口说传闻中的女学生必须陪睡,心里已经凉了很大一截。 表情一度很难把控,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可能直接放弃走人。 也就是说,她走了的这一年多,他的确没想过她,也没想过未来主动找她,就是因为可以养无数的替身? “是么?”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这么两个字。 无事可做,把酒倒满,看了他,“也对,寒总年纪差不多上来了,是该抓紧,哪怕出差一两周,也不能空着床的!” 她看起来还是苦恼,“我多喝两杯,能不能把这一条去了?” 寒愈已然没有了多余的废话,“不能。” 夜千宠咽了一口酒,没全部干掉,实在是有点烈,上一杯她是强忍了咳嗽的。 放下杯子,又努力的咽了一下,只好道:“好,所以,我这是成功得了一个名额?” 男人目光微凛,睇着她,再一次明说:“你都主动求了,校长看似也挺看重你,我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毕竟,往后还有合作的。 “金口玉言!”她浅浅的笑。 校长看着她这么轻松就搞定寒愈,不得不挑眉。 但是校长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着夜千宠忽然站起来,转身往屏风后喊道:“你进来。” 那个红裙子的女学生走了进来,看到一干学校领导,加上那头自带显赫气场的男人,略僵硬的打了个招呼。 只听夜千宠笑着看向寒愈,道:“寒总刚刚爽快的给了我一个名额,我现在当着各位领带的面转让给我的朋友!” 寒愈在看到那个女学生进来的时候就蹙了眉,那是下意识的没有好感。 直到她说完这句话,男人一张脸已然彻底黑了下来。 偏偏,她巧笑,明媚又清淡,道:“还没有签合同,也没人规定不能这么让,对么寒总?” 她还说:“我这个同学在校成绩优异,履历也很漂亮,您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寒愈一张薄唇几乎抿成了直线。 但毕竟坐到了一定的位置,嗓音出口,听不出明显的恼怒,只是显得尤其阴沉:“我没有拒绝好学生的理由,你总有拒绝我的理由?” 她认真的点头,“我男友是华盛顿籍,并且不打算出国发展,我不想跟他分开,异地恋很痛苦,寒总您出差都带着床伴,应该能理解的?” 第200章 别叫我寒总!(3全) 睡着之后不知道几点,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响过,但是睁不开眼,没去管。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她才看了一眼昨晚的未接电话。 正好查理夫人裹着晨褛从楼上下来,看样子还没洗漱,只是从佣人口中知道她昨晚回来了。 这会儿看到她又好像换鞋准备出门,轻轻皱了一下眉,“昨晚回来的?” 夜千宠暂时收起了手机,“嗯,挺晚了就没有吵你们。” 查理夫人走了下来,“这次回来也只是留一两天吗?” 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大多时间都会回纽约,隐约知道她进了国际药联,但是具体做什么的,查理夫人并不问,因为她也不会告诉他们。 她点了点头,“可能,明天就走。” 虽然彼此之间确实没有母女之间的那种亲近,但是长时间这样不冷不淡,其实查理夫人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容易伤怀。 但是她刚跟着来华盛顿的时候就说过,既然逼着她离开了最不想离开的人,以后就什么都别再逼她,否则就真的六亲不认。 “不吃早餐?”查理夫人已经走完楼梯。 她看着对面的女人,换着鞋的动作也就顿了下来。 看着查理夫人脸上的那种表情,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在家里吃了个早餐才走的。 再出门,她一上车就看了那个未接。 因为换过电话,她只记了自己能背诵的几个。 那个号码一看也不是纽约的号,没打算回。 偏巧的,电话居然刚好又打了过来。 既然碰上了,她就接了。 “夜小姐?” 电话那头是萧秘书的声音,以前叫她大小姐,现在就改了称呼,毕竟她的身份变了,也算是对她的尊重。 夜千宠反应了那么一会儿,不大确定:“萧秘书?” “对,是我!”能被认出来,萧秘书倒是挺高兴,随即又收起了表情,道:“我昨晚就给你打过电话,一时间忘了时差的事,就是想跟你说个事。” “嗯。”她点了点头,“你说。” “夜小姐昨晚应该看到寒总身边那个女孩了?”萧秘书稍微试探的先问了一句。 提到这个,夜千宠不免轻蹙了眉头,还是应了一声,“嗯。” 只听萧秘书道:“不好意思,夜小姐不用觉得什么,她其实是我妹妹,不是真的什么寒总养的女学生,那都是外面瞎传的……” 听到这里,夜千宠终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如果萧秘书不是这么专程来解释一趟,可能她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么一听,越是觉得假不了。 于是她浅笑着道:“那萧秘书不是得有很多个妹妹?” 言外之意,寒愈找了多少个女学生,她就得有多少个妹妹。 萧秘书一下子被她说得愣神。 她礼貌的说了两句之后就主动的挂了电话。 也因为这样,萧秘书给寒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都有些心虚,“寒总……我给夜小姐打过电话了。” 男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声,等着下文。 只听萧秘书道:“夜小姐问我……是不是有很多个妹妹?” 这话已经十分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寒愈一言不发,直到挂了电话也是脸色淡淡的阴沉。 杭礼见着老板抬手按着太阳穴。 昨晚大小姐走了之后,他又跟着那群人喝了不少,难受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更难受的,恐怕不是这个。 昨晚他从出去一趟再回到包厢就不大对劲。 这事杭礼觉得自己的责任最大。 于是,这会儿才闷声道:“寒总,要不,我去和那位校长再聊一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比较了解大小姐的。” 寒愈冷冷的启唇,“闲我钱多没处花?” 挑了一堆画皮美人上来给他,明摆着就是冲钱来了,昨晚就差建个后宫了。 哦对了。 男人侧首,目光幽幽掠过去,“都是哪里来的流言?” 杭礼蹙了蹙眉,“关于你包养……” 没敢说下去,只说:“不知道。” 这种东西,哪里能找到出处?能找到的才不叫流言。 夜千宠跟埃文约好的地方,那家伙却迟迟没有出现。 等她发现他的时候,他却背着双手笑眯眯已经到她跟前了。 “总是迟到。”她不无严肃的淡淡扫了来人一眼,颔首指了椅子,“坐。” 然后拉开椅子,一边问着:“我要的东西带了么?” 期间她都不怎么留意埃文的眼神状态等等,只自顾坐下了。 埃文是至少一米八五的大个子,长得英俊挺拔,但是在她面前却十分的温顺,毕竟是他的导师,从来都不敢放肆。 也就今天稍微例外。 夜千宠说完话之后发现这人还是笔直的站着,不得不仰起脸去看他,微蹙眉,“怎么了?” 埃文干净英俊的脸上带出了一点笑意,道:“咱们今天又不谈工作,你能不能别这样严肃?” 嗯,她休息两个月,一直没去研究小组,确实在工作时间之外。 但她也伸了手,越过桌面,“你先把东西给我,然后坐下,看得我脖子酸。” 她昨晚喝了那么烈的酒,后来穿着礼服上下车很冷,这会儿也不太好受。 埃文淡笑,确实把东西给她了。 但不是她要的。 夜千宠感觉到手心里的温热,又一次看了他,然后看着他递过来躺在她手心里的大手,有点…… 违和。 可能埃文也发现了,于是转过手,将她握了进去。 下一秒,看到了她手背上昨晚被划过的痕迹,顿时拧了眉,“这怎么弄的?” 他连口音都飙出来了,看得出来是真的心疼她,也许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她受伤。 因为这方面她特别小心,留疤体质,没办法。 也因为他这样的紧张,另一个手里抱着的玫瑰花就那么出现在了她的眼睛正前方。 浓郁的、鲜艳的、热烈的红玫瑰,饱满欲滴的花瓣距离她特别近,一下就闻到了花瓣上的香味。 因为埃文想去握她的手,所以捧花几乎是直接怼到她眼前的。 那种感觉,意外的比深情递到眼前来的有刺激感。 至少夜千宠愣了好几秒。 然后才缓缓的看向面前的大男孩,开口之际提醒了他:“我是你的导师。” 埃文一开始看她的眼神也怵了一下,但是他看到了,她也许是不经常收到鲜花,那眼神里是惊讶和喜欢。 哪怕不是特别喜欢,但是也惊喜,不排斥的。 确实是的,夜千宠只收过很早很早以前的一束勿忘我。 这么烈焰的颜色忽然充满视线,勾起来的,是她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心酸,然后是一种猛然被人宠着的温暖感。 埃文本来想不出送她鲜花时的情话,但是这会儿干脆免了,直接把花摆在她眼前,“谁规定不准追求导师了吗?” “我记得国际药联多的是把自己的老师娶回家的。” 夜千宠几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想出来一句:“你比我小。” 埃文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好笑,“你能不能想一个像样的理由拒绝我?要是想不出来,那就是同意了,我们先试一试?” 她实在是……还头一次碰到这么大胆的追求者。 又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过追求者,以前在他身边,没有人敢追她,没有那个机会。 以至于她现在竟然连怎么拒绝都不知道。 但是,她确实没时间,也不能谈恋爱。 很认真的看了埃文,“你马上也是要进国际药联的人,别玩了。” 埃文摇头,“如果追求你和入职药联冲突,那我选你!” 很坚定。 他很年轻,很阳光,脸上干净的英俊看起来就很舒服,异域脸孔还让她觉得英俊的其实不多,因为她不喜欢异域的男人五官。 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这种年轻,夜千宠看着他那种坚定,竟然有点恍惚。 如果让他选,他毫不犹豫就选她,前途都不要?也不考虑其他各种因素? 有几个人能这么干脆? “可是我喜欢比我大的男生。”她心里略微的澎湃,面上却是淡淡的。 埃文依旧执着,“我去改户口?” 她终究是觉得好笑。 “花我收下了,很喜欢!咱们现在谈正事,你坐下。” 他长那么高,真的很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一会儿若是热闹起来,她就会下不了台。 但她实在是高估了国外大男孩的毅力和放得开的属性,即便是在这样的午餐厅,他直接就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夜千宠彻底的被吓到了,甚至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情场上,她毕竟是一颗根本没有成熟的青涩果。 没有被表白过,没有被送过红玫瑰,更没有人这样单膝跪地。 她的这些所有,理应是属于那个男人才能给她的,所以不能说是不经吓。 心脏跳的很快。 “你先起来!”她把花放在了桌上,赶紧去拉他。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夜千宠抹不开脸面,她实在是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这简直比站在国际药联那个几千人的会议台前让人难以对付!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她不得不板起脸。 因为拉不起来,她松开了埃文,不悦的直起腰。 也是她直起腰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围观的人,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一抹一场挺拔的暗色系身影。 他安静的立在那儿,应该是刚来餐厅,身边跟着的依旧是那个女孩,和杭礼。 女孩手里还抱着一个恒温杯,那么远就看到了定制的杯子外面刻着大大的32c。 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哪个柔软的痛觉神经,她忽然觉得难受,胸口堵了一大块巨石。 转了过来,再次看了埃文,“你起来。” 埃文也了解她的脾气,她刚刚虽然难为情,但是没有想着直接甩手走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一张脸已经变得冷清,他要是再纠缠,她一定会毫不给面子的走人,更逃不了之后跟她上课的种种考验。 于是埃文赶紧站了起来。 也是那会儿,埃文才看到她忽然泛红的眼圈,懵了一瞬。 他知道她跟他们不一样,虽然平时极度严肃,但是脸皮薄,可能这种场面让她难堪了。 顿时有些无措,脸上也是真正的心疼,赶忙上前,也管不了什么师生有别,抬手拨开她的长发就要给她擦眼泪,嘴里叠叠的重复着:“rry!……rry!” 周围人不少,这会儿埃文后悔了,给她擦眼泪的时间让大家别围观了。 夜千宠微微避过他的手,站那儿除了自己擦眼泪,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埃文倒是经验不少,她觉得难堪,就直接把她整个都揽进了怀里。 他长得高大,冬天的衣服又厚,他这儿一个动作,就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藏在了怀里,别人基本看不到她的脸。 夜千宠已经不知道怎么从那个餐厅出去的了。 她这次回来没有订酒店,埃文没地方去,带她去了他的酒店房间,但是到了门口又怕他生气。 犹豫的看着她,“我能进去吗?” 夜千宠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往里走,问:“笔记放哪里?给我。” 埃文知道她还是生气了,悻悻然的瞄了她两眼,用着特别撇脚的中文:“……我错了。” 她伸手翻找他茶几的地方,动作猛地停住。 想起来,那个男人也跟她说过这三个字,一模一样。 “你诚心给我找不痛快的?”她缩回手,气得等着埃文。 埃文抿了抿唇,还是小心的靠过去,“你先别生气……我也没有一定要你现在就答应,你只要允许我追求你,就好了!” 她摆正了态度,转过身正对着埃文,“我再跟你说一遍,进国际药联的头几年是不准结婚的,尤其进我的小组,我是为你们好。包括我,没打算谈恋爱。” “还有,我有喜欢的人。” 前一句埃文还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她说后一句的时候,埃文顿时睁大眼,“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事为什么你必须都能知道?”她淡淡的反问。 偏偏,年轻人就是那股子劲儿,“那我就不经你同意了,就是要追求你。” 她拗不过他,只能拿了笔记就走人。 一月份的华盛顿是很冷的。 去年这个时候,她也是在这里过的南都元旦,似乎记得那几天也下了绵绵的细雨。 虽然应该称之为春雨,但实在是太冷。 打车回家,她坐在车里,心情跟窗外绵绵细雨一样的绵绵密密的不舒畅。 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车子停了下来,她以为是等红绿灯,但是抬头看了看,不是岔路口。 “怎么了吗?”她出言询问。 司机所有查了会儿,然后才十分抱歉的转头跟她说车子应该是抛锚了。 夜千宠皱起了眉,在这个地方抛锚? 这地方不算市内了,没那么热闹,迷蒙的雨雾下来往车辆不算特别多,只有旁边一座像是废弃的景点入门高高的矗立着。 可以避雨。 没办法,她要重新叫车,司机叫了人来把车拖走。 两人一起在那个屋檐下等着。 地方不小,但是因为拱门太高,挡不了几滴雨,只有门一侧一个一人半高的偏檐,之前大概是给门口石狮子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的身体往里挤,司机没好意思跟她挤,就那么淋着。 夜千宠过意不去,直接把自己的衣服给他当伞了。 一辆车缓缓驶近,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过去。 “寒总?”杭礼停了车,叫后座的人。 男人只是“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转头逆着光看过去。 一分钟不到。 因为那辆车没走,夜千宠抬头看了过去,正好见了车上的男人打开门,接过杭礼手里的黑色雨伞,皮鞋踩着雨水直接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柔眉已经蹙了起来。 到了地方,寒愈直接把伞递给了那个司机。 司机还真就接了。 而寒愈跟她站在了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的空间里。 司机打伞过去坐进杭礼车里,杭礼有把伞送过来,全过程,夜千宠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觉得,这司机抛锚难道也是假的么? 寒愈侧首看了她,然后开始褪下大衣。 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可是夜千宠忽然就抬脚要从那个地方离开。 寒愈脱衣服的动作加快,拖了一只袖子,一把将她扯了回去,倒是一句话也没有,直接把大衣罩在她身上。 他的大衣上还留着属于他的温度,没了外衣的她能直接的感觉到。 甚至能闻出那股子兰草的清淡,跟以前一样没有变过。 雨并没有变大,她想走,他不让。 只是看了杭礼,道:“你去把人送回去,再过来接我。” 这么多人,车上坐不下了。 从这句话里,夜千宠知道了那个女学生应该就在车上,心头一整天犯堵没下去,又添了新的。 杭礼开车走了,她却听到男人又一次低低的问:“交往多久了?” 在更衣间里,他就问过从什么时候开始交男朋友的。 现在几乎接着那个问题。 她不想回答。 寒愈似乎也不算怒,很近的距离,他摸出了打火机,一边依旧沉着嗓音,“交往多久才能到求婚的地步?” 那一幕,实在是很刺眼。 夜千宠在短暂的反应之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今天埃文直接单膝跪在她面前,因为前后文并没怎么详细,所以听不清的观众,大概以为他那是求婚。 也对,国内哪有人求交往的时候跪地的? 单膝跪地,那的确是求婚。 所以他误会了。 “雨小了,寒总……”她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想把衣服给她拿下来,还回去。 但是她刚抬手想把大衣拿下去,他便直接重重的按住她的肩,连带着他的大衣。 在按住她肩膀之前,其实他还有个动作,就是把他手里一直打不着的打火机给扔了出去,“啪”的落进雨水里。 他把她的身子扳了过去,“真的到了求婚的那一步?” 这个话里,似乎包含着很多意思。 一对情侣如果到了求婚的地步,那就是过了情侣所有的过程,包括拥抱、牵手、亲吻,甚至…… 寒愈想到最后那一步,整个人都是阴冷的,冷得如同今晚的雨水,定定的垂眸睨着她,“你跟我说实话!” 嗓音很沉,沉得很用力。 夜千宠看了他现在的表情,好像才发现他今晚应该也是经过了应酬的,喝过酒。 也对,来出差,必定每天都安排满行程,不会有什么空闲。 她微微抬眸,“寒总……” “别叫我寒总!”他冷着语调打断她。 说实话,看到他这样,夜千宠虽然心里闷闷的,却忽然觉得解气,相比看他带着女学生的样子,真是解气。 第205章 回来见我(2) 那时候,寒愈只是一张脸阴沉的板着,很长时间都是一言不发。 她需要的时间,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杭礼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但是一直候在门边,微微侧着耳朵。 倒是一直都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摔东西或者发怒的声音。 直到十几分钟过去,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拉开,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径直走向电梯,全程目不斜视。 杭礼赶紧跟了上去。 刚进电梯,杭礼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宋庭君打过来的。 他稍微往后退了退才接通,生怕宋财神口无遮拦让寒总一下子怒火攻心。 幸好,宋庭君只是问:“你问问你主子,今年生日还过么?过的话我看着时间安排飞回去,要不然我就不回国了,忙得很!” 说得很是傲娇,好像真敢不回来一样。 杭礼笑了笑。 其实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上一次在大小姐离开后没几个月就是寒总生日,那个生日是他见过老板过得最压抑的。 满医生和宋财神作为两肋插刀的兄弟,确实没少往老板肋骨上插刀,哪儿疼了往哪儿戳,可是说,那成了老板的耻辱日。 因为他过个生日,连最喜欢、最想要一起过的人都走了,而且他还端着尊贵不追。 “还不清楚。”杭礼只能这样回复,然后笑了笑,“等安排好了,我再跟您联络。” 宋庭君笑着,“你也别让他安排了,这可是三十了,真的老男人一个,他要是真的不行,我把圈里的女人都叫过去让他挑一挑,好歹先把种子弄出来,别老了精子质量不行……” “把嘴闭上。”杭礼的手机忽然被男人信手捻了过去,然后传来刚刚被议论的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宋庭君微愣,轻咳,“你在啊?” 然后咕哝了一句:“你们主仆俩总是贴着近形影不离,可别弯了。” 说罢,他又提高声音,道:“行知道了,我抽出时间飞过去,就这样,拜拜!”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挂掉。 寒愈把手机扔了回去,问了句:“今天几号?” 杭礼看了一眼屏幕,“26。” 这个月马上就结束了,确实很快就到生日了。 对寒总来说,一年里其实没几个重要的日子,以前是大小姐生日算一个,他自己的反而不怎么看重。 但他身份摆在那儿,周围人是很重视的,很多有眼色的商人更知道,那时候对寒总示好简直是明智没有之一。 但此刻对寒愈来说,只有一个感觉。 便是他真的上了年纪。 最终寒愈也没有就自己快到生日的事情做出任何安排,倒是安排了另一件事。 那天夜千宠照常上班,并且算是开辟了另一条路,想要把目前的死胡同绕过去,坐着研究了半天没动。 有人敲门的时候,她无空搭理。 外面的人皱着眉,没听到她应声不敢直接进去,可是不进去又觉得这事没人敢做主。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敲门。 “进来!”终于听到女人略微清冷的调子,似乎还有点不耐烦。 抱着文件夹的女孩推开门,稍微探了半个身子,脸上是小心恭谨,“叶博士?” 夜千宠抬眸,一双眉心是轻轻蹙着的,问了句:“有事?” 然后又低头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女孩点了点头,发觉她已经低下头看不到自己点头,只好深呼吸了一下,走过去,道:“您之前的下发文件没能生效,因为款项拨不出来,我们也是今天中午的时候才发现……” 话说到一半,女孩发现那边的人又抬头朝她看来了,然后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说了。 夜千宠放下手里的笔,“款项拨不出来?” 似乎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奇怪的难题。 她问:“我这个项目要用钱,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批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只知道从来不缺钱,但是没问过具体的流程,所以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都快不敢说话了,只好又问了一句:“以前都是怎么办的?需要药联财政拨款?” 站在办公桌前的人摇头,“不算是必须,都是形式意义上的路程,实际上只要您签字就可以,但是这次……” 女孩咬了咬唇,道:“我猜测,是资金的最开始源头出了问题,否则中间是没人敢给您克扣资金的。” 最开始的源头。 之前不知道谁是背后的金主,但是上次知道了。 所以女孩子一说完这个话,夜千宠一下子拧了眉。 那个男人,他把资金断了? 闭了闭目,有些头疼,又摆摆手,“你先出去。” 她坐那儿想了半天,可是依旧想不出来,过去一年多,她跟他毫无联络,甚至之前吵成那样,他都没有这样公报私仇的为难这个项目。 怎么这会儿,莫名其妙,忽然断了资金? 要不是她最近正好卡在死胡同里停了研究,他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影响巨大? 拧眉想了好半天,她终于拿了手机。 但是在快拨出去的时候忽然停下来,她这么忽然找他,以哪个身份? 哦,记起来了,之前她没有办法,给他半真半假的透露了自己是组内成员的事,没想到这儿倒是派上用场了,歪打正着。 已经快下班时间了。 窗户外有着淡淡的金色晚霞,她就站在落地窗前,手机放在耳边,等着接通。 过了挺长的时间,夜千宠听着手里的等待音不紧不慢的持续,总有一种“这个男人是故意不接她电话”的错觉。 幸好,很长时间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 很官方,很客套的开场。 她微微抿唇,这么看来,他是故意切断资金的了,甚至都知道她肯定会找他的。 “在忙吗?”夜千宠问。 寒愈倒也真的“嗯”,道:“很忙,还有个会。” 她想了想,那就直接说明来意,“你应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猜到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了?” “不清楚。”他低低的嗓音,间隙还有翻动文件的声音。 夜千宠蹙了一下眉。 要不是她真的没那么多钱,她若是也跟他一样是个资本家,这会儿就直接挂电话了。 但现实面前,也得低头。 语调尽量和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已经进了国际药联,那个研究小组,组内的研究资金忽然断了,所以我找你问问是什么情况。” 男人似是笑了一下,但显然没什么笑意。 “alva说的彼此隐秘就这么个隐秘法?” 起初夜千宠没怎么反应过来,只听出了他话里的刁难。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研究里,各个方面的身份只有alva自己清楚,其他人彼此之间不认识、不知道。 她抿了抿唇,倒也没慌,淡淡的道:“我既然进了组,能知道也不奇怪。” 男人没搭腔。 “所以,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么?”她才再一次开口。 寒愈却低低的、淡淡的一句:“那么多人,就算那位叶博士不爱露脸出面,不是还有alva?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无名小卒了。” 没错,语调间依旧是对她的轻视,她在他那儿,永远也甩不开学渣的烙印了。 不过,夜千宠也笑了笑,“我就算再无名,那怎么也是跟你有过关系的人,你之前还跑这儿来找我,人家当然知道派组内的谁来跟你谈这件事会比较有效,你说呢?” 何况,他明明就是最乐意见到这种情况。 他想要的,就是让她找他,所以为难整个组,整个项目。 寒愈指尖松开了文件,也终于捏着手机走到窗户边,神色微微的冷淡,“你还记得我去找过你?” ……当然记得。 也不过才过了两个月而已。 嗯?她现在才发现,竟然都两个月了么? “所以,你还不记不记得当初跟我说的什么?”电话那头的男人带上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他自己来提醒她:“给你时间?不会耍我?” 夜千宠两条柔眉蹙着,“我怎么耍你了?” “是因为两个月没有联系你?……你不能这么逼我,我是真的有事,空闲之后我会主动找你去谈的。” 她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确了原因,没想到他真的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确实有些生气。 “再者说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你都多大年纪了,分不了轻重么?怎么迁怒到公事上去?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一切资金,研究要受到多大的影响?这是科学研究,不是过家家。”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是站在研究项目主要负责人角度上的,口吻显得比平时要肃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电话那头的男人竟然好久都没有出声。 久到她都以为他把电话挂了的时候。 至于听到他几乎绷着薄唇,冷冷的吐了两个字:“训我?” 那语调里,虽然没有多少起伏,但是尾音确实有着一点点的挑起,算不得不可置信,总之是有情绪的。 夜千宠愣了一下,“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在说事实。” 寒愈的嗓音也沉了,冷了,“我来告诉你事实,研究项目要成立与否,我说了算,我口袋里的钱要不要往外掏,也由我说了算,怎么,你要抢钱?” “……” 微微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不能跟他急,“好,你也说了,当初你给钱才成立的小组,说明你也看好这个研究,或者是需要这个研究,你切了资金,不是在害你自己?” 就好比他的公司项目,好好的,他忽然不让人负责运转了,这算什么心理? 寒愈微微的冷哼,“不赚钱的东西,研究来研究去也不见名堂,倒真不如撤了,我何必花那份冤枉钱?” “再说严重点,我一直都不准你碰这些东西,当初听你说的时候没在意,现在回过味来了,真该重新、侧重考虑这个问题。” 夜千宠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起这个。 她一双眉头拧着,心里气得慌,但是又不能对他发火,只得增加深呼吸的次数。 道:“你不准我碰这些东西,前提是我跟你是家人关系,你不要忘了,我们已经不是了,我的职业你凭什么也要干涉?” 男人沉吟片刻。 “嗯,有道理。”然后没了下文。 夜千宠气得闭了闭目:“说到底,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就是不满我这么久不跟你联系?甚至没给你一个交代?” 何止是没给他一个交代。 不联系他,他就当做她现在学好了,专心工作,太忙。 但她却忙着跟人发展感情,他怎么能忍? “不。”可他却不咸不淡的否认,“你也说了,我一把年纪不可能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就当做,是我不想你继续这份工作。” 夜千宠无处发泄,只能抬手锤了一下窗户,“寒愈,你要不要这么过分?我的什么事你都要管,私事也就算了,你当初说我一无是处,现在我的工作你却要横加阻拦,有见过你这么……!” “怎么样?”寒愈听着她气急的控诉,反而声线平淡,气定神闲。 刚要张口,隐约听到了她似乎是倒吸了一口气,还夹杂着什么东西碎裂的东西。 男人眉头皱了一下,辨别着她电话里的声音,胸口的担忧正不断的聚拢、揪紧,终于开口问:“怎么了?” 她说:“没事!” 带着一些没好气。 可寒愈眉头越发的紧,嗓音也跟着沉了沉,带了几分命令:“问你话就老实回答。” 相隔两地,还隔着电话,这样的心疼和担忧往往是最折磨人的。 然后才听到她略微吸气后回答:“玻璃杯打了。” 男人神色更是凝重了,“烫到了还是划到了?” “说话!” 因为没听到她吭声,寒愈已经坐不住了,额头筋脉跳动着,又毫无办法。 夜千宠抿着唇,这里边的确带着一些打赌的成分,毕竟,现在她拿捏他的心思也是信手拈来。 过了会儿,她才低低的道:“都没有。” 又道:“我先挂了,得收拾一下。一会儿再打给你,或者你不想跟我谈的话,会有负责人找你的。” “你挂了试试。”寒愈莫名的来气,刚刚的气定神闲瞬间就不见了。 一双浓眉拧在一起,就差那么一点全部都满口答应了。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才按着额头,平稳着嗓音:“离远一点继续打你的电话,叫别人来收拾。” 夜千宠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玻璃渣子狼藉,说实话,她还真不太敢收拾,怕被扎。 但对着他,也是起伏不大的调子:“继续打电话说什么?都已经谈成这样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寒愈若不是距离她太远,真恨不得过去抽一顿。 听听她这委屈的语调,画风一转,莫名其妙还成了他的错了? 薄唇紧紧抿着,他也只能开口:“我同意你继续工作,不加干涉,也可以。” “但是?”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等着下文。 只听男人斟酌半天,最后只有四个字的命令:“回来见我。” 这让夜千宠皱起了眉,果然没那么好的事情。 “你知道我走不开的。”她显得很为难,“工作不是玩笑,说走就走,没那么多假可以请。” 男人冷哼:“你不是身体抱恙,在休息?” “……”她忘了,之前跟他说了这个事情么? 咬了咬唇,觉得怎么也不该是她吃亏,“是不是我回去见你,资金的事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状态,其他问题你也不会为难我。” 寒愈的严谨劲儿一并用到了她身上,“你都还没回来,以后的事情,我如何给你保证?” 只想一劳永逸,一举两得,一点好处都不给他,哪里那么好的事情? 第206章 想好了?(3全) 夜千宠听着他这个话,不知道她回去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要求。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当做工作去处理。 既然是工作,哪有那么简单的工作,跟他谈,总比跟外人谈要来得容易很多。 “行。”她点头应了,“我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然后直接买机票过去,这几天之内你不要变卦。” 但是她说完话,发现那边完全没有回应。 这才微微蹙眉,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居然挂了? 她甚至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 忽然很忙么? 刚刚听他有个会议要开,她琢磨了一会儿,最后没有再把这个电话打过去,该说的也正好说完了。 于是她去叫了人来把窗户边的玻璃渣子弄干净,她刚刚用手捶打了一下窗户,实在是有点疼。 所以该用玻璃杯子,没想到不仅解气,对他还真的是管用了! 苦肉计呵。 难怪他以前那么爱用。 等她再回到办公室一边把手头需要的工作交代下去,手机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夜千宠引颈过去看了一眼,还是他的电话。 伸手过去接了起来。 “你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她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那边的男人似乎气急,恶狠狠的一句。 她一脸莫名,“我怎么了?” 挺好的不是? 电话那头的人可能又被她这风轻云淡的反问给气到了。 果然是冷冷的扔了一句:“哪天你能早一点把我气死就最好,我早点写遗嘱把公司给你。” “……”她压根从头到尾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正当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倒是又听他虽然咬牙切齿,可是也问她:“有钱买机票没?” 夜千宠听到这个问题有点好笑,不过也认真的回答:“嗯,有。” 然后那边又沉默了。 “你……是在生气?”她终于是稍微捏着小心翼翼主动的问了一句。 毕竟,她很快回去,他要是总这么动怒,很不好谈事情的,很容易再直接把她丢到床上去。 寒愈单手插兜,一手捏着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她这种问话,气急反而只冷哼得了一声。 “玻璃渣子收拾走了没有?” 明明是关心的,但是又冷冰冰的板着声线。 夜千宠看了看刚刚关上门,“嗯。” 然后她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说:“挂了。” 她微微挑眉,看着手机屏幕。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他那张英峻专注的侧脸之上,短讯忽然跳了进来。 银行的短讯。 夜千宠想到他忽然问有没有钱买机票,赶紧点了进去,然后看着刚刚汇款进来的金额,瞳孔慢慢睁大。 仔仔细细的数了一下。 他居然给她随手就扔了一百万过来。 那时候,夜千宠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以前他虽然也不少给她吃、不少给她穿,但是直接的金钱真的没这么大方,也有所控制的,怕她乱花学坏。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为什么会以为她没有钱买机票? 就算她在他那儿总是学渣一个,可好歹是进了国际药联的人,至于薪资养不活自己一张嘴么? 然后,再等她看到通讯公司发过的短信,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了。 第一条短讯是她停机的通知。 然后就是有人给她缴费缴了八千一百块的花费。 八千一! 夜千宠没有看错,她数着那个数字,眉头揪在一起。 难怪她说着说着话,那边忽然没有了响动,原来是她停机了,但是她没发现,所以一直没缴费,反而忙工作去了。 他估计是盯着手机等了半天不见她回应,一打才知道她停机了。 于是,就以为她连交话费的钱都没有,更买不起机票? 不知道为什么捋顺这些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好笑。 但是看着八千一那个字数,她更是头疼,这人真是当惯了资本家,给她一次性冲这么多话费,她用到猴年马月能用完? 中途想换号码还不能换了? 哦对了,夜千宠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把她的新号码给偷过去的? 她的电话又打了过去,“你交那么多话费干什么?” “钱多。” 这是他的回答,简短明了的,只有两个字。 夜千宠听着他语调里的愠气,柔唇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很认真的道:“打我卡里的钱太多了,我会给你退回去的,现在我能自己挣钱。话费没法退,我给你的号码也充一些进去?” 寒愈眉峰微捻,现在跟他算这么清楚,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什么? 就这一年,他挣了多少钱,连自己都数不清楚,可是又花了多少?他连个花钱的地方都没有。 还真是头一次知道没有人可以帮他花钱是这么难受的事。 过了会儿,倒是听他不冷不热的回答:“给我充做什么?我没打算哪天突然换号。” 因为从来不会换,也就不用以这种方式保住一个号码。 夜千宠先是没理解过来,之后才反应出来这是在讽刺她当初离开南都后立刻就换了号码。 所以现在,他一次性给她弄了这么多话费,她哪怕是心疼这些钱,也不至于随便说换就换。 对于这个,她无话可说。 只能问:“你的卡号我没记住,给我发一下,把钱退你,我现在自己有钱花不用你养。” “没空。”他又是淡淡的两个字。 然后道:“挂了。” 不过挂断前,他也没忘提醒她准时启程,“我等的耐性不多。” 夜千宠几番说不上话,终于被他挂了电话。 她从纽约起飞的那天,其实并没有跟他打招呼。 但是她到了机场,他就打了电话过来,“在机场?” 她说:“嗯。” 又听他问:“一个人?” 夜千宠皱了皱眉,“你有想见的人?我可以帮你带上。” 其实她猜到了,他肯定是以为埃文会跟她一起过去。 本来埃文的确是想要跟她一起过去的,她就知道去了肯定得出事闹不愉快,好说歹说把人留下了。 “南都在下雨,下了飞机告诉我。”听到他说。 夜千宠想了想,之前他那么冲,现在这是收敛脾气了,怕她中途后悔不过去? 电话里她也算是应了,因为不想跟他争。 但是等她真的到了南都的机场,却把这回事给忘了。 因为这一年多,她频繁的来回于各大都市,都是自己一个人,从来没要人接。 哪怕是从华盛顿回纽约,清水在那儿的时候,她都不让接,毕竟,清水有晕车的毛病,不知道哪一回就不舒服了。 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 在南都买下的公寓这么久没回去,她没办法直接住进去,只能订了个酒店的房间。 她到的时候有点晚,叫了酒店饭菜,然后洗了个澡,天色就完全黑尽了。 洗完澡,她的晚餐用到差不多,悠闲的端着果汁去了客厅,那个时候才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看到了密密麻麻跳出来的未接。 心里略微的紧了一下。 果不其然,全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夜千宠赶紧放下果汁,然后回了电话过去。 结果,他反倒是不接了。 完了,她是真的忘了这档子事,他不会是算着时间过去等着?一直等到现在? 也没约好什么时间跟他谈正事,她这个电话肯定是要打的,所以,得先把他情绪安排好。 但是她的电话还没打过去,倒是杭礼给她打了过来,“大小姐,寒总这会儿开会去了,您要是有事,睡前再打过来也行。” 也行。 也就是不打最好。 她试探着问:“他刚刚就一直在开会么?” 杭礼沉默了一小会,道:“对,今天一直都很忙,都没顾上吃晚饭。” 夜千宠知道他肯定很忙,也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知道了,开完会你提醒他吃饭,可能太晚,我明天再联系他。” 杭礼是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出来。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她联系他,听到的还是他太忙的回复,没办法只能等。 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她实在忍不住,又给杭礼打了个电话过去。 听了一会儿,微蹙眉,“他出去应酬了?几点结束?……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 之前她真的觉得他太忙。 但是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这人一定是在耿耿于怀,她没让他接到人,肯定以为她在故意避开他。 头疼的扶额,夜千宠又问:“他在哪个地方应酬?” 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总不能她连正事都谈不了,别是白跑一趟。 嗯,他这个人不愧是商人,真会拿捏人心。 她没过来的时候,他的态度可是期盼的,结果她过来之后就直接晾着了,一点也不担心她再折回去。 杭礼听她这么问,笑了笑,“大小姐还是别去应酬的地方堵人了。” 夜千宠忽然想起来,听闻这一年多,他都习惯带着别人去应酬,大概就是之前那位女学生了。 她过去了看着也不一定舒服到哪儿去。 “那我再联系他。” 一晚上都睡得不怎么好。 之后的清晨下着淡淡的细雨,和她跟他分开前的那个春天一样。 早餐过后,她依旧是一杯果汁端在手里,一年多,她自己总是调不出那么刚好的温度,所以她更倾向于喝果汁。 有时候果汁不解渴,实在不行,她才会喝热水。 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他通话,把见面的时间敲定好,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他的号码。 “喂?”她稍微带着一些小心,但是也不能一张口就说自己那晚下了飞机忘了通知他,只是问:“今天休息么?” 但是电话那端是异常的安静。 她微微蹙眉,“喂?” 对方还是没说话,夜千宠眉头紧了紧,“你是打错了,还是……顾不上说话?” 这下倒好,电话直接就挂了。 夜千宠莫名其妙的看着屏幕,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可以肯定,他对她应该很不满。 第一集团总裁办。 寒愈刚结束一个短暂的会议,空手过去,也是空手回来的。 进办公室之前,他看向杭礼,“把地址和时间告诉她,让她晚上过来见我。” 杭礼问了句:“大小姐?” “嗯。” 杭礼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不亲自跟她说,难道是谈判的技巧,谈事情之前不和她联系,好占上风、主动权? 生怕自己把持不住什么都满口答应,老板也真是用心。 男人伸开长臂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看到茶几边沙发上的身影,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 杭礼也皱了眉,“冯小姐今天没课?怎么在这儿?” 沙发上的女孩柔软的笑,自发带上一点抑郁的美,“上完课了,跟同学经过这儿就上来了。” 然后冯璐看着杭礼,而不是直接问那边的男人,道:“今晚也有应酬么?” 杭礼看向办公桌边的男人。 寒愈已经启唇:“你先出去。” 杭礼略微欠身,只好安静的退了出去,然后给夜千宠发了今晚见面的时间和地址。 夜千宠收到短讯的时候是皱了一下眉的,打个电话的事情,她对南都那么熟,一说就知道。 但也没多想。 到了他定的时间,她都已经在会所包厢等了半天,但是侍应忽然来通知她:“小姐,原定这个包厢客人改了房间号,我现在带您过去?” 夜千宠等了这么久,他又忽然改地方,就当他这是对她有意见,她没计较,起身跟着。 往上,到了最高楼一共只有四个房间的地方,侍应生把她带到了其中一个房间前,“寒总已经在等了。” 她敲了门,听到了他的声音,然后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确实不怎么明亮。 不过她一进去,也能看到他坐在那里。 “怎么忽然换地方了?”她随口问了一句。 寒愈略微抬眸看过来,“这儿比那儿好。” 那倒是。 她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中间隔了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些点心。 寒愈在吩咐人上酒,又要了一壶热水和杯子的时候,她看了他,“我回来的那天,一时间忘了跟你说,后来你在开会。” 男人没搭腔。 “我真不是故意的。”她只能微微抿唇。 看来今晚的他不会很好说话。 好一会儿,她才听他淡淡的问了一句:“想好了?” 夜千宠不明,“什么。” 男人稍稍靠回椅子,五官微抬,视线落在她脸上,“你是不是喜欢上玩我的感觉了?” 在学校晚宴上耍他,说是要时间考虑也玩他,接机的事还玩他。 她蹙眉,这话说得她不敢随便应付。 “你说给你时间,两个多月了,人已经坐在这里,没想好怎么回答我?”寒愈从衣服兜里摸出了打火机。 夜千宠看了他,刚刚还见他去按太阳穴,怎么还抽烟? 于是出声阻止:“室内就别抽了,我闻着会不舒服。” 寒愈的眸光在她脸上顿了会儿,然后放下打火机,也把香烟搭在了桌角上,然后等着她的下文。 夜千宠依旧望着他,“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工作不允许,你应该理解。” 男人倒是点了点头,意外的比她以为的好说话很多。 甚至,她听到他一脸考量之后不无认真的看向她,道:“你需要时间工作的时候,我绝不打搅。你跟朋友正常交往,我也不干涉。顶多,有空了一起吃个饭,见个面,这样还冲突?” 夜千宠有些诧异,他这算是特别的让步了,严格说起来,这种的可不叫谈恋爱。 还有,她还真是没见过他这么霸道的要求人跟他交往的男人。 “我是在组内研究新型药物的,我们自己没关系,可能会对周围人有影响,所以你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 第209章 还是你心疼她?(1) 夜千宠挣扎之间,手指打到了他的脸,但他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将她重重的扣进怀里,呼吸沉重的压在她脖颈间。 “你这犟脾气到底随谁的?”他沉沉的嗓音,还带着浓重的无奈。 她这会儿得了几分自由,拳头直接招呼在他胸口,“随你!” 寒愈似是笑了一下,嗓音低低的:“那不行,我跟你不能有直系关系。” 夜千宠已经懒得理他,打开车门的动作带着情绪,一推开下去后使劲给关上。 杭礼眉头皱了皱,生怕她是直接踹开门的。 她下了车就直接往酒店里走,抬头却发现阶梯之上站着之前就被杭礼送回来的埃文,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是在盯着她的。 夜千宠蹙眉,他什么时候就站在这里的? 是……那个男人莫名其妙把她逮回去就落吻的时候? 他故意的。 她眉头更紧了。 以她对寒愈的了解,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做无用功,绝对是早就看到埃文站在这里了,正好顺了他的脾气。 她没有回头,只是看了一眼埃文,眉尾轻挑:“酒醒了?” 埃文抿着唇皱着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最后还是点了头,“醒的差不多。” “那还站着干什么?”她已经从他身侧走过,“回去算账。” 埃文转身之际,回头瞥了一眼停在路边的豪车,依旧满是看不起的神色,转过身跟上她才现出一副忠犬模样俯首帖耳的跟着。 路边的车里,男人脸上的表情逐渐的隐去,等她的身影消失才转过脸来。 “寒总,您觉得大小姐会妥协么?”杭礼慢慢的启动车子。 关于大小姐做这一行的事,寒总知道后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平静,只是他表现的很平静而已。 寒愈知道拦不住她,那他没有别的办法。 他作为唯一的投资商,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便从这儿入手,就算她远在任何地方,至少他也能知悉安慰情况。 逼她答应被他养着,总比逼她放弃工作,回到南都来得容易多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犟。 埃文跟着她过来的第二天,寒愈就清楚的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行踪,也知道他定了她的那个酒店,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是埃文冲进会所房间的时候,寒愈都装作不知道。 “我觉着,您用硬的手段已经差不多了,让埃文进去闹了一场,大小姐都没有松口的话,可能得来软的,别真让她跟您再闹僵了。” 埃文冲进去的时候,杭礼自然是能拦住的。 但是他进去了之后,杭礼反而做了个旁观者。 埃文忽然这么去闹,但凡大小姐对寒总有情,心里都有有愧,指不定一个心软加理亏,为了自证清白,直接就答应了寒总呢。 谁知道居然没有? 寒愈阖了眸,微仰面倚靠着座位,心底微微冷哼。 对她来软的就管用了? 放出去一年了,明显就成了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还真是随了他。 车子停在寒公馆门口,寒愈摆摆手,没让杭礼下来,让他直接把车开回去了,明天一早来接他。 别墅里亮着灯。 满月楼在大门打开的时候就从客厅里引颈看过来,见他没有带人回来,也不像喝醉,倒是挑了挑眉。 “有事?”寒愈往客厅走,一边摘掉领带。 满月楼抬头看着他,“你心里没数?” “嗯。”寒愈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然后倒水,习惯的就已经在调温度了。 弄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什么,停了下来。 只听满月楼不解的盯着他,开口:“你把给rlv研究小组的资金断了是几个意思?” 这件事已经好几天了,但是满月楼才刚刚知道,那会儿他是震惊的。 这可不是玩笑的东西。 “就为了逼千千离开那个小组?” 寒愈喝完水,放下杯子,还是没吭声。 “你不当冒险家真是可惜了。”满月楼瞧着他,不冷不热的评价了一句。 寒愈倒是终于吝啬的给了一句:“没把握的事我不做。” 呵,满月楼薄唇微勾,“有把握你还用得着对着一个小姑娘使尽手段?” “我说做他情人,她不答应。” 满月楼好像知道他们今晚在房间里谈的事,听到这个倒是不惊讶。 “所以你逼她做你情人?不惜用上投资的事做威胁?” 真是能耐。 寒愈淡淡的看向她,“如果我好好跟她谈,五分钟就能谈崩,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了,千千平时孩子气,犟起来谁也拦不住。 何况,这是公事。 “她不喜欢纠缠,我缠她一晚上,够她烦好几天。”不可能想着返回纽约去。 所以说,商人不可怕,有内涵有城府的商人才是真的可怕,他往往懂得对什么人用什么手段。 “我的过错,她非要离开,我可以顺着她。但这件事不行。”寒愈靠在了沙发上,也终于露出略微的疲态。 绕来绕去和她纠缠,果然不是他的擅长,比真正的谈判都费神。 满月楼倒懂他,“如果谈崩了,她要找到另一个投资商也不是不可能,连这事她都能真的跟你崩,你怕她日后真的跟你绝了关系,所以干脆连机会都不敢给她?” 先前寒愈没有过于仔细的思考。 但满月楼这样说出来,正中下怀。 他确实就是连别的机会都不能给她。 所以给她最后一个不得不选的题,把自己和钱全都塞给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今晚我若不这么纠缠,把她恼得上了头,搅在这件事里,指不定她明天就回纽约去。”寒愈自顾笑了一下。 小妮子现在可比他狠心得多。 满月楼笑了笑,说到底,费尽心思就为了不让她在他生日前离开南都。 “怕她不陪你过生日?” “签几个亿的合同都没见过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时候。” 对此,寒愈从沙发上起身,淡声盗用宋庭君的话:“追女孩才是世界难题。”又道:“我去洗澡。” 满月楼今晚打算住他这儿,也不着急,悠哉的看着他往楼梯走,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你想要她,就没解释过冯璐的事?” 寒愈脚步顿了一下。 道:“她没问。” 满月楼听完眉头一皱,“她不问你就不说?” 这不是典型的往死路里钻么? 男人侧身过来,“难道我去追着她解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好似他没做过幼稚到鸡毛蒜皮之事一样。 满月楼没说话了,就是不知道,他这样的情况,生日那晚要怎么过,两个女孩碰一起,千千会一点不介意? 还是他压根就等着千千因为这事发难,好表面她多在乎他? 寒愈洗好澡出来,满月楼已经坐在他卧室里了。 问他:“生日怎么过?” 男人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你把她气成这样,信不信她压根想不起你生日的事。”满月楼淡淡的语调,却有着几分看戏的成分在。 寒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夜千宠确实不至于把他的生日给忘了,毕竟是那么特别的日子。 但那天她却被困在了市区外。 天色逐渐暗下来,天空还在落雨,寒愈的生日并不高调,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小聚。 除了公司里亲近的高层,就是满月楼、宋庭君这一干人等,一共也没超过三十人。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始终不见她的动静,寒愈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皱了眉。 给她发过短讯,暗示她今晚可以考虑给个明确结果,手机却始终都没有动静。 “差不多就点蜡烛?”宋庭君翘着二郎腿,挑着眉毛看着他。 那意思,就是不用等了,估计那丫头不来。 时间确实晚了,不能这么干拖着那么多人。 所以点了蜡烛、切了蛋糕。 热不热闹的,对寒愈来说都没有感觉,他一贯都这么过来的,只有每一年跟她再单独过一次的时候才稍微能体会这个日子的独特之处。 切完蛋糕,看着寿星的脸色,大多高层已经识趣的陆陆续续告辞,留下几个年轻人继续聊着。 也是那时候,寒愈的手机才终于亮起来。 略闹哄的房间里,他只瞥了一眼屏幕,陌生号,没去在意。 可是电话响起第二遍。 冯璐也跟着看了过去。 寒愈已经伸手拿了手机,贴到耳边,“哪位?” 两秒后,男人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而后起身,迈步避开众人,自己出了房间去接电话。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满月楼接到他的短讯:【出去接她,你们随意。】 其实多半意思,就是让他们可以散了,等把她接回来,他怎么可能跟他们再待着? 不过满月楼没给众人说,只给宋庭君看了一眼短讯,两人心照不宣。 半小时左右。 寒愈的车放缓速度,终于在一个半废弃的电话亭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他把车停下,撑了伞走到电话亭边上,略低眉淡淡的睨着缩在里头站着的人,“多久了?” 夜千宠虽然等了挺长时间,但也只是淡淡一笑,“还好。” 她好像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其实是因为他挺拔的挡在门口,她没办法越过去,只好仰脸看了他,“你不会打算就在这里听我怎么选?” 听起来她是没打算在这里给他答案。 寒愈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夜千宠表情看似有些漫不经心,但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没过十二点?也不算晚。” 果然男人缄默了。 她看出了他黑着的脸,只当做看不见,一手扶了电话亭的门框,“你要么让一让,要么抱我过去?” 在他视线微动的时候,她才道:“脚腕崴了一下。” 男人那张脸越是难看了,不怪她刚刚一动不动,偏偏又不主动说。 把伞递进她手里,寒愈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踩着雨水往车子方向走。 那期间,夜千宠看了看他微微紧绷的侧脸,隐隐有着几分压抑,不知道是气她没主动去庆祝他生日,还是让他大晚上跑这一趟。 明明该气的是她,这么多天,她就为了纠结一个问题头发都掉了一大把,最后也别无选择,只能就范。 寒愈开了车门,把她放进去,但腿搭在车门边上,人已经蹲了下去。 夜千宠一看他蹲下去,高大的身影顿时缩小,心底下意识的一紧,伸手想去扶。 “把伞打好。”男人抬眸,沉着声喝止她的动作。 她只能把手收回去,端端正正的打着伞,往他身上挪了挪。 他蹲在车子边脱掉她的皮鞋,给她按着脚腕,指尖在关节处摸索着,也没给她打个招呼,只在摸了一遍之后微微捏紧,猛地扭了一下。 她的惊叫并没能出口,他的动作干净利索,已经处理完了,又帮她揉了揉,然后掌心托着她的脚。 “动一动,试试还疼不疼。” 夜千宠看了看他,起初表情淡淡,后来微微挑眉。 居然没感觉疼了。 “伞收起来,坐好。”男人起身,等她收了腿,替她关上门,然后回了驾驶位。 夜千宠以为他会把她直接带回寒公馆去,所以她中途特地提醒了他,“送我回酒店。” 寒愈没搭腔,只从后视镜瞧了她一眼。 最后车子还是停在了他庆生的会所。 小聚上留下的人,比寒愈以为的要多。 他带着她进去的时候,十几个眼睛全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夜千宠进门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随即也就坦然了,他大概不会介绍她的,所以她也不可能做自我介绍。 地方很大,即便人不多,也有人坐在角落里有着细微的窃窃私语。 她都当做是听不见,笑着跟满月楼和宋庭君打过招呼,然后给自己倒酒。 大家几乎都在看她。 看着她熟稔的跟圈内两位贵少打完招呼,又自顾的倒酒,而后举杯对着今晚的寿星。 “没特地准备礼物,但心意还是有的,我干一杯。” 寒愈刚把后背潮湿的外套脱下来,见着她的动作,眉峰微微拢了起来。 那边的冯璐已然站了起来,态度是温温和和的,但又不卑不亢,看了她,微微的笑:“他今晚不喝酒,要不我代了?” 从一进来,夜千宠就看到这个女孩了。 不算特别意外,传言都说了他去哪都会带着新晋的女学生。 夜千宠眉眼微微弯起来,“既然是代的,是不是应该喝翻倍?” 冯璐愣了一下,看着她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说话也清清淡淡,没想到会忽然这样为难。 偏偏是自己站出来的,冯璐没法拒绝。 夜千宠知道他今晚没喝酒,否则就没法亲自来接她了。 女人嘛,有些事就算不问,心里还是有刺的,他天天带着这么个女学生,这人总归有点用处,她也就猜了一猜,不是代驾就是代酒。 代驾有杭礼呢。 她拿了酒瓶,又把杯子一个一个的翻过来,摆成一排,轻描淡写的道:“今晚渴了,我就喝五杯。” 然后微微抬眸,看向冯璐,“知道翻倍是多少?” 冯璐先前就喝过了,再喝十杯下去还得了? 寒愈已经迈步过去,意欲拿走她手里的酒瓶,“胡闹什么?” 夜千宠也不抢,顺势侧身仰眸看他,“你帮我倒?”然后微微凑近他,“还是你心疼她?” 她这个法子确实欺人太甚,自己心里有数,但是最近太憋屈,不欺负一下,她心里不舒坦有什么办法。 寒愈下颚微微绷着,“喝一杯,意思一下就行了。” 她明媚浅笑,“那多不好,寒总当寿星,我得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你这脸都摆一路了,别一会儿又给我加什么条件就不好了!” 男人低眉,嗓音压得很低,“你存心捣乱?” 夜千宠很认真的摇着她漂亮的食指,也学他压低声音,“不是,只是面对不平等条约,心里堵,既然今晚非得答应,我觉得多喝点答应得会较为爽快,我爽快了你也高兴。” 其实来之前,夜千宠想着,如果只有几个旧友,她就为自己的迟到表示抱歉,也都很久没见了,好好聊一聊。 谁知道一进来看到的又是那个女学生? 这也就算了,她还敢主动出来替他挡酒,她若是不给人如愿,显得多不厚道。 微微退了一步,夜千宠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果你心疼她,那就你们俩一起。” “不用了。”冯璐定定的看着她,道:“我喝。” 夜千宠看向她,有那么一会儿的安静。 然后才略略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同龄的缘故,相比慕茧,相比寒穗,她竟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学生比她们都厉害。 不过是一个学生,她能做到在寒愈身边待了这么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归她待住了。 今晚是他生日,她依旧可以出席。 虽然看她像个性格柔软的人,但依旧比其他女学生更大胆,她敢靠近寒愈,这并不是每个人都敢的。 一干人等,就看着夜千宠在那儿不疾不徐的倒酒,然后一杯一杯的往嘴边送。 那酒是她给他生日的诚意,他替不了。 至于冯璐的十倍,他更不能替,否则她今晚能把天给翻了。 冯璐酒量好,寒愈很清楚。 但是喝到第八杯的时候,冯璐眉头紧拧,然后蓦地放下杯子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冲过去,身影显得略微狼狈。 夜千宠看了看,转头,“心疼还不去看看?” 寒愈自然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关心别人,否则她今晚绝不可能答应他的不平等条约。 “我去。”满月楼从沙发上坐起身,准备解围。 夜千宠侧首看过去,浅浅的笑,“满医生,越小姐那儿是打算彻底放弃了?” 满月楼被她这么客气的一喊,动作顿住。 然后碰了碰宋庭君。 宋庭君在这方面情商可比谁都高,这明摆着千儿要打压小狐狸精的,他凑什么热闹? 所以,顺势拍了拍身边的女伴,道:“你去看看冯小姐。” 夜千宠却转了身,“我去。” 寒愈还不至于担心她们独处,她胡闹也有自己的分寸,但还是拧着眉。 满月楼瞥了他一眼,“我说什么来着?” 卫生间里。 夜千宠关上了门,看着冯璐吐的差不多,给她递了个纸巾,人靠在洗手台边,略微居高临下。 冯璐吐得脸色寡白,确实挺让人心疼的。 她笑了笑,“冯小姐,作为学生,你挺聪明,如果对方不是我,你这么喝,他今晚肯定会送你回家。” 冯璐漱口、洗脸,然后擦净,不得不说,动作都很优雅。 一张素净的脸朝夜千宠看去,“这不算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第214章 给我亲一会儿(2) 校长笑,“谁敢给你定内容啊?” 她要讲的别人也不懂,给她定了万一她嫌没水准。 哦,夜千宠点了点头,放下杯子,又问:“是什么班?” “马上毕业的博士,两个班级合并,六成学生是留学,国籍粗略算了算,可能得有十几个。” 人多,层次高,国籍杂,讲授困难程度可见一斑,要不然也不会找她。 她听完沉默了会儿,为难的皱着眉,确实挺为难的。 邮件里还都没写,她连备课时间都没有。 “您可真是不吃亏,我挂个职,一节课您就榨掉我一年的价值?”她笑了笑。 校长也呵呵的笑着,又对着她道:“对了,你上次推荐到南都’第一集团’的学生已经入职了,目前反馈很乐观!” 夜千宠点了点头,这事那男人没对她提过。 挂了这通电话,她也来不及点什么美食,两片吐司垫了垫肚子,简单的开始备课。 却不知道从哪开始备起,有个目标还好说,这会儿她就和无头苍蝇差不多。 在书桌边坐了半天,电脑屏幕还是空白的。 没办法,只好起来出去走走,想着顺便给寒愈去个电话。 巧了,他竟然先她一步打了过来。 夜千宠在下楼,浅淡的笑着接通,“喂?” “在华盛顿?”他开口就问。 她愣了个一下,确实是意外,自己落地都没多久呢,先前也没跟他提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 寒愈嗓音波澜不惊,低沉平稳,“自己养的东西,还能不知道大致方位?” 这话说的。 谁是东西了? 哦,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女学生告诉你的?” 校长说女学生入职了,作为本校学生,请她回来授课这件事,私底下多少会有传言,群聊里肯定也有八卦,间接就知道了,说两嘴也不奇怪。 寒愈却眉峰微弄,不知怎么的,从她嘴里听到’女学生’就是敏感。 “哪个女学生。”嗓音如常。 夜千宠淡笑,“我使计给你塞过去的实习生。” 男人似乎是有印象了,又沉声:“听萧秘书提过,像是归在研发系统下,具体部门还没见上报。” 也就是说,还没接触过。 她微微挑眉,没什么奇怪。 刚进去的小实习生,要直接接触到总裁是不大可能,尤其这样大型的集团公司。 直属的职能部门,其余人做了一两年,能在某个年会见上老总一面都算幸运的。 不过,她也淡笑着打趣:“校宴好容易挑出来的人,你也不弄个特殊待遇什么的?” 寒愈低哼,“明明是你挑出来的。” 得亏这个女学生没有任何不良背景,算她随手捡的人选比较幸运,否则就算学校面子在,寒愈也可能直接让人刷掉。 说了这么多,她也没提自己要备课的事,毕竟挂职的事他不算知情。 “你忙去!”她看了看时间。 电话那端稍稍的缄默。 “怎么了?”夜千宠只得问。 别说,虽然现在的寒愈和过去不太一样,同样的商场性情之下,多了对她的依顺不说,有时候比她想要的要玻璃心。 就像上次有人送内裤做礼物的时候,他忽然问她:“你就不能稍微在乎我一点?” 那眼神,语调,她到现在都记得,想起来也会心底犯软。 然后听着他忽然说:“你知道萧秘书为什么嫁不出去么?” 她微愣,然后笑。 “因为暗恋你,但是市面上找不到同款?” 寒愈剑眉微抬,看了看那边脸色窘迫的萧秘书,悠悠的道:“因为眼里只有工作,看到的男人,脑门上也只贴着’工作’,甚至男人在她眼里就是行走的’工作’两个大字。” 萧秘书抱着文件,精炼的女士西装,一丝不苟的神态,其实是一脸幽怨。 这关她什么事?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夜千宠听完笑起来。 虽然他一本正经、沉着声描述,但这形容画面感十足。 她当然也听懂了,他这是抱怨她眼里只有工作,而且比萧秘书还不如。 萧秘书算得上顶顶尖的女强人,她就是个白忙活的小角色! 所以她笑着,四两拨千斤的引开话题,“我不着急,生来就有优质官配,倒是萧秘书,你给人放放假,出去寻觅情郎!” 寒愈抬头再次看向萧秘书。 萧秘书已经走了过来,“夜小姐不用担心我的终身大事,倒是您稍微和寒总多聊聊,最近公司里总是下雨打雷。” 这雨、这雷,当然是来自于这位德高权重的大老板。 夜千宠笑。 好一会儿,才听寒愈认真的问:“有没有想吃的南都特产,给你寄过去。” 这么一提,倒是真的有。 反正她要在华盛顿待上一小段时间,自己又不会做饭,寄一些南都特产日子容易过一点。 那通电话之后,他们又得有好几天只是例行式的联系。 从萧秘书那儿知道,他最近特别忙,要出差,所以加紧安排手头的工作。 嗯,她当然还获悉一个消息:他出差,会带着冯璐。 这事他依旧不和她提,夜千宠也不好问。 她授课的事,因为有学生水土不服,一下子进医院就住了四五天,紧接着是周末,考虑课程的重要性,为了不让任何一个学生缺席,学校强制做了调整。 她的课程直接推后一周,其他课穿插提前。 趁那个时间,她也简单做了了解,好歹知道这群学生归结起来医药学、药物学、药理学、甚至精细化工什么都有。 所以,专门专业她就不可能讲了。 索性,她当天进了教室,问的他们:“想听什么?” 学生大多都没见过她,一看到她这么年轻,私底下稍微有点骚动。 “想听什么都可以吗?” 夜千宠淡笑,扫视了一眼,道:“戏曲不行!” 免得他们提出什么想听她的恋爱史之类的荒诞主题。 果然,她这么一回答,底下就笑得更厉害,明显是被猜中了。 她的课安排在下午,一共一个半小时,相对来说是比较长的了,但是因为只有这么一节,反而显得珍贵。 因为提什么的都有,夜千宠简单挑了几点,慢慢的,授课面也就拓展开了。 后来在讲药物药理的时候,她是拿席氏做的范例。 席氏当初在席卜生任职总裁时,就已经在慢慢走向国际,那一次的项目,只要过了国际药联这一关,席氏在国际上的知名度会彻底打开。 可惜在那个关头跌了一跤。 虽然后来席澈关闭很多分公司,但正好,他现在把唯一的分公司开到了华盛顿,所以,在这里,不说如雷贯耳,也算耳熟能详。 可是底下的学生对席氏的理解是:“就是那个捣草木扬名的公司?听说差一点申请破产。” 在他们眼里,这样一个公司,她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课堂拿来做范例是十分不合适的行为。 甚至已经有人问起来:“夜老师是南都籍?” 已经上升到国籍问题。 有些东西,中间存在文化差异、国籍国别,有一定的盲目面、甚至倾向于某种歧视,也可以理解,夜千宠并没有生气。 她只是收了一直浅淡挂着的笑,“席氏一直专注的,叫做中药学,当然,再直白笼统,那确实是对草木的研究,相对应的自然是西药。” “那么,我想问问各位学者,知道西药那么小小一片,每一份元素最初起源于哪里么?” 她原本是站在讲台下的。 但是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严肃对待,转身回到了台上。 “来自于水土,来源于动植物,尤其是植物,南都界内称之为中药,那些元素不断升华、精炼之后才是药。而在那之前,席氏已经能够直接从你们说的’草’之中,通晓、并挖掘出种种新成分、新元素。” 当然这只是很直白的讲解,因为她只是想说这个道理。 “我们在讲药理学,各位会觉得我拿席氏为例抬举了他,但席氏为什么能够做得那么好,就算他摔了一跤,目前也没有任何一个同性质公司也能取而代之?” “说白了,中药的药学原理就是以筋道、疏通为基础,类似了西药药理学的机制研究,所以说,知识面前没有严格的分界,基本每一类学识都能有共通之处。” 说到这里,教室里鸦雀无声。 这种问题,是比较敏感的,因为他们之前就是对席氏甚至对南都有歧视,所以心知肚明她话里要表达的是什么。 只是十分含蓄而已。 见了他们的表情友善,夜千宠才终于笑了笑,道:“可能各位不知道,我一开始学的是商业金融,就是因为某些共通原理,又辅修了其他专业,才成了此刻站在你们面前的年轻女教授。” 关于监狱心理学,她倒是一个字没提。 估计是他们脸上略微的凝重,可能为刚刚自己对席氏和南都的偏见感到抱歉,夜千宠缓解气氛,问了句:“有家里经商的么?” 底下不少人举手。 她合上带过来翻开后没怎么看的资料,细白漂亮的手指撑在桌面,月眸清凉含笑,“我刚刚说了我曾经主修商业金融,你们家里若是需要,记得建议家里高薪挖我去做个辅助!” 果然学生们被逗笑了。 她的课结束,和他们打过招呼就离开教室。 出了教学楼,其实脸色不怎么好看,她确实偏心席澈和席氏,但更偏心南都。 这样被人轻视,着实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校长不知道等了她多会儿,看来是要送她出去,心情不错。 “刚刚那一堂课,我数了数,至少得十二个不同国籍以上,他们把一个留学生送您这儿,您都得不少收益?” 校长笑着,“知识交流嘛,上升为纯粹的金钱就不好了!” 她勾唇,倒也是。 不过,她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看校门口刚进来的地方,升旗台左右两侧,忽然笑着道:“校长不妨考虑考虑以后在这儿给寒愈先生弄个雕像!” 校长一脸莫名。 她道:“好让学生知道谁是这学校最大的投资商啊。” 寒愈是南都的,’第一集团’是南都的,席氏也是南都的,南都真不落后,药学药理不是每天上山挖草、捣药这么回事。 校长多有眼色,瞧着她,“课上的不怎么高兴?” 夜千宠微微挑眉,想了会儿,反而道:“以后有这种性质的课程,您可以随时找我。” 她都有本事把各个国家所有学者讲成南都文化的忠实粉丝! 有这等好事,校长当然是开心了,但是没敢立刻回应,因为不知道她的深层含义,万一答错了。 还是得回去再了解了解她这节课什么情况再说。 “不用送我了!”快到门口,她浅笑着让校长留步。 但是校长却看着她,略微为难的道:“我正好有事想和寒愈先生谈一谈,借一下您的光?” 夜千宠停住脚,看了校长一会儿。 然后慢慢皱起眉。 再然后,她拿了自己的手机,给那个男人拨过去。 屏幕上亮起“oldan”的标志,那是她这次回去之后专门给他改的:老男人。 电话很快接通,她柔唇微弄,“你在哪里?” 寒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下课了?” 嗓音清澈、性感,还带着略略的随性。 她愣着。 又听他道:“在校门口等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挂了电话,夜千宠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这位校长,想必这位校长为了争取这次跟寒愈谈话的机会,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她是学校的挂职教授,而且今天在特设授课。 嗯,她遇到的多是alva和校长这样的老狐狸! 收起手机,她瞧着校长的脸,“您去,他在校门口等着,我正好去图书馆借个书好了。” 校长笑眯眯的,还特地抓着她握手,然后大迈步出去了。 她也确实是往图书馆走的,临时想起来借一本书。 校长跟他谈什么她不感兴趣,无非是跟投资有关,可能时间会久一点,所以她稍微在图书馆的书架之间游荡了一会儿。 看到好书就稍微驻足,这结果就是时间拖得有点久,而且不自知。 那时候,她正低头看着一本书。 因为站得久了,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感觉距离另一个书架还很远,只是把重心移到脚后跟。 可她刚靠回去,立刻就落进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 蓦地一愣! “书比我好看?”男人的嗓音低低的从身后传来,气息热热的扑进她脖颈里,甚至他在恶劣的搔她的皮肤。 他拥得她很紧,也很稳,双手都环抱着她,又单臂越过她的肩,顺势把她的书放回架子上。 依旧是从身后吐着气息,薄唇几乎要含住她的耳珠,低哼:“找你可真不容易!” 从国内找到国外,校外到校内,还得在一排排的书架里找犄角旮旯里的她。 足够考验耐性。 夜千宠心跳不可抑制,脖子的温度也在肆意高涨,转眼看了看周围。 虽然没人,但也做贼似的紧张,掰了掰他环着的手,“那就出去,我把书放好……嘶!” 他在啃咬她的脖颈肌肤。 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你别闹了!”夜千宠声音变得很轻,压着呼吸,这可是图书馆!搞不好还正好被监控拍到。 男人从身后环着他,表情是成熟稳重,认真正经的,微微挪开她的脖颈,道:“嗯,不闹。” 但是接下来就是一句:“给我亲一会儿。” 后面那一句才是他不闹的条件。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来,刚抬眸就已经被他低下头吻住,五月份的图书馆空调下,气息依旧烫得灼人,纠缠鼻息间都是他的隐忍和迫不及待。 第215章 情有独钟的地方!(1) 夜千宠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着他隐忍太久的吻,感受着他炽热的气息,纤细的手腕微微揪着他的衣襟,小脸下意识的仰着。 缱绻热烈的吻从浅薄的唇齿间,几乎抵达深喉,见她喘不了气,男人才退出去意犹未尽的舔吻,轻啄。 她闭着眼,呼吸之间都被他的兰草气息占满了,清淡又霸道的淡香。 寒愈低眉,瞧着她月眸紧闭,满是沉沦,双手揪着他怕滑落到地上的小模样,压都压不住心潮澎湃的蠢蠢欲动。 只得加深一把捞住她,狠狠咬在她脖颈处,解恨又隐忍的呢喃:“小妖精!” 夜千宠又一次被他咬中,身体轻轻一颤,也朦胧的睁开眼。 这种称呼,这种语气,又让她脸颊开始发红了。 心跳得有点快,馆内太过安静,几乎是她自己都能听到咕咚、咕咚的狂跳声,微微窘迫的低了眉,看了看身上不算凌乱的衣服。 幸亏图书馆里空调足,要不然刚刚那么纠缠,非得热到一身潮湿。 继而,她抬眸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一下子觉得好久没见了,虽然不见瘦,但也有一种眷念、久违的感觉。 “你怎么忽然跑过来了,公司不是很忙?”她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揪着他衣襟的白嫩手指松开,又轻轻的帮他抚平昂贵西装上几不可闻的褶皱。 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如假包换的,也没整容。” 寒愈垂眸之际捉了她整理衣襟的皓腕,粗重的呼吸已经平复大半,“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夜千宠柔唇微微的弯着。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想,他不出现的时候,她可能只有睡觉之前会想他想的厉害,平时的确忙得没工夫想。 但是他忽然出现在眼前了,会觉得那种思念顿时汹涌澎湃。 她也不说话,只是凑上前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 道:“走,小心让别人看到。” 他是无所谓,可她好歹偶尔要回来这里,万一被人人肉出来,还是个高级教授,脸往哪儿放? 因为她过分含蓄的表达,男人眉峰轻轻一挑。 以前,她是奔放张扬的,除了老太太面前、他谈生意的时候安分之外,平时恨不得黏着他,该亲、该抱的从来不放过占他便宜的机会。 如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反倒是矜持含蓄起来,而他那颗常年沉寂的心仿佛倒着长了,怕是都没几个年轻人能体会他偶尔的激情澎湃到哪个地步。 一点不夸张,寒愈在准备来华盛顿,且知道她就在这儿的那几天,可以说是吃饭想、睡觉想,坐在办公室里也照样逃不过想她的折磨。 活脱脱的一个相思着魔的禁欲兽。 从书架后方走出去的时候,他瞧着她眼里只有书籍,又将她拽回来吻了一次。 低哼着表明:“若不是怕这里施展不开,我非得把你……” 后面的少儿不宜,她听到了,大概就是一个“做”,一个“哭”,够直白和粗暴的,所以她笑了笑,“量你也不敢!” 然后抓着厚厚的书从他怀里闪出去,径直往外走了。 这个时间段,图书馆自习的学生其实不少,但是借书区的人不多,所以他们放肆了那么久也没一个人撞见。 走出去之后,寒愈在她身后几米的地方不疾不徐的跟着,目光专注又似淡然的落在她背影上。 那也是一种无声的呵护。 男人穿着浅银灰色的手工西装,外套敞着纽扣,露出他里面白色衬衫,衬衫包裹下是精硕均匀的身躯。 因为双手插兜,随着闲适匀速的迈步,隐约可见皮带扣下微幅度随步伐摆动的腹肌,赚足了眼球。 夜千宠借完书,发现他还在那儿不疾不徐的走着,颇为享受各个方向投过来的目光,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他再走得夸张一点,绝对是世界级猫步了。 直到她往电梯走了,男人才稍稍加快步子跟上她,“也不怕我走丢了。” 毕竟第一次来。 她微微轻哼,“一定有很多人给你带路的,一路带回女寝室去!” 寒愈低眉,眸子里噙着淡笑。 电梯里有其他同学,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他们的话,但是一定能看懂男人暗搓搓环上她腰侧的手,还轻轻捏了一把。 夜千宠脸颊微红,忍着没叫出声。 按照经验前辈的说话,异地恋每一次见面,都是情浓难舍的约会,别人约会一小时、一天,异地恋约会可以连续几天,而且主要地点就一个地方。 床。 不过还好,这个男人不是二十岁小伙,所以分寸还是有的。 出了图书馆,她手里拿着包,另一边又拿着无法放到包里的书籍。 寒愈侧首瞧了她一会儿,“东西给我。” 她说:“没重量,拿得动。” 男人没再征求,而是直接把东西拿了过来,然后另一手顺势牵住她。 薄唇微微轻碰,“读个书倒是把你读成小呆子了。” 夜千宠一愣。 其实明白过来了,他帮她拿东西,就是为了牵她的手而已,结果还附赠了这么一句评价,说她不懂恋爱? 属实气人! 以前都是她说他刻板、像个老古董,怎么还反过来了? 两个人从校园里,走到校园外,他在走出校门的某个地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那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道路两旁是晕黄的灯光。 五月的天,晚上的温度很舒服。 “在这儿上学没人追求你?”他忽然漫不经心的问。 夜千宠看了他一眼。 知道他在想什么,心底低笑,面上一本正经,“很多,都不怎么看得上。” 寒愈眉峰皱了起来,脚步也慢了下来,像是不怎么高兴。 夜千宠笑了笑,才道:“大鱼大肉吃惯了,小米稀饭好难下咽。” 这话一出,男人本来皱着的眉忽然慢慢的舒展开,最后一双黑色幽暗的眸甚至染上了点点笑意,不无自豪。 这称赞最为含蓄,也最为贴切。 原本好好的走着路,拐过那个升旗台的地方,就是正对大门的主干道了,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回答刺激到。 忽然搂她过去,覆唇在她耳边,“大鱼大肉攒了很多,要不要吃?” 其实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她所说的大鱼大肉,的确是他这个人。 但是…… 正想着,他已然凭借着自己身高优势、男性力气的优势,直接将她往旁边带。 那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她是被人给掳到校园绿化的小树林了。 嗯,她确实也是被掳进去了的。 夜千宠严重怀疑他根本不是第一次来学校,因为他都知道这一片是约会圣地,比对她纽约那个母校还熟悉! “就吃一口。”他在黑暗里吻她。 像足了禁欲太久的小年轻,连克制都省了,带着一些急促,一些杂乱,却又反而刺激得将气氛拉至巅峰。 她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干柴烈火”这个词。 没有太久的缠绵,她只是被吻得沉沦晕眩,男人一手撑着身后的树干,一手紧紧握着她的腰,并没让她靠着树干。 “唔!”朦胧混沌之际,忽然的被占有,她正迷离懵懂的望着他。 身子飘摇得厉害,只能攀着他的肩臂,又一边承受着他热烈的索吻。 好久之后的平息。 她只闷着,敲了一下他的肩,“早知道今天不该穿裙子!” 这么容易就让他得逞,刚刚在图书馆都忍住了的,结果还是没能逃过。 他帮她都整理完,然后拥着她,很明显的意犹未尽,但是克制下来了,似是而非的低笑,“喜欢么?” 夜千宠在黑暗抬起头瞪他。 倒是也让她想起了上一次,他带她去军营,就在那个密林里的那一夜,远比现在的浅尝辄止疯狂多了。 寒愈已经凑到她耳边,“我很喜欢。” 比起通常的房间、软榻,不管是这样令人遐想的环境,还是这种谈不上多么艺术的姿态,他都很喜欢。 这种喜欢大概是他早年在军营里生活得太久,对那种环境本就钟情,而军营里那次纠缠,越发让他对这种环境、这种事情有独钟! 夜千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弯腰去捡起她的包。 结果是被他拿了过去,只让她抱着书,然后把她整个抱了起来,还不忘淡淡嘲讽的低沉嗓音:“站都站不住,还想走,出息。” 其实寒愈可自豪了。 每一次她都是腿软、身体软,身为男人当然是应该自豪的。 走出校门的时候,她能看到他略微俯低五官,逆着光,有一种难以称赞的迷人和性感,垂眸望着她。 用她之前嘲笑他的话堵回来,说了句:“趁肾还好,多给你留些刺激的回忆,免得哪天变口味爱上小米稀饭!” 把自己不可抑制的野性表达得如此理所当然。 夜千宠已经放弃和他对话了。 窝在他怀里,久违的安心。 随着他稳健宽阔的步伐微微起伏,一段之后,抵达他的车子边。 寒愈将她放进车里,站在车外还引颈吻了吻她,又替她系上安全带,看了一眼她脸颊和唇瓣上还没褪去的粉红,微微勾唇。 坐在车里,夜千宠就一直抱着那本书安静的坐着,蓄养精神。 “晚饭吃什么?”中途,寒愈伸手握了握她,问。 她被他一握,转头看了他,想着问题的回答。 又盯着他,回了一句:“大鱼大肉刚吃饱。” 寒愈先是微愣,随即笑意在他菲薄的唇畔融化开,最后笑得眉眼都弯了,才出声:“你这是言语诱惑,要知道,车上我也是喜欢的。” 夜千宠听完,顿时就闭了嘴。 好半天,才正经的回答他:“先回公寓,我要……收拾一下。” 身上被他弄得黏糊糊的,不至于难受,但是一想起来总觉得羞赧,万一这么去餐厅吃饭被人家看出什么多尴尬? 男人勾唇,“好,指路。” 她只能让他开车去自己的公寓。 这么晚,饭菜只能是叫外面的,她之前就习惯叫外卖,有不少喜欢吃的餐厅外送,不是什么难事。 夜千宠租的公寓只有小两层,她整个都租了,算不上豪华,但是很有一股子特色。 跟着她进门的时候,寒愈看了看这地方,还算满意。 “当初以为你缩在哪个救济房里受苦。”他没有拖鞋,直接脱掉皮鞋往木地板上踩。 替她放了包和书籍,道:“原来已经是挂职教授?” 这话里,她听出了一丝丝被隐瞒的不爽。 “还敢穿侍应服诓我?” 她抿了抿唇,走过去拿出招待客人的姿态,“想喝什么?” 寒愈没有坐进沙发里,而是坐在沙发头上,保持着他的身高优势,道:“水,三十二度。” 这可难到她了。 她瞥了他一眼,忽然间转攻为守,“怎么的,天天给冯璐倒水,自己也喜欢上了?我在的时候那么多年,可都没见你喜欢喝这个温度。” 然后轻哼,“还是她魅力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把她自己的情绪绕进去了。 脸上的表情不太端得住,变得有些淡。 寒愈看着她表情落下去,心头微微一紧,已经从沙发那端起身,三两步走过去,放下她的手里的杯子。 “我就那么一说。”嗓音很低,带着温哄。 她略微低眉,一时间也没说话。 “生气了?”男人微微勾起她的脸,眸子里满是疼惜,“好了,别这样。” 他看着心里堵得疼。 “当初忽然在校宴见到你,以你给我一向的印象,真以为你过得不好,知道我多心疼么?” “你借机给我塞个实习生,我认了,总归也不掉我一两肉。今天才从校长那儿得知你挂职,是有些意外,但不至于不高兴。” 反而是高兴的,她可比他认为的有出息多了。 有出息得他都觉得过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比还忙碌。 “刚刚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爱喝水了。”他一连串的自顾自说着。 现在知道原因了。 她就是自己调不出来,被迫改为喝果汁了。 寒愈像哄个小孩,一边搂着她,一边已经给她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温度,然后端起来往自己怀里的女孩眼前递。 “赏脸喝一口?” 夜千宠虽是瞠了他一眼,但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水。 她确实渴了。 被他吻得到处干燥。 喝完水,他也没有松开她,反而囊括入怀,压着醇厚的嗓音,“严格说来,我从未主动给她调水温。” 他到哪儿,倒水都是习惯先倒一杯夜千宠喜欢的温度放着。 冯璐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在的时候就会把他的水喝掉。 冯璐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有些事上她的把握分寸是很有度的,不冒犯,也不卑微,无论在他、还是八卦面前,都保持着一个很好的曝光度。 对外的说法,寒愈倒是从来没有阻止过,也许他是真的觉得传到她耳朵里不算完全的坏事,刺激刺激她不也挺好? 好一会儿,男人才隐约的低笑,拥着她,“一度以为你不爱我了。” 关于冯璐,关于其他女学生的传闻,她都是无动于衷的。 倒是刚刚只几秒钟的感情流露,全被他看得真真切切。 夜千宠扳了扳他环着的手,冷哼,“本来也没爱,就是有点喜欢而已。” 他只是勾着唇角,怎么着都行,反正……“女人都口是心非。” 她听完,好看的眉一挑,睨着他,“都?……还有谁?” 寒愈先是一怔,然后低眉瞧着她质问的小脸,还不曾掉过这种陷阱,一时不防,眉峰蹙了蹙。 “……萧秘书算不算?” 不回答还好。 夜千宠歪着脑袋,脸色故作清冷,“哦,她跟你有一腿?” 男人脸色微变,被冤枉的表情。 “没有你举什么例子。”她淡淡的道,颇有一种老道的意味:“所以以后少给自己挖坑,多花心思恋爱,别光想着满足兽性。” 你还是太嫩。 “现在知道什么都要质问的女孩子有多难缠了?”她稍微退开距离,“你还巴不得我什么都问。” 上次比她问话的那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寒愈硬是被她说得半天接不上话,那表情似凝重,又似委屈,再看又好像只是在认认真真的思考她的建议。 到最后终于变成一贯的深沉,然后正经的点头,“好。” “……” 叫了外卖过来。 她一边吃着,一边看了那头的人。 好久之后,才终于问了一句:“带冯璐出差的?” 寒愈手头的动作稍微顿住,抬眼朝她看过去。 看了有两三秒之后,忽然才微微勾唇,答非所问:“还是喜欢你多问问。” 诈一听到她问起来,因为从未对她提起,竟然的确有一种忽然被捉奸的紧张感。 但那种刺激着心脏的感觉,他竟然不讨厌,反倒是喜欢的。 人老了,也许是喜欢刺激的方式不一样。 夜千宠看着他自顾若有若无的笑,月眸微嗔,“我不是给你查岗,随口一问,别太骄傲。” 寒愈倒也认真起来。 点了一下头,才道:“他们推后一步出来,行程不齐,所有我有两天完全属于你。” 她抿唇,谁要他了? 又听着他说:“算是八成公事,两成似是,目前有些情况没有百分之百确定,过些天再仔细和你讲一讲。” 可是夜千宠摇了摇头,“我不要关心你的公事。” 她自己的事情都已经焦头烂额,再操心他的那一份,她就真的要劳累到提早更年期了。 吃完饭。 夜千宠起身之际,已经被他带着出了餐厅,“你去洗澡,我来收拾。” 她转过来,仰起脸看他,“你肯定很累了,时差都没倒好,你先去睡会儿?我自己能收拾。” 总算知道心疼他了。 不过,寒愈这会儿精力好,拇指摸了摸她的鼻尖,“听我的,你洗澡,我收拾,节省时间。” 含蓄的说她洗澡慢。 好,她只能点了点头,“辛苦。” 然后她去洗澡,把身上被他弄得腻乎都冲了一遍,也没有多久,刻意加快了速度。 出来的时候他没在屋里,走到门口看到他出去扔垃圾的背影,然后等他回来。 中途见他看了一次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公事没有处理。 她也没问,只是道:“去洗澡?……晚上住这里还是?” 寒愈进门,顺手关上,低头看她,“不想我留宿?” 夜千宠摇头,没有想不想,就是怕他有事要去处理。 男人拥着她往卧室走,她刚洗过澡,整个人又香又软,皮肤滑腻得想个初生婴儿,他这一抱就有了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夜千宠十分无奈的推着他,“……洗澡!” 第217章 兽性大发更好听!(1) 当着查理先生和查理夫人的面,她斟酌了好几秒,终于勉强挑出一个可以用的称呼。 “伍哥。” 声音不高不低,只跟他对视了不到一秒。 她是觉得,喊“伍叔”,他们的关系就不伦不类;喊“寒总”或者“伍先生”就太见外,他一定不高兴,也一向不爱听。 而听她这么喊,寒愈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了一些。 然后应着查理先生的招呼转身往客厅里走了。 而查理夫人跟她一起,走进客厅还没到厅内的时候看了看她,大概是有话要说,奈何最后是没说出来,进去后去坐在了她丈夫身边。 而夜千宠是进了客厅,才看到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位客人。 脚步下意识的顿住,秀眉轻轻蹙了起来。 她实在是想不出冯璐能够出现在查理先生家的理由。 这么看来就是跟寒愈一起过来的了? 哦对,之前就说了,他这次是带着冯璐一起出差的,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她竟然看出了一种,这男人的确是来提亲的,但却是带着正房给她这个妾室提亲的滑稽感? 虽然她户口没有迁过来,对外也没有宣称过跟查理家族的关系,但作为小半个主人,就算看到冯璐不高兴,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走过去淡淡的坐下了。 寒愈本是想让她坐自己身边的,但是见她直接坐在了最远处,看都没看他,只好作罢了。 中间隔着距离,但是冯璐跟寒愈确实也算坐得近,她自然不会过去凑热闹。 查理先生先开了口:“大致的事,我和我太太已经讲过了。” 寒愈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那倒是我工作没做好,还没跟冯小姐聊过。” 冯璐转头看了他,略微的不解。 依旧是查理先生,他的视线放在冯璐脸上,眼睛里隐隐含着一些激动,但又不足够明显,好一会儿才对着冯璐道:“你妈妈姓冯?” 冯璐点头。 冯璐习惯察言观色,为人就比一般人家的女孩聪明,或者说多安了个心眼,所以,跨入这座豪宅开始,她内心的思想就没有停过。 直接问了一句:“查理先生跟我母亲什么关系?” 查理先生神色有稍微的沉思,又或者是不好形容这个关系。 片刻,才道:“她曾经在查理家族做到过总管,后来怀了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话语有所停顿。 也许是考虑到查理夫人的感受。 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而且很恩爱,把他那段稍微混蛋的历史拿出来,作为妻子的女人一定不会太好受。 倒是查理夫人脸上好像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安静的端着茶盏,低头抿着。 查理先生才继续道:“很抱歉,我没能及时负责任,加上你母亲与主家儿子有染是觉得罪大恶极,怕受到惩罚,瞒着我辞去了职务,回了南都,几个月就嫁给了别人,我甚至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你的存在。” 严格来说,是才知道那个小孩还活着。 查理家族在华盛顿的地位不低,家族内出现这种丑闻,的确不像是可以轻易容忍的豪门。 冯璐听完了。 她也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很。 甚至笑了笑,“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不觉得查理先生现在家庭状况是我喜欢的,我想我应该可以自主选择在哪生活?” 对于这一点,查理先生微挑眉。 明显不怎么赞同她的意思。 道:“我既然找到你,就不会允许你继续在外流落。” 流落? 冯璐觉得这个词不太合适,但是想一想,查理家族跟现在的家比起来,确实是皇族和贫民的差别,可以用这个词。 “你们找我回来,就只是因为忽然发现我的存在了?”冯璐看向夜千宠,“如果我听别人的八卦没错,夜小姐在一年多之前,也是被你们夫妇强行接回来,你们有抢女儿的癖好?”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查理先生脸色都变了变。 但是冯璐不在意,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不在乎怎么优雅的遣词造句,何况现在心里不是滋味。 “还有。”冯璐抿了抿唇,又一次看了夜千宠,道:“你们已经有一个女儿了,我想我们处不到一块儿去。” 夜千宠柔眉轻轻挑了一下。 她还看不顺冯璐,彼此彼此。 偏偏,她们俩现在,这是被硬凑成了一对姐妹花,是么? 夜千宠看向那边坐着的男人,皱起眉,还是不看了,看不透,会闹心。 “他们毕竟也是你的父母。”查理先生道:“更是你亲生母亲,你想回去,我当然不会拦着,但这几年,我也会安排以查理家族二小姐的标准培养你。” 二小姐? 夜千宠听到这个说法,想到了别墅里的佣人一直都叫她“大小姐。” 所以,她们以后还真是姐妹俩了。 冯璐皱起眉,“我觉得自己没必要接受什么家族培养,我可以有自己的学业,自己的路要走。” 查理先生笑了一下。 才接着说:“我知道你最近在筹钱,如果回家来,这对你来说,又算什么难题?你的学习、事业,我也不会干涉的,只是把你接回来而已。” 冯璐沉默了。 好一会儿,忽然又看了夜千宠,“她呢?” 夜千宠忽然被点到,微蹙眉。 查理先生看了夜千宠,“千千现在就在纽约工作,不靠家里,她已经过了你的阶段,甚至……我帮不到她。” 冯璐并不清楚夜千宠到底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之前在校宴上做了侍应生,其他关于她的信息,真的太少。 夜千宠表情恢复平淡。 她的确不喜欢被管束,也用不着查理家族的帮忙,有些东西接受了帮忙就要还人情的,她宁愿不要。 这么久,寒愈终于开口:“冯璐刚知道这件事,一时间不可能完全接受,我再跟她聊聊?” 按理说,冯璐都被带回亲爹身边了,没道理再让他一个外人跟冯璐私底下谈话。 但是,奈何冯璐被他带回来,是一个筹码的性质,查理先生肯定得答应,否则,他再把冯璐带回去了,查理家族就是得不偿失。 而查理先生忽然多出来这么个私生女,这会儿,他需要安抚自己太太的情绪,所以夫妇俩先避开了。 夜千宠离开了客厅,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池名贵的金鱼,没事的时候,她都喜欢坐在旁边的亭子里赏鱼,会让她想到庶奶奶养在湖里的金鱼“老妖金”。 客厅里。 寒愈看了冯璐,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查理家族虽然庞大,但查理之后就没有年轻一代了,你回来,的确会有些压力,但都不算什么,查理家族能给你的你想象不到。” 冯璐低头看着面前的杯子。 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把我送到查理面前,更多的是,为了那个项目?” 寒愈很坦然,“如果你有这个价值,我作为商人,实在没有不用的理由。” 男人微微勾唇,“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刚才和查理先生说了那么多隐含拒绝的话,无非,就是为了让他能最大限度的重视你,满足你,培养你!” 这种反其道而行的法子,不是随时管用,但是在查理先生这儿绝对是管用了。 因为查理先生正好就是急着需要这个女儿。 自己的亲女儿,和千千,怎么都是不一样的。 冯璐被他看穿,脸上的表情有一些些的不自然,但又笑了一下,他们都是算计的嘴脸,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呢? 她转过脸,“你既然看出来,我不排斥回查理家,甚至会利用好查理家族来武装自己,就不怕我欺负她,寒总不是很喜欢她么?” 欺负? 寒愈微微蹙眉。蒙柒柒 冯璐挑眉,“查理先生有一定年纪了,跟现在的查理夫人结婚多年一直无所出,不是生不出来,就是其他不得已的原因,他需要的是个继承人?” “夜千宠现在也是查理家的女儿,就不怕我跟她争?” 寒愈这才淡淡的弯了一下嘴角,“她未必稀罕这些。” 冯璐无可辩驳。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是说不通的,只是说不上来,目光落在这个男人脸上,总觉得看不透。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来,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让我回归一个这样显赫的家庭?” 虽然今天只是直接载她过来了。 但是背后一定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包括她母亲那儿,还是查理家族这边承认一个后人的种种负责流程。 男人嘴角似乎还是那个弧度,又好像也没什么笑意,嗓音低平,“你自己不是说了,我的主要目的,在于利用你的价值。” 冯璐抿了唇,他实在是太坦然了。 客厅里有了短暂的宁静。 得有足足五六分钟,冯璐看了他,眼睛里隐约的,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悲伤。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世,从一开始就在下这盘棋,利用我,逼迫查理先生退出这次的竞争?” “所以,你压根也知道我为了靠近你,都用了什么小心思,只是当做视而不见,甚至反而由着我顺势而为?” 这个男人太可怕。 这么长时间,他岂不是把她的一切掌握得清清楚楚? 她忽然想起了那晚在’春江花月夜’房间外,跟朋友说话的那晚,寒愈在夜千宠之后几步出来,看到她之后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扫了她的那一眼甚至有点锋利。 是因为他知道她和朋友之间的对话的刻意设计,刻意刺伤夜千宠? 否则,他对她就算从无热情,但也不冷漠的。 寒愈表情淡淡,给自己添了茶,薄唇微动,“无伤大雅的事,我不会去在意。” 言外之意,其他事就不一定。 比如,她回归查理家族之后欺负夜千宠? “你又是怎么会挖到我身世的?”冯璐不死心。 寒愈似是而非的勾唇,“你姐姐在我手底下当职。” 要调查萧秘书的家庭关系,的确不是很难,只是难在他从前都没怎么留意,直到留意到萧秘书的妹妹不和她同一个姓氏。 这个问题,其实查理先生也问过他。 查理先生问寒愈是不是刻意做了一番研究,仔细调查。 寒愈的回答并非这样。 他当时就说:“只是受了一些事的影响,顺势联想到了。” 他说的那些事,指的是慕茧。 慕茧是被乔鸣这个舅舅逼着让自己的妹妹收养的孩子,改名换姓。 冯璐姓氏又这么怪,起初,寒愈也以为冯璐是她的舅舅给自己妹妹养着的孩子,却发现冯璐没有舅舅。 加上冯璐的母亲身份不算多神秘,他费不了多大力气就查出来了。 从那时候,他的确就把很长远的棋盘摆好了。 此刻,也微微勾唇,道:“当然,送你回来,也算讨好查理先生,千千的母亲是他如今的太太,如若我要娶妻,可不是要第一个讨好他?” 娶妻? 冯璐听到这两个字,略有些震惊的看向寒愈。 “你跟她的感情……有那么深?” 之前,冯璐一度以为,寒愈是在那个校园宴会上看中夜千宠的,后来回了南都听了八卦,多半确定了那是他的旧人。 那也该是闹翻了的旧人,只是怀念一些过往而已。 居然有这么深的情? 寒愈已经放下茶盏,最后道了一句:“总之这一步,对你有益无害。” 说罢,他便从沙发起身,迈步往后院走。 冯璐依旧坐在那里,目光在他的身影消失后慢慢才仔细开始打量这个宫殿一般的别墅装潢。 这就是她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跟夜千宠一起生活? 后院的金鱼池边。 夜千宠坐久了,起身站在鱼池边。 刚又往前迈了一步,听到了男人低低的嗓音:“小心溅一身水。” 她闻言转头看过去,停住脚,也站住了,表情淡淡,好以整暇,又有几分睥睨。 精致下巴轻轻抬起,看着他。 寒愈眸底噙着隐隐的温柔,看着她扬起下巴的模样,抬手托住,“脖子抬得酸不酸?” 夜千宠把下巴从他掌心转头,回到了那个小亭子里坐着。 然后看着他也亦步亦趋的走过来,才出声:“你怎么这么菩萨?把你认识的小女孩,一个接一个的都送进名门贵族里?” “打算娶三妻四妾,所以首先抬高她们的背景,好跟你匹配?” 寒愈听着她的挖苦,表情是愉悦的。 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那也得有能耐把女孩塞查理家族来。” 夜千宠微微嗔了一眼。 还显得他很能耐了? “你这是逼着我离家出走。”她其实是有点不高兴。 以前跟他生活在一起,后来他同意了老太太的反对,把她撵出来了,让她跟庶奶奶生活去。 结果呢? 又因为查理夫人的出现,迫使她回到了查理家族。 这下好了,给她弄个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妹妹,她还能呆的下去? 寒愈倒是微微勾了唇角,“你回来的就少,对外也没有宣布过你已经是查理家的女儿,如果觉得不舒服,以后长期住纽约,也一样。” 夜千宠听完略微诧异的看着他。 他握了她的手,“当初让你回查理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自己逼着我放狠话也要过来跟她生活。” “如今,我不在意你在哪生活,是我的人就好。” 她嗤笑一下,把手抽回来,“一张银行卡就把我绑住了?” 寒愈侧首,低眉,眉峰微微挑着,“怎么,没立协议,你还真敢反悔?” 夜千宠月眸清凉,“心疼你的钱了?” 男人薄唇一掀,“我怕你跑了!” 她抬眼看向别墅的后门,想着,这会儿,他们父女俩应该在谈话。 好一会儿才看向寒愈,“查理先生说要培养她,如果没猜错,是培养继承人?” 寒愈勾唇,“怕么?” 夜千宠蹙眉,“我怕什么?” “不是所有豪门都如同寒家那么舒坦,你从小被我养着,不知道豪门的明争暗斗,如果冯璐是继承人,你作为大小姐,会丝毫不受排挤?” “哪怕查理夫人护着你,查理先生不动你,冯璐也不针对你,但万一有人想讨好冯璐,拿你做菜,去给她邀功呢?” 他这么一说,夜千宠瞬间就脑补了一场又一场的古代谋斗,眉头更紧了。 “那你还这么做?” 还有,夜千宠微微眯起眼,不知怎么的,其实从查理先生的话和态度里,她听得出来,查理先生偏爱自己的女儿冯璐,而不是她这个他太太和前夫生的女儿。 当然,她完全不介意,因为她需要被偏爱。 只是突然想了想这些天查理先生对她的态度,如果仔细体会,总觉得,他对她,带着一种讨好,安抚。 对她这个不解,寒愈微微靠回椅背,“她自然得讨好你,否则我不成了摆设?” 话外之意,那是因为有他罩着她。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 寒愈表情认真起来,看着她,“如若我想,让你做继承人也可以,可你不会喜欢,所以他得防着我。” 她表情不变,还是皱着眉的表情。 寒愈已经坐直起来,换了个位置,拉了椅子跟她贴得很紧,又握了她的手,“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这次千方百计也要留住你,不惜跟你吵成那样,甚至最后都只能逼你,用那么难听的名义,把你包养了。” 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保护罩。 只要她是他的人,什么情况他心里都好有个度量。 夜千宠想到了他跟她吵到痛心的那一晚,后来又把她做到几乎昏死。 拍掉他的手,故作冷傲,“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干脆说一年不见,兽性大发,我都觉得比这个好听多了。” 寒愈抿了薄唇,也不笑了。 因为她说的也是事实,附加事实。 倒是见他忽然收敛表情,夜千宠不怎么习惯,蹙着眉瞧了他一会儿,“怎么了?” 寒愈转眸,看着她。 夜千宠被他看得难受。 两三分钟的看,她只好起了身,准备进别墅里去。 但寒愈抬手刚好扣了她的手腕,又把她拽了回去坐下,依旧是那么样的眼神。 又深又浓,充满看不清的情绪。 半晌,才终于低低的开口:“如果哪天,你发现我是一个心机城府,攻于计谋的人,会不会怕,或者厌?” 夜千宠听完看着他。 然后嗤然冷笑,“我难道第一天知道你是这种人?” 寒愈愣了会儿,失笑,“也对。” 但其实,那时候,夜千宠对他’攻于计谋’的理解还是太浅薄了。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他从那么早那么早就开始布局,走每一步都是他的棋之后,确实是有点怕。 至于厌,谈不上,就是挺想揍他的。 第218章 解锁了不少新功能?(2) 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她想揍他,所以,演变成了她唯一的方式,女上男下,再然后又逐渐演变成时间、地点都必须听她的! 当然,虽然到最后主导权都在他,可是至少他口头上挺愿意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也算让她有了一种成就感。 “今晚回公寓住?”寒愈忽然低低的问。 夜千宠看了他,“我的好妹妹刚回家,我就这么出去住了,是不是不太好?” 寒愈略微勾唇,“那就今晚住你妈妈这儿,以后住公寓,多半时间待在纽约。” 这话她听出来了,不是询问,也不是建议,是纯粹的在跟她做安排。 她皮笑肉不起的弯起嘴角,“伍先生,你是不是安排了我十多年的生活,还安排出瘾子来了?” 她现在跟他有什么关系就这么理所当然的。 男人微微凑近她,“我银行卡在你兜里呢,花了钱就得听话。” 夜千宠果然是一愣。 偏偏还还不了口,因为她不能不花他的钱! “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维持这种奇怪的关系。” 男人成竹在胸,“不是这样,也会是其他百八十种不一样的方法,总之你只能跟我。” 他都已经把原因说得很清楚了,所以她必然就逃不过跟他好这一个结局。 其实那会儿,夜千宠理解为,他让她以后多住自己的公寓,多待在纽约,完全是为了方便他这个金主随时找她纠缠,履行他作为金主的权利。 他们在后花园里坐了好长时间。 再进去的时候,查理夫妇和冯璐都在客厅。 看起来,气氛已经比先前融洽了很多很多,尤其查理先生看冯璐,就是那种越看越满意的眼神。 查理夫人倒是依旧那个性子,只是在一旁陪着。 不过,查理先生对她倒也不冷落,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亲和,热情,甚至带着讨好。 可能,真的是怕她能力比冯璐强,真的变成冯璐的威胁。 所以维持好跟她的关系至关重要。 那一晚,冯璐就住在查理家的别墅里了,不过听她的意思,最近还要回南都,学业、课题、还有那边的家人关系,都要处理。 查理先生说:“应该的,有什么需要,只管麻烦助手。” 夜千宠本来那晚就回纽约,但是忽然多了个妹妹,当然不能立即走了,显得她太不懂事,太小气,摆脸色。 寒愈在八点多的时候离开查理家。 说实话,夜千宠本就不喜欢这个家里的气氛,之前那次劝他们要孩子,好容易觉得舒服了一些,今天又恢复了那种莫名的感觉。 她倒是没想到冯璐会主动敲她卧室的门。 那会儿她洗完澡,靠在床头看资料。 问了句:“哪位?” 听到冯璐的声音,皱了一下眉,但还是下了床去开门。 冯璐换了一身睡衣,名贵、奢华,一下子确实提升了档次,整个人都觉得高贵、傲气了不少。 “不介意的话,我进去坐坐?”冯璐看着她。 夜千宠微微挑眉,侧了身让路。 冯璐坐在了椅子上,而她走过去靠在了阳台的窗户边,回身看她。 因为冯璐不说话,她作为姐姐,只得淡笑,“这么看来,倒是忽然觉得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们都是经过同一个男人的手,回到这个家里。甚至……你是不是也比较爱喝热水?” 真是巧得类似。 冯璐看了她风轻云淡的脸,眼睛里带着一些不解。 不知道她是大智若愚,还是装的大度。 “我忽然被带回来,你就不生气么?”冯璐问。 夜千宠眉角有着浅淡的笑意,“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身上流着查理家族的血,说起来可比我高贵。” 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不甚在意。 “你不嫉妒?”冯璐直接问。 嫉妒? 夜千宠咀嚼着这个词。 而后笑了笑,“这个,应该感谢寒愈,他对我太好,以至于从小不知道这个词是个什么体会。” 冯璐盯着她看了好久,发现,虽然年龄相差不大,可是就好像她看不太懂寒愈似的,竟然看不懂眼前这个女孩。 她不信,有谁会不懂得查理家族的价值,不懂得一个继承人的地位是多么的可贵? 但是这个话题明显不应该往深了聊。 “你觉得我喜欢他么?”好一会儿,冯璐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夜千宠表情淡淡的,蹙了一下眉。 “我只知道他不喜欢你。”她道。 这样的回答,让冯璐脸上有些难看,却只是紧了紧手心,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而是依旧淡淡的看着窗户边的女孩,“如果是我成为查理家族的继承人,这么高的地位,我足够跟他般配,得到他,其实很容易,不是么?” 嗯,是有道理。 夜千宠点头。 可是她依旧浅笑,“你又怎么觉得,区区一个查理家族继承人,他会放在眼里?他什么都有,不缺这些。按照你的想法,寒愈还不如直接跟查理家族谈恋爱呢。” 俗人思想。 那一刻,冯璐猛然才发现,她的某一方面思想高度,的确比不了这个叫夜千宠的女孩。 可是她也不明白,这女孩到底哪里值得寒愈非她不可?连娶妻的念头都有? 这个疑问,第一次稍微得到解答,可能是在冯璐也转学进入她待过的学校,然后才知道她在校内竟然鼎鼎大名。 甚至,多少学生盼着听她一堂课,结果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也正是因为这样,冯璐也开始朝她看齐,她做过的课题,她就去研究一遍,恨不得找不出可以辩驳之处,她发表过的言论,冯璐甚至都会特地抽出来琢磨。 这种较劲也无形中让她一步步走高,只是始终差她一截,也注定只能败给她。 当然,这都是后话的后话。 夜千宠见她半晌没再开口。 想了想,道:“我没打击你的意思。” 毕竟是一家人,还是不要针锋相对的好。 冯璐笑了笑,“没人能打击到我。” 然后起身,“晚安。”继而往门口走,还帮她掩上门。 夜千宠看着她走出去,听了她最后那句话,忽然觉得,冯璐这性子确实挺孤傲的,但更趋于没有背景而被压制成自卑后强行撑起的孤傲。 不过,哪怕是表面撑起来的孤傲,这么看上去,还挺适合做继承人的,跟萧秘书一样,好像挺有女强人潜质。 想到萧秘书,她难免就想到了冯璐的亲妈。 现在查理夫人虽然和查理先生结了婚,但人家亲女儿的亲妈还在,夫妻俩之间可能多少会有隔阂的? 也不知道他们这种家族,允不允许养二房? 万一哪天查理先生把那位接回来,以查理夫人的性格,必然是一场风波,不会委屈自己。 今天听查理先生说跟太太大致说过冯璐的事,但是从查理夫人表情就看得出来,其实没那么和谐。 半夜不知道几点,夜千宠醒了。 渴的厉害。 她开了灯,下楼找水喝。 没想到还真就碰到了查理夫人,那么晚竟然没睡。 查理夫人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有可疑的悲伤闪过,但是转瞬即逝,连眼底微红都收了起来,倒是端庄的看了她,“你也口渴?” 她略尴尬的一笑,“嗯。” 夜千宠刻意没去看她的眼睛。 自己倒了一杯水,摸了摸温度,好像还行,凑合着喝了两口。 之后发现查理夫人没走,而是依旧站在那里端着杯子看着她。 “怎么了吗?”她问。 查理夫人摇头,可还是没走,又忽然说:“能说会儿话吗?” 夜千宠微愣,是因为她语气里的那种稍微带着恳求的语气,才发觉,她平时好像对这个女人太冷漠了。 她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查理夫人声音低低的,“带你回来,其实就是我出于私心,不想让寒愈好受,但是现在看起来,更像如了查理的意。” “如果不是冯璐忽然回来,你会是继承人,你知道吗?”查理夫人问。 夜千宠听明白了一些。 淡淡一笑,“我不在意这些,所以您不用觉得抱歉。” 查理夫人一定是觉得,自己当初硬是将她带回来,结果现在冯璐出现了,她就不受查理先生待见了,这是让她受了委屈? 查理夫人像是有些意外,“不在意吗?” 她笑,“当然,我不需要继承什么,我想要的,只会靠自己的双手去挣。” 这句话之后,查理夫人看了她好久,然后自顾笑了一下,眼睛里有着看不真切的欣慰。 “挺好,这样也挺好。”她低低的道。 末了,她几乎是有些犹豫,才问:“你一个人在纽约那边,过得怎么样?” 关于夜千宠在纽约的生活,查理夫妇一概不知,上一次她被国际药联亲自接走之后,他们就不多问了。 夜千宠依旧淡笑,“我在国际药联,你知道的,差不了。” 抿了抿唇,夜千宠看了她,“就如我上次说的一样,您能过得像现在这样幸福,其实很不容易,就算这次出个冯璐,她母亲还在,您也没必要忧心什么,查理先生对您的感情,连我都看得到。” 查理夫人像是勉强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好久,查理夫人才起身准备去睡了。 临走的时候,她又忽然转过身来,“你认识沈丛?” 夜千宠微愣,“你说三叔?” 查理夫人表情变得有些厉害,“你叫他什么?” 她不知道哪里不对,“三叔啊……大叔承祖是这么让我叫的。” 这回,这里夫人这才慢慢恢复如常的表情,“原来……你跟他们都见过?” 之前,沈丛忽然找到了她,查理夫人震惊不已,沈丛甚至还提到了她,所以这会儿才问一问。 夜千宠点头,也不觉得奇怪,既然是爸爸的战友,那查理夫人理应都认识。 只道:“听他们之前说,好像要去打探二叔的下落,很长时间没联络了。” 查理夫人微微蹙眉,“寒愈知道你见他们么?” 她摇头,“我的很多事,其实他不是很清楚。” 对面的人才点了点头,“那就好。” 既然他们几个都跟她见过,那她的安危,他们应该都会关注着,放心多了。 第二天,早中晚饭,夜千宠都在家里吃的。 一家四口,比平时热闹很多。 虽然她和冯璐都不喊爸和妈,彼此之间也不喊姐姐和妹妹。 她订了傍晚的机票飞回纽约,走之前因为来不及把那本书归还,只好给图书馆打了个电话报备一下,下次再还。 去机场的路上,她给寒愈发了短讯,说她要回纽约。 结果他回过来一条:【在纽约等你。】 “……” 她盯着短讯半晌。 合着,他昨天就先一步去了纽约么? 难怪之前劝她要么住公寓,要么就回纽约,没必要经常在查理家族别墅里。 这男人真是……大事小事都是一步一步,也不嫌累。 说到底,反正就是很不亏待他那二两肉! 夜千宠在纽约是不住公寓的。 为了身份的隐秘性,她就住在国际药联大楼里。 但是这次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寒愈的电话就过来了,“我去接你?” 她看了时间。 微蹙眉,“刚落地,有点累,再者……我在办公室,要工作,觉得应该拒绝你见面的要求。” 为了不被他逼迫,她顺势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我没时间见面的时候不能强迫。”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然后传来低低的语调:“破例一次?” “……”她就知道。 “总归你也是疲累的,出来我帮你放松放松。”男人把话说得很好听。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 最后是答应了。 前提就是要低调。 寒愈的处理方式的确很低调,他来接她的时候,穿了最低调的黑色衬衫,还戴了一副墨镜,甚至给她准备了一副。 但是出了大楼,她直接就上车,根本用不上。 “本来想带你去外面吃饭,但应你的意思,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回酒店。”他道。 她保持沉默。 等到了酒店,她才知道,这个人说话真是不能信。 他压根就没想带她出去吃,因为酒店里已经摆好了菜,看得出来,有的是他自己做了温着的。 “万一我不过来呢?”她刚刚还想拒绝来着。 寒愈微微勾唇,“没办法,失落一下,自己吃,总不能绝食?你又看不见。” 夜千宠看了他一会儿。 忽然走上前,亲了亲他下巴,“我发现,这次回来,你解锁了不少新功能。” 除了拐着弯逼她,然后占她便宜。 除了纠缠至深会喜欢说情话。 就比如轻描淡写的卖惨。 寒愈冷不防被她主动亲了一下,胸口微微一热,垂眸,颇有意味,“解锁,功能么?” 夜千宠看到了他微微变暗的眸子,抿了抿唇,“先吃饭。” 男人忽而笑开。 “你是觉得我会做点什么?” 他虽然心里激荡了一下,但也没想,知道她下飞机累,倒是她这表情,显得他着实有点禽兽。 夜千宠换了鞋,脱下外套,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道:“寒愈你还是正经的时候最迷人。” 她叫了他寒愈,虽然是开玩笑的。 对于这个称呼,寒愈一直记到吃完饭。 她快起身的时候,他忽然走过去,从身后双臂撑住餐桌,连她带椅子的禁锢住。 垂首低眉,“你还是叫我之前在查理家的称呼好听。” 在查理家的称呼? 她想了想,想起来了。 她喊了他伍哥。 这个称呼,最开始,是她拧着要叫的,太奶奶不让,他本人也不让,后来改了。 再后来,仅限于在床上,他想听她叫哥哥。 所以,要不是查理先生家那会儿她想不出别的,她真不会喊。 也难怪,他当时的表情,那么……享受。 “以后都这么叫。”他薄唇凑近,偏过来吻她,“嗯?” 第219章 什么时候你能主动想我(1) 夜千宠侧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勉勉强强的点头,“你混到让我实在没称呼可喊也难能可贵,只能暂时成全你了?”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有那么注意称呼? 这都不过是叫给别人听的,所以她觉得都无所谓。 寒愈收拾餐桌的时候,她原本想站在一旁观看,但是他不让,请了她两次没动,也就整个把她抱进怀里,推土机似的从身后推着她往客厅走。 道:“可以欣赏男人下厨,但刷碗不比做饭迷人,不具有观赏性,只会破坏了我在你心目中的魅力。” 她第一次听这种说法,笑了笑,只好坐进沙发里。 等他转身再回餐厅,她在后面问了句:“你一会儿负责送我回去?” “住这里也行。”他淡淡的道。 夜千宠没有立刻反驳,让他先把碗筷收拾了再说。 当然了,她作为被“包养”的女人,没道理来了光吃不做,都说了,无论内外,男女搭配才会干活不累,提升幸福指数。 所以,她顺势帮他去收拾了卧室。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本来就爱干净,除了偶尔特殊情况衣服会乱扔之外,没什么毛病。 两个人的碗筷处理起来很快,也不过十几分钟。 但是寒愈从厨房出来没见人。 酒店的布局没有家里那么迂回,从餐厅出来能一眼看到客厅。 没人。 他转脚往卧室走,听到了盥洗室的水声,神色自然的走了过去。 等看到她弯腰在手洗的东西,寒愈才有那么一点点神色变化。 眸底逐渐温和下去,深深浅浅的光,安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才上前两步又靠得近了,从身后环住她,顺势接过了她手里的男士袜子。 “洗这么干净,下次还让不让我穿了?”他低低的嗓音。 袜子被他拿走,夜千宠没得洗,冲了冲手,抬头从镜子里看他的脸,“好歹吃了你一顿饭,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 被一双袜子感动了的男人好像叹了口气。 “养了你十几年,忽然跟我讲公平多不好?”他似是而非的认真。 有时候会觉得,讲起了得失、公平,就意味着一种失去,着实不那么好受。 夜千宠浅笑,“那不一样,我以前喊你什么,现在喊你什么?那会儿你做什么都出于监护人职责,我自然是心安理得了。” 见他大概是心疼了,她也没再说,只把袜子拿了过来,拧干,“别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应该勤快一点!” 她去晾晒袜子,他就在身后跟着。 等她晾好袜子,男人的手臂才缠了上去,“你想报答我的晚饭,还有很多实在事可以做。” 夜千宠怎么会听不到他话里的意思? 但就是装作听不懂,在他怀里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他,“是么?我给你按摩?还是什么……可是今天应该来不及,要不你先送我回去。” 瞧着她这种假装不懂的模样,寒愈嘴角微微弯着。 又把她翻过身转了回去,揽入怀里。 夜千宠有些无语,他实在是太热衷于这个姿势的拥抱了。 而寒愈已经握了她的双手交握,目光越过她的发顶,正好可以看到她白皙的双手。 微微翻转,看着她小指处的疤,又看了看那次她在校园晚宴上刮到的地方,幸好后者没留疤。 紧接着,夜千宠见他腾了一个手回去,解了她扣子的同时,另一手把衣服从后领子处往下拉,到蝴蝶骨以下。 指腹已经抚摸上来。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后几乎屏住呼吸,“你干什么?” 想挣扎的,可是他就是有办法让她只能被禁锢在怀里。不过没一会儿,她也没有了挣扎的意思。 他在找之前可能被衣柜刮蹭留下的疤痕。 因为没摸到,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顺势在她后背上轻轻落了一吻,“别再留其他的疤痕了。” 光是她小指的那个地方,寒愈每见一次就疼一次,再多一处也受不了。 夜千宠顺势依靠着他,笑了笑,“都这么久了,你才想起来心疼我会不会留疤,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寒愈嗓音沉沉的闷在她脖颈间,“当时你不让我看。” 她冷哼,“我不让看,所以你都想在更衣间施暴怎么的?” 说起那晚的校园晚宴,夜千宠反倒气不打一处来了。 就这会儿最坦白,“其实我早就听说你钟爱女学生的传闻了,但也不怎么信,但是那晚忽然真的看冯璐坐在你身边,心里拔凉,知道么?” 后来她和清水打电话,想着冯璐说他必须亲自给她调水之类的,心里就无比失落,一度想到那种略带矫情的描述。 他已经不是她的伍叔了。 只是那时候,她脑子里的工作占据了上风,不至于拗死在里头,后来发生那些事也让她没时间去纠结。 忙碌果然是个好东西。 寒愈拥着,反而勾了勾唇,“我只瞧见你很淡定。” 敢情全是装的。 他心里舒坦多了。 片刻,男人微微蹭着她的耳窝,气息微热,嗓音低哑,“以后我多抽时间过来看你,有什么需要你给我打电话,既然是我寒愈养着的女人,就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 夜千宠听完微微挑眉,“做您的宠物可真是荣幸。” 男人勾唇,满是愉悦,“我不随意养宠物的。” 从来没养过,上次她说她离开后如果害怕寂寞,那就养点活物,好歹家里有东西等他下班,他也是无动于衷。 意识到这个男人大概又开始饱暖思,夜千宠不得不叹了口气,抬手撑着他不断作乱的下巴。 侧过半个身子,“你是不是应该把我送回去了?” 寒愈拨掉她的手,“路程太远,懒得折腾。” 呵。 夜千宠心底冷笑。 “接我过来的时候你倒是殷勤!” 这就是男人,好比想送你了天涯海角都顺路,想跟你吃饭,跑一趟月球都不嫌麻烦,但是要摆脱就没门了。 寒愈的确是消停了一些,但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道:“冯璐住上几天就回南都,处理那边的关系,之后大概会长住查理别墅,你若是不想回去,没地方去,我给你买栋房子怎么样?” 她心底微动。 但还是摇了摇头,“虽说你是养着我,但也不要这么尽职尽责的,你的银行卡在我这儿,我想买什么还不容易?” “怕你不舍得。”他顺势接话。 夜千宠低哼,“不是我的血汗钱,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寒愈笑了。 “怎么不是你的血汗钱了?你哪次在我身下不是劳苦功高,还是觉得我不够压榨你?” 夜千宠顿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手肘在他胸口杵了一下,果然无论什么都说不过他,越说越离谱。 末了,寒愈倒也摆起了谱子,一板一眼的道:“这两次表现不错,以后再接再厉,否则金主一不高兴,万一把银行卡密码改了你怎么办?” 整个项目又得受牵连。 这还真是吓到夜千宠了。 回过头看他,悟了半天,终究是皮笑肉不笑,“之前说不择手段留住我是为我好,把我跟你绑上关系以防我被人欺负,我看唯一能欺负也就你了。” “来来去去,都能把我捏在掌心里,很舒服不?” 寒愈垂眸,微微弯着嘴角,眸子里深深暗暗的意味,明摆着就是答非所问:“舒服。” 夜千宠嗔了他一眼。 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觉得确实应该回去了。 不过又忽然想起来,“你上次不是说给我寄南都特产么?东西呢?” 她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东西。 男人浓密的眉峰摆正,人也站直了。 夜千宠看着他,“干嘛?” “特产。”他薄唇微掀。 这下她明白了,他所谓的南都特产,就是他自己?! 也对,那个时候就计划着出差了,只是瞒着她没说,过不了几天,他可不就找到华盛顿校门外去了? 她叹了口气,点着他结实的胸口,把他推一边去,道:“我去换衣服,你准备送我。” 寒愈配合着她晃了两步,望着她,“真不住下?” 她点点头,“明天太早会起不来,但是天亮之后过去又容易被人看见,有些媒体很热衷于挖别人的行踪,你知道的。” 他倒是配合她了,去拿了车钥匙,也拿了外套,但多少有一些不舍。 “这一趟送你回去,可不是又得几个月才见?”他慢步走过去。 她已经拿了包,不知怎么的,想起来上次这个包砸到他额头的事了。 笑了一下,等他走近了,主动亲吻了一下,低声,“你不是说会经常抽空过来找我?也许隔不了那么久。”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寒愈也很忙。 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都顾不过来,他现在每天起床都比平时早了。 想要过来看她一次,来来回回的路程,加上跟她待两天,差不多一周就过去了。 一周对于’第一集团’这样的大公司,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现在知道我牺牲多大了?”他站在她面前,“为了迁就你,玩什么异地’包养’,非得提前早衰不可。” 夜千宠被他说得真有些心疼了。 “有时间了,我也可以回去找你。” 寒愈略略的扫了她一眼,明显是不信的,“什么时候你能主动想我,倒是稀奇。” 说罢,他也开始换鞋。 抬头发现她还在盯着他看,像是冤枉了她似的。 “走。”他抬手拨了拨她的发。 夜千宠只好点了一下头,抬手开门。 原本还挺好的气氛,但是越接近药联大楼,她也越觉得有那么些不舍了,下次见实在是遥遥无期。 寒愈在开车,并不怎么说话。 车子不能直接开进药联车库,她必须得走过去。 “你就别下去了。”她解了安全带出声,“周围到处都是监控。” 其实是越送会越纠缠,她还是觉得自己走过去的好。 寒愈听完倒是笑了一下,“我还真是见不得人?” 她回过头,顺势微挑柔眉,“你自己说甘愿做我地下情人的,怪谁?” 不过下车之前,她还是越过去亲了他一下,“下次见。你到酒店给我打个电话。” 寒愈返回的时候车子开的明显比来的时候快。 夜千宠觉得没过多久就接到他的电话了。 除了简单的报个平安,忽然也叮嘱了她:“以后冯璐若有事找你,适当跟我说一说。” 她笑了笑,“好。” 但冯璐想欺负她,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的时间,夜千宠又陷入了循环的忙碌,尤其是资金到位,做起事来放开手脚,越有事做。 她每天能有点时间跟他打一个电话是算好的,大多就是一两条讯息,睡前洗个澡、听听音乐快速睡眠。 倒是别说,这样的忙碌下,忽然听到冯璐找她,她还真有意外。 听寒愈之前那意思,就好像知道冯璐总归会找她一样,没想到真就找过来了。 “笃笃笃!”小助理敲她的门。 “叶博士?”助理探了一个脑袋进来,小心翼翼的。 夜千宠在桌面抬头,又低下,“进。” 小助理这才走过去,声音也不太大,但表达很清晰,“楼下有一个女士找您,说是叫dew。charlie,说是您的……妹妹?” 这栋大楼了解她身份的人跟外界一样,并不多,都是口口相传的一个称呼而已,所以助理真没听说过她有妹妹,家里人一个也没听过。 夜千宠一听这个名字,直接回应:“不认识。” 助理基本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了,点了点头,“那您忙,我把她打发走。”放轻脚步要转身出去。 倒是桌后的人忽然皱了皱眉。 dew好像是露水的意思?露……冯璐? 她这才去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 他们变成一家人的唯一行为,恐怕就是家人之间存了号码。 果然,冯璐给她打过电话,只是她静音了。 随手拨了过去,“你来找我?” 电话里传来冯璐的声音:“对,我在楼下……这里不能进么?” 夜千宠已经拉开椅子,颔首示意助理可以走了,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有事我下去找你,找个地方说话。” 五月底了,站在街道上其实很热,冯璐鼻尖有着细细的汗珠,也没有打伞,很耿直的等在那儿,脸颊上晒红了两片。 见到夜千宠从大楼内走出来,两边像石雕一样的保安给她敬了礼,她点了点头,正巡视着找自己,冯璐才招了招手。 夜千宠看过去,然后绕了路,朝她走过去,手里撑了阳伞。 两个人顺着街道往另一边走。 冯璐起初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忽然问:“你在这里上班?” 夜千宠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咖啡厅,随口回应:“打杂的。” 然后到了咖啡厅门口,示意她往里走,她把伞收了,放在咖啡厅指定的地方。 两个人要了两杯咖啡,夜千宠见她话不多,可自己还有事要忙,只好再次主动问:“有什么事么?” 不然,怎么忽然从华盛顿一个人跑过来? 冯璐看了看她,道:“我回南都处理过家庭关系了,基本算是没什么问题。” 她点了点头,“挺好。” 冯璐笑了一下,“我听查理先生说,你这段时间都没回去过,看来你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也不怕查理先生把我妈接回去,让你妈闹心?” 夜千宠听完笑了一下。 “你妈妈在南都过的不是挺好?有老公,又有女儿,再者,她若是想回查理先生身边,当年也不会怀着你走掉?” 说到这个,夜千宠才稍微纳闷起来。 “萧秘书你姐姐?可你不是你妈妈带着身孕嫁给你爸的?她不应该是你妹妹?” 她脑子里,甚至脑补了一出调换孩子的戏码,比如把萧秘书和冯璐调换了。 不过冯璐淡淡的道:“我姐姐是我爸带过来的孩子,我妈严格来说是我姐的后妈,我俩不是亲姐妹,但是她对我很好。” 哦,夜千宠点了点头。 听冯璐说话的样子,虽然她性子不是很活跃,但是提到萧秘书的时候能看出来,应该挺喜欢这个姐姐的。 她浅笑,“同为姐姐,萧秘书对你的好,我肯定是比不上了。” 冯璐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好一会儿,见夜千宠低头看时间,冯璐才道:“我转到ds大学了,查理先生的意思,就是你毕业的那儿。” 夜千宠倒是没觉得特别意外。 “你马上也毕业了?”她问。 冯璐没回答,而是在看她,“我以前不知道你在校成绩居然有那么好?所以当初校园晚宴怎么会是端盘子的人?” 夜千宠笑了笑,“你既然去过了,那就应该知道我任教,校园晚宴竞聘的学生是准备就业者,我不在其中啊。” 末了,她略微不解。 “你就为了来问这个?” 那也太舟车劳顿了,随便一个电话的事儿。 冯璐摇头,“当然不是,忽然发现一个自己看轻的人,竟然在校科科优秀,甚至是教授级别,又听查理先生提起,你之前和国际药联有关系,我就过来看看。” 夜千宠抿着咖啡。 神色淡淡的,“那你对我也真是关心。” 冯璐还是用那种眼神盯着她,“你知道特别聪明的人装傻很让人讨厌吗?” 夜千宠微冷,放下杯子。 然后指了指自己。 她装傻了么? 哦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聪明?” 冯璐不冷不热的笑了一下,“所以,以你这样的智商,我实在想不出来,你竟然对查理家族继承人的事毫无想法?” 这样啊。 夜千宠微微歪过脑袋,她大概,总算明白她这个新收的妹妹为什么忽然不远千里跑这儿来找她了。 “如果是担心这个,你大可不必。”她又一次看了时间,道:“我确实比较忙,但是如果你要留两天的话,一会儿我出来带你去吃饭?现在我得回去了。” 冯璐看着她。 忽然道:“我能去你那儿么?什么也不带进去,待几分钟就出来。” 夜千宠略微为难的看了她,“规定是不能,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 又想到了什么,“你的专业,似乎跟我差别不大?” 冯璐点头。 所以才想要进去看一看。 “下次。”夜千宠还是遗憾的道,走之前还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冯璐没有勉强,但是看着她结账,又跟自己打了招呼后离开咖啡厅,她一直都坐在那里,之后也坐了挺长时间。 一下子就觉得压力很大。 夜千宠从咖啡厅出去,步子迈得有点快,她也不是故意不想招呼冯璐,她忽然过来,没提前约,实在没那么多时间陪着。 寒愈都没这个待遇。 令她意外的是,就在冯璐找过她的第三天,查理先生那边打电话给她,语气里是肃穆而沉重的。 “冯璐不见了。”然后又补充:“她被人绑架。” 第220章 还觉得我对她好?(2) 夜千宠听完后没有太大反应。 过了两秒后,才慢慢皱起眉,“绑架?” 她的思绪从工作中抽出来,想了想,三天前才刚见了冯璐,怎么忽然就出这档子事了? 这么想着,她话也是这么说的:“我前两天还刚跟她见过,你们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查理先生在电话里的声音除了焦急和凝重之外,其实听不出其他更多的情绪,只听他道:“就是因为刚知道她和你见过面,我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 听完这一句,夜千宠才终于体会到了一点点不同的意味。 “您是……怀疑我对她做了手脚?” 她稍微觉得有点可笑。 查理先生也说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千千,但她是你妹妹,出了这种事,如果你有任何线索,一定要告诉我!” 夜千宠蹙着眉。 “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至于把她当做敌人,更不会用什么下作手段,这点查理先生可以放心。” 然后,她才道:“我会把手头工作安排下去,回去一趟,有时候等我回去再说。” 即将挂电话。 她又想起了什么,“冯璐是从我这儿回去之后不见了的,还是从我这儿就没有回去过?” 查理先生答:“没回来,我以为你们还在一起。” 夜千宠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她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想着冯璐当初跟她说的那些话。 总不至于,她是怀疑她别有用心,假装不争不抢,实则颇有心机,所以来个先下手为强,故意玩消失,自导自演,让她在查理家待不下去? 这事,她在回华盛顿的飞机上想了好几遍。 结论是不至于。 如果冯璐是这么坏心眼的人,当初她在寒愈身边就很多机会可以作妖,甚至到现在也可能霸占着寒愈不放,可她并没那么多动作。 哦对了,在此之前,夜千宠是跟寒愈打过招呼的,她给他打了个电话,告知一下她去一趟华盛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免得他忽然出差过来找她。 第一次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寒愈那边没有人接听,可能是都去开会了。 后来是萧秘书帮他接的。 她也没有避讳,直接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他说一声,我最近回华盛顿,免得他找不到人。” 萧秘书倒是多问了一句:“寒总说你一直很忙,怎么忽然要回华盛顿去?” 可能因为是冯璐回了查理家,萧秘书作为冯璐这么多年的姐姐,虽然现在理论上也算是夜千宠的姐姐了,但是感情毕竟不一样。 对冯璐是姐姐对妹妹,对她,更多的反而就是当做大小姐的敬。 出于直觉,她这会儿要回华盛顿,就总觉得跟冯璐有关。 夜千宠想了想,觉得也该和萧秘书说一声。 “查理先生之后可能也会跟你联系的,冯璐出了点事,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先回去一趟看看什么情况,伯母和伯父那边,你先瞒着。” 萧秘书眉头皱了起来,“璐璐怎么会出事呢?” 语调里显得有一些激动了,“查理家族那么大,她才回去多久就出事,那还接她回去干什么?” 夜千宠听着她把话说完。 然后才平和开口:“萧秘书先不用紧张,也不用生气,事情原因还没搞清楚,冯璐是个聪明的女孩,就算真出事,也会逢凶化吉,至少等到查理家族的人。” 萧秘书对着她也不好说什么话。 不过这个事,她还是在第一时间进会议室跟寒愈说了。 寒愈听完眉峰皱了起来,立刻停止会议,“电话给我。” 他拿过手机,径直迈步出了会议室,然后给她拨过去。 夜千宠才刚挂,他的电话又过来了,只好先接听。 “你要回华盛顿?” 她点头,“查理先生来电话了,我怎么也得回去一趟。” “你回去能做什么?”寒愈直接打断她,“人消失不见了,你一不能找,二不能提供线索,回去当嫌疑人去?” 夜千宠听着他这话,稍稍蹙起眉。 “你好像很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 寒愈回到办公室,眉峰微沉,嗓音倒是平稳,“这事还用脑子想么?” “查理先生为什么第一个给你打电话,你第一个就是冯璐出事的嫌疑人。因为常人思想,她出事,你最受益,你还回去?” 夜千宠听完笑了一下,“我不回去,那岂不是更让人家觉得,我是心虚?” 寒愈声线沉了一些,“你就待在纽约,我去一趟华盛顿,就算要回,也等我过去了你再回来。” 她微微蹙着眉,“为什么?” 是有些不高兴的,“难道你也以为这件事跟我有关系?我道貌岸然,嘴上说着根本不屑于查理家族的继承人位置,实际上使出这种龌龊手段开始对付冯璐了?” 还别说,她自己也觉得这个事情很是说得通呢。 但是别人也就算了,如果他也这么想的话,那可就是讽刺至极了不是? 所以,夜千宠笑了笑,“冯璐跟了你也不少的时间了,她很聪明你是知道的?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她自导自演的呢?就为了把人都带进那个思路里去,正好把我给除掉了。” 寒愈在那头似是低低的笑了一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世上任谁是黑色,我也不会以为是你,如果你哪天变成了黑色,我也得颠倒黑白,黑即是白。” 哼,她扯唇,说这么好听。 “所以你现在不让我回去是做什么?”她问。 寒愈原本不想以这种方式告诉她,见了面聊比这个好。 但她现在这个情绪,也只得道:“自然是怕你有危险。” 夜千宠皮笑肉不笑,“除了上次你逼我跳海,我的处境从来都是安全的。” 说不定大叔、三叔就在她这儿,她若是回去,他们多半会跟着。 男人嗓音又沉了沉,带了几分严肃的不容抗拒,“总之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别让我非跟你生气。……你等我两天。”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 在他也没说话的时候,才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想起来,当初带冯璐回查理家,他就说以后让她少回华盛顿,多住纽约。 “谈不上。”寒愈低低的声线,“但是如果没有料错,如果不是我把冯璐送回去,这会儿遭绑架的就是你。” 果然。 夜千宠终于蹙起了眉。 他这个男人做事从来都是有因有果,走下一步之前,或许把脚印距离都测算好了。 当初接下冯璐留在身边,是为了把她当棋子送回查理家,获取他作为商人的利益。 实际上还不止? “真的是绑架?”她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绑架的目标,确实是查理家族最有可能的继承人?所以……你当初才压根不支持我做什么继承人,提都没提,倒是刚刚好把冯璐送上去了?” 寒愈表情淡淡,“你还觉得我对她好么?” 夜千宠抿唇,她说不上话。 也想到他问她,【如果哪天,你发现我是一个心机城府,攻于计谋的人,会不会怕,或者厌?】 好一会儿,寒愈才道:“但也不排除,中途冯璐会跟着顺势而为,以此来除掉你,所以这事,我必须管,把她救回来,能理解?” 夜千宠理解。 也觉得,“我不是比你合适?我自证清白,你算哪门子的关系。” 寒愈又一次低笑,“你忘了,虽然你才是我真正养着的人,可在南都,疯传的流言里,冯璐是跟我的?” 何况,也是寒愈把冯璐送回查理家的,才多久就出了事,多少会让人以为他寒愈不讲信用,用完人,甩手就做了。 名声多差? 第221章 床上算不算?(1) 挂掉电话,夜千宠安静了好一会儿,转头看了看自己收拾到一半的东西。 其实她不喜欢这些个勾心斗角。 以前在寒家,老太太什么心思,她很清楚,但从不正面去碰,豪门里头的门道确实很多,而且她都不喜。 好在后来她和他住到了寒公馆,基本上没了所谓的豪门事端。 这些年,她除了前期花尽心思的想撩他之外,精力都用在学习和研究上。 虽然这次冯璐的事,她基本一想都能想明白,但是懒得去深入思考,庸人自扰。 可惜,她不想淌这趟浑水,别人不一定都这么想。 于是,她半天没有动静之后,查理先生又一次给她打的电话。 查理先生是个聪明人,字里行间对她没有怪罪,也没有质疑,但是想让她即刻回华盛顿的意思却已经相当明显。 夜千宠该说的话已经说过,那就只能行动证明。 “行,我马上起程,你也不要太担心。”末了,也不忘问一句:“报警了没有?或者家族方面的力量也没有发现冯璐的一点点蛛丝马迹?” 查理先生重重的叹息,“暂时没有!” 她点了点头。 之前给寒愈答应了她不会一个人过去,所以她启程飞华盛顿并没有告知他。 如果没感觉错,大叔和三叔至少其中一个是一直在暗中跟随着她的。 两个小时不到。 夜千宠从机场打车回查理家族别墅。 一路上,她又把事情都捋了一遍。 按照寒愈的意思,冯璐被绑架最起码是事实,的确有人要绑查理家最可能的继承人。 但这中途,也和他说的一样,冯璐是聪明人,最有可能利用自己的危险把嫌疑挪到她这个姐姐头上。 其他暂且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谁想绑冯璐,原因是什么? 查理家族那么多,对它虎视眈眈,眼红嫉妒的人必然不少,但不是谁都敢这样直接绑人,这太冒险了。 她进了别墅,只见到管家来迎她。 换了鞋,她转头看了一眼客厅,问:“他们人呢?” 管家当然知道二小姐出事了,所以脸上的表情也偏为凝重,指了指楼上,道:“先生和夫人在楼上,我去叫他们下来?” 夜千宠摇了摇头,“没事。” 出了这种事,可能夫妻俩要商量,也只有他们能琢磨出来,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宁愿撕破脸、不要命也要彻底得罪查理家族的人? 他们夫妇俩不下来,夜千宠等了一段时间,也不好直接上去。 正好看了一直候在旁边的管家,“二小姐过去找我的事,家里人都不知道?” 管家摇了摇头,“不清楚的,二小姐前段时间回了南都,然后转校回来,大多时间都在忙学业和什么课题,在家里很少说她自己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可能是怕家里人指手画脚。 只听佣人又道:“不过,二小姐过去找您之前,应该是拿了一个什么奖金,可能是论文写得好,这些我也不懂。” 夜千宠更想不通了。 既然论文拿奖了,怎么还忽然跑过去找她?找完就消失? 后来是晚饭之后,她上楼,去了一趟冯璐的卧室,才知道她拿的奖是什么了。 夜千宠之前就写过这方面的东西,估计到现在,相类似的论文里头,她的记录还没人打破。 这么看来,冯璐当时是忽然知道她千辛万苦、以为可以引以为傲的东西,跟她的比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又一下子受了打击? 难怪那天过去找她的时候说话不那么的客气。 出了冯璐的房间,她去敲了查理先生的书房门。 管家正好端着茶水上来,查理先生估计是要熬夜了,她顺手接过来,替管家端进去。 夜千宠走进去的时候,查理先生朝她看了过来,眉头依旧是皱着的。 她有条不紊的把茶放到桌上,“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查理先生看了她一会儿,“你怎么看这件事?” 她脸上的表情不多,看了看那边满脸愁容的男人。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对方既然是绑架,要的就不是命,总会给出线索的,除非冯璐自己不想让对方把线索传出来。” 这么说着,她又看了查理先生。 秀眉略微挑了一下,“我这么说,你也不用生气,正常逻辑。” 要不然,既然把冯璐绑走了,要钱还是要什么,对方早就痛痛快快的传话来了,弄得这么神神秘秘拖延时间做什么? 哪怕是要制造悬念,吓唬查理先生,好让他在日后对绑匪的要求都一口答应,那干脆放一张冯璐受虐的照片倒是来得实在! 查理先生当然知道这点。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怀疑你,回来不是吵就是闹,更甚,也可能直接提出其他要求。” 比如更换继承人。 “是我急糊涂了。”查理先生道。 那么肤浅的事,她当然不会做了,而且,“我对财富,是真的没兴趣。何况,在他身边长大,我什么财富、什么权势没见过?” 虽然国外的这些家族式和国内豪门是有些差别,但不足以让她转性,她的兴趣,一直都是研究。 这么一聊,他偏心的意思反而就更明显了。 可夜千宠自然不在意,看到查理先生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一笑置之。 倒是弄得查理先生叹了口气,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你若是我的女儿该多好。” 她眉眼浅笑,左侧酒窝特别浅,但是柔唇拉扯之下还是能看见。 一般来说,她要么是真的笑开才能见酒窝,平时浅笑是看不到的,真见到了,那就是假笑。 比如现在,就是象征性的一下,道:“我从去年不就是你的女儿了?” 查理先生这两天脑子里糊涂,光这会儿跟她说话就几次被她弄得不好接话。 幸好不是别人,否则就出洋相了。 “寒愈要过来?”好一会儿,查理先生忽然问。 夜千宠点了点头,“是这么说的,快的话,应该今晚就启程,慢的话,过个一两天?他没和我说具体时间。” 查理先生微蹙眉。 可能是觉得不好问,但不问又压不下去,只好看了她,“你跟他,没有和好?他和冯璐又是怎么个关系?跟传闻里的一样?” 哦对。 夜千宠忘了,现在外界基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也不可能知道寒愈’包养’着她,就他们俩自己清楚。 南都那边一直传他进出哪儿都带着冯璐,查理先生不可能不知道,会误解也正常。 可她这会儿总不能说她和寒愈的关系。 只得笑了笑,“我跟他从来也没有明确的关系,不存在和不和好的说法。至于他和冯璐……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问问他。” 站在查理先生的角度,恐怕是觉得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被寒愈玩弄股掌。 大女儿因为自己太太的反对跟他断了关系,结果这又盯上二女儿了。要是能成倒也好,若是不能,还弄得姐妹俩矛盾呢? 寻找冯璐这件事上,夜千宠并没有跟着出力。 要不然,如果大叔和三叔一直跟着她,多少肯定有线索,但她不可能把两位叫出来,她也没那个机会。 回来就只管安安稳稳在别墅里待着,表明她自己是清白的。 第二天的下午两点左右。 寒愈的航班抵达,直接从机场过来。 他进别墅看到她的时候,眉峰果然皱了起来,没跟她说话,直接进了客厅。 夜千宠抿了抿唇,要不是他把脱下来的外套递给了她,还真以为他怒得敢真不搭理她了。 她低头看了看他的外套,转手又递给了佣人,然后跟着进了客厅。 那时候查理夫人在午休,她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午休,否则精神会很差。 所以客厅里只有查理先生等着。 “大致消息,我的人掌握得都差不多了。”寒愈刚坐下,就说了一句。 查理先生大概是觉得意外,皱着眉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找到冯璐了?” 男人几不可闻的摇头,“也不算,只是知道她被谁带走的,目前身处什么地方,只有联系上对方才最清楚。” “我马上派人……” 寒愈抬手,阻止了查理先生的话。 道:“既然知道了是谁,还是先想一想人家要什么为好,否则联络上了又还得一阵僵持,浪费时间。” 说来说去,查理先生现在才问:“是谁?” 寒愈表情没多少变化,嗓音也是淡淡的,“我以为查理夫人跟你提起过了,她应该是很清楚的,就算不清楚,十有八九也该猜到了。” 查理先生眉头都收紧了,显然是根本不知情,只有他一个人干着急。 或者,他这种神情的第二种可能是他先前就猜测过,只是没往深了想。 寒愈坐了这么一会儿,才伸手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 不疾不徐的开口:“前年的联盟会,查理先生不是去出席了?那个时候,恰逢’第一集团’多事之秋,你也知道。查理夫人为了把女儿接走,没少给我使绊子,食物中毒前前后后布局了很长时间,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又不得已提前收场,可收场的人,不是贵太太的人?” “也不是查理家族的人。”寒愈肯定的道。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这么久,谁都没再提过,算是完美结局,处理妥当,但是寒愈自己心里很清楚其中仔细。 他说:“最后站出来说是因为私人恩怨,报复我’第一集团’的人,用命了结了这个事,虽然就是个棋子,不起眼,但好歹是一条人命,不知道查理夫人后来给人家百分百兑现承诺了没有?” 当初针对寒愈的这些事,查理先生也算知情,而且是纵容她去做,只要不十分过分,他是不管她的。 可是最后的人命这事,查理以为跟她没多大关系。 这边正说着,查理夫人已经从楼上下来。 表情看上去,依旧是端庄优雅的贵妇人,但也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就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点破而已。 查理先生看着她,“你一直都知道?” 女人微微整理着披在身上的昂贵褛衣,表情也很坦然,动作间轻缓的语调:“不清楚,但是猜过。” 而后看向她的丈夫,“猜出来的东西,你又没问,总不能直接告诉你?” “你!”查理先生被她一句话而变了脸色。 但是当着两个后辈的面,他不便发作,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只依旧拧着眉,问查理夫人,“既然你猜到了,这事也算跟你有关系,你能联系上那个人,是不是?” 查理夫人脸上没有不情愿,但也没有情愿,还是淡淡的。 她看了那个男人,“你说跟我有关系,指的是我默认别人把冯璐绑走了?还是明知道她在谁手里却一直不说,耽误你想对策?” 前后两个事情可不是一个性质。 前者来说,那她就是这起绑架案的间接指使人了。 寒愈放下茶盏,道:“我带千千出去走走,你们先聊。” 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然后略略的削了一眼一直在旁边没出过声的女孩。 夜千宠知道他们夫妻俩需要谈一谈,她当然得避开,只能跟着他出去了。 从前门走,绕着道去了后院。 夜千宠看他脸色就不好,知道是在跟她生气,想着就让他一个人缓一会儿,她不打扰他。 只是脚步抬起来还没转身落下,寒愈已经伸手把她拎了回去,转手扔到软藤椅子上,“我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 听起来嗓音很冷。 她微微抬眸,答非所问:“你应该是昨晚凌晨的航班过来的?飞机上肯定睡不好,趁他们谈话的时候,要不要去客房睡会儿?” 寒愈伸手抻了一下裤腿,也在她旁边坐下了,期间略微的冷哼。 看着他阖眸,五官微仰靠在了椅背上,看来确实是挺疲惫。 趁势淡笑,“睡眠不足容易头疼,我给你按一按么?” 男人薄唇微抿,一言不发。 夜千宠费力的把椅子挪过去了一点,“我这不是没事么?华盛顿和纽约飞机就隔着不到两小时,能出什么事?” “你以前管我管习惯了,总不能现在也这么管着?” 这回,寒愈终于幽幽然睁开眼,淡淡的睇着她,“我一张副卡还管不上你了?” “……” 果然是一张银行卡把她栓死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能管,一般金主养情人,情人们都言听计从,说一不二,说东不西,但是……我这不是比别人强,以一敌十,总是有差别的?” 寒愈听完,英眉微微挑了起来,用眼角睨的她,“你哪里以一敌十?” 她微抿唇,转头看了看安安静静的后院。 然后起身,凑过去几乎咬着他的耳朵说了句:“床上算不算?” 声音很小,但男人听得清楚。 刻板的五官,眉角却隐隐有着要笑的趋势。 夜千宠顺势亲了他眼尾,很快的一下,然后坐回去,声音依旧小小的,“不是我,谁受得你,商场是剥削,床上是掠夺,别人早散架了!” 说罢,她也像他一样靠回了椅背,“我也闭目养神,没睡好!” 管家不知道大小姐和寒愈之间的关系,看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的保持同一个姿势眯着,还端了喝的过去,问:“大小姐,要不要让这位先生去客房休息?” 夜千宠睁开眼,看了看他,“没事,让他眯着。” 他若是进了客房,看到床,保不齐又想干什么。 管家返回去的时候,夜千宠才道:“一会儿他们谈得差不多了来叫我。” “诶。” 管家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俩在谈什么,但能感觉气氛不是那么的好。 他们夫妻生活这么多年,管家其实基本看不到他们吵架,因为夫人脾性比较淡,话也不多,多数是先生宠着、迁就着,吵架是不可能吵起来的。 此刻也是,客厅里确实没吵架。 但是查理先生一直拧着眉,“为什么不跟我说?” 查理夫人神色淡淡,“你没问。” 男人硬是紧抿唇,又按了眉头。 依旧是忍耐下来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查理夫人优雅的剔去茶沫,啜了一口,才道:“我上次的确找了人,说好了他替我摆平这件事,我给他他想要的好处。” 然后看了男人,“上一次,那个口岸不是断了两批货,我说叫人拿两批来补,你不是没同意?” 查理先生坐在沙发上侧着身,“这跟冯璐被绑有什么关系?” 查理夫人点了点头,“当然有关系。如果你同意了,补货的就是之前跟我合作的人。可是你没同意,他那两批货放在别的地方就被查违规了。” 她说话就那么不疾不徐。 顿了会儿,才继续道:“而我又办不到帮他完全洗清罪名,他的人,现在估计还被扣着,说不定,就是想用冯璐来换。他的人被释放,他就放了冯璐。” 也可能再让查理添点钱。 查理先生终究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手微微扯开领带。 几次看了沙发上的女人。 看得出来,他已经很是忍耐,每一次想冲她说重话都忍回去了。 最终兀自深呼吸,“我允许你小打小闹,但是没想到你真的玩得这么大,当初在南都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那晚不成,就彻底放弃,你也不是让寒愈非死不可,现在呢?” 两个女儿都跟寒愈牵扯不清,怎么都不能把寒愈当仇家了。 反倒是给自己埋了这么多烂摊子的祸根。 查理夫人依旧淡淡的语调,“你当初答应了就没这回事。或者,你如果没有这么着急定下继承人,冯璐也不会被人盯上。” 查理先生已经站在窗户边,回过身来看着她。 “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这样不对?” “那你说我怎么做,我可以宠着你这么多年,但是让千千作为继承人,你觉得我办得到么?” 查理夫人抬头看了过去。 她虽然不是年轻的姑娘,但是保养很好,脸上不见皱纹,身材依旧风韵不说,那双眼睛光是这样盯着一个人,也够人受。 至少查理先生受不了。 他挪开了视线,单手叉着腰。 “你想把那个女人接回,别以为我不知道。”查理夫人忽然淡淡问,“是不是?” 那头的男人沉重的眉头紧了紧,看着她。 好久,才搭腔,“我就算把人接回来,也不过一个表面功夫。” 她已经站了起来,“你跟我结婚也是个表面功夫,所以查理家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让冯璐做继承人已经是他们默认的,那么必须要亲父母破镜重圆根本就是可有可无,不过是提醒、讽刺我而已。” 查理夫人转了身,“你要接回来我不反对,我也不要千千跟她争那个地位,我跟女儿搬出来,能离就离。” 第222章 手心躺着一个套(2) 查理先生看着她这么轻描淡写,整个人都愣住了。 几秒后才大步迈过去,两条眉毛打了个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我们俩也纠缠这么半辈子了,我知道你宠我这么多年,看着我却一直不知好歹的样子,心里也憋着一股气,离了也好。” “离婚不可能。”查理沉沉的开口。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然后转了过去,“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和你说,是为了逼你改主意。” 查理夫人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千千她不想争,可我是她妈妈,我要为她考虑,但你肯定也不情愿让她做这个继承人,那就没办法了。” 查理先生自嘲的笑了一下。 “你还真是仗着我的爱为所欲为了一辈子!” 女人微微收紧手心,算是。 男人重重的叹息,上前去拥抱她,平息自己心头的堵塞。 反正都多少年了,他这颗心要是能疼烂,早就千疮百孔的罢工了。 “好,我不会把冯璐的母亲接回来,其他事情,以后再谈,先把冯璐找回来,这你总没有意见?” 女人在推开他的时候也点了一下头,“我会想办法跟他联系上。” 夜千宠从后院回来的时候,查理先生还站在楼梯脚,一脸疲惫。 见了她,才稍微调整后转身往客厅走。 她跟着走进去,看了看沙发上的男人,“她……是觉得这样对我好?” 查理夫人可能想让她做继承人,看着查理先生偏爱冯璐心里不舒服,所以放任事情发展了。 查理先生勉强的笑了一下。 夜千宠已经表过态了,还是重申了一次,“我真的没想过,所以你们没必要为了这个事闹矛盾。” 查理先生倒也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她只是担心我会把冯璐的妈妈接过来。” 夜千宠顿了会儿。 然后直言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会同意的,你跟她现在既然是夫妻了,再接个女人回来算怎么回事?而且人家在那边有家庭,有孩子。” 查理先生摆摆手,“以后再说。” 寒愈从后院回来,指尖捏着手机,“人联系上了。” 夜千宠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他刚刚不是在睡觉么? 哪有时间找人联系? 可是来的时候明明说的只是知道对方是谁,根本没办法知道具体地址的。 该不会这人从南都过来,就一切都掌握好了? 那他这走一步、大半天的演戏累不累? “不用自我介绍了?”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 似乎略微带笑,听着就给人一种不正不经,张狂不羁的感觉,一听也不是个沉稳的角色。 寒愈坐在沙发上,手机摆在了茶几上,他看了一眼查理先生,淡淡的道:“你要和查理先生说话,他就在旁边。” 查理听了这话,略迟疑的看了寒愈,还是对着手机那头的人道:“我就是你要通话的人,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电话那头的男人依旧笑着,“倒是爽快啊,早前就这么爽快多好?” “哦对了,令夫人应该跟你提过我了?那我直接提要求了?” 查理其实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是他不多问,有些东西,不知道得过于清楚也有好处。 他只是回:“可以。” 那边的人倒也不客气,“很简单,派两个身份可以的亲自来接你女儿,考虑到把我的人保释出来没那么简单,查理先生夫妇俩就留在华盛顿办事,如果事情办不妥当,那您的女儿,和过来接她的人,都回不去,我说的很明白了?” 查理先生依旧答应得很爽快。 “哦对了。”那边的人像是刚想起来,“我听说你这个女儿可是要当做继承人的,继承人价值不一般,让我算算……” “上一次我损失了一个手下,替你太太弄出的中毒事件买单,那一个人命也很值钱。你们失信在先,所以……我顺便要点经济补偿,也不过分?” 查理只知道上一次’第一集团’闹出人命,事件就那么结束了,可见那个人身份模糊。 想一想也知道背后帮自己太太的人并不是干干净净的白道。 对于这种人,能给就给,少纠缠,没有后续是最好,所以他当然也答应了,“不过分。” 那头的男人笑,“好,真好说话!那就派人过来接你女儿。” 查理才问:“你想要谁过去接?”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颇为为难的思索了半天似的。 道:“夜千宠也是你女儿了?她跟寒愈断没断关系?如果断了,那她最好了,两个女儿都在我手里,你不会耍花样。” “如果没断呢?”寒愈冷不丁的启唇,嗓音低低、淡淡的。 那头的人听完微愣。 然后笑起来:“欢迎过来做客呀。” 过去接冯璐的,最后真就是她和寒愈两个人。 查理夫人原本是不想让她去,但是对方要求如此,她最后也只能点头了。 她和寒愈先前可以说是势同水火,这两次寒愈来查理家,查理夫人都几乎没跟寒愈说过话的。 唯有这次寒愈跟她要走之前,查理夫人总算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和冯璐关系比跟千千好,我也不同意你们俩怎么样,但她既然是跟你去的,我就不准她出岔子。” 寒愈倒是态度温和。 “说的是,保护她一直都是我的事。” 夜千宠站在一旁,说实话,他对着查理夫人那态度,让她有那么点他正在面对丈母娘的错觉。 所以,离开别墅后,在飞机上,她柔唇微扯,“你别说,查理夫人现在对你,态度确实是不一样。” 比联盟会那会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寒愈略略的勾唇,“不看看我做了多少?” 她侧首,“做了什么?他的女儿,玩完一个,接着换另一个?” 男人顺口接了一口:“我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家女儿。” 夜千宠表情一收,定定的看着他。 “你这是自己承认玩过了?” 两个人是头等舱,空姐刚好走进来。 寒愈薄唇动了动,又抿了起来,硬是等空姐走了,他才能再次开口:“我只是顺着你的词,这和本人承认与否是两回事。” 夜千宠皮笑肉不笑,“跟女人不要讲道理,我能用的词,你就是不能。” 寒愈先是憋闷的瞧了她一会儿,半晌才逐渐的缓和表情,最后索性略略的弯起了嘴角。 是一副可怜自己的自嘲脸,“都是自己养出来的模样。” 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宠着了。 飞机落地后,是一个夜千宠不认识的地名,绑架冯璐的提供的地址还要往小镇走。 她的意思是不在那儿留宿,直接去小镇,可是寒愈不同意。 “你这些天就没休息好,今晚住这儿,明天再说,想吃什么?”他看着她。 夜千宠有些无奈。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们是去接人,说好听是接人,说不好听谁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场面、有什么冲突,这样休闲真的好么?” 男人看了一眼时间。 语调平平,“在查理先生没帮他办完事之前,你我去了也没用,接不了人。那儿说不定吃不好睡不好。” 说罢,他又耐心问:“出去吃,或者买了食材,我给你做?” 夜千宠看了他一会儿。 “你要是不嫌累,那就做,我不太吃得惯西餐。” 寒愈听完眉峰轻轻蹙着,“吃不惯西餐,你在纽约是怎么生活的?” 她听完反而看向他,似笑非笑,“现在问,是不是晚了一些?你当初逼着我去纽约求学的时候,难道没想过?” 她偶尔可以吃一顿西餐,但还是钟爱中餐,几顿不吃中餐就浑身不对劲,刚刚过去的时候,也的确不习惯,但精神放在学业上,有些事囫囵囫囵也就过去了。 提到这事,像是又戳到了他的愧疚点上,他抬手捏了捏她鼻尖,“我出去买菜,你洗澡?” 夜千宠点了点头,确实有点累。 她还想着,洗完澡自己先眯一会儿。 不过,等他回来,等她洗完澡,她才想起来一直没问的事,索性裹着浴袍去了厨房。 寒愈知道她进来,扫了一眼案台,顺手把道具都归回原位了。 侧首,“搬个椅子坐着,别太近,溅一身水。” 夜千宠只是靠在了厨房的门框上,“我一直忘了问,谁这么大胆,直接威胁到查理家族头上了?上次制造食物中毒的幕后主使是查理夫人的话,那这个人跟她应该是同盟关系,翻脸也不至于翻成这样。” 寒愈神色淡淡,“有些人眼里,是没有情份的。” 嗯哼,“所以呢?没点背景,也不敢这样跟查理夫人不讲情份。” 男人关了水龙头,“听过月楼提起他弟弟么?” 满神医有弟弟? 她怎么不知道。 寒愈看了她认真思考的模样,嘴角淡淡的一个笑意,“没听过是自然的,一共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兄弟俩,月楼是一身白衣,他弟弟是一身黑衣,不是一个路子。” 夜千宠知道满神医一身白大褂。 至于说的一身黑衣……她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就表明的满神医他弟弟的身份。 “再多的,我也不清楚,总归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就因为寒愈的这个形容,夜千宠一度以为,满神医的这个弟弟,应该是个不讲道理、一脸横肉的人。 毕竟混那一路的,都差不多的形象。 但是在看到那个男人本尊的时候,夜千宠着实是被惊到了。 很年轻,很英俊,很迷人,也很有魅力。 可能是因为……他们去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逗弄一个通体雪白的猫咪。 猫咪是慵懒的,男人的邪魅又肆意的,瞥了他们一眼,指了指手下给挪板凳,只一句:“坐。” 然后听那人虽然是逗弄着猫咪,也不往这边看,却问:“不是姐妹俩么?我看长得不像啊,别是糊弄我。” 寒愈菲薄的唇畔微微扯起,“你跟月楼有像的地方?” 那边的人抚摸猫毛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像是自顾笑了一下,又侧首看过来,啧啧舌,“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不过共同点还是有的。”男人起了身,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然后盯着夜千宠看。 总结出来一句:“我跟我哥长得都一表人才。这一位,跟冯璐也都漂亮!” “是不是?”他在问她。 夜千宠神色淡淡,“满先生是长得挺耐看的。” 男人听完顿时笑得弯了眼,“难怪你一进来就盯着我!” 说着话,他指尖就要摸到夜千宠的脸了,然后又转头看了看一旁刚点了一支烟的寒愈,微微挑眉。 还是识趣的把手收回去了,双手背后,绕着他们俩转悠了一圈。 道:“你们就先在我这儿做客,等查理先生那边来了消息,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夜千宠觉得哪里不对劲,“冯璐呢?” 进来到现在也没见着。 而且寒愈一点也不像着急见冯璐,把她接走的样子。 一旁的男人浅笑,半真半假的道:“冯璐啊,不小心弄丢了,我让属下去找,到时候送她回去,保证跟你们一起到家就行!” 夜千宠拧了眉,“你这不是毁约么?” 男人笑,“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安全就行了。” 其实,他也没有扯谎,但也不完全是真。 冯璐确实不在这里。 一开始把她掳过来,她确实跟别的小姑娘一样怕得要死,生怕被人灭口,但是知道绑架她的目的后,冯璐就改主意了。 她对他说:“你既然不想要我的命,那就互相配合,我不吵不闹,你让我待几天,不要跟任何人联络。” 男子微微挑眉,“你不怕死?” 冯璐没表情,“你会杀我?” 他摇头。 冯璐又道:“那不就得了?” 他觉得好笑,“你是不是没搞明白?我绑架你,如果你爸不配合,也有可能杀了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出了名的。” 冯璐看了他邪肆又带笑的眼睛,那种张狂确实让人觉得他什么都会做,只求目的,不问经过。 “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查理家族不会放过你,你这后半生恐怕都不得安生!”冯璐话里带着一些威胁。 男子笑了。 把玩着他尾指上的一个套环,道:“巧了,我生下来差点死了,家里人给我取了个名字,满长安,从那以后可是怎么作都不死,安生得很。” 满长安抬手捏了她的下巴,“所以呢,你可能要失望了!” 冯璐没说话了。 不过,满长安这话也不完全是胡说,他生出来那会儿出了点事,过了个鬼门关,之后可真是怎么多灾多难最后也是迎刃而解。 当然,这里面,他那个哥哥功劳最大,别看整天冰着个脸,早年就说他若是混这一路,就跟他断绝关系,结果呢? 真有人命关天的事,他那个哥哥绝对第一个罩着他,想他死可没那么容易。 也是后来的第三天。 满长安玩白猫,底下的人玩牌。 冯璐双脚跟凳子腿绑在一起坐那儿,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他出老千。” 那边玩牌的人顿时安静了。 满长安眉头轻轻一跳,视线从猫咪身上抬起来,看了看那边玩牌的兄弟们,又看了看冯璐。 被冯璐说出老千的人回头看过来,“当个人质也不消停?” 满长安笑眯眯的敲着手下,招了招手。 那人一脸为难:“不是……安爷。” “出没出我搜一下也不能?”满长安淡淡的睨着高大个。 大个子一咬牙,直接自己招了,把身上藏的牌一抖,全拿了出来,瞪了冯璐一眼,然后把牌往桌上一拍,“哥今儿请客行了?” “哈哈哈…… ”痛快!“” 看这反应,就是其实他们都出老千,就看谁出的高明而已,所以见怪不怪,纯属看乐子。 满长安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冯璐,忽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冯璐神色淡淡。 想了会儿,道:“我给你变个魔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满长安挑眉,“我喜欢先听条件。” “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要是想要人质,叫我爸再派人过来就好。” 男人蹙着眉,“你出去了,万一再出事,还得算到我头上。” 冯璐淡淡看着他,“就算我一个人出去的,你难道那么傻会不派人跟踪我?” 满长安舌尖搓着压根,颇有意味的看着她,“你没回查理家之前,该不是混过?” 这个问题,冯璐也没有回答。 只是要求他把手上的绳子给解了,她方便变魔术。 满长安觉得有趣,挥手让人给她解开了,又好以整暇的坐回椅子上,道:“答不答应看我意思,我可没有提前应允你。” 冯璐这才笑了一下,“我做完你会答应的。” “啪啪啪!”满长安拍拍手,让兄弟们都停下,“都往这边看,冯小姐给大伙变个魔术。” 刚刚玩得不亦乐乎的一群人也真是给面子,齐刷刷的都转了过来。 冯璐本来不想这么高调,所以动手前,看了满长安一眼,“你别觉得丢人就行。” 满长安略微嗤鼻。 问她:“变什么魔术?” 而他话才问完,冯璐已经握着手心伸在他面前,“这是你的?” 只见她手心里捏着一个避孕套。 满长安一张脸顿时一僵。 “噗!” 周围兄弟们敢笑不敢出声的憋着。 满长安一脸铁青,“你这叫盗窃,狗屁的魔术!” 冯璐笑了笑,“那我给你还回去,换一个。” 满长安可不让她还,直接把东西往旁边垃圾桶扔。 只听冯璐道:“我能猜出你内裤的颜色,如果我猜对了,你就点头。如果我猜错了,那就罚我把你内裤变出来给他们看,让大家来评断,是不是公平?” 满长安一张脸可谓是很难看了。 他刚刚就不该表现出对她的能力很好奇。 若不是她爹叫查理先生,若不是她真有用,他也不想杀人,这丫头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一众人是屏气凝神的想听他们老大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冯璐笑了笑,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淡蓝色。” 某一瞬间,满长安一张极其英俊冷魅的脸呈现难看的猪肝色,就算瞬间恢复,他那双微微眯起眼,已经是很想把冯璐掐死。 他如果答应“不是”,保不齐她真就把他内裤给弄出来了,哪怕不是他现在穿的这条,难道他要把裤子脱了表明不是他身上的内裤? 可他若说“是”,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就这么让她换走一个条件? 第223章 给你顶罪,你瞎么?(1) 满长安拧着眉看了她半天,脑门上很明显的就写着“不乐意”三个字。 他把白猫抱到自己腿上,指尖漫不经心的抚摸着,一双浓眉也微微挑起,“我要不是答应你的条件,就当你是表演个节目给兄弟乐呵了,你不也没什么办法?” 冯璐知道他可能会来这一套。 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愤怒,反而是笑着看了看一圈围着看热闹的男子。 道:“他们平时一定都挺敬重你,你跟我一个女孩子还玩出尔反尔,就不怕他们笑话你啊?” 混他们这一道,的确挺注重这个东西。 所以满长安虽然看似好脾气的陪着笑,但眸色已经略微的阴暗。 有些东西,对他其实是不怎么惯用的。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张狂起来是令人可怕的疯子,这点又算什么? 只见他捋着白猫的胡须,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又不是什么大领袖,就随便在外玩玩,你真当我顶天立地的有情有义,嗯?” 冯璐不知道他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满长安已经起身,把白猫放在了他坐过的位置上。 那地方,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那只白猫敢坐了。 然后好以整暇的看着冯璐,“我猜一猜,你想按照自己的意愿从我这儿离开,想必不会给你家里发通知,对么?” 就像她刚被掳过来的时候一样,是她自己主张三天之内先不要把她的地理位置告诉查理先生的。 要不然满长安可不想拖这么长时间。 起初,他觉得这姑娘是挺有意思。 但是如今这么一看…… 更有意思了。 他微微眯起眼,“你不会是想借着自己被绑架的机会,把你那个姐姐夜千宠在查理家的名声搞臭?” 见冯璐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满长安淡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就这点心思,你觉得很难猜?” 如此看来,这个冯璐确实挺有意思,有心思,也还算有小聪明。 他想了想,道:“我答应你的条件可以,但在这之前,你得先答应我的条件。” 冯璐想了想,也不啰嗦,“你说。” 满长安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数目,然后才提出要求:“简单,除了让你爸再派两个不错的人质过来,我得顺便再要点经济损失,数目不多。” 数目确实不多,他只伸了一个手指。 冯璐看着他,怎么都不可能是十万。 只听满长安笑眯眯的道:“一千万,欧元。” 冯璐一下子拧了眉,“你怎么不去抢?” 男子勾起嘴角,“这不是正在抢么?你若是不答应我这个要求,咱俩之间这点小交易也成立,但是我不会再派人暗中跟着保护你,毕竟是你自己为了搞臭夜千宠而想出来的主意,我没这个责任。” 冯璐笑了。 “如果我出了事,我爸照样找你,你敢不派人给我?” 说实话,满长安觉得他对这个小姑娘的好感正在逐渐降低。 一开始见她这张脸还是很漂亮,很迷人的。 可是心机不太好,再者,就是这会儿…… 满长安是一个相当不喜欢被威胁的人,连查理夫人对他都不敢这么威胁。 当初那个“第一集团”食物中毒的案子,是查理夫人找到他,让他给想办法的,这其中可不包括威胁。 要说威胁,向来只能他用。 比如,因为查理夫人当时的请求,所以他去威胁了越琳琅的丈夫,让越琳琅去求满月楼,再让满月楼求寒愈。 嘿,这会儿,她竟然在威胁他? 满长安像一只笑面佛,可是那双眸子似乎生来就习惯了冷漠,怎么笑着、眯着,总能看出一股子冰凉阴谲的味道。 “你觉得,如果你从我这儿走出去出了事,你父亲真敢动我么?他要是敢,就没必要乖乖派两个人来接你了,懂?” 冯璐毕竟是还没有完全毕业的学生,她见过那些小打小闹、小偷小抢的画面,但是没有跟这种真正的势力接触过。 微微抿唇,看了他一会儿。 最终道:“那我也必须按照自己的时间计划从你这儿离开。” 满长安勾唇,“我没拦着你,只是给了你条件。” “这个你去跟我爸谈。” 男人一笑,“那就是你、和我,谈崩了?” 啧啧,满长安看出什么来了,“你这是铁了心不让夜千宠好过?” 铁了心要给她制造出一点什么事来。 满长安不爱管闲事。 所以他摆摆手,叫来底下的人,“给她松绑,冯小姐哪天想走随她便,都不得为难,但也不用刻意友好相助。” 这算是正经的发话下去了。 冯璐算是很满意,她要的也是这个效果。 这会儿,满长安大概讲完了经过,才笑着看了夜千宠,“你是她姐姐?” 夜千宠对这个人也不算讨厌,但是没点头。 满长安这才笑,“看出来了,你们这是你不想当她姐姐,她也不想当你妹妹的关系。” 然后他坐了回去,一伸手,那只通体雪白的猫咪跳到了他手臂上,顺着爬进了他怀里,慵懒的窝了起来。 满长安看了寒愈,道:“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就多住几天?冯璐确实从我这儿出去了,所以她中途出了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但倘若查理先生想找我算账呢……” 他的视线转到了夜千宠身上。 似是而非的邪恶,压低声音,身子偏到寒愈那边,道:“那你把她留下多陪我几天,行不行?” 寒愈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薄唇微动,“冯璐最好平安无事。” “哟。”满长安眉头一挑,“我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听你这意思,移情别恋,喜欢上其他小姑娘,不是这一位了?” “那正好,我收了她,你自己回去?” 夜千宠知道他们应该算是认识。 所以刚刚就已经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这会儿,寒愈冷冷的视线又削了一次满长安,倒是什么都没说。 晚上他们在满长安那儿吃的饭。 他们倒是好客,底下的人做饭之前,满长安还问了寒愈一句:“要点菜吗?我这儿的厨师各系菜色都拿手!” 寒愈看了她。 她说:“都行。” 然后寒愈点了几个她喜欢的菜。 满长安笑,“你还真不客气!”再转头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 过了会儿,满长安底下的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可能是有话要说。 满长安抱着猫起身,跟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找他的是边星,算是跟他最近的底下人了,等出了那个房间,走了一段走廊,才道:“听底下的人传回来,说冯璐已经出了咱们的地方了,就真的不跟了?” 满长安低眉想了想,转头又看了看里边的人。 冯璐这么想弄得夜千宠处境尴尬,这心思确实不好,但一个小姑娘而已,真出了事也不好。 “稍微看着点,不用专门跟着了。” 边星听完笑了笑,“搞了半天,满爷对那小妞,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满长安听完瞪了手下一眼,“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我对她有意思了?” 边星没当回事,笑嘻嘻的,“没意思,你当时见人家的第一晚就在裤兜里揣个套干什么?” 而且当着大伙的面,还被冯璐给搜出来了! 满长安一手抱着猫,另一手高高的举起来,一脸恶相,“信不信我敲你?” 边星笑呵呵的避了一下。 满长安才把手收了回去,倒是又睨了他一眼,“我看那东西就是你给我塞的!”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刚看见冯璐那张脸和身材,确实可以让男人动容来着,只可惜……后来反正满长安是没贸然往那方面想了。 边星看着他进去,自己也收了神色跟着走进去,既然只用简单留意冯璐,那也不着急派人出去紧密的跟着她。 再次回了屋里,满长安依旧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转头看向寒愈,“我哥跟越琳琅还是那样?” 寒愈眉眼寡淡,“我对别人的感情没兴趣。” 满长安微微白了一眼,“你们是打算搞个单身联盟?怎么跟你称兄道弟的一个个都跟守活寡似的,都不打算找女人怎么的?一辈子成不了家?” 满长安可不知道,他这会儿这么诅咒跟寒愈走得近的男士,结果后来是把自己也给咒进去了。 他抚着大白猫,眉梢轻抬,“我上一次好容易七里八拐的让越琳琅先去找我哥,再让我哥找的你,这都给他们俩搭上线了,他都抓不住?” 夜千宠在一旁听着笑了一下。 看着这个满长安多数一脸阴狠邪肆的样子,这么操心他哥哥的姻缘? 只听寒愈淡淡道:“你不是知道越琳琅结了婚?你哥不是那种缺德的人,更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又不是宋庭君,随便抢女人。 满长安拧眉,又嗤然一笑,“他们那婚算个屁。” 不过他也没有往深了说。 其实刚刚夜千宠就听到什么越琳琅的丈夫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会儿再听寒愈说完,自己有些愣。 越小姐竟然结婚了? 那满神医还不得悲痛欲绝?怕不是真的要一辈子这么单下去? 满长安忽然朝她看过来,问:“毕业了没有?” 夜千宠柔唇微微弄了一下,“嗯。” “听说你被他撵出去了?后来又回了查理家,一天一个家的换,心里不好受?” 夜千宠:“……” “我听他的意思,如今钟情于冯璐,那你留下来陪我怎么样?你看我这地方哪哪都好,就是缺个女主人!” 夜千宠:“……” 他们是来接人质,可这情况,却弄得跟唠家常一样。 饭菜好了的时候,满长安也算是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这跟夜千宠以为会起冲突的画面着实相去甚远,倒也算一种幸运。 第二天过去。 然后第三天过去。 满长安这个人的强硬也算体验出来了,寒愈无论怎么表态,他就是不让两个人离开。 而且抱着大白猫,似笑非笑,“这里不禁枪的,你还是别跟我来硬的。” 之前还一脸笑意的唠家常,这一转眼,他就六亲不认。 也就是第三天的晚上十点左右。 满长安被手底下的人匆匆敲门叫醒。当然,这事寒愈和夜千宠是不知道的。 满长安起身,穿的休闲睡衣,拉开门瞥了一眼门外的人,“最好是有天大的事!” 那人低了低眉,战战兢兢的,知道满爷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 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今天傍晚,我们的人发现冯璐好像是迷了方向,又绕回来了,出了点意外,因为是在咱们的地盘,所以星哥赶过去看了,结果……” 满长安见那人停顿,不悦的拧起眉,“有屁给我一次放完,等着我给你挤?” 那人咽了咽唾沫,“您还是……自己过去看,我也说不好。这事,不小。” 男人微微舒出一口气,然后气得踹了一脚面前的人,道:“带路!” 手下瞧了瞧满长安穿的睡衣,虽然披了衣服但是…… 算了,他不敢多说,只好赶紧带路,道:“开车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寒愈站在窗户边,看着满长安的车离开院子,微微蹙眉。 不大会儿,倒是有人来敲门,给了寒愈一个说法:“我们满爷出去处理点急事,是底下的一点小纷争,让两位好好休息,不用管。” 估计是满长安看到寒愈,或者是预料到他们会胡乱猜疑了。 满长安的车子停在了一个民宿外,抬脚进去的时候微微拧眉,因为房子里很安静。 直到了一个房间外,他才看到了边星站在门口,拧着眉。 他走过去,喊了边星一声。 边星忽然抬头,像是刚回神,“老、老大。” 满长安轻轻眯起眸子,在边星脸上扫了一个来回,启唇:“什么事?她人呢?” 边星指了指卧室,可能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满长安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重重的推开门,果然看到冯璐一个人倒在床上,衣服还算完整,至于裤子…… 床也显得凌乱。 满长安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很难揣摩,回头看了边星,“还等着我问?” 边星拧紧眉,几次犹豫之后,才一句:“我、我……应该是把她给上了。” 那头男人的脸色这才阴了阴。 薄唇一掀,“应该?” 边星似乎也有些混沌,“我当时……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床上确实有女人的血,她那会儿也叫得厉害。” 然后边星隐约听到男人嘴里低低的骂了一句“我日”然后一巴掌甩过来,“你很缺女人?你干谁不好,你特么给我……!” 别看满长安长得英峻,穿得讲究,表面一个斯文败类,可他手劲儿很大。 一个巴掌下去,边星顿时头晕眼花,只能低着头勉强稳住。 满长安看了床上的冯璐,几乎是咬牙切齿,“她现在是死了还是什么?” 边星咽了咽唾沫,“被我打晕的……” 男人又一次气得差点一脚踹过去。 忍了,骂了句“艹!” 房间里顿时陷入死寂。 满长安却显然已经气急了,几分钟后,他几乎是指着边星的鼻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剁了你?” 边星低头,“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然后回过味来,“满爷,你一定要救我,查理要是知道他的继承人被我糟蹋了,还不得劈了我?” “你还知道这是糟蹋?”满长安终于是第二巴掌甩下去。 边星虽然疼,但是都受着,实际上,除了那一会儿的爽之外,他也不记得一开始到底是怎么把冯璐给按到身下的了,真不记得。 满长安扔了身上披着的衣服,显得很烦躁。 最后睨了边星,“要不是上次你哥去做了个替死鬼,走之前把你托付给我,你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上一次平息“第一集团”食物中毒事件,寒愈以为查理夫人随便拖出去当替死鬼的人,就是边星的哥哥。 所以,满长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边星推出去,那样一来,边星必须得死。 或者说,换做他底下任何人,查理先生肯定都会要了那个人的命。 又过了两分钟。 满长安才忽然转头问了边星一句:“她看到你的脸了?” 边星皱了皱眉,“应该是没有……后来也没机会,就被我弄晕了。” 满长安微微吸了一口气,狠狠的闭目,然后指了指大门,对着边星,“穿上你的衣服,把所有你的东西收拾,滚。” 边星起初不解,以为他这是要把他逐出去。 顿时就差直接跪下,“老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就不清楚……” “我他妈让你滚就给我麻溜的!”满长安陡然提高音量。 震得边星那么个大男人都身体一抖,然后默默的起身,赶紧收了东西。 等他往门口的时候,才看到老大也没有捡起他刚刚自己扔掉的衣服,反而正在解睡衣的衣扣。 边星愣了一下,拧着眉,然后好像猛地反应过来了。 又忽然折了回去,“老大你要干嘛?” 满长安见他又回来,一张脸阴冷,“给你顶罪,你瞎么?” 边星一口否决:“那不行!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让你给我顶!” 满长安冷冷的睨着他,笑声也是冷的。 “你?查理先生见到你就直接杀,你当个屁。”还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个道理,边星是明白过来了。 满爷跟别人不一样,就算不看他还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哥哥,哪怕只看他是这一片的霸主,查理先生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他上了冯璐就做了满爷。 满长安,想过了,大不了不要什么经济补偿了。 强了冯璐,虽然不对,但如果冯璐肯不计较,或者干脆从了他,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总之,他顶,最妥当。 边星出去了,拧着眉站在门口,双手紧握拳。 他实在没想到忽然变成这样,一想到老大顶他之后可能发生的很多事,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能做的,恐怕就是日后把这条命都给老大留着! 不大会儿。 “嘭!”一声,是有东西砸到了门板上。 然后听到了女人发泄一般的喊叫,好一会儿才停歇下去。 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卧室的门才打开。 边星抬头,看到男人手里拎着自己披着过来的衣服,睡衣扣子敞着两粒,露出性感的锁骨。 而满长安左侧脸上,是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他本人倒是像没什么感觉。 只是吩咐边星:“把冯小姐带回主院。” 上了车,满长安终于一拳砸在车座上,骂了句’fuck!’手里的衣服也直接狠狠甩到车座上。 早知道,他就应该把那女人直接锁在主院里! 第224章 懒得陪她玩!(2全) 满长安的车子,以及边星送冯璐的车子回主院时,夜千宠也是醒着的。 她起了身,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 见着满长安下了车,然后走了两步又停住,转过身,等着后面的车,等着车里的人下车。 边星开车,一路上以及停车之后,他都无数次的往后座那张脸上看,眼神里有着懊恼,还有探究,反而没了愧疚。 原本是有的,但是因为老大替他顶罪,他反而为老大愤愤不平。 这女人本来就是自己非要跑的! 边星下车,给冯璐开了门。 冯璐一言不发,身上的衣服算是穿得完整了,稍微有些狼狈,夜色里也看不出来,她略微低眉,晦涩的迈着步子。 满长安等她到了跟前,忽然开口:“想清楚了就找我。” 冯璐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的确有着愤怒,但似乎也不至于到恨的地步,因为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我满长安也不差,这事如果你觉得可以接受,那么我对你负责。如果你完全无法接受,那就让你爸来跟我谈。” 冯璐推开他,自顾的往前走,直接找着她住过的房间就进去了。 夜千宠看到这一幕了,微微蹙眉。 满长安还站在那里,被冯璐撞了之后侧着身的姿势都没有变,但她隐约就是觉得这个男人此刻是阴沉暴戾的。 果然,跟寒愈说的一样,反正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气场这东西掩盖不了。 不过,之前明明说冯璐已经走了,他的人会护送回查理家,这怎么又回来了? 她转过身,往门口走,她是来接人质的,又是冯璐名义上的姐姐,人都见到了,不可能不闻不问。 只是她刚出去,边星就拦住了她,“夜小姐,满爷说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您早点睡,尤其,也没什么事。” 语调自然,表情也自然。 夜千宠看了看他,隐约瞧见了他脖子上的一道抓痕。 但是混他们这一行的,身上有个百八十道抓痕都正常,她并不能联想到什么。 “我妹妹还好?”她站着没动,问。 边星抿了抿唇,点头,“可能有点小擦伤,否则满爷也不会把她接回来,但不是什么大事,夜小姐等明天再关心也不迟,我看冯小姐也很累,已经睡下了。” 夜千宠微微挑眉。 冯璐的身份摆在那儿,满长安既然把她接回来了,那就说明怕她有个闪失,的确没有亏待她的道理。 所以她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而十几分钟后。 满长安就已经被冯璐给叫了过去。 他刚刚跟她说了,想好之后叫他。 所以进了门,满长安看过去,“这么快,你这点劲儿,我倒是喜欢。” 冯璐眼神里有着冷冷的劲儿,略微咬着牙,“这笔账,我是会跟你算的!但我不可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满长安点了点头。 “也是,你想利用自己的凄惨,获得查理家族更高的肯定,相反,因为你这次的遭遇,想让别人以为这是夜千宠别有用心,但你又不能跟外界说你的遭遇是被人强暴。” 的确是必须有其他事,这种私事,女孩子是没办法当做谈资去获取同情和肯定的。 冯璐拧了眉,盯着他看了一会。 听着他帮她那么准确而清晰的分析,愤愤的冷笑,“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情,竟然还能这么淡定,果然跟畜生差不多!” 谁也不乐意被人骂,满长安脸色沉了沉。 可他没有发作。 想了想,如果他强暴了她,那的确是应该疼惜一些,一腔歉意才正常,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 只可惜,满长安摆不出那些表情。 哪怕他真的做了某个女人,以他的身份,做了就是做了,做完走人谁也不敢跟他多哔哔半句。 “啊!” 满长安这边正想着呢,那边就听到了冯璐忽然痛得大叫,下一秒又死死的咬住牙齿闷住了。 满长安蓦地转过身去,倒不至于立刻一个箭步冲过去,只是眯起眼盯着她,“你喊什么?” 冯璐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弯着腰,埋着头。 过了会儿,满长安才反应过来她另一个手是捂着耳朵的。 他这才大步迈过去。 “呜……”冯璐已经痛得出了哭腔,但是也咬着牙,捂着耳朵的手也慢慢撤了下来。 满长安就看到了她满手满脸的血。 “你干什么了?”他眼神一紧,一把将她的手扯了过来。 冯璐痛苦的脸色都发白了,怔怔的看了满长安一会儿。 满长安已经转身,赶紧叫人把医生叫了过来,因为他没看到冯璐手上有伤,那边的侧脸好像也没有,就不知道那么多血到底是从哪个地方流出来的。 主院里其实静悄悄的,冯璐刚刚叫声被墙壁阻拦。 医生来的时候,也没多大动静,只是走得很急。 在医生给冯璐处理身上血迹的时候,满长安就只是站在一边。 好长时间,医生才退开床几步远,然后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道:“满爷,这姑娘的左耳,以后恐怕是废了。” 满长安慢慢的拧起眉,“什么意思?” 医生道:“耳朵里头的构造全都被捅烂了。” 我日。 这是满长安看了冯璐之后心里的骂声。 医生走了,他还站在那儿,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坐在床上的冯璐,就那么大个身体,她竟然可以为了把自己弄得凄惨一点,就硬生生把自己的耳朵捅烂,变成聋子? “你他妈以前就是个疯子?”他微微歪着脑袋。 别人都说他是疯子,他倒是觉得,一个女孩子为了目的,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简直不是疯子可以形容的。 狠。 冯璐左耳痛得很厉害,右耳虽然完好无损,但是因为疼痛,大脑也有些懵。 她看了满长安,道:“你侮辱我的事,我会好好考虑怎么处理。至于我的耳朵……你可以告诉我爸,我被别人折磨,你把我救出来的。” 他微微挑眉,“还给我一个甜头?” 这算是收买他,让他帮忙作为证明她这一趟确实很惨的伪证人? 为了搞夜千宠,她可真是对自己下得去手。 “呵。有意思。”满长安微微挑眉,“查理先生岂不是要对我印象极好?保不齐,哪天还就成了女婿?” 万一哪天冯璐真的为了今晚被强的事要他娶她…… 他似乎也没有退路。 倒是换个角度说,他去做查理家族的女婿,也是赚的? 所以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理,他好像确实不亏。 夜,逐渐深下来,成了一片寂静。 清晨,夜千宠醒得早。 她洗漱完已经小小的溜达了一圈,等着冯璐起床,好歹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闪失。 等她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转头看到满长安走进来,后面跟着的就是冯璐。 夜千宠看了她,发现她左半边脸似乎是肿了,皱了一下眉,“你脸怎么回事?” 首先反应的倒是满长安,因为他昨晚被冯璐狠狠甩了一巴掌,刚刚洗脸忘了看还有没有印子。 所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于是,夜千宠才注意到满长安被扇过巴掌。 目光微变,看了看满长安,又看向安静跟在他身后的冯璐,月眸里染了一层晦暗不明的意味。 只听冯璐略困难的张嘴:“没事,撞到了。” 夜千宠低眉抿了一口水的时间,眸子里的意味淡了,但也多问了几句:“撞到脑袋了不是小事,还是叫人来看看。” 然后瞥了一眼满长安,道:“既然是在满先生这儿受伤的,就更该看了,好算账。” 满长安坐在了她的左手侧,正好让她看不到自己左边的巴掌印,听夜千宠说完,才淡淡的弯了一下嘴角。 道:“这可不能跟我算账,反而要给我立功,如果不是我,冯小姐这会儿不光是一只耳朵变聋,命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满长安也不算撒谎,她坐在床上闷不吭声的就把自己的耳朵给捅聋了,如果没有一个人在,疼她都能疼死。 聋了? 夜千宠微微意外,再一次把视线落在了冯璐身上。 冯璐低着头,看样子是很难过,双手握在一起,不说话。 夜千宠还看到她指甲也断了,手腕上还有淤青,眸子轻轻眯了起来,慢慢的转向了满长安,“满先生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她出什么事了?” 满长安看了一眼冯璐。 也不逃避,对着夜千宠点了点头,“就如你看到的,她自己跑出去之后出了意外,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这命还在不在,真的不好说。” 夜千宠忽而冷笑,“那这么说,我们还应该感谢你?” 满长安想了想,说了一句:“你们要不要感谢的我不知道,冯小姐肯定是要感谢我的。” 按理说,这句话没什么毛病。 可是夜千宠听完之后看了冯璐足足有十来秒钟。 冯璐要感激他? 他帮了冯璐? 昨晚不知道出什么事,反正边星就是不让她过去看冯璐,有什么事,只有冯璐和满长安两个人清楚。 一个绑架冯璐的人,帮了她,你说稀奇不稀奇? 夜千宠没有再问了,她只是嘱咐让医生过来给她看看。 寒愈来了之后,商量返回的时间。 “查理先生还没帮我把事情办妥,三位就当是在这儿散心了,只要他办妥了,我不拦着你们的。”满长安道。 下午,用过晚饭。 冯璐因为出去后被人劫持,受了惊吓,受了擦伤,加上耳朵变聋,半个脸肿着,吃完饭就上楼休息了。 而夜千宠照例出去溜一溜。 寒愈走在她身侧。 她忽然问了一句:“你了解满长安么?” 寒愈神色平淡,嗓音也是淡淡的,“一般。” 夜千宠微微侧首,看了他之后又转眼看向远处,“那你了解冯璐么?” 男人一边迈着步子,一边看了她,“你想说什么?” 她自顾斟酌了一会儿,道:“你知道我的性子,不感兴趣的东西塞给我也没用。但倘若把我逼急了,哪怕没兴趣,我咬人也是疼的。” 寒愈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是不是当初老太太若是再逼你一把,不是经过我,而是直接撵你走,你能把她气到病床上去?” 虽然话题岔开有点远,但是她还真点了头。 所以,寒愈略略的探究,“发现什么了?” 夜千宠看了他,“冯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对自己狠起来,必然不会什么事都没有的纯属自虐。” 肯定是有事。 寒愈微微的笑,“哪里看出来冯璐有事了?” 她略微白了他一眼,“满长安说她自己跑出去了,昨晚他出去接冯璐,今早说的是解救她去了,可他出去到回来,前后差不多一个小时,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穿睡衣出去就算他是太匆忙好了,他要知道冯璐在哪里被人欺负,过去要摆平一帮人?来回需要时间?” “可他从出去到回来,我看了看,差不多一个小时,是不是太快了,这都不够你一次……” 说得有点快,她忽然止住了。 男人嘴角的弧度越发好看,幽深的眸子原本认真听她说,忽然也涌起淡淡的邪肆,凑过去,“不够我一次什么?” 夜千宠嗔了他一眼,往旁边转了弯,离他远了不少。 寒愈笑着跟上,碍于是人家的地盘,不能抱也不能亲,只能跟着。 过了会儿,才低低的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 她回头看他,“这世上只有你把我当智障。” 寒愈眉峰轻挑,一本正经的解释,“没那么重要,只是不够聪明,至少不如我聪明而已。” 呵。 她抿唇不语。 又走了一段,寒愈在身后才低低的道:“你觉得她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是卖人设。” “不明显?”她两条眉毛轻挑,看了他,“还是在你们男人眼里,她现在确实很可怜?需要呵护,所以其他本质都不重要了。” 寒愈故作不悦,“我不在那些男人行列。” “谁不知道你现在最宠她。”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然后忽然被身后的力道扯了回去,来不及喊,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忽然就被压到了路边一棵树干上。 “你若是这么说,我是不是得自证清白?”男人气息凑近,“嗯?” 夜千宠双眸微微张大,隔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快放开!” “我宠谁?”寒愈纹丝不动的握着她纤细的腰肢,薄唇略微凑到她脖颈间,“好好回答,你知道我最喜欢这种环境了,这树干粗细不错!试试?” 她听完差点白了脸,踢了一下他的脚尖。 然后才咬牙回:“我。” “我什么?” “你最宠我,行了?” 嗯哼,男人勉强满意。 稍微松了力道,但是没有完全松开她,手已经在她腰上,挪了个角度,低低的嗓音道:“既然都看得清,那就没什么好怕。” 夜千宠抬眸,“我本来也没怕。” 从他怀里出来,她走回了路上,才接着道:“只是觉得,她真是没必要这么做,多遭罪?” 从被绑架那会儿开始,她就没有要争取早日回到查理家的想法,行踪不及时透露,他们过来,她还自己跑出去了。 纯属找事。 寒愈勾唇,“你觉得没必要,查理家族不一定这么觉得。” 他说:“但凡是人,都有对弱小的同情心,她本就比你小,加上比你受查理先生的肯定,倘若再加上一个比你弱的表象……” 不就等于,几乎百分之百赢了她,哪怕查理先生没有直接宣布,也是稳坐继承人之位了。 夜千宠都能想明白,淡淡的冷笑,“无聊。” 她没心思陪冯璐玩。 要不是为了师父,当初阿尔瓦给她的条件,她都不放在眼里,一个查理家族也不见得真强哪儿去,她又不是没见过钱。 第225章 这一步真值!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她稍微刻意的放慢了脚步,道:“你先回去。” 寒愈眉头微挑,很明显的在跟她要原因。 夜千宠弄了弄衣服,“人多眼杂,咱俩关系不是见不得人么?尤其,小心冯璐又不知吃哪门子醋,我现在真没心思陪她玩。” 她没有冯璐那么的悠闲。 如果觉得寒愈对她太好,冯璐又弄出什么事来,后果严不严重先不说,夜千宠没心思搭理,会觉得烦。 所以,还是不找事为妙。 既然她这么说了,寒愈也没跟她争论,一切都顺着她的,眼神打了个招呼就转身步伐悠然的往远处走了。 夜千宠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 满长安的这个地方环境是最好的,这种好跟寒公馆的不一样,这里的环境是只要走出他的主院,就有一种纯自然的野性美。 放眼望去,视野里除了浓密的绿色,就是男人挺拔的背影,简简单单的插着一个手在裤兜,看着就是那么的性感。 即将走出她视线尽头时,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微微弯了一下月眸。 等他彻底走了,夜千宠才九十度转身,看了自己不远处的那一片丛林,底下是略微茂密的灌木,经过修饰,还是很浓密。 夕阳逐渐落下,她的这一片成了背阴地,加上气候的缘故,有些冷。 “出来。”她声音不高,轻轻搓了搓手臂。 承祖还一脸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 夜千宠笑了一下,“直觉。” 也不算是直觉,反正从纽约回来,她就知道肯定有人跟着她,来这儿,就更会跟着了。 她看了看承祖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上满长安那些哨岗衣,所以不能久留。 “这边的事基本都办完了,可能明天就回华盛顿去,您这样跟得太近了,不安全。”她道。 满长安是一个很谨慎的人,都跟到他地盘上了,难免不被发现。 承祖点了点头,只是道:“那女孩心思深,你小心点。” 夜千宠浅笑,“她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查理家族呗,给她就是了,我常年住在纽约,以后有空也会多往南都走,没时间跟她争家产。” 承祖看了她一会儿,“你,从来都没想过要继承?查理家族虽然没有什么政圈成就,或者更多的政治贡献,但绝对是有钱的。” 这世上,可以用钱做的事情太多了。 她依旧不以为意的表情,“要钱我自己会去挣,等把rlv研究出来,光这一个头衔都够我用几辈子。” 说的也是有道理,不过…… “你妈妈的意思呢?”承祖又问。 夜千宠想了想查理夫人的态度,“她大概是想的,古代都有母凭子贵的说法,如果我继承了,对她当然也有好处,否则,她那个夫人的地位也不知道能保持到哪天,毕竟冯璐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 这个,承祖倒是一笑。 “只有这一点的话,你反而可以放心,查理不可能跟她离婚,当初娶她就是违逆了他父母的意思,何况……他们俩的感情纠葛都半辈子了,不可能。” 夜千宠听着听着觉得纳闷。 “她跟查理先生纠缠半辈子,你是把我爸爸忘了?” 承祖微愣,瞧着她的小脸,笑了,“你不懂,等以后,把你师父救出来,把我们的事,把你爸爸的事捋清楚,你自然就懂了。” 她对很多事,也不会刨根问底,大多顺其自然的去明白,所以没打算多问。 只听承祖看了她,问:“冯璐跟满长安没什么事?” 夜千宠摇头,“没啊。” 想了想昨晚满长安出去接冯璐的事,继续道:“看样子,满长安这个人很讲信义,跟查理说好了就不会轻易变卦,甚至对冯璐还算呵护,昨晚他半夜出去把人接回来的。” 承祖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才忽然提醒她:“满长安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如果他和冯璐到现在都这么和睦,那你连他也要防着一些。” 夜千宠不解,“为什么?” 承祖:“具体的我一时半会也给你说不清楚,但是,查理家族这个东西,如果只是冯璐继承那好说,如果是满长安跟她一起,那就是不一样的性质了。” 满长安跟冯璐一起? 满长安可以说是穿了黑色衣服的人,如果通过冯璐去得到查理家族,那完全是别有用心,给自己的生意铺路,以及打掩护。 这必然会害了查理家族,连累查理夫人,她就不可能不管了。 她脑子里是这么推理的,却不知道满长安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式参与查理家族的继承权一事。 承祖已经开口了:“这么说,冯璐失掉清白的事,你们都不知道?” 什么? 她愣着。 冯璐失去清白?“跟谁?” 承祖反而看了她,“你不是说昨晚满长安接的她?但在那之前,冯璐已经失身了,我后来去看了一眼卧室,多半被强没假。” 然后顿了顿,继而道:“可听你的意思,冯璐很平静,跟满长安没什么矛盾,那就只能一个解释。” “她自己被欺负了,非但没有吵着闹着让满长安和他手下的人给个说法,反而这么平静,谁信他们之间没点别的交易?” 夜千宠半天没说话。 她对满长安不了解,但是这两天的感觉来讲,没有阴谋算计到令人厌恶的地步。 承祖倒也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这么费心,交易就交易,只要冯璐没有蠢到得不偿失,到时候被满长安间接占了查理家族,怎么都跟你没多大关系,你专心做研究。” 承祖来,就是提醒她这一点。 查理家族,她现在可以不争,但只能落在冯璐手里,别人不行,以后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听完这话,夜千宠倒是忍不住笑了,“您说了这么半天,刚把我绕进去,自己倒是轻描淡写的又说跟我没多大关系了。” 承祖挑眉,“大叔这不是不清楚你到底想不想现在就插手查理家族的事么?” 现在确定了,所以就明了了。 说着,他已经往林子里退了退,“说得有点久了,我今晚就不在满长安地盘上了,明天在镇上和市区里会跟上你的。” 她点了点头。 等大叔进了林子里,她才反应过来一个疑问。 冯璐丢了清白,不是满长安做的,那是谁? 好,纯属想八卦一下。 她散着步回去的时候,寒愈大概是看她这么久不回来,都打算又走出来找她一趟了。 夜千宠抬头看到他,又低了眉,很平淡的走了过去。 然后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冯璐。 看起来情绪确实很平静。 她半边脸肿成那样,昨儿变聋,难道也是昨晚被人强了的时候弄的? 没一会儿,冯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了院子里。 满长安抱着白猫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冯璐一抬头就看到他了,然后顿了顿,准备去客厅的人,还是直接上了二楼。 满长安看着她是往他的书房走的。 眉峰挑了挑,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书房。 冯璐因为昨儿的疼痛,说话不能张大嘴,所以话语力道比较弱,声音也不大。 问:“你强了我,是欠了我第一次;我不会让我爸因为这个事跟你计较,是你欠我第二次。” “就当,你帮我隐瞒失身、挽回尊严是还了一个人情,所以还差一个。” 满长安微微挑眉,“我不是说了,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我可以负责。” 冯璐微扯嘴角看了他一眼,“我未来会继承查理家族,还不一定看得上你,而这是我的权利。” 男人也不争,“可以,有事你就说。” 他长了这么些年,也还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哪个女人身上吊死,娶妻成家这种事,是他这种身份唯一不会考虑的。 冯璐这才慢慢的道:“既然是欠我的,我以后如果用得着你的人,是不是可以无条件借用?” 满长安蹙了一下眉。 自带冷光的眸子微微眯起来看着她,“你自己很清楚我的身份定位,也应该能猜到我的人都能做什么,你确定?” 冯璐笑了笑,“当然清楚,要不然为什么非要你的?” 满长安听出了什么,忽然严肃的道:“但是有一点,杀人之类的事,我不帮。” 冯璐笑意更甚,“你们不就是做这个的?” 满长安眸子里已经有了不悦,“麻烦冯小姐,不要玷污我手底下的人,我的人,跟人渣流氓不是一个物种,懂?” 冯璐被他忽然锋利起来的视线看得不太自在。 挪开了视线,问:“那你们都做什么?” 满长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等你有事找我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这件事我做,还是不做。” “那时候既然我找到了你,那肯定是让你非做不可了。”冯璐道。 满长安终于冷笑了一下。 慢慢走过去,停在冯璐面前两三米的地方,“冯小姐,你得记住一点,我不喜欢被威胁。让我非做不可?” “照你这么说,倒不如你现在就告诉你爸,你被我强上了,让他来收拾我,看看是你愿意丢了尊严,还是我愿意为一夜风流买个单?” 冯璐能看出来,他不是开玩笑。 紧接着,满长安明确道:“我现在就能告诉你的一件事是,如果哪天你想杀了夜千宠,千万别找我,我不接。” 动她? 他哥哥会不会把他弄死先不说,寒愈绝对得把他给劈成十八块! 更何况,这些年,其实无论是黑的还是白的,都流传着一些些关于夜千宠的说法。 谁想试图要她的命,基本可以做好三代陪葬的准备了。 冯璐看了他,微微皱眉,“你不会是看上她了?” 满长安懒得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 倒是冯璐接着道:“我没那么傻,她出事,我可不是成了第一嫌疑人了么?” 冯璐出去了,满长安看似优雅的站在那儿,慢悠悠的捋着猫毛,脸上却是冷的。 果然是美人蛇蝎啊,长得越好看,心肠越毒是怎么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就想着那么多长远的事。 借他的人用? 能是干好事么?显然不是。 他们是隔了一天之后,才从满长安那儿离开。 查理先生那边一传来消息,他们就动身了。 回到华盛顿,要花两天的时间,满长安也一路派了人保护他们,或者说叫监督,更重要的是,送他们抵达后,满长安要把自己被扣的人接回去。 算是人换人。 这个过程,也没什么复杂的,因为双方都不想搞事,但求和平解决。 满长安倒是也坦然,直接进了查理家别墅。 查理先生把话说的很清楚,“一起吃个饭,你接走你要的人,没人会知道这件事发生过,从此再无联系是最好,查理家族从没有黑历史。” 满长安浅笑,“志同道合了!” 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他也不想跟这种大家族有太多瓜葛。 那天所有人抵达别墅的时候,其实算是有个小插曲。 夜千宠知道,冯璐对她这个刚认回来的亲爸其实也并不亲切,但是那会儿,冯璐几乎是红着眼睛,第一时间过去钻进查理先生怀里。 查理先生年轻时必然也是个英俊有为之人,身躯宽阔挺拔,很轻易就能把冯璐整个怀抱。 冯璐当时的神情完全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突然感觉到了亲情的可贵,突然觉得’死’是一件极度可怕的事似的。 查理先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冯璐红彤彤的眼睛,忍住的哽咽,作为父亲的那种心绪就涌了上来。 “没事了!”他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着,“别害怕。” 夜千宠很平静在一旁看着,并不觉得妒忌。 倒是觉得,这副景其实是很美的,反正她这辈子都靠不到父亲的怀抱了。 查理夫人也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多,目光直视淡淡的看向夜千宠,见她毫无反应,才又缓缓的收了回去。 那个晚饭,查理先生除了为太太布菜,照顾最多的自然是受过惊吓、又受了伤回来的冯璐。 满长安跟他的人是用完晚饭的当时就离开的。 毕竟这里是查理家族别墅,他们的身份不便多留,连他来过这件事都不会让外人知道。 也是满长安走了之后,查理先生才在客厅,问起冯璐这几天都有没有受委屈,受伤害扛不扛得住? 冯璐并没有细说,只说了那晚在外面被人袭击的事。 “幸好满先生来得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大的事。” 说这个的时候,冯璐略微低着头,有着欲言又止的意味,然后看了看查理先生,“……如果有了生理缺陷,是不是会影响家族的名誉,要不……什么继承不继承的,就干脆给她。” 冯璐说的“她”当然是夜千宠。 夜千宠坐在那儿,皱了一下眉。 刚回来的时候难得哭哭啼啼的像个女儿一样撒娇,怎么这会儿又忽然这么大度了? 查理先生也诧异的看了她。 可是那种眼神,让夜千宠感觉到好笑。 就好像这一路回来,她对冯璐进行了威逼利诱,甚至是因为她生理缺陷而变着法儿的吓唬她放弃继承权似的呢? 这冯璐反其道可行是用得真好,听着大度,实则莫名其妙把她扯到了心怀叵测的位置上。 查理先生倒是没表现太多的表情,而是看她,“说的什么话,你姐明确跟我说了,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虽然我不会这一两年就宣布这个事情,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话算是安慰冯璐,但其实也是实话。 因为查理夫人的情绪,查理先生不会这两年就宣布冯璐做继承人,但结果其实不外乎这一个。 冯璐皱着眉,“可是……医生说,我这个耳朵,是永久听不到了。” 刚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查理先生的确也沉了脸,有心疼也有愤怒。 可他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因为她有这个缺陷而给她压力。 相反,要给更多的鼓励和肯定。 当然,这就是冯璐要的结果。 跟寒愈说的一样,借用自己的弱势,博取了更多的关注和同情。 夜千宠也都看得清楚,可是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少跟着说安慰的话。 也是那晚,查理先生找她去了一趟书房。 查理先生直接问她:“你们去的时候,她已经这样的吗?” 夜千宠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她坦然的摇头:“不,我们抵达时,冯璐不在满长安那儿,是出事后满长安才把她接了回来。” 她笑了一下,“你不用觉得不好问,我也很坦白,她出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愿意看到她这样。甚至,既然她都受了这些苦,变成了这样,你多偏爱他也是应当的,我不会觉得难受。” 查理先生无非就是要跟她说这些。 “你真的就这么不在意?”查理先生其实不解。 她依旧浅笑,“我喜欢自己的事业,对钱,对家族着实没兴趣,也懒得经营。” 她真的是个懒人。 查理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稍稍的斟酌,才问:“既然这样,我想,璐璐如今受了惊吓,也怕她因此甚至又被除掉继承权,为了安抚她,明天,我会让家族几个长者来家里,你们也都没见过,大家见一见?你会不会有意见?” 夜千宠笑,“不会。” 片刻,她又道:“不过,我就算了,你让几位长者见冯璐就好,从我回来到现在没对外界公开过,我也没露过脸,对这个位置也不感兴趣,还是别特地见了?” 查理先生意外。 她竟然真的这么大方? 夜千宠不得不说,冯璐走这一步棋,出去让自己遭这一趟罪确实挺值。 否则,就算她对这个继承人位置完全没兴趣,冯璐才刚回来,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让查理先生重视到直接请长者来见冯璐。 换句话说,这就是让冯璐开始慢慢为家族内部所知,可能也会很快让她接触家族内部事务的。 她确实挺聪明啊! 整件事,也把查理先生会有的心理研究得透透的。 又聪明,对自己又狠,夜千宠还是觉得少招惹,到时候她懒得应付。 因此,第二天吃过午饭,她没等那些长者来家里,就已经从别墅离开。 这一次查理夫人送她到了门口。 查理夫人看了她一会儿,可最终没有多说,只优雅的笑了一下,“上车。” 夜千宠点了点头,还是道:“你也不用难受,反正他是爱你的,我做不做继承人,都不影响。” 查理夫人点了一下头。 夜千宠离开别墅,去机场的时候给寒愈打了个电话,“你已经回去了?” 他昨晚就跟满长安前后脚离开的查理家。 不知道是回了南都,还是依旧在华盛顿? 寒愈低低的嗓音从听筒传来:“正好要在这里出差两天……你回纽约?” 她点头,“嗯。” 第226章 没想过抢 “那等我到了纽约联系你?”夜千宠听出来,他这会儿应该是正在跟什么人见面谈正事,估计没空跟她详细聊。 反正她从这儿回到纽约,也顶多两个小时。 寒愈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道:“返回南都时,可能从你那儿经过,稍微给我留出点时间?” 夜千宠笑了一下,“你都没说什么时间返回,这么要求我留时间,有点强人所难呢。” 然后又道:“算了,拿人手短,你到时候提前两小时告诉我。” 男人也微微勾唇,“真识相。” 她嗤了一下,“挂了。” 寒愈挂掉电话,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满月楼,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了。 但是满月楼自带冰冷气息的眉峰微微蹙着,“千千真的就这么回去了?” 男人薄唇微动,“否则呢?” 他随意摆放的双腿优雅的做了个交叠,顺势往沙发里倚靠,道:“她对继承人的位置没什么兴趣,可能是因为刚毕业不久,对事业的热切值比较高。” “这也未尝不是好事。”寒愈嗓音低低的,“目前她不用知道查理家族的作用,也不用了解查理家的过去,走到那一步,她要做的准备也还很多,总不能揠苗助长。” 说的倒是好听。 满月楼微微睨了他一眼,“当初纵容自己在她身上弥足深陷的是你,以至于一而再的纵容她,这都进到rlv小组里去了,你就不怕哪天真把她翅膀养得太硬,脱离了你的轨道?” 寒愈低头把玩着指尖的手机,薄唇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 声音里带着一种听任命数的随性,“如果她自己真能足够强大,那我倒是省心。” 满月楼略略的冷哼。 “任着她足够强大,自己能够解决所有事的时候,最受罪的就是你。” “不是我说你,以你跟她爸爸之间的事,如果没有你一路在她身边陪着、影响她的决断,她有能力那天第一个宰的就是你。” 这事寒愈自己当然是最清楚的。 但他信她,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摆设。 “冯璐要继承也得几年后,这两年就算有动作,多半只是为了她自己的课题,或者女孩子之间的嫉妒。”寒愈如此判断。 这事满月楼知道一些。 冯璐也进了ds大学,就是千千毕业的那儿。 提起这个,当然不得不提一下,满月楼受了寒愈的影响,也一直以为千千学业差到了极致。 前一次校长跟寒愈的谈话之后,满月楼才知道,那丫头脱离了跟寒愈的叔侄关系后竟然像换了个人开了挂似的,在校成绩一溜烟十分漂亮!竟然还是目前ds历史上、南都籍最年轻的直聘教授。 听他说完,满月楼就笑了一下。 “冯璐的嫉妒如果只是放在这事上,那倒是有意思,嫉妒千千的学业成就,所以打算借助家族势力在学业成就上压千千一个头?” 他蹙眉,“学识这个东西,也是钱能解决的么?” 寒愈悠然坐着,“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何况冯璐本身确实聪明,她的那个研究课题,你可能没看过,我稍微做过了解。” 在国内,同龄学生来说,的确是很优秀的。 这也是当初她能引起寒愈关注的原因。 两个人聊了这么半天,还没见满长安过来。 满月楼看了一眼腕表,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寒愈已经笑起来:“可能是不敢见你,干脆开溜了!” 不过,这话刚落,已经有人推门进来。 之间满长安迈步走来,手指尖的香烟还没灭,不知道是拿来装逼的还是拿来壮胆的。 进来先是瞥了一眼寒愈,“我怕他做什么?” 满月楼坐在那儿,淡淡的看了一眼满长安,启唇:“把烟灭了。” 果然,刚刚对着寒愈还一脸无所畏惧,淡然从容的满长安听了这话之后薄唇微抿了抿,“再抽一口。” 真的只抽了一口,然后就把烟给捻灭了。 寒愈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戏。 满长安已经坐了下来,倒也看了他哥哥满月楼,问:“找我干什么?” 满月楼目光比在医院里的时候冷淡多了,但也不是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很自然的冷淡,看了满长安一眼。 “想插手查理家族的事?”满月楼问。 满长安眉头一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不是跟冯璐一条船?”满月楼眼神没变化。 听完这话,满长安明显的不赞同,“我什么时候跟冯璐一条船了,你别瞎冤枉我行不行?” 满月楼眼眸轻轻眯了一下,“不是一条船,她聋了一个耳朵回来,你还能跑到查理家吃饭,毫发无损?” 满长安眉头挑着,“也许是冯小姐看上我了?” 听到这个话,满月楼莫名的看了一眼寒愈。 要是冯璐真的看上满长安,那倒不算是一件坏事。 让满长安干涉查理家族内政,总比让冯璐这个不知根不知底的胡来可好多了! 当然,这话显然不能说,满长安一千个不愿意。 所以,满月楼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以后少掺和这些事,上一次和查理夫人搅和在一起惹出那么一摊子事还不够?” 满长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他那不也是为了能让越琳琅回去求他? 可惜,满月楼不会把握机会。 “你好容易见我一趟,就为了问这个?”满长安不客气的悠然品茶。 满月楼没搭理他。 那意思确实就是因为这个。 满长安大概是觉得诧异,盯着他哥哥看了好几秒。 查理家的女儿很可怕还是怎么的,就这么怕他染指? “因为什么事那冯璐威胁查理帮你办的?”好一会儿,满月楼忽然问。 满长安语调淡淡,“小事,只是让查理帮忙捞人最方便也最快,顺便,让他替他太太把上次欠我的还了。” 满月楼勉强算是信了他的话。 也微冷肃的一句:“少给我留黑色案底。” “他们不知道那是我的人。” 满长安的人进去到出来,估计也只有查理知道那人是他的,别人都不清楚,也不至于想到他头上来。 “你待几天?”满长安看了他哥。 满月楼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好。 忒没意思,满长安放下杯子,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基本都不跟别人说,包括行程,所以他问多了也没意思。 他呢,也不硬往他们几个男人圈子里凑,索性道:“要没事,我先走了?” 满月楼没留他。 寒愈开了口:“我再多留几天,你先回。” 满月楼终于低低的一句:“越琳琅在这儿。” 寒愈这才略微弯了一下嘴角。 合着,他来得这么积极,是因为越小姐在华盛顿,所以,也会多留几天? “她走秀还是拍广告?”寒愈漫不经心的问:“她丈夫不陪着?” 提到那个男人,满月楼脸色更淡了,还是那句:“没见过。” 寒愈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忽然很大度的道:“放你几天假,我这儿用不着你,处理你的私事去?” 满月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并不需要似的。 事实上也的确不怎么需要,虽然现在两个人不像仇人,但越琳琅能跟他坐下来闲聊、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满月楼这才看了寒愈,“你留这么久做什么?” 那么大的公司,丢给萧秘书一个人,他倒是挺放心。 “对冯璐有想法?”满月楼接着问了一句。 然后接到了寒愈的一个眼刀子。 才微微挑眉,“我看她倒是可能会对你有意思。” 人性如此,忽然从底层一下子窜上来了,为了证明自己也站得高、站得稳,就会各方面都追求最好的那一样。 否则,冯璐最近就没必要这么拼命了。 这种事,其实满月楼见怪不怪,不是他自恋,他们这种人,有这样的身家,加上这张脸,走到哪都是梦中情人标准,多几个小女孩仰慕太正常不过。 但是,很少有女孩敢把这份感情拿出来表白,甚至是纠缠,否则,他的桃花不比寒愈少到哪儿去。 寒愈对冯璐的感情不多加评价,只是道:“想看看她接下来做什么。” 刚回查理家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然后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的路一定会继续走下去。 如果不是胡乱作恶,寒愈就不会管,也不担心。 于是接下来几天,寒愈都在华盛顿,倒不怎么忙,每天简单处理公务,之外就是看看冯璐做什么。 那天在查理家,冯璐被几个长者见过之后,看起来其实没多大差别,不过了多了几个长者跟着喊她“二小姐”。 之后她就回了学校,而且听说是为了方便自己的课题研究而住在了学校里,每周回来一次。 寒愈听到冯璐的第二个大动作,是间接来自于校长。 “冯小姐的意思,以后查理家族会作为ds大学最大的投资人,还问了问您的身份,我暂时没说。” 寒愈微微蹙眉,“她想独资?” 也就是让他撤出投资。 按理来说,寒愈也算情愿,千千已经毕业了,他投不投资无所谓,但冯璐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果然,听校长道:“马上就有一个关于’抑制恶性神经元’的药物基础理论研究要成立,听冯小姐的意思,也是会说服查理家族来完成投资。” 这东西,寒愈有印象。 “你们的夜老师之前不是已经发表过相关论述,杂志期刊上还能找到论文?”寒愈没记错。 校长点头,“对,相似度差不多九十,但是这个领域一直不完善,目前国内外各个高校都还没有进一步研究,冯小姐的意思,她想做到更进一步。” 嗯,听出来了,冯璐想做到比千千优秀。 作进一步的研究,先前千千做的论文、研究成果都会被覆盖。 争强好胜的心倒是很强,但是没用在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里,比小家子的女孩好多了。 校长之前不怎么清楚寒愈和夜千宠之间的绯闻关系,现在也不太清楚寒愈和冯璐的绯闻关系。 但是为了谁都不得罪,他道:“这事,学校会负责通知到夜老师,甚至请她回来一起参与研究,很公平。” 寒愈觉得,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冯璐不傻也不算乱来。 只道:“既然如此,我尊重校方决定。” 冯璐从校长那儿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也并不知道对方就是寒愈,但对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从进学校开始,她就不算低调。 同舍的一个女孩只道她就是这两天贵族圈里盛传的查理家族继承人,包括她想让家族注资ds大学的事也知道。 玩笑的问了句:“你该不是拿这个研究当投资?” 冯璐淡笑,“为什么不能?” 她说:“一个一个的慢慢来,说不定,到最后ds大学完全成为查理家族旗下的一个学府品牌。” ds大学在国际上可都是排得名的,这不光是砸钱的事情! 冯璐不觉得这有都难,她能给学校带来的,除了查理家族的钱,还有她的脑子,可以建立一个又一个的学术成果,足够在若干年后成为ds的主人了。 查理家族那么大,不是有一个身份就能继承的,所以,她把ds当做自己的成名作,足够她理直气壮的继承查理家族。 到那时候,夜千宠拿什么跟她争? 当然,关于砸一大笔钱进ds大学的事,如果放在以前,查理先生不一定会同意。 但是现在,冯璐给自己做了铺垫,她上一次从满长安那儿回来后为查理家族内部熟知,几个长者又特地被请过去见了她。 所以,她提出这个提议,就被查理家族做了很认真的考量。 “学术是永久性的,没有东西会比知识伟大,查理家族投资商业是很必要,但投资学术更必要,不说名垂青史,也是历史性的意义,磨灭不掉。” 冯璐这样跟那群人说的。 不出意外,这事就这么定了,查理先生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他攻商业,冯璐进学术界,查理家族就像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夜千宠知道这些的时候,并未觉得诧异。 她唯一关心的是冯璐要重新做的那个研究,基础的论文论述,目前最成熟的一篇,还是她一年前写出来的。 冯璐都不重新做基础论述,直接进实验室研究吗? 她就算再想压过她,学术的事,不能这么不严谨。 但是电话里,冯璐笑了笑,对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没写,也许只是没有发表出来,因为我觉得还不够成熟,但比起你的,应该是成熟多了。” 夜千宠并不觉得质疑,也不会嫉妒。 冯璐真这么积极搞学术研究是好事情。 她只是道:“那就好,我这两年要做其他研究,顾不上那个基础论述,如果你做出更成熟,我当然要恭喜你,不介意的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学习一下!” 这话她说的完全没有讽刺或者其他,是很真诚的。 就不知道冯璐听着是什么感觉。 冯璐回答:“当然,都是基础研究,到时候必须要公开的。” 快挂电话,冯璐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问了,“如果我的论述,以及我的实验都是成功的,你先前的努力都只能算半成品,大概就被遗忘,你不会难受?” 夜千宠浅笑,“知识又不是我自己的,你进步了也不是你自己的,我反而会感到高兴!” 冯璐点了点头,“挺好的。” 最后的最后,夜千宠听着她又说了一句颇为意味深浓的话。 冯璐说:“你虽然无父无母,但其实相比起来,有些东西你真的根本不缺,压根没必要抢,是不是?” 她笑,“我确实没想过抢,无论什么。” 说完这句,她倒是有点后悔了。 寒愈不包括在内。 不过想了想,冯璐对他好像没有那方面的肖想,也许只是意指查理家族。 第227章 别再打给我(1) 甚至是挂了电话之后,夜千宠才反应过来,凭什么说她无父无母?查理夫人不是好好的么? 罢了,不和她计较。 那一整个五月份,夜千宠感觉自己过得很忙碌,但也很糟糕,工作计划几次三番的被打断。 所以接下来的时候,她决心把自己好好关在实验室一段时间。 当然,那段时间,是冯璐最没闲着的。 国际药联大楼外观每天看起来都是十年如一日的冰冷,跟里边一间又一间的实验室一样,看不出生气。 因为她的拼命,整整半个月,整个小组也都跟着她受苦,除了睡觉,每天脱掉实验服的时间可能不超过两个小时。 用她助理的话说,那就是“你们小组的人比机器人还兢兢业业,每天几乎都是一样的神采奕奕,在试验之间穿梭,不知道累的。” 其实,哪是不知道累? 是因为她的第五步只要再撑一口气大概就能成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是不舍得喘着口气,这个坎儿实在是浪费了太多时间。 她把研制rlv一共分为了八个步骤。 已经完成了前面一半四个步骤,还剩一半。第五步是这后半部分的重要开端,之后也还要跟第四步做一个链接。 至少只有第五步没问题,四和五的衔接难度才会稍微降低,所以第五步的成功至关重要。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把所有实验做结束,等着最后数据整理,那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十点。 夜千宠已经回了实验室,等着底下的人做出最后的数据。 一共其实也不超过半个小时,但每一次,每一步实验的最后结果验收她都很紧张,生怕哪里出了问题,前面的努力又白费了。 那期间,她看到冯璐给她的手机里打过一个电话。 算起来大半个月没有联系了,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还是要跟她说那个’抑制恶性神经元’的研究有多么顺利? 总之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听,索性就没有接听,让电话自己响结束了。 她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七八分的样子,跟她预计的时间相差太久了,难道是出问题了? 又过了两分钟。 埃文终于急促的来敲了她的办公室大门。 夜千宠自己快步过去开门,表情倒是压制着,只问:“怎么样了?” 埃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是很丧,两条眉毛很无力的耷拉着,看着她。 她大概知道是什么结果了,这都好几次了,卡在这一步上,居然又失败了。 夜千宠心里没有失落和疲惫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次不成就再接再厉! 所以她看了看埃文,努力笑了一下,“没关系!大家都尽力了,让他们回去休息,放一天假缓冲一下这半个月的紧张,之后再继续投入这一步。” 她甚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已经想着要怎么跟师父交代这一步又失败了的事。 如果没记错,他老人家上一次还真的威胁她来着,“如果你再搞不出来,我干脆换个徒弟!好让你彻底空出时间去谈情说爱去?” 那时候夜千宠还以为师父是说着玩的。 所以她在电话里笑了笑,“师父,现在南都可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厉害的,别说南都,就算是世界范围内,这个领域的人才都很稀缺。” 这么稀缺的人才,她的小组还几乎都占全了。 可电话那头的男人微微的冷哼,“不是听闻你毕业的ds最近就收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这才几天,已经大张旗鼓、热火朝天,把你其中两篇论文都已经推翻了。” 夜千宠没说话。 在这方面,师父对她一直都很严。 她致力于rlv,所以其他的什么论文,什么研究,她都暂时不去关注,显然师父不是这样。 她的论文被推翻,就好像把巴掌狠狠打在师父脸上,他这时候的语气里,对她已经有了不悦和失望。 甚至,他忽然提到冯璐,虽然有故意吓唬他的嫌疑,但……严格说起来,她跟师父唯一的系带,真的就是知识,不存在太多情义。 徒弟这个东西,师父真可以说换就换的。 因此,她终于微微抿了唇,“我一定认真对待,尽快把第五步弄清楚。” “四和五的衔接,我也只能最多给你两个月,后面还有那么多工作,否则等你研究出来,我可能已经死了。” 夜千宠一下子蹙了眉,这话的确太晦气了。 而且,她对师父,是有感情的。 因为她能走入这一行是师父带的,能走到今天的高度,也是师父在中途帮了很多忙,她都怀疑过,师父在上个世纪应该也是这个版块最顶尖的研究人员,或者技术支持精英。 加上,后来大叔说了,师父排第四,可见对她来说,也是如长如父一样的人。 她当然不可能让他死。 两个月对她来说,其实真的太紧凑了。 第五步都没弄出来,四和五的衔接更是个大问题,两者如果衔接不好,甚至把四、五搞乱了,这两步都得重来,那更是要两步从头做一遍。 想想都是一项费精费神的大工程! 所以,那时候,她捏着手机,略迟疑:“……能不能,稍微长点时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半天。 她的柔眉也就跟着慢慢皱起来,知道师父肯定生气了。 果然,听到他冷不丁的问:“前年乔鸣和席卜生出事的时候,你当初最得力的竞争者李用不是出现过,我是不是应该把他找出来,你们俩比比到底谁能做得出来、做得快?” 夜千宠一听,他把冯璐搬出来不止,还把李用弄出来了。 知道这气的不轻。 “师父,李用属于歪门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能把学术做好?” 末了,她又低低的嘀咕:“他做出来的药,你也敢吃。” 电话里的男人幽幽冷哼,“你还真别威胁我。” 夜千宠确实也不敢,她知道师父可能说做就做。 也不讨价还价了,道:“知道了,我一定尽快!” 他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又道:“总之你自己清楚,弄好这个东西,救了我,你就能清楚你爸爸的所有事。” 这一个理由,足够她拼命,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项研究弄出来。 夜千宠抿唇,她确实最想知道这件事,查理夫人当初的离开都埋藏了不少事件曲折,她不知道亲爸的事又是什么。 很想知道。 本来,她以为师父已经挂了。 结果又听到他冷冷淡淡的质疑:“听闻你们两姐妹,现在跟一个寒愈纠缠不清?你就这点水准,跟一个冯璐你来我去的争风吃醋?” “……”她哪里有。 夜千宠叹了口气,“师父,你就算生气,也不用这么抹黑我,既然你都能清楚的知道最近冯璐在圈内新星榜上蹦跶,就应该知道这些事有几分真假。” “哼。”男人习惯说一句冷哼一下,“我懒得追究这些事,自然不知道真假,看到什么信什么,所以你别给我见着!” 好,她没有再回嘴了。 这会儿,夜千宠一想到师父很可能气急败坏换人,心里也很沉重。 可是刚刚拍在埃文肩上的手还没收回来,就忽然被埃文一把握住手心,又整个扯过去,将她抱了个满怀。 然后低头就在她额头上“唧”、“唧”的好一阵亲吻,显然已经是忍了好久,实在是抑制不住了的激动。 夜千宠一时间被他抱着,又晃着,看到他的行为,心里隐隐有了预测,但没空反应。 埃文亲的她额头几乎都要起包了的时候,终于重重的捧着她的脸,“我骗你的!……成功了!” 她依旧没反应。 埃文也不管她的表情,把她抱起来狠狠转了一个圈,感觉眼睛、嘴巴,连声音都是激动的,满是夸赞,“你最厉害,你太厉害了姑奶奶!” 他对她独有的称呼。 埃文先前对她,其实真的没有太多的崇拜,敬畏居多。 这也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参与的实验,十多天,他每天看着她的专注、思索,穿梭于实验室的认真。 那是一种没办法描述的迷人,反正她这样一张惊艳的脸,妖娆的身段下,就是无法超越的完美! 他真是爱死她了! “你放我下去。”夜千宠终于开口。 因为埃文还抱着她,可能还想继续转个圈。 埃文抬头看了看她,没看到她脸上的高兴,估计是被他刚刚的恶作剧吓坏了。 于是悻悻的抿唇,“我轻点放?” 刚好,前一秒,他抱着她转圈的时候,组内的其他成员也过来给她报喜了,这会儿就站在门口呢。 有的脸上略微尴尬,有的纯属看戏,但都掩饰不住的喜悦。 夜千宠看了一眼门口,依旧一副导师的姿态,脸蛋微凉,“你们把门给我关上。” 她说话,谁敢不听? 于是,门外一群人乖乖的帮她把办公室大门关上,却又齐刷刷的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果然,不出五秒钟,里面传来了埃文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啊!……我错了!” “rry!rry、oh!” 门外的人在笑。 得足足过了个四五分钟。 夜千宠的高兴都在埃文身上撒出来了,毕竟差点没被他吓死! 门开了。 她依旧一身的端庄,还是导师的姿态,淡淡的瞧了一眼门外的几个人,道:“回去洗澡换衣服,我请客!” “wow!” “走走走!” 埃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从门里边探头出来,“谁顺便把我领走?” 一群人幸灾乐祸的哈哈笑着,“你再把叶博士转两圈啊!” 埃文怂得瘪瘪嘴。 夜千宠这会儿才看了他,“恩赦你,可以回去了,以后再敢这么侵犯我,我把你直接从这儿扔下去!” 埃文靠着门边的墙壁,眼里其实没什么恐惧,就那副装可怜的样子,“我都是你的人了,凶,反正也不疼!” 她拿他反正是没办法。 什么叫他是她的人了? 不就是在她的小组里,不知道还以为她这个领队多糜烂,跟底下的人怎么乱来呢。 好一会儿。 她的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了。 夜千宠站在那儿笑了一会儿,确实高兴!但还是先不和师父分享了,等四和五衔接成功了再说! 今晚带他们出去吃一顿,放个两天的假,又该继续发力做两步衔接了。 也是她等组员的时间,把冯璐的那个号码拨了回去。 那边都是接的快,“忙着么?” 她礼貌性的一笑,“还好,现在有空,找我有事?” 冯璐道:“先前联系你一直不方便,也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学校这边的事情,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如果是那两篇论文的事,我都是知道的,倒是没来得及恭喜你!”夜千宠依旧是平和友好的语调。 毕竟她心情好。 冯璐似乎也笑了笑,“哦,你知道啊。” 随即接着说:“那我就把你那两篇论文从论坛撤下去了?这次的研究主题里,也不会被启用。” 相当于说,至少冯璐的这个研究,她的名字不会有露脸的机会。 可以说,冯璐专权的意识真是很强。 “既然你推翻了,那确实理应不启用。”夜千宠道。 其实,一共不到一个月,能够弄出两篇这样的论文,可见冯璐的确有真材实料,夜千宠是佩服她的。 但,冯璐能做到这么快的推翻她论文,甚至直接撤下论坛,不再启用等等,如此效率,还是取决于现在查理家族成了ds大学最大的金钱支柱。 有查理家族撑着,冯璐说话都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分的顶用。 而且,冯璐也很很坦诚的告诉她:“我马上就会正式进入抑制恶性神经元的研究,其实,你作为这方面的先驱,也是在职的直聘教授,理应回来参与。” 夜千宠着实没从她的话语里听出对她的欢迎。 所以她笑了笑,“我听说,是你组建的研究班子,我参与进去容易思维冲突,何况,你已经这么优秀,我再去就有点捣乱了!” “再者,我这边最近工作比较忙,只能祝你好运了!” 冯璐也只是跟她客气了客气,知道了她最近抽不开身,不会回来就够了。 说起来,命运这个东西多么的难以预料? 冯璐笑了笑,半年前,她还在为筹集资金,支持自己的小课题而奔走、想尽办法,甚至都要不择手段了。 再看看现在,她不费力气就能组建一个班子,不把精力全部放在研究上,去打脸那些当初质疑她的人,真是说不过去! 她的第一步,就是至少在ds大学的名声,比夜千宠响,这也是进一步让查理家族认可她的方式。 查理先生压着不宣,甚至可能要几年后才真正确定继承人,冯璐不可能让拖这么久,能多快就多快的定下来最好。 六月十二号的时候,夜千宠在纽约听说冯璐在ds大学已经专门组建了自己的实验室。 这是很少有的事。 至少她自己在ds里没有专属实验室。 可见,冯璐趁热打铁,灭了她两个论文后的动作越来越大。 紧接着,关于她研究抑制恶性神经元的消息慢慢铺开,她的名字在界内也一下子被人熟悉起来。 不得不承认,打名声战,她挺在行。 但夜千宠也只是偶尔去听闻,没有特地关注冯璐要是能研究出来当然最好。 那时候,她还在奋力做实验,为了把第四步和第五步结合在一起,每天看什么脑子里都是实验内容,看什么都像细胞…… 然后是六月二十九日。 夜千宠的实验不能说没有进展,但也并没有多大气色,算不得成功的时候,竟然就听到了冯璐的好消息。 【’抑制恶性神经元’基础研究初步告破!】 这样的大标题实在是挺显眼,查理家族像是忽然进军科研领域,应该砸了不少钱来铺开这件事。 她也不过是看了一下新闻,没心思关注,自己的实验还焦头烂额。 倒是埃文看最近实验又没了进展,时不时来她办公室。 这会儿端着一杯果汁又来了,“要不要出去溜达溜达,喘口气,换换环境?”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不客气的把果汁接了过来。 走到窗户边,“我也不缺钱,但是最近都这样……莫不是江郎才尽了?” 埃文很顺势的走过去,帮她捏着肩膀,“没有的事!你别看冯璐风头正盛,她的研究难度,跟咱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要不怎么说rlv是遗留的世纪难题? 其实,她也能看出来,冯璐这么高调,有刻意影响她的嫌疑。 估计是怕自己刚把抑制恶性神经元的研究弄出个名堂,她这边就又有了一项更惊人的成果,所以用这种铺天盖地的新闻扰乱她。 嗯,是有那么点影响,夜千宠微微挑眉。 毕竟,她一筹莫展,冯璐这么青云直上的,对比反差有些大。 只是她觉得,冯璐真不必这么用力,查理先生已经挺看好冯璐的了。 七月的上旬,她的实验失败了第二次。 真是烦闷的时候。 冯璐那儿是一个接一个的捷报。 然后,她也终于听出了冯璐这么高调的端倪。 她想让查理先生在这两年内就定下继承人,而不是查理先生对他太太承诺的那样,至少好几年才会定这件事。 说白了,冯璐这么急,就是怕她回去抢。 七月中旬。 冯璐的研究几乎是史上最快,只差最后的测试阶段,基础理论顺风顺水的全部通过。 也是那个时间,上层社会盛传着查理家会隆重举行一个晚宴,专门介绍冯璐,让界内人都认识她。 如今,她确实是查理先生的骄傲。 “很有可能,查理在晚宴上就初步提出定继承人的事,你真的没有任何想法?”查理夫人难得给她打了电话。 那时候夜千宠为实验正烦心,态度并不是很好,“这个问题再问一百遍我也是这个答案,别问了,我还有点忙。” 本就没几句话的通话,就这么被她挂掉了。 而那个晚宴的事,寒愈自然听说了,甚至也能揣摩几分查理先生的意思。 满月楼就为这个事专门找他的,微微蹙眉,“如果查理真的这么早就定下,以冯璐的势头,未来很容易出岔子。” “先前预想三年内不定人选,那么千千二十六岁的时候,谁继承都无法掌权超过三年,三年内都好掌控。” “可如果冯璐现在就继承下来,等千千二十六,查理家族的一切她打理三年以上,人选无法轻易更改了。” 所以,这个晚宴,这一年、两年,继承人都不能被定下。 寒愈当然都清楚。 可眉峰微微蹙着,“前段时间和千千隐晦的提过,显然她没兴趣,甚至因为几次三番的跟她提,她烦了。” 满月楼看了她,“是宁愿她烦你也把这件事拦下来,还是看着查理家族真落进别人手里?” “你我最清楚,她未来登位有多需要查理家族掌权人的身份。否则咱们这些年的努力全都废了。” 许久,寒愈按了按眉心,“你先回去。” 等确定了这个晚宴查理是不是真的要把继承人位置定下来,他再做进一步的决定。 夜千宠接到他的电话,是七月十八日的晚上。 她听到寒愈的话就已经皱了眉。 “你和查理夫人是约好了怎么的?”那么晚,她还坐在办公室里,半个手掌撑着额头,看着脚上还没脱掉进出实验室的鞋套。 可见她心绪不宁。 “至少晚宴你要回去参加的?”寒愈低低的声音问她,声线显得很平稳,并没有逼她的意思。 可夜千宠怎么听都觉得心里不顺。 “那是介绍冯璐的晚宴,我在查理家族的存在没人知道,回去凑什么热闹?”她看了看时间,接着道:“我有点累,先去洗澡。” “别挂。” 男人沉沉的嗓音,听出来她的疲惫,也心疼,可不能随着她,道:“你做你的事,开免提,我和你继续说。” “说什么?” 寒愈也没有拐弯:“查理先生偏爱冯璐可以,但继承人的位置不能定给冯璐,你必须回去,至少表个态,甚至把位置定给你最好……” “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清楚过了?”她起了身,脱掉鞋套后停了动作。 双眉蹙了起来。 她微微深呼吸,“我说过了,我没兴趣,我的工作很费脑,你能不能别给我说这些烦心的了?” 说罢,她转身走向办公室内侧,穿过一道门后进了一个私密走廊,往她的起居室走。 顺势道:“干脆,你要是想要这位置,你直接把查理家族买下来?” 她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 但是寒愈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真的道:“嗯,查理家族对我有用,只能要么不换继承人,要么是你。” 听到这里,她停在了走廊上,眉心蹙着想了一会儿。 然后笑了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因为你需要查理家族,所以你要利用我来得到查理家族?” 男人嗓音沉了沉,“这不是利用。” “那我想不出别的词了。”她笑得没什么笑意。 “别告诉我,很早之前,你也就开始算计这一步了?” 寒愈沉默。 夜千宠转头看向玻璃窗外,闭了闭目。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工作很累,没心情,先别跟我说这个事情?行么?” 寒愈菲薄的唇吐出的音节越是醇厚,“千千……” 她没让他说下去,“我先挂了,今晚别再打给我。” 说完这话,她真的挂了。 心里确实很烦。 师父逼着她限时完成任务。 他又利用她的半吊子身份,这样套好脚印让她往里踩? 还说什么当初让她回查理家族有多不情愿! 说什么把她又绑回去,只是考虑她的安危。 她看他是早就算好了,先是逼她跟查理夫人回查理家,再逼她回到他身边,接下来利用她才更顺手? 第228章 你这叫不逼我?(2) 夜千宠把浴室的水开到最大。 她捋了捋这些人一个个的心思。 冯璐从刚被认回来开始就大肆动作,把自己在查理家的名声打得响当当,就是为了得到继承人的位置。 偏偏,寒愈送她回查理家,是为了吸引莫名的火力不要攻击在她身上,可冯璐这个棋子比寒愈想的聪明,短短的时间利用自己的真才实学赢得了科研界掌声,也逼得查理家族长者们不敢忽视她。 正好,寒愈最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所以,在她专心做实验的时间,寒愈和冯璐之间看似没有交集,却是最有张力的拉锯战。 这下好了,冯璐成功建立自己的实验室,成功完成了’抑制恶性神经元’研究的基础理论,逼得查理不得不举行一个大型晚宴,对外界隆重介绍她。 所以,寒愈坐不住了。 他要把她扔出去,跟冯璐争! 可能她是被实验的不顺弄得太烦,这会儿冲着热水反而觉得更烦。 师父逼着她可以理解,可是这个时候他真的不该这样添乱。 虽然没有明着让她停下手里的实验,但这也不是第一次打乱她的工作步骤,他总之就是不把她的工作当一回事! 夜千宠越想越生气,索性热水换成了凉水。 虽然是七月天,但凉水洗澡还是透心的凉,总算是凉得她平静了一些。 好久。 她从浴室出来,电话依旧是被她扔在床上的样子,屏幕是黑的。 夜千宠以为,她既然都说到那个份上,拒绝得很明显,他已经不会再打过来。 可她还真是想多了。 寒愈再次把电话拨过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刚刚吹干时,稍微还有一点潮湿。 拿起手机,她顺手关了吹风机,似是而非的弄了一下柔唇,“你倒是会算时间,掐得真准。” 这里面,绝对没有真的赞许,她连声音都温凉着。 寒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今天没有去公司,一身休闲家居服在窗户边长身玉立,单手自然的别进兜里。 “我也不喜欢逼你,到现在也没有几件事为难你。”他低低的开口。 夜千宠听到这里就笑了一下,“所以,你是打算这次的事就逼迫我了?” 寒愈微微拢起眉峰。 “从上次给你打电话到现在,我中间是不是都没有打搅过你?”男人薄唇微抿,继而才道:“我顾及你,也考虑你,对当初的话算信守承诺了。” 夜千宠依旧笑着。 但是她自己知道笑得一点都不友好。 “谁又知道,你上次肯退那么一大步,是不是就为了今天用这句话堵我?” 她说:“你为我退步,信守承诺,我就应该站出去被你利用?” 寒愈嗓音沉了沉,“说过了,这不叫利用。” “那你说说,叫什么?我不需要的东西,你非要逼着我去参与,还不是强迫?”夜千宠有些闷,说着话的同时过去开了窗户。 男人听到她大力开窗的声音了,沉默着。 紧接着,听到她质问:“还有,什么叫你没怎么强迫过我?……我帮你数一数。” 她真的稍微吸了一口气,回想着过去的一大段时间。 好一会儿,才道:“从逼我出国留学开始是第一件,小事我可以不说,席澈的事我们第一次吵那么厉害,你逼我放弃他。” “查理夫人出现的时候,你逼着我放弃你。” “等你想了,又阻断小组研究资金,逼着我回到你身边,保持这种可笑的关系。” “就这几件够大了,这叫你没逼过我?” 说了这么长的一串,其实她的语调并不激动,只是阐述中稍微有着起伏。 只是想说明一点,他不用因为觉得没逼过她,所以这件事就非要再跟她犟,让她去和冯璐争,她真不愿意。 可对于这些,寒愈有自己的说法。 而且,比她还要平静。 “让你出国留学确实是我逼你的,除此之外,席澈的事我给了你、给了他余地而不是让他直接消失,算不得逼迫;查理夫人接你,你可以不走,那是你选择离开我;阻断研究资金逼你回来,我不是恢复资金库了?用我付出换的关系,为什么叫逼迫?” 她一下子竟然真的接不上话,只是拧着眉。 好半晌。 “你就是下定决心让我跟冯璐争这个东西?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想,你说随我。” 寒愈声音平稳:“那时候查理没有打算两年内定她为继承人。” 正式定下来,和查理只是个人偏爱,是两码事。 一个介绍冯璐的晚宴都这么隆重,到时候真正定下冯璐一定会更隆重,这倒也不打紧,但让冯璐坐那个位置超过三年,性质就完全变了。 第229章 他不接她电话(1) 夜千宠站在窗户边,其实已经很累了,额头微微靠在玻璃窗户上。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然后才拾起声音,“你需要查理家族,是么?” “是。”寒愈很清晰的回答。 “就因为你需要,所以你这样逼我?”她的语调也是平稳的,但也带着疲惫。 寒愈听出来了。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的工作可有可无,只要你有事、你需要,你就可以随着心意支使我?”她继续问着。 寒愈没有应声。 她的话本身就没有回答的必要,没有一句是对的。 “你不打算说话么?”因为他的沉默,本来就心情烦躁的她直直的问,“不说话你还给我打过来。” 男人薄唇轻碰,“等你平静一点,好好谈。” 夜千宠笑了一下,“我很平静,而且这件事,其实没有谈的必要了。” “要谈。” 他只有这两个字。 听起来也没有多少起伏,不带情绪。 可是越是这样惜字如金,其实字里行间就越发体现了他的强势和不容抗拒。 她抿着唇,不说话了。 寒愈知道她在听,所以接着道:“无论你怎么想,既然觉得是逼迫,那就算是好了,这事你得回去表态,拒绝查理先生太早定出人选。” “或者,如果查理先生一定要定,那就必须是你,至于用什么办法……冯璐这么短时间风头无俩,你用同样的方式差不到哪儿去,正好是你的强项。” 他说了这么多,夜千宠忽然笑了一下。 “你把什么都计划好了,干什么还跟我说这么多呢?你的时间多珍贵,干脆把我绑回去算了。” 寒愈听着她的问话,只得暂时中断了自己的陈述。 回答她:“所以,我不是不在乎你的感受,不考虑你的想法。正因为在乎你的感受,从你上次对我烦心开始,我给了你这么久时间不联系、不打扰你,你还觉得我看轻你的工作?” 夜千宠只是温冷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她脸上就越是凉了几分。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被风吹得也有些飘忽了。 “你因为我上一个电话里的不耐烦而安静了这么久,觉得是恩赦的给了我时间忙自己的事,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工作累不累?每天结束工作是个什么状态?” “我在你那里的位置,是不是已经变味了?” 寒愈听完眉峰微微捻了起来。 那种轻飘飘的语调,听得人心头揪紧,很不好受。 “什么时候,你在商场上那种一步接一步的算计,用在了我身上?”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着。 “我们之间都变味到这个地步了?” 她还真是后知后觉,彼此之间掺杂了很多生活、工作的因素,确实不再像两三年前那么单纯了。 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她不可能永远只做个小女孩、做个学生。 寒愈抿着的薄唇终于启开,“我再说一遍,这不是利用。” “可我就是这样理解的,否则你告诉我,你要查理家族干什么?” 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 查理家族有钱,在华盛顿,甚至国际上的贵族圈都排得上命好,他要的不就是这个? “是’第一集团’的国际市场打开得不够大,你要借助查理家族的阶梯么?”她淡淡的问着。 寒愈原本想做更多解释,但她现在也听不进去。 只是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所以,这还不叫利用?”她自己都笑了。 “你觉得是就是。” 这话一下子让夜千宠沉默了。 先前他不承认,她就逼着他认,结果他认了,她一颗心像是忽然冷了一截。 不管他之前有没有算计,算计了多少,反正他这一次就是要利用她。 好半天,夜千宠才记起来浅淡的一笑,“你就不怕,我就算真的继承了查理家族,也不给你,毕竟,我们之间才到什么关系?” 而且还是他这么逼她的,她说不给也就不给了。 寒愈只是淡淡的一句:“随你。” 他这样的态度,像是可有可无,可偏偏还逼着她去做,让她莫名的生气、 “既然是这样,我帮你想个更好的办法?”夜千宠淡淡的道。 寒愈不言。 但是已经预感到她不会说出什么好的法子来,更有可能是:很烂。 只听她继续道:“既然你要的是查理家族,查理先生又要把这个东西给冯璐,那简单,你去找冯璐,何必在我这儿碰钉子?” 果然,寒愈听完后眉宇阴郁下去。 如果她能看到,就能见他下颚是微微收紧的。 随即,才听到他愠冷的掀开薄唇,道:“你这是跟我说气话?” 夜千宠摇头,脸色认真,“不是啊,我在给你最好的、最直接的、最省力的建议。” 她一连串用了三个词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可越是这样,寒愈的脸色越是难看。 “为其他事,每一次就只能想到放弃我这一个办法么?”他嗓音很沉了,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相比起其他事,我在你这儿就这么不值一提?” 这可不是直觉的事。 事实如此,以前她非他不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真是越来越理智了,每一次都能那么刚好的选择放弃他。 夜千宠抿着唇,不说话。 她没觉得什么时候放弃过他,哪一次不是被他逼的? “就不怕,我也有疲于坚持的一天?”男人忽然低低的道:“感情这个事上,我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夜千宠搭在窗棂上的手微微收紧。 “可你不该逼我。”她舒出一口气,眉心却蹙了起来,“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你替我想一想不可以么?” 寒愈听着她的疲累,沉默许久。 他那儿是上午,但天气不怎么好,至少他觉得阴暗,压得人不好喘气。 许久。 他终于开口:“那你给我说说,除了逼你去插手这件事,我难道真的去选择冯璐?” 她不说话。 “嗯?你能看着我去选别人?”他问她。 她背过身靠在了窗户上,一手捏着手机,略微低着头。 “如果你非要查理家族,而我就是不想搅和这件事,那好像,是只能这么选。”她看似没有起伏的声音。 寒愈终究是冷了声,“换你逼我了?” “你是觉得我不敢,还是觉得我不会?” 夜千宠没说话,她没觉得他不敢选冯璐,但确实觉得他不会选择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他低低的嗓音继续从听筒传来:“你要知道,对商人来说,习惯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看结果不在乎经过的也大把人,也许我就真的这么选了。” 她抿着唇。 商人的某些通性,她也清楚,可她认为,他跟一般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查理家族我一定要,如果你不怕我和冯璐日久生情,再出点别的事,那你就旁观看戏?” 日久生情? 再出点别的事? 这话让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 虽然不怎么信,但听着也是让耳朵不舒服了。 他还真是懂她的心,吓唬她是不是? 抬起头,她重重的呼吸,“如果你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我还留着你干什么?干脆送给冯璐也一样。” 寒愈话里真真假假,的确只为了刺激她。 没想到她竟然来了这么一句,一张峻脸陡然黑了下去。 因为预感到她想挂电话,他紧接着她的尾声启唇:“这算什么?” 夜千宠又把手机放回了耳边,语调不见多大的起伏,但是说话时牙根之间都多了几分力道:“什么算什么?” 她今天烦了一整天,这会儿脑子沉重。 想了想,理解着他的意思。 “你是彻底理清楚关系,那我把银行卡给你寄回去你看行么?” 倒是不等他回答,夜千宠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没有关机,只是挂断。 她这边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对于她这种每天绷着神经做实验,最近还屡战屡败的人来说,特别晚了。 虽然不是每晚都睡得着,但是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 索性扔了手机就躺到了床上,被子直接拉到头顶,卧室彻底静寂了。 一整夜,其实她也睡不好。 脑子太多事情塞在一起,梦里都是混乱的,起来一阵阵的头疼。 坐在床上好半天,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寒愈确实没有再打过电话。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的态度? 他这么安静,如果真的是听了她的话,想要选择冯璐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现在都处于不肯让步的状态,作为很多话也都是气话。 她刺激他为了查理家族干脆跟冯璐在一起去 而他吓唬她,或许真的会这么选。 说实话,夜千宠是有点担心的,因为知道他是商人,比任何商人都要冷血的那一类,如果他非要查理家族,逼她不成,真的会找冯璐的? 这么想着,她拿起了手机。 另一手是他的那张银行卡,捏了半天。 电话终于拨了过去。 “想清楚了?”男人低低嗓音传来。 他那儿应该是夜晚,能听出他声音里略微的疲惫。 夜千宠低眉看着手里的卡,冷不丁的问:“要给你把卡寄回去么?” 这算是试探他的态度。 寒愈听完薄唇紧紧抿在一起,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子阴沉,然后他重重的连名带姓喊了她的名字“夜千宠!” 显然是很生气。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那……” “嘟!”是寒愈重重的把电话挂掉了。 夜千宠有些愣,呆呆的看了会儿空白的手机屏幕。 本来想说,银行卡她就不寄回去了,他想做的事,她也不阻拦,他要怎么去想办法都可以,反正她目前不想插手。 但是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夜千宠也没有再打过去。 起床洗脸收拾,好多事等着她去做。 进实验室之前,她又看了一眼手机,算了不去想。 埃文帮她系上实验服后部衣带,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略微疲惫和压抑,但是当时没说。 直到她在实验室待了两个多小时,埃文才把她拉出来,“又进入了一个卡口的瓶颈,你要不出去转一圈?” 夜千宠摘下手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出去浪费时间?” 埃文皱着眉,“那你说,你每天耗在这儿,觉得能做出满意的结果?” “很明显不能,所以,干脆出去一趟,不管是接个外快、找个灵感,或者是回华盛顿处理事情?” 夜千宠听完他的话,柔眉轻轻蹙起来。 “干什么这么看我?”埃文摸了摸自己的脸。 “冯小姐把事情风头弄得这么大,我们这等平民也是想不知道都难。” 然后又小心的看了看她的神色,发现她也没有特别不高兴,才继续道:“其实,查理家族这么大,白白便宜别人也确实可惜,别的不说,就这东西握在手里,得对你的事业有多少帮助?” “这一点,冯璐比你想得多,你看看她之前还什么都不是,现在无论贵族圈,还是学术界,就靠着家族撑腰迅速占了一席之地!” 类比推之,有查理家族在手,夜千宠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夜千宠淡淡的道:“接手家族不是接手一件衣服,穿上就不用管了,我有时间从这栋大楼出去?” 埃文挑眉,“没让你天天回去坐办公室啊,真成了头儿,谁还亲力亲为,支使一帮底下人就行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想的真是完美。 脱下实验服,又看了一眼埃文,“谁让你来说情的?” 埃文摊手,“没有啊。” 她依旧颇有意味的瞧着他。 好,埃文道:“alva觉得,这个事情,你可以适当参与。” 呵。 alva背后,又是寒愈的意思了? 他倒是好,从那晚之后就真的不给她打电话了,许是真的跟她生气了。 应该是周四。 她接到了查理先生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在晚宴的时候回去一趟? 听那话的意思,其实她回不回去都是可以的。 “我看时间安排。”她也回答得很模棱两可,没有给个准信。 她跟查理夫人回来后没有公开过是查理家的大小姐这个身份,在冯璐的专属晚宴上突然出现,多少会有些尴尬的。 紧接着,又是查理夫人给她打电话。 “你回来,和不回来,是两种完全不同意义,你知道么?”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温平。 她说:“也不是要你争,但是你如果那晚出现,至少他们不会当着你的面干脆把这件事定下来。” 如果她不在,那就另一回事了,家族里的人完全没有顾忌。 这两个电话让她陷入犹豫。 寒愈每每想到她的话就一口气上不来。 什么叫让他干脆找冯璐去? 还想直接把银行卡给他寄回来? 果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既然千千这么排斥,你试着想想别的办法?”满月楼怕他们因为这个事真的吵得太厉害了。 寒愈薄唇微扯,“想什么办法?这是查理的家事。” 他是不可能直接插手的,他用什么身份也插不到人家的家事上去。 这会儿,寒愈的手机在办公桌上响起。 满月楼正好离得近,引颈看了一眼,是千千。 然后看向那边无动于衷的男人,微挑眉,“不接?” 男人眉峰蹙着,“接了说什么?” 保不齐她又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干脆就不接了。 “能有个吵架的人,也是不错的事。”满月楼忽然这样感慨了一句。 不过,“你连电话都不接,不怕她误会?” 寒愈走过去弯腰从茶几上捡起一包烟,随手抽了一根,又回到了窗户边,“误会?” 第230章 我不这样,你能来么?(2) 他把香烟叼在嘴边,低眉打着火,另一手拿了烟灰缸。 指尖夹了香烟搭在烟灰缸边缘后,才道:“让她急一急也不是坏事。” 说他逼她,那就当是了,他背这个锅。 有恃无恐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她若是能着急也算她还有点良心。 另一边,夜千宠没想到他竟然会不接她的电话。 那晚之后他不联系她也就罢了,竟然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 他想干嘛? 这是打算真的考虑她的建议,不声不响就跟她断了,找冯璐去? 话是她说的,但那时候脑子里烦得很,想什么都往嘴皮子冲,这会儿更是越想越混乱。 尤其,那天之后她再打电话,寒愈还是不接。 夜千宠才真的有些慌。 她给他发过一个短讯:【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相信,寒愈能做出来,她给他说的话,他都能做出来。 明知道他这是吓唬她,可她还是急了。 眼看着查理先生跟她说的晚宴时间临近,夜千宠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的。 她从南都离开之后,最近虽然跟寒愈保持着’地下情’的关系,可是他身边的人,她几乎是一个都没有联系过。 哪怕是这会儿,她也联系不了别人。 晚宴前的两天,她在几次被他拒接之后,终于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却是萧秘书接的电话。 “他在不在?”夜千宠直接问。 萧秘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听出来她的声音,开口时态度里没少恭敬,也略微的歉意,“寒总已经出发去华盛顿了,他没跟你说过么?” 夜千宠愣了一下。 他走了? 片刻,她才问:“去干什么?” 萧秘书觉得寒总应该不会瞒着她的,没想到她竟然不清楚,倒也不避讳的道:“璐璐那边好像是要举行一个家族晚宴,寒总是受邀去出席晚宴的,你……家里没通知你么?” 她低低的一句:“知道了。” 挂掉电话。 夜千宠从焦急变为了生气,他竟然一个字都不跟她提,一声不吭就这么去赴宴了,是么? 他就是逼她,看她敢不敢真的不管?敢不敢真的放任他和冯璐! 真是过分啊。 扔下电话,那一天,她依旧是一头扎进实验室里。 他可以这么过分,她就试试能糟糕到什么程度,她也不管了。 埃文看她那一天明显不在状态,本来这个实验就停滞不前,别说她现在的状态了。 可是他又不敢直接把她拖出实验室。 只好转身出了实验区。 几分钟后,有电工到了实验区门口。 夜千宠不得不从实验室出来,略微蹙着眉,看了面前的人,“有事么?” 那人说,她的这个区域要停电半小时。 不用想,就是埃文的馊主意。 可她也没有说破,索性脱下工作服,又去换了一身衣服,去找了埃文。 埃文轻轻咳了一下,“我带你出去兜风?” 她也没说话,只转身往外走了。 埃文这才快步跟上去,难得她真的舍得花费时间给大脑透透气。 夜千宠坐在埃文的跑车上,没太大反应,只是眯着眼看着景物不断往身后闪退,也算有点用,至少这刺激的车速可以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埃文车技很不错,中途还可以跟她说话。 “喊两嗓子不?” 她瞥了他一眼,表示不想搭理,也不要做那种幼稚的举动。 但是埃文忽然打开天窗,甚至自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个手直接脱离方向盘。 夜千宠看得心里一惊,“喂!” 不要命了? 她一下手都抓紧了扶手。 埃文却只是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仰天舒畅的吼了一嗓子,顺手抹了一把被风拂动的黑发。 那一头黑发,他是因为她去染的,本来他是天色棕色,结果她喜欢黑色,所以他去染了。 “你快坐下!”夜千宠看他那样就着急,她很惜命,很多事都没做完,不想一个兜风把命给扔这儿了! 埃文笑,“死不了,学我,快点!” 他的技术那也不是开玩笑的好么? “你站起来,吼一声我就好好开车!”他一边开车,一边偶尔看她。 夜千宠没办法,她只能照做。 结果呢,她吼完一嗓子,发现这样的发泄方式前所未有的爽快! 在实验室憋了那么久,加上最近的事让她太压抑,这么一吼,就像释放天性,一发不可收拾了。 埃文看她站着不肯下来,吼了几嗓子眼角微微上挑,好看多了,他也把车速放慢,免得风太大把她的脸刮疼了。 好一会儿,夜千宠终于坐了回去。 但也睨了他一眼,“怂恿人断电的事以后跟你算!” 埃文一噎,很憋屈。 晚上也是埃文推荐的餐厅带她去吃饭。 很不错!至少这一两个月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埃文送她回到大楼前,“心情好多了?脑子也轻多了?” 夜千宠双手揣着衣兜,略微颔首,面不改色,“你先回去,开慢点。” 埃文一点点的凑过去,“我这么费心,陪你一天,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啊?” 她的办公室,小组里的人都去过,但是她的起居室,其实谁都没有进去过。 那儿,相当于她的家。 埃文若是能第一个进去做客,那也是历史性的壮举! 她皮笑肉不笑,“想上去坐坐,然后呢?” 埃文挠了挠额头,连眼神都开始躲了,明显的居心不良。 夜千宠这才抬手拍了一下他脑袋,差点够不到而拍到他脸上,以至于埃文一个错愕,愣愣的看着她,“你……打我干嘛?” 他也不过是知道寒愈跟那个冯璐猫腻多,跟她可能没戏,所以脑子里臆想了几分,她不用这么扇他? 她有些尴尬,“谁让你长那么高。” 说罢,收回手,道:“赶紧回去,我今天也累了,要早点休息。” 埃文反应过来,勾唇笑着,厚着脸皮抓起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爽快答应:“好的!” 夜千宠回到自己的房间,开了窗户,在露天的草地上又坐了一会儿。 疯了一天,半空中坐在自己房间外的草地上,才逐渐收回思绪考虑问题。 马上就晚宴了。 寒愈到现在也不联系她。 倒是真有能耐了。 起身回了屋里,她拿了手机,是给师父打过去的。 电话刚通,那边的人就微微冷哼,“怎么,打算回去争家产了?” 夜千宠抿了抿唇,“师父,我就回去一趟,实验的事我尽快。” 她是怕自己回华盛顿,师父一生气,真给她弄些幺蛾子出来。 幸好,这位没有寒愈那么果决,也没有要逼她的意思,只是道:“那都是你的事,但倘若我要的时间内没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末了,电话那头的人又冷哼,“你但凡争气一点,早些把研究弄出来,现在用得着去争什么家产?” 别人直接托着给她送上来都不及。 知道在骂她不争气,夜千宠倒也不恼,她跟那些全身心搞一件事,没有温度、不问世事的人确实差别大,她还在乎着很多感情上的事。 查理家举行晚宴的当天。 中午时分,夜千宠还在纽约。 她虽然决定了会回去一趟,但是给谁也没提前知会。 倒是订完机票,试着又给寒愈打了个电话。 她是想,简单的谈一谈,他到底要她做到哪个地步,如果让她今晚就回去跟冯璐争那个位置,她明显做不到,师父也不会同意,毕竟实验有时限。 这样一来,她两边为难。 然而,他竟然依旧不接她的电话。 夜千宠盯着手机半天。 他可真好样的! 挂了电话,她随手一个包就出了门。 从纽约到华盛顿,也不过花她两个小时。 到了之后,她依旧没联系人,只是去酒店订了一个房间。 他既然做到这样,夜千宠打算着,回来这一趟,她连他的面都不要见。 晚宴是晚上八点正式开始。 她既然没有身份,就不想去凑热闹,人坐在车里,在查理家族别墅外没进去。 查理先生和冯璐迎客的时候,她也在一旁看着。 查理夫人倒是偶尔会张望几眼,可能就是在找她。 宾客都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终于给查理先生打了个电话,“我在外面。” 查理先生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蹙眉,“外面?” 没一会儿,查理先生出来了。 说来有点好笑,这儿也算得上是她家,她今晚竟然真是没打算走进去,还要查理先生这样专门出来一趟。 “回来怎么没说一声?”查理先生依旧微蹙眉看着她。 她身上的衣服不算礼服,但是特地挑了一套裙子。 夜千宠其实就是故意一声不吭,然后忽然出现的,这样能出其不意的打乱查理先生的计划,至少他不会毫无顾忌,真的在晚宴上透露选定继承人的心思。 “时间比较紧,我就是过来一趟,顺便给她送个礼物。”说着,她确实把礼物递了上去。 好歹是冯璐正式、隆重成为查理小姐的日子,送个礼是应该的。 查理先生倒是没接,“既然过来了,你不亲自给她?” 这个时候,查理先生已经明白,她既然忽然回来,那今晚就不可能提继承人的事。 可如果不提,冯璐肯定不高兴,不明缘由,只有让她自己把礼物给冯璐,冯璐才能明白不提这件事的原因,省得解释和闹误会。 夜千宠倒也笑了笑,“那我一会儿给她。” “您先进去,我就不进去凑热闹了,等你们流程差不多,我把礼物给她,否则我公然出现也不太好。” 还以为她要跟冯璐公然争夺什么,那场面不好,免得人家当做家族笑话来看。 她从回到查理家就不太愿意露面,对外都不公开,所以今晚也不想露脸。 这一点,查理先生理解她,“今晚里里外外都是客人,你又不进去,岂不是要委屈了?” 她浅笑,这点事算什么啊。 “点心,红酒外间也有的,或者你要是饿了,我单另吩咐厨房做个面?”查理先生不知道她吃没吃晚饭。 夜千宠摇头,“我吃点点心就好!” 她确实没有进宴会大厅,就在外面,品了品点心,又小酌了一杯红酒,低调的在后院一小片地方,也算怡然自得。 今晚的晚宴十分隆重,也很热闹,查理先生是费了心的,来的人很多,她就算一个不认识,也看得出派头。 外头稍微安静的时候,就知道里边不是查理先生在讲话,就是冯璐在发言。 冯璐在台上说话的时候,满月楼碰了碰寒愈,“如果不出意外,等她说完,查理先生该表态了,千千到现在都没出现。” 寒愈捏着酒杯,他以为,她的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她至少会不放心的回来一趟,露个脸就好。 脸色略微的沉着。 “要不,把先前从查理手里拿来的项目送回去?”满月楼微微蹙眉,至少查理还没上台,算来得及。 寒愈下颚微微绷着,“项目送给他,要他取消选定继承人的心思?不知道的,以为我对他的家产觊觎一二。” 这两件事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唯一的办法,就是她露面。 偏偏,她竟然就跟他杠上了? 那边,冯璐洋洋洒洒的说完,查理先生已经笑着把话筒接了过来,接着又是一通客气话。 “今晚就是让各位认识认识璐璐,她还小,以后无论在哪碰上了就烦请诸位多包涵,多指点……” 满月楼以为,最后查理先生怎么也该说继承人的事,图个双喜临门。 可查理先生只是笑着道:“那各位就自便,不用拘束!” 底下有略微的议论,尤其是家族内最看好冯璐的几个长者。 冯璐也微微蹙了一下眉。 查理先生牵着她走下台,在她略微不解和不悦中,低低的道:“跟宾客们周一圈,之后去一趟后院。” 冯璐不明,“做什么?” 查理先生看着寒愈走过来,只拍了拍冯璐的肩,没再说了。 差不多半小时后。 夜千宠又端了一杯酒,正好看到冯璐和寒愈进了后院的门。 寒愈一眼就看到了她。 但脸色反而沉了。 她来了? 看既然来了,竟然一整晚都没有给他任何一个讯息? 夜千宠素手捏着酒杯,眸子清浅的看了寒愈,“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过来了,打搅你找她培养感情,很扫兴?” 说罢,她也没再理她,而是拿了一直放着的礼物,给冯璐递过去,“恭喜你!” 冯璐倒也接了,不喜不怒,只道:“也没什么好恭喜的。” 是没什么好恭喜,继承人的事没能提一个字。 她朝前举了举杯子,“我过来得匆忙,也不能久留,打个招呼就走了,你们好好聊!” 冯璐看了看她风轻云淡的脸,都没怎么看寒愈。 倒也明白,跟她碰了一杯之后,就拿着礼物先走了,“我先去招呼客人。” 那地方就剩他们两个人。 寒愈看着她伸手又去拿酒,长臂越过去给她挡掉了。 夜千宠看了他,缩回手,浅笑,“真打算跟她变成一家人了?喝她一口酒都心疼?” “哦不对,这也是我家啊。”她微仰脸看了他。 寒愈低眉凝着她,“为什么不出席?” 她半张开双臂,“我这不是来了么?只是穿的简单了点。” 说罢,她看了看时间,准备走了。 寒愈心口郁结,她就这么走? 他们多长时间没见了,她既然过来,一个字不跟他说,到了也不多说两句就这么无视他了? 手腕被扣住。 她刚抬脚,不得不站到了他面前,看了他,“你回去可以仔细数一数,我给你打过多少电话,还有发过的短讯。” 男人薄唇微抿,好一会儿,才启唇,“我不这样,你能来么?” 第231章 不出去,他会站一整夜(3) 夜千宠点头,“我知道你在试我的态度。” 她依旧是温凉浅笑,“现在你成功了,我站在这儿,你自豪?” 说罢,她也不让他开口。 清楚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明着告诉你,我就是生气了,你逼我到这种明目张胆的地步,就好像一夜之间你把我们之间的感情都弄变了味!” “我也告诉你,我之所以过来,不是怕你真的跟冯璐有染,或者你对她日久生情,如果你真是这样的人,送我都不要,甚至要感谢她收了你!” 她想把手收回来,寒愈没松。 夜千宠只得看着他,似笑非笑,“你拉着我干什么?今晚你是来参加她的晚宴,应该要全程陪她招呼人的?” 毕竟,他和冯璐的关系,虽然传言浮浮沉沉没定数,但他们俩也都没否认过,大家都还以为,冯璐跟他还是那个关系,女学生和大老板的关系。 寒愈终究也松了她,沉声:“晚些时间我去找你。” 她声音里满是嘲弄,“别,你忙,大事为重,我算什么呀?为了你一己私欲都能拿去利用的东西,也没几个价值,更没什么好看的。” 听她这样的语调,男人眉峰已然拧了起来,眸光异常深邃的盯着她。 夜千宠看了一眼那边偶尔引颈观望他们的宾客。 寒愈是查理先生专门邀请的人,先前应该就是和冯璐同进同出,这会儿看到他跟除冯璐以外的人纠缠这么久,难免好奇。 她不想被人看戏,转身准备走人。 寒愈挪了一步。 “能好好说话么?”他低垂眉峰,眉梢轻轻蹙着,语调并不高,反而显得很沉。 相反,她眉尾轻扬,“难道你觉得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还能过来跟你一唱一和么?” “我是不是还应该心情很好的跟你有说有笑啊?” 她原本一个人平息得很好的情绪硬是被他的阻挠给勾了起来,像用鱼线扯着的小鲤鱼,忍不住就是想挣几下。 所以她抬手很大力的推开挡着路的男人,“别碍着我!” 就她这个情绪,寒愈也不放心就这么让她一个人走出去。 她刚要挣扎,男人已经反手握了她的手臂,轻而易举就将她带到了背光的角落,宽大的身躯一挡,更是密不透风。 这儿没有了偶尔引颈窥探的宾客,可她觉得,还不如站在那儿让人看,至少有安全感。 “你想让我现在陪你,也可以。”他低垂视线看着她。 夜千宠靠着墙,似笑非笑。 “为什么像我求着你一样?”她将他往外推了一点,“把你弄走,然后所有人都在底下议论我这个当姐的是个什么德性?” “查理家族没有公开过你。” 她笑,“没公开,不代表没人知道,还是……” 夜千宠抬眸,“你已经要开始为冯璐攒名声了?贬低我,抬高她,好跟你平起平坐。” 寒愈清楚她现在是在气头上,可也压了压嗓音,“铆足力气把我往外推,我不喜欢。” 她冷笑,“我以为你巴之不得呢……” “夜千宠。”他没有起伏的喊她姓名,打断了她的嘲讽。 但对于他现在的阴郁,她不以为意,连看都没看一眼,再一次推了他,试图从他和墙壁之间走出去。 寒愈没让。 “今晚过来,今晚就走?”他嗓音沉沉,“你跟查理夫人说上话了没有?” 夜千宠几次都走不了,一双秀眉隐隐含着恼意,“我跟谁说没说上话你操什么心?一会儿要管我能不能帮你阻止查理先生的决定,一会儿要操心我跟亲妈处得好不好?” 总之他无论说什么,她都很不友好。 寒愈还没再开口,她终于从他禁锢圈里走出去。 他也不打算再阻挠,因为今晚不能走得太早。 可她擦身而过的时间,他稍微握了一下她的手腕,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手腕一抖,已经披到了她肩上。 她穿的是裙子,这个天气,夜里也很凉,估摸着她要打车,至少会在路边站几分钟。 夜千宠什么都没说,因为确实冷,她没把衣服扔回去,但人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她回自己订好的酒店。 长时间高压工作,导致她虽然很累,但是一闲下来,还是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心里很不安。 坐在椅子上,她在看邮件。 不知道几点,埃文在收到她挑剔完返回的邮件后给她打了电话,“好容易走出大楼你也不能闲一会儿?” 夜千宠目光依旧放在屏幕上,不过回复小组成员的邮件对比实验就轻松多了。 “遇到旧人没?”埃文颇有意味的问她。 她知道问的是寒愈,跟她混熟了,埃文问私事也用着好不见外的口吻了。 没搭腔。 “你哪天回啊?我开超跑接你。”埃文笑眯眯的,这会儿又像一个讨糖吃的小男孩了。 也是那会儿,夜千宠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埃文也听到了。 微微蹙眉,“谁找你?” 夜千宠没回答他,走到门边看了猫眼,见着站在门外的男人,柔眉皱了起来。 寒愈站在门外,身上没了外套,米白色衬衫穿得很随性,领带已经不知道在哪儿摘掉了,解开了两个扣子。 紧接着,她的手机上显示拨电话进来。 猫眼里,男人的确单手捏着手机,正打着电话。 “我先挂了。”她对着埃文道。 也不等埃文反应,她挂了电话,然后接了寒愈的。 “睡下了?”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嗓音。 很低沉,属于酒后夜晚的那种醇厚,但字迹是清楚的。 她站在门后,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没心情见你,也准备睡了,你回去。” 寒愈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把门开开。” “我说的话不够清楚么?”她已经从玄关转身,语调里还没有动怒的倾向。 不过,她也真的过去关了电脑准备休息。 寒愈笔直的站在门外,“我知道你不高兴,至少把门开开,我不能对着一扇门道歉……” “不劳烦寒总道歉,我也不需要。”她打断他的话。 因为他说要道歉,她反而忽然来气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她的声音一下子温凉下去。 “你就是捏死了我的七寸软肋,随随便便的利用,完了就道个歉,屡试不爽,我算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应该一次次犯贱的贴上去,让你下一次继续这样对我?” 说到这一句,她话语里的起伏已经很大。 也许是天天做实验把脾性憋出来了,没什么可以发泄,索性就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桌面上。 寒愈在听筒里听到的就是沉闷的摔砸声,眉峰下意识的一拧,抬手“笃笃笃!”的敲了几下门。 问:“你在干什么?” 做什么能发出那么大声响。 “你把门打开!”寒愈的嗓音带上了几分强势。 夜千宠虽然把手机扔到了桌上,但是隐约还是能听到他的声音。 在他敲了几次门之后,听到了他说:“那你把我的外套送出来。” 她知道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她把门打开,可她也照做了。 走过去拿起他的外套略微大步走到玄关,一把拉开门,然后把外套给他塞了回去,整个人挡在门口,一看到他就越是来气。 寒愈任由外套落到地上,只捻着眉峰看了她一会儿,“你在干什么?” “你要是不走,我只能叫酒店保安,影响我休息了。”她答非所问。 寒愈眉峰收紧了一些,“有这么生气?” 夜千宠被他这句话问得脸色一变。 抬头狠狠盯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贝齿紧紧咬在一起。 好一会儿,她终于启唇,“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跟你生气还莫名其妙,觉得矫情了,觉得无事生非了?” 寒愈大概是想说什么的。 可她一句“有时候你真的太过分了!”,然后重重的关上门! 把他隔绝在门外,她就返了回去,不打算再跟他交流,如果他可以,那就索性在门口站一夜好了。 可是安静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再次响起。 夜千宠没有接。 然后看到他发进来的短讯,“我没吃晚饭,空腹喝的酒,下去给你买份夜宵拿上来?” 如果她要夜宵,势必要开门的。 “嘭嘭嘭!”的几声之后,夜千宠听到他说话:“我胃不舒服,下去买点吃的,想吃什么带给你?” 她依旧不说话。 “那我下去了。”依旧是他的声音。 然后门外陷入安静。 夜千宠不知道他晚饭到底吃没吃,胃不舒服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她没打算开门,今晚是铁了心了。 只差不多二十来分钟。 寒愈臂弯里搭着自己的外套,另一手带着夜宵回来,懒得拿手机叫她,直接按的门铃。 里头的人始终都没有应声。 他最终还是拿了手机。 没想到,这一次她接的也不算慢。 只是接通后,听到她不冷不热的语调:“我没在酒店,你走,不走也跟我没关系,你爱待着就待着。” 寒愈当然不可能信,“你开门。” “我说了我没在。” 直到她说:“我去找席澈了。” 这回寒愈信了。 眉峰微微拧着,胃不舒服脸色本就不好看,她为了避开他,特地在他去买东西的间隙溜走,峻脸越发的难看。 “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可他压着嗓音,还是道。 夜千宠不变的语调:“不回了。” 寒愈沉默。 她也没再说什么,就那么把电话给挂了。 看着被挂的电话,寒愈下巴越见冷硬。 两分钟后,他才迈步走到一旁的垃圾桶,一股脑将手里的夜宵扔了进去,而后迈着大步走向走廊那头的电梯。 手里拎着的外套在他步伐间被手腕有力的甩动着。 按在电梯键上的指尖也异常用力。 席澈的独栋灯光明亮。 本来是想去接她的,可她倔着不要,席澈只能在门口等着,不见人,又从独栋门口直接去小区门口等了。 夜千宠看到他的时候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虽然他把分公司弄在这儿,其实他们见面的次数不错,他太忙了。 “也不穿件衣服。”她下了车,看了他淡薄的衣服。 席澈神色淡淡的,看起来就不在意这事。 其实他是忘了。 太久没见她,长久没什么波动的心境难免不那么平静,目光落在她略疲惫的脸上。 心底波澜着,却习惯了面上的冷淡,“不冷。” 他顺手接了她手里仅有的一个手包,慢步走在一侧。 “回来做什么?”片刻,席澈问了一句。 夜千宠皱了皱眉,“家里的一点事。” 她不想谈,席澈看出来了,没有再问。 转了话题,“你助理说实验一直不怎么有进展?” 夜千宠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一下,“我助理还偷偷摸摸跟你联系过?” 其实她今晚会过来,就是因为席澈忽然联系她,她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可以讨论工作上的事,席澈的实地实验,往往可以让她很快找出哪里有问题。 听到她用“偷偷摸摸”这个词,席澈本能的皱了一下眉。 直白的道:“那以后我不和她联系。” “……”她抿了抿唇,她并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稍微调侃一下。 可能席澈又一个人封闭的忙碌了这么久,性子又变得无比冷淡了。 进了门,席澈倒也又提了一次她的助理,道:“你助理说你最近费神,确实瘦了。” 这个她也赞同,点了点头,“一个人住大楼里,每天都是高强度实验,又要测算那么多数据,吃不上什么像样的饭菜。” 听她这么说,席澈侧首看过去。 清俊的眉皱了皱眉,薄唇又动了动,“你没有厨房?” 夜千宠无奈的一笑,“你忘了我不会做饭?” 没忘,但是他以为,她住在大楼里,助理会给她做饭。 难道她在那儿每天那么累,吃的竟然都是炸鸡汉堡?连起码的米饭、炒菜都吃不上? 她见席澈一直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别说,我其实有点饿了,晚宴上吃的点心,喝了两杯酒,反而胃里搅和得难受。” 正说着话呢,席澈已经站了起来。 语调倒是淡淡的,“给你煮面,还是想吃米饭?” 夜千宠愣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了站着的男人,说实话,他的行为太自然了,就像应该为她做的,心头忽然一缩。 勉强一笑,“别麻烦了?” 席澈淡淡的语调,辨不出真假:“不麻烦,我也没吃,一个人吃饭没味道,很少做。” 她勉强信了。 “面,想吃清淡点的。” 他点了点头,“好,等我几分钟。” 看着席澈去了厨房,她才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好几次找他就好像是算计好了蹭饭的一样? 这么想一想,席澈厨艺是真不错,本人除了太淡漠,不喜欢跟人相处、没人情味之外,好像没什么可挑的。 她电话响的时候,低头瞥了一眼,蹙了一下眉,不想接。 等电话响了两次之后,她抬头看到席澈从厨房出来,但是没有端着面。 “还没好。”他淡淡的解答了她眼睛里的疑问,然后道:“寒愈的车停在外面几分钟了,要出去么?” 他过来了? 但是只打电话,竟然没有冲上来就骚扰的砸门。 她心一狠,摇头。 席澈表情淡淡的,却也定定的看着她,道:“你不出去,他会站一整夜。” 寒愈说的? 夜千宠抬眸,这么看来,他打不通她的电话,给席澈打过了。 她微微抿唇,“随他,想等就让他等。” 席澈终究是蹙了一下眉,“吵架?” “他利用我!”一说起这个,她不免就起了脾气。 席澈当然能看出来,点了一下头,一句也不多问了,只道:“我去捞面。” 第232章 我听他还吐了一次(1) 夜千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偶尔往窗户外看一眼,她那个角度总归是看不到的,看不见就没那么多不忍心。 他从逼着她做这件事,到干脆不接她电话、不回她短讯,甚至一声不响的直接接了邀请函去参加晚宴,跟她说过一个字没有? 确实没什么好不忍心的,又没有凌迟他。 席澈端着两碗面出来的时候,她也不多话,接过筷子只管优待自己的胃。 “味道淡么?”席澈看了她。 她摇了摇头,“正好。” 他这煮面的技术确实很可以,她想吃清淡点的,就正正好,只弄了两滴红油,洒了喷香的油炸葱段,又给她卧了一个鸡蛋。 简直色香味俱全。 客厅里,两个人对面坐在茶几边,跟平时正规吃饭不一样,反倒多了几分随意的温馨,尤其客厅的空气里飘满面的香味。 这幅画面,跟独栋外独自立着的男人比起来,寒愈整个人上上下下散发的就只有孤独和落寞了。 对比太鲜明强烈。 寒愈原本站在车子边,抽完一根烟之后,接着又点了一根。 她不出来,他没有选择蛮横的上前敲门逼迫,只是耐心的等着。 但是等他换了一个角度,才看到席澈客厅里的场景,客厅投射出来的灯光打在他伟岸的身躯,拉出一条阴影。 猛一看过去,竟然会觉得整个身影反而显得落魄了。 寒愈原本凑到唇畔的香烟停住,然后慢慢的收回身侧,指尖在略微的收紧,菲薄的唇也紧抿着。 客厅里的两个人时不时的交流着。 给他的感觉是什么呢? 说不上来是心酸还是堵塞。 寒愈只知道,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跟一个人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 有厨艺的人,相反往往不会仔仔细细的给自己做一顿饭,因为做的太丰盛,只有自己一个人,反而显得落寞,索性不如快餐解决。 客厅里,席澈收起两个碗,起身的同时抽了一张纸巾帮她擦了一下嘴角,然后顺势由她接过去自己擦,他已经转身去了厨房。 所有动作虽然没有默契可言,却很自然舒心。 夜千宠擦完嘴坐了下来,可能因为刚刚跟席澈聊了半天,得到了某些疏通思绪的东西,正抱着手机快速做备忘录,希望回去重新投入实验时能有起色。 这样,她今晚跑这一趟也没跑。 她在手机屏幕上噼里啪啦的写到一半,寒愈的一个电话打进来。 夜千宠看都没看,生怕自己脑子里的思路被打乱,指尖直接按掉,然后接着写自己的备忘录。 第二次,她也按掉了。 之后没有第三次。 一直到她把一个备忘录写完整,保存后退到手机桌面。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终于找了个号码拨出去。 刚接通,她直接道:“他应该喝了不少,穿那么薄冻一晚上怎么也受不住,没人来接他么?” 不知道那边跟她说了什么,她面无表情,“随便你。” 然后挂了。 席澈大概收拾完就从厨房出来,洗完碗之后奢侈的用纸巾擦手。 抬手扔掉纸巾后看了她,“明天接着聊,还是……?” 她摇头,“我明天回纽约了,时间很紧,所以,再聊聊。” 夜千宠把自己的手机给他递过去,“我做的备忘笔记,你看哪里还有遗漏的?到时候我回去就按照这些注意事项再从头捋一遍,有问题可能还会打给你。” 然后看了他,“你最近会很忙吗?” 席澈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嘴上也淡淡的语调,“有点,要去一趟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抿了抿唇,稍微征询,“那……我今晚借宿一下,顺便借你前半夜多聊一会儿?” 席澈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抬起来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笑了,神色还是淡淡的,但眼睛里有那么点笑意,“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 危险? 她眨了眨眼。 席澈终究是没有多说,点了一下头,“嗯,都可以,随你。” 不过,他也看了她,“你跟寒愈怎么回事?他要在我门外站一夜,我不可能睡得着。” 尤其,从他现在的角度看出去,完全可以看到在那儿站着的男人。 她只要转过头,也是能看到的。 “不用管。”她最终淡淡的一句。 独栋外。 寒愈的手机响了,看着冯璐的来电,他眉头淡淡的拧着。 连续两次之后,他才接通,“有什么事?” 冯璐那边的声音还有点吵,大概是晚宴尾声,告别声此起彼伏的。 “寒总去找她了?”冯璐问。 男人薄唇抿得紧了。 她就坐在席澈面前,明知道他就在房子外等着,却竟然给冯璐打了电话,让冯璐来接他? 还真是明目张胆直接把他推给别人么? 没由来的恼怒。 “我过去接你,毕竟是贵客,你出什么事,我也没法跟我爸交代。”冯璐说道。 寒愈低低的嗓音,自己几乎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充满不悦,“不用。” 但是冯璐显然没听他的意思。 挂了电话,按照夜千宠给的地址,冯璐带着司机把车子开过来,停在了寒愈的车子旁边。 下了车,冯璐看了那边只着淡薄衬衫的男人,拧眉,“你自己开车过来的?……你喝了酒自己不知道吗?” 他竟然敢自己开车过来。 而且一路都没有被交警碰到,也是幸好。 没听他说话,冯璐过去跟司机要了一件外套,准备帮他披到肩上。 但寒愈抬手避了过去。 他另一手已经在给房子里面的打电话。 席澈正在看她刚写的备忘,看到寒愈的电话进来,眉头轻轻抖了一下,不疾不徐的抬眼看她。 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一副不插手的状态,道:“你先处理,我去晾衣服。” 起身走了两步,席澈又回过头,“让他别砸我的门。” 以防万一的嘱咐。 这一次,夜千宠接了,而且她转过头从客厅的窗户看着外面的男人。 他迎着光,因为灯光昏黄,加上距离不近,没法完全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是阴郁的。 “你想干什么,嗯?”听筒里传来他冷色调的字句。 夜千宠稍远距离的望着他,“什么干什么?” “你站在别人房子外一晚上合适么?我就叫个人过来把你接走,免得冻一晚上感冒了还觉得是我折磨的。” 寒愈单手叉在了腰上,依旧沉着声,“你吃也吃完了,聊也聊完了,现在出来,我带你回去。” 她微微抿唇。 又坐了回去,背对着客厅窗户,道:“我今晚有事,就住这儿,不用接。” 电话那边沉默着。 然后是越发沉重的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谈公事。”她淡淡的回答。 “我在这儿等了你这么久,你让别人接我?”寒愈终于冷着声问她的这种行为。 夜千宠才笑了笑,“你也知道恼了?” 她柔唇弄了弄,“我给你打多少电话都不接,转眼又一声不吭的跑到华盛顿找冯璐了,我以为你们长久未见,迫不及待得如隔三秋,所以找她过来了,不合适么?” “你不也吓唬我了么?看我敢不敢眼睁睁看着你跟冯璐有点什么。” 她顿了顿,才道:“我觉得你会很想知道我的态度,现在很明白了?也正好,免得你以后再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我。” 不狠心一点,他还真以为她是很好哄的小狗狗。 寒愈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确实是生气。 “我道过歉了。”他沉沉的声音。 夜千宠点了点头,“嗯,有空我会找你,我今晚没空。” “你现在是磨我?” 一听她这风轻云淡的说话,寒愈没由来的生气,“谈什么事一定要半夜,要在别人房子里?” “你现在就给我出来。”他再次道。 放她在席澈的房子里待够整整一个晚上? 开什么玩笑。 “我不出去,你要把席澈的房子砸了么?” 寒愈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夜千宠看了看时间,“别让冯璐一个女孩子跟着你吹冷风,你走。” 可他也不吭声。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为了不让席澈为难,她只能出去一趟。 冯璐看她终于肯出来,也皱了眉,“就算是朋友也不适合留宿,他都等了这么久,就不能回去?” 夜千宠无意味的笑了一下,“你心疼他就去心疼他,来要求我做什么?我没让他站一整夜。” 转脚走到了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夜千宠才停下来,“我出来了,还有要说的就说,我还有事。” 可能因为光线的缘故,她看他的脸色阴沉之余,并不太好看,唇色抿得有点白。 “上车,走。”寒愈目光盯着她,道。 她脸上满是无奈,微仰脸看了他,“我这算是在工作,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他眉峰轻蹙,“一定要在这儿谈?” 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夜千宠看着他上了冯璐的那辆车离开。 席澈给她送衣服出来,到了门口就见车子走了,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慢慢往里边走,“接着谈。” 虽然思路已经被打断了,但不谈工作她也没事可做,明天又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席澈微微挑眉,转身跟着回去了。 她的私事,他基本上不会过问,这会儿看她情绪不高,但也不问。 倒是忽然提到了冯璐最近一直在做着的研究,“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夜千宠摇了摇头,“不清楚,我没关注她。” 又道:“可能,看过她的论文,确实有真才实学,加上查理家族的资金有力,也不是不可能。” 席澈微微蹙眉,只是觉得她用时是真的短。 片刻,他才淡淡的道:“e神经痛至今也没有一个具体发病原因,要弄出抑制药物更是难上加难,她就算把理论基础研究做出来了,也不代表测试阶段会这么顺利。” 夜千宠听完笑了一下。 “她能弄出这个东西,也算是人类医学的进步,你不想看到这个成果?”怎么听着有一种嫉恶如仇的感觉? 席澈看着她那表情,好像在说她没心没肺,启唇:“你想看到被她弄出来?” 这个领域,她的地位无可取代,忽然冒出来这么个人,席澈自然看着不爽。 她淡淡的笑,“她能弄出来算她厉害。” 反正最后的投入使用测试,夜千宠不觉得冯璐能弄出来,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太着急。 末了,又略微的玩笑,“研究出来投产,说不定还投在你这里呢。” 无论冯璐是拿到南都投产,还是在华盛顿弄,总之也逃不出席澈旗下的公司,其他地方都不一定敢接,也不一定有这个资质。 除非查理先生再花大手笔干脆专门给冯璐建造一个制药厂,那算他们父女俩真的厉害。 晚上,她和席澈确实谈到了很晚,应该是凌晨了。 不过也就一点多,对她来说,也不算特别晚。 也不算是她把寒愈的话听进去,只是自己也感觉借宿好像不是太合适,毕竟是孤男寡女,除非是真的聊到了三四点太晚。 所以,她想着还是回酒店去。 席澈一听这话就皱了眉,“怕我吃了你?” 她笑了笑,“我明天从酒店出发比较方便。” “你若是一开始就说今晚不借宿,我早一点跟你谈完,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席澈很明显是不会放人的。 道:“我不送你。” “没关系,我打车。” “这么晚你上哪打车去?”席澈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住一晚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明天一早我送你到酒店,顺路去公司,这样总可以?” 她今晚跟寒愈纠缠就挺累了。 这会儿跟席澈说了说,想着还是算了。 也就留了下来。 之前席澈说去晾衣服,其实是给她准备房间去了,她直接就能进去休息。 他甚至还在床上给她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玩偶。 “知道你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这儿没东西给你抱,凑合一下。”面对她狐疑的眼神,席澈淡淡的解释。 夜千宠忍不住轻笑。 “你这么淡漠死板的一个人,有时候感觉玩冷浪漫倒是挺能的!” “什么。”席澈不大理解。 她指了指卧室,“你说去晾衣服的,结果帮我收拾了房间。” 直接说收拾房间怕她难堪还是怎么的? 然后又颔首指了床上的大玩偶,“你一个大男人,家里怎么会有那个?” 席澈这才眼神稍微躲过去。 语调倒是没多大变化,“买家具的时候送的。” 以他的性子,这种东西白给也不会要,但是去买家具的那天,商家送他,他就接了,不可否认,就是因为想到她可能会用得到。 但是送她又不能送这种不花钱的东西,于是一直放在家里。 快两点。 夜千宠终于躺到床上,看了一眼手机,他没再联系过她。 寒愈离开时乘坐冯璐的车,一来是因为他的确喝了酒。二来,是他胃不舒服。 上了车,冯璐大概看出来他的脸色不好,薄唇微白。 问了他一句:“不舒服吗?” 男人略微捂着胃部,“途经药店停一下。” 冯璐这才皱起眉,“胃不舒服?” 她就坐在寒愈边上,看他捂着胃部,手直接伸了过去,握了他,然后感觉他整个手背都是凉的。 很显然是忍痛忍了很久。 她刚感知温度,寒愈就把她的手避开了,她也不在意,只是让司机多注意路边的药店。 “是喝多了的那种疼?” 寒愈这才低低的道:“晚饭没吃。” 冯璐听完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微冷的一笑,“你是看到她在后院吃点心,知道她也没吃晚饭,想宴会结束后跟她一起吃宵夜,所以依旧只顾喝酒?” 大概是。 可惜,他买的夜宵躺进了酒店的垃圾桶里。 而她已经跟席澈吃舒服了,最后只有他一个人饿着。 车子停下的时候,冯璐下去帮他买的药,顺便在旁边的店买了点儿吃的。 “吃两口东西,否则直接吃药胃更疼。”冯璐坐在一旁说着话。 寒愈随便嚼了两口吃的就把药吞下去了。 冯璐皱了一下眉,最终没说什么。 “送我到酒店。”靠回座位,寒愈沉沉的道。 冯璐朝司机点了一下头。 车子缓缓往前开着。 片刻,依旧是冯璐的声音:“我最近才弄清楚,原来你们之间关系那么复杂,所以你现在对她还是对侄女的那种呵护,还是……?” 她想了想,斟酌词句,问:“还是因为她,所以你才会钟爱跟她一样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 寒愈阖着眸,一言不发。 不过,冯璐也大概知道了,他们之间可不只是以前的叔侄那么简单。 以前她确实没打听过,市面上又没有太多关于她的传言,尤其她和寒愈脱离之后。 “她不喜欢你?”冯璐又问。 “要不然,今晚为什么会让我去接你,她不喜欢你,甚至跟别人一样,以为我跟你是那种关系?” 寒愈从席澈那会儿回来一路都烦躁,尤其女人在边上说个不停。 终于眉峰微皱,“问这么多做什么?” 冯璐听他忽然说话,转头看了看,淡笑,“好奇而已。”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寒愈直接推门下去了,也没打算跟她打招呼。 冯璐本来想下车送他上去,听到他冷淡的声音:“不用下车。” 抬头看他已经单手捂着胃部往酒店里走了。 说实话,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夜千宠那么拒绝他的样子,这么看着竟然觉得他令人心疼,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表面那套刚硬。 寒愈没把车门关严,冯璐伸手过去重新关上。 手收回来,才发现手心都湿了。 再摸一摸车门把手,也是湿的,全是寒愈手上的冷汗。 可是他一路上一声没吭过,吃了药就没睁开过眼睛。 抬眼再看去,男人的身影已经没了。 夜千宠早上八点多醒的。 醒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满神医的未接。 没有立刻回过去,先去洗了脸,简单收拾,然后热了一盒奶,一边喝着,一边准备订机票。 拿起手机,满神医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喂?”她接了。 “你还在华盛顿?”满月楼问。 夜千宠点头,“嗯,准备订票,怎么了?” 满月楼也不啰嗦,直接道:“抽点时间过去看看你伍叔?” 他们还是习惯称为’你伍叔’。 她握着牛奶的手顿了顿,“他怎么了?” 满月楼拧着眉,“不清楚,昨晚打过电话,说是胃不舒服,我听他还去吐了一次,今天一早没接电话,我没在那边。” 第235章 我会考虑继承(2) 说完话,她已经拿着包包转身先走了,不看他睨着她的表情。 她在纽约落地的时候,寒愈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估计还在飞机上。 到了那边,应该不会联系她,所以她也没等着他报平安,回去之后开始忙实验的事。 跟席澈聊了那么多是有用的,至少实验的效果都不一样。 但也没有一次成功,她也不急,师父给的时间没结束一天都算有机会。 她这一忙,转眼又是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真的是太快了,快得她都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每一天都太短,眨个眼又过去了。 不过,她的实验进展很大,也算是能让她松一大口气。 一般小组成员,她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开始做第六步的实验,四和五最后的收尾,交给她亲自带一半成员继续做。 这期间,她的生日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那整天她都在实验室里,加上寒愈不在,基本是没人想得起她生日这回事。 倒是晚上埃文给她买了个蛋糕,就在休息室大家简单陪她过了一下。 哦对,席澈的短讯她也收到了,他已经回了南都,估计也特别忙,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才抽空给她发的短讯。 如他的风格一样,就四个字“生日快乐!” 她回了个笑脸。 席澈才说:“回去抽空给你补个蛋糕和礼物!” 夜千宠依旧是笑了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翻了翻手机,唯独就缺他的祝福,还真有那么点失落。 也是她正盯着手机看的时候,查理夫人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她先是愣了一下,看了看时间,真的马上就凌晨了,然后才觉得,应该是给她送生日祝福的。 接通,她语调略微轻快,“喂?” 没想到,那边的人声音是略微的压抑,又略微的不稳定,“你很忙吗?” 夜千宠皱了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出来查理夫人的声音里有那么点哽咽。 “怎么了吗?”她觉得不太对劲。 查理夫人平时说话很低柔的,也没见过她发火骂人,跟查理先生吵架的样子也没见过,所以一听就能听出来。 只听查理夫人道:“我在纽约,可能会住一段时间……但是,忘了带身份证。” 华盛顿到纽约也不远,她怎么忽然跑过来住,而且要住一段时间? 夜千宠已经从床上下来,“你在哪里?” 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是跟她吵架了么?” 查理夫人作为长辈,这种事的确没那么光彩,甚至说不出口,可她还是“嗯”了一声。 声音里充满歉意,“不好意思,只能麻烦你了。” 夜千宠倒是被她说得略微笑了笑。 才道:“你把地址给我,等我过去,很晚了别乱走。” 查理夫人跟她不一样,她能把错综复杂的监狱结构一次就映在脑子里,但是查理夫人是个实打实的路痴。 也是知道她是路痴的那会儿,听查理先生讲了一些事,她才会觉得,查理先生确实的把她宠得厉害。 这话,在她见到查理夫人之后也得到了证实。 因为她竟然连行李也没有,就是一身衣服,一个手机,包都没带。 这是吵完架就直接出来了? 倒也是任性的脾气。 夜千宠看了看她,“我就住在药联大楼里,所以在纽约没有私人公寓,倒是之前寒愈买的那栋还在,要不然你去那儿住?” 查理夫人虽然有些狼狈,但也优雅的点头,“都可以。” 她很少开车,今晚情况特殊,就开车出来了。 去独栋公寓的路上,她看了看查理夫人微微蹙着的眉,眼眸间看得出她应该是伤心过,所以才一气之下就来了这里。 可能知道她在看,查理夫人笑了笑,“他确实很宠我,以至于我一个人出门都不太会了,也没带什么东西。” 她笑了笑,“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什么也不用会,却依旧是高贵的查理夫人,依旧被宠着。 可座位上的女人略微自嘲的笑了一下,“谁知道能持续多久呢。” 这话让夜千宠皱了一下眉。 问:“怎么会忽然吵起来?” 查理夫人看了她,又略微抿唇,“不突然,从冯璐回来的第一天,就会有这个冲突的。” 她柔眉紧了紧,“冯璐又怎么了?” “他那晚见了你,所以没有直接宣布继承人,但动作也没停,现在不少家族成员都在推冯璐。” “按照他的话说,到了一定程度,就必须顺势而为,很多成员都满意冯璐,他要是再压着,反而说不过去。” 夜千宠目光看着前面。 那晚的晚宴之后,她没有再关注这件事,以为没定下冯璐就行,寒愈也没在跟她提。 这么说来,冯璐还继续发力,会逼着查理先生不得不提前定下人选? 她看了查理夫人,“你也不想让冯璐当继承人,所以因为这个跟他吵了?” “算是。” 夜千宠不太理解。 “寒愈不愿意,你也不愿意,而且看样子,你们似乎对这件事出奇的在意?”她问。 那会儿,查理夫人没有细说。 直到车子停在了那个独栋公寓前。 夜千宠拿了钥匙开门进去。 公寓定期有人打扫,还算干净,不过对于查理夫人这样的身份,可能还是稍微有点寒酸。 查理夫人倒是没介意,叫了她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她看这架势,像是要深谈一番。 查理夫人看了她,“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都反对么?” 夜千宠点了点头,好奇。 她总觉得这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却听查理夫人忽然道:“你爸爸,跟查理先生是亲兄弟。” 然后留了停顿。 夜千宠确实愣了,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我爸?” “可是我爸不姓查理。” 查理夫人笑了笑,会想起那些事,表情显得有些苦涩,道:“因为他很早就离开查理家了,是他主动脱离关系,也算跟家里不和被脱离,怎么都好,总之他到死也没跟家族联系过,可他的血统摆在这儿,你的血统也在这儿。” 夜千宠脑子里有些乱。 “我爸跟查理先生是亲兄弟……可是你现在的丈夫,是查理先生?” 可不就是说,她一生中连续嫁了两兄弟? 对这个事,查理夫人似乎是叹了口气,“陈年旧事了,现在重要的是,按照查理家的惯例,冯璐不该是那个继承人。” 夜千宠还是不太明白。 “都是查理家的孩子,而且,冯璐才是他的亲女儿,我觉得挺合理。” 查理夫人知道她对这些没兴趣,但这不是个人兴趣的问题。 “哪里合理?” 查理夫人微微蹙眉,“就算按长幼来说,也是你比冯璐年长,你爸爸也比查理年长,你爸爸若是活着,他执掌查理家,就算他去世,也只能轮到你,必须你继承。” 顿了顿,查理夫人才道:“他很清楚这个道理,可就因为你是他的孩子,所以才不肯把这个位置给你!” 夜千宠略微的蹙着眉,似乎从其中听出了一点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查理先生,好像不喜欢我爸?” 弟弟讨厌哥哥。 而他这个弟弟,现在却娶了他不喜欢的哥哥的妻子? “因为你么?”她脑子里想着,也就问了出来,问完才觉得有点唐突了长辈。 查理夫人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无意识的笑了一下。 双手交握着,片刻才回答她:“算是,年轻的时候,我原本就该嫁给查理,可是因为后来出了一些事,我跟了你爸爸,跟他去了南都。” “那些年,查理估计也恨我,但是知道你爸去世,我落难的时候,他还是接受了我,甚至不顾家族多年的反对,娶了我。” 说到这里,查理夫人看了她,“可是你要知道,男人宠一个女人,可以跟大事分开来,原则上的事,他就算再宠我,再纵容都不会轻易去改,尤其涉及你爸。” 就算查理喜欢千千,可她就是夜南的女儿,查理不可能让她做继承人,除非她想办法争取到。 夜千宠沉默了好久。 然后才出声:“就算是这样,如果我不想,也没有非要继承的理由。”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爸爸怎么死的么?” 她蓦地蹙起眉。 想了想查理对爸爸的不喜,“难道跟查理先生有关系?” 想一想,查理先生喜欢查理夫人,早年就喜欢,只是后来成了他的嫂子,估计心里越发的恨。 只基于这一点,也算有嫌疑。 查理夫人倒没说有没有关系,只是道:“查理家族庞大,人员众多,只有做了继承人,甚至掌权人,才能清楚这些年的过往,也许能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她必须承认,说得这么模棱两可,就是为了让她对这个继承权引起重视。 夜千宠皱着眉沉默,很明显已经在思考。 “我跟他的感情,断断续续也快一辈子了,我不知道这样威胁他能不能管用,就算有用,也不会超过这一次。” “只要冯璐被选定了,我大概就没什么用了,他们家族对我本就不接纳,跟冯璐那个做佣人的母亲没有多大区别。” 夜千宠抿了抿唇,“你当初跟了我爸……难道就是因为当时查理家族不肯接纳你,而他又没有坚决要你,所以一气之下,你跟着和家里脱离关系的我爸私奔了?” 查理夫人沉默着,大概是算默认了。 他们之间的故事,确实挺复杂。 夜千宠没空想那么多,只是在想,如果爸爸的死,真的跟家族有关,那她着实不能便宜了别人。 好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 她本来想跟寒愈商量,但他不在,只能自己做决定,他走之前也跟查理夫人一致意见。 “……那你,一个人住这儿可以,我平时不过来的。”夜千宠看了她。 查理夫人抿了抿唇,难得有那么点尴尬,“我不会做饭……” 具体的说,她好像真是什么都不会,家务她从来不做,都是佣人的事,查理也不会让她碰。 “卡什么的,都没带。”她又道。 夜千宠忽然笑了一下,“那我每天让人给你送饭,或者我把银行卡给你?” 然后又道:“查理先生到现在也没找你,大概就是笃定你什么都不会,不敢走远。” 谁知道她都已经跑到这儿来了? 看看查理夫人,其实真的很漂亮,如果换一身校服,进校园去也没人会把她看做贵妇。 果然是被宠着的人。 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娇生惯养。 只是查理先生年轻的时候就被她赌气跑了一回,嫁给了别人,这一次竟然还敢真的让她跑出来。 等他回过神,记起她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忽然就这么离开了查理别墅,他得多着急? 排除其他恩怨不说,想一想那种画面,其实夜千宠觉得,她和查理先生的爱情确实是美好的。 第236章 不是爱,谁敢狠心?(1) “真的碰上大事,平时的宠又算得上什么?”查理夫人略低眉,自嘲的笑了一下,不过这个动作在她身上看起来,还是优雅美好。 夜千宠抿了抿唇,没有再多问,而是起身,“我去铺床。” 查理夫人倒也站了起来,“这个我会。” 她一笑。 查理夫人就看了她,可能被小辈嘲笑怎么也面子上过不去,不乏认真的开口:“我只是不会做饭,不做家务,脏活累活不做而已,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做饭、做家务、脏活累活之外,好像也只剩插花?浇水? 夜千宠忍不住淡淡的笑着往里走,顺便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肯定了。 说起来,她们俩还真没这么相处过。 两个人一起铺的床,很默契,速度也就很快。 查理夫人笑了一下,“我以前喜欢睡觉,但有时候你爸不在,铺床、换洗床单这些事久而久之就会自己弄了” 说白了,其他事她之所以不会,还是因为有人宠着。 “查理先生可能明天就找你了!”夜千宠道:“他那么爱你,不可能一整夜看不到你还能镇定自若。” 对此,查理夫人没什么表情。 “不回去。” 然后道:“他现在整个心思在扶持冯璐这件事上,冯璐本身势头也猛,他已经被众人推上去下不来了,除非满足他们的意思,尽早把继承人定下来。” 夜千宠去开了水阀,又去浴室把热水器打开。 出来才看了她,“冯璐介绍宴之后,你们是不是就开始争论这个问题了?” 是这样的。 从冯璐那晚的介绍宴之后,查理虽然没有当场宣布这个事,但是心意很明显。 她当然不同意。 为了这个事,好几个晚上睡前都要争辩一番,有两个晚上,他甚至受不了跟她的争吵而去客房睡的。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她当晚甚至因为这个而一度睡得很不好! 但这都不算严重,最严重还是今天,吵得厉害了,她一气之下就从别墅出来了。 “今天说什么了?”夜千宠觉得,应该比较严重,不然查理夫人不会像个小女孩一样直接来个离家出走。 查理夫人看了她。 斟酌了一会儿,“也不算大事,总归都是意料之内的。” 顿了顿,听她略微自嘲的语调继续着:“我当年跟他赌气,等他来找我,可他没有,所以嫁给了你爸,在他那儿不能提你爸,平时提你倒是没什么,他没把恩怨牵连到你身上,但是这次继承人的事,给了你,等于他又输给你爸似的。” “所以,我坚持偏向你,也等于偏爱你爸而不是他,他娶了我这么多年,也宠了我这么多年,心里难免会郁闷愤怒,但他说如果我再继续为你坚持,就把冯璐的妈妈接回来,你说我能忍么?” 就算是气话,查理夫人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夜千宠一直浅浅的蹙着眉。 查理夫人偏爱她,让查理先生生气,这可不一定是气话。 把冯璐的妈妈接回来,冯璐一家三口齐聚,一下子就怎么都比她有继承的资格了,毕竟这么多年,查理家族都是查理先生在打理。 估计,这也是家族里的成员对查理先生施加的压力。 “你还是别跟他吵了。”好一会儿,夜千宠忽然道。 然后看了她,淡淡的一笑,“既然事出有因,你们都想让我接下这个位置,那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获取,要不然,把你连累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之前她一直都兴趣寡淡,所以,查理夫人对她丈夫的态度才那么强硬。 这会儿听她这个话的意思…… “你这么有把握不用我帮忙?”她问。 夜千宠微微弯了嘴角,想说“你不叫帮忙。” 但是人家心意在那儿,只好道:“冯璐好胜心强,我随便跟她做个比赛,估计也没有多大问题,至少可以让她短时间做不了继承人。” 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先前被冯璐覆盖的两篇论文,要不是她没空,也觉得只是两篇论文而已,无关紧要,否则哪有冯璐一直在论坛上蹦跶的份儿?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这个事,寒愈跟她吵了一架,现在又轮到查理夫人跟丈夫闹仗,她不能再当个旁观者。 唯一怕的是,顾上了这边,那边要是进展慢,师父生气怎么办? 查理夫人想了想,“那我最近还是不回去了,除非他答应近期不考虑这件事。” 夜千宠笑了笑,“住这儿一段时间也好,反正华盛顿到这里不远,适当的距离产生美,指不定还增进感情了!” 听到她这么说。 其实查理夫人心里有些愧疚。 半晌,也还是定定的看着她,“你爸走之后,我就回了这里,又嫁给了他,这么些年也没联系你,更别说照顾,你不会替你爸觉得生气、不值么?” 夜千宠以前是有这个心理的。 但是她现在毕竟是成年人,有些事不能只从自己的角度去看。 所以,她只是淡淡的一笑,“如果没猜错,当初,你和查理先生应该是先相爱的?只是后来你跟查理先生赌气出走,我爸才捡了这个便宜?” 虽然说得过于通俗,而不太好听,但的确是这么回事,优雅之余,查理夫人微微抿唇的尴尬。 夜千宠眼睛里的笑意重了一些,“你还真是任性啊。” 任性到居然能说出走就出走,说嫁给别人就嫁给别人? 有人宠就是有资本,再看看跟她差不多的同龄庶奶奶,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性格,处事也绝对拿不到一起比较。 她倒是更愿意做查理夫人这样的女人,一辈子有人宠着,多好? 查理夫人微微的冷哼,颇有了几分年轻时候的脾气,连语调也变得生动了很多,不再是坐在查理别墅时候的纯粹端庄。 道:“否则呢?他觉得我非他不可,连我走的时候都没有挽留,后来更是不闻不问,看那样子,他就是赌我不敢怎么样,到最后一定也只能灰溜溜的自己回到他身边!” 可她就不! “我以前性子倔,他的家族不认可我,他就算再爱我,不去做最大限度的争取也是白搭,既然他不争取,既然他这么对我,还指望我回去找他?” 可以想象,查理先生满心笃定的以为自己的女人一定会走投无路,乖乖的回来找他,却猛然听说她竟然跟自己那个离家出走的兄长结婚时的心情。 估计是愤怒,懊悔,憋屈,什么都有。 所以,在多年之后,查理夫人一落难,他才不敢再犹豫,直接把她带回家里,还正正经经的娶了她? 说起来,夜千宠觉得,自己还真没她的魄力。 哪天,寒愈若是这么对她,甚至来得更狠、更无情的,她估计也做不到转身就嫁给别人,寒愈难受不难受先不说,她自己会很煎熬的。 两个人本来想洗澡之后再睡。 可是太晚了,加上聊得停不下来,只好都直接躺到了床上。 床很大,两个被子,躺下之后还断断续续的聊着。 “我听寒愈说,你和爸爸其实也很恩爱?” 查理夫人平躺着,似乎是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花心?” “……也不是那个意思。”她不知道怎么说。 只是觉得很好奇,很奇特而已。 查理夫人说:“一个人没办法同时爱两个人,可是一辈子,也不一定就只能爱一个啊,嗯……也许,我确实有点花心了。” 可是当初追求她的人也一大把,她并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其实你爸爸喜欢我的时间,也不比查理晚,只是你爸没表白,后来知道我和查理在一起,他也就把想说的话都压到肚子里了。” “后来我想,你爸之所以离家出走,一方面就是为了让查理继承家族,让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做查理夫人,只有那个位置才配得上我,可他又不想和自己的弟弟争的头破血流,于是就干干脆脆的退出,这是对我最好的馈赠。” 所以说,夜南爱她,爱得很伟大,也很无私。 她虽然对查理有所亏欠,但也不后悔陪夜南走过一个婚姻。 夜南是真的很好,好到她现在也觉得应该由千千去做这个继承人。 “查理家族的成员里,其实很多昏庸之辈,否则我们当年也不会这么波折,你爸跟家里脱离关系之前,和家里发生过很大的矛盾,我不是很清楚,但一定不小,甚至……” “我怀疑他离开查理家族之后,还被人追杀过,后来参军了才安宁下来。” 这让夜千宠一下子就想到了爸爸的死因,第二次怀疑,难道真跟查理有关? 算了,先不想这个。 她只是中肯的道:“无论怎么说,查理先生对你的感情确实真挚,而且这么多年难得还能这么宠着你!也没计较你跟我爸……” 夜千宠停了下来。 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她确实觉得查理先生应该很爱很爱,否则哪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结婚生子,之后又娶回来? 所以,她只是道:“所以,不用为了我跟他吵架。” 查理夫人倒是略微的冷笑。 “我离开的那些年,谁知道他碰了多少女人?有一段时间听说他很堕落很颓废,不是连家族里的佣人总管都睡了、睡出个冯璐来?我还没跟他计较呢,他跟我计较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夜千宠真是眉毛微微翘起来。 看不出来,平时端庄的查理夫人,年轻时候骨子里的性格肯定很傲,而且很难驾驭,现在若不是身体不好,估计也是个很有气场的形象。 这边正说着呢,查理夫人一直充电的手机自动开机后终于响了。 夜千宠距离插座近,帮她看了一眼,笑了笑,“查理先生的。” 女人闭上眼,淡淡道:“不接。” “他应该很急。” 可是查理夫人一点也不急,“帮我关机,然后睡觉,太晚了,我睡不好第二天会很难受。” 好,夜千宠知道她这个习惯,必须保证睡眠,今天实在是太晚了。 闭上眼,她还幻想了几分查理先生此刻的表情和心情。 查理夫人出来这么久,这都凌晨了还不回去,不着急才怪? 何况这会儿又直接挂他电话,还关机,估计都快急疯了,今晚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所以说查理夫人厉害啊,放着那么个男人让他急一晚上,她在这儿安安稳稳的睡觉呢!不是笃定他够爱她,谁敢这么狠心? 早上夜千宠起得早,她习惯了现在的忙忙碌碌,想睡都睡不着。 不过查理夫人还睡得很沉,她蹑手蹑手的离开卧室。 走的时候,叫了早餐,就放在餐桌上,也留了字条,让她直接打热一下就能吃,午餐会有人按时送过来。 她回到药联大楼后就开始忙工作。 大概是中午十一点多,接到查理夫人的电话,“你回去了啊?” 夜千宠浅笑,“嗯,工作有点忙,不过距离不是特别远,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叫我,午餐给你定的十一点五十送到。” 查理夫人像是笑了一下,“我倒是成小孩了。” 反而要被她照顾着。 挂电话之前,夜千宠问了一句:“他给你打过电话没?” 查理夫人说没有。 其实是有的,不过是她没有接的。 哪怕是这会儿跟她说着话,查理也正给她打进来,听筒里一直都是“嘟、嘟”的干扰声音。 倒也不是烦,挂了跟千千的电话,查理夫人才很自然的接通他的电话,然后也不吭声。 听筒里传来查理焦急了一夜之后又疲惫又紧张的声音,但又因为终于打得通电话而松了一口气。 沉着声问她:“你去哪里了?” 查理夫人淡淡的说:“朋友家。” “哪个朋友?” 她有几个朋友,查理比她都要了解,她能有几个能过夜的朋友? 根本没有。 查理夫人没再回答,只是徐徐缓缓的道:“不是准备把冯女士接过来吗?你应该很忙,你忙你的,我出来散散心,等你们差不多要办事了再通知。” 查理先生捏着电话,虽然听到她的声音踏实了,但是听她这么说,眉头又拧了起来,“你知道我说的是气话,别闹了行不行?” “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接你!”他大概是经过一晚上,真的跟她熬不住了。 也生怕她像当年一样,忽然又做出什么事来让他后悔。 查理夫人也不跟他吵,只是说:“回去也要争辩的,但凡你现在打算让冯璐做继承人,我跟你怎么都不对眼,相互碍眼,还不如都冷静冷静。” 查理先生眉头更紧了。 “照你这个意思,我只要不把千千立为继承人,你怎么都不打算跟我过了?” 她微微抿唇,才道:“我也没这么说。” 男人似乎是叹了口气,声音里都有着一些心痛,“就算当年是我不对,你也不该对我这么残忍,你让我怎么甘心把他的孩子立为继承人?” “她不是外人。”查理夫人道:“她是你亲侄女,论起来,现在都能喊你爸,你跟一个去世的要拧一辈子?” 查理先生冷笑。 就是因为夜南去世了,他现在才解不开这个拧着的疙瘩! 跟活人计较算什么,和死人计较,才是真的痛苦! “千千是我亲侄女,那璐璐我的亲生女儿呢你怎么不说?”他回了一句。 查理夫人见他语调忽然拔高,沉默了一会儿。 继而,才道:“你看,没得谈,所以你让我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不行!” 就她不在的一个晚上,查理都睡得糟糕透了,多有几个晚上,他恐怕头发都得变白。 第237章 她赢不了(2全) 下午三点多,夜千宠刚从实验室出来。 心情不错,实验有进展,所以她接电话的时候,语调略微的轻快,“喂?” 查理先生的嗓音很是压抑,“我到你们楼下好一会儿了,保安说你在忙,所以现在才打给你。” 她:“……” 其实不问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找过来了。 笑了笑,“我刚刚工作结束。”又问:“见到她了?” 那头的声音就变得苦涩了,“没有,她不肯说地址,我想着,你应该是知道的,要不然她那个人都过不了昨晚。” 夜千宠依旧笑着。 查理夫人不是不肯说地址,是她应该确实不知道,因为她路痴啊,昨晚开车载她过去绝对记不住路线,小区叫什么,夜千宠也没跟她说。 不过,她这会儿也稍微揶揄,“既然知道她一个人过不了,你昨晚还那么放心?” “我找了她一夜。”查理先生为自己辩解,语带疲惫。 哦,夜千宠想起来查理夫人后来关机了,也就没再多说,而是回自己的起居室换了一身衣服,下楼。 查理先生开着车的,她就跟他一辆车过去。 不过,看他比较疲惫,夜千宠换到了驾驶位,让他坐在副驾驶上,也放松一下精神。 路上,她就跟查理先生开了口:“我都听她说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 男人倒是没说什么。 她接着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所以,这件事你们俩也别吵,不过既然非要一个结果,那我自己找冯璐去谈谈。” “你想选她,查理夫人又坚决不肯,那就我来折中,如果我能赢了她,也不让你放弃她,就是希望你能暂时搁置选定继承人的事,延后一两年再说,这样谁也没得吵了,你觉得呢?” 查理先生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应该是认真想过了。 他还能说什么? 再多说,显得直接把她当成了外人。 倒也问了一句:“你想跟冯璐比什么?” 她笑了笑,“我们俩的专长正好也差不太多,我到时候跟她聊,这些事,你就先别操心了,还是先把媳妇哄好。” 最后一句她笑得有些揶揄。 倒是把查理先生弄得不好意思了,毕竟在她面前也算是一把年纪。 两个人到了独栋公寓外。 查理夫人应该是听到了车声,出来开门。 刚打开门的时候,脸上是略微笑着的,但是一开门,看到从副驾驶上下来的男人,笑意就隐退了,甚至还有想要把门关上的趋势。 夜千宠一眼就能看出查理先生脸上的疲惫和紧张,所以,大门里的女人肯定也能看出来,所以她觉得这时候自己有点像电灯泡。 索性也不下车了,道:“你们先进去谈?我看看晚饭去哪个餐厅吃,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去吃,我也不会做饭。” 查理先生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就往大门走了。 查理夫人一看她不下车,只有查理过来,真的作势就要关门了。 但是查理先生也是人高马大,手臂一撑,差点连门带女人的往后仰,紧接着他侧身进门,反手关上。 夜千宠想了想,又挪动车子,往远处开了一些。 房间里。 查理夫人差点被他推门的动作后仰之后站稳,然后转身就往里走了。 男人就跟在后边,也不说话。 直到她说:“我住这里挺好的,也不用每天都端着查理夫人的高贵,你可以先去南都看望冯女士,我也自在。” “能先不聊这个吗?”查理看着她。 查理夫人微微挑眉,“那聊什么?” 他坐到了她边上,去握了她的手,结果被她恰好的躲开了。 查理这才低低的道:“我昨晚几乎没睡。” 她倒是从善如流,“那你可以买个机票赶紧回去睡,从这儿回家两个小时够了,现在还早。” 男人还是不说话。 其实他看出来了,她昨晚应该也很晚睡,虽然还是那么精致,但精神不是特别好。 至少没有完全的没心没肺,心里算是平衡了一些。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坐了一会儿。 查理先生才开口:“你也知道我当时只是说的气话,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大记得住,怎么可能把她接回来一起过?” 女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哦,听你这意思,年轻的时候没少犯风流错,睡出一个孩子的都记不住,没睡出孩子的不知道多少个?” “你这是炫耀?” 查理先生很无奈。 她平时看着温温婉婉,也不怎么爱说话,加上夜南去世的那年受了重伤,心脏不怎么好,一直都是娴静的。 但是骨子里的脾气还在,真的跟他吵起来,就算是轻描淡写的表情,也能把他说得脸色铁青,接不上话。 叹了口气,他也不说了,“差不多该吃饭了,千千等着呢,你换身衣服出去吃饭?” “或者,我给你们做也可以。” 她看了看查理的神色,已经很疲惫了,还是算了。 最后三个人是出去吃的晚饭。 餐桌上,不知道查理先生想说什么,查理夫人先开了口:“继承人这事,我总归是偏着千千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不会回去的。” 男人拧了眉。 他是在想,万一千千跟冯璐做什么比赛之后千千输了呢? 她就真不和他过了? 查理夫人说:“当初是我硬逼着她从寒愈那儿回到查理家的,我能为她做的就这么一件事。” 话都说到这里了,查理先生只能妥协。 不过,那天之后,但凡忙完事,查理先生都会从华盛昌花将近两个小时飞过来找他太太,几个小时之后又再飞回去的。 夜千宠看着倒是没觉得费钱或者麻烦,反而看出了一种隐约的浪漫来。 这可不是谁都玩得起的浪漫! 估计,在她和冯璐决出胜负之前,查理夫人是真不打算回去了。 关于查理夫人住在那个公寓里的事,夜千宠给寒愈发过短讯。 当然了,他没有回复,出差之后就真的没跟她联系过了。 也不知道出的什么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否则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出差必须要跟外界隔绝联系的。 那段时间,她一边忙着自己的实验,一边也跟冯璐聊了聊。 冯璐说:“得我回去再说,现在还在南都。” 她点了点头,“好,你回来联系我,方便的话,到纽约聊,我这边比较忙,你迁就我一下?” 基本上,冯璐对她的提议是没什么异议的。 毕竟,如果不应战,就显得有些孬了,她好胜心强,最近又势头很猛,难免觉得生无对手,正好可以扩大这种优越感。 加上夜千宠在ds大学和界内的名声都不错,赢了她,冯璐几乎是又上一个小巅峰了。 这事算是这么定了。 不过,夜千宠跟冯璐比赛的东西,就是冯璐正在搞的抑制恶性神经痛的研究,冯璐还差一个测试阶段过不去,她最急的估计就是这个。 正好,这个当做比赛项。 但是,她如果要弄这个,自己手里的实验进度多少都会受到影响,怕师父他老人家生气,真的把她换掉,所以想着跟他打个招呼。 可是,她试了好几次,就是联系不上。 她只能改为文字传达。 【师父,查理家族继承人位置的事我得出面,实验会有延误,给我多两个月时间。】 那边不回复,她只能当做是默认了。 冯璐去南都,听闻是回她之前的那个学校做了个捐赠。 倒也不能说高调,但整个学校估计都知道她了,颇有一种荣归故里、扬眉吐气的感觉。 所以,夜千宠见到她的时候,看得出来,她心情应该很不错。 “不是说对继承不继承的没有兴趣?怎么忽然又提出要跟我做什么比赛?”冯璐看了她。 夜千宠淡淡的笑,“确实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们夫妻俩都闹成这样了,我不想做罪人,至少把这件事先缓一缓。” 然后看了她,“我知道你可能会有意见,所以才说比赛定胜负,也不是让你白白让位置,这位置我也不要,就求个搁置,让他们俩都别争了。” “就这么简单?”冯璐微挑眉。 “不然呢?” 冯璐还以为,她想直接就上位做继承人呢。 原来只是为了不让查理先生把人选定下来,所以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反正到最后也是她的,只有她才名正言顺是查理家的血统。 末了,她们才稍微聊起研究的内容。 “这么说,你要引用我之前的所有成果,只跟我比最后的实效测试?”冯璐看了她。 毕竟,之前的所有成果都是她辛辛苦苦弄出来了的,虽然时间不长,但的确用心了,是自己的心血。 要白白便宜被人直接用,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舍。 夜千宠笑了笑,道:“不啊,我自己从头来,你做你的最后一步就好。” 这又让冯璐诧异的看着她,“你确定?” 就算夜千宠之前就发表过相关论文,但是要赶上她的进度,冯璐觉得可能性不大,她怎么可能赢得了? 这个谈话算是挺轻快的。 估计是冯璐觉得她压根做不出什么来。 冯璐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冯璐把这件事跟自己的’幕僚’李用谈了谈,李用就皱了眉。 “你是不是太小看了她?” 冯璐微微挑眉,“她的论文我也看过了,水平怎么样我很清楚,虽然她在学校里的名声确实很大,但这么看来,多半是口口相传之间有些虚了。” 李用沉默着。 他并没和冯璐说过夜千宠做着rlv的研究,以冯璐现在的能力,根本够不到rlv小组的边缘。 也正因为冯璐不知道,所以才会自视甚高。 但是这事李用谨慎的没打算跟冯璐说,这不是小事,他不想再惹什么杀身之祸。 上一次乔鸣等人出事,他为了避开跟那件事的关系,已经沉寂这么久了,好容易能冒个头做点事。 所以这会儿,李用也没有再多说。 倒也看了她,“时效测试才是最重要的,测试结果要是被她赶了先,再弄个产权,你什么都捞不到。” 对此,冯璐笑了笑,“我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她才准备走第一步,我会比她慢?” 李用:“你可以多了解了解她。” 冯璐不太喜欢利用总是不动声色的捧夜千宠。 奈何他确实是个非常得力的帮手,否则,她起势也不会这么猛,暂且就忍了,相比大事,这一点确实无关紧要。 “如果她赢了呢?”李用又问。 冯璐没回答,反正她赢不了。 其实利用很想说,如果夜千宠赢了,冯璐最好接受事实,千万别想乱动手脚。 毕竟前车之鉴,席卜生现在就是生不如死的苟延残喘着。 但想了想,他觉得不说为妙,否则立场有问题。 第238章 乖,回去了给你摸 好一会儿,李用才问:“你现在就着手进入测试阶段,活体测试这关过不去,前面的就全部都白费了。” 对此,冯璐态度淡淡的,“在准备,但也不是我们紧张就能办下来的。” 活体实验需要申请很多东西,虽然只是对小白鼠做实验,但也需要得到很多方面的允许,手续整个办下来没那么轻易的。 不过,冯璐这么不着不急的样子就让李用皱了眉,“我觉得你可以减少最近那些可有可无的行程,搞研究没必要那么多五花八门的动作。” 这话冯璐就不太爱听了。 “我是搞研究的人,但也不是搞研究的机器,之外还是查理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有些应酬公关是必要的,否则你以为我的研究凭什么能这么顺利?” 说罢,冯璐已经微微皱了眉,“还有,你只不过是走投无路我拉了一把的下手,我的事情上,最好不要提太多意见。” 李用听完虽然微微皱着眉,但终究是抿了唇。 “活体测试的结果出来之前,关于实验,你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可以给我发邮件,没有大问题的话,我最近不去学校实验室,你也少去。”临走的时候,冯璐道。 既然夜千宠提出来跟她比这个,难免会留意她之前的实验,说不定也会突然回学校,还是别让她知道李用的好。 李用点了点头,“好。” 看着冯璐走了,李用才略沉重的深呼吸。 他是个非常喜欢做研究的人,但并不太喜欢过深的权势交集,当初打听到冯璐,觉得她是个人才,而且专心于自己的课题。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这么执着的,所以才跟她接触。 结果,现在越来越觉得,冯璐才是那种权势心态最重的人。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查理家族,甚至可能还要更多,这已经不光是替她亲妈抱不平的心理了。 权势这个东西,无形之中会推着、拱着人不由自主的深陷,痴迷权势,却又没有足够的手腕,到最后只会无法自控。 当然,这些跟李用关系也不大,他就是想一生都好好搞研究,怎么就这么难? 夜千宠一边带着一半的小组成员继续做rlv的四和五链接实验,另一半的小组成员就去做恶性神经痛的基础研究阶段。 她的组员不说个个都是精英,但怎么也比冯璐手底下的一群人厉害。 所以让他们去追冯璐的进度,理论上不存在什么大问题,应该还比较轻松。 倒也是她的组员着手研究实验后没几天,寒愈居然跟她联系了。 电话通了,起初他并没生意。 夜千宠皱了皱眉,试探着开口:“喂?” 那边这才给了她一个回应,“是我。”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是你了!”然后略略的不高兴,“你还真是说不联系就不联系?这都多久了?我生日你又缺席了?” 等她说了这么一串,发现那边的人好像也没多大的起伏。 这才秀眉蹙起,“你好容易给我打个电话,是不是就别装深沉了?” 男人似是低低的笑了一下。 “想我了没?”他问。 夜千宠略微一嗤,“我每天都很忙,哪有空胡思乱想。” 对了,她忽然才想起来问:“怎么忽然可以联系我了,你出差的地方信号忽然好了?还是出去这么久,偷偷摸摸干了坏事,联系我一下抚慰你的良心?” 寒愈嘴角略微弯出一个弧度。 “都不是。到最近的镇上来视察,正好有信号。”他道。 她微微挑眉。 不知道他这是又开拓什么市场去了,需要深入到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他不怎么提工作的事,夜千宠也不跟他多问,只是道:“你走之前都跟我说清楚不就好了?非要用逼我的方式让我当什么继承人?” “查理夫人就比你会办事,简单给我讲个故事,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寒愈无奈的一笑,“我只知道你爸和查理是兄弟,知道他们两兄弟喜欢同一个女人,这些事怎么和你说?” 查理夫人还在那儿,他一个大男人在人后谈这些显然不合适,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夜千宠也不跟他计较了,只是问:“什么时候结束出差?你要给我补生日礼物的!” “好!”他低低的嗓音,还是很好听。 不过,隐约也能听出一点疲惫的味道。 听到他问她:“就你那点三脚猫的知识,确定能赢了冯璐?要不要我找人帮帮你?” 她柔唇微扯。 “我三脚猫?” “我在学校是年度唯一直聘教授,你还不服?” 寒愈眉峰微弄,轻描淡写,“不知道这里头,校长有没有估摸着我的面子给你如此高的待遇?” “少给自己戴高帽!”她微微一嗔,“赢她是小事,不过,我现在也不可能当什么继承人,只是让查理先生延后一两年考虑这件事。” “看到了。”寒愈低低的道。 他看到她发过来的短讯了。 只要不是立刻选定继承人,只要从现在起到她二十六岁之间,没有人能坐上继承人的位置达到三年就行。 继而,寒愈又问:“说说,想要什么礼物?” 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 “你自己想,我告诉你的怎么还有惊喜?”又问:“是不是这次联系完,下次能联系,就差不多是回来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反正稍微沉默了会儿。 才传来他的嗓音,“大概。” 快挂掉的时候,他又醇柔的问了一遍,“想我没?” 不知怎么的,他那低低的嗓音撩得心尖酥酥痒痒的,脸上不自觉的洋溢着一点点笑,“你怎么这么纠缠啊?” 又几分恣意的勾着嘴角,酒窝浅旋,“想了也看不见摸不着的,想来做什么?” 听到他似有若无的低笑,然后一本正经,“乖,回去了给你摸。” 夜千宠竟然一下子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脸红了?”寒愈微勾的尾音。 她轻轻咳了一下,“我一会儿还要忙!” “嗯。”寒愈低低的嗓音,“去忙,有什么事可以再给我发短讯,我能看了就看,有急事就抽空回复你。” 夜千宠点头浅笑,“好。”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烧啊。 隔着电话,有些文字确实能撩人心。 但寒愈想说的比这多多了,只是没时间。 挂掉电话,他直接关机,扫了一眼围着电话亭的几个手下,问了声:“完了没有?” 他那儿是深夜,可见他带着的几个人全都是黑纹迷彩,一个个虽然看似久经沙场,但依旧威风凛凛,精神振振的。 听到他问话,都齐刷刷回过头,“都等你呢!” 他们又没有女人,打什么电话? 寒愈抬手,手腕又微微一压,随即一溜几个身影都齐刷刷、无声无息的没入黑夜,只剩一片寂静夜色。 夜千宠挂了电话之后心情见好。 别看她平时也没有盼着他的电话,但是接了这么一通电话,确实工作起来也带劲了。 八月到下旬了,转眼可就要进入九月了。 另一半小组成员赶冯璐的进度,赶到百分之六七十的时候,alva来找了她一趟。 她那时候正在皱着眉看实验报告,猛地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略微不悦的抬眸,眼睛里有那么些锋利。 alva看出来了,上手抬起没放下,“rry,我忘了敲门,打扰到你了?” 夜千宠无奈的表情,问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现在真是怕了见到你,说,又有什么事了?” alva笑呵呵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喜事。” 嗯哼,她继续等着他的后文。 才听他道:“冯小姐那边的基础研究阶段所有申请都通过了,就等着活体实验的允许,申请已经提交到这儿来了,你没看?” 夜千宠微挑眉,“我只管rlv,不处理药联公务,我怎么知道?” alva笑,“所以啊,这不是来告诉你来了,想什么时候让这个程序走完,给她那边回执,你说了算,你自己把握着时间。” 夜千宠毫不客气的点点头。 她早就知道冯璐不能很轻易走完这一步,所以才一点也不着急。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平时给够了alva这个守财奴好处,要不然,指不定都不告诉她这个事情。 这会儿,见alva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夜千宠下意识的竖起汗毛,“又怎么了?” 千万别又是给她找了什么麻烦事。 麻烦都是她去处理,他倒是在后面只管捡便宜! 果然,老家伙倒是笑得无害,甚至很好看,道:“确实有点事儿,而且人家是慕名而来的,肯定只能你出马。” “慕谁的名?”她一双漂亮的眉毛挑起来。 她怀疑,自己这么这低调,如今低调的外观下,界内其实名声很响,说不定全是alva暗中“宣传”的结果。 “当然是你的名!”alva笑着继续:“而且,就是跟你现在弄的这个研究有关系。” “我听那个意思,之前是冯小姐一直在搞这个研究,但是活体测试这一步的结果一直没出来,可他们差一点就去找冯璐了,因着跟我有点关系,又忽然听说你也在弄这个研究,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夜千宠没听出个名堂来。 “什么意思?他们想买研究成果?” 这事也不是没有,只想盈利的人,把东西弄出来之后也会甘愿出售。比如她认识的李用。 李用享受研究过程,自然也就享受用自己的研究成果换金钱的成就感了! alva摆摆手,“人家是病人,要什么研究成果?我倒是觉得,你要是点头,他都愿意当你的实验小白鼠。” 这让夜千宠皱起眉,“病人?” 恶性神经痛确实是一种还没有完全定义下来的病,但是因为没完全定义,所以要找到真正的病例,其实也没那么容易的。 至少,夜千宠只在报告里看过这种病的描述,真人……她反正还没见过。 “你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alva瞧着她。 夜千宠这才无奈的抬头,“底下的人还没把基础阶段的研究弄完呢,不能贸然着手活体实验。” “就算到时候准备活体实验,那也是小白鼠先来,我可不敢拿那位病人的身体开玩笑。” 这个研究,她之前写过两篇论文而已,深入的研究还是第一次做,确实不敢太激进,哪怕要赢冯璐,也不能过分冒进。 这东西和食物一样,是会直接要人命的。 末了,她才道:“冯璐那边提交的申请程序都走到哪一步了?” alva:“正常在走,最后会到你这里。” 夜千宠点了点头。 然后又警觉的看向alva,“就这么一次,其他时候我不会帮你处理公事的。” 她当初没有接受职务,就是为了专心搞研究,如果在药联里担职,必然没那么多精力,药联事务太多太重,费脑。 “知道知道!”alva笑呵呵。 夜千宠睨了他一眼,“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又?万一我到时候弄失败了,你背锅?” 对方还真是相当有钱的人物,不过alva也很实诚,“没多少,就意思意思,朋友之间见面礼!” 然后又问:“那,等你这边差不多了,我带你跟人家见见面?” 她想了想。 其实还是有些好奇。 不过也不多问了,只点了一下头,到时候再说。 倒是她这边的实验还没到那个阶段,那边的人大概是催促alva了,alva再次来找她,说是最近就安排见面。 夜千宠一边合上手里的文件夹,一边疾步往前走着,“这么急做什么?” alva见她走得快,自己走慢路习惯了,这会儿还是稍微小跑着跟着,等她快进实验区,终于一把拉住她,“我是不急,但是人家那边急,我也没办法!就见一面,时间、地点我都给你安排好,你到时候只管过去。” 夜千宠抬起头,问了一句:“你给他们介绍我的身份是什么?” 研究小组成员?还是? “小小的一个成员,人家怎么可能见你?” 说的也是,她挑眉,“那你去安排,安排好了把信息发到我手机上,我到时候会过去的。” alva临走的时候,又忽然想起来,“哦对了,冯小姐那边催过回执的事,你办公室的电话可能会有人打,自己想好怎么回复。” 她点了点头。 也是,一直这么压着人家的申请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得通过。 但是她第一次接到冯璐专设的实验室负责人给她办公室打电话的时候,她没接,而是把小助理叫进来了,让她接听。 助理看了看她。 她淡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能拖几天就拖几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真的放放心心回自己的起居室去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赴约。 alva给定的地方,算得上较为私密,她没去过几次,所以没开车,直接打车过去的。 她以为alva不在,没想到他倒是挺会来事,在门口等着她。 见到她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好像怕她忘了这档子事一样,“人家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赶紧上去!”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很有身份?” 要不然他怎么这么重视? alva挑眉,“你知道的,我不看身份,只看oney!” 大实话,她哂笑。 一路曲曲折折,估计是要了这个会所最私密的房间了,到了门口的时候,alva才停下来,“你自己进去,谈完了我在外头等你。” 第239章 你们感情很好?(2全) 夜千宠抬手敲了两下门,隐约间似乎是听到“进来”两个字了。 推门进去。 房间里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昏暗,相反,很明亮,倒让她有点意外。 毕竟他们这谈的不是什么公事,这么私密,对方还愿意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她抬眸看过去,见的就是一个白净、偏瘦的男人坐在那里。 正好,男人也朝她看过来,似乎是笑了一下,“还真是个女孩子!” 夜千宠听到他的话了,大大方方的走过去,也免了自我介绍,目光稍微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男人。 alva没跟她细说对方的身份,她也没有过问。 只是单纯这么看着,很好看,隐隐的又有那么些病态,但也不影响他本身的气质,应该也是个不乏锋利的人物。 “alva先生应该都跟你说过了?”男人先开口。 夜千宠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他,“不过我还没问过他,先生你的贵姓?” 对方倒是没有忸怩,“免贵姓迟,你可以直接叫我迟御。” 她浅笑,“驾驭的驭?还是统治意义的那个?” 迟御说:“御驾。” 哦,那她明白了。 觉得这个名字好听,而且很适合面前这个人,虽然他看起来有着病态,但是气质摆在那里,应该是有些身份的,难怪alva肯接待。 所以,她的好奇就上来了。 “看迟先生的条件,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跟我谈这个事,等我或者冯小姐任何一方把这个研究做结束,最后会到投产,那时候你再买药使用,不是更有保障?” 现在就跟她谈,甚至做她的试验品,万一不成功,非但没有权益保障,说不定还要玩命的。 迟御听完之后笑了笑,“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她稍微诧异的看了对面的男人。 他的五官算不上惊天动地的英俊,但是也很有特色,基本是见过就能记住,加上可能因病消瘦,棱角很鲜明。 夜千宠摇头,“我对自己有信心,但也得对迟先生负责不是么?” 迟御点头。 道:“这个病,并发是什么感受,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能早一点我自然是情愿早一点,从你们研究出来到申请专利、产权,甚至是投产,中间可能还有药品厂家争相竞标生产权等等,多则一两年?谁知道我那时候会不会疼死?” “……” 说话很直接,夜千宠无言以对。 她也道:“我不会拿你做实验的,不过,尽量加快进度,等差不多出结果,或者期间你发病,倒是可以替你看一看。” 迟御没想到她这么有原则。 点了一下头,“我看过的医生不在少数,都没什么用,看来是只能拜托你了?” 夜千宠看了他一会儿,“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这个病的?发过很多次病?” 迟御微微蹙眉,像是在回忆。 不过具体的时间,他自己应该是记不清了,只是道:“是有那么几次发病史了,如果叶博士需要,下一次的时候,可以给你提供视频。” 她倒是没有明确说需不需要。 迟御看出来了,她其实并不是十分的上心。 要不然,这个时候肯定是会要视频的,好观察他发病时都是什么样的状态,对她的研究应该也有帮助才是。 “你是还有什么迟疑的地方么?”迟御直接问。 “嗯?”夜千宠不解的抬眸。 迟御勾唇淡笑,“看得出来,你不是很上心,大多都是客套话,是担心我们之间的这种私密谈话,将来被人当做不正当交易?” 好,夜千宠微微挑眉。 他既然这么问,她也不瞒着,“确实如此,就如我所说,你完全可以等我们把研究做完,药物上市,既然你都撑了这么久,不在于这段时间的。” 迟御道:“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你可以放心。” 他们俩这边正在说话,外面有人轻轻的敲门。 迟御抬眸看了一眼,声线平和,“进来。” 夜千宠以为是他叫的酒水之类的服务,起初没去看。 等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忽然一愣,然后又猛地看过去,眸子微微睁大,看着养眼猫步走进来的女人。 声音里也是诧异的,“越小姐?” 越琳琅看到她,同样是微微的愣住,然后看了看那边坐着的迟御。 迟御倒是挑了眉,抬手示意越琳琅坐在他身边,一边平稳的声音问:“你们认识?” 夜千宠刚要说话,越琳琅先开了口:“嗯,算是我的小姐妹了!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很处得来!” 她眨了眨眼,看出来了,越小姐好像不怎么乐意她主动介绍。 其实,夜千宠都没想到要怎么介绍,是说越小姐是她好朋友满神医的前女友? 嗯……显然不太合适。 过了一会儿,她也终于知道越琳琅为什么要自己先一步回答迟御的问题了。 只听迟御看着夜千宠,介绍道:“我老婆,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夜千宠愣住了。 不,应该说,又一次愣住了! 她之前的确是听寒愈和满神医说过越小姐有了丈夫,可是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巧,是坐在面前这位? 论长相,好像,跟满神医也区分不出个伯仲来? 论气场,迟御病态但也的确有御驾之风。 满神医整天一袭白衣,面部表情也如冰如水,说实话,还真摸不透他的深浅。 她略微尴尬的笑,“我跟越小姐就是工作见过几次,还真没提过迟先生!” 她们可是一起吃过饭,关系也不算差的,但是越小姐确实一个字都没提过迟御。 迟御也不介意,只是淡淡的勾唇笑着,“她跟我,也没提过有你这么一个厉害的朋友!” 这句话倒是提醒夜千宠了。 迟御既然是越小姐的丈夫,她好像不能再是之前那个漫不经心、不甚关心的姿态了,好歹是朋友的丈夫,怎么能让人家继续遭受病痛而视而不见? 越琳琅看了她,也是很诧异,“你就是迟御今天要见的人?” 夜千宠点头,还笑一笑,“很巧!” 迟御依旧勾着嘴角,看了越琳琅,“幸好你过来给我送药,否则我不是要错过这么以为朋友。” 左一个朋友,右一个朋友,夜千宠着实是不能忽视呀。 所以,她只得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迟先生以往发病都有什么表现,可以跟我说一说,等进入到实测阶段,我会着重留意这些症状。” 其实,迟御对她来说,算是一个帮助。 就算实测阶段有小白鼠,但是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病例,比小白鼠可来得更有精准度。 小白鼠不会说话,告诉冯璐这个实测的效果怎么样,得冯璐一项一项的去比对,去做记录。 但是迟御能说话啊,能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药物的效果都是什么样,做起记录来要翻番儿的快。 冯璐更是别想赢她了。 迟御听了她的话,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越琳琅。 之际,又抬手,很自然的帮越琳琅把稍微零落散下来的碎发别到了耳朵后边,声音虽然变化不大,还是平稳的。 但隐约又有着温和,“你跑过来的?我都说了今晚吃不吃药都行,你非得送。” 越琳琅只是笑了一下,“顺便接你,不麻烦。” 末了,越琳琅看向夜千宠,“他发病的时候什么情况,可能我比他要清楚多了,不过我也可能表达不够准确。” 夜千宠点了点头,“你大概说我就能懂的。” “嗯……疼是肯定的,他几乎每一次都疼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处于神经错乱的状态,行为大概已经不由自己控制。” 她点着头,心里想着理论研究的记载,听越琳琅描述,差别也不大。 然后,夜千宠问了一句:“事后,他能记得发病的时候做过的事么?” 这个…… 越琳琅看了身侧的男人。 迟御微微蹙眉,“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自己发病过了。” 因为每一次发病,迟御几乎都会在越琳琅身上留下很多痕迹,他清醒之后想忽视都不可能。 夜千宠微蹙眉。 “是自己头脑里还有着发病时候的场景印象,还是经过周边环境猜测的?能说的清楚一些么?” 这两者,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按理来说,患者不会记得发病的时候都做了什么,那种疼痛感倒是会记得很清楚。 迟御回答不上来,倒是笑了一笑,半揶揄:“我下次发病了之后再联系你?” 夜千宠也真的点了头。 研究这个东西,不能马虎,如果迟御发病后能记得发病时候的情况,哪怕是不完全的残存记忆,那也说明这个病又跟之前的研究有所差异。 光是这一点,估计就成为了冯璐那边是不可能获取的认知。 正事谈完之后,夜千宠抿着昂贵的红酒。 似笑非笑的看了越琳琅,“你们感情很好啊?” 越琳琅淡淡的笑,没说话。 迟御倒是挑眉,“看着不好么?” 夜千宠摇头,“挺好的。” 就是因为挺好,所以她忽然很为满神医担忧啊,这么多年了,满神医都是独自一人,越小姐万一跟这位携手一生,老满岂不是要一辈子这么孤苦伶仃的? 她当然是偏心自己的朋友了! 夜千宠忽然想起来,“希望迟先生平时在外面看到我的时候,不要表现出我的身份。” 尤其是跟伍叔有关的人面前。 迟御勾唇,“放心。” 越琳琅指了指自己,“我也保守秘密?” 她点头,她更要保守了,可别让满神医知道。 倒是迟御听了她的全名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这个夜啊?” 都叫的叶博士。 估计连南都的人也很难往她’夜千宠’的那个’夜’上联想。 差不多的时间,迟御起身说:“我去打两个电话,你们应该好久没见,先聊着!” 夜千宠笑着点头。 等迟御出去了,她才看向越琳琅,“原来你真的结婚了?” 越琳琅挑眉,也没多说,不知道从哪说起,就一个字:“嗯。”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越小姐,“是因为跟满神医赌气么?” 夜千宠是忽然想到了查理夫人和查理先生,年轻的时候,查理夫人不就是为了赌气,忽然就嫁给爸爸了? 说不定无巧不成书呢? 不过,越琳琅摇头,“不啊,正经的,双方自愿结的婚。” 多的,她还是没有说。 只道:“他最近会在纽约住一段时间,我是不是可以经常找你吃饭了?” 夜千宠笑,“你怎么比我还爱吃?” 平时看着一股子御姐范儿,高傲贵气,一说到吃的就眼冒金星。 “最近不接通告啊,除了吃吃玩玩,没什么事可以做!”越琳琅很自然的一笑。 第240章 满身淤青(1) 夜千宠看了看门口,确定这位迟先生是走了,才稍微放低声音,“前段时间满神医过来华盛顿,就是因为知道你在这里?” 越琳琅微微蹙眉,“不清楚。” 她看着这位越小姐,实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有意撮合,可人家已经结婚了,而且别看迟御瘦骨仙风、白白净净的长相,他脸上毫无表情的时候,那一双眉目就透着锋利。 她可不想随便招惹。 何况,马上就要变成她救助的对象,要是带着偏心,到时候真要了人家的命可就坏事了。 不过,她稍微试探的看了越琳琅,“我能不能问问你老公是做什么的?我看看用不用拎着脑袋做事。” 越琳琅笑了一下。 轻轻晃着手里的红酒,她笑起来很好看,妖娆中丝毫都不带艳俗,百看不厌的那一种,语调是半玩笑的,“你没看到这间会所现在都没什么人?进来的时候会所周围应该有人放哨的。” 会所外的状况夜千宠没怎么留意 不过,越琳琅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这么个会所,客人确实不多。 越琳琅依旧淡笑,“他把会所清了一遍,八成以上的客户都是他自己的人,等他走了,这儿才叫人去楼空,过两小时才会恢复营业大概。” 这是迟御的形式作风,很谨慎。 夜千宠听明白了一大半。 “黑衣的?”她学着当初寒愈描述满长安的用词,问。 越琳琅看了她,忽然笑,“你还懂这些?” 她微微勾唇,“那就是,跟满长安差不多的性质?” 越琳琅点了点头,“身份性质是差不多,但身份地位可能有点差别。” 她也不打算多问了。 倒是越琳琅因为迟御的病而提起来,“你应该知道之前寒愈的集团那个中毒事件?” 夜千宠点头,“知道。” “中毒事件是查理夫人的手笔,但是后面一连串也很多事,最后逼得满长安出了一条人命去终结这件事,除了一条人命外,为了不让寒愈深究,满长安威胁了迟御,其实目的就是让我出面求情来着。” 越琳琅笑了笑,“迟御这个人看着羸弱,但骨子里就是个阴狠角色,要不是他有这个病,加上当时满长安刚好碰上他病发了,他哪能被威胁?” “所以他现在烦透了这个病,能早一天治好,绝对不晚一分钟。” 这么说起来,就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私底下找她了,都等不及研究结果正式出来。 难怪了。 夜千宠后来才八卦的看了越小姐,“迟先生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两个人一起坐着的时候看起来,迟御是挺呵护她的。 越琳琅浅浅的笑,“喜欢才娶了我的,不喜欢娶我做什么?” “那你喜欢他么?” 她注意到越琳琅手上一个戒指都没有,一般人也不会知道她已婚的,之前也听满长安对他们这个婚姻好像挺不在意。 “不喜欢呀,我也很头疼!”迟御的声音忽然从那边传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迟御开了门进来,竟然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这会儿正似笑非笑的眯眸望着她。 夜千宠有些尴尬,有一种在背后论人是非的感觉。 倒是迟御好像不怎么在意,走过去,一坐下就很自然的环了女人的腰,依旧是笑着的。 不过,怎么看也有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只听他瞧了瞧越琳琅,道:“也不知道她猴年马月才能爱上我,都已经把她捧成一线名模了也不见松口!” 嗯? 潜台词,好像是,迟御很喜欢她,而他们的婚姻,多半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平台,条件就是迟御把她捧红了? 越琳琅倒是笑了一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然后略微自豪的挑眉,“我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你把功劳全占了?” 迟御笑眯眯的点头,“也是,我老婆最厉害!” “……” 她怎么感觉,不小心吃到了别人的狗粮? 这会儿,越琳琅见迟御又准备倒酒,伸手拦下了,“你还是少喝点,免得又难受。” 迟御勾唇,很听话的就放下杯子。 然后抬眸看向夜千宠,问:“你和那位冯小姐看来不只是姐妹感情不好这么简单?” 夜千宠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微微挑眉,没接话。 “我既然找了你,就会信你,一定程度上,也必须保你,所以,你的一些情况,如果方便,可以多跟我说一说?” 她这才笑了笑,“好,我跟冯璐虽然是硬凑的姐妹,在我这里,确实还没到仇人的地步,但她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 然后看了迟御,“怎么,她找过你?” 冯璐现在随便花查理家族的资本,不是不缺钱么?还差做这个生意挣一笔? 迟御微微勾唇。 “你倒是想得简单,我听你们俩这是个比赛,冯璐势必要做这个继承人的话,怎么看着你赢?” 夜千宠笑了笑,淡淡的语调,“她总不敢杀了我。” 迟御勾唇,“也不一定,有人会想,你们姐妹俩不对头,你一出事她的嫌疑最大,所以她不会犯蠢;也有人会想,你们姐妹俩并没怎么不和,她不至于杀人灭口。” 反正说来说去,可能性还是很大。 继而,迟御才道:“下次帮你探探口风,有事会帮你防一防。” 她只是淡笑着说“谢谢!” 这交易也没白做,得了一个的保镖,还是一位大佬。 “吃宵夜么?”迟御偏过脸问越琳琅。 越琳琅看了看时间,“不了,你在这儿待太久了,而且,我减肥。” 迟御笑得颇有意味,“减什么,刚刚好,再瘦了多影响手感?……你是怕我影响别人生意,还是担心我呆久了不安全,这么关心我?” 咳咳,夜千宠略低着头抿着味道特别棒的红酒,但是听着他们说话,总觉得脸有点烧。 “要不,我先走了?等迟先生再有什么情况,联系我就行,尤其如果发病的话。” 虽然听着像是她盼着发病,但这确实很重要。 迟御听到她说话,转回头,抬手动了两个手指。 下一秒就有人推门进来。 才听这边迟御道:“让他们送你回去,大晚上的不太安全。” 她也没拒绝,简单的寒暄之后,跟迟御握了握手,又和越琳琅拥抱了一下。 上车之后,越琳琅被迟御挽着腰,对着车里的她,“有空了一起逛街!” 夜千宠敷衍的点了一下头,可她哪有逛街的时间? 倒是可以考虑把满神医叫过来陪越小姐逛,就不知道两个男人会不会打起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夜千宠想了想迟御的话,真是没想到冯璐竟然也会涉及这种生意。 她毕竟在学校里专门设置了实验室,按理说没理由跟迟御这种身份的人做什么交易。 躺到床上,她还搜了搜关于迟御的资料。 但是网上对他这个人的消息寥寥无几,没什么官方介绍,大多是些不知名的小贴条在讨论。 除了说他这个人“低调”、“隐秘”之外,大多就是“手段残忍”、“阴狠毒辣”一类的词语,基本上没人提及他有怪病。 这么说来,他这个病,外界是不知道的? 也是,以他的身份,一旦暴露自己有病,肯定会被人虎视眈眈。 所以冯璐怎么知道的? 她倒也没有仔细深究这事,天一亮就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 周二的下午,突然接到冯璐打给她的电话。 她还在实验室里,被埃文喊了出来。 一边摘掉手套,一边看了他,“怎么了?” 冯璐的声音很平常,似乎是淡淡的笑着,“你的实验,进展到哪一步了?” 这回夜千宠笑了。 “这应该算是行业机密,你是不是不应该多问这种问题?” 冯璐挑眉,“行,不问这个,那我能麻烦你另外一件是么?” 她倒也爽快,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很忙,但是能帮的肯定帮,说说,什么事?” “你不是在药联里面么?我这边提交了一个申请,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回执一直都没下来,我觉得,你应该问的上话?” 夜千宠下意识的看了看被自己压在了最底下的申请书。 漂亮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反而笑着问:“该不会就是这个研究的活体测试申请?” 冯璐却笑着否认了。 “是实验室的其他申请而已,这个申请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你问的这个,我们已经在着手了。” 她淡淡的“哦”了一声,才道:“那到时候我去帮你问问,是以你学校那个实验室的名申请的?” 冯璐点头,“嗯,对。” “行,我到时候帮你问问!”夜千宠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压了这么些天,再长时间,确实是有点过分了,免得真正办这件事的人被控告玩忽职守。 不过,她本来是这么想,可是真的办起来,却一心扑在自己的实验上,以至于真的忽略了冯璐。 整整的两周,她参与了五天之后,理论基础的实验终于是过去了。 底下的人跟着她做事基本都做出了瘾,因为好不墨迹,越做越来劲,基本是一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感觉。 于是,前一天才把理论基础实验做完,第二天,埃文就来问她:“活体测试什么时候开始?今天?” 夜千宠端着热水,看了他一眼,“不用太着急,先筛选小白鼠。” 虽然迟御愿意做她的试验品,但是她不敢直接就用在他身上,还是要先做小白鼠实验的。 “这还不简单?”埃文搓了搓手,蠢蠢欲动的神色,“这事交给他们,我这边去着手做个申请手续,让他们今天就批下来,最晚明天开始?” 她笑了笑,“你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实验?” 要不然,哪能这么激动? 埃文一笑,“那我去提交申请?” 夜千宠点了点头,“去。” 办公室安静下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冯璐实验室的申请。 走过去放下杯子,终于把申请函抽出来。 这东西她不用签字,得拿着这东西找同事签个字,药联这边应该都准备好了,所以她只要递过去,签个字就完事。 可她怎么就这么不想这么快递过去呢? 巧了,她的电话忽然响起。 夜千宠又顺势把文件压了回去,一看是越小姐的号码。 笑了笑,开口就道:“找我逛街?今天还真有点儿空。” 但是电话那边,越琳琅皱着眉,勉强笑了一下,还带有轻微的抽气声,道:“不是……迟御今天发病……” “嗯?”夜千宠猛地收紧神经,“今天?现在吗?” 越琳琅摇头,“准确的说,是早上的时候,他现在不在家里,等他回来,我估计又忘了,不过,怎么也算新鲜,你要不要过来跟他谈谈?” 当然要了。 “我马上过去。” 她挂掉电话,立刻简单收拾了办公室,拿了本子放进包里出门。 不过,她要出门,又接到越琳琅的电话,“你再稍等一会儿,我叫两个人过去接你,这样安全一点。” 她只得点头,“行。” 越琳琅派过来的人倒也快,很快就有车子来药联对面的马路等着她。 她穿过马路,小跑了几步上车。 上车前看了一眼,还是那晚送她回来的那两个,所以她刚坐稳,就问了他们:“你们老板也往住处赶回了没?” 副驾驶上的人略侧首回答她:“太太说,一会儿会给老板打电话,可能您会先到一步。” 无所谓,能见到就行。 中途的时候,开车的人似乎是接到了迟御的电话,车子在中途改了路线。 顺便给她解释了一下,“老板正好在这附近,不远,干脆带您过去,太太也会过来。” 她点了点头。 到地方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环境,是个雅致的茶楼。 迟御在等她了,她进去的时候,迟御正在按着太阳穴,抬头朝她看过来,“来了?” 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迟御英俊的脸上,稍微打量着他的神色。 其实也看不大出来,就是稍微显得疲惫。 “她给你打电话了?”迟御问。 夜千宠点了点头,“怎么,你本人不想让我知道?” “倒也不是。”迟御给她斟了一杯茶。 她坐下之后,就拿了本子出来,看了看他,“我这个人工作喜欢直来直去,你不会介意?” 迟御微微勾唇。 所以,她便接着问:“所以,你现在还记不记得早上发病的场景,或者,自己做了什么?” 迟御眉峰皱了皱。 低眉看着桌子上的茶盏,指尖旋转着茶盏,努力的回忆着。 “应该是有点印象的,不过,对声音的印象,要比视觉和其他感觉深刻一些。” 应该? 夜千宠微微蹙眉,“你再好好想一想,能不能想起来具体都做了什么?” 迟御看了看她,眉峰依旧拧着。 好一会儿,才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右手臂。” “什么?”她没听明白。 正好,有人敲门。 不用想,能过来敲门的只有越琳琅了。 迟御已经抬头看去,然后在越琳琅推门进来的时候直接就站了起来,表情里里顿时有了心疼,眼睛里只有他太太。 越琳琅看到他,笑了笑。 “我看看。”迟御从座位上起身之余,又朝她走了两步接了她。 越琳琅也没忸怩。 然后夜千宠终于明白刚刚迟御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脱了越小姐的外套后,卷了她右手的袖子。 右臂上有些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淤青闯入眼帘时,夜千宠也愣住了,“这……?” 这跟她和伍叔亲热时的淤青可不是一回事。 第241章 谁告诉你我有病?(2) “rry!”迟御脸上的心疼十分真挚,抱了抱越琳琅。 估计,如果不是第三者在场,他们可能会有亲吻的。 不过,越琳琅倒是像习惯了,安抚的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没事,其实没那么疼,就是我皮肤敏感,碰到磕到就容易淤青!” 迟御何尝不知道她这话纯粹就是骗他的。 所以才每次总是心疼不已。 正因为这样,他早上出门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她,也没有回住处去。 越琳琅和迟御坐在了对面。 夜千宠抿了抿唇,稍微琢磨了一下措辞,才问:“也就是说,你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了情绪,甚至控制不住肢体行为,但是能隐约记得你伤过越小姐?” 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用“殴打”,甚至是“家暴”之类的词句了。 迟御点了一下头,“确定。” 他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她,见她之前就记的是右手臂,现在已经验证过了,没有错。 夜千宠在本子记了下来。 也不是安慰,看了迟御,道:“最初的研究对象,对这些是完全没有印象的,跟畜生差不多,没印象,更别谈控制。” 然后笑了笑,“等于说,你对这个病应该有了一定的抑制能力。” 笑意浓了浓,“你都强到自己跟病作斗争了,这力量,是不是从越小姐身上来的?” 越琳琅倒是先点了点头,“有可能。” 夜千宠转过头,“怎么说?” 越琳琅接着道:“这一次,是他自己把我扔出门外的,家里好多东西被他砸了,没砸我……” 说明他还是稍微有点意识的。 夜千宠微微挑眉,这回更确定了。 她低头做着笔记,一边道:“我会加紧速度的,但是用在你身上之前,还是得先做实验,估计还要做改动,毕竟你的情况有变。” 一边说着话,听到越琳琅轻笑的安抚:“我没关系!” 稍微抬眸,余光里看到了迟御修长的手握着越小姐,因为人偏瘦,骨节越发显得突出,但是很干净,所以看着很舒服。 除了满神医,这是她觉得手指很好看的第二个人。 夜千宠笑了笑,低头继续做自己的笔记。 听越小姐的声音:“最近几天又接不了通告了,你记得给我钱养我啊!” “好。”迟御声音低低的,满是心甘情愿,“你一辈子不工作我也能养。” 过了会儿,夜千宠已经把本子合上了。 觉得自己也该走了。 但是迟御看向她,“再坐会儿,一会儿有人来这里找我,不介意的话,你跟着稍微听两句?” 她不太明白,但既然迟御这么提出来,就没拒绝。 但是迟御说的那个人来找他的时候,他让她先到屏风后面坐会儿。 夜千宠看不到来人的脸,但是一听到那个声音,顿时就认出来了,毕竟怎么也算是老朋友。 李用从上次乔鸣绑她的事件之后就无声无息了,没想到忽然出现在这里。 “迟先生应该知道我的能力,我甚至可以只收一成,就当是研究物质的成本费。” 迟御淡淡的勾着嘴角,笑意似有若无的。 半晌,才看了一眼李用。 问:“我倒是更想知道,谁告诉你我有病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连越琳琅都能感觉到迟御身上略微锋利的气息。 这毕竟是隐秘的事,他从来不跟外人提起来的。 李用好像是才反应过来这一点,看着迟御的视线稍微的躲闪,张了张嘴,“迟先生……” 迟御依旧笑着,倚回座位,语调也是浅浅的,“你知不知道,跟我说完这些话,从这儿走出去,很可能是会死的?” 李用立刻竖起了三个手指,“迟先生可以放心!只要跟我合作,我绝对保守秘密,不可能跟任何第三者提起,更不可能跟迟先生的对手透露。” 迟御嘴角依旧弯着。 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望着李用,道:“如果我不选择跟你做生意,那你岂不是立刻告密去?” 李用嘴笨,又被他说得顿了顿。 才道:“迟先生,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迟御有些好笑,“以李先生的性格,还两次单独来找我谈,看样子,你的老板不知道你做这件事?” 李用不善言辞,还敢来坐在他对面谈判,显然是个人的行为,冯璐恐怕不知晓。 迟御开着玩笑,“你要是这么想做这笔生意,要不干脆考虑换一个老板跟着?” 迟御说的,当然就是坐在屏风后面的夜千宠。 也免了李用因为合作不成而给谁透露他的病情。 夜千宠坐在屏风后,微微蹙眉。 李用要是真的来找她,她还真不一定考虑,他这个人能力是有,可是往往太激进,聪明过头了容易搞些歪门邪道的事。 当然,她也记着,上一次李用对她不算特别狠毒。 甚至,她跳海之前,李用还给过她机会。 等外面的李用走了,夜千宠才走出来,“上次也是他找的你?” 迟御点头,“你们老相识?” 意识到词语不对,迟御重新问:“以前就认识?这一个领域的高级人才实在是不多。” 夜千宠坦然的点头,“算是一个手下败将,但,严格来说,算不得十恶不赦的人。” 这些迟御都没兴趣,只要李用嘴巴够严实,不与人透露他的病情,李用的脑袋就会好好待在他肩上。 晚饭,迟御原本想请她一起。 不过夜千宠摇了摇头,“别了,你们俩回家吃,让越小姐泡个舒服的热水澡,迟先生也记得早点休息,我这边做完活体测试就会联系你。” 虽然是玩笑,但也是期盼,“我那边刚做完实验,你这边再发病一次就更好了!” 到时候,她可以直接给用药,看看效果。 迟御倒是好脾气的笑着,然后叫了接她过来的两个人,照样送她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夜千宠把之前所有实验报告又看了一遍。 根据迟御的情况,基础理论问题不大,按说可以继续下一步,但是,如果要求同存异,一举赢了冯璐的话…… 她出去之前,看了一眼压着的申请书。 想了想,顺手抽了出来,然后抽空去相关部门走了一趟。 “叶博士?”休息时间,同事在休息,看到她有些诧异。 夜千宠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走过去放在了她桌上,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按既定程序继续,辛苦了!” 那人翻开来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因为是第二次看到这份申请。 笑了笑,“好的!” 夜千宠摆摆手,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埃文他们在实验室等她,一个个都精神抖擞。 不过,她道:“原本的实验得今晚加班重新做一遍,其中一个成分有点问题,活体测试改到后天再说。” “啊?”埃文的声音尤其的大,“为什么?” 她只是简单的解释,“不为什么,病人的发病表现有变化,照现在这个成分研究下去,人家好的方面也给你们的药给侵蚀坏。” “病人?” 他们听到这两个字,瞬间眼冒绿光。 “哪里来的病人?” 要知道,这个病虽然也是世纪难题,但是因为病例太少太少,所以逐渐被界内认为不是棘手的研究。 实实在在的病人,更是很少人见过,见的都是书面记载的描述。 夜千宠笑了笑,“按我说的做,别问那么多,有奖金。” “切!”一群人嗤鼻。 毕竟,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缺钱的人。 他们连夜做实验,夜千宠当然不会闲着,一整夜没打算睡。 但是中途实在熬不住,出去喝了一杯咖啡。 也是那会儿,她开了手机,迟御的电话一下子打了进来。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迟先生?” 她在想,难道频繁发病? 第242章 带女人办事不方便(1) 一开始,迟御没跟她说话,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像是在跟旁边的人交代着一些话。 看来并不是又犯病了。 夜千宠又唤了一声:“迟先生?” 这一回,迟御终于把注意力转回来,也把手机放回了耳边,对着她省了称呼,直接问:“你今天有没有跟我太太见过面?” 越小姐? 夜千宠一脸不解的摇头,“没有,我今天都没有出过门,越小姐不见了么?是不是一个人出去逛街了。” 不过,她说完话就意识到了。 这可是大半夜,有人会半夜加班,但是谁会在这个时间去逛街? 所以,越小姐是真的出事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那就没事了。”迟御再次开口,声音很低,也很平静,“打扰了。” 好像多一句也不打算跟她说越琳琅的事。 夜千宠站在走廊里,想着迟御的身份,招惹几个仇家都不是奇怪的事,大概是他们圈内的事件,她也帮不上忙。 挂了电话之后,她就继续工作。 一杯咖啡下去,整个人精神了很多,后半夜基本上都没有休息。 因为实验结果也有最短时间限制,全部基础实验集中重新做一遍,一整夜到天亮,也就凑了个刚刚好,活体实验还没做。 早上七点多。 她伸着懒腰从实验室走出来,看着旁边打着哈欠的组员,“都回去睡一觉,定好闹钟,时间到了再过来就行。” 夜千宠也打算回去睡一觉。 迟御那边应该是出了点事,暂时估计不会要研究结果,睡一觉还是可以的。 不过走之前,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刚刚反应完,仔细抽取出来一小针管液体,看了看埃文,“仔细的收好了,都按照要求保存好,没到活体实验之前谁都不能再动了,十分钟后把实验室关了。” 埃文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指,又道:“明白,你赶快回去睡!看你都快成熊猫了。” 她摆摆手,转身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略微扭着脖子活动活动。 进了办公室,也没做什么,关了门,继续径直往后门出去,然后绕过私密的走廊往起居室走。 从走廊走过去的时候,因为整个走廊都是落地窗,她微微侧头就能看到早晨的景观。 云层有点厚,还看不到阳光,莫名显得有些压抑。 回过头,她继续走着,开门进了起居室,也没开灯,在门口脱了鞋子,顺手把外套放在门口就直接进了卧室。 钻进被子里,顺手拿了枕头边的遥控开了电视。 她现在习惯这么睡,电视投屏放在了跟天花板四十五度的位置,她躺着也可以一睁眼就看到,不看了就闭眼听着声音入睡。 也是弄点声音在房间里,避免她直接睡过头。 闭着眼,听着的是国际新闻。 南都的八一联盟会刚过去不久,这会儿还有余热,听着行政、商业各个方面在这次会议上的进步。 她脑子里下意识的想了想,伍叔这次联盟会不在南都,可能是萧秘书代为参加的? 没有细想,脑子里慢慢的放空。 又听到了边境维和的新闻,似乎是临界公区出现了暴乱,双方乃至国际维和部队都已经抵达公区。 听那意思暴乱已经挺长时间了,但她最近忙于工作,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 距离这儿也挺远,反正关注不上,慢慢也就睡了过去。 而投屏上,镜头晃过一名维和人员,在那人抬手阻挡摄影机的时候,没人看得清他的制服袖口内侧是刺着一朵蓝色妖姬的。 镜头一遮挡,男人那张冷毅坚硬的面庞也随之被挡了过去,所有播报的节目画面都是一片黑。 等再恢复直播,镜头已经转向了其他地方。 夜千宠睡醒的时候,电视在插播广告。 她睁开眼静静的躺了一会儿,然后和往常一样翻身起来,利落的开始洗漱。 今天的工作任务还是很重的。 洗完脸,她顺手关掉了电视,这才出了卧室,走到单道升降的小电梯前,按开按键,给她准备的食物安静的搁在那儿。 拿了吃的,她往露天台的地方走,用这点时间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了看手机。 伍叔没给她回过消息或者电话。 不过,她之前跟迟御见面后,就跟他提了一下迟御这个人,也说了他是越小姐的丈夫,倒是没跟满神医说。 她正打算编辑短信跟他说说今天会做的实验,算是完成整件事的九成,最后一成就是药物对迟御有用。 这样一来,查理家族继承人的事就告一段落了,好让他不用担心。 但是这个短信还没写几个字,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 她指尖正快速的打字,所以一不小心就直接接通了,这会儿才看到是清水的号码。 笑了笑,按了免提,“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也真巧,不早不晚,刚好她起床了。 “千千!”沈清水声音里有着一些焦急。 “嗯?”她顺势回应了一句,问:“你在纽约么?” “对,我这两天刚过来的。” 嗯哼,第一句要是听不出来什么,但是这第二句,夜千宠已经听得出来她语调里的不正常。 所以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沈清水拧着眉,这会儿正在打车,整个人都显得焦急,一边道:“你有没有越小姐的电话号码,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这话问的夜千宠一双好看的秀眉也挑了起来。 喝着的牛奶放回桌面,微微抿唇,才问:“你怎么也忽然问越小姐的事情?” 昨晚迟御刚问过她知不知道越小姐的下落,清水又问,这两人之间,好像八竿子打不着? 要说关系,那就是她们三个之前一起吃过饭,算得上相见恨晚的姐妹情,还都挺谈得来。 沈清水终于打到车,一边坐车里系着安全带,一边道:“我现在就往你那边走,电话里只能简单跟你说一下情况。” 她点了点头,“我听着。” “我之前没跟你提过,我有个前男友。”沈清水道:“他之前因为犯事进了监狱,出来一年多了,时不时就会找我……” 夜千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眉心紧了紧,“难道就是那个朝你要钱的人?” 摊上这么个前男友,那是挺糟心的。 沈清水点了点头,在这里,也先不说自己前男友人品的事了,只是道:“他最近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跟我说了好久说需要一笔钱救急,我也答应了他这周就给的。” “可是,因为跟别人谈好的通告黄了,这笔钱我凑不出来,他可能头脑一热会找到越小姐做出傻事,我有点担心!” 夜千宠已经在椅子上站了起来。 脑子里简单梳理,好像哪里不通,“他在你这儿凑不到钱,找越小姐干什么?” 沈清水这才道:“越小姐是我们谈好的模特,可是最近不知道原因,只是忽然说拍不了已经接的通告,毁约了,就算有毁约金也不可能立马到账的,我给他说了,可是……” 夜千宠知道,越小姐之所以没办法接通告,是因为身上的伤,所以临时的推掉了通告。 没想到竟然牵连到清水那儿去了? “我怕他犯浑,觉得是越小姐毁约才导致他救急的资金不到位,所以对越小姐怎么样,你能联系上越小姐么?” 夜千宠摇头。 顿了会儿,她才道:“不过,如果你能联系上你前男友,我可以让越小姐的丈夫带人过去把越小姐接回来。” “哈?”沈清水愣了一下。 然后才问:“越小姐的丈夫?” 夜千宠点头,语调是平稳清晰的,“越小姐不仅有老公,而且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穿黑衣的都心狠手辣,所以,如果你能联系上你前男友,就明白的告诉他,千万别对越小姐怎么样,否则下场可能会很惨。” 只要知道清水前任在哪,也没有伤到越小姐,迟御直接带人过去,应该就什么都解决了。 沈清水沉默了会儿,道:“我试试,尽量跟他联系上!” “那先这样,一会儿我到了你那儿见面再说?” 夜千宠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看来,今天的实验估计要稍微往后推了。 如果真是清水的前任绑了人,她要是不出面,指不定迟御会把清水和她前男友直接扔到哪个犄角旮旯处理掉。 半小时后。 沈清水到了国际药联大楼底下。 夜千宠已经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清水下来就一眼看到了她,走了过去。 “我已经跟迟御联系过了,他一会儿派人过来把我们接过去,然后你试着跟你前任联系,好让他带人过去找越小姐。” 沈清水点着头,“我过来的时候也给他打过电话,可是他一直没接!” 她低眉,看了一眼清水的手机,“接着打。” 越小姐可真的千万别出事。 要不然,不光是迟御,加上一个满神医,这事就太严重了。 可是她前任那边无论如何就是不接,电话倒是通着的。 夜千宠皱着眉,安静的站在路边。 好一会儿,才道:“他总会接的,你不是说他就是要钱么?那总得有人给他送钱过去?或者越小姐带他取钱去。” 没一会儿,迟御的人到了,把车子停在脚边。 夜千宠颔首让清水先上去,然后自己才收了伞弯腰钻进去。 刚坐稳,她就开口朝副驾驶上的保镖要手机,“能不能借个手机,让这位女士给嫌疑人打个电话?” 嫌疑人? 保镖转过头来,“这位小姐认识绑架我们太太的那位?” 夜千宠点头。 沈清水道:“他就是要钱而已,不接我电话,但是应该会接你们或者你们老板的。” 保镖考虑了一下,“那还是到了地方,再当着我们老板的面打。” 挺谨慎。 这样也好,夜千宠点了点头。 转头看了看清水,这才问:“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前任了?还是之前那个变态神秘男友已经变成前任了?” 沈清水摇头,勉强的一个表情,“不是的。” 也是,夜千宠皱着眉,“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捋不清楚,不像是个聪明人。” 但他又能做到让清水甩不掉,显然是个很有手段有头脑的家伙,所以不是一个人。 “所以你这个前任,比你现在的神秘男友还极品。”不是夜千宠打击人,“你可别再招惹这种人了,这事也最好撇得干净点。” 她现在身份看似也没有多大变化,但怎么也是承祖女儿,算是镀了一层金,不该沾的人还是别沾的好。 有时候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可能带点贬义,但有道理可循也是真的。 当然了,她这么说,更多是觉得迟御肯定不会放过她前任,清水只有跟前任划清界限,才不会被牵连。 沈清水皱着眉,“他其实也不算是真的十恶不赦,平时没这么冲动的……” 也许,是真的遇上什么事,缺钱,急用,没有任何办法了。 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地方。 司机和保镖下了车之后带着她们往里走,穿过几许弯弯绕绕、幽静的大庭院,这才到了一扇门前。 看来迟御的确是个很注重人身安全的人,为了等她的研究结果暂时居住的纽约的地方都这么隐秘考究。 她们俩进了房子,往右边的大厅看过去,迟御站在那边。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了她,又把视线落在清水脸上。 “你前男友?”迟御问。 沈清水点了点头,“对,他本意不是伤害越小姐,只是气她忽然取消了通告,导致我这边资金不到位影响了他用钱。” 迟御微微冷哼,“要靠女人养活的男人么?” 沈清水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什么。 但是夜千宠碰了她一下,没让她多说。 然后她看了迟御,“迟先生,你已经派人出去了么?昨晚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迟御眉头是皱着的,看起来一整夜没睡好,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手足无措的慌乱,反而比想象中的镇定多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他低低的声音。 夜千宠昨晚是不知道事情竟然是这样,还以为圈内的事,迟御可以动动手指就解决掉,所以没怎么操心。 这会儿是真的担心越小姐安危。 “你亲自联系清水前任,他既然要钱,应该会跟你谈的。” 迟御可能在戒烟,这会儿吸的是电子烟,夹在指尖略微生猛的吸了一口,看了看她,没多说话。 过了会儿,忽然有人快步走进来。 迟御抬眼,本来那人可能要凑近了汇报,但迟御淡淡的道:“说,都不是外人。” 那人这才停住脚,站在客厅里,道:“定位出来了,已经先派几个兄弟过去摸情况了,您要不要现在过去?” 迟御听着话,已经起身,看样子是准备过去了。 夜千宠也起了身,一边拉起了清水。 迟御朝她看过来,“你也去?” 她点头,“我觉得,跟着去一趟比较好?” 可是迟御摇头,轻描淡写,“不必了,带女人办事不方便,这也不是大事,我过去接她回来就行。” 夜千宠没听他提任何关于钱的字眼,很明显空手过去,接越小姐回来,清水的前任能不能回来,根本不是迟御关心的事。 清水也是明白的。 她终于出声:“迟先生,我能不能请求你不要伤到他?” 迟御似乎是笑了一下,语调却是冷的,“那得看他有没有伤到我太太了!” 沈清水咬了咬牙,“我能不能跟迟先生一起过去?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头脑不清楚,我是可以劝他的。” 第243章 她确实被绑了(2) 对于头脑不清楚的人,迟御的处理办法不能再简单了。 但既然夜千宠是跟沈清水一起过来的,迟御这会儿的视线还是放在了夜千宠身上,那意思,就是可以看她一个面子。 夜千宠略微抿唇,直面迟御,“我们还是跟你一起过去。” 迟御想了想,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继续往外走。 这一整夜,迟御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仇家的方向,根本没想到是这么个犯蠢的男人,忽然跳出来绑了自己的女人。 但一整夜的查找多少也有了蛛丝马迹,所以从沈清水那儿一知道电话号码,定位就很快弄出来了。 车子一路上飚得很快,迟御一路几乎都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越小姐出事。 就这样一个男人守着越小姐,不知道满神医还有多大的胜算? 那会儿天色越来越暗,虽然今天没有下雨,但是车子已经往海岸边开去,空气逐渐变得潮湿,地面也是几处水洼。 他们的车子在几乎穷途末路的地方停住,不知道往哪个小路开的时候,迟御的人从那边的路口出现,朝这边招手。 迟御看了一眼路况,出声:“走过去。” 然后侧身下了车,往那边走。 这期间,他就没有跟她们俩说过话,很明显一心只想看到越小姐的情况。 到了那个小路口,才听迟御低低的声音:“人在哪?” 来接应他们的人微微蹙着眉,“我们来的时候,他刚想离开,人已经扣下了。” 那人一边引路,一边说话的,这会儿才小心的看了一下他们老板,道:“但是,没看到太太,他不肯说。” 没看到? 迟御一下子皱了眉。 这种情况。 女士被劫持,然后消失,第一让人想到的就是被害后抛尸等等的消极情况。 迟御脚下的步子稍微迈得大了,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凝重。 一直到了那个停靠的小船边。 底下的人指了指小船,“他就在里边。” 迟御没再挪动步子,只是冷冷的道:“拖出来。” 这地方到处都是这样的渔船,相比迟御手底下的人找了不短时间,截住这个男人也花了时间和力气。 灯光稀少,小船在港湾便是微微浮动,海风一吹,显得有些凄凉。 没一会儿,沈清水的前任被人从里边架着带了出来。 倒是那个男人看到沈清水的第一眼,拧了一下眉头,“你来干什么?” 沈清水也皱着眉,“林介,你把越小姐怎么样了?我是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动她,你怎么不听呢?” 倒是林介依旧问着:“他没对你怎么样?” 看样子,林介也不是完全的狼心狗肺、只找清水要钱,还担心清水被迟御当做人质? 迟御淡淡的看了他,“叫林介是么?” 他面对向林介,脸是冷漠的,“说说,我老婆在哪?如果你说不出来,我倒是不介意现场让你看看,我对你前任怎么样。” 林介长得也很高大,从监狱出来的人,显得比别人粗犷强壮。 听迟御问了这个话之后,只一句:“我不知道。” 迟御冷冷的笑了一下,“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然后朝身边的属下颔首。 下一秒,传来的是林介提高的音量:“你要干什么?” 夜千宠也皱了眉,眼看着清水被迟御的人直接架了起来,虽然没有实质性伤害的动作,但是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迟御对着林介,“简单,你交出我太太,我把你心上人放了!” 林介有些急了,“这事跟清水没有关系!” 迟御笑了,但眼睛里毫无笑意,“那你说说,这事跟我太太有什么关系?嗯?她不接通告影响你用钱是个什么道理?她哪怕一辈子不工作不接通告我都养着,轮到你有意见?” 他抬手指了指被架着的沈清水。 道:“就这么简单,你一句话,她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她要是出事,都算到你头上,你们家三代祖宗恐怕都要跟着陪葬,好好想!” 夜千宠有些诧异迟御的这句话。 很明显,迟御已经知道清水什么身份了。 清水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承祖之前翻了案,虽然人一直不露面,对外界来说生死未卜,但一家的确是跟着荣耀的。 这话出来,也的确给了林介足够大的压力。 可是他即便拧紧了眉,还是道:“我真的不清楚。” 迟御冷笑,“不知道,变成不清楚了?那还是知道的?” 看得出来林介用力的抿着唇。 “你看到我的时候并不诧异,认识我?”迟御冷不丁的问了林介一句,然后勾了勾嘴角,“那就更应该知道我处事如何,我给你的时间不多。” 林介知道的。 所以,闭了闭目,片刻,终于道:“我确实把越小姐从她跟人约见的地方带走了,但是,你们联系我之前,已经有人强行把她从我这儿带走了。” “我身上还有伤,你们可以查。” 当然,除了揍了他一顿,也给了他一笔钱,越琳琅也的确是被他们带走了。 迟御冷冷的盯着他,像要看出真假,目光里又有着愤怒。 “那你在这儿跟我拖时间?”声音里都冷了很多。 林介摇头,“我只是在想对方是什么人。” 迟御冷笑,“想出来了么?” 人是在他手上没有了的,出了事,肯定有他的责任,林介知道。 如果只是普通的艺人就算了,谁知道竟然绑到了迟御的老婆头上?这个问题就必须好好想了。 “林先生没想出来之前,就委屈沈小姐了。”迟御淡淡的道。 夜千宠刚要说什么,迟御已经看了她,“我太太跟你也是朋友,我想你现在不适合为谁求情,否则我不好办事。” 她抿了抿唇,只道:“你别伤害清水就行。” 迟御没说话。 转过去看了林介。 林介看沈清水马上就要被人带走,有些急了,“你等等!” 虽然不确定,但是他拧着眉,艰难的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很可能是满爷的人。” 满爷? 夜千宠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怎么越来越复杂? 她之前去接冯璐的时候,就听满长安手底下的人是这么喊满长安的,错不了。 满长安难道是脑子进水了,他明知道那是他哥哥喜欢的女人,也是迟御的老婆,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绑走了? “你确定?”夜千宠看了林介。 林介拧眉,“不确定,但最大可能是。” 迟御抬手按了按一整夜没有休息过的大脑,眉峰轻轻蹙着,“没理由。” 满长安虽然年轻不羁,但是行事也有他的道理。 上一次满长安威胁他,是因为查理夫人用公事逼迫了满长安,否则他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夜千宠安静的站在一旁。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 平时她是懒,不想思考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情况这样了,她不想考虑也不行。 “迟先生,我们聊聊?”她忽然出声。 迟御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往旁边迈了两步,迟御手底下的两个人笔直的立在一旁。 夜千宠看了迟御,道:“之前,冯璐被满长安绑架过,但是后来平安回来了,冯璐在他那儿失过身却跟没过节一样,两人心平气和,我想,他们之间应该做过交易。满长安会还她人情。” “所以,如果她让满长安做事,满长安大概率是不能拒绝的?” 迟御轻轻眯起眼,看着波光黯淡的海边。 夜千宠接着道:“你也见过李用了,如果我没猜错,李用现在是不是跟着冯璐?” 想都不用想,这个研究只有她和冯璐做,而李用找上迟御想做交易,那他必然和冯璐一起的了。 “所以,冯璐叫人绑走越小姐,最大可能,其实要的,就是跟你谈生意?” 只有一点说不通,明知道迟御不是一般人,竟然还敢用绑架越琳琅的方式,来达到跟迟御谈生意! 要么,就是冯璐不知道迟御这号人物,李用别有用心的没跟她明说? 迟御沉默了好一会儿,应该是不怎么赞同。 看了她,“你是怎么想到的。” 她略微耸肩,“因为了解冯璐,好胜心强,她的最后一步刚批下去,但我已经开始进入实验了,明显,她要落后,这是她不允许的。” 所以冯璐要是想赢,很好的方式,就是找个人做强有力的证明,而不是单纯的小白鼠。 迟御冷笑,“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他还成了被人争抢的小白鼠了是么? 夜千宠微微轻咳,道:“说实话,迟先生这个病情,的确很难才能见到一例,她一旦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迟御略略的沉默。 才道:“就算冯璐铤而走险,满长安不带脑子的?就这么乐意得罪我?” 夜千宠抿唇,“那就得找到满长安问问情况了。” 迟御看了她,“能联系上?” 夜千宠拿了手机,直接给满长安拨了过去,开的是免提,好让迟御也跟着听。 那边的人倒是接的不慢。 依旧是那副语调,似是而非的笑,“夜小姐?怎么忽然想我这号人了?” 夜千宠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跟冯璐狼狈为奸,她要你绑了越琳琅,你就做了?” 满长安一手捋着猫毛,一手捏着手机,片刻,他起身,掏了掏耳朵,“夜小姐,你跟我开玩笑呢?” “她要么是迟御的老婆,要么是我嫂子,哪个都不好惹,我中风了还是抽疯了跑去绑架她?”满长安轻轻勾着尾音。 夜千宠看了看迟御。 迟御听到满长安那句话了,还稍微挑了一下眉,但没能理清楚其中的深层含义,因为他跟自己的太太承诺过,不经允许,不会随便打探她的隐私。 她这才略微点头,“我可以信你没有,但迟御不信,越琳琅就是不见了,而且有人说是你的人带走的,你最好问问你手底下的人是不是都干净的?” 听了这话,满长安转过身,目光睨着看向不远处的边星。 边星感觉到他的视线了,但是一脸莫名,不知道满爷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满长安的视线没收回来,已经听到那边的她道:“我跟迟先生会去你那儿走一趟,如果你没有亏心事,应该不会介意?” 满长安似笑非笑,“介意倒是不至于,但这地方条件不怎么样,你没隔多久就来一趟,吃得消?” 夜千宠笑了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担心啊,满长安当然担心,“寒愈知道你过来?我哥知不知道?” 她可是大家伙宝贝着的人,不能出差错的。 她也淡笑,“都不知道,但我和迟先生一起,没什么问题。” 行,满长安要洗清嫌疑,就得接待客人。 挂了电话。 夜千宠转头看了迟御,想了想,道:“要不,我自己过去?你身体……可以吗?” 别到时候,万一在路途中出什么问题,甚至是发病了,那就很难办了,条件有限。 迟御扯了一下嘴角,“你把我当病秧子了?我除了那个奇怪的病,其他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不用这么看我。” 她抿了抿唇,那个病,也是病啊。 而且是一个病抵人家十个百个病那么严重。 “她若是真的被带去了那儿,我没有不去的道理。”迟御又道。 也是。 “那,清水?” 迟御面无表情的朝林介和沈清水看过去,“既然是患难与共,情深不舍的关系,那就都关着,我太太安好之前,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沈清水听到这个安排后皱了眉,“不行的,迟先生,你能不能先放了我,我还有很多工作,你要是哪天还需要我,直接让人来找我就好了,你这样扣住我,我的工作怎么办?” 迟御忽然觉得好笑。 “命都受威胁了,还在想工作,你是傻还是单纯?”难道是他看着很友善? 然后看了看林介,问她:“拼命挣钱给他花?” 沈清水皱着眉不说话了。 说完又看了夜千宠,“有我太太那样的朋友,你怎么还能交到这种朋友的?” 整个都被他讽刺了一遍,好像她交这么单纯的朋友,又交了他太太那么聪明漂亮的,简直拉低了他太太的档次。 夜千宠竟然也无话可说。 清水是单纯,所以她才一直不敢让清水接触她的事。 只得道:“是现在就准备启程?” 迟御冲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已经有人下去办事了。 不过,迟御也看了她,“你跟着去没问题?工作呢?” 不让沈清水工作,倒是在考虑让她忙工作的事了。 夜千宠笑了笑,“我不在,我手底下的人也能继续工作,这个你可以放心,我还是跟你去一趟的好。” 就这么定下了,她和迟御带几个人去满长安那儿“做客”。 路途中,满长安倒是一直都没跟他们说有什么进展。 第三天,她和迟御抵达满长安那儿。 满长安亲自带人过来接他们到了他的院楼。 等给他们上了茶点,终于提了一句:“情况有点复杂,不过越小姐可能,确实在这边。” 迟御坐在椅子上,没喝水,也没碰点心,只是看着满长安,“你这是打算跟我撕破脸怎么的?” 满长安点了点大白猫的背,让她自己玩去,才道:“我看着有那么蠢?” 这两个人之前应该就见过面,也打过交道,彼此之间却也没有火药味十足的意思,但也的确不算友好。 总之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一旦犯了,那就是事儿。 只听满长安接着道:“算是我的人,但是路子很野,我正打算放弃,估计是觉得捏到了可以与我抗衡的筹码,借机打算做一把。” 第244章 我回来了(3加) 迟御听完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我的太太,成了与你抗衡的把柄?”都把他当做冤大头,不当回事是么? 满长安摇头,“迟先生换个角度,如果他用越小姐逼你跟他合作,把我干掉,他岂不是赢了?” 迟御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满长安。 片刻后,道:“那我一定会这么做,你们谁当道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太太的命。” “……” 满长安知道他这个人冷血,但还是被噎了一下。 好歹这会儿在他面前摆吃的、喝的可是他满长安。 又听迟御毫不客气的道:“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管成这样,你还混什么,死了得了!” “……” 真是直白,夜千宠微微呷了一口茶,不插嘴。 满长安看似好脾气,依旧是似笑非笑,“要不这样,我帮你把越小姐带出来,迟先生顺手帮我把那一支给灭了?毕竟你有充分的理由。” 绑了他老婆,可不是最好的理由么? 但是满长安自己动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容易被底下的人说他满长安不讲情义。 迟御冷笑,“算盘打得倒是好。” 难怪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这些情况都只字不提,到了才说。 迟御颔首指了指跟着他们过来的四个人,道:“就这么几个人,你觉得我能给你把谁灭了?” 满长安笑,脸皮该厚的时候丝毫不客气,“人嘛,可以调,分分钟的事儿!” “等这边的事解决清楚了,你也才能安心去解决跟冯璐的恩怨?” 要不然,一直在这边拉拉扯扯,那边可就便宜了冯璐的小手段不是? 听到这个话,迟御看了一眼夜千宠。 又看向满长安,“怎么,你和冯璐不是狼狈关系,这么盼着我去找她算账?” 什么叫狼狈关系? 满长安勾着嘴角,“我和她什么关系,也不妨碍别人找她算账啊,我不对她的命负责。” 那么狠而心眼跟蜂窝一样的女孩,满长安倒是觉得早点脱离关系的好,奈何,的确欠了她人情。 这不? 就因为这个人情,这一次才会被牵连进去。 迟御终于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放下之际,冷冷的一句:“便宜了你!” 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同意了满长安的提议。 满长安勾着好看的眉眼,“不白便宜,一定好好招待,然后安安全全将越小姐带出来,你放心!” 迟御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不想出马处理那一支,你去带我太太出来,他们眼瞎看不出来那是你的人?” 满长安依旧是一脸似是而非的淡笑,“这就不用迟先生费心了,我办我的事,你兑现你的承诺,我自然完好把越小姐还给你!” 夜千宠听他们说了半天。 这会儿听着满长安的话,又看着他胸有成竹的脸。 总感觉,这满爷,该不是故意让那一支的领头人犯傻的从林介手里劫走了越琳琅,就为了灭掉那一个分支的人? 同时,也算是还了冯璐的人情?反正那一支现在是在他的名下绑了人的。 要不然,他和冯璐之间的交易,是以保密冯璐失身换来的,其他第三者,谁会窥探到?只有是他自己透露的了。 但是既然目前方案保险,夜千宠就算洞悉了这些东西,也全程没有多说话。 只是适时的问:“我用去么?” 满长安笑了笑,“就是过去谈一谈,动刀动枪也不至于大到打仗的场面,要去也是可以的。” 因为迟御不想等,当晚就让满长安带他们过去接越琳琅。 满长安微蹙眉,“你不是只带了四个人?我们太早过去接人,你后方人力跟不上啊。” 迟御冷冷的眼神,“你操什么心?” 满长安勾唇笑了。 那眼神,分明就是:就知道你个老狐狸不可能只带了四个人! 于是,当晚,他们分开乘坐两辆车离开满长安的住处。 出来接他们的人脸上倒是笑着的,但是一看也不友善,那长相就是典型粗犷霸道,就混这行的。 “满爷大驾光临啊?”那男人咧嘴笑着。 满长安眉头轻挑,“给你带了贵客,谈谈?” 男人看了迟御,明显也是认识的,但是因为迟御抿着唇、根本不理人,只好不贴着去打招呼,而是把人往里引。 等人都坐定了,满长安说话也亲亲和和,一点没见剑拔弩张,甚至笑看那边的男人,“既然人都来了,就都别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各取各需,早点结束,你觉得呢?” 男人咧嘴笑,“当然最好!只要满爷好说话,什么都好办。” 满长安一副从善如流的笑,“是么?……行,我很好说话,你说说,怎么着才能让我带越小姐走?” 那男人看了看迟御,倒是不偷偷摸摸,直接当着满长安的面,“这个爷,我来当。” 迟御笑了笑,“这不是你们内部的事?” 那男人笑,“可你老婆在我手里,而且我寡不敌众干不过满爷,我认,所以想借点力气,你觉得呢迟先生?” 迟御只是勾着嘴角,了无笑意,没说话。 夜千宠坐在那儿就是个看戏的,看他们一个个心怀鬼胎的,倒是挺有意思。 好一会儿,迟御才道:“既然想借我的力气,好歹有点诚意,怎么也让我见到我太太?” 男人探究的看了他一会儿。 想了想,点头,“可以。” 然后打了响指把旁边的人叫上来,拿了一个平板,然后跟看守的人打视频。 “就这点诚意?”迟御微微眯起眼,“带过来不费力气的。” 男人一笑,“都是这一行,迟先生应该能理解我的考量。” 视频打通了,男人把平板递到了迟御面前。 迟御的脸对上摄像头,也看到了画面里的女人,看起来除了束缚手脚,也没什么不好,但迟御依旧是拧着眉的,“能听到我说话么?” 越琳琅听到声音忽然抬起头来,也皱了眉,“你在哪里?” 迟御言简意赅:“来接你。” 安抚着,“不用害怕,我就在他们这儿。”才问:“他们伤你了没有?” 越琳琅摇了摇头,也是摇头的时间,她抬头朝旁边的位置看了一眼。 这一眼显得有些诡异,以至于迟御眯起了眼,盯着屏幕。 果然,下一秒,越琳琅脸色蓦地一变,紧接着陡然尖叫起来。 “啊!”的一声拉长,从屏幕里传出来依旧觉得刺耳。 “怎么了?”迟御一下子紧了眉心,声音也重了。 但是屏幕里的画面忽然剧烈的晃动,能听见那边几个人沉重的闷哼声。 接着就是越琳琅忽然被一只手像是老鹰叼小鸡一样的拎了过去,画面“啪!”的一下,估计是被那个人踩碎了,变成一片漆黑。 迟御蓦地站了起来,满脸锋利,“带我去见她!” 那男人显然也是一脸无解,但是也脸色大变,马上打了另一个电话,“怎么回事?” 那边不知道怎么回复的,男人只是立刻站了起来,又让人将在座的人都看住了,然后匆匆忙忙的从客厅走出去。 那期间,夜千宠看了一眼满长安。 他真的就像一位爷一样坐在那儿,颇有一种事不关己的调调。 她也看得出来,迟御很担心越小姐,他几乎是全身紧绷,但是奈何人家直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这个地方,子弹确实不长眼,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满长安这才道:“迟先生不用太急,说不定是你的人已经杀到他后方了?” 迟御微微眯着眼。 他清楚自己的人,动作没这么快。 那就是满长安的人了? 可是过来的时候,并没看到满长安有安排人手,前前后后也并没有带多余的人,否则这男人也不会轻易放他们进来坐在这里谈判。 很容易被人包,多不安全? 这边正焦急着,刚刚快步走出客厅的人忽然背对着一步一步的退了回来,双手略微举起。 那个样子,很明显,是冲出去的路途中被人截住,逼着他一步步退回到了客厅这里。 进到客厅,男人才问那边一身黑纹迷彩劲装的男人,“你是谁?” 一看就不是满长安的人,满长安的人没有这样的身手和气场。 也不像迟御的人。 混黑,和混军,虽然都一样的强势,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 那人并没有回答,手边半揽着被绑了手的越琳琅,目光直直的朝迟御看过去。 黑纹迷彩劲装的人手里的冷兵器摆了摆,让那男人安分坐下,然后他带着越琳琅继续走到了迟御跟前。 把她转过身,按坐在迟御身边,不怎么掩饰的冰冷嗓音,“你是她丈夫?” 迟御轻轻眯起眼,看着这男人只露出的一双眼,除了眼珠子,几乎什么都看不出来,脸上都是迷彩妆。 男人没回答,只冷声:“安全带她回去。” 夜千宠微微蹙眉,听着这个声音,虽然略有压低,可是她不会听错。 是满神医。 她转头看向悠然的满长安,他是不是通知满神医了? 只有满神医才会不要命的来接越小姐? 她听伍叔说过的,满神医曾经从军,虽然是军医,但是技术过硬,单枪匹马杀到这儿,不是不可能。 “谁都别想走!”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齐刷刷的将整个客厅都围住了。 那个男人的神色才松了一些,“想在我的地盘为所欲为?南都不是有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迷彩劲装的男人手里没了越琳琅,等于没了筹码,立马被人当做了靶子。 夜千宠一颗心揪在了一起。 碰了碰迟御,“你的人呢?” 迟御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很低,“应该就位了。” 该怎么做都安排过了,越琳琅在这儿,他们就没什么好顾忌的,放开了做就是,但显然好像没什么动静? “越小姐?过来!”那个男人朝着越琳琅。 想把自己的筹码再拿回去。 想了想,又看了夜千宠,“这位似乎也很金贵?要不给迟太太做个伴?” 夜千宠没有动静。 然后有人朝她走来,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动作太猛,她皱了一下眉,倒是没出声。 而下一秒,她低头皱眉还没缓过来,身边扯她的男子忽然一个低哼,忽然松开了捏着她手臂的力道。 也是那一刹那,感觉整个客厅的气场一下子变幻,乱起来,又很有章法。 只见刚刚围过来一圈人被人切了一个口子,然后迅速崩乱、退散。 “小娘子?我回来了。”夜千宠耳边忽然多出一个低低的声音,彼时她已经被人托住不太稳的身子,“走啊发什么呆?” 抬头,她看到了和满神医一样五花八门的迷彩脸,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 只有寒宴这么叫她。 第245章 怪异!他为什么不认我?(1) “你怎么?……”她下意识的想要问话。 但是当时的情况过于混乱,她的话音几乎都被周边的嘈杂给湮没了,寒宴也直接把她裹挟起来,根本没空听她说话。 原本里外共三层的客厅,这会儿的确是一片混乱。 她被寒宴裹挟着护住了脑袋,但同时也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透过他的手臂下方的空隙,偶尔能看到这里的场面。 原本围住他们的人这会儿已经倒下一大半,倒是那个要跟满长安争地位的男人战斗力挺强,依旧顽强抵抗。 她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黑纹迷彩劲装的身影,眼前一晃,总觉得所到之处都是一阵凌厉的冷风。 那边迟御带着越小姐从后方撤离,看得出来,迟御混这一行,虽然有怪病,但的确不是她所以为的病秧子,至少,他护着越小姐的周边,基本没人可以近身。 当然,迟御和越小姐出去之后,又从那扇门像个护花使者一样跟随而出的,必然就是第一个人闯入客厅的满神医了。 说实话,换下一身白大褂,依旧那么的帅。 一个个的衣服架子,撑着一身劲装制服,没有比这装扮更帅气迷人的了。 寒宴挟着她也算游刃有余,颠颠簸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客厅一段距离,将她换了个位置。 夜千宠朝后看去。 满长安垫后,看起来已经没了那副悠然,但也应对自如,手边少了那只大白猫,似乎增添了一股子杀气,挺让人安心的。 她还猛的想着,满神医、迟御、寒宴、满长安,嗯,还有她伍叔,谁要是把这一票的男人们全都纳入麾下,还不得让全世界女人眼红死? 离开那个院落,寒宴将她放在了地上,旁边就是车子,冲她颔首,“上去。” 她看了看他,然后又往周围看了看。 因为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 寒宴似乎是笑了一下,“赶紧走,免得一会儿又被拎回去。” 迟御也开了口:“先上车。” 夜千宠也没啰嗦,弯腰钻进车里,然后透过窗户看了寒宴,发觉车子已经启动了,但是迷彩劲装的人一个都没上车,而是立在路中央像一堵墙,隔绝了视线。 “他们怎么办?”她蹙起眉。 满长安坐在她旁边,抬手看了看稍微被划破了的手指头,皱着眉,“一帮王八羔子!给爷弄这么大个口子得吃多少肉补回来?” 夜千宠看了一眼他所谓的伤口,有些无语。 一共都没有指甲盖那么大好么? 他的大白猫挠他都不止这个口子! 满长安见她鄙夷的盯着自己,反倒是勾着嘴角,看了看窗外,“你担心他们干什么?能从枪林弹雨活着回来害怕这些小喽喽?顺便帮迟御的人帮我灭个门,正好。” 果然是他坐收渔翁之利。 夜千宠看着他,“你哥居然管你这些个破事?” 满神医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插手满长安这边的样子,毕竟满长安穿黑衣的,满神医那是白衣天使。 满长安勾着嘴角笑,“你没听他说让迟御好好把越小姐带回去么?” 他会过来是因为什么还不够明显? “那也是你利用了他,这不是给他抹黑么?”她皱着眉。 满长安依旧笑意十足,“要不然他们把脸抹那么花是闹着玩呢?放心,顺手处理完这帮人,他们就自动消失了,抹不了黑。” 满长安这也是借用了一下,反正他们要回去复命顺路的,不用白不用。 过了关卡,车子一路开回满长安的住处。 夜千宠犹豫了半天,终于问了一句:“我伍叔……我是说,寒愈不在他们之中?” 满长安笑了笑,“不知道啊。” 又道:“不是说他当年是直接下海经商的,那就是不在现役军人之列咯?这帮人一看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个商人,不说身手,体格恐怕就已经不合格了?” 她白了满长安一眼。 寒愈每天早上都要晨练,那不光是简单的跑个步,所以他的体格、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好像记得当初带她回策魂基地的时候,他还跟着那个叫张驰的去进行了训练,要不然不可能那么长时间一直都只是开会。 她看了满长安,“照你这么说,你哥更不可能了,每天救死扶伤的人,哪里像威风凛凛的军人了?” 满长安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越琳琅。 越琳琅一直都皱着眉,倒不像是被吓着了,毕竟是迟御的女人,应该什么场面都见过。 这会儿提到满月楼还可能是现役人员,她的眉头就紧了一些,因为当初他跟她分开,就是怪她连累,所以被开除军籍的。 如果他还是现役人员,岂不是骗了她? 只听满长安勾了勾嘴角,道:“我哥确实不是现役军人啊。” 夜千宠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满神医在的地方,竟然没有她伍叔。 所以略固执,“不是现役军人他怎么能跟这群人共事的?你看他那打扮,那气势,怎么看也不像是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 满长安忍不住笑。 开什么玩笑,维和小队要是抓个人去滥竽充数,那简直是在丢南都的脸,谁担得起这责任? 他们俩正说着,开车的迟御终于冷不丁的插进来一句:“你还有个哥?” 满长安看了一眼夜千宠。 她也反应过来了。 看样子,迟御不知道满神医,甚至更不知道满神医和越小姐的过往了。 没听满长安回答,迟御淡淡的语调继续问着:“也在那群人里边?” 满长安摸了摸鼻尖,道:“没啊,我哥一介温柔书生,跑来这里做什么?” 迟御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问了,恰好车子也已经停稳。 解掉安全带,迟御转向副驾驶的越小姐,低声嘱咐:“伤到了么?” 越琳琅摇头,“你呢?” 迟御只是勾了勾嘴角表示没事,然后提醒她,“慢点下车,你皮鞋跟扭了。” 观察很仔细。 说这话的同时,迟御已经下车,绕过车身,索性给她开了门,然后直接把她抱进去的。 落后的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 夜千宠微微挑眉,等迟御进去了,才道:“看他们俩这么恩爱,你觉得你哥还有机会么?” 满长安笑,“他说他需要机会了么?我都给过他,没见他有动静,可能是当做积德成全别人了?鬼知道。” 说着话,满长安下了车。 走到她的那一边,才问了一句:“如果这次你赢了,是你接任查理家族?” 夜千宠一脸淡然,“没兴趣。” 然后她好像想起什么,拉住满长安,“你和冯璐确实没有狼狈为奸?” 满长安瞥了一眼她揪着他的细白手指,然后勾唇,“你看我,像是眼光那么低的人?” 她柔眉轻挑,“你们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管合作伙伴什么人品?能给你好处不就行了?” 满长安斜着狭长的眸子,“夜小姐对我们这种人理解偏差很大?” 夜千宠松开手,“不了解,直觉。” 满长安似笑非笑,“你要是这样,我可觉得应该让你好好了解了解我,要不你在这儿陪我一年半载?” 她瞥了他一眼,转脚往里走。 客厅里,越小姐坐在沙发上,表情稍微的痛苦。 看来脚腕扭到了,迟御在沙发跟前低着身给她揉着脚腕,那个样子,的确是一个三好老公形象,一点也没有大佬的架子。 “严重么?”她走了过去。 越琳琅咬着牙的表情稍微送了一些,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事,敷一敷应该就好多了!” “骨折了?” 迟御起了身,“复位了,看不出来有没有骨裂。” “没那么疼了,应该是好了。”越琳琅接话。 满长安走进来,“我找医生来看看?” 越琳琅拒绝了,依旧说没什么事。 夜千宠看了看满长安,“你的那帮人该不会再追着我们了?” 满长安看了看迟御,“那就看他的人办事彻不彻底了,这种事,只要一次到位,大伙还是很懂事的,以后都会服服帖帖。” 她点了点头,又看了迟御,“既然接到越小姐了,你记得告诉你的人,把清水放了,她一个小姑娘,别吓坏了。” 迟御也没说放,还是不放。 夜千宠接着道:“越小姐平安就好,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但是明天可能就得启程回去了,我的实验还搁置着,耽搁一天就晚一天。” 越琳琅听她这么说,倒是开了口:“我没事的,今晚走也可以。” 夜千宠笑了一下,“没关系,也没那么着急,就一两天,冯璐没那么快的。” 来的路上花了三天,回去也是三天,一共就是一周,冯璐估计也弄不出来。 “喵!”满长安的大白猫忽然从门那边蹿过来,一下子跳到了主人的肩膀上。 满长安侧过脸,微微眯起眼,“小公主,谁吓着你了?” 说着话,满长安捋了捋大白猫的尾巴,她通体雪白,所以尾巴上稍微沾了一点点血迹,看得很清楚。 满长安眉头紧了一点。 “嘭嘭嘭!”正好这个时候,有人在院外重重的敲门。 满长安抚了抚猫背,把它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迈步走出客厅,往外走。 夜千宠不太放心,跟到了门口,一眼看到了院门外的一个黑纹迷彩劲装的身影。 满长安脚步加快。 她隐约能听到外面的人说:“他受了伤,借个地方!” 满长安二话没说,开了门,然后帮忙把那个人的一条胳膊架起来,“这边!” 他引着那人往另一边走,并没有进迟御他们待的客厅。 夜千宠站在门口皱着眉,看身形,架着战友的和受伤的人都不像是满神医,她没那么紧张。 但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有什么需要也还能搭把手。 她刚从走下两个台阶,门外又进来两个身影。 这回她一眼就看出来其中一个是寒宴,另一个就是满神医了,两个人神色都比较紧张。 她指了指满长安引人走的那边,道:“往那边走。” 一边说着,她一边带路。 满长安这地方修建得还挺讲究,虽然就地取材,但是架构结实,而且颇有特色,一下子找不到。 幸好她来过一次,了解建筑风格,不至于绕晕,总算进了满长安他们的那个屋子。 满长安已经退出来,看了她,“你去叫边星,让他找医生过来。” 夜千宠抬手指了指自己。 满长安点头,“你不是认识边星么?” 好,她点了点头,上次就见过,跟满长安经常贴身而立,所以认识了。 “好。”她转身往外走,回了主院去找边星。 侧边这个小院。 满月楼进去之后就已经在给伤者看情况了,很明显,满长安把她支开,并不是真的需要医生,因为这里就有现成的。 “血流了不少,帮我按住!”满月楼腾出来一个手,扯了一旁的纱布。 又指挥满长安,“有医疗器械没有?” 满长安皱眉,“我这儿哪有?” “那就去拿一把匕首,白酒,火,把匕首灼烧消毒了给我。” 满长安不可能被人使唤,也就这会儿会毫不犹豫的乖乖点头,“哦。” “支撑一下,别睡。”刚刚架着伤员进来的男子终于低低的开口,嗓音很沉,带着威严又严厉的沙哑。 伤者很努力的喘着粗气,也憋着一口气应他,“我没事!” 满月楼已经检查了一遍。 道:“把子弹挑出来处理一下,回去再仔细处理,这里不能久留。你得忍一忍!” 那人迷彩妆的脸上似乎是微弱的笑了一下,“没事,比这要命的训练都过来了,怕啥?” 满长安刚好回来,听到了满月楼的那句话。 一边给匕首消毒,一边道:“我这儿很安全,多留两天不成问题。” 满月楼回头睨了他一眼。 “维和部队当做你私家军用,你有几个脑袋?” 额。 满长安抿了抿唇,自知有点理亏。 他这不是觉得他们挺顺手的么? 而且,他拿出以往那种人畜无害的淡笑,勾着嘴角,“你们这回帮我处理了一帮妖孽,以后我这股子力量,不也是给你留着的?” 满月楼略微扯了嘴角,“少给我拍马屁。” 满长安倒是乖乖的烧好了匕首递过去。 满月楼的话不假。 他们这一支队伍可是要回去复命的,晚了一点都不行,往这儿一趟已经浪费了一些时间,得抓紧往回走。 就算抛开这点不说,万一让谁知道了他们在这儿,再来个半路拦截,出点什么事,根本没办法追究,毕竟是他们私自改了路线。 “要不要给他一瓶营养液?挂完再走?” 满月楼点了一下头,也可以。 门外,夜千宠跟边星找的医生终于过来。 她和边星领着人往这边来,还没到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嚎叫,然后又瞬间压低。 那是子弹被挑出来的瞬间。 夜千宠拧了一下眉,以为是怎么了,让边星和医生快一点。 走到那个房间的门口,她直接上去就要推门,但是刚好满长安开门出来,撞了个正着。 “这么快?”满长安一句。 然后看了看她,又看了医生,道:“有营养液没?给伤员挂一瓶。” 医生皱着眉,摇头,“没带。” “去拿!”满长安一挥手。 想了想,又道:“把夜小姐带上。” 夜千宠纳闷的看着满长安,“为什么?” 满长安道:“一会儿医生不用过来了,你直接带营养液过来就行,让医生去给越小姐看看脚。” 这也说得过去,所以夜千宠没多想,转身又跟着医生往外走了。 来来回回的,就像一个被使唤的小丫头。 她的确跟着医生回了他们这儿的诊所,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医生还开了车,一路上都是’绿灯’通行。 回来的时候,她拿了营养液,然后给医生指了指正厅,“里面那位小姐扭了脚,你们满爷让你去看看。” 然后她转弯再往那个小屋走。 刚转过主院的院墙,迎面差点跟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上。 她“唔!”的一声,匆忙止住脚,身体微微后仰,勉强稳住身子。 目光下意识的微仰,看着跟自己迎面的男人。 也是一身黑纹的迷彩劲装,同色系料子的帽子,帽檐下的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威严,坚毅,甚至微微眯起来看了她。 夜千宠愣了一下。 他身上有着枪林弹雨过后的那种气息,但是,也压不住她特别熟悉的兰草香,尤其距离太近,她的鼻尖都差点触到男人锁骨窝窝那儿。 以至于她皱起眉,纳闷的又朝他看去。 全身包装严实,脸上也是迷彩,就一双眼露在外面。 有时候实在是不好认,尤其,伍叔见到她的反应不会是这样,所以她有点纳闷和犹豫。 但是,又觉得,她不可能认错的! 可是,男人什么也没说,错开她就要往前走,一边匆忙的从兜里拿出手机,看样子是急着跟人联系。 她站在那儿,愣了愣。 “伍叔?”还是试探着叫了一声,看向他的背影。 背影,应该也是没错的,虽然换了一身她完全不熟悉的衣服,但是…… 男人的脚步稍微停顿,还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其他更多的反应了。 就那么走了。 她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甚至想着,他之前说,现在不是那个关系了,所以应该改口叫“伍哥。” 难道是因为她叫错了? “你愣着干嘛?急着救命呢。”满长安一直见她,这才多走了几步出来喊她。 夜千宠回过神,这才记起来自己来送东西的,急匆匆的往里走。 屋子里。 伤员依旧是醒着的,旁边躺着一颗血淋淋的子弹,那人已经一脸的虚汗,嘴唇咬得发白,不过表情却是坚毅的。 给了营养液,夜千宠暗地里扯了扯寒宴的衣服。 寒宴转过脸,略微勾了一点嘴角。 然后起了身,跟她靠近了一点,“怎么了?” 夜千宠微微皱眉,“你小叔没来么?” 寒宴挑眉,“你不知羞的,这都问?想他了你问他自己去呗。” 她白了寒宴一眼,“我说认真的!” 然后抿了抿唇,接着道:“我刚刚见到的那个难道不是……可是他怎么跟不认识我一样?” 寒宴这才转眼看了看屋里,那人果然没在。 这才笑了笑,“可能是没看见你。” 夜千宠冷哼,“他两个眼睛都好好的,哪里看不见了?” 很明显是视而不见。 寒宴耸了耸肩,“那我怎么知道?”然后没脸没皮的搂了她一下,“你有我就行了,可是本小爷不要命的把你救出来的!你不以身相许的么?” 第246章 这叫夫妻情趣?(2) 夜千宠捶了他的肩,“一边去。” 寒宴顺势捂住肩,“撕,有伤啊……” 她一下子拧了眉,“真的假的?” 寒宴这才自己拍了拍肩膀,假装没什么事,其实确实有点疼。 这时候,全身上下估计没有多少完好的地方了,就算没有枪眼,那么高强度任务下来,没倒下已经很好了,哪哪都疼。 夜千宠站在那儿,看着满神医前前后后的忙着给伤员处理伤口,最后才挂上营养液,还是嘱咐伤员:“别睡。” 她看了满长安,“在你这儿伤的?” 如果是,那满长安造孽可是大了。 满长安直皱眉,他也不知道。 很有可能,因为之前就是高强度维和任务,来了这里,难免有点精力不济,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伤到了。 她看着那边满神医终于是处理完伤口,她也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满神医倒也看了她,微微勾唇一笑,“没伤到?” 她摇头,“我挺好,没事。” “没事就好。” 满月楼说完话,好像不打算跟她多说话了。 夜千宠能看出来,穿着这身衣服的满神医跟平时白大褂的那个人气场也是不一样的,没有以往的那么柔和,也不浪费口舌。 不过,她还是看了看他,问:“刚刚出去的那个,不是我伍叔寒愈?” 她用了两重疑问。 因为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以至于都诡异了,除非她自己是见鬼了,或者是太久没能见他,所以她就把人给认错了? 满月楼听她这么问,笑了笑,“他看见你了么?” 夜千宠点头,“都快撞上了,能看不见?” 他微微挑眉,“那我就不清楚了,也可能是他忙着公务真的没看出来你,这身衣服之下,很多东西是自动忽略的。” 她微微抿唇。 稍微算是能接受这种说法。 可是距离真的太近了……总不能因为太近,所以变成了视线盲点?所以他也才会眯起眼看了她两秒左右? 他转身出去的时候,的确像是在忙公务,急匆匆的把电话放到耳边就往外走了。 “你先回客厅休息,也受了惊吓,一会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满长安看了她。 夜千宠点了点头,“行。” 她确实是有点累了,一路过来都没怎么休息。 主要是,她以为满神医他们应该也会在这里留个一两天的。 所以回了客厅,她跟着佣人去了楼上的房间,房间里有热水,她准备进去洗个澡,佣人已经帮她准备好了换穿的衣服。 对着她道:“您身上的衣服,帮您洗了晾上可以吗?” 她略微一笑,点了点头,“麻烦了!” “不麻烦的。” 佣人从浴室门口接了她的衣服后走出卧室,顺便帮她掩上门。 楼下的客厅,迟御和越琳琅已经坐了好一会儿。 越琳琅脚腕上的疼痛基本上缓和了,这也才看了迟御,“你没受伤吗?” 迟御抬起手臂,捋了袖子,露出一道不太长的划痕,“也不太疼,你帮我清理一下就好。” 越琳琅点了点头。 因为一看他那条手臂就知道是为了护着她才被人伤到的,脸上带着愧疚。 走过去跟佣人要了小药箱,放在了茶几上。 迟御伸着手臂让她帮忙弄,目光落在女人脸上,略略带着一些探究和悠远的思量。 越琳琅知道他在看她,但也没有理会,只是低眉专心的给他清理口子,“我把搭下来的皮给你撕了?” 她抬头问。 细碎的皮肤微卷起来,已经合不上去了。 迟御看起来也没什么痛觉,大概是人受过比这疼太多的伤,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只是问她:“敢弄么?不敢就放着,一会儿让这里的医生来。” 提到医生,越琳琅难免就想到了满月楼。 就算夜千宠和满长安不聊,她也知道刚刚那个男人的确就是他,只是一直也没表现什么而已。 越琳琅点了点头,“你疼就转过去别看,我轻点弄。” 迟御倒是无所谓,目光依旧淡淡的看着她。 直到她去撕他皮肤的时候,迟御才很随意的口吻问起来:“满长安还有个哥哥,你认识?” 越琳琅手里的动作微顿,差一点就一次性给他撕下来了,那肯定会一大片见血。 所以她皱起了眉,看了他一眼,“你别说话。” 迟御微微勾唇,很温和的语调,“你慢慢弄,不疼。” 她低了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但是迟御想着,满长安说过的,她要么是他迟御的太太,要么就是他满长安的嫂子。 嫂子? 偏偏,她不说,他是不会贸然去查她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 越琳琅帮他弄了挺长时间,最后给他抹上药的时候腿都蹲麻了。 迟御看到她起不来,笑了一下,“麻了?” 她略微难为情的点了点头,“扶我一下。” 迟御伸出手,把她托到了沙发上,看她皱着的眉,然后把她拥进怀里,有几秒钟没说话。 继而,才低低的道:“你刚出事的时候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这一波三折的,幸好是没出事,如果出事了,你知道得多乱么?” 越琳琅微微抿唇,也没有推开他。 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会惹出这么多事,我连绑架我的是谁都不知道……” 她才是那个冤大头好么?到现在都莫名其妙的,就被带到这奇奇怪怪的地方了。 “不害怕?”迟御低头看了她。 越琳琅笑了一下,摇头,“有什么好怕的?你肯定会追过来,不会让我出事。” 对他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对此,迟御很是自豪的勾了嘴角,“也是。” 正好,迟御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越琳琅坐直身子,看着他起身接了电话,然后又低头朝她看来。 她只是笑了笑,“你忙去。” 迟御抚了抚她的肩,迈步往客厅外走,“都处理完了?” 他的人既然帮了满长安,他当然也得过问手底下的人都伤得怎么样,再问问结果,好给满长安一个交代。 “感情不错?”客厅里,猛然冒出这么一腔男人的音调。 越琳琅视线还朝着门口,所以猛地被吓了一跳。 快速转过身,才看到一身迷彩的满月楼站在墙壁那边。 她这才注意到,那儿有一扇门,应该是可以直接从外面进来的。 她下意识又往门口看了一眼,这才抿了抿唇,知道他问的是他们的夫妻感情,她也回答不了。 满月楼似是微微扯了嘴角,“脸是还过得去,就是看样子弱了一些。” 越琳琅也不听他说什么,只是看了他好像没受伤,才道:“你出去,让他看到了不好。” 男人嘴角微微一个弧度,但是眼睛里也没见什么笑意,“我又没跟你做什么,你怕什么?” “怕他?” 满月楼似乎是想起了她之前被家暴的事。 这会儿的视线也又落在了她露着的胳膊上。 越琳琅感觉到了,也下意识的赶紧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尤其是右手。 她这个动作,让满月楼不怀疑都难,直接一个大步过去。 “喂!”越琳琅没料到他会忽然这么冲动。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满月楼本就是迷彩妆的脸,却似乎依旧能看到迅速暗沉下来,一脸冰冷,“他又朝你动手?” 越琳琅气得坐得远了一点,“都说了没有。” 在他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她才加了一句:“就算真的有,也跟你没关系,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 满月楼声音里的讽刺带着嘲笑,“夫妻情趣,你当我一点也不懂男女之事?这叫夫妻情趣?” 越琳琅看了看门口,只得直直的看着他,“我就喜欢重口味的,怎么了。” 接着才道:“今天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你不来,他也不会让我出事,你这个情,记在你弟弟头上,别记我头上就行。” 真是一点也没客气。 毕竟,她还不起啊,他们满家是什么背景?早年她就已经被讽刺得体无完肤了,哪还受得起? 满月楼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即便薄唇抿得再紧,脸色再难看也说不出别的。 许久,才道:“回去了我再找你。” 越琳琅想反驳的,但是他已经从那扇门出去了。 夜千宠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从楼上下来。 虽然疲惫了些,但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多了。 她到了客厅,左右看了看,只有越小姐一个人,有些纳闷:“他们人呢?” 越琳琅不解,“谁们?……迟御安排底下那些人去了,满长安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除了这几个人,越琳琅并不知道偏院那边有个伤员的事。 夜千宠往门口看了看,“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她说着话,往门外走。 门口的地方碰到回来的迟御,看起来脸色不好不坏,她也就多问了一句:“那边处理完了么?” 迟御点头,“算是,明天可以启程。” 嗯,她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既然是这样就安心了。 两个人错开,她转弯往另一边走,还没完全转过院墙,倒是听到了那边院门开门进来的声音,转头看过去。 满长安推门进来的,他和边星。 怎么从外面回来?她微蹙眉。 夜千宠看了他,“你出去干什么?” 满长安微挑眉,“送客啊,人家顺路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送一下是必须的了。” 说着话,他冲边星颔首:“让人去把小院清理一下,别留下痕迹。” 边星点头,“明白。” 清理? 夜千宠终于问:“他们走了?” 满长安点头,“都走了,身份特殊不能多留,你也知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你自己不也说了容易给他们抹黑?” 不,夜千宠现在问的不是这个。 她一双好看的柔眉蹙着,“他们就这么走了,都不跟我打个招呼的?” 就不说满神医和寒宴了,之前出去的男人,都没有折回来了? 满长安倒也耐心,解释道:“任务在身,急着走,有伤员都架起来走了,哪还能有空专门排队跟你告别?” 说着拍了拍她的肩,略微安抚,“进屋,点点菜,今晚好好休息,别说我招待不周啊!” 夜千宠能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都走了。 但是她严重自我怀疑,怎么可能认错? 她认错什么,认错谁,也不可能把他认错了的!这笔账,她可是记下了! 晚饭满长安还真是不亏待她,不少好菜,吃得很满足。 院里就两个女性。 她睡前去了越小姐的房间,小小的聊了一会儿。 听她说完之后,越琳琅才一脸恍悟,“敢情,我就是这么被绑架的?” 夜千宠点了点头,也有些无奈,林介应该是个特别直接、特别冲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干出这档子事。 她看了越琳琅,“你给他钱了没?” 越琳琅耸肩,“给了呀,他要多少给多少,我要小命。” 夜千宠有些好笑,没想到她看起来又烈又傲,倒是这么听话! 这儿正说着呢。 越琳琅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一脸诧异,“钱给我转回来了?” 这么仗义? 夜千宠笑了笑,“你老公那么横,林介花这个钱脖子上估计也凉飕飕的,还是还了识趣!” 末了,她才道:“对了,迟御还扣着清水呢,你到时候跟他求求情。” 越琳琅点头,“那自然,都是朋友,误打误撞的事。” 她不会计较的。要计较,也只能计较到林介头上。 林介既然是清水的前任,现在也是朋友,她反正也没事,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笃笃!”迟御来敲门。 越琳琅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迟御推门进来,也没避讳夜千宠。 迈步进入,才道:“你的小姐妹已经被人接走了,动作倒是快,不用我放人了。” 接走了? 迟御瞧了一眼夜千宠,问:“你朋友背后有人,你不知道?” 她摇头,只知道清水有个神秘变态男友。 那个人,自然是宋庭君了,但是迟御也没多说,只是看了夜千宠,“不早了,有事以后再聊,放我太太早点休息?” 夜千宠被他说得笑了笑,“行啊。” 她起身,跟越小姐告别。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给清水打了个电话过去,但是那边没接。 倒是过了会儿,清水给她回了短讯。 【这里信号不好,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我朋友接我出来了,等你回来再聊。】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没事就行。 安心休息。 第二天,他们从那个地方启程,满长安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要一路送他们回去。 她略微打趣,“刚平定一方,不怕回来又出现动乱,就这么送我们回去?” 满长安勾唇,“你小看了我的人。” 夜千宠也没再说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大白猫。 回去的路程跟来的时候差不多一样的赶,主要是她赶时间,大家都在迁就她。 到了纽约市内,她要直接回药联大厦。 满长安似乎有他自己的事要做。 迟御就更有事了,冯璐怂恿别人绑架越琳琅的事总要解决的。 他看了满长安,“你不应该跟我过去一趟?” 满长安挑眉,“我去做什么?” “人证。” 冯璐指使人绑走越琳琅,满长安一开始就是证据了,这是他和冯璐之间的交易,他很清楚。 行,满长安点了点头,欠人的必须还。 而夜千宠回到了自己的起居室,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了手机上的短讯和电话。 依旧没有来自于他的。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通了。 通了? 她还愣了一下,之前可一直是打不通的状态。 这么看来,他出差是回来了? 这么巧,满神医他们这个时候应该也回到国内,还休息了一两天了。 第247章 你还敢找我? “堵……嘟……”的声音均匀的在耳边响着,但是好一会儿没有人接听。 夜千宠皱了皱眉,倒是没有不耐烦,但是有点儿累了,怕他打过来的时候,她又睡着了去。 为了不错过电话,她只好洗澡的时候也把手机带进了浴室里,放在台子上。 也为了节省时间,她一个简单淋浴完事。 洗澡的时候顺便想了想睡一觉之后的所有工作内容。 去了满长安那儿一趟,工作进展已经受到耽误了,她得加快进度,毕竟冯璐不是可以随便小看的对手。 尤其,她跟李用勾结在一起,虽然夜千宠看不上李用,但是也必须承认李用确实是有才能的。 这么乱七八糟的理了一通,发现寒愈竟然还是没把电话打过来。 她一边擦着身体,一边纳闷的看了看手机。 只好在出了浴室之后又给他打了一边。 通是通了,但还是不接。 她微微蹙眉,给他的号码发了一句:【知道你回来了,再不接我可生气了。】 然后开始吹头发。 这时候,寒愈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着。 电话震动之后,短讯震动,末了,满月楼拿过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等了几分钟之后,终于看到床上的男人悠悠转醒。 满月楼略微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他,“醒了?” 寒愈睁开眼,先是在床上平躺着没动,目光微微转动。 满月楼道:“在你家。” 床上的男人这才坐了起来,然后“嘶!”的一句,反手去扶了腰际的地方,大概是扯到了伤口。 “伤口有点深,养一养。”满月楼把手机给他递过去,接着道:“千千找你。” 寒愈往床头挪了挪,把手机接了过来,看到了她发过来的短信。 嘴角有着略微的弧度,但是看完之后,还是把手机放在了枕头边,刚刚没注意,腰上扯得太疼。 “这两天没事?”过了会儿,寒愈才问。 满月楼神色如常,“能有什么事?我跟你安全回到这儿,寒宴带人回去复命了,不放心的时候,你打个电话给张驰问问。” 寒愈摇头,暂时不问了。 正好趁着这个伤,他偷个懒,歇一歇。 满月楼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不太放心,“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嫌我伤的不够重?”寒愈瞥了他一眼。 等坐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拿了手机,给她拨回去。 夜千宠已经睡下了,但是还没睡着,电话一响,顺手就拿了过来,看到是他的号码,笑了笑。 “喂?” “找我了?”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 夜千宠故作冷哼,“忙什么呢半天都不接我电话?” 他先是低低的“嗯”了一声,才道:“也没忙什么,刚睡醒,睡太沉了,抱歉!” 咦。 她漂亮的双眉轻轻挑着,竟然给她道了个歉。 平时真是他有错的时候要道歉还得三催四请的呢,今天这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之前一直联系不到,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去哪出差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先是稍微的沉默。 夜千宠已经微微蹙起眉,“你到底是出差啊,还是背着我做别的事去了?” 那语气,就是警告着背着她做事的后果很严重。 寒愈这才微微拉长了模糊的音节,拖着似有若无的声音,然后才道:“见了面再给你说行不行?” 她下意识的睁开眼,“见面?” 男人“嗯哼?” 问:“不想见我?” 夜千宠记得他出差的时候问了她两次想没想他,这会儿又是这个语调,不免心口暖了暖,弯起眉眼浅笑,“反正我回不去南都的。” “嗯。”他说:“我过去找你。” 很是爽快。 她其实还是有些迟疑,毕竟最近会特别的忙。 所以,略微犹豫的问:“什么时候?” 寒愈也不用怎么考虑,只是道:“受伤了,想去你那边养伤,准允么?” 伤? 一听到他手上,夜千宠一下子眉头就紧了,一连串的紧张涌过来,她还记得满长安的那个小偏院重伤的那个伤员。 “所以,你不是出差,你是不是跟着出什么任务去了?”她问。 男人嗓音沉沉,“是出差。” 的确算作出差啊,他也没撒谎。 然后又道:“被袭击的,不是很重,就是想去你那边养,方便见面,嗯?” 这会儿夜千宠就不问他什么时候过来了,当然是越早越好。 忽然,她又想起来,道:“你之前的那个独栋公寓,现在查理夫人住着,来了住哪里,我提前给你安排好行么?” 寒愈不知道他走之后那边都发生了什么,她没给他说。 所以闲聊式的问着:“查理夫人怎么住到那儿去了?照顾你?” 夜千宠忍不住一笑,“她都照顾不了自己,查理先生几乎每天一趟的往这边跑。” 然后解释了一句:“为了阻止查理先生定下冯璐,查理夫人跟丈夫冷战着呢,最近都在这边住着,在我和冯璐的比赛结果出来之前,估计都不会回去。” 寒愈听完倒也不介意。 反而道:“正好,我住药联附近的酒店。” 这回她没有拒绝他,反倒觉得这样安排最好。 她每天会很忙,但是他既然受了伤,她不可能不去看他,距离近了谁都方便。 “那我先休息会儿,这两天抽了空就过去给你把房间订上。” 寒愈倒是勾了勾唇,“不用,你忙你的,免得到时候又说我拖你后腿,我让萧秘书都处理好,到了给你电话?” 夜千宠想了想,也行。 他过来之前,她把手头的事都安排好。 “那你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男人嗓音温醇,“好!” 挂下电话,寒愈又给杭礼打过去,“准备一下去纽约,手头的工作交接好,可能要一段时间。” 杭礼愣了愣,“您不是受伤了?” 寒愈“嗯”着,“过去养伤。” 杭礼好像是明白了大半,点了点头,“不过,萧秘书前两天病了一场,看来是最近一个人顶着太累了,要不让她跟您过去,也当是放个假?出去会轻松一些。” 寒愈跟满月楼出去的这段时间,的确是萧秘书顶着公司事务,压力可想而知。 想了想,寒愈点头,“行。” 反正他去纽约,满月楼会跟着,照顾他的人不缺了,只当让萧秘书减轻点压力。 夜千宠小睡了一觉,被埃文的电话给弄醒了。 她拿过手机,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喂?” “我听说冯璐那边好像已经合成抑制素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活体实验?你不着急的?” 夜千宠坐了起来,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这么快? 不过,想了想,也是,冯璐先前应该就完成了基础实验,一小管成品保存着,活体实验一批准下去,直接给小白鼠注射,观察结果也该出来了。 她抬手敲了敲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才道:“嗯,我知道了,今晚准备就绪,可以连夜做。” 一听她说连夜,埃文又不忍心了,“那还是明天,你不是刚回来么?” 又问:“你吃饭了没有?” 夜千宠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还没……” “我给你送上去?”埃文很快打断她。 她笑了笑,又想来她的起居室,真是想尽了办法。 她笑着摇头,“不用了,我有吃的,等我通知,我先挂了。” 晚上七点多。 她还是把人都叫过来了。 一共四只小白鼠,是埃文他们之前就筛选出来挑好的了。 “把四份身体机能记录都给我,再看一遍。”她朝组员伸手。 组员快速去拿了四个记录本。 四个小白鼠的情况稍微有差异,只有一只最符合迟御现在的病情,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嘱咐了一句:“4号我来,其他的按照先前做好的安排来,不要漏掉任何一个数据,尤其是晚上值班的。” “明白。” 埃文看了看她,“你跟着值班?” 夜千宠没回答,合上了本子,开始戴手套,神情略微凝重。 八点的时候,联合部为她的小组专设的楼层安安静静的,只有试验区亮着灯。 彼时,迟御已经坐在查理家别墅客厅里。 他脸上和平时一样没多余的表情,白净、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点点阴柔狠谲的味道,嘴角微微勾着,“冯小姐也是成年人,做了不敢认?” 查理先生皱起眉看着一旁的冯璐。 冯璐倒是一脸坦然,“迟先生又怎么证明,我怂恿别人去绑架你太太?你们虽然混黑的,但也得讲证据?” 迟御嘴角勾着的弧度微微加大,却反而显得冷漠。 道:“冯小姐还真是说错了,混我们这一行不讲证据也可以直接把你做了,心里爽快就好,本身便是每天提着脑袋混活路的,在乎那么多,是不是?” 冯璐还以为他会顺着他的话,没想到他真的这么不讲理,被噎得脸色一白。 满长安微微挑起眼尾,却一句:“冯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只听强八说是你授意他这么做的,他连我都瞒着,我没法给你作证的。” 强八,就是那个想代替满长安的男子。 满长安摊手,坦白:“我和冯小姐有过交易,日后有她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不违背原则,我一定帮她。” 迟御淡淡的把话接过去,“所以,你是为了让我跟你做交易,或者说做你的试验品,想让满爷的人绑架我太太,来让我就范,但又觉得满爷不会答应,于是找了他手底下的强八?” 逻辑简直通常无比。 冯璐脸色越发难看了。 查理先生都看得出来这是八成就是跟她有关,可毕竟是他的女儿,查理先生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逼她承认。 只是打着圆场:“也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那位叫强八的先生不也死无对证?况且越小姐如今安好。” 话说到这里,查理先生倒也一句:“但既然璐璐让迟先生生疑,也一定有她这个后辈冒犯了的地方,我来代为赔罪,怎么样?” 满长安没说话。 迟御脸色依旧冷淡,不像是领情的样子。 他只是说:“查理先生应该知道,我放在心头的,就只有我太太,这种事,我不想看到发生第二次。” “当然!”查理先生为人处世是真的八面玲珑,家财万贯,但对谁似乎都是隐忍而客气。 迟御看了看时间,道:“我那边还有个人证,这件事会交给警方继续调查,今晚就不多留了。” 听那意思,就是这件事不是就这么过去了,查理先生的情他也没领,面前的茶都没碰过一下。 但姑且是因为第一次而没有闹得太难看,只是亲自过来把话说清楚,下一次一定不会客气。 迟御起身走的时候,查理先生让冯璐跟着送出去。 满长安稍微垫后一步。 出了别墅,等迟御往车上走,满长安才迈到冯璐身侧,略微压低的声音:“你得感谢我灭了强八,咱们俩之间的交易该是两不相欠了,只剩……你失身的事,我说话还算数。” 顿了顿,他倒也提醒冯璐:“迟御手里的确还有人证。” 那个人证,当然就是林介了。 但是说完这一句,满长安就勾起嘴角跟她打着表面招呼,没理会她的眼神,转身迈步上车了。 冯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屋。 查理先生在客厅里皱着眉看她,“你真的做了?” 冯璐神色微淡,“没有,这些您不用操心,我自己有分寸。” 查理先生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璐璐,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虽然家族内很多长者已经默许了你的地位,但这个家族有我在的一天,就不准跟这一类的人又牵扯,你明白?” 这一类? 冯璐笑了一下,“咱们家不是官,没那么干净?我这也不算跟迟御这一类勾结……” 看着查理先生的脸色越发黑下去,冯璐还是没再说,只是一句:“知道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满长安的人,竟然还能被迟御的人给吞了,而且整件事居然一点风浪都没有。 对此,李用表情很淡,“我早就跟你说过的,可以明着谈判,但不要耍小动作,我已经做到这一步,比赛的事你只能愿赌服输,别想投机取巧。” 冯璐不满的冷哼,“我还没输呢。” 李用是觉得,她们比赛就算了,但是比赛涉及这种学术问题,掺杂了这些心思,很容易就扭曲学术结果。 比如到时候冯璐又拿出什么手段霸占成果,那的确是所有做研究的人都不愿看到的。 所以,思前想后,他这么久之后第一次联系夜千宠。 那是观察注射药物后的第二天了,晚上就可以出四份用药后的记录。 夜千宠只是进一趟办公室,正准备转身出去,桌上办公电话响起。 她想了想,又折回去接了起来,“你好?” “是我。”李用的声音,压得有些低。 所以她一时间没抬确定,微微蹙眉,“哪位?” “我,李用。”他再次开口。 夜千宠顿了一下,然后略微冷笑,“你还敢找我?怎么,又打算再绑架我一次?” “我有正事找你。” 她也没挂电话,“说,不过时间不多。” 李用也不啰嗦,直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冯璐指使人绑架迟御太太的事你应该知道,那就保护你的研究成果,免得被破话,甚至强占。” 夜千宠听完浅笑,“哟,改邪归正了?” 李用听得出她声音里的讽刺,但也不介意,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正因为有自知之明,所以他继续道:“我既然给你提供了信息,能不能有个要求?” 她勾着嘴角,“想入小组是不可能了,我能把绑架过自己的人归在名下一起吃香喝辣?” 李用也不搭理她的讽刺,“冯璐好胜心强,已经不是在学校里那个纯粹做学术的人,可能坏起来,比我还要不择手段,所以……如果这件事之后,她不放过我,能不能保我一条命?” 夜千宠笑着,“我一个女人保你?” 李用也笑了笑,“你是夜千宠可能没有力量,可你是叶博士的话,我知道你身后有人,药联至少也给你陪了一个小队?” 她笑了笑。 真是想多了,alva可没给她武装力量,反正她平时都不怎么离开这栋大楼,安全得很。 所以,冯璐也别想盗走她的成果,闲杂人等能进这栋楼,也别想进她小组的实验室。 不过呢,夜千宠想了想,做人不能太绝。 她当初被席卜生和乔鸣绑架的时候,李用确实没对她动手,还算是间接减短了她遭受的折磨。 所以,她想了想,道:“我可以考虑。” “谢谢。”李用话不多。 挂了电话,她直接回了实验区。 埃文还在里面,时刻观察着白鼠体内神经元的变化。 过了会儿,有组员皱着眉走过来,喊了她:“叶博士?” “嗯?”她侧过身。 组员问她:“你点东西了?” 夜千宠皱眉,看了一眼组员手里拎着的袋子,脸色忽然变了变。 李用刚提醒完就来。 她第一时间是把实验区的大门关上了,道:“没有,把东西拿出去,给楼层保安扔了,不要再往我们这一层送东西。” “啊?” 组员有些愣,还以为点的晚饭。 她颔首:“你下去,通知所有组员,今天开始都住办公室里,不准外出,餐食我让人想办法送上来。” 这个事,她顺便给alva认真的提了一下,得到他回复后才放心下来。 这么看来,李用还算做了件好事。 那个晚上,她直接搬了椅子,在实验室门口展开了睡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埃文扭着脖子出来,看到了她惊了一下,“你睡一整晚?” 夜千宠躺的哪哪都疼。 坐起来,“四份记录都做好了?” 埃文点头,然后摘下口罩,弯下腰在她额头上占了个便宜,“你真是料事如神!” 夜千宠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瞪了他一眼,“脏死了。” 埃文一点也不介意,还跟她挤在了椅子上坐下,看了她,“第二只白鼠快死了,跟你说的一样,良性神经元反而被药物扰乱侵蚀,可能抑制素里还得剔除一些元素,但是这样一来,可能对四号又不太适合?” 夜千宠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去休息。” 啥意思? 埃文求知欲爆棚,“你给我说说啊。” 她微勾唇,“到时候告诉你。” 她怕有漏风的墙,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说。 一天之后,冯璐那边先跟她联系,听那意思是嫌她慢了,冯璐几乎已经邀了界内不少前辈当裁判。 夜千宠很爽快,“你安排好时间、地点就行,我准时带结果过去。” 当然,她没那么蠢自己过去。 只是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人,不知道大叔、三叔在不在身边,不太安心。 在那之前,倒是寒愈先给她打了电话。 “到了?”她站在办公室里,微蹙眉。 这个时间卡的有点…… “嗯。”寒愈略微轻快的语调,但嗓音依旧低沉悦耳:“到了,就在药联对街的酒店,近不近?” 她笑了一下,“是很近,可是绕路。” “地下商场就过来了!”男人低低的语调。 夜千宠笑意更甚:“打探这么清楚?” 然后才问:“你一个人过来的?我这会儿可能一下子过不去,有人照顾你没有,医院联系了没?” 寒愈道:“不急,萧秘书在。” 萧秘书来了啊。 她蓦地加深笑意,道:“那行,到时候让萧秘书来接我过去。” 冯璐再想对她怎么样,看到萧秘书也不可能动手,她绝对不想误伤萧秘书。 另外,夜千宠想了想,给满长安打了个电话:“你回去了?” 满长安带笑的声音:“没呢,留恋大都市!夜小姐想我了?” 她略微嗤了一下,然后认真道:“我两次去你那里,这次寒宴会过去帮你灭了那个造反的算是看我面子,你是不是应该还我个人情?” 满长安勾唇:“真会算账。” 夜千宠:“谢谢夸奖,那就劳烦小满爷,在我和冯璐比赛结果出来之前,派点人保护我,也帮我盯着药联附近,有冯璐的人,就告诉我。” “把’小’字去了!”满长安不满的挑眉,“我怎么知道谁是冯璐的人?” 夜千宠略微白了一眼,“你跟她都交易那么深了,还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不能查一查?” 好。 满长安本来想偷懒的。 “谢了。”夜千宠说完,挂了电话。 这下安心了。 她给满长安打电话是下午,而她从药联去对街的酒店是晚上。 萧秘书说已经过来接她之后,她因为一点事耽误了一会儿才下去,可能耽误了小二十分钟。 等她下去的时候,左看右看没看到萧秘书。 她站在药联防弹玻璃门内,微蹙眉,给萧秘书打了电话过去。 “喂?”那头是男人的声音,而且有点熟。 她愣了一下,“满长安?” 满长安“嗯”了一声,这女人在我手里,你过来处理? 夜千宠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扣她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跟她有关的人?” 这回她反应过来了,却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弄错了,她不是,你让她过来接我。” 满长安瞥了一眼正冷眼睨着自己的女人,就这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样子,还不是? 萧秘书眸子冷冷盯着他,“还不松开我?” 满长安挂了电话,但也扣着她的手腕,摊开好看的掌心,“照片交出来,发哪儿了?” 萧秘书气得不行,女强人的气息这会儿剩下更多的憋屈,“我没拍!” 呵? 满长安邪肆的勾着嘴角,用抚摸大白猫的手法摸了摸萧秘书脑袋,然后停在她后颈处,警告:“我这一个劲道下去,你就去阎王家做客了,知道么?” 第249章 自然是选择信你 寒愈微微勾着嘴角,嗓音悦耳:“这话我爱听。” 是给她珍惜的。 她低着头,手指轻轻摸上去,也不敢用力,“怎么伤的,刀伤么?” 他握了她的手,“弹片擦过去了,开了点皮肉,养个十天半月就能开工,放心!” “开什么工?”她纳闷的抬头看了他。 然后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里。 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这样了,还只惦记着你那三两肉,不要脸,老男人!” 听到她这话,寒愈一双深眸眯起来,“说谁老呢,嗯?” 夜千宠已经从他身边站起来,颇有些肆无忌惮,“说你啊。” 然后素手指着他,“不许起来追我。” 寒愈倒也听话,好好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她,“做什么去?” 夜千宠转过沙发,去拿了酒店里的电话。 才道:“你是不是也没吃饭?叫酒店里的?方便,不想出去了,我最近得减少外出时间。” 见她拿着电话又坐了回来,方才薄唇弯起弧度,“给你做面条?” 夜千宠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他现在是伤员,过来了就好好养着。 但是想了想,把重点放在了面条上,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在席澈那儿吃了一次面条么?你还打算吃醋一辈子,然后给我喂一辈子面条?” 寒愈笑着把她拥了过去,“嗯……老实交代,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跟席澈见过面没有?有没有进展了?” 她抬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我要是跟别人有进展,一定第一个通知你,好不好?” 他将下巴落在她肩上,微微摇着脑袋,双眸已经阖上,捏着调子,借用她给他的称呼:“老年人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她“噗嗤”一下笑了。 老年人…… 两个人就那么黏在一起,像连体婴似的黏糊了好半天,一块儿挑着酒店里看起来还不错的晚餐。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偶尔传出两个人讨论的声音,长久没见面后的这种画面,显得温馨而缱绻。 终于点完了晚餐,夜千宠放下电话,回头看了看他,发现他依旧闭着眼,安安静静的气息洒在她耳际。 那一刻,忽然才觉得非常充实和安心。 换做平时,她随便休息一下也觉得浪费时间,但是这会儿就这么被他抱着什么都不做却觉得享受,一点也不可惜时间。 “有话要说?”寒愈虽然闭着眼,但是知道她看了他,所以低低的问。 夜千宠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是想说,过两天,就要跟冯璐决胜负,你要一个人待着,为了保险,别到处乱跑。” 听完这话,寒愈觉得好笑。 他也的确是笑了,语调里淡淡的怪异:“怎么听起来,像是怕我给你拖后腿?” 这种话,一般都是男人对女人说的,现在居然轮到她给他说了。 她柔唇微勾,很认真的点头,“冯璐心眼不少,我怕她又想什么歪主意,你现在本来就是个伤员,万一到时候被她捉过去威胁我,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寒愈侧过脸,若有若无的在她脖颈间占便宜,一边道:“现在怎么不觉得我和冯璐有猫腻了?若是有点猫腻,她不会捉我过去做人质的,珍惜还来不及。” 她敏感的躲了躲。 “关乎终身名誉、社会地位的事情面前,跟你的小情小爱不值一提。”她道。 寒愈只是勾了勾唇,“你这么想的?” 夜千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想问她,是不是在一些大事面前,他不如事情重要。 所以,她回头看他,“你不是这么想的么?” 男人倒是大言不惭,“当然不是,任何事都不如你重要,除非是为了你的事。” 嗯哼,她扯起柔唇,“自己做过的事情,你倒是忘得快。” 然后她转了个身,不无认真的睨着他,“这次回来要不是带着伤回来,我还真不一定这么快理你!让你以后再在我身上玩计谋!” 寒愈低眉瞧着她,“记住了。” 看他这么配合的份上,夜千宠也不跟他计较了。 晚饭是两个人优哉游哉吃完的,用过之后又让酒店的侍应将餐盘收拾走,方便得很。 吃过饭之后也不外出,但是从客厅的沙发挪到了卧室。 不知道他特地挑选的,卧室里有个宽敞的榻榻米,他又不适合活动,于是两个人又黏在了上面。 中途的时候,杭礼给他打电话,简单汇报这两天公司里的情况。 她这边也往药联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助理那边的情况,一切安好才稍微放心下来,要不然,虽然隔着一条街,确实是有些担忧的。 晚上,她当然是陪他一起住下了,但是第二天必须很早就回大楼里做事。 睡前看了看他受伤的位置,“用不用换药?” 寒愈:“明天月楼会过来换。” 哦,她这才反应过来,满神医也在这儿呢。 说到这个,夜千宠看了看他,“你觉得,满神医和越小姐般配么?” 般配? 寒愈平躺在床上,“怎么算作般配?” 然后又道:“这世上没有生来就般配的两个人,若是按照世人普遍的眼光来看,你和我……” 男人声音顿了顿。 然后冷不丁的自己转了话音,“真般配!” 夜千宠忍不住笑出声来,“哪里般配了?” 他反问她哪里不般配。 然后他自己悠悠然的举着例子:“最为肤浅的论长相,郎才女貌;论才能,嗯……稍微男强女弱,正好符合自然规律。” 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浓了浓,这人明显又在胡谗了。 果然听他继续说着:“论家世背景呢,正好互补,很完美;再论性格,我像月亮你就是太阳,月亮过暗、过冷,拥着阳光就明亮、温暖,正正好!” 夜千宠不敢直接贴着他的身子,但脑袋是靠在他肩上的,听到这里,脸颊蹭了蹭,闭着眼,笑着道:“你的世界一片光明、金碧辉煌,哪需要我这个小太阳?” 寒愈微微勾着嘴角,眸底略微透着悠远的意味,又沉默的闭上眼。 只低低的道:“曾经黑暗过,有了你以后才是一片光明。” 他的世界,的确曾经一片漆黑。 如果不是把她接回来一起生活,那个时候的寒愈,的确一度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意义在哪里。 直到现在,就像前一年,她不在身边,每天除了不断工作外,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是工作呢,挣那么多钱又没人帮他花,那感觉,简直凄凉。 她笑了笑,后来也不知道他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反正出了一趟差回来,像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似的,很配得上给他的称号。 老男人,唠叨得很。 但是她又听得很舒服,慢慢就被催眠了,睡得还无比的好。 早上是在闹钟的作用下,她才能醒过来,因为睡得太舒服。 她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寒愈快速拿走她的手机关掉闹钟,看到她还是醒了,脸上似乎还有些懊恼。 他弯不下腰,只好半跪床边,凑过去看着她,“再睡会儿?” 夜千宠看了他,“再睡就迟到了,别害我。” 幸好他关掉闹钟之前她就醒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 “就隔着一条街。”怕什么迟到,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夜千宠只给自己留了十五分钟的起床收拾时间,闹钟比平时可是晚了很多的,所以没那么多时间跟他温存。 她出门的时候,寒愈吃味的看着她,“早餐也不陪我吃?” 她有些无奈,攀着他的胸膛,亲了亲低下来的唇,“晚饭过来陪你吃!中午让满神医陪你,或者萧秘书也行。” 说完话,她还趁他俯首的时间像模像样的摸了摸他脑袋。 对于她这个动作,寒愈哭笑不得,因为没换衣服,只能送她到门口。 夜千宠出了酒店,隔着几步远就看到了满长安的人,这才径直往地下商场走,穿过商场再回到药联大厦。 昨晚是她的助理值班,她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盯着一脸的睡意了。 “去吃个早饭睡一觉。”她略微颔首。 助理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就走了。 她换了工作服,戴上口罩、手套去实验室里转了一圈。 实验的四个小白鼠都还在,记录的数据也一直在更新,但是情况算得上很稳定。 除了2号小白鼠身体状态比较差。 埃文来的时候,她正在看数据,抬头看了他一眼,“来了?” 埃文在口罩里打着哈欠,又点了点头,看了她手里的记录,道:“估计活不过第三天了。” 她也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才道:“今天没有实验项目,把这里的各项环境指数调好,你带他们回b组去,继续做第四步、第五步的链接实验。” 埃文知道她这是在安排任务,所以点了头,倒也问:“你呢?” 她没抬头,只摆摆手。 埃文也就没多问。 那一整天,夜千宠几乎都在实验室里,组员都不知道她在里边干什么,也没人敢随便进去。 到下午七点多,她才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疲惫。 但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会儿,热水温度调不对,她干脆也没喝,缓了一会儿就给迟御打了个电话。 “体检都做完了么?”她问。 电话那头的迟御低低的声音:“昨天做完,可能明天才能出系统的结果。” 她点了点头,“没事,其他的我不需要,ct,核磁共振和胸片要给我,至于用药,你什么时候需要基本都可以,我这边没问题了,如果你信我的话。” 迟御似乎是笑了一下,“不信你是半条命,信你也是半条命,自然是选择信了。” 也对,她淡笑。 每次发病,他都忍不住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他又那么心疼越小姐,肯定不希望再发病了。 “哪天做比赛实验?”迟御忽然问。 夜千宠算了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可能就这两天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迟御道:“听听结果,万一能助你一臂之力?” 她虽然笑着,但是声音里是认真的,“你还是不露面的好,目前我只见过你一例病人,现在你在我们这群人眼里,可就是一直大熊猫,谁都忍不住想把你抓过来研究研究。” 但是,她也提前打招呼:“你的头发我还留着,到时候可能会带过去用,不忌讳?” “无所谓。”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有事我会再联系你。”她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对面的高楼大厦看过去。 一条街,虽然不窄,但也一眼就能看到酒店的高层。 窗户密密麻麻的,可惜她努力眯起眼,似乎就是能看到其中一扇,某人应该是站在窗户边的。 挂掉电话,她看了一眼时间。 嗯,确实是有点晚了,早就过了晚餐时间了。 夜千宠简单收拾了一番,又给助理嘱咐了几句,然后继续给萧秘书打电话让过来接她。 等到了酒店房间,果然,寒愈都还没换位置呢,站在榻榻米上,身上是带着一大片红色的睡衣。 真是醒目又……骚气。 他什么时候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就是为了提醒她赶紧下班过来陪他吃饭而已,真是够用力。 “下来。”她月眸微抬,甚至淡淡的冲他招手。 寒愈脸色一阵怪异,倒也从榻榻米上下来了,“你这么下去,胃得被你折磨成什么样?” 看,果然是对她不满了。 夜千宠眉眼微抬,浅笑着,“偶尔而已,平时在办公室早就吃过了。” 反正撒谎不用打草稿。 寒愈自然是不信她的,但是也没多说。 没一会儿,他点好的晚餐就送了上来,两个人虽然安静,但依旧温馨。 只有睡前,寒愈问起她跟冯璐比赛的事。 “就这两天了?” 她点头,“准备还算充分,放心,怎么也不可能让她现在就变成继承人,这下满意了?” 寒愈微微拥着她,嗓音低低的:“以后就知道了,我这也是为你好。” 行,夜千宠点了点头,反正她都做到这一步了,以后万一真的继承了、掌权了,多了一股子财力,对她来说确实不是坏事。 所以他这个话也说得过去。 接到冯璐那边的电话那天,天气不错。 她是欣然赴约,进去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包,相比起冯璐那边两个助手,加上几个专家都是她请来做评委,比起她,阵仗就大多了。 冯璐朝她身后看了看,“你一个人可以?” 夜千宠淡笑,“别人都在外面等,这事一张嘴一双手足够了。” 埃文确实在外面,满长安的人应该也都在。 但是到这个场面,冯璐估计也不会再想着动什么手脚了,否则显得太肤浅,直接不战而败。 这个地方,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里面的封闭实验室,她和冯璐一人一间,外面就是观战区,中间是透明玻璃,上方还有两个大屏幕,能清晰的看到她们俩的试验品每一分每一秒的变化。 至少这两天四十八小时,这群人几乎都要关在这里,一步不离,直到出结果。 外面的观战区有简易而不简陋,甚至算得上精致的休息区。 她和冯璐的实验用小白鼠都是评委挑选出来,所有数据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只。 给白鼠注射完她们提取好的抑制素,两人也不能离开实验室,避免出去后相互窥屏,甚至再进去后做手脚,改动实验数据。 反正实验室之间,和外面的观战区相互隔离,锁是定时了的,所以夜千宠并没有傻傻的熬两个夜晚。 注射完抑制素,她调整好白鼠活动箱的环境数据就自己睡去了,只等着第二天再起来录入注射后的数据。 其实不记录她都知道是什么样。 第250章 某人在催她 夜千宠第一晚在实验室里休息,条件的确不太好,因为按照一般设定,她和冯璐这两晚顶多眯一会儿。 所以实验室里不可能给像样的床,也免得直接睡过去,然后以此耍赖实验数据不算数,把责任推给摆床设计者。 她就是在拉开椅子躺了一宿,虽然算不上好眠,但足够养精神的。 起来之后,她去测了白鼠的各项注射药物后数据。 不出意外,就跟他们当初做实验时候的2号白鼠一样,实验鼠已经有了个别神经衰竭现象,身体机能数据有所下降。 她和冯璐的白鼠是所有数据接近相同的,所以冯璐那边的白鼠必然也是这样的数据,不知道她慌不慌? 先前夜千宠并没有听说冯璐做二次实验,也就是说冯璐做实验用的白鼠,各项数据还停留在之前的病例研究上。 但是就那么不巧,这次这两个小白鼠是药联那边审过的,跟她之前用的2号数病例类似,冯璐看到数据在变,肯定会惊讶的,或者以为,她的也一样数据不正常。 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她又记录了一次白鼠的各项数据,直到每项数据平均下降至超过了百分之五,她才又给注射了第二只补充抑制素。 这个东西,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而是昨晚睡前临时制作。 当时在药联大厦内,她把所有人赶去做了rlv的第四、第五步链接,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弄的就是这个。 在那儿提炼了一次,来这里做起来就高效多了。 白鼠在注射完补充抑制素后的五个小时内不会有太大起色,但是所有数据会减缓降低速度,甚至保持那个水平不动。 保守估计,是九个小时后,各项数据会慢慢恢复良好。 也就是晚上九点之后才能看到变化。 九点之前,外面的观察室里,一群评委其实已经出现了表情不一,但疑惑基本一致的表现。 她在一号实验室,冯璐在二号。 第一个评委发现冯璐的白鼠各项数据还在慢慢下降,虽然一个小时衰竭下降幅度不明显,但是几个小时下来,至少肉眼可见又降了百分之一。 “二号实验室的活体机能数据,在用药后已经下降了六个点,怎么一号的没变呢?” 还是五个点,或者五点零一,总是微妙变化。 但是这个东西,哪怕一个点,那都是绝大差别了。 一个人发现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注重起来。 但是也有人道:“八个点之内属于正常范围,应该没有问题。” 两个白鼠从昨天的病态,到注射完药物后各项数据恢复健康,再到现在的下降几个点,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大问题。 说不定这轮不行,下一轮再注射一支,也就好了,就和用药讲究疗程差不多的原理。 所以,简单讨论了之后,大家也没怎么注意。 直到九点之后。 一号实验室的小白鼠各项数据从大屏幕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来,已经从原先的下降5个点,一不留神,再看的时候,发现上升了,变成四点九几。 但是二号实验室的数据还在呈现下降趋势。 这会儿,评委之间的讨论才热烈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照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明天起来,二号实验室会突破八个点,那等于就说这个抑制素对这只小白鼠是没有用的,反而还有了消极自损的坏处! 评委之中,有加入了冯璐实验室的前辈,看到这种情况,不免开始忧心。 两个评委退到了最后面,看着两个大屏幕上的诧异,皱着眉,“当初在实验室的时候,确实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啊。” 另一人也拧眉点头,“那时候最严重的下降只到两个点。” 是十分理想的,所以他们也相当有把握,这个病就是被成功的攻克了。 怎么这会儿会这样呢? “难道是活体有问题?”那人不由得怀疑。 另一人依旧摇头,“那人家一号怎么没这个问题?送进去的时候病例活体的数据可是一模一样的。” 这倒也是。 听着前头的一派评委一改昨天的无所事事,这会儿都低声讨论着什么,站在后排的两个人心里尤其没底。 倒也想起来讨论一号实验室里的人了。 “你去听过她的课没有?”一个评委问另一个。 另一人摇头,“哪有时间?加入冯璐实验室后每天都忙,何况,也没有这个机会,没听说她回来授课,挂了空职而已。” 倒是问话的人颇有些改观的表情。 “我先前的一个学生去听过一节课,回来后写出来的论文,确实是不一样!” 然后叹了口气:“可惜她不开实验室。” 当然了,这话不能随便说,毕竟他们现在是加入了冯璐实验室的人,这就和背叛是同一个性质,尤其她们俩此刻是对立的立场。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才低低的道:“需不需要做些什么准备?万一真的突破八个点怎么办?” 那人无奈的摇头,“那有什么办法,愿赌服输,实验室的门也是封闭的,咱们不可能破例给投递什么消息。” 一旦开门,冯璐等于就是输了。 没办法只能等。 九点之后,到十点半,如果是之前那天,好几个评委都已经去休息了。 但是今天,齐刷刷的都站在屏幕前盯着数据看。 尤其十点半之后到十二点,一号实验室的小白鼠数据回升的点已经很明显,平均值已经小于四点五。 但是二号,冯璐的实验室,已经下降到六点八。 这个速度,都不知道二号实验室的小白鼠能不能熬到四十八小时。 外面热热闹闹,有紧着的,有期盼的,有观望的,但是里面,夜千宠在十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倚在那个躺椅上了。 另一边,冯璐看着数据比之前自己的实验室做的下降了三倍多,但是还在保守值以内,所以并不着急。 想必夜千宠那儿也是一样的! 一整夜,夜千宠依旧是睡过来的。 起来之后,简单刷牙、洗脸,然后去看小白鼠。 小家伙躲在活动箱的一个角,她靠近的时候醒了,立刻活蹦乱跳。 她拿了记录本,调了深夜的数据,然后整合,再把现在的数据记录好,机器上的数据自动保存。 这才回到活动箱前,笑了笑,“你是饿了?迟御一天一夜不吃估计也饿得难受,何况是你?” 然后也遗憾的看着小白鼠,“但是我不能喂你,带你回药联大厦随便你吃!” 她还要在实验室里待半天,才够四十八小时。 不知道冯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确实没好到哪儿去。 冯璐实在是困,第一晚她没睡,所以昨晚熬不住就眯了几个小时,结果一觉醒来,小白鼠几乎是奄奄一息。 机器上的数据跳到了九点几的降值! 9。7平均值! 冯璐看到的时候愣了半天,然后试着去敲活动箱,发现白鼠确实没动静,一下子脑子里有点空白。 怎么会是这样? 她简直是都待不到下午开门了,但是又没有办法。 下午两点,实验室的门正式打开。 冯璐虽然心底压抑,但是脸上的表情不多。 夜千宠出来之后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 两个白鼠放在实验室里,大屏幕上的数据还在继续。 冯璐抬头就能看到,所以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这不可能!” 夜千宠的小白鼠从早上的数据,恢复了一上午,这会儿总共只下降了1。02,而且是均值。 可以说,相当理想,如果到下午,可能就百分之百恢复了。 冯璐这段时间在界内毕竟比较高调,大家都知道她,也知道查理先生宠她,ds大学更是给她独立创办实验室。 所以,评委们都没怎么说话,因为比赛结果显而易见。 夜千宠先开了口:“如果各位评委太累,我们可以休息几个小时,我再做具体、细致的讲解?” 可是安静了一会儿,除了冯璐实验室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摇头加摆手,颇有些迫不及待,“不累不累!可以现在就开始。” 不管平时怎么样,毕竟都是做学术研究的人,对这些东西的求知欲是最强烈,也最干脆的。 夜千宠转头看向冯璐,“你要跟着听的话,坐在下面?” 冯璐脸色很难看,但是面对那么多人,她不可能发难,也不可能耍赖。 这个局面还是她当初设计出来的,就为了让人一眼能只管看到结果,免得夜千宠耍赖说她的研究时间太短,出不来结果等等。 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坐到跟评委并排的位置上。 隐约还能听到身后有评委遗憾的叹息:“早知道应该带本儿,能听她一节课可是不容易!” 越是听到这样肯定她的话,心里自然越发不是滋味。 但她也只能坐在那儿跟着听,毕竟她也实在纳闷,为什么会差那么多? “其实没那么复杂。”夜千宠也累了,长话短说,按最简单的来。 “活体病例的病情有变化,抑制素当然也必须做相应的改进。” “我一共做了两支抑制素,a提取的应该是和冯小姐的一模一样的成分,但是据我对病例最新的研究发现,以往记载的病例基础上,有些病体表现已经发生了变化,a抑制素用上之后,初步阶段表现的确对病体有益。” 她随手调了记录,划到相应的时间,那个时间,正好就是小白鼠数据严重下降的阶段。 “这个时间段,就是a抑制素对活体的反噬,恶性神经元重新变得活跃,而且,良性神经元已经遭到破坏。” “等等!” 冯璐忽然出声。 夜千宠也停了下来,看着她,“有什么问题?” 冯璐满脸质疑:“你怎么知道这两只白鼠的病体表现和以往记载的病例不一样?” 如果冯璐没有记错,为了严谨和公允,这两只白鼠是药联批下来的。 夜千宠柔唇微微勾唇。 是啊,就是她定的这两只白鼠,可是谁有什么证据么? 谁又能干涉她批这两只小白鼠?而不是批跟以往挤在病体相同情况的活体? 冯璐看着她这个淡笑表情,心里越发来气,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你这样根本不公平!” 夜千宠觉得好笑,“哪里不公平?我们用的病体数据不一样么?还是我们用时不一样?或者是实验器具我的比你的精致?” 这一连串的问下来,冯璐无话可说。 夜千宠接着道:“我们都是做研究的,知识这东西千变万化,不断推进,你的疏忽就在于一成不变的研究先人留下的记载,忘了变通,这难道还成了我的错?” 冯璐握紧手心,紧抿唇。 台上的她已经继续讲自己的:“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的活体最初数据也是下降的,但后来有所恢复,因为我注射了补充抑制素b。” “哪里来的这个东西?”有人发问。 因为进实验室的时候,她们带的东西一模一样。 女孩浅笑,“当然是我做实验自己提取,白鼠不可能自己给我分泌呀。” 提问的人被她一噎。 倒是已经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也就是说,你在不足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弄出了补充抑制素?” 夜千宠笑了笑,“我知道对你们来说,这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对我来说,做一个研究没有最快,只有更快,这不算什么,毕竟不算难题。” 【毕竟不算难题。】 这不是在打冯璐的脸? 夜千宠做了总结:“所以说,普通恶性神经痛,依旧可以使用抑制素a,但是病体病况已经发生变化的,如果是用药后期病变,就补充注射抑制素b。如果直接查明病况变化,可以直接使用抑制素b,避免耽误病情。” 说完,她笑了笑,“如果各位还有什么意义,这只白鼠可以继续观察生育十二小时,它应该能完全恢复到健康状态。” 很明显,底下的人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他们现在知道这个抑制素提取的所有过程。 都知道比赛前她用时就比冯璐短,结果竟然还做出了一个抑制素b。 谁还能说这世上没有天才这个东西?有些东西,真是不得不服。 “我们能不能,再请你做一次实验?” 夜千宠笑,当然不能。 “抱歉,我实在有些累,加上,这项研究在界内也拖了很久没有进展,包括我本人前一次的涉足研究半途而废,这次总算做了个收尾,那么后续科研成果、知识产权、投产许可等等结果出来之前,我都不方便透露。” 她这么说了,大家也没有什么办法。 冯璐看着评委之中稍微年轻一些的恨不得过去找夜千宠签名的样子就来气。 夜千宠的名声在界内其实算不得多高,还不如她在ds出名,但是这一次的比赛,所有评委的见证,间接的把她推到了高点。 查理先生就是这样得知比赛结果的。 从别人口中知道她惊人的速度和成果,跟她的年龄一比对,简直难以相信! 后来,查理先生在他太太那儿,也听到了她们母女俩打电话。 查理夫人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一个,问了她:“你不过来跟我报喜?” 夜千宠在电话里笑了笑,“这也不算什么喜事,有什么可报的,反倒弄得冯璐心里不舒服,还是算了。” 末了,她问:“查理先生在你那儿?” 查理夫人点了点头,“嗯。你跟他说吗?” 查理先生已经把手机拿过去,“我听到结果了。” 她只是笑了笑,“那就好。”又道:“冯璐输也不算丢人,毕竟她刚毕业,经验有限,你劝劝,别走火入魔恨死我了。” 查理先生倒也笑了笑,“会的。” 至于继承人一事,大家都不用再特地挑明,她不担心查理先生耍赖,毕竟这件事整个家族都知道。 “我最近赶得太紧,有点累,就先不回去了,休息两天,你们俩……先回华盛顿?”她问。 然后听到查理夫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不回去,你有空了可以来找我。” 她笑了笑,好。 看来查理先生不好好哄是不行了。 夜千宠打电话的时候是在药联大楼里。 挂了电话,转身去了试验区,这会儿是休息时间,大家都在。 她去看了那只小白鼠,开着玩笑,“以后它可是咱们这层楼的吉祥物了!” 说罢,扫视了一下组员,忽然道:“我知道,你们跟着我很辛苦,除了既定工资,在rlv出来之前没什么油水,很羡慕那些加入各种实验室,可以做不同研究,弄出来一个就能收入不少oney的同行。” “但是,我带着你们,所能给你们的东西,等以后可以让你们赚的比任何都多,所以至少在rlv出来之前,我不会放走你们任何人,或者说,如果你们之中再出现什么不当行为,在这一行,就不用混了。” 一群组员集体噤声,表情也很沉重,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但有的人是心里有数的。 就是那个之前拎着外卖上来的组员。 “我之前做抑制素b的时候,给你们谁都没透露,否则,这会儿赢的,很可能是冯璐,没说错?” 空气更是凝结。 半晌,那个组员终于走了出来,没敢看她的眼睛,但是已经紧张得脸色发白,“……对、对不起!” 夜千宠看了她,能站出来,已经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她语调轻快,“及时止损,知错能改。” 然后看了看他们,“对了,谁要是缺钱,急需的,可以直接找我要,咱们别的没有,资金库很充足。” 说完该说的,她拍拍手,“行,都休息一天,这事就别想了。” 她也累,尤其对面酒店住了个人,她再忙碌,偶尔也想分心一下,索性就休息休息,师父那边再做交代。 不过,她走的时候,埃文在门口狐疑的看了她,“我怎么发现你最近一休息就出去?” 夜千宠没想到他在这儿,倒也笑着,“我不能出去啊?” “你以前出去约我啊。”埃文挑眉。 她勾唇,“有空了再约你,现在不行。” 因为约好了时间,萧秘书已经过来接她了。 埃文转头看了看萧秘书,问:“她是谁?” 她也没瞒着,道:“第一集团的第一秘书。” 那不就是寒愈的秘书? 埃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却已经跟萧秘书往地下商场走,回头只给他挥了挥手。 萧秘书笑着看了看她,“又一个追求者?” “为什么是又?”她看了一眼手机短讯。 某人在催她。 萧秘书道:“不是还有一个席总么?” 第254章 正常情调(2全) “伤到内脏了没有?”她现在这么一看,想起之前两个人的折腾,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发生关系,可是她也真的以为没这么严重,所以没特别注意。 满月楼:“伤到内脏他可不能在这里养,我不可能让他走出病房。” 也就是很幸运,没伤到。 夜千宠皱眉看了寒愈,“以后再也别闹了,拆了纱布好全了才能乱动。” 满月楼可能太留意他们之间的眼神,顺口问了一句:“他最近闹过?” 然后看向她。 她抿唇,脸色有点微微的红,“……也没。” 寒愈正好以整暇的望着她呢,想听听她说他是怎么闹的。 既然她不说,他就把话接了过去,道:“没闹,正常情调……最后两个字倒过来也行!” 满月楼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很适时的闭嘴了。 夜千宠已经红了脸,要不是想看他的伤口,早就避开了。 倒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他的伤上,就没那么的尴尬,她问了句:“是被什么伤到的?不像是弹孔。” 满月楼点头,“嗯,不是弹孔。” 看着也不像是匕首扎进去的,反正看不出来了,就是那么个黑黑的孔,看着她都觉得一阵阵的冷飕飕。 不自觉的跟着捂了腰侧的位置。 “难受就不看了。”寒愈朝她伸手,想拉她起身回卧室去。 她却固执的坐在那儿,等着满神医又裹好纱布才终于跟着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好?” 满月楼微微挑眉,“这个阶段用药后纯粹的养伤口也得不短的时间,结痂会很煎熬。” 这么深的口子,结痂发痒得痒到五脏六腑去。 寒愈微微含笑的问:“等不及了?” 夜千宠这回反应快,白了他一眼。 只是怕他受罪时间太长而已,什么叫等不及了? 满月楼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看了寒愈,“以前觉得宋庭君没个正行,天天染黄口,现在觉着,你这种才要命。” 宋庭君那是明明白白的开黄腔,寒愈这是一本正经却闷骚得要死。 寒愈被满神医这么评价,夜千宠才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说得相当中肯! 他们三个人一起用的晚餐。 寒愈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满月楼:“留多久?” 满月楼可能没定时间,“再说。” 寒愈弯了一下嘴角,“越小姐最近休息不接公告,没找你看病?” 结果满神医说昨天就见过。 所以,夜千宠才插了一句:“难怪今天他们夫妻俩吵架了,肯定是因为你偷偷见越小姐了。” 满月楼眉峰微弄,“吵架?……她今天没接我电话。” 她微微挑眉,“迟御其实是个不错的丈夫,我看他对越小姐也真的很好,相比多年没交集的人,越小姐会慢慢爱上她现在的丈夫也不奇怪。” 两个男士都没吭声。 好半天,是寒愈问了一句:“女人的感情,很容易变?” 夜千宠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从哪里出来的。 但是按照理论,她想了想,“不能这么说,但是一个朝夕相处、体贴入微,一个根本见不到以至于都快遗忘了,你觉得会不爱上前者?” 很难的。 满月楼略带嘲讽,“家暴的男人和体贴入微有什么关系?” “……”她抿了抿唇,“迟御其实挺有风度的。” 然后这两人用越发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以至于她觉得还是不要再替迟御说好话明智,要不然今晚某人肯定都要质疑她是不是喜欢迟御了。 诶,家里有个爱吃醋的老男人。 果然,吃完饭,满神医走了之后,那个男人就很认真的走到她坐着的地方,目光也是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问:“长久不见面就容易被遗忘,移情别恋?” 夜千宠看了看他,讪讪的一笑,“我们经常见面,忘不了。” 可是寒愈摇头,“不常。” 她目光看着电视屏幕,心底哀叹,完了,缠上了。 看起来,他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也算不得因为她的话而找麻烦,但真的在考虑,还问她:“我在这里买套房,怎么样?” 她今天早上还帮他想到这个问题了。 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显然是不太现实。 于是道:“等你好了,可以考虑。” 寒愈点了点头,略微腻着她柔软娇小的身子,“附近都有什么好楼盘?” 她摇头。 不清楚啊,因为她平时很少出门,做什么都在那栋大楼里。 “抽空了让萧秘书去了解了解。”他低低的道。 正说着,寒愈的电话响了。 她视力好,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看到他备注寒穗的名字了。看来又是公事。 他接电话的时间,她在想冯璐那边挺安静的,这个比赛的事算是已经过去了,冯璐不会再折腾她,转头折腾查理夫妇去了。 对她来说倒是好事,就不知道查理夫人心情怎么样,估计夫妻俩最近几天都不太和谐,倒是没联系过她来诉苦。 估计是比较严重,不然就给她打电话了。 所以她不好直接去问。 寒愈挂了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依旧是不太好。 她挽了他的胳膊,“寒穗不适合经商么?” 他把手机放下,微微后仰,“谈不上。” 然后看了看她,她发觉了,“有事?” 寒愈也没瞒着,道:“得派个人去寒穗那儿,如果都不合适,可能我走一趟。”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是在她脸上的,像一种征询。 夜千宠知道,所以皱了皱眉,“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差?来这里本来就是养病的,要是再往纽芬兰跑一趟,倒不如回南都呢。” 他微微勾了嘴角,轻吻在她的额头处,“你不想让去,那就不过去,派个人过去协助处理。” 那个分部对寒愈来说原本就可有可无,当初完全是为了方便把沈丛接出来才开设的。 但这可有可无里边,不包括大幅度拖总部后腿,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得管。 她这才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表情。 不过她的电话也响了。 清水打过来的。 她不接都猜到了可能是今天林介找她的那件事。 想了想,还是接了,“喂?……一直没空去看你,迟御说有人接你走了,没事?” 沈清水摇头,“我没事,那个……” “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她倒也轻快,然后问:“你和林介感情很深?他说迟御不会放过他,所以找个靠山,算是替靠山介绍的我,是这样?” 沈清水点头,“嗯,他自己家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认识的人确实不少。” 夜千宠想了想,道:“既然你都帮他求情,我会考虑考虑,但是我工作很紧张,你应该知道,可能希望不大,或者进展很慢。” 这边正说着呢,她的手机里又有声音响起。 她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是另一通电话进来。 看到那个符号标注,表情微微变了变,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然后挂了清水的,又看了看沙发上的男人,“我去接个电话,工作上的。” 那意思就是要避开他。 寒愈看着她进了卧室,关上门,目光停顿在门板上,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因为知道她的工作保密性很高。 他不干涉。 夜千宠锁了门,往窗户边走,略有些迟疑,“师父?” 好长时间都不搭理她了,她以为,忽然打电话过来,很可能是训她的,比赛的事完了,但是rlv的实验还没到第六步! 搞不好,他真的把她给换了,收别的徒弟去。 哪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微微冷哼,但也道:“人家找你帮忙就答应了,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去做。” 嗯? 她越发诧异,“你是说……那个什么贵族找我治病的事?” 这都知道? 第255章 是不是爱上我了? “您怎么知道的?”她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 其实她更想知道,他老人家不会连她这两天完全放松的陪着寒愈? 要是知道她这么休息两天谈情说爱不赶实验进度,估计少不了一顿训斥?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只是一句:“该知道的事我自然都知道。” 她微微挑眉,听起来,像是不该知道的他就自动过滤? 夜千宠倒也多问了一句:“是跟师父有关的什么朋友么?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尽快多抽时间,多花精力完成这件事。”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对了,反正脾气不定的师父只是一句冷哼就没了后文。 倒是她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几番思量后,又给清水拨了回去。 “喂?”那边接的倒是很快,但是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就这么一个字后停滞。 夜千宠蹙了蹙眉,清水跟她男朋友在一起?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她并没有听出来电话里的那个男士声音是谁,也就没有多想,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暂时没出声。 过了会儿,那边才传来清水的声音,“千千?” 她笑了笑,已经听出清水声音里的尴尬,笑着道:“没关系,很正常。” 然后才问:“不忙?” 沈清水笑得确实尴尬,还有些紧张,这会儿已经拿着手机走开,“嗯,不忙,怎么忽然打过来了?” 夜千宠:“就是想要个林介的联系方式,跟他聊聊那个事情,你直接把号码给我,然后去忙自己的。” 既然知道人家男朋友也在,她也不好意思多占用清水的时间。 沈清水勉强笑着,已经站在窗户边,“我不忙的。” 不过,那会儿,她回头看过去,已经看到宋庭君换了睡衣走出来,衣服带子没有完全系上,只是随便搭着,在客厅倒水的时候,目光看向她。 沈清水的视线顿了顿,从男人裸露的地方不太自然的挪开,声音也低了低,“那我一会儿把号码给你发过去?” “好。” 挂了电话,沈清水已经能感觉男人走到了她身后,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紧了紧,不太自在。 他就站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因为刚洗完澡,睡袍又没有完全系上带子,以至于她几乎能感觉他身上热乎乎的气息缠住了她。 “什么事?”宋庭君端着杯子,见她没什么动静,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看似冷淡的,随口的语调。 沈清水还是先把林介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千千,然后才把手机放回衣兜,转过来面对他。 “千千要联系方式。”她说,然后想回到卧室去。 宋庭君并没有就此让开她的路,而是啜了一口热水,然后好以整暇的看着她,甚至微微眯起眼。 半晌,才似笑非笑的语调,道:“为了前男友,差点被迟御当做饵料喂鱼,好容易接回来,又开始担心前男友日后的安危,而不是想想怎么感激我?你对别人倒是上心得很。” 沈清水知道该感激他。 只是…… 他不用提醒她的,她一直都知道在金钱方面,她是欠他的,他在她身上的确花了不少,她也知道始终都该把他放在更高的位置仰望。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认知,她才越来越觉得低人一等。 “你好像喝了不少酒,想吃点什么吗?”她看了宋庭君,问。 宋庭君端着杯子,看着她的眼睛,“我以为你知道我想吃什么呢。” 沈清水蹙了蹙眉,想着他的喜好,但其实他这个人没什么固定的喜好,只好试着问:“面吗?” 宋庭君依旧是看着她,而是脸色说不上原因的落下去。 然后顺手把杯子塞进了她手里,“装傻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沈清水接着他递过来的杯子,也没说话。 看着他走回沙发上大刀阔斧的落座,她才紧了紧杯子,挪着步子过去,弯腰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看了他,“林介给人介绍千千而已,我不算帮林介什么忙。” 宋庭君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是脸上看不出任何笑意,连嘴角都没有半点弧度,反而只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差。 其实沈清水根本没想到他会过来,她的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等她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面前,二话不说,把她从迟御那儿接走。 作为一个女人,被他这样空降接走,一瞬间心里是满的,温热的。 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甚至也同样的为了气她,她去帮了林介,所以他就帮他的前任,就是那位唐小姐。 他刚提出来的时候,沈清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这会儿,她才终于是看了他,“唐宋最近都有空吗?” 宋庭君目光落在了她脸上,依旧不见好转的表情,等着她的后文。 沈清水想了想,道:“越小姐确实不方便接通告,目前也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复工,既然这样,我可以跟上面说一说,看能不能找唐小姐签。” 宋庭君没有就这件事做出回应。 而是微微扯了嘴角,“跟前任同生共死一趟回来,是不是忽然觉得,吃不到的肉果然更香一些?” 沈清水终于是皱了一下眉,看了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庭君勾着嘴角,却是那种阴柔的笑,看得人连骨子里都感觉凉凉的。 听他道:“为了不让我妨碍你跟他联系,甚至帮他,你就这么大度的替我给唐宋揽工作?” 真大方。 沈清水觉得很无奈,“我如果不帮唐宋,你就说我小气,我帮了,你又给我找一堆这样的理由,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宋庭君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做,总之,他知道她说的没错,反正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有问题。 这也算拜她所赐,能让他这样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一点信心都没有,多厉害? 宋庭君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抬起视线看了会儿站在茶几边的女人。 然后身躯离开沙发背,站起来一半去拉了她的手,直接把她整个人扯落到了沙发里。 沈清水的惊呼卡在喉咙里,脸色是变了变,但是来不及发泄,面前就是男人放大了的俊脸,一双阴柔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她。 好久,他终于开口。 “那你告诉我。”他一手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一手握了她的下巴,“我对其他女人好,你有没有一点感觉?” 沈清水试图从他的禁锢里挣脱,但是他握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身躯也进一步的俯压下来。 宋庭君紧盯着她,“我当初的确是把你抢过来了,这么久过去了,我对你什么样你是真的一点不清楚?我招多少女人,对你来说,也毫无感觉么?” 她柔唇微微抿着,看得出来,他今晚确实喝了很多。 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回答,只是仰脸看着他,“不要告诉我,你那么风流,到处拈花惹草,就是想看我的反应,想让我有不一样的感觉?” “不行么?”他薄唇微动,眉宇间藏着一点无奈。 宋庭君记得太清楚了,他把她夺过来的时候,她对他可没有好脸色,很长时间都是如此。 甚至明白的跟他说过,她就是不爱他,他对其他女人怎么样她都不在乎。 宋庭君不信,女人应该都是爱吃醋的动物,有一段时间他真是渴望她变成那种吃醋吃疯了的女人。 可惜她不是。 沈清水没有躲避他的视线,而是忽然问:“我听说,唐小姐前段时间重感冒住院,是你一直照顾着的。” 宋庭君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所以目光盯着她,一动不动。 她是介意了? “唐小姐跟你表白了?”沈清水又问。 宋庭君眉头蓦地拧了一下。 沈清水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她真的没有跟踪他,也没做什么打听,纯粹只是靠女人的直觉猜测。 “她想复合啊?”沈清水觉得自己好像是笑了笑。 但是心里很酸,有一瞬间很难喘上气。 作为半个同行,她知道唐宋的家庭条件是什么样的,跟他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很般配。 再一次看了他,“你考虑了么?” 宋庭君依旧不说话,目光在她脸上几番来回,尤其深深看进她眼里,不放过她眼里的任何情绪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水花了一些力气,终于接着问出来:“她是不是吻你了?” 宋庭君终于见到了她咬住的唇,呼吸在起伏。 不否认他喝得有点多,所以,他已经尽可能的凑近她,盯着。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他沉沉的声音,一瞬不移的看着她问。 沈清水听到这个问话,一下子彻底没能喘上气,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心脏最隐秘的地方。 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音量:“除了接吻,你们还做什么了?” “我问你有没有爱上我?”男人也在纠结于他的问题,一步也不退让,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 沈清水不知道怎么的,眼前忽然模糊,然后撇开脸,“你放开我。” 宋庭君怎么可能放? 反而将她往沙发深处抵进,压抑模糊的低沉:“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她闭了眼,心口处闭塞着难受。 是不是但凡她哪天承认爱上他,她这个抢来的玩偶就毫无价值了? 她是他抢来的东西,也就这么一个被抢来的身份足够让她保持一些高傲,一旦爱他,她就会变得很卑微? 再怎么都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具,因为得不到而固执痴情着,一旦确定得到了她的心,什么都会变。 她的身份、地位,哪一点配得上他? “我是没躲开她。”宋庭君终于低低的道,他没能躲开唐宋忽然凑过来的吻。 “可我没碰她。”他几乎把她整个压进了沙发里,低低的凝望着,酒后微醉的嗓音越发沙哑,“我现在只想要你!” 他向来就是那种说做就做的男人,不论时间,也不会讲究地点。 沈清水知道,但还是在挣扎。 宋庭君在吻她,很用力,捉住她推拒的手腕,抵住她挣扎扭动的身子,索取的唇舌长驱直入。 很显然,她逃不过他,也没能逃过沙发,没逃过茶几,更逃不过最后的床。 夜千宠给林介打了电话,也不兜圈子,直接表明这件事她算是接下了,但是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抽空。 林介在那边的声音显得略微激动,可能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给出答复。 “没关系,只要夜小姐有空,你随时找我,我可以安排你们双方见面,还是你希望她通过查理家族约见你?” 夜千宠想起来,对方是华盛顿贵族,查理家族虽然不是皇亲国戚的那种贵族,但也算有头有脸,双方说不定是有过来往的? 林介倒是直接提醒她,“虽然通过家族的约见很方便,但是我听清水说你不常回家,很容易被你妹妹拦截。” 冯璐也是这一行,通过家族的话,冯璐接下这个贵客也是很可能的。 “那就私下见,我这边有了空会联系你,具体时间、地点让对方去定方便一些。” 她对纽约不算熟,能提供的地点更是有限,也不知道人家贵族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好好!”林介连说了两个好,看来是松了一大口气。 夜千宠本来想问问林介和清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了想,清水的感情问题,她向来都不参与,也就算了。 终于挂了电话。 她从卧室出去,寒愈依旧坐在沙发上,一个手正虚虚的掐着腰部的位置。 夜千宠皱了一下眉,“难受了?” 寒愈抬眼看来,眉宇间的凝重还没散,想来是她打电话的时间,他也没有闲着。 “不行就把萧秘书派过去?”她坐在了他旁边。 男人摇了摇头,“萧秘书过段时间回南都,杭礼有别的事。” 那就是没人可派了? 夜千宠忽然警觉的看了他,“我可告诉你,就算一个人也没有了,你也别想去纽芬兰出差去!你要是拖着这个身体过去了,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虽然是吓唬,但也不是开玩笑。 寒愈薄唇微微的弯起来,握了她的手,“知道,不出差,就这个样子,我连你都伺候不了,过去了也吃不下,多遭罪?” 她温凉的瞥了他一眼,“知道就好!” 又道:“反正漏洞都已经补上了,钱都花出去了,就暂且放着,让寒穗熬一段时间。” 不知怎么的,夜千宠多问了一句:“她之前不是有个男朋友也是做生意的?分了么?最近都没谈?” 寒愈听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要先回答你哪一个?” “当然是都回答!”她做出一副很凶的模样。 尤其最后一个很重要,寒穗心怀不轨,非要让他过去的话就更有问题了。 男人眉宇间的柔情浓了一些,“嗯,是有个男朋友陆先生,专门给她挖坑、怂恿她来跟我撬分区总经理之位,自然只能分了。” “至于最近谈没谈,我问问?” 夜千宠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问的,这种问题,男人一旦问了,女人能想出一万种自恋揣测的理由。 “不早了,进去睡觉。”她看了看他。 本来早就该睡了的,一会儿这个事,一会儿那个事,硬是拖到了现在。 寒愈并没有挪动身子,而是好以整暇的望着她。 半晌,终于薄唇微掀,“你上次吃醋是什么时候?” 夜千宠微愣,然后从沙发上,小脸严正,“没吃过!” 是么? 男人嘴角微微弯起来,倒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手很自然的去搂了她的腰,顺势在她唇畔啃了一下,“小醋桶!” 第260章 无巧不成书啊 夜千宠是这会儿才留意到,略微的诧异,“菲亚小姐姓蓝?” 这姓氏,怎么不像查理家族的姓氏似的?听起来是很典型的南都姓氏。 “听你这么问,也认识蓝家?” 查理夫人看了看她,片刻才道:“你爸认识的。” 她作为妻子,虽然跟这一类的人打交道不多,但是因为丈夫认识,当然也知道。 夜千宠点了点头,爸爸生前怎么也是查理家族的人,能认识贵族不奇怪,可能是脱离查理家族后也有联系的。 不过看菲亚小姐找她的样子,应该不知道上一辈之间的交情。 “要不要我陪你过去?”查理夫人这样问。 夜千宠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病人不方便,所以让我这边过去一趟,没什么危险的,放心。” 查理夫人若有所思的安静了会儿。 等她觉得这个话题都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却听查理夫人道:“我回去了也没事做,正好陪你走一趟,就当跟旧识说说话,虽然这样显得脸皮厚一点,但对你以后有好处。” 什么意思?她不太明白,所以多问了一句:“蓝家是做什么的?” 查理夫人看了她,“军火。好几代都是,连现在的蓝菲亚,虽然只是个女孩子,但也做的华盛顿军火生意。” 做生意和生产不是一回事,所以蓝菲亚身上并没有什么粗狂气息,反而显得矜贵、高雅,性格看起来也是很柔和的,不会显得多霸气,但正因为这样,她在一众男人里面做生意才更吃得开。 查理夫人微微叹了口气,“看得出来,冯璐势必要这个位置,我听查理的意思,她是想尽了办法,笼络了一大批家族长者人心,说不定,对蓝家也有所涉及。” “在华盛顿,家族跟家不一样,它不光是一个概念,墨守成规的东西数不胜数。查理虽然是掌权人,但底下所有长者若是因为支持冯璐而乱起来,他也很难办,所以他在适当妥协。” 这些,查理夫人能看出来。 只是她心里依旧不舒服而已。 “查理家族想继续立足,甚至往高处走,结交其他真正的贵族是必要的,但让我为了冯璐的未来去搞这些交际?” 她怎么能心甘情愿? 自己还有亲生女儿呢。 就因为这个,冯璐以及多位长者提出来的,为了查理家族的名誉,既然她不愿意,那情理之中的,就该冯璐的亲生父母合力去操持这些事情。 换个说法,就和古代的母凭子贵差不多,孩子若是金贵了,当然首先获封的应该是亲娘,哪怕不是一朝变凤凰,也不能不闻不问的扔在外面。 夜千宠就觉得这些家族观念烦缠得很。 先前她和冯璐做个比赛,压下了查理先生定下继承人的事,现在好了,人家不提继承人,但是继续造势,方便未来可以定人了顺理成章。 这种情况,她是没办法的,总不能阻止冯璐笼络人心? 不过也看了查理夫人,“你生个孩子,是不是一切都好了?” 查理夫人欲言又止,大概是觉得这其中的东西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只是道:“我不会再生,查理家的血统,我只能生一个,否则对你不好。除非我嫁别人了。” 她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多说又觉得在强迫查理夫人,只好不提了。 倒是笑了笑,“你这话要是让查理先生听了,他得多气?” 让她生,她就说嫁给别人,查理先生能不气? 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查理先生才不敢逼她生的。那好歹也看得出是真感情。 查理夫人:“所以,虽然知道你工作忙,但也该留心多拓宽人脉,尤其蓝家忽然主动找上你,是个很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查理夫人倒是想起来,“先前,迟御找了你,你们现在关系是不是不错?” 迟御的事她知道,夜千宠没觉得意外,毕竟查理夫人都能找小满爷办事,那类似身份的人估计也知道几个。 迟御和满长安在圈里应该算是排得上号的,很难不认识。 她点了点头,“嗯,虽然是缘分,不过迟御确实给了承诺,以后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我都可以找他。” “好事情。”查理夫人淡笑。 说实话,夜千宠觉得,她也没什么用得上别人的地方,通常都是别人用得着她? 到了华盛顿,她的行程计划就是直接去蓝家的。 所以查理夫人干脆也不回查理别墅,直接跟她一块儿过去。 林介先到地方,在机场外等着她。 看到查理夫人,因为不认识,倒也大方的问了句:“这位是?” “查理夫人。”夜千宠介绍的很简洁。 林介反应了一会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查理夫人,当然是知道的,查理家族嘛。 他奇怪的是,两人一块儿上车是什么意思? “她跟我一块儿去蓝家。”夜千宠补充了一句。 林介微微蹙眉,想了想,礼貌的看了查理夫人,“抱歉,没别的意思,不过,我可能得和菲亚说一声,多带个人。” 查理夫人知道这意思,贵族规矩多,没预约的人人家可以不接待。 她温婉浅笑,“没关系。” 夜千宠坐在后面,隐约能听到林介打电话的声音。 应该是菲亚小姐的声音,似乎是时间上让她觉得惊讶,“你们已经到了?……现在?” 林介点头,“嗯,从机场过来了。” 约定的也的确是这个时间。 所以挂了电话,林介才略微的纳闷,“是约的这个时间,可能菲亚小姐那边手头有急事。” “没关系,我们先过去,到了等一等她也可以。” 从机场过去,花了大概四十来分钟,下了高速进市里,开进最中心,大隐隐于世的地方就是蓝家。 有家佣已经在别墅外候着接待他们。 下了车走了不短的路程,真正进别墅的大门时,夜千宠后悔今天穿高跟鞋了,累脚。 为了显得得体,也干练,她今天穿得确实比较精致,加上身段姣好,很难不出挑。 倒是等进了大厅,夜千宠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几个客人时,先是愣了一下,有客人? 再看第一眼,就皱起了眉。 好像明白之前菲亚小姐为什么是那种稍显诧异的语气了,就是因为排不开客人。 或者说,是先前这一波客人来得突然,而且还不好直接撵人,索性,蓝菲亚干脆就让他们都碰面,反正他们不都认识? 夜千宠皱眉,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而那边的人也正看向她,眉峰蹙起来,眸底的内容十分丰富。 她心里不由得笑,昨晚一番纠缠,早上起来说今天回南都的人,竟然坐在这里,这里是南都还是怎么的? 更让她意外的是,寒愈旁边坐着冯璐呢。 查理夫人料的一点也没错,冯璐还真是大费周章的搞人脉,是不是听到风声说蓝家找过她,所以冯璐就直接也找过来了? 动作够快。 不过看样子,菲亚小姐并不屑于冯璐。 只是笑着看了夜千宠,道:“夜小姐跟这几位应该都认识,要不你们先聊?我正好还有点事。” 看来,平时也没少听寒愈、冯璐以及她,三个人之间的风雨流言。 更奇怪的是,她看了多出来的宋财神,月眸微弯,问:“你来给他们打光的?” 宋庭君看了看寒愈,这才回她,“别把火烧到我身上,我可是人家正儿八经请过来的客人!” 蓝菲亚倒是点头,“嗯,我叔叔让他过来,我只好照做了。” “对了,我叔叔就是夜小姐今天要见的人,临时耽误了,我现在过去接他。” 第261章 你是哪里寂寞?(2全) 菲亚小姐还真就直接这么走了,留下一屋子的客人。 果然是生意场上弱肉强食下来的女人,这办法看着不好,实则最妙了。说不定等她接人回来,寒愈他们已经走了。 客厅里只有佣人在伺候着,倒是也十分周到,完全体现了因为主人没空招呼而代为照顾的歉意。 期间谁都看得出来寒愈多想跟她说话,但是碍于这么多外人在,他们中间还隔着桌子,他是除了视线不断落在她脸上外,什么都做不了。 夜千宠坐在那儿,倒是悠然自得,慢慢品着茶,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不高兴。 但是寒愈清楚她根本不喜欢喝茶,茶水的温度估计她也不喜欢,可偏偏就是一副怡然。 寒愈数次越过宽阔的距离去看她淡泊的小脸,薄唇始终都是抿着的,没有说话的空间,看起来也是闷得厉害。 还是宋庭君能懂他,轻轻咳了一下,道:“要不,你先走?人家也就是邀请我过来做个客,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非得陪着,还耽误正事!” 很明显,宋庭君想把他忽然出现在这里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可他忘了寒愈旁边还坐着冯璐呢。 难道冯璐也是为了陪他过来做客的? 夜千宠端着杯子,抬头看了一眼,都是似笑非笑的道:“都坐着多好?天各一方的,下一次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然后看了寒愈,“说不定,他也有话要跟我说的?现在走了,下一次不一定有说话机会了呢。” 宋庭君眉头挑了挑,爱莫能助的表情。 他知道老寒之前给千儿说的是回南都,偏偏就在这里巧遇了。 要是真的巧合也就算了,问题是老寒本来就是安排来这里的,说回南都,压根就是骗她的。 夜千宠偶尔呷一口茶,其实入嘴没多少,唇瓣倒是润得很好看,加上她今天的装束精致,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神采惊艳。 加上她说话的时候表情不算温冷,反而鲜活,连冯璐都在看她。 当然,女人看女人就是另外一个意思。 “怎么忽然来这里了?”夜千宠问了寒愈。 寒愈看着她看似鲜活的眉眼,反而是越看越心里发毛,当然是实话实说:“找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语句太短,他的话音落下,客厅里的气氛就更加冷凝,透着尴尬。 她倒是笑了一下,不问了。 一脸的明了,约好了就到这里来的啊,听他这么回答就知道不是临时起意。 按照他一两年前的性子,惜字如金,沉闷无比,的确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行程。 但她知道他现在的性子没那么食古不化,对着她可是什么话都说过,还没这点解释的脸皮? 一旁的查理夫人也终究是出了声问寒愈:“寒先生是陪冯璐过来的?” 虽然很明白了,但这么问出来,意思就不一样了。 寒愈不能不回答。 他的视线却还在她脸上,半晌也没应声。 夜千宠淡淡的看过去,很难回答么? 查理夫人跟冯璐之间不和睦,这不是什么秘密,尤其这会儿,冯璐直接就回了查理夫人的话:“有什么不妥么?” 可见冯璐现在地位越来越高,在查理家已经越来越对她这个查理夫人不敬。 查理夫人似乎也不诧异冯璐会直接顶她,只是柔婉的笑了一笑,“千千既然跟你承诺了她不会抢那个位置,你何必这么费尽心力?我看得出来,在菲亚小姐眼里,你们是不速之客。” 人家都懒得接待了,还不明显么? 其实这锅冯璐背得倒是有点冤枉,因为今天她会过来,属于陪同,但是,这个陪同里,也的确有她的私心。 她听闻蓝家找过夜千宠,这么强力的贵族,她怎么能放心、任由和夜千宠交集? 也正因为她是陪同,寒愈终于薄唇微动,低低的道:“冯小姐只是陪我过来。” 这话听得夜千宠忍不住笑了笑。 但是考虑到这是在别人家里,偌大的客厅,虽然好像也都不是外人,可她不想讨论私人的事。 寒愈看到她的笑了。 终于从沙发上起身,目光看着她,“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仰眸浅笑,“在这里说不一样么?” 寒愈抿唇缄默,等着她起身。 夜千宠只好放下茶盏,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反正菲亚小姐没回来,她也是干坐着。 然后到了玄关换鞋。 他们从前门出去,下了前门的台阶后,看着寒愈依旧往前走着。 夜千宠皱起了眉,“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态度略微的恶劣。 不是因为事情,而是她真的懒得走路,高跟鞋好累。 寒愈回过头,估计是现在才发现她今天的身高,目光也就下意识的往她脚上的高跟鞋看去,微微蹙了一下眉。 又折了回去,然后二话没说,忽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绕过前院,再往院子侧面相对隐蔽一些的地方走。 到了他满意的地方,才仔细的把她放到了地上。 寒愈很高大,哪怕在挺拔的男人堆里也很出挑,所以即便她不矮,以前,她不穿高跟鞋,眼睛只勉强到锁骨。 今天好多了,高跟鞋支持下,她可以直接看到他的喉结以上,月眸微仰,就是抿着的薄唇。 没那么费力,连眼神都倨傲多了,“不是有话说么?” “没有刻意瞒你。”他低低的声音。 她笑了笑,略微点头,“没有刻意的,是故意的?” 平时寒愈是能言善辩的那一个,夜千宠绝对是说不过他的,他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但是这会儿,他的表情就说明了这事他就是不占理。 夜千宠倒是一脸理解的模样,“那就是你在护着冯璐,怕她被查理夫人说教,所以说她只是陪你过来的?其实你还真是陪她来的。” 他护着冯璐。 这才是重点,寒愈可是听明白了。 所以第一时间否认:“没有,从不护别人。” “哦~”夜千宠笑得那叫一个从善如流,一点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淡笑着,月眸弯弯,“那就是说,寒先生现在外出,竟然需要女人作陪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才微微的变化,盯着他看,特意改变了称呼。 “从纽约过来华盛顿只需要两个小时不到。”她继续着,有条不紊的声音:“你给我关机?” “一共才多远的出差距离,你要带个女人随同,萧秘书就算了,可是冯璐……”她脸上好像还有着笑意。 仰眸的角度不想再加大,只好稍微后退,好看清他整张脸,道:“寒先生是怕这么短的时间和距离,心理寂寞,还是生理寂寞啊?” 寒愈心底叹了口气,听着她这阴阳怪调的,活像一尊笑面佛,笑里藏刀,还是猝了毒的刀。 长腿稍微迈过去,伸出手臂想环住她的腰,稍微减轻她靠高跟鞋站着的疲惫。 可惜,眼前的女孩微微侧身就避开了,学着他大多时候好整以暇的表情继续看着他,“别动手动脚啊,有话用嘴说。” 寒愈又重重的叹了一声,低眉凝着她,无奈又沉闷,“不这么说话,好不好?” 夜千宠一双好看的柔眉微微挑了挑,点了一下头,道:“在客厅里的时候你不说,出来你还觉得这儿不好说?” “我说你说话的口吻。”寒愈明明白白的指出来。 女孩弯着一点点笑,“我说话口吻哪里不对了?” 她看着他。 脸上的笑意也淡了淡,但是不跟他吵,语气也没有愤怒流出,只是抬手弄了弄衣领。 因为她知道那儿有他昨晚弄出来的吻痕,她特意挑了这个衣服遮盖的。 寒愈低眉就能看到。 然后听到她道:“昨夜还在跟我纠缠的人,和我说回南都,然后今天就在这儿碰上了,你说我什么心情?” 他哪怕干脆告诉她都好多了。 寒愈薄唇微掀,“如果冯璐不随行,我会告诉你。” “她随行,你就不敢跟我说了?你这是自证你们之间猫腻不小还是怎么的?” 果然,寒愈今天是每句话都会被她怼死,而且还是毫无还口之力。 只眉峰蹙了蹙,看着她的眼睛,“怕你生气。” 夜千宠微微扯起柔唇,“你不跟她吃、不跟她睡的,我吃饱了撑的跟你生气?” 寒愈又朝她迈了一步,“瞧,这不是生气了?” 他去握了她的手,“虽然是宋庭君的主意,但我也默认。我与蓝家不熟,毕竟都是华盛顿不相上下的家族,冯璐在中间会方便些。” 她忍不住笑,“连你也在拿我和冯璐差别对待?我不是查理家族的大小姐?她还千年老二呢,你怎么不找我?” 因为他要找的人,暂时不想让她知道。 可是寒愈没说这话,她都过来了,看蓝菲亚的意思,她就是来见那个人的。 何况,以他的身份,需要什么冯璐引荐? 明明冯璐就是因为他跟她提了这件事,所以粘着过来了的,他就是护着冯璐! “说完了?”她再出声,问。 寒愈去握她的手已经被避开了。 自讨苦吃的憋屈表情望着她,就算她这会儿怎么使性子,他肯定是不带变一点脸的,只是道:“不生气了,嗯?” 夜千宠倒是也笑了笑,“没生气啊。” “我来办事的,看菲亚小姐也快回来了,我站得累,先进去了。” 寒愈不让。 她不得不直直的瞪着他,“我看你是骗我骗习惯了!” “从前你是变相的骗,苦肉计的骗,现在是真正明目张胆的欺骗!” 先前他跑出去见慕茧并不是什么大事,确实是有公事要处理,她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小姑娘。 但是的确不高兴他瞒着她,有一说一,直接告诉她了,她是随便乱吃干醋的人? 这下好了,才转过头呢,又骗了她一次。 她想了想,忽然把自己身上手机掏了出来,然后翻出他上飞机之前的短讯,“是你发的?” 上飞机之前,他没打通她的电话,特意发短讯告知她要登机飞南都了的。 “明明是飞华盛顿,你给我睁眼说瞎话?” 寒愈长时间抿着唇,愣是不知该说什么。 蓝菲亚去接人已经回来了,所以,佣人专门出来找她。 夜千宠已经看到佣人走过来,怕佣人叫错她的称呼,叫成’叶博士’去,所以先转身往回走,“菲亚小姐回来了?” 佣人恭敬的礼节性笑着,“菲亚小姐请您进去。” 她点了点头,“好。” 走之前也没有回头去看站在那儿的男人。 夜千宠再回到客厅,已经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菲亚小姐,还有一位……她第一眼看到后的反应是皱起眉,又看向旁边的宋庭君。 两人的相似之处实在是太明显! 在她认识的男士里面,寒愈矜冷,满神医是淡漠,席澈很冷淡,迟御透着阴戾,满长安没表情除了英峻就是阴暗。 只有宋庭君算是长得俊雅得很有辨识度的,甚至,他稍微打扮颜色鲜艳一些就是满满的妖娆味儿。 但是他的气质,被他的风流不羁占了更多。 而眼前这位,是真的,让夜千宠想到了“妖娆”两个字。 他皮肤长得很白,白得估计比她更甚,因为太白,所以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但她又没从他眼睛里看出是个病人。 那人从她进门就在看她,终于出声:“你就是那丫头?” 夜千宠看了看菲亚,不知道她怎么给这位先生介绍的,只得点了点头。 那人看了看查理夫人,笑了一下,“像她爸爸比较多。” 查理夫人也柔婉的一笑。 夜千宠好像看明白了,查理夫人真跟这位认识,而且关系不浅。 说着话,那人看了看坐着的冯璐,又看了蓝菲亚,道:“我们之间说些体己话,叙叙旧,你去招待客人。” 那意思其实十分明显,让蓝菲亚把冯璐带走。 林介倒是有眼力,打过招呼后,跟着蓝菲亚一起出了客厅。 夜千宠在那个过程中看了宋庭君好几次,发现平时活蹦乱跳的宋财神沉默无比,手肘看似随意的抵着沙发,但其实他握着拳头。 像是隐忍,更像在压抑激动。 等蓝菲亚带人出去了,宋庭君终于恍惚的开口:“我不知道你活着!” 那人倒是勾了勾唇。 然后看向夜千宠,自我介绍道:“我叫宋仁君,是不是记不起来了?” 她摇头,一点印象都没有。 继而宋仁君颔首指了指宋财神,道:“那小子的哥哥。” 然后又似乎揶揄:“可惜这小子不争气,我’死’这么多年也没想着让我魂归故里,现在竟然还跟我说不知道我活着?” 夜千宠笑了笑,这种说话的调调,倒是兄弟俩都很像。 甚至于,因为他的名字,夜千宠终于能想出更贴切的形容他的东西。 仁君,就是古时代那种阴柔的仁君,妖娆、慵懒,不一样的玩世不恭的味道。 所以,夜千宠倒是直奔主题,“您是,哪里不舒服?” 宋仁君听完勾着嘴角笑,“不生病就不能找你?你盼着三叔生病呢?” 三、三叔? 夜千宠好像哪里捋顺了。 之前承祖和二叔沈丛就说过,一直不知道三叔的下落,要满世界的找,结果……他悠哉哉的在华盛顿贵族内部? 一旁坐着的宋庭君也纳闷的看了看夜千宠,“什么三叔。” 因为宋庭君不涉足军政界,和寒愈和满月楼都不一样,所以关于南都四杰,宋庭君其实是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宋仁君是四杰之一。 更不知道这四杰都是夜千宠父亲的过命之交。 宋仁君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弯唇一笑,“无事。” 然后看了看查理夫人,“你又回到查理家族了?” 第262章 我不需要人照顾!【戳福利!】 查理夫人点了点头,可能面对旧人稍微有那么点尴尬。 因为宋仁君应该知道当年她明明还是查理的女朋友,却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跟着夜南私奔了。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过嫁给查理的结局。 也不知道这是缘分,还是宿命。 宋仁君坐姿很随意,真真的带着一种闲散君王的感觉,颔首指了指刚刚冯璐坐过的位置,“她不是查理的女儿么?不是你生的?” 如果是,她给查理家生了两个女儿可就麻烦了。 查理夫人赶紧摇头,“不是,那是他和……前前任家族总管的孩子。” 哦? 宋仁君眉头一挑,没想到一句话就问出了查理的风流韵事,倒也轻轻咳了一下,不好再问下去了。 只道:“她来干什么?” 查理夫人:“冯璐想做查理家族继承人,已经笼络了不少人脉,社会地位也日益拔高,学术界的名声挺响的。” 宋仁君这才看了看夜千宠。 然后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想吩咐蓝菲亚,结果才发现蓝菲亚还没回来,只好先顿住了。 倒是佣人上前来,恭恭敬敬的低着声,“先生有事吩咐?” 宋仁君摆摆手,“你去叫菲亚进来。” “等会儿。”等佣人要转身,宋仁君又瞧了瞧夜千宠,问:“寒愈那家伙没过来?” 宋仁君从回来就没见人,但是听菲亚说,寒愈是和冯璐一起来当不速之客了的,看样子是迫不及待想见着他。 夜千宠还是头一次听有人称呼寒愈的时候叫做“那家伙”。 宋庭君先一步回答:“老寒在外面呢,我去叫?他应该知道是你,所以今天才非要过来,把我也拖过来了。” 当时宋庭君不明白寒愈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他,现在明白了,他还是良苦用心的。 宋仁君轻轻蹙眉,看着宋庭君,“你和寒愈关系很好?” 宋庭君点头,“当然了,没他我这些年可不会这么潇洒。” 宋仁君略微低眉,表情讳莫如深的,倒是看不出好坏。 片刻,宋仁君才摆摆手,让佣人去叫菲亚,宋庭君去叫寒愈进来。 客厅里只剩夜千宠母女和宋仁君了。 宋仁君淡淡的笑着看她,夜千宠偶尔会回视。 在她看来,宋仁君应该年龄不大,但是皮肤太好,实在猜不出来。 “我四十!”宋仁君忽然笑眯眯的望着她道。 夜千宠表情一怔,有点尴尬,她的好奇有这么容易看出来么? 还有,他竟然有四十了? 和宋财神的年龄差距有点大,但是,看上去真的很年轻! 而且,他的身份是曾经的“南都四杰”之一,那就是在军营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身上可是半点粗狂豪放都见不着。 宋仁君笑着道:“当初我不顾家里反对跟着你爸爸参军去了,所以我父母只能一把年纪又生了个臭小子!” 家庭矛盾,说的也是轻描淡写,似笑非笑的就带过去了。 目光还依旧在夜千宠脸上,“你是不是都见过大叔、二叔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跟他们关系也很不错,那种亲昵,是跟重逢时间没有关系的。 宋仁君点了点头,“那以后我就是三叔了!或者你想叫三哥也行?”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您要是不觉得吃亏,叫三哥也是好的。” 毕竟他和大叔、二叔一个辈分,叫三哥,明显让他在大叔、二叔那儿低了一个份位。 “啧!”宋仁君一咋舌,“还是丫头机灵,我差点把自己给坑了不是?” 然后笑眯眯的望着她,“越看越喜欢!要不是千千身份特殊,我真把她过继到我名下养着!” 这话是对查理夫人说的。 查理夫人温柔的笑着,“这么多年没找一个伴侣么?” 宋仁君挑眉,“死人一个,能舒舒服服活着就不错了,还找什么?” 他的意思,是这些年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不能随便面世的。 夜千宠发现,四个叔叔,好像处境都很奇怪,但又出奇的具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相似点。 那就是所有人,好像都觉得他们已经死了。 当初承祖被关在’孤岛’监狱里边,如果不是她,他可能也不出来,再如果不是寒愈当初帮着翻案,承祖还是罪人。 而至今,承祖都是’已逝’的状态,没对外露脸过。 二叔沈丛也是,寒宴若是不接他出来,也是沉寂状态。 而偏偏,他们都活着。 如果不是被人逼得无奈,应该不至于这样沉寂数十年?而且是集体沉寂。 然后这两年,又像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出来了,而且就那么巧,每一个都能拿捏好卡点儿,都是和她衔接着的。 当初大叔生病,是她亲自去’孤岛’监狱帮他的。 后来寒宴去接二叔,刚好她是那个陪同的。 如今,三叔露脸了,她竟然正好又被菲亚小姐请过来了? 好巧! 她正自顾想着,蓝菲亚从外面进来,先是乖巧而恭敬的到了宋仁君身边,“叔叔。” 宋仁君点了点头,“你去楼上,把我床头那个抽屉的铜盒子拿下来。” 蓝菲亚也只是点头,“好的。” 转眼,宋庭君和寒愈也进来了。 宋仁君瞧了一眼过去,好像是觉得寒愈不是他预料的样子,所谓微微挑眉,又淡淡的笑,“看来你病都好了?” 病? 客厅里蓦地冷寂几秒。 夜千宠很敏感,猛地转过头,谁有病? 寒愈薄唇在那一秒生生的抿着,投向宋仁君的目光铩着几分锋利。 宋仁君似是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看了千千,然后才笑起来,“我说宋庭君。” 但是不等宋庭君说话,他继续道:“要不你先出去?” 宋庭君一脸不满,“凭什么?我是不是亲弟?” 想了想,宋仁君又摆摆手,“算了,我虽然不太喜欢你这小子,但谁让我是你亲哥?暂时留下叙叙旧。” 说的可真是无情得勉强啊。 宋庭君一脸的憋屈,“你让蓝菲亚邀请我来做客,不是为了兄弟团聚?” 没有鲜花爆竹、眼泪鼻涕,总得好好说说话不是? 但其实宋仁君是真不稀罕,毕竟他早就知道自己弟弟什么德行,他能看到宋庭君,而对方不知道他,所以显得新鲜而已。 宋仁君看了看寒愈。 寒愈本来是想坐到千千身边的,但是她几不可闻的往他远处挪了一点点。 这么细微的动作,寒愈当然敏感的察觉到了,心口一堵,目光如墨如夜的落在她侧过去不看他的脸上,闷得疼。 下颚微微收紧,还是在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宋仁君当然也看到了那个细节,所以有些诧异,小丫头和寒愈的关系不好么? 说起来,宋仁君这两年并没有太留意他们的情况,只知道他们前年就脱离了关系,夜千宠搬出去生活,如今也在药联位置拔尖。 感情方面,他很少了解,倒是听说的寒愈和冯璐的传言反而不少。 “也算老朋友相见了,今天就都在这儿吃饭?”宋仁君勾着嘴角,一副和善。 可能,这是夜千宠觉得他和大叔、二叔不太一样的地方。 大叔承祖、二叔沈丛在提到寒愈的时候,其实是带着那么一些些隐晦敌意的,至少三叔这儿没那么明显。 也很巧,她和大叔、二叔的见面,跟他们的联系,寒愈都不知道,只有三叔这儿,是他们俩正好碰到了一起。 于是,夜千宠安静了这么久,终于开口问坐在那头的宋仁君:“你和他很早就认识了?”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寒愈。 宋仁君还是那副仁善的笑面,看了看寒愈,表情十分的坦然,“认识啊,当初在部队就是一起的,他没跟你说过?” 没有。 寒愈从来不跟她提十八岁前在军营里的生活。 “不单跟我认识,跟你爸爸更是熟悉,也没和你说过?”宋仁君笑着问。 很明显,寒愈是不愿意聊这些的,至少他没做好准备,以这样的场面,这个时间让她知道他和宋仁君以及其他那几位的关系。 夜千宠看了他一眼,捕捉到的就是这么个信息。 所以她能理解之前大叔、二叔为什么都不让她跟寒愈提他们了。 宋仁君好像很是好奇,看向查理夫人,“总不会你也没跟千千提过?那你是怎么把她从南都接回来的?” 要接人回来,肯定要撕破脸的。 夜千宠这才道:“这个我知道,他和查理夫人之间的旧怨,他也跟我说过,和我爸爸很熟。” 顿了顿,她还记得寒愈的话,“他说当初逼查理夫人走这条路,重新回到查理先生身边,也是为她好,为了保全她。” 之前,关于这件事,只有她努力的去理解、去宽恕、去不计较,其实没人帮他多做剖析。 第一次,宋仁君点了点头,站在寒愈那一边,道:“我信他,如果你妈妈当初不是回到查理家,估计真的就没命了。” 然后他看了看寒愈,“他这个人做事,很多时候就是懒得给你原因,他爱那么做就那么做了,理由是有的,别人不知道而已。” 那淡淡的语调,看得出来,是真的了解寒愈。 连宋庭君都咋舌,“你不是刚活过来,怎么比我还了解老大?” 宋仁君瞥了一眼他弟弟,那感觉,真真是很嫌弃他这个弟弟的智商。 宋庭君倒是像已经习惯了,干脆从他坐着的地方,挪到了宋仁君最近的位置,还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得意地很! 他确实从小就被这个哥哥嫌弃来着,觉得他是父母不小心多生出来的。 但实际上,哥哥多宠他,宋庭君也清楚,只是当年不懂,等宋仁君’死’了之后,宋庭君才明白过来,但是已经晚了。 所以,今天忽然知道他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因为他’嫌弃’就自动远离,就要反而凑上去! 倒是宋庭君坐过去的时候,旁边的站着的佣人好像想阻止他,怕他伤到宋仁君似的。 宋仁君笑笑的抬手阻止了。 虽然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但是夜千宠看得出来,他在蓝家的地位很受人敬重。 她听完宋仁君的话,看了一眼寒愈,倒是没多少表情变化,没有因为他当年不是罪人就感动得不行。 淡淡的把视线收回去了。 问你宋仁君,“您怎么会在蓝家呢?” 也不姓蓝。 宋仁君解释得倒是十分简单、清淡:“帮菲亚做做生意。” 说的是“帮”,但是如果没猜错,蓝菲亚之所以这么厉害,肯定是因为背后有宋仁君这么个角色出谋划策。 蓝菲亚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着,他看了看蓝菲亚,又看了宋庭君,道:“至于我当初为什么能来蓝家,寒愈应该是知道的?” 寒愈心思还在他的女孩身上呢,心不在焉。 所以,宋仁君无奈的笑了一下,道:“宋家和蓝家是有联姻的,就是他们所说的娃娃亲。” “别误会!”宋仁君淡笑,道:“我这个年龄自然不能和菲亚娃娃亲,是宋庭君。” 蓝菲亚一直都没说话,这个时候才皱起了眉。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邀请他来做客的?” 看得出来,菲亚小姐不太高兴,虽然依旧有着蓝家大小姐的姿态,但一双眉紧皱着。 宋仁君还是那副笑脸,“这是大事,否则,我跟他相认这事,实在是不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 “这算什么大事?!”蓝菲亚几乎没有空隙的把他顶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夜千宠从菲亚小姐和宋仁君之间的气氛,看到了她和伍叔曾经相处的影子。 至少,菲亚小姐应该是喜欢宋仁君的。 可能是意识到这么多客人在,蓝菲亚捏了捏手心,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宋庭君也皱着眉,毕竟他心有所属,忽然冒出来一个家族联姻是很头疼的事,普通联姻好办,沾上“家族”就很麻烦。 更可怕的是,沈清水那该死的女人才刚刚喜欢他那么一点点,忽然跳出来一个娃娃亲,还不扭头跑了? 所以,宋庭君看了看他哥哥,毕竟多年不见,摸不准他的脾气,只是试探着道:“这种事,都是长辈开的玩笑,没必要那么认真?” 果然宋仁君不悦的看向他,难得少了笑容,“怎么说话呢?” 然后接着道:“蓝夫人去世的时候还在念叨这个事,希望有个人照顾菲亚,你这话不是辱没前辈么?” “再者,咱们父母没了就耍赖不认娃娃亲,这不是欺负她?” 宋庭君摸了摸鼻尖,“我……也没那个意思。” 蓝菲亚再次开口,定定的语调:“我不需要人照顾。”说完,她干脆站了起来,算是跟客人打招呼:“我还有事忙,你们聊。” 宋仁君像是察觉不到菲亚小姐的情绪变化,居然还认真点了点头,“有事就去忙。” 好一会儿,宋庭君看着蓝菲亚的身影消失,皱起眉,“你不会要硬撮合?” 宋仁君抬眸,“说了是娃娃亲,用得着我撮合?” 然后略微睨了他,继续道:“你那些风流债赶紧还一还,别玷污了蓝家,菲亚不错,你也没差哪儿去。” 宋庭君张了张嘴,可是想了想,他哥哥现在还比较嫌弃他,不能直接抬杠。 宋仁君也道:“先不说这个了,叙叙旧?” 刚刚夜千宠都一直没敢说话,很明显菲亚小姐生气了,这三叔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看来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跟当初的寒愈一样绷着、装着。 客厅里坐着那么多人,基本是都没话说似的,反正寒愈一点没有要跟人家叙旧的意思,反而带着略微的不满,“你没病还叫她过来?” 宋仁君笑,“我没病就不能见她呀?你要不要这么专横?” 寒愈因为和她的不愉快还绷着脸,这会儿也缓和不下来,只是淡淡的看着宋仁君,“所以呢,你想跟她聊什么?” 可能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宋仁君脸上的笑意更重。 随即才靠回椅背,道:“你放心,我不八卦,也不会给她灌输对你不利的坏东西。” “我正好这个时间出现,你不也挺期盼的?”宋仁君勾起嘴角,“你找我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说起来,四年前还真是差一点被你撞到。” 然后宋仁君说了个纽约的会所名字。 夜千宠跟着皱起了眉,因为她对那个地方真的是太敏感了。 当初席澈的未婚妻匡娇就是在那儿被人玩死的,她到现在也有负罪感。 寒愈微微眯起眼,“你果然在那儿?” 宋仁君勾唇,“可惜你还是没抓到我。” “对了。”宋仁君看向夜千宠,“你不是也知道乔正玩弄女孩子那个案子?” 她点头。 “巧了,我原本是冲着乔正去的,他爹跟我们有仇,想弄弄他儿子,结果碰上这事。” 更巧的是,宋仁君微微挑眉,“那晚还死了个官员,后来你伍叔找出证据说是乔正杀的?其实那人是我做的。” “我拿了寒愈的外套,做完,又把他的外套扔了,后来外套还被人当做不够有力的证据了?” 说起杀人这种事,宋仁君也是轻描淡写。 这些夜千宠都知道,因为当初关于乔正的所有案子,她都有涉及,而且还去当场听过审判过程。 “本就是该死的人,没什么可惜。”他特别白净的脸朝夜千宠转过来,道:“你没觉得你伍叔做这件事特别漂亮?” 夜千宠没搭腔。 “他是知道杀人的是我,所以那时候才拼尽力气把罪弄到乔正头上,正好一箭双雕,把乔鸣打击到底,哦顺便还还了那个叫匡娇的清白。” 寒愈只有一个目的,但顺道帮别人把事情做顺了,任谁都不会觉得他哪里有问题,这才是高明的地方,到现在,这些案子也没人再提起。 宋仁君勾唇,“黑得做成白的,不觉得他厉害?” 然后又道:“一件事可以,说不定两件、三件都可以……” “宋先生。”寒愈冷冷的开腔。 宋仁君在给她暗示什么,寒愈最清楚。 被阻止了的宋仁君只笑了笑,“你这么敏感做什么?” 夜千宠懒得深究,只是一句:“让坏人不得逍遥、换个死法而已,没什么厉害的,他骗人的功夫倒是不差。” 寒愈听她这么说,又一次看向她,剑眉微微蹙着。 不知道宋仁君是怎么理解她的话,总之跟着点了点头。 末了,宋仁君笑得诡异,看向寒愈,“其实,还有一次,只是恐怕你第二天起来全都忘了。” 他说:“这丫头成人礼那晚,我是去了的!” 成人礼。 这也是寒愈的一个执念点。 因为他对她的溃败,就是从成人礼上碰了她开始的,但是至今,他的确都不知道那晚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那样。 第263章 一定要跟她说这些? “你都做什么了?”寒愈明显阴了脸。 因为提起那一晚,他心里多少还有些怵,像灵魂被抽走了似的,空了一个夜晚,第二天起来把一切全忘了。 宋仁君的脸色太白,嘴唇又很红,搭配起来虽然好看,但又透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估计因为这样,他才习惯了一直挂着笑脸,因为这样一缓和,看着就舒服多了。 这会儿,他笑得越发好看,手臂搭到沙发上,悠然看着寒愈,道:“也没做什么,我那晚去,原本是想把这丫头借出去用用,所以往她杯子里放了点东西。” 然后笑意更重,“这不能怪我,我给她吃的东西,你自己喝的那杯水,阴差阳错!” 其实,夜千宠也好奇,因为她当时以为寒愈是喝多了,或者被她撩得终于失控,这么看来,跟她她的撩功完全没关系。 “您给他吃的是什么?”当着寒愈的面,夜千宠也并不喊他三叔。 免得被他知道她已经跟大叔、二叔全都打过交道。 她想到的是,当初她做了几粒吐真糖,寒愈吃了之后的状况,跟那个成人礼的夜晚差不大多,难道吃下去的是差不多的东西? 可那是她研制rlv的成分药物,三叔哪来的? 宋仁君笑了笑,“这我还真叫不上名儿,自己随便弄的小东西,结果全被他吃完了,我还没来得及多做研究呢!” 夜千宠这才诧异的看着他,“您会研究这些东西?” 岂不是同行? 宋仁君却摆摆手,“都是小打小闹,很多时候歪打正着,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军营里的大老粗,就是凑巧把菲亚的父亲救了一命,研药谈不上。” 其实,当初宋仁君跟满月楼争一个位置的,但那个位置只留一个人,于是,满月楼赢了,他败了。 后来自个儿喜欢看一些东拼西凑的医术,《本草纲目》之类的书是他书架的定居户。 说完这个,宋仁君还一脸好奇的看着寒愈,“我有急事早了点离开,所以你吃完都做什么了?” 寒愈目光冷冷的睇着,薄唇紧抿。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后只看到了她的那本日记被老太太扔到他跟前来。 “他做什么了?”宋仁君又转头看向夜千宠。 她抿了抿唇,一副无从应对的表情也还算拿捏的很好,没露出过分尴尬的表情。 还是宋庭君眼睛亮,一见寒愈和千儿表情都不对,立刻出声:“你这人问的东西都很奇怪,倒不如问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宋仁君瞥了他一眼。 夜千宠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问:“您既然早年就跟寒愈很熟,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找过他?反而跟玩捉迷藏似的?” 宋仁君看了看寒愈,很明显,寒愈什么都没跟她说过。 但宋仁君就没那么多避讳,直接道:“当初的’南都四杰’你听说?” 她点头,“听过,还去过那个基地。” 这倒让宋仁君意外,寒愈居然这么早就带她去过了? “当初我们兄弟几个确实无限风光。”宋仁君悠悠的叹息,“但树大招风,被逼无奈,只好用这种方式沉寂这么多年,现在好了,你也长大了,是时候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夜千宠心理就隐隐觉得很多事情都跟她有关系。 但还是无奈的笑着问了句:“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宋仁君眉头挑起,“当然有!” 他的表情难得的十分肃穆,以及带着一些不满,因为她现在脸上那种那中’与我无关’的态度,看着她道:“你爸爸是被人蓄意谋杀,要不是为了等你长大,我们几个早就揭竿而起拼命去了,我们兄弟几个全都下去陪你爸倒是求之不得,但是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夜千宠看不到自己的脸,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显得很茫然,像是什么过重的东西一下子压下来,她毫无准备。 问题是,她对这些也一无所知。 查理夫人见了她的表情,轻轻咳了一下,出声算是提醒宋仁君,“千千现在不懂那么多。” 她连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比之前相差多少都毫无概念的。 忽然跟她这么说,只会让她觉得压力很大。 是么? 宋仁君微微蹙眉看了她。 查理夫人接着道:“千千暂时不想做查理家族继承人,这事她已经让查理往后推了,千千现在在药联里工作。” 宋仁君知道她在药联,也知道她就是rlv研究小组的领头人,但听承祖说,这事寒愈还不知道,于是他也不多问了。 只是缓了缓口吻,道:“只是想告诉你,你爸爸的死不简单,当初他们谋杀了你爸,如果我们几个不是这样一沉到底,估计也是相继被害。所以,要挑出这些人,弄清这些事,你要做的还很多,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人一松散,那可就完了。” 又道:“慢慢来,也不是催着你,你先把自己的事做好,打铁还得自身硬嘛,我们反正等这么多年了,不急。” 夜千宠听明白了,他们几个叔叔像青笋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原来是觉得她长大了,可以为爸爸的死主持公道了? 但问题是,连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具体是什么人,或是什么势力?还得靠她对? 关于父亲的死,夜千宠其实真的没有印象了,但是以前偶尔午夜梦回会尝到那种很凄凉、很莫名的悲痛。 如果他真的是被人谋害,那她作为女儿,必然是要一切弄清楚的! 宋仁君又挂起了淡淡的笑,颔首指了寒愈,道:“他当初就是跟我们几个一起的,得亏是寒家背景深厚,又有伍纪家族支撑着,否则你今天可没有你伍叔这个长辈。” 长辈。 这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忽然让夜千宠觉得很敏感。 她微微抿唇,才问:“他也知道我爸的死不是偶然和意外?” 宋仁君点头,“当然。” 今天的寒愈其实出奇的缄默,但是宋仁君说了这么多,他看着女孩儿的脸色越来越温凉。 终究薄唇危险,嗓音空谷幽沉,“今天一定要跟她说这些?” 很明显,他不悦,更是在心疼。 宋仁君只是依旧淡淡的笑着,看了寒愈,薄唇勾起来,“我们所有人都很宠爱她、疼她,所以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她难受。” 夜千宠微微摇头,“我没有难受。” 只是……“他当初会把我带回寒家,是因为跟我爸爸的战友情谊?” “我是这么理解的。”宋仁君微微挑眉,“别说是他,如果条件再允许一点,我当年也想过把你带回来养,那你这会儿就是菲亚的妹妹了!” “这个念头,一直到你十八岁我都没打消过。” 所以她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宋仁君才偷偷去了那个晚宴,想把她偷走的,可惜失败了。 夜千宠自顾的笑了一下,“他从来没仔细跟我说过收养我的原因,我其实应该对他抱有感恩之心?” 但是宋仁君特地强调’长辈’两个字,的确让她有了不可名状的压力,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不知羞耻了? 他为了战友情把她好生养着,她却把他当成了自己撩骚的对象,她当年在国内上大一、大二,对着寒愈是多么的肆无忌惮,自己还是记得的。 寒愈果然还是最了解她的人。 看着她的表情逐渐淡下去,再次沉声开口:“我们之间的关系需要什么感恩?” 宋仁君笑眯眯的,“按理说,千千也该叫我三叔,但是如若我当初收养她,让她感恩我还是要的!” 寒愈阴着脸朝宋仁君扫过去,目光里都是“你能不能不添乱?” 瞧着他那个表情,宋仁君才笑呵呵的端起茶盏呷着,好像看戏看得很悠闲。 宋仁君说了今天把客人都留下吃饭,但是期间寒愈的电话响了很多次。 起初他都一言不发的挂掉,但似乎电话还是响。 夜千宠终于忍不住看了他,“电话响那么频繁你听不见?震得我头疼,麻烦你赶紧出去接一下,说不定人家有急事。” 其实她猜测着,莫不是冯璐被菲亚小姐请走了,然后回头联系寒愈还想继续跟蓝家攀上关系? 或者,再从寒愈那儿了解了解她和蓝家今天见面后都建立起什么革命友谊了? 她这会儿本来心里就有点乱,真是听得有些烦,脸色不太好。 寒愈倒是乖乖配合,拿手机拿了出来,然后关机,对着她:“抱歉。” 夜千宠没搭腔。 倒是寒愈又道:“头疼要不要回去休息?” 明摆着,就是想让她早点离开蓝家,他好有时间跟她说话,要不然,他一直坐在这里,心里忐忑着,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宋庭君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此头疼,非彼头疼。” 寒愈蓦地抬眸,目光如冰箭似的射过去,要不是在别人家,这么多人在场,他甚至很想把手里的手机扔到宋庭君脸上去。 “你们兄弟果然是一个德性!”他这么低哼了一句。 唯恐不乱。 宋仁君轻轻咳了两下,“我好歹比你年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我不好?” 宋庭君倒是一脸笑意,“老寒这话算是说对了,我们兄弟俩确实一个德性,从骨子里就开始像!” 能跟他哥往近了靠,怎么着都行的表情。 宋仁君抿着唇,嫌弃的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 结果宋庭君继续往他旁边也跟着挪。 宋仁君睨了他一眼,“你要是太闲,可以找机会多和菲亚聊聊天、交流交流,奠基一下感情,这几天就多出去一起逛逛?” 宋庭君皱着眉,“这事,你真不用替我操心,说不定蓝菲亚有自己喜欢的人,她要是想悔婚约,我一定不会拦着的!” 而他也不是瞎子,看出来那点猫腻了,知道蓝菲亚必定不会跟他在一起。 对此,宋仁君扯了扯嘴角,“我不会让你悔婚,更不会让她悔。” 说罢,他颔首指了指门口,道:“要么出去溜达溜达,或者找菲亚去聊聊,年轻人多走动。” 明明就是不想让他在场。 宋庭君刚觉得憋屈,这个亲哥,今天明明才是刚见面,一点也没有轰轰烈烈的重逢惊喜,果然是亲哥! 结果,转头,宋仁君就要寒愈也回避。 寒愈眉峰蹙起来,知道宋仁君是想跟她单独说话,但又纹丝不动的坐着,“多年不见,不多聊会儿?” 宋仁君笑,“你觉得我能跟你聊什么?再聊下去,我怕你坐不住。” 但是,他单独跟她聊,寒愈也不安心。 罢了。 宋仁君也不为难他,直接把刚刚蓝菲亚拿下来的古铜盒子摸了出来。 然后一点也不留悬念的打开,露出里面好好躺着的那枚胸针。 寒愈对这个东西当然不陌生,看到东西的时候微微抿了薄唇。 夜千宠自然也很熟悉,因为她那儿就有一枚,所以一看就知道是要送给她的,跟之前那两位叔叔一样。 因为她看三叔消瘦,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哪里生病,又是长辈,所以她打算自己起身过去接的。 结果她刚要站起来,宋仁君抬起手掌往下压了压,随口说了句:“你别折煞我。” 然后一手撑了沙发沿起身,走到她那儿,很是仔细的一手盒子,一手那枚凶手的递给她。 视觉上就是他双手给她递东西的感觉。 夜千宠被他挡在沙发上站不起来,只好略微弯了柔唇,把东西接过去,“跟我那个一样新!” 宋仁君笑眯眯的,“那当然。” 他的这个胸针,上面的雕画图案是腾龙。 大叔那个是猪,二叔的是鼠,说明三叔属龙的,那不是跟寒愈一个属相? 那三叔还谎报年龄了呢,寒愈今年跨入三十,三叔应该是四十二了。 她这才忽然意识到,那个男人,竟然三十而立了。 如果她野心大一些,他一直这样等着,岂不是要等到老去? 本就复杂的心绪,莫名的,一下子变得纷纷乱乱,有些沉重。 倒是客厅里的气氛好像没怎么变,看得出,宋仁君是个很不会冷场的人,这点也跟宋财神挺像的。 “他们没给你么?”宋仁君大概是见她一直盯着胸针看,很是新鲜的样子,问了这么一句? 夜千宠微微蹙眉。 因为大叔、二叔的事,寒愈都不知道,所以她假装一脸诧异的看向他,“他们?谁还有?……我还一直好奇,为什么我有好几个呢!” 果然,宋仁君刚要接着说,寒愈的视线定在他脸上。 总之,夜千宠知道寒愈的心思,他不想让她清楚太多东西,那她就在他面前装着也好,免得他担心太多。 宋仁君挑了挑眉,没多说。 本来这些,他是想单独跟她聊的,看样子,只能另挑时间。 “您确定,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么?”夜千宠没忘记过来一趟的正事。 她是看过蓝菲亚给的那些片子的,如果他身体没毛病,不可能一趟又一趟的去看医生,可是他自己有说没病。 果然,宋仁君笑了笑,“能有什么病?就是听说你先去给迟御解决过麻烦,为了让你过来跟我团聚才特意使的计谋,菲亚大惊小怪,别看那些奇怪的片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一点毛病没有反而不正常。” 说到这里,他还顺口就说了一句:“你问问你伍叔,我们这几个谁没个怪病?” 寒愈又一次蓦地拧了眉,那眼神恨不得把宋仁君的嘴缝上。 夜千宠还记得寒愈和宋财神刚进来的时候,宋仁君就问病是不是都好了,现在又提? 宋仁君接到寒愈的眼神,反应倒是快,“哦对,我们几个里头,数他身体好!” 第264章 我没女朋友(2) 几个人的确都留下来用晚餐了。 但是距离用晚餐还有挺长时间,坐在客厅也聊了这么久,后来又零零散散插了一些生活碎话。 期间,寒愈默不作声的起了身,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他之前晾好的温水,兑了一杯刚好的温度。 当着所有人的面,总算走到了距离她最近的地方,把水放在她面前。 表情很泰然,声音也是平稳低沉,“不喜欢就少喝茶水,胃会不舒服。” 这是事实,她喝不喜欢的东西,最后胃药受罪,所以,虽然她多次端了茶盏,其实也没喝几口。 几个人全都齐刷刷的看着寒愈。 他那么一个人,要在大庭广众底下照顾人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何况,还是以这样一种放低姿态的感觉。 夜千宠知道他就是想表态道歉,但她这会儿也不想喝水,所以没把杯子端起来,也没说什么。 无疑,寒愈这时候会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他没有,而是顺势从他原来那个位置,坐到了她身边。 夜千宠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避开,跟他闹别扭,只好依旧坐着,但是话也不多。 手机响的时候去看了一眼。 是林介。 林介出去之后一直等着她,这会儿才打过来,道:“夜小姐,我先回去么?以后有事了再联系。” 她没想到他一直等着,点了点头,“行,你去忙,我们在这儿吃饭,你就别等了,一会儿我打车走就行。” “那倒没事,等你要离开的时候,提前一点给我打电话,我可以过来接。”林介道。 夜千宠看了看寒愈,如果她打车,这男人肯定就把她塞车上带走了,但她今晚想回查理别墅,陪查理夫人住一晚,免得查理夫人一个人太落寞。 “行。”她到:“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林介这会儿是正好有事。 这边才挂了夜千宠的电话,另一个电话就进来了,“林介你过来了没?” “马上。”林介说了两个字就上了车,又道:“地址给我。” 但是那边没有回应,林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淡淡的皱起眉,常年不爱笑的脸一皱眉就显得很沉重。 叫了那边的人一声:“洛澜?” 只听见那边一阵嘈杂,再传来一声女人被踩了挤了的尖叫。 这种情况,林介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大概能猜到那边的画面,只道:“发地址给我,挂了。” 洛澜,就是之前雇他当假男友的女明星,虽然他们的合同已经结束了,但是因为她欠了林介的钱,所以没删联系方式。 林介到了地方,看着乱如潮水的人,不知道这里又是哪个歌星的演唱会现场。 他当然不会以为洛澜被邀请来当嘉宾了,她现在没这么火,肯定是偷偷出来看她喜欢的明星,然后就被堵了。 这种情况,林介也处理过,所以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收起手机,把墨镜一戴,直接就面无表情的拨开人往里走,如履平地。 果然,洛澜在里面跟溺水了似的,本来就娇小的人,都看被挤得看不到脸了。 “让一让。”林介说了一句,然后跨了一步进去,伸手就把洛澜揪了起来。 再然后,几乎是把她整个人从人群里拎出来,然后沿他进来的路往外走。 别人都以为他是洛澜的保镖。 洛澜抬头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真是你?” 林介一言不发,依旧带着她往外走,直接到了停车库,然后才把她放到地上。 洛澜的脚终于落地了,松了一口气,又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看他,“……那个,不好意思!” 林介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的穿着,“刚签了新公司,你不应该好好用心提升自己?” 洛澜拨了拨发丝,被他训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作为新人,机会没来,偶尔也得喘口气?” 然后笑着看他,“今天我非常喜欢的设计师在这里,我去要个签名!” 林介本来就没法理解追星族要那个签名能吃还是怎么的?何况,自己就是个明星,跑这里要什么签名? 可这正说着,洛澜不知道看到什么了,忽然就从他身边跑了过来。 然后林介听到了平时偶尔会有人找洛澜要签名时候的说辞,叹了口气,还是转了身过去。 转身过去看到洛澜要签名的那个人,林介倒是愣住了。 沈清水和随性的助理,还有组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下的车库,不少人,都被洛澜堵住了。 沈清水先是看到了林介,然后微微蹙眉。 倒是没什么墨迹,直接给洛澜签了个名,洛澜接过后显得略微激动,“我能不能再跟你合个影?” 见沈清水不说话,洛澜正好拉过林介,“我跟我男朋友都特别喜欢你!我好容易说服他过来的,他不让追星,以后可能都没机会了,摆脱!” 林介一时不防,直接被卷了进去,这才皱起眉,“别胡说八道。” 洛澜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虽然他本来就不爱笑,但也知道他什么时候是不高兴的。 比如这会儿。 于是,略微抿了唇。 倒是沈清水笑了笑,“她挺漂亮的,多宠着点好。”然后看了洛澜,“不过很抱歉,我不能合影,以后有机会的!” 林介莫名的开口:“不是。” 他是在说洛澜不是女朋友,沈清水能听懂,但也没什么介意的,只是笑了笑,“我先去忙了!” 等那一行人都走了,洛澜觉得林介的脸色更差了。 对着她就差低吼“你胡说八道什么?” 洛澜讪讪的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习惯说你是男朋友了……”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林介,“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沈清水?” 她说自己和男朋友都喜欢沈设计师是编的而已啊。 林介拧着眉,双手放回裤兜里,“还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得去接人。” 洛澜摇了摇头,“没了没了,你别生气,下次给你还钱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林介回到车上之后,犹豫了几次,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但她这会儿看样子很忙,估计会打扰她工作。 和她说的一样,虽然她现在很忙,但的确是个还不错的状态了,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反而他有时候觉得站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别看他平时根本不介意自己进过监狱的事,可是唯独在沈清水那儿,林介就觉得这个历史使得他越发配不上她。 尤其,她父亲翻案后,她更是烈士之后,怎么会轻易选择他这种有黑历史的男人? 越想越烦,林介干脆放下手机,又把车子往蓝家的方向开。 到了蓝家别墅外,他也没下车,而是几次犹豫后,还是发了个短讯:【只是个做过生意的朋友,不要误会。】 沈清水不知道见没见短信,反正没回复他。 天色渐暗,留在蓝家吃饭的一行人也准备告别了。 宋庭君是第一个出来的,一眼就看到了林介站在车子边等着,微微蹙了一下眉。 林介不认识他,但是他自然认识林介,从来的时候,看到千儿跟林介一起过来宋庭君就皱了眉。 这会儿,脑子里还是之前他给沈清水递卡的画面。 “你可以走了。”宋庭君单手插兜,随性不羁的模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林介看了看他,知道他是宋仁君的弟弟,宋仁君在蓝家地位很高,所以对宋庭君也不打算冒犯。 只道:“我来接夜小姐。” 宋庭君扯了扯嘴角,“有伍先生在,还用得着别人接?” 林介倒是固执,“夜小姐吩咐的,如果她说不用,我再走。” 那边,寒愈、查理夫人和夜千宠都走了出来。 寒愈稍微滞后一步,也去握了她的手,沉声:“说会话,我送你回去。” 第265章 你吃错药了? 夜千宠表情变化不大,但也没有不耐烦,当然是要拒绝的。 查理夫人走在前面,大概是听到声音,转过身看了看她,然后道:“我去车上等你?” 她还没回答,是寒愈先一步开口:“查理夫人可以先走,我跟她说完会送回去。” 夜千宠直接看了林介,“等我一会儿。” 然后才回过神,看了寒愈,不至于板着脸,但是笑也不是发自内心的,“刚刚在里面坐了那么久你不说,非得站这儿冷飕飕的说半天话?” 晚上确实是有些凉。 寒愈作势就要脱下外套给她。 她先阻止了他,“你还不如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寒愈低眉看着她,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 “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你生气不怪你,今天你应该也累了,那就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我去找你?” 正好宋庭君插了一句:“真不怪他,冯璐一听我提起这事,就非要过来,我们总不能把人家扔下车去,是?” 夜千宠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想了想。 道:“我是因为宋先生的身体才过来的,如果他没事,我不会逗留太久,就算留下,也是陪查理夫人几天。” 如果查理先生真的把冯璐的妈妈接过来,那在家里,查理夫人会很难受,有她陪着,也许好一些。 寒愈眉峰微蹙,“见我的时间也没有?” 她摇头,“不知道啊,忙的话可能没有。”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表情淡泊的小脸,似乎是叹了口气,靠得她近了一些,“别听他胡说,我现在不是你的长辈,就算抚养你这么多年,你和我变成现在的关系也没有任何过错,更不是罪。” 夜千宠略低眉,咬了一下唇,没说话。 还是寒愈握了握她的手,“那就先回去,我再找你。” 说是这么说,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夜千宠都在查理别墅。 他的短讯,她偶尔会回过去,但是电话没接过。 说是刻意晾着他也行,也是因为她脑子里比较乱,很多事情需要捋一捋。 宋仁君的那些片子,她想着到时候给满神医看看。 然后她和菲亚小姐约了一下,让菲亚小姐带三叔的毛发出来,要是医院里能弄到他的血液样本就更好了。 蓝菲亚问她:“我把他皮肤划破了弄出血来给你行不行?”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行的,储存条件不过关。” 再说了,“你朝他扎下去也舍得?” 蓝菲亚抿了抿唇,没吭声了。 下午的时候,她听查理夫人说,查理先生和冯女士已经到华盛顿了。 她微微挑眉,速度算是比较快的了,“是带回家里来?” 查理夫人摇头,“不清楚,没问。” 然后看了看她,“要不,咱俩出去看看房子?” 嗯? 夜千宠皱起眉,“你要搬出去住?” 查理夫人勉强一笑,“难道跟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这心得有多大?” 又道:“再说了,有个自己的房产也挺好,我这么多年什么都不爱买,也不爱出去逛,就是一只金丝雀,留那么多钱干什么?死了也带不下去。” 夜千宠其实是赞同她出去避一避的。 虽然对冯女士这个客人会不太礼貌,但很明显,冯璐没打算让自己的妈妈当一个客人,人家这么不客气,她觉得她们母女俩也没必要太给脸。 查理先生忍耐习惯了,顾全大局选择对冯璐退让,查理夫人要是不用感情刺激刺激他,指不定退到哪个底线去。 “那你今晚看看地段,明天直接去物色房子,看完了我们和菲亚小姐见个面,顺便一块儿吃饭。” 时间上安排得正正好。 查理夫人微微蹙眉,“今晚的晚饭呢?” 如果那位冯女士今晚就过来,她是连晚饭都吃不下去的。 但是没办法,她们今天没什么安排。 冯女士到的时候,正好差不多晚餐时间。 厨房原本是没有摆上来的,查理夫人从客厅起身,去了厨房,“上菜,我饿了。” 佣人愣了愣,倒也没有特别直接的冲撞,只是道:“夫人,先生他们还没到,是不是再等会儿?可能就几分钟了。” 查理夫人平时温婉,脾性不错,话也不多对什么都不怎么在意,但是今天皱着眉,“你的意思,我今天就算饿死,也得等他把客人带回来,饿着自己等一个客人?” 佣人赶忙低了头,“您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查理夫人冷笑,“查理家族不认可我,但我依旧做了夫人这么多年,外面家族长者怎么说我不管,但你们想在这个宅子里一天、我还是夫人一天,你们就最好把位置摆清楚,把事情做好。” 佣人还是头一次被训,吓得大气不敢出,半天才一句:“……是!这就上菜。” 查理夫人站在厨房舒了一口气,还是气不顺。 过了十几分钟。 轿车停在查理别墅外。 冯璐早前就去了机场,这会儿从车上下来,等冯女士下车后挽了冯女士的胳膊,一并往里走。 冯女士对这座宅子当然不陌生,但太多年过去了,脚下还是有些迟疑,尤其她身上的装扮,自己的长相,跟这里确实是格格不入。 “妈你干嘛?这以后就是家。”冯璐见她想往后退,有些不高兴。 冯女士看了看查理先生,又赶紧把视线放低,“您先请。” 查理先生薄唇微微抿着,看不出表情,只是点了一下头,迈步朝里走。 佣人在门口迎接,看到那个四十多的妇女,穿着朴素,面容有些粗糙,跟现在厨房里坐着的夫人确实没法比,头一次不了解先生的行事。 当然也不敢多说,恭恭敬敬的迎着。 “夫人呢?”查理先生刚进门,知道她和夜千宠都回来了,就问了句。 佣人犹豫了会儿,道:“晚餐刚刚好,先生、冯女士、二小姐,洗个手就直接开饭?” 倒没有直说查理夫人在用餐,佣人是怕。 一家人隔了太长时间开饭,后者就变成吃剩饭了。 查理先生点了一下头,回头看了冯璐,“带你母亲去简单收拾一下就开饭。” 他自己也上了楼,其实他是以为妻子在卧室不愿意下来见客,但是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没人才皱起眉。 简单洗个手,衣服也没换,又下楼了。 那会儿,冯璐已经带着冯女士进了餐厅。 看到夜千宠母女俩都已经吃了一会儿,不由得皱起眉。 其实夜千宠是最为难的,她要是不陪着查理夫人吃饭呢,查理夫人要跟她生气,陪着吃呢又觉得确实不太妥当。 但是冯璐一开口,她的歉意瞬间没有了。 只见冯璐皱着眉,冲着查理夫人就是一句:“你懂不懂礼貌?哪有人没齐就自己吃饭的?” 查理夫人被冯璐不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可她脸上是笑着的,“怎么,这家不是我的,我吃饭还得出去满大街问过外人才能吃,是么?” 说罢,她索性就对着冯璐一句:“冯小姐要是想吃就吃,不想吃可以出去,学好了家族家教再进来。” 完了,查理夫人看了冯女士,笑意满满,“冯女士?……来了就坐,有人站旁边我吃不下饭。” 夜千宠看这情形,自己完全不用加油打气抱不平,查理夫人自己就解决了。 查理先生走进来,也听到了他太太的话,也略微皱了一下眉,“我不是给你说了时间,有客人来就应该稍微等一下。” 查理夫人直直的看了他,眸子里有些凉意,“有客人我就得等,我同意她来了么?我尊重你、尊重她,谁来尊重我!你是觉得我这个夫人有失体统?是不是想现在把我休了重新娶一个?” 又补充了一句:“现成的。” 夜千宠眼看查理夫人眼圈都有些红了,可能是真的被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给刺到了,想说点什么。 可查理夫人直接放了筷子离开椅子,继而离开了餐厅。 她没办法,只能简单打了招呼也跟了出去。 冯女士有些无措,“我是不是不应该过来?” “妈你坐。”冯璐出声。 查理先生舟车劳顿,正饿着,可还是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吃。”就出去了。 可惜他被查理夫人锁到了卧室外。 “笃笃笃!” “你把门开开。”他站在门口,单手叉腰,缓解着刚刚的那点烦躁,这会儿更多的是说不清的沉淀感。 她跟他都冷战这么久了,随便一点火花都可能爆发,那也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她平时寡寡淡淡的,对什么都不怎么在意,好像什么事也引不起她的兴趣,但她性子也软,刚刚就红了眼,很可能躲在里头哭。 其实她爱哭,逝去的人不算,可能只有查理知道了。 查理先生微微吸了一口气,略微扶额,“你先把门开开行么?” 夜千宠走到不远处停了下来,看到查理先生那表情也算是放心了一些,至少他对自己太太不是负心汉。 她还是走了过去,“你先去吃饭,让她一个人待会儿,要不然,坐那儿,她也不可能吃得下去的。” 末了,夜千宠又问:“冯女士今晚留宿吗?” 查理先生可能正头疼这事,夜千宠看出来了,也就没再追着问。 关于查理夫人想出去买房子的事,她也没说。 只等查理先生下去了,她进去和查理夫人说了会儿话,看得出来查理夫人心情极差,眼圈红着,一直盯着窗外。 半晌才冒出来一句:“我当年要是真跟你爸一块儿死了倒也省事。” 她略微浅笑,“我几个叔叔都为了我想方设法的活着,你舍得我啊?” 查理夫人看了看她,叹了口气,“算了,你帮我看看地段,我看的头疼,讨厌看这些密密麻麻的介绍。” 夜千宠看着她素手揉太阳穴的动作,笑了笑,果然是被宠坏的贵太太,这可是一般人没有的幸福。 陪着查理夫人的时间,她的电话也响了。 一看就是寒愈的。 查理夫人见她依旧翻着册子头都没抬,“不接么?” 夜千宠抬头,依旧淡笑,“你现在感情受挫,心情不好,我只能陪你了。要不然我再晒恩爱,你得多难受?” 查理夫人倒是微微的不客气,“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贴心?” 先前她跟自己可不亲!称呼没改就算了,话也不多。 夜千宠微微耸肩,“人家凑了一家三口,我不能晾着你,只能晾寒愈……你看这套怎么样?就是偏郊区有点远?” 寒愈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眉宇间略微的烦躁。 如果放在平时,他不会这么焦急想见她。 可她和宋仁君见过了,宋仁君说了那么多,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怕她问得太多、知道得太多不是真相的东西就会离他越远。 没办法,他只能发短讯:【忙么?】 她回:【嗯。】 速度倒是快,也够简洁,没后文了。 那晚,寒愈又做了那个梦。 梦境里依旧是压抑的,昏暗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氛围,可他却能清晰的看到那张脸,那双无比熟悉的月眸。 甚至都能看到从自己的枪口射出去的子弹。 只是“砰!”的一声剧烈枪响后,却是他觉得胸口一阵闷痛,那颗子弹像是反弹没入了他自己的身体,那种撕开皮肉的疼痛感太真实。 昏暗的壁灯下,男人蓦地从床上坐起来,起初目光还是混沌的,重重的喘着气。 好一会儿目光才逐渐清明起来,五官绷得很僵硬,额角有着略微的冷汗。 就那么坐了会儿,还是觉得喘息不顺,寒愈只得起床,洗漱,换衣服。 然后开了酒店套房配置的跑步机,像往常一样的晨练。 他坚持的日复一日的晨练,这个噩梦可以说是最大的功臣。 他这一练又是几个小时,身上有了一层薄薄的汗,略微打湿了身上的衣服,勾勒着男人日积月累练就的好身材。 天已经大亮,但他也没直接去洗澡,而是又拿了手机,发短讯。 【起床了么?】 夜千宠是起床了,而且已经准备出门了。 查理夫人不爱开车,她也不喜欢,两人选择打车离开。 那会儿,查理别墅还安安静静的,查理先生和冯女士舟车劳顿估计睡得有些沉,反正都没有起床。 加上夫妻俩昨晚分房睡,所以她们出门除了佣人就没人知道了。 夜千宠看到短讯,想了想,没有回复。 免得知道她出门,他就出来到处跟她偶遇。 看房子这种事挺费神的,看了第一处,查理夫人直喊累,上下楼,上下车烦得她直皱眉。 其实夜千宠也觉得麻烦,所以她笑了笑,“要不,说要求,让他们给你挑,挑完了你再定满不满意?” “我看可以。”查理夫人点头,反正她不缺钱。 于是母女俩给了小费后寻着餐厅去了。 清水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在餐桌边坐下。 “你是不是在附近啊?我刚刚好像看见你了?”沈清水问。 夜千宠才知道清水居然也在华盛顿,而且这么巧,就在附近。 于是三个女人凑了一桌。 夜千宠说起那天在n1会所看到她的事,沈清水才点了点头,“哦,你说林介找我帮忙那天,不就说你和蓝家人见面么?我正好认识会所里的人。” 说起这个,沈清水问了句:“林介也过来了?” 她点头,“嗯。” 然后瞧了瞧清水的脸色,“他之前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来着。” 沈清水一脸无奈,“你给我说过了。” 又道:“他有女朋友的。” “要是他没有,你考虑么?” 沈清水白了她一眼,“别闹。” 这儿正说着呢,夜千宠抬眼就看到了从那边走过来的菲亚小姐和陪同的宋庭君。 看样子,宋仁君是逼着自己的弟弟跟菲亚小姐走相亲过程着呢?抓住任何一个可以两人共同外出的机会。 更不巧的是,林介走在菲亚小姐身后一步的位置。 其实她和菲亚小姐约的是下午,没想到他们来这么早。 “不介意一起?”蓝菲亚略微礼貌的浅笑。 夜千宠笑了笑,“当然不会,不过得换大一点的桌位了。” 三个人变成六个人,换了个位置,直接去包间了。 原本她和清水是坐对面的,但是进了包间,沈清水就盯着夜千宠旁边的位置,想坐在她旁边,而不是靠近宋庭君。 但是她失算。 最后宋庭君和林介坐在了她的左右手,宋庭君的另一边是菲亚小姐,林介旁边就是夜千宠。 沈清水在看到这两个男人同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头皮发紧。 虽然林介不认识宋庭君,也不知宋庭君和她的关系,可她依旧如坐针毡。 但是逐渐的,沈清水的担心在消除,因为宋庭君今天没有胡来,更没有刻意跟她找话题,就只是用餐。 倒是林介,出于上一次被她误会洛澜是女朋友的事,想解释又无从说起,只好偶尔在饭桌上照顾她。 林介给清水夹菜的时候,夜千宠看过去,略微浅笑,她没看到宋庭君带着几分阴仄的表情。 对他们的事也不知情,反而道:“没想到林介这么会关心人呢。” 沈清水瞪了她一眼。 她依旧笑着,“你瞪我做什么?我和查理夫人最近都感情不顺,你就给我们带点光来,正好!” 沈清水看林介又给她布菜,终于是拒了,“你别夹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你手短。”林介淡淡的一句,“我点的基本都是你爱吃的。” “这么了解?”夜千宠又在煽风点火。 蓝菲亚知道夜千宠在撮合他们俩,所以一直淡笑着跟着看戏,只有那会儿,她才察觉了宋庭君的异样。 具体说不上来,但是作为女人,有时候直觉是很可怕的东西。 她微微挑了挑眉,看了看宋庭君,忽然开腔:“宋先生如果没有喜欢的人,我觉得咱俩的婚约也不是大问题,相处下来,反正我觉得你不错!” 然后看向夜千宠,“你们感情不顺,我给你们借点光亮,也可以的?” 夜千宠愣着。 连宋庭君也盯着蓝菲亚,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这桩亲事,蓝菲亚明明是最反对的那一个,她是抽什么疯了这个时候、当着这些人的面,忽然就改了主意?! 见宋庭君盯着自己,蓝菲亚依旧是那样淡雅的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今天相亲下来,对我感觉也不错?” 宋庭君不着边际的看了一眼那边停下吃饭的沈清水,对着蓝菲亚压低声音,嘴皮子动了动,略微咬着牙:“你吃错药了?” 第266章 不准胡说(1) “没有啊!”蓝菲亚面对宋庭君的话,声音也并没有刻意的压低,脸上的笑意变得又好看了一些,甚至干脆去挽了宋庭君的一条手臂。 虽然座位离得近,但是之前她可是跟宋庭君连衣角都沾不到一点,这会儿忽然略微倾斜身体去挽手臂,愈发的突然。 宋庭君被她这个动作逼得眉头骤然收紧,连身体都被逼得不由自主往她的另一边倾斜。 沈清水就坐在宋庭君的旁边,因为他稍微倾斜过来的身体,她也不得不略微的躲避着。 她的那个小动作,宋庭君看在眼里,下巴的肌理都咬得紧了,侧首对着菲亚给了个自己觉得特别狠的眼神,一边咬牙切齿,“你特么别给我添乱行不行?” 蓝菲亚勾着嘴角,这回的声音倒是笑了,道:“看来我没猜错?” 然后松开了他的手臂,只是之后一有时间,她就给宋庭君夹菜,显得关怀备至,活像真的看上了他一样。 她实在太热情宋庭君受不住的时候,不得不在一个桌子上给她传短信,【差不多得了,下了这张桌子,我玩你的方式可比你多多了!】 蓝菲亚看了看短讯。 回了一句:【简单,你说服他,把咱俩的婚约退了。】 蓝菲亚最了解宋仁君的脾性,他这么费心思的撮合他和宋庭君,就不可能说说就允许她打消这个念头,她若是坚持,他大有可能在她家里彻底消失。 这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她第一次表现出喜欢他的时候,他就干净、完整的消失在蓝家视野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所以她不敢再跟他忤逆着来,那就只能交给这位他的亲弟弟了不是? 都传言说这位宋财神全世界到处都有家,想在哪过夜都行,下半身跟租的一样,多数时间都在女人身体里,可偏偏她今天看到了新鲜的! 所以,都传言那么风流不羁的男人,居然有喜欢的女人,那绝对是爱到骨子里的类型,他不可能随便放弃,就只能靠他们俩来成全她一下咯。 宋庭君看了短信后不动声色的瞪了她一眼! 果然是做生意的女人!真他娘的是会算计,气死个人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转过头,宋庭君再看林介照顾沈清水用餐,更是一口气梗在喉头里不上不下的,别说吃饭,水都快喝不下去了。 “我去趟卫生间。”宋庭君起身的时候感觉气息都顺畅了一些。 走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那儿的沈清水。 那女人反正是不可能看他一眼的,在外面的时候,就好像他是什么看了就会被传染的毒瘤,完全当他是个陌生人。 其实沈清水余光里是能看到他的,所以反而压低了视线吃着碗里的菜。 她不了解蓝菲亚是什么样的女人,但是林介为了保命找到的人,必然弱不到哪儿去,她跟人家比起来,那肯定没得比就对了。 也是那会儿,查理夫人的电话响了两回。 夜千宠看了看她,“查理先生?” 查理夫人点了一下头,淡淡的道:“从早上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才知道我不在家?还不如不找。”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查理夫人的任性劲儿,没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些好玩,问她:“现在不回电话,晚上总要回去的,除非你晚上不打算回去了?” 查理夫人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微挑眉看了她,“你没发现我今天出门带的包比平时大么?现金、证件我全都带了。” 开个房也不是多复杂的事。 夜千宠也不是盼着不好,就是有点顾虑,“你真的这么搬出来住,会不会反而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毕竟,冯璐就是这么怀上的。” 对此,查理夫人略微的嗤笑。 “如果一个男人活了半辈子要在同一个坑里跌两次,我就该彻底扔了,难道还要当他是个香饽饽再守半辈子?” 说罢,她略微叹息,“如果当初不是被寒愈逼到了这条路上,我都没打算回头找他。” 这么看来,她对查理先生很了解,应该是笃定他不会再犯傻,不然也不会这么干脆的想搬出来。 平时查理夫人关注的东西不多,所以在这个饭桌上聊起一些话题都会显得很好奇。 尤其知道清水是内衣设计师,顿时来了兴趣,“我是不是听过你的名字?” 沈清水礼节性的笑,“不太可能,您应该不穿我接触的这些品牌。” 查理夫人只是笑,“你以为贵族的人就不需要吃喝拉撒穿和睡么?” 然后颇为认真的道:“我若是搬出来了,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之前去千千那儿住了一段时间,整日没事做已经有些怕了,要不,我跟你学学技术?” 沈清水听完吓得摆手,“别别别!您这不是折煞我嘛?” 她哪敢收贵族夫人当小学徒? 可是查理夫人忽然很执着,很是认真的问着,“是不是这种学技术的,得交费?最不行,你最近有什么新设计思路方案,我投资你去做,过程你带着我?” 沈清水很紧张的看着千千:你倒是劝劝啊! 这查理夫人看着很端庄很内敛的,怎么这么可爱,说风就是雨?投资她一个设计方案,有设计出来会失败的风险,那钱可不是小数目! 夜千宠却淡淡的弯着嘴角,“她钱多,反正也没处花,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的,图个喜欢而已!可以你就带着。” 她这回跟查理先生冷战,估计花查理先生的钱越大手脚她心里越舒坦,花去,不够了她再补上就行。 要不然,夜千宠一听她说在纽约住的那段时间整日没事做,就关在屋子里,也不习惯出去跟邻居打交道,听着就觉得她可怜巴巴的。 蓝菲亚吃相很优雅,这会儿才淡淡的笑着看向沈清水,“沈小姐在华盛顿是出差还是就在这里定居呀?” 要是定居就很好了,她可以查好沈清水的行程落脚点,多几次带着宋庭君约会去偶遇,就不信沈清水不吃醋? 她一吃醋,就不信宋庭君不着急? 沈清水礼貌的回应:“不定居,我在纽约的时间比较多。” 蓝菲亚点了点头,“那距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她的意思是,宋庭君最近应该会在这里,宋仁君不会让他回南都的,因为要留下宋庭君跟她培养感情。 但是发觉她的话沈清水没有理解,只得淡笑着继续道:“以后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就两小时不到的距离!” 倒是林介适时的插了一句:“她现在可是个大忙人,有预约也不一定能跟她吃上一顿饭。” 这么一说,只要蓝菲亚邀约,沈清水大概没有拒绝的理由,林介和蓝菲亚交集的时间不少,顺带就能见面了。 夜千宠听出林介话里的意思,顿时觉得小看了这男人,并不是个木头啊。 果然,蓝菲亚笑着,“我平时忙着生意,其他时间会觉得很无聊,周末很闷,说不定以后就经常约你们吃饭了,每周请你们两天逛遍华盛顿都行。” 夜千宠很配合,点着头,“我最近有点空,会待在华盛顿,菲亚小姐邀约肯定来。” 查理夫人就更闲了。 以至于沈清水不得不笑着附和。 这边正聊得好着,包厢的门被推开,宋庭君回来了。 只不过,出去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再回来,他却多带了一个男人。 寒愈进门就跟眼睛里装了机器似的直接定在她身上。 夜千宠先是皱了一下眉,倒也不明显,脸上也没多少不高兴的迹象。 宋庭君挑了挑眉,他也没去卫生间,就是去抽了一根烟,然后想了想,吃一顿饭他就这么憋闷,那也不能他一个人难受不是? 受罪这种事,能再拉个人一起受罪,心里就能舒服多了! 果然,寒愈坐在了旁边,夜千宠就不自在了。 就这么又坐了大半小时,反正寒愈是没动筷子,他来得太晚,再上一副碗筷也不合适。 他倒是自己说的“吃过了。” 半小时之后,一行人从餐厅离开。 到了外面,蓝菲亚先一步开口,淡笑着看了宋庭君,“我一会儿还有事得去一趟公司,会让林介送我过去,今天的约会就只能先这样了?” 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沈清水,又道:“不过,晚上下班的时候你可以来接我,送我回去,晚上直接住家里?” 对外人来说,女方直接邀请住到自己家里,已经是一颗劲爆的炸弹。 果然,宋庭君侧过脸,在沈清水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蓝菲亚,无声的动着嘴皮子:你给我等着。 蓝菲亚笑眯眯的,一番体贴话:“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开车也注意安全,别总是开那么快!” 寒愈不明所以,但也不关心别人的事,注意力多半都在千千身上。 林介和蓝菲亚一块儿走了,走之前,跟沈清水说了几句话。 寒愈终于看了看她,“开车了么?” 夜千宠没开车,所以没说话。 “我送你们回去?”寒愈别无选择,因为查理夫人跟她在一起,只能送回家。 他想把她带走,但总不能把查理夫人也带走。 倒是巧了,查理夫人说:“不回别墅,你帮我找个附近最好大酒店送过去,我昨晚没睡好,过去睡会儿。” 男人眉峰微蹙,住酒店? 夜千宠见他皱起眉峰,似是而非的笑,“怎么,这几天没偷着跟冯璐见面了?不知道冯女士过来了?” 寒愈明知道她是在讥讽他之前睁着眼睛说瞎话、撒谎,偏偏还没法回嘴。 甚至只能低低的道:“没见过面。” 夜千宠略微嗤鼻,月眸微微扬起,“再偷着见呗,说不定跟查理夫人一样,趁着心上人不在,你们也弄出个小冯璐?” 这话就戳得寒愈眉宇间有些阴了,“不准胡说。” 他不可能碰别人,说一说也不行,听着就觉得闹心。 夜千宠也不胡搅蛮缠,只是转头看了清水,她不知道宋庭君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于是道:“顺路把清水也带上,她一个人过来的,这地方人生地不熟。” 宋庭君一脸当好哥哥的泰然,“没关系,你朋友我可以送过去,总之也不是第一次见,都认识过了,你们走你们的不用担心。” “否则,把你朋友也接走,光把我扔下,你好意思?”但是所有人都上车,那明显坐不下了。 没办法,夜千宠只好同意这么安排。 不过走之前,瞥了一眼宋财神,“你少欺负人家,也别把她当那些你随便撩的对象!刚刚那位就是她之前喜欢的男人,长得可比你壮、比你狠!现在也喜欢清水,你要是随便撩,小心林介揍你!” 赤裸裸的吓唬,真是好闺蜜无疑了。 第267章 回去了你睡我做饭(2) 看着千千他们往远处的车位走,沈清水终于看了他,声音不大,只淡淡的道:“不用送,我就去最近的商场,活动在这里。” 宋庭君倒也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在她准备挪步的时候跟着挪了一步,正好挡在她面前。 “林介还惦记你?”他忽然问。 沈清水听到后笑了笑,“别人喜不喜欢我,难道还是我能控制的?” “你不能控制,也不能保持距离?”宋庭君眉头皱了起来,“前男友夹的菜都比较香还是怎么的?” 沈清水莫名的看着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觉得好笑,“那要不要我现在吐出来?” 哦对了,说到这里,沈清水倒是想起来了。 “蓝小姐家里很显赫,两边应付你不累么?” 果然,宋庭君明显是忘了自己身上还压着担子,被她这么一反问,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等她准备转身走,他才伸手将她带了回来,“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的那些麻烦最好别妨碍着我,否则我真会再一次把他扔进去。” 沈清水仰脸看着他,“你威胁我有什么用,你直接去威胁他不就完了?你们随便,我谁也不会心疼,两败俱伤最好,我找第三人逍遥快活。” 宋庭君被她这话说得脸色一沉。 这么一听,还真是有道理! 一不小心就容易便宜了其他的后来者。 “上车。”宋庭君也不多说她。 可沈清水不上车,“不用送,我自己走过去。” 沈清水知道的是,他之前和蓝菲亚一起过来的,车子已经是蓝菲亚的。 后来蓝菲亚应该是让人开了别的车过来,那么,面前这一辆就是他们过来用的那一辆。 虽然她觉得这样有点幼稚,但她确实不想上这个车,谁知道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但宋庭君可没想那么多,她不上车就觉得闹心,“我可以不计较你今天和林介那副模样,怎么你要跟我拗是么?” 沈清水看了一眼时间,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走开。 宋庭君见她是真走,明显是因为蓝菲亚的那些话而介意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紧张。 车子依旧停在原地,但是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男人去拽了两次女人的手臂都被躲开了,然后在越走越远候在斑马线处等着穿马路,其实路程也不短。 这边,夜千宠上车之后就没怎么说话。 车子停在了一个酒店跟前,然后他们陪着帮查理夫人定了房间,送她回去简单聊了会儿才离开。 从查理夫人的房间出来,走在安静的走廊上,寒愈稍微滞后了半步,目光打量了她的脸。 夜千宠感觉到他伸过来的手了,无声的碰了碰她的手背。 她知道他是想牵手,但又怕她生气。 明知道是这样,她倒也加快了步子,甚至干脆把手收进了兜里,然后站在电梯边等着。 寒愈不知道第几次试着开口。 终于问了她:“查理夫人不回去住,你呢?” 夜千宠微微蹙眉,盯着电梯上方的数字,淡淡的回应,“回啊,母女俩都不回去确实不太好,尽给别人腾地方做什么?” 其实她也不想回,但就算住在外面也不能跟他说。 听着她说话的调调,寒愈像个做错事的大金毛,薄唇略微抿了抿,愣是没说出来想让她跟他一起住。 电梯已经到了,他想说什么也没机会。 两个人进了电梯,有别人,她站的位置又特意距离他有些远。 寒愈个头高,倒是能看到她,不至于怕她一出电梯就溜走。 下了电梯,两个人往外走,车子就停在门口。 结果夜千宠似乎是不打算上去了,她从餐厅那边的时候就把这个车子看了一遍,只是一路有查理夫人所以没说什么。 这会儿才看了他,似是而非的淡笑,“冯璐的车么?” 有点眼熟,昨天冯璐去接查理先生和冯女士,好像就是这个车型,车牌她没看。 寒愈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蹙眉,“不是。” 她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就是情侣款了?” 说罢,她颔首,“你走,我打车就行。” 眼看她真的打算转脚离开,寒愈终究是无声的叹息,稍微迈大了一步扣了她的手腕,“千千。” 总觉得他好久也没喊她了。 男人无奈的垂眸,“你若是不喜欢,我让萧秘书把车换了。” “没有啊。”她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软硬度适中,但就是嚼不动的劲道感,“就这点事让你换一部车,显得我多蛮不讲理,我是那种人么?” 寒愈总不能说她是那种人? 可若是不说,那就是默认了他不想换车。 反正他做什么都不对头,被她扣进死套子里了。 没办法,寒愈只能低低的望着她,嗓音倒是温平,“那就去我那儿,我做晚饭,你上次不是想吃红烧带鱼?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夜千宠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想吃红烧带鱼,但也有那么点印象,只觉得过去很久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 一个高高在上惯了的男人,最锋利的杀手锏莫过于心甘情愿的放低姿态去讨好心上人。 他这个样子,反正夜千宠是不忍多看。 只低了低眉,“不用,我还有别的事,何况,查理夫人住在酒店,她晚上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吃饭的,我会过来陪她,甚至跟她住一起。” 说完,她还一副礼貌的表情冲他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寒愈一张英俊的脸低郁。 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走了,拦在了她面前,握了她手臂,略倾身望着她,“别这样。” 男人嗓音低沉,“就算生气,你总得给我机会?” 都已经避而不见几天了,一直这么下去,他都想到无疾而终了。 其实没那么严重,但是被他这样的语气一说,夜千宠都觉得心口犯疼。 抬眸看了他,张了张口,还是想拒绝:“等改天……” “你这样,我已经快茶饭不思了,知道么?” 睡个觉没一个晚上是能睡好的,她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 夜千宠当然看出来了,他那双眉宇就像一个天气预报,愉悦还是压抑,一看就能看出来,尤其一双眸子深如泼墨的盯着她。 怎么弄得反而像是她犯错一样? 不过,夜千宠最终是上了他的车,没在副驾驶,坐在了后面的位置。 她昨晚也没睡好,坐在车上就有点昏昏欲睡。 他停下来去买菜的时候,她才眯起眼,看到寒愈把车窗摇了下来,转过来对着她,“我进去买菜,几分钟出来,你眯一会儿?” 想了想,又不太放心,万一她真的睡过去了。 “或者,跟我一起进去,就一会儿,回去了你睡我做饭,嗯?” 夜千宠其实是真的困顿,但也坐了起来,伸手去推车门。 寒愈先下了车,然后绕过车身给她开的门。 这回终于借着扶她下车的时间握住了她的手,进商场买菜的时候也没打算松开,甚至为了不让她有机会拒绝,干脆都没跟她说话,直接选食材。 他最清楚她喜欢吃什么,所以不用问,寒愈就知道该买什么她会爱吃。 在国外,要做出国内中餐的色香味俱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很多食材没办法采购全,所以他们逛了有那么一会儿。 夜千宠一直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后,看着本来不爱逛的男人一直仔细挑选东西,也不是没有任何动容。 直到他挑了很久找不到想要的调料,她才开口:“回去,差点味道也无所谓,或者问问酒店,或许他们有,逛太久了。” 寒愈低眉,“累了?” 第268章 你在干什么?(1) “有点。”主要是她平时就不喜欢逛街,在室内工作太久,出来之后眼睛有点难以适应五花八门的东西,一直转着眼珠子,显得头疼。 寒愈看她精神也不太好,于是没再继续逛,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她去结账。 结账的人不少,寒愈看了看排队的人,又看了她,眉峰就略略的皱了起来。 他是怕等太久了结账回去做晚饭就太晚,到时候她要是等不了直接走了岂不是白做一顿饭? 寒愈稍微动了动牵着她的手腕,声音是低沉悦耳的,“实在想睡就靠着我眯一会儿?” 夜千宠确实是有点累,不过这是在超市,她还不至于吊到他身上去,平时就算了,反正现在不会,免得太让他有优越感。 “等一会儿,也不是很急。”她道。 结账速度倒也不慢,二十来分钟,轮到他们了。 夜千宠先出去在另一头站着,方便帮忙装袋,寒愈一件一件的把东西放到收银台上。 等东西都从收银员的机子上过了一遍,机器上显示着总价,但是寒愈忽然朝她看来,表情说不出内容。 她看过去,“怎么了?” 寒愈抬手裹拳,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往她旁边走了两步才低低的道:“没带现金。” 夜千宠先是愣了一下,他没带钱? “卡呢?” 寒愈已经放下手,略微的尴尬,但是那张脸本来就长得英俊,尴尬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勉勉强强的笑了一下,“不习惯带卡。” 何况,他出来得急,宋庭君给他打电话报信,说她就在那个餐厅和大伙一起吃饭,他就换了衣服直接出门,车钥匙都是跟萧秘书临时要的,根本没有做其他准备。 给她做饭的决定也很临时,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多跟她相处的办法,结账前排队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她忍着一点点想笑的表情,低头在自己兜里找了找。 昨天她从纽约过来,身上的现金也不多,平时都是刷卡。 摸了摸,总算是摸了一张卡出来,递给收银员。 刷卡输密码,签字,然后拿东西走人,这期间,寒愈除了仔细把东西都带上之外,都没说过话。 出了超市的大门,夜千宠才看了看他,扬起眉尾,难得有点揶揄,“让女人结账觉得掉面子了?” 这会儿她把双手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所以寒愈也不能把她拉出来,一时半会倒也没说话。 夜千宠以为他是真的因为太掉面子,所以话都不想说了,她也就不知道还能聊什么,一路上都眯着眼。 直到回了他的酒店房间,去厨房放下东西之后,他忽然拦了她的去路。 夜千宠不解的看着他的双腿停在自己视线里,不得不仰起头去看他的脸,“怎么了?” 男人薄唇微动,先是说了一句:“不是觉得丢面子。” 嗯? 她一时间没有把他的回答和在超市外问他的话联系起来。 然后才听他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继续道:“作为男人,认定了一个人,就该做到无论什么时候都让她安心,经济没有后顾之忧是最基本。” 虽然谈钱显得很俗,但经济的确是最核心的东西,充分的经济基础才不会让她受委屈。 哪怕只是今天这种小疏忽,寒愈心底里确实显得不好受,万一她也没带,结不了账丢人只是小事情,但是今晚就没法做饭。 做不了这顿饭,她今晚就不可能跟他回酒店,再见面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大可能他回了南都,而她又回纽约忙碌去了。 然后感情就被时间拖得变了味,这才是严重的后果。 夜千宠听完也算是明白他心里什么感觉了,只是笑了笑,“我没想那么多,也不会觉得你没照顾好我,谁没有疏忽的时候?” 末了,她开着玩笑,“最不行,这顿饭你请我的,钱就当你欠我的,翻倍还我不就行了?” “哦不对,你的卡在我那儿,没什么账可算的。”她耸了耸肩,真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是他太敏感了。 要说也是,这个时间段,寒愈本来就对她小心翼翼的,不敏感才怪。 见他还盯着自己,夜千宠只得微微弯起柔唇,指了指客厅,“我想躺着歇会儿,你去做饭?” 寒愈想起来她逛累了的事,点了点头,“好,去躺着,做好饭叫你。” 说着话,他很自然的把她带到跟前,大概是想低下头吻一吻她的脸颊,平时很多时间就是这样的。 不过他真是忘了眼下她对他什么态度了,等她后仰着脸,双手撑着他胸口,才回过神,然后无奈的自顾笑了一下。 看着她一脸的防备,低声:“去。” 夜千宠从他怀里出去,转身往客厅走,真是眼睛涩得想眯一会儿。 坐到沙发上后拿了个抱枕,直接斜着躺下。 本来她还想给手机定个闹钟,到差不多晚餐的时间她就起来给查理夫人打个电话,让她记得自己吃饭。 结果,她这一躺下就不知道打了多久的盹儿。 寒愈从厨房出来看过她,见她连鞋都没脱,走过去弯下腰帮她把鞋耷拉着的脱下拿掉,又去了卧室,找了一条不是很厚的毯子。 抱她去卧室怕把她弄醒,被子给她的话沙发放不下,也太重,容易把她弄醒,只好拿了毯子。 盖完薄毯,寒愈就保持那个蹲在沙发边的姿势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一个人成熟的表现,很大程度上会从她对待感情体现出来。 女孩子不再在感情低谷时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或者见到对方时冷嘲热讽,说明她考虑这段感情已经越来越成熟。 这才是会让男人担忧焦虑的事情。 寒愈忍了这么久,也还是没敢趁她睡着的时候亲吻,安静的看了会儿就起了身,继续回他的厨房忙碌。 窗户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酒店楼层不低,寒愈是自己选的房间,他也做房产生意,知道什么楼层噪音小。 这会儿客厅里安安静静,没开灯,更是让人睡得特别沉。 夜千宠醒过来的时候,懵懂的盯着昏暗的客厅看了半天,一下子记不起来自己在哪了,睡得是口干舌燥。 伸手摸了摸,摸到了身上的薄毯,也碰到了沙发背,逐渐就清醒过来了。 那会儿寒愈在餐厅,正好全部做完,厨房也收拾完了。 刚准备走出来,听到了什么东西“咚!”的撞在茶几上。 茶几是玻璃的,所以那个声音反而明显。 寒愈眉心蓦地紧了一下,脚下的步子迈得宽了,迈进客厅,伸手赶紧按亮了灯。 正好,夜千宠还没从茶几上爬起来,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她像是正在朝着他’朝拜’。 双手按着茶几边,人跪在地上,脑袋就是磕在茶几上的,长发往前翻,整张脸看不到多大点儿。 看清楚这些,男人一双剑眉都是拧在一起的,其实他刚刚来看过她,也几分钟之前而已,没想到她这会儿就醒了。 “摔疼了没有?”低低的嗓音里很容易就能听出紧张。 夜千宠一手撑着茶几,另一手理了长发,倒没有立刻起来,看了看他,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口渴。” 本来她想让他去倒水,不让他在这里盯着,以缓解她的尴尬。 可寒愈不可能就这么转身走人,怎么都会先把她安顿好。 男人的手臂很有力,穿过她双臂下方,不怎么使劲就把她从地上托了起来,想把她放到沙发上。 可是夜千宠赶忙阻止,“别!我,我站着……” 寒愈皱着的眉头更紧了,“怎么了?” 她脸上有着难以描述的尴尬,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来例假了,赶着刚刚坐在沙发上缓神,隐约感觉下身一股子热流。 所以她才猛地想离开沙发,就是用力过猛,没考虑茶几的位置,直接就摔了个“朝拜”姿势。 她犹豫的这会儿,寒愈也低头之间余光扫过她睡过的沙发。 沙发是略微深色系,看不大出来,但是她盖的薄毯是米白色,所以上边蹭了的红色血迹特别明显。 寒愈先是愣了愣,没一会儿也就明白过来。 神色愈发温和,满是宽慰,“我还以为怎么了。” 他抬手顺了顺她的发丝,低声道:“不碍事,脏了洗了就行了,坐下我给你看看膝盖。” 夜千宠还想说什么的,但是他那表情不容置疑。 正好她刚刚被撞的有点晕,而且刚睡醒,浑身上下也没多少力气,反正都脏了,那就坐下。 寒愈依旧半蹲在沙发边,“疼么?” 他揉了揉她膝盖的位置,那儿有一点点红,不是很严重。 夜千宠摇头,然后抬手摸了摸脑袋,“其实是撞到这儿了。” 她这么一说,寒愈就转了地方,从地上起来,弯着腰把她的头发都别到了耳后,掌根正揉着很明显红着的额头。 “不疼。”她低低的道,又说了一遍,“就是渴了。” 抬头看到寒愈眼里满是心疼,甚至是愧疚,大概是觉得他今天是真没照顾好她。 夜千宠笑了笑,本来她应该跟他生气,给他硬骨头嚼的,但是实在是摆不出谱子来。 这一回,寒愈总算是在她撞到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道:“我去给你倒水,然后下去帮你买卫生棉,就几分钟。” 她除了点头,也不能说什么了。 寒愈回来之后就换了衣服的,家居服,不适合外出,但是给她倒完水准备下去买卫生棉的时候,他也没顾上换衣服,穿了一件外套就直接赶时间走了。 夜千宠抱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温度刚刚好的热水。 她现在总算知道今天为什么格外的累了,就是因为例假快来了,也难怪睡一觉就口渴得厉害。 缓了一会儿,身上有了力气,她就没有继续在沙发上坐着。 例假刚来的时候虽然除了开头那点之外,量也不多,但她怕弄脏的面积太大,万一洗不了也是赔不少钱。 他一个男人订的房间反正没有卫生棉,但她去了卫生间,暂时用纸巾弄了弄垫上,好歹不用心惊胆战的怕漏出来。 然后看了看那个薄毯,把它拿到了卫生间里。 寒愈进门的时候没在客厅看到她,浓眉皱了一下,换了鞋就匆匆往里走,直接去卫生间。 她没锁门,寒愈只敲了一下,“我进来了?” “哦。”她应了一声。 寒愈以为她是来例假了肚子不舒服,但是推开门,发现她蹲在地上,面前放着的是一个盆。 “你在干什么?” 第269章 放着我洗(2) 她正在手洗刚刚弄脏的那个薄毯,看寒愈的时候,手里还在继续搓洗的动作。 寒愈那脸上原本担心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去,“起来,不准洗了!” 不管热水、凉水都不行,她也就给他洗过一双袜子,寒愈怎么可能让她干这些事情? 夜千宠是真的被他从地上拉起来的,不过动作并不粗鲁,知道她来例假,动作很温柔了,就是脸上的表情不温柔。 “这时候不心疼自己,上了年纪有你受的!” 他压低的嗓音里有着几分狠劲儿,其实是跟他自己生气,一天下去而已,感觉什么都没做好。 夜千宠知道他怕她不舒服,只好笑了笑,“热水,没事的!” 男人睨了她一眼,不准她说话了,擦干了她的手,带着她出了卫生间。 然后拿了他刚刚拎回来的袋子,道:“没有你在国内用的牌子,我没带手机出去,不知道你用哪个,凑合一下。” 总之他买的是最贵的,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末了,他又把另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很自然的道:“内裤也换了,染脏了穿着对身体不好。” 其实她之前就在想这个问题,但是想着吃完饭就回去,勉强忍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都买回来了。 夜千宠脸上略微的泛红,把东西都接了过来,“哦”了一句。 转身之际又听他严肃的嘱咐了一句:“换完就出来,不准再洗东西了。” 她点了点头,又咬了咬唇,“那我穿着的内裤怎么办?” 夜千宠问完之后就觉得不应该问,除了扔了还能怎么的,都脏了,洗干净可能有点难,而且……她自己都不想洗。 谁知道,寒愈居然想都没想,淡淡的接了一句:“放着我洗。” 她略微张着小嘴怔着,实在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自然了。 要不是因为她感觉小腹一热,又有东西流下来,可能还要在那儿发会儿呆。 看到她那个吃惊和怔愣的表情,大概寒愈自己也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但是再仔细想,照样觉得没什么。 就分钟的时间,寒愈怕她偷偷洗了,直接催她从卫生间出来,然后带着往餐厅走。 夜千宠为了缓解尴尬找了话题,也确实是她挂念着查理夫人,道:“她生活自理能力还不如我,已经很晚了……” 寒愈一听就怕她拒绝在这儿吃饭,所以直接打断:“我给人打过电话了,酒店会给查理夫人送晚餐过去。” 末了,补充一句:“这会儿,她估计已经吃完了。” 她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周到,一时间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餐桌上的饭菜很丰盛,最明显的就是那道她很早之前就点过的红烧带鱼了。 不过,寒愈稍微皱了一下眉,“现在还能吃么?” 毕竟女孩子来例假也要忌口。 夜千宠是嘴馋了,轻描淡写的道:“不辣的,没事。” 可是寒愈自己做的菜,自己最清楚了,“放了点辣酱的。”一边说着,他一边要把那盘菜撤了,“下次再吃。” 夜千宠不高兴的抬眼瞪了他,“那我不吃了。” 馋了这么久,本来已经忘了,他自己提起来,这会儿做出来又不让吃,这不是折磨死她么? 寒愈见她略微噘着嘴瞪着自己,心底略微轻快了一些,可脸上依旧绷着威严,“就吃两块,不能多。” 她点着头,“放下来。” 夜千宠一直没看时间,知道查理夫人已经吃过饭,就没有太着急,一顿饭吃得慢悠悠的。 等她吃得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看着寒愈又开始勤快的收拾餐桌,反而显得她一个女孩子特别懒。 可她刚想动,寒愈不让,就让她好好坐着。 本来寒愈做了凉菜的,但是一口也没让她吃,现在也不可能帮忙收拾。 等他收拾完,才允许她起来,并肩往客厅走。 不出意料,寒愈听着她开了口:“也不早了,要不,我先回去了?” 寒愈明智的没有直接面对她的问题,而是让她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定定的望着她,直接看进她眼里。 “这两天再去见过宋仁君么?” 夜千宠摇头,“没,忙着家里的事。” 可他继续问:“见过他了,也听了他说了不少东西,你都想什么了?” 她这才看了他,然后浅淡一笑,“好像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忽然多了个亲切的叔叔,是一件好事。” 寒愈看着她这不咸不淡的表情就知道在敷衍他。 “他说了你爸爸是非正常死亡,就没什么想一探究竟的东西?” 夜千宠依旧淡笑着,“当然有,虽然我对我爸的印象已经不深了,但血浓于水,他的死因必然是我最想知道的真相,可这种事,哪是说查就查的?我现在又这么忙。” 寒愈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她是实话实说,没什么隐瞒,目光里多了几分思量。 “如果,我不想让你去查这些,你会不会对我不满?”他问。 夜千宠看着他。 这些事情,她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是从来都不跟她提一个字的。 现在若不是三叔当着他和她的面说了这些事,估计他也照样一个字不吐露。 女孩莞尔,略微歪过脑袋看着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查?” 寒愈目光坦然的和她对视,“没有多复杂的原因,只是不想让你涉世太深,这些东西探究多了,见证人性的险恶越多,我不想让你看太多那些东西。” 人心险恶,她的安全就是另一个大问题。 夜千宠安静了好久,想着他这些年对她的种种。 忽然悠悠的朝他看回去,“你一直都很忌讳我跟监狱之类的地方有沾染,难道就是怕我涉及到我爸爸的死?怕我因为这个,被人盯上,对我的安全造成威胁?” 她爸爸的死既然是阴谋,必然有人盯着她,如果她就那么贸然去查,下场肯定也好不了。 唯有她的生死,才会严重到寒愈会不惜用鞭子招呼自己,以避免她再沾染那些地方。 寒愈薄唇轻轻一碰,“算是。” 他说:“你当初进过的青教所,是宋仁君最开始被关押过的地方,后来才被转移走。” 而那个青教所,在她进去过之后,已经被寒愈夷为平地了,也因此,宋仁君的下落才会成为一个谜。 夜千宠诧异了一下,“宋仁君也进过监狱?” 这么说来,大叔、二叔、三叔竟然全都是从监狱活着出来的。 就是这么巧,他们全都被关押过,也这么巧,寒愈死活不让她沾染的地方就是监狱类,看来他没撒谎。 只听寒愈直接道:“这些事,我会替你查清楚,而不是看着你被卷进去,还不一定得出结果。” “你也听宋仁君说了,四年前的纽约那个会所他就在场,说明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他会去那儿,也说明这些年我对他们的行踪不是一无所知,因为我一直在查。” 他从来没闲着,把他们的行踪一个一个的查清楚,再让他们的处境转危为安,想表达的只有一点: “你爸爸的事,我会给你交代。” 听到这种说辞,夜千宠看了他几秒,问:“为什么,是你给我交代?” 交代,这个词,其实是有些重的。 可对于这个问题,寒愈没有再说话,薄唇轻轻抿着,只坚定的望着她,“你信我么?” 她安静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不想信都不行。” 这些年已经变成习惯了,任何人给她的安全加起来都不如寒愈一个人给的。 所以不信他信谁? 第271章 要看看么? 夜千宠在寒愈的房间睡了一觉醒来,下意识的就往卫生间跑,因为她的例假总是有侧漏的习惯。 醒了之后如果再赖床几分钟,绝对会汹涌的往外冒,然后床单百分之一百的遭殃。 尤其她昨晚太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除了卫生棉之外,也没有好意思做其他的防护措施。 结果是她闷着头半闭着眼睛跑得太急,也没看卫生间有没有人。 直接推门进去之后却整个人懵然的愣住了。 寒愈在用马桶,他站在马桶边,侧对着她,那个场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可她没睡醒,加上大脑空白,偏偏就是傻了几秒,甚至都感觉到寒愈脸上的尴尬了,然后才猛然回神闭上眼赶紧转过身又往外冲。 耳根瞬间像火烧一样。 可她刚到门边,忘了自己进来的时候随手关了门,只听到“咚!”的一声,她直接撞了上去。 挺重。 重得她都往后弹了弹,顿时眼冒金星。 寒愈本来是有些尴尬,一张峻脸比以往的波澜不惊多了色彩,一听到她撞在门上,却眉头一拧,其他的也顾不上了。 刚好转身托住她被弹回来的身子。 夜千宠倒是抬手按了按额头,居然还留意细节的说了一句:“你没洗手……” 他刚刚方便了的。 寒愈脸上又是一阵青白色闪过,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洗了手。 转过来把门开开了,目光落在她脸上,“疼不疼?” 昨晚她就磕了一次额头,早上起来又磕一次,以前可没见她这么不在状态。 她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你先出去一下。” 为了让他出去,她还特地去拿了一片新的卫生棉,这样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寒愈看了她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出去了。 他去准备早餐。 而夜千宠在卫生间里对着自己拍了两下额头,真是从小没出过这么低级的糗,弄完之后磨磨蹭蹭的洗脸,弄了半天。 等她出去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彼此谁也没提刚刚的尴尬,寒愈要她准备吃早饭。 夜千宠看了看他,“我不太有胃口,要不过去陪查理夫人一起。” “我呢?”寒愈很自然的看着她,问。 她愣了一下然后,才道:“你可以自己吃啊。” “查理夫人说不定她丈夫陪着吃。”寒愈回道。 其实她知道,寒愈就是不想让她走,以为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跟他冷战,走了之后肯定不接他电话,也不找他。 最后夜千宠还是陪着他把早餐吃完了。 准备走的时候,寒愈直接问她,“什么时候再有空?” 夜千宠也不隐瞒,“如果宋仁君的身体真有问题,我会和菲亚小姐一起安排治疗事宜,不一定什么时候有空。” “也就是有可能一直忙到过年去。”寒愈不客气的帮她把时间界定出来了。 这么一说,夜千宠才觉得时间过得真是有些快,猝不及防的,竟然又到年末的月份了? 寒愈又道:“我还是继续在这边养伤,过年一起回去?” 夜千宠听他提到伤,才下意识的看了看他侧腰的位置,“现在还会疼吗?” 她最近确实都没管他,伤口恢复成什么样更是都没看过一眼了。 他低眉,目光静静的落进她眼里,以前他不会让她看伤口,可是今天,竟然主动的问她,“要看看么?” 在夜千宠看来,他这就像是一种渴望。 渴望被她在意,而不是被继续冷落着,如果她愿意看一看他的伤口,至少说明她没和他生气。 可偏偏那会儿她的电话响了,她迟疑了会儿,还是选择接了电话。 “砸门?”夜千宠蹙着眉,“……猫眼里看不到人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马上过去。” 她一边说着话,语调里稍微的急促,然后已经走去玄关处换鞋了。 寒愈就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陪她站在玄关处,看着她匆匆换鞋,然后收了手机就匆匆往外走,甚至都没想起来要跟他告别。 眉峰之间略略的沉落下去,看着空了的门框。 两秒后,她倒是又折了回来。 男人眸子里似乎都有了一点点可见的光。 但夜千宠只是站在门外,急促的两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有点事!你……再说。” 寒愈听着她没头没尾的话,什么再说? 他在门口站了半天,然后默默的拾起她脱下来歪八七扭的拖鞋,整整齐齐的放回鞋架上,这才迈着长腿往里走。 夜千宠赶到查理夫人的酒店房间门口,并没有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 敲了敲门。 查理夫人把门打开了,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两只拖鞋。 看到是她,又默默的放下了。 夜千宠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幻觉了?我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还有啊……要是真的有人硬闯你好歹也拿个攻击性强一点的东西,拖鞋只能打蟑螂!” 知道她是在揶揄自己,查理夫人瞥了她一眼,“你不要笑,我刚刚是真的听到有人砸我的门,而且猫眼刻意被人堵上了。” 说罢,她皱起眉头,“该不会又是冯璐想出来的小手段?” 她都搬出来了,怎么还想把她吓疯了还是弄死了,好让冯女士水到渠成的变成第二人查理夫人? 夜千宠挑眉,“冯璐虽然野心大,但她还没敢这么明目张胆。” 然后看了她,“你胆子这么小,还打算长期搬出来住?要是查理先生长时间不来接你,我看你迟早得吓出病来。” 查理夫人坐回沙发,拿了个抱枕,看起来也很发愁,但又坚定的一句:“总之我不会轻易回去。” 夜千宠看了看时间,“我和蓝菲亚有约,给宋仁君确定一下身体状况,有病的话要想别的办法,估计早出晚归,你怎么办?” 查理夫人也惆怅。 然后忽然记起来,“你那个朋友呢?” 清水啊。 夜千宠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清水的工作性质原因,每天身边都是各种助理、艺人,人多眼杂,也是另一种安全空间。 于是查理夫人带着自己花不完的钱,强行成了沈清水的参考学徒,跟着沈清水的时间,不懂设计,就只对她的设计提意见。 第一天,就是从寒愈的酒店回来的当天,是夜千宠带她去找的清水。 清水正好在弄新设计稿的第一件样品。 查理夫人看了看,指了指文胸前面的位置,“你这儿是不是封口太高了?” 沈清水歪着脑袋看了会儿,狐疑的看了看查理夫人,然后拿了她的设计稿,递给查理夫人,“你看看怎么改好看?” 查理夫人一脸为难,“我不会这个……” 然后淡笑,“我说你改?” 查理夫人毕竟阅历丰富,对时尚圈的东西样也比较独到,就站在清水身边’指手画脚’。 原先的设计稿改过之后,文胸看起来变化好像没多大,但是沈清水作为设计师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然后看了看夜千宠,小着声:“她以前干嘛的?” 夜千宠挑了挑眉,“做查理夫人啊。” 就没了?“我问的职业。” 她摊手,“没有。” 查理夫人就是查理先生手掌心的金丝雀,生活自理能力都不怎么高的,但有些天赋就说不清了。 然后看得出来清水的惊讶,所以笑了笑,“那我把她交给你了,我得忙去了,她有钱有才,你有动手能力,你俩合作愉快!” 那天下午,她还和菲亚小姐也见了个面,但是她把宋仁君的毛发送去做检验的结果还没出来,没什么可多谈的。 时间一天、两天的过去。 医院那边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通知蓝菲亚,两人一起过去的。 接待他们的医生很年长,整个人看上去就很严谨。 说话也是严谨的,慢悠悠的,“这么看着,倒也不像是有病,先前那些片子,是不是在病人长时间处于某些特别的环境之后拍的?” “有时候稍微的跌出正常值,但也不一定算病,换个环境,养一养,自己就恢复了的?” 夜千宠不清楚宋仁君之前处于什么环境,只是看了蓝菲亚。 可是蓝菲亚也说不上来,只道:“他之前,是消失过一段时间,回来后总是发烧,才去给他拍的片子。” 就是这一次跟夜千宠见面之前,宋仁君也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这些事他从来不让她问,所以蓝菲亚根本不知道他去哪了。 医生皱了皱眉,“那这就不好说了,得再观察观察。” 出了医院,夜千宠也开始觉得宋仁君是真的没病了。 就像他说的,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引诱她去见他,所以才没有阻止蓝菲亚给他找人看病,不但不阻止,而且还牵引蓝菲亚这么做。 所以她看了蓝菲亚,“可能三叔确实没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不过,他之前进过监狱,身体素质可能会受影响。比如,常年不见光,皮肤异常的白。” “监狱?”蓝菲亚显得很惊讶,看来并不知道宋仁君之前的人生轨迹。 夜千宠也不好多说,只是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清楚。” 两个人没一起吃饭,因为她还有工作。 人在华盛顿,但是纽约那边的工作不能完全放下,每天堆积的邮件都不少,要看很多实验数据。 那几天,她去住的查理夫人的酒店房间,她一个人住。 这会儿她就是孤家寡人,查理夫人和清水很合拍,两个人干脆住一起去了,偶尔一晚上才回来。 倒是查理先生联系过她,找查理夫人的。 她只说:“不太清楚,你应该联系她本人,否则这样互不联系下去,你是在冯女士这朵花上定死了,说不定查理夫人却拥有一大片森林了。” 要知道,时尚界多的是小狼狗,查理夫人那种韵味女性是很吃香的,何况,她那么有才。 查理先生似乎是拧了眉,“什么意思?她干什么去了?”然后还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她什么都不会的,别出什么事了!” 夜千宠笑了笑,“我以前也觉得她什么都不会,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点到为止,她也不多说,只道自己还忙,就先挂了。 那些天,她一边是处理邮件,一边琢磨着宋仁君的那个检查报告,一边还要处理查理夫人先前买房的事,真是忙。 宋仁君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看查理夫人的新房。 基本确定了的一套,她先帮忙看一遍,没问题之后会叫查理夫人过来跟人家签买卖合同。 房子就定了那一套,她去和宋仁君见面的时候,给查理夫人发了短讯,让她抽空去签约,直接把清水带过去一起。 夜千宠不知道三叔叫她是什么事,但没事他是不会喊她的,上次见面之后都不联系她。 她进了别墅,见三叔坐在沙发上,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东西。 “来了?”宋仁君抬头,指了指沙发,“坐。” 她拣了位置落座,“您找我有事?” 宋仁君直接把一份特别旧的报纸放在她面前。 之所以说报纸旧,是因为它的年份和用色显得古旧,倒不是它破败不堪。 夜千宠大致扫了两眼,没看明白,问:“这是什么?” 宋仁君戳了戳其中一个位置,有些不悦的严肃,“你总不会连你爸爸叫什么都忘了?” 她皱起了眉,因为看到报纸上’夜南’两个字了。 可是表情反而没了变化,还是问着宋仁君,“您想说什么?” 宋仁君知道她这是一时间不想面对这些过于沉重的事,神色缓和了一些,道:“我说过的,你爸爸的死是一场谋杀,关于他的死,现在根本找不到官方任何公开记载,这是我好容易才弄到的,你仔细看看这里面提到的人,虽然看不清,但大概轮廓还是有的。” 这个报纸上没说什么谋杀案,看起来倒像是个较为隐秘的会议。 列了几个人名,那里面,她还看到乔鸣的名字了,不过只是一笔带过,可能那时候乔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看起来,像是跟我爸一起共事的朋友?” 如果按照他们的行业来说,那就是战友,或者说,“应该叫生死之交?” 对此,宋仁君冷笑了一下,“确实是生死之交,用他们的生换了你爸的死。” 第272章 你跟不跟我走? “有时候一起共事的所谓朋友才是最可怕的,看不清是人是鬼,自己的尸体就成了他们登高的垫脚石。”宋仁君冷冷的嘲讽道。 他看了夜千宠,“寒愈有没有跟你讲过一些关于你爸爸的事迹?” 她摇头,目光还放在报纸上。 除了乔鸣的脸以外,其余的人,她其实都不认识,只是指着其中一个只露出侧脸的问,“他是我爸么?” 对于父亲的脸,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忽然觉得心里涌出一些悲哀。 宋仁君看了看她,点了一下头,“对。” 她苦笑了一下,“我都已经不记得他了,甚至……看到查理夫人之前,其实我也记不起她的脸。” 宋仁君淡淡道:“很多人都有脸盲症,很正常。” 她指着的那个人,哪怕只是坐着,也看不到完整的表情,但其实看得出来,他周身的威风气宇都不一样。 怎么形容呢,可能就好像是古代皇室里的文臣和武将,前者儒雅沉稳,后者凌然雄壮。 他身上却融合了这两者,不会显得只有武将的粗狂,也不会觉得过分的儒雅。 宋仁君见她一直盯着看,似乎也勾起了他的回忆,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父亲这个人,无论放在当时,还是现在,都是个人才,可惜宅心仁厚,义气太重,被小人绊了一脚!” 所以这么多年,宋仁君依旧觉得可恨! “你不是去过策魂的基地么?”宋仁君忽然问。 夜千宠点头,目光还是没有挪开报纸,看着其他的几张脸。 只听宋仁君继续道:“那个地方起初只是一片荒野,后来是你爸爸离开查理家,更名换姓之后建立起来的营地,从几个人开始发展,变成军队,几年时间人数成倍增长,从那里出来的人遍布各个国家,只有蓝妖姬小队是固定编排,其余人可以来去自由。” 也正因为不完全限制自由这一点,反而意外获很忠诚,哪怕身在世界各地,只要需要,都会义无反顾的归队。 对这一点,宋仁君笑了笑,“我这些年辗转了这么多的地方,你知道遇到最多的是什么吗?” 她摇头。 “杀手。” 似乎,又不那么意外,他们这些年可以低调下来,但肯定也有人死盯着不放的。 但宋仁君又道:“可我都活得好好的,因为多数杀手都是你爸培养出来的,你说他们杀不杀我?” 肯定不杀,还得想办法帮他逃走,责任自己担着。 “倒是也因为这样,我害了几个杀手被那个圈子排斥,被同行追杀,最后彻底脱离那个圈子。”宋仁君挑了挑眉,“林介就是其中一个。” 嗯? 这倒是让她意外了,“林介?” 宋仁君笑了笑,“不像?他现在顶多是脸上不会笑,也看不出杀手的淡漠冷血,估计是离开那个圈子后长了血肉了。” 说着,他摆摆手,“不说这个,接着说你爸爸,他建立了策魂,组建了金刚不坏的蓝妖姬,不知道出了多少任务,摆平了多少纷争,结果呢?是那些人模狗样的高官坐享其成,转过头来卸磨杀驴!” 宋仁君指了指她面前,“就这一次会议,我们谁都不知道谈了什么,后来你爸爸也没仔细说,直接出了任务,而且是他自己亲自去。” 所以,他能找到的关于他的身影,就这次会议了。 末了,宋仁君指了指其中一个人,“这个已经去世了不用看,这个现在也就剩一口气半死不活,反正没几天了。” 然后指了指反倒是她觉得年纪比较大的那位,“好好记住这张脸,虽然现在已经基本不露面,没人见得到,但好歹是个活人,谁知道哪天就碰上了?” 照片上看就觉得是年纪不小的男士,吃饭的时候,自己的手杖也搭在腿边扶着,应该是随身携带的,很有标志性。 而且那么多人里面,就他穿着中山装,应该是个人喜好,很好记。 看罢,夜千宠抬头看了他,“你今天就是专门让我看这几个人?” 宋仁君一听,直接抬手拍了她的脑袋,“臭丫头,你给我认真点!这是小事么?” 然后一脸不满的盯着她,“给你说了策魂都是你爸爸建立的,你都不觉得崇拜么?” 夜队当初可是他们所有人的偶像,那时候不是谁都能当偶像的,那些个花拳绣腿的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宋仁君也没有过任何其他偶像了。 结果说完之后她这轻描淡写的完全没反应,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她,“你是不知道你爸爸多厉害,要是知道……以后你就懂了!” 她倒是点着头,“我知道,见过寒宴,也见过寒宴跟那边基地的人接应,能看出来行事不一般。” 宋仁君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还有没有类似这样的资料,我想知道我爸出的到底是什么任务,都能接触什么人?”夜千宠第一次问到这个。 宋仁君挑眉,“没有。” 又道:“要么你抽空去问问寒愈那儿有没有,他身份不一样,权力也不一样,很多事他掌握的最全面。” “就好比这些年全世界都不知道我们兄弟几个是死是活、更别说在哪,但寒愈基本是知道的。” 他啊。 夜千宠略略的低眉。 从他酒店房间走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直接走了,估计他到现在还失落着,面无表情立在那儿目送她走的。 心里估计复杂着呢。 她确实应该稍微表个态。 从三叔那儿走之前,夜千宠试探的问了他,“菲亚小姐对你的身体状况挺上心的,她既然找了我帮忙,你可千万别骗我,有问题就跟我说。” 宋仁君神色淡淡,“她找你的事,我一开始就知道,没阻止而已,想忙就让她忙去,免得她没事做。” 这话说得就没有良心了,她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菲亚小姐也是一片痴心!” 宋仁君挑眉,不为所动。 夜千宠打算去找寒愈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 去之前,她先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人接得有点慢,所以她先问了一句:“在外面么?” “嗯。”寒愈低低的道。 听得出来,情绪不是很高。 她抿了抿唇,一听到他这声音就觉得还停留在她离开那会儿的情绪上,所以刻意笑了一下,道:“难道又是偷偷出去跟谁见面了?” 寒愈没吭声。 就在她纳闷的时候,那边倒是传来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宋财神,“干什么?……谁?千儿啊?” 紧接着,宋财神的声音靠近了话筒,变得清晰,对着她道:“老大跟我在一块儿呢,没和女人鬼混,放心!” 夜千宠笑了笑。 等寒愈接回去了,才问:“是有事情要忙么?如果是的话,我晚一点再找你?” 寒愈回:“嗯,有点事。” 她浅笑,“我不是急事,等你那边忙完了再联系我?” 原本是这么说好的,但是夜千宠等了两天寒愈那边都没有传来音讯。 她还以为是因为之前他被冷落了,所以这会儿反过来跟她赌气呢,拐着弯儿给宋财神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寒愈竟然已经回了南都。 “他是临时有事,接完电话直接就去了机场,都没有回酒店,过两天,我也得回去一趟!”宋财神道。 夜千宠蹙起眉,“怎么走得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公司的事。”宋财神也没有瞒着她,坦然道:“好像是最近弄的一个东西被人告了,说是侵犯了什么版权,比较紧急,只能他回去,估计他觉得一两天能处理好,然后再折回来找你,所以索性没给你说?” ’第一集团’的事务她的不过问也不熟悉,既然寒愈得亲自回去处理,应该不是小事。 不过,他觉得一两天能处理好就回来找她,说明事不小,但应该不是难事。 刚好,她尽快再琢磨琢磨三叔的身体。 她依旧住在查理夫人的那个酒店房间,但是她新买的房子已经基本准备就绪,让人过去彻底大扫除,再晾几天就能搬进去。 查理先生不知道终于从哪里知道了房间号,来敲门的时候,她正在抱着电脑专注着。 被打扰之后皱了皱眉,过去开了门。 看到他站在门口,淡淡的一笑,道:“她不在。” 查理先生看起来睡眠不足,平时忍耐十足的好好先生难得脸上铺着烦躁,直接干脆的问:“去哪里了?” 对此,夜千宠只能无奈的表示:“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现在应该比较忙,在不在华盛顿还不一定。” 幸好,那天查理夫人是在华盛顿,而且没什么通告,只是沈清水跟她在探讨一些东西,悠闲的喝着下午茶。 没办法,她联系了清水之后,不得不带着查理先生过去找人。 路上,她倒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着,“最近跟冯女士相处得怎么样了?” 查理先生面无表情,看起来是挺疲惫,就两个字:“还行。” 看出来没心思跟她聊,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期然想到的是,寒愈被她冷落之后,是不是也这副样子对着萧秘书的? 想着想着,她当即就决定,元旦回云南陪庶奶奶过,寒愈肯定会过来的。 在车上她就定了元旦前几天的机票,早订早好,免得到时候改主意。 车子停在茶餐厅不远处,查理先生下了车就大迈步往里走。 夜千宠找着清水报的地址去找人,远远的看到两个分不出年龄差距的女人似乎聊得不错,有说有笑。 查理先生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查理夫人抿了茶抬头的时候,应该是看到了丈夫的身影,但是神情只略微的一个变化,又接着聊她的去了。 夜千宠走过去顺手拿了清水的包,“咱俩出去逛一逛?” 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俩。 沈清水看了看查理先生,走了之后才问了一句:“她老公也这么年轻?”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难道你以为是个老头?” 两人从那个茶餐厅出去,往同一个街边的商场走。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的充满巧合,上一次,他们几个人凑到了一起,这次夜千宠和清水去了商场,逛了没一会儿就见到了宋财神和蓝菲亚。 但是一开始见的时候,清水拉了她,“这个时候过去打什么招呼啊?一看人家就是出来约会的,咱们这自己逛自己的就行了。” 夜千宠知道蓝菲亚不喜欢宋庭君,所以觉得过去打招呼没什么,但也没有必要非得过去,所以避过去了。 可是一次避开了,竟然还能碰上第二次。 只是这一次,气氛好像不太一样。 她们本来是准备换个楼层逛,就是去乘电梯的时候再次看到了宋财神和蓝菲亚,但是还多了一个人,林介。 电梯进出那儿是个很宽敞的方形走廊,因为商场中间有扶梯,所以很多客人会乘坐扶梯,除非从一楼到四五楼,或者高层直接去地下层开车才回来乘坐电梯,因而这会儿人不算多。 就越发能感受到那边空气里漂浮着的紧张因子。 沈清水已经皱了眉。 因为她最清楚宋庭君和林介最好不要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算之前林介不知道宋庭君的身份,可是频繁接触,难免就知道了。 果然,不知道那边的人都在说什么,只看得到对着他们的林介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垂在身侧的拳头略微握紧。 疾步走近了,能听到蓝菲亚不明所以的带着劝说的语气:“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朋友……” 倒是两个男人完全一致的表情,不屑和讽刺。 “你们在干嘛?”夜千宠稍微快了一步,是因为见着林介那张本就不会笑的脸有些可怖。 加上,她之前就听了三叔说,林介是从策魂出来的人,就算已经离开那个圈子,可是他的身手绝对不差。 寒宴的身手她是见过的,所以,宋财神这种搞金融的,在林介眼里就是一只蚂蚁,万一打起来,那就坏了! 夜千宠跟宋财神熟,所以选择拉了林介走开,想问问情况。 结果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只看到林介冷然瞥了一眼宋庭君,又看了清水,“你跟不跟我走?” 第273章 无辜躺枪 听到林介忽然又凶又冷的这么问清水,夜千宠是一脸不解。 林介和宋庭君不愉快,跟清水有什么关系吗?她只知道林介应该是喜欢清水的,他是不是看到哪次宋庭君不着边际瞎撩清水了,所以误会了? 这么想着,夜千宠看了看林介,“菲亚小姐说的对,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那个……”她又看了看那边的宋庭君,道:“宋先生他也是我很多年的朋友,其实他人不坏,可能偶尔不太正经有冒犯到你的地方,你不要生气,我让他给你道个歉?” 林介也稍微缓和了情绪,但是脸色依旧很难看。 “既然是夜小姐的朋友,我当然不会计较。”又转头看向沈清水,道:“你跟我回去,给我好好聊聊。” 宋庭君偏偏似笑非笑的表情,吊儿郎当的走过来,索性就直接把手臂搭在了她肩上,对着林介,表情那叫一个挑衅。 “林先生是她什么人啊说回去就回去,聊什么?嗯?少儿不宜的东西?” 别说林介,夜千宠听着宋财神说话都气得很啊。 这一看,绝对是他之前调戏过清水被林介知道了,刚刚两个人肯定就已经有了比较激烈的口角,所以宋财神现在说话也才这么冲。 她还能怎么办? 当然站在中间当和事佬。 她觉得,只要宋财神这家伙没有动手的机会,林介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所以她改为去挡住了宋庭君,试图让他离清水远一点。 一边小声的道:“你别闹了行不?人家不是一般人你能对付嘛?就说让你别这么到处耍风流,耍出事了?” 碰到硬茬了? “赶紧道歉!”她低低的道:“林介是清水的前男友,但是人家还有发展的可能呢,你别在这儿捣乱。” 宋庭君眉头一挑,“你也说了是前男友。” 然后依旧挑衅的看着林介,“前男友三个字应该会写?既然是前任,就不要到人家面前装大尾巴狼自作多情。” 林介脸色是绷着的,目光定在宋庭君搭着沈清水的手臂上,冷冷的道:“把你的手从她身上拿开。” 不知怎么的,夜千宠觉得这个台词熟悉透了! 所以,一瞬间,觉得林介确实挺帅的。 一边又使劲拉着宋庭君,给蓝菲亚也使了眼色,让她帮个忙。 偏偏蓝菲亚大小姐一脸悠然看好戏的样子,“没事!不打不相识嘛。” 晕,不打不相识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夜千宠只得把希望寄托于宋庭君身上,毕竟他虽然看着是风流,但是人品是相当不错的,不至于因为一点小别扭就闹事。 拽着他的手臂,“你别闹了,就当给我面子行不?” 宋庭君倒是想,可这不是小事了。 “你去边上待着。”宋庭君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扯了扯她的手。 夜千宠当然不会松开,死拽着他的手臂,她要是让开了,林介绝对揍死他。 没办法,她又回头看了一直都不说话也不表态的清水,“要不你和林介先走,我一会儿去找你!” 沈清水一手拿着自己的包,握着的手已经很用力了。 她知道如果她和林介走了,这个男人会发多大的火,闭了闭眼,看了千千,道:“我们继续逛,他们随便。” 哈? 夜千宠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林介已经看不下去宋庭君碰着清水的身体,忽然大步迈了过去。 那会儿,夜千宠只觉得一股子风往后脑勺刮,感觉头顶有些凉,也感觉到了宋庭君抬眼朝她后方看过去。 所以她知道是林介走了过来。 但知道归知道,她想有所反应根本来不及,林介动作出奇的快,她背对着他,看不到具体过程,只知道身体直接被拎到了一边。 她刚站稳,清水也被他随手扔了过来,拉开了跟宋庭君的距离。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几乎是拳头从空气里凌空扫过的声音,然后是宋庭君被猛然砸了一拳的闷哼声。 那时候,一直看戏的菲亚小姐终于才被吓得“啊!”的惊叫了一声。 “林介!”沈清水刚刚被甩开,又冲了过去,“你不能打他。” 那会儿,夜千宠也想去劝架的,可是她被林介给扔了出来,后来清水又被甩过来直接撞到了她,她才刚站稳就被撞到,身体直接往那边歪。 收势不住她就摔在了供人休息的长椅角角上,腰还是哪不知道磕得怎么样,为了稳住自己不落到地上,她试图抓住凳子的,但是感觉指甲撕心裂肺的疼,也就放弃了。 这会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庭君又还了一拳,清水又被扔出去了,而她想起来也起不来。 平时做军火生意的菲亚小姐刚刚还悠闲的看戏呢,这会儿吓得脸都要白了,发出了一声惊叫之后就傻愣着,几乎是目不暇接的状态,左右看着两个男人不知所措。 林介估计是被气得不轻,微微眯起眼看了沈清水,“我不能打他了?……他干的都是人事?你竟然还护着这种畜生!” “你别再说了!”沈清水见林介还想动手,冲他吼了一句。 宋庭君相比起他,背景那么深厚,那是他能随便动手打的人么?沈清水是生怕林介又一次被宋庭君弄到里面去。 她不想再欠林介第二次了。 继而,沈清水转向宋庭君,“如果你想让我再欠他、对他的歉疚越来越深,你继续动他好了。” 夜千宠好像听出了一点不一样。 清水跟宋骚包说话的语气不太对,神态就更不对了,清水平时说话可不是这个样子,一向都是柔柔软软的,文文静静的。 而她还没发出疑问呢,林介一张脸已经阴了下去,“什么意思?你欠我什么了?” 沈清水紧紧皱着眉,闭了闭眼,“你别问了,先走。” 偏偏林介纹丝不动的立着。 倒是宋庭君坦然,直接道:“她不欠你,只不过我忘了告诉你,当初把你弄到监狱里的人就是我,她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得到她,才把你扔进去的。” 林介本就很难看的脸上浮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压抑,带着羞愤和恼怒,“我在里面的时候你送的那些钱哪来的?” 想起那些,沈清水的表情一度都要崩溃了,好像那些钱的来路多么的难以启齿,“你别问了!” 不用问,林介也大概猜到了。 只是他不确定现在沈清水对宋庭君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看着她这个样子,才更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最后,林介看了沈清水,“想离开就离开,谁的脸色也不用看,我当初进去不是因为他,如若我不想,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更别说扔到监狱里。” 那会儿,夜千宠终于艰难的从地上起来了,适时的插了一句:“这倒是真的。” 末了,林介又看了宋庭君,“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要总用再次把我送到监狱这种话吓唬她。” “我今天把话放到这儿,就算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果你再伤害她,老子照样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夜千宠本来看林介是打算带走清水完事的。 可是偏偏宋庭君这货又扯起嘴角,“别改天了,就今儿,谁赢了谁把她带走?” 夜千宠气得不行,一手扶着腰,瞪着宋财神:“你幼不幼稚?” 结果,林介这会儿也没成熟到哪儿去,“女人闪开。” “……” 蓝菲亚总算提醒了一句:“这是商场……” 公共场合诶。 这不提醒还好,提醒完就坏了,两个男人直接去了男士卫生间,反手把门一锁。 最着急的莫过于沈清水,急得都快站不住了,“千千,你快找人过来,他们这样会出事的!” 夜千宠一脸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 然后又道:“放心,男人打架都不是冲着命去的,死不了。” 沈清水急得声音都变了,不自觉的拔高:“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林介打架什么样子!” 夜千宠倒是挑了挑眉,“我知道。” 她见过寒宴的身手,既然林介是比寒宴还要早批次进的军营,那肯定身手比寒宴还要好。 但是像这种男人之间的打架,估计用不到什么招式,过过拳头。 夜千宠看了清水,“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有其他事跟我说。” 沈清水只顾着着急,哪有心思跟她讲故事? 她只好自己问:“你和宋财神是不是早就认识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你男朋友?” 就那个变态男朋友。 那是挺变态的,都跟清水在一起了,看他还照样到处混!太可恶。 反正也没有办法,过了好一会儿,沈清水也放弃了。 对着夜千宠的问题,点了点头。 “林介当初进监狱,跟宋财神有关?”夜千宠问。 沈清水还是点头。 道:“他就是为了把我据为己有,才把林介弄走,挖了陷阱害林介进了监狱的。” 所以,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她,林介才会变成宋庭君的眼中钉,对林介始终都带着愧疚,只要宋庭君一提再作弄林介,她基本都是妥协的。 夜千宠听完略微叹了口气,“你们仨这纠葛都能写成小说了!” 不过,她想了想三叔的话,林介在监狱里帮助过他,而且,估计也是因为刺杀三叔中途改了主意,为了假装任务失败,也是一种自保,林介就把自己弄监狱里去了。 真不一定是送财神的功劳。 她也实话实说,“林介虽然不算有背景,但绝不是任人拿捏的小角色,你这个担心就太多余了。” “虽然送财神这货是我朋友,但是如果他对你过分,我也会劝你选择离开,不用顾忌林介,我说真的。宋庭君不能把林介怎么样,否则他哥第一个揍他。” 夜千宠确实有点偏向林介的意思,因为之后查爸爸的事,她觉得林介用得上。 之前不知道林介进监狱的原因,但是今天既然知道了并不是宋财神的功劳,而是林介自己这么做的,他跟三叔关系也不浅,那就应该知道不少东西。 所以只能委屈委屈宋财神了。 怕沈清水听不明白,她指了指菲亚小姐,“蓝家还有宋仁君,现在不都是林介的靠山?” 况且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应该你情我愿的,宋财神要是真的喜欢清水,就再一次、花心思追回来,别这么强硬的霸占着才对。 夜千宠这么劝的时候可没有多想,完全没料到差点真的把这对给拆了,让宋财神一辈子当个孤家寡人。 这边都说了好一会儿话,男士卫生间的门还没开。 夜千宠皱了皱眉,不会真的不死不休? 刚想着呢,门开了。 林介擦着手出来,在门口那个垃圾桶把纸巾裹起来一扔,还是面无表情的脸,目光扫向沈清水。 然后薄薄的嘴皮子动了动,“走。” 沈清水还是低低的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林介拧了眉,“你要不要进去帮他缝缝伤口?” 明显的讽刺。 沈清水抬头看了他,“你不要骗我,你当初进去,跟他真的没关系?我不想你因为我又被人使绊子。” 林介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有那能耐再说。” 林介眉骨那儿有擦伤,嘴角也破了一点,但是总体说起来,也不算特别狼狈,身上其他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伤。 他这么说,沈清水明显就放松多了。 她看了蓝菲亚,道:“我跟朋友就先走了,麻烦蓝小姐照顾他一下。” 蓝菲亚挑着眉,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我?” 沈清水声音淡淡的,“蓝小姐不是他的未婚妻吗?再说,这儿也没别人了。” “……”蓝菲亚皱起了眉,她现在才无比后悔自己挑着沈清水的面前跟宋庭君演戏的事,这些沈清水估计是当真了。 她原本是以为,沈清水会吃醋,会哭会闹啊,然后宋庭君不就想办法跟她这个娃娃亲撇开关系了。 这下好了,沈清水竟然就这么跟林介走了。 她好像起了反作用,把另外一对给撮合了? 等林介和清水走了,夜千宠才终于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你怎么流血了?”蓝菲亚眉头一下子更紧了,也没空再想其他的,赶紧从包里拿纸巾。 刚刚她一直把手下意识的藏着,没惊动别人,这会儿是感觉好像血要滴下去了才抬起来看一看。 “旁边就有药店,我去帮你买药?”蓝菲亚看不得别人流血,显得很担心。 夜千宠倒是笑了笑,有点无奈,“手腕那儿破了点皮,没什么事,擦了就行了。” 她这完全属于无辜躺枪,劝了个架就被扔出去了,可见气头上的男人真不能惹,除非是寒愈。 “那怎么行!”蓝菲亚不悦的看了她,“指甲折了,手指都破皮了看见没?” 没办法,夜千宠只好被她拽着去了马路对面的药店,顺便让药店工作人员给她的伤口做了处理。 蓝菲亚就在一边担心的看着,中途还夸着:“夜小姐的手指很漂亮?” 夜千宠笑了一下。 反正也没事,所以自个儿也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葱白五指。 确实好看,纤细白皙,干干净净的从来也没戴过东西。 想到这里,她变得若有所思,忽然抬头问蓝菲亚,“刚刚那个商场有卖戒指的?” 蓝菲亚:“当然,你要买?” 夜千宠当时倒是没回答。 等处理完,贴了创可贴,两人又回那个商场,中途跟清水打了个电话稍微说了两句。 回到商场,夜千宠本来说是回那个楼层的男士卫生间门外,看看宋财神怎么样了,结果蓝菲亚说:“他已经走了,给我发过短讯了。” 第274章 他晚上不回来住? 是么? 反正她知道是挨揍了,所以夜千宠想着,她们若是堵在门口,挨揍的人估计不好意思露面。 也就顺势而为,没多问,总归看林介出来时的表情,说明没对宋庭君怎么样。 就当是让他长长记性。 而且她现在有正事,只好对菲亚小姐道:“那你一会儿跟他一起回去,有不舒服的带他去看看,我再逛一会儿,就回去找查理夫人了。” 蓝菲亚点了点头,但是又犹豫着问:“夜小姐,你那个朋友,和宋庭君谈多久了?他们不会就这么散了?” 这对她影响还是挺大的。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没看出来么?我跟清水相互之间不交流感情的事,要不是今天碰巧了,我都不知道她神秘男友是何方神圣。” 所以,她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只知道清水对神秘男友不是没感情,但也是又怕又爱,想离开又离不开的状态。 具体不清楚。 “那你是希望沈小姐跟宋庭君在一起,还是和林介在一起?” 夜千宠知道菲亚小姐为什么问,所以笑了笑,“其实,你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可以直接通过自己去努力争取,指望别人是最不保险的,尤其指望宋财神!” 太不靠谱了。 “至于清水跟谁在一起,完全看她自己决定,我不会干涉的,建议是另一回事。”她微微笑着,又加了一句:“我跟寒愈,一开始跟你差不多,寒愈应该比我三叔还冷漠。” 蓝菲亚大概是没看出来她和寒愈之间有什么关系,诧异的看着她,“寒愈不是和那位冯小姐么?” 外面都是寒愈和冯璐的传闻,她和寒愈的传闻早两年就绝了。菲亚小姐不知道也正常。 夜千宠笑了笑,“权贵圈的事,传闻是最不可信的!” 两人分开后,夜千宠上楼去接着逛了逛,而蓝菲亚往商场外走。 到了车子边,蓝菲亚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宋庭君在,这才敲了敲车窗,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目光落在了男人脸上。 蓝菲亚倒是没笑出来,不过眼睛里有点笑意,“我还以为你能把人家揍趴下,再把沈小姐带走,顺便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看看他现在,嘴角青了,颧骨那儿也红了一块,倒是神情依旧是潇洒而风流的模样,抬手用拇指擦了一下嘴角,“开车。” 蓝菲亚略微挑眉,“你应该感谢我,不是我把夜小姐拉到对面药店,你估计今天都出不了那个卫生间!” 他半天不出来,蓝菲亚就知道他怎么回事了,虽然不是真的什么未婚夫妻,不过蓝菲亚了解别人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生意人嘛,眼明手快。 到目前为止,别的都看得八九不离十,只有寒愈和夜千宠之间的事她没料到,毕竟,那天在家里,他们俩没怎么交流。 蓝菲亚开着车把他也带回了家里。 那会儿宋仁君就在客厅,看到两人回来,抬头看了一眼,收了视线后皱起了眉,又抬头看过去。 宋庭君倒也不躲不闪,直接进客厅坐下。 宋仁君皱着眉看他,“干什么去了?” 不是出去约会么?这副样子回来。 宋庭君舌尖抵了抵嘴唇,大刀阔斧的往沙发一坐,问了一句:“林介什么来头?” 宋仁君蹙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不是三番两次都能过来找你?你养着的?”宋庭君也不理会他的问题,“要是跟你没关系,我可对他不客气了。” 对此,宋仁君扯了扯嘴角。 “你这什么表情?”宋庭君不满的盯着他,“你亲弟弟这模样回来,你不问就算了,我问的你还这个表情?” 又开始要享受他’亲弟弟’的待遇了。 可惜在宋仁君这儿一次都没成功过。 宋仁君就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嫌丢人?赶紧去洗了处理一下,碍眼。林介这个人你就别想了,要不然指不定下次他下手更重。” 气得宋庭君瞪了他半天才走了。 蓝菲亚本来也要一声不吭的直接上楼,反正这些天,她一直很少跟宋仁君说话。 但是沙发上的男人悠悠的开口:“他为什么跟人打架?” 蓝菲亚没什么表情,站住脚,语调也平平淡淡的,“你不是知道吗,他有喜欢的人。” 宋仁君似是笑了一下,“所以你看着他为了女人被人揍?或者……”他看过去,“你给他挑起来的?” 蓝菲亚笑了笑,“我要是有那个本事,直接撮合他跟别人结婚不是更好?” 说完,她真的转身上楼了,留下宋仁君微皱着眉坐在沙发上。 夜千宠从商场出来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之后,前前后后也两个小时了,查理夫妇俩应该早就聊完了。 而且,能聊这么久没给她打电话催着走,说明应该都比较平静。 结果她还真是不了解查理夫人的脾性。 平静也算是平静,只不过,平静只是查理夫人一个人。 她就安安静静、优优雅雅的坐在桌边,平静到可能她走之后都没搭理过查理先生。 倒是对面的男人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一直拧着眉,对着自己宠出来的女人又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看到夜千宠回去,查理先生才抬起头,略微无力的道:“你劝劝她,行么?” 那语气,那表情,竟然让她想到了寒愈低眉对着她说看看他伤口时候的模样。 有一瞬间的晃神,然后才坐了下来,略微浅笑,“感情的事,旁人都说不清楚的,还是你们自己解决的好。” 查理先生眉头更紧了,“我还能怎么办,已经让冯女士搬到酒店了她还是不肯回去。” 哦,冯女士竟然从查理别墅搬到酒店了么? “冯璐会不高兴。” 虽然没回答,但是看查理先生的表情就知道冯璐肯定不高兴了。 查理夫人才淡淡的道:“你也不用为难冯女士,不用和冯璐闹不愉快,就让冯女士继续住别墅里挺好,反正你一贯喜欢退让,冯璐的事,你都退让到现在了,还差这一件么?” 听起来是理解,实则是讽刺。 查理夫人没什么内容的淡笑了一下,接着道:“也只有我的事、千千的事你从没考虑过退让。” 查理先生:“你告诉我要怎么退让?” 一退就是底线! “所以。”女人略微摊手,“我们没得谈,你有事就去忙,我一个人住在外面还挺好的。” 你好我不好!查理先生沉着脸。 估计她不在别墅里住的这几天十分的不习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夜千宠想了想,“要不,我先走?你们再聊聊?” 当然,她也看了看查理先生,低低的道:“好事多磨,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你说冯女士搬出去了,让回去就轻易回去的,毕竟你先前做的事已经做了。” 要是他说和好就和好,那查理夫人受的委屈不是白受了? 说罢,她给查理夫人递了个眼色,让她自己解决。 然后趁机溜了。 先回了一趟查理夫人的酒店房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就打车去了刚买的新房子。 已经打扫完毕,她第一个搬进去住赶了新鲜,也没办法,她在华盛顿又没有房子。 到了新环境,难得她觉得很满意,参观了一遍之后窝在了二楼的阳台上,想着要不要联系寒愈。 最后是放弃了,他应该很忙。 正好,她想办法查阅一些当年的资料,哪怕是八卦都行。 她那天拍了三叔给她看的报纸,报纸本来就旧了,上面的人脸不是很清楚,拍下来放大更是不清晰。 不过她还是试着剪切图片拿去网上搜了搜。 出来一堆搜索结果的图片。 她从头划到尾看了一遍,唯一比较贴切的一张也是一个男人握着手杖,身着中山装,戴着黑色帽子的形象。 很有辨识性。 但是看到最后才发现只是一个电影的形象照,电影内容大概就是对那个人物的事迹歌颂。 于是,她又专门去看了那部根本没听过的电影,正规影院播放器搜不到,弄了半天,看了个画质很差的。 歌颂的人物原名唐启山,这还是她在底下匿名评论区看到的,电影里的画面但凡出现这个名字的地方已经被打了马赛克,主人公的名字也做了更改。 一部电影本就没有多大知名度却这么谨慎,那必然有不一样的内幕。 看了电影,歌颂的就是上世纪南都两场大改革的功劳,和一个南都能够首次加入国际联盟会的功劳。 确实是很高的功臣。 不过,她看评论的时间比看正片的时间还长。 底下的匿名评论很热闹。 “据说这电影被举报为篡改事实,姓唐的是坐享其成,立功的根本不是他,已经被他变成冤魂了。” 就这个评论,她看了好久,唯一一个跟三叔的说法贴近的。 夜千宠想回复询问,结果点进去出现了’错误’页面,再出来发现整条评论竟然都不存在了。 “……” 这力度真是可以,看来是个禁忌话题。 也说明她找对目标了,不能太着急深入,慢慢来。 退了那个不正规网页,她把平板都清理了一遍,免得留什么蛛丝马迹。 之后几天,夜千宠都住在新房子里,一个人清净得很,很少出门。 研究三叔宋仁君的身体状况没研究出什么新花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方向不对,菲亚小姐那边也没有催她。 正好,她那时候意外的接到了好久没联系的电话。 庶奶奶从云南给她打的电话,说是病了,忽然想她,聊了挺久,倒是没说别的。 但是夜千宠犹豫了会儿,还是问:“要不,我回去看看您?我最近也不是很忙。” 师父允许她跟三叔接触的,药联那边的工作都交给底下的人在继续,她每天都有看邮件,没什么问题。 来华盛顿是为了陪查理夫人,但是他们夫妻俩现在需要空间,所以正好她有空。 伍纪秋兰声音温温婉婉,“也不用,庶奶奶就是想听听你声音了,你好就成,别大老远的来回跑了,怪累人的,过年再说!” “但是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她难得略微撒娇的意味。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下,“我给你伍叔也打过电话,你们是不是好久没见面了?你是想回来见他?” 夜千宠一听,故作不悦,“庶奶奶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真就不回去了!” “行~你是想庶奶奶了、不是想寒愈行了?”伍纪秋兰忍不住笑。 “这就对了!”她这才问了一句:“您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是不是挺忙?” 到现在也没见怎么联系她。 “嗯,好像是很忙,情绪不高不低的,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一听这话,夜千宠皱起了眉,他从这儿回去的时候,伤应该还没好,可是她连最后一眼都没看。 他是不是因为这个跟她赌气? 想到这里,她终于是坐不住,当即就把之前定在元旦前的机票取消了,重新定,干脆两天后就出发。 虽然她在电话里跟庶奶奶说的是这一趟回去跟寒愈没有关系,但是从华盛顿飞过去的第一站就是南都,而不是云南。 她自己也觉得尴尬,所以下了车之后在机场等车好久,才给庶奶奶打电话过去。 “你到了吗?”伍纪秋兰正等着她的电话,“差不多了我叫宗叔过去接你。” 她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才道:“庶奶奶,我要是先抵达南都去公司看他一眼,您应该不会介意的?”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忍不住笑。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什么心思!”然后才道:“去去,我这儿什么时候过来都行,这两天我这身体也好多了,反正你过年总得回来的。” 她嘴甜的说了一句好听的才挂掉电话。 不过虽然说的是去寒愈的公司看他,可她不能直接去公司,虽然她的名字在南都估计没几个人八卦了,但这张脸还是太招摇,指不定就出绯闻了。 所以她直接去的寒公馆。 夜千宠习惯了去哪儿都不带太多行李,这次干脆一个行李箱都没有,直接带了一个包就过来了。 她到地方的时候,保安是直接放行的。 进了别墅,发现到处静悄悄的,没见着雯姨,好像也没有人做晚饭,给她的错觉是寒愈压根不回来住。 为了不白等一趟,她只好给萧秘书打了个电话,没拐弯抹角,直接问的:“萧秘书,寒愈回来之后晚上是住哪里的?” 萧秘书那边可能有点忙,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她这个问话的意思。 过了几秒后,才稍微不解的反问:“大小姐问的是寒总晚上回不回寒公馆么?” “嗯。”她点头。 才听萧秘书道:“寒总最近太忙,大多时间就直接在办公室里面那个休息室凑合了,也很少回去吃饭,大小姐你是……回来了?” 夜千宠也没回答,只是问:“那他今晚回寒公馆么?” “应该是要回的,明天周末嘛,早上寒总可以稍微多睡会儿。”萧秘书道。 她点了点头,“那就行,不用告诉他我打过电话,你忙!” 挂了电话,夜千宠皱着眉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忽然觉得这别墅没有人是真的冷清,平时他一个人,加上他那性子,得多闷? 难怪一个人的时候不爱回来住,也不回来吃饭、不让佣人做。 心里有点酸酸的,这男人对待他自己是真的很凑合,跟照顾她的仔细完全是两个极端,也不知道腰上的伤怎么样了? 第277章 喜欢就带她走(2) “啧啧!”寒宴的咋舌从身后传来,“你俩果然有问题!” 寒愈听到身影,整个脸一变,相当不好客的表情,薄唇碰了碰,“你怎么在这里?” 很明显,寒宴来的事,他是不知道的。 夜千宠倒是诧异了,她还以为寒愈知道呢,看寒宴那样子也不是来找她的,那他跑来寒公馆是干什么? 替老太太查探敌情? 她回来的事,太奶奶应该是完全不知道的才对。 寒宴双手环胸,面对寒愈的问话,很坦然:“年底探亲!” 寒愈换着鞋,嗓音如常的平淡,“探亲你不回老宅,来这儿探谁?” 寒宴叹了口气,不欢迎他也不用这么刁钻,好歹一个姓。 他也识趣,看了看他小叔手里的食材,道:“你要做饭啊?快去,我还真有点饿了,昨天到今天都没怎么吃。” 寒愈倒是没呛他了,只一句:“进来帮忙。” 末了,又特地看了她,“去歇着。” 寒宴一愣,“都是侄儿,差别要这么大么?” 夜千宠笑着,“当然大了,我又不跟他一个姓!” 两个男士进了厨房准备午餐。 寒愈特地关了厨房门才问寒宴,“出来做什么?” 这个时间,策魂根本没有探亲假,何况,他要真探亲就不会在这儿待着。 寒宴手里捣鼓着两棵青菜,“上面让我出来我就来咯,正好想念小娘子,不来白不来。” 寒愈浓眉微蹙,“连我都要瞒着?” 沉默会儿,寒宴想了想,还是说了:“他们怕小娘子有危险,让我出来盯着点,等她回了纽约或者华盛顿我才能离开。” 这话让寒愈眉头一下子紧了。 因为他都不知道这个事,“谁下的令?” 寒宴一脸无奈,“我一跑腿的还能问谁给我下的命令?” 倒是寒愈问了他一句:“你公司忽然出这么多幺蛾子让你走都走不开,你都没觉得狐疑?” 寒愈的警觉性当然高,但不是每一件事出来,他都会无限联想。 那两棵青菜被寒宴蹂躏惨之后,他顺手就扔了,纯属来捣乱的,然后略微不解的抬头看向那边的男人,“小娘子身份很特殊么?” 除了上一次接沈丛离开监狱外,这种类似保镖的低级任务,根本是不会动用寒宴的,但是上面反而郑重其事。 寒愈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脸色稍微凝重了一些,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客厅里。 夜千宠一个人又处理了几封邮件,接了一个林介的电话。 “夜小姐是回南都了?” 她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夜千宠记得她没给林介打招呼,给清水都没有说,难道是蓝菲亚临时有什么发现了,这会儿找她? 才听林介道:“没什么事,清水让我问问。” 其实沈清水根本不知道这事。 哦,这就说得过去了,她想着,也问了一句:“你和清水没事?” “还好。”林介没什么温度的语调。 挂了电话,林介转头看了那边坐着的宋仁君,“夜小姐回南都了,应该跟寒愈在一起,需要我过去吗?” 宋仁君想了想,摇头,“应该不用,她的人身安全,没人比寒愈更在意。” “你不是说策魂派人出来了?即便她下云南,也有人跟着,那些人想下手估计也找不到机会。” 谈完这事,宋仁君安静的看了会儿林介,“你跟我大哥的女儿在一起啊?” 林介可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搭腔。 宋仁君才道:“就是承祖的女儿,我听菲亚的意思,她现在是和宋庭君在一起?” 林介脸色微冷,“清水跟他,不是正常男女朋友关系。” 宋仁君笑了笑,听得出来林介对宋庭君意见很大,“他那个人,玩女人玩惯了,定不下心的,确实不大可能是正常男女朋友关系。” 然后看着林介,道:“你既然对她还有情,就别让宋庭君继续欺负她,带她走了不是很好?” 林介听后抿唇不言。 “觉得她是功臣之后,而你无名、无背景还有案底,配不上她?” 林介面无表情,“宋先生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宋仁君继续着:“我挺希望你们在一起的,大哥应该也更喜欢你,毕竟你跟他一样是从策魂出来的。” 寒公馆的客厅。 夜千宠本来想跟清水聊一聊,可是想一想,清水的情况太复杂,弄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作罢。 寒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低着头若有所思。 “发什么呆?”男人停在沙发前,抬手拂开了她软软的发丝。 夜千宠抬起头,笑了一笑。 寒愈已经把她的手握了过去,目光放在她手腕的位置,另一手不只得哪拿出来的药膏,“流血了么?”他问。 夜千宠低眉,看着他擦药。 其实,她自己并不是很在意,小伤口嘛,没什么大碍,不用大惊小怪。 但他这会儿的神色实在是透着严厉。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你知道是怎么伤的?” 要不然他不至于这么个态度,不问原因,直接给她买了药膏。 之间男人薄唇碰了碰,也睨了她一眼,“以后见人打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劝什么架?” 他果然知道啊。 看来早上出去上班的时候把事情都问了一遍。 “你问宋财神的?” 寒愈默认。 她见他脸上可一点惊讶都没有,于是皱了眉,“别告诉我,你一早就知道清水跟宋财神的关系?” “很奇怪?”他表情淡淡。 “……”夜千宠也无话可说,就是觉得,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晚? 话说回来,她不满的看了他,“清水是我朋友,宋财神也是,林介也算,我当然得劝架,何况,男人怎么都这么幼稚,打架有什么厉害的?” 擦完药,寒愈薄唇一扯,“幼稚?” 然后见他不无认真的道:“幼稚什么,哪天遇到了我也得揍林介一顿。” “……”她愣着。 实在是因为他表情太认真。 然后心里又暖暖的,他最不愿意她受伤。 也笑着勾了他胳膊贴过去,“你还是算了,你连席澈那种斯斯文文的人都打不过,还想揍林介,你知道人家从哪出来的么?” 倒是夜千宠自己忘了,寒愈到现在都能自由出入策魂。 所以,这话让寒愈很不高兴的蹙着眉,“你是觉得我打不过席澈?” 她耸了耸肩,潜台词就是:你确实是打不过啊。 眼见着某人老脸一沉,她顿时笑嘻嘻的,“你厉害你厉害!” 寒愈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专门回来,就是为了跟我和好的?” 夜千宠一脸无奈,“你真是老了记性不好,我昨天不是说了是回来看庶奶奶的?……你哪有那么大的脸,让本小姐亲自跑一趟?” 男人听完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口是心非。” 这说话调调真是跟庶奶奶如出一辙。 她只好推了推他,“你赶紧做饭去。” 寒愈重新返回厨房的时候,把手机带进去了,他是为了给云南那边打个电话。 那边刚把电话接通,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您叫千千回来的?” 伍纪秋兰被突然这么问,沉默了笑两秒,然后才淡淡的笑,“前些天身子不适,正好跟千千闲聊提了一句,她就说一定要回来看看,我还以为是跟你闹别扭了回来见你的!” 寒愈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确实是回来跟他和好来了,并不是因为知道其他什么事。 挂了电话,寒愈看了那边尽添乱的寒宴,“明天你去云南,把这一路过去,以及那边的情况都摸清楚,如果有人想在云南动她,我就不让她过去了。” 寒愈知道,她虽然回来看他,但是知道乳母身体不舒服,肯定要去一趟云南,甚至一直待到过年。 可若情况不允许,他就只能一直把她留在这里。 寒宴点了点头,“行。” 这些事,吃饭的时候寒愈一个字也没提。 那天下午,他也没再去公司,而是办公就去书房,过一个小时左右又会出来陪陪她。 夜千宠不由得刚开,“平时忙的时候我觉得太忙,今天这样忽然闲下来,又觉得闲得难受。” 邮箱里的邮件已经被她看完了,药联那边的小组实验难得进展很顺利。 但就算闲,她也没跟席澈联系,怕寒愈不高兴,何况,她也懒得出去会面,暂时因为实验顺利也就没有见面的必要。 索性没告诉席澈她在南都的事。 正站在窗户边发着呆,忽然被身后走过来的人拥住,“很无聊么?” 她略微侧过脸,“还好……你忙去,我一会儿找个电影看,或者去看会儿书。” 上次从学校图书馆借的书,她延期了很多次,一直都没时间还回去,正好尽快看完了去归还。 但是寒愈下巴垫着她的肩,晃了晃脑袋,“公事没你重要,不能让你太无聊,否则留不住人!” 这话让她笑起来。 “放心,我这次回来想待到过完元旦,不会三两天就跑了的!” 寒愈眉头轻轻挑起,带着愉悦,这么算起来,现在到元旦,时间可不算短。 夜千宠颇有意味的看了他,“我岂不是只能每天被藏在这里?要不然太奶奶知道了非得把你房子给掀了。” 寒愈启唇,低声:“想出去?” 她摇了摇头,“也不想。” 寒公馆环境多好?她又不需要逛街,所以,真的完全没有出去的必要。 说到这个,夜千宠狐疑的看了他,“我走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过了三十岁生日了,太奶奶不催你结婚成家么?” 很明显,寒愈最不想听这个话题了,老太太那儿叨叨他已经够够的。 所以用吻她的方式阻止她的话题。 她懂他的意思,但等他放开她的唇,依旧似笑非笑着,“有给你介绍富家千金么?” 寒愈轻哼,“谁家千金比你富?” 本来夜千宠还想说他怎么知道她富? 转念一想,她是跟他生活长大的,她的背景就是他,他这不是自夸么? 也拐着弯说他根本不稀罕什么富家千金,无论什么样的背景,他想要的自己都有。 那个下午,寒愈真的没再去书房,陪着她看了一部电影。 但是,看电影的过程中,夜千宠多次发现他的目光都是若有所思的落在她脸上,而不是大屏幕上。 以至于她无奈的看了他,“你倒是别盯着我看啊。” 寒愈终于看似无意的,可是眸底有着些许沉重,问了一句:“怎么忽然喜欢这类影片了?” 那是类似于她那天在华盛顿时候看的关于唐启山的那类影片,有点年代感,荣辱感比较强。 夜千宠倒是笑了笑,“我以为你这种老男人会喜欢呢。” 第278章 不好的预感(3) 见了他的表情,夜千宠本来想问关于唐启山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她作罢了。 因为他说过,不想让她自己去查爸爸的事。 这么问,免得他又着急。 电影好容易看完了,她伸了个懒腰走出家庭影院,选择去看书。 而寒愈接着办公。 后来她不知道几点睡着的,反正中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床上了,索性就接着睡。 寒愈来睡的时候应该很晚了。 只听到他在耳边问她:“明天中午回不来做饭,给你做好早饭,中午自己解决?” 夜千宠努力的睁开一点缝隙,家里那么多吃的,凑合一顿没什么。 糯糯的道:“没事,你去忙!” 不过,寒愈想了想,还是道:“我出去应酬,让餐厅给你送一份饭过来,记得去开门。” 她这才忍不住笑了笑,“你像在照顾女儿!” 寒愈倒是微微勾唇,“怕你吃不饱就跑了。” 她挪了挪位置,一双月眸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倒是不正经了,“没,我吃得很饱呢,每次都是吃了一次一整个月不会饿的那种。” 寒愈过了会儿才微微眯起眼,“我这么厉害了?” “嗯哼!”她一脸自豪的表情。 该自豪的不是他么?男人忍不住眸带笑意,嗓音低低的,“你也学坏了。” 幸好,虽然说到这种不正经的话题,寒愈也没有乱来,而是稳稳的拥着她准备睡觉。 最后问了一句:“等忙完这一阵,一起去云南,陪你庶奶奶过完元旦?” 夜千宠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 过完元旦她就得回华盛顿了,查理夫人那儿没人,给他们差不多的时间就行,不然怕他们夫妻俩真出问题。 何况,农历新年的时候,寒愈应该要陪在太奶奶那儿,她在这边反而不方便。 第二天,天没亮寒愈就起床了。 省略了晨练的环节,他去了厨房,为她把早餐做好,然后才收拾东西去公司。 夜千宠起来的时候八点多。 早餐还有点余温,但是他在旁边的便签纸上贴着大字,嘱咐她必须热了再吃。 她只吃了一个煎蛋,端了热牛奶就出了餐厅,因为听到了手机提醒有新邮件,先去处理工作邮件。 这一整天,比起昨天倒也不闲。 看完邮件,她又看了关于宋仁君身体检查报告的笔记,一边琢磨自己借的那本书。 一上午过得很快,她没琢磨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午餐是寒愈叫餐厅送过来的,顺便给她来了电话:“晚上有应酬,可能九点后才回去,如果饭菜吃不惯就告诉我,换一家。” 她笑了笑,“我不挑食!” 至于他忙什么,她也不问。 下午,她想对比较闲,在楼下待了一段时间后,起身往楼上走。 推门进去之前低眉犹豫了会儿。 几秒之后还是进去了。 昨天寒愈大多在书房,后来出来陪她,书房没怎么收拾。 她径直去了他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他桌子两边的密码锁。 寒愈的很多密码,她是知道的,除了书房里的以外。 所以她皱着眉,猜测着可能的密码。 结果…… 她手一拉,直接开了? 夜千宠有点愣,看来他最近是真的太忙,竟然连锁都忘了关。 那里面东西并不多,只是叠着一份文件,她随手翻起来,果然见了下面压着的报纸。 显得古旧的颜色,和宋仁君那儿的相似,她不想看都不行。 宋仁君说,那份报纸是他千辛万苦才弄到的,也说了,寒愈这儿应该有比他更全面的。 他确实没说错。 夜千宠翻开的报纸是四个版面,宋仁君那儿的只是其中的一个版面。 她铺开报纸,才知道宋仁君那儿的报纸只是报道的一部分,那个报道写的不是那个会议,而是因为“夜南之死”而回忆的版面。 “夜南之死”几个字对她来说很显眼,夜千宠看着那个照片,却看不到主人公。 整个篇幅,只说夜南英明潇洒一场,突遭意外,列举了几位他生前好友,以及他和好友共创的壮举,也就是那个会议以及照片,算是对他的缅怀。 可这样一篇类似歌颂的报纸,有什么好销毁的? 她原本是打算把报纸原模原样的收起来了,因为也没看出新的价值。 但是折叠报纸之际,手指摸着报纸,总觉得薄厚程度手感有异样,太厚了。 果然,她琢磨了半天,又从中间抽出了另一份。 原本只抽出来一点点,但是看到照片一角的时候,她皱了眉,索性,全都拉了出来。 那是剪贴整理过的资料,附了照片,也是报纸上剪下来的那种照片。 不知是照片昏暗,还是当时环境如此,瓢泼大雨里,一具看似已经毫无温度的身体倒在地上。 而照片的右下角另一个镜头照,是一颗子弹的近照。 那排版,让她想到的,只有警方将死者和凶器陈列在一起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定戒指做了刻字,前一天又看到了寒宴脖子里的项链,对刻着的小字还残留敏感,这会儿,她也就下意识的仔细去看了那个放大的子弹。 本就古旧的照片,只有黑白色,她盯着那么小的弹头直径都快眼花了,只能拍了一张照。 把东西原原本本放回去的时候,其实也不算紧张,因为知道他不会这么早回来。 出了书房,她把照片传到电脑上做了处理,就为了看清弹头底部的刻字。 对比了很多遍,她甚至为了不会看得悬殊太大,刻意去后院转悠了一圈,让自己的眼睛休息缓解后,再回去看那上面刻字。 她对照片做了很多处理,至少能看出,那上面一个是某种标志图案,后面的就是数字组合。 图案她不认识,数字她总归是认识的。 801的数字组合可能是因为她太熟悉,所以一下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合上电脑后一个人在卧室坐了好一会儿。 然后给寒宴打了个电话。 “你们用的子弹,上面都会刻字的么?” 寒宴似乎是笑了一下,“你又问这个做什么?” 他说:“正常都会有,生产厂号或者年份代号,又或者两者都刻上,其他的极少,刻太多了影响弹道稳定的……” 寒宴觉得说这么多她也听不懂,于是停了下来,笑着道:“你是喜欢这种项链?喜欢我送你一个?” 夜千宠沉默了会儿,没有搭理他的问话,只接着问:“如果不是年份和厂号,就没别的了?” 寒宴:“正常情况下,别的很少,要说有……就我跟你说过的了,特别编号,其余人禁用。” 她想着,爸爸当年建立的策魂,编制了蓝妖姬,那他的战友势必也是那个军营里头的人了? 听起来,她声音里就是很随口的打听,“我很好奇,你们一共有多少种弹头标志?” “一共?”寒宴忍不住笑,“小娘子,这东西不是随便想刻就刻的,你以为跟品牌商标那样五花八门?” “我这么跟你说,全世界要么刻的是常规年份这一类,要么就是干脆不刻,剩下唯一能按规定来进行印刻的,只有我们了,其余山寨、小喽喽的,就算为了逼格随便刻东西,专业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夜千宠淡淡的笑,“我好像听别人说有刻的图案后缀数字的?” 寒宴蹙起眉,沉默了片刻。 随即才低了低嗓音,“你跟谁听说的?” 她听出来了寒宴语调不一样,“这个很特别么?” 寒宴直接道:“全世界只有蓝妖姬能那么刻。你要么听说的就是工艺品。” 就如他所说的,刻图案是很考验技术的,既要保证图案精细,还要保证复杂的团印刻完后不影响弹道。 原来是这样。 她不觉得那是工艺品,工艺品有什么必要摆在尸体旁边? 结合宋仁君的意思,就是内部人所为,正好吻合了。 可她挂了电话还是很平静。 总觉得这些东西让她发现得太过轻易了,却又好似水到渠成,因为她的确在探究这些东西。 她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唐启山的当初是不是也在蓝妖姬里头。 可如果唐启山就是凶手,三叔给她看报纸的为什么不干脆就说出他的嫌疑? 夜千宠想给三叔宋仁君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 她一个字也没提自己看到的东西,只是闲聊了几句,然后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语调,随口提起:“三叔,你们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是不是每个人的武器都有专门编号?包括每一粒子弹?” 宋仁君似乎不奇怪她问起这个东西。 “那三叔你的代号是多少?”她状似纯属好奇。 宋仁君笑了笑,“你没看过我给你的胸针么?” 嗯? 夜千宠目光微转。 那些个胸针她带在身边很多年,要说观察,肯定都是观察过的,但是除了正面图案,其他东西,她并没太仔细看过。 “那上面有?”她不解。 她立刻转身去拿了自己的包。 无论到哪儿,她必须随身携带的除了工作必须拼,证件,那条枕巾之外,就是两个盒子,一个是糖盒,一个是放着胸针的盒子。 手机用肩膀架住,她把盒子拿了出来,仔细打开。 目前她已经攒齐了三对,翻过来看着胸针底部,宋仁君提醒她:“针扣上。” 针扣本就不算大,字体更是特别的细,但的确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串小小的数字。 “……看不清。”她很无奈。 其实想一想也知道,几个叔叔怎么会是凶手? 索性,她直接问了:“801是谁的编号么?” 宋仁君抿了唇。 因为她的胸针上不可能有这个编号的。 “哪看见的?”许久,他才终于问了一句。 夜千宠倒是笑了一下,“忘记在哪儿听说的了!” 又是好久,宋仁君似乎是经过了再三的斟酌,才道:“你不知道,你伍叔忠爱这组数字么?” 她没说话,但是表情不可抑制的变了变。 三叔这是什么意思,801是寒愈的? 这种意识让她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升起,歪着脑袋夹着的手机差一点直接砸落。 宋仁君已经把电话挂了。 夜千宠安静了许久后,忽然快速收起东西,像是想否认而去求证,又像逃避,直接把自己处理过的照片发到三叔那儿。 “这是什么意思?”邮件末尾,她打下几个字。 宋仁君再过了十几分钟后才回复她:“你不是猜到了么?” “你这照片哪来的?”宋仁君又问。 已经绝版得不能再绝版。 可是夜千宠没有回答她。 晚上八点多,寒愈还在应酬,但是餐厅反应给她送餐无人应答。 他给她打了电话,同样是无人接听。 第279章 你这是控诉我?(4) 一次无人接听,寒愈还不怎么在意,但是两次无人接听,他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 杭礼见他从桌边起身的时候也不明白是什么事,只是跟同坐的人打着招呼,“寒总出去打个电话,我先给各位敬一杯,权当暖场了!” 这个月份,酒店里虽然都有空调,但走廊总归是有些冷的。 寒愈只着一件衬衫,单手叉腰站在走廊一头,拨着电话的身影透出一股子烦躁。 打了一遍还是没接,他已经转身大步往包厢返回,看样子是要直接离席回去一趟。 不过,走了几步,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拨过去的电话被接通了。 “你去哪里了?”男人嗓音沉沉,很明显透着焦急。 焦急过后又有着不悦,“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夜千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相比他的声音就平稳多了,甚至略微的轻描淡写,“我不是给你发短讯了么?到庶奶奶这边来了。” 寒愈沉默。 如果没记错,她到南都,也只住了一天而已。 良久,寒愈终于问:“不是要住一段时间再下去?” 昨晚才说过的话,到今天,却忽然走人了,毫无预兆。 “出什么事了么?”他嗓音很低。 可她还是那样的轻快,“没有,我过来看看庶奶奶啊,她身体不舒服,一个人住着会越难受,你一个人反正应该差不多习惯了?” 寒愈隐约听出了别的意味。 她在与不在,他都像是一个人住着的时候,没有因为她在而做出不一样的安排是么? “是嫌我太忙了?”他问。 夜千宠有些无奈,“没有,我就是想过来了。” 然后岔开话题:“应酬结束了?” 寒愈抬手按了按眉间,知道她刻意避开了话题,只好不再问,只是低着声:“餐厅说送餐的时候你不在,既然过去了,就抓紧把晚饭吃了,别饿着。” 她点了点头,“好。” “已经到了,还是在机场?”寒愈还是多问了一句。 她说:“快到了。” 可能就是因为对她的了解,男人沉默片刻,后告诉她:“我这两天就过去,你应该不会明天就飞纽约?” 夜千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抿了抿唇,模棱两可,“还没定。” “我知道了。” 寒愈说完挂了电话,神色略微沉着,回到包厢后,让杭礼不必陪着,去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又让他连夜去加班,把公司里棘手的细节处理完。 他继续应酬,杭礼不在,意味着今晚喝的酒是少不了的。 水云宫。 寒宴看到她的时候一脸惊讶,“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他还没摸清楚这边的情况呢。 夜千宠笑得有些无力,“我来看庶奶奶还得给你报备么?” 寒宴接过她手里唯一的一个包,目光在她身上转悠了一会儿,从那座桥上下去,但是还没进水云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生病了还是晕车了?” 精神不济。 她歪过头,弯起嘴角,“没啊。” 寒宴微蹙眉。 才听她道:“可能是饿了。” 偏偏,要说饿了,寒宴坐在桌边看着她吃饭的,她根本就没吃下去多少,好像也没什么胃口。 吃过饭后,夜千宠陪庶奶奶坐在客厅。 伍纪秋兰本就心细,更别说她今天忽然变得不怎么爱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 “庶奶奶。”半晌,终于听到她开口。 “嗯?” 夜千宠没抬头,从跟宋仁君打完电话,到这一路过来,她心里一直沉甸甸的,一下子完全没了头绪。 除了尽快离开他远一点,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做什么。 三叔默认了她的猜测:那编号的子弹是爸爸的死因,而那个编号属于寒愈。 但是偏偏,其余更多的,她却一个字都不敢跟那个男人求证。 又忽然醒悟,他不让她自己查爸爸的事,用意也不仅仅是他说的那一个? 所以他当年收养她是因为什么,出于对死者的愧疚? “您说,如果忽然发现一个特别亲近的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样子,您会怎么办?您有过这样的经历么?” 她已经尽量的不去过分揣测,但他毕竟是她最亲近的人。 伍纪秋兰眉头轻轻皱着,看了她好一会儿。 才道:“算是有过。” 夜千宠这才看了她,“那您怎么做的?” 怎么做? 伍纪秋兰以为她是和寒愈吵架了,前一段时间两人应该就在闹别扭,看来她过来也没借解决好? 于是道:“这辈子不会想见第二次,哪怕生活在同一个国度,也避得远远的。” 不过,伍纪秋兰看了她,“当然,我这个跟你的事不一样。” 妇女短暂的沉默了会儿,目光里带着劝慰,“感情的事,或许是他无意的,没考虑周全,又或者是你纯属误会?” 妇女看了她,“你问过他么?” 夜千宠摇头。 她哪里敢问? 连面对都不敢面对了,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避得远一点,如果真的全如她的猜测一样,她又怎么办? “很多事一定要沟通。”伍纪秋兰略语重心长,“当然,女孩子会有一段时间不想交流,那就晾一晾,但机会怎么也一定要给,让他坦承的给你说一遍事实最好不过。” 妇女笑了笑,“寒愈虽然性子古板沉闷,但是碰上你的事,他不可能还是那个样子,一定比谁都急!” 晚上。 夜千宠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只知道,自己至少目前没办法跟寒愈坐着谈这件事。 她是真的怕,怕听到事实。 一整晚,她几乎没有睡,辗转纠结,竟然也只得出一个办法。 那就逃避。 连宋仁君都默认的事实,就算寒愈有其他说辞,她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的继续跟他的关系,泉下的人该怎么看她? 如果寒愈有不一样的辩解,那就等他能给她说清楚再谈。 也是有了这样的决心,夜千宠才发现,以前闹矛盾也一时气急跟他提过分开,但那都不严重,相反这一次真正想离开他的时候,她嘴上反而害怕说那些话了。 寒愈下了飞机到水云宫的时候,她已经起床了。 本就一晚上几乎没睡,可早上还是睡不着,她起来去湖上桥头坐了会儿,觉得冷了才折回来。 她跟寒愈,就在那个小斜坡下方碰到了一起。 准确的说,她准备慢步走上斜坡回家时,看到了从那边走过来的男人。 还隔着一段时间就能看到他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夜千宠明明已经看到他了,但又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甚至想先一步回到水云宫。 寒愈看着她的动作,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他在她走了不到一半的斜坡上追上她,迫使她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斜坡角度也并不是很严重,即便他站在路的下方,依旧要垂下视线去看她的脸,目光几乎是在她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薄唇却抿着,无从问起。 倒是她反而扯出一些笑意,“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只可惜,她想表现得意外一点,实在是表现不出来,气氛反而显得很怪。 寒愈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然后才把她拥进怀里。 既然她不闹,他就当做看不见,什么也不问。 “你不喜欢我太忙,就在这儿陪你过完年。”他低低的道:“行么?” 她没说话。 不会告诉他,这两天她就会回去的,元旦也不可能在这儿过了。 为了不影响气氛,早餐、午饭和其他时间,夜千宠都没怎么表现出自己心里那种沉重感,反而陪着庶奶奶说了不少话。 寒宴忍不住鄙夷的看她,“敢情你昨天情绪不对劲儿,是因为我小叔不在这儿?” 很明显,小叔一过来,她整个人情绪都变了。 其实夜千宠也演得累,就为了不想让寒愈觉察她的想法。 她知道最不能跟他提的就是分开,否则绝不会让她走的,可是她无论待在南都还是云南,都觉得喘不过气。 一个极有可能射杀了她亲生父亲的人面前,她又怎么能若无其事? 偏偏,她也做不到一瞬间和他撕破脸,化身仇敌。 她只能选择暂时远离,否则肯定会忍不住查下去,到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只会更尖锐、更糟糕。 她把表面情绪做得再天衣无缝,亲密的人还是能敏感察觉的。 就算刚抵达时她想避开自己的事寒愈能忽略,第二天傍晚吃过饭她就没了影,又一个人出去溜达,寒愈也该知道她不正常了。 寒愈在湖底那个栈道找到她的时候,她正面壁安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脚步由远及近才转头看过去。 第一反应,又是想拾步避开他。 男人脸色明显的沉下去,人几乎已经到了她旁边,两步的距离,他长腿一步就迈了过去,精准握了她的腕。 夜千宠被迫站定,看到他略阴暗的眸子。 “你又想折磨我是不是?”虽然是深沉的口吻,又透着无奈,“到底是怎么了?” 她终于又挪出一点笑,还算轻快,“没有啊。” 寒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点笑。 逐渐的,她才笑不出来了,看着他那一副今天不说出所以然就不会放过她的表情。 最终是叹了口气,“就是心情不太好。” 他问:“与我有关?” 夜千宠抬眸望着他,然后才点了点头。 带着犹豫的表情,“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你不说我才更生气!”寒愈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这么两三天,总算愿意跟他张口了? 她表情很到位,一脸不确定的看着他,“其实,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 “我的工作,要接触的东西有很多不确定性,有些元素对常人有害,所以组内提过当前不允许恋爱成家,除非结束工作、离开那个环境一定时间后。” 寒愈至此也没有插话,薄唇抿在一起看着她。 夜千宠顿了顿,继续道:“先前只是建议,最近可能要切实施行了。” “你必然不会允许我选择工作放弃你的?”她终于看了他的眼睛,“可是如果非要选,我怕自己做的就是这个选择。” 男人低着五官,依旧不见多余的表情,“就因为这个事?” 她抿了一下唇,“我不知道怎么和你提。不想因为这个,像上次一样吵架,甚至受你逼迫。” 听她说他逼迫她的时候,寒愈才目光微动,“你这是控诉我?” 她没搭腔。 寒愈目光依旧凝着她,眉宇间同样有着沉重,“难道你非要选工作,我还能选择不等你?” 除了等她,他又能怎么办? 第281章 你想离开我?(6) 夜千宠听得出他略微的暴躁,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要登机了,我先挂了。” 她听到了他喊她的名字:“夜千宠!” 被她挂了电话,他肯定很气,但她知道他追不过来的,这个时间路上很堵,等他过来,她也在飞机上了。 寒愈何止是气,一张峻脸黑压压的。 也是这会儿,他才终于给alva打了个电话过去。 alva好久没跟他联络,忽然接到电话,而且是非常暴躁的语气,整个人有些懵。 直到听清楚寒愈问:“谁规定那个小组里的人都不准恋爱的?” alva眨了眨眼,“我怎么不知道?” 先前夜千宠提出来过,因为那段时间她身体状况不好,例假不准,所以她也询问了同小组的其他女性,想确定是不是因为长期接触实验室的缘故。 但是这件事还没有具体的决定。 “没有这回事?”寒愈声音都变了。 “目前是没有。” 挂掉电话,寒愈觉得可笑,他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被她骗了。 可她刚回来的那天还好好的,送的戒指也好好戴在他手上,一定要这样逃离他,总该有个理由不是么? 伍纪秋兰一看寒愈的神色也知道他们出事了。 “你们怎么会吵得这么严重?”她问。 可寒愈抚了抚额,“没有吵。” 正因为没有吵,他才觉得摸不着头绪。 何止是没有吵,昨晚她甚至那么主动,不要都不行,现在想一想,她那么做就是想好了要走,算是给他这么另类的告别? 如果寒愈没有问过alva,大概也会理解为,她是回去工作了,怕未来太长时间见不到,才用那样的方式和他告别。 可她撒了谎。 那一整天,寒愈马不停蹄的处理公务,看得出来,是想隔天又追着她飞过去的。 伍纪秋兰都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就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反而支持寒愈过去找她。 等第二天刚用过早餐,寒愈就往机场走。 但是人才到中途就接到了伍纪秋兰的电话,“你必须回来,不能出国找她了。” 寒愈一手捏着电话,“您应该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伍纪秋兰拧了眉,“就是因为重要我才不让你走,你先前不是问我怎么忽然联系千千了么?” 她说:“没错,是我顾意说自己生病要她回来的,因为她回来我这儿才安全,或者哪怕跟你在一起。” 寒愈的车终于是找地方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妇女叹了口气,“唐启山在找她,如果她一个人在纽约还好,有人保护,可是她在华盛顿,唐启山太好下手,我只好把她叫回来!” “现在,千千不会有危险了,因为唐启山把千千的母亲带走了,他只有一个条件,要你亲自去救。” 伍纪秋兰怕寒愈坐视不管,除了千千,他可能都不关心,所以继续道:“那是千千的妈妈,夜南的妻子,你必须救。” 寒愈脸色很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隐隐的怒气浮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他被公司事业缠着,却有这么多事发生,为什么都能避开他? 张驰就在基地,没道理他连策魂派寒宴出来保护千千这件事都不知道。 只有一种可能,沈丛和宋仁君一定有一个在搞鬼。 寒愈不得不返回水云宫。 这么多年,他是头一次这样直接跟唐启山联系。 “想干什么,你直说。”寒愈显得异常冰冷的语调。 那边的人声音显得很沧桑,没什么笑意,也感觉不到友善,但也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伤到这个女人,但条件,是你把策魂给我。” 寒愈听完先是沉默。 而后终于冷笑出声,“唐先生修行了这么多年,是去学怎么讲笑话了?” 唐启山一个手里还钓着鱼,规整的唐装,微微倚靠着凳子,道:“肯定不用我提醒你,以后夜千宠想做查理家继承人,再借继承人位置登顶必须有查理夫人证明她是夜南的女儿,否则,你说她是,她就是么?” 所以,如果查理夫人死了,夜千宠的身份不被人承认也不是不可能。 寒愈冷冷的扯了嘴角,“她还没到二十六岁,是什么让你这么急着出面了?大限快到了?” 这话说的是一点也不含蓄。 唐启山笑了笑,“没办法,小辈都容易心急。” 冯璐想尽早上位,于他来说,也不算坏事,所以就做了。 “这么多年过去,你要了夜南的命,占了这么些年的无上荣誉不够,还想把手伸到她身上?” 唐启山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敢杀她,这你知道的。如果她肯,那我扶她上位,但这里边就不需要你了不是么?” “所以我想了想。”唐启山很郑重的道:“我呢,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来救人,跟我的人打一仗,如果你输了,往后夜千宠身边就没你这个人了。策魂自然是我的。我会扶她上位,会照顾她们母女,更会好好待你母亲。” 寒愈:“你还不配!” 唐启山依旧不怒,“所以如果你赢了,人还给你,策魂我也不要,我连命一起送给你,怎么样?” 伍纪秋兰拧着眉。 她最清楚唐启山有多狠,越是肯放这么大的筹码,连命都搭上,越是说明他是奔着寒愈的命来的。 寒愈就算再厉害,入了他的阵仗,那也是寡不敌众。 可是不去必然也不行。 就算寒愈赢了,光是刺杀唐启山这罪名也够下半辈子了。 唐启山算得可真好。 伍纪秋兰拧眉看着寒愈,许久才问:“你要去么?” 寒愈闭了闭目,“策魂是夜南的心血。更是她以后的护身符。” 唐启山弄死夜南,还要霸占策魂,这岂不是对夜南的二次侮辱? 寒宴也觉得担忧,“要不行,我让上面批人跟你去?” 寒愈弄了弄嘴角,“策魂性质特殊,我带里头的人去对付唐启山,你觉得他还会让策魂继续存在几天?” 唐启山要的,要么就是策魂归他所有,要么就是让策魂消失,他的权足够随便给策魂扣两个帽子。 “你一个人岂不是去送死?”寒宴都知道的道理。 寒愈一言不发,只是低眉看了中指上的戒指。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倒也没什么,该享受的他都没缺过,如果他能换来她未来的平坦,也算是值了。 可至少也该和她打个招呼不是? 于是寒愈等着,计算着她抵达华盛顿的时间,他这儿是半夜,却准时给她打电话过去。 夜千宠刚刚到查理夫人的那个新房子,查理夫人不在,她还没来得及问是不是回了查理别墅,却见寒愈打了电话进来。 她接了。 “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骗我?”寒愈的声音里没有了躁怒。 夜千宠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 也不打算拐弯抹角,“没错,我只是没办法跟你面对面谈这件事。” “现在可以谈了?” 她站在沙发边,手指无意识的揪着沙发布,“寒愈,你会骗我么?” 男人嗓音很沉,“现在,是你在骗我。” 夜千宠轻轻舒了一口气,终于问,“我爸爸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果然,电话那端无限的沉默了。 冗长而压抑的沉默,她几乎都要忘了时间。 也因为一分一秒的延长,她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宋仁君的默认不算什么,他本人的默认才是最可怕的。 有时候人就是奇怪,越是痛,越想往深了剖开,好像这样她能多有决心彻底断绝似的。 “我爸爸的死至今没人再提,甚至都不知道有过他这样一个人,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他死于编号801的子弹,对?” 她一丝一毫都听不到寒愈的声音了。 “我以为你为什么会喜欢8和1的组合,还以为是因为喜欢我,铭记我的生日……” 寒愈在那段时间是完全忘了反应,他根本没想过她会说出这些。 终于回神时,他却只问了一句:“你要离开我?”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会这样,一旦她清楚一点点这件事,她一定会放弃他。 就是因为这样,他压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始终不想敞开。 但最终是他输了,他如今对她的迷恋,已经到了一想到她会离开就难以呼吸的地步。 嗓音沉得几乎听不清,“我马上过去找你,不要躲我!” 时间再紧,他都必须见她。 夜千宠重重的呼吸,“你难道不试着辩解么?” 辩解? 寒愈麻木的想着这两个字,可是他要怎么辩解? 夜千宠几次狠狠咬唇忍着声音,又努力的把哽咽压下去,“你这个反应,就是默认了我的所有猜测?” 多么可怕的事实。 寒愈终于开口:“也许我有不得已的原因。” 她终于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松了一口气,闭上眼。 许久才道:“好啊,我可以等你给我那个原因,看看是不是足够证明你无罪,在之前,我不会回去了。” 这是给他,也是给他们唯一的机会。 可寒愈定定的道:“我说了过去找你,这一面必须见。” 她挂了电话。 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血液都是凉的,才短短几天,就让她知道了太多,真的难以承受。 她是不会见寒愈的,不想无畏的纠缠,会很累。 所以她立即投入工作,连时差都不倒。 几乎又是一整天熬过去,她终于想起来要联系查理夫人,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她这才给查理先生打过去,结果对方却说不知道,“也不接我电话。” 沈清水接到千千电话的前一秒,刚刚挂了寒愈的。 寒愈只嘱咐了她一句:“她母亲的事不要告诉她,就说查理夫人跟你在一起。” 所以,接电话的时候,清水也是这么复述的,甚至只能谎称她带着查理夫人在国外忙新的邀约。 夜千宠确实被沈清水骗过去了,她实在没有怀疑清水的理由。 挂了电话,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感觉整个人空荡荡的。 除了工作,她只能找人打电话,但是也没人可以打。 最后竟然是最意想不到的席澈给她来电。 她都忘了有多久没联系,以为席澈在南都,结果他在电话那头淡淡的调子:“我在华盛顿,前两天蓝小姐说你不在就没找你。” 夜千宠微微蹙眉,“你认识蓝菲亚。” “她家里有病人,所以找到的我。” 这么一说,她就理解了,蓝菲亚是担心宋仁君,所以找她没进展,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席澈。 席澈的分公司在华盛顿确实越来越出名,能找到他,似乎也不奇怪。 第282章 男人沉默立在那儿(7) “心情不好?”席澈忽然就问了她一句。 她勉强笑了一下,“也没有,可能有点累。” “那就多休息。”他道。 她只是点了点头,只有自己知道,这跟休息不休息没有关系。 原本她想着干脆回纽约,把自己扔进药联大厦就没空想这些事,但是她这种状态,怕自己把实验弄砸了。 席澈也没忘多问她一句:“晚饭吃的什么?” 她沉默会儿。 席澈就把话接了过去,“没吃?” 夜千宠这才笑了一下,“没有专门吃,零食吃太多了。” 她不怎么爱吃零食席澈是知道的,所以根本不会信她的话。 声音还是平稳中透着冷淡的味道,俊雅的眉微微皱着,有那么点不悦,“你是不在家里住么?” 夜千宠“嗯”了一声,刻意岔开话题,“你忙不忙?” 席澈根本就不受她的话题影响。 道:“去叫个外卖,或者我给你叫,你把地址给我。” 她笑着说:“不用。” “那就给我地址。”席澈跟她说话一贯的调调,看似冷淡,但又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 夜千宠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接他电话了。 这会儿她想自己点,席澈反而不让了,就这么把地址要了过去。 倒也没什么,这个地方,除了不让查理先生知道以外,别人都无妨。 接近于夜宵的晚饭送到时,她终于是困得直接在沙发边睡了过去,是席澈一遍遍的电话把她吵醒了。 “东西到了为什么不去开门?”席澈的声音。 她模糊的“哦”了一声,费劲的从沙发上起来。 外卖果然在外面等着,看来也等了几分钟了,正皱着眉,看到她松了一大口气,“您在家啊?” “抱歉!”她伸手接过东西,签了字,这才折回来。 然后听到席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病了?” 夜千宠这才稍微提起精神,“没有啊,刚刚睡了会儿……回来没来得及倒时差。” 席澈没有多问了。 一直到她吃完饭,他却又打了电话过来,“明天怎么过?” 她一脸不解,“正常过啊。” 席澈提醒她:“平安夜也一个人?”然后不等她回答,道:“干脆过来凑一下,我也一个人。” 夜千宠想着,查理夫人不在华盛顿,那她一个人回查理别墅,只能看着人家一家三口,显得自己很多余,尴尬。 她倒是没什么,就是一想席澈身上的那种孤独,一下子整个感觉都沉重了。 第二天她几乎是睡了一整天,总算是彻底把时差补齐、睡饱了。 席澈接她出去的时候下午四点多了。 没了太阳,空气里有些冷。 “想出去吃,还是过去了我做饭?”席澈一边开车,一边很自然的问。 她的视线从车窗外挪回来,“是不是有点晚了,还是出去吃,我请客。” 之前吃他做的饭就说过好几次她请他吃饭的,还一次都没有兑现过。 对于她请客的说法,席澈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结果他们到地方的时候,侍者倒了水就问:“现在上菜么?” 席澈点了点头。 夜千宠盯着他看了会儿,“你什么时候点菜了?” 他把她手里的杯子拿了过来,正在帮忙兑好水温,一边轻描淡写的道:“接你之前。” 神色是淡淡的,语调也是淡淡的,反正跟以前也完全没有差别,说完话又把杯子放回她手边,道:“试试温度,很久没给你做过,可能不太合适,我重新弄。” 夜千宠随便抿了一口,看着他,“接我之前就安排好餐厅了你还问我要不要让你做饭?” 席澈面不改色,“两手准备,你想吃我做的就去做,你自己说的不早了,总不能到了这儿让你挨饿等着?” 她无话可说,他确实挺细心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菜上齐了,她却怎么吃也觉得这不是华盛顿厨师做得出来的中餐口味。 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了看他,“你常来这儿么?” 席澈神色如常,“最近来得频繁一些,难得这儿味道不错。” 嗯,点点头,“是挺不错,厨师是你徒弟?” 听她这么问,席澈手里的动作才稍微的顿了一下,看了看她,“这你也能吃出来么?” 夜千宠忍不住笑,“你以为我舌头这么迟钝?好多人做饭味道都不一样,你做饭什么味道,寒愈什么味道,家里保姆味道又怎么样我都能分辨。” 她自己忽然提到寒愈,也是说完之后才稍微抿了唇。 席澈目光从她脸上扫过,那点蛛丝马迹,他依旧能看出来。 所以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样?” 问得有些客套。 她倒也勉强笑了一下,“还好。” 席澈这才不无认真的看了她,“我做的味道能排上名么?” 听他这么问话,夜千宠才忍不住笑起来,“排名么?” 她指了指现在桌上的饭菜,“这顿算不算?” 席澈终于没再瞒着,“这也等于是我做的,所以不算。” 果然是他安排做的,吃个饭他居然花这么多心思?倒是挺意外,她也忍不住笑着看了他,“你今天很闲?” 席澈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除了工作,也没其余内容,确实很闲,总不能一直工作?”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夜千宠理解出来的就两个字:孤独。 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内容了,枯燥又孤独。 两个人吃饭,虽然聊的东一句西一句,但是氛围很好,以至于好久之后,席澈看了她很久,“心情不好?” 夜千宠很无奈,“你昨天问过了。” 他依旧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喝酒?” 但是一瓶红酒,她已经碰了不少次了。 她这才浅笑盈盈的看着席澈,“不是你自己定的么?放着不喝不浪费啊?” 席澈伸手过去,把旁边的红酒瓶拿了过来,看着她翘起来的嘴角,可是眼睛里一点笑意也看不到,薄唇抿得紧了一些。 她想再伸手来拿酒瓶,席澈索性就让人把酒撤下去了。 “遇到什么事了么?”他一脸严肃的看了她,“工作上的?” 夜千宠看了看他,“没有啊,我要是工作上有问题,肯定给你发邮件了,上次你不是帮我大忙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才道:“长辈的事而已。” 长辈,席澈知道的也只有一个查理夫人了。 关于冯璐的事,席澈多少都能听说一些,但这都是别人的家务事,席澈无从安慰起。 只是道:“多坐一会儿,天黑了有烟火可以看。” 她微微挑眉,正好他们坐的地方是窗户边,所以转头看向外面,“这里?今天?” 席澈神色平淡,提醒道:“平安夜” 意思就是平安夜,热闹一些是很正常的。 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坐着就坐着了。 但是坐得久了,加上她喝的水和酒居多,消化差不多就觉得又能吃一顿了。 于是天刚灰下来的时候,抬手指了指她面前的酥肉,“这个还有没有啊?感觉没吃够。” 这东西实在是太难吃到了,席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 席澈看了她,“还以为你不会爱吃。” “挺好吃的啊!”她很中肯的道:“尤其适合这会儿当半个零食,要不然干等着太无聊。” 他站了起来,“我去做。” 夜千宠看他要走,顿时皱了眉,伸手阻止,“别,那还是算了,我一个人坐着难受。” 席澈看了看她,“你是喝多了么?” 她忍不住笑,“这点哪能醉?你也太小看人。” “几分钟我就回来。”席澈道。 没办法,她只能勉强点头,“行,快点。” 之后她一个人坐着,偶尔看一看手机,显得无所事事。 好在席澈说快也快,回来时手里端着温热的炸酥肉。 她直接就揪了一条’咔擦’的放进嘴里,看起来是真的爱吃。 席澈几乎没动,就看着她一个人吃得只剩下一两条酥肉了,才道:“容易上火。” 夜千宠视线从窗户外转回来,笑了笑,“你别说,越吃越上瘾,要不然再吃一盘?” “有那么好吃?”席澈终究像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她点了点头,“要不你教我,我觉得可以学一学做菜,不至于哪天暴风雪外卖停送的时候我把自己饿死。” “怕饿的话,我以后都给你做饭。”他淡淡的道。 夜千宠依旧笑着,“我请不起你这么贵的厨师,你还有那么大一个公司呢,不是每天忙得不得了?” “每天上班时间很忙,但是私人时间很空。” 她只当他是开玩笑的,咬着最后一条酥肉,“那我也请不起你。” “不想给钱,你就做我女朋友。” 很平淡,也很自然的接话。 可是夜千宠猛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开玩笑了?” 席澈定定的望着她,“没开玩笑。” 她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竟然会有些慌,因为席澈不是开玩笑的人,更因为这种表白的话,她确实陌生得猝不及防。 半晌,她都只能是“哦”了一声。 “你不是说喜欢英俊多金身材好的?”他几乎是复述她很早以前说过的话,“以前席氏几乎关闭,但现在我勉强能够得上多金。其余两项,应该也不差?”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席澈确实长得英俊,他的身材,她也见过的,所以她才说不上话。 他却依旧认认真真的问着:“所以,你做我女朋友,有异议没有?” 她放下了手里拿着的食物,不得不看了他,“席澈……” “你回答我就可以。”他打断她的话。 可是她怎么回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会想说这个,想找个伴缓解独孤的话,没必要这样。 也是她努力想着答复的时候,目光因为不安而往旁边一挪,就那么不经意的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男人。 夜千宠几乎是蓦地僵住。 看着那个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面无表情的立在那儿,或者说他的脸色其实很难看。 紧紧握着手心,她一想到可能跟他纠缠,听那些往事,就觉得胸口疼得难受,下意识只想躲避,硬生生的把视线转了回来。 席澈的声音传来:“不否认,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你自己说了你没喝醉的。” 那会儿,窗外的烟火已经开始升起,窗外的气氛热闹而温暖,对他们来说,这是个大节日。 可是窗户内,她一颗心揪得难受。 她没想到寒愈真的会过来,甚至在她一个电话都没接的情况下找到这里,更甚至明明看到她跟别人吃饭,他都能容忍到默默的想等她跟别人吃完饭,而不是惹她不高兴的直接打断用餐。 第283章 他会死,知道么? 有时候,寒愈为她考量得实在太多,就是因为这样,她现在才连怨他哪怕一点点都做不到。 可是她不能怨他,也不能若无其事和他在一起,所以只能选择忽视。 夜千宠心里很清楚,如果他有可以辩解的理由,电话里他就应该说了,那时候他异常沉默,所以现在她也没有见他的必要。 面对面,只会彼此更难受。 她对寒愈视而不见,又看了席澈。 席澈还在等她的答复,脸上虽然和平常没有区别的冷淡,但眼睛里难得有着温度,提醒她,“烟火快散了。” 她这才转过头,反应过来。 今晚餐厅的位置,这顿中餐,乃至外面的烟花,全是席澈的安排。 虽然看起来是顺其自然的告白,连’所以呢,做我女朋友,有异议没有?’这样的话都很随性,其实他是用了心的。 因为知道寒愈站在那里,她没有摇头,但也低低的开口:“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回答席澈。” 席澈难得几不可闻的弯了一下嘴角。 夜千宠看着他的手伸过来,覆在她手背上,然后仔细的握起来,“你也许觉得很突然,但你没发觉我很久没有找过你么?” 是啊,夜千宠知道,她跟寒愈拿了银行卡之前一段时间就很少联系,那之后唯一的联系也只有她那次给席澈发邮件。 席澈目光没有直接看着她,许是不想让她有太大压力,只是不缓不急的继续说着:“从匡娇去世开始我跟你打交道,到现在四年多了。认识两年的时候,你第一次去我的私人公寓,后来第一次关心我的伤,第一次担心我会不会孤单,也许这些你都没放在心上,但我有。” “你也知道感情从不在我的规划中。”他语调里多了比往常不一样的情意,虽然不至于让人觉得难以推却,但能切切实实感觉到。 他说:“但是席氏差点儿彻底倒闭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如果席氏没了,我和你的交集会化为零。” “我疯狂的工作,把奄奄一息的席氏重整旗鼓,唯一的分公司开到华盛顿,也是因为你无意提到的条件。” “我试了试这么长时间不找你,事实证明,一闲下来,还是只能想到你了,所以才做出今天的决定。” 说完,他终于看了她的眼睛,“所以请不要觉得我的行为过分仓促,甚至唐突,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哪怕别人一个心血来潮就会表白的事情,他做了深思熟虑,花了足够长的时间。 夜千宠一双柔眉皱了起来,越是这样,其实她才更无法回应。 “我只是把你当做合作伙伴。”她知道这样会伤人,但也不能骗人。 席澈笑了一下,“不急,我能等。” 她闭了闭目,余光里,隐约看到那边的寒愈似乎是想要迈步走过来,她微微紧了手心。 但是她的手是被席澈握着的,所以,这么一收紧,就等于反握了他,以至于席澈抬眼朝她看过来。 “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她几乎是很艰难的吐字,后面那一句,更是说得一双眸子泛着疼。 偌大的餐厅,那一整排和隔壁的一排都被席澈包下了,所以他们周围是很安静的,也没有闲杂人等。 席澈是想,无论成不成功,他和她,谁都不会尴尬。 但是此刻,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桌边的两个人和不远处站着的寒愈成了最突兀鲜明的视觉焦点。 窗外的烟火逐渐落幕,最后那点隐约的斑斓映照下,餐桌边的男士起了身,弯下腰越过桌面,低头亲吻了她。 那是一个绅士又温暖的动作,显得十分唯美。 但就是这样唯美的画面,像一把利剑一样无情的刺入寒愈胸口。 他才刚刚挪动的长腿倏然停住,一分一毫也挪不动,原本略显疲惫的身躯绷得笔直! 许久。 烟花落幕。 餐厅里也是安安静静,夜千宠甚至不敢睁开眼,放在餐桌边沿的手紧紧扣着,骨节泛白,她很清楚他心里会有多痛。 如果这样,他走过来后选择的还不是解释清楚,那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然而,她闭着眼,听到席澈低低的声音:“走了。” 她恍惚的颤了颤睫毛。 席澈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右手略碰了她的脸,视线一低下去就能看到她眼睑处晶莹剔透的水珠。 好像他刚刚亲吻一下她的额头是多令她煎熬的事。 夜千宠害怕寒愈过来,怕他过来也不辩解,可是她也怕他不过来。 所以席澈说“走了”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陡然一空,整个人都坠了下去。 目光无神的朝那边看了一眼。 他果然走了。 就这么走了? 好像也好,她自顾安慰着,她给他机会,只要他能辩解,她就听。 比如,万一他编号801的子弹,是被别人使用了的呢? 好半天,她才勉强的给出一个歉意的表情,看了席澈,“对不起。” 席澈脸色如常,“这算什么抱歉的事。” “想去看场电影么?”席澈问她。 她当然是没有那个兴致的。 席澈看了时间,“那就去我那儿坐坐,或者别的地方也行。”因为她看了他,所以席澈道:“餐厅里可能温度不够,你手很凉。” 他刚刚握过她,所以知道。 但是夜千宠自己清楚,她手发凉,不是因为冷。 所以她摇了摇头,“你要是有空,就麻烦送我回去,然后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个节日大概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查理夫人不在,她又是这个情况,哪有心情过节日,没有直接冲到宋仁君那儿问当年的种种已经是很克制了。 她怕问得太多,会越对寒愈不利,只能逃避,装聋作哑。 “怎么跟你没关系。”席澈倒也起了身,准备离开餐厅,“你要是累了就送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过圣诞,如果不介意,我陪你过。” 那会儿夜千宠也想不出明天有什么事,所以没有多说,等明天再说。 两个人从位置上离开,因为结过账了,不必经过正门,打算就近的出口离开。 也是那会儿,一位侍者忽然焦急的追过来,叫住了她。 “怎么了?”她转过身。 然后目光落在了侍者小心翼翼、双手举着的东西上,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全无,甚至都僵了。 侍应生也识货,捧着那个戒指真是胆战心惊,看了她,“女士,这是刚刚一位先生留下的,说让我帮忙转交给您。” 夜千宠当然不用问也知道那位先生是寒愈。 她以为,他会被刺激到直接冲过来告诉她所有事,替他自己辩解,可是他没有走过来就算了,竟然连她刚刚送出去的戒指还给她。 这算什么? 她无动于衷的站在那儿,但是指尖一阵阵的发冷。 半晌,才把戒指拿了过来,紧紧握在手心里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戒指像戳到了肉里,她反而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一路上,她也没说过话。 她送他戒指的时候没有说过什么动听的话,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约定,可是她没想过他会这么轻易的摘下来! 说到底,果然,狠起来,他永远都比她冷漠无情。 圣诞那天,席澈说要负责她的一日三餐,大概是看出了她精神不济。 就像两个孤独人取暖,正好他们都是一个性质的人,清水在的时候还好,清水不在,她真是说话的人都没有。 但是关于前一天在餐厅的事,两个人默契的多一个字也不提。 席澈这点好,虽然很多时候淡漠,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压抑或者强迫。 圣诞,小孩跟邻居讨要糖果,她特意准备了很多品牌和味道,一看样子都能让小孩兴奋的那种。 她也没有特意避开自己最喜欢哪个牌子,想起来当初寒愈为了方便她住在云南也能买到,要了授权,后来干脆设了个厂子。 她把那个牌子糖果全都给小孩了,试着留了其他平时不怎么吃的牌子,新的牌子总要试一试的? 由于圣诞的气氛影响,那些天的华盛顿感觉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她刻意逃避了很多问题,感觉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她正想着,菲亚既然也找了席澈,那就和席澈一起找菲亚小姐再研究研究三叔的身体,但是三叔却先一步给她打了电话。 “你抽空过来一趟。”说罢,又自顾改了话:“别抽空了,越快越好,就今天,应该不忙?” 夜千宠倒是想忙,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总是集中不了精神。 所以宋仁君既然给她打电话,她干脆就应了。 一个多小时,辗转到了蓝家别墅。 三叔没在客厅,菲亚小姐说他在书房,夜千宠就直接被引着上了楼。 宋仁君是皱着眉的,看到她到了门口,也不等她敲门就冲她招手,“进来,把门关上。” 她照做了。 见了他略微凝重的表情,主动问:“您是身体不舒服么?” 宋仁君朝她看过来,“你和寒愈吵架了吗?” 她有些愣,摇了摇头。 宋仁君一脸严肃,“老实回答。” 夜千宠只好抿了抿唇,“我想跟他分开……也许,他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他不会把戒指摘下来还给她,还是通过别人的手。 宋仁君一双眉头拧得更紧了,“我说呢。” 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情绪不怎么高,“怎么了么?” 宋仁君看了她一会儿,好像在纠结什么东西,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道:“你知道寒愈去哪了么?” 夜千宠略低眉。 “他会死的你知不知道?”宋仁君音调略微提高。 她终于抬起头,一双柔眉瞬间变色,心口陡然被戳了一下,“什么?” 宋仁君也懊恼的用拳头敲了一下桌面。 自顾道:“我也真是低估了他对你的感情!” 夜千宠有些急了,“您先把话说清楚啊。” 宋仁君只能长话短说:“查理夫人被人绑架了,寒愈是不是让所有人瞒着你?” 绑架? 她一晃神,对她来说,刚刚的那个问题都还没有清楚,查理夫人被绑架的事就像一面墙迎面砸下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反应不过来。 “我这么给你说。”宋仁君吸了一口气,“有一个叫唐启山的人,跟你爸的死有很深很直接的关系,他应该是和冯璐合作了,如果要扶持冯璐,必然会对你下手。” “但是前段时间,你不是回云南了么?是伍女士叫你回去的?唐启山是伍女士的爱慕者,伍女士会知道唐启山的计划也不奇怪,也正因为你被伍女士喊回去、处于了她的保护圈,所以唐启山不得不改个目标,绑走查理夫人。” 也就是说,如果庶奶奶没有临时引到她回了一趟云南,那个被绑架的就是她。 她依旧拧着眉,“我知道唐启山这个人,可是他应该知道查理夫人现在不是夜夫人,绑她有什么意义?” 宋仁君叹息,“别人可能觉得没有,可对寒愈来说,你妈妈的命虽然不及你,但也同样重要。” 想到三叔之前的话,夜千宠听到这里忽然愤怒,“重要到他用命去换么?”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不满她最近对他的态度是不是? 宋仁君走过去,让她坐在了沙发上,“我以前,也不知道寒愈为了你,可以这样不惜命。” “他那是为了我?”她心里很痛,却又觉得讽刺。 “千千。”宋仁君低头看了她,“寒愈这次去,面对的不是唐启山一个人,是他的军队,他要寒愈的命,要策魂整个控制权。” 说到这里,宋仁君也生气,“我以为寒愈至少会带一队人过去,谁知道他竟然只身前往!” 一个人去对抗人家一个军队,不是送死是什么? 夜千宠没见过打仗,但是她在满长安那里见过类似的场景,知道有多危险。 “策魂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越是生气,越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当然有。”宋仁君坚定的看了她。 “查理家族你是必须继承的,之后还有更高的位置等着你,但是要坐稳那个位置,你必须有自己的护身符,那就是策魂,那是你爸爸建立的东西,这些年都是寒愈千辛万苦替你守着的基地,知道么?” 夜千宠面无表情。 她当然不知道,甚至她不觉得自己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仁君看了她那个表情,“我直接告诉你,寒宴是我干涉策魂那边派过去保护你的,你之所以能去寒愈的书房看到那些资料,也是寒宴给你打了头阵,都是我授意的。” 她拧了眉,缓缓抬起头,“什么意思?” “不能等了。”宋仁君紧了紧下颚,“唐启山想扶持冯璐,不能让冯璐捷足先登,我只能提早把这些事一点点撕破给你看,一点点的让你去明白,也不得不逼迫寒愈去和唐启山正面交锋。” 只是,“我虽然促使这一切提早发生,但绝不是想看着寒愈去送死!” 夜千宠一下子站了起来,“让我知道我爸的死跟寒愈有关,让我们闹翻促使他连命都不想要的去救查理夫人,让我知道策魂对我以后有用,然后呢?” “这算什么理由!”她素净的脸上染了一层尖锐的浸冷,“我看你跟大叔一样,都对寒愈敌意满满,就是想让他死。” 宋仁君知道自己计划失误,但是被这样指控,多少自然是不高兴的。 所以脸色略冷的看了她,“如果我真的想让寒愈去死,今天就不会叫你过来说这么多!” 她笑了笑,“说完他就不用死了?” 宋仁君咬了咬牙,让自己缓了一会儿。 然后才看了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去接应他,但是策魂的人,除了他,只有你能调动。” 夜千宠不傻,她定定的看着他,“如果能带那些人,寒愈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 “没错。”宋仁君点了点头,“如果带了策魂的人,唐启山一定会找借口打压策魂,以后对你是个大麻烦,但没有别的办法,必须先救你妈妈和寒愈出来。” 她沉默的站了好久。 然后转过身,拿了手机,给云南那边打了个电话,声音显得很淡很低,但也冷静居多:“庶奶奶,您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伍纪秋兰这些天都心神不宁,猛然听到她这么问,一下子拧了眉,寒愈不让告诉千千的,千千怎么知道了? “他是您唯一的儿子,您都不拦着吗?”她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妇女终归叹了口气,“他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为了你,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夜千宠握着手机的力气一点点收紧,胸口也像被一只手扼住。 好久,才道:“庶奶奶,这件事您不要管了,不要以为您和唐启山认识,就可以用您自己去换回他们。” 其实,宋仁君这会儿是诧异的。 她比他想的要聪明很多,知道第一个电话打给伍女士,否则,唐启山爱慕伍女士这么多年,伍女士若是一个糊涂,为了寒愈去找唐启山。 估计三个人都是有去无回。 只听她道:“我会想办法的,不会让他出事,您可以放心。” 挂了那个电话,夜千宠并没有磨蹭太久,她知道他们在这儿多思考一分钟,那边的人或许就要接受成千上万的刀光剑影。 捏着手机,她斟酌再三,才拨了好久没拨的号码,开的是免提。 “哟呵,稀客!”满长安的声音,伴随着大白猫慵懒的“喵”了一声。 宋仁君听到满长安的声音,明显是认识,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大概是没想到这号人。 夜千宠声音很郑重,“小满爷,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满长安勾唇,“好说!” 但是等她说完事情,满长安沉默半天,“我该不会有去无回?我还没娶媳妇呢……” 她笑了一下,其实也笑不出来,道:“不会,还有人会去接应你。” “谁啊?传闻中的策魂?”如果可以,那满长安很乐意再见见那群人的风采。 但是夜千宠说:“不是,迟御的人。” 只听到满长安“擦”的一声,任性的道:“小爷最不想跟他合作,就因为上次受了他一个人情,老子现在动不动就给他上贡,猫粮都快没了!” 夜千宠刚刚没说是去救谁,现在才到:“去救寒愈,和查理夫人,就当是我的请求。” “寒愈?”满长安这才诧异的拧了眉。 寒愈都要人救,只能说明情况很严峻。 “你这个人情,我会记下的,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她道。 照三叔话里的意思,她会被动推上她自己都没想过的位置,那还个人情,必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284章 不要提到她 “不是不是。”满长安似乎是自个儿捋着思路,听她说完,才道:“我不是说让你欠个人情,这人情还是我欠着你的呢,算是你来我往,我是没明白,寒愈出什么事了?” 夜千宠情绪略低,只道:“我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楚,到时候你跟我保持联络就好。” 满长安这才答应下来。 但是他依旧皱着眉,很多天前,满月楼来找过他的,说了些比较奇怪的话,总归他没放在心上。 难道满月楼跟寒愈一起出去办事了?也预感到自己不会轻易就能回来? 他要是回不来,家里那二老还不得焦心死? 所以,他这趟是必须走的了。 夜千宠给迟御也同样打了招呼,但打完招呼,更重要的是怎么知道寒愈的路线,否则没办法接应。 而这件事,她是帮不到忙的,她不懂这些作战技巧,更不知道寒愈和唐启山约在哪里。 “进去解救的满长安和负责接应的迟御安排完,也必须有人尽快先去把情况摸清楚,不能等他们两个的大部队过去再一边查探、一边行动,那就晚了。”宋仁君也道。 夜千宠静默的点了点头。 道:“我给寒宴打过招呼了,他最擅长侦查,上一次去接二叔出来,情况都是寒宴摸清楚了的,很精准。” 策魂里面的人不能公然动用,但是她把寒宴叫了出来,以私事的名义就好办多了,也不会让唐启山抓到为难策魂的借口。 寒宴平时看着不怎么稳重,但是真到投入任务的时候,就是另一个样子,各方面考虑都会很周到,全身而退是没任何问题的。 宋仁君微微挑眉,“也可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老大叫过来呢。既然你安排妥当了,那就让他们两个老骨头歇着。” 夜千宠知道三叔说的老大是大叔承祖,说明他们也在这里。 不过,宋仁君自己说完后又道:“到时候你也要过去接应的?老大和二哥必须跟着你,倒也闲不了。” 可是,她摇了摇头。 淡淡的道:“我不过去,也不用告诉寒愈这些事是我的安排。” 宋仁君不解的看了她,吵得这么严重么? 夜千宠是不想让寒愈回来后有找她的由头,什么感谢了之类的,她都不需要。 爸爸的事,她也不查,就等着寒愈给她一个交代,在此之前,没特别必要,她就是觉得能不见就不见。 寒宴在云南,跟伍女士了解了不少唐启山的行事作风,也大概通过她打听了唐启山最可能选择的地方,然后直接从云南出发去查探寒愈的路线。 在寒宴出发后的第二天,满长安给夜千宠打了招呼,也从他的营地一边和寒宴保持联络,一边前进,以保证寒宴一打探到寒愈的情况就能搭手一起应战。 迟御当时不在华盛顿,还在忙其他事情,只能推后一天。 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夜千宠才看了宋仁君,“三叔,他们那边的进展,都跟你联系,等他们回来后,您通知我一声就好,期间我就不问了。” 宋仁君现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对寒愈依旧亲近,会变得她对逝去的父亲不敬,可是毫不关心她又做不到,只能刻意的避开,过程避免关心过甚,干脆就不问了,只等结果。 “好。”宋仁君点头,“寒愈什么事都经历过,结局不会太差,放心。” 她只是勉强笑了一下。 之后,是真的只等结果,不问过程,为了避开席澈,也干脆飞到了纽约,把自己关进了药联大楼,全身心搞研究实验。 推后一天出发的迟御在走之前依旧是先回了一趟华盛顿的住所。 越琳琅没想到他会那个时间回来,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他的时候显然有些惊讶。 迟御那具衣服修饰下高挑得显得有些消瘦的身躯进了客厅,一边褪去厚重的大衣,一边摘了帽子,看了沙发上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几张纸。 眉峰微微皱了一下,“打算接通告了?” 越琳琅点了一下头,“嗯,也休息了挺长时间,停了不少工作,再不安排就做不完了。” 迟御声音低低平平的,“不想做就可以不去,也不缺那点钱。” 这话让越琳琅笑了一下,“我每天这么待着也不好,再继续闲着就成废物了,时尚圈每天都有人拼了命往上爬,到时候我就沉到海底了。” 迟御看了她,摘掉领带后,像是终于松快舒服了,在沙发上坐下,薄唇微扯,“你还用得着往上爬么?” 虽然时尚圈里她的曝光率没那么可怕,但是她的地位一直都那么稳固,但凡接触模特界,没人不知道她的。 他越这么说,越琳琅越是挑眉,“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是你用钱砸出来的,我还是得靠自己走走,否则都忘了台步怎么走。” 过了好一会,越琳琅已经低头去看通告单的视线又下意识的抬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迟御自然的交叠了双腿,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问她:“我马上就会走,去做什么,你一点也不知道?” 越琳琅看着他的视线顿了顿。 他们之间,要么是有些不谈及的事情索性不谈,其他但凡面对面的事,基本不会相互隐瞒。 所以她点了点头,“嗯,知道,满长安给我打过电话。” 迟御表情里略微的探究,“你担心他?” 越琳琅握着纸张的手稍微紧了一点,“也谈不上。” 她的这个回答,让迟御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挺好,那离婚的事,明年再说。” “嗯?”越琳琅一下子皱紧了眉,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迟御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做我妻子难道不好么?你若是不想出去,我养你,你想出去,我替你把时尚圈都铺好红毯,不好?” 她柔唇抿着,说不出来不好。 没有迟御,肯定没有她的今天,别说名满时尚圈,连普通人都做不好,满家必然会打压她的。 可是她今天走到了这一步,是迟御的功劳,她确实很幸运,就因为他当初生病,她能毫不介意的陪着他、安抚他,甚至被他无法控制而伤了她,她也没说过什么,所以他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了这么多。 但这终究不是爱情啊。 “这么看来。”迟御略微的自嘲,“你是真的打算今年跟我离婚,结束契约?” 越琳琅看了他,“契约是这样的,我除了履行和遵守,也没有过别的想法,所以……” “然后呢,离开我之后有其他考虑对象了么?”迟御直截了当的问。 她摇头。 真的没有想过。 迟御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我习惯了有你陪着的生活。” 其实,越琳琅看出来了,他就是想试探她对满月楼是不是旧情难忘。 如果她说想和满月楼在一起,迟御也不会放了她的,反而会借着这次去救满月楼的恩情,让她继续保持跟他的婚姻。 而现在她说没想过其他男人,那迟御就不用多做考虑,也是让她继续跟他在一起。 反正,无论怎么样,他就是不会跟她离婚。 想清楚这些,越琳琅没忍住转头看着他,“你有想过这样持续到什么时候么?……我爱上别人的时候你会放了我?” 爱上别人? 迟御似乎是笑了一下,“你老公哪里不够好吗,你还有心思去爱上别人?” 越琳琅无言的看了他,“那也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么?虽然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好歹也是有爱情的,你爱我?” 她其实没有多想,就这么问出去了。 问完之后才觉得这个话题是不太合适的,他们之间这么多年,根本没提过。 迟御很认真的凝着她看了会儿,而后道:“如果你一定要这个答案,我不介意把守了这么多年的清白交给你,迟太太。” 越琳琅看了他几不可闻的靠过来,知道他其实并不是很认真,还是躲了一下,勉强一笑,没有搭腔。 见她如此,迟御也没有不高兴,颇为绅士的把她外歪过去的身子扳了过来,动作很柔和,人已经起了身,道:“我换身衣服就该走了,这些天你一个人出门多带两个人。” 越琳琅点了点头,“好,也不一定会出去赶通告,可以等你平安回来再说。” 平安回来……说明她至少还是关心他的。 迟御略略的弯了一下嘴角,“当然!” 寒宴一路打探过来,以他多年行事的敏感,都能感觉到他几乎深入唐启山腹地了,也越是因为这样,越能感觉到悬殊。 那种悬殊感就是,唐启山至少准备了两个团来虐小叔,可是他一路过来,真的没发现小叔有带人。 这男人该不会是真的疯了? 一比三千,怎么打都是输好么?哪怕不真的动武器,空身比武都能把他活生生的累死。 不过,要说,这个唐启山应该当初也是进过军营里的人,据寒宴打探来的这一仗规则,再看看唐启山挑的地方。 明显就是很正经的作战定输赢。 只要小叔可以穿越过唐启山那边的警戒线,拿到唐启山放在指挥部的钥匙,去把查理夫人带出去救走,就算结束。 描述起来简单。 但是寒宴都没能进入唐启山那两个团驻扎的核心圈子。 警戒线外布满了暗哨,这个对他来说不难。 但是地上绝对也是布满地雷,搞不好警戒线以内更是冷箭难防,他怕打草惊蛇。 所以警戒线外还好,是丛林,但是线内一马平川的草地,连一只鸟进去都一目了然,何况一个人? 就算一个人能进去,那到时候怎么带着查理夫人走出来? 寒宴都觉得头疼,就算满长安带人过来,跟人家两个训练有素的团正面冲突也不一定就能胜。 在那个营地范围外,寒宴转悠了两天都没跟小叔他们碰上面,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竟然还能碰不上? 直到寒宴碰上的不是他小叔寒愈,而是终于等到满长安的人过来。 他一个人的时候来去自如,但人一增多行动会很不方便,目标太大。 满长安的这帮人虽然很野,但野中很多细节,尤其擅长丛林作战,至少穿过两片密林都是悄无声息。 可就在寒宴觉得比自己想的轻松,只要跟小叔接头,摸到警戒线不是问题的时候,一转头,忽然发现了定在满长安后脑勺上的瞄准仪! 寒宴眉头一紧,一把扯住满长安,“别动!” 满长安不知道自己脑袋后方的虎视眈眈,千钧一发,但也隐约能感觉到,蹙了眉。 倒是寒宴拧眉看了会儿那个瞄准线后,有些惊愕。 蓝妖姬的任何一届所有武器都不一样,编号、型号都有区别,如果他没记错,这瞄准仪的标记形状不是第一代就是第二代。 他反手把自己身上的伪装往下扯,帽子也摘了下来,露出整张脸,感觉瞄准仪是从上方射来的,朝上看了一眼。 然后两个手举起来,定了一个只有策魂里头的人才看得懂的手势。 果然,几秒后,瞄准仪关了。 “先别动。”满长安皱着眉,瞄准仪能看到的地方,周围地带绝不会是安全的。 十几秒后,满长安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朝着另一边看过去。 跟他们同样伪装的人站在不远处,拧眉看着他,“怎么是你?” 满长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哥哥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了,甚至呵呵一笑,“巧啊,来救你们呗。” 救? 满月楼只露着两个眼睛,一脸不屑的把他的人打量了一个遍。 虽然满月楼离开军营很多年,但普通编排他是看不上的,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个想法。 可满月楼还是问了一句:“怎么来的?” 他来的时候可没说来做什么,满长安不会无缘无故的跟过来。 满长安刚要说话,想到夜千宠的嘱咐,不提她,只好道:“你走的时候不对劲,当然得来看看。” 满月楼扯了一下嘴角,“就地熬两天,别添乱。” “……”满长安一脸无语,叹了口气,“行,我说实话,夜小姐请我过来帮你们,后边还有迟御的人来接应,她不放心寒愈,这你总不能替寒愈拒绝?” 第285章 新年凑一起吧 听到满长安这么说,满月楼忽然看了他,好像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满月楼和寒愈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和千千之间发生的事,估计寒愈只跟他说过,所以很清楚这件事其中的严重性。 换做任何人,这个时候都不大可能这么迅速的找人来救杀了亲爹的人。 “千千还叫迟御过来接应?”满月楼问。 满长安相当诚恳的表情点头,然后淡淡的挑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么?迟御的病都是夜小姐帮忙弄好的,夜小姐想使唤他别说一次,估计这辈子都得随叫随到。” 当然,说完这个,满长安又颇有意味的看了满月楼,道:“这事越小姐也知道,知道我也要过来,还特地给我打过电话,一定要把你平安带回去!” 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实际上,是他自己给越琳琅打的电话,也是他给越琳琅透漏满月楼很可能就在这边。 满月楼听完后扯了一下嘴角,显然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越小姐对他根本没有这样毫无掩饰的关心。 这边说着话,满月楼略略的低头,因为耳麦里传来寒愈的声音。 他压低声音:“遇到点情况,没什么大事,马上返回。” 末了,他抬头看了满长安的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既然来了那就走,也许能提早结束这场仗。” “那是必须!”满长安胸有成竹。 满月楼带着他们绕了路,不知道往哪儿走,满长安的人只管跟着。 前前后后的一群人,安静的在丛林间穿越,集体失声,甚至连走过的地方都只有一串脚印,全都是踩着满月楼的脚印再走,多一脚都没有。 满月楼是在穿过了一个小峡谷,脚下沾了溪水的时候回头才发现的。 似乎觉得有趣,又好像有点意外,眉头挑了一下,问了句:“你的人都是你自己调教?” 满长安依旧是一脸自豪,“废话。” 满月楼给了个评价:“还行。” 后面的人集体省略号…… 满月楼带他们到了一个悬崖边才停住了。 寒宴皱了皱眉,这地方他好像来过?但是没发现有人,所以就略过去了。 “干什么?”满长安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地方,摔下去就是送命了。 满月楼也不多说,走到一个点上用脚在地方找了找就勾起一个伪装过的小盒子,放出一条绳索,然后干净利落的顺着绳索往悬崖下方越去。 寒宴张了张嘴,明白了,他们住下面。 寒愈在下面,看着满月楼下来之后,一根绳索上像晒蚂蚱似的前后鱼贯往下滑落的人,眉峰微捻。 “满长安的人。”满月楼解释了一句。 然后想了想,才道:“他说,是千千派他来的,既然她担心你,那就用。” 寒愈没说话。 因为他并没有想到她会为他做出这样的安排。 从她问到子弹编号的时候,寒愈就清楚,她一定是知道了不少事情,只是如她所说,没有勇气面对面质问他。 那天他也冲动的追到了华盛顿,却发现,无法面对的那个人,不只是她。 这件事没有被揭开之前,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他就算是每晚做梦,也只是一个人的煎熬,天一亮他可以当做不存在这件事。 可现在不行了,她哪怕只知道一点点,他站在她面前,都自觉是一个罪人。 原本,他想过去和她告别,却发现就那么几步也没有走过去的力气了。 没想到是她先跨出这一步。 满长安看了看这个不错的洞穴,一眼看出去,是幽深山谷的墨绿,一半被云雾缠绕,神秘又唯美,跟修仙似的。 洞穴就这么一个,他有点怀疑,“真就你们俩人?” 寒愈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满月楼。 蓝妖姬带了一半的人,加上他和满月楼就是八个,各司其职,每个方向,采用什么战术基本都已经安排妥当。 所以,满长安的人也只有在进警戒线之后才用得到。 倒也正好,警戒线一进去,蓝妖姬成员身份敏感,就算全身而退,也难保唐启山不做文章,换成满长安的人就毫无顾虑了。 “千千是帮了你大忙。”满月楼淡淡道。 然后招了招手,让满长安过来,“唐启山的指挥部没那么容易进,动动脑子,交给你了,硬闯是最差的方案。” 满长安想了不大会儿,“再固若金汤,都要吃喝拉撒的?里面的水源从哪儿进去的,食物又是怎么运进去的?” 满月楼道:“你能想到想办法的地方,他们都有检验关卡,水质监测最后一个关卡在警戒线以内。” 这确实就有点难办了。 满长安拧着眉,让他直接去迎战,他的人一个都没问题,这种动脑子的事,也只能靠他了。 他无意识的说了一句:“夜小姐最会搞那些药物,随便弄个检测不出来的带过来就好了!” 可惜来之前不知道。 不过满长安既然这么说了,他这个念头就没抹去,但当着寒愈的面不好联系夜千宠。 熬过了那一晚,第二天大清早,他找了个空隙给夜千宠发的短讯,然后等回应。 结果是一天、两天的过去,回应没等到,倒是寒愈和满月楼这边的进展很顺利,每天都是捷报,清除警戒线以外的所有地方埋伏轻而易举。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 满长安从洞里上了陆地,想着自己去踩踩情况,没带人。 离开悬崖才没多远,满长安听到身侧的动静,下意识的侧了不到二十度,余光警觉的去瞥。 但是也就这么点时间,另一边只觉得一阵风扫过来,他本能反应的刚把手抬起来去防卫,人已经被拖到旁边的草丛,瞬间身影被草没过。 耳边响起男人低低的、略不屑的声音:“就你这反应还能帮上忙?” 至少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敌人。 满长安这才看了旁边的人,一手扶着差点被扭折了的脖子,手劲儿也太大了! 转过头才发现这人什么伪装都没做,但是他走过来压根没见这人,而且,这张脸,他也不认识,这几天在洞里也没见过。 哪来的? 沈丛从内兜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给满长安递过去。 满长安没接,因为这人一个字都没吭过,还没明白来意。 沈丛这才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跟千千要的东西么?” 哈? 满长安反应过来了,立刻把东西拿了过来,“这么快弄出来了?” 不仅这么几天研究出东西,还今天就送过来了,这效率是有多可怕? 搞药物研究就是牛逼。 满长安趴在地上打开小盒子,里面躺着四粒红色的、圆圆的小丸子,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确定这东西不会检测出来?” 千千和宋仁君一起弄出来的东西,错不了,就算能检测出来,等检测出来,估计指挥部都瘫了。 “两个团的人,两粒应该就够了,其余两粒算是送你的。”沈丛道。 满长安挑眉,“这是又让我欠她一个人情啊?” 但是这种新奇的东西,欠着也乐意! 就只是送这个东西,满长安还以为他会留下的时候,沈丛却把他撂在地上不管了,顺便留了一句:“要不是千千的意思,我才不会帮他!”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寒愈了。 满长安继续趴在草丛里,收起盒子,转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这人又没影了。 这夜千宠年纪小小,能请动的人可是真不少啊。 满长安盯着盒子,心思微微转着。 两天之后,沈丛还没到华盛顿,但是夜千宠已经接到宋仁君的电话。 “千千,东西送到了,你放心。” 她捏着手机,站在办公室窗户前,听完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出声也只是淡淡的一句:“嗯。” 挂了电话,她走过去端起水杯,摸了摸水温又喝不下去了,干脆转身准备继续进实验室。 路上正好遇到埃文,手里拎着喂那只吉祥小白鼠的食物,见到她意外了一下,“你怎么肯出来了?” 夜千宠淡淡一笑。 她这几天都在弄送到寒愈那儿的小药丸,所以颇有点夜以继日的感觉,埃文怎么都碰不上她,也不奇怪。 “小白有长胖了没?”她微微颔首看了他手里的食物,明显加量了。 埃文勾唇,“我都怀疑它是什么新奇品种,被你治好了病之后越来越强壮,长得壮吃得也多。” 夜千宠嗤笑,“照你这么说,迟御得成绿巨人了。” 小白鼠当初用的药和迟御一样,病情也是一样的。 说完她摆摆手,“你去忙。” 她这进实验室,又是不到晚上不出来。 中途的时候知道席澈给她打过电话,助理跟她说了,但她也没有专门回电,继续忙到很晚。 席澈再一次电话过来的时候很晚了。 她蹙了蹙眉,“你不是回南都了?起这么早?” 说起来,她这么一算,席澈回了南都,但是助理找她的时候,南都应该是半夜,大半夜他不睡觉给她打电话? 席澈素来自带的冷淡感声音传来:“睡不着……你很忙?” 她微微抿唇,拿起手里的果汁抿了一口,“有点。” 他倒是直白,“还以为你在躲我。” 夜千宠表情顿了顿,然后笑了一下,“我躲你做什么?” 又问:“公司有事么?怎么会忽然失眠了?” 席澈说:“最近都失眠。” 他的睡眠从来就不好,以前席卜生在的时候,他是看人脸色、寄人篱下,后来搬出去了,也有了睡不好的习惯,一直改不过来,加上这两年席氏重振旗鼓,需要太多精力。 倘若有其他生活内容还好,可他除了公司事务外,私人之间几乎空白,会越发显得疲惫。 “弄不好我也得了什么怪病。”席澈似乎是下了一下,对着她道:“找时间让你帮忙看一看?”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起药,你比我见多识广,还用我给你对症下药?” 席澈沉默了两秒后,道:“去华盛顿那两万睡得很好。” 于是,他顺势道:“新年你回南都,还是继续待纽约?” 她略微自嘲,“我回南都干什么?没家也没家人。” 连庶奶奶那儿都应该不过去了,今年大概会是她这些年最孤独的新年,吃不上饺子、看不上春晚,更没有守岁的闲情逸致。 “那正好,凑一桌。”席澈道。 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也没说答应,又简单说了几句之后让席澈睡个回笼觉,她收拾收拾也要休息了,太累。 第二天,夜千宠是刻意睡了个懒觉,醒了之后继续闭眼又睡了一觉。 再睁眼的时候,她的手机在震动。 昨晚睡前,她解除了屏蔽,所以看着不认识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才接听,“你好,哪位?” 听了一会儿,她微微蹙眉,转头看向药联大楼对面高耸入云的那个酒店。 “我没留号码?……现在?” 没办法,她只得答应:“半小时,我过去。” 挂掉电话,她在床边坐了会儿,然后才开始洗漱。 寒愈之前把酒店上下两层,左右相邻的酒店房间都买了,说过要翻新装修,这会儿装修设计师竟然来问她意见。 她过去的时候,设计师在楼层电梯外等着,看到她才礼貌而恭敬的笑起来,“抱歉,占用您时间了,但是寒总没给我准确旨意,我也不敢乱来。” 夜千宠表情有些淡,“到哪一步了?” “您过去看看。”设计师在前面带路。 别说,出电梯的时候,压根听不到装修的噪音,看来寒愈砸了不少钱,用得设备都不赖。 两层楼,上下左右一共六个酒店套房已经全部被打通了,进去之前,设计师让她戴了安全帽。 她站在门口都能感觉整个房间的宽阔,楼顶那儿还开了个天窗,不是普通意义的天窗。 设计师介绍:“楼顶至一楼要做个天窗电梯,寒总的意思,楼顶往上还会再建一个观景台,夜景会很美。” 这样一来,一共得四层楼高,所以家庭电梯很有必要。 这些,其实她不关心,看了设计师的图纸,也只是道:“他怎么说就怎么来,我是不会有意见的。” “旋转楼梯的位置没定,寒总没说,我只能问您了。”设计师坦诚道。 第286章 我们回来了 夜千宠微微蹙着眉。 虽然说她是喜欢旋转楼梯,但是设计的事,怎么也不该她说了算,何况……就她跟寒愈现在的状态,谁知道以后住在这里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她从药联大楼过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多想,好像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他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最后还是会相交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她心底无奈的笑了一下。 然后看了设计师,“你还是等寒愈回来之后跟他商量,他应该不久之后会过来的,反正装修也不急在一时。” 额……设计师为难的皱起眉。 本来他觉得寒总跟他说的那番话直接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吉利,但是这两个人都推来推去的,他这个工作进行不下去也不行啊。 所以,轻轻咳了一下,试探着问:“其实,我在动工前是和寒总通过电话的,他的话,要不我给您复述一下?” 夜千宠看了看设计师,“他说什么了么?” 设计师稍微犹豫的搓了搓下巴,才道:“我也不太清楚寒总要去哪里,但依他的意思,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如果他回不来,这房子也不可能住,如果能回得来,那装修完了,他的意思也是让您住,所以,无论怎么着,都是以您的喜好为主。” 回不来? 她一双柔眉轻轻蹙眉。 他可真是不负责任,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就抱着回不来的念头么? 所以,那天才把戒指丢给侍应生转交给她的? 想到戒指,再听听他给设计师说的话,她一颗心都感觉不自禁的往下沉,脸色更淡了,“既然是这样,那我更不会提意见了。” “他都不会回来,我跟他就什么关系都没了,怎么插手他的房子?”说罢,她看了一眼时间,道:“我还有工作要忙,你看着弄。” “诶……”设计师想叫住她,但是她转身很干脆的走了,留下他一脸黑线。 夜千宠回了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那个设计师的话,导致一直都心神不宁。 一个人的信念是很奇怪的东西,如果他连出发前都抱着永远回不来的念头,还有什么动力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快返回? 动力。 她想了想,也不是一两次听寒愈说过,没有她,他的生活会变得很枯燥,没人让他去照顾,没人帮他花钱…… 所以,如果她真的离开他,他确实没什么动力了。 越想越烦,她拧眉盯着对面的大楼。 给清水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在窗户边站了一段时间。 沈清水接电话也是皱着眉的,还满是小心翼翼:“千千?” 她倒是声音淡然,“不用这么小心,我都知道了。” “啊?”沈清水张了张口,小声解释道:“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是寒愈给我的话,就是让我告诉你我和查理夫人在一起。” 寒愈想让所有人都瞒着她查理夫人被人绑走了,大概是怕她担心,反正也帮不上忙,干担心多难受? “嗯。”她握着手机,略低眉,“所以你现在应该是在华盛顿?” “这个倒是没骗你,我没在华盛顿,但是可以过去,不远。” 既然查理夫人出了事,寒愈应该也不在,千千应该是想找人说说话。 夜千宠点了点头:“新年你肯定要回南都的,趁着马上年关,正好吃个饭聊聊天,闷得很。” 她们见面的地方约在之前去过的n1会所,夜千宠先一步抵达。 清水到的时候,脸上还卡着一个大墨镜。 夜千宠揶揄的一笑,“大设计师,现在出门都必须这样了么?” 沈清水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瞥了她一眼,落座后摘了墨镜,也一边取下围巾,道:“我还没那么有名,但就是总觉得最近好像被人跟踪了,所以谨慎一点。” 跟踪? 夜千宠想到了什么,“是跟踪你还是跟踪查理夫人?” 毕竟这段时间她们俩是在一起的,之前,查理夫人也说过她的酒店房间门被人砸,而且现在查理夫人确实出事了。 沈清水也反应过来,眉头一挑,“是哦……你不知道,你妈妈在我们圈子里很受欢迎的!” 查理夫人虽然生活技能不行,但是把她放到任何一个圈子里,光是她一张被岁月绕过的脸,一身从骨子里就让人觉得高雅的气质,很容易就成为焦点。 夜千宠笑了一下,能想象到,不知道查理先生急不急? 过了会儿,沈清水才略小心的看了她,“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很严重?” 她双手捂着面前的杯子,目光正好安静的落在水面上。 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叹了口气,“算是,如果寒愈办不好,好像会失去很多东西。” 别的她没多大感觉,但是策魂既然是爸爸建立的,那就绝不能拱手给别人,所以,其实她虽然一直憋着不打断问进展,却十分关心。 “清水。”好一会儿,她抬头,一脸无助的样子,我问你个问题。 沈清水严肃起来,点着头,“你问,我肯定老实回答!” 上次在商场,宋庭君和林介打架的事,其实沈清水是有些歉意的,宋庭君和千千是朋友,但她也一直瞒着。 倒是夜千宠笑了一下,“放心,我不问你的感情问题。” 然后长吁了一口气,才问:“先前,大叔的案子没翻出来的时候,如果你知道是谁害的他,你会恨那个人么?” 沈清水想都不用想,“这不是废话么?” “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我爸活着,全家都以为他早就没了,而且是被人冤死的,以至于我妈根本抬不起头,你觉得我能不恨凶手?” “我哥的工作是狱警,其实就跟我爸的事有关,他是早年就像知道一些事情的经过,不说报仇雪恨,好歹能弄清楚来龙去脉。” 亲人之间的这种情是很难描述清楚的,知道亲人被害死,没有人会不想报仇,要不然哪来“冤冤相报”这个词? 夜千宠手里的水杯微微的转来转去,反反复复,跟她的心情一样不进不退的堵在那儿。 “那如果,我爸的死,跟寒愈有关呢?” 沈清水听完后愣在那儿,很诧异的看着她,“你爸?” 毕竟,沈清水从来都没听她提过她爸爸的事。就更不会觉得她爸爸的死跟寒愈能有什么关系了,寒愈对她多好啊? 夜千宠无力的一笑,“我爸爸的长相、他的事迹,我确实全都不知道,但是一旦知道一点点他的事,就忽然被迫知道了他的死和寒愈有直接关系,你能想象我当时喘不过气的感觉么?” 沈清水点着头。 那么亲近的一个人陡然发觉这种事,谁会好受? 但是,沈清水有点后悔刚刚回答了。 “……也说不定,不是你知道的那样……他没和你亲口承认?” 夜千宠摇头,“但他也没有否认。” 以前还能瞒着她,现在她看到那些东西了,大概是他心里也有罪孽感,所以都到了,却不敢见她,连戒指都退了。 明明是她想着分开的,结果他的行为才更像要跟她断了联系。 能不烦么? 沈清水不知道她还送过戒指这么煽情的东西,也不敢随便猜测寒愈的意思。 只是道:“说不定,过年他就来纽约陪你过呢,寒愈那种人,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像会随便放弃的性格。” 夜千宠本来想着聊完会轻松一些,却发现越聊越烦,干脆不想聊了,把话题转到了清水身上。 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宋财神后来找过你没有?” 那天清水跟林介走了的,以清水口中传言的变态男友性格,宋财神不可能默默等她回去的。 说起来,要不是在清水口中听过对宋财神的描述,她怎么看也不觉得宋财神风流不羁的表面下还有那么变态阴柔的一面? 平时宋财神脸上可都是笑嘻嘻的,风流归风流,但相处起来还是很舒服,很轻快。 可能,对女朋友和对普通朋友是两种性格。 沈清水抿了咖啡,“我会跟他分开的。” 这件事,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就能看得出来。 “他同意?”夜千宠能感觉出来,宋财神在他们的感情中是完全的主导地位。 沈清水苦涩的笑了一下,“能同意才怪,但我总要去做的,拖一辈子多对不起自己?反正现在他伤不到林介,也就威胁不到我。” 说完,笑着看了她,“正好,陪你做个伴,等你和你伍叔和好了,我就忙工作去,最近都陪你,多好?” 沈清水已经计划过了,“我这两年拼命挣的钱,就算加上货币贬值的数目,也够还他供我念书的费用了,还了他这笔钱,免得我离开他反而显得忘恩负义。” 但是她都能想象,宋庭君看到她给他还钱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和眼神。 以至于,这么久了,她都还没有勇气直截了当的去提,估计得找个黄道吉日把自己灌醉了去办这件事。 于是,沈清水忽然看了面前的人,“我年三十前一周都会在这里,年三十回到南都就行,要不到时候你找我喝酒?” 夜千宠挑着眉,“我酒量不好的。” “你少来了!”沈清水最知道她这两年的酒量见长。 她想着,也正好,到时候跟席澈三个人一起,反正大家都认识,免得只有她和席澈,显得过于暧昧。 和清水约会完,回去的路上,她给三叔打了电话。 这么多天,总算是问了那边的进展。 “应该没什么问题,结果总归不会差,但过程受伤程度就无法预测了。”宋仁君知道她担心什么。 夜千宠沉默了会儿,也没有再多问了,而是说了一句:“这次辛苦小满爷了,迟御有越小姐美人在怀,只有小满爷孤家寡人,告诉他我今年可以陪他过年。” 宋仁君觉得这个话题莫名其妙,但还是顺着问了一句:“你不回查理家过年?” 她浅笑,“查理家不过南都的新年,就算过,我也融不进去,目前只约定了和席澈一起守岁。” 席澈,宋仁君知道的,因为承祖知道这个年轻人,所以他们几个兄弟之间就都认识了。 也是这会儿,宋仁君好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满长安嘴巴比别人大,一知道她和席澈一个人过年,必然会和寒愈提起的。 寒愈若是知道她新年跟一个男性朋友守岁,孤男寡女,多少是要担心的?就这么一件事,也足够他尽快把事情办完回来找她了。 这种激将法,还是有用的。 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总算是熬到新年了。 席澈从南都回了华盛顿,她也从纽约过去了,约好的三个人,都到席澈那儿去。 下午她和沈清水就到了席澈的房子。 席澈看到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并没觉得惊讶,虽然她特意没跟他说,怕他那种不好客的性格直接把清水给拒了。 进了门,夜千宠倒也笑着看了席澈,“不好意思,清水也没地方去,只好带到你这儿了,你不会生气?” 实际上,沈清水这时候应该在家里陪她哥哥和妈妈包饺子看春晚的,但是为了朋友,只能过来了。 刚进去,沈清水惊讶了一下,“哇,席少弄饺子了?” 夜千宠转过头,确实,席澈居然包了饺子,虽然样子好像有点别扭,但确实是自己做的。 “你还会这个?”她有些意外。 席澈脸上表情淡淡,但其实是略微的难为情,“我也是第一次做,样子不太好,味道应该是不差的!” 夜千宠看他手上还有面粉呢,知道他还没弄完,也跃跃欲试,“我也跟着包几个?” 但是席澈阻止了她,“面粉沾了手容易裂,你坐着。” 对清水就不一样了,甚至把剩下的活儿都交给了她。 沈清水一脸愕然,“席少,你也太不客气了……区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 席澈淡淡的看了她,“沈小姐应该会包饺子?” 会是会啊,但她应该是客人? 正好,席澈淡淡的道:“既然来了,就当自己家里,没必要太见外。” 别的不见外就算了,干活也不让她见外?这人……难怪没女朋友! 那会儿,夜千宠在一旁笑着看戏,正好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她随手拿出来看了一眼。 下一秒,表情才变了变。 满长安给她发的短讯:【我们回来了,寒愈跟我飞华盛顿。】 第287章 新年快乐 夜千宠本来要把手机放回去的,但是因为这条短讯,她的动作停住了,目光留在屏幕上,安静了好几秒。 席澈留意到她的状态了,但最终没问什么。只拿起遥控器,把国内的春晚转播弄了出来,客厅里的气氛顿时热闹了不少。 她终于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满长安说他们都回来了,那说明事情应该是很顺利的,其他的,她也没有要问的东西。 但,她自己给满长安说了可以陪他过年的……转头看了看席澈,“你介不介意,一会儿再多一个跨年的人?” 席澈略微侧首,“你朋友?” 她点了点头,“嗯,算是意外收获的朋友。” “一个?”席澈又问。 夜千宠点头,“应该是一个。” 满长安总不至于带着所有这次一起跟他出任务的人过来? 随即,听席澈只是一句:“饺子应该够吃,要么让你朋友再多包几个。”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有点不忍心,还是去帮帮清水,毕竟都是我带过来的人。” 席澈阻止了她,起身,“还是我去,你纯属添乱的,坐着看春晚!” 可是一个人看也显得没意思,她还是跟着进了厨房。 沈清水包饺子还是像模像样的,动作很麻利,见到两人进来,手里的活儿也没停,只是抬头,“良心发现了,进来当观众、陪我说说话?” 她浅笑,“我当观众,你们俩多辛苦一下,我可以负责洗碗!” 沈清水眉头一挑,“那还是算了,心疼女人的男人最介意的反而是让女人洗碗,很伤手的!” 夜千宠笑了笑。 因为她确实没洗过碗。 之后席澈和沈清水在那儿干活,她就在旁边陪着。 清水大概是看席澈做起来其实不是特别的顺手,所以好奇的问了一句:“席少平时不是经常做饭么?你不包饺子?” 席澈表情淡淡,估计算是默认回答,“这东西不都是过年才做?” 清水挑眉,“倒也不是,我想吃的时候,我妈就会包。” 席澈本来就不是喜欢聊天的人。 所以这会儿清水聊起这些,他显然不会每一句话都接上去,但又怕清水尴尬,也就“嗯”了一声。 清水看了看他,“这么说你还真是没怎么包过饺子?……平时家里过年你都不动手,偏偏今年动手了,是?” 说着话,清水一脸暧昧的瞟向旁边闲着的人。 夜千宠好容易避了席澈这么长时间,他表白之后,她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清水这么一聊,明显势头不对。 不过,她还没说什么,席澈淡淡开口:“嗯,是这样。” 他说:“往年几乎不怎么在家过,我很少跟父母过年。” 其实是养父母。 所以夜千宠总觉得他很不爱聊这些,语气里都能听出来,于是她轻轻咳了一下,看了清水:“清水你别光动嘴,我都饿了,快点包。” 沈清水看了看,“够了,不用包了,我都觉得吃不完。” 等听夜千宠说还有个朋友要过来的时候,沈清水一脸诧异,因为她想的就是寒愈,所以惊讶的把视线挪过去。 一副“你也不怕打起来?”的表情。 夜千宠刚要说话,她的电话就响了,低头看了一眼,满长安的。 看样子,满长安是下了飞机给她发的短讯,这会儿多半是已经在酒店里简单收拾了一番,顺便看看她对短讯内容的反应。 因为她一直没有回复,只好把电话打过来了。 她也没走出去,直接坐在椅子上接了,“喂?” 电话那头,果然是满长安的声音,一如她认识的调调,“夜小姐准备好跟我共度良宵没有?” 夜千宠笑了笑,“你应该不会带一帮兄弟过来?我只请了你一个人的。” “啊……”满长安长长的拖着尾音,然后才道:“我是没有打算带一帮弟兄过去,但是给你发过短信的,有个跟屁虫不太好弄……” 听得出来,肯定是满长安嘴巴大,确实把他要和她一起跨年的事跟寒愈炫耀了一番,以至于寒愈这一路都是跟着他过来的。 保不齐,这会儿寒愈就站在满长安旁边。 她淡淡的道:“那我管不着,甩不掉的话,你自己也别过来就行,我重新给你赔一晚上一样的。” 满长安一脸黑线。 什么叫重新给他赔一晚上?搞的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而且,他势必是甩不掉寒愈的,要是能甩掉,寒愈这会儿应该在南都,而不是跟他来华盛顿。 要知道,寒愈这一趟来这里,也可以说是经历了艰难险阻。 这不,这会儿,寒愈还在接电话呢,眉峰皱在一起。 因为电话那头是老太太寒闻之,质问他为什么大年三十竟然都回不了家,“先前明明说的提前一周能回来,你一天又拖一天,现在又告诉我干脆只回来过小年?” 虽然已经被轰炸了好几个电话,可寒愈还是那副低低的、淡淡的语调,“临时有事。” “你一年到头都有事,但工作一天比一天多,过年可是一年只有一次,你对我意见再大,大过年的,总不能把我一个老太婆扔在家里自己过?” 过年这么大的事,寒愈又没有成家,虽然寒家家丁散落世界各地,但是节日依旧很看重,他不回去,确实是很不合规矩,所以老太太才这么在意。 寒愈声音倒是一直都不疾不徐,也没有被训烦了的迹象,“十五一定会去陪您过。” 说过来翻过去,他的回应也就是这么两句,反倒是把老太太自己给说郁闷了,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我告诉你啊,小年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真跟你生气了!” 满长安挂了电话,看了他一会儿。 见着他也挂了,这才一双没挑起来,道:“你要是不介意,要不,咱俩一起过得了?” 然后开始卖惨,“你也知道,我跟家里不对付,经常不回去过年,每年都很孤独的,正好今年你陪我?” 寒愈握着手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问:“有地址么?” 满长安耸肩,“没有啊,她又没告诉我地址,而且说了,如果甩不掉你,那我也不用过去了。” 整个城市这么大,要查席澈住在什么地方,其实挺费事的。 满长安看了看寒愈,这些天,寒愈都是面无表情,十分凝重又阴冷,在那边对付唐启山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戾气颇重。 过了会儿,满长安见他摊手,皱起眉,问:“干什么?” 寒愈启唇,“手机给我。” 满长安愣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笑,“夜小姐这是把你拉黑了呀?那我更不能给了,否则到时候把我也拉黑了。” 寒愈目光寒凉的看着他,“我一样可以拉黑你。” 然而此’拉黑’非彼’拉黑’。 满长安先是咬了牙,但是没几秒就怂了,甚至呵呵一笑,“咱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了,有必要这样嘛,不就是一个电话,是不?” 话是这么说着,也没有要把手机递过去的意思,而是道:“这次把查理夫人救出来,唐启山真这么好说话,人给你了,什么东西都不损伤?他这不是白玩了么?” 寒愈淡淡的道:“唐启山休息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实力还剩多大点。” 所以不算白玩一场,至少唐启山心里有底。 只是,他这次只带了半队蓝妖姬,其余人全是满长安的,接应的人又是迟御,所以唐启山一定以为策魂只剩个壳子,也才会一仗轮输赢,言而有信的说放人就放人。 末了,寒愈瞥了满长安,“你是想看我再惨一点?” 满长安笑,“你也不惨,战了这么多天,把人救出来了,顺便差点抹了唐启山脖子还全身而退,他应该许了你不少好处?” 寒愈听明白了,淡淡的睨着他,“想要好处?” 当然想了,他又不傻。 寒愈却淡淡的一句:“她会给你的,到时候你跟她要。先带我过去,罪责不用你揽。” 说到这个,满长安很是好奇,“她能给?……我也看出来了,你们都想让她继承查理家族,这次这个唐启山很明显也是想威胁她才动了查理夫人,连唐启山都盯着的人,夜小姐身世不简单?” 对此,寒愈表情淡淡,“她爸爸是策魂创始人,是不简单。” 屁,满长安白了他一眼,“哪这么简单?唐启山都是退了多少年的人,突然出山能这么简单?还有……” 满长安轻轻眯起眼,“查理家族为什么这么高贵,不单单是因为查理先生有钱?” 查理家族不简单,而他们都想让夜千宠做继承人。 寒愈并没有打算跟他废话,“带不带路。” 满长安见他如此,只好无奈的叹息,“死就死,反正有你垫背也不亏。” 两个人都没开车,因为这些天夜以继日,身体太累了,全身肌肉都绷着,保不齐就踩错油门了。 过去的那一路,两个人也都默契的睡了一觉,一闭眼就睡过去了。 等车子停下来,满长安听到关门的声音才赶紧睁开眼,转头见寒愈已经下车往里走了。 这才赶紧跟了上去,“你知道门牌号吗走那么快?” 等跟上去了,才嘀咕了一句:“看你这样,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受伤的。” 尤其衣服一换,活脱脱的衣冠禽兽,怎么看都觉得魅力迷人,很容易让人看弯掉。 席澈的房子里。 夜千宠的手机安静了很长时间。 饺子已经煮好了,三个人都坐在客厅,方便一边吃一边看电视节目。 也是那会儿,夜千宠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满长安。 “那个,我到了。”满长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她依旧坐在沙发上,“一个人?” 满长安看了看旁边立着的男人,“……如果你觉得寒愈不是人的话,也可以这么说。” 夜千宠表情淡淡,“那你不用进来了,哪儿方便就去哪儿过年,以后赔你一晚。” “别!”满长安道:“我们就在门外呢,干巴巴的看着你们吃饺子,不太好?我这都好久没有认真吃顿饭了。” 夜千宠看了席澈。 今天这个跨年夜大概是被她搞砸了。 席澈知道她在看他,依旧在帮她调蘸饺子的小碟,“你不要醋是?” 她不喜欢吃醋。 夜千宠点了点头,挂了电话,还是道:“让他们进来么?” 席澈倒是直接,眼皮都没抬的道:“我不爱待客你知道的,你可以吃完,过了零点再去办你要办的事。” 她抿了抿唇。 因为她没动静,所以席澈抬头看了她,“怎么,我要是不让他们进来,你还不吃了?” 夜千宠看出来了,席澈确实是不高兴了。 所以,她也不能太过分了,只好道:“好。” 沈清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以前只听你伍叔的话,怎么现在也这么听席澈的话?你们俩……” 有点猫腻。 席澈也没有多说,毕竟他那天告白,她没有答应。 夜千宠吃得都不对味。 印象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和席澈在里头,寒愈就在外面站着等。 只是这一次还多了个伴。 满长安看了寒愈,真的就那么耐心的等着她出来,再看看天边偶尔升起的烟花,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要不,去车上等?”满长安也不说自己一个人进去,硬是陪着站了半天才问。 寒愈双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是闲适一身,就是表情过于冷郁。 片刻,寒愈看了时间。 马上零点了。 夜千宠在里面也坐不住,所以吃完饺子,过了零点,跨了年,她就从房子里出来了。 站在门前,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站在那边的男人,表情也很淡。 “新年快乐。”这是寒愈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目光落在她脸上,安宁又沉淀。 而她一言不发,只看了满长安,“你要站一夜不走么?” 满长安很无奈,话说得一点也不含糊:“不是我不想走,他不走,我也不敢啊,这都多少天没睡了,万一他猝死什么的,你们谁拖得动?” 第288章 我陪你住一晚,行不行? 几天没睡。 夜千宠听到这个重点了,但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多,也只是看着满长安,“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欠你的我肯定补上,你带个人站这儿,多扰人兴致?” 不扰你们兴致,寒愈心里绝对不舒服,满长安心里嘀咕着,一边瞟了一眼那边岿然不动立着的男人。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呀。 夜千宠说完话就打算进屋里去了。 满长安终于见寒愈挪动他那双高贵的大长腿,拦在了夜千宠返回去的路上。 这时候满长安就很自觉,稍微退开了距离,让他们俩说话。 夜千宠没法再挪步,想让他让开的,但是抬头刚好撞进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里,一时间也没发出声音来。 他什么样子她都是见过的,疲惫不堪的模样也见过不止一次,只是这一次更重,眼睛里布满了深重的疲累,又缠了一层难以表达的眷念,就那么垂眸凝视着她。 夜千宠不得不拉低了自己的视线,也终于开口:“跨年夜每年就这么一次,你既然回来了,不去陪家里人,何必跟我在这儿浪费时间?” 好几秒,才听到寒愈带着黯哑的嗓音:“我只想陪你。” 一点也不含蓄,很直接,目光也直直的盯着她。 尤其因为声音过分沙哑低沉,让人错觉那是一种缱绻压抑的情感。 她垂落的手,细白的指节微微收紧,倒也不是多么讽刺的表情,还是看了他,“在你为自己辩解清楚之前,还对我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很过分?” “以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若无其事的骗我,现在还能做到,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不安么?” 寒愈眉宇间沉郁了许多,但目光就是舍不得从她脸上挪开。 干涩的薄唇也动了动,“你也说了每年就这么一次,我就想陪你,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高大挺拔的站在她面前,却又很认真的问她好不好的时候,很容易就让人觉得心软。 可她狠了狠心,没有看他,“你看到了,我已经有人陪了。” 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他心里哪个地方,视线像是一下子紧了,抿着的嘴角也微微一沉,呼吸好像也沉了下去,就那么盯着她。 她试图从他身边走过去,寒愈伸手握了她的手臂,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就是不让她再进那扇门。 夜千宠试着想挣脱他的控制,却发现他固执无比。 半天一言不发,就只是那么跟她僵持着,意思很明显,绝不罢休。 许久。 他终于喊她:“千千。” 就只是喊她的名字,没有多的要求,但是那低低的声音,几乎都要带上恳求,只为了这个新年让他陪着她。 夜千宠不得不承认,她受不了他用这样的口吻,这样的语调喊她。 可她怎么也挣脱不了,他今晚是真的执拗了,从他紧紧扣着她手臂的力道都能感觉出来,她有些疼,可他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就是因为我心里不安。”他低低的凝着她,继续道:“才会不惜用这样的方式赖着你。” 那会儿,她觉得那个词语用得真是非常合适。 赖着她。 他不安了么? “既然不安,是不是说明你确实就是刽子手?所以到现在你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过?”她看着他的眼睛。 寒愈没有躲开视线,可是他眼里的罪孽没有她想的那么深重,只是充满了煎熬。 他不说话,夜千宠只得继续:“不要告诉我,你当初收养我,对我的种种好,都是为了给你的罪行赎罪?” 否则,他对查理夫人都没有一点点好,凭什么对她就这么好,要什么给什么? “这是默认?”他依旧不说话,夜千宠眉头皱了起来。 但这一次,寒愈终于是菲薄的唇畔上下碰着,“哪怕我是为了赎罪,至少说明我良心还没泯灭。或者,到现在,我依旧好好的,而不是在监狱里,也许,我没那么重的罪孽?” 这话,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问他自己。 不等她说话,他再次开口:“你说过给我机会,不能出尔反尔。” “云南那晚,我就是跟你告别,我以为你能感觉到。” “我能。” 她那么主动,那么反常,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寒愈眉宇很沉,薄唇一碰,却道:“可哪怕我真的不可饶恕,那也等我亲手把自己送进去才准你离开,所以现在,你必须允许我陪你。” 必须允许。 她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也没觉得这句话霸道得可笑。 夜千宠再一次试着脱离他的力道,结果是他干脆把她整个人拽了过去,只差没有把她拥进怀里不得动弹。 所有人,屋里的席澈和沈清水,屋外的满长安,都因为他们俩纠缠着说话而无事可做,就那么干耗着。 她这个新年注定过不好,但总不能再把别人的新年搞砸。 夜千宠进门去打招呼的时候,寒愈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也不让关门,一副生怕她躲进去就不再出来的样子。 沈清水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她,笑了一下,“果然还是跟我猜的结果差不多!” 她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浪费了你一个新年,早知道应该让你回南都去。” 沈清水倒是继续笑着,“那倒不碍事,反正我今晚吃的饺子味道确实很棒!心里平衡多了。” 夜千宠过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就一个包。 拿起包,目光落到席澈那儿。 席澈脸上看不出喜怒,一直都是那么淡淡的,但是她能感觉他的落寞。 毕竟,她一走,清水一走,席澈又剩一个人了。 弄来弄去,她果然是什么都没处理好,尽给别人添堵。 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她的歉意还是怎么,席澈拿了她的外套,不是递给她,而是帮她穿上,一边道:“没关系,反正饺子一起吃的,零点也一起跨年了,余下的,等元宵要你继续陪我不过分?” 夜千宠不敢再满口答应了。 可席澈继续着:“但元宵不能再这样半道走人,你对我好歹也公平一点?” 寒愈就站在门口看着席澈为她添衣,也听到了席澈说的话,依旧是面无表情。 几个人都从席澈那儿离开。 清水最近都在华盛顿,所以有住的地方,夜千宠只能让她顺道把满长安带过去,在附近订一个酒店。 至于寒愈,她跟他打了同一辆车。 上了车,她开了口:“我不知道你来华盛顿都住哪里,如果你定了酒店就告诉司机地址,如果没有,就住我之前那个酒店,房间还没退。” 其实房间已经退了,但她只能带他去那儿,因为不知道他住哪里,不可能带他回查理夫人的新房子。 寒愈只是低低的说了一个字:“好。” 车子往那个酒店走。 中途的时候她也没怎么说话,但能感觉寒愈一直在盯着她。 满长安说他们很长时间没睡,所以她不得不转头看了旁边的男人,“你可以睡一会儿。” 可他启唇,说:“不困。” 夜千宠没再说,重新把脸转了回来。 等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她也下了车,一起往酒店里走,进门前,她就伸手跟寒愈要身份证。 男人在身上摸了一会儿,眉峰微捻,似乎是没带。 夜千宠不信,“没带证件,你是怎么登机过来的?” 他倒是面不改色的回答:“私人机。” 她本来不相信,可是想了想,他们过来的速度确实不慢,不大像普通航班。 但夜千宠还是不放弃,很为难的问酒店前台,“用我的身份证开个房间,让他住宿,不行么?” 前台也是一脸为难的摇头,“不行的女士!必须要居住者本人身份证。” 也就是说,寒愈今晚是没办法住酒店了。 她拧着眉回头看他,“你平时来华盛顿都住哪里?” “酒店。”他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夜千宠依旧看着他,“你那么频繁到华盛顿,就没有买过房子?” “我不喜欢给自己买房。”他还是那种语调,一点也不迟疑。 她眉头收紧,“那如果今晚我不在,你也没带身份证,打算怎么住?流落街头么?” 说着,她自己倒是想起来了,接了一句:“哦对,我忘了,你还可以去找冯璐,查理别墅那么大。” 干脆,夜千宠看了他,“要不你就去住查理先生家,我送你过去。” 寒愈没搭腔,但是目光盯着她。 夜千宠只当没看到,转身往外走,“走。” 寒愈是跟着出去了,但是酒店外,就不再往那路边挪步了,“我说了要陪你。如果你也回去住,就可以。” 言外之意,就是她住哪,他就住哪。 夜千宠没搭理他,自顾走到马路边等着打车。 眼看着她真的伸手拦车的时候,寒愈终究是迈步走了过去,把她的手按了下去,没让她打车,甚至把她拉走,不让她站在路边。 “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低眉望着她。 夜千宠:“什么。” 寒愈表情带着沉郁,重复了他刚刚的意思,“就算我没有彻底为自己辩解,目前也不能证明我的罪多重,在这之前,你不准走。” 她仰起脸看了他,好半晌才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想继续过去打车。 寒愈不让,捉了她的手,固执的盯着她。 也终于说了一句:“戒指还给我。” 夜千宠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盯着他的视线都用力了,因为一提到这个,她已经不可抑制的生气。 眼神微凉,眉梢却扬了起来,“你说什么?” 男人重复:“戒指,还给我。” 夜千宠终于笑出来,但是转瞬即逝,气得瞪着他,“你真是有脸说。” 寒愈不仅有脸,还很理直气壮,“你既然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让你保管一段时间,而已。” 她咬着的牙齿都在用力,“直接扔在餐厅了,这不是表示愿意断绝跟我的关系,把我的东西退还给我?你连走过来说句话都不想,不是么?” 男人面不改色:“不是。” 夜千宠闭了闭目,又吸了一口气,用了一些力气才把他甩开,又往路边走。 寒愈还想阻拦她的时候,她回头用力看他,“你不是要那个东西么?我给你,然后你想去哪去哪。” 她最后是打了车,但是上车之后一直扭过头没看他。 他都不会知道,她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寒愈能感觉到她现在的情绪,更因为这样,所以一路上,他亦是沉默的。 去到查理夫人的新房子废点时间,到的时候,她都已经觉得很困了,但是车子一停,立刻没了困意。 下了车,她也没有去看寒愈,直接往房子里走,开了门,去找那个盒子。 寒愈随着她进门,把门关上,然后自顾换鞋,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夜千宠都没有注意这些,她把自己的包包扔到进门的地方就进了卧室去找东西。 寒愈换完鞋,把她扔下的包拿起来,带进了客房放好,却好久没有见她出来。 终于迈开长腿往她刚刚走进去的那个房间走。 刚到门口就看到她站在抽屉前,背对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寒愈就知道觉得她在哭。 胸口重重的缩紧,紧抿的下颚也在紧绷,步伐迈得大了一些,没有什么犹豫,走到她身后,抬手握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 夜千宠不肯抬头看他,但手里紧握着找到了的那个盒子。 也不过是两秒,转过来之后就把东西往他面前递过去,一边开口:“东西拿了,你可以走了。” 寒愈把戒指盒子接了过去,不是原来的盒子了,但看得出来,她是找了一个很适合的新盒子来盛放。 他没有立刻戴上。 只迫使她抬起头看着他,果然看着她一双泛红的眼,心里也在犯疼。 什么也不说,只拥住她,“我陪你住一晚,行不行?” 夜千宠在推他,但是推不开。 头顶是他低低的嗓音传开来:“我知道,你担心我,你狠不下心离开我,否则不会派满长安和迟御来。” 第289章 不要跟别人 听着他的话,夜千宠想否认,但是因为推不开他,只得揪着他的衣襟沉默。 她试了几次想把他推开,又或者她从他的禁锢中解脱,都没能如愿。 甚至,寒愈换了个角度,从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彻彻底底的压进胸膛深处,几乎是快一丝一毫都不露出来了。 他本就高大,胸膛深厚而宽阔,夜千宠于他来说精致娇巧,所以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把她完完全全的抱住,这样才能让他有足够的占有感,或许也是一种安全感。 过去那么多年,其实他一直都害怕失去,只是现在,这种恐惧被撕开了那层面纱而已。 她不陌生他这种背式拥抱,只是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心里堵压了一块无处发泄,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舒畅。 想掰开他扣在身前的手,男人的臂弯却越发用力。 侧在她耳边的薄唇终于启开:“戒指,不是还给你。” 他声音低到像是隐忍着什么痛楚,嗓音之间带着不稳定的气息,“我最知道你讨厌纠缠,以你现在的脾气,绝不会再见我,是不是?” 寒愈反手握了她想要把他扳开的力道,掌心收紧就把她的手整个握住了。 依旧低着声:“我只能留下戒指,至少回头找你要东西也是一次机会!” 现在他都要给自己营造这样的机会才能见她了。 可见他对自己的罪孽也有着足够的认知。 夜千宠一直沉默着,因为她知道自己挣扎不过这个男人,歇斯底里的争吵也不是她喜欢的方式。 她没想和他走到穷途末路,就没有必要用得那么难看,就算最后彼此都会痛得鲜血淋漓,但没到万不得已那一步,她真的不愿意那样。 很努力的闭上眼,然后迫使自己以最平静的声音开口:“东西已经给你了,你要是想住这里,也可以。” 难得她这样松口,寒愈总算轻快几许。 但他刚松开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深暗的眸子一瞬不眨的凝着她,“做什么?” 夜千宠表情很自然,“你住这里……” “你呢?”她的话还没说完,寒愈接了过去,下意识的在用身体拦住她想要走出去的脚步。 每次他刻意阻拦,她都跨不过去,所以夜千宠不得不停下来,但是拿不出勇气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做出一副看时间的样子。 结果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带腕表。 但还是低着眉,道:“我住别的地方。” “哪里?”寒愈几乎是一种逼问的姿势,而这语调里,无意识的就透出了紧张。 她也发现了,所以还是仰脸看了他。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真的是很疲惫,一直都在强撑着,最明显的就是眼睛。 他本来就有一双特别深邃的眸,因为疲惫,眼皮会褶出更深的痕迹,越显得一双眼深不见底。 以至于她实在不敢看,想闭上眼,想低下头。 寒愈却抬手握住了她的脸,动作很轻,但那里边的急迫也很明显,甚至一时嘴快,文字略用力的问她:“和席澈住?” 他不知道她在华盛顿哪里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住,查理家她是不会回去的。 夜千宠没想到他会这么以为,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终于是又抬头看了他。 寒愈不想猜她表情里的意思,太煎熬。 只是定定的凝着她,“你和他在一起了么?” 毕竟,饭店里的那一幕,寒愈自己是亲眼见了的,回想起来,唯美浪漫的追求情节,他没有给过她。 没有正经的表白,没有问过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却有其他男人这么做了,而且不止一个,偏偏,每一个和她表白,他都在场。 她终于回过神来,其实眼睛里有着落寞,但表情反而显得更淡凉,“这是不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寒愈不知道她算不算肯定回答,唇畔略微用力,“怎么没有?” “哦,我忘了。”夜千宠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刚刚那会儿泛红的眼圈,此刻还有着痕迹,“你用一张银行卡把我捆住了?” 她说:“找个时间,我把卡还给你。钱的事,我自己能想到办法。” 她对他,过去所有妥协,终究也不过因为是心软而已。 可寒愈依旧不想放她走。 身躯岿然立在她面前挡着去路,不让她躲避他的目光。 她的眼圈泛红,可他的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四目相对,那场画面就是一种折磨人的煎熬。 可男人依旧固执着,“你答应他了?” 夜千宠微微撇过脸,声音很轻,“你那天难道一句也听不见?” 能感觉到寒愈握着她手臂的力道都忽然收紧了。 她吃痛的蹙起柔眉,却没有出声,被迫抬起脸,看着他隐忍而略微阴沉的脸,怒而不发,更不能发的表情。 其实他们都一样,谁都承受不了,哪怕是设想一下失去彼此的滋味,像硬生生从心脏上抽了筋血,那感觉会痛到整个心脏都抽出。 夜千宠实在是不想再这样面对着他,看着他这样的表情,也是痛。 她抬手想推开他。 可是寒愈一下子更彻底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像是忍无可忍的最后、最差的选择,菲薄的唇就差那么一丝丝落在她唇瓣上。 那上边带着急促而压抑的气息,“我不准!” 也许是她一双月眸死死盯着他,他竟然停了下来,就那么几毫米的距离上,带着顾忌的停止了所有动作,只是痛苦的看着她,喊她的名字。 “千千!” 他说:“我们可以不这样……不能这样!” 刚刚说不准时候的用力和霸道,这时候又莫名的转了语调,显得那么缱绻压抑,“我承认造成了你所有的痛苦,怎样都好,把机会给我,好么?” “你还要我怎么样。”夜千宠没有再挣扎,也没有了表情。 直到他放开她,来看她的表情。 她终于直直的盯着他的眼,“我给你机会?我给你了,你就是这样给我答案的么?如果你的辩解就是这么苍白祈求,你让我怎么原谅?” “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她压下哽咽,一手不得不按着胸口的位置,一双秀美拧在一起,“那是我爸爸,他怎么死的你最清楚!我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吗?” 因为她往后退了一步,所以寒愈下意识的想要靠近。 夜千宠另一手阻拦他,“你别再找我了行不行?” 为了不透露太多痛苦的气息,她不得不提高音量,听起来却显出撕扯着的痛,满是纠结,“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丢弃起码的良知,连亲生父亲的死都不追究,只为了爱情,可是这样的爱情是要受天谴的!你让我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躲着他,给他机会还不行么? “是不是我非要继续若无其事,你才喜欢那样的成就感!用你所谓的魅力让我不顾一切的爱着你,明知道是你杀了我爸,我都要当个傻子吗?” 夜千宠以为,她这样明明白白的指控他杀了爸爸,寒愈至少会否认的。 然而,他竟然没有。 没有? 那一刻,她只觉得一下子喘不上气,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看着他的眸子变得通红。 很用力,声音却发不出来,只模糊一句:“别找我了。” 在她双腿不听使唤的软下去之前,寒愈一把扶住了她,低垂的视线亦是那样的痛,疲惫之余透着猩红的血丝。 男人再疲惫,对着她依旧是有力的,整个臂弯都给了她,托着她整个身子。 他知道她想脱离他的碰触,可是他不舍。 宽厚的掌心捧了她精致娇小的脸蛋,目光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直在她五官之间徘徊,带着急促,担忧,隐忍,疼痛,很多复杂的东西。 最后额头抵着她,鼻尖已然碰触她的鼻尖,压抑到最痛苦的时候忽然侧首,俯低五官狠狠的咬吻。 一下、两下,也不过两次咬吻,之后他也许是不敢再吻怕自己沦陷,也许是怕她会愤恨,寒愈停了下来,却依旧不肯离开她。 那么近的距离,模糊低哑的嗓音里越发清晰的请求,“就一晚,好不好?” 她在推他,拼命的推,可是手都在发抖。 寒愈不得不紧紧拥住她,在她几乎崩溃的时候出声:“我发誓,不碰你,不会再碰了……” 就因为他刚刚那个吻,她已经气成了这样,他怎么还敢呢。 他没有她所说的成就感,也不想让她成为一个没心没肺、不在乎亲生父亲死因的人,可是他没办法失去她。 许久之后。 她表情麻木了似的,坐在沙发上,其实眼里依旧是痛苦的,“我终于知道,当初太奶奶为什么那么反对。” “你和我在一起,就是引狼入室,但凡我足够有血性,也许你的命会丧在我手上,她又怎么看着寒家最有出息的你,死在我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手上?” 她像是跟自己说话,又像是跟他说话。 好久,夜千宠自嘲的扯出笑意,“你故意养了我这么多年,故意让我这么爱你,真是未雨绸缪。” 让她变得这么深爱,还怎么下得去手? “你千方百计不让我接触监狱,怕我接触三叔他们,怕我太早知道我爸的事,怕我在不够爱你的时候知道真相,对你太危险,是不是?” 有一种被骗的错觉。 寒愈眉峰深捻,“我对你,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真的!” 他可以对全世界未雨绸缪,步步为营,可是他唯独不会用在她身上。 他寒愈这辈子所有的破例,一定都只是为了她,只有她一个人。 夜千宠已经不在乎他说什么了,双脚收到沙发上,蜷起膝盖,双臂圈住,安静的坐着。 她很想去仔细的回忆,她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这个男人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可以鼓起勇气打破那些阻碍,不顾别人的眼光,就为了让他破功,她不惜做一个看起来任性、妄为、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就为了烦着他、绕着他,时刻填满他的眼睛。 这么一想,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反而是她一直疯了似的进攻,他唯一做的,就是拒绝再拒绝,一味的拒绝。 欲拒还迎吗? 可是他在她成人礼之后的拒绝是真的很冷漠,就像因为成人礼上因为她和他的逾矩,他下定决心不能再发生,根本没有欲拒还迎的意思。 看来,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原因,她怪不了他用感情作为算计。 累了。 夜千宠闭了闭眼,干脆就往沙发上躺。 寒愈起身,没有征求她的同意,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也没有言语,带着她去了卧室。 第一个去的卧室是查理夫人的,寒愈开了门看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然后又转身去另一个,这才带着她进去了。 被他抱起来,走路,到放在床上,夜千宠始终都闭着眼,特别安静。 既然他要求住一晚,那就住着,新年第一天,有他陪着,并不是坏事。 两个人像是都失声了一样,从夜晚入睡,到第二天起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夜千宠没有问过他身上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伤,寒愈也没有再继续要求多陪她一天或者两天。 一起吃过早餐,她的所有行为都提示着他该走了。 寒愈能感觉到,他也确实要走。 但走之前,他终于低眉看着她,“不要跟别人。” 一句话只说一半,但都听得懂。 她一言不发的把他关到了门外,门里门外都彻底安静了。 夜千宠在门边站了很长时间,长得自己都不知道几点了,腿有点麻,这才慢慢回到客厅。 拿起手机,很努力让脑子正常的运转起来,表情反而变得极淡。 按说,她应该先打给查理夫人,问问她的情况还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但是查理先生如果还没有昏了头,应该会照顾她的。 所以,她把电话打给了三叔宋仁君,先是还算过得去的语调,“新年好。” 宋仁君知道寒愈他们回来了,也算放下了心头的大石,笑了一下,“同好!不过……听你声音不是很好。” 夜千宠也不遮掩,略过话题,直接问:“你们都想让我继承查理家族,可以,冯璐交给我。但你说唐启山和冯璐有勾结,唐启山又跟我爸的死有关,所以我要唐启山所有资料,尤其关于我爸的死和他的关联,就这一个条件。” 第290章 看到了恋爱的味道 宋仁君都能从她的语调里听出某种决心,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他当然会点头答应。 只是也道:“唐启山为人很谨慎,让自己沉寂修行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他都可以抹去痕迹,会比较困难。” “那我不管。”她很少这么略带强硬,“继承查理家族这种我最不屑的事我都可以办到,找唐启山的资料,没有我难?” 额,宋仁君晃了一下神,微微挑了一下眉,然后又忽然笑了,“你爸爸以前就有这个口头禅!” 夜南是那种仁慈仗义,但又同时同样适合做领导者的人,他强势起来的时候,不说话的看着你,不凶也不狠,总之就是会让你觉得这事你非要做好不可。 那时候,宋仁君还记得,他痴迷于药理药学,部队里的很多任务要达标起来,并没有承祖、沈丛那么轻易。 夜南就一句话:“那我不管,我只要考核结果。” 就这么一句,也才使得他最后能够成为第一批蓝妖姬,否则,这会儿估计会因为成为满月楼的手下败将而从此堕落,结果是两个方面都一事无成。 看来,还是夜队明智,否则他今天都不知道在哪。 夜千宠听到他说这句话,安静了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她对亲生父亲的了解太少了,记忆也太少,所以,别人每次提起来,她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为人子女,她确实不算合格。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应该回查理别墅去。 打完电话起身,手机正好想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看到是寒愈发过来的信息。 大致是说他准备登机了,再就是几句对她的叮嘱,她没有打开去看,而是去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 从查理夫人的新房回查理别墅,她也没打招呼,直接就过去了。 还以为查理夫人应该在的,结果家里只有冯璐一个人在。 她问了佣人,才知道查理夫人在医院,查理先生过去照顾了。 夜千宠微微蹙起眉,“夫人怎么了吗?” 佣人也不是很清楚,只说:“先生也没有仔细说,但看起来是很不舒服,先生去得急,晚饭一会儿从家里送过去,大小姐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她点了一下头,“晚饭我送过去就行,你们不用跑一趟了。” 佣人自然是笑着说“好。” 送饭之前,夜千宠也没什么事,在这座房子里,她不会选择办公,就算冯璐不会进她房间,谁知道网络有没有问题? 所以,她就坐在客厅看电视,显得无所事事。 倒是冯璐统共也没露面几回。 等那次冯璐下来倒水的时候,夜千宠握着遥控,转头看过去,随口淡笑的问起来:“听说你最近又认识了不少新朋友?” 唐启山那么大个人物,中间肯定少不了牵线搭桥的人,可不是一共不少的人脉? 冯璐倒完水,笑了笑,“没想到你打听我的事呢?” 夜千宠表情很自然,“不能打听么?” “当然不是。”冯璐抿了一口水,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向她,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寒愈最近没联系你吗?” 总得来说,这问题很突兀,但其实她不觉得冯璐的问题很奇怪。 寒愈和唐启山的这次约战,冯璐肯定不会知道的,唐启山估摸着也不会告诉她,冯璐这小小年纪,顶多就是唐启山的一颗棋子。 一个多月的时间,寒愈无声无息,她不问才怪。 夜千宠倒是微微勾唇,“他没联系你?” 冯璐这才笑了一下,“我和寒总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他联系我做什么?” 她直接一句:“你既然和他没什么特别的关系,那关心他联不联系我干什么?” 大概是冯璐没想到她会公然怼得这么直接,一时间愣在那儿,甚至是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 夜千宠只是笑了一下,把目光转向了电视屏幕上,道:“我不喜欢偷偷摸摸,所以还是觉得干脆告诉你一声,我忽然对继承人的位置很有兴趣。” 冯璐依旧在看着她。 终于知道她今天哪里不对劲了。 说话姿态语调都不一样,虽然微乎其微,还是能感觉到,是那种略微的狂妄,但又狂妄得好像一点毛病都没有。 半晌,冯璐才露出一个淡笑的表情,放下杯子后颇为好奇的看着她,问:“是什么忽然让你对那个位置产生兴趣了呢?” 夜千宠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边按着遥控器,一边看了她一眼,“那是什么让你这么感兴趣,这么长时间以来如此努力,说不定我们俩兴趣相投?” 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感兴趣了,难道是为了帮寒愈搞垮唐启山?把唐启山弄彻底了,至少寒愈那些年干的事也就清楚了? 他始终都不解释,她也只能自己来了不是吗? 但是这样的理由说出来,估计冯璐会被气死的,她还是不说的好。 冯璐又一次被她给噎得抿了抿唇,笑得有些勉强,“我倒是算不上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光荣的使命,谁让我身上流着查理家族的血脉?” 血脉? 冯璐以为她身上没有才会故意这么说的。 夜千宠真是不藏着掖着,坦然得很,道:“敲了,我身上也是查理家族血脉。作为大小姐,顺位继承人好像也说得过去?” 冯璐并不知道查理夫妇的过往,也不知道夜南,当然不知道她身上有查理家族血脉,所以皱了一下眉,“你在开玩笑?” “我父亲难道早年就跟查理夫人在一起了,怀的你?” 夜千宠只是笑着,也不解释,让她知道结果就行了。 “所以呢,忽然感兴趣了,你想做点什么吗?”好一会儿,见她不说话,冯璐开口问。 看那样子,夜千宠总觉得冯璐是被上一次的比赛弄怕了,所以才会这种问题,这种语气,这种眼神对着她。 她脸上的笑好像始终没变过,风起云淡的,“没想好。” 冯璐:“……”真是够随便。 然后又一副友好的笑着,道:“那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毕竟,机会都留给有准备的人。” 夜千宠点头,“谢谢提醒,我会的。” 知道冯璐的实验室越来越风生水起了,在她实验室里的几个成员确实都不错,在圈内有名望,替她挣了不少面子。 所以,在华盛顿科研圈,冯璐两个字的分量也不轻了。 也因此,她要做的更是不少了,没实力,是无法逼查理先生让位的。 晚饭差不多的时候,夜千宠进了厨房。 “一共带三份,我也过去陪他们一块儿再吃。” 佣人稍微愣了一下,还以为她要在这里吃,所以每个菜只弄了两人份,这才点点头,“好的大小姐!” 然后重新弄。 偌大的别墅,就只剩冯璐一个人吃饭了。 夜千宠带着饭盒出门,自己开车去医院。 查理夫人看到她的时候很明显表情里都有着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真正看到了亲人的表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就显得在这儿陪了一天一夜的查理先生没什么用处,反倒让病人添堵了。 她看了看查理先生难以言喻的表情,笑了一下,问查理夫人:“医生怎么说的?” 查理夫人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受了惊吓,腿上磕了一下,还有点轻微脑震荡,别的没什么问题!” 脑震荡? 夜千宠这才皱起眉,“他们伤害你了么?” 这会儿,查理先生在那边才终于默默的说了一声:“是我不小心弄的。” 她听完微愣。 就说呢,唐启山就算再卑鄙,既然输了就是输了,不至于再言而无信的对一个女人下手。 也难怪,她进来的时候查理先生是那个表情乖乖站在一边。 夜千宠这才一笑,“宁愿住医院也不回家里住去?” 听查理夫人的话就知道,她身上没什么特别疼的地方,伤也算不上重,肯定是她自己硬拧着要住院的,查理先生拿她没办法,只能陪她住院。 这一点,倒也还行,没有因为查理夫人这么闹他就不奉陪了。 查理夫人略略动了柔唇,“住家里我能消停?” 嗯,夜千宠十分理解,就像这个当口,让她跟寒愈住在一个房子里,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先吃饭?”她已经把饭菜都摆出来了。 但是正好,有人敲门,拿着手机递给查理先生,估计是有公事。 “我去处理一下。”查理先生说话的语气的对着夜千宠的,但是目光放在他太太身上。 查理夫人当然是视而不见,为了表现得明显一点,还刻意再把脑袋扭过去了一点。 看到她这样,夜千宠嘴角微微弯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就是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恋爱的样子。 想必查理夫人对这个男人,其实也是爱的。 “不心疼么?”夜千宠一边看她,一边笑着问:“你一住院,查理先生就这么陪着,估计休息不好,处理公务也不方便,他脾气倒是好!” 查理夫人微微弄了柔眉,“男人不是心疼了就会知趣的动物,对他太好,反而惯出了毛病。” 嗯,这么听起来,至少感情上,查理夫人是绝对主导地位。 查理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她,胃口不错,吃了两口就微微点头,“今天是不是管家亲自做的菜?” “我没留意。”夜千宠凑合吃着,反正除了寒愈和席澈,只有几个厨师的手艺会让她露出满足的表情。 “还是管家对我好。”查理夫人低低的一句。 夜千宠对查理别墅的人都不熟,但管家她还是有印象的,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一个人,话不多,但是做事很有分寸,估计在查理别墅挺长时间了。 “她原先是你爸爸府邸的总管,后来你爸离开,冯女士又怀孕后不辞而别,所以,我回来后,又把她叫回来在查理别墅做总管了。”查理夫人道。 这么说,算是个旧人,难怪知道查理夫人的口味喜好。 夜千宠点了点头,“总管跟我爸关系也很好么?” 查理夫人笑了起来,“好啊,她女儿还差点成你爸爸的老婆,说不定就是你亲妈了。” 听完,夜千宠一挑眉,“那不一定,不是我爸和你结合,这世上就没有我了,保不齐投胎成什么东西!” 两个人就这么小聊了会儿,发现查理先生一时半会都没回来,估计是事务比较棘手。 夜千宠已经放慢动作,看了看对面的女人,问:“你也一直希望我继承查理家族的?” 查理夫人都不用想,点头,“当然。” “为什么呢?”她到现在好像都没怎么搞明白这个事情。 查理夫人这才看了她,“怎么忽然问这个了?你不是没兴趣?” “忽然有了啊。”她语调清淡。 对面的女人先是皱了一下眉,下意识的道:“可是你还没到二十六岁。” “还有年龄限制?”夜千宠抬眸。 查理夫人摇头:“不是继承查理家族有年龄限制,是别的。” 别的? 查理夫人这才又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道:“为什么想让你继承……我的理由可能跟你三叔他们不太一样,我就是不想便宜了冯璐,也觉得这个家族实在愧对你爸,由你掌管才是最好的,也只有这样,你爸爸当初建立的那个基地会有最好的结果。” 说起基地,夜千宠微微蹙眉,“我一个弄药物科研的,基地我怎么管?” 查理夫人挑眉,“你爸当初还是文科生呢……这些,他们会给你安排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他们,夜千宠没问,走一步是一步,慢慢来,先把眼前的解决了。 “你觉得,要怎么样,查理先生才肯让位给我?”夜千宠直接就问。 查理夫人干脆停了筷子,“你在说认真的?” “当然!”她略微摊手,“我哪里显得不认真么?” 查理夫人有些好笑,“那你问的也太直白了,这东西放在古时候,你就是谋权篡位,还这么明目张胆。” 她笑意更深,“总不能学冯璐,来偷偷摸摸那一套?自己偷摸着,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灯都不敢点,不知道哪天就一头栽进坑里反而把自己害了呢!” 第291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查理夫人听她这么打比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看起来是很由衷的表情,“你文学造诣也这么深么?” 夜千宠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打个比方哪里显示出文学造诣了? 查理夫人耸了耸肩,“我就不会这么打比喻!” 她瞥了她一眼,“你别扯开话题。” “哦。” 查理夫人继续吃着菜,看了看门口,淡淡的道:“怎么着他也不会主动让位给你,只能威逼利诱了。” “……”夜千宠停住动作,看了她。 刚刚还说她太直接,查理夫人这不是更直接? 见她这么看着自己,查理夫人笑了一笑,“我说真的,只要你是你爸爸的女儿,他反正是不会轻易让你坐这个位子。” 但是怎么强迫查理先生,这也是个技术活。 冯璐几乎把家族里的长者都收服得差不多了,这条路她自然是不会去走的,学术界名誉碾压这事,她不太喜欢,毕竟那是研究不是闹着玩的,要严谨,何况耗时太长。 这么想着,她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倒是查理夫人看了她,道:“他们会给你出主意的。” 他们? 三叔他们,出什么主意? 刚聊到这里,查理先生总算是回来了,手里依旧握着手机,脸上稍微的凝重,估计是有什么事。 走到跟前,他先是看了看自顾吃着饭的查理夫人,才启唇:“我可能得去公司一趟,处理点事,你一个人可以?” 查理夫人看都没看他,也不回答,高冷得很。 等查理先生差不多作势转身的时候,终于听到她淡淡的开口:“是家族里的人开始逼你跟我离婚了么?知道你让冯女士出去住酒店而不是家里,所以他们开始操心怎么让冯女士入主查理家族了?” 果然,查理先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了神色平淡的阐述这些的女人,好像跟她没有关系似的。 夜千宠倒是一点也没猜到这个事。 这样看起来,查理夫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她心里对局势都是跟明镜似的。 片刻,查理先生才低眉看着她,声音略低:“我不会跟你离婚,别这么高兴。” 查理夫人抬起头,淡淡的笑,“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真是收敛了表情。 夜千宠看着查理先生都气得不行了,硬是看着自己太太那张漂亮的脸蛋什么也做不了,只得狠狠吸了一口气,转手把手机扔给了身后的人,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太太身边。 不走了? 夜千宠微挑眉。 查理先生好像还真是不打算走了,直接拿过他太太的筷子就开始吃饭。 查理夫人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以及被抢走的筷子,抿了抿唇,毕竟当着后辈的面,所以有点尴尬。 好在不是在查理别墅里,没有那么多佣人看着,背地里不会七嘴八舌,她也就释然了,又拿了一双筷子。 然后一边说着风凉话:“没关系,你继续把她接回去,一家人总要团聚的,要不是最后会让她入主,你当初接过来干什么?” 查理先生转头看她不冷不热的表情,皱起眉,但又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来。 夜千宠觉得今天自己有点多余。 他们俩看似一点也不和睦,但也不会到非得决裂的地步,从查理先生说不会离婚的语气就知道。 查理夫人之所以这么高冷,估计也是知道不会出现那个结果。 所以没见他们的时候觉得他们现在可能很糟糕,见到了反而觉得挺有情调。 那一顿饭吃完,夜千宠没待多会儿就提出告别了,因为查理先生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去处理事情。 当然,她也没有回查理别墅,否则这会儿冯璐的脸色也肯定不会多好看。 没地方去,她就想着出去逛一逛。 这个时候的南都应该很喜庆,新年新气象,街上应该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她一个人走在街头,期间看了一遍寒愈登机之前给她发的短讯,之前一直都是未读状态,现在才真正的点进去从头到尾看完了。 刚看完这条,她就听到手机“叮!”的一声,屏幕上方闪出了新短讯的内容。 还是寒愈的。 夜千宠微微挑眉,他是设置了已读回执么? 她才刚读完之前的那一条,这就给她发了新的。 他到得这么快?否则怎么能给她发短讯了? 内容倒是没什么,只说了有什么都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可以随时飞过来。 漫无目的逛了会儿,夜千宠最后顺势进了一个咖啡馆坐下,不爱喝咖啡,但也随手点了一杯,靠窗坐着等。 有人靠近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的咖啡来了,抬头去看。 来人手里是有托盘,但是没有咖啡,所以她微微蹙了一下眉,看着面前也正盯着自己的人。 然后见她靠到桌边,稍微弯下腰,好奇而认真的问:“小姐姐,你是明星吗?” 夜千宠听到之后笑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你长这么好看碾压一大片啊,难道不是明星?” 她对这个推理挑起眉,心情虽然不怎么样,这会儿却挺闲适,“长得好看的都是明星吗?” “那倒也不是!”桌边的人笑着挠了挠下巴,不好意思的道:“我还以为你是呢,顺便交个朋友、攀攀关系!” 说到这里,才回神,“啊对了,我叫洛澜!” 夜千宠点了点头,淡淡的笑着,“恩你好!所以,我的咖啡呢?” 洛澜一愣,看了看她桌上的空白,才反应过来,“你点咖啡了?我去帮你催!” 然后真的转身小跑走了。 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个侍应生。 洛澜确实不是侍应生,但是她要演这个角色,偏偏演不出来那个味道,只好来这儿体验生活来了。 但是她体验了一天,挨批了几回,估计这个小角色都抓不住,但是这么早回去经纪人会揍死她,想了想,难得看到这么个漂亮的小姐姐,干脆忽悠进入娱乐圈,大红大紫了带带她不是挺好? 所以等咖啡端过来,洛澜一脸诱惑的看着她,“你有没有兴趣进军演艺圈啊?” 看她这么执着,夜千宠觉得好笑,“你是星探?” 洛澜摇头,“我是艺人。”然后自顾一笑,“十八线的,但是你这样的入行肯定随便一包装就火了,然后我这个介绍人也火了!” 啊……夜千宠明白了。 觉得还挺有趣! “你遇到我晚了点,要是早两年,我说不定真进娱乐圈呢!”她笑着,不无认真。 但是那时候被师父忽悠着改了专业,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一直走到了今天,否则,反正她不会选择经商,搞不好真的演戏去了。 “你现在这么年轻,不晚啊!”洛澜瞬间来了精神,一双眼都在放光,做好了游说的姿态,人都坐了下来。 但是她刚坐下,从她身后走来的人过来就拎了她的耳朵,“让你体验角色,你又来这儿偷懒?” 无疑,是她的经纪人了。 人被拎走了,夜千宠淡淡的笑着,继续坐了挺长时间。 这事,她也只当个插曲。 就是没想到从咖啡馆出去,又遇到了洛澜,但是情况不大一样。 洛澜被几个人围着,她正拧着眉,想跑又跑不掉的样子。 夜千宠本来要走的,转头看到这一幕,皱了一下眉,她也不是什么侠士,一看就知道是洛澜被欺负了,但她冲过去于事无补。 站在那儿,她拿了手机想报警。 正好洛澜看到她,从一群男子里冲她喊了一嗓子,“快帮我叫人!” 她已经在打报警电话了。 可是那几个男子见她这个动作,立刻阴着脸掉转头冲她大步掠过来。 夜千宠想着这咖啡店虽然安静,但不偏僻,也不是特别慌,转过身跑两步就能喊人。 但她还没动作呢,只觉得被人重重的扯了一下,耳边一阵风扫过,一个人就站到了她前面。 “大叔?” 她倒是差点忘了,大叔、二叔行踪不定,但怎么着肯定至少有一个人是随身保护她的。 承祖回头看了她一眼,问了句:“你认识他们?” 夜千宠摇头,又指了指洛澜,“那个是我朋友?” 承祖本来已经把视线转过去了,听她这么说,又转了过来,好像挺诧异,反问:“朋友?” 她点头,虽然刚认识,但是不把洛澜救出来,这姑娘肯定要吃亏的。 见她肯定了,承祖转了回去,看着面前几个年轻人,“既然是我侄女的朋友,那我就只能帮她把人带走了,你们是打一架,还是自己让一步?” 原本,夜千宠都已经做好了退一步,腾出空间,实实在在的看一次大叔身手的准备。 谁知道,他话刚说完,面前几个男子居然真的让开了。 其实这一幕最惊愕的反而是洛澜。 她几乎是微微张嘴看了看刚刚围着自己的一圈男子,又看了看承祖,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快速的小跑着到了夜千宠便是。 低着声,问了句:“他是你叔叔?”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嗯,没事。” “很厉害吗?”洛澜接着问。 她想了想,又点头,“应该是长得比较凶神恶煞,不过,大叔身手确实很好。” 身手不好,哪能在孤岛地狱那种地方活下来? 夜千宠不用管大叔,自己带着洛澜从咖啡馆侧边的小路走了出来,这才多问了一句:“你不是艺人么?怎么得罪人了?” “这个……”洛澜欲言又止,尴尬的笑了一下,只得道:“我欠了钱,已经习惯了。” 她听到这个,把洛澜上下看了一遍。 一身行头全是名牌,“你缺钱?” 洛澜点了点头,“缺啊,要不然出来做什么艺人?我借了高利贷还没还清……” 那三个字让夜千宠皱起眉,“那种东西你也敢借?” 倒是洛澜岔了一句:“小姐姐你是不是对我的提议有想法,不然怎么对我这么友好?一般人早就装作没看到的走了!” 夜千宠淡笑,“想法倒是没有,可能今天无事可做。” 两个人已经走远了一些,夜千宠回头又看了一眼,其实有些担心,“你就不怕他们再找来?” 洛澜耸肩,“习惯了。” “……” 这边正说着,夜千宠左右巡视看车的时间,看到了从那边走过来的林介。 两个人都稍微顿了一下,没想到会见到熟人。 林介走近了,看了洛澜,“有事?” 夜千宠顺着林介的视线转过头,知道他在和洛澜说话,而且听这语气,是比较熟的人了。 洛澜讪讪的看了林介凶巴巴的、永远不爱笑的脸,“呵呵,刚刚紧张,按错号码了!不好意思。” 她脸上其实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还带着淡淡的狡黠。 林介冲她伸手,“手机给我。” 洛澜乖乖递过去,又瞬间反应过来,缩回手问:“你要干嘛?” “删号码。”林介面无表情。 洛澜当然不会就范,直接躲到了夜千宠身后。 林介这才看了夜千宠,“你们认识?” 夜千宠也问了同样一句话,“你们认识?” 问完之后,她脑子里稍微转了几个圈,想起来之前林介跟她讲的前一任的任务女友,也是小演员,为了跳脱被潜的命运花钱摆平,借了高利贷…… 该不会? “我跟你提过一些。”林介道。 这下明白了,还真的是。 洛澜已经笑起来,“你们也认识啊?那太好了。” “好什么?”林介终于拧眉看了她。 洛澜有个毛病,就是逮着好看的人都想交朋友,心思单纯得根本不想想会不会被人给坑了骗了,所以林介才一脸无语。 也道:“她不会被你游说去做艺人!” 夜千宠听到这里,知道洛澜不是第一次游说别人了,所以忍不住笑了一下。 既然林介是被洛澜叫过来的,那夜千宠就先告辞了。 她本来想回查理夫人的新房了,但又接到了三叔宋仁君的电话,只好中途让司机转了方向。 抵达蓝家别墅。 她熟稔的往里走,客厅没人,就去了宋仁君的书房。 门没锁,她敲了一下就推进去了。 那边的人朝他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着邮件。 “是关于唐启山的资料要给我看?”夜千宠问着。 但是宋仁君摇头,“是别的事,但觉得,必须跟你说一声的好。” 夜千宠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别的事,她并不怎么上心。 宋仁君干脆把电脑屏幕给她转了过来,让她自己看邮件。 看邮件的时候,夜千宠在某些文字上大致念了出来:“洛森堡女王日前身体状况欠佳……与华盛顿未来十五年的洛金谈判未能出席……” 她看得云里雾里,之后太抬头瞥了一眼宋仁君,“你还不如给我看南都头条新闻,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仁君看了她一会儿,冷不丁的一句:“你祖奶奶病了还跟你没关系?” 她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太奶奶在南都……” 话说到一半,她看向宋仁君,好像才刚刚意识到,“洛森堡是哪里?” 如果她的所学知识没有出问题,对这个国度没多大的印象,但是传闻听过那么几条。 一个神秘而富得流油的地方。 宋仁君把电脑转了回去,看了看她,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们为什么非得让你继承查理家族么?” 他想了想,“应该说是让你回那个地方的一道最适合、也最方便的纽带。” 宋仁君认真的看着她,“你最终是要回去的,对你好,对查清你爸的事也最有利,原本没想这么快,但目前来看,正好是机会。” 夜千宠蹙着眉,“我快听不懂了。” 第292章 不方便么? 宋仁君知道一下子说太多是比较难消化。 他倒是耐心,“你爸爸当年断绝关系的,就是这位。”宋仁君用下巴指了指电脑屏幕,“我虽然只是听闻,但是能看出来,你祖奶奶肯定是气得不轻。” “不过,也看得出来,你祖奶奶还是疼你爸爸的,要不然,知道你爸爸是为了成全查理先生的野心才离开的,干脆把查理先生也赶出来了,反正皇室不留男丁,倒也没人能吭声。” 不留男丁? 夜千宠微微挑眉。 宋仁君笑,“要不然为什么你祖奶奶做女王?” 他已经从办工作走开,坐在了沙发上,稍稍往座椅后背上靠。 “查理家族就是查理先生的身家,但他之所以能在华盛顿立足,也位于了华盛顿贵族之列,一大部分就是来源于他的身份。” 从洛森堡皇室走出来的人,到哪儿都不会太差,何况,“洛森堡是这么多年国际上很多国家都想要结交的对象,偏偏老太太不开口,谁都没得逞,查理家族算是华盛顿建交洛森堡的一张牌!” 反正都说到这里了,所以宋仁君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本来这些给你说还显得有点早,但是你祖奶奶生病,很多人必然蠢蠢欲动,你尤其得多做准备。” “冯璐成了唐启山的棋子,让她继承查理家族,进而和洛森堡拉近关系,你说能让他得逞么?” 当然不能。 夜千宠能理解了。 为了不让唐启山得逞,她确实得抢这个位置。 但之后呢? 她要来一个查理家族也没什么用不是么?她想要的,是弄清楚爸爸的命案,把该处理的人处理干净了,这是她必须,也是应该做的。 听了她这意思,宋仁君瞥了她一眼,“你想的简单多了。” 他悠悠的道:“唐启山是那么容易搞垮的么?那可是跟开国元老差不多的人物,他的手也想伸到洛森堡去。” 人的野心就是这么可怕,甚至野心这个东西,会驱使着主人不断膨胀,根本没办法自主停下。 夜千宠微微蹙眉,“唐启山这些年不就挺消停么,我以为他是懂满足、知进退,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所以开始安心享受,不再和后辈纠缠了,不是这样?” 宋仁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知足?” “他那是因为在等,正好也可以休养生息、卯足力气,反正按道理来说,你就算要回洛森堡,也得二十六岁。” 见她稍微的不解。 宋仁君继续道:“年满二十六可以继任,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寒愈不想让查理先生太早立下继承人的原因,他立得太早,等你二十六,冯璐都在查理家族掌权超过三年了,你等同成了查理家族的一个外人。” “想接触洛森堡,查理家族这个外衣,就像一套统一制服,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层皮,但没有它你还接触不了洛森堡,懂?” 夜千宠点了点头,“无非还是血脉的原因。” 爸爸没了,查理家族是唯一从洛森堡出来的人,所以当然是从查理家族里头出来的人,才能被初步认可。 然而,她还是觉得这些东西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 “照您这么说,我和冯璐果然是平起平坐,就算我做了查理家族继承人,皇室不留男丁要女士,那冯璐也还是可以回洛森堡见老太太的?我岂不是没什么优势?” 岂不是不用费力争这个位置。 宋仁君觉得和她聊这么多,忽然很轻松,憋了这么多年,挺难受的。 仰靠着沙发,宋仁君转过头看她,“优势自然是比非继承人要有了,再说了,就你这模样,也肯定比冯璐讨人喜欢。” 然后摆摆手,“哪怕这些都不算,我们自然还有让你被另眼相待的法宝,你不用急!” 夜千宠若有所思,静静的看了会儿面前的三叔。 “你们这些年到处光顾国际监狱,也是在等我长大?” 宋仁君坦然的点头,“当然,顺便谈谈各方情况,唐启山的爪牙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里就冒出来一颗,虽然他们不敢杀你,但万一弄个残废呢?” “再者,若不是把自己辗转于各个监狱,唐启山的人也很容易把手伸到我们身上。” 宋仁君悠悠叹了一口气,“监狱那堵高墙限制了我们自由的同时,也阻挡了很多外力伤害,这一点……确实得感谢寒愈思维别致。” 其他哥几个不知道作何感想,但是宋仁君能理解寒愈当初千方百计把他们都弄进监狱的用心良苦。 “虽然这些年几乎没了传言,但是一开始那几年,寒愈是背负着骂名的,出手残害战友,在圈内那是人人唾弃的行为,他硬是半个字没吭过,扛了这么些年。” “尤其是你大叔承祖,是寒愈亲手送进去的,因为他性子烈,起过不少冲突,寒愈只能强来。” “前两年给你大叔翻案的时候,寒愈肯定受过你大叔责骂,自己送进去、自己翻案救出来常人眼里就是虚伪行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看了看她,“他不爱让你接近监狱,也许,也是怕你听信那些,也觉得他过于不堪。” 对于一个自己爱而不敢的女孩,更想要维护自己的名声是常人心理。 这一点,寒愈没和她解释过,只说不想让她接触太多黑暗、复杂。 “现在还差你四叔面世,等他出来,你爸爸的事会有眉目,但前提,也得掌控唐启山,扳不倒他,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夜千宠叹了口气,“可你也说了,唐启山没那么好对付。” 宋仁君笑,“是不好对付啊,我们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不一直在等你,只有你能对付他。” “我?” 宋仁君点头。 他勾着嘴角,“我觉着,你祖奶奶会喜欢你的,你跟你爸爸像的地方很多!加上……到那时候,你的身份也够显赫了。” 夜千宠似乎觉察到什么了,微微的不确定,“洛森堡不留男丁……你们该不是想让我继任女王?” 这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她什么时候想过还有这等事? 宋仁君挑眉,“否则,你怎么对付唐启山?这是最方便,也最简洁的方式。没人不畏惧洛森堡。现实往往就是这样层起叠伏,比电视精彩。” 夜千宠摇头,“我根本没想过这些,如果不是当初碰到师父,不小心进了这一行,我就真的去做个小演员。” 宋仁君笑着,“现在开始想。” 也许是未知数太多,何况,那实在是她未曾想过的位置,她下意识的不喜欢,高处胜寒,她也不爱时时紧绷脑袋的过活。 至于三叔那句【没人不畏惧洛森堡】,她倒是觉得新奇,“洛森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宋仁君耸了耸肩,“这个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也没去过,不是什么外宾都能进去的,得经过严格甄别检查,那地方,与世隔绝的时间多,但要说世外桃源也是真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神秘,外界才更加敬畏,何况……那儿有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的资源,高科技都很难跟上的资源,外界难以了解到种类,更别说量,谁不觊觎?” 资源就是一切之王。 说了这么多,宋仁君笑眯眯的瞧了她一会儿,“你比我想的……争气那么一点,我还以为给你说这些事你听得都要崩溃,更别说去做,很少有人不怕的。” 夜千宠这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夸了一句就接不住了,道:“谁告诉你我不怕了,我手都是冰的!” 她微微扬了眉尾,说完倒是搓了搓手,道:“没办法,谁让我爸就这么一个女儿?查理夫人又不能被冯璐母女欺负了去,只能我上了,你多准备唐启山的资料,犒劳我的配合。” 宋仁君见她要出去了,出声阻止,“去哪啊?” 她没有回头,只是道:“知道得太多,出去消化消化。” 他挑起眉,“我还想着,干脆跟你说说,什么时候安排你回去见你祖奶奶一面呢。” 夜千宠果然停了一下。 可以见到老太太,先留个印象是好事! 于是回头,“你不是说随随便便进不去?” 宋仁君勾唇,“你这身份本就不随便,我也不算随便人,寒愈更不是了,进去还是可以的。” 寒愈。 提到这两个字,她有些敏感,还是低低的道:“这些事清楚之前,我不太想和他接触太多。” 怕影响正常判断。 宋仁君明知故问,“他也这么想么?” 她懒得理他的表情。 宋仁君见了她的那个表情,笑意更甚。 所以夜千宠盯着他看,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成人礼的时候,你偷偷往我水里放的药就是rlv的一个成分元素,你当时就没安好心!” 宋仁君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个,摸了摸鼻尖。 但是她没有放过,“你想撮合我和寒愈。” 是肯定句。 这事,她之前就想过的,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了,尤其她顺势写了那样的日记给老太太看,更是顺了三叔的意。 “想撮合你们有什么不对么?郎才女貌,不撮合反倒显得浪费了不是?”宋仁君倒过来反问。 夜千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承认得如此爽快。 “我是他养大的,我还喊他伍叔,你会想到撮合我跟他?如果我没感觉错,大叔、二叔都不想我和他关系太好,你怎么相反呢?” 宋仁君琢磨了会儿,就得出一句:“可能我比较疼爱这个师弟?” 她横了一眼,果然是和宋财神一样,不着调起来,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你刚刚说,查理夫人受欺负?”宋庭君问了句。 夜千宠也就是那么一说。 “也算不上,但冯女士就在华盛顿,家族里不少长者都在主张让冯女士和查理先生重修旧好,夫妇合体,冯璐上位就更加名正言顺。” 宋仁君一笑,“那你可以放心,就算冯璐努力为冯女士争取,查理先生也不会那么做。” “查理把现在的妻子休了,弄一个老总管上位,你祖奶奶不得气死?那冯璐更别想踏进洛森堡了。” 夜千宠想一想,倒也是,“难道冯璐不懂这个道理?” 宋仁君微微冷嗤,“大概是觉得唐启山给她画的饼子太大,以为唐启山无所不能了,越这样,不是对你越有利?” 倒也是。 她这会儿脑袋里没那么乱了,虽然接收了不少讯息,难得这么清醒,顺势问:“都怎么安排,能早就尽早,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纠缠久了费精神。” 宋仁君点着头,却也道,“我得和寒愈商量,毕竟,他拿主要的主意。” 这让她不客气的柔眉一蹙,“你不是为长么?你听他的?” 男人一脸无奈,“这种事,年龄说了不算数,谁让人家爵位加身,身价千亿,一字如金。” 夜千宠抿了抿唇,才道:“那你找他商量,到时候通知我时间,我调整好行程,这两天可能回纽约安排工作。” 宋仁君悠悠的看着她,“你们俩自己商量,我附议,其实是最好的,我们俩商量,难免会漏了考虑你这方便的因素。” 她态度很明确,“我就不找他了。” 没办法,宋仁君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她跟宋仁君聊完之后才刚回了查理夫人的新房子,寒愈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皱着眉,当然是选择搁置着没接,如果有事,让他发短讯过来也一样,听声音,难免乱人心神。 果然,没一会儿,寒愈把短信发过来了:【不方便么?】 夜千宠随手回复了一个字:【嗯。】 那边稍微的沉默了一段时间。 她以为他是在编辑什么很长的短信,结果第二次给她发过来的句子也不长。 【在外面?】 她看了看,也许,他更想问的,是她跟谁在哪里?只是不方便那么问而已。 夜千宠只得回复:【寒总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我能回复你。】 但是这条发过去,那边又沉寂了,等她以为他忙得没空搭理她的时候,才见他回:【等你方便,我再拨。】 第293章 一有机会就摆谱! 夜千宠盯着他的这条短信看了会儿,可能是彼此太了解了,以至于,她看着看着就看出来,这会儿寒愈应该是有着不悦的。 可能是因为她短信里对他的称呼。 她也没管,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还得回一趟纽约,把工作安排都弄妥当。 这段时间,她不在那边,放了几天假埃文都一天几通电话往她这儿打,要不是她说因为家族里的事,估计又要过来找她,非得跟她待着才舒服。 到时候不给他们安排工作她就走了,埃文肯定也安分不了。 当然,这家伙虽然偶尔有点缠人,但脑子确实好使,一个班子里边他最年轻,很多时候的相反都比较心情独特,对工作很有帮助,所以她当初才破例留着他了。 第四步、第五步的链接完成之后,现在已经进行到第六,这个步骤,几乎都是他们自己完成的,她一直都在忙杂七杂八的事,要是能一直到第八步最后收尾她才亲自参与,是最好不过了。 但按照目前的速度下去,她没空亲自参与,到第八会飞点时间。 总归今天三叔提到师父的时候没有催,师父从允许她和三叔结实后,也没有催,所以她觉得应该不是那么急。 同样的时间里,冯璐知道家族长者跟查理先生请示过把母亲接回来的事。 但她本人没有直接参与,她上午一个人用完饭没一会儿就出了门。 这会儿,她已经在一个安静、少人的小馆子坐了会儿,屡次看表就知道她正在等人。 冯璐等的不是别人,就是极少露面的唐启山。 唐启山来的时候,身边随了两个人,但全程都是安安静静的,等他进了冯璐等候的小包厢,那两个人其中之一留在门口外,另一个站在门内侧,很默契。 而唐启山往里走,手里习惯的拄着杖,看了冯璐,“到很久了?” 冯璐站起来淡笑,“没多久。” 这么看上去,唐启山那张脸是一个偏为慈爱的感觉,身上的中山装基本都是同一个定制款式,只是颜色和四季薄厚稍有差别而已。 坐在了位子上,唐启山也没有把头上的帽子摘掉,一个手也习惯的搭在手杖上,问了冯璐:“怎么忽然想到要见我?” 冯璐亲自帮他看茶,一边说着话:“我之前听说,您和寒愈有过交锋,您老没受什么伤?” 唐启山似笑非笑的一个表情,声音还是明朗的,“我这个年龄,已经不是能够再受伤的年纪。” 说罢,唐启山看了她,“今天刚过来,听闻查理家族里的人在主张让你母亲住回家里?” 冯璐点了点头,但又表示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我那时候不在,这事我也不参与,我是尊重我妈的想法,但长者执意,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都是我要用到的人。” 唐启山略微挑眉看了她。 稍微有点意外,这么看来,她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竟然能看出来他不赞成冯女士进查理家当主母。 冯璐这是既不惹他不高兴,又不得罪长者,更甚至,可以坐享冯女士被接回去的好结果,两头都落好。 说到这里,冯璐才真正开启自己找他的原因。 “我今天想当面跟您谈,确实是因为有一件比较棘手的事。” 冯璐稍微蹙起眉,道:“先前,夜千宠对查理家族继承人这个位置的弯起没有兴趣的,但是今天却忽然表态说想要这个位置,这样一来,我们的几乎还能按部就班么?” 唐启山显然不知道这个事情,皱起了眉,“她自己说的?……你知道原因么?” 冯璐摇头,“就是因为我摸不透她的心思,怕她又想干什么,所以想跟您商量一声,毕竟夜千宠这个人行事不能拿她的年龄来衡量。” 一个才刚毕业的人竟然就进了药联,查理先生还说过她在药联的地位很高,药联的人亲自来接过她。 再加上她和自己比赛的那次,确实本事加身,越难提防。 唐启山拧着眉自顾想了一会儿。 这样看来,也许,是因为寒愈从他那儿跟他打一仗回来,也想采取动作,让夜千宠接触查理家族,进而接触洛森堡了? 唐启山是聪明人,当初在夜千宠和冯璐之间,他知道选择夜千宠是最明智的,但是忽然出了一个冯璐,他有了第二个选择。 虽然这个棋子不如夜千宠,但好掌控才是最要紧。何况,夜千宠不到二十六,寒愈那帮人是不会让她明白这些事的。 可是现在来看,夜千宠有动作了,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动摇。 “唐先生?”冯璐见她半天不说话,试探着喊他。 唐启山这才微微挑眉,“无妨,想争了就争去,这个位子,最终取决于你父亲,你的胜算依旧最大,只要我们速度够快,一切都不是问题。” 说到速度快,冯璐眉头紧了一些。 “我的实验室虽然一天比一天好,但其实流入资金还是有限,我怕进度太快资金会跟不上,尤其……您前两天忽然说会尽量安排我跟洛森堡那边接洽。” 洛森堡这个地方,冯璐之前可以说根本就只当做一个传说。 所以,她特地查了一下资料,虽然都是传言,但可信度也不低,那么神秘又寸土寸金的地方,想要接触到,要花多少资金? 对于她的这个担忧,唐启山笑了一下,“让你父亲去想办法,就没有那么难,尤其现在洛森堡女王重病,想必会很想见后辈。” 也对,冯璐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才笑着看了唐启山,“唐先生是我的贵人,有朝一日我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一定不会忘了您!” 唐启山淡淡的笑,“我倒不奢求这些了,已经上了年纪,就当是完成了一种使命。” “那也得感谢您的支持,否则我不可能走到那个位置的。” 唐启山看了她,“现在既然夜千宠有了这个想法,你依旧要多提防,因为支持她的人也不少,寒愈就是最有力的一个,所以尽量让查理先生安排你秘密回洛森堡,越快越好。” 冯璐点了头。 唐启山走的时候,冯璐亲自送他上了车,然后目送车子离去,她这才自己返回查理别墅。 她要让父亲答应安排她接触那个神秘的国度,确实有些费神。 宋仁君在和寒愈联系。 从最开始拨通电话到这会儿,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但是统共都没说几句话,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电话那头的人半天才会吭一声。 “你到底在忙什么?”宋仁君忍无可忍了,“我告诉你啊,你三哥我这几年煎熬得现在脾气很差,没什么耐性。” 但是他都猜得到,听到这句之后,寒愈表情不会有多大的变化,甚至会淡淡的车一下嘴角。 倒也终于听他沉沉的嗓音传来,“你跟她,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宋仁君皱起眉,“都这个时候,你觉得还能等到她二十六,唐启山怕是把冯璐扶上位又把她吃了,自己都独霸洛森堡了。” 缓了缓,又道:“反正,我看千千那样子,虽然跟她说了那么多,但她很平静,消化的很好,她说了,让你安排好时间,到时候跟她约行程,她会回去见老太太的。” 寒愈沉默片刻,随即才问:“她让我安排好时间,然后联系她?” 重点是后一句。 宋仁君轻轻咳了一下,“没说你可以联系她,难道你就不联系?” “不接。”寒愈简单的两个字。 宋仁君听懂了,挑起眉,“发短讯呗。文字能表达的东西,很多时候比语言丰富得多。” “也能让人压抑得多!”寒愈直接回。 叹了口气,宋仁君道:“那没办法,这事不能拖了,就算老四没出来,也必须开始办,没指望她这次过去就受老太太宠爱,甚至谈论传位的事,但必须让她去露面,让老太太知道她这个人。” 宋仁君皱着眉,“唐启山竟然敢把策魂当筹码威胁你了,你就不怕他到时候利用冯璐得了洛森堡,到时候南都可是一场大劫难!而你又是罪人!” 他说的’又’,让寒愈拧了一下眉,声音都可以阴冷下去,“我何时还做过罪人么?” 宋仁君又咳了一下,“行,当我用错词了,你那不是罪人,那是用心良苦。” 最后寒愈才说:“联络好我通知你。” 宋仁君点了点头,但为了对大概时间有谱,还是问了一句:“你是打算亲自过去拜访一趟提这事,还是?” 寒愈应该在考虑,所以一时间没回答。 好一会儿才道:“我来回一趟浪费时间,会想办法让人给老太太递上信函,提到夜南,提到她,老太太怎么也不可能忽视的。” 不过,即便寒愈头衔不低,信函肯定会传达,但谁也摸不透那位老太太的性子,所以还是不清楚具体需要多少时间才会得到回复。 然而,这个反馈时间,还真是令寒愈惊愕。 洛森堡方面回复得很快,以至于他充满谨慎,生怕是陷阱。 谁也不知道那地方进去了,能不能再安全的出来,可是不去也不行。 一共都没到一周的时间。 夜千宠再次看到寒愈给她拨打过来的电话。 和往常一样,第一遍的时候她没有接,等着他转为短讯发过来。 男人确实改为发短讯了,可他只发了三个字:【接电话。】 也就是说,他是不会选择用短讯跟她交流的。 说起来,夜千宠经常会梦到他,而且大多时候总是那些缱绻的画面,或而温馨,或而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寂寞呢。 正因为这样,梦醒了,她更不愿意听他的声音。 多煎熬? 电话又想着,孜孜不倦。 她想着,大概是拜访洛森堡的事有眉目了,看在公事的份上,她也不得不接。 “喂?”她语调平常,确实是谈公事的态度。 寒愈能听出来,亲密的时候,她跟自己说话,声音里会带着一股子软软的、甜甜的娇气,但这会儿是半点都没有。 眼下他也没计较,只是沉声道:“那边有了答复,你尽早把时间安排出来,走的时候,我过去接你。” 这么快? 她确实有点诧异,但快了是好事,所以没多问。 至于他过来接的事,夜千宠道:“我可以和三叔一起过去,如果没有特别的必要,你可以不用跟着跑一趟,或者你从那边过去就好。” 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寒愈半天都没吭声。 夜千宠知道,因为她在避开他,所以他肯定不高兴。 可她觉得这没什么。 倒是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最后还是得去求他来接。 到了时间,宋仁君看起来也不急,悠闲的等着,是夜千宠皱着眉看他,“到底几点的航班?票我都没见着。” 宋仁君这会儿诧异的看了她,“什么票?” 她眉头更紧了,“要飞往洛森堡不要机票吗?” 宋仁君一下子从沙发上坐好,“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是没有去洛森堡的航班的,那地方不容许外界侵犯,哪会给你开航班?” 夜千宠傻了。 “那怎么过去?” 宋仁君比她还纳闷,“自然是乘寒愈的私人飞机,你们俩没商量好么?……那你们都商量什么了?” 她沉默了。 估计,寒愈是想商量的,但是被她的那句话给堵回去了,干脆就没和她提。 她抿了抿唇,才道:“我……当时跟他说,让他别跟着白跑一趟,或者他自己去南都过去,我们自己过去。” 宋仁君微微睁大眼,然后忍不住笑,“你可真是……” 继而,宋仁君一摊手,道:“没办法,要是不想误了时间,你现在赶紧给他打电话,好声好气的请他来接咱们,误了时间,别到时候被吊在半空中进不了洛森堡。” 看得出来,这是一件要紧事。 所以夜千宠也没有犹豫的时间,不得不给寒愈打电话。 这回轮到那边的男人摆谱了。 “喂?”跟她当初接电话的口吻一模一样的调调。 夜千宠微微吸了一口气,道:“寒总……” 刚喊完称呼,她就能感觉到那边的不愉快,刻意冷着声提醒她,“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她只得低低的道:“没有,我找你是……” “那你是喊错人了?”寒愈也不听她的话,而是这样得寸进尺的提醒。 夜千宠闭了闭眼,这男人果然是死不改性,明明是他应该愧对她,现在好了,就因为她暂时有求于他,他还摆谱起来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她重新开口,改了称呼:“伍哥。”顿了顿,才道:“我们已经等了挺长时间了,之前我不知道是这个情况,你能尽快赶过来接人么?” 这回,寒愈就干脆多了,低低的一个字:“好。” 他一说完话,夜千宠就气得把电话一挂,扔到宋仁君身上,瞪了他一眼。 宋仁君似笑非笑,“东西收拾好了么?” 夜千宠没看他,“没什么要收拾的。” 两个人这边才说了没几句话呢,就有人来按门铃了。 佣人过去开了门,引着引来的就是刚刚跟她通完电话的男人。 夜千宠看到他的时候脸色都变了,他难不成压根就在别墅外面? 寒愈面色淡薄,目光微暗的落在她脸上,“不是急着走么,嫌我来得太快?” 她还能说什么呢? 转身拿了自己的包。 而宋仁君笑眯眯的举起她的手机:“手机带上,别回来的时候把你落下了都没东西联系他!” 夜千宠有狠狠剜了他一眼,拿过手机往外走,略温凉的催促也是缓解自己的尴尬,“赶紧的,已经迟了。” 第294章 这些天没怎么睡 宋仁君也终于笑着从沙发上站起身,看了看寒愈,学着千千的语调,翘起手指拿了外套,扬起眉毛:“赶紧的,已经迟了听见没有?你担得起么?” 听着他这调子,寒愈忍着打冷颤的冲动,抿着薄唇又转身出去了。 他从南都赶过来到现在连一口热水都还没来得及喝。 上了飞机之后,夜千宠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寒愈有没有私人飞机,不过现在看来是有的,没跟她说过而已。 他也没带什么人在身边,杭礼平时跟他形影不离,这次就没见人,飞机上一共就他们三个,她想着可能是洛森堡方面不允许带太多人过去。 夜千宠在座位上坐了会儿,就听到寒愈把宋仁君叫了进去。 过了不到两分钟,三叔宋仁君又走了出来,目光看了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水和杯子,对她道:“你伍叔说渴的厉害,你倒杯水给他去?” 她抬眸,“他不是叫你倒么?” 要不然见叫进去干什么。 宋仁君故意的把谱子一摆,“哪有后辈使唤长辈的?我这腿脚不利索,走路久了就疼,你跑一趟。” 走路久了就疼……整个飞机才多大? 不过,寒愈这个私人飞机确实豪华,内部装饰全是高奢风格。 她倒水的时候还看到旁边就陈列着几款红酒,其中还有的是已经喝过的,说明他这个私人飞机最近也用过? 他用私人飞机,如果是因为公事,大概没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品尝红酒? 那就是私事了么? “水都要漫出来了!”宋仁君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这才停下了继续倒水的动作,确实有点太满,她干脆试了试温度,然后自己喝了两口,然后才端着往里走。 而她的动作宋仁君全都看在眼里,愣是看得睁大眼。 “你这……” 调皮还是恶劣?居然让人喝她剩下的水。 夜千宠走过宋仁君的时候淡淡的一句:“又不是没喝过。” 这么一说,宋仁君才眨了眨眼。 也是。 夜千宠端着水杯进去,看到寒愈坐在驾驶位上,其实是有些惊愕的。 她以为他的事,自己基本都知道。 但第一次知道他居然会开飞机? 可能是因为她沉默的站在那儿时间太长,寒愈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了一下眉,可能不知道进来的是她。 目光又落在了她手里的杯子上。 夜千宠以为他会伸手过来接的,结果他没有,只是转头过来看了看,然后又转回去了,继续专注的驾驶。 她一双柔眉皱起,却又不得不站在那儿,憋了好一会儿,才问他一句:“不是要喝水么?” 寒愈这才“嗯?”的转过来。 然后薄唇微动,低低的声音:“我以为你进来参观驾驶室。” 夜千宠:“……” 然而,就算这么跟他说了,也不见得他就腾出手来接水,还是做他该做的。 她不得不再次提醒:“我给你放这里?” 男人声线不变,“放着还不如端走,我也喝不到,腾不出手。” 腾不出手? 夜千宠看着他面前那些密密麻麻的仪表盘,看着就头疼,越是这样精细的东西,确实就越不能出差错。 那他就是不能喝水? 偏偏,她想着让他忍着的时候,听到寒愈不咸不淡却又颇有含义的说了一句:“从南都过来开始就没沾过一滴水。” 驾驶员要是脱水,那才是严重的事! “你总不能是让我喂你喝?”夜千宠心里想着,依旧问了出来,而且她这么问,完全不是建议,而是质疑。 偏偏,她刚说出口,那个男人就十分赞同的样子,点了点头,一句:“那就麻烦你了。” “……”还真是不客气。 不过,她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现在说话比以前是客气、疏远多了,也就少了一些让人遐想的东西。 喂水喝也不算什么事。 可喂水喝这事,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好办的。 她谨慎的弯下腰,把杯子凑到男人唇边,杯子的倾斜角度也是个技术活。 开始的时候,夜千宠看他喝得有点猛,喉结随着沉重的节奏声滚动着,她不得不稍微加快杯子的倾斜度。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好像又不喝了,以至于她下一秒的倾斜是直接差点把水灌到他鼻子里。 寒愈自然是微微往后仰头躲避了一下。 所以,遭殃的就是他一点点衣襟,以及裆部的位置。 男人低眉看了一眼那个位置,然后又谈谈的抬眸朝她看去。 那眼神,就好像在质疑她的意图。 以至于夜千宠一下子皱起了眉,“你自己忽然不喝了的,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停?” 寒愈表情自然,“我总不能永不停歇的喝下去?” 然后又似有若无的低沉声音:“看来不是在任何方面都充满默契的。” 这在她听来就是意有所指,他们之间平时的交集就算不上多少,如果非要说什么事是最默契的,那就只有一件床上欢愉的事。 所以,夜千宠听完脸色都僵了一下。 听到寒愈淡淡的问:“方便的话替我擦一下?湿着很难受。” 她端着杯子站那儿,指节都紧了紧,难道要说不方便么? 为什么不方便,因为脑子里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方便? 那岂不是承认她就算表面上跟他拉卡了关系,其实心底里时时刻刻都在想跟他的那点龌龊事。 所以,夜千宠转身把杯子放在一旁,又看了看哪里有帕子。 别的地方没看到,她干脆就拿了他西装口袋里的那一条,然后走到他旁边。 面无表情,心无旁骛的样子,半蹲在地上,帮他处理。 说实话,夜千宠没觉得这帕子把水吸了多点大,都被他的裤子吸收了,那个地方湿了一片,站起来的话会显得很惹眼。 结果,她想得太乐观。 不站起来也照样惹眼。 不因为别的,因为他就在她的擦拭动作下起了反应。 夜千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张脸迅速变红,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起来还是继续,气得不知道该看哪儿。 寒愈当然知道这些,但这事怪不了他,就算他现在心里没想这乱七八糟的,面对她本就敏感,何况禁欲太久的情况下? 也是夜千宠感觉脸上烧得难受的时候,感觉身后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托住,想把她托起来。 她下意识的随着抬头,就撞上了寒愈俯低下来的五官。 眼神微微一变,猛地将她手臂一把打掉,然后又把帕子使劲摔在他身上,“你不是腾不出手吗!” “嘶!”男人略微倒抽气的声音。 因为她一扬手狠命扔的帕子正好砸在他裆部的地方,不可谓不准。 宋仁君坐在位子上看报纸,听到千千忽然拔高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又事不关己的低下头继续看报纸。 但是过了没几秒,就见小姑娘气冲冲的出来了,一张脸粉红粉红的。 他眉头挑起,“水杯呢?” 结果换来小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宋仁君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下去,缩了缩脑袋,继续安安静静的看他的报纸。 这个航班路线夜千宠完全不知道,也不清楚要飞多久,但是到点了她就饿。 抬头看了看那边歪着脑袋睡觉的三叔。 “你不饿吗?”她问。 宋仁君继续逼着眼睛装睡。 夜千宠瞥了一眼他的睫毛都快抖成筛子了,又好笑又气,只好站起身,过去直接把他摇醒,问:“这飞机上有没有吃的?” 宋仁君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回答得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寒愈的飞机,你得问问他。” 她才不进去问。 但是过了会儿,寒愈又把宋仁君叫进去了。 夜千宠想着,可能寒愈也饿了,让吃的进去,她这一次不可能再代替三叔给他送吃的进去! 然而,这次等人从驾驶舱出来,出来的人就成了寒愈。 寒愈清楚的看到她抬头看来,看清是他之后柔眉皱了起来,又撇开了。 她在那儿又坐了会儿,知道了寒愈是出来做饭的。 那应该,三叔就是代替他在里面驾驶。 三叔也不少年纪了,难道那个年代的人都这么厉害?飞机驾驶证可不好弄,居然还可以轻松代替驾驶? 她好奇,所以进去看了看。 看到的画面就不太一样了。 宋仁君继续看着报纸。 夜千宠站那儿半天,愣是没见三叔动一下任何仪器,终于开口问:“你现在不是代班驾驶?” 宋仁君抬头,才看到她,勾唇,点头,“是啊。” 她拧眉,“那你连手指头都不动?知道开哪儿去了么?” 宋仁君听完噗嗤的笑出来,“你当这是开车呢,航班路线都是设置好了的,我动什么?” “真动了反倒出问题了。偏离一分一毫,搞不好,被洛森堡当做敌机一箭扫下来。” 夜千宠一张脸更是难看了。 既然航班路线都是设置好的,那寒愈刚刚坐在那儿一副水都没时间喝的样子是在干什么? 玩她? 宋仁君瞧着她脸上精彩纷呈的样子,忍不住笑,“你也不用多想,寒愈若不是坐在这里,而是跑出去做你旁边,你能好受了?” 那说起来,还委屈他了呗? 夜千宠出去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被自己的蠢劲儿气得都快不饿了。 “果汁喝什么味的?”寒愈的声音从机舱尾部那个厨房传来。 她坐在桌边,“不喝!” 男人的声音倒是平稳,“那就喝水?” “不喝!” 她加强了语气。 寒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她歪在椅子上,椅子放平了,看样子是打算睡一觉。 “给你倒水过来,吃完再睡,否则空腹降落会很难受。” 她只当听不见他的声音。 其实夜千宠也没有睡意,闭着眼倒是已经在想,到了洛森堡她该怎么表现了。 她这个人也不算薄情,但是自小确实只知道寒愈一个真正贴身的亲人,所以哪怕是她看到查理夫人的时候也没有多么的热血沸腾。 这会儿就担心见到那位老太太也不会特别热情,这样会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脸蛋上被人用手指戳了戳。 以为是寒愈,夜千宠睁开眼的时候目光都是凶悍的。 结果是宋仁君似笑非笑的脸,看着她的眼角,“哟哟,你做什么噩梦了?” 她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我要不是去这一趟有求于他……” 后话没说下去,看了看三叔,问:“你了解我祖奶奶么?我这人不太热情,她会不会觉得我寡情?” 宋仁君笑,“要说寡情你还能跟皇室贵族比?” “你祖奶奶不大可能不喜欢你,但就算喜欢也不会太表现出来,否则就是害你,所以这方面,你就省省心,不用多想。” 想一想,也对。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清脆撞击声。 夜千宠皱起眉。 寒愈是厨房老手,厨艺很好,经常出入那个地方,不至于犯打碎盘子这种低级失误。 等想明白这些,她整个人已经起来往厨房里快步走了。 宋仁君看着她的步子,微微笑了一下。 她虽然想极力和寒愈拉开关系,但心里还是有感情的,挺好,有仁义有情意。 夜千宠已经站在了门口,看到寒愈刚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到了水槽里,而他另一个手还撑着台面,略低着头。 “你怎么了?”她隐约感觉他背影看着不太对。 寒愈听到她的声音,没有第一时间转过来看她,是过了一两秒,听她走进来了才抬眸。 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薄唇微微弄了一下,声音略低沉,“没事,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说着话的时候,他都闭了闭眼。 夜千宠看到他这样,还是快步走了过去,一手扶了他的手臂,拧着眉,“是头晕还是怎么了?” 寒愈低眉,看了一眼她握着自己手臂的纤纤白指,低低的嗓音:“这些天没怎么睡。” 忽然听他声音确实疲惫,她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来气,“过年这段时间大家都休假,你难道还跟公司过的年么?觉你都不睡!” 第295章 你欠我个人情呢 听到她拔高了的声音在耳边唠叨,倒是微微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低声:“过年就是让自己放松的借口,可能我缺少这样的理由了?” 夜千宠一句话梗在喉咙了,算了不说了! 看他站稳了,也松开了扶着他的手,道:“你别做了,反正也吃不了那么多。” “缓过来了,就差几分钟,你先出去等着。” 她就站那儿看着他。 寒愈略微无奈的表情,“要么让他进来做?” 夜千宠转身就出去了。 宋仁君听到她说让自己去做饭的时候,眉头一挑眉,“你们还真是打算后辈使唤长辈了?再者说,我做出来的饭确定你们敢吃?” 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知道你是食药鬼才,没让你研究哪些东西放在一起煮能把我毒倒,你按照菜谱能吃就行。” 宋仁君眉毛挑的更高了,“那你就心疼你伍叔,不心疼三叔?” 夜千宠皮笑肉不笑,“要不咱都别吃饭了,我先饿个半死,你们俩带着我尸体去找我祖奶奶去?” 这下宋仁君妥协了,“别别别!您是宝,我做饭!” 不过他刚转身要进去,身后的女孩出声:“还有,他现在不是我伍叔,改改口。” 宋仁君听完转过身,“那你叫他什么?” 这回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宋仁君笑着道:“所以,你叫他伍叔是最合适的,我们四个全占了,正好第五轮到他,你俩又不是一个辈儿,可不是叫伍叔么?” 只不过这个称呼被他们俩过去的关系给染了一层不太好的回忆。 夜千宠也没说什么了。 宋仁君进厨房的时候,寒愈并没有出来。 厨房不大,他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寒愈,淡淡的笑了一下,问:“身体不舒服?” 寒愈抽空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宋仁君走了进去,顺势把袖子挽了起来,也不是做样子,是真的打算动手把剩下的菜做完。 “你还是出去歇会儿,别把千千担心坏了。” 寒愈依旧是不做声。 所以宋仁君又一次看了他,“真不舒服?” 看到寒愈沉默着,大概是默认了,但脸色又不太对,宋仁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了过去。 声音也低了不少,“怎么个情况?” 这次,寒愈才淡淡的道;“可能最近没睡好。” “没睡好?”宋仁君狐疑的看着他,“经常失眠?” 宋仁君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你说你孤家寡人也没必要这么拼,非得把自己弄得超负荷,谁受得了?该休息了就休息,挣那么多谁给你花?” 寒愈靠在了流理台边,一脸若有所思。 宋仁君瞥了他一眼,“出去休息。做完了叫你们。” 寒愈终究是被他撵出去了。 夜千宠看到寒愈出来的时候回头去看了一眼,她正接着看宋仁君看过的报纸,余光里能见到寒愈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感觉他那个坐姿歪着身子,很想正盯着她看。 她当然有些不自在,但也一直没有转头去看,直到这样的时间久了,她手里的东西也没得看了,这才不得不转头去看了一眼。 却发现,他是闭着眼的,虽然脸朝她这边,但没有盯着她看。 看样子是真的太累了,就这么一会儿就睡熟了的模样。 夜千宠隐约听到驾驶舱传来什么声音的时候,下意识的拧起眉紧张了一下,怕是哪个仪器出了问题。 寒愈听到声音睁开眼,正好对上她略担忧的眼,才道:“电话,你进去帮我拿过来?” 话语间还有些客气,没有之前那种恶劣使坏了。 夜千宠进了驾驶舱,循着声音很容易看到他放在一旁的卫星电话。 电话递给寒愈之后,她想了想,又折回去了一趟,把之前放在里面的杯子拿了出来,然后又去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寒愈手边。 男人抬眸朝她看来。 顺势,卫星电话也朝她递过来。 夜千宠微微蹙眉,听到他说:“那边问你的喜好,顺便想听听你的声音,你自己跟她说?” 夜千宠电话拿了过来,几不可闻的声音问了他一句:“是祖奶奶?” 寒愈摇头,也没说谁。 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总管之类的,说话也淡然得多。 “……不用刻意做什么的,我都不挑食!”她道。 “没事,正好我也很喜欢中餐,明天的午餐,咱们就安排全都用中餐!”那边的人道。 夜千宠当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所以就没有多想,客气了会儿就没再说这些。 寒愈正在喝她刚刚倒给他的水。 她挂了电话,也没见他搭腔,看来确实累了,这会儿身上的邪恶劲儿全无,甚至还有些疏远的威严。 “洛森堡没有特定的皇室礼仪,但言行举止你要自己多留意。”他低低的道。 这话听起来,就是普通的建议,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比较远。 按理来说,这确实是她目前想要的状态,但也无意识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了会儿,宋仁君已经做好了饭菜。 “你紧张?”席间,宋仁君忽然问。 夜千宠抬头。 “我看你一副味同嚼蜡的表情,不是紧张就是担忧了。”然后安抚道:“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就是简单见个面而已,也不是官方的见面,别太绷着,真的大场面还在后头呢。” 她表情淡淡,“我只是在想,这次走一趟,能不能直接就谈谈我能不能回洛森堡的事。” “回?”宋仁君挑起眉,这个字明显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要说回,他们现在就在回去的路上。 但是她的意思,就是回归洛森堡。 “我爸是自己脱离关系的,我就算再优秀,短时间要能被完全接纳,显然不会太轻易?”她继续道:“但冯璐那么卖力,这事又刻不容缓。” 她直接先回洛森堡,再接手查理家族,反过来行事就更是轻松了,谁不喜欢跟洛森堡沾关系,说不定上赶着她去坐那个继承人位置呢。 宋仁君摇了摇头:“不好说,但也不是不可能,就因为老太太的脾性谁也搞不清楚。” 过程中寒愈一直也没怎么说话,只是专心的吃自己的饭。 宋仁君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也发现寒愈话不多了,多数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状态,这样也好,就以一种相互合作的状态相处。 飞机降落。 机舱门打开之后,他们没有立即下去,而是等着洛森堡方便检查完毕,再有他们的人过来接机,确保他们没带不该带的东西。 看得出来,外人入内,每一关都十分严谨。 他们下了飞机,两名武官引路,带着他们往前走。 中途的时候,夜千宠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他们乘坐过来的那一架飞机竟然转眼就消失了? 旁边武官大概是看到了她的表情,友好的一笑,一字一顿的中文还算清晰的告诉她:“夜小姐不用担心,我们会把它保护好。” 走了一段,一旁宋仁君稍稍凑了过来,“新奇不?这是为了防止别人看到飞机,知道有访客,引起什么揣测。” 夜千宠依旧蹙着眉,“怎么做到的?” 宋仁君笑了笑,“这样的技术在这儿应该都是小儿科,这地方虽然与世隔绝,但发达程度你可能都没敢想,毕竟,这儿多的是外界没有的资源,他们可以比华盛顿、比南都超前发展几十上百年。” “现在知道为什么那多人喜欢和洛森堡沾边了?” 他们这一路走过去,见到的人很少,但是周边就是给人一种很森严的感觉。 到了一道很高的台阶前,领着他们的人停了下来,分立两侧,让后有另外的人上前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 那台阶走得夜千宠确实是累,太多阶层了。 也正因为这么累,导致她一开始原本想多看看周围的环境,但都没顾上。 站在了最上面的空地上,她才抽空扫了一眼周边,顿时有一种站在白云之巅的错觉,往下看是看不到台阶底的,就像凌空而建,但又能看到不远处的绿化。 身后的大门打开,足足能过两辆车的门宽,门两侧站了两个目不斜视的人,一身包裹着劲装,紧身到身体所有曲线都一清二楚。 所以她才会看得出,是女性。 这么一看,她忽然想起来三叔之前说这里不留男丁,后知后觉,给他们接机的武官也是女性。 脑子里想了些东西,他们已经被带到一座建筑前。 其实应该叫做宫殿,那种庄严磅礴,用这个词最为合适。 他们被迎进去的时候,夜千宠也留意到门里门外为数不多的人依旧是女性。 甚至,一个站在门内侧迎接他们后欠身不再直起来的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她走过去之后,因为这点好奇,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那人直起身,可能没想到她会忽然回头看,被抓了个正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干脆一笑,吐了吐舌。 夜千宠这才猛地想起来了。 这不是洛澜么? 洛澜知道她把自己认出来了,虽然她现在穿的服饰跟外面的差别很大,但夜千宠的表情就说明认出她了。 所以她也没有装,给以一笑。 夜千宠惊愕至于,一头雾水。 “不是说这地方一般人进不来?”她低声问宋仁君。 宋仁君点头,“走过来这一路,你还感觉不出来多森严?” 感觉到了,所以才纳闷,洛澜就是十八线小明星,她怎么会在这里,莫非只是长得相似? 这么想着,他们已经到地方了。 富丽堂皇的大客厅,一排排的佣人比他们这一路见过的还要多,中间坐了一位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一头银丝十分显眼。 “没那么多规矩,都坐。”他们刚进去,老太太就发话了,免了他们站那儿尴尬。 然后又指了指她,“丫头坐近些来,我看看。” 老太太伸手的时候,夜千宠才留意到她的指甲。 好长。 但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显得显得长度刚好的好看,没有五花八门的指甲油,干干净净,养眼。 “祖奶奶好!”夜千宠不卑不亢,只是近了距离,发现老太太皮肤虽然很白,却褶皱、松弛得厉害,瞬间有些心酸。 老太太脸上并没有亲和的笑意。 但是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半天,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真像。 “坐着。”老太太开口。 夜千宠坐了下来,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之前见过的洛澜,端着果盘上来了,偷偷冲她笑了一下。 老太太应该是发现了洛澜的小动作,但是什么都没说,而是就着洛澜递过去的水果张嘴。 看得出来,洛澜很受宠。 洛澜递水果的时候,低声问老太太,“我说的没错?生的比我们都好看!跟您年轻时候也像。” 老太太这才略微的轻哼,不领情,“下去继续禁闭。” 洛澜嘴一撅,“哎呀姑妈~我都给您介绍了这么个宝贝,我知道您心里乐着呢!就让我在这儿陪着呗!” 不等老太太发话,她就坐到底下去了。 老太太脸上没有喜,也没有怒,只是看了夜千宠,又看了看洛澜,“你认识不是认识她?” 夜千宠如实回答:“认识洛小姐没几天。” 老太太倒是一句:“你得喊她姑妈。” 虽然只是简单的这么一句,但是底下宋仁君和寒愈都轻轻弄了眉。 一点曲折都没有,老太太一句话,其实就相当于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 果然是没人摸得着的脾气,谁知道会这么简单? 洛澜嘻嘻一笑,“其实我年龄比你小呢!” 夜千宠发现,看起来跟她一辈的人,她总是得把别人抬高一个辈分,寒愈就是其中一个,这会儿又来一个。 洛澜笑着,稍微凑过去,“你别觉得吃亏,我可是极力游说姑妈,让她见你一面的,要不然你们可能来得没这么快!” 夜千宠总算明白为什么能过来得这么轻易,果然都是有因才有果。 “澜儿说你喜欢中餐,口味该也不差,就等着用餐,不用拘谨,你们都是年轻人,想聊什么随意些。”老太太语调里真是听不出情绪。 洛澜小着声,“你欠我个人情呢,以后有事要你帮忙的!” 第296章 她的条件不足 夜千宠听完她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提前帮我把事办完,就不怕我不认账的么?咱俩又不熟,万一你让我杀人放火我肯定不应的!” 洛澜笑嘻嘻的看着她,“不认账也不亏啊,多了个侄女儿!” 末了才偷偷看了那边老太太,道:“你放心,不让你杀人放火,我是个好人,伤天害理的绝对不做!” 那会儿,老太太其实看了夜千宠好几次。 之前没戴眼镜,这会儿已经戴上了,看得更清楚。 她确实和她爸爸长得像,不是五官像,是那种气质,这勾起了老太太不少心头事。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看了宋仁君,问了句:“那次平叛仗,你是跟着他来过?” 宋仁君笑了一下,“我夜队率领人过来的,不过我没进洛森堡境内。” 老太太又看了看寒愈,话还是问宋仁君的,“你们最初的一个队,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么?” 宋仁君稍微有所迟疑,顿了片刻,才道:“不,都在的。” 老太太大概是没想到,稍微诧异,“都在?……不是除了他,都没有了么?” 宋仁君笑,颔首看了看寒愈,“得意于他的出谋划策,这么多年,虽然过程波折,但命都是保住了的。” 老太太微微输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事。” 后来老太太问了夜千宠一些这些年的生活,知道她当初忽然没了家的那种惶恐,那张不露喜怒的脸,还是多了几分心疼。 夜千宠笑了笑,“也只是那两年的事,后来伍叔把我接回去,一直到现在,我其实过得很好。” 只说了他把她接回去,其他的事都没有细说。 “不是说,你现在回了查理家?你妈妈和查理对你怎么样?”老太太看似只是简单的问一问。 夜千宠也只是点头,“都挺好。” 大伙在客厅里坐了一段时间,一直也断断续续的聊着,气氛并不尴尬。 午饭是隆重的中餐,看得出来,这也是洛澜出的主意,她本人也特别喜欢。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的话变少了,全程只是优雅的用餐。 洛澜稍微凑近她,“姑妈这一久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很虚,每天贪睡的时间长,她今天为了迎接你,起得早,这个时间其实已经是在硬撑了,一会儿要是再不睡就很容易胸闷气虚,前几天直接晕过去了。” 夜千宠听着洛澜的话,微微蹙眉。 “以前都是好好的?”她听着这些症状,不像生病。 洛澜点头,“好啊,姑妈身体一直很好的,她这个身子可是硬朗了一辈子,就去年的秋猎,她还能上马狩猎呢!” 果然,这边说这话呢,那边,管家已经上前来,替老太太打了招呼,“各位慢慢用,老太太近日体虚,得去午休了,下午各位可以随意逛一逛,有什么事直接叫人就好。” 洛澜体贴的起身去帮忙把老太太扶起来,“姑妈您去休息呢,我在呢,会把客人照顾好的!” 老太太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叮嘱了一句:“你少捣乱。” 洛澜吐舌一笑,“知道啦,客人在,人家知道分寸!”然后看了管家,“你扶老太太上去,慢一点!”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洛澜陪着他们了。 洛澜看了看寒愈,犹豫了会儿,才道:“你就是递申请的那位公爵么?” 寒愈微抬眸看去,算是默认的回应。 洛澜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难怪,一起姑妈不看那类申请的,原来地位这么高,但你们这也太唐突了,要不是我帮忙说清,姑妈还好,底下的人恐怕要以为你们这是趁姑妈生病侵入要挟来了。” 寒愈眉峰微蹙,“我在信件里,似乎没有提及任何恶意。” 洛澜笑,“你是没有,但是有人有过啊,所以不得不防嘛。” 有人? 夜千宠柔眉微弄,“冯璐吗?” 洛澜微微思索,“应该是,不过是查理先生的名义,反正是父女,都一样的。” 这么说,这段时间,冯璐他们也会过来? 那他们其实是多留一段时间好一些,留到冯璐他们过来,谈谈冯璐他们来这儿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允不允许。 洛澜聊着聊着就盯着送人看了一会儿。 然后纳闷的问:“你连平叛仗都跟着打过?我怎么看着你这么年轻?” 宋仁君只是微微勾唇,“自己喜欢研究食药制毒,可能是吃多了?” “……”洛澜竟然无言以对。 讪讪的笑了笑,其实她的重点不在这里。 “听姑妈讲过,当初那个叫蓝妖姬的帮忙平叛有功,算是洛森堡的救星,你就是蓝妖姬么?” 然后用那种’看起来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嘛’的表情。 宋仁君这才笑起来,“蓝妖姬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队。” 洛澜眨了眨眼,然后一脸恍悟,“那这么说,现在还有不少队员?是不是每一个都特别厉害?” 夜千宠听着这些,想到了林介。 林介就是从策魂出去的,也做了洛澜的假男朋友一段时间,洛澜肯定很崇拜林介的身手,现在这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其实就是在打听跟林介有关的东西而已。 她笑了笑。 下午两三点的瞬间,管家来说老太太醒了,不过暂时不下来陪他们,身体不好,坐不住。 管家又看了寒愈,“想请您上去说说话。” 寒愈原本别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略微侧首,目光在她脸上过了一遍,然后才点了一下头,沉默的跟在管家身边走了。 夜千宠看了看他的背影,来这儿之后,寒愈变得尤其沉默。 其实,这样看他,她心里只觉得不太是滋味。 也不知道老太太跟他聊什么,反正她也不可能问他的,只能不去想了。 宋仁君叫了个人带他去逛逛,而她和洛澜端了点心去闲聊。 说实话,来之前,她紧张,来了之后,这样的招待方式让她觉得舒服多了,没有随时随地的有人盯着,也没有过分隆重场合让她不自在。 洛澜淡笑着看她,“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跑出去做个小明星?” 夜千宠勾唇,“有一点。” “闲不住啊。”洛澜很坦白,“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我除了安逸的享受基本不用做什么,但我又觉得这样太无聊,出去感受一下生活也不错!” 她浅笑,“所以,你就骗林介说你是一无所有、初出江湖的小明星,为了脱离之前的经纪公司,还欠了一屁股债?” 洛澜立刻摆手,“除了身份,我可是什么都没瞒着,我刚出去那会儿不知道那边的行情,随便被人拉去签了合同,谁知道是那种经纪公司?后来只能赔钱了!” “虽然我是很有钱,但是出了洛森堡的境线,我就不是公主了,随便花钱万一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夜千宠微微挑眉,“你还真的欠那么多钱?” 洛澜实诚的点头,但是一脸不急着还的样子,道:“等我哪天混成大明星了肯定还的,连本带利,他们赚大发了好吗?” 她忍不住笑,“你也没少赚啊。” 洛澜一头雾水,“我赚什么了?” “林介的同情啊。”她略微摊手。 洛澜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他那么憨实啊,这不能怪我。” 不过想了想,洛澜稍微蹙眉,“骗林介确实不对,等哪天了肯定会告诉他,就是目前不行,等我给他还钱的时候。” 过了会儿,洛澜才八卦的看着她,“你和你那位伍叔是……什么关系?” 夜千宠略微抿唇,沉默了会儿。 洛澜略微抱歉,“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方便就不多聊了。” 她想不出来可以回答的关系,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以前说过,如果我没嫁,他就不娶了。” 这么说,这关系应该是比较清晰的? 洛澜算是清楚了,点了点头,先是皱了一下眉,然后又挑眉,“也挺好,说明他愿意等你啊。” 夜千宠勉强的笑意,“他都等了我这么多年了,说不定该等腻了。” “我看不像。”洛澜认真的道,“他在大厅坐了多久,就看了你多久,没见腻的。” 对此,她只得一笑,不知道说什么。 说完这些,洛澜看了看她,“说起来,其实我知道我还有个小侄女,就是冯璐,不过……我个人不太喜欢她。” 说到这里,洛澜淡笑,“姑妈是不会表现多大偏见的,我这么跟她说的时候,还遭训斥了呢,但我就是不喜欢啊,没眼缘,有什么办法?” 夜千宠转过脸,“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的。” 洛澜挑眉,确实不是无缘无故。 她悠悠的回忆了会儿,“其实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说了不少,姑妈老来得孙,而且就两个孙子,没有女孩,按规矩,洛森堡不留男丁,她以前想过破例的,但在两个孙子之间不好取舍。” “后来,你爸爸主动退出洛森堡了,这个位置就没悬念了,偏偏,后来姑妈知道二叔……就是现在的查理先生背地里涉足过谋权篡位,甚至不惜跟恶人合作,与人便利,所以姑妈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本来想给他的位置也作罢了,让查理先生也离开了洛森堡,去了华盛顿。” “所以说,真正论起来,姑妈比较喜欢你爸爸,我也是啊。” “再者。”洛澜皱了皱眉,“冯璐在华盛顿搞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有悖道德,她那个什么实验室,差点把我一个朋友招去试药,这么轻视人命的?” 这事夜千宠一点都不知道。 皱起眉,“试药?” 他们这一行,在没有确定药性,打下相关文件之前,决不允许人为服或者用的。冯璐敢这么做? 洛澜耸了耸肩,“我要真的只是个十八线小明星,这事也一点不知道,但那是我朋友,所以就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 “当然,我也没揭穿,毕竟在华盛顿讨生活不容易,小命要紧嘛!” “哦对了。”洛澜忽然看了她,“我觉着,冯璐差不多这几天也该过来了,要不你们多留几天?” 夜千宠淡笑,“我倒是想啊,就是不知道祖奶奶答不答应。” “她当然答应了!”洛澜笑眯眯的,“你别看她不露喜怒,可她就是喜欢你,我跟她说的时候,她就问的很仔细了,这会儿把寒愈叫上去,估摸着也是了解你的情况。” 夜千宠微微沉思。 前前后后,了解她了解得这么仔细? 洛澜看出她的心思了,笑道:“姑妈早就想退位了,但是一直没有人选而已,谁不喜欢安安心心的待着?” 夜千宠听了这话,确实有点被吓到。 这毕竟不是玩笑,是女王的位置。 然后才看了洛澜,“你不就是人选么?” 不留男丁,可洛澜是女士。 洛澜笑,“我才不要,没那个脑子,也没那身本事,累得慌,我想多活几年。”然后看了她,“估计是只能委屈你啦!现在不比以前,姑妈身体状况特殊,这个大事也会尽可能精简的。” 洛森堡女王这种位置,她竟然用’委屈’,夜千宠好笑的看着她。 当然,这事夜千宠也不会这样想当然,欲带皇冠必承其重,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宋仁君出去逛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寒愈和老太太也聊完了。 夜千宠没问寒愈跟老太太都聊了什么,只看了三叔宋仁君,“逛得怎么样?” 宋仁君挑眉,“差点回不来,容易迷路。” 说着话,他看了看寒愈的神色,低声问了句:“聊什么了?” 寒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答案也很明显了,聊的就是她的问题。 过了一阵,洛澜带着夜千宠去和老太太闲聊,留下两个男人坐在客厅。 宋仁君这才问寒愈:“老太太是问千千的情况了?” 寒愈点了一下头,漫不经心的品着茶水。 “那这意思,老太太确实有在考虑让位?”身体不行了,能早就尽早,这个可以理解,但是这处事确实足够低调。 寒愈启唇,嗓音很低,“她这样低调,自然是有原因。” 宋仁君想了想,“因为千千条件不足?” 寒愈把杯子放了回去,沉默着,也是肯定回答。 宋仁君也跟着皱眉,“但这事没法拖了,老太太身体不好是一方面,唐启山那边更是虎视眈眈,不可能熬到千千二十六岁。” 寒愈低声:“她不足二十六倒不是大问题。” 宋仁君眉头紧了紧,“是因为她自身还没有一支坚固队伍?” 寒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严格来说,她满足的条件少之又少,甚至是没有。这事太仓促。” 冯璐身后就是唐启山整支队伍,这一点唐启山早就帮冯璐安排好了。 宋仁君看了他,“你把策魂给她不就行了?” 寒愈薄唇微弄,“她要不要还是一回事。何况,她枪都不会拿,怎么当主人?所以这需要不短的时间。” 还有,“继任女王前,手上绝不能沾有鲜血。” 寒愈想到了席卜生,眉头也就跟着紧皱在一起。 宋仁君大概知道这回事,所以看了他,“不是没有问题么?当初不是你替她善后的?” 寒愈低低的道:“要作文章,也不是做不出来。” 这就防不胜防了。 楼上。 洛澜爱笑,老太太就跟着心情好很多。 夜千宠上去之后话不多,但目光很少离开老太太,好一会儿,才问起老太太的病情。 “您的饮食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变过吗?” 老太太看了她,“我听公爵说,你在药联,是对药物有些研究了?” 夜千宠想了想,没有隐瞒,直接道:“不知道您听没听过rlv领导人叶博士?” 第297章 他给她按摩(1) 老太太略微点头,“是听过。” 不过,外面的事,老太太留心的并不多,她顶多留意留意各个企图靠近她的各国领导人以及主要粗略动向。 夜千宠不留任何悬念,淡淡的一笑,直接道:“我就是。” “啊?”洛澜惊讶的声音。 洛澜转过头惊愕的瞪着她,“你?真的假的?” 然后一想,叶博士,夜博士,可不是嘛? 洛澜瞬间笑起来,“这就好办多了。”她看了老太太,“姑妈,药联在国际上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就凭这一点,千千相比任何人那都是头筹了?” 老太太看着她,“你这么年纪轻轻,没有哄我?” 夜千宠笑了笑,“我知道您为什么会有迟疑,是因为寒愈没有跟您说过这些,对?” 然后她才道:“他不喜欢我涉及一些行业,所以这些事,我并没跟他细说,怕他极力反对,但对您都是实话。” 老太太吁了一口气,朝她伸手,“你才这么大点,得多危险?你知道满世界多少国家想把你这个人据为己有么?” 叶博士三个字,在专业圈子里其实很响,好比洛森堡在国际上是香饽饽一样,她就是圈子里的洛森堡。 夜千宠倒是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危险,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少之又少,何况,这些年,大叔一直跟着我,前两年二叔也出来了,我不会有什么危险。” 洛澜听到她的那个称呼,低声问她,“你说的大叔,就是上次救我的那个了?” 夜千宠点头。 洛澜恍悟,然后笑起来,“姑妈,我之前跟您说过的,千千路见不平,后来把我身边的侍卫全撵走了,当时侍卫见了那个人直接散了,我还说她大叔怎么能这么有威慑力呢,这么看来,千千的大叔,就是当年参与过平叛战役的人,对不对?” 老太太点了点头:“听你描述,那大概就是了。” 什么跟什么?夜千宠微蹙眉看了洛澜。 洛澜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其实上次打劫我的那群人,是想要我尽快回洛森堡的,因为姑妈不是病了嘛,但是我以为他们又想破坏我的明星生涯,就没告诉你实话。” “对了,你不是也看到了?那侍卫见了你大叔,直接就撤了,不是怂,是敬畏。”洛澜问夜千宠。 老太太点着头,“当年蓝妖姬参与平叛,救了我一命,他们几个,就是洛森堡的上上宾,洛森堡无论哪一届、多高的侍卫、武官,第一件事,就是要认识他们几位,代代如此,铁的规矩了。” 洛森堡在国际上神秘而不可侵犯,而他们又受洛森堡如此敬重,可见他们的地位多么的高。 也可以看出来了,老太太确实应该更喜欢她父亲。 聊得有些远了,夜千宠看了老太太,“祖奶奶,我知道这个事情规矩很多,要求条件也必然很高,但我这方面您不用太担心,如果有必要,我今年可以坐药联主席,让alva退居副手。” 她把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以至于老太太微挑眉看她,可能是觉得她一个小娃娃,说话口气太过狂妄了。 夜千宠只能略乖巧的一笑,“您不用这么看我,我前年就可以坐这个位置,但鉴于手里有rlv的项目,没精力管理,加上不能长时间太忙,否则寒愈会起疑,所以一直拖着。” 这样啊。 老太太悠悠的点着头,然后看了她,“那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爸爸建立的基地接手过来?” 接手? 老太太点头,道:“如若新女王上位,自己手里一定要自己的力量,查理的那个女儿,我看她手里可不是空的。” 她微微蹙眉,“我不知道这些。” 要接手一个基地,谈何容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再说了,基地现在还不知道在谁手里,她要接过来程序、时间都是问题,她还要解决查理家族继承人之位呢。 那个位置,关乎着查理夫人的幸福,她还是不能放手的。 倒是老太太摆摆手,“不着急,我一时半会不会咽气的,给你们时间准备。” 她说的是“你们”,可见还是很谨慎,而且公平起见。 洛澜白了老太太一眼,“瞧您把话说的,您不是还要看着我生儿育女呢嘛?” 说到身体的事,夜千宠看了老太太,“祖奶奶,我想着反正要多留几天,这些天,我和三叔都在,就顺便帮你看看每天的饮食有没有问题,找找身体忽然出毛病的原因。” “好事啊!”洛澜率先回答。 她浅笑,“我是正经研药的,但是三叔擅长食药和制毒,我们俩合作过,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不会需要多长时间的。” 老太太挪了挪,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这才看了她,笑了一下,“一般这种时候,以你的身份,应该是盼着我早些出事才对。” 夜千宠蹙眉,“这对我没有一点好处,反而还是有弊,您要是出事了就没人偏爱我了不是?再者,我亲人本就不多,能看到您是很开心的。” 至于她说的偏爱,老太太也没纠正。 “您要不再躺一会儿,我给您做个按摩,身体不至于这么乏力。”她道。 老太太照办了,等她动手了,才问:“你还会这些?” 夜千宠浅笑,“知道药理,药理换成物理外力作用就好了,不是什么难事!” 洛澜在一旁叹气,“果然有见识就是有见识,什么事都能变通着用,我要不是生在这儿,恐怕真的饿死了呢?” 老太太嗤了一声,“你还知道你没用!” 洛澜吐舌。 开始的一两下,老太太还稍微指指位置,要求她的力道,到后来就基本不出声了,估摸着是按得还不错。 就在夜千宠以为老太太又睡着了的时候,却忽然听她开口说话了,“你爸爸的事迹,你都知道?” 合着,这么久,老太太都在思量事情。 她摇头,“不是很清楚,以前的事我都忘了,连我爸的长相都没能记住。” 老太太双手垫着下巴,整个人很放松,语调里透着很久远的回忆感。 “他啊,仁慈心善,什么都能让,对我最狠的一次,估计就是真的从我这儿断了关系离开。” “很多年都没有联络,也不让我知道他的状况,但我终归是没有看错他,他的本性也一直没有恶化。” “洛森堡出现反叛的前一年,他突然跟我联系上,提醒我要提防内奸。” “我没当回事,还以为是他想搞鬼,他倒是有本事,避过了我,和洛森堡安全将领签了协议,成了洛森堡唯一一支外界进驻队。” 说到这里,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份文件的字还是我亲手签的呢,哼,他改了个夜南的名儿,我根本没认出来。” “不过,唯一破例的一次签字倒也值了,因为一年后果然生出了内部叛变,他们掌握所有洛森堡的武力安排,知道哪个军队会最快援助,所有路都被事先给堵死了。” “唯有他的那个队伍,对方不知道,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老太太努力的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趴了回去,“所以说,无论到什么时候,绝对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夜千宠明白为什么新继位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了。 想起来嫌弃寒宴跟她聊过的关于策魂的传说,“所以,策魂效力的就是您了?” 名副其实的皇家军,而且至今也很隐秘。反正她是头一次确认这事,如果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不一定信,因为洛森堡不好接触。 老太太悠悠的叹了口气,“后来他出事,我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也不可能因为他死了,就把他认回来,不合规矩,而且会暴露策魂,同样,我出现,对你、对你母亲都不好。” 这也是唐启山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敢杀她的原因,血脉摆在那里。 其实洛澜看来,冯璐跟她,已经压根就没有可比性了。 光是夜南就不知道压了查理多少个头。但姑妈这么考虑,没有轻易松口,估计是为了不让千千过于放松自己,坐享其成。 “嗯,好像真是松快多了!”老太太坐起来的时候看了看她,“你小妮子还真是有点本事。” 夜千宠也是真的很卖力了,这会儿手腕、手指又酸又麻,再按一会儿都已经受不了了,但脸色依旧只是淡淡的笑,“您舒服就好,这些可以都给您按一按。” 她们三人一块儿下的楼,下去的时候,宋仁君和寒愈的谈话也刚好停止,抬头看过来。 夜千宠走到三叔的便是停了下来,声音不大,“我觉得祖奶奶大概有中毒迹象,晚饭之前,你先帮她看看饮食有没有问题。” 只要中毒元素找出来,解毒的事难不倒她。 宋仁君略微诧异,“你们聊这么久,就说的这个?” 她浅笑,“要不然你以为她偷偷就把位置传给我了?” 他摸了摸鼻尖,才问:“你怎么知道她是中毒了?” 她微微蹙眉,“脉很不好,气也不通,你不是说这一般都是长期食物相生相克的后果?” 宋仁君愕然的看了她,“我就是上一次提了一嘴你都能记住?” 上次,就是他们俩一起弄了药丸,让二叔沈丛送过去扔到唐启山指挥部水源上的时候,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 末了,宋仁君才忍不住低笑,“为了讨好你祖奶奶,你这脑瓜子也是受累了。” 她一脸坦然,想要得到好处,自然得要付出一些东西,她别的没有,那就尽力给与自己有的东西,总不能空手套白狼? 宋仁君也对老太太应下了,晚饭前去厨房一趟,上菜后也会继续观察。 不顾走之前,他看了看夜千宠,压低声音,“你伍叔估摸着没缓过来,心情也不好,你留意些。” 她转头去看,男人只是沉默的正襟危坐,这么看并看不出他哪里不舒服,依旧是一副优越于常人的英姿凛冽。 不过她也应了一声:“知道了。” 闲聊得差不多,寒愈才终于开腔,对着老太太说的话,“冯小姐那边,也该过来了?” 老太太点头,“收到查理的信儿了,过两天就到。” 顿了顿,才问寒愈:“你们带人过来了?” 寒愈摇头,“清楚您不喜,就我们三个人,没有其余随从。” 老太太这才微微蹙眉,他们倒是实诚,但冯璐那边就不一定了,可能唐启山的人会一路随着过来,然后在洛森堡不远处驻扎。 她自然是不怕,唐启山进不了洛森堡。 但是万一寒愈他们的返程受到攻击呢?洛森堡境线以外的事,她是不便插手的,以免成了偏心的话柄。 但老太太也不能就这会儿让他们走,趁冯璐他们没到,错开行程。只是嘱咐:“回程多加小心。” 冯璐和查理先生进洛森堡那边,情形跟夜千宠他们一样,同样要经过相同的路线,同一个武官带路。 连洛澜也跟那天一样混在女侍中。 来的人只有他们俩,洛澜看了看冯璐,模样倒是挺好看的,年龄跟她估计差不了多点儿,没什么表情,虽然确实应该庄重严肃一些,但她看来就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客厅里,依旧是众多人中坐着老太太,目光不偏不倚的看着冯璐。 查理先生带她进了客厅,看样子是先前教过她行礼。 但是冯璐刚要行礼,老太太出声:“不用,皇室内的成员礼仪,要行也是以后的事,这么远过来也该累了,先坐着。” 看起来,确实只是t恤他们舟车劳顿,所以不让行礼而已。 查理先生带着冯璐坐了下来,首先关心的自然是老太太的身体。 老太太神态自然,“这两天舒坦多了,没什么大碍,不用太担心。” 洛澜还以为,老太太会说她身体好着呢,让他们白跑一趟了,别太难过呢。 毕竟,当初这位查理先生想过谋权篡位的,后来的反叛之战说不定也跟他有点关系,只是念在血亲的份上,这些年老太太一直不追究。 洛澜在一旁站得有点累,但她现在又是女侍,没法说走就走,只能硬撑着,期待早点开饭。 老太太倒是懂她,淡淡看过去一眼,问:“今儿安排的,也是中餐?” 洛澜低着头,点了一下,“是的。” 老太太这才看了冯璐,“听你父亲说,你也一直在南都长大的,想必更喜欢中餐,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告诉女侍,让她去给厨房吩咐一声。” 冯璐的答复是不挑食。 洛澜低着头翻了个白眼,老太太好容易给她机会开溜也走不了了? 不大会儿,查理先生开口:“知道您身体不好,我特意去了南都一趟,讨了些药方。” 可是老太太摆手,“我不喜欢吃那些又苦又涩的东西。” 然后又干脆道:“这几天千千都在帮我做按摩,身上是松快多了,也不用吃什么药。” 一开始的时候,冯璐还没留意到老太太口中所说的人,以为是哪个侍官。 等查理先生多嘴确认性的问了一句之后,她才确定夜千宠他们居然在这儿? 他们一行三人来得低调,谁都没有告知,加上夜千宠本来就不爱跟他们联系,他们哈真是一顶点都不知道。 冯璐皱起了眉,下意识就说了出来,“她怎么也在?” 查理先生稍稍看了她一眼,让她小心说话,老太太不喜欢野心表露太重的人。 冯璐这才道:“我的意思是,她过来,也没跟我说一声,能一起就更好了。” “总归都在这儿,多留几日权当散心,说话的时间多的是。”老太太道。 话是说的散心,但是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当天的餐桌上,气氛明显就没有先前那么舒服了。 可能也跟夜千宠没吃多少就先行离席有关,她起身打招呼走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在皱眉。 其实她确实没摆什么不好看的脸色。 出了餐厅,她出去走走,这几天熟悉的差不多,不至于迷路。 一边走,她一边活动着手腕和手指。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若有所思了半天,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寒愈迎面走来,见了她之后才停住步伐。 “手怎么了?”等近了,他才终于低低的问。 这些天他们其实交流很少,她不主动,他也很少凑上来,毕竟是在这个地方。 她停了扭动手腕的动作,“没事。” 估计也只有他留意到她吃饭的时候夹不住菜,所以才提早离席,就跟了出来,别人都以为她看不顺眼冯璐,不想跟冯璐一起吃饭呢。 寒愈依旧走在她一侧,虽然她说了没事,依旧低声问着,“给老太太按摩的缘故?” 她也就点了点头,“嗯。” 夜千宠话音刚落,寒愈忽然伸手把她握住。 她本能的就皱起了眉,把双手往回收。 可男人没松开,薄唇微微抿着,一言不发的逼停了她要继续走的步子,然后给她揉手腕、捏手指,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捏。 偶尔能听到她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寒愈就会看她一眼,“疼?” 她摇头。 挣扎不掉,只能任由他给自己按摩,但她也不断网周围看,不想让人看到他们这样。 连老太太那儿,她都没说和寒愈的关系,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寒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边反复给她按着,薄唇微动,“这儿没人。” 然后视线微微抬起,落在她脸上,“我现在,都成了让你这么避讳、必须藏着掖着的人了?” 夜千宠没看他,终于把手缩了回来,“难不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迷恋杀父仇人,放古代我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寒愈收回双手,别进裤兜,慢慢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儿,快到了,才拉开距离,在她后面道:“让罗小姐给你再弄点吃的。” 知道她肯定没吃好。 夜千宠听到了,也没回头,但回应了他,“知道了。” 她进去的时候,餐点已经撤了,大伙都在客厅,她一进去,当然是全都朝她看过去。 冯璐面上淡淡的笑,“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她微微勾唇,“没有啊。” 说的好像她发愁自己一定会输似的,而她冯璐就一定会赢似的,倒弄得她不知轻重,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耍脾气连饭都不吃了。 夜千宠在三叔旁边坐了下来,道:“我见那边种了类似椿树的植物,祖奶奶您最近可以常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她一句话,就相当于出去帮老太太找药源去了。 第299章 你看我是像猪么?(1) 宋仁君揶揄,“我好歹是兄长,你别老瞪我。” 寒愈看着她,试图再劝劝她,“这事很紧要,过去一趟亲自处理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夜千宠的主意已定。 她信得过席澈,而且这件事只有席澈自己去做才最合适,她自己当然也还有别的事去做。 另一边,冯璐在中途跟查理先生分开,自己去了一趟南都。 离别时,查理先生看了看她,“你要知道这件事不是纯粹的取证,如若得到事实证据,那就等于是陷千千于不义;如果没能得到证据,你就是把话说得太过,成了诬陷,害了自己,所以这件事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 冯璐笑了笑,“放心,我知道分寸,何况,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利用亲身经历的事情,我只要过去能探望到那个叫席卜生的人,一切就都明白了。” “至于陷她于不义,这也不是我想做的,如果她自己爽快承认,还用得着我这么逼她么?”冯璐看了一眼时间,不打算多说了。 冯璐这一趟回南都,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除了家族内的几个人和唐启山那边知道以外,以前的家人都没告诉。 不过,她到了南都,倒是直接回的以前那个家。 萧秘书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你回来了?现在?……我已经下班了,我最近都说忙,电话都顾不上一通,怎么忽然回来了?……难得回来一趟,我去接你?” 冯璐坐在车上,看了看窗外的街道,“我一会儿经过你们公司附近那个商场,直接过去接你?” 萧秘书想了想,“也行,那我现在就下去。” 收拾好东西摘了工牌,萧秘书从办公室离开。 刚进电梯呢,她的手机又响了。 低头看了一眼,不是她妹妹冯璐,而是满长安的号码,萧秘书皱起了眉,声音里稍微的不客气,“我说了这个事情我会处理的,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 都催了多少遍了。 电话里,满长安也是一副不好商量的口吻,“我就这么一台车,你给我撞烂了,不催你我催谁去?” 继而,才道:“我就在你们公司停车库,今天要用车,既然我的车出不来,把你的给我用用。” 萧秘书拧着眉,只等继续坐电梯去负一层。 正好她今天也不用车,给他就给他。 满长安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爽快,两分钟之内就下来给送钥匙来了。 他一脸狐疑的看了她几秒,然后伸手接过钥匙,“包用不包负责,还给你的时候要是哪里坏了,你自己去修。” 萧秘书一听这话就来气,奈何她就是撞了他的车,今天又有事,懒得跟他纠缠。 满长安开了车门,见她往前走,眉峰轻轻一挑,“你不上车?” 萧秘书都懒得理他。 但是他把车子嗖的开到了她脚边,她不得不停下来,心里想着,这车本来也不贵,照他这个开法,几个小时估计就废了。 略微的深呼吸,她才说话:“麻烦您稍微爱惜一点,我就这一个代步工具,我今天有事,改天有空可以请你吃饭,再一次正式跟你道歉,行么?” 满长安勾了一下嘴角,“行!” 冯璐的车停在’第一集团’的对面,能看到那边开出来的车子。 她转头去看的时候,见到她姐姐是从车库出口走出来的,皱了皱眉,然后才见姐姐的车子缓缓开出来,还在她旁边停了一下,然后才开走了。 据冯璐了解,她并没有多么深交的朋友,估摸着是同事借车。 但是那辆车在前面掉了个头,正好朝冯璐停车的这边经过,速度不快,她因为很留意,所以能看个大概。 至少看得出来是个男性。 姐姐交男朋友了? “笃笃笃!”萧秘书找着车牌过来,敲了车窗户。 冯璐给她开了门。 原本萧秘书弯下腰直接就要上车的,但是看到车内的豪华装饰,动作稍微愣了一下。 刚刚,她还以为璐璐说来接她,是乘坐出租车顺道接上她,没想到是专门寄放的车辆,司机的穿着、姿态都很专业。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一种很明显的差异和距离感。 “怎么了?”冯璐见她迟迟不动,终于出声问。 萧秘书这才淡淡的一笑,动作自然的进了车里坐下,系上安全带,一边看了她,“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么?怎么说过来就过来了?” 冯璐点了点头,“算是。” “爸今天去上工了?”冯璐又问。 萧秘书摇头,“没,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我让他多休息。”然后笑着道:“顺道去市场买些菜,我亲自下厨,咱们一家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但是冯璐淡淡的道:“别了,怪麻烦的,让爸打个车出来,去酒店吃,我请客。” 萧秘书原本的兴致无疑被打散了,但表情倒是没有崩,笑了笑,“也行,那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璐璐回来您就一块儿出来吃呗……要不我们过去接您……” 冯璐听得出来,他不想出来一起吃饭,可能是还在怪她为了自己的事让他们夫妻俩离婚。 挂了电话,萧秘书两边都不好做人的为难,道:“爸爸性子一直这样,也不是对你有意见,他身体不舒服,天也冷,不想出来正常,到时候我们给打包回去。” 冯璐点了点头。 又道:“我还想着,这几天住家里呢,这样的话,我回去,爸会不高兴的?” 萧秘书笑,“怎么会?爸爸一直嘴硬心软,你回来其实他很高兴的,你别多想。” 冯璐舒了一口气,“没关系,暂时的而已,等我做了查理家族继承人,甚至入主洛森堡,他们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萧秘书听到这些事就头疼,虽然担心,但是没法分担,她懂得不多,只好不多问。 但是说到住的问题,她还是看了冯璐,“之前,我听说妈是一个人在外面住酒店,现在呢?” 提起这个,冯璐脸色当然也不好看,“还是住酒店!查理夫人看着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懂,一把年纪了还一副纯情白莲花的模样,其实什么心计都会玩!这么久了,长者怎么提议、为难,他就是不让妈进别墅住。” 当然,母亲也是,总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栋别墅,反而还说什么不想回去! “算了,不想提这些,都会好的。” 萧秘书点点头。 “那你这次回来,是?” 冯璐也没瞒着她,“你知道当年夜千宠和席澈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么?后来为什么悔婚了?” 婚约? 说实话,这个事情,寒家还没有对外公布,萧秘书也不能乱说。 冯璐看了看她,接着道:“我想知道夜千宠是不是跟席卜生有仇,其中发生了什么,所以想见见席卜生,你有这方面认识的人吗?” 萧秘书略微一笑,摇头,“我认识的都是些商人,而且都不熟。” 冯璐点点头,“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 吃饭的时候,就她们姐妹俩。 中途,萧秘书的电话响过,她看了一眼屏幕,想了想,还是拿了过来,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冯璐笑了一下。 其实就姐妹两个人,没有必要单独避开接电话的,除非是有情况。 她这通电话出去打了将近十来分钟,算是比较长的了,所以等她再进来,冯璐似有若无的笑着看过去,半揶揄着,问:“你这是终于肯谈个恋爱了?” 萧秘书一听,连忙否认,“哪有!” 她否认得实在是太积极,所以颇有意味的笑了笑,“你也刚好的年纪了,确实应该好好谈个恋爱了,妈不知道还要在我那边待多久,爸只能由你照顾,你找个伴侣,他也就少操心一些。” 萧秘书忍不住笑起来,“我是当姐姐的,怎么还轮到你来给我讲这些了?我不着急。” 两个人吃饭自在,但是花的时间不长,因为萧秘书还要给父亲打包回去。 准备离开之前,趁服务员打包的时候,萧秘书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冯璐点了点头,“我等你。” 萧秘书并没有把手机带走。 冯璐在她出去不到两分钟的时候,目光落在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想了想,伸手拿了过来。 姐姐的密码,冯璐一直都知道,所以直接就能解锁进去。 点开了最近通话记录,最后一通电话并没有备注,但她刚刚是看到了之后才选择出去接听的,看样子是认识的人。 冯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试着把那个号码输入了自己的手机里。 结果,却出来了满长安的备注。 她下意识就拧了眉。 先前因为让满长安帮忙办事,他们相互之间是有号码的,但是姐姐为什么会和满长安认识? 她把手机放回了原位,还特地转了个角度,恢复成没有动过的样子。 一共一个多小时,两人从餐厅离开。 餐厅外冯璐让她上车,“我送你回去。” 萧秘书笑着摆手,“不了,你应该又是要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冯璐也确实有事,所以也没有多作纠缠,告别后各自离开。 她本来是想着回原来的家里住,但是现在既然改了主意,就得先去定个酒店,让司机往附近最好的酒店走。 期间,她也把满长安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接通之后,她笑了笑,“你最近好像很闲,到处散心?” 满长安看到她的号码就是蹙着眉的,听她这么说,也不回应,只问:“有什么事?” 冯璐淡笑,“确实是有事想让你帮个忙,反正你正好也在南都的,对吗?” 满长安脸色有些难看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南都?” 冯璐跟他一样,不回答问题,只是继续说着话:“我想让你帮忙的事,其实也没有多难,就是想让你找人打通关系,让我去探望一个囚犯,当然,最好的话是能把他给劫狱出来。” 满长安听完忍不住一个冷笑,“冯小姐,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咱们现在是两清的状态,你的人情,我可是已经还了。” 呵,冯璐似笑非笑,“上一次你看起来是在帮我,却又故意把消息泄露给你的死对头,让他出力,最后你还渔翁得利,哪算是帮我?” 不等满长安反驳,冯璐道:“这件事也不提了,那咱们就说说别的事?” 说着,冯璐笑意略重,“你和萧遥认识,关系还不浅?……如果没猜错,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 满长安一听萧遥,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什么萧遥,潇洒,我根本不认识,别扯了。” 冯璐勾着嘴角,“不认识?你今天下午不是去她公司开着她的车走的么?” 满长安脸色一沉,“你跟踪我?” “我可没有!” 过了会儿,满长安才忽然反应过来,萧秘书全名叫萧遥? 不对,他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锋利,“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冯璐一听他的语调就更是胸有成竹,“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让你帮忙么,所以算是威胁你,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的,只要想,随时都可以让你负责,可你现在怎么想起来要找别的女人了?” 满长安听完怒了,“你特么有病?给你脸还真就镶上金了?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跑出来说让我负责?” 然后把车一停,手臂横搭在车窗上,扯起嘴角,“我说冯小姐,你该不是忽然做梦爱上我了?” 冯璐也不怒,“你先不用这么紧张,更重要的我还没说呢,我的条件,就是让你答应帮我这件事。” “那位萧秘书,其实是我姐姐,你说,我是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你跟我之间发生过的事?” 如果满长安真的看上姐姐了,必然会介意让姐姐知道当初他和她发生过关系。 很容易理解的心理,哪怕是别人都好,但是偏偏她是萧秘书的妹妹,这就不一样了。 满长安半晌没说话,因为惊诧,“……你跟她是姐妹?” 他真相爆个粗,哪里像姐妹了?一个讨厌得跟屎一样,一个……好,也没好到哪儿去! 问题是,他确实绝对不想让萧秘书知道这个事情。 闭了闭眼,满长安几乎是咬着牙,“劫人是?谁啊,让冯小姐这么大动干戈的操心?” 冯璐也干脆,“席卜生,前席氏的董事长,你应该听说过?” 满长安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骂了一句,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他好歹耳听八方,什么事都知道一些。 劫席卜生,岂不是就让他跟寒愈作对去? 他又不蠢。 冯璐也不急,“你不干也行,我反正这些日子都在南都,今天晚饭也正好是和我姐一起吃的,说不定哪天,我就把这件事说出去了,那你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满长安咬着牙,“女人家这么做事,你也不怕嫁不出去?”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冯璐笑着说完,“等你考虑好了给我回个电话。”然后挂了电话。 她知道,最后满长安肯定都会答应下来的。 满长安确实会答应。 但也不可能就这么去做,他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就到零点了,第二个电话打到了寒愈那里,“你现在是不是回来了?” “有事?”男人一贯的风格。 满长安实话实说,“冯璐要劫席卜生出来,你知不知道?” 寒愈眉峰微弄,猜到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只淡淡的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还用问,当然是冯璐让我帮忙了。” 让满长安帮忙? 冯璐身后有唐启山,要多少人力都有,他倒是一贯的谨慎风格,竟然没打算出手帮忙,而是让冯璐找外人帮忙。 未几,寒愈却淡淡的一句:“找我也没用,你可以给千千去个电话问问。” 满长安不知道这件事来来去去的门道,皱着眉一头雾水,“跟千千有关系?” 那确实应该,哦不是,是必须给她去个电话。 结果,满长安打电话过去,夜千宠那边的反应竟然很平淡,甚至有些轻描淡写,“小满爷既然要帮冯璐,怎么还给我通风报信了?” 满长安:“我这跟你说正事着呢!认真点行么?好歹我可是跟你同盟过的。” 夜千宠淡笑,“知道了,那就谢谢你给我通风报信,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就这样? 满长安看着手机,拧着眉。 夜千宠也没有表面的那么轻松,因为她刚和席澈通话完,现在又打了过去,可见还是担心被冯璐得逞。 “还有事没说?”席澈接通她的电话。 “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一下,我刚刚接到消息,冯璐会派人去把你爸爸劫持出来,这种事防不胜防,所以,还得麻烦你让人多关照你爸那边。” 席澈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 她点了点头,眉心带着凝重。 冯璐这个人如果想做什么事就会费尽力气,所以她还是挺担心的,但愿一切顺利。 那几天,寒愈自然也留意着席卜生那边的动态。 他也试着给她打过电话,但是关于这件事,她并不多聊。 “手好了么?”寒愈只得跳开公事。 她“嗯”了一声,很是客气的道:“多谢寒总关心,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一直不让挂电话。 从去洛森堡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客客气气的了,那晚他吻了她之后,虽然都没再提,但态度更是…… 然而,意外的是,寒愈那天忽然听到了席卜生去世的消息。 当时他还在开会,杭礼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他才皱起眉,“消息没有错?” 杭礼点头,“错不了,席氏的元老都通知过了,说是犯了病保外就医,结果路上就挂了。”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随后,席澈把这件事告知了席氏高层,先前大家都知道席卜生入狱,但人至少还活着,有一线希望,现在是真的死了,必然要正式通知。 这个死因也没什么好非议的。 别人都还好,可是冯璐就没那么淡定了,一直等着满长安那边的人给消息,结果得来席卜生死了的噩耗。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死了!怎么可能,这么几年都好好的,为什么偏偏现在就好巧不巧的死了?” 满长安摊手,“这个问题可能问我,我也不掌管生死簿啊。” 冯璐微微咬牙,“你保证你没有做任何手脚?” 满长安一脸的好笑,“冯小姐,你看我是像猪么?我既然答应了你帮忙,用得着再来这么一出,我不嫌疼啊,搬起大石头往自己脑袋上砸?” 第300章 寒愈委屈巴巴:不想相亲(2) 说的倒也是,冯璐也就没有再多加质疑。 但是她知道既然席卜生死了,那这条路就是被堵住了,但是她清楚席卜生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死的,只不过要调查席卜生的死因必须花点时间。 她觉得是值得的,只要调查处席卜生怎么死的,可不就能直接证明夜千宠双手染了鲜血? 想到这里,她立刻给唐启山身边的人打了个电话,“监狱那边说,席卜生死了。” “老爷已经知道了。”那人淡淡的道,然后问:“他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冯璐微微冷哼,“知道我会劫走席卜生,夜千宠就先下手为强,我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一定要让人去找席卜生怎么死的,直接把她踢出局!” 估计是她的这个话被唐启山听到了。 没过会儿,电话那边成了唐启山的声音,语调里略略的不悦或者说是嫌弃,“你要去查席卜生的死?这是帮你自己,还是帮席氏那一帮老骨头查证啊?” 冯璐拧眉,“我查出这件事,夜千宠不就没得逃了么?” 唐启山略微冷笑,“那倘若查不出来你?” “夜千宠既然能不知不觉的赶在你前面把席卜生解决了,你觉得她有多简单?会一路给你留下证据,让你去查她的把柄么?” “就算等你真的查到,恐怕人家已经坐在洛森堡女王座椅上了!” 唐启山是越说越气。 冯璐被他点开了,却依旧拧着眉,“那还能怎么办?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在老太太面前把话都放下了,岂不是要变成给自己挖坑?” 唐启山拧着眉,“过去之前我就嘱咐过少说话……”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既然他选了这么个傀儡,脑子不够使对他来说,反而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唐启山凝重的想了半天,才提醒她,“你不是说,李用当初去找过你,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把控住他,也是一个人证。” 冯璐恍悟,对啊。 “那我这就赶回华盛顿去!”她道。 唐启山又拧了眉,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果然还是太嫩了,虽然有学识,在科研界确实不错,可终究是缺少阅历。 他只得微微舒了一口气,道:“等你赶回去,又是两三天的时间,那边就没有人手了?你弄了那么大一个实验室,连几个办事的心腹都没有?” 冯璐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其实只是觉得这件事她自己去做更为妥当。 可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道:“家族里有几个人是可以办事的,我联系他们去办,但我自己也得回去一趟,毕竟夜千宠在那边。” 她这么一说,唐启山心里更是叹了一口气。 人家夜千宠人远在华盛顿,却轻轻松松就操控着把远在南都的席卜生要了命,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看来,他当初跟寒愈打赌,如果自己赢了就选择扶夜千宠上位的选择是明智,只可惜他输了。 夜千宠没有接到席澈的电话,但是她知道席澈把事情办完了,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不是煎熬。 她还是不得不去一个电话慰问一下。 席澈却笑了一下,“没什么好节哀的,这倒是算成全了我,这么几年拖着,他始终不走,这次成了送他走的好时机。” 换句话说,席澈早就想让他死了,可惜席卜生就是命长,在监狱里受尽了折磨也一直好好活着。 这一次冯璐让满长安动手脚想把他劫出去,席澈一开始顺势而为,但是席卜生一旦脱离那个监室,事情就不是满长安想的那样了。 席澈见她许久没说话,微微蹙眉,“会不会觉得我过于无情?” 夜千宠笑了一下,“并没有,只觉得善恶有报而已。” 他略微勾唇,“所以你这次打算怎么感谢我?” 这还真是把她给问住了。 只听他低低的道:“现在的席澈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女朋友。” 她上次没有明确答复,他也不能强掳。 这话说得夜千宠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能尴尬的笑一笑,“”肯定会给你记着人情的。 正好她的手里提示有人打电话进来。 “我得挂了,有人来电。” 席澈点头,“好,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她笑了笑,“知道。” 挂了这个电话,夜千宠低眉看着寒愈的备注:oldan。 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喂?” 寒愈嗓音很低,“席卜生的事你知道了?” 她笑了一下,“你都能猜到是我让人这么做的,还专门来问一下,是怕我自己亲自动手吗?” 寒愈沉默。 她知道是默认了,才道:“我如果要亲自动手,肯定当初就回南都了,所以我当初坚决不回去,这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冯璐想咬我得把牙齿长得从南都到华盛顿这么长!” 男人似乎是低低的笑了一下,“变聪明了。” 她微微弯了唇角,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寒愈还是提醒她,“既然这边没有让冯璐讨到便宜,一定还会有其他动作,你要注意安全。”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关心。” 寒愈轻轻皱起眉,薄唇几番作弄,终于是道:“不要总跟我说这一类的客气话。” 她倒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然后听到寒愈无辜的对着她道:“我想过去华盛顿。” 夜千宠微蹙眉,“又过来?” 不过话说完,她好像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多,华盛顿这么大,他那么有钱,全世界哪儿想去就去哪儿,来就来,她干涉干什么? 只得笑了笑,道:“你是南都人,应该最爱那片土地,怎么现在总喜欢往外面跑?” 明知故问。 两秒后,冷不丁的听到寒愈一句:“老太太安排我相亲。” “……”额,她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一脸想到他刚刚的那副无辜语气,明摆着就是摆脱老太太,可怜兮兮来华盛顿想避风头拒绝相亲的,然后还要征求她的意见。 末了,她笑着,“让你相亲就去呗,说不定真的就碰到命中注定的了呢,你也不小了。” 寒愈那边没吭声。 紧接着,她的电话被挂掉了。 她皱起眉,这男人是跟她生气了。 夜千宠忍不住的有些好笑,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他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生她的气?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居然不觉得他这么生气有问题? 看来他们俩都有毛病! 但是她也没把电话打过去。 倒是晚上的时候,寒愈自己又把电话拨过来了。 刚接通,直接就是一句:“心里根本腾不出位置,我出去祸害其他女孩子,你也不觉得作孽?” “……”夜千宠没想到他会直接沉声迸出这么一句,愣了愣。 然后才抿了抿唇,她占了他心里的位置,还是她的错了呗? 哦不对,这人可真会说话,间接表白了一回,还把自己立得高大上起来,反倒是她成罪孽源头了。 “你打个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她只能这么问。 那边沉默着。 她也沉默着,没敢直接撂他的电话。 直到他终于低低的问:“接下来什么安排?” 夜千宠想了想,“见招拆招,正好不知道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洛澜跟我说冯璐的实验室有违规,我让人去查查,这个节骨眼上捅一下她的金窟,效果应该会很好。” 寒愈勾弄了一下嘴角,“原来你不只是对我恶劣。” 夜千宠下意识的不赞同,“我对你恶劣?” 行,这个事情不能多聊。 她简单扯了两句就准备挂了,寒愈倒是没有多加纠缠,“晚安!” 她没有回“晚安!”只是说:“嗯,你也是。” 电话那边又是沉默,没挂电话,但她想了想,自己先挂了。 冯璐那边本来第二天就要动身回华盛顿的,但是她的证件怎么也没找到,补办又需要花点时间,所以给耽误了。 满长安坐在车里,看着护照上冯璐的那张脸,正在跟夜千宠通电话,一脸不悦,“我这样的人才,你让我去做个扒手是真的侮辱我,下不为例!” 电话那头的女孩笑一笑,“小满爷就算是扒手,也必须称之为飞贼,没那么下流。” 哼,还挺会说话。 满长安把证件往置物格里一扔,“所以,你让我偷这个东西做什么?” 夜千宠也不多说,“两天之后你给她放回去就行,其他的就不要问了,知道越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是,两天之后,冯璐又在自己的屋子里找了一通,竟然在沙发底下找到了护照。 也正好,那边来电话说她补办的证件好了。 冯璐有气也没处发,“不用了。”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订机票,准备立即启程,因为这两天她给那边的人打过电话,也给李用打过电话,结果就是接不通。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冯璐才走出酒店呢,华盛顿那边一位长者给她来电,“有人看到李用是被人强行绑走了的,因为是晚上,看不清脸,我们让人查了监控,应该错不了是李用。” 被绑走了? 冯璐只觉得一瞬间脑门上阴云厚重。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夜千宠的人! 她不就一个药联屁大点的员工么,哪里来这么多未卜先知? 此时此刻,夜千宠确实把李用给绑了。 但也没对他怎么样,还算是挺好的。 “当初你也没对我用粗,所以我现在也对你很客气。”她看着李用,“找你真不容易,我还以为你和冯璐是一体呢,原来你没正式加入她的实验室?” 李用微微抿唇,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至少还是搞研究的,她的实验室打着幌子,把式太多,不是我愿意待的地方。” 真是怪人一个,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坚持,偏偏又好像挺有原则。 夜千宠也很坦白,道:“冯璐就是想从你嘴里知道当年你和席卜生、乔鸣合伙害我的事,我不想让你成为她的证人,你应该知道,这其实是在救你。” “当初那件事一被揭露,你就趁乱跑得无影无踪,但不代表大伙全都忘了,如果现在你被告了,照样要吃牢饭的,所以,给冯璐当证人,无异于你自己揭发你自己,你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李用皱着眉,“我当然知道。” 她点了点头,知道就好,不至于死活要逃出去找冯璐了。 李用看了她,“我之前就给你通风报信过,现在也是,你确定还是不考虑招我?” 夜千宠看了他一会儿,“你其实做研究的心思是很纯粹的,这我知道,但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所以,我哪天就算要招你,肯定也是你忽然做了什么,跟我有关的、惊天动地的大好事。” 李用皱着眉,也道:“我会记着你这个话。” 末了,问她:“你把我抓过来,关多久?” 夜千宠摇头,“不知道,哪天没必要了,自然就会有人放你出去的。” 李用点了点头,因为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也不着不急的样子。 冯璐在南都打了几个电话,都没能知道李用的消息,整个人难免有点焦躁,毕竟,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很明显的处于劣势了。 以前的夜千宠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谁知道她移动起来却像醒了的狮子似的,这么利索、直中要害? 她没有了别的办法,就只能再打电话给唐启山,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想。 唐启山知道那个李用消失之后,虽然拧了眉,但好像也不诧异,都能轻而易举把席卜生弄死,要让李用消失有多难? 他也别无选择。 只听他考虑良久,道:“既然这些法子都行不通,那就在下次洛森堡老太太召你们过去之前,给夜千宠制造出令她必死的局面。” 制造令她必死的局面? 这得多难,对冯璐来说,比调查席卜生的死都还要。 唐启山想了想,终于道:“夜千宠的父亲,当年是被寒愈亲手枪决的,这是目前能利用最锋利的匕首。” 只要冯璐用得好,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坐收渔翁之利,让寒愈和夜千宠都一夜崩塌。 可唐启山又担心冯璐搞砸了,沉默半天,道:“你听我安排,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乱来。” 冯璐点头,“既然寒愈是她的杀父仇人,让他们俩自相残杀就是最好的办法?” “明白就好。”唐启山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真是操心。 但是冯璐一时间依旧没回过味来,寒愈竟然是夜千宠的杀父仇人? 她立刻去网上查了相关的资料,但是结果,寥寥无几的信息,根本连不起来。 倒是她想起来,夜千宠先前说过她身上流的血也是查理家族的,所以夜千宠的爹和查理先生是兄弟? 那查理夫人还先后跟了一堆亲兄弟? 想到这里,冯璐都觉得震惊,又好像捏住了一些打击查理夫人退出夫人之位的道德把柄,笑了笑。 那天,冯璐终于抵达华盛顿,晚餐桌上,依旧只有她和查理先生,她直接就看了查理先生,毫不避讳的道:“我实在是不清楚,一个水性杨花,前脚跟了你兄长,后脚就勾引你的女人,您居然还满心欢喜的接着一只破鞋,视若珍宝?这样的女人怎么配查理家族的主母之位?” 查理先生乍听到这个话,脸色倏地一变,特别难看,手里的刀叉“啪”的拍回桌面,“你说什么?” 冯璐不卑不亢的表情,“难道我说错了吗?” 查理先生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冯璐,你是我亲女儿没错,但她才是要伴随我一生的女人,我可以把位置让给你,但你千万不要让我觉得继承人之位,你受之不配!” 第301章 想知道你爸怎么死的吗?(1) 冯璐大概是没想到查理先生忽然会把话说得这么重,但是缓过神来,她也只是冷笑了一下,“也许你想让自己在查理夫人那儿看起来深情款款,可这个样子在我母亲那儿,就是薄情寡义。” “如果查理夫人的头衔是放在你母亲头上的,那么我同样以情相待。”查理先生冷冷的道。 所以’查理夫人’的头衔,他一直没有随便给任何一个女人,他忠于这个头衔,但也只有他放心里的人能配得上这个头衔,就这么简单。 这段饭就这么提前结束了,很不愉快。 查理先生当然能感觉出来,现在冯璐已经越来越不像话了,越来越自视甚高,这样的性子最容易变得忘恩负义。 冯璐现在也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因为什么事都感觉不那么顺利。 但正所谓好事多磨,她知道不能太过于着急,反正他们手里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呢。 头几天,她也尽量想着把李用找出来。 “还是没找到一点线索?”她隔了几天之后又问了一次,底下的人还是都没有李用的消息。 那就没办法了,必须亲自约夜千宠出来见面。 只是见面之前,各方面的东西都必须准备好,这些事情,还是得依靠唐启山,她也不能急。 打算约夜千宠之前,冯璐给唐启山去了一个电话。 “约她出来不难,难的是让她清楚直白的知道她父亲当年就是被寒愈杀死的,你手里是有相关证据的么?” 唐启山淡淡的道:“这你不用管,到时候只管让她准时赴约,其他的,我会安排好。” 冯璐皱了皱眉,每次跟唐启山通话,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很多东西,她觉得自己可以知道,但是对方就是遮遮掩掩,几乎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 她又不能追着继续问。 只好转了话,问:“是不是到时候把寒愈也叫到当场比较好?” 唐启山略微沉默后,才笃定的一句:“他必然是会来的。” 既然要做这样的安排,唐启山也不可能一点准备都不做。 原先冯璐父女俩去洛森堡的时候,他就调派了人手到华盛顿,现在还没撤回来,如今也没打算撤,相反要加派人手。 “不用急,寒愈什么时候启程,你们再什么时候跟着一路同去,尽量低调。” 再然后,他先一步动身去了华盛顿。 给寒愈的电话,就是从华盛顿拨回去的。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初让你杀了夜南么?”唐启山倒是一点都遮掩,“这么多年过去了,抽个时间出来谈一谈?” 寒愈声音很沉,带着冷漠,“藏了这么多年,怎么忽然想自我剖白了?” 唐启山淡淡的笑着,“这不是上了年纪,怕有些事带进坟墓么?想了想,带进坟墓,还不如趁现在告诉你,还能让你们跟着愤怒一回,就算不赚,也不亏了。” 等唐启山说地址的时候,寒愈才略微蹙眉,“华盛顿?” 唐启山点头,很满意他的反应,“我这段时间都在华盛顿,不在南都,你难道不知道?” 他是一到华盛顿就给寒愈打电话,这么短的时间,加上他刻意隐秘出行,寒愈猛地才知道他在华盛顿,肯定会有一种,他没在南都的事寒愈竟然毫不知情的错觉。 要的就是这种错觉。 让寒愈觉得竟然没能掌控他的行踪,心里多少会产生一种不安。 挂了电话,寒愈确实微微蹙着眉。 这一趟,他当然要走。 从南都离开之前,他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把这趟行程告诉她。 跟唐启山这种人见面,比被他约战更危险,寒愈心里很清楚,何况,这一次,唐启山竟然想跟他谈当年的内幕了。 既然是见不得人的事,忽然想说出来,要么是没打算留他活口,要么是唐启山又有了什么猫腻,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 寒愈独自抵达华盛顿那天已经是晚上,药联大楼对面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完,他订了机场附近的酒店。 当晚他只简单洗漱,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品酒。 长方形的实木桌上摆着一瓶开启的红酒,醒酒器却是空的,说明他没有经过醒酒就直接倒杯子里了。 所以,根本不应该叫做品酒,就是纯属粗暴的打发时间,只不过粗暴的事情,放在他身上,还是显得很有品位。 许久,寒愈终于放下了红酒杯,不够好的红酒口感在他表情里丝毫都看不出来,那张脸除了冷峻别无其他了。 而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实木桌的另一边。 才见那一边放着一把通体纯黑的武器,不知道型号,在灯光下泛着黑色的冷光,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寒凉。 男人伸手把枪拿了起来,它一侧有一道很明显的撞击痕迹,但是被灯光影响了,所以看不大出来。 也足以说明,这东西其实被使用的年岁不少了,只是被保养得也很好而已。 寒愈看似漫不经心,但又似乎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然后一言不发的收起来,再接着端起了那杯没喝完的红酒。 半夜里,华盛顿忽然落雨。 应该是春季的第一场雨,夜千宠夜里竟然被冷醒了,起来才发现窗帘都被打湿了。 她起身去关了窗户,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顺便,又看了一眼冯璐给她发过的短讯,就在四个小时前给她发的。 在那个短信之前,冯璐先是给她打的电话,内容也很简单,“我知道你爸爸当年是怎么死的,想知道么?” 当时夜千宠淡淡的笑了一下,“如果我想知道,多的是办法,没必要从你这儿打听。” 冯璐也笑着,“说的也是,但偏偏,你这么久就是不知道,那应该就是打听不到?或者,但凡你想打听的人,身份都不合适,要么会推脱责任蒙蔽你,要么就是添油加醋的骗你,你不就顾虑这些?” “我就不一样了,这事跟我没关系,我纯属听了个故事,结果发现你还不知道,所以想拿这件事跟你做个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冯璐纯粹只是想告诉她这件事,夜千宠也会觉得怪异。 但是既然冯璐说了是想做交易,那倒是附和冯璐的人设,夜千宠反而放松了警惕,觉得合情合理。 不过她也没有一口答应,只是淡淡的问着,“什么交易?” “科研资源问题,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觉得不会让你很为难,到时候见了面再细谈?” 夜千宠知道,这种事,不去就显得她太没胆,凡事都是要谈了才知道个中乾坤。 “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她还是淡淡的道:“万一你提出不着边际的要求,那我也许根本没有去跟你见面的必要?” 冯璐知道她在试探自己,随随便便的事情不能成为约她见面的理由,肯定要是一个不那么微小的事,但也不能太过分。 所以,冯璐倒是信口拈来,“你不是在药联吗?你也知道,咱们好巧不巧属于同行,这个行业,最高追求就是进那个地方,我这些年这么努力,觉得应该试着进药联试试,想让你帮个忙拉一把。” 夜千宠笑了一下,“咱们俩是什么样的姐妹,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你想方设法想挤掉我讨好祖奶奶的时候,你求我办事?” 冯璐挑眉,“没办法,我总不能只办一件事,既要上心洛森堡那边的事,这边的事我也得上心?再说了,这不叫求你办事,你爸爸的死,你一直很想知道,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你告诉我的是不是真的。” 冯璐忍不住笑,“你也不是傻子,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当然会给你准备好充分的事实和历史,听完、看完之后,信和不信,都是由你自己分析决定的,如果你觉得假的,到时候别帮我不就好了?” 夜千宠沉默了片刻。 “地址和时间我会给你发过去的,我会提前过去等你。”冯璐最后道。 然后把地址和会面时间发了过来。 夜千宠这会儿还盯着那个地址和时间看着。 地方不在市区内,但也不至于是偏僻,相反,好像是个会所,很奢侈、繁华的地方。 整个查理家族别墅一片寂静,窗外的雨下得不小,落到窗户上的水滴不消一会儿就能成股往下落。 她这几天都住在别墅内,但是她的那条枕巾放在了查理夫人的新房子里,所以醒来后想再睡着变得比较困难。 躺着在床上睁着眼半天就是睡不着。 明天冯璐约她的时间是晚上,所以,早上的时间,她可以找alva问问冯璐或者跟她有关的人,是不是出现过跟药联的来往等等。 她连明天去之前几点换衣服,几点吃饭都在脑子里安排了一遍,可还是没睡着。 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她是下意识的已经在赶到不安。 如果冯璐告诉她的事实里,寒愈真的就是那个凶手,而且是无可辩驳的凶手,她该怎么办? 毕竟这么久了,寒愈真的都没有做出过任何解释,更别谈她能怎么强迫自己考虑原谅和不原谅了。 一晚上总算是熬过去了。 她自然是没睡好,但也依旧起得很早。 第一个人就给alva打的,问了问情况。 确定冯璐实验室最近的确有想方设法、旁敲侧击的要跟药联有所交集,实验室里的几个教授跟药联的人吃过几次饭。 “你问这些干什么?”alva电话里不解的问。 她只淡淡的一句:“没事。” 晚上八点四十,她已经抵达冯璐指定的地方。 会所门口车辆不少,行人进出,每一个都派头不小。 她站在门口,打了电话,“我到了。” “哦。”冯璐那边似乎还有些热闹,过了会儿才安静下来,道:“我出来接你。” 挂了电话,夜千宠在门口等了不到一分钟,冯璐就小跑着出来了。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冯璐道。 夜千宠懒得搭腔。 冯璐在前面走着,她跟在后面,穿过了热闹的前厅,又走过了一段走廊,然后出了一楼大厅的后门。 夜千宠还以为,她们谈事情会在一个包厢之类的地方,看样子这是去户外? 冯璐回头看了她,见她蹙着眉,作出解释:“高尔夫球场,室内乌烟瘴气的难受,你要是觉得冷,可以找会所要件衣服?” 她淡淡的语调:“不用。” 两个人曲曲折折终于到了地方。 但是她看到那边坐着的人,眉头就皱了起来。 唐启山已经见到她和冯璐过来了。 循着唐启山的视线,寒愈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眉峰一拧。 基本上,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你来这里干什么?”寒愈低沉的嗓音,率先出声,目光紧紧盯着她,那目光里是沉重的。 然后转回头看了唐启山。 唐启山呵呵一笑,“都是认识的人,何必这么紧张,就当坐在一起闲聊一场。只是忘了告诉你们,彼此正好都约在这儿而已?” 寒愈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唐启山:“来之前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谈一谈当年的事情,你不觉得,多一个家属,其实也不是坏事。” “尤其,这件事是你多年以来都难以启齿的,那我就帮你一把?” 夜千宠终于看了冯璐,“你就是从他这儿听说了我爸怎么死的?” 她倒是淡然。 拉开椅子坐下了。 这地方确实天方地阔,广阔的高尔夫球场,灯光也不错,虽然不是特别明亮,至少能看清彼此。 桌上还摆了一些水果和糕点,就是凉了味道不太好。 她倒也不挑,看起来悠然而接受状况的转头看了唐启山,“不是要给我讲故事么?那就开始,应该不用我一句一句的问?” 问,她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千千。”寒愈没有落座,挺拔的立着,低眉望着她,一张脸上充满压抑。 那种压抑甚至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夜千宠仰眸,笑了笑,“怎么了?这件事,你始终都没跟我说,每一次提到也都做不出什么解释,所以我觉得听听唐先生这个老人说的,也许是最直接的,也免了你说不出口的为难不是?” 寒愈薄唇抿得有些紧。 唐启山坐在椅子上,习惯的撑着手杖,像一尊笑面佛,一身规矩的中山装也没办法将他装扮出仁厚的感觉。 “很多人都以为,你父亲是死于意外,其实他是被枪杀的。”唐启山一点悬念都不留。 看向夜千宠,直接道:“而这个杀他的人,就是他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人,不用我说是谁了?” 夜千宠双腿交叠,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谁?” 唐启山看着她这自欺欺人的样子,笑了一下,道:“就是寒愈,这个后来因为愧疚把你接回去养了你十几年的人,你以为一个人怎么会没有缘由百般对另一个人好?” 唐启山可真是会说话,知道怎么说她心里才会最难受。 可她依旧是那个表情,似笑非笑,好像也没有什么动容。 唐启山看了她,“你觉得我的话不可信?” 夜千宠微微转过脸,“空口无凭,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何况是你们这种身份,我怎么可能信?” 唐启山笑了一下,“也对,当然了,我准备了足够让你相信的东西,既然是事实,给你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继而,唐启山还真是准备充分,从他的皮包里拿了不薄的一个大牛皮信封。 第302章 何必这么深情(2) 夜千宠还以为,他说的准备充分也不会怎么样,但是看到那些照片或者报纸,她多少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唐启山这里的照片,父亲的死相就十分清晰。 只是看了一眼,夜千宠就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骨头里窜出来,胸口被什么压着,感觉喘不上气。 可她极力的忍着,手指紧紧窝在一起。 耳边是唐启山时而配合那些东西翻动时解说一样的声音,“你爸是洛森堡的人,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而他后来建立了策魂,想必你祖奶奶也跟你说过了?” “策魂成了洛森堡唯一一支外来进驻队伍,这意味着,外界但凡想和洛森堡有一点点交集,通过策魂是最便捷的。” “换句话说,谁拥有了策魂,就有了洛森堡的支持,但是要拥有策魂,得先把你父亲解决了。” 夜千宠再怎么忍,听得越多,心境变化自然就越大。 如果是其他的,她也许都能风轻云淡,努力的去忽视。 但是,如果她父亲是因为阴谋诡计,进而被杀,她不可能那么平静。 “所以,你想说,寒愈为了掌管策魂,杀我父亲?”至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调有了起伏。 而唐启山说话的时间,以及她发问,寒愈都是沉默的。 唐启山倒是没有肯定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如果你知道现在策魂在谁手里,就不会这么问了。” 他说:“我说的你可能不信,但时候你可以去查查,策魂如今真正的主人,就是寒愈。” 夜千宠还是笑了一下,然后她自己都知道笑得很难看。 忍着,或者说,她不敢去看寒愈,而是看着唐启山,“他一个商人,要一个策魂,甚至想要洛森堡来干什么,你不觉得滑稽?” “滑稽?”然后唐启山看了寒愈,笑起来,“看来,你不了解他的地方太多了,你知道寒愈是什么人么?” 夜千宠不语。 “寒愈进入军营的时间可不短,他的最终目标就是冲着策魂去的,你可以自己问他。” “至于他为什么非得要策魂而得到洛森堡?”唐启山微微勾起嘴角,“寒愈家族往前数两代、三代都是传奇人物,更是荣京国主,偏偏到了他这一代,国姓易主了,而且,国姓易主这场大仗,你爸爸可是大功臣,他能不记仇?” 夜千宠安静了好久。 “如果我的历史学的不错,往前两三代,国姓也不是’寒’而是’沐’,唐先生编故事,是不是应该编的严谨一些?” 唐启山哈哈一笑,“你果然是年轻,所以我才说你根本不知道寒愈的身份。”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他就是沐家后人,而寒愈当初进军营,凭着天赋异禀,凭着一股子韧劲儿一飞冲天,直接封爵,就如你说的,正常人要个爵位做什么?” 寒愈始终一言不发,面部表情也滴水不漏,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这个时间,也不可能发言。 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不如安安静静的等着唐启山把戏唱完。 唐启山接着道:“因为这一切对他有用,他可以轻松利用策魂基地取得洛森堡的支持,你觉得这样一来恢复国姓,还难么?” 夜千宠闭了闭目。 其实她知道,就算是编故事,当着寒愈本人的面,也不可能乱编,而这个本人竟然自始至终没有异议。 可她依旧狠狠压下气息,看了唐启山,“说了这么多,你也没说我想知道的核心重点?” 唐启山微微挑眉,“说了这么多,你该知道寒愈代替你父亲位置的理由有多充分,难道你还要怀疑寒愈是不是凶手?” 顿了会儿。 唐启山道:“如果你还不信,那就最直接的办法……” 他忽然看向寒愈,好像早就知道了寒愈的准备一样,直接道:“伍先生今天一定带武器了,对吗?” 寒愈微微眯起眼,自然是无动于衷。 唐启山勾唇,“不是我要,既然夜小姐要看,正好你带了,不拿出来反而显得心虚了?” 唐启山看了夜千宠,道:“照片你也看了,你爸爸死于801编号的子弹,而这个子弹,全世界只有寒愈一人佩戴,且只有他能够使用。” 她胸口像塞了一块石头,很重,但是不得不面对。 这么久,终于转向他,声音竟然出奇的平静,或者说是温冷得不见温度,“拿出来。” 寒愈原先毫无表情的脸,在面对她时才会出现那种挣扎而微痛,“千千!” 她启唇有些艰难,“既然人家都讲了这么多,你不拿出来,那就是一切都认了?” 武器放在她眼前的时候,夜千宠有点晕,总觉得脑子里有一圈忽然出现的光影闪动…… 她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东西吗? 她把东西拿了过来,又朝着寒愈摊开手,“子弹呢,我要看是不是刻着801。” 寒愈薄唇抿得死紧,几乎是压抑的恳求,“千千,很危险,把东西给我,我可以给你看子弹什么样。” 她笑了一下。 紧接着“嘭!”一声,猝不及防。 “啊!”冯璐撕破了声带一般的声音,人已经快速从桌边歪倒,然后又往外挪了距离,抱着脑袋,死死捂住耳朵。 缓过来才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夜千宠。 那边的唐启山也没想到夜千宠会忽然开腔,猛地从桌边起身,本能的避开了安全距离,这会儿正拧眉看着夜千宠。 而她还好好的坐在桌边。 寒愈在那一瞬间整个人一震,然后冲上前,“你干什么?……伤到没有!” 夜千宠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说带着几分自嘲,“后坐力真不小。” 她被震得肩膀发麻。 然后她竟然笑着看了看那边的唐启山,“没想到真的有子弹在里边,吓到唐先生了不好意思!” 唐启山拧着眉。 他是哪里的情报出现了纰漏么? 夜千宠只是和冯璐一样的小姑娘,确实没有接触过军营或者部队,但是这会儿冯璐已经吓成这样了,可夜千宠却是这样的反应? 夜千宠弯下腰,在高尔夫球场的地上扣她刚刚打出去的子弹。 “你干什么?”寒愈颇有一些惊魂未定的嗓音,沉到音色都略微的变了。 她开始是徒手挖的,但是发现比较费力。 然后在桌上看了看,有刀叉,就借助于工具。 费了一会儿劲,终于把东西扣了出来,然后用餐巾纸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再拿过旁边的照片作对比。 几乎别无二致的弹头。 “叮!”弹头从她的指尖落到桌面上,然后陷入安静。 夜千宠抬头,看向唐启山,道:“唐先生,抱歉,我现在想先处理一下私人问题,你们想跟我谈的事,可能要等会儿。” 唐启山没想到她这会儿了还这么客气。 冯璐已经站了起来,吓了一身冷汗,跟唐启山坐在了另一边的座椅上,距离二十来米,但是因为地方空旷,那边的说话声不完全能听到。 只能看到夜千宠竟然忽然握起手里的武器,默不作声,就是忽然抵到了寒愈胸口。 她确实把枪口抵在了寒愈胸口。 然后微微抬眸,看着他,“你当年是这样对着我爸的吗?” 寒愈狠狠绷着下颚,“千千!” “难道是脑袋?”她像是自说自话,盯着他,但是手上的动作没挪。 “唐启山说了那么多,你都没有要反驳的吗?”她近乎是绝望的看着他,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而那种窒息感,都来源于他的不辩解。 一直都不辩解,之前也是,到现在还是! 她艰难的咬了唇,然后又深呼吸,“好,你无从辩解,那就我来问。”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为了得到我爸建立的基地,所以才进那个军营?” 寒愈眉宇间十分的沉重。 可最终还是艰难而肯定的道:“是。” 夜千宠可能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而且只有一个字,一下子呼吸都重了,手心在冒汗。 寒愈低垂眉眼,“你先把东西放下,这样很危险,好么?” 她却忽然冷笑,“你怕死?” “会伤到你。” 她的笑意越是讽刺,“你当初把我带回家,后来对我百般的好都是因为愧疚,何必装得这么深情!” 寒愈眸眼深沉,“是,我愧疚。可我对你情意如何,你自己难道没有感觉么?” “你要我有什么感觉?”她略微提到了音量,不受控制,“再怎么真,也逃不了你就是因为愧疚才对我好的事实!” “甚至跟我在一起,也是为了防止我杀了你,你能否认吗?!” 寒愈一双眸子越发浓墨深重,“我的爱,让你觉得就这样而已?” 夜千宠狠狠深呼吸着,迫使自己冷静。 “好,我再问你。”她一双眼圈已经泛红,又极力忍着,“因为你想得到策魂,所以想替代我爸,是么?” “我确实想要策魂,但替代你爸位置一事,并非出于我主动阴谋篡夺……” “主动和被动都是篡夺,我只问你是不是有这个心思。”她直直的盯着他。 寒愈也只能再次说:“是” 第303章 这一枪当偿还(1) 夜千宠终究是笑出了声,“这么说,唐启山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了?” 难怪他始终都没有做出过要辩解的意思,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就好像这个事实他说不出来,那就让别人说出来好了。 “他说的也许都是事实,可也有他没有说的事实呢?”寒愈看着她的模样,心口不断的犯疼。 她看着他,“都已经是事实了,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其他的还跟我有关系么?” 寒愈看着她,“当然有,为什么唐启山这么清楚我的身份?为什么他这么清楚我想要策魂?” “如果我的想法,正好是被他设计利用了呢?真正想要策魂的才是他们,只是我在你父亲走了之后才意识到他们的计谋,所以至今没让策魂被夺走。” “他现在告诉你这些,无非是为了让你我自相残杀,你难道不明白么?” “它也是你回洛森堡的必要条件,这一点难道你还要质疑?” 夜千宠只觉得很无力,“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对你无条件信任,结果呢?” 寒愈拧着眉峰,“正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才一直不让你插手,我知道,在我准备充分前,你所见到的事实,只会让你恨我。” “证据,事实?” 她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眼泪被挤了出去,视线瞬间清晰了一些,“至少我知道,你亲手杀了我爸爸是事实。” 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讽刺的看着他,“原来策魂幕后的人就是你,你说是努力守着没让别人夺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策魂对你有用,所以你死守着,现在为了辩解,又反过来说是为了方便我回洛森堡的桥梁?” 寒愈眉头紧了,“我是那样的人?” 她无力的摇头,“我已经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可是突然发觉,竟然这么陌生。” 这感觉实在是可怕。 她的手臂都有些麻了,可依旧保持着顶着他胸膛的动作,也许他也怕出事,就那么纹丝不动的立着,气息之间多有起伏,身子都支撑着她。 “你千万别碰我。”在寒愈忍不住想帮她擦拭眼泪的时候,她低低的出声。 然后似乎很煎熬的抬眸去看他,“你是不是给我吃过什么东西?” 寒愈不明,眸子深深的望着她。 夜千宠心痛的看着他,又努力的笑了一下,“寒愈,我是做药物研究的,不是什么都不懂,你把我接回寒家,是不是给我吃过什么东西,以至于我忘了所有原生家庭里的记忆?” 果然,寒愈脸色骤变。 她却越发觉得撕扯心脏的疼。 “果然是这样么?” “你杀了我爸,扔了我两年,又忽然良心不安的把我接回家里,为了弥补你的良心,对我那么好,是吗?甚至……” 夜千宠一说到他们之间的爱情,就觉得越发的讽刺、荒诞,“难道你爱我,真的根本就是为了能抹掉这件事?” “我确实都几乎在你的感情里溺死……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大功告成了?” 寒愈一张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不比她好受。 可是他没有证据,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她现在听不进去,更无法自证清白。 只能说:“唐启山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你是吗?!”她忽然一下子拔高了声音。 显然已经是忍久了的突然爆发,更是绝望到顶了,“你知道么?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幻想着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幻想着你会有完美的辩解。” 可是呢? 夜千宠重重的呼吸着,“你杀了他,这就是事实,无论如何,我不信当时就只有那一种方式!你哪怕把他藏起来,把他弄晕,为什么偏偏开枪?” “更可笑的是,你居然给我吃药,让我抹掉那些记忆,让我忘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以为你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到最后,她几乎泣不成声,“你用所谓的爱编织了多大的泡沫给我……” “千千!” “你不要叫我。”她缩回手去捂耳朵。 寒愈几乎是眉头一抖,因为她手里还握着武器。 但是他刚伸手,她就警惕的躲避,盯着他,又伸开手臂,枪口利落的对着他。 “我还以为,寒愈对全世界都残忍,唯独对我宠的上天入地,现在才知道,我自己根本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你说证据不够自辩,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让我承受这些?我宁愿没认识过你,宁愿你能够自辩的那一天才来找我!” 夜千宠痛苦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 “我很清楚必须失去你,一下子整个人生似乎都没有意义了,我的人生,是你粉饰铺垫出来的,你都成了笑话,我还剩什么?” “不是这样千千……”寒愈无法去看她眼里的痛苦。 他太清楚知道要失去一个人的那种痛,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没了意义的痛。 夜千宠微仰着脸,“难道这样了,你以为,我们还能怎么继续?” “托你的福,经过你这么多年的训练,我已经没出息了,不能爱你,我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她忽然看了他,“既然没什么意义,我还费尽心力回什么洛森堡?那些东西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要对得起我爸就够了?” 说着,她目光迎上他,忽而幽冷的一笑,“既然如此,我对你下不去手,那就把唐启山杀了,是不是一切都圆满了?” 寒愈脸色倏地一沉。 唐启山是没人敢随便动的人,因为杀了他,凶手也活不了。 但如果换成一个没了活着念头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她居然依旧是清淡浅笑,忽然问他,“你爱我吗?” 寒愈五官绷得死紧,“爱!” 夜千宠笑得恣意了,“是么?你敢说,冯璐出现的那一刻,你没有任何动摇过?你要策魂,要洛森堡,她是查理先生的女儿,通过她,你能最快得到这些,你没有动摇过?没有想过利用她?” 男人双眸深浓的痛,却直直的凝着她。 “回答我!” 他菲薄的唇艰难轻碰,“……有。” “呵!”夜千宠笑得瞬间双眼通红。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滚,“这就是你的爱?你还敢说你爱我!” “养我、爱我全是出于愧疚,出于算计,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如法炮制再把她包装成第二个我?” 这一次,寒愈终于坚决否认,“不!就算接你回来只是因为愧疚,从爱你开始,就只是纯粹的爱,我说过的。” 她笑着,“是不是还想说,冯璐出现,你对她的念头,只有利用而已?” 他沉默。 夜千宠觉得可笑,“你对我最开始不也只是利用,谁敢保证未来,你对她,不会也像此刻你对我一样,变成所谓纯粹的爱?” 寒愈无法为自己辩解,但是他很清楚,这一生不可能再那么用力的去爱任何一个人。 “千千……”他压抑、醇厚的声音,轻轻喊着她。 她却听而不闻,只是忽然调转了枪口,精准的对着冯璐的脑袋。 毫无预兆。 寒愈脸色骤变,“你干什么!” 夜千宠像是抛却了所有念头,只执着于一个结果,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嗜血的冷漠,就像一个兔子忽然入魔,那种冷漠与她格格不入。 “你心疼了?”她冷笑,“那我更是必须这样做,反正我今天开一枪就到头了,如果留下她,就只能到地下看着你跟她纠缠,多憋屈?” “你放心,我的手很稳也很准,研究细胞、细菌都没问题的精准,我肯定能做到一枪毙命!” 其实寒愈看出来了,她不像第一次看到枪支,没有冯璐那样的惊恐,甚至拿在手里除了刚刚那一枪没做好准备被震麻了之外,都很镇定。 可寒愈必须把枪夺回来。 她态度坚冷,“你最好别乱来!” “现在该冷静的是你!”寒愈终于沉了声,“你清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夜千宠淡笑,“就是因为清楚才要做。” 她说话的瞬间,寒愈已经抬手连同她的手背一起握住枪身,“松开!” 她一下子拧了眉,自然不能松手,她食指都在扳机上,而是冷冷看着他,“是你该放开!” 那边的唐启山和冯璐,原本就密切注意着他们这边的争吵,吵得那么激烈,甚至看着夜千宠用枪指着寒愈这么长时间,以为这一枪无论如何都会开。 他们相互厮杀,寒愈不死也残,而夜千宠今晚之后别想踏入洛森堡。 谁知道,争吵正激烈的时候忽然看到那管枪口骤然转向了自己,唐启山一下子眯起了眼,握紧了手里的手杖。 也是毫不犹豫的把手杖上部拔了出来,那俨然就是一把枪! 冯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得全身僵硬,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反应不过来,动都不敢动,尤其看着夜千宠和寒愈争执,生怕一个走火,她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僵持之间,寒愈垂眸深深看进她眼里,“你今晚一定要个结果,是么?” “不是我要,是你、是他们硬塞给我!”她痛苦的看着他,“我要那些东西没用,却不会便宜她,便宜你。” “从今晚开始,咱俩彻底结束,你们谁也别想得到洛森堡!” 她的声线略微拔高,也下意识紧了手指。 耳边是寒愈深沉、急促的阻止,“不行!” 她只听到那一声急促,然后感觉整个手臂被扯得麻木,手背被死死包住。 就是那一瞬间…… “嘭!”的又一声。 “啊!”冯璐比之前更加刺耳的尖叫。 而夜千宠猛地睁大眼,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整条手臂,甚至整个人都是麻木没有知觉的,只有刚刚那些事不断在脑子里闪过。 其实所有环节都不过是极快的瞬间就发生了。 她刚刚从他胸口移开的枪口,却被他一把扯了回来,然后握着她的手,主动扣下扳机,毫无预兆。 他冲自己开枪! 明明就在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可是夜千宠花了好几秒,才反应清楚。 他冲自己开枪! 他竟然冲自己开枪! “你疯了……”她几乎没找到自己的声音,恍惚的慢慢仰起脸去看他的眼睛,终于才喊出来,“你疯了吗?!” 寒愈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也许是想给她一个不错的模样,可最后都归于湮灭,只薄唇艰难的动了动,“既然你一定要一个结果,我给你!” “无论什么原因、经过,当年是我开的枪,他死在我面前,一切都是我的错,把命给你我都愿意。” 她已经发不出正常的声音,不得不撕着声音,“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不知道是胸口的痛,还是心里的痛,那会儿,寒愈眼睛里一片通红,却定定的望着她,“我还是可以问心无愧的回答你,时至今日,我的爱足够纯粹……” “别再说了……”夜千宠闭了眼,她不再敢看他。 可耳边还是他低低的、夹杂隐忍之痛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想跟我结束……不、可、能。” 夜千宠睁开眼,视线是低垂的。 正好落在她依旧僵硬握着枪的动作上,枪口还抵在他胸膛上,那儿有血往下浸流。 也是那副场景突然刺痛她的眼,手腕不受控制的发抖起来。 寒愈大概是感觉到她在颤抖了,也低了眉,然后松开了紧紧裹着她的手。 他把枪拿走,收回自己身上,期间艰难的呼吸一下,呼吸声很重,却依旧立在她面前,像没事人一样,去握她的手。 再接着,他用他的袖子,仔仔细细擦拭她的手心,以及手背上被溅了一点点的血迹,好像那是他呵护了经年的珍宝。 世界上,他确实呵护了十几年啊。 像自言自语,又想提醒他自己,提醒她,极度低沉的声音,透出了淡淡的无力,却很坚定:“你的手,必须干干净净,不能沾血。” 夜千宠一下子想到了她有时候会想下厨,他就坚决不让她进去,不准她碰刀具,他会说:“你的手不能伤,不能见血,乖乖等着,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曾经利用她,隐瞒她,那就继续下去啊,为什么要这样? 他说:“这一枪,就当我还了杀父恩怨,一笔勾销,不准离开我,好不好?” 看着她这个样子,寒愈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又强忍着,强撑着,终于放下她的手,“枪是我自己的,也是我自己扣下扳机,与你无关,你没有违规,知道么?” 她不能手染鲜血,所以这一枪,在她不受控制之际,寒愈必须自己握着她的手,自己压下扳机。 子弹落到冯璐或者唐启山身上,她绝对百口莫辩,也只有落在他身上,才相安无事。 因为他不可能指控她,甚至感觉减轻了罪恶感。 唐启山早已经收起了他的武器,手里的手杖又恢复了再平常不过的模样。 这会儿,冯璐惊魂初醒跑过来,唐启山也挪动脚步慢慢跟着走过去。 冯璐原本是最乐意看到他们自相残杀的,但这会儿的声音也尖得刺耳,“夜千宠你疯了吗?当着人的面你居然敢杀人!” “我还没死!”寒愈略微咬牙,闭了闭目,“还有,枪是我自己开的,与她无关。” 冯璐就这么被噎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两个人。 一个因为知道亲生父亲被杀而怒从心起下手,另一个居然能为了让她顺利进入洛森堡而开口说成是自己对自己开枪? 说完话,寒愈压下喉头的一股子腥甜。 看了夜千宠,声音变得很轻,“既然你们今夜还有事要谈,我就先走了。” 末了,他真的转过身,慢慢往高尔夫场外走。 夜千宠麻木的站在那里,低下头,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手腕却还在发抖。 终于无力的蹲了下去,脑袋埋进膝盖里不受控制的哭出声。 她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应该说是忘了他从来就是一个狠人,对他自己更是。 她以为杀一个唐启山,踩下冯璐就轻而易举,她是绝对可以回到洛森堡的,到时候以她的地位,就算杀了一个唐启山,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夜千宠感觉周围气氛微变时,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双眉逐渐皱了起来。 高尔夫球场很宽阔,灯光打得不错,所有远处有人靠拢过来,一目了然。 唐启山拄着手杖站在她面前,“没想到今晚会变成这样。” 他蹲下身,是那种看似没有表情,却充满轻蔑的语气,“你很聪明夜小姐,可惜你低估了寒愈对她的感情,你、失、算、了。” 那一瞬间,唐启山不会感觉错,这个女孩就算前一秒用枪指着冯璐,但是开枪一瞬间,她绝对会冲着他来。 夜千宠抬起头,眼泪还没干,以上月眸却显得愈发清冷,“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 唐启山笑了笑,“成王败寇,你只能遗憾被我选中的不是你,否则我倒是很乐意扶你上位。” 这边说这话,唐启山的人已经近到跟前了,整齐划一的候着。 她忽然拧了一下眉,“你把寒愈怎么了?” 他胸口那一枪就在左边,平常再厉害,这个时候绝不是别人的对手! “不会让他死的。”唐启山道:“他的身份和你的身份同样很重,死了怪可惜,担责更是麻烦。” 也是这时候,唐启山的下属中走出来一个人到了冯璐身边停住。 然后夜千宠听到那个人问:“唐先生,这女的对你来说应该很值钱?” 唐启山听到这问话,转头去看。 夜千宠也抬头,才见一身黑色系衣装,帽檐下那张脸可不是小满爷满长安? 唐启山自然觉察不对劲了,但毕竟阅历丰富,只不动声色的看了后面一排的人,问满长安,“你,是谁?” 满长安倒是自我定位准确,“小喽啰,反正你也不认识。” 然后颔首看了地上的夜千宠,道:“做个交易,你让她从这儿安然走出去,我就放了冯璐,要不然,我这匕首不长眼,女人又细皮嫩肉的,一划,别说大动脉全断,恐怕脑袋都要滚下来,那你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想得到洛森堡的心血可是白费了?” 唐启山紧了紧手杖。 夜千宠意识到他的动作了,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枪指冯璐的时候,唐启山拔了武器。 因此,她忽然起身,毫无预兆,利用旋身的惯性重力把他的手杖夺了过来。 满长安“我靠!”的一声,看着夜千宠忽然从地上起来,然后脚腕交叉一个旋转夺手杖的漂亮姿态,有些惊,“你会武啊?” 第304章 急召返回(2) “不会。”她淡淡的回答,试着想把手杖里的武器拔出来。 未果。 看来是里面有什么机关,她也懒得费力气,就那么拿着。 这才低声问了满长安,“你怎么会过来的?” 满长安不怎么正经的勾唇,“上次替你办事,忽然觉得合作越快,加上知道你身份不一般,赖定了,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裙下臣,别耍赖啊!” 夜千宠没空跟他开玩笑。 她现在一是没有心情,寒愈刚刚的行为让她一颗心又冷又疼又怒,负责交替,都要麻木了。 加之现在要安全离开这儿肯定没那么容易,哪有心情开玩笑? “你见到寒愈没?”她问。 满长安点了点头,“门口见着了,已经让人送他去医院了,放心,应该死不了,如果正中心脏,绝对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末了,又问她,“谁开的枪?” 她不搭腔。 冷冷的看了唐启山,又看了满长安手里的冯璐,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晚得感谢唐先生的告知,过来今晚,希望彼此相安无事,毕竟你还盼着她第二次踏入洛森堡的,对吗?” 因为满长安明智的挟制了冯璐,所以他们俩从高尔夫球场直接从后门撤离,并没有遭到任何围堵。 但是满长安手底下的人应该就没那么轻易走了。 满长安倒也安慰她,“放心,唐启山再厉害,这儿也是华盛顿,他顶多带两个班,或者再看得起他一点,算他两个排的人,能解决!” “就算还有别的援兵,等他到了我都撤了,我这种小喽啰很难找,尤其他最近那么忙,是找我终于,还是扶持冯璐重要?” 等他们上了车,夜千宠安静了挺长时间,才问他,“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一个叫席澈的联系的我,你朋友?”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 大叔承祖认识席澈,估计是大叔告诉席澈的,可是,“席澈怎么会认识你的?” 满长安一脸无语,“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没真觉得自己这么小喽喽,随便一个人都有我号码?” 好一会儿,满长安才看了看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咬狗一下,狗咬反过来咬你一下,要知道唐启山可比狗厉害!冯璐也不是省油的灯!” 白白长了一张不错的脸蛋。 也不知道多久了,满长安才反应过来,“我送你去哪?” 她想了想,报了查理夫人的新居地址。 满长安听完之后犹豫着问她,“不去看看寒愈?” 夜千宠沉默着。 如果她没有记错,就这两年时间,虽然只有这一次子弹入体,但是枪伤已经一共三次了。 “分分合合伤的总是他,没时间纠缠不如干脆些。” 基本同一时间的洛森堡。 洛澜急匆匆的去了老太太的休息的房间。 老太太这些天让管家试着学夜千宠的手法给她按摩,始终不太满意,“……重一点,哎呦又太重……左边诺诺。” “姑妈、姑妈!”洛澜直接冲进去,顾不上那么多理解,把管家往旁边一带,趴在按摩床旁边,“姑妈,我听说千千闯祸了!” 闯祸? 老太太一皱眉,坐了起来,问:“闯什么祸了?” 洛澜道:“好像是千千是被人设局,怒气冲脑,直接失控开枪杀人了!” “什么!”老太太蓦地一震,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都拔高了。 这可是绝对不行的! 老太太指了指一旁的管家,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担心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手腕在那儿摆着。 自己没说出个所以然,倒是难得出现脾气,冲着管家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管家一脸茫然,看了看洛澜,心想,老太太您什么也没交代啊,我又怎么敢擅自做主? 洛澜只好提醒老太太:“姑妈,您是不是想把她们俩急召回来?” 老太太看了看洛澜,自己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定定的点头,“有道理。” 先不管真假,出了这种事,夜千宠只有被召回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洛澜成了个传信使者。 她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华盛顿,先找的当然不是夜千宠,因为她找不到,她先找的是林介。 林介上次把她手机里的号码给删了,“幸亏我机智!” 她早就背好了。 打过去之后,洛澜听到林介一接通就很认真严肃的道:“我来给你还钱,半小时能不能过来。” “不能。”林介想都没想,然后要挂电话了。 洛澜一拧眉,“你等会!……钱你都不要了?” 林介那声音就透着他平常的冷漠劲儿,“我不缺钱。” “不行!”洛澜也强势起来,“我今天必须把钱还给你,你必须过来见我,要不然我就在街边坐着等一天。” “爱等你就等着。”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 但是洛澜还是把林介给等到了。 她从下午两三点等到了七点多,时间也是够久了。 坐得她屁股都麻了,站起来拍了拍,拧着眉看林介,“这不是来了么?” 她倒是也不提钱的事了,直接问:“你是不是可以直接联系上也小姐?” 林介本来面无表情,她忽然这么问,就警惕的微微眯起眼,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洛澜被他那种视线盯得还真有些难受。 但又装作镇定,“我有急事找她,一时间也联系不上,你帮我联系一下。” 林介无动于衷。 洛澜有些急了,“反正我也不是坏人,联系到了要是我做了坏事你当场揍我一顿不就行了?我一个弱女子,你还怕我闹出妖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洛澜足足缠了他得有半个小时。 林介终于给夜千宠发了个短讯,“洛澜说有急事找你。” 原本林介以为,她就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夜千宠就算跟她称作朋友也不会搭理。 谁知道过了会儿,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洛澜直接把林介的电话拿了过来,“喂?”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远处避开,不让林介听她说话。 但是林介怕她耍滑头,她挪几步,林介就跟着挪几步。 没办法,洛澜只得道:“定个地方见面聊?很紧急。” 不到一个小时。 林介和洛澜抵达查理夫人的新居。 洛澜刚刚还求人,这会儿理直气壮了,看了看林介,“你就在客厅坐着,女人之间谈话你有什么好听的?” 她们上了楼。 洛澜也直截了当,“姑妈知道你这边出事了,所以要你立刻回去,这两天,那边会传出姑妈突然重病的消息,所以要把你们俩召过去。” “祖奶奶怎么知道我这边出事?” 洛澜咋了一下舌头,“我传的信呗,要不然等时间越久了,冯璐大做文章,狂掀舆论,你解释得清楚吗?” “可是,现在根本什么条件都没成熟。”她微微蹙眉。 洛澜摆摆手,“这个你不用管,姑妈既然同意这么做,她肯定有她的把握。” 两个女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林介虽然面无表情,但多少也有些诧异,不知道一事无成的、十八线洛澜怎么跟夜千宠关系这么好了。 “那我们先走了?”洛澜依旧好脾气的笑着跟她打招呼。 出了门,才瞪了林介的冷面一眼,“看到没有,我可是夜小姐的座上宾,你以后对我客气一点,我又没惹你,你老避着我干什么?” 林介站在车子边,“洛小姐没惹我,但欠了我一沟子账。” 洛澜好像忽然被提醒而清醒了,她现在的嚣张更像爷,而不是欠账的人。 然后她“哦”了一声,默默的钻进车里,“其实我今天没钱还你……改天?” 林介头都没抬去看她,关上车门就自顾开车,然后把她扔到之前等他的那个路边,就扬长而去。 洛澜气得不轻,但是人家已经走远了。 虽然知道林介是干什么的,生意做完一单划清一单的界限,就不喜欢跟人藕断丝连,但这……也太没人情味? 看来除了雇佣他之外,他是对什么都没兴趣! 洛澜挑了挑眉。 只隔了一天,夜千宠和冯璐是同时启程的。 冯璐依旧是查理先生一起,而她是三叔陪着去的。 路上宋仁君很想问当时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好好的寒愈却中了枪? 但是因为查理先生父女俩都在飞机上,他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洛澜先一步回去了,她们抵达的时候,依旧跟上次一样在门口打扮成侍官来迎接。 这一次不同的地方是,老太太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精神的坐在客厅等她们,客厅里只有佣人在,管家站在老太太的作为旁边。 看得出来,管家代老太太说话,“各位先去歇着,等主子醒了会亲自召见的。” 查理先生作为这里的长辈,第一个开了口:“奶奶情况如何了?” 管家略微摇头,但是没有明说。 他们也没有说下去就下去休息,都想知道老太太的身体状况。 “怎么会忽然这样?”冯璐面露不解。 她们离开也没有太长时间,上一次看起来,气色还是不错的,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这种事,谁都不好说。”管家道。 夜千宠没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发问。 其实她心里不太有底。 只知道老太太这次的戏演得很费功夫,从下了飞机过来的这一路看得出来,这里的整个气氛都变了。 就算不是明目张胆,也能感觉到底下的人暗地里窃窃私语,人心惶惶。 她们那晚依旧用的是中餐。 中餐的时间,听到外面有些许的动静。 才知道是洛森堡有些比较有名望的官者听到传言来一探究竟,在他们看来,老女王如果真的忽然病到一定程度,要秘密召见刚认不久的两个重孙女,他们是必须知情的。 管家不可能拦得住这些身居高位的人。 夜千宠看着他们不满的进入大厅,要求见老女王。 那时候,她才真的是觉得,要坐那个位置,确实必须有能彻底制服底下一众人的绝对力量。 洛澜小声的跟她说:“姑妈年轻的时候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她老了,加上无儿无女,都以为她没继承人,所以姑妈一旦要出事,这群人就急得要命,不是担心姑妈,其实是急着决定扶哪个最好用的傀儡上位。” 夜千宠想,外界都以为洛森堡隐秘、和平,坚不可摧,其实这道理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样。 “所以,祖奶奶尽早让位,新上位者有足够强硬的实力是最好的?”她低低的道。 洛澜点头。 越快让位越省心,再拖着,这些人塞各种人举荐,姑妈不病不痛都会被烦死。 那么多人,全都坐在大厅里,一副要守一晚上的架势。 这让夜千宠想到古时候皇帝生病,各种官员就在外厅候着,要听第一口消息。 老太太倒也按捺得住,她硬是一夜没露面。 第二天,踩在管家的搀扶下慢慢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淡淡的扫了一眼满大厅的人,声音淡而冷哼,“你们这是都盼着我入土呢?” “不敢!”那群人迅速低下头,九十度曲臂,双手规规矩矩的交叠横贴在身前。 老太太又冷哼了一声,紧接着是不断的咳嗽。 “我这身体你们也看到了,你们一直催着找我的两个继位人回来,她们也来了,那今天,正好都在……咳咳!” 底下的人明显在皱眉,如果要宣布继位者,这条件太简单,毫无预兆,毫不隆重,就算是老女王身体抱恙,也太仓促了? 但又谁也没吭声。 “查理,你们都知道。”老太太看了查理先生,然后看向冯璐,“那是他女儿,条件最合适不过。” 冯璐坐姿都直了许多,但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至于她。”老太太看着夜千宠,“你们应该都清楚,条件是不大好。” 千千不让她道明叶博士的身份,老太太也只好不说,所以还真是没得说了。 “她们俩的对比,你们昨晚肯定都心里有数,那就你们投票,后期的典礼你们慢慢策划,先把结果弄出来,我也安心。” 一众人议论纷纷,显然不好选。 老太太又发话了,“你看,我前些天是一语定乾坤,你们怕我被蒙蔽。可让你们选又选不出来,那还是我来?” 夜千宠被叫上去的时候,议论声更热烈,都皱着眉。 冯璐脸色变了变。 查理先生阻止性的看了她,不让她乱动,也不能乱说话。 但是等老太太话里的意思越来越明显,总算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 查理先生语调还算温和,“您是不是应该再多番考虑考虑,哪怕身体状况危急,这毕竟不是小事。” 老太太笑了笑,“没什么好考虑的。” 她看了看底下的宋仁君,“你也上来。” 宋仁君起身,不过他没有跨上老太太座椅放的那个台阶以上,就站在边上。 老太太声音不大,“你们可能都不认识他,毕竟模样变了。” “你们要理由,我也能给,在之前,我坦白告诉你们,我就没打算挑选,先前一趟折腾,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挑选的必要。” 然后她看了冯璐,“丫头,你很好,但是野心太重,和你爹一样,我老太婆虽然身在这儿,但是已经了解你们很久,比你想象的久,毕竟是挑我的后人,我能随意么?所以有些事,我心里清清楚楚。” “也许,若你能杜绝与恶人来往,心眼不这么细,以后什么机会都有,好比你父亲,如果他还和当年一样,今天我不可能让他回到这里!” 冯璐能听出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可她本就是十分好强的脾性,表情很明显。 第305章 她根本就是因为不想见他(3全) 老太太笑了笑,“你是不是不服?” 她微微缓了口气,“你的那个实验室都做了什么,我也不列举,这次回去后你又想跟别人合谋什么,我也不说。” 末了,老太太看了夜千宠,“你的包呢?” 夜千宠随身带的包,刚刚被洛澜接过去了。 洛澜这回儿已经端着呈上去。 她并不知道老太太要这个干什么,只听她说“把东西都拿出来。”,让就照做。 一样一样的打开,包括糖盒子。 等她拿到那个放胸针的盒子,有点迟疑,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三叔。 宋仁君点了一下头,让她放宽心。 夜千宠打开盒子就听到老太太道:“拿出来,摆上。” 她微蹙眉,还是不明白,但也照做。 倒是她刚拿了第一枚的时候,底下就有人窃窃私语,等所有的胸针的第一支都摆好了,夜千宠才发觉那群人一个个面目严肃,甚至不说话了,满是畏色。 一共四对,但是其中一对差一只,她摆完了。 “都看到了?”老太太依旧不高的声音,但威严还是在。 倒是有人斗胆质疑,“为什么差一枚,这确定是属于她本人的东西?” “这当然是我的东西!”夜千宠终于出声,她从小不离身的东西,谁能怀疑还是别人的不成? 但一个人起了头,就更有人不断质疑了。 “差一枚也不行,兵符缺个角都视作废物,同样的道理。” 夜千宠好像听出来了,这东西难道很重要吗? 老太太似是不悦,“你们倒是会挑剔!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跟我举荐上来么?” “反倒是拥有七枚骑士印章的反而不行了?你们有本事,让你们那些举荐过来的人拿一枚出来给我看看!……咳咳咳……” 她一咳嗽,底下的人都不敢做声了。 等老太太咳嗽稍微缓和,宋仁君才躬身,递了个东西给洛澜,让呈上去。 夜千宠看到那一枚胸针的时候傻了一下。 就是正好最后一枚,金鸡印章! 按理来说,那不是应该在师父手里?三叔从哪来的?还有,他怎么知道今天会用到? 她忽然想起来,出发前,三叔就提醒她把东西带齐,她还以为是随口嘱咐。 老太太看到那个东西,好像也不惊讶,只瞥了底下一群人,“现在没得说了。” “……” 洛澜都看得出来了,老太太跟宋仁君肯定事先串通好的,知道这群老东西意见多,就让他们提一下,然后再满足,让他们无话可说,趁机立刻一锤定音! 只听老太太道,“夜千宠的确还没满二十六,是不符合祖制,但奈何老太婆我已经撑不住了,谁让你们平时催得急?我只好提前做准备。” 直接把锅扔给了自己的下属。 冯璐终归是坐不住,“不是说这个位置,手上染过鲜血的人不配坐么?祖奶奶就不问问她做了什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 “她做什么了?” 然后不等冯璐说话,反问道:“你说她开枪,她杀谁了?那个人去世没有,或者他本人、家属控诉了没有?” 如果连被伤害者本人都没吭声,那这事等于子虚乌有。 冯璐想起了寒愈当时把一切归结在他自己身上,被噎得一句话都没接上。 但表情越发难看,夜千宠可真是命好,如果不是命好,不是前人为她栽树,不是寒愈替她挡住那一枪,她哪有今天! 后来夜千宠才从三叔那儿知道,他们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况都得活下来,就是为了最后给她把东西凑齐。 “如果你真的到了二十六岁再回来,或许能顺利上位,但计划不如变化快,你也看到了这东西作用多大,幸好有所准备。” “寒愈这些年保全你们,也是为了保全这个东西?”她忽然问。 宋仁君点了点头,“嗯。”又道:“这也是你到之后拿回策魂最便捷的手段。”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还以为真的就是个胸针而已。” “不起眼反而不会被人盯上。”他简单的解释。 过了那么一会儿,宋仁君才看了看她,“我明天就走。” “那我呢?”她下意识的问。 宋仁君笑了一下,“当然是被扣下了,除了你,都得走,至于让你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估摸着,挺长一段时间,你是出不去了。” 夜千宠顿时皱了眉。 “我还有那么多事……” “什么事都没有这里的重要,你要适应、要学的东西应该不少。”宋仁君想了想,忽然压低声音,“你师父的那枚胸针,我尽量想办法拿过来,之前那是假的,你收好。” “……!”她顿时噤声。 宋仁君却跟没事人一样,又道:“寒愈的情况,如果你担心,我会定时给你消息的。” 老太太一贯雷厉风行,从夜千宠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就这么一夜之间,她把什么都定了,然后该赶走的人全部赶走,查理先生父女俩话都没说上几句。 洛森堡隐秘、封闭,出了境线,就什么都打听不到。 甭管冯璐多不甘心,多想知道夜千宠什么情况,统统没用,谁也不知道夜千宠上位的盛况,或者她会经受的考验 华盛顿步入夏日,但并不炎热。 这边没有任何一丝关于洛森堡内部的传言,只有官方发布过经洛森堡允许的消息,也只是简单的’新女王已继任’带过了。 宋仁君看了看那边站着的寒愈,轻轻咳了一下,“你要不睡一会儿?” 寒愈一言不发。 宋仁君蹙了蹙眉,才道:“这也是他必须做的事,没别的办法,她既然有了这个身份,不可能再轻易出来。” 寒愈终于冷声,“要拿走整个策魂是小事?” 她竟然想连个面都不露就直接从他手里拿走,一句话、一封信就完了? 这明摆着不是因为公务缠身,根本就是因为不想见他! “她若是真想要,那就亲自来找我。”寒愈嗓音极沉。 宋仁君依旧皱着眉,“你一直拖着,也不怕坐不稳这个位置?” “她若是怕自己坐不稳,自然会主动来找我。”寒愈一句,“她想把基地夺过去,也不过是为了避免日后跟我交集,你以为她多需要?” 如果真的需要,第一个月就该找他了。 但是她没有,到现在都是不闻不问,看来他那晚的所作所为、所说的话,她可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四个月之后。 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 寒愈身上的伤并不妨碍他的衣冠楚楚,长腿迈入大厅,目光冷峻而淡漠的扫过站在走廊上间或站着的守卫。 不出意外,他想经过走廊,被阻止了。 杭礼停好车慢后一步看到寒总被人拦住,皱了一下眉。 其实杭礼不知道寒总今天来这里做什么,但是看这个大厅的气氛,包场的人派头好像不小。 十分钟后。 最里面隐秘的包厢暗门被打开,不过侍卫站在门口,对着门内的人低低的说了两句,然后没被关上。 大门内那个侍卫关好门后转身往里走,在旁边候了一会儿,等着那边交谈的人有了短暂停歇的时候才恭敬的上前,“阁下。” 那边的女子精致的脸转了个角度,身子依旧端坐着。 只见她柔唇微动,“什么事?” 洛澜刚刚就站在一旁,看侍卫犹豫着,就上前听了传话,然后又低声告诉夜千宠。 夜千宠听完后保持那个坐姿几秒,然后缓缓转了回去,也只有两个字:“不见。” 洛澜皱了皱眉,她在洛森堡的时候,就知道寒愈想见她,但是这段时间,姑妈是不准许千千搭理这些事的。 交谈继续着,侍卫已经出去了。 寒愈得到的答复当然也是同样的两个字,原模原样,就是不见。 那时候满月楼听到他不顾身体的跑到这儿,已经在寒愈旁边站着了,听到人家的答复,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种事,以前都是你的专属?”几个人能让寒愈这么吃闭门羹? 寒愈脸色难看得不行。 “告诉她我就在这儿等着!”他索性就耍泼皮一次。 侍卫一脸无奈。 但是风水轮流转这事,真是转得彻底。 杭礼和满月楼都在酒店大厅等着,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始终不见人出来。 倒是见到华盛顿方便被约见的人从里边出来了。 那人被寒愈拦住,一拧眉。 “她人呢?”那人一脸茫然,“你又是……?” “跟你见面的人呢?”满月楼代为问了一句。 那人才道:“洛森堡的使官?走了啊。早走了,吩咐我多坐会儿再离开。” 夜千宠确实走的,从酒店后门低调离开,一点响动都没有。 寒愈给宋仁君打电话,“她这趟出来都是什么行程?” 宋仁君爱莫能助,“我怎么知道?但凡跟你有关的人,现在都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了,我还能给你打听到千千行踪才怪!” 宋仁君倒是能理解她,这个节骨眼上,感情是最顾不上的了,老太太对她各方面都包容,这一条应该比较严格,所以短时间内想见她一面,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 第306章 只为了躲我,嗯? 夜千宠从酒店离开后和洛澜在中途分开,她在车上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从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乘电梯到一楼步行出去。 这么绕了一圈,自然就没人会对她的身份多做猜想。 她去商场买了一袋速冻饺子,然后打车回查理夫人的新居。 查理夫人跟她打过电话,但是她当时没接,反正这会儿是要过来的。 “叮铃!”站在门口按了门铃。 查理夫人来开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有着惊愕,“你怎么……在这里?” 她脸上的表情不多,只是象征性的笑了一下,往里走,“出来一趟,看到你电话了,顺便过来看看。” 查理夫人看着她把饺子拿到了餐厅,然后去换鞋,一边问她,“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查理夫人皱着眉,“我不知道你出得来,不会是专门出来的?” 她换好鞋直起腰,“是正好有事要办,不是因为你的电话特意跑过来一趟,不用内疚。” 那就好,查理夫人松了一口气。 母女俩都不会做饭,所以就煮一袋速冻饺子。 期间,查理夫人才道:“我其实之前是想着回别墅住的,但是你刚去洛森堡不久,就有人潜入查理别墅行刺。” 行刺? 夜千宠转过身,柔眉略凝重的蹙着,“行刺谁?” 查理夫人微微耸肩,“最有可能的就是我。查理是那个别墅的主人,华盛顿很少有人会不计后果的动他,冯璐现在也不是小角色,只有我不起眼不说,还很碍眼。” “这也是你一直不回去住的缘故?”她问。 查理夫人点头,“嗯,我能想到他们刺杀我的目的,只能是跟你有关系。” 夜千宠在洛森堡的这几个月才刚刚把那边的一切都弄顺了,听到这话,靠在了流理台上,不解,“为什么?” “我跟沈小姐最近都在时尚圈走动,在外面的时间多,这样的好处,就是各路传言都能听到一些。” “嗯。”她点了点头,一边搅动着已经沸腾的水饺。 只听查理夫人继续说着:“你这不是才刚上位么?有人怀疑你的身份是假冒,你想一想,如果把我刺杀了,你的身份谁还能说明?” 夜千宠眉眼微微挑着。 “这种事,只有冯璐能做出来。”她恢复了淡淡的表情,转身开始把饺子捞出来,然后调蘸碟,“你要醋么?” 查理夫人看着她这不疾不徐的样子,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么? “你既然能猜到,不惊讶也不愤怒?” 夜千宠已经端着饺子出去了,语调也是平平淡淡,“有什么好惊讶的,只是觉得她变聪明了,居然能想出来刺杀你。” “如果你真的出事,他们可能会有两种做法。” 说着话,夜千宠坐在了桌边,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首先,他们肯定想尽办法干扰洛森堡大众的眼睛,就说我的身份有假,反正又没人给我作证。” “第二呢,如果第一个办法不成功,他们就干脆倒打一耙,说刺杀你根本就是我自己的意思,就因为我身份有鬼,万一跟你做个亲子鉴定吻合率为零呢?所以你一出事,我自己说什么是什么。” 查理夫人皱着眉,“把我绕晕了。” 她笑了笑,“你不用搭理这些,我自己会处理好。” 查理夫人看了她好几次,总觉得她这次回来,确实又不一样了,整个人挺淡定。 夜千宠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知道冯璐不可能这么安静的。 她这个位置也不是就这么轻易坐得稳的。 先前夜千宠就知道冯璐会拿什么东西做文章。 一个是她的身世。 还有一个,就是她的那一枚骑士印章,就是师父的那一枚。 这么说起来,她确实应该早一点把寒愈手里的基地拿过来,为自己所用,办事省力,说话底气也足。 可是那个男人到现在也没有点头…… 她头疼的皱起了眉。 怎么样才能让寒愈痛痛快快的答应这件事? 反正肯定不可能是她一露面他就愿意的。 本来已经躺下准备睡了,夜千宠又起身下床,伸手拿了手机才靠回床头,指尖跳动着,在给满神医发短讯。 【我给的药用完了么?】 满神医不是那种喜欢看手机的人,所以她等了大半天才等来回复:【还有不少,不配合用药当然用不完。】 她看着短信内容,知道寒愈肯定没有积极治疗。 【来都来了,真不见?】满神医又问她。 她微抿唇,回:【我有事。】 放下手机,她又躺回了床上,这几个月,她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偷偷关注寒愈伤势的。 每次想起来他当时的行为,她都觉得心里像是被崩了一枪似的,光想一想她都觉得疼,难以想象他当时怎么忍的。 次日清晨。 夜千宠起床后没跟查理夫人打招呼,因为出门比较早。 昨天简单跟人见了个面,只是一个引线,今天才较为正式,也才会真正谈及她这次出来办的事。 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提前到了,结果她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竟然已经在等了。 一身西装的男人看到她,又听了旁边那人的介绍后赶忙上前来,笑容可掬的自我介绍:“怀特,您好!” 夜千宠笑了笑,“久仰了!” 她也没有介绍自己,估计昨天的那位跟他介绍过了。 大家都以为她只是一个使官,即便昨天那位侍卫没注意喊了她“阁下”,对方也没听清。 坐下之后,怀特依旧是笑容可掬的模样,要知道洛森堡这次虽然只是秘密派人过来,但是这已经是很破例的事了。 “不知道这一次,贵方的阁下为什么会想要这样一次合作?毕竟是涉及华盛顿贵族的事,我们也必须慎之又慎。” 这就是他们最难取舍的地方。 想要跟洛森堡有关系,但是放弃一个查理家族也是丢了一大块肥肉啊。 她淡淡的笑,双手自然的交叠在腿上,“想必怀特先生也听说过,查理家族身后多少有洛森堡的支撑,不说是一家人,也是同枝,我们阁下的意思,既然洛森堡想直接与你们合作,那当然不用再有个查理家族?” 对方只得客气的笑着,知道是这个道理。 她继续着:“听闻查理家族内部也不太平,是两姐妹在争来争去?这么持续下去,恐怕家族实力也得从内部被瓦解,你们不如趁早放弃。” 怀特不知道怎么答复才合适,所以明智的先问了她,“贵方的阁下,具体是想和我们哪个部门或者哪个项目合作?” 夜千宠启唇:“药联。” 怀特微愣。 药联在纽约,属于国际组织,但是的确,因为设立在纽约,所以国要比任何其他成员有影响力度。 见对方一时间没有说话,夜千宠继续着:“关于rlv研制的事,我们阁下有所耳闻,所以也知道这个东西几十年了都没有成功弄出来,如果有洛森堡资金、人力支持,是不是没那么难了?” 怀特更是诧异的看着她。 rlv研制这个东西,外界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洛森堡知道可能不奇怪,她知道也就算了,怎么会直接对他说出来。 只见她浅笑,“怀特先生不是也知道这个项目么?” 这个项目知道的人本来只有三方,但难免有透风的墙,况且,她只是这么一提,又没说真的假的。 怀特这才略微笑了一下,“只是有所猜测而已,谈不上知情。” “没关系,我也只是听闻和猜测,如果没有成立,那么洛森堡正好从头开始负责,如此一来,你们引资部功劳可不小。” 确实挺让人动心的。 夜千宠倒是没有表现得很着急,“我这次出来逗留不会太久,过段时间还会再与您见面,到时候咱们再聊?” 他们一起用的午餐,也是到了尾声,本来也是打算告别了。 侍卫走进来到了她身边低语。 夜千宠轻轻蹙了一下眉,然后加快了离席的节奏。 她这一次没在一楼,所以必须下电梯,打算直接往车库走,但是她还没到电梯呢,脚步猝然被拦住。 “再躲。”寒愈已经站在她面前,看得出来,气得不轻,低眉盯着她。 她往后看了看,在这儿跟人纠缠的这种场景,当然是不能被怀特等人看到的,所以抬眸看了他,带着好声好气的商量,“有什么事另找时间再说行么?” 寒愈显然没那么好说话,薄唇微扯,“另找时间?” 这一次想见她都这么难了,他还会等另找时间? 没办法,夜千宠示意侍卫把旁边的门弄开,然后拽着寒愈往里走,反手关门。 侍卫没来得及进去,但又不能站在门口,一会儿怀特要经过,问起来不好说,无辜的皱了皱眉,只好转身去卫生间,站在卫生间门口盯着那个包厢门。 房间里。 夜千宠已经放开了拽着寒愈的手,但是没说话。 寒愈看着她那不冷不热的表情,眉峰已经皱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了他,“我怎么了?” 寒愈气得紧了紧下颚,“是觉得一枪不够?” 提到这个,她没由来的有些生气,柔唇微微抿着。 片刻,才干脆道:“这段时间,我不能谈感情。” 寒愈表情蓦地一变,“老太太答应过我不会用在你身上!” 又是一个洛森堡的规矩,在新上位者完全掌控局面之前,为了不被人利用、被人迷惑,感情是一个禁忌,统一标准必须到二十六岁,也可以看情况变动。 她有点意外,寒愈竟然知道这个? “你第一次陪我去洛森堡,跟老太太聊过这个问题?”她只能联想到这一个时间段了。 难怪,那个时候寒愈异常沉默,原来是因为知道了她要坐那个位置,就必须跟他分开很长时间的事。 末了,她才淡淡的看了他,坦然道:“我自己要求的。” 这回寒愈的脸色更难看了,盯着的视线越来越沉,“只为了躲我,嗯?” 寒愈知道她接受这个规矩的时候就恼了,听她说是自己主动要求的,这会儿更是抬手按着太阳穴。 好一会儿,他才也一脸愠怒的望着她,“策魂还要不要?” 她表情自然,“当然要。” 男人却冷哼了一声,“凭本事从我手里拿走,别想我拱手让给你!” 夜千宠皱起眉,知道他这是动怒了。 “我是靠骑士印章走捷径上位的,如果拿出那个东西,也同样能直接把基地接过来的,是这样?” 寒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别人不知道第四枚是假的,你自己还不清楚?真拿鸡毛当令箭用顺手了?” 夜千宠被他噎得不知道说什么。 微微吸了一口气,才看了他,“明明可以直接给我,有什么必要非得这么波折?” 寒愈嘴角弯了一下,反问她:“明明可以不接受禁忌规矩,有什么必要非得主动要求?” 那意思,她对他无情,他也得不客气的回敬一番。 没办法,夜千宠叹了口气,“行,我会凭本事把基地从你手里要回来的。” 说罢,也该走了,但是一下子又觉得说告别的话很不合适,所以她抬眸去看他,没想到正好撞进他俯低下来盯着她的视线。 “就这么恨我?”他忽然问。 夜千宠表情变化不大,“我爸是你亲手射杀的,你让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说话前,她又继续道:“这不是你还了一枪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他突然给自己来了那么一枪,夜千宠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看着他表情实在不好看,夜千宠不得不补充了一句:“最主要还是我身上的禁令,我不想受罪。” 这话总算是好听了一点。 寒愈依旧沉沉的凝着她,“会怎么样?” 那时候老太太没有仔细跟他说。 夜千宠眉头微弄,“可能和古装电视剧里的情毒一样?” 她又没试过,哪里知道。 走之前,她目光扫过寒愈胸口的位置,他的枪伤,其实她在满神医偷偷传过来的照片上看过。 前段时间看的还有明显的痕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裹着纱布。 正想着,她的手忽然被握了过去,她皱了一下眉,“干什么?” 第307章 咱们做个交易? 寒愈也不理会她的抗拒,稳稳握着她的手,迫使她跟着自己的动作走。 夜千宠又不傻,一看也知道他在扒自己的衣服,哦不对,准确的说,是他在拿着她的手做这件事,她想拒绝都不行。 只听他在她头顶平波无浪、义正言辞的语调:“你不是想看么?……就当我强迫你看的了,免得你觉得掉面子,尊贵的阁下。” “……”前面的话,她还以为是真的,结果听到他最后一句,才知道是在讽刺她。 上一次他受伤,她也没帮他查看伤口,这次若是再不看,他当然觉得她对他太冷漠,难怪这么有情绪。 那场景其实有些怪异。 好好的站在房间里,没什么事就扒了别人的衣服看他胸口的伤口,显得多突兀? 他敞了所有衣服,袒露出腹肌,以及很明显的胸肌,她却表情自然,目光只放在他带伤的地方,几乎是目不斜视,不敢看的地方,哪儿都没乱看。 她也不是一两次见别人受伤,但是说实话,还是觉得不习惯。 寒愈皮肤很好,以前那些伤疤总是留不住,所以看上去依旧到处都是光滑完美,也就是这处新伤看着很醒目。 “发炎过?”她轻轻蹙了一下眉。 寒愈没有回答。 她抬头看去,发现他又盯着她看,可能是看不到她心里的心疼,已经打算要把衣服穿上了。 这一次夜千宠没让,“本来就没好,满神医也不让你缠一圈纱布么?衣服擦来擦去什么时候能好?” 她抬手翻看了一下他最里面的那件衣服。 果然,那上面很明显能看到蹭过伤口的那一块,这不是闹着玩么? “我跟你一起进去。”他也没有坚持把衣服穿上,干脆那么敞着,任由帮忙清理,也忽然说话。 夜千宠沿着他伤口的边缘擦了两边,然后抬头看他,“跟我一起?……干什么去?” 男人表情坦然,声音也是平平稳稳,“让老太太撤了这规矩。” 她笑了一下,“现在这些事我就可以做,但这是祖奶奶对我的要求,没了这个,就会有第二个,她的脾气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没那么好说话。” 虽然让她上位这件事很果决,那也是她本身条件优质,加上能力没问题,但是不该退让的东西,老太太是绝对不会考虑的,这就是她的性格。 毕竟不是普通老太太,人家好歹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 “换什么条件也比这个强。”寒愈沉声。 夜千宠微微弄了柔唇,是么? 她仰眸看向他,“撤掉这个,那就未来我后宫三千,是不是比这个强?” 寒愈脸色一变,“你敢!” 她摊手,“祖奶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二选一,如果你觉得我选的不好,那我只能回去告诉她,我选第二个,反正我不吃亏!” 寒愈脸色又青又白的,半晌没说话。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倒也稍微笑了一下,看他,“回去好好养伤,下一次我会正式就基地的问题找你们面谈,别因为身体有恙,连见面谈话都不行,我会看不起你的!” 她这么说,那就说明过一段时间,她还会出来。 至少有点盼头。 夜千宠帮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跟刚刚被迫一件件脱掉一样,算是有始有终了。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准备转身离开,想起什么,又嘱咐了一句:“记得配合满神医用药,那药不错。” 出了房间,她抬眼看到了那边从卫生间门口快步过来的侍卫。 “怀特先生已经走了么?” 侍卫点头,“走了好一会儿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不过,她刚上车离开,alva的电话就过来了,“听说你找引资部的怀特了?” 夜千宠淡笑,“你这年纪上去了,动作可一点也没变慢。” “少挖苦我了!”alva嗤了她一句,才道;“你找那老油条干什么?” 她微微弯着嘴角,“就是刻意找的老油条,否则怎么让他们觉得是占了便宜,不让他们觉得是占了便宜,他们是绝不会轻易动查理家族的。” alva知道她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跟他谈什么了?” 夜千宠也没打算瞒着,“给他们引资部一个合作,让他们打压打压查理家族,我选的合作对象就是咱们药联。” “……”alva挑着眉,“你可真会做生意啊。” 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明明她就是药联的人,这哪是合作,就是自己的钱从左口袋拿到右口袋而已,但是就这么一换手,就忽悠得别人打压查理家族了! “女人果然可怕。”alva悠悠的谈了一句,又呵呵笑着,“但是我喜欢!瞧你这么忙,这主席位置,看来我还能做很久?” 夜千宠笑,“你坐,我不急。” 查理家族交给引资部了,她抽出了时间,但是还得专门跟寒愈交涉基地的事,确实没空管药联。 “哦对了。”alva忽然道:“你们小组问了几次你去了哪儿,你没回邮件?” “有点忙,抽空回复。” alva点头,“伍先生那边也催过研制项目进程,所以你不能忙那头就懈怠这头,只能多辛苦了。” 他催过研制项目? 夜千宠挂了电话若有所思。 寒愈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催研制的进程了?前段时间,他刚好受伤,应该是最难受的时间段,居然还想起来催这件事? 看来真是对他很重要?比对她还重要? 想着,她笑了一下,不是不肯给基地么?反正研制项目在她手里捏着呢,到时候要是真不给就拿去威胁他! 这么一想,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阁下。” 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她。 她微微抬眼,“怎么了?” 然后跟着示意朝后视镜看了看,见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辆车。 “靠边停。”她道。 司机稍微迟疑,按理说这样是不符合安全规定的,随便停车很容易出现意外。 夜千宠淡淡的语调:“没人知道我在里头坐着,停。” 然后看着后面的车靠近。 寒愈从车上下来,径直来到她车前,抬手敲了车窗。 夜千宠略颔首示意司机把窗户降下来,这才侧首看了外面的人,“怎么了?” “我送你到机场。”寒愈道。 那意思,其实就是要搭便车。 她微蹙眉,“你也去机场……你不是开车了么?” 寒愈神色自然,“一个人开车没意思。” 夜千宠:“……” 司机也一脸无语的看着车外的人。 但最后寒愈终究是得以上了她的车,一起去机场。 起初谁也没说话,她最近都很累,坐在车上也想睡一会儿,偏偏旁边多了个人,不是睡的地方。 正想着,他往身边挪了挪,把她脑袋扳了过去,“睡会儿。” 身居高位是什么感觉,寒愈当然知道,更清楚她不喜欢这些事,那种高强度高压力一定会让她受不了,能这样眯一会儿是很奢侈的事。 司机把后视镜调了一点,当做没看见。 她也没客气,虽然没说话,但是去机场的一路,确实舒舒服服的眯了一觉,四个月来难得的放松。 下了车,夜千宠才看了看寒愈。 为了让她睡个觉,专门跑来搭个便车,也真能想。 “回去。” 他薄唇微动,“接人。” 她微微挑眉,点了一下头,也不管他了。 私人机抵达洛森堡境线处。 夜千宠已经正襟危坐了,一层境线,一进去,她就得是另一种状态。 老太太虽然已经退位,不过很多事还是要过问的。 看到她回来,老太太倒也笑了笑,“比我想的早了,谈的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挺好。” 老太太试探的瞧了她一会儿,“也见过寒愈了?” 夜千宠也不隐瞒,“嗯。” “祖奶奶不是刻意为难你,这也是为你好,也是对他好,根基不稳就生出其他事,很容易就被人盯上,懂么?” 她点头,“知道。” “等你把基地拿过来,一切都顺手了,我也不会为难你的。”说到这个,老太太看了看她,“看这样子,以后你是不会选其他男士了?” 夜千宠其实挺好奇的,“祖奶奶……您一共,有过多少个后宫男士?”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谁去数?” 她忍不住笑,以后就算她想选,寒愈肯定能想出一百种办法来破坏,之前跟他提了一下都那么大反应,倒是挺好玩。 当然,她也没那心思,估摸着到时候就废了这条规矩,这事放在以后再说。 言归正传,老太太还是有些替她担心的,“你现在手里的确不足四对骑士印章,策魂虽然是你爸爸一手建立,但里头的人向来看重令,很难从寒愈手里拿过来,想好怎么办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也不是多难,我在寒愈身上下功夫就好。” 她看了看老太太,“祖奶奶,冯璐那边,可能还会做做文章,比如质疑我的身世,或者挑起对印章真假的舆论,我出去之后,这边若是有人不安分,您可能又要受累了!” “多大点事。”老太太见惯了风雨,“每个人上位之初都是多事之秋,常态,放心。” 就这点事,对老太太来说,很好应付。 其实老太太这点挺好,对事不对人,处理事情起来一点也不含糊,虽然查理夫人把两兄弟都迷得晕头转向,但老太太也没有因为查理夫人而对她有什么偏见。 夜千宠这也算是探到了老太太的态度。 所以,到时候就算查理家族的结果不乐观,也不会怪她。 夜千宠和寒愈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谈判桌上。 只不过这谈判气氛没那么剑拔弩张,因为寒愈的态度就是漫不经心,像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把基地给她,所以她说什么都没用。 夜千宠坐在了桌边,端起杯子试了试温度,不太合适,又放下了。 这个动作寒愈看到了。 不过他按捺着没动,这时候主动给她倒水就像表了态,不坐着也不行。 偏偏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得出来她很渴。 站在她两侧的侍卫并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把杯子放了回去,倒是见那边的寒愈还是起了身。 张驰见他忽然起来,拿了水壶,出声:“我来。” 寒愈已然一手阻止他,然后把她的杯子拿了过去,倒掉了一些水,再把热水加进去,放回她面前。 夜千宠淡淡的笑着:“谢谢!” 寒愈一言不发的坐回去,不吃她那一套。 然后才公事公办的开口:“既然阁下想把基地接过去,该有的手续必须有,否则这一群人放那儿,就好比上好的兵器给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雅士,等同于废铜烂铁。” 比喻的倒是挺恰当,夜千宠没什么意见。 但她倒也淡淡的笑着,“可是你也知道,我手里现在确实只有三个印章,但我的身份摆在那儿,总不能,你要一直霸占到那东西凑齐?” 男人微微挑眉,“阁下用词不当。” 夜千宠暗自瞪了他一眼。 喊得倒是客客气气,说话就是一点也不客气了。 “这不是霸占。”他道:“当初我也是凭实力接受,代为保管。既然是代,想接回去的人若拿不出足够的证据,万一我给错了人,谁负责?” 她抿唇。 想了想,她看了他旁边人,道:“能让你的人先退一下么?我单独给你谈谈。” 单独? 寒愈一双浓眉几不可闻的挑了起来。 夜千宠知道他肯定是误会、想歪了。 毕竟,男人和女人谈事情,单独谈,那肯定是用其他方式获得另一方答应了! 果然,他爽快点头,“好!” 她身边的人也退了下去,房间里顿时只剩他们俩。 寒愈坐在桌子那头,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可以开始了。” 夜千宠笑了笑,点头,但是没有起身,更没有打算脱衣服,而是淡淡的看着他,道:“听说寒总很着急rlv的研制进度?很不巧,我可以十分直接的干涉到这件事,要不,咱们就此做个交易?” 第308章 她不喜欢这味道么? 果然,寒愈脸上是一种,事情没有按照他的幻想发展之后的表情。 倒也调整的快,眉峰轻轻一弄,咀嚼着她的那个用词:“交易?” 夜千宠淡然的点头。 寒愈略偏着峻脸瞧了她一会儿,似乎也不急,反而像是在考虑她要怎么跟他做交易,帮她想着她所能威胁到他的事情。 她也看了他。 片刻,才不紧不慢的道:“你若是不想夜长梦多,咱们现在就把这件事做完,正常做个交接,从你手里交到我手里,很简单,怎么样?” 男人薄唇微动,“然后呢?你想要的一切都满足了,那么,我呢?” 本来都是风轻云淡来谈判的人,但是这会儿,气氛忽然变了。 房间里陷入莫名的寂静。 夜千宠干涩的咽了几次,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好一会儿,才看了他:“你想要什么,如果我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互惠互利是应该的。” 寒愈表情淡淡,“我要什么你还不清楚。” 她点头,“清楚了,但我目前短时间不会考虑这些东西你也知道,如果你这么着急……” 夜千宠忽然仰起脸,“寒总若是十分急着要完成这件人生大事,可以去试着找别人来完成。” 寒愈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看,低着眉眼,略沉郁的凝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不等她说话,又平静的开口:“你是最近不想考虑,还是已经不考虑我了?如若我把基地交接到你手里,回了洛森堡你还能再出来?这种前后矛盾的说辞骗骗小孩都不一定管用。” 夜千宠有些无奈,“那你又到底要怎么样?” “我知道你厉害,如果我不答应,又想像以前那样缠着我逼我?还是永远不给基地了?现在冯璐和唐启山暗地里都要做什么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一个人面对已经够吃力了,基地就是利剑,你还利用这个勒住我,你到底哪边的?” 话说得太长,夜千宠话音落下后忍不住喘息着。 缓了缓,未免吵起来,她也不再看他了,“改时间再谈。” 寒愈没打算让她走,伸手握了她,让她坐下。 她也懒得坐下了。 “不想逼你。”他低低的声音,“但是你得答应我,别想回去就躲着不出来,出来了也别想避而不见。” 夜千宠笑了一下,她要是每次出来就明晃晃的,保不齐哪天就被人曝光了身份,分分钟招来杀身之祸。 “有空再谈,我也不着急,先去做别的事。” 说着,她拿了包。 但是包包先一步被寒愈转手拿走,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紧了紧。 夜千宠以为他又要干什么,气得冲着他,“你干脆再朝自己开一枪好了,看看我是不是什么都点头答应!” 第二次,房间里顿时寂静。 良久。 寒愈竟然一脸认真的望着她,五官俯低,“真的,我无所谓,疼一疼而已。” 她气得直接就把手包打在他身上,“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寒愈伟岸的身躯被她打得往后退了一点点,然后站稳,继续握了她双臂,目光依旧缱侬的低垂着看着她。 看着她忽然变红的双眼,眉峰才终于皱了起来,“你……” “寒愈你他有时候就是神经病!你有病!”她的包落到地上后,也不敢再往他胸口的位置碰,只有拳头落在他肩上的位置,避开了他的伤。 寒愈知道她这段时间压力大。 这还是他受伤之后,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失控,来得很突然,以至于她忽然冲他吼完就红了眼的时候,寒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她顺着情绪发脾气。 她继续冲着他,“你从来就是这个样子!我说过你往自己身上招呼,总有一天会用光我的心疼!你开啊,你继续往自己身上开十枪,我干脆给你买鞭炮来炸啊!” 看着她忽然这么发脾气,寒愈倒是相反的松了一口气。 握着她手臂的手转而抚了抚她的发顶,“这段时间也很担心我?” “是不是?” 她咬着唇,扭过脸。 寒愈顺势落下的手握着她巴掌大的脸颊,手心转瞬濡湿了一片,拇指摩挲过她的眼角,“你那样冒险,担心的是我。想杀了唐启山没那么简单,我当时若不是那么做,怎么挽救你?” 夜千宠生气,“挽救我你就连命也不要吗!?” 男人唇边微微玩了一个弧度,嗓音低沉,“这不是好好的么?” 过了会儿,寒愈才低下头,在她脖颈间蹭了蹭,似是而非的调侃,“你这么担心我,好赖发一通脾气,该不是给我看的,让我一心软就把基地给你了?然后你逃之夭夭?” “嗯?”没听到她说话。 微微蹙眉,莫不是被他说中了。 他离开她的身体,将她的脸抬起来,却见她脸色略微发白,正紧闭着眼皱着眉。 寒愈胸口一沉,蓦地有些慌,“怎么了?” 她摆摆手,只觉得呼吸不通畅,心口压了一块石头堵住了似的,心慌慌的,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就是难受。 说话也费劲,“你……你离我远点。” 他刚刚拥着她,下巴在她脖颈间蹭来蹭去,薄唇也几乎碰到她皮肤了,她那么敏感,当然不会什么感觉都没有,所以问题就来了。 寒愈脸色越变越难看,因为大概联想到,她这个状况,可能就是老女王给她身上弄的什么情毒。 果然,他离得远了一些,夜千宠脸色也慢慢好转了。 男人嗓音阴冷,“这么阴毒的东西你还主动提!” 她稍微虚弱的笑了一下,“我倒觉得是好东西。” 听她这么说,寒愈冷眼盯着她。 夜千宠看过去,才道:“祖奶奶是为我好,也是为你好,这也不是什么邪乎阴毒的东西,不过是些药理作用罢了。” “她先前就问过我你都用什么香水之类的。” 估计就是这个道理,寒愈身上是好闻的兰草香,所以,祖奶奶做了什么,让她一闻到这个味道都晕眩窒息,很难受。 寒愈抱起她,把她放到了椅子上,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喝水么?” 看到他乖乖的后退一大步的动作,夜千宠心底里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了他,摇头。 道:“今天谈不了那就先不谈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做,休息会儿就走,你先走?” 寒愈像是没听到一样。 等她看过去的时候,才听到他说:“纽约的房子快装修完了,有没有想置办的家具?” 她显示愣了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提到这个。 那个房子,她去看过的。 就那样的格局,无论怎么装修,都绝对是十分舒服的住所,他还真是固执的要让她跟他一起住? 夜千宠笑了一下,“我连回查理别墅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跟你住,有哪有必要置办什么家具?你自己看着办。” 寒愈定定的看了她,“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或者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你是逃不开我的,终有一天,我还得把你拉到跟我一个户口簿上,别人都不要,所以少想那些没用的。” 意思就是他这辈子就认定她了,发生什么都不会变,所以,该置办东西了,她喜欢的必须要置办。 她低低的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被你盯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抬头发现寒愈正睨着她。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我先走。” 这一回,他终于没拦着了。 只等她走了之后,寒愈才忽然抬起手臂自己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她一早就说过,很喜欢他身上那一股淡淡的兰草香味,但他本人并不用香水。 外面,夜千宠的人被她自己带走了,其他人这才推门进去。 张驰先一步进去,看到寒愈站在那儿,倒是看不出心情多么的糟糕,可能刚刚在外面隐约听到的争吵声是幻觉,或者是已经和好了。 所以,张驰才问:“答应了?” 寒愈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忽然冲张驰招了招手,然后等张驰过去,他忽然抬起手臂,凑到张驰鼻子边,问:“你闻闻,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张弛一愣。 他毕竟是铁血汉子,常年都在部队的,尤其这两年又接下职位回去了,所以寒愈这个行为弄得他憋着一脸的别扭,“干、干什么?” 寒愈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让你闻你就闻。” 旁边还有几个人,见到他们这样,仿佛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腐基味儿,都咳了咳,其中一个主动问:“张师,要不要咱们先出去?” 张驰一张老脸都红了,这才看了寒愈,“伍先生……我也出去?” 寒愈抬脚作势就踹,“闻!” 于是张驰一脸赴死的样子。 等他站直了,寒愈还严肃的问:“什么味儿?” 张驰一脸我为难,“这……我哪知道啊,就……还挺好闻。” 寒愈自己就没觉得有什么香味。 这会儿才转身出去了,弄得张驰一头雾水。 杭礼办完事回酒店跟自家老板见面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酒店里几个人在打扫。 微蹙眉,看了老板,杭礼不解:“房间怎么了?” 寒愈看起来悠闲的喝着咖啡,然后顺手指了指浴室,吩咐杭礼:“以后把全套洗浴用品全都换了,还有,车里有清新剂的,全都换。” 杭礼莫名其妙。 而且他也发现了,老板今天穿的衣服牌子好像也换了。 据杭礼所知,老板今天可是好容易跟大小姐见面去了,还带着张驰的,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小姐忽然不喜欢您用这些东西了么?” 寒愈只颔首让他赶紧去办。 行,杭礼耸了耸肩,当然是照办。 洗浴间的东西他全都收拾走,然后看了那边沙发上的男人,“寒总,是换个牌子,还是换个味道?” 寒愈想了想,也对,“换个味道,都有什么的?” 杭礼放下装着一套旧洗浴用品的大袋子,立刻去查同牌子的其他香味。 然后一一列举,“有薰衣草,玫瑰,水蜜桃……”都比较偏女性化的香味,唯一一款男士香味的,已经要被扔出去了。 寒愈抿着咖啡,很认真的考虑着,“薰衣草味道太浓,她不喜欢。” 这个她以前说过的。 “那就栀子香?”杭礼挑了个香味不特别明显的,而且也不会显得太娘,跟玫瑰香、水蜜桃什么的好多了。 寒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杭礼出了酒店,还想着跟张驰打听一下今天谈话的情况,谁知道一提到中午的事,张驰也一个字不说。 弄得杭礼一头雾水,对他还机密? 夜千宠没有返回洛森堡,她依旧住在查理夫人的新居。 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基地这事,不能任由寒愈这样下去,她确实是需要这个东西,虽然不是特别着急,但也得逐渐做好安排,否则哪天急需,反而成了寒愈要挟她的武器了呢。 几天之后,她付诸行动。 她给alva打了电话,“要麻烦主席帮我传话了!” alva轻哼着一笑,“突然这么客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夜千宠浅笑,道:“也不算是坏事,和你没多大关系,传个话就好了,寒愈也不会找到你头上。” 给寒愈传话? 也对,需要用到他传话的,也不会是对阿猫阿狗的小喽喽。 alva坦然:“说。” 夜千宠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到时候,时间我会通知你,你就给寒愈大打个电话,说叶博士被我请走了,项目得暂停,而且暂停时间不清楚,看我哪天放人。” alva听完之后皱起眉,一脸茫然。 “你刚玩过两个口袋换着放钱的把戏,这又想干什么?你自己绑架你自己?” 她进一步说清楚,“你必须告诉他,是洛森堡新任女王把叶博士请去了,其他的不用说那么详细。” 之前她就跟寒愈谈话过,所以,他一听到叶博士被请走,研制项目要停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摸着会直接找她也不一定。 到时候再说。 alva捋着思绪,上一次,她也这么搞,为了让华盛顿对同市贵族失去重视,硬是把她自己的两个身份用得倍儿溜! 这回又来。 身份多了还真是好玩花样啊。 而那段时间,她也都在华盛顿,第一时间要听引资部实施行动对查理家族的动作。 确实是奏效了。 是查理先生先找到了她,她还以为是怀特不会说话,直接把她出卖了呢,见了查理先生,才知道不是。 “千千。”查理先生最近看起来很疲惫,“我知道你应该很忙,但知道你最近在这里,只好占用你时间了。” 她浅浅的一笑,“都是一家人,别弄这么见外。” 查理先生表情带着欣慰,也略微笑了一下。 然后才看了她,“说起来确实有些为难,但影响到我整个家族,也只能找你问问了。” “嗯!”她点着头,“你说。” 只听查理先生道:“华盛顿这边,原先该是落到我这儿的两个项目忽然撤了,理由是华盛顿方面要抽出更多资力去重视总部设在纽约的药联,这个事……你听到过么?” 因为她就在药联里面,所以问到她也不奇怪。 夜千宠听完之后想了想,点了一下头,“药联高层最近的确是挺忙,估计是真的,但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然后看了他,“冯璐的实验室应该成熟了,这方面也帮不上忙么?” 查理先生叹了口气,“她那个实验室也是表面光鲜,毕竟养了那么多研究人员,何况……最近隐约听说违规要被查,还不清楚会怎么样,就不让她操心了。” 她微微挑眉。 查理家族若是一瞬间失去各种机会,而冯璐想不出办法帮忙减轻压力,那些长者就不会太拥护了?她这法子也算奏效了。 第309章 居安思危啊 “行。”夜千宠也没有拒绝,但只说:“我会帮忙打听打听药联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项目需要资金注入,不过……” 她顿了顿,好言继续道:“既然有这样的传闻散出来,多半是真的,所谓空穴不来风,所以,你这边还是做其他打算好一些。” 查理先生眉峰微皱,“查理家族和引资部的合作可从来没断过,一次例外都没有。” 所以,实在是很意外。 夜千宠也没有多说,言多必失。 反正整个家族顶多也就是目前经受一些压力,过一段时间,她会想办法介入,取代冯璐的位置。 倒是关于查理别墅被歹人闯入的事,她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冲着查理夫人去的?” 查理先生嘴角抿着。 想来是清楚的。 她道:“冯璐做什么我一向都不计较,但是对我怎么下手都无所谓,希望她还有起码的分寸,不要到时候真的对查理夫人造成伤害,这事你也有义务监督,要不然到时候一家人会闹得很难看。” 查理先生点头。 alva给寒愈打电话的日子选得很是不错。 寒愈接电话的时候,心情是不错的。 他刚购置的家具搬到新房子门口,看了一眼正在响着的手机,因为刚刚跟着搬了一下东西,这会儿,另一手稍微抚着胸口枪伤的位置。 一边往旁边避开,“往里搬,放到位置上。” 一边接通了电话。 “伍先生好!”alva在那边从善如流的笑意,一共其实也就隔着一条街在打电话。 寒愈只是“嗯”了一声,知道他没事不会随便打电话,但还是按捺着没有主动问。 “听闻先生准备乔迁新居了,恭贺了!”alva不着急说正事似的。 寒愈倒也象征性的应了声:“谢了。”然后微微舒出一口气,感觉到胸口稍微的疼痛,估计是刚刚用力不当造成的。 好一会儿。 “有事?”寒愈终于略微蹙起眉。 因为这段期间,两边都没说话,但是两个大男人通着电话却谁都不说话,算怎么回事?所以他才会蹙起眉。 alva终于可以顺势道:“嗯,确实有点小事,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跟先生说一声比较妥当。” 寒愈转身,迈步进了自己的新居,又往偌大的豪华旋转楼梯一步步走,往楼顶的观景台,一边道:“那就说。” 这回alva够直白了,道:“前几天,叶博士被洛森堡方面的人召见过,而且一直没有回来,先前我才接到通知,新任阁下的意思,是她接走了叶博士,但过段时间会让她回来的。” 寒愈上楼梯的脚步顿住了。 一手扶着楼梯,拧眉,“接走了?” alva点头,“具体什么事我一点也不知情。” 贵为洛森堡阁下,她想接走人,谁能怎么办?何况,’叶博士’都没有反抗。 过了会儿,寒愈忽然悠悠的问起来,“项目的人和事,你向来不和我报备,怎么这次忽然想起来如此周到了?” alva稍微笑了一下。 也不心虚,很自然的道:“只是觉得叶博士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先前伍先生催过研制进程,因此觉得报备一下好,因为叶博士一走,研制实验必然是要受到延误的。” 嗯,寒愈自顾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他已经抵达楼顶,修长的身躯略微倚着,吹着小风,轻轻眯起眼看向药联大楼的方向。 片刻,启唇,问:“叶博士不在,她的组员就都不工作?” 那丫头也在组内打杂,这事…… 蓦地,寒愈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他的丫头可不就是新任阁下?那不就是她把那位叶博士接走了? 哦~他忽然失笑。 她跟他说做个交易,原来说的就是这个么? 学会捏人命门了是不是?居然滥用职权,竟然知道忽然要把叶博士接走了来威胁他? alva没听到寒愈说话,还以为他已经发愁得不行。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倒是听他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这位叶博士就没名没姓?我也不能问?” alva张了张嘴,基本没人问这个的。 寒愈继续道:“在本人生日之际,主席先生给我这么个坏消息说不过去,所以,至少再说个有点价值的,你觉得呢?” alva抿了抿唇,也行。 “叶思危。”alva道:“也可能是译名,我就知道这么个叫法,至于叶博士原先的籍贯我也不清楚,所以音译怕也有差异。” 寒愈听完微微挑眉,并没有问。 只觉得有那么点耳熟,听起来倒也确实是女性的名字。 “说完了?”好一会儿,寒愈又问。 “嗯。”alva点头。 “那就挂了。” alva刚想着道一句生日快乐,但是他已经挂了。 寒愈在楼顶又站了会儿,胸口不太舒坦,只好尽早进了屋里。 杭礼转头看了从楼梯下来的男人,“寒总,东西都放好了,浴室里的用品换了全套,卧室的东西一会儿送到。” 男人点了一下头,问:“月楼还在?” 杭礼也不确定,“满神医今年说是会比较忙,昨天还在,今天不大清楚,可以打电话问问。” 结果是满月楼已经启程飞南都了。 寒愈眉峰一蹙,“我今儿生日,他飞南都?” 杭礼忍不住笑了一下,“满神医说了,反正您肯定也不会自己过,想方设法也得拖上大小姐,他们在了反而影响您发挥!” 寒愈冷冷的瞪了杭礼一眼。 杭礼冤枉的低眉,又不是他说的,这不是转述一下么? 但事实也是这样的,这边新房子的东西放置完毕,寒愈就花一个多小时去了华盛顿。 按照张驰背地里的话来说,现在的寒愈就像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公司那边每天挤时间处理邮件,基地那边的事扔给了他,而寒愈整个的心思都只是想着讨夜千宠欢心。 寒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夜千宠预料之中的看向手机屏幕,笑了一下。 “喂?寒总?”她依旧是带笑的声音。 寒愈从机场离开,坐在车里,倚着座位,薄唇似是而非的弧度,“阁下心情不错?” “寒总心情也不错?”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气着,谁也不急眼,气氛看起来好的不得了。 然后听寒愈十分绅士的调调,“今天日子不错,有幸邀请阁下共进晚餐么?” 夜千宠点着头,“是个好日子,不如我做东请寒总?” 寒愈这才低低的一笑,“这是心虚了?” 她勾唇,“心虚什么,就是金山银山没处放,请地下老情人吃个饭纾解一下。” 老情人就算,还是地下…… 男人没忍住一个冷哼,“我还能一顿吃空你一座金山还是银山不成?” 挂掉电话,寒愈的脸上也少了刚刚打电话时候的那种笑。 他要还是个正常人,当然不会真的喜欢跟她以那样的语调说话,显得客气又疏远,虽然多半是揶揄玩笑的成分,但始终不如以前好。 可没办法,总比冷面相对幸运得多,他现在没有挑食的资格。 餐厅的地址是她选的,晚餐的内容也是她定,包括菜单。 寒愈到的时候,女子已经坐在位子上。 以前她会选靠边的,但是现在没有,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位置较为隐蔽和暧昧。 他注意到,她今晚的服装格外的精致,看起来是用心挑选出来的了! 她平时比较喜欢素雅或者微暖的颜色,但是今晚以烈焰的红色作为主色,感觉气氛温度一下子上来了,让人眼前一亮。 寒愈倒是没经过多么精心的准备,但就算只是一身深色西服、白色衬衫,也不妨碍他身上的魅力。 走到桌边,寒愈手搭在椅背上稍微往外拉,目光落在她身上。 毕竟是他站着,她坐着,所以难免钻到了她开得偏低的领口。 她那样的身材,哪怕是常规领口也绝对比一般人引人入胜,何况是今晚这样精致的着装? 以至于寒愈深眸轻暗,心都微微一动,然后才看回她的脸。 又想玩什么猫腻? 夜千宠只是淡笑着,“菜单要看看么?我已经点过了,如果你i口味没什么变化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男人颇有意味的答复:“男人的口味没那么轻易就变。” 她柔唇微勾。 嗯,寒愈很满意,她虽然打扮精致,但是樱唇不点自红,并没有擦口红。 菜陆续上来了,两个人的餐桌也并不显得寂寥。 “都比较清淡,我怕对你的伤势不利,还是清淡些的好,酒也没定。”她一边道,“不过他们家汤不错,很出名,我专门挑了两种。” 席间,寒愈眸子里噙着淡淡的笑意,“还有什么有意思的节目么?” 夜千宠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他薄唇微勾,“不是为了基地,想尽办法?叶博士都被你接走、停滞项目研制了,不做两手准备?软硬兼施?” 她浅浅的笑,“我觉得一个就够了。” 男人点着头,“嗯,言下之意,今晚只是专门为我庆生,没别的了?” 专门的,“不好么?” 他挑眉,好,当然好。 主餐撤了之后,蛋糕作为餐后的点心。 那时候,寒愈低眉看了看自己左手中指的戒指,又看了她,“今年也是你亲手做?” 夜千宠也不能撒谎,只得摇头,“没来得及。” 哪知道他把面前的盘子往旁边一推,“主餐吃太饱,先放着。” 她愣了愣。 明显就是刁难。 就算她说把叶博士接走了,他居然一点也急。 夜千宠从位置上起身,亲自拿了盘子,准备给他切蛋糕。 寒愈微抬视线,“吃不下的,切了反而可惜,放着。” 她笑了笑,“切下来,聊着聊着也就吃完了……” 但是她的话音还没落,盘子和塑料刀就被寒愈拿走了,放在一旁,他一双眸子正抬起来定定的望着她。 气氛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夜千宠知道,其实他已经不太高兴了,她把往年两个人最甜蜜的生日当做了跟他谈判的时间、地点,和契机。 而且,蛋糕还不是亲手做的。 “不吃就算了,那就先放着。”她也不生气,坐了下来。 他不说话,夜千宠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聊什么,就那么安静的坐了会儿,她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 许久,听到寒愈问了生日礼物。 她才转过来,笑了笑,“礼物?” 她说:“如果你答应按流程好好谈谈基地的事儿,我就把叶博士还回药联,要不然,还是让她继续在我那儿做客,忽然知道自己的小组员这么厉害,她正乐意躲清闲。” 寒愈忍不住想笑,其实是冷笑,“这是你给我的礼物?” 这算哪门子礼物? 她倒是很认真的点头,“取决于你嘛。” 寒愈也不含糊,靠回椅背,已经是一副稍微疏离的表态,道:“你若是不急,我就更不急了,你应该知道,我让人做这个东西,不过是为了救蓝妖姬的另一位成员,承祖、你三叔等等,都自由了,还剩一位,他更和你爸爸的案子密切相关。” 所以说,她不急,他更不急。 夜千宠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等你什么时候把叶博士放回来了,继续让阿尔瓦通知我一声就成。”他道。 她也不意外确实是alva跟他说的。 末了,又听他道:“你要知道,我能让人找一个叶思危,再让人找第二个也不算什么难事。没了她,再找一个继续试验研制。” 原本夜千宠神色平淡,但是忽然听到他提全名,愣了一下。 一双视线小心的朝他看过去。 他好似……一点也没怀疑这个名字? 居安思危啊。 可他表情如常,想来,是没把这个名字和他的表字套在一起? 夜千宠刚刚瞬间悬起来的心慢慢落了下去,幸好。 看来,但凡提到叶博士的时候,她千万不能喊他的字,否则瞬间就能联想到。她当初只是想的小女儿心态,来个情侣名,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第311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寒愈倒是坦然,“想也知道没好事,接不接一个样。” 然后迈入卧室,继续问着:“想吃什么?” 夜千宠看了一眼时间,“你做什么就吃什么,吃完我得出门,最近都比较忙的。” 男人微微挑眉,自顾嘀咕:“忙…忙…” 她听到他小声说话,忍不住笑,脑子里某个广告的场景,立刻把他也显老了。 等寒愈出去了,夜千宠拿了手机开机,一边去洗漱。 她能猜到冯璐找她是为了什么,所以知道不可能只打一个电话。 看起来,冯璐倒是按捺得住,她开机之后,到用过早餐,居然真的没再接到电话,一度怀疑冯璐是不是找到其他金主办事了? 她从寒愈的酒店离开,没让送,直接乘坐电梯到地底下,然后穿过商场,去了药联大楼。 刚到门口,大楼门口侍卫叫住她。 “有事?”她顿住脚,微侧首。 “有位小姐找您,等了挺长时间了!”侍卫道。 夜千宠微微挑眉。 等到到了大厅等候室,终于知道冯璐为什么不锲而不舍的打电话了,原来是直接找到这里来了? 这么看,她很急,亲自跑一趟找她。 看到她来,冯璐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笑意并不那么明显,“找你可真不容易!” 夜千宠浅笑,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了,一句:“难得他们肯放你进来。” 一般人进不了那扇门,不知道冯璐怎么被放进来的。 冯璐道:“我的实验室在国这个圈子好歹占了一定地位,不是以前的无名小卒。” 她却一点也没客气,“奥?不是说最近面临着查抄?” 一提到这个,冯璐脸色陡然僵了一下。 声音里倒是没有把怒意带出来,只道:“你就算现在得势,也不用说话这么带刺?” 夜千宠微微勾唇,“能带刺还装温顺就好看了?” 弄得冯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没说什么。 没错,夜千宠没那么缺德,不过这次她确实是故意这么说话刺激冯璐的。 “找我肯定是有事了?”夜千宠道:“有事的话尽快说完,我还有点忙。” 冯璐知道她的时间珍贵,也不拐弯抹角,“那我直说了,查理家族在华盛顿是什么地位你也应该知道,但是我听父亲说,今年竟然遇到了瓶颈,如果那两个项目忽然被撤了,家族内部的资金分配、利益收入都会受到极大打击。” 她点了点头,安静的听着,“嗯。” “我听父亲说了,很可能被撤掉的项目,是华盛顿方面拿来用在跟药联的合作上了?药联需要这点投资?” 那声音,是明显的质疑。 以至于夜千宠忍不住笑,“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我暗中操控,让华盛顿引资部把钱扔到药联大楼来,而对查理家族视而不见?” 说着,她笑得越好看,“你是不是太高看我的能力了?” “先不说洛森堡从不干涉外界行事,再说,项目商之间的合作这种事,岂是一个人能左右的?何况,我在药联又不是身居高位,只在一个小组里混,整个药联的商业事宜,我是听都听不到的。” 说完,她作势要起身。 冯璐脸色微微一变,“你干什么?” 夜千宠一脸无辜,“你不是找我问罪来的么?既然是这样,难道我还坐这儿给你骂?” 冯璐抿唇,只能收敛脾气,“……我没那个意思。” 她笑得人畜无害,“哦是吗?那可能是我理解有误。” 冯璐让她坐了下来,道:“我今天来,说白了,就是想请你帮忙的。” 夜千宠一脸不明白的表情,“查理家族那么大,损失两个项目,还不至于让你这么着急?我看,查理先生都不着急啊。” 冯璐双手握在一起,唇抿得紧了一些。 才道:“不一样。” 她说:“家族遭受这样的打击,几位长者很着急,如果只有这件事也就算了,但是我的实验室如果真的出现问题,甚至真的被查,他们就会觉得是我拖了家族后腿。” “尤其,好巧不巧,我的领域和药联大楼有交集。偏偏,家族这次损失的项目转投到药联的可能性最大。” 很难就不让人联想是她出了问题,引资部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夜千宠都听完了,但是表情还是不咸不淡的,明显不替她着急。 她确实不着急,而且就一句话:“我可能帮不到你。” 冯璐有些急了,“你怎么帮不到呢?哪怕你在药联位置不高,可你现在是洛森堡女王,有什么事你帮不了的?” 夜千宠听完这话,定定的看着冯璐。 许久,她才微微一笑,“听你这意思,洛森堡实力雄厚,我又是当今一言九鼎的人,那我干脆把世界揉成一颗球让你当弹珠玩,你觉得怎么样?” “你!”冯璐被噎得不轻。 夜千宠不想再跟她聊了,冯璐这明摆着就不是来求人的,而是觉得她能,所以她该帮,就是那种能者多劳、我穷我有理的类似心态。 偏偏,夜千宠就不爱看这种人。 她起身,顺势看了那边候着的侍卫,“请冯小姐离开。” 说完,她就转身往里走了。 夜千宠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完,冯璐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放弃的人。 一周的时间。 夜千宠很忙,毕竟几个方面的事,她都在同时进行,否则出来时间太久,祖奶奶恐怕要催她的。 那天晚上她刚准备洗个澡睡下,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简单拿了个包,她就匆匆去了医院。 “人怎么样了?”护士刚从病房出来,她顺势把人叫住。 护士看了看她,“您是这个病人的家属。” 她点头。 护士才道:“受了惊吓,有轻微脑震荡,其他两个皮外伤,医生说没有伤及内脏,不过还是要好好休息几天。” 夜千宠松了一口气,“谢谢!” 过了会儿,她才推门进去。 查理夫人看到她,倒是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过来,没耽误你正事?” 夜千宠放下包,“正事还能比人重要?” 她坐在了床边,“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被车撞了呢?” 查理夫人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几天总觉得要出事,其实前两天还有过一次,不过那次没什么事,我也就跟谁都没说。” 不止一次? 夜千宠柔眉皱了起来。 “跟你老公说了么?”她问。 查理夫人摇头,“他最近挺忙,反正也没什么大事,说不说都一样。” 的确,夜千宠知道查理先生和冯璐父女俩都忙,家族估计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么乱糟糟的,不忙也不行。 “没什么大碍就好,最近出行多注意安全,最不行就别出门了。”她道。 查理夫人看了看她,“我这是脑子里装着事,不小心的,放心,没事。” 那会儿,夜千宠也没多说。 第二天一早,早餐时间还没到,夜千宠已经坐在查理别墅了。 管家很意外,没想到她会忽然回来,问她:“大小姐如果有事要去忙,给您单独做早餐先吃?” 她笑了笑,“不用,我等冯璐。” 管家只得点了点头,又道:“二小姐昨晚回来得很晚,估计会起得晚一些!” 最近家族乱糟糟的,先生和二小姐都忙,经常早出晚归。 夜千宠也只是点头,等着。 冯璐确实晚了一些,八点四十的时间,她才从楼上下来。 夜千宠从客厅看过去,打招呼:“早!” 冯璐见到她,微微蹙眉,大概没想到她会忽然过来。 “如果不饿,就先谈谈正事,再吃饭。”沙发上的人开口。 冯璐只好往客厅走去。 夜千宠已经抬眼看了她,“我也不拐弯,明明白白的跟你谈,是因为上次聊的不顺利,你还真动查理夫人?” 冯璐表情平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千宠冷笑,“你我都不是小孩了,有什么可装的?” 冯璐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看了看她,“我说了我没做,确实没什么可装的,而且,我有眼睛,知道查理夫人手段高明,把父亲迷得神魂颠倒,我能这么蠢直接用车撞她?” 夜千宠笑起来。 “我好像没告诉你她被车撞了?” 冯璐动作微顿,然后坦然,“底下的人告诉我了。” 夜千宠直接道:“你不会直接动手,但也少不了授意,或者明明知情却不阻止,不是么?” “我明着告诉你,你们这么逼我没什么用,查理夫人若是真的出什么事,别说我不会帮你,我反而会让你们的状况比现在还差!”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冯璐依旧没说话,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后来那几天的事情证明,很明显,冯璐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查理夫人本来就住在医院,出去打个水的时间都能摔跤,差点被烫一身,沸腾的水浇下去,不死也是废了。 得亏她娇气,等了半天没排到热水,干脆拿着空水瓶回去了。 夜千宠也没有去找冯璐了。 她找了查理先生,第一次提出来:“我还没见过家族里各位长者呢,这次要不要引见一下?” 查理先生看着忽然来办公室找他的人,有些诧异,“你这是?” 夜千宠从门口走了进去,看起来悠哩悠闲的,道:“不是说家族内部现在乱糟糟的?你和冯璐捋了这么久,我看项目还是得落到别人手里,我那边给你打听了打听……” 查理先生放下了手里的笔,等着她说下去。 她浅笑,“我是打听到了一些东西,可能也大概能帮忙,但问题是……我不会白白帮忙的。” 查理先生微微蹙眉,“你想要什么?” 夜千宠看了看他的办公桌,漂亮的指尖轻轻滑过,“冯璐最后会坐在这里?……之前我就说过我对继承人位置感兴趣了。” 她看了查理先生。 “我知道你很难抉择,但是你要想,家族要存续,能者上位是最好的,你对我爸虽然有心结,但不是仇人,我上位不会对你不利,何况……目前也就我能帮你。” “冯璐如果不服也行,让她把这次的事搞定,可惜……这么久了,她没起作用不是么?” “不如,让我试一试,我不动用洛森堡任何力量。”所以不算欺负人。 对查理先生来说,他确实没得选了。 当然,无论什么选择,查理先生必然会通知冯璐,不会瞒着她。 统一通知了几位长者到集团公司。 这样的会议,最近不少,所以那一圈人以为跟平时没两样,直到查理先生忽然提出,可能最近会让夜千宠涉足家族集团事务。 “为什么这么突然?” “二小姐不一直做得很好?” “查理先生,你这样的行为,很容易人心不稳。” 底下一片不满。 查理先生表情淡然,“近日因为两个项目的事情,整个家族是什么局面,大伙跟我一样清楚,已经忙了一两个月了,依旧不见转机,也许她有办法呢?” 那些人看了看他,从一开始的不吭声,到逐渐有人问真伪。 “她能怎么帮?” “不就是对继承人地位的觊觎,才把话说这么冠冕堂皇?” 查理先生倒也直说:“如果她能把这次危机渡过去,就算要继承人之位,不也合情合理?要继承人,就是为家族集团谋利益的。” 冯璐就在场,听到这样的话,无疑是直说她无能,脸色好不到哪儿去。 尤其是看到一群老骨头开始动摇,脾气也上来了,“你们真是枯树根松了?还没见夜千宠施展什么能耐呢就成了墙头草?当初你们拥护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一群人不说话。 “我给各位谋了多少好处,你们心里清清楚楚!我也说过,只要我日后掌管这个家族,同样只会让你们比现在好不会更差!” 终是有人叹了口气,“这半年来,家族已经比先前萎靡了,何况……” “二小姐的实验室违规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家族也给你投了不少资金,别到时候成了个无底洞。” “确实……”有人起头,当然有人跟着质疑。 冯璐脸色难看,“你们这是质疑我?……是我的实验室让家族失去这两个项目的,还是我的实验室占用资金导致家族萎靡了……都没有?” 第312章 要不您回来一趟? 因为冯璐起了脾气,底下的人多少就按捺下去了,有话也暂时憋着。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现在家族处于危机关头,如果夜千宠真的能成事,让她出手帮忙是最好的选择,总比把赌注放在冯璐一个人身上强。 夜千宠平时虽然在华盛顿,但是不住查理别墅,所以,可以说是居无定所,行踪更是没个准儿。 但是那天,她才刚从一个餐厅出来,正好就被冯璐给堵住了,“找你可真不容易!” 她也略微诧异,但也回以一笑,“找我有事?” 冯璐现在根本没耐心跟她咬文嚼字好好聊,只道:“你别跟我装了!” “是你找了父亲,说要插手家族的事,要摆平这两个项目?是不是哪天,就应该偷偷见家族长者,拉拢人心了?” 夜千宠笑意更深,“你走过的路,我再走一遍就没意思了,何况,你从一开始就讨好各个长者,现在证明,这套没什么用!我怎么还会重蹈你的覆辙?” 冯璐气息起伏着,“夜千宠,做人没必要太过了,你明知道我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家族的掌权人之位!你根本不缺,跟我抢什么?” 她稍稍退了一点距离,距离太近了,说话气息喷得她难受。 这才道:“我不缺,我也不想管,不是你非逼着我这么做的么?查理夫人可还躺在医院里呢!” 冯璐本来就是个要强的人,这个时候让她蔫着尾巴去专门给查理夫人道歉,她怎么可能低得下头? 何况,作为一家人,她去道歉,就说明这事就是她做的,对后妈干出这种事,那些满嘴纲常的老骨头不知道要怎么戳她脊梁骨装大头蒜! 所以这事,无论如何,冯璐不会做。 她只是看着夜千宠,“好,你说!要怎么样你才不会插手家族的事情?” 夜千宠神色为难,“这已经不是我说了算的了,查理家族乱了这么些日子,你本身已经不被看好了,你自己不知道么?” “我既然是查理家族的一份子,忙肯定要帮,而这一帮忙,风头无俩,我不想抢,有些东西也会被人恭敬的端着冠到脑袋上!” 言外之意,反正她帮不了冯璐。 冯璐微微咬牙,“没有谈的余地了,是吗?” 夜千宠看了她,“其实,不过是一个位子,你也不必非得要。” “你现在是查理家的二小姐,光这三个字,走出去也比任何人风光,死盯着这个位子做什么?” “再者,我算是你姐,即便坐了这个位置,掌管查理家族,也为的只是以后洛森堡办事方便,我不会上位了就害你,所以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累?” 冯璐忍不住讽刺的一笑,“你这种从小被人用金汤匙养大的,当然不懂我的心思!” “我小时候在什么环境长大的?我又受过多少白眼?回查理家族后,我又被多少人等着瞻仰,或者等着看我笑话?” 后者,她是不会允许出现的! 夜千宠能明白。 所以,她只能略微耸肩,“那我帮不了你。” 冯璐没让她走,紧盯着她,“我打听过了,你暗地里找过引资部的怀特先生是不是?” 她微微挑眉,没想到冯璐竟然还能打探到这个。 她也懒得否认。 只听冯璐气愤的道:“所以,家族遇到这么大的危机,根本就是你从一开始就策划甚至实施的!” “结果你现在又站出来充当好人,你安的什么心?” 夜千宠看了她,“就是要这个位置,不是很明显么?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就更应该清楚,这件事,你拧不过我的,别白费力气。” 冯璐皱着眉,“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 她觉得好笑,“我凭自己的能力办事,又不是怎么欺负弱小,过分么?” 想了想,道:“换作当初祖奶奶选上的是你,我今天恐怕都踏不进查理家族了?” 夜千宠把话都说到这里了,实在觉得没什么可谈的。 她觉得自己足够仁慈了,查理家族她需要用来当做垫脚石,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洛森堡,出来后总需要落脚处。 即便她以后当家做主,也不会对冯璐怎么样,不知她在急什么? 这事,她跟冯璐谈完也就扔到脑后去了。 引资部和药联的项目,她得牵线搭桥,那些天忙得没什么时间。 当然,这事,药联这边是alva出面去办这些事,她在自己的办公室坐着。 怀特到的时候,夜千宠从耳麦里听着他们打招呼,估摸着彼此之间也不熟,说话很客气。 她原本以为,怀特既然过来了,今天差不多就能把两个部门合作的事定下,但是听着听着,就能感觉到怀特并不是那么的坚定。 “我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药联合作,咱们还真是没怎么打过交道,抽空了出去一起吃个饭,我可不能马虎了alva先生不是?” 听那意思,就是还要出去吃吃饭,进一步好好聊一聊。 夜千宠微微蹙眉,她当初可是直接代表洛森堡去和怀特见面说这件事的,怀特还有什么迟疑的么? 还是这几天的功夫,冯璐又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嗯,冯璐是想办法了。 结果办法走得太急,执法人员都直接到了她的实验室门口,气势汹汹。 冯璐正好在里头,听到有警告声,皱着眉从里边出来,那时候气势还是在的。 实验室设在学校最新的那一栋楼旁边,不少学生路过,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冯璐的喊声。 “你们干什么?……你们今天敢碰我!……给我放手,来人哪!” 原本是没那么热闹,结果这样的喊声一下子聚焦了更多的人围观,少不了窃窃私语。 “不会是真的犯事了?” “不是说创办人很有来头么?” 想当初这个实验室在校内成立的时候,那叫一个热闹,就差跟新人结婚似的贴个大喜字了。 警车来得快,去得也干净利落。 夜千宠还在办公室里,手里端了一杯水,桌上的电话急促响起时,她转头去看了一眼。 摘下耳麦,她去接了电话。 听了没一会儿就微微蹙起眉。 “问题是,她的实验室到底是有没有违规?”她问。 “我不清楚,但即便有,他们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激进?是什么程度总要调查清楚的?”查理先生的声音。 夜千宠微微抿唇。 她并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要把冯璐拘留起来了,这边她刚刚还怀疑冯璐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导致怀特办事带着迟疑呢。 好一会儿,她终是点了点头,“行,我一会儿过去一趟,但不一定能帮上忙。” 她走之前,去了alva他们谈事的办公室外。 alva被她叫了出来,看了她,“这合作好像没那么乐观?” 夜千宠看了时间,“现在暂时没时间跟你聊这个,可能我回来就知道原因了,我先出去一趟。” 离开药联大楼,去找冯璐的间隙,她思来想去,终于给林介打了个电话。 “你最近有空么?” 林介可能没搞清楚她为什么忽然打电话,言语间就是他本性使然的少话,谨慎。 夜千宠道:“我身边缺个人,最近正好有事,如果你有空,帮我去查一查?” 这下林介更诧异了。 “请我帮你调查事情?” 她现在身份不一样,林介想的自然就要多一些。 但是夜千宠没有过多的解释,算默认了,只道:“你帮我去查一查,就这段时间,冯璐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这对林介来说,不算什么大事,答应得自然也爽快。 夜千宠驱车到了地方,查理先生已经焦急的在等。 按理说冯璐还没经过审讯,是不能见他们的,但是来之前,夜千宠就打过招呼,所以见她进去,已经有人在等了。 “夜小姐,这边请。”又看了看查理先生,“只能您一个人进去……” 她回头看了查理先生,“那我自己进去,你现在外头等一等,有什么事不得已,我出来叫你。” 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事。 她进去了,也见到冯璐了。 即便被抓进来了,冯璐那股子傲气也一点都没卸去。 她开门进去的时候,可能以为她是警局的人,气势汹汹的转过来就要开骂了,结果看到是她,皱起了眉,“你居然肯过来?” 夜千宠话也说的直接,“我不是来捞你的,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做什么手脚了?” 冯璐微微一冷哼。 夜千宠笑了笑,知道自己没猜错,但是,“你也看到了,虽然你做的事,可能真的让引资部和药联的合作有所迟疑,可你自己也没捞到任何好处,何必?” 冯璐看着她,“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可以做。” 她听完笑起来,“如果我没听错,你这话,是在威胁我?” 冯璐很直接,“你帮我把实验室的麻烦摆平。” 夜千宠微微蹙眉,既然她这么说,那说明那个实验室是确实存在问题。 “至少你给我说一说,实验室都存在什么问题,我要看看是不是在我能帮忙的范围之内。”夜千宠道。 结果,冯璐才说了两件事,她就皱了眉。 “你违规都违规到人命上去了,我岂不是要惹一身腥?” 冯璐这会儿明显是已经急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必须帮我!其他的我可以不再要求,但我不能两头都同时失去,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夜千宠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只是道:“我会考虑考虑,但性质比较恶劣,可能性不是很大。” 冯璐都明白她这个人了,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没戏的可能性大。 所以,夜千宠准备走的时候,冯璐也没顾上那么多,“夜千宠你现在是得势,咱们年纪都还小,路还长,别做的太过分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她夜千宠欺负了人。 从局子里出来,查理先生依旧一脸的担心,她也安慰不上什么话,只道:“能帮她的我当然会尽量帮,让她少受点罪,但她实验室做过的事,我不可能帮她抹掉的。” 得亏是现在就被人举报了,要不然哪天冯璐真的拿人去试药做实验还得了? 查理先生大概是还想跟她说什么的,她先开了口:“我还有事得去忙,周末会回家的,到时候再聊。” 上了车,她看了一眼手机。 林介给她发过短讯,说他去了南都,那意思,就说明冯璐这段时间的行为跟南都那边有关。 林介这动作倒是够快。 还没到周末,在夜千宠回查理家之前,林介那边就来了消息。 冯璐和唐启山有过接触。 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 唐启山确实是个聪明人,冯璐之前去了两趟洛森堡,结果都没捞到好处,唐启山就又瞬间低调下去了。 这一次,应该是冯璐主动找到他的,很明显,他也不想帮冯璐,毕竟这一次冯璐的问题比较严重。 指不定,把冯璐抓进去也是唐启山的意思,免得冯璐脑子发热再做出别的事来,虽然唐启山目前恢复了低调,但好歹在一艘船上淌过河,冯璐一出事,他也会有麻烦。 所以很明智,让人控住冯璐。 可惜冯璐偏偏不是个好掌握的人。 周六的时候,夜千宠答应了回查理别墅,她也是准备过去的,关于让冯璐例行接受审查之后就放出来的事,她也稍微打点了一下。 回去了,先让查理先生宽个心。 不过,她人还在半道上,突然接到了宗叔的电话。 看到那个号码,夜千宠就把车停下了,蹙着眉。 宗叔极少给她打电话的,现在也不是逢年过节,所以,她接电话都显得谨慎了。 “宗叔?” 电话那头,宗叔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慈祥,也是一如既往的调子,“大小姐,也不知道您最近忙不忙……” “我还好!”她自然不会说忙,肯定是庶奶奶有什么事。 宗叔似是叹了口气,“那就好,若是能抽空,要不您回来一趟?” “庶奶奶病了么?”她眉头紧了一些。 第313章 脑子不够用的智障 最近她只顾着自己的事,确实挺长时间没跟庶奶奶通话了。 算起来,上次见过寒愈之后,寒愈也没怎么联系她,估计是回了南都,却没来得及告诉她。 “倒也不是病了。”宗叔说话不如以前那么爽快,“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心情郁结,这两天精神头也不好,还有……” 夜千宠也不打断,怕自己一打断,宗叔干脆就不知道说到哪儿了。 才听他继续道:“伍先生前两天和夫人拌了两句嘴,这些天先生也没给夫人打个电话,她可能心头不爽快。” 寒愈和庶奶奶拌嘴? 在她的印象里,虽然寒愈多半时间在南都,可但凡重要一点的节日他都会记着庶奶奶,每年的新年都会过去,其实感情是很好的。 尤其寒愈那个性子,除了偶尔对她之外,对外人都是冷冷淡淡不爱表达,却不会漏掉孝敬庶奶奶,所以他们母子可以说是感情浓厚了。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不可能和庶奶奶顶嘴的。 “行,我也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是该回去看看庶奶奶。”末了,她又道:“对了,宗叔您先别和庶奶奶说我过去的事。” 本来心情就不好,知道她要过去,指不定又想着忙活些有的没的,就为了给她准备好吃的。 订机票的时候,夜千宠就若有所思。 她得去庶奶奶那儿一趟,但是这边的事其实也紧急。 冯璐这是走投无路了,所以去找唐启山,但很明显也碰壁了,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手头暂时也没有人。 订好了机票,距离出发还有一天的时间。 夜千宠想了想,最终还是给满长安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电话有点慢,她才淡淡笑着揶揄:“小满爷最近很忙?” 满长安二流的吹着气,“我能忙什么?身边小人都收拾干净了,清闲得很,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女人打发打发时间。” 然后笑起来,“夜小姐这是送上门来了?” 夜千宠勾唇,“我这一款的你也吃不消。”然后转了话题:“既然你这么悠闲,我替你找点事做?” 满长安挑着眉,“行啊,得是好事。” 她点头,“当然是好事,不看你,也的看满神医的面子,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了,你手底下所有人我都可以负责。” 她现在身份不一样,所以满长安眼皮微微一跳,当然知道这轻描淡写的一两句其中的含义有多重。 也因此,他不太确定,“你没开玩笑。” “君无戏言,我也没空跟你开玩笑。” 不过话说回来,听到她安排的事之后,满长安才道:“其实,冯璐前段时间就找过我,但是我没答应。” 夜千宠有些意外,但又不觉得惊讶。 冯璐从冯家出来的,手里本来就没人,现在实验室出了问题,她能求的人自然也不多,正面解决不了,能想到找满长安从暗处解决也不奇怪。 安排完这些,她顺道去了一趟医院,去看查理夫人。 进去的时候,她见查理夫人站在窗户边,于是问了句:“还不打算出院?” 查理夫人转过身来,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很勉强。 才道:“冯璐对我这些小动作,我这么没脑子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会不知道么?” 但是到现在,他只来过一次,而且,她明言提到冯璐的时候,查理很明显就把话题略过去了。 对冯璐的维护,已经很明显。 夜千宠看了她,“我也不清楚你和查理先生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是,至少我们是母女,第一次她下手不成,你还想给她第二次机会,我也答应了,就为了看看查理先生到底管不管。这第三次,我是不会答应的。” “正好我要出门一趟,别真的出什么事。”她抿了抿唇,还是道:“冯璐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维护冯璐也不奇怪,如果你这辈子要跟他过,这个坎儿,你是必须过去的。” 查理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也很不好过。 查理先生一直摇摆不定,甚至表现得比较维护冯璐母女,所以查理夫人在明知道自己会出事的情况下,还继续当诱饵让冯璐动手。 她想着,冯璐真的动手了,她至少好明着跟查理谈话,然而,结果她更堵心。 “出门很久么?”查理夫人看了她。 夜千宠微蹙眉,“我也不清楚去多久,但冯璐过两天就能出来,我怕到时候为难你。” 查理夫人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还真能被她欺负了?你就放心的去忙,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点了点头,也叫了满长安留意着,应该不至于出事。 夜千宠最后出门的时候,查理夫人倒是问了她一句:“你要接手查理家族,如果我不在,是不是更放得开一些?不用太顾及情面?” 她笑了笑,“小事情,我真要接手也没那么难,没到时间而已。” 夜千宠走之后,查理先生确实来医院了。 病房里的女人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转头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又转了回来,继续低头削着苹果。 查理先生走过去,问:“千千来看过你么?我打她电话关机。” 女人继续削苹果。 查理先生伸手过去,“我来。” 但是她忽然停了下来,刀口对着男人伸过来的手,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割下去。 查理先生果然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看了她,“你这是做什么?” 女人继续着削苹果的动作,轻描淡写的说着:“刀口锋利,你小心点,割到了别怪我就行。” 其实查理听得出来,她就是不想看见他。 放下刀,查理夫人开始吃着苹果,然后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家里什么情况,我也都知道,很明显,冯璐根本没什么用,如果千千不出手,她这一次摔下去绝对爬不起来,甚至会连累整个家族,都这样了,你依旧不肯放弃她而让千千上位?” 查理先生避过话锋,“这些事以后再说。” 女人笑了一下,道:“我为什么会住院,你也心知肚明,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查理先生看了她,略微叹气,带着为难,“璐璐还小,再说,你也知道,这一次事情紧急,她也是为了引起千千注意才出此下策,不会真的伤到你。” 查理夫人终于忍不住一声冷笑,“我算是看清楚你的意思了。” 苹果吃着也成了酸味,她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站起身,“你可以走了。” 查理先生皱起了眉,有些无奈,“你这又是干什么?” 女人淡笑,“不是你说的么?反正冯璐也没伤到我,我住院不过是半推半就装的,既然不是病人,又有什么可探望的?” 查理夫人平时温温婉婉的,话也不多,但是有事的时候,对着面前这个男人,说话依旧可以很带刺。 查理先生被她这么一说,也喉咙一滞,一时间没说话。 女人转身往病床边走,看样子是要休息了。 不过,背对着他,她也淡淡的道:“我最近会找个律师,负责我跟你离婚的事,我无亲无靠,也不图你什么财产,没什么可分的,所以律师全权代理,有什么事你跟律师说就行。” 那意思,没事,她就不跟他见面了。 这下查理先生才终于拧紧了眉,几步就走了过去,“这种事你不要总是跟我闹着来……” “我现在像在闹着玩?”她被转过身,也没转回去,而是看着他,打断他的话。 “查理,我跟你也不短的时间了,我是什么性子你很清楚,冯璐是你亲女儿,这种情况你都还要护着她,足以见得,我跟她不可能共处。”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干脆点好。” 查理先生自然不会答应,“你找律师来我也不会见,这件事没得谈的。” 起身,他看了时间,“附近有个餐厅不错,你不方便出去,我去给你带一份午餐回来。” 他出去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 再回来的时候,病房是空着的。 查理先生眉头一皱,手里的餐盒都没来得及方就急匆匆的转身出去找护士,“602的病人呢?” 护士看了看他,因为刚刚办完手续,所以有印象,道:“刚出院了……” 夜千宠抵达云南,也没叫宗叔来接,那么大个水云宫就留下庶奶奶一个人,她是不放心。 过去的路上,她就琢磨着该怎么纾解庶奶奶的心情,但是不知道她和寒愈为什么吵架,这事就不好办。 所以坐在车上,她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给寒愈拨通了电话。 手机响了好几声,一直没人接。 看来他也心情极差? 第一次没人接,她把手机放下来,又拨了一次,看着屏幕上男人那张极其英俊的侧脸。 忽然觉得,好像挺长时间没有仔细看他了。 正想着呢,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但不是寒愈。 “满神医?”她轻轻蹙眉,“他不方便接电话么?” “喂?”满月楼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就是太淡然,又好似发愁。 不过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也就稍微带了些笑意,“我接不也一样?千千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们可也挺久没聊了。” 夜千宠干涩的笑了笑。 刚刚还说他太冷淡,这忽然热乎起来,她有些受不住,“是挺久没聊了,不过……能不能先让他接电话?我有点事要问他。” 满月楼微微挑眉,找了个椅子坐下,“你是想问他为什么和乳母吵架了?” 夜千宠有些意外,“你也知道?” “这么大的事,我还能不知道?”满月楼道:“你见他什么时候跟人吵过架?” 所以,这确实是一件不小的事。 满神医越是这么说,夜千宠就越担心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人呢?” 满月楼略略的舒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这个时候,你还是别问他了,再过两天。” 她柔眉蹙着,“过几天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庶奶奶的水云宫,总不能白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人稍微诧异:“你都到了?” 她点头,“嗯。” 满月楼也皱起了眉,沉默片刻,终于道:“我会转告他的,知道你过来,说不定他也会去云南一趟,不过这两天确实没空。” 夜千宠不太明白,“来之前我看了财经,没见他的公司有什么事,他很忙么?” 一段时间没认真联系她了,所以她才想起来看新闻的,也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时半会也说不太清,到时候你自己问他。”满月楼道。 没办法,夜千宠只得挂了电话。 到了水云宫外面,她先叫了宗叔出来桥头接她,其实就是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寒愈那儿问不到,只能问宗叔了。 宗叔快步出来,顺手接过她的行李,“夫人刚睡下。” 夜千宠点了点头,看了他,步子走得很缓,“我打过寒愈的电话,但是没接通,他和庶奶奶到底因为什么吵架了?” 宗叔皱了皱眉,脚步又慢了一些,好像不太好开口。 “您不用避讳我。”她道:“我既然都来了,肯定不能白跑一趟,但要解决问题,总得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宗叔叹了口气,终于道:“那天我也不知道伍先生会忽然过来,我赶回来的时候,母子俩已经红了脸,只听了几句尾音……” “听那意思,大概是什么人到伍先生那儿嚼舌根了,说他不是寒家的人,而是夫人和唐启山的种。” 说到这里,宗叔都气,“这不是胡扯么?夫人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对唐启山避之不及,每次见了都厌恶不已,怎么可能有这档子事?” 夜千宠乍听到这样的事,脑子里也有些空。 怎么还能有这种事呢? 难道冯璐之前找唐启山就是听了一些这个事情的话音,拿去威胁唐启山,结果就被恼羞成怒的唐启山授意抓进去了? 果然是脑子不够用的智障。 自己一身麻烦事,求人不会好好求,尽想用这些手段,哪天非得把她自己作死。 第314章 子弹还不能取? 不过……她看了看宗叔,“这件事,您以前丝毫没听说过这件事?” 那这节骨眼上,谁给寒愈嚼舌根了? 身世这个东西,放在平常人家可能没什么,但越是豪门贵族,这种事就越会成为别人的茶余饭后谈资,即便不是大事,传着传着也就严重了。 尤其,这事着实很不好听。 寒家在南都是多大的门面?寒愈还是默认当家做主的人,这传言一起来,老太太心里得是什么感受? 怎么看,这事也不像冯璐想得出来的,她的脑容量还不够想起做这事。 那就只能是唐启山的主意了。 只不过唐启山做这事,想膈应的无非是寒家的人,和庶奶奶,结果大概是被冯璐听了墙根,只好让人把她扔局子里待几天。 想罢这些,她也略微叹息,“唐启山到底是想干什么?” 宗叔也拧着眉,摇头,“总归不是个好人。” 两人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就默契的不再聊这个了。 其实她在想,如果这件事半点没嚼头,寒愈这种人是不会动怒的。 进了屋,伍纪秋兰见到她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总算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但是也瞪了宗叔一眼,“你倒是瞒我瞒得紧!” 夜千宠笑着,亲热的任由庶奶奶握着她的手,“不怪宗叔嘴巴紧,我让他保密的,免得您又瞎忙活。” 水云宫上上下下也好几个佣人,这会儿见到她也都恭恭敬敬的打过招呼,然后忙自己手里的事儿去了。 伍纪秋兰这才又嗔了一句:“我说她们今儿都忙什么呢,原来是早知道你要来!” 她光顾着自己的心事,也没留意这么多。 两个人在客厅坐下了,宗叔平时都会在旁边候着,但是这次没有,说是手头还有点事,就先下去了。 夜千宠既然本身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前话唠了些加长,怎么都得聊到这件事上。 “我……”她一张口就涉及到了对寒愈的称呼。 因为这么长时间,出了这么多事,她跟他说话基本省略称呼,只有在查理家的时候和后来两次喊过他伍哥,其他就没有了。 这会儿,她在庶奶奶这儿,对庶奶奶的称呼说下来,对他的称呼也变不了。 只得道:“我伍叔那儿也没联系上,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但是他和您拌嘴的事儿我听说了,他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怕是有什么别的事扰了心思,所以才顶撞您……” 伍纪秋兰倒是笑了一下。 然后略微的叹息,道:“终归是我儿子,他顶撞我一下,我还能气天不成?” “其实也算不上顶撞,估摸着,他也觉得那些年自己身上有那么些疑点,刚好听了别人嚼舌根,所以心有疑虑,就来问我了。” 说到这个,伍纪秋兰低了低眉,这事也怪她自己。 “我当时心头正烦着事,被他一个后辈问那种话,自然觉得被冒犯,说话也重了些。” 这不?两人说话都上火,空气一凝固,这事在下人们看来就很严重了,毕竟,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这样啊……”夜千宠略略的低声。 手里拨弄着水果,也没心思吃,过会儿才道:“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那性子也不可能主动过来,一会儿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家里……有没有人生日或者别的事情?” 要让寒愈过来,她也得找个稍微过得去的由头不是? 可惜,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佣人,谁生日也不是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 夜千宠犹豫了会儿,还是问起了传言的事。 “这种事,怎么会忽然传出来?他都三十朝上了,竟然拿他的身世做文章?” 对于这个,伍纪秋兰稍微叹息,“唐启山素来就不是什么善好角色,能有什么好事?” 片刻,她才提到:“当年,小伍确实单独养在我这里,后来才被老太太接回去,就是因为这点,外人说是因为小伍身世不明,寒家不接受,直到他五六岁做了鉴定,才被寒家接过去。” 夜千宠听完一笑,“编的倒也正好。” 难怪寒愈都一时失控跟庶奶奶顶嘴。 “其实,他跟您顶嘴,也并非就是信这件事或者质疑您,只是,关乎他的身世,这样的传言出来,他若是保持沉默,那就是助长这种谣言,可若是做点什么,那就更不合适了,总不能抓着唐启山做鉴定去?所以他才会烦心。”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唐启山看看戏,让他信以为真,再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夜千宠也摸不透寒愈的意思,但她既然过来了,面还是要见的。 睡前,水云宫安安静静。 她拿了手机,还是给寒愈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想,这么晚了,电话反倒通了,而且是他自己接的。 “喂?”稍微有些沙哑,低沉的音色在夜色里通过听筒有点凉薄的味道。 她柔唇微抿,“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满神医说你很忙,我想着这会儿应该再忙也回家了……” “你打过电话?”寒愈打断了她的话。 她点了点头,“嗯,满神医没跟你说……么?” 夜千宠的话中间拖了一截,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说话的空隙,听到对面的男人问了她一句话。 他问:“你似乎没说你哪位。” 很平缓的调子,但确实应该是问句的。 她听了这话,皱着眉,狐疑的看了看自己手机屏幕,是他的号码没有错啊。 这个也是寒愈的声音没错? 末了,她才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是还在计较我生日没给送礼物?” 电话那头传来一些窸窣声,隐约听到一个声音说他“你怎么起来了?” 夜千宠听出来了,是满月楼,满神医的声音,这个总错不了了。 然后电话那边安静了会儿,终于再次传来寒愈的声音,“抱歉,手机进了水,听筒有点问题,没听出你声音来。” 她只能“哦”一声,也不能说别的。 安静片刻,继续道:“我在庶奶奶这儿,知道你们前些天闹了不愉快,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他似乎是在考虑。 好几秒后才对着她一句:“嗯,好。”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着。 虽然以前也这样沉默过,但是这会儿夜千宠微微蹙着眉,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犹豫了会儿,还是问了句:“你是在跟我生气?” 她都没和他置气,不应该的。 听到男人说:“没有的事,手头在忙。” 夜千宠听完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时间,都九点多了,居然还在忙。 也没办法,知道他向来是个大忙人,“那我先挂了?你尽快忙完手里的事,庶奶奶也等着你过来呢,你过来脸色稍微好看点。”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别真弄得有事了。 听到寒愈依旧只“嗯”了一声,就挂了。 夜千宠有点诧异,因为他直接把她电话挂了,“再见”或者“晚安”之类的都没有说? 算了,她也懒得计较。 但是挂了电话睡不着,关于寒愈的身世问题,她不会找人去调查的,因为根本不信,一去调查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倒是,她一直在外面忙,实验室那边所有进展都交给了底下的人,趁着睡不着给埃文打了个越洋电话。 “你要回来了?”埃文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来了精神。 夜千宠笑了一下,“例行巡查工作进展。” 那边才蔫下去,道:“每天不是都有邮件给你发过去?” “我这两天忙得没看邮箱。”她道:“席氏集团代表去过药联没有?” 埃文点头,“好像是来过,先前下楼刚好撞见的应该就是会议前短暂会面。” 她点了点头,那就行。 引资部会和药联合作,药联之前基本不接受和企业合作,但药联规模越来越大,药物承制方面不可能全部由自己完成,她把这条线牵给了席澈,不过没跟他说过。 既然席澈去过药联,说明引资部也没因为冯璐捣乱而完全终止计划,这样她就放心了。 寒愈这边一直不着急跟她说父亲当年去世的前因后果,她当然得尽快把rlv弄出来,寒愈自己说的,师父和那件事密切相关。 rlv制作成功,师父也就能出来了。 那一夜,夜千宠睡得不怎么好。 第二天,她以为寒愈应该就过来了。 结果没有。 她又给他打过电话,又不接,没办法,打给了满神医。 “他没接么?”满月楼似是微微蹙着眉。 夜千宠“嗯”了一声,“他到底在忙什么?”然后总觉得哪里略微的不对劲,直接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满月楼略微一个笑意,“能有什么?我转告他,今天忙的话,明天应该就过去了。” 挂掉电话,满月楼已经叫杭礼去帮寒愈定了飞云南的机票。 杭礼皱起眉,“这……寒总会不会动怒?” 满月楼摆摆手,“你去办就是了。” 在走廊又站了会儿,满月楼面露几分愁色,转身看了看那个私密诊疗室。 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整个诊疗室只有寒愈一个人。 男人仰躺在软床上,单手枕着,双眸微阖,不知是不是睡过去了,不过千千说他没接电话,大抵是睡着了。 满月楼走了过去,刚想着叫醒他,诊疗室的门被敲了一下。 他转身走过去,见了站在门外,气息还不太稳的宋庭君,“你回的倒是快,不是说沈清水那边走不开?” 宋庭君没怎么搭理,直接侧身往里走了,嘴里倒是说着:“女人能有兄弟重要么?” 呵呵,满月楼皮笑肉不笑,缓着步子跟进去。 宋庭君见寒愈闭着眼睛躺着,皱皱眉指了他,转头看向满月楼:“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满月楼微挑眉,“大概是睡了。” 宋庭君抬手推了一下眼镜,然后才觉得眼镜碍眼,直接取了下来,一边问满月楼:“你方案还没出来,到底能不能把子弹取出来?” 满月楼摇头,“暂时不能。”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发愁了。 寒愈之前那一枪是没有要命,而且当初住几天院就好像没什么了,但是那子弹位置太过刁钻,稍微不注意问题就来了。 这不?寒愈先前没注意这个问题,胸口疼了两天,回来找满月楼的时候,第二天直接高烧不退,整个人就浑浑噩噩了。 但是满月楼到现在也没有给他取子弹的方案,他那子弹一旦取出来,心脏又会出现各种问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敢让人动刀。 关于寒愈身上还背着一颗子弹这事,也就他们几个知道,连千千也没敢告诉。 但很明显,唐启山是猜到了的。 否则,也不会用寒愈身世的事刺激他,间接就能要人命的好事,唐启山还能不干? 再说了,寒愈现在查夜南之死的前因后果查得最严,只要水落石出,唐启山就算本事再大,估计后半生都交代给监狱了,他自然着急。 所以,只要寒愈一出事,这事谁也没办法再查,唐启山再不动手还待何时? 宋庭君只能干着急,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的人,“你说他也是胡来,开枪就开枪,打哪儿不好?非得朝自己来这一下?” 来就来,你好歹挑个过得去的位置,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实诚,就这么瞄着自己的心脏打下去? 满月楼揉了揉额头,“当时那情况也没其他办法。” 再说,寒愈那是抱着赎罪心态开的枪,加上之前身上穿了防护衣,所以没那么多顾忌,结果子弹还是入体了。 这边正说着话,床上的人悠悠的睁开眼,没有立刻坐起来。 满月楼走到他跟前,“醒了?……胸口还闷么?” 寒愈坐起来,本能的蹙着眉,适应了一下光线,声音略微沙哑,“我睡多久了?” “也没多会儿。”满月楼转手就拿了体温计,打算给他量体温的。 然后听到寒愈问了一句:“千千给我打过电话没有?” 满月楼先是微抿唇,然后看了看他的手机,蹙了一下眉,这才道:“打过,可能未接记录还在,你自己看看。” 第315章 冷得让她觉得陌生 寒愈坐在床上,低头打开手机,直接就能看到未接记录。 不过,他指尖停在按下那个未接记录的动作上,目光落在下边隔了一通电话的地方,显示的是她的号码。 说明她还打过来过。 男人眉峰紧了起来。 没有立刻把电话拨过去,而是转头看了满月楼,也不说话,就那么沉眸盯着。 满月楼甩了甩体温计,给他递过去,“量一下看降彻底没有。” 寒愈没有接,目光甚至紧了一些。 满月楼这才宽慰:“放心,没什么意外,你给她打过去就行了。” 男人才把体温计接了过来,接着拨了夜千宠的电话。 那会儿,夜千宠正陪在厨房。 她过来这两天也没什么好哄庶奶奶开心的,于是想着跟佣人们一起学着做两道菜,至少一道庶奶奶爱吃的,一道寒愈爱吃的。 电话响起,她擦了擦手,接的有点急,毕竟他总算打回来了。 “喂?” “在云南?”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温醇,是她熟悉的感觉。 夜千宠点了点头,“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 怎么又问一遍? 继而,夜千宠又问:“你行程挪不开么?还不过来?”然后看了看一起摘菜的庶奶奶,略微一点笑,“你放心,庶奶奶没跟你计较,你过来道个歉就好了,她正张罗着你爱吃的饭菜呢。” 电话那头略微的沉默,给她的一种感觉就是,他已经把这件事忘了,然后在那儿默默回忆似的! 然后才听到他低着声音说:“她身体不好,让她少劳累些,饭菜佣人去做就很好。” 夜千宠柔唇微弄,“知道庶奶奶最近身体不好你还惹她?” 挂了这个电话,其实夜千宠也没听出来寒愈对庶奶奶和唐启山的那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直觉上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寒愈扭头又盯着满月楼看。 满月楼伸手,“体温计给我。” 寒愈也配合,把体温计递过去,也启唇:“不必瞒着我。” “三十六度八……正常的。”满月楼的声音,没理会寒愈直勾勾的眼神。 而一旁的宋庭君看到他们俩这互动,不由得皱起眉,“你们俩就处了几天而已,怎么搞得这么含情脉脉的!” 说着话,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明所以。 总之,寒愈盯着老满的眼神是挺瘆人。 这会儿,满月楼才道:“没瞒着你什么,就漏了两通电话而已。” 他把体温计放回去,收了起来,一边道:“对了,我让杭礼订了机票,你到时候直飞就行,公司里的事不都有人打理着?” 寒愈合衣下床,一时间也没怎么留意,胸口猛的疼了一下,眉峰一皱。 满月楼看得出他的身形微顿,也跟着皱了一下眉,接着见他很自然的站直了身体,这才放松下来,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寒愈问起来:“我怎么晕过去的?” 满月楼轻描淡写的道:“你说疼得厉害,给你用了镇静剂。” 男人狐疑的看着满月楼。 满月楼神色淡然,反正他也不可能说是他故意把他弄晕的。 “我去洗把脸。”寒愈往卫生间走。 宋庭君终于看了满月楼,放低声音:“他是真跑去跟乳母吵了一架?” 满月楼启唇:“不是他。” 一听这话,宋庭君脸上的表情难得变得凝重了很多,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皱着眉。 寒愈出来的时候,宋庭君依旧皱着眉。 见他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寒愈瞥了他一眼,“许久不见也不用这么炙热。” 宋庭君翻了个白眼。 寒愈又问满月楼:“机票几点的?” 满月楼挑眉,“你问问杭礼去,我不清楚。” 寒愈瞥了他一眼,走到不远处的书桌旁,翻看着前些天他看过的东西,都是唐启山扰人听闻的资料。 这会儿看着,并没觉得有什么。 满月楼在那边就时不时瞄他一眼,见他反应不大也就放心下来 第二天的下午,夜千宠依旧在厨房。 两个菜,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但她也没事做,反倒越来越有耐心,不做出来不罢休。 佣人在一旁忍不住笑,“小姐,您要是再做不出来,伍先生都该到了!” 夜千宠这才抬头,“他几点飞机来着?” “下午两点多的。” 算着时间,确实差不多就该到了。 她也是想着让庶奶奶问问他们下了飞机没有,不过,她出去的时候,正好见庶奶奶接着一通电话。 她以为就是寒愈打过来的,所以又回厨房了。 但过了没几分钟,见庶奶奶换了一身衣服来厨房。 夜千宠听到声音转过头,见庶奶奶换了衣服就看得出来是要出门,皱了一下眉,“您要出去么?” 伍纪秋兰笑了一下,道:“嗯,刚刚接到电话,说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得过去看看,应该没多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寒愈就快到了。 她微蹙眉,庶奶奶这个时候出门,恐怕就和寒愈错过了,到时候他大概就要误会庶奶奶这是还在跟他生气。 但一看庶奶奶衣服都换好了,大概是比较要紧的朋友,过去看一眼也是应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您快去快回,我们等您回来再吃晚饭。” 伍纪秋兰略微思量后点头,“好。” 宗叔习惯了她去哪儿都跟着,但是这次刚跟到门口,就听到伍纪秋兰回头说:“你留在家里,一会儿小伍就到了,我自己出去一趟。” 宗叔自然是不放心的。 但是在门口的时候,宗叔没说什么,而是看着她出门了。 过了没几分钟,伍纪秋兰还没走出桥头,宗叔已经闷不吭声的跟了上去。 她发现后停了下来,皱起眉,“你怎么出来了?” 宗叔表情匮乏,但一双眼睛笃定的盯着她,“您这趟出去,是跟唐启山见面?” 伍纪秋兰眉头皱起。 说明宗叔已经猜对了。 宗叔眉头更紧了,“他那种人邀约您也敢去?” 刚刚那个电话果然是唐启山那边打过来的,宗叔那会儿就觉得她接电话的神色不对。 伍纪秋兰略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亲自过去一趟,把东西拿回来,免得让小辈烦心。” “什么东西?”宗叔紧接着问。 唐启山一个电话就让她必须走一趟的东西,想必是重要的。 既然是要紧东西,他自然不信唐启山能那么好说话,她过去拿东西,直接就给了? “你别问了,回去,我不会去多长时间。”伍纪秋兰开腔。 宗叔当然不会那么配合,“要去也行,伍先生马上到了,让他陪您过去。” 伍纪秋兰皱了眉,“他对这件事有多反感你还不知道?让他跟我过去见唐启山,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她现在想的是,事情能化小就化小,不让寒愈知道最好,本就是上一辈的事情,就不该让小辈跟着糟心。 宗叔拦不住,最后只得拿了手机要给寒愈打过去。 但是他手机刚拿出来,伍纪秋兰就不悦的看了他,“干什么?你要是想跟着过去,就别打这个电话。” 宗叔想了想,她都妥协了,那他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叫佣人把车开出来,他开车送她过去。 伍纪秋兰不开车,打算打车过去的,所以两个人在桥头等了一会儿。 也是那会儿,宗叔偷偷给寒愈发了个短讯。 这个短讯,寒愈是到了水云宫,给关机的手机充了电、开了机之后才见到的。 那时候,夜千宠还偷偷摸摸的屡次进厨房,一直也没说她在偷着学做菜,只说去催佣人快一些。 不知道第几次催完出来,见寒愈低眉看着手机,眉峰皱在一起,脸色不太好。 她微微抿唇,走了过去。 他到了之后,两人还没怎么说上话,这会儿眼看着他似乎又要出门? 夜千宠终于拦在他面前,“不是才来,干什么去?晚饭马上就好了。” 寒愈低眉看她,眉目倒是温和的,“我出去一趟,尽早回来,晚饭你先吃。” 她笑了一下,“庶奶奶临时有事出去还没回来,你又要出去?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怎么吃?” 寒愈不清楚唐启山叫她过去的原因,但一定是有那个必要她才会过去,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不了解那边的情况,寒愈自然也坐不住。 没办法,她虽然稍有不悦,他说是要紧公务,只好让他先去办,反正主要是为了让他和庶奶奶和好,这会儿庶奶奶也不在,就先让他出去。 晚饭,她当然也不可能真的一个人先吃。 结果这一等,就没了个头。 中间的时候,她给寒愈打过一个电话,想问他到底几点能回,顺便把庶奶奶接回来。 结果,这家伙又不接电话。 殊不知那会儿,寒愈就和伍纪秋兰在一起,但是地点已经不在唐启山那儿。 晚上九点。 夜千宠喝了点汤,随便垫了垫肚子,但是主菜都没动。 但是等到这个时间,她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接到了满神医的电话,说庶奶奶和寒愈今晚都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让她不用一直等。 “你也跟着过来了?”那会儿她才知道满神医跟寒愈一起来了云南,但她却没多想为什么满神医要贴身跟着他。 “嗯。”满月楼应了一声,道:“你伍叔接到人了,不过出了点事故,这会儿在医院。” “医院?”她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你们在哪个医院?” 满月楼看了看病房的方向,皱着眉,“你就别过来了,我们差不多就回去。” “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不可能坐得住的。 这会儿倒真后悔身边没带人了,之前就应该让人跟庶奶奶一起过去。 “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你别过来了,人多了反而显乱。” 夜千宠只得挂了电话。 但她也记起来林介就在这边,所以刚挂了就给林介拨了过去。 “我在医院外。”林介道。 夜千宠略微松口气,“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嗯。”林介话少,所以该说的都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唐启山约伍女士见面中途起了争执,伍女士晕过去被送医院了。” 她一听到唐启山三个字就莫名来气,也一下子紧张起来,“庶奶奶竟然是去见唐启山了?……她怎么会晕倒的?” 林介摇头:“具体不清楚。” 又道:“想必是唐启山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刺激到她了,寒愈赶到时跟唐启山动了手。” 寒愈动手了?还是跟唐启山。 唐启山得是对庶奶奶做了什么才让寒愈那么愤怒? 夜千宠更是坐不住了,她给满神医发了个短信说这就过去,让他无论如何把医院地址给她。 结果满神医回复:【我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没办法,她只得等着。 佣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她一直皱着眉走来走去,还劝了几句。 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听到车声。 看到门外走进来的几个人,夜千宠是有些意外的,不光是随身跟着寒愈的杭礼,满神医,连宋庭君也跟着过来了。 宗叔没回来,应该是在留下在医院里陪庶奶奶。 他们刚一进门,她就迎了上去。 寒愈第一个迈步进门,她第一个迎上的,自然也是他,“庶奶奶怎么样了?” 可寒愈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换鞋,五官之间带着几分隽冷,薄唇抿着。 这种反应,让夜千宠心里莫名的一重。 他对她,未免太冷漠了?冷得都让她陌生了。 倒是后面进来的满神医看了她,稍微使了眼色,让她给寒愈让路,也先别问,一边开口,语调带着温和:“晚饭吃了么?” 夜千宠摇头,哪有心情吃完饭? 然后目光依旧是看着寒愈的,“你们也没吃?” 还是满月楼回答:“嗯。要不热一热,先吃饭。” 再有事,饭总要吃的,她也就点了点头。 但是她刚要吩咐佣人去把饭菜热一下,却听到先一步进了屋换完鞋的寒愈开口:“你进来一下。” 说着话,他已经往客厅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夜千宠总觉得,他很陌生。 满月楼换了鞋,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句:“少说话。” 第316章 分裂?这是病? 夜千宠皱着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少说话?” 她可是来劝和的,怎么少说话?至少她得把事情问清楚,然后开始动嘴劝和。 但是寒愈现在这是什么态度?把庶奶奶惹了不说,现在回过头来,见到她竟然背了一座冰山给她? 满月楼轻轻咳了一下,道:“你先忍一忍,他说什么听着就是,过后我再找你。” 她左右看了看这两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宋庭君总算屐着鞋子,笑呵呵的握了她双肩,推着她往客厅里走,“没事儿!坐下就当听和尚念经了,你嗯啊两声就过去了!” 寒愈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她和宋庭君走进来。 她刚进去,男人就抬起眼看了她,“回来看戏的?” 夜千宠一听这话,脸色已经变了变。 但是宋庭君又捏了捏她的手臂,让她忍着一下。 她微微压了一口气,看在他伤刚好,心里也不舒畅的份上,也调整了表情,看了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庶奶奶待我好,我自然把她当做亲人,我回来又怎么会是看戏?” 那会儿,夜千宠才觉得,对面坐着的男人,那双眸子谲冷无光,满是陌生的凉薄看着她,薄唇微微一扯。 那明摆着是对她这句话的讽刺。 气得夜千宠紧了紧手心,他默不作声的从纽约回来,没跟她联系几天,难道是脑子出问题了? 对着她,这是什么表情? 只见寒愈抬手,食指摆了摆,让杭礼把东西给他。 那会儿,夜千宠才见着自己送的那枚戒指依旧在他手上戴着,这才心里舒服了一些。 权当他这是因为庶奶奶出事而气糊涂了。 她忍着。 看着他拿过杭礼手里的东西,直接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扔。 态度恶劣!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但是看到那上面的照片,夜千宠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不少照片,有近期的,但是更多的应该是很早以前的老照片,照片的主角无非就是两个人。 唐启山和庶奶奶。 寒愈今天穿了对襟休闲装,纯黑色,只有纽扣透着幽冷的暗光,一如他那双眸子。 此刻男人正襟危坐,长腿交叠,双手放在膝盖上,右手似乎是习惯的在摩挲、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说是习惯,但是夜千宠看到那个动作的时候就皱了眉。 她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了? 说是习惯,她这会儿反倒是觉得,他那是因为手指上戴了个东西,所以觉得不适应? 就好似从来不戴首饰的人,突然戴了,总会觉得不舒服的。 “笃笃!”男人伸手,曲起食指敲在茶几桌面上,提醒她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 不过,也能看出来,因为她盯着他看了半天,男人脸上有着一种莫名的得意和优越感。 夜千宠确实把视线从他手上挪开了,又看了茶几上的照片。 “看来认识这男的?”寒愈问她。 夜千宠就皱起眉看他,“这个时候你跟我装什么蒜、摆什么谱?我认不认识他你不知道么?” 想借机训她也用不着这么端着。 只见男人微微眯了一下眼。 宋庭君就又捏了一把她的手臂,少说两句啊小姑奶奶,这家伙最近脾气太爆了! 夜千宠懒得跟他对话了,转头看了满月楼,“这照片怎么回事?” 倒是她对面的男人幽幽然开口:“还能怎么回事?以为几张照片就能威胁得了我,能毁了乳母清誉?” 她还没说话。 他又似是而非的勾唇,眸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幽凉一片,“哦,还打算把我身边的萧秘书离间走?剩我孤军奋战,你们就大功告成了?” 夜千宠听得是云里雾里。 过了会儿,她大概捋清楚了,觉得他现在的思想和口吻真是气人,素手指了指桌上的照片,“你竟然觉得我和唐启山一条船上的?”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也不提高音调,反而柔柔一笑,“寒愈,你看你今天是脑子进水了?” 宋庭君又捏了她,一边笑着看了寒愈道:“开什么玩笑,千千那是跟你一张床,什么时候跟别人一条船了!” 夜千宠也嗔了宋庭君一眼,“你别捏我了,皮都要掉了!” 宋庭君神色讪讪,“那我轻点?” 她回头瞪着寒愈,他今天就是脑子有毛病! 寒愈虽然脸色寒凉,却没有动怒的迹象,或者说,他动怒不会咆哮,反而阴柔幽暗的望着你。 道:“这是冯璐作出来的妖,她和萧遥既然是姐妹,离间起来最为方便,你难道想说,她所做的,你一概不知?” 夜千宠微微拧眉。 原来是之前冯璐干的是这些事? 这会儿,她盯着寒愈,“你真是可笑,在我明知道你杀了我父亲的情况下,我依旧奢望着事情有别的转机,看来这段时间给你的宽容纯属笑话!” “现在,你竟然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看你不是脑子进水,你压根就是有病!” 男人依旧是冷幽幽的,淡凉凉的望着她,又看了看一旁的满月楼,最后锁定她的脸,“冯璐不是你妹妹?” 听那意思,姐姐和妹妹一家人,狼狈为奸才是情理之中。 夜千宠一下子站了起来,已经濒临爆粗的边缘。 “你这是在侮辱我?!” 气得她终于冲着他一句:“冯璐是我妹妹?她当初还是和你苟且不断的女大学生,到现在也依旧是你在南都的花边新闻!怎么不说是你和冯璐狼狈为奸想气死我庶奶奶?” 她本来已经气得不轻,吼完还觉得气得肺疼。 哪知道,寒愈竟然略微蹙眉,转头看了一眼满月楼,唇畔微动:“有这事?” 声音沉沉、淡淡,微挑尾音,似乎是真的质疑。 满月楼摸了摸鼻尖。 夜千宠实在是气得脑袋晕,他拍掉宋庭君的手,道:“我去吃饭,饿着呢。” 她下午辛辛苦苦弄的菜,干脆也自己吃算了,现在别说让寒愈吃,他坐到桌边,她可能都忍不住把菜扣他脸上去。 没想到,过了会儿,他们几个人也都进了餐厅。 毕竟大家都没吃饭,饭肯定是要吃的。 桌上的饭菜很丰盛,但是夜千宠也能看出那男人脸上的表情淡淡,并没有任何波澜。 倒是宋庭君给面子,“这么丰盛?不会都是千千做的?” 她象征性的动了一下嘴角,“不是。” 不过,她毕竟是了解寒愈的喜好,所以,刚动筷,就见着寒愈朝着她做的菜伸筷子过去,眼神也就跟着挪了过去。 然后,看着寒愈把菜放进嘴里后,竟然好不给面子的吐了出来。 甚至看了旁边的佣人,“这是给人吃的东西?” 夜千宠脸色极度难看。 “啪!”一声,她把筷子一放,直接把那一盘菜端了过来,递给佣人,“倒了。” 佣人为难的蹙着眉,又看了寒愈,“先生,这是……” “我让你倒了!”她的声音稍微提高,没让佣人把话说完。 谁都看得出来她的难堪。 唯有对面那个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低下视线,继续用餐。 夜千宠闭了闭目,心里堵得厉害,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只得转头看了满月楼,“庶奶奶在哪个医院,病房号多少,我一会儿过去陪她住院。” 今晚若是住这里,她非得被气死。 明明是她该对他甩脸子,他倒是好,不知好歹,还得寸进尺! 哪知道,满月楼还没说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倒是那头的男人再次开了口。 “医院你就不用去了,乳母本就郁结于心,还在气头上,我不想她再出什么茬子,至于……” 男人说话的这会儿,基本上没有抬眼看过她,只是低着嗓音淡淡的说着。 说到这里,才看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你也可以收拾东西去外头住,住这里始终不合适。” 一听这话,夜千宠气极反笑。 “我住这里不合适?” 她从他的寒公馆出来之后,就跟庶奶奶在一起住了,所有行李都在这里,等同于和庶奶奶一家人了,楼上有她专门的房间。 他竟然跟她说不合适,他在做梦还是发疯? 但这些,她都不说了。 只是一双月眸温凉的盯着他,“寒愈,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就好,庶奶奶出事我也担心,我心里也着急!可冯璐作的孽你凭什么算在我头上?凭什么冲我发脾气?” 人家还依旧是不咸不淡,甚至风轻云淡,看了桌边在座的其他人,启唇:“我发脾气了么?” 是啊,他是不像发脾气,从始至终,一句高声的话都没说过,都是不温不冷的调调,却句句往人心脏上戳。 太过分! 满月楼喝了一口水,才平和的嗓音,带着几分规劝的意思,道:“不说千千如今的身份是洛森堡女王,单说乳母对她的好,住这儿,也确实没什么不合适。” 不知道那男人是听了满月楼哪一句,微微皱起浓眉,朝满月楼看过去,然后又看了她。 也只有满月楼知道,他是听了她的身份才有的这个反应。 毕竟千千的这个身份,是他很在意的东西之一。 “是么?”只听男人淡淡的问。 宋庭君点头,略微趾高气扬,“这还能有假?所以你给人家客气点,千儿虽然看着柔弱,一句话也能让你一顿好受的!” 这顿饭夜千宠吃得怎么样不用说了,也没吃出个味道来。 走出餐厅的时候,想到被倒掉的那盘菜,心里越发郁闷。 她当然也还是打算出门的。 走之前,看了满月楼,“送我一程么?” 满月楼出门前给宋庭君打了个眼色,然后拿了衣服随着她快步出去。 夜千宠往地下车库走,然后步入那个栈道,并没有急着去医院的意思。 进了栈道,是她主动开口问:“说,你不是有事要找我说?” 满月楼点了点头,但是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 夜千宠看了他,稍稍顺了一口气,脚步放得很慢,“是和寒愈有关的?” 满月楼点头。 她就知道,“按理说现在是他欠我,结果你看看他对我是什么态度?才多久不见,这中间到底出什么差错了?” 他居然还会把她和冯璐绑到一起去,是个人都知道她和冯璐不对付。 “嗯。”满月楼先是应了一声,“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情况。” 她就安静的听着,脚步几乎停下来,权当来湖底赏景了。 只听满月楼看了她,叹了口气,“其实,他上次中在胸口的子弹一直都没取出来。” 夜千宠忽然看过去,“子弹?没取出来?” 他不是伤都好了么? 满月楼点头,“你也知道他的体质,不留疤,子弹还在里头,但外表的伤口几乎要看不出来了,这事也没敢跟你说。” “这又和他性情大变有半点关系?”她看他那压根就是借题发挥。 满月楼双手插到衣服兜里,略低眉,字句间很是斟酌,“千千,这事得从很早之前说起。” 她点头,听着。 “他这种情况,其实十几年前就出现过一次,也就是你爸爸去世之后那段时间,他亲手开的枪,加上要把承祖几个人全部借故送进监狱,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至亲的兄弟,心理上煎熬可想而知,偏偏没人能理解他,舆论风波可想而知,有时候他接连两三天眼睛都闭不上一下。” “那时候他的精神压力太大,以至于终于又一次第四天熬夜的时候呕血。” 说起那些,满月楼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除却内脏受伤的病人,那么平白呕血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压着紧张给他处理完,强制用了镇静剂让他睡一觉。” 说到这里,他看了夜千宠。 随即才继续道:“结果他那一觉睡起来,整个人变化很大,没了那种愧疚、自责,反而显得冷血无情,就跟……他现在对着你差不多。” 夜千宠终于皱着眉,“这是病?” 满月楼点头。 “起初我也只是以为那是他的自我调节,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才知道他是病了,那两年我一直都在研究,但他这个病,也不能简单归之为人格分裂。” “我通俗跟你说,人格分裂又叫做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所以他这会儿对你的认知并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夜千宠安静着,捋了半天。 “所以,他这算是……不认识我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心里沉甸甸的。 竟然不认识她。 满月楼摇头,“也不算,他认识,但是有差别,所以说他这个病,和普通意义的人格分裂区别也不小,以至于我这些年也没什么措施。” 叹了口气,满月楼继续道:“这几年,他一感冒发烧我就会很紧张,就是怕他复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他感冒严重都两年之前了,就你和寒宴跑去纽芬兰那一次,他也呕过血。” 夜千宠很惊愕,因为她根本不知道。 但是忽然想起来,那次她去酒店找他,好像见了桌角的烟灰缸里带血的纸巾,只不过她刚想看个究竟,就被寒愈连烟灰缸一起扔垃圾桶里了,还对着她发了个脾气,她一生气,没两句就走人了。 现在想起来,他那是欲盖弥彰? “原来那时候三叔问寒愈,病是不是彻底好了,是这个意思?”她恍悟了。 “还有,之前他带人出任务,回来知道你们被困,顺路援救,在满长安的院子不是和你正面相迎却没认你?“满月楼那时候就怀疑他出问题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又恢复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不认识我,难道我也装不认识他?” 满月楼看了她,“你也不用觉得心疼他,他现在这个人格,你对他越好越没用,多疑、敏感、自负、刻薄、冷漠等等,也就我和宋庭君能处得来。” 这点倒是都没变,就认他们俩。 第317章 抱大腿无门 “其实,我以为他这个病是彻底好了,不会再复发的。”满月楼微微皱起眉,“发病机制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但至少一定和精神压力脱不了干系。” 精神压力?她停下脚步,刚好走到前两次最喜欢和寒愈停留的地方。 “嗯。”满月楼低声:“从你快知道你爸被他开枪射杀开始,到那晚,他一直都是精神高度紧张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个事。” “他那一枪下去,子弹取不出来,一旦受到撞击必然剧痛,而每次他受极大痛楚就很有可能又转性。” 夜千宠拧起眉,“想办法把子弹弄出来不就好了?” 满月楼无奈的笑了一下,“话是这么说,但是位置很刁钻,子弹一旦取出来,也许连他的命也一起带走了,而不是把那个寒愈带回来。” 这就是他一直发愁的地方。 好半天,她忍不住凄凉笑了一下,“我就跟他成陌生人了呗?” 瞧他现在的性子,一点也不喜欢她,她若是凑上去,指不定哪天给一巴掌。满神医也说了,越对他好越没用。 “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劝慰着,“有时候他自己会回来,之前你打电话后,他就醒来过,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者他什么情况下会自己醒过来。” 夜千宠心底郁结,难受。 “我和寒愈之间的事,他都不知道?” 满月楼想了想,“有些是清楚的,至少目前的局面,很多他都清楚,倒是寒愈,对他做的事,大多不会记得。” 她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就是典型的鸠占鹊巢?偏偏寒愈都不会知道这个刻薄男干的事,也是典型的披着人家的羊皮干恶狼的事! “没得治?”她看着满月楼。 满月楼叹息,“至少目前,我是没办法的。” 她转头看着湖底的鱼。 好久。 才低低的道:“有机会,我研究研究他。” 虽然现在这刻薄男很讨厌她,讨厌就讨厌,什么时候她把他弄“死”了就好了。 满月楼点了点头,“那你就要辛苦了。” 末了,又道:“你还是住这里,你庶奶奶那边有宗叔在,应该没事,我估摸着他也不会再赶你,因为……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她不解。 满月楼笑了,“这么说起来,我觉着,很有可能,他要给你倒贴,因为洛森堡一直是他的目标,早年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抱大腿都来不及。” 她微微挑眉,难怪,饭桌上听到满神医说她身份,他居然说话没那么刻薄了。 “他盯着洛森堡干什么?”夜千宠问。 满月楼犹豫了会儿,似乎有些为难。 “跟我还有得瞒?”她抬眸。 这才听他道:“实际上,他和唐启山的野心半斤八两,都想要策魂的掌控权,也都盯着洛森堡。” “策魂掌控权不本就在他手里?”她轻蹙眉。 满月楼看了她,“是,这就是他当年第一次病的时候夺过来的,后来这些年寒愈只掌控不霸占,但他和寒愈完全不一样,你也感觉到了。”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难道他最后还想坐上洛森堡王座?” 满月楼没吭声。 这让她脸色微变,还真是? 那这野心可真是不容小觑啊。 “所以你该知道我们为什么那么怕他这个病又出来了,他现在这性子,大可能六亲不认,只有野心。” 果然,是个刻薄,无情的人。 不过,满月楼也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如今已经坐了那个位子,他就有所顾忌,很多事甚至都要经过你,他贴近讨好还来不及,还敢明目张胆谋命?” 她笑了笑,言外之意,就是会少不了各种变相的手段加在她身上了? 夜千宠微微扯唇,“我还打算着,他杀了我爸,现在又对我这副嘴脸,干脆我视其如仇敌,不来往就罢,如今看来,还没这么简单?” 他要在她身上用种种手段,少不了跟她交集。 但对这个刻薄男,她就不见得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现在轮到姑奶奶耀武扬威了。 满月楼知道千千因为感情,关于夜南的事,对寒愈也没怎么怪罪过,因而,这会儿看着她那副要把杀父的怨气账都算到刻薄男身上的表情…… 突然有点同情那一位了。 水云宫里的客厅里。 佣人刚刚目睹的全过程,自然也看到了寒愈对大小姐的态度。 作为这几天一直都跟大小姐一起做菜的人,实在是心疼小姑娘那一双手,所以,饭后茶的时间,佣人站在客厅,看了看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男人。 好一会儿,才找着机会开口:“先生,其实,那道菜,是大小姐亲自做的,她说您最喜欢那个菜。” 男人正低头看着手机,返回桌面见到她的照片,不屑的挑了一下眉。 这才抬眸,表情稀缺,冷淡:“哪道菜?” 很显然,他根本不在乎任何细节。 佣人有些无语,抿了抿唇,“就是您让倒掉的那个菜。” 男人自顾回想了几秒钟。 启唇:“如果我没记错,那是她让你倒掉的。” 宋庭君在一旁听着差点把茶水吐出来,真是直男,不是你说那菜不能吃,千儿能气得说倒掉? 罪魁祸首还这么若无其事! 简直特么给寒愈造孽,也不知道寒愈得积多少德换回人品。 宋庭君正想着呢,见男人把杯子往茶几一放,起身往餐厅的方向迈着长腿走了。 他皱起眉,在男人背后喊了一嗓子:“你干嘛去?” 这段时间,满月楼和宋庭君盯着这人就跟盯着犯人似的,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做出什么事有损寒愈阴德。 没听他回答,宋庭君仰天长叹后不得不快步跟过去。 只见男人站在之前佣人倒菜的垃圾桶边,佣人正要收拾走,他摆摆手,道:“打开我看看。” 啊?佣人一脸看神经质的表情,垃圾有什么好看的? 宋庭君挑着眉站在几步远处,嗯,他现在确实是个神经质来着。 但是没办法,男人一双鹰眸瞅着,佣人被看得头皮发麻,不得不把垃圾袋再打开。 其实也不算脏,里面也就是倒了那个剩菜。 男人略微低头看了一两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自我质疑:“这个菜啊……我喜欢吃?” 末了,他直起身,对着佣人,面不改色的理所当然,道:“那就明天再让她做一次。” 那语调,活脱脱的就是再给她一次机会。 宋庭君站那儿听得是好笑又好玩,“你当千儿是你使唤保姆啊?她从来不进厨房!” 男人颔首指了指那道菜,“不进厨房,这是在卫生间做出来的?” “……”日啊,这人说话真的刻薄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果然老满说的没错,自负又臭屁。 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回了客厅。 进进出出,宋庭君都是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的,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公公跟在皇帝屁股后边。 尤其进了客厅之后,明显看出这男人还有话要说,宋庭君干脆没坐下,站在沙发边看着他。 良久。 沙发上的男人一副琢磨,稍稍转头看向宋庭君。 问:“她喜欢我?” 宋庭君一愣。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而且是这种表情,凌然的五官微抬,明显带着几分矜冷自傲。 这问题宋庭君要怎么回答? 他也清楚千儿跟他是叔侄关系,虽然大家都知道千儿和寒愈是什么关系,但是还从来都没有说破过。 “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门口传来一道清温的语调,柔和,但又几分沁凉。 夜千宠去而复返,刚好就听到了他问这句话。 她走进客厅,神色淡淡,又略瞥了沙发上刻薄男一眼,很中肯的道:“你这样的性子,很难让人喜欢。” 男人原本转头对着宋庭君的,听到她的声音,自然要跟着转头过去。 浅浅的勾着嘴角,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那道菜是你特地给我做的?” 然后挑起眉,又道:“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再做。” 夜千宠已经在沙发上落座,本就婷婷身姿,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无形中就升了气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知道洛森堡有多少厨师盼着给我做菜?” 言下之意,他想吃她做的菜? 资格不够。 男人似乎是想起了她身份的那一层事,舌尖轻轻盯着腮颚,看了看同她一起回来的满月楼。 要说这人野心高,目的强也不是开玩笑。 目光一个来回,他就已经把一些东西捋了个圈儿,视线再落到她脸上,连眼神都变了,“要么,我给你做?” 夜千宠还是那句话:“知道多少厨子盼着我能吃一口他们做的菜?” 本来没法子治你,现在,姑奶奶还端不起这一个架子? 说完话,她已经从沙发起身,连下巴都是扬着的,吩咐佣人:“去帮我收拾点东西,我过去陪庶奶奶住,枕巾别忘了。” 沙发上的男人被她连续两句呛得略微吸气,但又咬合下颚忍下去了。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果然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足够能屈能伸的人。 只见他略一吸气,至少脸色不那么臭,但实在挪不出表情,刚刚还在撵她,这会儿却问:“不是住这里?” 她心底轻哼,住这儿给你抱大腿的机会? 没那么好的事。 夜千宠怕佣人收拾不到位,过了会儿,自己也上了楼。 而沙发上的男人视线就挪到了满月楼身上,一言不发,只是幽幽深深的盯着,目的性极强,盯得人不舒服。 满月楼却双手抱胸,“看着我做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的开口:“你不拦她?” 满月楼笑,“你不是嫌她害得乳母受刺激入院?那就让她过去陪着当赎罪了,跟我们一帮男人住着也不舒服。” 沙发上的男人蹙眉,“想要彻底扳倒唐启山,洛森堡这个金盾是最直接、最有力的武器,你不急?” “我不急啊。”满月楼难得这样的语调,’啊’音节很好听。 你要抱千千大腿,关我什么事? 这事,显然他也拉不下脸再把她留下,一撵、一留,他也做不出来。 但是夜千宠下楼之前,男人看了满月楼,问了句:“她有情侣?” 宋庭君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 男人正好捕捉了这个表情,然后没有笑意,只是习惯性、象征性的一个勾唇,“懂了。” 陷入情情爱爱的男人,一向办不了大事,寒愈就是典型。他冷哼。 夜千宠下楼的时候,轻柔的看着两人,打了招呼:“君哥哥、神医,我过去了?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喊得很亲昵,唯独不跟剩下的男人打招呼,看都没看。 杭礼见他摩挲着中指那枚戒指的动作停顿,然后略略沉起眉峰看着她往外走,才继续摩挲着那枚戒指。 之前杭礼就见到过他试图把戒指摘下来,但是没成功,大概是不适应,所以现在总是习惯无意识的转着戒指玩。 过了会儿,果然,男人抬起自己的左手,对着宋庭君亮出戒指,问:“她送我的?” 宋庭君耸肩,“很明显不是送给你的,也可能是你抢来的。” 送也是送给寒愈的,谁能给你个自负鬼送戒指? 男人勾了勾唇,“无碍,地位再高,无非是个女人,得不了宝座,先入她后宫是最佳捷径?” 宋庭君嘴角略微抽抽,“你……怕是入不了她后宫,没见千儿着实不喜欢你?”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男人语调淡淡。 很明显,他这会儿就算说着要入她后宫,也完全是为了打入洛森堡内部,跟情爱没有关系,就算他现在嘴里直接说爱,也完全无关乎感情,就是个桥梁而已。 满月楼插了一句:“成功的可能性极小。” 男人似乎依旧不急。 道:“不是还有叶博士一张王牌?寒愈无能,至今不知道她身份,我查她还不易?这条路不通,只要我捏她在手,不也是一条路?” 话是有道理的。 只是,这人此刻说话这么自负,等知道叶博士就是她的那天,彻底没了脾气,这大腿不抱都不行,还得跪着抱。 第318章 哄女人开心 宋庭君一听他说寒愈无能就想给他个白眼,连体婴相互嫌弃还说得过去,毕竟虽然连着,但是各自都拥有自己的身体。 问题是,面前这男人,你这么牛逼,你倒是不要用人家的身体啊。 紧接着,又听到旁边的男人略显不屑和自傲的道:“她这个年纪,想必没经历过什么情爱,到手也不过哄一哄的事?” 听那意思,就是他想轻而易举就把她拐到手。 满月楼微微挑眉,“哄一哄能到手的女孩,怕坐不上洛森堡那个位置。” 当然,你要是能哄一哄就把千千哄翻了,那算你是真的牛逼。 对此,男人只是淡淡的挑眉,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多难的事。 起身离开客厅之前,男人略略侧首,问了满月楼,“知道她什么时间离开云南么?” 他又想了想,知道夜千宠一直都是跟寒愈住的,但是前两年分家了,最近按理说应该在华盛顿定居,可寒愈的房子却买在了纽约? 于是,他又问:“她在哪定居?” 宋庭君以一种’你都不知道?’的表情看了他。 看来对寒愈也还算公平,他也不是知道寒愈的所有事。 满月楼语调不热情也不冷淡,很平稳,“大多时间在纽约,她工作在那儿,至于哪天走……不清楚她的行程。” 既然都问到了这些,很明显,他已经对她上心了,但这种上心完全处于目的性。 也不知道千千招不招架得住。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满月楼算是起得早了,但是出了卧室,在水云宫没见到寒愈,大概是出去晨练了。 这一点习惯倒是两个都一模一样。 过了会儿,他接到了电话。 张驰打给他的,因为张驰基本只和寒愈本人联系,所以满月楼稍微思虑了一下才接通。 “喂?” “满医生,你好。”张驰简单的打招呼,长期在部队,说话咬字一板一眼的很清晰,问:“伍先生是在跟您在云南?” 满月楼点头,“是,怎么了?” 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会儿,可能是有所狐疑。 最终是问了他:“昨天深夜接到先生电话,让我这段时间离部队候令,我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满月楼微挑眉,“似乎没什么大事。” 张弛只得直接道:“我已经在云南了,伍先生让我随时留意大小姐行踪。” 哦。 满月楼笑了一下,也不觉得意外。 关于寒愈的这个情况,加上他本人,一共就四个人知道,其余人满月楼觉得不说为好。 因而,只对张驰说:“你听他吩咐就好,估摸着是和千千闹了矛盾,想哄哄。” 张驰是个直脑筋,这些事也想不清楚,只是点了点头。 果然,中午时分,张驰的汇报准时发到寒愈的手机上。 【先生,大小姐在望湘园用午餐,就她一个人。】 宗叔留在了病房。 半个多小时后。 夜千宠给自己简单点了两个菜,给宗叔点了三个菜让厨房备着,她也没什么胃口,打算随便吃点就走。 但她中途低头喝水的时间,视线里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微微蹙眉。 她放下水杯,看着已经在自己对面落座的男人,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人。 杭礼换成了张驰,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基地出来。 夜千宠索性抽了纸巾优雅的擦了嘴角,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男人落座后又在转戒指玩儿,就知道是刻薄男。 柔唇淡淡,“有事?” 感受得到她的疏离,对面的男人却没什么介意,“陪你吃个饭,正好一会儿去医院。” 她皮笑肉不笑,“你慢用,我先过去了。” 谁要跟你一起? 慢用?男人看了看她吃剩的菜,嘴角似是抽搐了一下,让他吃剩饭么? 张驰虽然不懂这些事,但也知道伍先生和大小姐之间相处的大概样子,此刻和他认知中的诧异似乎有点大? 果然像满神医说的,闹别扭了? 夜千宠已经起身离开,去结了账,“我订的外带餐都准备好没有?” 前台歉意的笑着,“不好意思女士,还得几分钟,要不您再坐会儿?” 她本来没胃口,吃了多大点儿,所以时间确实比较短,饭菜没做好也说得过去,不好催,只能等一会儿,却不坐了。 前台从她进来就留意到她了,长得实在是太漂亮,肌肤白里透红,虽然看着年轻,可是身上的气质颉姝清贵,所以见她这会儿只是干站着,只觉得压力甚大。 “女士您需不需要……” “你不用管我。”夜千宠算是象征性的笑了一下,“我等几分钟没事,你忙你的。” 说着话的时间,那男人已经从她刚刚离开的桌子走过来。 前台自然是看到了。 不得不说,今天一下子见到两个这样的人,实属养眼。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连内里的衬衣都是黑色的,只有领带是浅色,这种天气,按说这样的深色会显得炎热,偏偏穿在男人身上,因为他那一张谲冷郁色的五官而透着一阵凉意。 只见男人走到女子身侧,长腿立定,身躯挺拔伟岸,目光却迁就的俯低,“没睡好?” 他这么问,夜千宠自然就知道她现在脸色不大好。 她昨晚确实是没睡好,医院毕竟不比家里,要是没有枕巾抱着,她可能一夜都睡不了。 早上起来,她都能看出自己变得明显的卧蚕,想一想寒愈的事,自然中午就更没胃口了,没想到这刻薄男还来眼前晃。 她淡淡抬眸。 跟你有什么关系? 接到她那种眼神,男人只是微微勾唇,意义不大,却建议:“中午回水云宫休息,我在医院。” 说是建议,语调笃沉得跟命令差不多。 夜千宠没说话,但是也感受得到,按照满神医的意思,寒愈那时候犯病时还在部队,不久后这病蛰伏了。 这一次又出来,他的大多习惯、意识都还停留在部队相关的东西上。 比如他说话的语气,比如他的站姿等等。 后厨把她定的餐食送了过来,她伸手接过,然后转身往外走,道:“就不劳你费心了。” 男人立在餐厅前台处,看着她清隽的背影,微微挑起眉。 过了会儿,才迈步跟上去。 张驰没看明白这两人,只好沉默的跟着。 夜千宠回到病房,后脚没两分钟,男人和张驰也跟着进来了 伍纪秋兰已经醒了,见了寒愈才抬头看过去,“你身体没事?” 昨晚,伍纪秋兰是没想到他会二话不说就一拳头往唐启山脸上招呼,以前他也不是喜欢动粗的人。 唐启山这人对谁都狠,但对她怎么都特别一些,没还手,只让手底下的人把寒愈给稳住了。 男人微微挑眉,语调很随意,“活动个筋骨,能有什么事?” 伍纪秋兰点了点头。 因为之前母子俩之间的争执,这会儿,彼此之间也没有更多的话。 夜千宠已经把饭菜摆好,“您和宗叔一起吃,我点的味道偏淡,宗叔得将就一下了。” 宗叔表情不多,似乎心情也不怎么好,毕竟自己的主子住院了,还是被唐启山刺激的。 只说:“无碍,夫人的口味我都习惯。” 伍纪秋兰坐在床头,直接就着小桌吃饭,宗叔坐在床边,也正好方便。 他们俩吃饭,房间里其他人几乎都没声,一下子气氛变得极度安静。 夜千宠站在窗户边的位置,手里是自己的手机。 她在给宋财神发信息:【他以前习惯使唤张驰?】 否则怎么把杭礼给换了? 宋庭君回复得快:【估摸着来监视你的,他现在第一目的就是抱你大腿、爬你的床!】后缀一个’不要脸’的表情。 看到这个,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削着苹果,但目光正好朝她看过去。 云南气候好,中午的阳光明艳,正好从窗户打进来,似明似暗,将她整个沐浴着,一张小脸微低,噙着淡淡的笑,层层叠叠光芒万丈中显得越发引人注目。 男人似是微微眯了一下眼。 漂亮,没什么可否认的。 所以,在她身上花心思也不觉得吃亏。 夜千宠低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宋庭君聊着天,并没有留意这边几个人都聊着什么。 等她差不多回神的时候,沙发上的刻薄男正不紧不慢的询问病床上的妇女:“您当初既然没收她做女儿,我如今追求她也不算有悖伦常?” 夜千宠眨了眨眼,看了看庶奶奶,确定自己没听错。 她不过是聊了几句,回过神,这话题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床上的妇女好似有些诧异的看着那男人,“……追求?” 其实也不能说惊讶,这事,迟早得提上日程,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一回事,跟长辈提及又是一回事。 就是纳闷,这个时候才说追求,那前面那么多时间都干什么吃了? “自然没什么有悖伦常的,但这种事,也得两情相悦,不是你一人说了算。”伍纪秋兰心里其实很高兴的。 好歹寒愈总算能正式提这件事了。 男人转头看了看窗户边站着的人,“是要两情相悦,所以才说追求。” 他倒是直接,就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直接问她:“有什么喜好的东西么?” 夜千宠心里略略的冷哼,昨晚还冷脸摆谱的人,今天就说要追求她,问她喜欢什么? 天气都没有这么变的。 所以,她收起手机,也是完全不着调的话:“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自然是越贵的越喜欢!” 纯属敷衍和为难。 可那头的男人竟然像是在思考。 夜千宠压根没想有后续。 因为张驰和刻薄男一直在医院,她又实在困得难受,中午等庶奶奶吃完饭,她又陪了一会儿就准备回水云宫去。 看样子,他和庶奶奶的矛盾不是寒愈和庶奶奶的矛盾,所以她没什么可劝,估计这两天就得回纽约。 她回了水云宫。 满月楼和宋庭君都在,看到她回来时脸色不好,知道没睡好。 “你先上去睡一觉,有事下午再说。”宋庭君心疼的摸了摸她脑袋。 她点了点头,“他回来就叫我。” 当然,她回了卧室,门必须要锁。 其实,也就是在她回到水云宫没多久,张驰的电话又打到了宋庭君那儿。 宋庭君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喂?” 张驰那会儿其实是皱着眉的,问:“宋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倒是客气,宋庭君笑着,“有事啊?” 肯定是那家伙难伺候! 只听张驰稍微咳嗽了一声,道:“是有点事……就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哪家的游艇性价比高一些?女士会喜欢的。” 宋庭君挑起眉,一脸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一个游艇一年也用不到两回,那都是浪荡公子出去偷情找刺激的工具,你好这一口啊?” 张驰抿了抿唇,也难为情,“用先生的原话,他说是拿来哄女人开心的。” 宋庭君:“……” 果然,肯定是那个男人的意思。 “他要买?” 张驰点头,“应该是。” 呵呵,宋庭君看了满月楼,把电话拿得远了一点,“游艇拿来哄千千,要不要给他介绍个漏油的那种?” 满月楼神色淡淡的,这人果然是行动派。 寒愈当初就算是哄千千开心也没想过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倒是舍得下血本。 想一想也对,钱又不是他挣的,那都是寒愈挣下的江山,他花着毫不手软! 也是想到这一点,宋庭君道:“大概是寻不到,游艇这东西,租的多,买的少,买下来缴税、验收等等麻烦事多,等处理好,女人早跑了!” 这样么? 张驰当然不懂这些。 过了会儿,又问:“那……私人机呢?” 伍先生的意思就是,天上飞的私人机,地上跑的豪车,水里游的游艇,一个不行就换一个。 豪车大小姐有,所以张驰先问的游艇,这才问的私人飞机。 宋庭君被他问得有点好笑,“干脆你让他各买一样呗,上网一查,捡贵的来怎么样?” 其实宋庭君的意思是,张驰最讲究自律、节制,这么个哄女人的办法,他作为那男人身边的人,应该谏言制止。 鬼知道,张驰这个死脑筋,竟然若有所思后,一本正经的道:“嗯,有道理。” 宋庭君心里骂了个大爷,难怪这刻薄男要找张驰。 臭味相投啊! 第319章 卡里钱不够? 满月楼见着宋庭君把电话挂了,才淡淡的看过去,“你混的场子多,有知道的就给他推荐一个,与其让他暗地里耍奸,不如让他把心思放在千千身上。” 宋庭君一听这话,后面说的什么他先不说。 “什么叫我混的场子多?”他就不爱听了,“小爷我混那些个场子那叫人脉,你当我金融小王子是鬼混来的?” 满月楼懒得听他满嘴飞花,双手环胸,宋庭君再来劲他都是那副疏冷表情,“有人脉就给他介绍一个,现在这天气,游艇出去一圈也正合适。” 宋庭君轻哼一声,“我就给他牵线搭桥介绍那种会漏油的,要么配件忽然会坏的,要不然,他若是真把千千追上了,你让老男人气死去?” 满月楼倒是不担心,“他能追上千千?” 呵呵,怕是没可能。 下午三点多。 宋庭君横趴在客厅沙发上午休眯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被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猛地惊醒。 猝然坐起来,眼睛还不够清明,略混沌的看着男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 宋庭君这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挪着位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你守到晚饭,我过去替你守夜的?” 男人手里搓着两个文玩核桃,不知道从哪里买的,看着确实精致。 满月楼听到车声就从楼上下来,他平时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但目光早已把沙发上的男人看了一个遍。 见到他手里盘着的核桃,也没觉得奇怪。 只淡淡一句:“一上午的战果?” 可想而知,他中午去买核桃了,并不是一直在医院陪着乳母。 这男人并非浓情之人,甚至可以说是无情,亲情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一种关系,相互关心也只属于一种责任,没什么温情。 至于爱情,纯属利益关系的附属品。 他搓核桃的习惯,十几年前就有,满月楼还以为这次醒过来没了,这么看来是之前没时间去买。 宋庭君听明白了,所以瞥了一眼男人,光明正大的骂他:“没良心,乳母住院着呢你去逛市场了?” 男人掌心里不疾不徐的搓着核桃,“乳母已经醒了,我陪着是能减轻疼痛还是能提前出院?” 都不能,陪着干什么? 满月楼微挑眉,所以说他眼里没有温情的概念。 说着话,男人左手搓着核桃,右手在自己上衣兜里摸了摸,摸出打火机和香烟,转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宋庭君打眼扫了一扫,没吭声。 寒愈抽烟,衣服里时常都备着。可是这刻薄男不抽,甚至讨厌香烟。 刻薄男盘核桃,寒愈觉得那是低俗玩物。 才听男人开腔:“你给的电话我让杭礼问过了,今年没有新款游艇,没有其他认识的了?” 宋庭君翘起二郎腿,“没有新款就买去年的呗,反正也没隔着几个月。” 其实是宋庭君特意嘱咐那边了,除了旧款和二手,其他都说没有。 男人转过头,用那种没有声息,但又深不见底的视线盯着宋庭君,连眨都不眨,好一会儿,从坐着改为倚着,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宋庭君丧着气,一脸受不了的样子:“你别这么看我,我已经替你打探了一遍,最好的都给你介绍了!” “先前就问了几家,都说几年一个新款,每一款限量几艘而已,除了土豪傻大个,谁买这东西?人家都是租……” 男人眯起眸子,“土豪傻大个?” 宋庭君立刻抬手投降,“行行行!我再给你找。” 佣人在一旁抿了抿唇,宋财神做戏做的是真足。 两小时前,佣人都听到宋财神和满神医说的话了。 他此刻就是故意的,第一家会让先生不满意,第二家也会让先生不满意,而他介绍的商家会一次比一次差劲。 但是作为佣人,她也不敢直接在这儿就戳穿宋财神的小算盘,谁不知道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伍先生还是自求多福! 因为被刻薄男盯着,宋庭君一脸不情不愿的,当着他的面帮忙联系南都那边的商家。 打了第一个电话之后,他看了男人,“你也听到了?人家说了,最后一艘昨天刚卖出去,同款还有一艘只供出租的你又不要。” 男人薄唇温冷,“你不是说没人买?” 宋庭君耸肩,“世界上的傻大个不止你……咳咳,我再联系一个!” 第二个电话打完,宋庭君一脸遗憾的表情入木三分,“听到了?年检手续还没办完,像这种情况,一般是质量不过关所以检不过,没戏!” 连着第三个、第四个都是这样的,情况各异,但结果都一样。 宋庭君终于看了男人一眼,一边嚷嚷着:“手机都烫了,晾会儿。”一边往沙发上窝着。 才问他:“这么急干什么?” 明明早上才和他打听,为什么今天就恨不得定下来? 男人终于收了刚刚的那种表情,道:“席澈,就是席氏现任总裁,是她的同学还是前任?” 这问题够直接。 满月楼双手环胸,难得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席澈这两年虽然崛起够快,但毕竟和第一集团没有生意冲突,所以不存在什么威胁和竞争。 “听她接电话的意思,近日席澈会与她见面,约了游艇出去办个小规模酒会。”他声音悠淡,但语调并不是那么回事。 满月楼似乎弯了一下嘴角。 难怪他想巴结千千这么上心,原来是刚有了心思就听到了’情敌’的风声?不巴结也不行了? 所以这会儿,硬逼着宋庭君必须联系到,然后从南都当天给他送过来。 宋庭君满是为难:“必须在南都买?这儿不行?这边买多方便?送货时间都省了。” 话倒是有道理。 男人搓着核桃的动作慢悠悠的进行着,横了一眼宋庭君,“他们在南都约见,我买云南的游艇,我傻?” 宋庭君装腔作势的蹦了一下,“你现在跟小爷说话客气点,想买到游艇还得靠小爷打听呢!” 男人眼神凉凉,“今天之内搞不定,自己跳湖里喂鱼!” 嘶!宋庭君只觉得一股子凉意,感觉这男人肯定干得出来。 所以他又拿起打电话打到发烫的手机继续埋头很’努力’的联络狐朋狗友。 “这么说,千千这两天回南都一趟?”一旁的满月楼问起来。 男人薄唇淡淡:“大概。” 他也没听太多,总之听了个核心意思。 晚上吃饭的时候,夜千宠全程不与刻薄男交流。 “嗷!”一声,宋庭君嘴里的饭差点吐出来。 他放在桌子底下的小腿骨都快被踢裂了,日了狗啊,这个臭男人下脚没轻没重的,真是停留在刚出部队那会儿的蛮劲儿! 寒愈平时天天晨练的好身体真特么是便宜了这臭屁男! 眼神想狠狠瞪刻薄男,但是深吸一口气,忍了。 然后裂开嘴,皮笑肉不笑,转头朝向她,“千儿哪天去南都啊?” 夜千宠抬眸,没回答,而是给他抽了一张纸:“擦干净再说话。” 刚刚他那一嚎,半截油麦叶儿在唇边搭了一溜油渍。 她已经淡淡的问着:“你怎么知道我去南都?” 宋庭君伸手摸了摸桌子下的小腿骨,讪讪的笑着,眼神想瞟寒愈给她传信号,却见了寒愈寒光微扫。 怂了,“呵呵,我会算呗!” 夜千宠笑了。 没回答。 当天夜里,宋庭君在湖中央的桥头站了好久,吹冷风。 满月楼就在一旁陪着,“行了没?行了我回屋,怪冷。” 宋庭君转头,“老满,你这两年真的越来越没爱心了,我要跳湖啊,你就这么看着?” 满月楼在衣兜里摸了摸,递过去,“抽根烟,热热身再跳。” “去你爷爷!”宋庭君气得跳脚,“我告诉你啊,你一会儿别拦着我!小爷跳下去还就不上来了,反正整个行业我都打过招呼了,看少了我他能不能买到游艇哄女人,我急死他!” 哼。 终于抽完一根烟。 “你别拉我啊。” 满月楼点头。 宋庭君低声骂娘,往桥头走,往后伸手:“你特么千万别拉我,老子下去了皇天老爷跪着请都不上来!” 满月楼终于慢悠悠的灭了烟,终于伸了手,“差不多行了,走。” 宋庭君立马扯住他伸出来的手,嘴里还嘀咕骂着:“我算看明白了,你特么也是个没良心的。” 满月楼回头看了他一眼,“要不然让他揍你一顿?” 宋庭君刚想说他不怕。 就听他继续道:“我还怕他动武又把自己弄出个好歹来。” 靠! 宋庭君一脸生无可恋,“你居然是心疼他不是我?” 满月楼想收回手,被宋庭君死活抱在怀里,瞥了一眼,只好任由他抱着,继续往前走,“人我不心疼,可身体是寒愈的。” 那可是他好容易才救回来的人,就跟自己的成果一样,当然心疼。 宋庭君冷哼,“总归不心疼我。” “游艇联系好了?”满月楼没搭理他,问。 宋庭君也不搭理他。 其实满月楼知道他肯定联系好了,只是做戏给寒愈看,故意让人着急而已。 夜千宠去南都那天,是一个人去的机场。 满月楼、刻薄男、宋庭君加上张驰一行四人在她后面安检。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意外,但也皱了一下眉,然后自顾往里走了。 原本她买的头等舱,登机之后发现那男人已经坐在她的相邻座上,他手里握了一份报纸,墨镜都没摘,一副泫然高冷的姿态坐着,目不斜视。 实则,男人余光能见着她。 下一秒,墨镜下的眉峰皱了起来。 因为她干脆的转身往外走了。 夜千宠出去跟林介换了座位,让林介坐她的头等舱去,她坐林介的位置。 林介这次本就是帮她办事来的云南,她去南都,顺路跟着过去,无形中已经升级成为贴身保镖。 宋庭君看到林介坐在刻薄男相邻座位的时候微微挑眉。 放在往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是放在此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旁的男人终于不装了,放下报纸,摘下墨镜,冷漠的打量了两眼林介。 然后眯起眼,“你哪来的?” 其实男人看林介会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惜想不太清楚到底在哪见过,也懒得思考。 林介正襟危坐,只是侧首,面不改色:“先生有事?” 男人想了想,最后略微动了一下眉,没再问。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起身。 夜千宠看着男人朝她的方向走来,索性戴了眼罩。 而她隔壁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见了他走过去,已然两眼冒星星。 男人神色的眸子里略微泛起厌烦,长腿立住。 “先生,飞机马上起飞,请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谢谢配合!”空乘人员的声音。 男人在她边上站了会儿,因为她戴了眼罩没搭上话,也放弃了接触她隔壁的恶心女人,又被灰头土脸的撵回头等舱了。 两小时不到,飞机落地。 夜千宠的行李由林介负责,车子也是林介安排好的。 那会儿,男人倒是没准备和她一路,因为他们要直接去看游艇。 宋庭君一番“努力”,杭礼已经提前过去物色了,只等他亲自过去看一眼实物,然后付款。 四十多分钟。 一行人抵达港口。 游艇老板等了好久,但是依旧好脾气,一看到寒愈等人下车,立刻笑脸相迎,一看就是一副马上就要占到大便宜、喽都喽不住那股窃喜劲儿的脸! 主动跟寒愈握手,“您好您好!总算来了久仰大名!” 男人面部表情稀缺,看了一眼停泊的游艇。 直观上的确奢华、瑰丽。 因为他话不多,而且是赶着货物到手的样子,所以老板也不墨迹,招手叫了不远处的人过来。 那人手里端着pos机。 看到这里,宋庭君心里笑得不行,这老板也真是实在,生怕煮熟的鸭子跑了啊! 事实证明,这鸭子确实跑了。 男人也不啰嗦,一切妥当,颔首让张弛刷卡付款。 张弛:“先生,我没您的卡……” 杭礼已经上前两步,他长时间随身跟着寒愈,平日用卡都是杭礼来。 第一张卡,杭礼刷了一下,输入密码。 那老板的喜滋滋在几秒后有点儿变化,那表情一言难尽,又呵呵笑着,看了男人,“寒总……卡里钱不够?” 第320章 果然不经情事的小姑娘 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甩手掌柜的神态,目光淡淡的看向的杭礼。 杭礼把卡拿回了手里,面对男人的眼神,他稍微挪了两步过去,近了才低声道:“寒总,您一共就只让我负责这一张卡。” 所以,他再看,杭礼也拿不出其他卡来付款啊! 港口边一片安静,气氛显得有那么些诡异,毕竟他全身上下光是穿的那一身就够的上六位数,谁信他没钱? 海风呼呼的吹着,几乎所有眼睛都在看着那个悠哉哉的男人。 于是男人只得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佣人准备好的衣服,先前还会在他的衣服口袋里给他滕好之前没抽完的香烟,但是自从上次见到他把香烟、打火机都扔了之后,佣人改了这个惯例。 因此,他的衣服兜里,没有钱包,也没有卡。 对面的老板看着他从上衣口袋,摸到西裤兜,都是两手空空,心底越来越悬,也没听说第一集团最近有经济危机啊? “谁带卡了?”男人略侧首,看了满月楼和宋庭君。 两人当然都是一致的爱莫能助,最主要是…… 买不起。 但是宋庭君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要不?买不起就租一下算了?” 这不是把一个自负男人的脸面扔到地上碾踩么? 果然,男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买不起一个游艇?” 末了,他转向杭礼,“银行卡都放在什么地方,你回去取一趟?” 杭礼纳闷的看了自家主子两眼,然后才道:“寒总,我手里常年就一张卡替您办事周转,至于其他卡……我也不知道您放在什么地方啊。” 这种事,杭礼不会去在意的,纯属他的个人隐私问题。 刻薄男一脸鄙夷,“既然是常年放你手里周转的,连这点数目的钱都没有?” 寒愈平时挣的钱都拿去喂狗了怎么的? “阿嚏!”正在自己公寓的夜千宠忽然打了个喷嚏,一边看邮件,一边抬手揉了揉鼻子。 谁在骂她? 这一边,见到男人那个鄙夷的表情,宋庭君一脸从善如流又苦口婆心的样子,低声提醒:“钱也不是你挣的,要不咱就凑合凑合,有多少花多少?” 刻薄男回头睨了他一眼,“就寒愈这点钱,你觉得我挣不来?” 这不摆明了小看他? 宋庭君耸了耸肩,“你确实还没挣钱。” 话说完,宋庭君已经很明智的先跳开了距离。 男人只得稍微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满月楼,“你会没钱?” 满月楼神色诚恳,“留着娶媳妇,你也知道家里人早就撂了话,一切靠我自己。” 当年他和越琳琅的事,家里人确实好一顿不和谐,这事大家都知道。 男人气得稍微闭目。 转眼想起来去看了杭礼,伸手把他刚收起来的银行卡要了过来,然后蹙起眉,“我给你的不是副卡?” 杭礼要随身带着,平时有什么花销、应酬需要资金的地方全从这个卡里出,那寒愈不应该给的是副卡么? 男人目光淡淡扫过去。 反倒是杭礼被问懵了,“副卡?” 这下杭礼忽然想起来了,“副卡,您之前就给了大小姐了。” 男人微愣。 寒愈把卡给了夜千宠? 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近了?但是策魂基地的掌控权为什么还在寒愈手里? 既然关系都这么好了,寒愈也没什么野心,应该毫无悬念、心甘情愿的早就把基地交给了她才是。 安静了一会儿,男人看了看那边已经近乎于愁眉苦脸的老板,让杭礼去安抚两句,他已经抬脚准备离开。 到了车子边。 男人停下来,看了看几个人,“就算这游艇不买了,日后也多的是需要资金的地方,张驰去约她的晚餐时间,我把副卡要过来,就说主卡暂时找不到了,急用资金。” 说完这话,他还不忘看了看满月楼和宋庭君,意思就是让他们俩不准揭穿。 一行四人上了车。 宋庭君坐的副驾驶,满月楼陪着坐在后座。 杭礼自己一辆车,跟那个老板客气了几句之后,转头见着张驰那辆车已经启动,没打算等他,他才稍微蹙眉。 虽然是男人,但杭礼的职位特殊性,使得他比别人胆大心细。 张驰回来的事杭礼知道,就是觉得……寒总这一次见着面,怎么和他疏远了?要不是买游艇的事,恐怕都没事使唤他? 想不明白,杭礼只好开车跟上去。 夜千宠在公寓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合上电脑,稍微活动着疲惫的脖颈。 听到电话铃声,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 两秒后才接通,“喂?” 电话号码是寒愈的,但是那边传来张驰的声音:“大小姐,是我……” 另一边是全车人看着张驰打电话的。 或者,应该叫做盯着。 车子停在路边,就等着张驰把她晚饭的时间约出来,或者,好歹能知道她住在哪里。 寒公馆的雯姨说了,大小姐没回去,所以男人索性让张弛停车,一张脸没有表情又沉郁得虎视眈眈,盯着张驰。 片刻,张驰把手机挪离耳朵,回头看了看后座盯着自己的男人,如实转述:“大小姐问,你是不是没有嘴巴,不会自己给她打电话约时间?” 男人听到这原话,脸一黑,劈手把手机拿了回来。 宋庭君在一旁笑。 就这话,如果换做杭礼转述,肯定不会说得这么让人生气。 然而,喜闻乐见! “喂?”男人把手机拿了过来,贴到耳边。 夜千宠听着他的声音,从口吻里几乎已经能够区分他和寒愈的不同了。 柔唇微弄,“有事?” 听筒里,男人的声音平坦冷淡,但话倒是难得透着几分人性的礼貌,“先前在云南,说话的确有不合适的地方,以后你我也还多的是交集,既然到了南都,我的地界,第一顿晚饭,我请?” 夜千宠淡淡笑了一下,“没关系,吃个晚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男人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果然不经情事的小姑娘,连男人请吃饭这点套路都不懂?真当他是怕她没钱? “或者,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亲自过去接你,到寒公馆用餐?月楼他们都在。”男人语调平稳、语速均匀。 夜千宠也不傻,这男人前后的态度变化,说明了他现在找她必然是有什么事。 她倒是直接:“有事求我?” “噗嗤!”宋庭君一点也掩饰的笑出声。 刻薄男一个冷眼扫过去:很好笑? 宋庭君点头,好笑啊。 千儿这下的直楞劲儿简直跟张驰一模一样。 这话让男人怎么回答? 有事求她?他不可能说出口的。 但若否认了,那这饭是约不上了。 只见男人略微沉住气,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嘴角,对着电话:“的确有事和你商谈。” 夜千宠依旧是直接的一句:“求就说求,商谈什么?” 不过,她也知道,即便这次不成,这样的电话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刻薄男让张弛不遗余力查她公寓地址,所以她答应了。 去寒公馆的时候,她空手就过去了,因为没必要跟他客气。 她刚进门没多会,才在客厅落座。 刻薄男看了她一会儿,也许斟酌了许多开场的,但是都被他否决了。 最后稀缺的表情,已经很努力但依旧冷硬的语调:“你带卡了么?” “噗!……咳咳咳!”宋庭君本来马上把苹果咽下去,结果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我嘞个去! 这臭屁男人真是跟张驰一个茅坑熏过的啊?办事都这么不打弯的? 好歹请千儿过来吃饭,没说把饭吃完,这门刚进来屁股都没坐热,他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问这么直接? 夜千宠淡淡的看了一眼宋庭君,又一次给他抽了一张纸巾。 宋庭君接了过去,咳得顾不上说谢谢。 她已经看向那男人,“什么卡?” 男人倒是面不改色,反正已经开了头,当然是继续问下去。 “公司里近日出了些问题,需要资金周转,正好主卡被杭礼弄丢了还没找到,想着先用一下你手里的副卡。” 杭礼在一旁:“……”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锅真重。 听了这话,夜千宠稍微蹙起眉,略略的担心,“公司出了问题?” 她看向杭礼:“什么时候的事?” 杭礼心虚啊,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规矩站着不说话。 夜千宠又看向跟她说话的男人。 毕竟,他还没有真正着手处理公司事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算说出来了,也必然经不起推敲,所以干脆不说得太详细。 宋庭君擦了嘴巴,缓过气儿来了,道:“其实就是他公司事务需要用到游艇,他干脆想自己买一艘,但是手里钱不足,要拿你的卡来刷。” 这话说得好像没什么毛病。 但是刻薄男一眼剜过去,“你嘴漏风?” 说好了不跟她说真相。 宋庭君还一脸无辜:“我当时也没答应帮你编啊……再说了,这又不丢人!对老满。” 要死也必须拉个垫背的。 满月楼保持沉默。 夜千宠看向刻薄男,笑了笑,主卡是找不到了,还是他根本不知道寒愈把卡放在哪里? 自己一分钱都还没帮忙挣就想买游艇…… 游艇? 她稍微后知后觉。 之前跟席澈联系,因为帮他跟药联牵线搭桥促成合作,药联方面这两天就有人过来,加上席澈的引导下,席氏高层现在对她的印象就如同恩人,一定要她也出席。 那个小晚宴举办的地址,初步就定在游艇上,适合当前的天气,也避免了去会所造成不必要的信息走漏。 毕竟是席氏和药联合作,保密工作必须做好。 她脸上的笑意略浓,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然后淡淡的一句:“那是我跟寒愈之间的交易,就算是他我也不会给,何况……卡在纽约。” 刻薄男略略眯了一下眼,“交易?” 她和寒愈之间的关系果然不简单,副卡还用来交易。 这都是其次,现在,他最想弄明白的是,她身为洛森堡女王,难道亲自给席氏和药联牵线搭桥? 如果是,那当晚的游艇晚宴,必然能接触到她身边、洛森堡方面的人物,对他好处极大。 就算退一步,药联方面的代表也是一项资源,他要两手准备,从药联代表入手,好好探一探那位叶博士。 所以,这一次的游艇晚宴,他必须想办法涉足。 偏偏,他问什么,夜千宠都多一个字不再说了。 刻薄男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租游艇。 把张驰叫出去嘱咐:“除了我租的这一艘,其余所有同行,不论手段,当天必须出故障。” 第321章 美人胚子 张驰听完后点了点头,其实并没有多少头绪。 他这几年都在部队,就算之前不在部队的时间,也极少办这些事,所以论起这些办事能力,还是不如杭礼来得顺手。 自然,这件事落到了杭礼头上,也确实办起来顺顺利利。 游艇小宴那天,天气是很不错的! 八点不到,席澈就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我过去接你么?” 夜千宠淡笑着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你今晚穿的礼服,配的高跟鞋?方便开车?” 哦,她倒是忘了这档子事。 想了想,只好席澈过来接她。 但是席澈的电话刚挂掉,张驰的电话就进来了。 “喂?” “大小姐!”张驰一板一眼的调调,“先生让我过去接您,您现在的地址是哪里?” 夜千宠稍稍挑起眉,她现在还成了抢手货了? 转念,她的公寓地址也只有席澈知道,所以谁接她都不合适。 “不用了,席澈过来接我。”末了,她忽然想起来,“他也出席这个晚宴?” 按理说,这是席氏主办的小晚宴,就算有药联方面的人,也邀请不到那个男人去。 他为什么能出席? 她正想着呢,就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变成了刻薄男,“地址给我。” 说霸道都太委婉,只能说是强迫性的语调。 所以夜千宠笑了起来,“不用麻烦你了伍先生,席澈接我过去,你要实在想参与就自己过去,当然,你不出席是最好的了!” 男人似是低笑了一声:“不想看到我?” “很显然。”她一点也没客气。 总是看到他顶着寒愈的脸,她都担心自己哪天万一对寒愈的脸失去感觉,谁负责? 却听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挑起膈应人的尾调,“我还非去不可了!” 既然不知道她的地址,男人也不浪费今晚的时间去查,而是提前抵达目的地,直接上了露天望台。 站得高看得远,即便是入夜,借着霓虹,依旧是风景静好,更重要的是,能一眼看到夜千宠到没到。 游艇成了最瞩目的夜景,而置身最高处的男人亦是一道风景。 他跟寒愈哪里不一样,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除了男人手里握着的核桃,就是他的坐姿,寒愈极少会那样坐,一条腿伸长了搭在桌下,另一条腿上搭着搓核桃的手,略带着一点不正经的邪肆。 面前的桌上摆了一杯红酒,男人稍微摇晃着酒杯,侧首,“说说寒愈的事。” 话自然是对宋庭君说的。 宋庭君微挑眉,“多不公平!” 男人没有意味的扯唇,“我的事你尽管告诉他。” 宋庭君稍微翻了个白眼,寒愈根本懒得知道你的事。 或者说,他的事、他的野心,寒愈很清楚,无非就是一个策魂,一个洛森堡。 “她说,寒愈给她那张卡,是交易?”男人忽然问。 宋庭君一脸诚恳,“这我真不知道,保不齐就是一张卡买了策魂掌控权?否则千千怎么一直没要回去?” 男人抿了一口红酒,似乎有点道理。 目光稍微落地,看着暗涌的海水,忽然又问:“她落过海?晕船或者怕水么?” 听到这个问题,宋庭君脸色稍微变了变。 然后忽然起身,“我临时有点事,你先坐着。” 关于她落海之类的事,当然是通过张驰等人拼接起来的。 宋庭君匆匆下去后找了满月楼,将他往人少的地方拉。 “怎么了?”满月楼语调淡淡。 宋庭君拧眉,“我忘了千儿落过水的事,她现在是不是畏水?我让人给这游艇动了手脚的!” 当初好容易作乱让刻薄男只能租这个游艇,他还美滋滋的动了手脚,想让刻薄男献殷勤成笑话。 可这会儿,宋庭君只担心会不会吓到夜千宠。 满月楼也稍微蹙了眉,“你好歹跟我商量一下,现在换来不来得及?” 宋庭君一脸苦相,看了时间,“显然来不及!” 而且这是人家席澈和药联方面代表的宴会,他们都是用自己的身份压着,厚脸皮来出席的,哪可能说两三句就让人换游艇? 该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游艇上用的东西也都准备妥当了,若是换起来,也是个大工程! 这边说着话呢,席澈的车子已经到了。 满月楼眉峰略微收紧,确实来不及。 只问:“你让人做什么了?” “也就是凿了两个地方,马上让人用专用胶补起来,应该来得及。” “那就赶紧去!” 席澈的车子停下,他绕过车身去帮她开门。 夜千宠先是落了一双高跟鞋出来,另一手拎着裙摆。 “冷不冷?”席澈声音不高。 她淡笑着摇头。 也是她下车的时间,许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了,许是有人不太明白她的身份,窃窃私语。 但其中更多的,还是惊艳。 她平时很少穿这样的衣服,挑选的时候是清水和查理夫人远程帮忙选的,最后她们两个时尚人士一致挑中了这一件。 前面还算中规中矩,腰部是x形的剪裁,显得蜂腰盈盈一握,因为礼服是红色主打,腰侧两边露出的肌肤白皙胜雪,夜晚的霓虹下都显得十分惹眼。 这还不算什么。 男人站在游艇最高处,她从车子下来,转个背的瞬间,他微微眯了一下眼。 实在是被女人过分白皙的肌肤晃了眼。 她的礼服整个后背竟然只有蝴蝶骨处相呼应的做了个蝴蝶结做连接,其余全部镂空,他哪怕站在最高处,几乎都能听到底下那些个人的惊艳。 这些天虽然一直跟她打照面,但男人的确是这一眼才意识到她是个极致的美人胚子。 放下手里的红酒,男人从露天望台迈步而下。 游艇已经逐渐远离海岸,他走下去的时间,底下已经彼此寒暄开来。 夜千宠手里也端了一杯红酒,身边是席澈,正和人打着招呼。 她走路不太利落,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稍微勾着席澈的臂弯,但有时候不得不去微提裙摆。 基于这些,男人终于抽了个空隙,迈步立在她面前,“不常出席这种场合?” 夜千宠原本低头整理了裙摆,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稍微蹙了一下眉,没有回答。 “看来和席澈感情很深?”种种小动作看得出她不经常出席这种场合,但今天却异常用心,可不是因为席澈。 她刚想走,男人稍微迈了一步挡在她面前。 转头看了看那边不少人对她的虎视眈眈,“不想喝太多,就找个地方缓一缓。” 夜千宠今晚确实太过瞩目,所以从上来开始,酒水喝了不少。 虽然没吭声,但算是赞成了他的这个观点。 这游艇是男人租的,自然先前就稍微看过一遍,对它的构造很清楚。 夜千宠跟着他到了一个观景台,处于游艇第二层,应该是休息区,人不多。 原本她是端着酒杯就站到了桅栏处的,但是低头看了一眼,正好见了幽深暗蓝的海水,一下子觉得不太舒服,下意识的闭了眼,然后转过身。 男人见了她的一系列动作,“不舒服?” 夜千宠没回答,而是从那个地方走了回来,没那么靠边站。 而男人依旧倚靠在边上,看着她转身走回去,又一次近距离看到她的美背。 恰逢风从她走过去的方向微微拂过,似乎是一缕芬芳飘来。 清淡,又醉人,带着一丝丝馨雅甜腻的味道。 很好闻,以至于男人呼吸无意识的深了一些,也是又一次,男人稍微眯了眯眼。 深呼吸完,他自己才发觉自己的行为,蹙了一下眉。 可目光正好落在她脸上,她已经转了过来,酒杯放在旁边的方桌上,其实还是靠边,但她背对着海水而坐。 第322章 心脏猛地一缩? 见他的目光似明似暗的落在自己身上,夜千宠也看着他,抿着杯子里的红酒权当是消遣,语调悠淡,“想方设法来参加晚宴,见到想见的人了?” 对面的男人倒是上道,摇着红酒杯,嘴角动了一下,直勾勾的盯着她,“见到了,近在眼前。” 他以为,没有经历过什么情事的女孩,听到男士这一类的话,会很不好意思,暧昧到类似于表白了。 但她只是表情自然回以一笑。 他那些心思,自从她和满神医聊过之后基本就一清二楚了。 她转过头,远远的看着底下那一层的热闹,“您想见的是药联方面的代表?” 男人倒也一脸坦然,她猜到了就猜到了,不是什么秘密。 他从自己的位置走过去,到她身侧的位置停住,视线低垂,落在她脸上,“没那么麻烦,我想见谁,可不是通过你最方便?” 夜千宠抬头,看了他,没说话。 男人端着的酒杯放到了桌面上,手臂顺势撑住桌面。 俯低的身子又把腰弯了几分,气息几乎洒到她脸上,这才不疾不徐的道:“你就在药联里头工作,还在rlv小组,你要不要直接告诉我,领头人叶博士的身份?” 夜千宠原本看着他极度靠近自己,稍微不舒服的往后仰了仰身子,表情却是一成不变。 但是这会儿听到他说话的语调莫名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样子,终于轻轻蹙了一下眉。 “你和alva联系过?” 难怪他现在可以参与这个小晚宴,关于她在小组内工作的事也是从那儿听来的了。 那alva还算可以,没有把她的身份暴露了。 “那张副卡放在你这儿,不就和你的工作性质有关?”男人表情其实依旧匮乏,微微一勾唇,反而显得冷郁邪肆。 但他一猜都能猜出来,就寒愈那柔仁的尿性,给她卡绝不可能是为了买她的心,让她放弃策魂,或者是让她把rlv小组的情况告知他。 寒愈给她卡,绝对只可能就是对她的接济,才是纯粹的哄女人开心。 可他不是! 这会儿,男人一手撑着桌面,基本已经是将她拢在自己胸前的一点点空间,给人颇为压抑逼仄的挤迫感。 夜千宠当然也感觉到了,所以微微仰脸看了他,月眸微凉,嘴角似笑非笑,“看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晚是专门胁迫我说出叶博士身份来的?” 男人依旧是嘴角一勾,“你可以这样理解。” 她看着他,安静的持续了大概五六秒。 男人也安静的看着她。 她有一双特别美的眼睛,夏夜星空下莹亮无比,映出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差一点就陷落进去。 只见她笑了一下,“如果我不说,你还能把我扔进海里?” 男人勾唇:“你要不要试试?” 夜千宠脸色稍微变了变。 因为他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她从他眼里看到了冷漠,或者说是本就属于无情者的淡漠。 他只要他的目的,其余事情与他无关的那种表情,就算她真的落到海里,他必然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毕竟他这张脸放在她眼前,可是忽然对她这样的冷漠,她心里难免涌过一瞬间的心酸,依旧那么盯着他好几秒。 继而,她才抿了一口酒,“要是我不知道呢?” 不知道? 男人略略的冷哼,“一个小组就那么大,你还能没见过她怎么的?” 说罢,他抬起闲置的手腕,大概是想挑起她的下巴,但是快要碰到她肌肤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她心里思忖,他似乎不喜欢碰触女人。 这倒是个好习惯。 可刚这么想着,面前的男人已然是在继续降低他在别人心里的好感度。 “我听闻,你曾经落过海,有没有落下什么畏水的毛病?”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盯着她的。 刚刚他已经见了她看到海水的反应,心里八分笃定。 夜千宠不回答,但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也看出了他眼里的笃定。 她其实很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他的姿势笼罩着她,隔绝了她的路,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目光稍微扫了扫,这周围也一个人都没有,多半是他让张弛清过场。 看来,他这是捏准了她落海后可能畏水的心理,想方设法上了这艘游艇,今晚是势必要从她口中得到叶博士的详细信息了? 想到这里,夜千宠心里不免有些恼怒和愤懑,对他这样的身份来说,这样的手段用在她一个女子身上,实在是卑鄙! “想好了没有?”男人依旧是那样的姿态,甚至有了进一步逼紧她的意思。 夜千宠目光扫一圈的功夫,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送财神没错。 距离比较远,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引起送财神的注意。 而此刻,送财神其实是路过,他找来的补救工把之前凿过的地方都补救完了,正好走到这儿。 “这儿闲人免近。”张驰就在一旁,已经面无表情的出声。 宋庭君跟着看过去,见了千儿和刻薄男在那头,没觉得意外。 凿过的地方也补救好了,所以他看了工人,“你先走!” 工人在这儿停住的时候其实是欲言又止的,但是被张驰给打断了,再一看那边的一男一女就知道身份不一般,而且宋庭君都没敢打搅。 所以工人更是没敢多说。 之前也是宋庭君让他凿,当时宋庭君说:“哪儿最会让人出意外就往哪儿凿!” 那意思,好像是凿得越隐秘、越多就越好,所以在他某个桅栏处凿了凿,记不清大概位置,位置就是这个区域。 可他已经被送下游艇了。 夜千宠看着宋财神和那个人走了,只得把视线收了回来。 看了眼前的男人,量他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你怎么这么想知道叶博士?我的身份,难道还不够你攀?” 男人低眉,答得很直接,“与你不合眼缘。” 言外之意,其实就是看不顺眼她,就是不喜欢她而已。 夜千宠心底冷笑,不喜欢最好!本小姐我还看不上你! 话说到这里,他却没忘最开始的初衷,“说不说?” 这已经有了摆到台面胁迫的意思。 夜千宠柔眉皱了起来,“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 男人微挑眉,不言。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一副不可能开口,你敢你就动我试试看的表情,伸手去拿了酒杯。 大概是瞧着她这副悠淡的模样,男人微微眯起眼,“你真以为我不敢?” 夜千宠抿了一口酒,然后慢慢摇着杯子。 男人薄唇抿得紧了紧,原本撑着桌面的手去拿了她手里的杯子,面无表情的放回桌面。 也是那转眼的刹那,夜千宠只觉得她身后靠着的支撑忽然被男人一条手臂给毁了,她原本就靠着,身后忽然没了支撑。 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她陡然变了脸色,定定的视线最后落在男人阴郁、微眯着的眸子,满是危险和胁迫。 他竟然真的敢! 夜千宠脑子里最后就这么一个意识。 “噗通!” 只感觉身体失重后又重重的砸进海里,然后便是骤然的湿冷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会游泳,但是掉落的一瞬间,全身重力和水面的撞击让她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喉咙口一阵咸涩。 过了好几秒,她才拾起游泳的本能,在沉入海底之后借着游艇上的霓虹,往那个方向奋力游。 游艇上。 男人还站在舱边,至少有两秒他是怔愣的,左手还拿着刚要放下的酒杯,因为左手没了支撑力,他改为右手撑住桅栏。 此刻,断掉的桅栏耷拉半截还握在他手里。 那一声“噗通”的时候,他才觉得心脏猛的一缩! 第323章 清脆的一巴掌! 左手上的酒杯“嗒!”倒在桌面上,男人紧了紧右手忽然断掉的桅栏,低眉盯着她落海的位置,几个水花之后,归于平静。 眉峰一下子下意识拧得紧了。 转过身,迈开大步往外走。 张驰刚刚没盯着这边,回头才发觉伍先生一个人沉着脸大步大步的走过来。 只听了一句“救人!”,张驰觉得一阵微风从鼻尖扫过,伍先生已经没影了,他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 宋庭君刚送走那个工人,松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压压惊。 转眼见到刻薄男大步凌然的掠过来,还悠闲的挑了挑眉,这是被千儿给气着了? 正好,刻薄男要经过他的地方,他顺口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问了一句:“怎么了?” 男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薄唇抿得很紧。 宋庭君嘴里的红酒还没下去,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扔下杯子几步追上去,一把拉住他,“出什么事了?” 男人脚下的步子没停,嗓音依旧浑厚,但稍微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她掉海里了。” 她? 宋庭君心头“咯噔”一下,“你说千儿?” 男人领着路,一直往下走,“她对海水有没有阴影?” 宋庭君急了,“你特么这问是人话么?就算对海水没阴影,现在是晚上!游艇还在走,这掉下去会死人的!” 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宋庭君确实是怒了。 游艇还在走。 男人眉峰又一次紧了紧,忽然回头,“马上让人停下游艇!” 他刚刚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游艇是静止的,他知道她落到哪个位置了,但是游艇在走! 张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所以二话没说转身就直接用跑的。 这边,到了甲板上,宋庭君忽然发现男人停了下来,然后盯着他,他嗓音一度提高:“你盯着劳资干嘛?还不赶紧的!” 男人语调虽然很沉,但也很清晰,“我不会游泳。” 宋庭君登时气得闭了闭目,差点骂他个’废物!’ 寒愈什么不会啊?身体好得不得了,这刻薄男竟然不会游泳? 鬼他妈信!肯定是故意装的。 但是这会儿宋庭君没时间跟他计较这些,救人要紧,转过身就已经开始在迅速的脱衣服了。 游艇上的人也已经发现有人落水,原本和谐温馨的酒会,一下子热闹度被抬高,人流都往船舱边上挤,引颈探头往下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 “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好像是红裙子的?” “游艇怎么还在走啊?都看不到人了!” 多数也只是看热闹的,看不到了就开始挪着位置。 “……哎怎么又下去一个!” 林介原本就在游艇上,但是夜千宠之前跟人喝了不少,她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缓一缓,所以没跟着。 等听到宋庭君说她落水,林介先是愣住,然后二话没说,直接跳进海里往反方向游去。 刚刚宾客凑热闹议论纷纷的时候林介是完全没有在意的,他就不属于喜欢凑热闹的人,别人在旁边七嘴八舌,他也只是淡淡的看过去一眼。 确实见了似乎有东西落水,只看到一点点,不确定是不是人,但大致的位置他都知道,所以跳下去的时候毫不犹豫。 “上来了上来了!”有人大叫着指着那头。 夜千宠朝游艇游过去的时候正好和林介碰上了,后续一段她几乎不用再使半点力气,完全是林介把她托过来带到救生筏上的。 游艇已经停了下来,也向救生筏搭了梯子下去。 可能是有人终于看出来落水的是夜千宠了,一下子有不少人物围拢过去。 药联方面的都知道她在大楼里上班,必然不能看着她出事。 席氏的高层就更是了,都知道席氏能和药联合作,全靠她牵线搭桥。 同时也有人急匆匆的小跑着去找席澈过来。 那会儿,夜千宠已经上到游艇上,全身都是湿漉漉的,身后那只妖娆的蝴蝶结早就不成样子了。 原本白皙的肌肤在海水冰凉的刺激下泛着鲜艳的红色。 看得出来她受了惊吓,双臂裹着自己,低着头,娇小的身体缩作一团还在发抖。 林介一直扶着她,也顾不上她礼服较为性感,他扶着她的手碰到她侧腰的细节。 刚上了游艇,林介下意识的就脱身上的外套想给她披上,然后反应过来他现在也是全身湿透了。 人群里,男人已经率先朝她走了过去,眉峰依旧是略微拧着的,表情没有变过,薄唇依旧抿着。 林介转头见男人正在脱身上的外套。 但是下一秒,只觉得耳边传来一场清脆的巴掌声。 “啪!”一声,刚刚所有的议论纷纷都静止了。 夜千宠身上还在发抖,抬眼刚一见到男人那张脸,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咬着唇一巴掌甩了过去。 男人脱下来的外套还捏在手里,迎面毫无预兆的吃了一巴掌,力道之大,整张脸直接侧了过去。 至少过了三秒。 他才慢慢的把脸转回去,一双眸子深暗无比,紧盯着她。 她此刻双眼通红,一半是被海水呛的,一半是因为倏然涌起的愤怒, 夜千宠毫不示弱,巴掌大的脸冻得纸一样白,下巴却傲然扬着,她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敢真的把她推下去! 一看到他,那股子愤怒骤然上涌,巴掌也就甩出去了。 甚至,这会儿,见他用那种阴冷的目光盯着她,她又一次抬手作势扇过去。 但这一次,男人擒住了她打过来的手腕,唇畔发紧,连胸腔也好像灌了湿冷的海风,咸涩得不是滋味,又说不上因由,尤其看不得她月眸通红。 她全身湿透,指尖都在滴水,一巴掌打过去,水滴也甩在了男人脸上,此刻,他冷硬的侧脸上除了明显的巴掌印外就是冰冷的水珠,衬得男人五官的棱角间尽是阴郁。 可夜千宠多一眼也没再看他了。 席澈匆匆赶来,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多问,脱下外套直接裹在她身上,“带你去医院!” 林介、宋庭君和满月楼自然都是要跟着下游艇的。 原本热闹的晚宴,两个正主一下子都走了,但是热闹劲儿不减。 席氏集团没几个人不认识寒愈,但却谁都没见过寒愈被当众甩巴掌,而且半天他都没有反应,好像就那么受着了。 夜千宠被抱着下了游艇,进到车里,逐渐觉得暖和过来,但毕竟衣服全是湿的,怎么都不舒服。 车子启动时,她才低低的道:“不用去医院,送我回去换个衣服就好。” 林介开车,满月楼在副驾驶,席澈和宋庭君都跟她在后座上。 席澈拧眉看了她,“受了惊吓,也呛了水,必须去医院看看,否则不放心。” 她嗓子里确实被呛得干疼。 许久,才道:“除了冷,没别的感觉,应该没事。” 但是席澈直接把她送去了医院。 因为太晚,这个时候入院,就是最简单的检查,要进一步做全面检查,还得等到明天,所以今晚只能住院。 几个人是谁也不走。 夜千宠有些无奈,“这么多人,一整夜你们睡哪?” 宋庭君看了看席澈,“要不席少先回去,这儿有我们在,出不了事。” 席澈神色冷淡,“晚宴是我邀请的,我陪着她比谁都合适。” 宋庭君皱了皱眉,“我和老满都是千儿的亲哥!” 说罢,把视线转向林介。 因为这个病房除了病人,顶多再住一个,加上林介是他情敌,自然是完全不心疼,“你要么就回去住酒店,待着就只能睡地上了。” 后一句才是重点。 林介表情一成不变,“救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亲哥?” 第324章 爱之切寒愈就能回来? 宋庭君眉一竖,“活地牢吃了几年饭身手敏捷了不起了?” 气氛忽然就变成了情敌之间的对峙。 夜千宠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暖了,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们都回去,顶多留个满神医,他是医生,你们留着也没用。” 这是实话。 但林介转头看过来,“贴身保镖没有走的道理。” 宋庭君冷哼,“你什么时候成她的贴身保镖了?知道千儿什么身份?你够格儿了没有?” 洛森堡女王的贴身保镖是他说当就能当的,摘树叶还没这么容易呢! 倒是夜千宠听了林介的话,自顾点了点头,她身边确实缺人,林介挺好的。 他是从策魂出来的人,身份,和身手都再合适不过。 “等有时间,正式提一下你贴身保镖的身份。” 宋庭君一听这话,瞬间觉得脸疼,一脸幽怨的朝她看过去,隔了没几秒就直接啪啪打他的脸真的好么? 夜千宠淡淡的笑了一下,“林介人不错,试着做个朋友?” 哼,宋庭君冷哼,斜着瞥了一眼,双手环胸一抱,“我睡家属床,你们随意!” 夜千宠再次看了席澈,“晚宴那边还需要你去收尾的,你还是先回去,有什么我会给你打电话,不用担心。” 她确实没什么事,在游艇上给刻薄男说话的时候就觉得他这手段卑鄙,没想到他真敢推她下去,满腔愤怒。 但是那一巴掌甩出去,发泄得差不多了。 席澈最后是点了头,“我回去弄清楚到底谁动的手脚。” 手脚? 夜千宠微微蹙眉,不就是刻薄男直接把她推下去的么,没什么可查,但他一番心意,她也没多说。 等席澈一走,夜千宠才见宋庭君表情怪异的朝她挪着步子,然后坐在床边,手上不断的窝着她的被子。 她看了看他这不正常的样子,在他快把她被子窝没了的时候,终于给面子的问:“有事?” 宋庭君立刻看了她,点了点头。 “我听席澈说回去再查查是怎么回事……不用查了。” 她没说话。 宋庭君接着道:“我刚刚接到那边的人发过来的照片和信息,你掉下去的地方桅栏螺帽坏了,稍一使劲儿就断开了连接。” 夜千宠蹙起眉,“他事先连这点都算好了?” 宋庭君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越发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 “……其实,是我让人做的。” 见着千儿马上就要皱起眉,他立刻表态:“但是!那个地方完全是意外,我不知道工人也在那个地方动了手脚,是刚刚看你出了事,工人慌了,坦白从宽才给我招了的!” 夜千宠是一脸难以理解的看着他,“那男人想害我就算了,连你还帮着推一把?” 宋庭君一脸犯了罪的表情,立刻摆手,相当虔诚,“绝无此事!就这刻薄男,我现在若是跟他一个战线我都不姓宋!” 然后,才一五一十的道:“原本,你今晚要出席晚宴的事,他早就知道,游艇都是他间接承祖的,就为了拉近跟你的关系,我这是想的让游艇出故障,破坏晚宴氛围顺便让他这讨好你的行为适得其反,谁知道……” 她听明白了,略无奈的表情。 好心办坏事,她能说什么? 倒是宋庭君知道自己这次办事没办成,所以态度颇好,不是给她弄水果,就是找话题免得她无聊。 满神医之前不出诊,但是知道他在医院,深更半夜找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听起来都约到明天下午了,他只得回了自己办公室。 林介不爱说话,多数就是安静的站着或者坐着。 夜里不知道几点,夜千宠肚子剧痛。 房间里安安静静,她大概估算了时间,想着可能是例假前兆,放轻动作下了床去了卫生间。 例假没到。 但是从凌晨开始,她真是肚子疼的没停过,一个姿势躺久了腰也难受,起床之后就没怎么睡过。 早上他又去了一趟卫生间,还是没来,只能干挨着。 医院上班时间,宋庭君勤快的帮她弄好了手续,待会儿做全面检查。 她等待的时间,那个男人已经坐在满月楼的办公室里。 满月楼一直在忙,总算抽空回来,看了看椅子上面色沉肃的男人,“不舒服?” 男人侧首,右手略握拳顶在自己左胸口的位置。 满月楼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等着他描述症状,毕竟那儿是留了一颗子弹没取出来的,会牵发什么毛病,他至今都没确定。 眉头皱着,终于听男人问:“昨晚接连两次胸口疼,怎么回事?” “具体是哪一种疼痛感?”满月楼很重视这个问题。 “闷、涩、麻木。”男人一字一个顿,淡淡的,又似乎表达不准确的微微蹙了一下眉,没了后文。 因为重视这个问题,满月楼沉吟片刻,继续问:“具体时间还记得么?是受了撞击还是什么前提?” 先前寒愈忽然胸口剧痛,是因为用力不当,牵扯伤口,结果一个剧痛之后人格裂变成了面前这一位。 所以,满月楼甚至期盼着,是不是再让着刻薄男疼死过去,寒愈就回来了? 往后只要保证寒愈尽量不剧痛,找到百分百把握能把子弹取出来之前都不碰它,不就能保证寒愈一直存在了? 但是,等满月楼听完刻薄男的描述,逐渐的就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了。 只听他道:“就在桅栏边,她落水的那一瞬间,疼了一下,我当是一时惊愕灌风了,没在意。” 男人这会儿说话也是表情稀缺冷淡,语调低平没有温度的。 薄唇微动,继续道:“后来在甲板上,疼得比前一次厉害。” 甲板上? 满月楼稍微回忆,手里做笔录的钢笔停了下来,“千千打你的时候?” 他只记得那个时间了,这男人也就那会儿在甲板上待着,之前连人影都见不到的。 男人点了一下头。 满月楼记录的笔不动了,目光定定的看了男人一会儿,才问:“从望台下来到甲板期间,胸口的疼痛是持续的?” 男人摇头。 只有她落水的一瞬间心口猛地沉下去痛了一下,赶到甲板的时间,顶多是略微的焦急,担心出人命。 只有她那一巴掌甩过来的时候,又是那样的痛。 甚至,男人此刻还能清晰的想到她当时双眼通红盯着他的模样。 满月楼心里思量着,一时间并没有给出什么说法,只让他注意休息,歪曲为:“也许是被扇了耳光怒极攻心了。” 但这话也就是对这男人说。 送走了男人,满月楼把宋庭君叫了过来。 宋庭君看了看他空荡荡的办公室,“不是说他过来了?” 满月楼颔首让他坐,抓紧时间,不拐弯抹角,“他出去给千千买早餐了。” 要讨好她,细节倒是把控得不错。 继而,接着道:“他刚刚给我说了两个情况,我在想,大概是和寒愈交替人格的契机。” 宋庭君一听,脸色都跟着严肃起来。 满月楼把情况说了一遍。 分析道:“寒愈是剧痛之余才湮没成他的,照他这个情况,那他们俩……是爱之深和痛之切之间交替?” 寒愈极致疼痛之下这个刻薄男被唤醒了。 那是不是刻薄男一旦爱之深,寒愈就能被唤醒? 宋庭君不懂医学,但是听着极有道理,还颇有几分惊悚:“你是说,他对千儿有感觉?” 满月楼思索良久。 “不妨试一试。他不是讨好千千么?干脆助他一臂之力,看看情况。” 可宋庭君有所顾忌,“倘若这男人也真的爱上千儿了,寒愈却出不来呢?” 那不是造孽了? 第325章 难道一巴掌打回来? 宋庭君有所顾忌,“倘若这男人也真的爱上千儿了,寒愈却出不来呢?” 那就是真的造孽大发了,完全是他们直接造成了寒愈的永久沉睡,倒是让这个刻薄男占大了便宜。 满月楼低眉沉吟,然后抬眼,“总不能,给他介绍别的女性?” 万一他和哪个女人缠上了寒愈依旧醒不过来,那也同样是造孽,他顶着寒愈的脸和别的女人缠绵悱恻,千千能受得了? 宋庭君也觉得不妥,两个人都在发愁,半晌没再有别的意见。 满月楼看了看时间,“千千差不多做检查了,你先过去。” 这边刚说着话呢,有护士匆匆走到满月楼办公室门口,因为门开着,探入半个身子,“满医生?” 满月楼看过去,“怎么了?” 护士按着胸口缓着气儿,她可是直接爬楼梯上来,怕等电梯来不及。 道:“那个,昨晚住进来的女士病房被人硬闯,我们没法把她带去做检查,您得过去看看!” 满月楼一听就知道是千千的病房。 “硬闯?” 谁还能跑到她的病房硬闯去? 千千最近这一两年除了过年回云南待几天之外都在纽约和华盛顿两头跑,现在住在南都,那边的人要么是政务交集,或者药联方面交集,可这两个方面的人可没人敢随意冒犯她。 可不是没人了? 两人也没多问,匆匆出了办公室往那边赶。 等到了病房门口,两个人都一致皱起了眉,谁也没料到这号人。 沈恩双手交握身前站在门口,俨然就是放哨的,见了他们过去,倒是略欠身:“满先生好,宋先生好!” 他很不好!宋庭君眉头更紧了,沈恩既然在这儿立着当门神,那进了门的必然就是老太太寒闻之了。 且不论原因,反正他们都知道老太太向来是不准许千千和寒愈关系太近的,这次过来总之不会是来慰问。 满月楼虽然脸色凝重,但也不见慌,只看了他,“昨晚的事,被媒体登了?” 宋庭君一头雾水,“我怎么知道?” 他一晚上都在千儿房间里守着的,昨天游艇上的事到底有没有传出去,他确实一点也不清楚。 不过想一想,出席那个宴会的都是些人物,尤其远道而来的药联代表,所以媒体必然会嗅着味儿过去挖新闻。 结果正料没挖到,却挖了一条不比正料具有轰动性的花边新闻:【寒愈当众遭人掌掴!】 老太太对寒愈怎么样,谁都清楚,看到自己孙儿被掌掴,而且还是当初寒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孩,她能不气? 更重要的是,前几年刚逼着她跟寒愈脱离关系,这新闻一出,就证明两个人还藕断丝连,老太太不气才怪! “我们不能进去?”宋庭君看着沈恩,脚步已经往前迈了。 沈恩便尽职尽责的往大门正中间挪了挪,“老夫人说了,谁都不能进,二位有事,就先坐一会儿?等着” 沈恩态度不卑不亢的,也还算客气,没什么可挑刺的地方,以至于宋庭君想骂也不可能,想闯又怕伤了沈恩。 毕竟沈恩也上了年纪,磕了碰了可不简单。 宋庭君是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却什么都听不见,气得转头看了满月楼:“你们医院隔音弄这么好有毛病?” 满月楼:“……” 墙又不是他砌的。 片刻,宋庭君又狐疑的看了看满月楼,再看看沈恩,“病房里就千儿和老太太两个人?” 不是还有个林介么?去哪了? 沈恩没吭声,大概是默认了。 病房里。 老太太就坐在她床边摆着的那个椅子上,距离算是比较近。 夜千宠坐在床头,忍着肚子痛,面上是平静的。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老太太手里拄着手杖。 她看到手杖就会想到唐启山那个藏手枪的手杖,不知道太奶奶这个手杖里有没有致人死地的东西? 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老太太的视线定在了她脸上,像是在不满她这会儿还在神游太虚,太不尊重人! 夜千宠这才略微笑了一下,“昨晚的来龙去脉,如果太奶奶想知道,我可以给您讲一遍,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被讨伐的地方。” 刻薄男有错在先,她凭什么要忍着? 寒闻之看着她如今说话确实和早前不一样,毕竟是长大了,胆子也跟着长了。 “当众掌掴寒愈难道你还有理?”老太太看着她,并没有睚眦欲裂的愤怒,但气势的确很压人。 “暂且不说他曾经是你的长辈,对你还有养育之恩,寒家在南都是什么样的地位你不清楚?那可是寒家顶梁柱,更是寒氏豪门的门面,你这一巴掌打下去,打的不光是他的脸!” 这么多年,寒愈基本是没有任何丑闻,偶尔一点的绯闻都是流传,不会有照片之类的可见物。 结果她这一巴掌,直接明晃晃的大照片印在了新闻头版上! 夜千宠转头看了老太太,因为肚子痛,说话气势并不是很强,不疾不徐的,“就是因为知道寒家对我有恩,所以我依旧喊您一声太奶奶。” “但即便,对错必须分清。他曾是长辈,对我有养育之恩,所以,他就算想要我的命,难道我也得受着?您觉得这是什么道理?” 寒闻之微微蹙起眉,显然是把她的话当胡说了,“他平白无故为什么要你的命?” 当初寒愈杀了夜南,之后大病一场,看得出寒愈心里的煎熬,所以他绝不至于为了掩盖当年的行为,干脆把她也灭口,要灭早灭了,何至于养她到这么大? 她刚想说话,老太太就把话抢了过去,“你们之间唯一能牵扯的,只有那点感情!我早就说过天各一方最好,你既然进了查理家族,回到了华盛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他出席同一个晚宴?” 夜千宠听完心底笑了。 “您这是以为我蓄意靠近那个男人,算好了跟他出席同一个晚宴,甚至宴会上故意跟他缠到一起?然后遭他嫌恶,目的不成、恼羞成怒就给了他一巴掌?” 寒闻之不清楚具体来龙去脉,想来也差不多。 “你当初如何纠缠他,别人不清楚,我是清楚的。”老太太看了看她,“你如今在医院里,照片我也看了,可我也没见谁登报说是他推你下水,这样幼稚的行为,不符合他的性子。” 是啊,夜千宠也觉得这行为极度幼稚! 所以也才会轻易撩起了她的愤怒,何止幼稚,还极度可恶! “您这是认定了我想勾引他、纠缠他,他懒于搭理把我扔下水,所以我给了他一巴掌。” 这么一说,夜千宠自己都觉得简直太符合逻辑了。 她说完略微沉了一口气,慢慢的呼出来缓解小腹的疼痛,也没精力跟老太太再纠缠了。 道:“既然您是来讨要说法的,那您说罢,要我做什么?” 转眼,她勉强笑了一下,“还是要把那一巴掌打回来?” 寒闻之眉头皱起,对于她现在的表情是极为不满的,她那样淡淡的笑,像一种嘲弄轻讽。 对这个女孩子,寒闻之也不算厌恶,但她和寒愈不能走到一起这是一直以来的坚持,若不是这个,寒闻之甚至都愿意疼着、宠着她。 这会儿,寒闻之吸了口气,表情略冷,“我就算把这一巴掌打回来,难道不应该?哪怕不为昨晚你扇他那一巴掌,你忘了他身上的枪伤是怎么来的?” “你先是想要他的命,这又撕下脸皮想纠缠他了?你一个女孩子,连起码的自重都没有了?!” 说起那个枪伤,老太太心疼寒愈,终究是拔高了音量,嚯的站起来,手里的手杖“咚!”的掷地。 声音偏大。 紧接着“哐当”一声,一个身影瞬时闪到了老太太身边。 夜千宠抬眼。 一旁的老太太明显也被这幽灵一般冲出来的人吓到了,突然转过脸怔怔的。 这哪冒出来的人? 林介是一脸的虎视眈眈,几乎是老太太若敢动她一下,他就立刻动手了。 夜千宠表情变化也不大,她刚刚是忘了林介,老太太进来之前林介去了卫生间。 林介是觉得出来不合适,干脆等她们说完话,所以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在里面呆着,但是听到了老太太发狠的语气和手杖掷地声,他以为是动手了,自然就冲了出来。 老太太这会儿才终于有了反应,忽然冷笑,“这是什么意思?” 夜千宠看了看老太太,“兴师问罪来的是您,我自然不会对您怎么样。” 又看了林介,“你昨晚就没怎么睡,先去休息,我没事,一会儿做个检查差不多就出院了。” 昨晚没怎么睡? 老太太又看了看这个年轻人,跟她又是什么关系?可以一整晚不睡的在病房守着她?爱慕者? 夜千宠见到老太太的狐疑眼神了,但也没解释。 林介就一句:“我不放心。” 门口传来几分骚动,稍微能听到一点男人不悦的声音。 这会儿门外除了等着给她做检查的护士之外,还多了个寒愈。 他手里拎着刚刚出去买的早饭,见到了沈恩就知道老太太过来了,眉头稍稍收紧,嗓音冷冰冰的,“我也不能进?” 沈恩很为难,“先生,老太太说……” 老太太是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所以不等沈恩说完话,干脆就伸手把她往旁边一挡,握了门把手。 “哎先生!”沈恩还想阻拦。 宋庭君干脆也跟着刻薄男一块儿挤进病房去。 病房里的三个人都转头看过来。 宋庭君看到林介站在那儿,虽然跟个木头一样,但是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千儿也没受委屈。 男人长腿迈过去,把手里的早餐往桌上一放,表情依旧是冷淡的,眉峰还皱着,看了老太太,“您这是干什么?” 老太太一看他下意识的就走到了床边,那架势就是护着床上的人,明摆着把她老太婆当恶人了,更是来气,“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 男人毫无表情,看了一眼满月楼,“带她去做检查。” 老太太原本也没想怎么为难,可是一看寒愈这维护劲儿,难免就来气了,“瞧她这好好的,做什么检查,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夜千宠肚子疼的一点都不想动,挪了挪,感觉下面好像一阵潮湿,拧了眉。 满月楼毕竟心细,留意到了,绕过床尾凑近她,“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听到这话也低眉看了她。 她摇了摇头。 男人已经转了回去,看着老太太,“有什么话您出去跟我说。” 表情淡到湮灭,沉冷的语调透着不容置喙 第326章 打发老太太 两个护士和满月楼一起把夜千宠带了出去。 宋庭君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表情冷淡的男人,也转身往外走。 但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还站那儿的林介,“你不走啊?” 站这儿等跟老太太打一架怎么的?真是个木头。 林介看了站在一旁的男人,道:“伍先生,等您和寒夫人聊完,我送寒夫人。” 原来是等着把老太太送走。 宋庭君轻挑眉,木头是木头,不过脑子其实还是挺好使的,生怕等千儿昨晚检查回来还受到老太太刁难,所以干脆亲自把她送走。 外面说话也不方便,寒愈和老太太就在病房里没出去。 寒闻之还在气头上,转头看了他,瞧着他面无表情的冷脸,总觉得是因为护着她,所以气下不去,倒也问了他,“你的伤好全了?” 男人转身迈了两步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还没。但也不碍事。” 因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痛感。 他这样轻描淡写,明显是没把当初自己受伤当一回事,所以老太太皱起了眉,“你到底是还想怎么样?” “当初为了拆散你们,我费了多少心思,现在好了,她被查理家带走了,你反倒自己还往上凑了是吗?你为了表真心自己挨一枪还不够吗?” “我当初就是知道会这样,就是知道那些事你翻出来,你们之间就是个你死我活,就这样的关系,你们能谈感情么?” 男人依旧是语调平平,“您也说了,我一枪表了真心,这事也算过去了,她这不是一直没追究我的罪责?” 说罢,他抬眸看向老太太,“所以,现下只要您点了头,干脆不再阻挠,我跟她的可能性,小么?” 寒闻之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拄着手杖,“咚咚咚”的到他跟前,紧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要跟她死缠到底了? 寒闻之一想,当初他还能跟自己表态,知道有悖常伦,会拿捏分寸、解决好这件事,现在好了,竟然索性就是跟他对着干了? “你这是非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才甘心?”老太太声音稍微提高。 男人没搭腔,手里漫不经心的把两个小橘子当核桃盘来绕去。 老太太见了他手里的动作,皱了一下眉,因为以前没发现寒愈有这个习惯,但也没有多加在意,她在气头上呢。 男人薄唇微微扯了一下。 放下了小橘子,抬眸,“您不是说,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为南都鞠躬尽瘁,我父亲也是为了那些事英年早逝,您就不希望我能翻一片天出来,光宗耀祖?” 他看着老太太,说是光宗耀祖,以敬先烈,但眸子里没有多少亲情,只是铺满野心。 听到他这么说,老太太好几秒都没吭声,因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成功了就是名扬天下,但若是失败了,那就是遗臭万年,估计寒家在南都都待不下去。 老太太已经老了,心理趋于安宁,“早多年我是这么教育你的,但我已经老了,人一老,只想安安宁宁,就像前两年跟你说的,我退而求其次到慕茧逢年过节陪着我都很开心一样,如今只求你安安稳稳,尤其,你已经封爵这么多年。” 这个地位,不低了。 只见他笑了笑,“一个封爵,您就知足了?” 老太太没说话,这跟她知不知足关系也不大,只是担心,她百年之后,寒愈一个人怎么办? 寒峰一家早就迁居国外不涉足这些,他岂不是单枪匹马,他一旦出事,寒家也差不多是到头了。 “您怕,我自然也怕,所以,走捷径是个好办法,比如她,您说呢?”男人悠悠淡淡的道。 老太太不明白,“什么意思?” 男人直接道:“策魂是她父亲建立的,就算目前掌控权在我手里,总有一天也许她能夺回去,可如果得到洛森堡的支持,甚至我坐上那把交椅,手里再捏个药联核心人物……” “这样一来,有了药联那个夜博士,我可以把当年的事抹得干干净净。有了洛森堡的力量,一步步坐上那个位置也不难?” 寒闻之听得有些懵。 “洛森堡刚换了女王没多久,你接触过了?” 男人勾唇,“您不也刚接触过了么?” 老太太愣着,什么意思? “你说……千千?” 她不是被查理家族接走的么?怎么忽然又换了个身份? 男人也不多解释,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道:“所以,我和她的事,您就别插手了。” 寒闻之心里打着鼓,“你真要追求她,甚至把她带进寒家族谱?” 他摇头,却说:“人说,爱情是麻痹女人最好的工具。”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用感情麻痹她、利用她?” “要不然,您以为呢?”他似笑非笑,其实眸子一片冷光。 不知怎么的,寒闻之看着这样的寒愈,总觉得有那么点看不透。 “难道这些年,你跟她不远不近,甚至不清不楚,其实压根就是为了这些事考虑?” 男人从椅子上起身,双手别进兜里,“难道您以为我是真为了谈情说爱?” 寒愈也许就是跟她谈情说爱,但他可不是! 老太太看了他老半天,虽说她应该是放心多了,但是总觉得还是不那么宽心,也说不上为什么。 而且,他这么一说,寒闻之心里头,反而生出一点点莫名的愧疚了。 寒愈要利用她,最后可能甚至用完了就扔,她一个老太婆难道还要恶着一张脸处处为难?好像做不出来。 相反,她这儿,倒是想对夜千宠稍微好一点了。 男人大概是看出了老太太的心思,道:“您先前对她什么样,她心里一清二楚,您再忽然变形,难道人家不怀疑您的用心,您还是好好回去歇着。” 送走老太太之后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夜千宠才被推着回来。 男人立在病房门口,老远见到人不是走回来的,而是推着回来的,眉峰拧了一下。 真受伤了? 长腿稍微迈了几步迎面去接人。 宋庭君看他走过来,摆摆手,一点也没客气,“让道让道。” 男人瞥了他一眼,“人怎么样了?” 满月楼也在一旁,声音平稳,“没有大碍,但是受凉严重,正好赶上例假,难免的痛经。” 进到病房,没见老太太,满月楼看了看男人。 不知道奶孙俩都聊了什么,老太太性子满月楼也了解,不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居然就这么走了? 看来这人和寒愈也没差哪儿去,能十几分钟把老太太摆平了。 夜千宠是昨天后半夜没怎么睡,加上实在是难受,所以即便很疼也还是睡过去了,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能听到周围的说话声,辨不清内容而已。 躺到病床上,宋庭君指挥林介:“你去买个暖宝宝给千儿贴上。” 林介皱眉,“为什么是我?” 宋庭君:“贴身保镖不就是专业跑腿的?” “暖宝宝又是什么?”林介问。 敢情他是不知道这东西所以不愿意去。 宋庭君说了是“减轻她疼痛的东西”,林介才二话没说出去买了。 然后宋庭君看了那边的刻薄男,“老满说你想追求她?你这是追着她往阎王殿报道啊?就算想来个英雄救美,也没有明知道她畏水,还直接把她推下去的道理?” 男人悠淡淡的转眸,“再心虚帽子也不用扣这么快,螺丝谁拧的,还要我查么?” 宋庭君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男人没理他,就因为挨了一巴掌,好像也不追究,只是转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她什么时候醒?早饭凉了。” 第327章 寸步不离 宋庭君忍不住暗地里白眼,死脑筋,都这个时间了,吃什么早饭,买了就非得吃? 照这样,他追求千儿,千儿恐怕要被气死的。 夜千宠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她现在肚子是不舒服,加上饿,肯定睡不住,想翻个身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稍微挪了挪身子,感觉自己没用卫生棉? 确实没垫卫生棉,护士用了厚厚的纸巾帮她前前后后垫了好几层,侧漏、背漏全都解决了,但是她不方便下床。 一下床,估计一眼就能看出裤子里边层层叠叠的东西。 左右看了看,她以为病房没人。 但人刚坐起来,忽然听到了男人冷淡的声音从那边角落传来:“醒了?” 夜千宠柔眉一皱,转头看过去。 那个刻薄的男人站在窗户角角上,刚才应该是被窗帘遮了一半身影,人又没动,所以她干脆没留意到。 看着他走过来,她脸色已经凉了一半,“林介呢。” “都回去休息了,昨晚守了你一夜,总不能白天再熬一天?又不是死伤大病,那么熬做什么?”他说着话,人已经到床边了。 薄情的人,果然不会说人话。 夜千宠听着他说的就不像人话,死伤大病?这不是诅咒她么? “是饿了?”男人问。 夜千宠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想支开他,道:“你是因为推我下水,怀着愧疚的心情守在这儿?” 男人面色淡淡,“你可以这么理解。” 她点了点头,“那就帮我去打杯热水。” 他倒也配合,转身就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边的桌面上,“可能要晾一会儿。” 夜千宠忘掉了病房里就有水,这会儿抿着柔唇没吭声。 但是她想去卫生间。 感觉刚刚醒来,又才坐起来,好像下边已经收不住闸了。 好几秒之后,才微咬唇,又松开:“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护士过来?” 男人看了她片刻,“不舒服?” 她沉默着。 以为这回他会离开病房,却是见他伸手在床头的按钮碰了一下,等护士台接通,道:“病人不适,派个人过来。” 夜千宠闭了闭目,没有理由可以找了。 不到两分钟,护士就过来了,“病人不舒服么?” 她坐在床头,“能不能让他先出去?” 护士看了看边上面无表情的男人,又看了看夜千宠,想了会儿,觉得可能是病人不适在难以启齿的地方。 护士又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好按照病人的意思,“先生,麻烦您先出去一下,可以么?” 男人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脸上,“我是她家属,她身体不适,不是旁听了才更知道怎么照顾?” 护士一下子又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夜千宠微微吸了一口气,她现在不用猜都可以笃定,林介他们一定全是被他赶走的,就是为了独占她的时间。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没办法,夜千宠干脆直说:“麻烦你去帮我买个卫生棉?” 这事,寒愈是替她做过的,但是这会儿对他提出来,夜千宠没觉得理所当然,甚至不自在。 男人显然也没料到她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他也根本没接触过那个东西。 见他没动,护士看过来,“您不是家属么?一楼北门出去就有院内便利店可以买到的,您先去。” 男人依旧没动。 刚好那会儿,夜千宠的手机响了。 倒是他视线转的比她还快。 等看到是祖奶奶那边打过来的电话,夜千宠才颇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好脾气、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了。 就等的这通电话? 夜千宠就是不接,让他先出去帮买东西。 男人又不能一直这么跟她僵持着,甚至直言想听她这通电话的内容,最后是在护士的催促下不得不去一楼买东西。 她这才看了护士:“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还好,没什么特别的不舒服,你去忙!” 电话响完一遍接着来第二遍,应该是比较急。 等护士走了,夜千宠才接听。 “祖奶奶?” “听说你住院了?”老太太素来情绪不外露,但是可能隔得远,这会儿听得出她的担心。 夜千宠心里有些愧疚,“让您担心了,我没事!” 老太太继续问着怎么回事,她只能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下去的。 “我会游泳,没事的您放心!”末了,随口问了句:“您怎么知道的?” “洛澜给我说了两句。”老太太稍微语重心长,“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多少事等着你处理呢,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她点点头,“我知道祖奶奶!” 说着话的时间,只觉得下面潮水汹涌,她皱起眉,感觉必须去一趟卫生间,要不然这床就遭殃了。 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掀开被子,也顾不上走相,扭着步子进了卫生间,反锁门。 底下的卫生纸确实都染透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透到底裤上。 她自己都嫌弃的皱着眉,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听着祖奶奶在那边说着话:“要不是你现在处境特殊,我是不会轻易放你出去的……你身边缺人,我给你安排老人你又怕有拉帮结派的嫌疑,你自己找没找到合适的了?” 她这才应了一句:“文务秘书还没着落,贴身武官已经有合适的了,到时候带回去给您过个目。” 老太太“嗯”了一声,这方面似乎很宽容,对她没有太大的要求。 片刻,才接着道:“国际联盟的函文已经递来两次了,以往这事是我决定,这次交给你,看看你自己的意见。” 国际联盟会成立不到十年,但是联盟成员却不少了,多国联盟成一条线,说是力邀洛森堡也考虑入会,说白了,其实是盯上了洛森堡的资源,有那么点威胁的意思。 如果洛森堡继续置之不理,世界上那么多个联盟成员国真的联合起来对付洛森堡,洛森堡也不会好过。 但是夜千宠如果轻易答应入会,那就等同于必须面对,甚至被迫接受未来各个联盟国成员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和洛森堡分一杯羹。 不用想,这主意,肯定是寒愈带头发起的。 所以他刚刚寸步不离,就是为了听一听她的意思? 确实是直脑子,如果是寒愈,才不会这么直楞的煞费脑筋,就为了站在现场旁听。 “在听没有啊?”可能因为她半晌没说话,老太太稍微蹙了眉。 “哦,在听!”夜千宠这会儿也拧着眉,发愁。 不是发愁联盟会的事,而是她此刻坐在马桶上,可是垫着的卫生纸已经被她扔了,左右看了看,发现卫生间里没有准备新的卫生纸,她怎么出去? 刚刚没想这个问题,应该等那男人把东西买回来再进来。 这下她是连起都起不来,擦干净的东西都没有,急得直皱眉,“祖奶奶,我先不跟您说了!手头有点事,处理完之后,我会跟您商量这个事情的。” “那行,你好好照顾自己!” 夜千宠点着头,快速把电话挂了,皱着眉左右看了一圈。 卫生间里确实没有新的备用卫生纸,这怎么办? 这边正着急着,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那个男人回来。 “笃笃笃!”过了会儿,卫生间的人被敲响。 “你在里头?”男人没什么起伏的语调。 “……”夜千宠坐在马桶上,莫名就觉得做贼似的,大气不敢出,只能装死不搭腔。 “开门,我知道你在,东西我给你递进去?”外面的人大概是回来的时候经过护士台已经问过了,所以知道她在病房,房间一共就这么大,她也只能是在卫生间里了。 第328章 恶劣得很 夜千宠除了坐在马桶上也不能干什么,没东西擦身体,裤子都没办法提起来,她这个样子过去开门,以后在他面前她还有脸自处?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而且有了一点不耐烦的意味。 夜千宠正想着,让他把东西放在门口,顺便再拿房间里的纸巾也一并放在门口,然后让他离开,一会儿她开门自己取东西。 但是思绪被他这略显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眉头紧了紧。 “你到底在不在里面?” 因为她半天不吭声,男人难免以为里边真的没人。 他这么一问,夜千宠一想,干脆继续装死,让他以为她不在里面,走开哪怕一分钟,她都先出去了再说。 “嘭嘭嘭!”原本的敲门力道又加重了。 听着就给人一种很烦躁的感觉。 “夜千宠?”男人略沉冷的嗓子喊她的名字,像是生怕她晕倒在里面。 “你到底在不在里面?我砸门了。”他一字一句,不轻也不重的说完。 夜千宠觉得他就不像是开玩笑。 咬了咬牙,不得不出声:“你把东西放那儿先出去。” 声音有些急,带了点气急败坏的味道。 男人听完似是勾了一下嘴角,反倒微微往墙上倚靠,单脚支地,干脆就等在门边了。 一边道:“你落水我有责任,所以不能让再你出事,你这么闷着不出来,我担心,就站这儿等你出来。” 担心? 她怎么从他话里听不出半点担心的意思? 夜千宠有些气,“你还知道我落水跟你有责任?我以为以你这样卑鄙无耻的性子,要不是我自己游得快,恨不得下水再拧着我的头往海水里摁?” 男人低头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这东西,他刚刚去买的时候还一脸的尴尬,跟做贼一样。 卖东西的人看他转了两圈,要不是看他长得人模人样,早就当做贼了,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先生你到底要买什么?” 男人轻轻咳了一下,“没事,已经找到了。” 然后抬手,随便抓了一包粉色的就扔到柜台结账。 老板原本还给了他一个黑色的小塑料袋,但是转眼,男人居然一张大巴掌就把东西一捏一裹,塞进了自己长款轻薄的风衣里。 风衣是黑色的,揣个东西也不显得鼓囊。 这会儿,他对着粉色包装,反而一点没了尴尬,对着门内的人悠悠道:“既然你对我的定位如此,那本人也得称职一些?” 夜千宠一听这话就紧了眉头。 他有多恶劣,游艇时间已经可见一斑。 所谓无利不起早,像他这样的人更是,这会儿,他以“担心”的名字,却更像堵截似的站在那儿,必然是有事了。 果然,听他继续道:“想必你已经知道函文的事了?” 她不说话,坐在马桶上,肚子本来就疼,手心冒着冷汗,加上生气,感觉肚子疼得更厉害,指尖都要戳进掌心里了。 隔着门板,男人清晰的声音继续传来:“虽然八月才是联盟会,就算这一次就想洛森堡派代表出席,看起来时间还很多,但其实晃眼几个月就过去了,你得抓紧考虑。” 夜千宠贝齿紧咬,复又冷笑,“怎么?我若是坚决不同意,再次退回函文,你是打算再想别的办法把我杀了还是埋了!?” 她越说越气。 怎么会有如此恶劣之人? 小事也就罢了,但是他每次都拿这种大事扼着她的咽喉在威胁。 男人听得出她动怒了,自个儿反而淡淡的弯起嘴角,“加入联盟会又不是坏事……” “嗒!” 十分清脆急促的声音,然后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 男人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忽然开门。 略侧首,低眉才能看到比他矮了一多个脑袋的女人。 她脸色显得惨白,抓着门框的指节也是发白的,但一双月眸清冷的盯着他。 夜千宠这会儿简直没办法描述她的难受。 虽然表面上她穿戴完好,没哪里不妥当,可里面没纸巾,没东西擦,也没东西洗,下面湿黏难受,小腹还剧烈的坠痛。 加上被他这么威胁,她是恨不得再一巴掌招呼过去。 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加入联盟会是好是坏,不用你来教我,你若是个男人,就做男人的事,用这些小伎俩算什么本事!” 男人视线是俯低的,她是微仰的。 所以她的表情,他一眼尽收。 瞧着她极度难看的脸色,眼圈甚至越来越红,眉峰跟着皱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他看不得她嫉妒委屈红着眼眶的样子,胸口那种细微的锐痛让他的声音也稍微又沉了一些,“你不舒服?” 夜千宠一手紧紧握着门框,肚子骤然剧痛的一两个瞬间,疼得脑袋也震痛,一晕一晕的。 她松了撑着门板的手,语调显得很僵硬,“东西给我,你可以滚了!” 疼痛和气愤之下,十分的不客气。 男人显然是忘了他替她买的东西,只是单脚支地改为双腿直立,作势迈步,沉声:“我给你叫医生。” “我让你把东西给我!”夜千宠气得不轻。 她以前根本不记得寒愈什么时候能把她气成这样。 偏偏,越生气,感觉疼得越厉害,都能感觉下边一汩汩涌出来的感觉,她都要抓狂了。 在他面前直接染了裤子,她就真的不用出去见人了! 瞧着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寒愈都快忘了这是当今坐在洛森堡王座上的女人。 倒也回过神,从自己的掌心里摊开了被捏扁的东西。 夜千宠看到那么小一包护垫的时候,只觉得一口气差点就上不来了。 难怪她刚刚就是没见他拎着袋子,原来他买了护垫不是卫生棉,而且是那么小的一包,怕不是买的试用装? 可真会挑! 她现在量很大,就里面一共五片东西,凑合着只能并排横贴,一次四片就没了,而且隔不了多会儿就得换。 他这不是故意让她难堪么? “寒愈,我对你真是够了。”她略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要卫生棉,你自己不识字么?这是护垫!” 倒是男人忽然眉目微动。 如果没记错,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有所称呼。 那种感觉,像是忽然被人认可了身份,说不上感觉,就是莫名的舒坦。 唯一不舒坦的,他看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就难受。 移开视线,语调似乎平缓了一些,但依旧透着无情的味道,“你先凑合用,我再去买一趟,还有……” 他忽然盯住她的眼睛,顿了片刻,才缓缓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哭。” 喘气不畅,怕折寿。 夜千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笑,“跟你,我只会笑到最后!” 她把东西夺了过来,想了想,又看了他,“把桌上的纸巾给我。” 男人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迈步过去,把东西递给了她。 她重重的把门一关。 男人依旧站在门口,过了得有两分钟,才双手插兜的转身离开——去找满月楼,描述症状。 夜千宠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即便没人也觉得窘迫,幸好她外面的裤子没染脏,只能先将就一下。 十多分钟之后。 满月楼和男人一同从办公室出来,因为他的症状也没了,满月楼的说辞不会有多大变化,两人一块儿去夜千宠病房。 进了病房,没人。 男人坐在了沙发上,略颔首,“她在卫生间。” 满月楼稍稍蹙眉,走了过去,抬手轻敲了两下,“千千?” 没声。 “笃笃笃!”又敲了一次。 还是没声。 满月楼是医生,这种情况,自然是担心的,又问了一遍后得不到回答,于是直接拧了门把手。 没想到门“咔哒”一下就开了。 那边的男人抬头看过去,然后眉峰微捻。 不在? 第329章 你们分居? 满月楼看着空空如也的卫生间,转过头,脸上略微带了些不悦,“你不是说她在里头?” 男人站起身,“我是说她刚刚在里头。” 话音刚落,满月楼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还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至少能读得出来是责怪的。 寒愈把玩戒指的手顿了顿,稍显诧异的挑了一下眉。 满月楼这样温吞淡薄的脾气,竟然还会公然责怪他? 那一瞬间,他莫名的有了一个怪诞的怀疑,满月楼怕不是相处久了,对夜千宠有意思了? 满月楼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夜千宠,不免有些担心,去了护士台问,护士说:“应该没出去?不过,刚刚我去配了营养袋,也没怎么留意……” 站在走廊,满月楼给林介打了电话过去。 林介手机响起的时候,没有立刻接,而是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又转过身,问后面闭着眼睛一脸苍白的人,“满医生的电话,接不接?” 夜千宠靠在座位上,心里正烦躁。 但是也确实应该和满神医打个招呼,“接,告诉他我先回去了,麻烦他顺便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林介点了点头,接通电话,按照她的话,几乎一字一句的转达了。 满月楼在那边拧着眉,“她回去了?你就这么把她带回去?” 林介面色无虞,虽然这个话他没办法回答,但是很明显,他想说,夜小姐决定的,他也没法拦着。 何况,这来接人的这位,还跟你满神医关系不浅,怎么反倒怪他了? 这会儿,开车的确实不是林介。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许久没露面的越琳琅。 越琳琅本来到南都几天,恢复工作之后,她的通告原因,不少时间要到处跑,正好逗留南都就听到了夜千宠落水住院的消息。 作为当初简单小结拜过的大姐姐,当然是必须过来看看的。 结果她刚打了电话,夜千宠就一句:“要不你别上来了,我正好要下去,我没受伤,倒是例假刚好疼得要命,回家躺着才舒服。” 实则,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寒愈的那张脸了,万一气到血崩,简直是血亏。 总归她也确实没受伤,不痛不痒的,痛经又有什么必要住院? 越琳琅以为她是这两天住院检查刚检查完,正好要离开医院,又听她说痛经,同为女人,当然知道那种痛苦,所以顺势送她回去。 并不知道夜千宠这是扯谎,没办出院不说,还是背着满医生跑出来的。 这会儿听到夜千宠对林介的话,越琳琅才稍微皱了一下眉,“你出院手续没办完?不妨事?” 夜千宠摇头,“没事,谁办都一样,我难受顾不上。” 说的也是。 末了,她直接岔开话题,“你这次回来,应该是来找满神医的?” 越琳琅目光微闪,看了看后视镜,又笑了一下,“谁说?我刚刚不是给你说过了,工作需要,逗留的时间也不久。” 哦~夜千宠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过去那段时间,她和冯璐、洛森堡的事让她太忙,身边人的事没怎么留意,但也知道满神医经常到处跑。 是他的工作原因,还是跟着越大小姐同步满世界跑,只有他们俩最清楚了! 反正夜千宠不信他们这段时间没交集。 “我最近都太忙,既然你回来,明天咱们约着一起吃饭?”她声音不大,但车内安静,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 越琳琅抬眼看了看她,“你不是不舒服么?” “睡一觉应该就好多了。”她今天这是被气的成分居多。 然后补充道:“最近满神医和宋财神都跟着我到处跑,大家一块儿吃个饭也正好放松放松。” 越琳琅一听,不是她们姐妹仨吃个饭的事?叫上他们? 夜千宠看到她的表情,虽然脸色还苍白着,但是心情好了不少,“怎么,你不乐意和满神医一起吃饭?” 越琳琅终于通过后视镜瞪了她,“很长时间不见,我发现你蔫儿坏了啊,明明说的忙得不可开交,我看你还是不够忙!” 她浅笑,“忙也得关心你们呀,都跟着我奔波,多过意不去!” 她们俩清闲的聊着,林介在一旁没什么表情,也不插话。 好半天,越琳琅终于想起来和他说了几句话。 之前上车的时候彼此就做过介绍。 林介是知道越琳琅的,毕竟他是【策魂】里面的老成员,关于满月楼的前尘往事,林介也听了不少,越小姐的名字那些年在南都是挺响的,只是后来慢慢被时间消磨了。 不过,越琳琅不知道他,只有谈到沈清水的时候,林介多问了句:“你和清水也认识?” 这话一听就知道他和沈清水关系不浅。 夜千宠坐在后面,对着越琳琅的问话,又不好说林介是清水的前男友,因为他入狱所以分手了,只得一句:“他和清水也是好朋友。” 所以越琳琅笑着,“那正好,就咱们仨一起吃饭!” 虽然林介不声不响的,不过越琳琅可能是早年变着法儿纠缠满月楼的缘故,对这种性格已经有免疫了,并不觉得反感,反倒是能看出来,这家伙对夜千宠挺尽忠职守。 也是想到这个词,越琳琅终于想起来问她:“你是不是换工作了?” 夜千宠微微挑眉,“怎么这么问?” 越琳琅颔首指了指林介,“你们俩从医院门口出来的时候,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女大佬和身边的精干保镖,有模有样,以前不都是你自己?顶多跟着一个你伍叔身边的人。” 这是实话,林介面无表情,长得又高大,越琳琅在娱乐圈也见过不少人家拍的电视剧,确实是那么回事。 比剧里的还有感觉,大概是因为她身上也有些许说不出的变化。 夜千宠听完这话,一开始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接着,她想了想,她上位的事,除了像寒愈、杭礼这些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外,满长安这些先前跟她打过交道的人也是知道的。 包括迟御。 越琳琅和迟御是夫妻,迟御知道的事,她不知道? 就一个可能性比较大——他俩许久没见。 她狐疑的瞧了会儿开车的人,怕吓到她,所以等红灯的时候,夜千宠悠悠开口:“越大小姐,你和迟御分居啊?” 她们见面时间不多,但关系不生分,至于称呼,已经习惯了叫她越大小姐。 果然,某人脸色不大对。 夜千宠歪着头观察完她的表情,抿了抿唇,好像是不应该提? 虽然看得出一提到迟御,越琳琅心情就不大好,但是夜千宠又觉得,这好像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满神医的机会又多了一点点? 可惜这俩人都不多提彼此的关系,夜千宠也不好说太多,免得惊到他们俩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又黄了。 她只得又岔开话题:“清水最近是顺风顺水了,经常能听到她的新闻,看来和查理夫人配合相当默契。” 她们俩虽然年龄相差大,但几乎都是忘年交了,默契度更是出奇的高,就这半年,成就喜人。 就因为这样,清水最近都没空和她联系,只偶尔报平安说把查理夫人照顾得很好。 所以这次约着吃饭,反正清水是来不了的。 “到时候吃饭的时间地点我来定?”越琳琅过了那个红绿灯,才道:“我当姐的我做东,不过明天恐怕不行,这两天我都比较忙,估计得后天了,你那会儿例假也缓得差不多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正好啊,后天周末,满神医有空。 当然,这话她只能在肚子里说,要不然瞧她刚才的反应,越大小姐保准不会再吃这顿饭。 第330章 示好 车子刚到她的私人公寓外,夜千宠唯一带在身上的手机响了。 她瞥了一眼,寒愈的号码。 当然是不接。 只抬头看了看林介,把钥匙递过去:“你把外套脱下来给我,然后先去开门,我跟越小姐说两句话。” 越琳琅稍微诧异,这是不打算让她进去坐坐? 实则,夜千宠很为难的看着她,“那个……我出医院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今天比较猛么?我怕……” 她指了指座位,虽然上车之后没感觉异样,也怕弄脏她的车子。 倒是越琳琅笑了笑,“懂~我自己也有过,不嫌你,下来,帮你把衣服围上,等下次你请我吃饭就成!” 夜千宠一笑,女人之间就是比较好交流,否则她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介有一把好骨架,衣服是真的够宽大,直接围了她一圈当短裙还绰绰有余。 越琳琅帮她弄好之后问:“你上哪把林介弄来的?打算把他和清水再撮合一次?” 夜千宠微挑眉,摇头,“说起这事,我到现在还觉得心里拧着呢,最初认识林介的时候不知道他是清水的前男友。” “等知道他是清水前男友的时候,也正好知道了我们宋财神是清水的现男友,你说我撮合谁?” 幸好,她之前就不多过问清水的感情问题,那之后就更不敢问了,问谁都不好开口。 再者,现在好了,她自己原本引以为傲、毫无瑕疵的感情忽然变得一团糟,哪有时间管别人? 正想着呢,她的电话又响了。 越琳琅和她并排往里走,虚虚的扶着她的腰,“不接吗?” “寒愈的。”她道。 既然是寒愈的电话,那越琳琅更纳闷了,最该接的电话不是。 夜千宠无奈的笑了一下,“等哪天吃饭的时候跟你细说……你今晚住我这里不?” 越琳琅摇头,“可能不行,晚上得和经纪人聊聊工作的事。” 她也表示理解,没多说。 两个人到了公寓门口,林介等在那儿,给开了门,等她进门之后,才道:“伍先生往我这儿打过电话。” 夜千宠换好鞋,动作没什么停顿,直接进了客厅。 表情显得很淡,“以后他找我,一概不见,如果一定有事要转达,你转给我。” 林介稍微蹙眉,对他来说,拦别人是很轻易,但是拦寒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也点了头:“好。” “对了。”夜千宠转头看了林介,“你在南都有住处吗?” 虽然她以后大多时间肯定在处理洛森堡的事,工作也在纽约,但因为寒愈这个人目前的状况,她回南都的时间也肯定不少。 林介一直跟着她,不可能每次都住酒店,太浪费钱了。 他又没几个钱,之前存的都被洛澜给’拐’干净了。 “暂时没有。”林介摇头,“抽空随便找一处就行。” 他这种人,对住处的要求不高,糙惯了,而且住哪里都是随时保持警惕。 夜千宠当时也没多说,只点了点头。 下午她只管睡觉。 满神医知道她私自回来之后打过一个电话,倒也没责骂,只是叮嘱了几句,宋财神就着他的电话也说了几句。 她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 醒来感觉身体总算缓得舒坦多了。 但是打开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男人,她稍微好起来的心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进来的?” 她既然开了门,也不可能再退回去当做没看见。 这个公寓,寒愈从来没来过,根本不知道地址,他倒好,竟然直接坐在了这里?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过来,表情不冷不热,薄唇微微勾了一下,“自然的步行进来的了。” 那么理所当然。 然后看了她,“好多了?” 夜千宠看了一眼他坐在沙发上习惯的拨弄着戒指。 既不想接受他的道歉,更不想要他的关心。 林介从客厅的卫生间出来,看到她,脸上浮起几分自责,当然是因为没拦住寒愈。 夜千宠对着他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只是道:“你去帮我烧壶热水。” 林介点头,“好!” 她在沙发上坐下,拿了个抱枕捂着腹部,没有去看寒愈,只温凉出声:“能不发出这种噪音么?” 男人刚刚右手拨弄着戒指,这会儿,左手掌心里捏着的核桃正搓得“咔嚓”作响,女人这个时间是最容易烦躁。 本来她看他就烦躁,更别说这种声音了。 “能让人清心净欲,不好听么?”男人略侧首,望着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夜千宠终归是冷笑了一下,“能让人清心净欲的是念经,你当自己是和尚?” 被变相骂了,男人不免微微眯了一下眼,本就只有冷漠无情的眸子,这么一眯,总给人一种愈发冰冷危险的谲栗感。 但,他手里的动作是停下了。 目光依旧定在她脸上,“我是打算真心实意来道个歉。” 语调却是凉薄的,估计他这心性就说不出温和的话。 夜千宠笑了笑,“看出来了。” 她刚刚进客厅,客厅入口那儿有一束花,估计是他带过来的,但一看就不是他选的。 转头看了男人,跟着别人的称呼,“伍先生,我就明着告诉你,不用试图想拉近跟我的关系,没用。” 听了这话,男人倒是忽然笑了一下,转瞬笑意湮没,只看着她,“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夜千宠好笑。 拿走了抱枕,端正身姿,半侧身对着他,一下子整个人气场也起来了。 见惯了以前寒愈的冷笑睥睨,她倒也学得七分像,柔唇微动:“我什么处境?必须说出叶博士而被你威胁的羔羊?还是为了让洛森堡加入联盟会,必须受你要挟的跳板?” 她直直的盯着男人那双眼,从前可以柔情带笑,这会儿是浸凉倨傲,“那你都错了,你既威胁不了我,也杀不了我,别白费心思,甚至……” “你妄想逼我洛森堡加入联盟会,然后坐上联盟主席之位,改革换制,不光控制联盟会其他成员,最想的是控制洛森堡?” 说着,她肆意的笑起来,“那您真是比做梦还想得美!” 夜千宠抬手,动作显得刻意,但又的确很妖娆,撩过长发,指尖搭在肩头,看着他,“您放心,我比你年轻,有的是时间,耗您二三十年不加入联盟会不是问题,到那时候,您怕是动不起了!” 连着一直喊他“您”,很明显在提醒他的年轻问题。 耗他几十年,他总归比她老得快、死得快。 所以,男人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夜千宠看着他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的难堪,心底冷哼,真当她好欺负? 他这个人,智商可以,但是情商反正没有伍叔的高,想追求她?用感情做工具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 她都明知道对面的是一只狼,怎么可能再上当?除非他一开始就把自己掩饰得极好,可惜他没有。 要说他情商不行呢,这会儿,男人又调整了表情。 舒缓心虚,并没有气得走人。 相反,居然还按捺住了,一脸“虔诚”的看着她,“我今天的确是过来道歉的,你怎么说我无所谓,我的心意必须到。” 紧接着,他不知道从哪摸出几张照片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游艇晚宴那天的照片,这是你跌落的地方。” 夜千宠随便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他继续着:“螺丝没拧紧,我并非蓄意推你,只不过换个手,桅栏忽然脱开,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确实可以看到脱开的桅栏,所以她是靠边儿靠落空了,而不是被推的。 但她就是不想让他得了便宜。 凉凉的一句:“你没反应过来?那怎么没见你也掉下去?” “……”男人看了她两秒。 然后才眉峰微弄,干脆来个直白的,“我是对你有意思,但还没到为你不要命的地步,何况,你掉下去了,我不是想办法救你,难道跟你殉情?” 果然,对她有意思、殉情这些,他说得过分直白和自然,夜千宠微微侧目看他。 他对她有意思? 关于桅栏为什么会脱开的事,男人也给了她解释,“如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宋庭君。” 她淡淡一句:“你们感情好,他替你背锅也不奇怪。” 总之就是不接受解释和道歉。 见她这么油盐不进,男人虽然皱了眉,但没露出烦躁。 突然的转移话题,倒是问得很顺口:“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晚饭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做,也算道歉。” 夜千宠喜欢寒愈做的饭,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不可能吃这个男人做的。 “不劳费心,你可以走了。”她道。 见男人没动。 夜千宠一笑,“还是,你过来,根本就只为了鼓动我加入联盟会?”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他略微沉吟。 而后才带了那么些规劝的意味看着她,“你应该很清楚,我既然能让人把函文递到你手里,这件事就能让人继续做下去,直到你点头为止。无疑,这个过程越长,你越煎熬。” 言外之意,总之就是对她的威胁。 她不想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就准备好长期煎熬的准备,反正他多的是手段? 夜千宠心底冷笑。 林介已经烧好了水,也默默的帮她倒了一杯,放在了她手边,全程没说过话,极度降低存在感,放下水,就安静的退到一边去了。 她看着那杯水,又看了看林介规矩立着的双腿。 他以前是不是跟过人?虽然只是放水,退下,这样的小细节,但是看得出,他做起来很有分寸,也十分熟稔。 这事先放到一边。 她转头看了刻薄男,“晚饭不劳烦了,你也可以走了,关于这件事,过两天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男人眼角微微一跳,这么快改主意了? 不应该是坚决不同意加入联盟会? 等男人走了。 夜千宠才转头看了林介,“去关门,然后回来,我有事给你说。” 林介当然是照做。 过了会儿,他才返回来。 夜千宠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下。 “我还是站着。”林介道。 她笑了一下,“又没有外人,没必要搞主子、下人那一套,就我和清水的关系,还能真把你当驴使唤?” 林介终于是坐下了,不过表情很是严肃。 “你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除了知道你以前从策魂出来的,后来为了二叔进了监狱之外,别的我也不会多问,但以后跟着我,你可能要辛苦一些。”她改了刚刚的正襟危坐,来例假身体累,懒得摆样子了。 这会儿整个窝在沙发上。 转头看了林介,“你接下来多留意寒愈,他有什么动静就告诉我。” 林介看了她,“其实……我不太明白。” 她淡笑,“什么?” “伍先生跟你的关系,似乎并不是这样?”林介再怎么不闻别人私事,也能看出来这一点,关系变得很快。 夜千宠这才微微挑眉,然后点头,“嗯,以前确实不是这样……” 她在想,要怎么解释寒愈现在的现象。 半分钟后…… 想到了。 她抬头,“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你听完就罢,知道就好。寒愈目前会间歇失忆,现在的寒愈,不是我伍叔那个人,我跟他的关系自然不是以前那样,这么说你能明白?” 林介听完顿了一两秒,然后也没太大表情变化,更不问寒愈为什么失忆等等,只是点头,“能明白。” 她一笑,那就好,“我再告诉你,他现在想霸占着策魂,更想借联盟会的手一步步侵入洛森堡,这都是我不允许的,所以他做什么,我都必须知道。” 林介不多问,“好!” 本来夜千宠应该让林介回去休息了。 但是,她的晚饭…… “你会做饭么?”她忽然问。 林介抿了抿唇,“会简单的家常菜……” “没关系,我吃得惯。”不等他说下一句,她就打断。 晚饭就这么定了。 但是,到晚饭时间,她的门铃响了。 “您好!是夜小姐么?”穿着某酒店制服的侍应生站在门口,手里是一个食物箱。 她一下子想到了以前她出门的时候,寒愈会提前安排人在饭点给她送饭过来。 但同样的行为,却换了人,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你带回去自己吃。”她作势关门。 侍应生急了,“夜小姐!您要是不收……我工作就没了!” 哦,她忘了这个男人的卑鄙。 接过侍应生手里的笔,她签了字,伸手去接箱子。 “那位先生说您身体不适,我必须帮您拿进去!”侍应生立刻笑逐颜开,帮她把食物箱拿到餐厅。 夜千宠伸过去的手落空,然后又嗤然一笑。 撩十五岁小姑娘的伎俩? 当然,那一箱食物,她最后都让林介带回去了,“明天早饭、午饭、晚饭三餐,怎么着也能吃完?吃不完就扔了没事。” 总之她一口都没吃。 第二天,林介给她打了电话,“夜小姐,伍先生知道那一箱食物归我了,脸色不太好。” 她笑了一下,“这种事可以不汇报。” 林介“嗯”了一声,进入正题:“他昨晚和你父亲和妹妹见过面。” 父亲?妹妹? 夜千宠几乎是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查理先生和冯璐在南都?” “刚过来。”林介倒是调查得很清楚,“就是昨天到的。” 她微微蹙眉,寒愈现在虽然都知道先前做过那些事,对局势也了解,毕竟性子变了,所以问了句:“见完他们父女没什么反应?” 林介摇头,“看起来倒是挺愉快。” 夜千宠一时间想不出来那男人见他们父女干什么,也懒得猜,只叫林介继续跟着。 第331章 一肚子坏水 闲来没事,她其实想过查理先生和冯璐为什么会忽然来南都,路过? 她有那么一段时间也没和查理先生联系了,查理夫人跟着清水满世界搞服装设计,他们夫妻不怎么联络,她就更没事跟查理先生通话了。 不过,她回来之后,联合部和引资部的合作放缓了,也算给了查理家族一个喘息的机会,估计父女俩都在到处找人想办法挽回这个项目,或者止损。 莫不是……找到寒愈这儿来了? 想到这里,夜千宠才皱起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和这刻薄男的对立还真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转念想一想他现在的这个性子,八成也不会正眼看冯璐,可能性不大? 夜千宠和越琳琅约好吃饭那天,她原本想早点出门,结果临时处理了几封邮件,耽搁了时间,只能让越大小姐等一等。 越琳琅进了时尚圈之后看多了灯红酒绿,所以个人不太喜欢往会所和酒跑,她定的地方,是南都市中心,正宗又大气的湘菜馆。 她平时没多少时间回南都,钟爱中餐,也就这些机会能犒劳自己的胃。 南都最正宗、做得最大的湘菜馆,就是这家。 餐馆是“回”形设计,上下通透,包厢分为两种,一种在餐馆后方,背靠亭湖。其余三面的就可以眺望市景。散桌里最好的就是中间那一圈,要是不嫌头晕,可以直接从最上面,看到一楼大厅的行人。 越琳琅提前了两天,废了点劲儿也才定到“回”形内侧的散桌。 她在四楼,不高,低头就能看大厅,算得上清晰,不过她没留意看这些。 是感觉自己对面站了个人,她才抬头去看。 不是夜千宠也不是林介,而是寒愈。 听千千说了寒愈失忆,越琳琅打量了他一会儿,本来也不算特别熟,她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同情,只是问:“有事么寒总?” 她左右看了看,除了他,没见别人。 男人坐了下来,“一个人?” 她也没回答,只是淡淡的一笑。 是他接着问:“和月楼有约?” 越琳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猜测,笑意加深,“寒总应该知道我是结了婚的,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男人稍稍弄眉,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 而后用一种语重心长、为她考虑的眼神看着她。 说实话,越琳琅觉得这个眼神,和他那么冷漠的表情实在是不搭。 只听他开口:“那就好,越小姐既然好容易结了婚,是该珍惜这份感情,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否则不小心越轨,对谁都不好,尤其对你越小姐,很划不来。” 这话听得越琳琅一头雾水,他想说什么? 怕她因为遗憾当初的感情,婚内和满月楼乱来。 而且,她若是乱来,寒愈担心的是她吃亏,而并非他自己的朋友满月楼? 这是从哪里来的好心? “寒总忽然对我这么关心?”越琳琅生得好看,美眸微转,带出几分妖媚劲儿,淡淡狐疑的笑着。 男人语调平平,“总不能看着他祸害别人,作为朋友,算是帮他积德。” 越琳琅听明白了,“寒总担心满月楼玩弄我?”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心。 看出了她的不解,男人也没什么铺垫,直接淡淡的一句:“看来他没和你提过,心里有中意的人?” 说话的时候,男人不动声色的看着越琳琅的表情。 他就是为了套这个话来的。 那天满月楼的反应,实在是让他怀疑是不是对夜千宠有了心思,这种事,他也不能直接问满月楼。 但又不能不当回事,毕竟,那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一把扭转乾坤的钥匙。 他今天的确装了一肚子坏水,因为最好满月楼没这心思。就算有,他这和越琳琅一聊,也算是造成了对满月楼小心思的破坏。 寒愈指尖敲了两下桌面,起身:“不打扰越小姐了。” 越琳琅嘴角微微抽动,打扰完了才说这话。 看着寒愈转身走了,去的应该是后方的包厢,好一会儿,越琳琅的表情才慢慢归位,咬唇、蹙眉也只是转瞬即逝。 …… 夜千宠和林介到的时候,比约定时间迟了二十多分钟。 开饭之后,因为迟到,林介一本正经的赔了个礼,还干了一杯酒。 转眼夜千宠想喝一杯的时候,林介伸手过来,“我给您代了。” 她一愣,“为什么?” 越琳琅笑笑的替林介回答:“你例假。” 她例假得七天,确实还没完,但是自己没想起来,这么一说,脸还有点红了,轻轻咳了一下,没阻止林介的动作。 越琳琅没提见过寒愈的事,但饭到中途,她都不用提,抬头又看到了寒愈,皱了皱眉。 第332章 男人的戏码 “我说话你听见没?”越琳琅心思往那边跑了,刚听到千千的半句尾音。 然后收回视线,笑了笑,“嗯?你刚刚说什么?” 夜千宠不怀好意的眯起眼,“我就说你有情况,和迟御出现什么大问题了么?” 上一次问她是不是分居,她的表情就不对,夜千宠知道她的感情路不太平坦,其实希望她幸福,婚姻能平平稳稳,但另一方面,的确也觉得她和满神医很般配。 那么深的前缘,一辈子错过,总觉得哪里会缺一块的。 越琳琅倒是淡淡的一笑,“我能有什么情况?我和迟御也挺好的,没什么分居的事,只是我最近通告多,到处跑,他身体好了之后,对我的需求性降低,也比以前更忙碌,见面的时间随之少了而已。” 迟御以前有那个病,一发病,除了她能让他最终冷静下来,否则只要她不在,往往就是翻天覆地,所以以前他们一直在一块,越琳琅出来捞金的时间也不多。 但现在不是了,迟御身体好了,野心自然也重,要做的事很多,很少见面。 都听她这么说了,夜千宠就不可能再想着撮合她和满神医,就算想也不能说出来。 越琳琅看了你,“倒是你,寒愈忽然失忆,你怎么办?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怎么样?” 看刚刚坐在她对面的样子,并不像把过去都忘了的样子。 提起他夜千宠就头疼,闭了闭目,“也不是,该忘记的他都忘了,该记得的他也都记着呢,尤其对他有利的事。” “哦。”越琳琅没见过这样的病人,不了解。 应声的同时,余光里再次出现那抹挺拔高大的身影,也就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抬眼去看。 夜千宠留意到了。 “跟我说个话都心不在焉,你到底看哪个小鲜肉……呢。”夜千宠一边说着话,一边怀着使坏的心思快速转回头去看。 看到那边的人,她的声音也缓了,最后一个字甚至是半天才吐出去,完全是为了把话说完,不算是语气词了。 越琳琅没管住眼睛,也在心里骂着寒愈,左左右右晃来晃去几次干什么? 晃就算了,这会儿身边带个女的,可不是惹眼么? 她偷偷看了看夜千宠的表情,生怕刺激到她。 但夜千宠表情变化不是很大,得亏之前林介给她打过预防针,知道冯璐父女俩过来南都了,要不然乍一看到这个画面,她确实得愣神半天。 “你……没事?”越琳琅低声。 她低笑,“我能有什么事?回去洗洗眼睛就行了。” 其实心里不太安稳,因为完全不知道这对孤男寡女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呢。 越琳琅抿唇,这么说,还是碍着眼了,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要不咱们换一家?” 夜千宠一挑眉,“换了干什么?我正好想吃湘菜呢,这地方多好。” 冯璐一出现,她发现自己确实得检讨,就因为寒愈忽然出现神经分裂的这个事情,她都耽误了很多事,药联和引资部那边是得让人抓紧,否则是给了冯璐作妖的机会。 “他也看到你了……”越琳琅身体稍稍往桌面前倾,道。 刚刚寒愈确实看过来了,就在千千回头的那会儿,虽然视线停留不长,但后来又转过来了一次,明显是看到了。 而且,也是在意的,否则不会又看第三次。 “我估计他一会儿会出来找你,做个解释什么的。”越琳琅打着赌。 夜千宠笑,“你赌输了怎么办?” “赌输了再请你看场电影!” “就这么定了!”夜千宠爽快得很。 她知道寒愈不可能过来找她,因为他今天要见的是冯璐,中途再找别的女人,怎么都说不过去,尤其,她跟他说过自己和冯璐接近于水火不容的关系。 林介在旁边面无表情,冷不丁开口:“电影票算我一张,我也赌伍先生不会过来。” 越琳琅干脆看了他,笑起来,“你这个性子,当初清水怎么会喜欢你的?” 夜千宠轻轻咳了一下,提醒她,林介和清水分手是因为林介入狱,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倒是越琳琅弯着嘴角,“咳什么,不就是犯事进去了丢了女朋友?有时候犯事了进去一点也不丢人,反而很血性!” 就因为越大小姐这个观点,两个性格迥异的人,那一顿饭喝得是真痛快。 夜千宠就在旁边温吞吞的陪着喝点儿,气氛很舒服。 …… 果然,他们都吃完了,寒愈也没来过。 越琳琅去结了账,直接就找了最近的影院打算过去。 但是他们都上车坐好了,夜千宠外套拉链出了点问题,就站在车子边弄了弄,等她准备抬脚上车的时候,一个人影横在了她面前。 “借两步说话?”男人正低眉看着她。 夜千宠双手顺势放进兜里,浅笑,真的往旁边挪了两步,再看,“两步了,什么事?说。” “……”越琳琅降下了窗户,听到寒愈的话了,也看到了她的行为,差点笑出来。 看来寒愈今晚约见别人,千千确实不爽了。 不对呀,越琳琅好像这会儿才回过味来,想了想刚刚见到的站在寒愈旁边的女人。 虽然不是正式场合,但越琳琅是见过的,不就是冯璐?千千的那个妹妹? 难怪了,想两姐妹都应付上,不生气才怪。 偏偏,其实男人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只是他明白,既然夜千宠对自己极为重要,还打算好了要追到手麻痹她的神经,这么撞见,必然得说点什么。 夜千宠一双月眸带着好整以暇的味道,纯粹觉得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结果两个人沉默半天。 “没话说?”她不得不出声,“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 她也没给什么时间,侧首迈过他,直接上车。 越琳琅开了车,还悠悠的总结了一句:“寒愈失忆了,怎么感觉也变了性子?木讷了?冷漠了?” 刚刚就那样站着,就算千千走,他竟然都不留? 夜千宠只是一笑,没多做解释。 电影选了个轻松的喜剧爱情片,别的要么买不到票,要么时间不合适,只能将就着选一个打发时间的。 他们入场后两分钟不到,电影就开场了,场子里人不算多,显得尤其安静。 夜千宠放在外套里的手机震动时,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皱了皱眉。 还是拿了出来,屏幕光线调到最暗,遮着看了看。 是满神医的电话。 “我去接个电话!”她压低声音。 在林介也准备随着她出去的时候,她摆摆手,“你坐着,我就在门口不走远。”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满神医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时间么?有件事得跟你聊一聊。” 一听就必须专门抽空。 她现在算得上有时间,只是这地点……越大小姐也在呢,两人撞上会不会尴尬? “喂?”满月楼的声音传来,“是不方便么?” “也没有。”夜千宠已经出了门,走廊里很安静,犹豫片刻,还是道:“有空,不过可能得你过来找我。” “行,你给我地址。” 挂了电话,她想着进去和越琳琅打个招呼,一会儿得提前走。 但是刚转身,就看到林介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手机。 也来接电话。 林介在她面前停下,道:“寒愈和冯璐父女俩接触比较频繁,今天见面,应该是在谈查理家族挽回引资部合作机会的事。” 她略微的惊讶,抬眸,“你怎么知道?” 林介晃了晃手机,“从上次之后,就一直让人暗中盯着,今天他们吃过饭,刚得到的消息。” 见她依旧盯着自己,林介僵硬的笑了一下,“以前我在南都待的时间也不短,认识那么些个兄弟,您放心,都是做事谨慎之人。” 夜千宠淡笑,“你办事我放心,就是……人家既然帮你,该犒劳的还是不能含糊,钱从我这儿拿就行。” 林介稍微愣神。 才点头:“好。” 其实,他认识的人,没什么恶人,但混的还不如恶人,经济确实不如意,林介之前还想过要不要跟她提一下这个事,召用几个人的。 “对了,这整件事,其实是寒愈首先主动找到他们父女的。”林介补充。 这让夜千宠皱起眉,有点意外。 居然不是冯璐先找上他? 两人在门口简单聊了会儿,怕越大小姐一个人坐着不舒服,就先进去了。 夜千宠坐下之后,也跟她打了个招呼:“一会儿满神医过来。” 越琳琅的视线从大荧幕挪开,表情看不真切,只听到她问:“来干什么?” 夜千宠开玩笑:“可能是找你哦。” 看到她皱了一下眉,才正色:“开玩笑的,他说是找我有正事要聊,到时候就得你自己回酒店了,没关系么?” 越琳琅刚刚表情是有所变化,这会儿也笑了笑,“能有什么关系,你正事要紧,有空了咱们再约。” 其实,越琳琅都想提前走了,只是不好开口,只能一直坐着看电影。 但是什么也没看进去,脑子都是其他东西。 她回来前,其实是和满月楼通过电话的,两个人的关系很早前就算是破冰了,虽然谈不上多好的朋友,至少不会见面就红眼。 夜千宠也没猜错,她和迟御之间谈不上爱情,加上现在的状况,的确很多问题,分居时间不短了。 她心里是什么样,越琳琅自己的清楚,可她不清楚满月楼,所以给他打电话还是借酒壮胆打的。 她问他:“有个通告要去南都,逗留时间不算短,你希望我回去么?” 这个问题算是很明显了,问他希不希望。 满月楼沉默片刻,回她:“你愿意,就回来。” 那会儿越琳琅答得很清淡,“好啊。”其实心里波澜起伏,挂了电话又借酒压了压心底莫名的激动。 到了南都,她还没约满月楼,但这种激动已经快归零了。 原因就是寒愈在餐馆跟她说的那番话。 如果满月楼心里有中意的人,她这样算什么?又倒贴? 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态,像寒愈说的,仗着她是有过婚姻,不再纯洁的女人,所以随便玩一玩? “满神医到了。”夜千宠低低的声音。 越琳琅拉回思绪,笑了一下,“哦。”跟着起身。 三个人往外走。 满月楼可能没想到她也在,刚刚张嘴要说话,目光扫过她就顿住了。 她什么时候到的? 只说了要过来,并没说过航班信息,也没说过到没到。 越琳琅把包捏在手里,“那你们聊,我就先走,有空再说。” 这期间,她没有看过满月楼,甚至没打招呼,只有走的时候礼节性的用目光扫过。 就走了。 满月楼的话卡在那儿,表情也没了下一步,等越琳琅身影快消失才微微蹙眉。 “你们俩……?”夜千宠身为女性,心思细腻,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满月楼收回视线,只一句:“找个地方先说正事。” 三人找了同一楼的奶茶。 “冯璐过来了。”满月楼看了她。 她咬着吸管,表情淡淡,“嗯,我知道。” 知道? 满月楼看了看林介,又看了她,“这么说,也知道她和寒愈在谈什么了?” 夜千宠点头,“算是。” 然后放开吸管,抬眸,“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是寒愈主动找她?” 满月楼靠回椅背,“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现在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全身上下长的只有野心,他能想到为了靠近洛森堡来讨好甚至追求你,难道还想不到去靠近冯璐?” 夜千宠听完皱起了眉,“什么意思,知道冯璐是我妹妹,未来也有可能有资格进出洛森堡,他难道想同时也追求冯璐去?” 满月楼不可置否的表情。 她眉头一下子紧了。 猜对了? 然后忍不住笑,“他可真敢想啊!” “没什么不敢,冯璐想要保住地位,就必须挽回和引资部的合作,正好需要人,寒愈瞄准了时机,随便用些哄女孩的手段,把一个冯璐这样情商的女性捏在手心有多难?” 见她用那种表情看着自己,满月楼道:“不用惊奇,虽然先前寒愈和冯璐之间的绯闻都是虚假,但他那样的男人,要让一个女孩爱上他一点也不难,到时候冯璐纯属一颗棋子,对付你的棋子。” 夜千宠闭了闭目,没由来的憋闷。 他拿着寒愈的身体、寒愈的脸去勾搭别的女人,她心里能爽么? 而且他还真是用心,被他撞见了和冯璐约见,居然想拦住她解释些什么? 脚踩两条船的身份,真够入戏呀。 “我今天之所以找你说这些,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满月楼看了她。 夜千宠舒缓着呼吸,点点头,“你说。” “你住院那两天,我研究过寒愈的身体,得出一个猜想,他和你伍叔之间的转换临界,很可能是至痛和至爱。” 她蹙眉,不解。 “你伍叔是因为胸口子弹的剧痛,醒来后成了他的。” “他平时都好好的,唯独你落水那天胸口刺痛过。” 夜千宠沉默半晌。 然后忽然笑出声,“你该不是想说他真对我有意思?” 满月楼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看着她,“我和宋庭君商量过了,就算他现在没有,让他产生感情未必是坏事,也许你伍叔就回来了?” 不回来也不影响,踹了就是了,她这个身份,踹个人没那么难。 “所以,既然要让他在你身上培养出感情,最好还是减少去勾搭其他女人的机会为好。哪怕他心高气傲,不大可能真喜欢冯璐,就冯璐那种人,难保寒愈哪天就失身了。” 男人嘛,尤其他这种男人,除了野心,其余一切都是浮云,女人送上门了也许觉得不享受白不享受,玩呗。 她觉得有道理。 但说实话,假装不那么反感那个刻薄男,好给他机会慢慢对她产生真感情,她是真觉得为难自己。 满月楼微勾唇,难得开个小玩笑,“只能委屈你了,为了让你伍叔守身如玉?” 他们聊完都过去快两个小时了,有点晚。 不过满月楼还有别的事,加上林介最近一直贴身跟着她,也就没送。 林介开车,她坐在后排。 脑子里捋着那些事,也不是生气,但胸口确实堵了一块。 渣男她见过,却没见过刻薄男这样的渣男,他可真会想,是不是盘算着,到时候追她不成,干脆把她毁了,然后捏住冯璐这颗棋子? 反正冯璐确实是查理家族,她若是出个好歹,冯璐成了这一代独苗苗,绝对是可以进出洛森堡的,到时候他若是把冯璐哄好了,成了冯璐的先生,那就是皇亲国戚,进出洛森堡不就轻而易举? 呵呵,她自顾笑了起来。 既然他是这么个思想,再多给他一个备用的棋子也是照单全收的? 比如,他心心念念的叶博士! 她想,她大概是想到拒绝加入联盟会该用什么东西贿赂他,让他放弃对那些联盟会成员的鼓动和施压了。 “要继续跟着他们么?”林介问。 夜千宠呼出一口浊气,“跟啊,当然了,尤其感情戏,我得看看他都有什么花样把女人哄得团团转!” 林介听到她的语气,从后视镜看了看,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提醒她:“您的行程邮件我看了,这周末,联盟会几个成员国代表约了去郊外马场,不拒绝?” 她也发愁,但这次不去不行。 “拒绝不了,到时候你提醒我。” 他们约她去马场,那都是寒愈鼓动、施压的成果,之前她就推了很多这样的邀约了,再不去,确实太不给面子,毕竟,未来洛森堡还要走出来,人脉还是得有的。 “我睡会儿。”夜千宠心里有点烦,闭了眼。 …… 车子停下的时候,她没有立刻睁眼,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夜小姐?”林介已经站在车子边,怕冻着她,也没有立刻开车门,而是先把她叫醒。 她睁开眼,眯了两下,“到了?” 林介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低低的提醒:“伍先生的车子停在旁边,可能在楼上等您。” 意思就是问她要不要回避。 夜千宠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下了车,她也没地方回避,在南都就这么一个私人公寓,总不能为了避开他还跑去住酒店? 多麻烦。 还弄得像怕他似的。 她进了电梯,看着楼层在走,脑子已经清明了,想到他之前在餐馆前拦住她,这个时间还堵在家门口,不外乎也是下午的事? 果然是尽职尽责的脚踏两条船!下午哄了一个,晚上来哄她了。 电梯抵达楼层。 夜千宠都不用走出去,电梯门一开,已经听到了搓核桃的声音,“擦咔、咔擦”的在静谧的走廊尤其吵。 第333章 欲擒故纵 她从电梯走出去的时候,盘核桃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男人的视线已经落在她脸上,表情变化依旧不大,“回来了?” 本该是一句较为温情的话,可是夜千宠一想到他的刻薄性子,和对他的排斥感,瞬间觉得若是一条看家犬会说话,见到主人,肯定说的也是这一句? 这么一想,她心里居然舒服多了。 她一张精致的脸蛋带着几分清冷,“有事?” 男人低眉看着她,“要不要先进屋?” 夜千宠柔唇微弄,“家里刚打扫过,很干净,就在这儿说。” 好像他进去就把她家弄脏了似的。 “你这是……生气了?”他盯了她几秒钟,终于犹疑的问出来。 林介一听这个话,感觉气氛瞬间就被扯到了情侣吵架上面,他一个大男人站在那儿明显是不合适的。 但他能去哪? 进屋里等着? 让她和寒愈在门口闹别扭,他自己去人家屋子坐着,明显没那个道理。 可他若是去了楼下,又怕这儿发生什么事。 夜千宠听到男人问她是不是生气,好笑的看着他,“生气不至于,但你该不会觉得,知道你去找了和我死对头的妹妹,我应该很高兴?” 回来之前,她和满神医聊到最后,因为着实觉得和这个男人培养所谓的感情太为难她,所以她看了满神医。 “你觉得,对付男人,什么方式会让他入戏快一些?” 满月楼毕竟也算不上是感情经历丰富之人,甚至可以说相当匮乏,当初半推半就跟越琳琅试着谈个恋爱还是女方穷追不舍,结果还没正式进入序曲,就出了事分道扬镳。 越琳琅那一套,放在千千身上绝对是不行的,这时候是寒愈在主动,她若是主动起来,就全乱套了。 所以,经验为零。 林介在一旁,冷不丁的吐了四个:“欲擒故纵。” 那时候两个人齐齐的看过去。 林介脸色稍微尴尬,象征性扯唇做了个笑的动作,道:“之前接触过娱乐圈,看过不少片场戏,大概是这么回事。” 哦~夜千宠想起来了,林介做过洛澜雇佣男友,洛澜混娱乐圈的,自然是有所接触,见的也多。 回来的路上,她也研究了研究【欲擒故纵】这个词。 这会儿,见着她说完话,男人似乎没想到她反应会这样明显,盯着她没说话。 夜千宠已经淡化表情,冲林介颔首,“开门。” 林介终于有事可做,动作很快,迈了一步过去直接开门。 而她紧随其后往家里走。 另外一个人当然不会继续傻站在楼道里,在林介关门之前,长臂一伸把住门,霸道的直接往里走。 看着她对他视而不见的换鞋,眉头皱了皱。 这种场景,像是意料之中,又有那么些感觉来得太快。 他还没想明白,夜千宠已经换完鞋进客厅了,习惯性的拿了杯子。 “我来。”男人伸手过去。 夜千宠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倒水的动作,很娴熟,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帮她倒水。 她在想,他知不知道她多少温度? 显然,男人并不知道,倒了一杯水,就直接放在了她面前。 她心里是有那么点心酸的,因为没办法忽视他那张脸,这张脸以前绝不会做这个事。 “有什么事你说。”她原本怕进入不了氛围,这会儿着实心里郁闷。 男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目光依旧在她脸上。 语调平稳,虽然没有极度的柔软,但好歹有所诚意,“这件事,我首先是该给你道个歉,但各种来龙去脉,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道歉?”她忽而淡淡的冷笑打断。 “道歉就完了?”夜千宠盯着他的眼睛,“寒愈,你明明很清楚我有多讨厌冯璐,就算我落海的事冤枉了你,前脚你又是在医院给我买早饭,又让酒店给我送餐,后脚却背着我偷偷和冯璐见面,你觉得合适么?” 她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她明白他做那些是抱了什么样的心思。 既然明白,再进一步就表明她大体上是默认他靠近的? 这弯转的有点快,男人一时没绕过来。 只听她略微吐了一口气,自嘲一笑,“当然,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 “没有。”他听到这里,终于适时的打断,“你没有自作多情。” 他确实是想追求她。 但是这个话,对他来说有点肉麻,不是发自内心,自然没办法张口就来,也就没了后话。 夜千宠看着他,又是一个冷笑,带着几分矜傲,“那也很抱歉,我不需要这种示好,你可以都留给冯璐去,我对付她一个是对付,再加一个你也不多!” 男人终归是浓眉微蹙,“你多想了……” “我怎么多想!”夜千宠声调都提高了少许。 站着的林介本来默默无闻的,她忽然一嗓子,他都抖了一下,转头才发现她一双眼圈居然有发红的迹象。 这入戏…… 洛澜要是有她一半演技,早就拿了奥斯卡了? 回神,林介默默的把视线低下去。 她的声音急促了少许:“冯璐和你的绯闻至今还传得相当悦耳,是我想的多了还是你做的多了?” 沙发上的男人见她情绪如此,心口微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但呼吸并没有觉得就此顺畅。 他和冯璐父女之间谈的事的确跟夜千宠有关,他总不能坦承他们都聊了什么,但不说实话,他无从解释。 压根没想到她会这么介意。 半晌,才开口:“满月楼提醒过,你喜欢我,但我此举确实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也该知道我如今对你有意……” 对她有意,总算是说出来了。 夜千宠见他站起身,眉峰微拢,依旧坐在沙发上,双眸仰视,发红的眼底会越发明显。 “知道我喜欢你,所以肆无忌惮?寒愈,你对我有意我没看出来,但是,我们至少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因为太奶奶施压我离开了寒家,你也没必要这样膈应我。” “你想和冯璐怎么样我无权干涉,但是请不要在我面前!” 他刚想说什么,夜千宠已经起身送客。 男人见着她眼泪往下掉,胸口郁塞,她把身子转过去后更是。 但她已经赶人了,林介把他送到了门外。 门一关。 夜千宠终于转过身,抬手看了看手心里被窝作一团的指尖,又看了送客回来的林介,随手擦了一下眼泪,结果眼泪飚得更凶了。 她拧眉,终于问林介:“你这纸巾上沾什么了?” 林介神色淡然,“风油精。” “……”夜千宠听完立刻把纸巾扔了,徒手抹了一下眼泪。 摆开手自己看了看,量确实不小,湿哒哒的。 再不把寒愈撵走,她就真的要哭了。 “你这是坑我啊?知道我要演戏也不用这么帮我用力。”她无奈的拆了一包新的纸巾擦眼泪。 这会儿,哪还有那种面对寒愈时的隐形吃味和难受劲儿。 林介又淡淡一句:“演得挺像的。” 她唇角微抽,能不像么?风油精是真的辣眼睛。 那东西平时林介是用来醒神的,毕竟他这个身份,要保持清醒的时间很长,风油精对他这类人士作用也远比提神醒脑多得多,时常备着。 公寓楼下。 男人出来后在车子边站了会儿,抬手略微按着胸口的位置。 那种堵塞感在慢慢消失。 也是那会儿,他才想起来,上次夜千宠说过,关于是否加入联盟会,她会给他一个说法,结果他来这一趟,压根没想起这事来。 上车的时候,他刚把手里的核桃放下,见了冯璐打过来的电话。 侧首看了一眼屏幕,没接,而是启动车子离开。 第334章 背地里拉人脉 后来电话又想过一次,但是寒愈依旧只侧首瞥了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 冯璐挂了电话,眉头微微皱着。 下午明明聊得很好,而且,之前也是他主动找到她的,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了?本想当着几个人的面和他通个电话,也算长气势。 “也许太忙了!”不过她表情拿捏得很好,淡淡的一笑放下电话。 此刻桌边坐着的几个人里面就有联盟会成员国代表,另外两位是南都的实业家,典型的头上顶着资金的主儿。 “这事我既不敢,也没必要跟各位撒谎。”冯璐继续道:“在此之前,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但的确是寒总先找到的我。” “想必你们也知道,他让你们对夜千宠施压,无非就是想让洛森堡加入联盟会。等洛森堡加入了联盟会,他的下一步棋,就是让洛森堡易主,这样一来,国际最高的整个联盟会就是他和我的,自然也少不了在座几位的份儿。” 这个逻辑很简单,谁都听得懂。 她似笑非笑的提点他们,“所以,你们出资支持我,完全是等于替寒愈的下一步省了力气!这种立功的机会,你们不要?” 冯璐现在是最缺钱的,无论为了拿回引资部的项目必须砸钱,还是安抚查理家族那些个跟吸血虫似的长者!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寒愈反对她这么做,刚刚电话想和他说的,结果没通。 联盟会里的几个人是听从寒愈的,她这么一说,当然放心多了。 再者,现在开始帮她,等于节省了他们完全掌控联盟会的时间,到时候国际上很多事,他们几个说了算! 几个人听完不免两眼放光,但也多少存有狐疑,再度确认:“寒愈亲口说的?” 压迫夜千宠点头加入联盟会,然后让冯璐代替夜千宠现在的位置? “当然,我跟他,下午才面对面的聊过。”冯璐面色淡然的回应,脸上带着颇为明显的自得。 毕竟,这事,确实是寒愈自己主动找的她,她都觉得惊讶。 可这些时间,冯璐就像慢慢陷入泥沼的人,出现抛向自己的橄榄枝,当然是先抓住再说,否则命都快被夜千宠折了。 终究还是有人问:“可既然能让冯小姐代替夜千宠现在的位置,为什么当初女王换代的时候,不是你直接上去?” 这个担心也情有可原,谁知道冯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克服的劣根性? 虽然这个事,不算是跟寒愈的利益冲突,但冯璐刚刚的那个电话没打通,就等于也是背着他,万一他们听了她的糊弄,给予她资金和支持,到最后她失败了…… 岂不是把他们全都坑了?既得罪了寒愈,还得罪了夜千宠以及洛森堡。 一提起这个事,冯璐不免牙根痒痒,“她之所以能上,那是我当初没找到她黑历史的证据!” 当初冯璐明明知道夜千宠之前杀过人,就是席澈的父亲席卜生,可偏偏席澈外表淡漠斯文,内心竟然阴狠果断,为了保夜千宠,居然直接把自己的父亲处理干净了。 导致当年的事完全失去了直接的证人。 可是没关系,冯璐淡淡的一笑:“扳倒夜千宠,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已经掌握了视频证据,各位就放宽心跟着寒总、跟着我就行了!” 冯璐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缺钱,作为社团的担当,没少出去拉赞助,加上后来又为自己的研究拉资金,嘴皮子上的功夫确实不错。 又变着花样引诱了半天,听得桌边一圈人个个都是一腔期盼,忘了存疑。 她淡笑着,“咱们干一杯!” 夜里差不多十一点。 寒愈已经在寒公馆的卧室里。 偌大的落地窗,他一点也没觉得享受,沉着眉宇。 此刻他刚洗完澡,浴袍随便披在身上,只有两根带子简单一搭,还隐约露着矫健的肌肉,他站立的地方地毯稍微潮湿,显然是冲完澡没擦头发,也没擦身体直接出来的。 他握着手机,但好久没动静。 这会儿,已经转头看了看他刚刚不知道怎么翻出来一个裱框十分精致的布艺画,要说精致似乎也算不上,说布艺画,好像也不准确。 他着实看不出来是什么画,就一朵不规则的,暗红色梅花,倒是那几笔墨黑苍劲的枝杈加描得十分有水准! “嗡嗡!”的声音,手机收到短讯。 是张驰提醒他周末的行程。 正好,他看完之后点了冯璐的号码,进入短信编辑页面。 【周末你不用陪同。】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写完之后就发过去了。 转而又抬眼看了看那个画,顺手拿了出来,摆到了卧室的桌台上。 第336章 萧秘书被解雇? 冯璐坐在旁边,人是坐下了,但还处在惊魂未定,又一脸懵逼的状况。 她不是没想起来寒愈不抽烟,而是她压根就不知道他戒烟了呀,这么多天的接触,他也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她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就莫名其妙、劈头盖脸就是一个火。 这会儿,冯璐是生怕寒愈把她直接赶出去,所以态度能有多好就多好,她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于是,她好长时间都不怎么说话,降低存在感,等寒愈的火气过去,中间偶尔帮寒愈斟茶倒水。 夜千宠坐在旁边,时不时往嘴边送一颗坚果,看起来很悠闲。 冯璐刚刚那一出岔子,气氛缓了半天,那帮老骨头谁也不敢直接把话题带进来,反而帮到她了。 落得清闲。 不过,这清闲的时间也不太长。 有人建议:“咱们坐着,一边闲聊,一边赌赌枪?” 其中两个比赛的时候,其他人就赌他们的输赢,一次轮番着来。 寒愈表情淡淡,倒也点了点头,“多少打底?” 这儿坐着的两个南都实业家,身价自然不必说了,都是有钱的主。另外几个是联盟会成员国代表,虽然只是代表,不见得有实权,但也不会多穷。 其中一个实业家开口:“小玩怡情,就……十万?每人三枪,赢家递进一环加十万,如何?” 也就是说,一颗子弹,若一个人射了十环,另一个五环,压了输家的,直接就损失六十万。 一听到这话,萧遥已经给冯璐打眼色,“我先走?” 冯璐故意找准机会,提高音量,“走什么呀,都坐这儿了,哪有说玩游戏就走的道理,不礼貌。” “璐璐!”萧秘书皱起了眉,已经有了不悦。 她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哪有钱玩这样的游戏? 冯璐假装这会儿才想起来她的事,表情一下子变得心疼而抱歉,“对不起,姐,我差点忘了……” 萧遥略微呼出一口浊气,略微嗔了冯璐一眼,也是一时昏了头,本就不该过来! 一旁的人已经看出点什么,关切的问:“萧秘书这是最近手头紧么?” “不应该啊!”有人笑呵呵的调侃:“第一集团的首席秘书,那薪酬可不是一般人能挣的!” 谁会信萧遥没钱。 然而,萧遥确实没钱。 那会儿,夜千宠才忽然想起来,前一段时间,第一集团似乎出了点事,寒愈都没跟她打招呼就急匆匆的回了南都。 也就是他忽然分裂成了这个刻薄男的这一次。 那时候,她听满神医说了他偷偷回去、没跟她打招呼就是因为胸口的伤复发,她也就没往其他方面想。 现在看来,他伤口复发是真,公司出事也是真了? 而且公司的事,出在萧秘书这儿? 萧秘书跟着伍叔这么多年,在她印象里从没出过差错,甚至,萧秘书当时和她说过,伍叔承诺,永远不会解雇她。 大家都或真或假的看着萧遥。 萧遥不想把这件事弄到台面上,这不符合她做事的风格,更不是她的职业道德。 可冯璐已经再次捏准时机,看了寒愈。 “寒总,我知道我今天就这么过来,您可能会不高兴,但其实,我本来确实不打算来的,只是知道了我姐的事,我心里着急,我就她这么一个亲姐姐!” 嗯,夜千宠觉得没什么不对,她反正确实不是冯璐的亲姐。 不过,她的视线也朝萧秘书看过去,萧秘书这事大到值得让冯璐这么着急的么? 显然是的。 因为冯璐这么一说,男人那张脸明显又沉了几度。 眼睛根本没看冯璐,“你来了,这件事就能有不一样的结果了?” 言外之意,她开口也没有用。 萧秘书知道寒总最忌讳别人插手他的事,尤其是端着那种以为自己多重要、要让他听从的态度。 她在暗地里扯了扯冯璐的袖子,力道不小,已然是生气了,示意她不要说。 这个场合本身也不适合谈她一个秘书的事,这事要谈,也是萧遥自己找寒愈去谈,摆到这种台面上,寒愈必然不悦。 但冯璐不理会,她必须说。 而且是专门挑着今天的场合来的,因为今天夜千宠在,可以变相解决这个问题。 另外一群人也正好起到保护作用,他们在,寒愈总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给她甩脸子的。 冯璐脸上委屈有委婉的道:“我不知道我姐最近犯了什么错误,但是她的业务能力一直都特别强的,寒总真的非要这样处罚她么?她跟着你这么多年,说解雇就解雇了?还让她给公司赔一笔钱,她哪有钱?” 萧遥刚买了一套房子,确实手头没存款了。 夜千宠微微蹙眉,居然真的要解雇萧秘书? 她转头看向男人,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男人显然不想聊,“萧秘书不感兴趣可以不参与,也坐了会儿,挑两个人先过去,剩下的,把注压上?” 他在转移话题,而不是直接给冯璐甩脸。 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但是冯璐不要,她要继续谈这件事。 “寒总,就看在我的面上,让我姐继续待在你身边行不行?她没工作不行的!” 说着话,感觉都替她姐着急得快哭出来了。 寒愈终究是看了冯璐一眼,薄唇微微掀起,嗓音低而冷,“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萧遥见情形如此,使了劲捏住冯璐手腕:“别说了!” 声音带着强势。 然后又看向寒愈,态度转眼低下去,“对不起寒总,是她不懂事,心里太着急了,希望没打扰到您出来玩的心情,您放心,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的!” “毕竟,的确是我的工作失职……”这句话,她说得艰难,因为一个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首席秘书,犯这种错误,连她自己都觉得丢脸。 寒愈倒是应了:“杭礼物色到新秘书你就可以走了,有什么问题,找公司法务。” 这声音显得很冷漠无情,可萧遥只是点了一下头,“好的。” 夜千宠听了半天,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却能清晰感觉到男人的寡情。 萧秘书可几乎是第一集团的代表性人物了,他真的说辞退就辞退了? 当然,那会儿,她也只是当一个听众,没插嘴。 没一会儿,大家都开始玩起来了。 两个实业家想上去比射击,其余人打赌。 别看他们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但是既然都喜欢来这里,必然都有一手,装备一配齐,看着确实是那么回事。 夜千宠对他们不了解,押注也是随便压的,反正她也不缺这点钱。 过了一枪,她输了三十万。 然后皱起眉,一脸的不高兴装得特别像,“哎一看他那架势,还以为多厉害呢,害我输这么多!” “我去洗手间,赢了再回来!” 说着,她起身,看了林介:“你帮我看着,免得他们合起伙来挣我的钱。” 实则,她是看着萧秘书去了洗手间,才这么说的,起身后稍微加快步子离开。 她也不上卫生间,只在门口等着。 萧秘书出来的时候看到她,愣了一下,然后打招呼:“大小姐!” 夜千宠淡淡的笑了一下,“你犯什么大错了么,他要解雇你?” 说到这个,萧秘书叹了口气,“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搞懂,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算了,错了就错了!” “诶!”夜千宠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她也直言不讳,“看样子你很缺钱,但是马上就失业了,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份工作?” 祖奶奶上一次还催过让她把文官找好的,夜千宠也是刚刚才忽然动了念头。 萧秘书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文官! 第33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找一份工作? 萧遥听完无奈的叹了口气,笑得很勉强,“工作肯定是要找的,不过……” 她一脸为难。 夜千宠微微歪过脑袋看着她,“不过什么?” 萧秘书这才道:“跟你我也不用瞒着,其实,这次被惩罚,的确是因为我失职,作为第一集团的首席秘书,在界内的名声不小,有利也有弊。利处我就不说了,弊端,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我一出事,同行基本都知道的,名气太大了没办法,而且都知道我是犯了错被解雇的,谁还敢随便聘用我?” 她这么一说,夜千宠终于也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个问题。 于是,她反而笑起来,“那好办啊,你不在南都寻找下一份工作,不就好了?” 这话让萧遥忍不住一笑,“大小姐,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从小就在南都长大的,去外面的机会其实不多,以前寒总出差,带我的时间很少,加上我现在的状况,要出去立足,其实很难。” 她都已经在南都买了房,手里根本没有任何存款,就这么走出去,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岂不是要忍饥挨饿? 夜千宠笑笑的看着她,“以前的时候,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气场强大,第一女强人非你莫属,这么看来,其实除了业务能力上强盛之外,私底下你也是个怕陌生环境的女孩子而已!” 萧遥倒是不服的一挑眉,“我手里但凡能有一笔周转的钱,城市之间的距离算什么?” 夜千宠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你从第一集团出来之后,直接找我,我给你一份工作。” 什么意思? 萧遥没太明白,“你?” 可能是觉得她在跟自己开玩笑,萧遥倒是笑了一下,“大小姐,你不用同情我,我知道你在联合部上班,那地方可没我用武之地。” 夜千宠微微挑眉,“我没说让你进联合部啊。” 她稍微思索,“这么说,冯璐没告诉你关于我的其他身份了?” 还以为冯璐对她姐姐什么都说,看来也不是。 萧遥已经微微蹙起了眉,“你该不是让我……” 顿了顿,萧遥坦白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以前寒总跟我提过一点,只是……” 萧遥想起这个就更难受了,以前寒总对她虽然严厉,但也很信任,对她和对杭礼区别不大。 可这么样的关系,寒总还是说解雇就解雇了,而且最近阴晴不定,她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不用怀疑,我就是身边需要个文官,觉得你最合适。” 这个该死的刻薄男说解雇就把人解雇了,到时候伍叔醒来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她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替伍叔留住人才了! 说罢,她稍微颔首:“你先过去,这事,你可以告诉冯璐,也可以不说,哦对了,寒愈最近脑子出了问题,很多事忘了,脾气又差,所以他在的地方,行事谨慎点好。” “脑子出问题,忘了?”萧遥一听这话,立刻联系到了最近寒总的行为,“难怪。” 第338章 比试,各怀鬼胎 等萧秘书过去了一会儿,夜千宠才不急不缓的往回走。 看到比射击的人已经换了一组,她看了看寒愈面前的记牌器,就数他面前堆得最多,状似一脸肉疼的看向林介,“我又输多少了?” 林介面无表情,但是瞥了一眼寒愈面前的那堆牌,几乎都是被他赢走的。 见到她那副生痛的表情,男人倒是略微弯了一下嘴角,“你也缺钱?” 夜千宠冷淡一笑,“这世上有人不缺钱的么?” 看到他那俨然就是一副【在下就不缺钱】的表情,夜千宠心底忍不住嗤讽:有钱又不是你的! “我记得,你射击不错?”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问。 她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纯属娱乐,但是准心感一直都很好。 “你跟我比么?”她无所畏惧的表情,伍叔身手好,不代表他好。 “你不觉得我欺负女人就行。”他淡淡的一句。 然后抿了一口水,一边摩挲着那枚戒指,一边朝她看过来。 夜千宠已经起了身。 林介一直跟着她,到了射击位,还全程服务直到给她做好防护措施,最后把耳罩递给了她,“我在门口等您。” 她点了一下头。 林介做事确实仔细,刚刚名为替她做准备工作,其实是把她要碰到的所有东西都做了一遍检查,可能,连对面靶子那边可能出现状况的危险系数都估了一遍。 她这算是捡到宝了。 转头,她看了看寒愈,在他戴上耳罩前阻止了一下。 道:“打赌下注是观众的娱乐,咱们俩之间要不要也做个赌约?” 男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薄唇微弄,“你想赌什么?” 夜千宠想了想,“一共三枪,不比较三局总共的环数谁多,就比每一局的胜负,三局两胜,如果我赢了,进不进联盟会我一句话的事,怎么样?” 她得赶紧把这件事解决,否则他和冯璐两头一起作妖,她不怕别的,但是怕三天两头被缠得烦。 解决了这个,尽快回去把查理家族处理好。 男人嘴角的弧度深了一些,但也没见笑意,“这么有把握赢我?” 继而,问:“那如若我赢了,就是你当场答应加入?” 夜千宠又没那么傻,“你赢了再说赢了的话。” 说罢,她自己先戴上了耳罩,不再和他交流。 每人都开始试开一枪,夜千宠好久没碰这个东西,测试枪开枪之前,对着靶子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林介没见过她射击,想来也不会,一个大小姐,很少能把这东西玩溜的。 过了几秒钟,随着“砰!”的一声。 林介知道是她的测试枪,微微眯起眼,看了那边报的环数。 8。5环。 林介眉头微挑,有那么些意外。 寒愈朝她看了看,也是微微挑眉。 男人目光微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单手叉着腰,带着戒指的中指微微敲着精瘦的腰身肌肉,等那边报完环数一会儿,他才摆好射击姿势。 林介距离有点远,但也知道寒愈准备射击了。 开枪前,寒愈瞄的是十环,但是思绪微转……枪头也轻轻晃朝上…… “砰!” 像是一时间没掌控好后坐,导致枪支上下轻晃了一下。 8环。 一个并不意外的环数,他这个身手,打个5、6环明显太假,但是比她高了,估计她又要临阵改条件! 夜千宠听到那边报的环数,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家伙果然没伍叔厉害! 白白占了一副好身体、好脸蛋。 不过,她也不能掉以轻心,两人不相上下,一个不小心她多输一次,可是关乎大局的事,虽然…… 射击是游戏,她在游戏场不是女王,只是个女人,女人可以耍赖! 第一枪,夜千宠认真对待,要领都是前一天从林介那儿学的。 吸气、吐纳、瞄准等等她领会得很快,要不然第一枪不会那么好。 “砰!” 她的第一枪,9。5环。 林介确实很意外,一般大小姐,真受不了那个后坐力,更别说这么准,看她瘦瘦条条的…… 正想着,目光也回到了不远处的寒愈身上。 摆姿、瞄准、开枪,很流利的动作,毕竟测试过,而且他身份不一样,瞄半天,太笨拙了让人笑话。 他的第一枪,9。5环! 一模一样。 听到这个数字,夜千宠心里跳了一下! 林介也跟着蹙起眉。 刚刚寒愈的动作很流利,竟然还这么精准,还有…… 林介眉头微微收紧。 寒愈刚刚动作的确流利,正因为这样的流利,别人肯定留意不到,但是林介看到了他开枪的同时,托座的左手就松了。 肉眼看是同时,但若数倍放慢,必然是他开枪前,左手就故意松了托。 林介之所以能看到,就因为他左手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别人兴许没感觉,但他很敏锐,且肯定! 寒愈故意的。 这个念头,让林介眉头更紧了。 夜千宠打了个9。5环,他轻轻松松,左手松托故意打居然都能精准的打出跟她一样的环数? 然而,这些,夜千宠可一点也不知道,以为测试枪相差无几,这会儿一模一样也能理解。 只不过…… 她第一枪状态最好,打了个9。5环,他也一样,万一她后面没状态,他继续保持,她岂不是要输了? 再看一枪。 不行,她就撤。 这么想着,夜千宠做了第二枪准备。 “砰!” 9环! 她松了一口气,成绩还算稳定! 看来她这方面天赋还是有的。 侧首,微挑眉看了寒愈。 寒愈正好在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看过来,才略微眨了一下眼回神。 他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准。 “如果剩两局一人赢一局,怎么定输赢?”男人问她。 夜千宠微微挑眉,“数环数咯!” 寒愈一脸为难的样子,不过还是勉强答应了,“行。” 这一次,林介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砰!” 8。9环! 这一局她赢了,松了半口气。 但是夜千宠皱起眉,看了看他,总有一种被死追着的感觉。 林介眯着眼看完寒愈的射击动作,这一次他是力求精准,精准的把跟她的差距控制得更好,所以动作不明显。 可戒指在他手上,在他那儿看过去,对他这种眼睛极其尖锐的来说,还是很明显。 林介几乎都能猜到,寒愈下一次,必然会正中靶心,大小姐赢不了他的。 但他这个时候又不能直接走过去和她交流,否则就是耍赖。 正好,那时候夜千宠正在看寒愈,目光再往后挪,就是远处的林介了。 林介已经往里挪了两步,作势抬手遮了刺眼的太阳。 夜千宠看到这个动作了。 皱了一下眉。 林介这种人,身为保镖,任何一个动作都不会随便来,站那儿就算晒得皮掉了都不可能去遮太阳。 甚至,他一手遮了太阳,另一手扇了扇风,只不过…… 用拳头扇风? 夜千宠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怎么了?”寒愈问她。 她听完报环,已经准备把耳罩戴回去,看了他,笑了一下,“我这一枪准备打十环!” 男人听完微微勾唇,“那你赢定了。” 他再多也是十环,没机会赢她。 问题是,夜千宠自己都没信心打个十环。 甚至,她加上测试枪,已经开过两枪,其实手臂受力、心理、呼吸等受了影响。 成绩递减0。5环就看得出来,她这一次要么是9环或者更低,10环是不大可能。 一边想着,她带上了耳罩。 寒愈见她做了准备,也准备戴耳罩。 可是下一秒,耳边蓦地一声震响。 “啊!” 伴随着她尖叫了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戴上耳罩,以至于枪声加上她的尖叫,耳朵被刺得’嗡嗡’两声,连带动作一滞。 倒是快速往她的方向看过去。 第339章 霸道:住我那儿去 只见夜千宠这会儿脸色白如纸。 手里的枪已经脱离她的手落在地上,她左手捂着右手肩膀的地方,疼得紧拧眉。 寒愈瞧见她那副脸色,下意识的也跟着眉峰一缩。 “怎么了?”男人已经放下没来得及戴上的耳罩和枪支,朝她走过去。 目光再一转就看到了她脚边就几厘米的地方一颗弹痕,再稍微准一点,就直接打在她自己的脚背上了。 明显是她走火了。 夜千宠是真疼,疼得眼泪都扭出来了,咬着牙说不出话,感觉一张口就得哭出来。 她不知道会这么疼! “啊!”正想着呢,寒愈过来就抬手扣住了她的右肩,冷不丁的她又疼得一阵冷汗。 男人脸色也沉了下来,“没骨折。” 夜千宠听到他这话,气得不轻,原来就是为了看看她是不是骨折了,那你好歹先打个招呼啊! 林介在那边看到意外发生,也已经匆匆跑过去。 寒愈刚检查完她的手臂,林介就站在她边上了,“我现在带您去医院。” 她本来就是为了摆脱今天的比试,能离开这个场合当然是最好的,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虚虚实实先不说,倒是面上都看起来挺担心她。 “怎么回事啊?” “严不严重。” 林介简单的回复了几句。 寒愈当然也不可能拦着,但是意思是要陪同过去。 夜千宠没同意,“你们继续玩,不用陪我过去,你不是说了没骨折么,估计只是肌腱伤了,我过去简单做个检查,开点药就行。” 最后她和林介出了会所。 她等车的时候,萧秘书已经到了她身旁,“大小姐?” 她回头,“你怎么也出来了?” 萧秘书:“本来也没我待着的理由,打了个招呼先走了,我陪你们去医院,这儿医院的人我比较熟。” 在第一集团待了这么多年,其他的先不说,人脉确实攒了不少。 在她离开第一集团之前,这些都是可用财富,等外界知道她离职,估计就用不上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 林介把车子挪了过来,作势下车扶她上去。 她笑了一下,“我伤的手不是脚,你不用上下跑。” 不过说实话,真的很疼。 弯腰上车的时候,稍微动到手臂,她都觉得疼得钻心刺骨! 坐到了车子后座,倚靠起来,才终于踏实了。 林介缓缓启动车子,萧秘书给了他地址和路线,建议他去的就是满神医待的那个医院。 “怎么会走火了呢?”行车途中,林介终于问起来。 夜千宠本来闭目忍痛。 听他这么问,睁开眼,“不是你给我的信号么?我又不能直接耍赖说不比了,只能假装走火了,就随便一开枪,也忘了后坐力的事……” 她那一放松,就是随便开的枪,结果害了自己的肩膀。 到现在都不敢动。 她这么一说,林介反而有点愧疚了,“我其实……也只是猜测,前两枪,他都在放水。” 夜千宠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没猜错,他每次都追在我后面,环数差距控制得那么好,谁信他射击差?” 末了,她看了林介,“最后那一次,他会打出十环,你是这个意思?” 林介点了点头,“您看懂了呀?” 她“嗯”了一声,自己的推测和直觉,加上林介用拳头扇风这种怪异行为,拳头不就是代表数字10么? 寒愈只要打出十环,必然领先,她肯定输。 “寒总跟你现在的关系……?”萧秘书终于插上一句,不解的看着她。 夜千宠缓缓舒出一口气,“我也说不上什么关系,反正不算好,他千方百计的就是想要我现在这个地位,也想死捏着基地不给……” “基地?”萧秘书是第一集团的秘书,所以,关于寒愈其他的产业,其实知道的不如杭礼那么多。 夜千宠转头看了看她,按理说没必要瞒着,反正萧秘书以后跟着她,这些事都得知道,而且后期有什么交际应酬,也都得跟着处理。 但是一时半会说不清,她也就简单一句:“我爸创建的军事基地,还在他手里,我得拿回来。” 萧秘书点了点头,既然是她父亲的,那女承父业确实说得过去。 就是……“你一来不经商,二来也没有接触军政,要拿回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夜千宠点头,就是很难啊。 “倒也不见得。”林介忽然开口 然后从后视镜看了看她,道:“夜小姐虽然没身手,但天赋不错,要接管策魂,以后是必须进基地做训练的,训练完,也未必比寒愈差,只要他够君子,那时候再比试一场,咱们不一定输!” 夜千宠正皱眉,“要接管基地,还有进去训练这一环节吗?” 林介点头,“你不知道么?” 她一脸懵然,从来没人跟她说,之前三叔稍微提一嘴,也没提到这一步去。 就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把手头的所有事放下,进去隔绝外界的去训练? 林介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训练不好,一本正经的道:“我虽然不算厉害,但至少眼光专业,你没问题的。” 她勉强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看来,她手头这些事要尽快处理,后续行程还得加紧。 夜千宠一走,剩下的蛇鼠一窝,也没什么好娱乐的。 几个联盟会的到现在没胁迫到夜千宠什么,所以一帮人跟寒愈在一块儿都觉得压抑,当然是一个接一个找理由先散了,有事再约。 最后只有冯璐一个人留下。 男人才摘掉手套,抻了一下运动裤的裤腿坐在了藤椅上,没有去看冯璐,只是开口:“冯小姐是不是站错位置了?” 冯璐这会儿就站在他面前,看似挡到了他的视线。 但是冯璐知道,他的话外音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她站着没动,而是道:“我确实是故意带我姐过来的。” 男人略略的眯起眼扫了她一眼。 冯璐没有退缩,继续说着:“当初我姐为什么会犯那个错误,你比谁都清楚,我要不是帮你动了手脚,她那么严谨的人,怎么可能犯错?又怎么给你解雇她的机会?” 寒愈阴厉的视线收回,一个冷笑,“损失一个首席秘书,我难道还应该感谢你了?” 冯璐唇角微勾,“感谢倒是不必了,反正咱俩相互合作,没有谁欠谁,帮你也是帮我。” 男人没有搭腔。 “其实我原本是没有把握的,毕竟,我姐和杭礼一样,是你身边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但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有打算解雇她的想法。” 这对冯璐来说,就是个好消息! “我也不妨明着告诉你,我今天带我姐过来,就是因为知道夜千宠身边缺人,她肯定会把我姐安排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我以后要知悉夜千宠的事,要打入洛森堡内部,不都容易多了?这对你我都是好事!”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 可寒愈薄唇微扯,“我要瓦解她或是夺走她手里所有权力、地位,都没必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冯璐笑了一下,“没让你用啊,这是我自己用而已。” 萧遥是她姐姐,只要她有需要,肯定都会帮她的,何况,这些念头,她都没跟她姐说过,不用担心她姐姐有防备,或者心虚。 “说完了?”男人又一次看了她。 冯璐耸了耸肩,作势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但还没坐下,就听到他忽然问:“她的枪走火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冯璐皱了一下眉,转头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枪走火本来就是意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么?”男人语调看似平平无奇,眼神也漫不经心。 但他眉宇间都是冷漠,显然不信。 冯璐没有坐下去,手心略微收紧,一脸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表情,“你要是不信,要不要直接去检查她用过的枪支,包括其他所有护具?” 男人寒冷的目光从宽阔的射击场扫过,“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点,她手里的东西我要,但她的命我不要,你最好也别想碰。” 冯璐听完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她被你从寒家赶出来,你们俩之间已经没那么友好、亲密,看来我想错了?” “这根本也不是你该想的。” “既然这样,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变成洛森堡唯一的继承人?该怎么帮你完成你的事?”必然只能是夜千宠消失。 可是现在听寒愈的意思,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不是,她私底下和联盟会其他成员和南都实业家见面商议的事,根本就不能告诉他了? 那就等她把一切都准备好再说,那时候由不得他不同意,光是洛森堡各个阶层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这边正说着,寒愈的手机响了起来。 满月楼的名字挂在屏幕上。 男人伸手拿起手机,冯璐倒是也识趣的打了招呼,“既然今天大家都散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那我也先走了,想必改天还要约也跟我无关了?” 今天寒愈约夜千宠出来是为了逼她加入联盟会,夜千宠一个字都没提,这样的约会肯定不会结束。 “喂。”男人接了电话。 满月楼素常冷漠的语调,但其中又似乎夹杂了几分不满,“千千手臂受伤成那样,你都不打算过来?” 男人目光略略挑向远处,耿直的一句:“我又不是医生。” 这话让满月楼一个冷哼,“你到底是想不想跟她亲近了?这种机会白白放过?上次她落水在医院待了两天,你不是看得挺紧?” 听了这话,男人挑了一下眉。 然后从椅子上立起身,一边迈着步子往场馆外走。 张驰沉默的紧跟在身后。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张驰看了看后座的人,早就意识到他和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 但是他毕竟没像杭礼一样长时间贴身跟着他,所以也不是特别清楚他们俩到了哪个程度,也就只以为,他和夜小姐就和外界秘闻传的一样。 上次,寒愈被她掌掴的新闻虽然压得快,但传的也快,现在大家都觉得这叔侄俩已经翻脸了,根本原因,当然是因为彼此的野心。 外界不知道夜千宠的至高身份,传的最多的,反而是她被赶出去后心有不甘,回头不顾曾经的叔侄关系,意图勾引寒愈,再一次霸占寒家的一席之地,毕竟,寒家哪怕一个边边角角的价值,都及得上别人家几辈子。 尤其最近他们俩都在南都,这事传得更起劲。 这传言,老太太应该功不可没。 所以,张驰觉得夜小姐挺委屈的,尤其,她都受伤了,伍先生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去看她。 在张驰看来,伍先生确实更倾向于和冯璐接触。 但是这些话,他不可能说的。 半小时后。 车子抵达医院。 满月楼在电梯口等着。 电梯门,打开,寒愈迈步出去,看了看他,终于问:“你这是意在撮合我跟她?” 满月楼脸上没见不满,只是语调冷漠,“有问题?” 男人嘴角勾了一下,“也是这么撮合她和寒愈的?” 满月楼面不改色,“你或寒愈,在我这儿没什么区别,否则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不可能再管你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出现。” 十几年前,不也是满月楼照顾他最多? 男人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的也对。 一边往病房走,终于知道问:“她怎么样了?” 满月楼这才皱起眉,“你明知道她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身子,还弄什么比赛?” “她走火,属于意外。” 满月楼面色冷漠,“听闻冯璐也去了,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冯璐暗地里动的手脚?她们姐妹俩什么状况你还不清楚?” 寒愈没搭腔,面色温冷。 夜千宠没躺在病床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但是手臂动不了。 比刚受伤的时候还严重,一动就刺痛,干脆固定的挂在脖子上了。 看到男人推门进来,她抬眼看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他倒是答得自然,“你受伤我不是最应该过来看看?” 继而,又直接道:“你的情况,我和月楼都聊过了,既然短时间都没法行动自如,那就住到我那儿去,至少有个照应。” 寒公馆? 一听这话,夜千宠立刻抬眼,“不用!” 她对他本就带着抵触,住到一起去还怎么受得了? 可惜,这男人面不改色,霸道劲儿上来了,“就这么定了。” 夜千宠皱了眉,“我就算受伤了,为什么一定要住你那儿去?我跟伍先生你可没什么关系,我好歹还是个女孩子,名节还要的。” 男人习惯的勾了一下嘴角,“你不是在我那儿住大的?” “那能一样么?” 他表情不多,眉头挑了一下,指尖摩挲着戒指,“那你继续住你的公寓,谁给你做饭,谁给你收拾屋子?饭你总要吃的?” 她看向林介。 林介会做家常菜。 可她还没说话,男人把话抢了过去,“他是贴身保镖不假,但不是贴身管家,难道还让他跟你同吃同住去——” 尾音拖了一会儿,他颇有意味的吐了两个字:“同居?” “跟我住就谈名节,跟保镖就不用了?” 夜千宠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满月楼站在一旁:这会儿嘴巴倒是挺溜,挺周到了? 他又一次板上定钉,“就这么定了。” 话这么说,事也是这么做的。 从医院出去的时候,夜千宠还看到满神医给她使了个颜色,她知道,不就是成全他靠近她? 可是住过去…… 上了车,她往车窗的那边靠,转脸朝外,刻意保持了跟他的距离。 第340章 一阵慌乱 男人就坐在她边上,自然能感觉到。 “不用觉得我别有用心。”男人坐姿没变,长腿交叠着,双手搭在腿上,一手盘着核桃。 顿了顿,继续道:“你在这里没有亲人,但凡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也不会要求你住回我这儿,你若是觉得不方便,我住外面去?” 听起来是挺绅士的。 夜千宠也不犹豫了,直接应声:“好啊。” 男人也点了点头,“嗯,先送你回去。” 她甚至都以为他是认真的了,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他确实一脸认真。 之后车里安静下来。 说安静也不尽然,因为男人手里的两个破核桃实在是太响了。 夜千宠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终于是没忍住,扭头看过去,“你能不能停会儿,吵死了!” 男人指尖的动作果然是配合的顿住了,眸光看过来,见着她烦心的蹙着眉。 点了点头,“好。” 真的不搓核桃了。 只是习惯的一直摩挲着戒指。 到了寒公馆,雯姨来开的门,“先生回来了?” 男人“嗯”了一声,稍微停住脚步等了她。 雯姨也就随着看了过去,这才见到她,顿时一脸喜色,“大小姐也过来了?” 想起最近偶尔听到的传言,都说大小姐不怀好心什么的,雯姨心里来气,但又没地方表达,这下看到真人,心里当然高兴。 都能一起回来,肯定传言都是断章取义的误会! 雯姨的热切在看到她吊着的胳膊时才心疼的皱起眉,“这是怎么了?” 是一旁的男人开了腔,“今天带她出去玩不小心弄伤了,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得麻烦雯姨照顾她饮食起居。” “怎么这么不小心?”雯姨那是真心疼。 不过,一想到她接下来都会和先生住在一起,也是高兴的。 “那就好好在这儿养,雯姨正好很闲,最近先生都不怎么回来,你来了正好!” 不怎么回来? 夜千宠听完看了看前面的男人。 他不回来去住哪里,他在南都可没有其他住宅了,难不成真的x生活混乱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皱起眉。 “站着干什么?”男人都准备进门了,发现她正盯着自己。 她回神,跟了上去。 这个时间,雯姨也可以准备晚饭了,在客厅问了他们都想吃什么,之后才退了下去。 客厅里,夜千宠看了林介。 道:“我住这里的时间,让林介也住这里。” 男人作为主人,给她倒了一杯水,表情看起来好像没有异议。 夜千宠看了一眼他倒的水,知道他没调过温度,所以没碰。 只是看着他给他自己又倒了一杯,优雅的抿着。 冷不丁的问:“你不经常回来住?” 寒愈放下杯子,看了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没搭理他的问题,只顺着继续问:“那你去住哪里?” 要是让她知道他利用这副让人喷鼻血的身体出去乱搞,非得在他胸口再来一刀。 知道这男人钢铁直男,听不懂,夜千宠直接明白的问:“你在南都好像没有其他房子了,难不成,不养房子,养女人,去跟她住?” 这么问,他果然能听懂,再听不懂就是智障了。 男人似是意外,侧首,低眉,目光落在她脸上。 半晌,才似是而非的勾唇一笑,“你吃醋?” 夜千宠想从他的表情里辨别自己想法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男人表情没收,反而稍微弯下腰来,“那我可以住在这里了,还是你希望我继续出去住?” 她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点也不迟钝嘛,车上那么爽快的答应,原来是在这儿挖个坑等着她呢。 呵,夜千宠心底冷笑,侧过脸没搭腔。 过了会儿,余光里却见男人直起腰,顺手拿了刚刚才放下的外套。 她转回头,“你去哪里?” 雯姨已经去准备晚饭了,如果他这时候出去,那必然是不吃晚饭,回来住也不大可能的了。 男人脚步停住,回头看了她,“不用太紧张,我只是去趟公司!” 那双阴谲的眸子里明明有着得意。 就等着她问呢。 但是她没接着问下去了。 他只得自己继续:“晚上会回来住。” 夜千宠这才不说话了。 寒愈从别墅出去,上车的时候,顺便在他们三个人的群里通知了一声【安全到家。】 说起来,这个群的建立还是寒愈的意思。 他现在很明显,比较倾向于文字交流,一般有什么事,如果不是特别紧急,他都会发信息,打电话给别人的事少,基本是别人打给他。 用宋庭君在私底下的话说,那就“他当然不爱打电话了,他特么能知道老寒给别人备注是什么?” 不知道备注,又不能找半天,可不是微信最方便,头像好认人啊。 他倒是不傻。 也是这条信息,宋庭君看到之后皱了皱眉。 什么安全到家? 他打了电话给满月楼,“刻薄男出差回来?” 满月楼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病例,“没,带千千回寒公馆。” 宋庭君听完安静了两三秒,“……我没听错?” “嗯。” “这你也放心?”宋庭君皱起眉,“他现在什么心思你最清楚了,万一强来,千千还有安全可言?” 满月楼语调没变,“千千又不是小绵羊,他想强来就强来?” 再说,林介还同吃同吃呢。 说到林介同吃同住,宋庭君才放心了一些。 但是面对情敌,他的话也没好到哪儿去,“保不齐哪天林介就被刻薄男收买了!你还是多问着点。” 满月楼弯了弯嘴角。 “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庭君有些烦躁的声音,“不知道,女人和老娘选谁的问题!” 嗯哼? 满月楼单身狗一枚,虽然平时看起来忙于事务,整个人冷漠泰然,其实能看热闹的时候也不含糊。 “沈清水和你母亲见面了?” 宋庭君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见上面的。 似乎是听说沈清水给他姐弄了一套专门订制设计的内衣,他们母女关系本来就好,这种事怎么也会聊两句,这下好了,他母亲也要一套。 可惜沈清水似乎不愿意。 满月楼听完笑了笑,“好事,否则你还得再藏多少年才能让她们见上面?” 宋庭君嘴角抽了抽,“好个屁,不是你女人不是你老娘,你当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你好好去解决婆媳问题,千千这边我在。”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幸灾乐祸。”宋庭君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晚饭的时候,寒愈确实没回来。 雯姨的菜做得很丰盛,反正夜千宠确实吃得很好,因为是左手,慢吞吞的吃了大半天,享受得很。 吃完饭,她去外面散了会儿步,回来后回了她自己的卧室。 右手不方便,但是左手回个邮件还是可以的,不耽误事。 可能因为动作比较慢,晚上快十点,她隐约听到了寒愈的车子回来,她也没出去,继续把最后一点工作做完,关了电脑。 这两天她没法洗澡,第三天再说,所以简单抹了一把脸,喷了爽肤水就上床躺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卧室门被敲响。 夜千宠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皱了皱眉,“谁啊?” 门外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我,睡了么?” “睡了,有事吗?” 门外的人沉默片刻,才道:“那就睡,明天找你。” 看来是有事。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没去开门,“那就明天再说,我睡了。” 门口安静下来,她又继续看手机。 这儿是她住过那么多年的地方,虽然很多行李都拿走了,但今天把她回南都的行李也都拿过来了,房间几乎变回她熟悉的样子,入睡也快。 第二天早上。 她起床的时候没看到寒愈,也没问他去哪了,下了楼,和林介把早餐吃完,然后回了卧室,打算继续看邮件。 可是过了会儿,她的卧室门直接被推开了。 听到声音,夜千宠下意识皱眉看过去。 男人已经站在门口,“雯姨说你刚吃过早餐。” 她没说话,他这是来找她谈事情的了? 昨晚说的“明天”,他还真是天一亮就来,她现在连睡衣都没换,这么着急? 没办法,他人都进来了,夜千宠只好关上电脑,看着他。 “还很疼?”他颔首看了她的手臂。 夜千宠表情不多,“三两天肯定好不了,不然也不会被你掳来这儿住。” 听她用“掳”,男人嘴角略略勾了一下,“睡得好么?” “有事就说。” 她从椅子上起身,挂着右臂,不协调的往窗户边走,左手拉开了一边的窗帘,然后略微踮起脚开窗户。 这几个月份,南都都会有点热,但是这个时段很凉快,透透气刚好。 感觉他也跟着走过来,夜千宠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 “确实有事找你谈。”他的声音已经在她身后两步左右处停了下来。 她开了这边的窗户,又走到了另一边。 旁边的人自然也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在她刚抬手的时候,听到他问了一句:“老太太给我安排相亲的事,你也知道。” 夜千宠稍微顿住手里的动作,转过身,他要跟她谈的,就是这个? 他相亲,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那个表情,男人当然也看懂了。 索性,侧身靠在了窗户上,拦了她的去路,压住了窗帘一个身位的长度,单腿支地,看着她。 “你既然喜欢我,不愿意我夜不归宿出去住,难道还乐意我去相亲?” 听到这话,夜千宠笑了一下,“你去相了不就知道我乐不乐意了?” 反正她也没法把窗帘从他身下拉出来,只好仰眸看了他,“我上次应该跟你说清楚了,喜欢这东西说深不深,已经被你败光了。” 她柔眉浅笑,“是不是我表现不明显?要不再给你一巴掌?” 男人自然记得那晚他去她公寓的事,对于他和冯璐密会的事,她吃味,也把话说得很清楚。 可他哪能听了就信?信了就退? 见她要从他身边身边绕过去,男人稍微挪了一步,低眉看着她,眉宇间不再是平时一成不变的刻板寡淡。 挂着几分邪恶,“既然是这样,昨晚为什么紧张?” “我紧张什么了?” 夜千宠觉得这个破事她真不用管,反正他一看就是不乐意相亲的,否则不会来找她要主意。 “你躲开。”她左手扯了扯窗帘。 可他侧身压住窗帘,纹丝不动,只是淡淡的望着她,“你答应我去一趟老宅,我就让。” 去老宅? 夜千宠心底冷笑,“我嫌自己心情太好了,过去找脸色看?” 老太太虽然以前也疼她,但是干涉到这男人的终身大事,老太太就是不乐意,上次谈话都已经那么不愉快了。 “老太太对你已经改观了。”他固执的靠着。 夜千宠懒得听,再一次扯了一下窗帘。 她是个固执的人,扯了一下不行,就会下意识的试第二下。 可是她忘了自己右手还吊着,左手太用力,身子跟着一个晃动,右手直接就被甩了一下,又撞到了打横抱臂的手肘处。 “嘶!” 她瞬时咬了牙,疼得一拧眉。 那感觉,就好像本来已经休眠了一夜的伤口忽然被撕了结痂的地方。 疼! 靠着的男人见此情景,脸色也跟着蓦地一变,“怎么了?” 问着话,他的身子不再靠着窗户、压着窗帘,立直了想去扶她的手臂,但不到一秒的犹豫后作罢。 只是低眉看着她,“很疼吗?” 人一疼痛,脾气就好不到那儿去,发出来会觉得疼痛轻一点。 “能不疼吗!”她只觉得一下子出了一层冷汗,“你怎么长得跟石头一样?” 刚刚晃了一下还觉得问题不大,只是晃过去往他手肘上撞的那一下,简直疼死了。 她自己撞上来的,寒愈也有苦难言。 只看着她顺势往窗户上背靠,低着头忍痛。 但是窗帘晃动,她一半被隐住,寒愈只好把窗帘掀开,保证自己的视线不被挡。 窗帘厚重,他掀了一下,之后它又落回原处。 男人干脆手臂撑在窗户玻璃上,挡住了窗帘,这下没了窗帘的遮挡,他低眉就能看清她闭着眼、拧着眉的样子。 薄唇微微动了动。 大概是刚要问什么。 可是胸口不知怎么,一阵阵难以描述的缩紧。 这个场景……好像在哪出现过? 夜千宠发现他距离自己很近,而且感觉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沉重,甚至是急促,就很近的打在她额间。 她抬头。 不由得蹙眉,但是往后也避无可避。 这才发现他长臂伸开撑在她脑袋一侧的窗户上,这会儿正定定的看着她,略倾身、俯首的姿态。 她一下子想到了那次在窗帘后被他偷吻,又变成强吻的事。 也怔了会儿。 好几秒,才抿了抿唇,“你看着我干什么?” 他脸色不好。 所以,夜千宠心里一紧。 难道他也能记起伍叔和她亲密的事? 如果记得起来,以他的性子,必然不爽,一旦不爽,说不定就对着她强势做出什么来。 越想,夜千宠嘴唇抿得越紧。 忍着余痛,她想从另一边逃离他禁锢的空间。 可是她刚挪动,男人另一手忽然抬起,阻断了她最后的路,目光变得越发深邃。 夜千宠自然垂落的左手已经握了握手心,面色温冷的睨着他,“你要干什么?” 男人呼吸依旧沉重,目光在她脸上来来回回了很多次。 刚才撑在窗户上松开,握了她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 窗帘被他松开,一下子又洒了下来,遮住了他们大半个身形。 那种感觉越发似曾相识,她也越发慌乱! 第344章 吃醋了?(2) 听这话,明显,那个男人是做过手脚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寒愈脸色变得阴沉,可他确实无能为力,若是那个男人出现的原因不那么特别,他倒是可以给自己几匕首! 可他不能。 说到这里,满月楼看了他,“最近,再去检查检查身体?” 寒愈不置可否。 过了几秒,才道:“也没觉得疼,没什么必要。” 满月楼面露愁难,“这么长时间,我也依旧没找到什么可以治疗你的方式,最近想着,实在不行,我想办法去见见那个叶博士?” 提到那个人,寒愈脑子里略过许多纷繁的事,关于叶博士的身份,他一直没抽出时间仔细往深了查。 也点了头,“可以。但愿别是个言过其实的专家。” 满月楼微微挑眉,“不大可能,叶博士的名声在国际上都很响,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高调张扬什么,否则,以他那样的名声,想做什么不方便?” 所以,应该是个的确只醉心于钻研的真专家,不会那么虚。 “基地的事?”满月楼看了他。 寒愈看了他,“尽快办,让她进基地训练的事也尽快安排,这没什么难的。” 满月楼却不这么认为。 寒愈看出来了,目光微抬,“有事?” 满月楼想了想,才道:“先前,老太太找过千千,想必她们之间的谈话不会愉快,但是,那男人和老太太说了几句后,老太太一言不发就走了。” “很可能,老太太已经知道那时候的人不是你,他和老太太之间要么是达成了什么一致想法。” 寒愈听完薄唇冷淡微扯,“关于她不甘被撵出门回头引诱我的传闻,就是这么来的?” 多半是老太太暗示和默许的传言了。 满月楼爱莫能助的表情,这种传闻,他想灭也没个着手的入口,好在已经逐渐淡去了,传播得也不是很肆意。 老太太大概就是想出一口气,她那样的身份,这种传言影响必然不小。 但是最终没让传言四起,那就是刻薄男和老太太说了什么好话,安了她的心,所以老太太中途没再发力,干脆收手了。 刻薄男和老太太说的事……满月楼能想到的是有基地的事了。 “你也知道,你爸包括你爷爷的死,都多多少少和基地有关系,在老太太眼里,这就是寒家该得的东西。” 所以,如果刻薄男跟老太太说基地会永远在他手里,老太太就没什么好为难千千的了。 “但我给张驰下命令的时候,他没有表示异议。”寒愈沉声。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并没有下过关于基地的任何命令,否则张驰不可能不说。 “总之,尽快就好。”寒愈靠回沙发。 楼上。 夜千宠确实处理了几封邮件。 然后收拾了一番,也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也没有直接下楼,因为祖奶奶联系她了。 “听说文官、武官你都物色好了,什么时候带过来我检验检验?”老太太说话一向那样,听不出什么情绪,不传达太多讯息。 她笑了笑,“这您都知道了?” 然后才道:“过段时间就打算带回去让您过目,不过……我回去陪您的时间可能不会太长。” 老太太悠悠的“嗯”了一声,“知道!你外头的事很忙,在华盛顿又要做个据点,确实事多,你忙你的去,内部的事,我还能处理,你安心出去,但得让我看看文武官是不是能如我的眼,让我安心。” “知道了祖奶奶!”她浅笑。 说到底,祖奶奶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挂了这个电话,她才从位子上起身。 但是人还没走出卧室,她的电话又响了。 夜千宠停下脚步,看了看是林介来电,略微蹙眉,没有走出去,先接电话。 “林介?” “夜小姐。”林介平稳的声音,听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夜千宠直觉他是有事找她。 “你说。”她回到了窗户边。 果然,听林介道:“唐启山那边有动静。” 之前,林介就是负责盯着唐启山的,一直都没有人撤回来,所以,那边一有动静,就传到林介这儿了。 而一听到这个名字,夜千宠就皱了眉。 唐启山这三个字,对她来说就像是百足之虫,每次都把他弄得不疼不痒,能安静一段时间,却死而不僵,过段时间又会动起来。 偏偏,她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一次机会彻底把他埋到土里,让他永远都没有再冒头的机会! “他做什么了?”她脸色温凉下来,问。 “目前,大动作倒是没有,但唐启山已经知道寒愈下达命令准备递交基地掌控权的事,他对基地一直都是虎视眈眈,很可能从中作梗。” 基地是个香饽饽,内行的人谁都想要,但因为不是谁都可以染指,所以没那么多风波。 唐启山就不一样了,基本上是南都三朝元老一般的存在,很少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或者说,不敢明着来,暗搓搓的总会捅两刀。 林介担心,这次知道寒愈要把掌控权递交回夜小姐手里,唐启山从中作梗,到时候寒愈脱了掌控权,夜小姐却没接到,让唐启山捡了个便宜就坏了。 “他的消息,倒是挺快!” 伍叔才跟她说过这个事,这会儿就已经跟传到唐启山那儿了? “其实也算不得秘密,张驰奉命去办事,基地上下各层基本都会知道,很好打听。”林介道。 她点了点头,“你继续让人盯着。” 只要不是很过分,她暂时没空搭理唐启山,手里还好多事。 下午在别墅里待着,夜千宠接了好几通电话。 无非都是那天一起去射击场的几位来“慰问”两声,顺便再约一约,看什么时候再能真正跟她谈加入联盟会的事。 几个电话,她都没有当着寒愈的面接。 但是几次下来,寒愈不是没察觉。 加上,他接到了冯璐发过来的短讯:【我要不要过去探望一下夜千宠?】 低眉看着那条短信。 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冯璐这段时间跟他的关系没那么生分,虽然之前就不算生分,但感觉总归是不一样。 那个男人和冯璐走得很近? 单手插兜,握着手机的指尖敲了敲手机,他回了一句:【可以。】 然后回了客厅,悠然坐在沙发上等着客人来访。 来龙去脉,等冯璐一到,也就能看个大概了。 满月楼打完电话回来,看了他,“医院那边安排好了,明天下午带你过去做个检查,我做个记录。” 寒愈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敷衍。 所以,满月楼又看了看他,“有事?” 男人抬眸,“怎么这么问?” 满月楼又看了看他慢悠悠展示的茶艺。 等放了半天假的佣人来上班,刚进门,寒愈就吩咐:“烧壶水。” 满月楼略微挑眉,“有客人?” 寒愈这才抬眸,淡淡的道:“冯璐。” 一听到是冯璐,满月楼原本淡漠的脸已经皱起眉,“你要干什么?” 摸不透他。 男人只是弯了一下嘴角,“我不做什么,就是看看冯璐想干什么。” “已经过来了?”满月楼问。 寒愈点头,“路上。” 既然是这样,满月楼稍微舒了一口气,道:“冯璐最近的确跟你走得近……” 刚说到这里,被某人一个眼刀子递过来,明显的不满,满月楼只得改口:“冯璐跟那个男人走得近,但他们之间的事,谁也不清楚,你一会儿该演的戏演一演,否则回头冯璐又成了千千的头疼病。” 刻薄男跟冯璐肯定有交易,若是冯璐一过来,寒愈就严词打发了冯璐,那必然,冯璐会把这份糟心撒在千千头上。 寒愈薄唇微掀,“还用你教?” 满月楼摊摊手,悠然坐在沙发上,打算当看客,也陪着一起等客人。 半个多小时后。 终于有人按门铃。 佣人去开的门,冯璐提着糕点跟着佣人往里走,进了客厅,看到寒愈和满月楼都在,还是淡笑着打了招呼:“寒总,满医生!” 满月楼面部表情不多,但也点了点头,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冯璐放下糕点,又不能直接赶人,左右看了看偌大的客厅,那种惊叹溢于言表。 这别墅,是花了寒愈很多心血建造的,除了他自己,所有人第一次见都是一番惊叹,包括很多细节。 三个人坐着寒暄了几句,冯璐倒是沉得住气,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但明明是来看病人的,却也没问夜千宠在不在。 满月楼都陪得没意思了,终于主动起身:“你们先聊,我去打个电话。” 等满月楼走了,变成寒愈沉得住气,多一个字也没说,偶尔抿一口茶,等着冯璐开口。 但是男人的目光的确落在冯璐身上。 冯璐知道他在看她,而且是好几次,终于是被他看得不自在,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我过来。” 寒愈薄唇弄了一下,淡淡的一句:“你又不会杀人放火,为何不同意?” 对此,冯璐笑了一下,“确实不会,手上染了血,以后上位还成了拦路石。” 上位? 寒愈捕捉到了关键词,但是脸上表情一点都没变,只是从善如流的“嗯”了一声。 这么说,那男人跟冯璐之间的交易,无非就是帮冯璐上位,千千呢?怎么处置? 冯璐给他的好处又是什么? 他在想,自己有什么需要冯璐贡献的地方。 “对了。”冯璐稍微压低声音。 寒愈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友好,冯璐说话之前,往他旁边的位置挪了挪。 而他没有避开。 冯璐心里一松,脸上的笑意就更好看了,索性就更近了。 这才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夜千宠上位属于欺上瞒下,她千真万确杀人未遂,只是那时候刚好席澈大义灭亲,灭了唯一的证据席卜生。” 寒愈略低眉,目光落在茶杯上,神色完全敛于无形。 可冯璐看不到,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已经寒霜遍布,满是危险的阴冷。 她知道的确实不少。 “有监控了?”寒愈终于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话正好就问到点子上了。 冯璐正说得入神,靠的他也特别紧,都已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不自觉的顺势点了一下头,“嗯,上次也跟你说了,而且,我今天带了。” 听到这里,寒愈侧过脸。 冯璐靠得他近,没想到他忽然转头,她的嘴唇就差那么一点碰到他的下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滞住了呼吸。 但男人只是问:“带了?” 冯璐压了压莫名的心跳,点头,“只是……还是不清晰,我能找的人都没有足够的技术,我想你应该认识这样的电脑高手?” 寒愈不动声色,有没有,他都得拿过来。 顺势摊开手,“给我,我解决。” 冯璐这会儿心头正热着呢,而且她今天主动问能不能过来,就是为了给他这个东西,算是邀功,拉近跟他的关系。 明显,很管用。 她从包里拿了一支钢笔出来,钢笔拔开才能看出是一个小u盘,很精巧,直接当做钢笔别在衣服兜里就好。 寒愈把东西接了过来,指尖稍微摩挲了一下。 也是那会儿,冯璐看了看他的手。 今天怎么没有搓核桃了? “什么时候来的?”冯璐正想到这个,忽然听到夜千宠冷冷的声音。 抬眼就对上了她特别带刺的视线,冯璐反而笑了一下,没有拉开跟男人之间的距离,只道:“有一会儿了!” 夜千宠的视线从沙发上的男人五官扫过,柔唇抿得有些紧。 还是走了过去,对着他,表情、声线都是冷淡的,“给我倒杯水。” 寒愈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已经皱了眉,但又不方便太明显的把冯璐直接撇开。 听到她说倒水。 他很自然的拿了她的杯子,倒了不到半杯的热水,转而准备拿旁边晾着的凉水。 但是他还没碰到那个凉水,夜千宠神色微紧,已经伸手直接把杯子夺了过去,端着上了楼。 “大小姐脾气倒是一点不改!”冯璐轻讽的声音。 寒愈站在茶几边,眸色微郁,知道她生气了。 和冯璐简单说了几句后让冯璐先离开了。 冯璐现在心情好,他说什么都挺配合。 等冯璐一走,寒愈才迈步上楼。 “笃笃笃!”站在她卧室门口敲门,“千千?” 夜千宠在卧室里,刚刚那杯热水原封不动的放在桌面上,听到敲门声,没回头,“进来。” 知道他推门进来,径直走到了她身后。 但是在他准备从身后拥住她的时候,她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抬眸盯着他。 寒愈眸光略低,嗓音满是温醇,“生气了?” “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开始跟她你侬我侬了?”就他们刚刚的距离,夜千宠看得闹心。 男人伸过去的手落空,但是没收回,听到她这么问,反而弯了弯嘴角,“吃醋了?” 夜千宠看他笑,心里更是来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 寒愈看着她生气,虽然心疼,但也高兴,这才是活生生的感情。 “只是一点伪装,哪敢对你有异心?”他低低的嗓音,靠得她更紧了。 她气,但又气不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刚刚都以为你……!”说着,眼圈都有点疼了,“只有那个男人才会对别的女人亲近!” 寒愈听明白了,眸子里满是歉意,把她拥了过来,“以为我又消失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担忧把她吓到了。 “rry!”他下巴抵着她,嗓音温存,“所以,你让我倒水是故意的?……他不会给你调水温,是不是?” 夜千宠低哼一声,没搭腔。 但她确实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试试到底是不是伍叔,看到他准备兑水,就知道他还在,没敢让他继续,就是怕冯璐看出什么来。 第345章 疯狂后放血(1有奖问答) 寒愈蹙眉看着她,“他连水温都不会调?” 她抬眼瞥了他,“让你有一件专属的事还不好么?” 倒也是。 但仅仅过了两秒,寒愈眉峰微微挑起,“我怎么记得席澈可是最喜欢给你做这件事讨欢心?” 听他说话的调调,夜千宠忍不住笑了笑,“别人体贴的行为,在你这儿怎么还变成刻意讨我欢心了?” 他还要再说什么,夜千宠颔首指了指她刚刚端上来的那杯水,“既然你的小情人走了,那就重新帮我去倒杯水,我正渴着呢。” 寒愈都准备转脚下楼帮她倒水了,一听这话,眼眸微眯,“我的什么?” 她淡淡的笑着,“你还不知道?就这么几天,知道你和冯璐一起回来的,当年你们那则热火朝天的绯闻又被人炒冷饭了。” 多半是冯璐做的。 可寒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么?我怎么听着,外头传最多的是你在意图引诱我,从被赶出去的小侄女变成再回寒家的当家主母?” 夜千宠略诧异的仰起脸,“这你都听到了?” 他这两天可没出门,难得见面,都拿来跟她相处了。 男人略略的叹了口气,“我抽时间回老宅一趟。” 夜千宠皱了皱眉,“回去干什么?老太太和那个刻薄男之间聊了什么你也不清楚,贸然回去给我撑腰,反而是给我树敌,我可不想对付太奶奶,毕竟是长辈。” 以后还是一家人,她多难做人?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寒愈也暂时打消了这个安排。 但是就算不回老宅,他也没打算把余出来的时间拿去办公,而是彻底像个闲人,就在别墅陪她。 睡前。 夜千宠在寒愈进卧室之前就洗漱完了,只有一个左手活动,好不容易才换了一套睡衣,这会儿在阳台一侧的榻榻米看邮件。 感觉有人走近的时候,抬眼见他都已经到跟前了。 “有事?”她顺口问了一句。 还没从看邮件的状态出来,捎带了公事的腔调。 寒愈听出来了,薄唇微勾,“忙么?” 夜千宠这才把笔记本合上,转头看了他,“你怎么过来了?洗完澡了?” 某人脸色认真,回答得也很正经,“洗完了,找你睡觉。” “……” 她抿了抿唇,已经稍稍往里侧挪了一点,看了他,“你那么大个主卧还不够你睡的?” 寒愈顺势坐在她腾出来的位置上,嗓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揶揄,“这么大个别墅都是我的,睡哪儿随我乐意,何况,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睡你的床比我的床舒服。” 夜千宠挑起眉,点了点头,“这样?那你睡我这儿,我睡你的大卧室去。” 瞧着她这架势,寒愈稍稍凝着她,“不想陪我睡?” 她柔唇抿了一下,又不能直接点头。 看他脸色略微沉落下来,只好道:“没有不想,只是我现在手上有伤,你之前弄那么激烈,加上晚上喜欢把我往你怀里摁,好像压到我手臂了。” 寒愈一下子紧了眉,“弄疼你了?” 夜千宠有摇了摇头,“也没有,我是怕你晚上忍不住……一天之内还是节制点,我身体会受不了……” 他又一次习惯性的想把她整个揽过去,但是想到她刚刚的话,顿住了,只无奈的勾唇,“我还以为是怎么了。” “那今晚自己睡?” 她赶忙点头,“好!”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在睡前直接把门反锁了,睡前也找了房间钥匙,避免他开门进来。 事实证明,寒愈大半夜肯定试过要开她的门。 因为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看到了某人一副黯淡的五官,见她出现在厨房门口,睨了她一眼。 薄唇一碰:“睡得很好?” 夜千宠淡淡的笑,“还好!” 然后往厨房里走,凑到他身侧,低下身子又仰着脸去看他,“你没睡好?” 他轻哼:“你说呢?” 夜千宠假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佣人又放假了?” 寒愈不搭腔,手里的活儿倒是没停,看得出来,除了因为昨晚被她关在门外,能给她做早餐这件事,他是享受的。 板着脸,却也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尝尝。” 她吹了一下,才入嘴,没有形象的唧嘴品了品。 “你放什么了?苦苦的。” 苦? 寒愈不疑有他,又舀了一勺自己也尝尝,但是,哪里有苦味? 回过神来,身边的人儿正踮着脚准备溜走。 男人把勺子一放,转手长臂将她捞了回来,垂眸微眯,“最近是不是肥了?” 女孩子听到这个字都是惊恐的。 夜千宠立刻点头看了自己。 男人低低的嗓音继续在头上响着,“胆肥了。” 昨天取笑他,今天继续打趣,不是胆肥是什么? 她又一次咂咂嘴,“那……可能是我尝错了,没苦味。” “我尝尝就知道了!”他已经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正好将她娇小的身子困住。 夜千宠反应过来他要尝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勾起她的下巴,顺势俯首吻住她的唇瓣,是活生生把她的唇当做菜品来品尝,一个亲吻含咬得仔仔细细,深深浅浅。 “……你,别闹了!”每一次他这样,都是她先败下阵。 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寒愈已经心猿意马,但耳边是滚烫沸腾的声音,他不得不停下来先把早餐完成。 最后重重的啄了一下她的唇,“吃完饭在尝你的味道!” 夜千宠是真的有些惊恐,“不了?” 昨天才在餐桌上一番疯狂,他又想怎么样? 趁着他做汤,夜千宠明智的往外挪,“我还是先出去了!” 厨房也是个危险的地方,她以后还是少进去为妙。 甚至是吃完早饭,夜千宠也趁着他把东西收拾进厨房的时间,溜之大吉! 她去了后院,他总不能在后院就开始乱来? 虽然,这个家伙也挺喜欢野战! 坐在小桌边,凉风很惬意。 夜千宠手里握着手机,稍微催了一遍满神医。 寒愈从别墅出来的时候,老远她就能感觉到他在盯着她看,一副看猎物的表情。 他该不是被刻薄男压了这段时间,好容易放出来,还真是释放兽性? “外头这么热,坐这儿干什么?”他到了面前,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 夜千宠淡笑,“不热!吹着风,正好。” “等人?”寒愈再次看了她捏着的手机,不难猜。 她倒也顺势点了点头,“嗯,满神医一会儿过来。” 他在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眉峰微弄,“他过来做什么?” “今天下午你不是过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么?满神医过来,顺便把你接过去。”她理由充分的道。 寒愈明知道这是她编的理由,只是挑了一下眉,没说破。 满月楼的车子停在别墅前的时候,夜千宠看了他,“让满神医来这儿坐坐?我跟他聊会儿,然后你们再走?” 男人看了看她,“好。” 满月楼从前院直接往后院走,没有经过别墅正厅。 那会儿,后院只有她一个人坐着。 “你伍叔呢?”满月楼坐下,问。 “他进去帮我们倒水。”她微微一笑。 满月楼神色未变,“也就你能这么使唤他。”末了,他才看了她,“你专门叫我过来,是有事?” 夜千宠点了点头。 抬头看了看别墅后门,伍叔去泡茶,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来。 她没多说,直接动手,要把衣服肩上剥下来。 一看到她的动作,满月楼剑眉微蹙,“做什么?” 她笑了一下,“我都不避讳,你怕什么?” 等她把衣服往下扯了扯,满月楼才明白她什么意思。 只见她原本只是韧带受伤,没有骨折,也不见血的右肩这会儿青紫一大片,像是里面的关节哪里闷了个伤口似的。 “怎么回事这是?”满月楼之前就给她看过肩,没这么严重的。 夜千宠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中午感觉不舒服,后来没注意,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成这样。” 但是她昨天没有用右手做什么重活。 “你中午做什么?” 中午? 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早上,吃过早饭之后餐桌上的事。 脑子里千回百转。 满月楼见她不说话,只得道:“要么,就下午一并过去做个检查,实在不行就得放血,你这淤血积得不少,还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只得点了点头,好。 其实,她自己心里有了几分计量。 这不是昨天晚上睡觉不小心被压的,睡觉的时候,她反锁门了。 往前推,她几乎什么事都没做,就只是和他纠缠那一件。 昨天,她甚至都忘了祖奶奶在自己身上禁了情毒的事,回想起来,之前,他想缠绵,她会觉得胸口绞痛。 但是昨天没有,昨天一开始,她确实觉得肩膀疼了几下,还以为是他不够温柔的缘故。 事实上,他都没让她使半点力气,也没把她当布娃娃一样翻来覆去的做,多数都只是大掌掐着她腰肢,定着她的身子索取。 虽然疯狂,但他足够仔细和小心,根本不会伤到她。 那就是祖奶奶的东西转移到她伤处来了? 这怎么跟看武侠片似的?是不是她身上完好无缺、无病不痛的时候情毒就让她心绞痛,但是一旦她身上有伤,那种痛就转移到伤口去了?毕竟,相对于身体其他完好的地方,伤口的确是最好攻击的缺陷。 这算是误打误撞了? 虽然她基本都想明白了,但下午还是跟着去了医院。 满月楼不知道所以然,没有瞒着寒愈。 寒愈知道她肩膀淤积那么一大片污血的时候,满脸的自责,拧眉看着她,“疼了怎么不吭声?” 夜千宠只是淡淡的一笑,“没觉得疼,真的。” “一会儿就知道疼了。” 满月楼之前看的时候就觉得必须放血。 事实上,也的确必须这么做。 她肩上没有伤口,淤血出不来,肩膀都已经肿起来了,淤血必须放出来才行。 夜千宠看着自己肩上硬生生被划了一个口子,乌紫色的浓血往外淌,看得她自己都恶心,随之而来就是因为没有麻药而传来的疼痛。 从小她就没怎么受过伤,直接用刀片割一刀哪能没感觉? “一会儿再去拍个片子,如果不行,还得再来一刀。”满月楼平稳的声音,满是医者的严肃。 夜千宠却拧了眉,“还来?” 她急促的吸气、呼气,缓解疼痛,转头看了一眼流出来的浓血,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了。 听到满神医纳闷的低声:“怎么会这样?”然后问她,“你昨天都吃什么了?” 夜千宠疼得只是摇头。 伍叔尽想着给她变着花样弄出的,还真不记得都吃了些什么? “什么意思?”倒是寒愈把话接了过去,“她吃的东西有问题?” 如果吃的有问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食材被人动了手脚。 满月楼也没有妄下定论,只道:“只是凭着直觉,感觉颜色不太对劲,一会儿做个检查再说。” 夜千宠放了第一次血之后去拍片子,满神医送她过去的。 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她左手拽了一下满神医的白大褂。 满月楼转过身,“怎么了?” 夜千宠看了看门口。 “一会儿无论血液检查是什么结果,你都跟他说没事,之后我再跟你解释。” 她身上有情毒禁令,这事寒愈大概也跟她一样,情到深处就忘了。 干脆,夜千宠也不让他知道了,免得他又自责。 满月楼想了想,只得点头。 二十分钟左右。 夜千宠的第二个结果也出来了。 她在旁边听着满神医给寒愈面不改色、心不跳阐述了一遍,没说有问题,都是让人宽心的话。 离开医院的时候,满月楼把她单独留了会儿。 寒愈不乐意,沉着脸。 满月楼忍不住瞥了他,“我跟女孩子交代几句护理身子的话,你站那儿听什么?” 听这话,寒愈权当是因为昨天他属实过于用力,把她哪儿弄疼了,只好自觉的去门外候着。 关好门,满月楼双手环胸,看了她,“说说,怎么回事,你这都快是食物中毒知道么?” 夜千宠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简单把祖奶奶在她身上下的禁令说了说。 “祖奶奶在我身上下了情毒禁令,可能,情动时的荷尔蒙会和什么东西反应让人觉得刺痛。” 平时,她没伤,产生的荷尔蒙留在身体里在她心上绞痛。 但是昨天的情况,她肩上有伤,就转到哪儿,刺激得伤处流血成了淤血。 满月楼基本听明白了,微皱眉,“给你下这种东西做什么?” “再者,你不告诉寒愈,下一次、下下次……” 她微笑,淡淡的把话接了过去,“既然知道了这个,大不了我每次都把自己弄伤,完事后你再给我放血?” 满月楼略微瞪了一眼,冷着脸,“也不怕把你的血放干了!” 夜千宠微挑眉,“祖奶奶应该没那么狠,血放干之前,这禁令怎么都解了?” 一共就两年。 万一接下来伍叔再出现被刻薄男封起来的情况,估摸着,这样的次数也不会有多少。 “看情况。”满月楼一句。 送她出去的时候,寒愈自然要问满月楼都嘱咐了什么。 夜千宠只是笑了一下,“就嘱咐怎么护理身体,你又不用护理,问来做什么?” 上了车,她感觉身上都松快多了,看了他,“不去公司么?” 寒愈薄唇轻启,“不去,回家。” 他如今唯一要做的事,尽快把基地交接的程序安排好。 又是一个下午,他和她都在别墅里。 这样连续两三天。 夜千宠每天只是处理邮件,林介那边也没有传来唐启山的异动,所以,她觉得,得先回一趟华盛顿,见一见引资部怀特先生,这个项目拖太久了。 然后就带着林介和萧遥回去见祖奶奶。 她现在人在寒公馆,行程自然是必须跟男主人说清楚的。 寒愈打完电话,看了在沙发生等了一会儿的人,“饿了?” 她有些无奈,“我这些天除了吃就是吃,哪那么容易饿,跟你说个事。” “嗯。”他迈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说。” 夜千宠看了看他,“我打算回一趟华盛顿,然后顺路就回去见祖奶奶。” “就这两天?”寒愈略微蹙眉。 她点头,“其实,前两天我就该动身了,但是……” “因为我?”他把话接过去。 夜千宠也坦然的点头,“你好容易回来,我不在,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又被人家给压回去,但我也不能一直守这儿不做事。” 寒愈听完嘴角微微弯着,“说得我怎么比瓷娃娃还脆?” 她挑眉,可不是么? “你安心去忙正事,月楼在,我不会有事。” 他身上那颗子弹,取不出来也就罢了,总归也没多大感觉,取出来还得要半条命,更会把那男人召回来,有害无益。 “不要去太久。”他提醒她,“已经安排了交接事宜,等这两天张驰把公文带过来,我签完字,程序走起来就快了,需要你去基地一趟。” 夜千宠皱了皱眉,“训练么?” 如果是训练,她更得先把这些事处理完,否则一进去再出来就得好久了。 寒愈点头,“差不多。” 她把自己的行程大致理了一遍,其他的都还好,就唐启山那儿不确定因素最多。 但是唐启山主要盯着的也只是基地。 到时候她去训练了,正好处理唐启山的小动作,也就点了点头。 又问:“张驰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应该到了。” 她想了想,“那我明天也启程?” 寒愈低眉看了她,这会儿就已经生出不舍了,“我送你去机场。” 她笑了笑,半揶揄:“把满神医带上,我怕你这个瓷娃娃不小心磕碎了!” 夜千宠的行程定在下午,因为萧秘书彻底从第一集团离职,手续全部办完就是下午了。 说到萧秘书离职的事,寒愈听到之后一度阴着脸。 杭礼和萧秘书就是他的左膀右臂,砍掉他一个手臂,他能不心疼么? 可人事部那边手续都办齐了,加上知道她身边需要人,他也就没多说什么,正如她所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下午四点半。 夜千宠已经收拾了东西,也没多少东西,就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只等萧秘书过来。 听到门铃,她以为人到了。 不过雯姨去开门,进来的是张驰。 她在客厅抬眼看过去,“找他?在楼上,可能在卧室换衣服。告诉他不用急,还可以签几个文件,萧秘书还没到。” 准备送她去机场的。 “好的!”张驰恭敬的冲她欠了欠身,依着她的话转脚上楼去了。 第346章 刻薄男?你在叫我? 寒愈在主卧,已经换好了衣服。 转身又看了一眼之前被他清空了核桃,那个抽屉里,现在已经都是袖扣,对比之下,他勾唇。 赏心悦目。 “笃笃笃!” 男人从更衣间走出去,抬眸看了一眼,一边系着领带,送完千千准备去一趟公司,所以穿得正式。 “进来。”他沉声。 张驰推门进去。 “伍先生。” 寒愈听到是张驰的声音,抬眼看过去,手里系着领带的动作没听,也看了张驰手里的文件袋,点了一下头,“放书房去。” 张驰道:“夜小姐说,您可以先处理几分文件,萧秘书还没到,不着急去机场。” 男人顺手拿了外套,“那就去书房。” 两人出了卧室往书房走。 张驰跟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看着男人长臂扬起,外套附身,没有系扣子,只是朝后摊开手。 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寒愈一边迈着步子,一边解开文件袋。 文件比较厚,应该不止一份,张驰话不多,但办事效率是真高。 看了其中一份,寒愈把剩下的反手递回了张驰手中,只仔细翻阅着手里的那一份。 男人迈着步子,到了书房门口,张驰急忙上前一步腾出手帮他推门。 寒愈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文件,看到其中一个签字处。 眉峰蹙了一下,“范局没签字?” 张弛点头,“我过去的时候,他刚好不在,等您签完再回到他手里,我再跑一趟就行。” 寒愈点了一下头,在书桌后落座,顺手拿了他别在西装内兜里的钢笔。 那支钢笔就是之前冯璐给他的那个,一端打开是钢笔,中间打开就是藏着的那个小u盘。 因为一共三份文件,寒愈看得再快也需要时间。 中途颔首示意张驰:“你先坐。” 然后抬手把桌边放着的香烟给张驰扔了过去。 他的书房是可以抽烟的,而且是整个别墅上下最不禁言的地方,因为别人来得少,有家里人,尤其是她走动的地方,他反而尽量少抽。 张驰接了烟,点了一份,在旁边的沙发落座。 沙发前面一个茶几,崭新的烟灰缸还没用过,张驰赶了个新。 几分钟后。 寒愈签完了一份,张驰听到他问:“范局的传真号知道么?” 张驰点了点头,“知道,您现在把文件传过去?” 这样确实很快。 “我问一下。”张驰拿了手机。 楼下。 夜千宠看了看时间,萧秘书还没到。 虽然航班还有点早,但有些担心,该不是离职手续出了问题? 她拿了手机,但是号码还没拨出来,门铃就响了。 林介过去开门,听到他刻板的打招呼:“萧秘书。” 看来是到了? 夜千宠淡笑着看过来,“先进来坐会儿,然后顺便跟你老主子打个招呼再走,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萧秘书略微诧异,“我还跟他打招呼?” 夜千宠想起来了,“他现在是我伍叔,不是那个刻薄男,忘了告诉你,他这几天状况很好没失忆,还因为知道你要离职而肉疼来着!” “真的?”萧秘书也就笑起来,都记起来就好。 夜千宠从沙发上起身,“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上去叫他下来,咱们差不多就该出发了。” 萧秘书点了点头。 她也就转身准备上楼,走了两步的时候,听到萧秘书在身后低声纳闷:“嗯?电视怎么灭了?停电了吗?” 夜千宠回头看了一眼,她刚刚还看着的电视确实熄屏了。 再抬头看,楼梯上亮着应急的安全灯。 那就是停电了,而且是安全闸跳了? 怎么回事? 刚想着呢,她听到楼梯上方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一抬头对上张驰。 “夜小姐!伍先生!” 夜千宠脸色微变,“他怎么了?” 话说着,人也大步迈上楼梯,心脏狂跳,他可千万别出事! 寒公馆占地广阔,家里的楼梯也不低,过了楼梯,还要走过走廊才到他的书房。 从她上楼梯开始,张驰就一边跟她说这情况。 虽然张驰平时很稳重,但是这会儿是的的确确的听得出慌张:“伍先生是准备给范局发传真过去的,但是发现传真没插电,我就只见到他到了插座那儿,然后就触电了。” 那会儿,张驰还纳闷,伍先生低身去弄插座,怎么没动静呢? 等他起身,书房里的灯灭了。 而伍先生原本弯腰弄插座的身体忽然就僵直的往地上摔。 就当着他的面,还抽搐了两下。 说老实话,张驰见过生死,但是看到伍先生那么大个活人,忽然就倒下在他面前抽搐,至少有五秒,他已经被吓懵逼了,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才回过神来,赶紧走过去给人做紧急处理。 知道他这是触电了,所以刚刚家里跳闸,书房里的灯都灭了。 夜千宠听着张驰的话,终于走完楼梯,因为右臂没法摆动,所以上楼十分累人,喘着大气,一边往书房走。 男女有别,张驰又不能直接扶她,只能走在前面,帮她开了书房的门。 等她到了,才先一步走进去了,然后又猛地顿住脚步。 夜千宠没看到他停下来,直接撞了上去。 “啊!”鼻头发酸。 抬手揉了揉,顺口问:“怎么了?” 然后张驰不是回答她,而是立在那儿,看着那边站在书桌边的男人,像是看到诈尸一样的表情,“伍先生……您醒了?” 夜千宠一边揉着鼻子,听到话,心里一下子松了,一边快步过去。 拉了他的手,把他上下看了看,除了外套稍微有点点不整,没什么不妥,彻底松了一口气,“你没事?” 男人先是侧首看了张驰,然后才低眉看了看她,唇角微微一勾,“能有什么事?” 再看了她吊着的手臂,“有伤就不要走那么快,到时候好得慢,月楼还得说我照顾不周。” 夜千宠听了这话,依旧喘息着瞠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都说了让你平时要注意,万一被那个刻薄男封回去……” “刻薄男?”男人忽然打断她的话,目光带着玩味,低低的朝她看来,“你在叫我?” 夜千宠仰眸,看进他眼里。 逐渐的皱起了眉。 果然,只见他稍微晃了晃手里的文件,问:“这事你去办的?” 当然问的是张驰。 张驰还没怎么回神,张了个张嘴,“啊。” 男人直接把文件扔回了张驰手里:“拿回去重新弄,你当是儿戏,三两句就糊弄过来让我签字盖章?” 既然觉得糊弄,可是您已经签完字了呀? 而且,这也不是糊弄,而是一切从简。 他这阴晴不定的态度……张驰看了看旁边的夜小姐,莫不是? 夜千宠已经回过神了,就算怒他这么不小心,那么大个人,居然被自己家的插座给电到晕过去,可是都已经晚了,她难道还能骂他一顿么? 张驰默默的把文件都收拾起来,放回文件袋里,然后欠了欠身,“那我先下去了。” 书房里只剩她和男人了。 她刚刚还当着他的面叫刻薄男来着。 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嘴角微勾,“这副表情做什么?不用那么紧张,我倒是觉得你这称呼贴切!” 夜千宠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一盆凉水浇下来,嘴都懒得张了。 “对了,不是要去机场?” 她略微惊怔,他知道? 伍叔的事,他都知道? 偏偏,他做的,伍叔几乎不知道,真是鸠占鹊巢,完全不公! 但夜千宠也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了是他,她巴不得自己赶紧走,待哪儿都比跟他相处要舒服。 “等我换身衣服。”听到他低低的一句。 夜千宠看过去,正好看到他低眉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银灰色的轻奢西服,那一脸的嫌弃真是毫不掩饰。 他相当鄙视寒愈的审美,还银灰色,怎么不加点亮晶晶的东西,穿得铁公鸡似的!什么审美? 男人从书房走了出去,一边走,已经一边抬手扯掉了领带,像是实在难以忍受,多一秒都受不了了! 然后粗鲁的往手上缠成一团,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直接扔进去了。 夜千宠站在书房,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等他出了门,才闭了闭眼,一脸苦相! 伍叔才回来几天?就又被他给占了! 能不气么? 随即,她也从书房走出去。 路过主卧的时候,忽然听到男人几乎是阴谲又扬声的咆哮,“雯姨!” 吓得她都在门口震了震,皱起眉。 雯姨急匆匆的从楼下跑上来,总觉得这低吼似曾相识? 对,前几天才有过。 这一次吼得比上一次还阴冷来着。 “大小姐!”雯姨在楼梯口碰到,急忙打了个招呼。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然后叫住雯姨:“诶!” “大小姐?有事?” 她微抿唇,低声:“他刚刚好像又把之前的事忘了,脾气暴躁。” “哈?”雯姨一头雾水。 “进来!”里面的男人已经沉着声再次开腔。 雯姨只好赶紧往里走。 男人正双手叉腰站在更衣间门口,看到雯姨,抬手一指,“我衣服都去哪了?” 雯姨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先生,您之前……说是只有一个色儿太死板,又换回以前的品牌了呀?” 他当然知道,是寒愈换掉的。 只是有火没处发,所以趁着指挥:“给我换回来!” 他火气最大的是可惜了自己那一抽屉的核桃啊! 至少得专门抽一周的时间才能再物色到那么好的成色了。 雯姨听了他的吩咐,二话不说,点头照办,先下楼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卧室里只剩他一个人,越看那个装满袖扣的抽屉就越来气。 但是过了会儿,又淡淡的勾了唇,似乎莫名其妙的心情转好了。 转而迈步出了更衣间,他身上换下了自己不喜欢的颜色的西服,随手抽了一件夏天的丝质袍子披着。 走到床头柜边,看了看那上面的香烟,以及旁边的烟灰缸。 嘴角扯了一下。 丝毫不犹豫,拿起烟灰缸直接扔进垃圾桶! “咚!”一声。 他拍了拍手,怕沾到烟灰,表情看起来是十分的解气。 连带寒愈的名贵香烟,包括备在抽屉里的,他都拿出来一口气给扔了个干净。 扔东西么,谁还不会? 不过,再看看那个床头柜,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东西? 哦,终于想起来了! 转脚又进了更衣间。 果然,那幅裱得异常精致的布艺画又被寒愈珍藏回更衣间了,他伸手拿了出来,又摆回了床头。 忙活了一阵,最后环顾了卧室。 嗯,满意了! 这才穿着睡衣下楼,走完楼梯最后一个台阶,看到客厅里那么多人,稍微顿了一下。 而后微微勾唇,“萧秘书过来了?” 第347章 他的心理罪(1) 林介站在沙发一侧,夜千宠和萧秘书都坐在沙发上。 男人把他们三人都挨个用眼神扫了一遍,然后似乎才想起什么,看了夜千宠,“航班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夜千宠已经调整了神色,没什么喜怒,只是稍微客气的看了他,道:“没关系,你送不了的话,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看他的穿着,肯定送不成了。 正好她也不想让他送。 她已经起了身,林介也顺手拿了一旁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然后萧秘书跟着站了起来。 男人见了萧秘书的动作,稍微蹙了一下眉,“萧秘书也跟你过去?” 这事他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确认一遍。 夜千宠看了他,“哦,忘了跟你说,萧秘书已经办完离职手续了,我打算以后让她跟着我,所以她这一趟,当然也必须一同过去。” 之前寒愈就听了冯璐的意思,没想到夜千宠还真的转眼把萧遥纳入麾下了。 这一步,冯璐倒是算得挺好。 他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也挺好,总归你身边缺人。” 随即,男人看了看时间,还算是跟她客气了一番,“主要是你航班等不了,否则半小时差不多,我也能送你。” 夜千宠勉强笑了一下,“没关系,东西也不多。” 他点了点头,“那就等你返回的时候去接你。” 这么周到,她还真是稍微诧异的看了看他。 “怎么了?”男人正好朝她看来。 她摇头,没说什么,一边往门口走。 然后被他叫住,转眼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小金橘,道:“这个时间可能比较堵车,走走停停的容易晕,拿个橘子闻一闻会舒服点。” 这样体贴? 夜千宠握着两个小橘子,最终是说了句“谢谢。” 只当他是为了让她保存一些好感不遗余力了。 其实,刻薄男这会儿心里确实有些歉意,本应该送她去机场的,但他这一身出不去,那些衣服他又实在穿不到身上去。 等送走了他们三人,男人才折回客厅。 没有在沙发上落座,左手的手心里没有平时搓的核桃,这会儿一张一合的舒展着,还稍微有点麻。 被电的。 掌心里,这会儿还有点发红,触电的后遗症,发麻发红。 转而,男人又迈着步子往楼上走,没有回卧室,而是进了书房。 走到传真机旁边插座那个位置停了下来,蹲下身,看着插座那儿特意搭着的一个小铁片,他这才垫着干燥的纸张把东西拿了下来。 薄唇冷漠的扯了一下。 他第一次在满月楼的办公室里醒来,满月楼就说过他昏迷前受了剧痛,和十多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他这么聪明,一点也不难猜,正常人都怕的剧痛反而成了他的幸运符,只要寒愈经受剧痛,他就能出来。 这个书房,至少五个细节的地方他都动了手脚。 隔了十多年了,他既然好容易再出来,哪能让自己再轻易就被封回去? 不过……垂目看着自己依旧发红的手掌,他努力的回想之前昏过去之前的场景,他是怎么会昏过去的? 原因是什么? 竟然记不起来。 罢了。 迈着长腿出了书房,此刻,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看到雯姨把卧室里的整个更衣间东西都收拾出来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一点都不心疼。 薄唇一碰,问:“给杭礼打电话了么?” 雯姨眨了眨眼,有点怵他,摇头,“没有啊,先生您没说……” 他摆摆手,也没有责怪,让她先下去。 雯姨点了点头,但又硬着头皮停了下来,从她收拾的一大筐东西里挑出了一件西服,“先生,您确定这个都要扔,上面还有一只钢笔,留下不?” 男人抬手按了按眉间,略微侧目,“我表达不够清楚么?都、扔、了。” 雯姨立刻把东西放了回去,“是、是!”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他面前消失。 失忆的先生是真的有点阴森森的啊,她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他发脾气了,必须消失得快。 不过,她看了看那一大筐的东西,从二楼顺着斜梯到了一楼,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惜,先生才刚买了几天啊,好多都没碰过呢。 于是,雯姨把一个小佣人叫了过来,到后门那儿吩咐:“你把这些东西该叠的叠好,该挂的挂好,放到后院那栋楼收好。” 万一下一次先生又忽然想要这些风格了,反正都是新的,拿过来继续穿、继续用,一样的。 二楼。 男人给杭礼打了电话,一接通,直接吩咐:“让人按照我上次订过的牌子和尺寸,给我把这个季度店里有的衣服都送一套过来,就现在!只要黑色、深墨色。” 杭礼那会儿手里还在看一份文件,听到这话,顿时没了动作。 这个吩咐,怎么那么耳熟? 就好像,上次,寒总也是忽然这么吩咐的,审美大变,之后发现脾性也大变…… 猛的,他想起了满神医的话,寒总这是……又犯病了? 果然,听着男人又补充道:“抽空去文玩市场给我物色几个核桃。” 这下完全证实了他的想法,所以,杭礼抿了抿唇,多一个字都没说,只点头照办。 于是,前几天还因为忽然失去了寒愈这个大客户的牌子,又忽然接到了杭礼的电话,顿时又觉得馅饼终于又砸下来了! 就是觉得,从第一次寒总定了深色系列西服后,这好像也没过多久…… 店员也是八卦和好奇,听完电话后一阵嘀咕:“他这也太费布料了?比安全套用得还快?” 店经理白了她一眼,“客户费布料还不好?有钱赚你就烧高香!咱们店上个季度和这个季度的营销额绝对领先。” 说不定哪天她就升职成南都大区经理了。 期盼这位再多费布料一些。 杭礼放下手头的事务,亲自去一趟商场给他挑衣服。 虽然刷的还是寒总的卡,可是最近花在他服饰上的钱可真不少,他刷着真的有点肉疼呀! 半个多小时后。 杭礼带着品牌的店经理,一块儿把新的衣服送过去。 雯姨去看的门,看到杭礼刚要说什么,又看到了他后面的店经理,以及那一排排的衣服,顿时倒吸一口气。 又买这么多? 没办法,只能把门开大,让人把衣服都送进去。看着几架子衣服进去,皱起眉。 更肉疼的是,衣服送到了楼上,雯姨听到先生似乎不怎么满意,“就这么几件,款式都齐全了?” 这还不够? 雯姨那一脸痛心的表情就是:先生,我劝您善良、节俭。 反正都是他自己挣的钱,一犯病就花钱这毛病是真的不好。 而店经理笑着赔罪,“实在抱歉寒总,目前店里符合您喜好颜色的确实只有这么多了,不过,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可以从总店再调。” 男人点头“嗯”了一声,虽然没什么温情的,倒是客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店经理都乐开花辛苦什么? 雯姨在下面听着却是觉得呼吸都快不敢了,先生这就算是又忽然犯病,也不能这么花钱,比女人剁手还狠。 这么一想,雯姨真是后悔了前些天把那一堆衣服真的处理掉,还有那一堆的核桃,早知道就该留着,这会儿再拿出来不是刚刚好? 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恢复一副管家肃穆,摆摆手,“都干活去,管理好表情!” 雯姨这儿心疼着,但是楼上的男人看着更衣间里又放满了自己满意的衣服,勾了勾嘴角,很满意。 夜千宠一行三人已经快到机场了。 但她的航班却临时延误改点,直接改到了明天早上。 “怎么这样?”萧秘书转头看了看窗外,完全没有雷雨交加,天气很好,为什么改时间? 林介神色没变,但是心里也有所猜测。 “他应该没那么闲。”夜千宠看完短信,退回主界面,刻薄男要是想拦她,刚刚在寒公馆直接说就行。 估计真的只是巧合。 她现在觉得很糟心,伍叔才回来多久? 就办了一件基地掌控权递交的事,还只是打了个头,就这么没了。 没心思想那么多,低声:“打道回府,去我公寓,明早走也一样。” 林介点了点头,车子在路口停了会儿,然后掉头。 走了一会儿,夜千宠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电话。 满神医打进来的。 “喂?”她声音略低。 “你那个航班我让人延误了,你先过来。”满月楼直接道。 夜千宠这才皱了皱眉,“原来是你做的?……有事?” “嗯。”满月楼应得简洁,好像手里有事在忙,随即才接着道:“行李都放车上,你们过来就行,一起吃晚饭,跟你聊点事,然后送你回去。” 她点了点头,也行。 照着他的话让林介把车子开到医院去。 很明显,他们航班延误的事,满神医应该没和刻薄男说。 这个时段,南都越靠近市中心越堵,夜千宠等人将近五十分钟才到满月楼所在的医院。 满月楼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夜千宠听他的,没拿行李,直接进医院。 林介要跟上来,她摆摆手,“你和萧秘书等着,顺便可以找个餐厅,一会儿过去。” 以后他们俩都要跟着她,正好从现在开始打配合,培养一点默契,要不然就林介那个性格,估计跟萧秘书交流闲聊是不可能的。 她和满神医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她微微蹙眉,“病人?” 声音很小,不过那个人还是听到了,转过头,礼貌的朝她笑了一下,“不是病人。” 满月楼对着她介绍:“这位是我同行的朋友,也是医学界前辈了,边医生。他最近在国内行访,本来不到南都,我让他多跑了一趟!” 夜千宠礼貌的笑着,“您好边医生!” 其实夜千宠这会儿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让她见一个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估计应该是退休了,所以出来行访的医生? 满月楼接着给边医生介绍:“这位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夜小姐。” 三个人第一次见面,简单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 满月楼这才对着她道:“寒愈的情况,我跟边医生都说过了,边医生是国内外精神科顶级专家,对寒愈这样类似的病人有过接触。” 这下她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伍叔的病? 也就专注起来,看了边医生,“您接触过?跟他一模一样的有么?” 边医生笑了笑,“病人完全一模一样是不可能的,但是类似的确实见过,国际上本来多重人格案例就不多,个中更是不尽相同。” 她点了点头,确实,因为她在之前就几乎没见过这类情况。 只问:“他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对她来说,是真的完全没有征兆。 边医生摇头,“肯定不是忽然。” 他很笃定,道:“这一类的病人,心里必然有十分纠结的痛楚,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逃避这种纠结的痛,才会生出第二个人格。” 怕她不理解,边医生具体的解释:“就说我曾经的那个病人,他是爱情受挫,喜欢的那个女孩造成了他父母的死,偏偏他爱她,以至于家里所有人都极力反对,在家人和女孩之间的选择,对他来说割舍任何一个都是剜肉一样的疼。” “久而久之,他精神上就出现了第二个人格,不去记这些东西。” 夜千宠皱着眉。 可是,寒愈有什么需要纠结和割舍的东西么? 甚至,他发病前应该就纠结了很久,才至于精神出现问题,她却不知道他忍受着这种纠结的痛苦。 边医生道:“能理解,自制力强的病人会完全掩饰自我,越是掩饰,他自己要承受的就越多,日积月累,不发病都难。” “这么说,您是有办法的?”夜千宠眼里有着希冀。 边医生为难的蹙了蹙眉,他其实没有多大把握。 寒愈跟别人不一样,他听满月楼说了不少。 这才道:“要让这类病人完全康复,需要很多心力去规划治疗,我老了,心力有限,加上……” 他略微叹息,“这个病,其实病人的心理才是根本问题,必须顶级的心理导师配合,我倒是听说那个叶博士,还是个金牌心理学博士?” 可惜没见过人,也不知道能力怎么样。 夜千宠听完没说话。 她早就想过会帮他,可是目前她手里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边医生歉意的道:“我这一两年的行程全都排满了,满世界行访,恐怕下一次再到南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满月楼低声,“明白了原委,我会继续关注他,如果有需要指点的,不介意我叨扰您的话,我可以过去找您。” 边医生淡笑,点了点头,“也行。” 满月楼看了时间。 边医生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是挤着时间出来的,他行访都是既定行程,航班都是定的,所以还得走。 也因为这样,满月楼才不得不把她的航班给改了。 三个人聊得差不多,就把边医生送走了。 夜千宠和满月楼再回到他办公室。 她看了满月楼,“他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否则,我怎么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需要纠结的?” 满月楼靠在一旁的桌边,指尖略微搓着,几分思量。 而后才看了她。 道:“其实,多多少少能看出来他纠结什么。” 她看不出来。 满月楼继续:“你伍叔对你是什么感情,缺了你他会活成什么样你也知道,但是你再看看这个男人?” “他想要的是策魂基地,是洛森堡,是权力,除了野心,只剩薄情。” 她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又淡笑,“他想要这些,我也未必会死守着不给,最后反正是一家人,何必变成生死一样的死结在那儿纠结着?” 满月楼看了她,“你爸爸怎么死的,你不是知道么?” 一下子提到这个,她抿了唇。 她是知道,但也逃避一段时间,这会儿亦是,“表象而已,万一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另一个事情经过和真相呢?” 满月楼看了他,“杀父之仇,他心里那个坎连他自己都过不去,你觉得会这么乐观么?” “还有,他当初死活不让你接触监狱,不让你查你爸爸的事,他什么时候怕过,唯独怕这个?” “再有,他宁愿接你一颗子弹,想的就是抵一些罪孽。” 这么多行为,都是他的纠结,严格说起来,他在心里已经纠结疼痛了十多年,撑这么久才发病,已经很不容易。 夜千宠蹙了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吗?” 但是满月楼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当年出现这种情况,就是你爸刚死那会儿,外界都以为他是因为战友去世,过分悲痛而大病一场。” 夜千宠知道他大病一场的事。 就是那场大病后,他把她接回了寒公馆。 “他这次发病,也是因为答应了你,会给你一个真相之际,没错?” “假设,他想给你不一样的真相,偏偏没有那样的真相,可你就要,可不就把他逼进了死胡同?” 夜千宠闭了眼。 这么一想,他心里该是忍受了多少? 她呼吸略沉,声音低低的,“你跟我说这么多,我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其实更倾向于得到策魂,得到洛森堡,对?否则没必要纠结压抑怎么选择。反正已经得到我了。” 虽然比较残酷,但确实是这样。 夜千宠略自嘲,“这么说,他意识里还是宏图大业重要,只要得不到这些,就算让伍叔再醒过来也还会变成刻薄男?” 满月楼摇头,“你忘了,他动情就是死穴。”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我总不能为了这个,用身体去勾引那个男人?” 她可做不出来! 而且,不是任何地点都管用,上次窗边那是巧合,伍叔喜欢那儿。 何况,让伍叔出来又怎么样? “我伍叔既然会纠结到让刻薄男出来,也是他的一种逃避,他爱我,所以没办法对我下手夺走洛森堡,就让刻薄男来做。” 他醒过来,也不会持久。 难道要她把洛森堡送给他? 祖奶奶还在那儿坐着呢,这种事,她又怎么做得出来,洛森堡又不是玩具。 想了这么些,她就觉得头疼,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纠结得成了这样。 满月楼知道她心里也难受,只道:“慢慢来,寒愈跟边医生那个病人也不一样,也许,刻薄男真的爱上你,这些矛盾就都没了。” 来龙去脉全都清楚,做起来会简单些的。 “我今天把你留住,就是让你清楚这些,他彻底回来是有希望的。” 不用她送洛森堡,也不用死纠结杀父之仇,让刻薄男真的爱她。 虽然后者,也不容易,毕竟,那个男人是真的冷情。 满月楼拍了拍她的肩,“不想了。” 夜千宠看了他。 “你今天特意留我下来,就只是捋清楚这些?” 满月楼抿了抿唇,还是坦白道:“还有一件,没人知道叶博士身份,也没见过,你现在身份不一样,我想,你帮忙找,也许更有希望让叶博士出面?” 她听完,柔唇微动,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点了点头,“好,这个事交给我。你就和那位边先生多联系。” 从医院离开,去餐厅的距离不远。 上了车,夜千宠靠着座位。 一想到满神医的话,想到可能当年他对爸爸开枪没有任何隐情,她就脑袋疼。 如果真是那样,选择原谅他,对她来说太难。 吃完饭,夜千宠情绪不高,倒也看了满神医,“你把我们的航班弄没了,明天倒是给我调到头等舱去!” 满月楼略微弯了嘴角,“你这个身份,进出都该是私人机,省得我为了留住你花了一大笔。” “还成我的不是了?”她柔眉一弄。 满月楼像模像样的低身,“我可不敢,你是女王阁下!” 夜千宠淡淡的叹一口气,“我是不想太高调,刚上任,位置还没坐热,唐启山那边还虎视眈眈呢。” 说起唐启山,又是她烦心的地方。 回到公寓,她问了林介:“唐启山没动作?” 林介摇头,“暂时没有。” 夜千宠点头,“你让人继续盯着,就算我们回了洛森堡也不能断了消息。” 万一唐启山就趁她在洛森堡出不来的时候作妖。 她这个直觉和猜测还是很准的。 第二天满月楼亲自把他们三人送到了机场。 隔了一天,他们抵达洛森堡。 祖奶奶已经在等了,加上她时间紧,没有见皇室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直接去见的她。 她以为洛澜在,会像之前那样扮作文官来接人,到时候看到林介这个熟人还怕她反应太大。 结果没见洛澜。 老太太见她进去,目光却矍铄的往她身边的人看。 夜千宠淡笑,示意林介和萧秘书放轻松,“祖奶奶,我给您介绍一下?” 可老太太摆摆手,“介绍什么?回来这么迟,该知道的我自己都知道差不多了。” 她反倒松了一口气,既然都知道了,说明祖奶奶先一步查过他们的资料。 这边刚坐定,门外有文官进来,到老太太边上低声耳语。 老太太挥手打发了。 然后才对着下手的他们道:“皇室一帮老骨头知道你好容易露面,又带了贴身文武官,都想来凑热闹,我打发走了。” 夜千宠浅笑,“谢谢祖奶奶!” 老太太淡淡的看了她,“不要高兴太早,一帮老骨头几乎每个人都想给你推荐人选,你这一来是谁也没得罪,也是谁都得罪了。” 到时候这两个人任何一个有问题,群臣都能把她皮扒掉一层。 第348章 果然有情况?(2) 夜千宠倒是一笑,因为对林介和萧秘书,她是很信任的。 “你是那个冯总管的女儿?”老太太却忽然问萧秘书。 萧秘书被点名,从座位起身。 老太太见她态度极好,脸色倒是没不好看,摆摆手,“坐着说。” 夜千宠没想到祖奶奶会问得这么突然,萧秘书跟随寒愈这么多年,见过很多场面,也跟各色人物打过交道,但是被老太太居高临下的发问,多少有些拘泥。 尤其,萧遥生在南都,长在南都,南都没有阶级高低,更没有皇室贵族,这会儿身处这种境况,还没适应过来。 更不清楚洛森堡皇室的规矩,万一哪里说得不好、做得不对,她倒不是怕什么,只是怕给夜小姐招麻烦。 夜千宠见了她的表情,小声提醒,“没关系,照实说,反正祖奶奶都查过了。” 又道:“冯总管就是你母亲没错。” 冯女士以前是查理先生的总管,老太太就这么喊了。 萧秘书这才点了点头,“嗯,她确实是我母亲,我六岁多开始就是她和我爸一起带大的。” 老太太还以为她会急着撇清关系,说不是亲生母女呢,竟然没说,看来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也不胆小怕事。 老太太稍微呷了一口茶,居然就没再多问了。 至于林介,老太太明明看了不止一次,可最终就是没问话。 连用晚餐的时候,老太太还稍微招呼了一句林介,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太拘束,说完后才带上萧秘书:“你也一样。” 可林介性格就是那样,加上行事风格,顶多就是“嗯”一声。 老太太似乎也不觉得他无礼。 夜千宠主动给老太太夹菜,淡笑,“祖奶奶,我怎么觉着,您催着我回来,就只是想见我一面?” 林介和萧秘书的资料,她都查完了,也没什么疑虑,回来一共就问了萧秘书那么一件事,没了后文。 老太太看了她,“你还想怎么样?让我设几道考题给他们俩?” 她连忙摆手,“别!您看我现在还伤着,就用他们俩顺手,万一考试再考出个好歹,您临时给我换人,我怎么办?” 考题这种东西,又不是加减法,答案若是千变万化,就成了那些老臣挑毛病的借口,她可没时间舌战群臣。 老太太轻哼,“现在知道我替你挡了多少老臣聒噪?” 对付那帮人是真的要耐心,还要心机,幸亏老太太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夜千宠笑起来,“知道!祖奶奶您是冷面菩萨,对我最好!” 不过话说回来,她确实觉得老太太这次说话比较随和,尤其难得在饭桌上招呼客人。 也没那么的喜怒不形于色,大概是因为看到她身边确实有人了,所以放心了? “华盛顿那边的事,你尽管去做,家里这边我还能帮你,现在外面国际局势那么复杂,华盛顿有个中转站也挺好,免得让人什么事都直接针对到洛森堡来。”老太太又道。 她点头。 比如那男人逼她加入联盟会,如果华盛顿有个中转站,让他们拦着就行,她不用这样费心。 但这一次,她是必须面对的,上次约到射击场中途散席,刻薄男必然还会再找机会。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她从洛森堡出去的第一天,男人就给她发了信息:【回了?】 夜千宠低眉看了一眼,时间掐的倒是挺准! 她没回复,去了华盛顿。 他倒是锲而不舍,到华盛顿一下飞机又是他的信息:【到哪了?】 夜千宠戚眉,他是真的爱用文字联系人。 这副频繁,不知道的真以为他对她多么用情至深。 她这一趟回华盛顿主要是先解决引资部和药联那个合作项目,没打算回查理别墅打招呼,至于要不要去蓝菲亚那儿看望三叔,也得看时间,所以干脆没提前说,万一去不了就走了,到时候还得挨骂。 约引资部怀特先生见面之前,她先和alva联系了一下,“和引资部的合作迟迟没进展是什么原因?” alva似是舒了一口气,“可算等到姑奶奶你电话了!” 她微挑眉,果然有情况? 只听alva道:“其他的问题不大,但是卡在怀特底下一个人手里了,一个姓陆的,你去了解了解?” 夜千宠没听过这号人,“怀特都点头,凭什么他手底下一个姓陆不点头就办不成?” “这就跟卖个凳子,老板同意了,技术小哥不干活一个道理啊,老板又不会木工,凳子自然出不来。” 她似是而非的笑,“好久没见,你打比方倒是精进了不少。” “过奖!”alva一笑。 “我这次就不去药联了,您老帮我看着点小组。” “放心,有埃文在,比谁都积极勤奋。有什么事我都发你邮箱。” 第349章 也太小看了她! 和alva联系完之后,她的重心放在了alva所说那个姓陆的身上。 她在华盛顿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就算会待一段时间,也不想拖着,冯璐和刻薄男勾结在一起,保不齐哪天这个项目就被移花接木进了冯璐手里。 那晚休息好之后,第二天早上,她起得比较早。 早餐简单的一个爱心吐司一颗鸡蛋、一杯牛奶,萧秘书都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她在看邮件。 alva给她发了之前的两次和引资部见面会谈情况。 “萧秘书。”萧遥刚转身,听她忽然说话。 萧遥停了下来,微挑眉,“嗯?” 然后等着她说话。 林介刚好进来,可能是有事找她。 见到萧秘书站那么远等着桌子后面的人说话,稍微蹙了一下眉,但是没说什么,安静的立在了门边。 只听夜千宠道:“我昨晚打印了一份资料,包括电子版都让林介放你房间了,看完之后邮箱里的电子版记得删掉,纸质版也烧了。” 萧秘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稍微迟疑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回去看。” 她点了一下头,让萧秘书先出去了。 alva的邮件看到一半,她顺势要去拿吐司,却忘了自己的右手还不怎么敢活动,伸出去几厘米顿了下来。 拧眉。 韧带拉伤的是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满神医给她划了那一刀伤口有些发炎,她这体质又爱留疤,加上每天抹着那么一层药,夏天皮肤周围都出汗,愈合更慢。 缓缓缩了回去,换左手取东西,抬头看了林介,“有事么?” 林介点了一下头,关好门走了过去,在她桌边站定,看了看她的右手。 倒是她笑了一下,“一时间忘了,没事。你说。” 林介声音低低的,稍微凝重,“盯着唐启山的人说,冯璐跟唐启山见过面。” 夜千宠咬了一口吐司,没觉得惊讶,反而意料之中,“他们在我上位之前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会见面也不奇怪,就不知道这次合计什么事?” 如果没记错,上一次,冯璐想动庶奶奶而得罪了唐启山,这唐启山又愿意跟冯璐缠在一起了? 一个都接近六十的人了,跟冯璐这种人勾搭也不显得掉价? “应该和基地掌控权递交你手里的事有关?” 她吃着早餐的动作终于顿了顿,“这件事别说已经被那个男人拦住了,文件都被打了回去,就算张驰第二次准备的文件他真的会签字,这才几天,消息跑这么快?” 林介表情很淡,“但凡知道策魂的人,都很容易得到这些消息。” 这个不奇怪。 她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剥着鸡蛋,蛋壳儿卡到了指甲盖里,仔细的勾出来,一边道:“唐启山想干什么?” 林介摇头,“恐怕不是唐启山想干什么。” 他略微抿唇,继续道:“那边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过来,可能得明天才知道,但如果我没猜错,最核心的谋划,还是伍先生寒愈。” 夜千宠把蛋黄放在了一旁,只吃蛋白。 听到寒愈是主谋,不知道为什么,淡淡的一笑。 林介微蹙眉,“你是不信?” 她摇头,“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意思,掌控权交接的事都吩咐下去了,又让冯璐当传话筒,去找唐启山跟我使绊子,他很闲?” 这并不矛盾。 林介提醒她:“你可能忘了,掌控权交接前很重要的一步,是必须要你本人亲自进基地训练。” 夜千宠这才抬头,“你的意思,他是想让唐启山搞事情,拖住我的时间?” 林介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一来,他答应了交接掌控权也算没有失信,否则界内那么多人他也不好解释。到时候交接不成,把锅扔给唐启山就成。” 她笑了笑,有道理。 这么说,伍叔好容易醒来一次,想着尽快帮她办完一件事,结果却是无形中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某一秒,她甚至脑子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伍叔只醒来这么短时间就又被刻薄男挤了回去,其实,他潜意识里也害怕这件事太顺利,基地掌控权就这么给了她? 听满神医的意思,从寒愈进部队开始,抱负就是一番霸业。 也许,他当年设定的就是一步步走上最巅峰,感情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所以她前几年表现出对他的喜欢,他才会越发冷漠。 甚至把她扔到了国外。 男人的世界里,事业终归比爱情占比要重。 她心底一笑,淡淡的酸。 剩下一半的吐司,她没心思吃了,丢回盘子里。 转手端了牛奶,刚递到嘴边,微微蹙了一下眉。 柔唇微启,声音妤凉:“你一会儿给萧秘书补充一下,以后我喝的东西,麻烦掌握一下温度。” 林介看着她所有的表情变化,也听出了她此刻声音里的烦心。 点了一下头,“好。” 牛奶她没喝,感觉太凉。 接着嘱咐:“辛苦你的人,继续看看唐启山会做什么,想拖住我的时间,不会是小事。” 林介依旧点头,“他们办事你放心。” 她点了点头,“既然知道唐启山那边会有事,这儿肯定待不久,引资部的事得尽快,我今天就去见一趟怀特,你去查查那个姓陆的,晚上回来给我资料。” 林介同样是恭首点头,“好。” 从她的房间出去后,林介去了萧秘书那儿。 萧秘书这会儿正在看那份文件。 其实,主要就是夜千宠的详细资料,本来她以为身份背景这个东西,她是很了解大小姐的,结果完全跟她脑子里的对不上号! 温室里的花朵? 一事无成的学渣大小姐? 只是在国外求学的乖巧千金? 统统都不是。 “笃笃笃!”林介敲门。 萧秘书稍微收拾了一番表情,起身去开门,看到笔直站在门口的林介,直接侧身让他进来了。 对此,林介又蹙了一下眉,但是那会儿没说话,只是走了进去。 “坐!”萧秘书礼貌的招呼了他,准备给他倒水。 林介说:“不用忙。” 他不是那种喜欢啰嗦的人,但是夜千宠交代的话要转达足够准确,所以开口之前明显在认真的斟酌字句。 萧秘书看出来了,笑了笑,“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行。” 这么说是怕他拘束。 结果引来林介一个眼神,是带着那么些不满的。 然后终于开口:“你知道这几分钟之内,你一共犯了多少错误?” 萧秘书一愣,犯错? 她毕竟曾是首席秘书,又是因为犯错被解雇的,对这样的字眼是分外敏感,表情也顿时严肃起来。 “你是说……” 林介看了她,“第一,以后跟她说话,距离不要隔那么远。” 萧秘书想起来了,说的是,她刚刚给送完早餐之后那会儿。 难怪,她留意到林介皱眉头了,但是又没打扰她和大小姐,只站在了门边,规矩得紧。 她点了点头,“也对,距离太远交流不方便。” 说得费劲,听的也费劲。 可林介似是用了个无奈的表情,继续道:“我为了信息安全。” 然后特别严肃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以前在第一集团做首席秘书,工作必须很严谨。那么,到了她身边,要知道她不是为了让你放松度假,以前必须严谨,以后只有更严谨。那是商场,这是战场,隔墙有耳的后果很严重。” 隔得远,说话必然大声,外面贴个墙都能偷听。 萧秘书确实压根没想到这一点,所谓隔行如隔山,虽然都是保密,但是那时候跟着寒总,周边这些问题杭礼都会处理好,她是不用考虑的,以至于现在也没考虑过。 是她不周。 “虽然同样的秘书,但很多都不一样,你懂?”林介看着她。 萧秘书点了点,“抱歉,我以后注意。” 林介看她虽然曾经也算位高权重,但态度很好,也就罢了。 然后继续说:“第二,我刚刚进门,你直接开了门就转身,让我自行入内,这样很危险。” 额,萧秘书只是觉得大家的关系…… “再亲近都必须时刻有安全意识。”林介认真看着她,“假如我身后被人抵着枪,你现在是不是一具尸体?” “再假如夜小姐在你房间的话,她是不是也遇害了?” 萧秘书这会儿终于知道夜千宠为什么说她对林介一百个放心。 他是不是做过什么高级领导人的保镖? 林介最后才道:“还有,关于她的资料,你应该看得差不多了,所有细节以后都要注意,私下她可能不会介意,但往后她身为阁下,要见的人、要走的场面很多,你这个秘书的行事就是她,甚至是洛森堡的门面,比我这个武官都重要,懂?” 估计这是林介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 萧秘书听完后又是一阵自我检讨。 说实话,她在第一集团当职这么多年,也是十分严厉和严谨的人,没想到,换了个看似差别不大的角色,却如此严谨。 尤其听林介说代表洛森堡的门面,顿时肩上的责任一沉。 然后非常认真的站着,对着林介,“谢谢你今天对我说这么多,我一定注意!” 她那么郑重,就差给他鞠个躬,林介倒是轻咳了一下,准备走了。 起身走之前,提醒她,“你刚刚给她端进去的牛奶温度是多少?” 萧秘书蹙眉,然后猛的想起来,寒总说过的,大小姐钟爱三十二度。 林介看她已经明白了,想了想,还是道:“你我都是破例跟随她的,按道理来说,她身边的文武官要经历过很多考验,但她把那份资料直接给你看,说明对你足够信任,别让她失望。” 萧秘书不知道林介为什么这么提醒,“我当然值得信任!” 这倒是让她想起了在洛森堡,老太太问她是不是冯女士女儿的话了。 看了林介,多少有些不悦,“你也怀疑我?” 林介看着她,很坦然,“不是怀疑,我对你没什么可怀疑,你和我一切的服务宗旨都是为了一个人,你知道你稍微出点差错,她要面对多少讨伐?” 萧秘书一下子被他问住了。 但这个问题确实很犀利,也足够明了。 如果她出一点问题,夜千宠要面临很多问题,因为她是夜千宠直接选的,略过了所有人的考验。 所以,她萧秘书做得好不好,不光是可以证明她自己的能力,更必须证明夜千宠没看错人。 那种荣辱感比刚刚的责任感还沉重。 萧秘书不得不看了林介,“你是军队出来的吗?” 这么强烈的使命感,一切为主子着想,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经历了。 林介没搭腔,算是默认了,“我去办事,你看资料,看完处理干净。” 萧秘书被他感染得郑重点了个头。 等林介走了,回头看了看那些资料,想到夜千宠在国外两年时间修完既定学位,再用两年拿下了博士学位,甚至那段时间还在各个国际监狱的足迹。 谁能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就好像,谁能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会是这个? 哦不对,萧秘书看到了,她居然就是那个只听过名字,没见过人的叶博士。 果然,所谓真人不露相。 夜千宠约见怀特先生。 怀特到的时候,推门进去,看到女子已经坐在沙发那头,姿态清贵疏离。 知道他进去,月眸淡淡的看过来一眼就收了回去。 她心情不满,怀特想。 但走过去还是笑着伸手,“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夜千宠颔首让他坐下,然后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怀特本来要坐下了,看到她递酒过来,心虚得立刻又站了起来,伸手去接。 没办法,本来聊好的项目,到现在他都没办好,加上上次之后,他终于知道面前这个就是洛森堡阁下本尊,怎么能不心虚? 夜千宠不爱喝酒,只是捏在手里微微摇着,眸子轻浅,看向怀特,“听说项目搁置了?什么原因方便告知么?” 怀特红酒都凑到嘴边了,谁知道她上来就问这个。 一口都没喝,还是放了下去,然后一脸为难的看了她,态度首先做足,“这事,的确是我办事不利,实在是很抱歉!” 夜千宠并不怒,但是语调几分清冷,“合作的事情,没必要抱歉,我只想知道原因,看能不能帮上忙。” 怀特在来的时候就挣扎着想了半天。 这会儿还是选择说实话,得罪姓陆的总比得罪面前这尊佛好? “是这样,我这儿是没问题,但是真正一套程序执行下去出了点问题,引资部设有专门风控,风控官不松口,压住了合同,又不给出具体意见,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加上……” “引资部目前内部的资金是不可能全部拿去投给联合部的,需要招资,正好这方面最有实力的对象也是人家风控官认识的。” 夜千宠微微浓眉,“等于说,怀特先生您除了嘴上能说话,手里没什么权。” 虽然说得有点打击人,但一看就是这么回事。 她终于抿了一口红酒,不大喜欢的蹙了蹙眉,问:“风控官姓陆?” “您知道?” 对面的人没说话,却是站了起来。 怀特有些懵,怎么要走了? 夜千宠这才看了他,“既然怀特先生说话不好使,那今天没法谈再多,撬动那位陆先生,也只能靠我,不是么?” 怀特有些急了,“我可以帮到您的!” 她浅笑,“当然,以后有需要还会找怀特先生。” 话这么说着,脚下一点没停。 怀特只能送她出去,之后独自回到房间,暗暗发誓,这个大腿,他必须抱住! 继续手里完全没有实权的日子确实特么憋屈! 回了酒店,夜千宠见林介还没回来,自己先洗了个澡。 萧秘书来敲门的时候,她刚出来,没擦头发。 “大小姐。”萧秘书手里拿着那份资料。 她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萧秘书把东西递过去,道:“我看完了,觉得还是您亲手销毁比较妥当。” 夜千宠擦着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稍微把萧秘书从头看到了脚,总觉得她哪儿不大一样? 看着她固执递着的动作。 终于笑了一下。 知道了,感觉她身上莫名有着林介身上那种死拧的严谨。 不过,她这个行为让夜千宠觉得特别满意,没挑错人,末了,笑了笑,“林介早上找过你了?” 萧秘书点头。 难怪,夜千宠把东西接了过来。 直言:“林介为人比较耿直,但是职业能力没得挑,他可能对你的身份稍微有顾忌,但不是针对你,而是替我考虑。” 萧秘书笑着点头,“我懂的。” “那就好。”她半开玩笑,“你们俩谁都不能出问题,你们俩之间也不能有问题!” 正说着,林介敲门了。 萧秘书过去开的门。 夜千宠继续擦着头发,看了林介,“查到了?” 林介点头,“也不是多复杂,只是先前没接触就没留意。” 她点了点头,让他直接说姓陆的情况,让萧秘书也留下一起听。 “这个人叫陆重游,算是界内能人,引资部当初花了不少力气才挖到的,纽芬兰籍……” 夜千宠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听着,也不用吹风机了。 左手擦着慢,正好能慢慢让林介说完。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林介说到其中一句,她忽然看过去,“等等,你说他交过的女朋友,第二个是谁?” 林介查到的是英文名:phie。 夜千宠看了萧秘书:“你知道寒穗的英文名么?” 萧秘书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她毕竟跟了寒愈多年,对寒家的人都有过了解,但是如果不是夜千宠提醒,她根本联系不起来。 然后萧秘书点了头,“如果不是巧合重名,那就是寒穗?” 夜千宠几分思量后,忽然笑了。 这么看来,这其中,恐怕也有刻薄男的功劳了? 纽芬兰大区现在是寒穗做总经理了?引资部看准的招商对象恐怕就是【第一集团】的纽芬兰分公司。 所以,要么是陆重游真的压着合同。要么是刻薄男从中作梗不让分公司为华盛顿引资部服务。 项目当然就搁浅了。 他以为她查到陆重游头上就会束手无策,绕不过这个弯,也太小看了她! “行了!”她脑子里都捋清楚了,无论是哪个原因,留在华盛顿纠结都没有用,只道:“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去南都。” 林介耿直,微蹙眉,“不找姓陆的谈判?” 这一次,萧秘书笑了一下,“这种事,还没必要大小姐亲自出马。” 陆重游又没钱,合同而已,那不是根本,根本在于资金,既然是第一集团的分公司,回南都解决好寒愈就水到渠成了。 在第一集团待久了,商界的弯弯绕绕萧秘书见得多,这个她比林介理解得快。 第350章 情不自禁,不知不觉?(2) 第二天,一行三人又往南都飞。 这段时间,一直都处在这种舟车劳顿之中,夜千宠确实觉得累,可是上了飞机也没什么睡意。 萧秘书进了机舱,等空姐过来,已经起身,问:“有热水么?白开水?” 空姐礼貌的微笑,“有的,您要几杯?” “我自己倒,可以吗?”萧秘书要掌握温度。 空姐不明所以,不过,看了看坐在那儿的夜千宠,起飞前,航空公司高层特地打过招呼。 贵客。 点了头,又问:“需要别的饮料么?” 萧秘书摇头,“不用,谢谢!” 夜千宠倒是侧首,“给她来一杯可乐。”然后笑了笑看了萧秘书,“你不是爱喝碳酸饮料么?林介不能喝,你没事。” 林介跟她一样,只能喝白开水。 给他别的,他也不会喝,除非特地放假时间。 等头等舱里只剩他们三个,萧秘书才终于开口:“寒总就算记不得别的事,对你这样两三面夹击,是不是也太过分?” 夜千宠笑了笑,“军政方面的对抗,哪有过分的界限?谁赢了谁就是王道。” 他和冯璐这一步勾结得可真是好。 一边是让她在商业方面碰了钉子,一边又开始要让唐启山作妖了。 真是一天都不让她闲着。 抿了一口热水,她转头看了林介,“你的人,还没来消息?” 两三天的时间,要筹备这么久? 林介摇头,“暂时没有。” 那就算了,等到了南都,估计也差不多了,她现在也不怕多来两件事,反正伍叔不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点事,正好填满她的时间。 “夜千宠已经返回来了?”冯璐皱起眉,声调稍微提高,显然很意外。 她难道不应该把引资部和药联的生意处理一下,毕竟,查理家族也在发力争这个项目,她不着急? 寒愈坐在沙发上,视线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左手两个核桃“咔擦咔擦”搓个不停。 冯璐看了他,又看了看他手心里的核桃。 搓动频率有点快。 半晌,终于见男人有点动静。 确实薄唇微微勾起,“她竟然比我想象的聪明!” 其实,对刻薄男这种人来说,想让他对别人感兴趣,旗鼓相当来得比什么惊艳绝色、身段妖娆都要有吸引力得多。 偏偏她什么都占全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由衷的勾着嘴角。虽然,连他都没有察觉这弧度勾得多好看。 冯璐心底冷哼,夜千宠聪明? 这话冯璐就不爱听,“要不是祖奶奶偏心,她根本坐不了那个位置,她就算能进联合部,当初也是仗着你侄女的身份!” 哪一个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得来的? 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跟女人没什么好争辩的,浪费时间。 “她回来这么快,唐启山根本没时间动手,怎么办?”冯璐拧眉。 本来想着夜千宠回去这一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事,让她华盛顿的事处理不了,这边也焦头烂额。 现在看来,一个都没成? 可沙发上的男人手里的核桃“咔擦!”一声之后干净利落的停了下来,似乎有了考量。 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报纸上。 以前报纸基本放在餐桌旁边,吃饭前寒愈会看。 但他现在没这个习惯,所以报纸放在了这儿。 冯璐跟着看过去。 第一个版面上有着关于席氏的报道。 男人眸眼微微眯起,看到报纸上席澈那张清雅的脸,看似功成名就而不骄不躁的身姿,心底冷哼,席氏当初差一点点就倒闭,也只怪寒愈妇人之仁! 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妇人之仁,很多该做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到最后关头手软,天注定这具身体该他来用! 男人微微扯起嘴角,“夜千宠和席氏这位青年才俊总裁有过一段?” 冯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说到这个,语调轻讽,“席澈跟夜千宠是同学关系,同在国外求学,说没有任何纠缠,谁会信?” “去华盛顿走一遭,基本也都知道席氏在那边的分公司是为了她设立的。夜千宠当初讲学,更是把席氏捧到天上,能没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冯璐的话太过生动,男人看着席澈那张脸,越看越刺眼。 那就他了! 夜千宠没有什么软肋,家人就一个闲云野鹤的查理夫人,就这么个可以下手的地方。 再次日的傍晚六点多。 寒愈的座驾已经在机场外等候。 黑色车体,独特定制的设计标,跟他主人一样深黑高贵的杵在那儿,很显眼。 夜千宠下飞机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任何人。 但是出了机场没几步,听到林介的声音:“伍先生的车。” 她微蹙眉,抬头看过去。 伍叔很少用这辆车,说实话,她都不一定认得出来,林介这是做足了功课了。 果然,走近了,见到男人从车上下来。 深墨色的西裤,没有穿外套,也没有系领带,显得比较随性但不随意。 几乎是昂贵的皮鞋落地的同时,他手里的核桃就开始搓起来了,目光略挑远看向她,表情没什么含义。 只等她到了跟前,才道:“晚饭吃过了么?” 夜千宠摇头,“不饿。” 男人给她开了车门,“雯姨做了好菜都给你留着,到家兴许就饿了。” 她蹙了蹙眉,没动。 见此,男人侧首看她,“怎么了?” 夜千宠道:“我手臂已经好了,回我自己的公寓,就不占用你的地方了?” “无妨,我一个人住着太空。” 她心底嗤然,你当然无妨!我有妨得很。 但是很明显,他既然专门等在这里,就不可能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三个人全都上了他的车,往寒公馆走。 在车上,他本来是想继续搓核桃,但接到了她一个眼神,想到了她上一次的话,居然很配合,直接把核桃收起来了。 这样的行为让夜千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也看了她,手里没事做,换做拨弄他左手的戒指,低眉,沉声:“手臂好全了?” 她点头,明显不大想说话,微仰脸靠在了椅背上。 男人没听见她说话,侧首看过去。 原本只是看一眼,但一两秒,他都没挪开视线。 女人闭着眼,仰着脸靠着椅背,姿势很随意,但姿态……却很特别。 她皮肤极好,白皙无暇,微仰的面孔,勾勒出精致小巧的下巴,脖子曲线优美柔和。 这个傍晚,天边还有最后一丝晚霞,橘红色的淡光照过来,投进窗户,女子的曲线越发美妙,线条一路延伸至衣领内,胸口略微的起伏。 白皙和幽深交汇的地方…… 夜千宠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睁开眼,依旧仰着脸,但是朝他转了过去。 视线撞了个正着,男人喉结微动,但是没说出话,只得尽量自然的挪开视线。 她也没怎么在意,继续闭上眼休息。 一旁的男人却自顾蹙了一下眉。 冯璐说,她本身没有任何能耐,以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之所以能让寒愈宠着她,无非是利用她的任性、无理,闹他、缠他。 可这次引资部的事证明,她没那么简单。 却不知道到底多深。 男人摩挲着戒指的手改为一下一下的敲着,若有所思,那是对一个东西感兴趣后的一个无意识表象。 车子里正安静着,不知道谁的电话震动起来。 夜千宠以为是刻薄男的,柔眉蹙了一下,往相反方向转过头,挪了挪,想远离。 但片刻,萧秘书的声音:“大小姐,你电话。” 她睁开眼。 这会儿,她要处理的事都和这刻薄男有关,他人都在眼前了,还有人找她? 接过手机,眯着眼看了来电。 略诧异。 “席澈?” 一旁的男人听到她打招呼,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嗯……今天刚回来……好啊,有空……你定就好!” 她说着话的时候,男人侧首看了一眼,见到了她柔唇微微弯起的弧度,连带那双眉尾都是淡淡的弯着。 很少见。 至少对着他的时候,摆样子都没摆这么好看过。 “你还在车上就先挂,回去好好休息,我再联系你。”席澈淡然温雅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好。”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一旁的男人也并没有多问什么。 在她抵达南都之前,其实,他想着,既然夜千宠查到了陆重游,甚至直接打道回府来了南都,那么必然是理清楚了一些事。 回来,肯定是找他,或憋屈或气愤的找他谈这件事! 没想到,到现在为止,她竟然只字未提,这么沉得住气。 和冯璐比起来,确实优越了很大一截。 傍晚时分,南都的高速比较堵,一直走走停停。 本来这些天夜千宠就处于疲惫状态,这样摇来摇去,感觉被摇得有些难受,闭着眼微微蹙了眉。 然后转过头,问他:“车上有橘子么?” 她走的时候,他给了两个小橘子,还挺管用。 这个时候就先不管个人恩怨,对他的喜恶问题了。 男人听她转头说话,自然知道是在问他,但也摇头,“没有。” 看了看她紧抿着的唇瓣,柳眉轻蹙着,疲惫之余的脸色不大好看。 “下去买点?”他再次开腔。 夜千宠倒是摇了摇头,“算了。” 这种地方也没有。 还是继续闭目养神,尽量让自己小睡一会儿,时间会过得比较快。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车子好像停了下来,但她没睁眼,一张一合,更容易晕。 等她察觉到车门打开关上的时候,她终于是眯起眼看了看。 那个时候是男人下去之后又上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男人手里拎着的橘子上,顿了顿,狐疑自己在做梦。 但他已经伸手过来,掌心里躺着两个橘子,不是核桃。 也闻到了橘香味,肯定不是做梦。 夜千宠终于坐了起来,视线却落在男人身上,又看了他手里拎着的橘子。 外面还有中午的余热,此刻他解开了两粒纽扣的衬衫,这么看上去,没有了那种特别寡情冷漠的感觉。 错觉? 男人又晃了一下手里的橘子,“看着我做什么?没做梦。” 夜千宠这才收回思绪,微微挑眉。 还是从他掌心里把橘子拿了过来,很小心,没有碰到他的手半点,嘴里淡淡的一句:“怕你毒我。” 听了这话,男人朝她看过去,薄唇素来无意味的微勾,“我这么恶毒?” 她捏着橘皮,轻嗤,“寒总你是什么人,做过什么,打算做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 他听完看了她两秒。 但是坦然,“不包括要你的命,放宽心。” 也不对,他回归自己的定位和目标,“我如今是想着怎么竭力得到你的人。” 这话很直白,幸亏夜千宠知道他这个话的意思,只是他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但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干脆不再搭腔。 第351章 制造二人空间(1) 车内一股子橘子飘香,确实舒服多了。 夜千宠继续闭着眼,而旁边的男人不能搓核桃,闲久了就开始慢条斯理的把橘子往嘴里送。 这种东西,就算他吃得再安静,但凡看见了都会让人不自觉流口水。 林介和萧秘书默契的稍微转了视线。 刻薄男大概是察觉了,转头看了看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人,伸手把橘子递过去。 “不用,谢谢。”萧秘书一下子显得跟他很生分。 男人也没勉强,自己也没吃了。 过了会儿,冷不丁的问她:“明天出去跟席澈吃饭?” 夜千宠是闭着眼睛的,但她没睡着,听到他问的话了,只是不想回答他,所以听而不闻,继续闭目养神。 结果,她会听而不闻,旁边的男人也跟她来个视而不见,继续说着话:“联盟会几位成员还在南都,走之前必然还会约你一次。” 她知道,说白了,就是上一次中途散了不甘心,贼心不死,如果最近就要走,那肯定还要约她出去,再谈加入联盟会的事。 这回,夜千宠终于闭着眼,“可能很忙,具体行程安不安排得出来,到时候你让他们问林介。” 这个回答已经很官方,典型官场人的作态,自己的行程连自己都不知道似的。 直接把这个锅扔给了林介。 林介本来侧首看着窗外,忽然被点到,回过头来,蹙了一下眉。 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侧首看风景。 听了她的话,男人似是勾了一下嘴角,略有意味。 至少在她这一趟去洛森堡之前,可不会这么跟他摆官谱,说话很随意。 虽然之前她对他的喜恶表现得一目了然,但相比起来,回来之后这一副官腔、喜恶不露的模样,他还是喜欢前者。 男人声音低低的,几分玩味,“我怎么听你刚刚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电话? 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和席澈打电话,席澈要跟她见面、吃饭,她都答应得很爽快。 夜千宠这才睁开眼,目光温凉的看过去,“寒总年纪一大把,在商界这么多年了,基本的非礼勿听都不知道的么?” 看看,她现在说话已然是这样的强调,连表情都是偏于冷漠的。 男人侧首低眉看着她,表情如常,看不出喜怒,只有嗓音深沉,“车子空间一共就这么大,我虽然年纪见长,奈何听力敏锐。” 言外之意,不是他想听,可他就是听得见,有什么办法? 一下子堵得她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的意思,总归就是一定会让那些人来烦她,这件事,他也不会罢休。 好容易平顺了的心情顿时烦躁涌起,只好闭上嘴,也闭了眼,继续睡自己的。 过了会儿,又干脆把自己手里捏着的橘子也给他丢了回去。 男人没料到她会忽然把橘子丢回来,没接住,砸到他手背上,然后又落到了地上。 看着橘子打了两个滚儿进了角落,他也不怒,反而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抬眸朝她看过去。 行为虽然很无赖,但总比跟他耍官腔来的舒服多了。 车子停在寒公馆外,天色已经黑尽了。 夜千宠在车子刚停的时候就睁开了眼,吩咐林介把行李拿下来,她先一步进了别墅。 看到雯姨,打了个招呼,让她给萧秘书准备一个房间,然后就径直上了楼。 雯姨点头完,看着后面鱼贯而入的一行人。 一脸的欲言又止,结果是看到寒愈,觉得脸色深沉不好说话,过去了;看到林介,也是一副刻板,还是算了。 跟萧秘书又不太熟悉。 最后只得留住张驰,问:“大小姐心情好像不大好?” 张驰表情无异,抬头看了看远处楼梯口只剩一片衣角的身影,“有么?” 雯姨摆摆手,问男人都白问。 所以等她把刚到家的几个人招呼好之后,上了楼,站在她的卧室门口。 抬手轻轻的敲了两下。 夜千宠准备洗个澡,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那个男人,微蹙眉,直接问:“又怎么了?” 雯姨一听这声音就知道确实心情不好。 慈爱的笑着,隔着门板开口:“大小姐,是我,雯姨!厨房里还给你留了你爱吃的菜,雯姨给你热上,一会下来吃点?” 听到是雯姨的声音,她的脸色好看多了,拿着要换的睡袍走了过去,打开门。 “雯姨!” 雯姨在门外,看她的眼神都满是疼爱的,“饿了?航班那么远,机场到这儿也不近……” 然后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衣服,“如果不是特别饿,那也可以洗完澡下去吃,正好雯姨现在就热菜?” 夜千宠看着雯姨,忽然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们都走了这几天,您是不是闷坏了?” 很明显,雯姨是家里的管家身份,但是他们都不在,只有寒愈的时候,她这个管家来来回回、抬头低头就能看到那么一个人。 还是一个冷冰冰的肉墙,必然憋坏了。 想做什么都得琢磨着会不会惹怒这个目前性情不定的家伙,想说话也不可能找他聊去。 加上雯姨习惯了照顾人,夜千宠一回来,她终于有人可以照顾了,就是有事可以做了,那种感觉就是舒爽,就好比老年人闲不住一个道理。 以至于夜千宠都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点了点头,“那我洗完澡下去吃夜宵。” 雯姨终于笑得越是好看,但也稍微压低声音,问她:“这次回来,是不是要住很久。” 夜千宠浅笑,“大概是,要辛苦您了!” “不辛苦!”雯姨反而高兴。 相比于先生经常不回家,让她每天都做饭、收拾,照顾别人,雯姨更乐意接受后者的生活内容。 雯姨从楼上下去。 刚到楼梯脚,碰到了站在一侧、手揣兜的男人。 雯姨低低的“哎哟”一声,差点撞上去之际才赶紧停了下来,这才打招呼:“先生,有事?” 男人颔首指了指二楼,“说什么了?” “大小姐就说先洗个澡,一会儿下来吃宵夜。” 男人这才点了点头,似乎挺满意,“忙去。” 而他转身迈步去了客厅,林介和萧秘书都在客厅。 男人提了裤腿在沙发上坐下,看似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不是去了一趟华盛顿,有事?” 问完话,寒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结果他倒完水都没听到林介和萧秘书其中任何一个人吭一声。 侧首看过去,两个人的表情几乎都是如出一辙:三缄其口。 这让他勾了嘴角,保密? 也罢,她只字不提,他也不问了,总有一天她必须得开口聊的不是? 夜千宠洗完澡下来时头发潮湿,身上的睡衣稍显宽松,但因为布料轻薄,加上有衣带的缘故,反而越发能显出她的身段。 她这个年纪,正是姣好如玉的时候,没有过分青涩,也不会过分成熟,谈不上韵味,可就是很养眼。 原本,她是想着,跟刻薄男不熟,在家里穿太随意不合适,但又想了想满神医的话。 这个男人若是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不是好事。 所以她就跟以前一样,该穿什么穿什么,这都算含蓄的了,按照满神医的猜测,这个男人一旦动情就会把伍叔催出来,那他哪天若是真的彻底爱上她,是不是就等于彻底和伍叔融为一体了? 好事。 想着,她已经马上走完楼梯,侧首朝左手边的客厅方向看过去。 客厅显得有些空荡。 夜千宠蹙了蹙眉。 “洗完了?”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她这才转过头。 发现她的右手边楼梯脚,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这会儿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男人确实立那儿有一会儿了,几乎是看着她一路从二楼走下来的,只是她没看到他而已。 刚刚,男人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从楼生走下来,睡衣宽松,露出两节藕白的脚踝,精致、纤细,莫名的就是好看。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寒愈会栽她身上了,这个女人,的确,无论一眼看过去的惊艳,还是身体任何一个部分都那么精致! 呵,寒愈何止是妇人之仁? 还是个色胚! 当然,这会儿,这个男人是不会知道,他会遭自己啪啪打脸!也逃不出这个命。 彼时,爱与不爱的折磨,对他来说,就是生与死的抉择,简直惨不忍睹。 “林介和萧秘书呢?”夜千宠走完最后一个台阶,转头看了他。 男人淡淡的动了一下眉毛,“走了。” 就简单的两个字,听起来还是事不关己的语调。 夜千宠却一下子皱起了眉,“谁让他们走了?” 他依旧一脸坦然,“腿是自己长,自然是他们要走。” 末了,给她让道,“去餐厅,雯姨把饭菜都热好了,就等你。” 她没挪动脚步,虽然刚洗完澡,整个人显得略微慵懒,可她仰着脸,月眸清冷,“你赶他们走的。” 这别墅的主人是他,她刚进门就说了让雯姨给萧秘书准备房间,是因为林介之前住过,有他的房间。 结果她洗个澡的时间,全都被赶走了? 不等他说话,她略微冷笑,“怎么寒总现在开始要做小人了?你以为把我身边的人都赶走,把我关在这儿,就可以让华盛顿那边的查理家族成功拿到引资部的项目?” “你也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唐启山放开手作妖了?” 还是不让他说话,夜千宠直接伸手从他身上找手机。 男人倒是不避,只低眉看着她在自己上一通乱摸,蹙了蹙眉,问:“找什么?” “手机。”她语调微凉,“把他们俩叫回来,否则我也不住这儿。” 她之所以爽快的答应住这里,其实也考虑了安全方面的隐患。 若是回她自己的公寓,安全方面,林介的压力会比较大,但是这儿不一样,没几个人能进得来。 男人正低眉看着她,她低身在他各个兜里找东西的时候,就算隔着一层布料,触感也很清晰。 本以为他会十分反感,竟然没有,相反,莫名的…… 再一次见她还想到处找,男人略微吸气之余轻易扣了她的腕,沉着声:“你一个活生生的人进了我的别墅,我还能对你做什么?真出了事,谁还不知道我是罪魁祸首,我有那么蠢?” 又道:“至于你的人,吃完饭你问问他们就清楚了,家里多两个人也不占我的床,我赶他们?” 夜千宠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碰触,柔眉蹙起来,挣扎了几下,没挣扎掉。 他也不搭理她的抗拒,直接握着她的手腕就带着她往餐厅走。 到了桌边,才帮她拉开了一个椅子,示意她坐下。 过了会儿,他出去了一圈,再进来时,拿了手机给她递过去。 号码都拨好了,林介的。 看着他泰然坐在了对面,准备跟她一起用夜宵,夜千宠也没避讳,直接在桌边打电话。 过了会儿,林介接通,嗓音很疏远,“伍先生。” 她启唇:“是我。你们俩怎么走了?” 林介听到她的声音,沉默了小两秒,然后只是“嗯”了一声,居然没了后文。 以至于夜千宠狐疑朝对面的男人看过去,他的表面功夫倒是做得很好,这会儿正在帮她盛汤。 夜千宠知道林介的性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选择打萧秘书电话。 “寒总。”萧秘书的声音,倒还是恭敬的,就是其中也多了一丝距离。 她同样的话,“是我,你和林介什么时候走的?” 听到是她,萧秘书也顿了会儿,然后才出声:“你怎么用寒总电话打过来?” 夜千宠随口一句:“用他电话怎么了?他手机又没安窃听……器。” 她语调缓了缓,好像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东西。 然后听那边的萧秘书道:“我和林介私下交流了一下,觉得还是不住在寒公馆比较好,寒公馆的安保没有问题,甚至太好,好到我们要办事进出可能比较麻烦。” 似乎是这样的。 她需要林介和萧秘书去办的事,不可能都让寒愈知道。 可人都在这儿,他不想知道也得猜个大概,对她确实不是好事。 正想着呢,萧秘书稍微压低声音,道:“何况,现在寒总着实阴晴不定,性子也捉摸不透,我们就坐了那么会儿,他都快把你这些天吃什么、穿什么、睡觉什么姿势问个遍。” 别说林介,她都受不了,说?还是不说? 说,会涉及到她的行程和一些公事、私事。 不说呢,显得不礼貌,毕竟在人家地盘。 夜千宠明白了,他的确是没有赶人,他是把人恶心走了。 所以挂了电话,她也不问了,安安静静的吃宵夜。 “问清楚了?”男人见她放下手机,薄唇微掀。 她不搭腔,甚至都没看他。 一直到吃完饭,她只和雯姨打了个招呼,径自上楼,锁门,睡觉。 男人跟着她的身影慢悠悠的踩着楼梯上楼,迈着的长腿在她门口停住,没有敲门,只是安静的长身玉立,双手插兜。 片刻才稍微勾了一下嘴角。 这一次她难得住进来,自然是他跟她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但这只为了她手里的东西,于他来说,追女人、讨好她这种肤浅、低俗、无用的行为,怎么允许多两个人、四双眼睛盯着? 他可不是寒愈,他还要一世英名。 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翌日早上七点。 男人出去晨跑了一圈回来,进了健身房又出来,回到家里发现她竟然还没起床。 问起来的时候,雯姨笑了笑,“大小姐以前就爱睡,这些天可能太累了,反正昨晚吃了夜宵的,就让她多睡会儿!” 起初男人也觉得没什么。 但去冲了个澡出来,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莫不是偷偷出去了? “她卧室的钥匙呢?”男人擦着短发,问了正摆放早餐的雯姨。 第352章 病了还出去? 雯姨抬头,脸上的表情是稍微的惊愕,“怎、怎么了?” 不会先生真的阴晴不定,脾性古怪到都不允许大小姐睡个懒觉? “钥匙给我。”男人只是道。 可雯姨摇头,“不在我这里的,上一次大小姐拿去了,我没收回来,可能还在她房间里面?” 这让男人眉头蹙起。 转身迈步出去了。 雯姨不放心,跟着出去看了看,见着他迈着大步去了后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过了会儿,回来了,估计是去了一趟后院杂物房,没有把工具箱带过来,但是手里正在捋着一根细软的银线,然后转身上楼。 一看这架势,雯姨一下子猜出来了他这是要撬锁。 毕竟,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她更着急了,大小姐睡觉最烦被打扰,一会儿不会打起来? 楼上,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卧室门口。 这点活儿对他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夜千宠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感觉睡得很沉,但确实听到了声音。 费劲的闭着眼挪了一下身子,又转过头,终于听到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只觉得全身都疲惫,睁不开眼,在被窝里挪了挪,挪到了床边的位置,伸了手,没够到。 这才不得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然后一手扶着床边,一手伸过去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 “你……” 那会儿,夜千宠还没有睁开眼,腾出来的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沉绵绵的疼。 也是她接通电话“喂”了一声的同时,似乎听到了耳朵边的那一个“你……”,不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蹙了蹙眉。 她后知后觉,动作缓慢的转了头过去。 下一秒,猛地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挺拔屹立在她床边不远处的男人。 第一秒,她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可是紧接着,发现了那个男人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异常,连带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是瞬间定格似的。 这才倏然反应过来! 她是裸睡! 脑子里是反应过来了,但她的动作还迟钝了两秒,又气又恼,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的第一个行为反应是什么。 直到捏紧了手机,眸子微瞠,终于冲男人,“出去!” 那边的男人显然在愣神儿。 寒愈的确没有想到,他进来之后的场景会是这样。 他刚进房间时,不见任何动静,等他到了床边几步远,却见她忽然坐了起来,被子下滑,她更是伸手去够了手机。 那个动作,导致几乎整个上身,甚至是嫰粉色的底裤都已经露出来一半。 香肩玉颈,姣好的腰肢曲线,一下子钻入眼帘,一览无余,甚至随着她拿手机的动作,长发柔滑的垂下搭在皮肤上,侧身之余胸前的白皙若隐若现,视觉效果爆炸。 他并非有意占便宜,是着实忘了反应。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在睡觉,以为偷偷出去了,或者…… 谁知道她裸睡裸得这么彻底? 这会儿听到她骤然拔高的声音,当然也回了神。 也是呼吸重重的一沉,见了什么东西直接从她手里飞出来,朝着他的命门就砸过来了。 嗯,没能避开。 是她的手机,在他略僵硬的侧过脸的动作下,从他脸上擦了过去,也有痛觉。 “还不出去!”夜千宠的声音,不至于吼,但显然是恼羞成怒。 男人舌尖顶了顶唇畔内侧,抬手没有检查自己脸上挂彩没有,而是低眉,弯腰把她的手机给捡了起来。 隐约还能听到那边的男人略焦急的询问:“怎么了?……千千,出什么事了?” 手机被放在了她床边,卧室里只剩她自己,安静下来了。 夜千宠这会儿彻底醒了,但感觉脑袋里更是闹哄哄的。 深呼吸两次,才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电话是席澈打过来的,她这才道:“没事,佣人没敲门进来了,刚起床,脾气不大好。” 席澈那头稍稍沉默。 对她,多少是了解的,不会小题大做,只道:“那你先起床,有什么事我下午再联系你?中午可能比较忙。” 这会儿夜千宠也没有太多精力跟他聊,只好先挂了电话。 然后坐在床上气得不知道做什么好。 许久,她才起床。 下了楼,除了脸色实在不好看之外,也没有怎么的尴尬。 寒愈坐在客厅,大概是用过早餐了,和她一样,只字不提,脸上也看不出更多的表情。 歉意或者别的。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进了餐厅,吃早饭。 男人坐在沙发上,目光随着她的背影挪了几步,脑海里那一幕着实有些爆炸,他这会儿手里搓着的核桃都“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甚至,一下子想到了她昨晚直接在他身上找钥匙时候的触感。 蹙了蹙眉,起身到了窗户边立着。 雯姨出来的时候,他感觉了动静,侧首瞧了一眼。 看到雯姨正在翻弄医药箱,眉角微动,嗓音沉沉的:“谁病了?” 雯姨抽空回头看了他,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回答:“大小姐说不太舒服,可能是昨晚洗澡受凉了,头疼。” 一边说着,雯姨一边看手里的药物功效。 站在远处的男人依旧背对着窗户,没挪步,看着雯姨找了几个药出来。 然后才冷不丁问了一句:“发烧么?” 这么一问,雯姨倒是反应过来,“哦对,得量量体温!” 又拿了体温计和退烧药,一并都准备上,等她吃完饭量量体温再看吃什么药。 夜千宠坐在餐桌边,食欲不佳。 她自己知道应该是感冒了,加上一睁开眼就遭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和郁闷,吃不了几口,只端着杯子喝水。 雯姨从外面进来,“大小姐,体温计和药都找出来了,一会儿先量量体温。” 她点了一下头,顺势起身。 “不吃了?”雯姨瞧着她一共没动几口的早餐,皱了皱眉。 她只是“嗯”了一声,“收了。” 出了餐厅,往客厅走,见到立在窗户边的男人了,当做没看见,拿了体温计和药上了楼,杯子顺手留在了茶几上。 上楼五分钟后,她看了体温计。 三十八度,果然发烧了。 难怪睡那么沉眼睛都睁不开,原来是真病了。 但是转眼看了看没摔出个好歹的手机,席澈连着给她打电话,必然是有事,她一会儿吃完药就得出去。 看了几种药,对照自己的症状拿了几粒,这才发现水杯没带。 “笃笃笃。” 她抬眸,“谁?” “大小姐,先生说您拿了药、没拿水,我给您端进去?” “进来。”。 雯姨端着温水进去,看了看她的脸色,“是不是昨晚洗澡头发没干透就睡了?” 夜千宠也说不上来,脑袋确实沉甸甸的。 “多少度?”雯姨问。 “三十八出头一点点。”她按了按眼眶,然后顺势闭着眼吃了药。 雯姨在一旁惊了一声,“这么烧?要不要去医院?” 夜千宠这才看了雯姨,“没事,吃了药就好,也不是特别难受,您不用这么紧张。” 比起这个,她现在心里堵了一团疙瘩似的,必须出去一趟,顺便透透气。 不紧张哪行? 雯姨瞧着她,“要不,吃了药,再睡会儿?” 夜千宠摇了摇头,“还有很多事要做的,您忙您的去,我没事。” 等雯姨出去,她去换了一身衣服,顺便给林介打了电话,“知道席澈的地址么?你去找他,然后一起过来接我。” 这么看来,她得单独给林介和萧秘书都配一辆车了。 半小时之后,她才从楼上下去,直接去玄关换鞋。 客厅里的男人几乎没挪过位置,但也看到她下楼了。 微蹙眉。 夜千宠换鞋的时候,他已经从客厅出来,站在她两步远处,启唇:“出去?” 她换着鞋,敷衍的应了一声。 “不是病了,还出去?”男人嗓音低沉,看着她。 夜千宠这才笑了一下,“病了也得办事,所以寒总如果可以,就少给我制造些麻烦?” 她这么说话,寒愈大概知道了,“出去见席澈?” 夜千宠没搭腔,手机在震动。 看了一眼,是席澈的电话,估计是到外面了。 随着“嘭!”的一声,门关上了,声音其实不算大,但站在玄关旁边的男人眉头拢起的弧度稍微加深。 席澈的车停在寒公馆的第一道安保关卡外不被放行,她只能步行一段路。 平时还好,这会儿身体不适,走得确实有点累。 所以,上车的时候,席澈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不舒服,“生病了?” 夜千宠淡淡的一笑,“先开车。” 车子开出去五六分钟,夜千宠终于问了席澈,“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吗?” 席澈从后视镜看了看她,“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猜的。” 其实也不完全是,席氏现在已经不是小三流的公司,有了动静,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风声的。 席澈道:“原本是不算什么大事,但倘若这事一开始就是别人设下的圈套,那的确不好处理,捅到台面上更是严重。” 夜千宠微微蹙眉,“席氏这两年发展再好也不骄不躁,都很严谨,你也不是会钻圈套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席澈看了看她,“事情比较复杂,你要是累,就先睡会儿,到了地方,我再详细跟你说?” 可她摇了摇头,“累惯了,你不说我也睡不着。” 她说那一句“累惯了”的时候,其实席澈有些惊讶。 要知道,她根本不是那种勤能补拙的人,当初就算学业再重,加上其他事务,她照样是轻松的,不可能累着自己。 才多久不见,最近却都疲累成常态了? 席澈点了点头,才道:“正如你说的,席氏经过一次波折的确是又起来了,公司里不少元老都提出再次加入商会,我也同意了。” “原本只是时间问题,以席氏现在的资格,入会不成问题,可偏偏问题出在最不该出的地方。” “这些相关事宜我都交给执行经理,例行请了商会人员来做相关评估,评估报告、审计报告都出来了,结果告知商会审核委员投票表决却卡住了,原因是席氏行贿。” 夜千宠笑了一下,“加入商会还给谁行贿去?” 如果没记错,寒愈在商会的地位好像很高。 其实她都不想用,肯定跟他有关。 席澈冷淡的语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然,也怪在我的人处事不严谨,听信审计员的话,以为给油水办得快,书面报告也更漂亮,结果人家转头就反咬一口。” 当初审计员的确告诉席氏执行经理,出钱好办事,结果,后来席氏忽然收到调查函。 审计员一副大公无私的姿态把钱交出去,说是席氏贿赂他。 第353章 她不回来吃饭? 既然人家说了是被贿赂,还特地上交了监控,能看到那趟所谓的“交易”,但又偏偏没有谈话内容的录音,所以席氏百口莫辩。 “这不是下套是什么?”夜千宠觉得好笑,这种下三滥手段也用得出来。 “他们的时间紧迫,能做到这样已属不易。”林介忽然在旁边插了一句。 夜千宠这才转头看过去。 柔眉微动,“你的意思是……” 林介点了点头。 席澈开着车,从后视镜瞧了一眼,“当着我的面还打上哑谜了?” 夜千宠看了他,面上有着几分歉意,“如果没猜错,这背后就是寒愈的授意,之前发生了一些事,他想拖住我的时间,所以在南都给我找麻烦,可能就是找到你头上来了,知道你的事我肯定会管。” 有那么一会儿,席澈没搭腔。 夜千宠微抿唇,看了看他。 片刻,才试探的问:“你生气了?” 换句话说,席氏遇到这样的麻烦被人下了套子,他们还往里跳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她,等于是无辜受害。 车子在等红灯,席澈这才似是笑了一下,回头看她,“怎么会?只是在想……” “你跟他,现在已经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夜千宠轻讽淡笑,“可不是?” 表面上眼巴巴的要追求她、讨好她,实际上所有交锋,该用的手段一个都不少。 “既然人家是为了拖住我,都不惜用这样的手段了,那我怎么也得帮你解决这个麻烦的,你想过怎么办没?”她看起来不是特别急。 可席澈不这么认为。 “既然明知道是为了掣肘你,我就更不该让你来插手,否则岂不是如了人家的意?再说,目前来说,事态没到最严重的地步。” 夜千宠笑了笑。 “你是不了解现在的寒愈,倘若这一次我坐视不管,他要么就再找一件更棘手的事给我,要么就是变本加厉的把麻烦加诸在你身上,到时候事态就严重了!” “现在的寒愈?”听了她的这种说法,觉得哪里不大一样,席澈稍微侧首。 正好红灯走完,他启动车子,也一边语调淡淡的问着,“前段时间你们似乎都在华盛顿或者纽约,是发生什么变故了?” 怎么这一次见,感觉朝夕之间,她和寒愈的关系真就微妙了。 夜千宠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变故,但一时半会说不清,也无关紧要。” 席澈点了点头。 随即难得似笑非笑的语调,“这么大的事,让你特地跑过来费心解决,我怎么报答?” 这话让夜千宠不由得看向他,稍微歪过身子,确实见了席澈似是而非的一点笑。 这人怕不是着魔怔了?这么大的事摆在面前,看上去竟然还一副好心情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嗯?”没听到她回答,席澈还追着问了一句。 夜千宠这才笑了笑,“你自己刚刚还说了的,事态并不严重,那就是小事一桩,报答什么。” “再者,这事严格来说就是因我而起,我来解决也不算是帮你,反而是我自己分内的事,还要报答,哪那么厚的脸皮?” 席澈映在后视镜里的半张脸,嘴角弯了一下,“偶尔厚一次无关紧要。”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 他今天是真的心情好? 刚刚都没见着晴朗。 只得道:“这个时候先讨论怎么解决问题,别本末倒置。” 问题还摆在面前呢,就开始讨论怎么报答犒赏的事?他可真是心大。 席澈总算是点了一下头,又恢复一副淡漠,开自己的车。 直到车子经过一个商场,速度慢了下来,夜千宠听到他问:“中午是去餐厅谈这个事?还是我进去买些食材,去我家?” 夜千宠想了想。 不等她开口,林介道:“你现在身份不同,虽然处理的事算作私事,但安全依旧是大问题。” 言外之意,无论是单纯的外出还是这样随意去餐厅谈事情都有安全隐患。 好在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若是都知道了,就她这么个出行方式,难保不出事。那些个有点身份的人,哪怕是南都机要都得前后保镖簇拥。 她笑了一下,看了席澈,“听到了,林介给我做决定了。” 席澈已然把车停下来了,不乏认真的点了一下头,“看来以后你的事,得多征询林介。” “我进去买菜,你们俩等着?”他解开安全带。 林介也解了安全带,“要么我去买,如果席先生不嫌弃,你们谈正事,午餐我来,稍微会几个家常菜。” 席澈动作微顿,回身看了林介,又看了她。 夜千宠淡笑,“林介确实会做家常小菜,味道还不错!” 席澈一手还搭在方向盘上,素来淡然的脸上带着几分不一样的表情,直接问她:“那你是想吃他做的,还是我做的?” 啊? 夜千宠压根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好几秒没答上来。 席澈的意思很明显,他想为她做饭,毕竟这样的机会屈指可数。 他也没想到林介会做饭,按照她刚刚的行为,林介安排她和他谈正事,林介去做饭,她多半是没异议。 所以,但凡想做这顿饭,除了直接这样问她,席澈想不出别的了。 半晌,夜千宠只能笑了笑,“那行,你们俩都做,我看着,吃完饭再聊正事?” 席澈是没什么异议。 只有林介稍微看了看已经转身下车的男人,就算林介再木讷,好歹是个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终归是能看出点意思来的。 但这种事,他又不能多说。 只等席澈买菜去了,车内安静时,他才终于问夜千宠,“大小姐和席先生认识很多年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挺多年的,刚出国念书那会儿就认识。” 从一开始的僵硬关系,到现在这么的自然,想起来,还真是不大容易,不过大多还是时间的功劳。 林介点头,“席先生到现在一人掌舵席氏,也挺厉害。” 她还是点头。 然后又听林介道:“席先生年龄不小了,还没成家?” 夜千宠总算转头看过去,瞧着林介一本正经的模样,终于柔唇弯起,忍不住笑,“怎么这么关心席澈的问题?才见面,是不是发现他人不错,想给他介绍个女孩?” 这么说起来,夜千宠想到了林介的经历。 “你当过洛澜的雇佣男友,想必认识不少女孩,给他介绍一个?” 林介面无表情,“我只是想说,一个男人功成名就也对人生大事不急不躁,多半是心里有中意的人。” 夜千宠微微挑眉,想起清水,又想着小姑洛澜。 几分揶揄和玩味的看了林介,“所以,你心里藏谁了?” 林介被她这么一问,反而还愣了一下。 他? 他是想说她和席澈的事,怎么会想到扯到自己头上了? 算了,不说了。 夜千宠见他忽然又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以为是戳到他心里的事了,只好不再追着问。 席澈进去的时间并不长,想来是早就计划好了做什么菜,去了直接找相应食材,买完就出来。 真有心! 林介的视线淡淡的从商场出口席澈身影上转了回来。 中午时分。 雯姨已经准备做午饭了。 男人几乎是在客厅的窗户边站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核桃没停过,但中途也接了几个电话。 因为他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好,雯姨原本想问问他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考虑了一下,还是作罢了,免得撞到枪口上。 倒是在雯姨两次进出厨房,再次进去的时候,却听男人从那边远远的低声问话:“中午她回来吃饭么?” 雯姨停下脚步,回头,“大小姐不回来用饭,午饭、晚饭应该都不回来,让我不用准备她的份儿。” 既然搭上话了,雯姨还是问了:“先生中午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 男人没搭腔。 雯姨小心的吸了一口气,还是噤声赶紧进厨房为妙。 寒愈立在那儿,左手握着的核桃没再搓了,低眉瞧着那枚戒指,抬手摩挲来摩挲去。 然后拨了个电话。 “他们在哪见面?”声音显得很平稳,没什么起伏,淡淡的。 电话那头是张驰的声音,也是刻板无虞,“伍先生,大小姐和席澈没定餐厅。” 男人浓眉,几分玩味,“事情再紧急,饭总要吃的?还是担心席氏担心到饭都不用吃了?” 张驰抿了抿唇,他话还没说完。 这会儿,才道:“不是,大小姐直接被席澈接去家里,估计午餐就在席先生家里吃。” 寒愈脸上刚刚升起的玩味稍稍变了变,“席澈家里不是没人?” 席澈当初是出了名的孝子,但席卜生死后,坊间多少都有着一些他对席卜生的处境视而不见,只想尽快上位的传闻,加上席澈几乎不怎么回席家,这些东西越传越真。 干脆席澈也没澄清过,后来更是众所周知,他是独居,家里没有佣人。 张驰:“席先生家里的确没佣人,那就是他厨艺不错。” 男人眉峰蹙了起来,搜寻着脑子里的记忆。 悠悠一句:“席澈也会下厨?” 满月楼下了车进门,只见到雯姨一副小心翼翼的动作,顺便让他也小声些。 换了鞋,满月楼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了半个立在那儿的身影,又看了雯姨的神色表情,如常的声调,“出什么事了么?” 雯姨也只是讳莫如深的摇头,她哪里能知道出什么事了? 但是,虽然没听见先生扬声发脾气,一看那神色、气场都知道有事。 满月楼把东西递给雯姨,“您去忙。” 进了客厅,满月楼径直朝那边的男人走过去,瞧着他一手拿着核桃,安安静静,没搓,一手捏着手机,低眉若有所思。 “有事?”满月楼熟稔的给自己倒水,抿了一口,看向他。 男人也朝他看过来,慢悠悠的从窗户边迈步回来,到了茶几边,放下手机,落座。 再次开始悠闲的搓着核桃,也继续看着满月楼,“她和那个席澈,关系很好?” 满月楼端着水杯,目光落下,眼里升起一点点意味,“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末了,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坐到了寒愈的对面,表情笃定,“这么说,这几天平地冒出席氏的丑闻,看来真是你的手笔了?” 都说到了这里,男人也没有遮遮掩掩。 “确实是我让人去动了手脚,难道我应该无所事事,就真的签个字,把基地交到她手里去?” 说罢,男人干脆阴暗的扫了一眼满月楼,“我还没说你,寒愈无能,有野心没有野胆,如梦初醒似的就想签字办这件事,你不拦着?你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基地真的落到她手里,她能捏几天?” 满月楼微微挑眉,还是继续喝水好了。 男人继续着,“她还真该感谢是我千方百计阻止这件事继续下去。” 满月楼点了点头,“当初你不是打算通过冯璐,让唐启山来拖住她,怎么又忽然改为你自己动手了?” 这话让男人搓着核桃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继而,嗓音沉沉、淡淡的道:“唐启山年老无用,做个事拖拖拉拉,谋划要谋划个把月,实行再要个把月,她这都已经回来了,难道还等着他下手?” 那意思,就是嫌弃唐启山布局太大,所以动作太慢。 满月楼笑了一下,“可是,布局大了,谋划够深,不是反而能彻底拖上千千年,进基地的事不是彻底黄了?这不是好事?” 说着,他颇有意味的看着刻薄男。 指尖略微敲着杯子,不疾不徐的道:“你是嫌弃唐启山办事拖拉,还是怕唐启山手下不知轻重,直接要了她的命?担心了?” 听着满月楼看似平平无奇的语调,可怎么听都不顺耳。 男人冷淡的目光扫过去。 满月楼也不继续揶揄,点到为止。 不过也稍显遗憾的看着他,道:“这么看起来,你想得到千千的心也算用了点心思,可这转头偏偏挑中的席澈的公司,你不是作茧自缚么?” 男人嗓音阴冷,“把话说清楚。” 满月楼颔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这还不清楚么?不是你说的千千病了,结果,我过来了,她人呢?” 然后自顾回答:“是拖着病体也出去和席澈谈事情去了?” 他弯了一下嘴角,“所以,你为了基地拖住她是拖着了,倒也给席澈制造了极好的机会,你到底是要追求千千,还是要把她拱手送人?” 男人眸子一个冷刀,“这些事你不能早说?” “你也没问过。”满月楼脸上无辜,“再者,何须说?千千那张脸搁在百花齐放的娱乐圈都能随随便便摘个桂冠,你觉得她会缺少追求者?” 也道:“倒也不算大事,总归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得到千千的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席澈也没那么大魅力,能就处理这一件事的几天就跟千千在一起。” 嗯,满月楼说的全是反话。 席澈魅力怎么样,南都那些女人的反应就看得出来,毕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还被称之为最年轻的集团总裁。 要真的追求一个女孩,用得了多久? “你这个性子,无情又死板,没人阻挠都不一定能让千千动心,何况是再多一个情敌?” 那更难了。 说罢,满月楼抿着水,目光却淡淡的从水杯边缘飘过去,见男人一言不发的沉脸坐着。 没动静? 满月楼淡淡的挑眉,果然孺子难教。 索性脸不红心不跳的夸大其词,扩大他的危机感,“说句严重的,你若是真想得到她的心,别说席澈这一类,哪怕林介都得防,毕竟每天都在接触,离她最近。” 日久生情这个词,没人不懂? 为了办点事顺道想得个人心,没想到这么多道道,烦躁。 男人终于朝他看过来,“要不要连你也防?” 满月楼被他一噎,吸了一口气,“我这是为你好,你杠我做什么?” 这次真的放下了杯子,“既然千千也不在,估摸着午饭、晚饭全都不回来吃,我先走?还是你一个人待着寂寞空虚?” 男人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滚。” 满月楼倒是好脾气的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副大义,“算了,知道你嘴硬,我今天不忙,陪你吃两顿饭。” 男人扯唇,不友好的冷笑,“越小姐不陪你吃饭了?” 说到这个,满月楼脸色也落了落,“可能工作烦心,忽然又联系少了……女人都多变。” 但是,说到越小姐忽然联系少了的时候,一旁的男人搓着核桃暗自挑了一下眉,略心虚,没搭腔。 林介在席澈的房子里摘菜,莫名的多打了两个喷嚏。 吸了吸鼻子,怎么回事? 夜千宠搬了个椅子就在厨房悠闲的陪着两个男人做饭,听到林介打喷嚏,抬头看过去,“不会你也感冒了?” 林介表情淡淡,“没。可能是葱呛的。” 夜千宠却笑了笑,“是不是心里藏着人还招蜂引蝶了?保不齐是有人说你坏话。” 刚好继续了他们在车上说的话题。 林介很无奈,明明想说席澈的,这还甩不掉了,干脆没吭声,继续摘菜。 过了会儿,夜千宠才又看了看林介,见他腾出手扯了扯衣领,看样子是热了。 “热么?”她没感觉。 席澈也看过来,淡淡的道:“空调不太低,怕你又受凉。” 本来就病着,再继续凉着就不好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夜千宠后知后觉,原来是在迁就她。 索性从凳子上起身,“我去客厅看会儿电视,你们俩往低了调,做饭本来就热。” 其实席澈的厨房很大,不显得拥挤,就算这样的夏天,平时炒菜也不显得多热的。 可林介确实在淌汗。 她搬着椅子出了厨房,放在了餐厅。 人刚到客厅打开电视,看到手机震了一下。 是满神医的微信。 “他说你病了?怎么还出去了?” 夜千宠对席澈这儿虽然不陌生,但也没有像在家里一样整个人窝到沙发上,算是端正的坐着。 低头回复:【有点事,在席澈的公寓。】 满月楼发了个【明白】的表情,又道:【晚上也在那儿吃饭,晚一些再回来。】 嗯? 她低头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没太明白,是有事要和刻薄男谈? 然后又看到满神医发过来一条:【正好刺激刺激他。】 看完这一句,夜千宠才忍不住笑了一下,大概是明白了。 只是觉得,那男人本性无情,说是追求她但心意不是那么回事,刺激是刺激不到的,如若是伍叔倒是真能刺激得不轻。 第354章 你可以每天过来吃饭 夜千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得久了,难免觉得不舒服,还是喜欢直接整个人窝上去放松。 坐一会儿她就要挪一挪,换动作。 席澈中途出来打了个电话,就在客厅打的,并没有避着她。 她在沙发上坐着,席澈就在不远处的窗户边打电话,她都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不难猜出来,就是目前被举报行贿的事情。 “调查小组走了?……给出什么意见?……嗯,今天不过去……不用。” 夜千宠听着席澈那不紧不慢的调子,看起来,他确实没多么的焦急,估计,如果不是她回来后主动问起来,这事他不一定会告诉她。 她在听席澈打电话,其实也在偶尔会回过头看她。 他打电话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至少换了三个姿势,这边靠一下,那边靠一下,再端正的坐一下,显得很无聊,或者是因为疲惫。 毕竟感冒容易让人乏力。 所以电话接近尾声,席澈已经从窗户边缓步走过来,到了沙发背后,朝她靠着的边沿拍了拍。 夜千宠听到动静转过头,侧脸边就是他的手,这才发觉他走过来了。 席澈也挂了电话,收进口袋,看了她,“不舒服可以躺着,不用非得坐着。” 之前跟她共事,不是没见过她喜欢窝沙发的姿态。 她只是笑了笑,“知道你有洁癖,我还是坐着。” 席澈的洁癖严格来说也不是洁癖,可能跟他性格有关,反正不喜欢别人乱碰他东西,所以他和家里人住,出来独居后更不好客,家里自然也不喜欢无关人员进来。 原本这是事实,在此之前,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 但是此刻忽然听她这么说,微微蹙了一下眉。 下意识的,他的怪癖让她受了委屈的感觉。 但他性格的原因,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我去做菜,你再坐会儿,差不多就好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其实她确实有点饿了,早上在寒公馆就没怎么吃。 于是顺口问席澈,“你家里有糖吗?” 席澈本要转过身进厨房的脚步停了下来,看了看她的脸色,“饿了吗?” 她不好意思的淡淡一笑,“有点,早餐没怎么吃就出来了,包里也忘了准备糖……” 想着他一个大男人家里可能不会有糖,只好又道:“没关系,也不是特别饿。” 那自然是不行的,她饿起来容易直接低血糖晕过去的事席澈很清楚,若是别人随便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她不行。 直接就转脚要往门口走,“小区里有超市,等我几分钟。” “诶……”夜千宠看他是真要出去,赶紧从沙发上站起身,但是席澈已经走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饿是真的饿,不过她刚刚应该稍微忍一嘴,告诉林介,让林介去买都比较好。 可能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 席澈就回来了,直接搬了个糖罐回来,进了门,换完鞋就朝着客厅走,到了沙发边给她递过去,“几个口味都在里头,你挑一挑。” 夜千宠抬头看过去,五颜六色的糖挤满一个罐子。 她张了张口,“你怎么……买这么多?” 买一两粒就够够的了。 席澈只是表情淡淡,抽了一张纸巾,擦汗的动作也透着儒雅,“说不定以后过来得频繁,放着也不会坏。”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剥了一颗,抬头看了他擦汗的动作,衬衫袖子依旧卷着,看来走得很急,越发的热。 给他也递一颗过去,“味道不错!” 席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捏着的糖果,眼神里明显就写着“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糖?”的表情。 最终是没有接,表情虽然淡然,但也勾了勾嘴角,“你自己留着吃。” 然后转身回厨房继续做菜了。 十几分钟后,林介从厨房打完下手出来了。 一眼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一大罐糖果,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看来刚刚席澈出来了几分钟,是买这个去了。 夜千宠抬头见了他,也给他递了一颗,林介摇头,只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道:“萧秘书那边说是接到联盟会成员邀约电话,口头推过去了。” 她点了点头,想来也还会再约她的。 一边嘬着糖,她看了林介,“刚刚席澈跟你聊被举报的事了没?说不定萧秘书会认识那个人,可以先去交涉一下。” 毕竟萧秘书以前的圈子就在南都,加上她是跟着寒愈,接触的人必定不少,商会里的人肯定接触过。 可是林介摇头,“席先生没和我聊。” 是么?她纳闷的看了林介,“那你们俩一块儿在厨房那么久,聊什么了?” 林介表情反而比她还纳闷,“聊什么?不聊,摘菜。” “……”夜千宠一脸无语。 果然是两个直男凑到一块儿去了,事情这么紧急,时间多珍贵?林介必然要跟着一起解决事情,居然一个字都不聊? 那么大个厨房,两个男人安安静静快一个小时,居然也待得下去。 这会儿,席澈在里头做饭,她和林介在客厅就肯定要谈事情了。 林介看了她,“你身边人手确实太少,如果需要,要么让洛森堡方面再派几个?或者如果信得过,我帮你找几个?” 夜千宠看了他,“我觉得挺好啊。” 她是真没觉得人手不够,人不在多,能办事的,一两个也足够。 说罢,看了林介,“你别多想,不是信不过你的意思,实在觉得没太大的必要性,如果带着一个保镖队伍,反而太招摇,办什么事都不方便。何况,大叔、二叔估计都在。” 可林介摇头,“就是他们俩不在我才说的。” 听到这话,夜千宠愣了一下,看了林介。 大叔和二叔对她来说,都成了暗卫的存在,到底什么时候在不在,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当做随时随身跟着。 “你怎么知道?”她问。 林介道:“从我正式跟着你的那天开始,就见过他们了。” “……” 没错,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只听林介接着道:“承先生只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具体的也没跟我说。” 好一会儿,夜千宠才点了点头,“也对,你们都是从策魂出来的,都是战友,我找你还真是找对了,要不然找任何人,估计都过不了大叔、二叔那一关。” 就那么巧,林介轻轻松松被祖奶奶相中了,大叔、二叔这儿也完全没问题。 她这决策,无话可说。 夜千宠又剥了一颗糖,也道:“没关系,你一个人在我身边也够,总归这段时间都在南都,而且大多就在寒公馆那么一栋楼里。” 这一点林介当然知道,光保护她,他是不成问题的,问题是…… “华盛顿那边的事,不需要有人陆续去处理着?”他问。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笑,“你还没绕过弯来?华盛顿那边的项目出问题,最有可能也是寒愈的小动作,只要来这边把寒愈解决了就行。” 可林介依旧微蹙眉,“可一直盯着项目的是查理家族,万一真的让冯璐得逞?” 她语调淡淡的,却也带着笃定,“不会。” 说不上具体的原因,但就是觉得不会,否则也不用拖这么久。 “千千。”正聊着,席澈忽然从餐厅门口喊她。 她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听到他像是拉了一把椅子,然后低低、淡淡的声音传来:“过来把汤喝了,先垫一垫。” 她“哦”了一声,“马上”。显得很自然。 但是林介坐在沙发上,眉头意外的挑起。 至少,他都没见她和寒愈相处这么自然的时候,怎么感觉跟平方过日子的一家人? 夜千宠进了餐厅,看到了桌上一共两碗汤,“林介,你也过来。” 席澈在她的碗里放了个勺子,但是林介的那一碗没有。 等林介进来,看了看席澈,明显是要勺子。 席澈淡淡的一句:“就一个勺子,还是你用舀汤的勺子?” 林介难得嗤笑似的一声,“就一个勺子?你怎么盛两碗汤?” 席澈稍微颔首,“陪她坐着,等凉了就着碗再喝。” 大男人,直接端碗喝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席澈这么一说,林介总觉得被区别对待了好么? 事实上,他就是被区别对待了。 席澈准备了第二碗汤,纯属是怕她一个人客气的不喝,也显得他对她的额外特殊关心太多。 夜千宠坐在那儿,看着他们俩一来一回,忍不住笑,舀了一勺子尝了尝,“嗯!好喝!” 猪肚汤,她多久都没喝到了。 里面有两片猪肚,她尝了尝,很嫩很烂烀了,相当入味。 “你炖多久了这么嫩?” 席澈顺口回:“早上起来炖的。” 她这才狐疑的看过去,“早上你就知道我们要过来吃饭了?” 席澈没搭腔了,回厨房继续忙去了。 林介看了看对面的她,“很明显,席先生一早就安排好了。” 保不齐路过那个商场买菜都是故意的。 两人坐在桌边,继续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林介的汤还没喝到一口,席澈已经开始陆续上菜。 本来夜千宠还不信他家里只有一把勺子,以为席澈纯属和林介找乐子,结果等席澈给他自己盛汤也没搭配勺子才看了他,“真的只有一把勺子。” 席澈点头,“嗯,平常就一个人,多了也用不着。”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岂不是说,她手里的勺子,是席澈专用的? 她这是鸠占鹊巢、夺人所好了? 甚至很想直接给他递过去,可她都用过了。 席澈看起来也丝毫不在意,坐下开始吃饭。 三个人吃饭,总不能真的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显得太尴尬,干脆,她谈公事。 “那个收钱后举报席氏的人,有资料么?给林介一份。”她道:“我想交涉一下,虽然不可能直接问出他背后的人,但见一见总有好处。” 席澈只是看了看她。 片刻,才道:“既然是有人特地安排这样一场戏,主要是为了拖住,那就意不在真的为难我。再者,让人给我的经理人传达’给钱好办事’的说法,本就有违职业道德,他们也不敢捅到明面上,所以,不用太急。” 话是这么说,但是,夜千宠的原则,有事必须尽早解决。 席澈看着她,“人家就是为了拖住你,你解决那么快,别到时候反而变本加厉,真的捅穿给媒体,他们顶多折损那个传话受贿的,但对席氏影响不小。” “……” 她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难道真这么拖着?“什么都不做?” 席澈淡淡的笑了一下,“做,你可以每天过来吃饭,看起来很忙就行。” “……”合着,她就每天骗吃骗喝。 第355章 还不回来?(1) 对席澈这种说法,她只能一笑报之。 过了会儿才看了看他,“也行,反正目前在你这儿吃饭才吃得下。” 就是……如果住这里,林介要劳累一些,万一大半夜有人想动手脚。 林介知道她在想什么,问了一句席澈:“这个小区物业的安保怎么样?” 席澈淡淡的点头,“你们进来的时候门口小黑板还写着失物招领没见着么?就一个披肩。” 意思是一个小披肩都拾金不昧,小区里的人都高素质。 物业连这个都登好多天,也足够负责。 然而,林介问的不是这个。 干脆直接问:“有小偷么?或者杀人犯。” 听到林介这种直男问法,夜千宠才忍不住笑了笑,看了席澈:“他担心我的人身安全问题。” 席澈转头看了她,稍微沉思片刻,“没问题,放心。” 她看了林介,点头,听到了? 其实,南都极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除了那几个联盟会成员和寒愈那帮人,基本就没人知道了,他们明显也不敢乱来。 林介也就不再多说,反正住在寒公馆他也不自在,要说安全问题,寒愈才是危险头号分子。 “嗡嗡嗡!”林介的手机震动。 他低头从兜里掏出来,看了一眼,当面接了,“喂?……嗯,知道。” 没了。 夜千宠看了他。 林介挂了电话抬头,“萧秘书已经把慕寅春的资料发给你了。” 她本来吃饭就漫不经心,因为感冒没什么胃口,加上刚刚喝了一碗汤,所以一筷子一筷子的慢慢数着米粒儿在吃。 这会儿听到林介的话,顿了动作,“谁资料?” 林介微挑眉,“萧秘书说是慕寅春,应该是这么叫。” 夜千宠看了席澈,“那个引导你的经理人行贿的人,叫慕寅春?” 席澈神色淡淡,点头,“怎么了?” 她低低的自顾嗤笑了一下,“早说。” 还以为是什么人,别人她不知道,但慕寅春她还是知道的,慕茧的父亲嘛,以前没有过交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但现在看来,有那样一个女儿,父亲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慕寅春原来在南都商会里当职?看起来是在监审部门不低的职位上?” 席澈点了点头,“席氏所有会计审计和资格评估都是他带人负责。” 商会既然派他过来,那应该是有点身份的。 否则,如果是随便一个小喽喽过来告诉他的经理’给钱好办事’,估计他的经理也不会信。 夜千宠笑了笑,“说不定也是寒愈把慕寅春弄进商会的,他对慕茧倒是始终不错。” 就是不知道这慕寅春是什么时候进的商会? 是刻薄男让他进的,还是伍叔让他进去的? 算了,她懒得想这个问题。 “资料还去看么?”林介问她。 夜千宠这才顺势点了点头,“看。” 虽然算得上认识,但还不至于真正了解,当然要看资料。 说着,她就已经放下了餐具,抽了一张纸巾。 席澈抬眸看过去,表情素常的淡然,可眉头皱了一下,“不吃了?” 她浅笑,点头,“饱了,我去看看邮件。” 她起身走之后,林介感觉接到了席澈极其不友善的目光。 他装作视而不见,急促扒自己的饭,不就是吃你两碗饭么? 可席澈依旧盯着他。 林介只好停下动作,看了席澈,“大小姐是女人,我一个男人总不能吃一碗就饱?” 席澈面无表情,“她一共没吃半碗饭,你跟她说公事干什么?” 哦,这回林介反应过来了,更是面无表情,“你不给她喝那碗汤她可能会多吃点。” 两个话不多的男人一来一回怼了两句之后彻底安静了。 林介继续吃自己的饭,席澈不可能撵他,因为看得出来夜千宠对林介的信任。 夜千宠坐在沙发上,从自己手机上看的邮件。 过了会儿,看到席澈从餐厅出来,径直去了他的书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笔记本,走过去便顺手给她递了过去,“密码你知道。” 她本来想拒绝。 但是手机看邮件确实不太直观,只好接了过来,“谢了!” 打开电脑,她看到的电脑桌面就是之前在他公司见到过的那一张…… 男人可真是懒,一张桌面能用这么多年。 可是换一种角度看,那更是一种沉默的长情。 邮件里,慕寅春的生平经历都调查得很清楚,萧秘书干第一集团的首席秘书那么多年,做这种资料最为在行。 各个方面的资料列得很清楚。 “把药吃了。”她正低头看着电脑,听到了席澈的声音。 抬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她跟前,把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掌心里躺着几粒五花八门的药,给她递过来。 夜千宠看到药就头疼的吸了一口气。 但是感冒了,不吃药也不行,只好摊开手接药。 席澈没有直接一翻手掌就给倒在她手里,而是另一手托了她的整个手背,这才翻过掌心,把药粒放进她手里。 给人的感觉,每个动作都很仔细,体贴。 她吃药的时候,席澈就在一旁。 夜千宠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猛灌了几口水,“你给我吃的什么啊?” 又苦又臭。 在寒公馆吃的药没这么难闻。 席澈也没说,给她递了一颗糖。 她忍不住笑了笑,没接,“又不是小孩!” 看样子,林介沦落到洗碗了,所以,她一边看着邮件,一边对席澈说话:“这事肯定要从慕寅春身上下手,你想好怎么做了?” 席澈在一旁坐下,也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水,神色很淡,看起来不骄不躁的。 半晌才道:“除了那一次所谓的行为,我的公司的确查不出什么错漏,既然就这么一个问题,确实只能从他身上下手。” 办法很多,但还得权衡利弊。 夜千宠笑了笑,“若是以前,我大概会直接把他女儿给绑了,让他把这件事的真相吐出来。” 但现在她不会这么做,绑架人这种事完全是自讨苦吃,得不偿失。 “慕寅春的资料看起来也没什么突破口,顶多就是比较爱财,可他既然帮寒愈骗了你的经理人,钱,寒愈肯定给足了他。” 所以,钱是引诱不到他了。 “不急,慢慢想,总有办法。”席澈看起来是真不急。 夜千宠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本来想说不要小看寒愈,但还是算了。 说着话,席澈抿了一口水,抬头看了刚洗完碗筷出来的林介,“辛苦了!” 林介面无表情,看起来根本不接受他这个客气话。 夜千宠来回看了看这两人,“你欺负林介了?” 席澈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我又打不过他,不过是让他洗了个碗。” 饭菜是一起准备的,但是洗碗轮到林介一个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其实不是的,是因为林介划拳居然输给席澈了,要知道当初他在部队里划拳那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结果,刚刚吃完饭,两人碰了个拳,划了三次,林介居然败了,败给这么个在林介看起来温墨斯文的商人。 丢人。 “我出去巡查一圈。”林介拿了外套。 夜千宠知道他的习惯,所以点了点头,“去。” 席澈说小区安全,林介也不能完全信,他把小区走了个遍,尤其席澈的独栋小公寓前前后后所有邻居,各个角落、拐弯处他都看了一遍视野。 下午过的很快。 晚上的晚餐,他们依旧在席澈那儿用的。 大概九点半。 寒公馆那边给夜千宠打了电话。 “大小姐?”电话里的雯姨的声音。 夜千宠握着手机“嗯”了一声,夜晚降临,感冒的人鼻音比较重,“雯姨,怎么了?” 雯姨听到她鼻音那么重,担心的问:“大小姐,您早上就出去了,中午和晚上两顿药都没吃?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这才浅笑,道:“雯姨,我今晚就不回去了,这两天有点事,在朋友家住。” “啊?”雯姨的惊讶。 她本来想问哪个朋友家,但还是忍住了。 这个电话挂掉之后,雯姨经受着两个脑袋、四只眼睛的鞭笞。 先生寒愈交叠着长腿,手里“咔擦咔擦”搓着核桃,目光冷幽幽的盯着她,薄唇一动,“怎么说的?” 雯姨双手握着,小心的一笑,“大小姐说……她今晚就不回来了。”还自己加了几句:“这个天气,夜里其实很凉,大小姐又在感冒,一来一回病情会加重。” 男人一整个下午脸色都不大好,听完雯姨的话更是阴沉着眸子,却一言不发。 一旁的满月楼倒是淡淡的挑了一下眉,“也是,来来回回再受寒就不好了。” 男人终于朝满月楼冷然扫了一眼,“不是你说这样很危险?” 满月楼淡漠的脸上无辜而无奈,点了点头,“我说的的确是事实,可这也是你自己一手送出去的。” 原本,满月楼以为,这个男人既然想得到千千,得到她手里的一切,就不可能允许她在席澈那儿留宿。 鬼知道他对感情这事竟然这么的没有觉悟。 虽然阴沉着脸,最后也只有一句:“不回来就不回来,一晚上而已。” 满月楼&雯姨:“……” 夜千宠挂了电话,差不多也该睡了,但又不想睡,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话,跟旁边的席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等见她困的时候,席澈去卧室拿了一条毯子。 出来时,她却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原本他想着,她今天没怎么吃饭,可能得来一顿宵夜。 但生病的人晚上被反复叫醒会更难受,他只好作罢。 “笃笃笃!”敲门声。 林介已经起身去开门。 “先看是谁。”席澈提醒他。 林介径直往前走,表情未变,只有心里想他又不蠢,还不知道看来的是人是鬼? 现在可都快十一点了,大半夜。 站在门口,林介看了猫眼,见到那张近在咫尺的峻脸,蹙了蹙眉。 开了门。 门外的人刚要抬脚,林介稍微挪了一步,堵在门口,“伍先生。” 外头一片漆黑,夜凉如水。 寒愈眸子里透着阴冷,嘴角扯了一下,“你能拦住我?” 林介笔直的立着,只是道:“大小姐已经睡了。” 透过寒愈,林介还看到了跟寒愈一起过来的满月楼,靠在车子边,双手环胸,好像是被强迫跟着过来的,外套都没穿。 满月楼确实被逼迫的,他都已经睡了,硬是被寒愈拉了过来。 心里嗤然冷笑,八九点钟的时候直接过来接人多好?偏偏大半夜才回过味来,然后非要来接人。 这一回,满月楼以为,他既然来势汹汹,就算千千睡了,他肯定抱也把千千抱回去。 然而,他又一次高估了这个骨血里没有流着感情的男人。 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之后满月楼看着他进去了。 过了几分钟才出来的。 空着手。 满月楼蹙了蹙眉。 那时候他没问,等上了车,满月楼才问,“千千呢?” 男人回答:“睡了,让林介转告明天早上回来。” 满月楼:“……一来一回两小时,睡个觉多好?” 男人冷着脸没搭腔。 第二天早上,夜千宠起来时脑袋还是沉沉的,但是已经不发烧了。 席澈备了早餐,茶几上已经放好了她吃过早餐后应该吃的药。 转头看到林介,她抬手拨了拨长发,“席澈呢?” 林介环视了一圈,“书房?” 席澈的公寓一共就两个房间,她和林介一人一个,所以主人只能睡到书房去。 夜千宠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听到席澈睡的书房,一下子生出几分歉意,“你们俩睡一个房间不就好了?” 两都是男人。 林介表情淡淡,“我倒是无所谓。” 那意思,就是席澈穷讲究,不肯跟他一个床。 “起了?”席澈从厨房出来,穿戴整齐的,看起来也没有疲惫。 她转过头,“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席澈表情如此的淡,“好。” 然后招呼她去吃早餐,而他看样子是要出门。 夜千宠蹙了蹙眉,“你去哪里?” 席澈开了门,也侧首看了她,道:“有点事,不出小区,几分钟就回来,你先去吃早饭,药在桌上!” 末了,看向林介,“你跟我来。” 林介蹙了蹙眉,“我也要吃早饭的。” “几分钟饿不死你。”席澈已经走出去了。 夜千宠听到这话硬是没忍住笑了,她很少,或者说根本没见过席澈这么怼人,林介是第一次。 十来分钟的时间。 夜千宠听到了门口稍微嘈杂的声音。 引颈从餐厅看出去,见了两三个人把一个什么东西搬进来。 东西搬进来之后,席澈又跟那些人出去了。 她正好可以从厨房的窗户看到,见席澈给他们一人派了个红包,又把一串钥匙给了其中一个人,然后一群人列队往一个方向走了。 她皱了皱眉。 等席澈进屋,端着粥从餐厅出去。 席澈和林介在客厅,把之前搬进来的东西拆了包装。 林介去扔了包装的时候,夜千宠看见那是一个单人沙发,“你买沙发做什么?” 席澈抬头看了她,然后继续忙手里的,也道:“专门挑的,这个样式你用起来应该比较舒服。” 她喜欢整个人窝进去,这个单人沙发大小刚刚好,甚至宽敞,她躺进去都舒服。 夜千宠有些愣,“……给我买?” 席澈表情一点没变,好像这是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道:“最近都住这里,你坐其他的不舒服,觉得又不好意思糟蹋我的沙发,那就给你买个你的。” 言下之意,这个是她的,她随便怎么躺怎么跳都行。 她站在那儿,表情不那么明朗。 虽然是好事,但……太好了,就不是好事了。 “席澈……”她张了张口。 可席澈这次没看她,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站着做什么?把早餐吃完该吃药了,水凉了。” 她只得端着粥回了餐厅。 等她吃药的时候,顺嘴又问了一句:“刚刚,门口那一队人都是帮你搬沙发的?” 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席澈摇头,“是我公司里的保安,你住这里的时间,他们也住这儿,给他们租了旁边的公寓,你不是怕安全没保障么?” 这一回,她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定定的看着他。 他却神色平常,“怎么了?” 夜千宠放下杯子,神色变得认真,“席澈……” “有话就说,不用一直叫我的名字。”他休闲下来,也端了一杯水。 每次她这个语气叫他名字,要说什么,席澈基本是可以猜到的,当初和她表明心迹,她就是这种语调,一模一样。 即便他这么说,夜千宠还是那个眼神,那个语调:“你不用把什么事都做这么好,这样我压力很大……本来这件事就是因为我,你才被牵连,我住到这儿本来就是因为觉得比寒公馆自在……” 席澈突然看过来,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放下杯子,“我不是想让你不舒服,也不想给你压力,但安全问题第一,你不用多想,凡事做到精益求精也是我的个人习惯,仅此而已。” “……”她又不傻。 要是以前那次他没表白过,可能她还真不会多想。 只听席澈继续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沙发,可以退了。至于保安,这是我答应了林介的,不能改。” 她抿了抿唇。 这么好个沙发,他说是退,肯定只要她张口,估计是直接扔了。 没办法,她只得不多说了。 看来还是早一点把事情解决了好。 “去睡个回笼觉?”席澈一下子就略过了这个话题,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看了她。 夜千宠笑了笑,“你倒是可以去睡一觉,昨晚没睡好?……要不然今晚我睡沙发得了。” 很明显,这种建议,席澈压根不会搭理她。 正好,她的电话响了。 “大小姐。”萧秘书打过来的。 她一接电话,姿态就已经窝到沙发上了。 席澈见了她那个无意识的行为,像是笑了一下,起身避开去了书房,没听她打电话。 夜千宠看到席澈的表情了,也意识到了她毫无形象的整个缩进了沙发,本来还想坐起来的,可是他已经走了,干脆保持了那个姿势,“嗯你说。” “联盟会成员那边想约你出去。”萧秘书道。 夜千宠也不意外,但同样是早就想好的说辞,“告诉他们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如果他们是打算各个回国了,那我抽半小时请他们吃个饭倒可以。就半小时,多一秒都不行。” 半个小时,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恨不得占用她一整天。 萧秘书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其实萧秘书只说了联盟会成员想约她,却没说冯璐。 这会儿,冯璐就站在她的房间里。 皱着眉看着她,“我们就是想约夜千宠一天都不行?” 萧秘书公事公办的语调,连眼神都是,“璐璐,这是我的工作,我只为我的老板考虑,不能因为你是我妹妹,就擅自安排,如果你要约的是我,我陪你几天都行。” 冯璐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要不要这么刻板?就把她的时间腾出来一下而已,又不难。” 萧秘书虽然淡淡的一笑,但还是那个语调,“既然她说了不行,那就是不行,你不要为难我了。” 冯璐皱了眉,“我不为难你,现在是你在为难我!你知道这趟约夜千宠出来,我们能谈多少事情?这对我继承整个家族有多重要么?” 萧秘书还是没说话,倒是给她换了一杯热水。 知道冯璐也喜欢喝热水,但对温度没有要求。 看到她这样,冯璐多少有些来气,“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查理家是什么处境?” “我就像一个被捡回去的野孩子!为了那个位置我千辛万苦,你难道忍心就这样把我的好事毁了么?” 萧秘书皱了一下眉,“我怎么毁你好事?” “还没有?”冯璐自嘲的笑意,“当初你在寒愈身边工作,我求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现在你在夜千宠身边,我再来求你,你还是这样!” “哼,我算是知道了,去查理家,我跟野种一样。在你和爸这儿,反正我不是亲生女儿,你现在恐怕只当夜千宠是你妹妹!你们根本不管我生死……” “璐璐!”萧秘书语调重了起来。 萧秘书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女强人的气势很足,加上她此刻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子锋利。 看着冯璐,“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说话不要张口就来,我和爸爸亏待过你么?爸对你视如己出,我把你当亲妹妹,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知道你在查理家族是夹缝中求生,所以你当初说让爸妈假离婚,即便那是极度荒唐的要求,可我阻拦了么?” “上一次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在公司犯下那么大的错,为了你,我丢掉了自己一生引以为傲的工作,我说什么了没有?” “倘若你真的想成大事,那就敢为人先,真真正正的凭自己能力去做,不要总是利用这些捷径,靠我靠爸妈!” 她是做姐姐的,对冯璐基本没有说过重话。 说完这些,也稍微吸了一口气,不想闹得太僵,只道:“这件事我表达得很清楚,这是我的工作,你要没事,就先走。” 冯璐被她训了一通,紧抿着唇,许久才一句:“好!我不靠你们!”抓起包就转身出了她的房间。 下午,夜千宠依旧在席澈那儿,但是这一天她基本没闲着。 晚饭还没吃,她的电话响了。 依旧是寒公馆的座机。 但这一次,电话那端的声音是寒愈的,“还不回来?” 第356章 我够不够面子?(2) 夜千宠微微挑眉,这个口吻,不知道还以为她必须住在他那里。 片刻,她才淡淡的一句:“嗯,暂时不回去,等这件事处理完再说。” 男人捏着电话沉着脸,薄唇抿着。 整件事处理完? “你这是胁迫我么?”他唇畔微冷。 夜千宠淡淡的笑,“有么?我只是觉得,你既然不想让我进基地训练,这么拖着我,那我如你所愿,在别人家多住一阵,正好我不在,你一个人也才好施展拳脚,让别人各种使绊子,是不是?” 她都把话挑得这么明了,他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只是薄唇一扯,“我还应该感谢你?” 夜千宠只淡淡的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这边还在看邮件,所以一直没话可说,可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吭声,以至于两分钟后她都怀疑他挂了。 看了看手机屏幕,时间还在走。 这才蹙起眉,“还有事么?没有就挂了。” 只听男人冷着声,“今晚开始,必须回来住,就这样。” 必须? 夜千宠淡淡的笑,“如果不回去呢?” 男人语调低沉,“明天你会知道的。” 电话被他挂掉了。 夜千宠看了看手机,微微挑眉,翻出满神医的微信:【你跟他说什么了吗?】 【嗯。】满神医回了一个沉默如斯的表情。 过了会儿,才打字过来:【追求人总得有点追求的样子?】 这么放羊式追求,什么时候他能真的动点心? 夜千宠发了个叹气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该说你对我好,还是在坑我。】 又道:【他威胁我今晚回去,不回去的话要干什么?】 满神医说:【不知道。】 这件事,其实夜千宠也不算没放在心上,但她确实没打算回去。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她的电话倒是没再有寒公馆的号码打进来。 她干脆就不再去管这件事。 结果,第二天她才刚睁眼,就意识到刻薄男昨晚那么说话的底气哪里来的了。 席澈给她准备好早餐,看样子就准备出门了。 她微蹙眉,“去公司?” 席澈点头,“你和林介在家就行,我过去一趟。” 夜千宠走了过去,“是什么事?” 直觉就是因为她昨晚没回去,所以那个男人动了什么手脚。 果然,席澈道:“商会那边来了人,过去开个会。” 这几天都没有动静,偏偏今天就要紧急开会,她知道不会那么简单,“会议内容呢?商会这时候带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席澈明显是有事瞒着她。 夜千宠拿出了态度,“既然我说了这件事要帮你处理,那我也跟你一起过去。” 席澈不让,“你把早饭吃了,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她直接站在了他面前,“要么就是你跟我一块儿吃早饭,让他们先等着,吃完了我陪你一块儿过去,要么就这么耗着了。” 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真的费心管这件事,但她必须管。 就像今天这个紧急情况,席澈之前并没想到? 他以为寒愈只是想拖住她,不会来真的。 所以说,现在就她最了解寒愈的卑鄙。 没办法,席澈只能返回餐厅跟她一起吃饭,给公司那边打了个电话。 他拨通电话的时候,夜千宠把手机拿了过去,“喂?” 电话另一头,听到席总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愣了一下,狐疑的开口:“喂……?” 夜千宠坐在餐桌边,语调清婉,“你好,我是你们席总的朋友,怎么称呼你?” 经理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八卦席总那个大冰棒身边怎么会有女人了?还可以随便拿走他的电话! 尤其听着这个女人的声音,好听是好听,总觉得在命令,还一点不让人反感。 “你好,我姓宋。” 夜千宠点了点头,“宋经理好,商会来人了是么?” 宋经理点头,“来了一整个篮球队,慕寅春也亲自过来了,还有公安部的人,另外……” 宋经理稍微降低声音,道:“之前前台秘书说,公司附近好像有媒体蹲点。” 夜千宠蹙了眉。 寒愈这是几个意思? 他竟然真的不惜把这件事透露给媒体? 她看了看席澈,有对着电话里的宋经理道:“告诉慕寅春,让他等着,你们席总马上过去,千万别让他走了。” 宋经理点着头,“诶,好好!” 挂了电话,夜千宠喝了两口粥,然后把药吃了,准备去席氏。 路上是林介开车。 夜千宠终于还是给席澈打了个预防针,“寒愈想把事情曝光给媒体,但还没做,今天这个会议如果聊得好,也许就搁置了,如果不好,媒体可能直接冲进你公司去。” 席澈浓眉皱起,“这么突然?” 她笑了笑,“所以说你不了解他,还想让我悠哉哉的在你蹭吃蹭喝几个月呢。” 当然,她也道:“不用太担心,上有计策下有对策么,我又没闲着。” 就看谁能捏住谁的七寸了。 车子抵达席氏门口,夜千宠往周围看了看,其实也看不出什么风吹草动。 只有他们进到大堂的时候,前台见到席澈跟见了救星似的松了一口气,“席总!” 席澈点了一下头,没什么表情,然后往电梯走。 夜千宠看了看前台那期盼的星星眼,再看席澈这么冷淡的表情,心底笑了一下,席氏里面的女职员估计心里挺苦的。 因为老板基本不拐弯,打扮多好看都没用。 顶楼。 一下电梯,夜千宠几乎都听到了稍微的争吵。 “到底还来不来?让商会这么多人等着,也太不像话了!” “马上马上,慕先生,你再等等!”宋经理硬着头皮息事宁人。 进门的时候,席澈一言不发,依旧是他以往的风格,直接到了座位上。 但毕竟是来迟了,席澈可能打算道歉。 夜千宠拉了一把椅子,先他一步开了口,“慕先生这么急,是怕过点了媒体就下班了?你这么上赶着自杀呢?” 慕寅春看她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 完全当她是席氏哪个小秘书了,气势十足的眼神,“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她只是淡淡的笑,“我在说实话啊慕先生,我知道,你动动手指头,席氏行贿的事就曝光出去了,不是么?” “但是你怎么不想一想,这件事曝光了,那个受贿的人可是你,你上交了五百万,我要是说席氏给了你一千万,等于你贪了一半,这是非法的,你不是自杀是什么?” 慕寅春一听这话,脸瞬间就绿了,就差手指头指着夜千宠,“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收席氏一千万了?!” 夜千宠坐了下来,“那就只有你我知道了,反正监控上你又没数钱,我说是多少,还不是空口白牙随我便,就像你随口就说席氏行贿一样?” “你!” 这会儿,慕寅春终于想起来问:“你谁啊?” 她微微挑眉,自己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外人身份是不能进来参与这个会议的。 于是道:“席总的秘书。” 然后摆手,“这个不重要。”看了慕寅春,“慕先生,我刚刚说的都没有错?你到底贪了多少?” 慕寅春特别敏感这个问题,气得甩开椅子站了起来,“你再血口喷人别怪我不客气了!” “打女人么?”她那一副有恃无恐,满面含笑的模样,其实看着挺让人生气的。 继续道:“还是说,慕先生的确不稀罕贪污席氏的钱?” 慕寅春中气十足:“那是自然!哪一个行不正坐不端的人能继续在商会担职。” 夜千宠笑着点了点头,“也对。” 可话锋一转,“那估计慕先生也呆不久了,因为有人给你,让你这样设计陷害席氏的钱比这个多多了?” 慕寅春差一点就顺着点头了,结果听明白她的话,顿时脸色更差,气得不行,“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夜千宠倒也配合的点头,“那慕先生就说说,你们今天这么气势汹汹的过来,是想干什么?” 慕寅春这才吸了一口气,居然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半天,都差点忘了来干什么的。 然后看了席澈,“席总,商会的审查小组都过来了,是因为上一次的调查有几个问题,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席澈一脸坦然,“你问。” 慕寅春看了坐在他下手的其中一个人。 那个职员翻了翻手里的本子,一边道:“我们在做资本审查的时候,发现席氏账务有问题……” 然后列举了日期和那个时间的财务问题,才抬头看了席澈,“请问席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笔钱会单独存在?算税了么?” 夜千宠挑了挑,这是要挑席澈偷税漏税了? 花样确实不少。 席澈看向宋经理,“问过财务了么?” 宋经理点头,低声道:“问过了,那是本季度的,还没入账。”然后顿了顿,才道:“我解释过了……” 席澈表情一如既往,看来是挑刺的。 于是他又一次不卑不亢,把话说清楚:“慕先生是做监察的,对财务可能不了解,我的经理解释过,那笔账不是另放,而是没来得及入账,不存在刻意偷税问题,你这么用词,是诽谤?” 一说诽谤,慕寅春抿了抿唇,就好像她刚刚刺激他贪污犯法似的,表情很紧张。 夜千宠微微眯起眼,他好像很怕接触公安、怕进监狱? 萧秘书是不是漏了调查什么?这点可没写。 果然,转眼慕寅春点了那个职员,“怎么做工作,这么简单的问题不问清楚?” 把脾气发在了职员头上。 然后才撑起气势,看了席澈,“就算这个问题搁置不谈,就行贿问题,今天必须说清楚,上头已经给了时限,今天公安的同事也过来了,如果再说不清,那就只能等法院传票。” 席澈表情依旧很淡,很是镇定,“该说的,我席氏似乎都说过了?所有指控,证据,全是你慕先生挑出来的,那剩下的,就是公安怎么调查的事?” “你这是不配合?”慕寅春盯着席澈。 夜千宠忍不住想翻白眼,看来这慕寅春今天就是受支使过来的,台词都没想好。 明摆着,今天席澈不能自证清白,那就曝光给媒体了。 但她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席氏已经没落过一次,给商会行贿和税务不清的问题,对一个企业来说有多严重,她很清楚。 所以,席氏再也经受不住第二次这样的打击。 她淡淡的开了口:“行,今天慕先生就一定要席澈说清楚是不是?”她点了点头,“那咱们就一整天时间开这个会。” “不过……”她看了看在座的,说实话,包括慕寅春在内,也只能算小喽喽。 所以,她道:“这么大的事,该到场的人,当然都得到,席氏的清白不是小事。” 慕寅春不知道她要谁来。 夜千宠直接道:“商会暂时没有主席是么?那就让寒愈过来一趟,加上两个理事,怎么样?” 慕寅春一听要寒愈过来,嗤笑一声看了夜千宠,“你让谁来就让谁来?” 当自己玉皇大帝呢! 她朝林介伸手。 林介把手机放在她手心里,然后退到了一边,在人前,越发的恭恭敬敬。 慕寅春瞧着她的脸稚气未脱,但是这些行为又特别的自然,端坐此处,月眸微勾,那气势和她的稚嫩年龄毫无违和感。 她拨了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寒愈的。 “有兴趣的话,来席氏一趟?商会没有主席,你代,顺便麻烦你约两个理事也过来,监察部经理等等,也可以。” 不嫌多。 “你在席氏?”男人低低、冷冷的嗓音,“做什么?” “来演戏。”夜千宠浅笑,“你不是要看戏么?” 寒愈薄唇冷淡的勾起一个弧度。 昨晚对他的话视而不见,现在竟然还跑去席氏了,她果然是对席澈重情重义。 挂了电话,一众人就安安心心的等着。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夜千宠才开口:“既然是要席氏自证清白,我想,慕先生带过来的几位就先不参加一会儿的会谈了,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等。” 席氏叫了秘书,让人把寒愈和一会儿要来的几位商会高层都安排到另一个会议室去。 毕竟,都是高层,现在坐着的一个篮球队小喽喽确实没必要过去凑热闹。 原本预计三十分钟他们就到了。 结果四十多分钟,五十多分钟,人没到齐。 夜千宠正好去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直接去另一个会议室,还没进去,看到最后到的两个人才进去,见了寒愈和两个理事就开始义愤填膺。 “席氏爆出这种丑闻,还敢要我们都过来,连寒总都要劳驾,他也太大的脸了!” 听了这话,夜千宠笑了笑。 推门进去。 大家都到齐了,她最后一个。 自然,都转过头来看她——会议室里唯一的一个女性。 寒愈坐在桌边,长腿交叠,左手搭在腿上,依旧慢悠悠搓着核桃,目光落在她脸上。 两天不见,生病的缘故,气色似乎不太好,但长发束了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鹅颈,勉强增了几分气质。 她没看他,只略微弯起柔唇。 果然有人不悦的盯着她,“你是谁?” 夜千宠从容的走过去,林介给她拉开了椅子,她在席澈旁边的位置坐下。 依旧浅笑淡婉,眸子里却清清淡淡的,“席氏行贿的事,影响不小,作为新一任洛森堡女王阁下,我正考虑让席氏成为我洛森堡对外商业的第一个入幕之宾!所以这事,今天我要旁听!” 既然是特地另外安排会议室,她已经不介意身份。 语调微顿,月眸轻挑,对着刚刚说话的两个人,“各位觉得席氏不够脸面请你们过来,不知道我,够不够这个面子?” 第357章 比如,求我?(1)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紧盯着她,什么样的表情都有,但每一个人都不少的,就是震惊。 寒愈就在她和席澈的对面位置,听到她这样直言,搭在腿上搓着的核桃已经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她脸上,面无表情。 片刻才几不可闻的动了一下嘴角,意味不明。 甭说是寒愈,其实连林介也没料到她会直接挑明身份。 “千千。”席澈和她离得近,声音压得很小,那里面的意思她听得明白。 她张口就说席氏将会是洛森堡对外商业的第一个入幕之宾,对他来说确实很突然,完全以为那是她缺乏考虑、为应付这帮人的话。 但夜千宠冲他浅淡一个笑意。 她不是开玩笑的。 洛森堡要在华盛顿成立一个驻外使馆,经济是根本,她想过,席氏在华盛顿的唯一分公司,可以作为她对外行商的第一个对象。 毕竟,席澈这么多年帮她也不容易,何况这次又因为她而遭受为难。 商会的理事等几人还在一脸发懵,只听过洛森堡之前好像是换届了,但是新一任女王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布过,加上洛森堡对外没有任何活动,新闻是根本挖不到的。 结果她坐在这儿张口就把这么大价值的新闻说完了。 哪能反应过来。 夜千宠继续看了他们,道:“席氏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唯独一个疑似行贿停滞了加入商会的进程,我现在想从头到尾听整件事经过,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看向慕寅春,“慕先生正好把公安的人也带来了,咱们就看看你的证据到底是不是足够有力?” 慕寅春来这一趟本来就是临时接到授意,所以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一听她竟然是满世界无论哪个国家领导人都想讨好的人,他能不慌么? 席氏竟然是她看中的企业? 也就是说,如果席氏真的出事,那他就是洛森堡第一个敌人? 可如果他不继续构陷席氏,那得罪的就是寒愈这尊大佛。 左右都没办法权衡。 他稍微转头看向寒愈。 可男人看似只专心的看戏,搓着的核桃都没有停下来。 倒是给他一点示意啊? 寒愈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既然事情都已经被她推到了这一步,也集齐了这么些人,那就只能继续。 他不在乎这件事到底是哪一个结局,于他来说,什么损失都没有。 哪怕慕寅春的证据不足,被认定刻意构陷席氏,慕寅春也不敢把他吐出来。 如果慕寅春成功,那自然是好,席氏再一次垮了,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站起来?唯独,如果席氏真的出问题…… 她会不会恨他? 别人正就【席氏行贿】的事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就坐那儿悠悠的看着对面的女子,想着这个问题。 他是想靠近她的,倘若她恨他,那可不是好事! “慕先生这监控确实截取得挺好。”夜千宠看了慕寅春提供的视频。 难怪都说席氏行贿,人家是有备而来,所谓眼见为实,谁看了都会以为席氏确实这么干了。 而且这种事在商界也不是个例,很多事情都少不了这样的金钱意思意思,只是司空见惯,所以没人举报而已。 她也笑了笑,“但是,监控有了,却听不到视频人物的交流内容。” “在这笔钱交付前,比如你跟席氏宋经理说了什么?这里面的资金总额又是多少?现金看着不多,会不会还附赠了银行卡,你都上交了么?” 慕寅春听着她说得越来越离谱,明显急眼了。 可是又想到她的身份,放在桌上的手握了又握,怒气冲上来又硬生生的压下去,只能瞪着她,“阁下说话,可得有真凭实据!” 夜千宠点头,“确实,不能红口白牙乱说,可慕先生的证据本身就漏洞百出,我有这样的疑问,难道在座的各位没有?” 她这么一说,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些都是漏洞。 于是,所有人沉默。 夜千宠继续轻描淡写,“假设交付这笔钱之前,是你出于私心主动引导宋经理行贿的呢?那你的罪可也不轻!” “我没有!” 果然,一说到罪,犯法,慕寅春就特别紧张。 夜千宠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浅笑,“我也没说你一定做了,只是疑似,你能疑似席氏行贿,我难道还不能?” 继而,接着道:“又或者,就如我之前所说,资金数目不清,里面有没有夹带银行卡,你举报席氏的时候拿出了多少?自己手里又留了多少?” 慕寅春有气没处发,只能拔高音量,“我说过了,我没有!阁下就算身份尊贵,也无权这样诽谤我?” 夜千宠倒是从善如流的点着头,“也只是疑似。”微勾唇,“但是你要知道,如果真的查到这类问题,你的问题和席氏同样严重,十年、八年牢饭恐怕是少不了的。” 慕寅春咽了咽唾沫,盯着她,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他这么紧张,夜千宠觉得吓也吓唬够了,说得口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寒愈看着她这坐镇的模样,把人牵着鼻子吓了一通,连带商会其他理事都抱起了怀疑态度,也薄唇微弄。 为了席氏,她带病也真是尽心尽力。 看着她抿了一口水,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正好见她柔眉轻轻蹙了一下,柔唇抿着。 他现在知道了,她不喜欢喝凉水,加上生病,多半,是那杯水已经凉了,可已经到了嘴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出来又不合适。 所以她脸色略微难忍。 男人手里的核桃停了下来,甚至下意识有了要起身的动作。 却见那头的席澈已经抽了一张纸巾垫在手心,朝她的嘴边伸过去,自然得好不见外,示意她吐在他手上就行。 男人起势顿住,目光无意识的紧了紧,连带手里的核桃都有些硌手了。 一桌子的人,就看着席澈那么一个本该是惊人听闻的行为,却十分自然,都在瞪着眼睛看。 寒愈似乎知道满月楼为什么要在他耳朵边唠叨一整天把她接回去了。 林介已经去换了一杯热水。 夜千宠无视那些人的目光,只是继续看了慕寅春,吓唬够了,也缓了这两分钟,她又话锋一转:“慕先生没有要更改的了?我听席氏宋经理说了,这钱是你朝他要的,作为申请入会的各项损耗周转?” 夜千宠特意改了用词,改为入会申请各个程序之间需要的正常周转了,就看慕寅春愿不愿意走她给的台阶。 吓了一通,再这样给台阶,等于给慕寅春一颗甜枣。 偏偏这事不是慕寅春能决定的,他抿着唇,拧眉看向寒愈。 寒愈听到她说话了。 想到了冯璐的话,她无能? 谁说她无能了,她确实聪明! 给慕寅春一个台阶,解救席氏水火,皆大欢喜,慕寅春大概还得感恩戴德。 这会儿,她也在看寒愈,因为知道要他发话。 偏偏寒愈只是和她对视着,面无表情,从刚刚看着席澈和她的行为开始握紧的核桃,到现在没再转过。 沉冷的眸子似是只一句话:如果我就不松口呢? 夜千宠看着他,略微吸了一口气,也转了视线。 刚刚林介给她去换水,回来的时候贴在她耳边说了句:“央媒过来了。” 她紧了紧手心,寒愈今天是势必要把席氏弄死? 只要出了这个会议室,席澈面对的就是媒体,央媒都过来了,他可真是不留余地! 偏偏,席氏确实没有可以自证清白的证据,这个男人就是料准了这一点,一定要让事情在今天有个结果了? 果然,他慢悠悠的开了口,“说了这么半天,慕先生举报的证据是疑似席氏行贿,席氏自证的方式是疑似慕先生受贿,双方都说不明白,那就交给法院去办。” 夜千宠咬了牙看他。 这件事她绝不可能让上升到那个层面! 否则更难挽救。 心里气,但也不得不长长舒一口气,放低语调,“还一个下午的时间,不急,午餐时间也到了,要不先吃个饭?” 男人已经直接从椅子起身,“听闻席氏员工餐是出名了的有良心。” 夜千宠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说要出去吃,否则媒体绝对冲出来了。 一行九个人加上席氏的秘书一起去的食堂。 职员也知道今天公司里有事,在食堂看到他们九个基本是就都避到相对较远的桌子才坐下。 夜千宠感冒,胃口本来就不好,加上因为这件事,更是吃不下饭。 席澈给她盛了一碗汤,“不比家里的,但也不差。” 她勉强笑了一下,接了。 也就喝了那碗汤,饭是没吃几口。 但她不是第一个离开餐桌的。 她低着头慢慢喝着汤的时候,能感觉对面的定在她身上的视线,继而寒愈从桌边站了起来,嗓音透着冷意,“抽个烟。” 夜千宠手里的动作一顿。 抽烟? 她心头猛跳。 刻薄男不抽烟的,压着几分激动,她在想,难道是伍叔回来了? “我去趟卫生间。”放下勺子,她也从桌边起身,又看了席澈,“我吃完了,一会儿直接回会议室。” 然后稍微快步的离开了餐厅。 林介紧着步子跟在她身后,“夜小姐,不舒服么?” 夜千宠没回头,只是道:“没有,找寒愈去。” 她原本的朝着吸烟区去的。 但没见到他,最后在员工喝茶的休息区见着了。 男人手里依旧握着核桃,单手插兜站在窗户边,抬眸朝她看过来。 夜千宠原本的激动落了回去,他没去抽烟去,那就是不抽烟,刚刚的话完全是为了引她出来。 走过去,她神色清淡,“有事?” 男人听了这话,唇畔冷冷的动了一下,“我倒以为,你有话要跟我说,比如,求我?” “求你?”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 男人低眉看了她,“席氏是没办法自证清白的。” 她微仰脸好跟他对视。 “所以你是铁了心,今天出了席氏,就把席氏扔给媒体去践踏?” 他侧过了身,看向窗外,大概是默认了。 片刻,才淡淡的一句:“昨晚不是说了让你回来么?你回来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这话听得夜千宠又气又好笑,“不知道还以为你爱我爱得要死了,我一个晚上不回去你就拿一整个企业来发火?” 果然整个就一神经病。 男人忽然把视线转过来,唇畔勾了一下,“是挺喜欢了!” 她这么聪明,很容易让人有兴趣的。 他五官过分冷峻,这样的一个勾唇,只会让人感觉他是那种邪恶、不怀好意的喜欢。 第358章 我车很空,载你回去(2) 夜千宠撇过脸,没理会他这样的表达。 好一会儿才问他:“你是打定主意不让慕寅春改变说辞了是么?” “嘴在他身上,他说的话可与我无关。”男人倒是聪明,到这个时候把事情撇得很干净,好像跟慕寅春丝毫没关系。 她冷笑,“嘴在他身上,可你的枪抵在他脑袋上。” 看他这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夜千宠也不打算跟他多说了。 刚转身,听到他问:“带药了吗?” 夜千宠脚步顿了一下,可没觉得感动,只瞥了瞥柔唇,“假慈悲!” 男人转了过来,看了她的背影,眉峰微蹙,“病成这样,还要拖一下午?” 她这才转回身,冷笑,“你怎么知道这一下午就只能是徒劳的呢?”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男人闭了闭目,难得深吸了一口气,跟了过去。 夜千宠站在电梯口的时候,他已经来到她身边,立住脚一起等电梯,谁也没说话。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站满了人,都准备往外走。 夜千宠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往旁边让了让,没让够空间,被一个人碰了一下往旁边歪了歪身子,伸手想找个东西稳一稳之际,正好身边的男人把手臂伸了过来。 但是没让她抓住,而是直接穿过她手臂稳稳托住了她。 她本来就瘦,这几天都在生病,自己都感觉轻飘飘的,这会儿寒愈同样是这个感觉。 轻柔娇小的东西,都能引起人本性的怜惜,尤其女人。 男人头一次感觉她这身子软得不行,轻得不行,不得不又收紧了手臂,才勉强觉得她这身子有点存在感了。 但夜千宠已经抬手把他推开,一脸不友好,然后先一步走进电梯。 寒愈跟着她进了电梯,等门合上,正好从电梯光亮如镜面的墙壁上看到她抬手揉着自己的后背。 男人低眉。 看了自己手里的核桃…… 他刚刚是用左手托住她的……这个季节衣服本就不厚,核桃硌疼她了? 后知后觉。 难怪她刚刚一脸的不友好。 若不是她的这个行为,这样的细节,他是根本不可能注意到的。看来满月楼说的对,男人得细心。 倘若他换个手,她这会儿是不是感动了?估计女人都是这么被骗的。 男人难得无聊的想着,电梯已经到了。 其他人基本都坐在会议室里了。 反正是一下午,夜千宠回去之后好像也不是特别着急。 直到有人坐不住,“今天这个会议我看没有多大的意义,席氏根本连个辩解都拿不出来,就如寒总所说,让法院来办这事,咱们不是闲人,可都跟着耗了一天了。” 那意思,就是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确实辛苦各位了!但你们现在还不能走。” 这会儿出去,就是去撞媒体的长枪短炮,没有统一口径,完全等于卖了席氏。 商会理事看了她,虽然干坐了一天心里憋得慌,说话还算客气,“夜小姐,就算席氏是您看中的企业,这样处事,的确缺乏考虑。” 哪有叫一帮人在干瞪眼的? 她看了一下时间,浅笑,“应该快结束了。” 大家都不明所以,自然以为她只是瞎说。 这会儿是会间休息,寒愈悠然的坐着,也不急,就让席氏好好找证据,这一个下午能找出来自证清白的证据,就算他走运。 但是过了五六分钟,有人敲门。 她看了林介,“去开门。” 林介走过去,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杭礼,退了一步,让人进来了。 寒愈抬眸,看到杭礼的时候稍微蹙动眉峰。 杭礼最近不跟在他身边,主要打理公司事务,现在出现在这儿,是公司出事了?要不然,这种场面,杭礼不会直接进来。 杭礼进了会议室,对其他人也都视而不见,直接走到了寒愈身边,弯下腰,声音压得很低。 夜千宠坐在对面,看着杭礼,又看了看那个男人。 果然,男人脸色一点点的变了,目光也朝她看过来。 她反而只是微微弯起柔唇,一颗心落了下去,轮到他紧张了。 杭礼说完话,直起身,全场那么多人只跟夜千宠打了招呼,然后离开会议室。 其他人看着杭礼来了又走,如入无人之境,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寒愈的左右使,他们确实不够格让他像跟夜千宠打招呼同等待遇。 坐在那儿的男人正凝冷着脸,盯着对面的女人。 夜千宠微微一笑:是不是想单独谈谈? 她也给面子,先一步起身,道:“我去洗手间。” 林介自然贴身跟着她。 几秒后,寒愈也起身,但一言不发,直接离开会议室。 会议室里顿时起了几声议论。 “寒总干什么去?” “出什么事了?” 卫生间被占用了。 林介站在走廊这边,谁来都给拦住。 另一头窗边站着夜千宠和寒愈。 “几个意思?”男人这会儿脸色冷郁,明显带着怒意,低眉几乎是用目光剜着她。 夜千宠却依旧只是淡淡的笑,身体乏得很,站得累,干脆靠着墙,微仰脸看他,“杭礼是不是给你说的不够清楚?” 男人往前迈了一步,盯着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点头,“当然。” 然后看了他,“我给药联物色的引资部项目,你凭什么染指?一开始,我当真以为你让陆重游阻挠,是真的帮冯璐,想让查理家自占这个项目便宜,后来一想,觉得不对!陆重游是寒穗前男友,你是想把项目给寒穗的分公司,没错?” 寒穗的分公司也是他的,分公司挣了多少,他这个掌舵的能把腰包撑爆! 当初,夜千宠还以为他不会做生意呢! 这么看来,伍叔会的拳脚、身手、射击,他都不差!伍叔会的商场权谋,他照样精通! 只是几乎一天都不去公司,给人一种懒散、无能的错觉。 她差点被蒙骗过去! 她笑了笑,“你也听到杭礼说的了,寒穗和陆重游那边出问题了,我也明白告诉你,就是我让人动的手脚,和你指使慕寅春一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夜千宠抿了抿干燥的柔唇,“正好,现在做个交易,你放过席澈,我放过你的分公司,怎么样?” “我知道,这事你一直没发言,别人都以为与你无关,你现在忽然要说话,是显得很怪异,所以,我都帮你想好了!” 她浅浅的笑,“让慕寅春改口,说那笔钱是正常损耗周转也行,或者让法院介入,但之后你不得再插手,别试图又从法院动手脚。否则,洛森堡资源那么多,我不怕一直跟你斗。” 男人忽然冷笑,“就为了一个席澈,赔一个洛森堡?” 夜千宠勾唇,“我赔得起,毕竟他和我患难之交。” 可男人不是为了一直跟她斗,只会把她推得原来越远。 见他不说话,大概是默许了,夜千宠准备回会议室去,脑袋重得很,站得累。 可她刚走了一步,听到身后的男人问:“你让谁去办的这件事?” 她人在这儿,怎么办到的? 夜千宠停下来,转过身,笑了笑,“我身边又不是只有林介和萧秘书两个人,你以为我这几天真的闲着无所事事?” 他的确以为,她生着病,办事效率高不到哪儿去的。 小看她了! 虽然怒,但……真是越来越觉得有意思呢。 他忽然往前逼近,夜千宠本就靠着墙壁,他蓦地压过来,脑袋撞到了墙上,柔眉一皱。 男人已经抬手,虎口卡在她脖颈上。 低眉冷冷凝着她,“我你也敢算计?” 夜千宠被撞得头晕,这会儿他虎口卡着脖子,不得不仰起脸。 幸好他力道不重,甚至多半是握了她的侧颈,拇指还在她唇瓣微微拂过,语调倒是透着阴险。 林介看不到寒愈拇指摩挲她唇畔的行为,以为他是真的恼羞成怒掐了她脖子,顿时几步掠了过去。 寒愈侧首,目光寒冷,“怎么?要打一架?” 夜千宠转头看了林介,“我没事。” 然后才看了面前的男人,“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你若不逼我,我也不会算计你不是么?” “你用一件又一件的事压着我,我总得喘口气?” 男人扯了一下嘴角。 五分钟后,他们俩都回了会议室。 席澈不知道跟那帮人说了什么,倒是没一个嚷嚷的了。 她坐下后,席澈低低的问:“怎么了?” 她摇头,“没事了。” 寒愈确实是个狠人,她以为,会让慕寅春改口,这样一来,相安无事。 然而,他还是那个意思,“既然如此,这事交给司法机构,可以散了?” 他看着夜千宠问的。 她微蹙眉,他真不管慕寅春了?交给司法机构,她一定会让席氏保持清白,那就只能慕寅春一个人兜这件事。 当然,反正不是她的人,她无所谓。 点了点头,“行。” 商会两个经理还有些犹豫,看了寒愈,“寒总,真的就这么算了?” 慕寅春也看了他,“那……楼下……” 楼下的媒体呢,是不是直接曝光。 一曝光,席氏就完了。 寒愈看都没看他们。 他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着?自己被那个小女人捏着一个大穴,难道要当众说自己被一个女人威胁了? 楼下的媒体,他也已经让杭礼处理完了。 不过,他从会议室离开,并没有直接走人,乘电梯到了一楼大堂时改了主意,于是就在大堂等着。 一众人从楼上下去。 席澈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知道危机解除,有的是时间,不在于眼前就问清楚,只想把这帮人送走,然后送她早点回去休息,之后配合司法部门的事,他自己来。 一群人白耗了这么一天,因为寒愈的沉默,谁也不敢多置一词,尤其慕寅春,从早上到现在,脑子还有些糊涂。 又不得不跟着寒愈的安排走。 到了大堂,看到寒愈,一群人倒是主动走上前,看那意思,是还想跟寒愈单独聊聊这件事,所以想约去会所。 可寒愈嗓音低低、淡淡的一句:“各位今天也累了,先回去。” 很明显,他今晚不应酬。 一群人只得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慕寅春看了看他,“寒总,有事给我打电话。” 男人点了一下头,目光已经落在了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继而迈步走了过去。 夜千宠被他拦了去路,抬头看了他,没了谈公事的语调,只一皱眉,“又怎么了?” 寒愈颔首指了指窗外,“下雨了。” 她知道。 男人侧首看了一眼,张驰刚好到了门口,走进来,“先生,车备好了。” 他点了一下头,又伸手,把核桃给张驰递过去。 张驰看了看,没明白过来。 那可是他最宝贝东西,递给我干什么? 不敢接不敢接。 寒愈见他没动静,脸色微变,先前还觉得林介就是个木头,这下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原来也没好到哪儿去,能不糟心么? 于是一脸不耐烦的启唇,“拿着。” 这回张驰接过去了。 而男人朝她又近了一步。 夜千宠退了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是席澈要上前拦的时候,她反而不退了,知道他们俩打过架,别一会儿又打起来。 只好看了他,“有事?” 男人低眉,“雨势不小,不是没车么?我车很空,载你回去。” 夜千宠听着他这还像人话的语气,没那么冷冰冰的。 不是转性了,就是在席澈面前做样子做得足够真。 她在席澈那儿住了这几天了,今天这个交易想顺利,她今天还是回寒公馆的好。 转身看了席澈,“你这边还要接洽司法的人,正好我跟他还有事要谈,今天就不去你那儿了,忙完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席澈看了一眼寒愈,倒没有让她为难,只叮嘱她回去记得吃药。 “天黑了。”他们俩说话的时间,一旁的男人又是不耐烦的打岔,“要不要聊到明天早上?” 夜千宠白了他一眼,这才往门口走。 可人刚到门口台阶,这雨是真的大,雨水噼里啪啦溅进来,直接打在她光洁的脚背上,顿时一股子透心的冷,凉到了骨子里。 “阿嚏!”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驰一手拿着老板的核桃,怕磕着碰着,没法开伞,只能把伞递给身后的林介。 林介把伞接了过来。 夜千宠自然是往林介身边靠,共用一把伞。 可她脚步刚挪动,感觉腰上多了个手,顺势低头看去,见男人已经在她面前弯下腰,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轻松无比。 她却吓得差点失声,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美眸微瞠,“你做事前能不能说一声?!” 男人低眉,“你捅我一刀前也没跟我打招呼不是?” 对付纽芬兰分公司那么大的事,她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做了。 男人抱着她,走进雨里,林介跟在身后打伞。 身后,席澈过来送伞,她正好被抱起来,也就停了下来。 张驰看了看林介打伞跟着走了,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席澈,一点也没客气,伸手把伞拿了过来,“谢了!” 然后跟着走进雨里。 夜千宠几乎整个人埋在他胸口,他步伐倒是很稳,空气里的一丝丝凉意从她额头略过,只得闭上眼。 就当他是伍叔,反正他不说话不恶心人的时候,还勉强过得去。 “冷?”听到他胸腔低鸣。 夜千宠略微眯起眼看了看,他确实正低头看着她。 但是她懒得回答。 林介见寒愈低眉看着她,出声提醒:“伍先生,看路。” 寒愈收回视线,又瞥了一眼林介,不该多话的时候话挺多。 第359章 偶像剧,教科书?(3) 夜千宠听到林介的话了,心底笑了一下。 因为下雨,走台阶步子并不快,越发的稳,她整个脸几乎只露着一个额头,凉丝丝的,又往他怀里钻了一点。 男人感觉到她的动作,低眉看了看,越显得她只有很小小的一只,双眼紧闭,倒是显得很乖巧,安稳。 夜千宠的确是觉得很安稳,可能是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清香。 伍叔曾经把洗浴用品全部换过一次,可他身上的兰草香就像与生俱来,总是淡淡的萦绕着。 本来感冒就疲乏,加上这一整天就搞一个会议,这会儿闻得她就这么几步都觉得昏昏欲睡。 从席澈公司门口走完台阶,林介是个好保镖,反正他的主人身上遮雨遮得很好,但是寒愈半边肩膀全湿了。 他倒是也不在意,弯腰将她放进车里,紧接着坐了进去,把身上的外套脱掉就直接往后门扔。 林介收了伞刚上车,直接被寒愈的外套来了个蒙头杀,整个脑袋被罩住了。 当然,他也没吭声,只是抬手把湿了一大半的外套拿下去放在了一旁。 张驰上车的时候因为要收雨伞,握着核桃的手难免也要搭一把,所以,伞收起来了,核桃也被淋湿了。 他刚坐进车里,后座的男人已经伸手过来。 张驰识趣的看了看他,“我给您擦一下?” 男人眉峰阴着,“看着我它就能干?” 嘴上说着擦,你倒是动手擦啊。 张驰这才着手行动。 等把核桃擦干了,才给他递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张驰不大明白,先生的核桃都不离手,怎么这次舍得了? 张驰是不知道先前刻薄男就用核桃硌过她后腰了,同一个事情,总不能一天之内犯两次。 夜千宠坐在旁边,已经睁开眼,但是转头看向窗外,这场雨确实来势不小,阴绵绵的,冷。 幸好车里的暖气逐渐足了,也就舒适起来。 听到一旁的男人开腔:“席氏的事,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华盛顿的项目,怎么个结果?” 她转过头,看了他,浅淡的笑了一下,“原来什么样就什么样,项目是药联的,那自然是落到药联头上。” 男人听完眉峰皱了起来,“你跟我玩出尔反尔?” 夜千宠一脸坦然,“我怎么出尔反尔了,你撤掉媒体、让席氏顺其自然,我放过寒穗分公司,然后跟你回家,不是这样吗?” 男人伸手,直接握着她的手臂,几乎是把她整个拎起来转了个方向面对他。 “啊,嘶!”她手臂本就纤细,他手心的核桃直接压在皮肉上,加上他动作一气呵成,弄得她倒抽一口气。 “寒愈!”夜千宠抬手揉着手臂,“你再这样没轻没重,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纽芬兰分公司一锅端了?” “呵。”男人薄唇微弄,“口气不小。” 她冷笑,“你以为我不敢,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男人低眉盯着她,“把对寒穗分公司的投诉撤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夜千宠撇开眼,“投诉我已经让人撤了,但负面影响,对不起那是媒体的舆论问题,看她自己的公关能力了,我帮不了!” 就好比席澈还得自己面对司法部门一样。 好一会儿,寒愈才点了一下头,“也行。只要你不再玩别的花样!” 她笑了笑,“我玩花样不还是被逼无奈,你安分,我比谁都清闲。” 男人似是而非的认真,稍微凑过来,“我不安分么,不过是想靠你近一些,可能追求方式不当?” 她懒得搭理。 其实夜千宠以为这件事可能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但是没想到,那晚回到家,他真的就没再提了。 实则,是因为当晚,张驰就去书房找过寒愈,“先生,暂缓基地职权交接的事,我已经传达下去了,原因也说的是夜小姐个人行程安排问题,不得不搁置,另择时间。” 寒愈点了一下头。 所以,这件事他才会轻易放下的。 第二天一早。 满月楼已经在寒公馆一楼客厅,闲暇的翻着茶几上的早报。 今天早上依旧飘着毛毛雨,寒愈没去晨练。 满月楼抬头见他从楼上下来,依旧翻着报纸,“起晚了?” 男人扭了扭脖子,没搭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满月楼这才问:“千千好些了?” 男人摇头,“还在睡,昨天从席氏出来可能吹了点风,晚上有点烧。” 听了他的话,满月楼稍微挑眉,这么清楚,那就是……“你晚上没睡好,照顾她了?” 算是,男人端着杯子,打算进厨房,也问了满月楼一句:“早饭吃了?” 满月楼“嗯”了一声。 报纸看得没意思,终于伸手拿了电视遥控。 电视刚打开,直接是之前的播放记录,是一个都市偶像剧,第八集播放到一半。 满月楼蹙了蹙眉,“千千昨天不是回来得晚,还看了电视?” 他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千千,这个家里谁还会看这种肉酥酥的言情剧了。 结果,刚走了的刻薄男忽然转脚走了回来,索性就坐在了沙发上,“接着放。” 满月楼不明白,看了看他,什么意思? 男人颔首,“放。” 也是那会儿,满月楼握着遥控的手稍微一抖,平常冷漠的眸子泛起震惊,看着寒愈,“你昨晚看的这个?” 男人似乎觉得没什么。 昨晚她发烧,他起来过两回,怕她再醒,干脆就找了个偶像剧看了,打发时间,何况…… 他淡淡的看了满月楼,“不是你说这种东西拿来学习怎么追女人,是最好的教科书?” 满月楼惊愕之余,端起杯子咽了一口水。 目光慢慢的转过去,看了屏幕上定格的画面。 按下播放键。 正好,电视里也在下雨,大概就是男主人公正抱着一个女孩从台阶上往下走,眼睛都不看路,而是特写两个人的深情对视。 满月楼一看这种镜头都觉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下雨天,走台阶还来个深情对视,怎么没摔死? 转头,却见那个男人居然看得很是认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只见他颔首指了指电视,问:“男人这样抱女人下台阶,会感动?表现是什么,对视?还是闭眼睛装死?” 昨天他打横把夜千宠抱下台阶的时候,她就是全程闭着眼缩在他怀里的。 原本他想引导她看看他,和电视里一样,从那个角度看男人的下巴,是一个十分硬朗英峻的效果。 结果,他也不过是跟她搭句话,林介就在旁边叽叽歪歪。 满月楼终究是嘴角抽了抽,“抱歉,你问错人了。” 他连个像样的恋爱都没机会谈,先前和他说也不过随口一提,谁知道他竟然真的一根筋到这个程度? 男人点了点头,不再想昨天的事,还是起身吃早餐去了。 雯姨给他摆好早餐,稍微退到一旁,才道:“先生,要不要把大小姐叫醒下来用餐?” 他只淡淡一句:“让她睡着,昨晚没睡好,生病嗜睡。” 雯姨抿了抿唇,问题是…… “我听林介说,大小姐昨天中午和下午都没怎么吃饭,饿了一晚上,恐怕该难受了。” 昨天在席氏,她一共吃了几口饭,寒愈是看见了的。 只是没想这么仔细而已。 听雯姨提起来,倒也点了点头,“好。” 说是好,其实也无动于衷。 甚至看到雯姨站着,男人还神经大条的看了她,“去喊啊。” 雯姨要不是一把年纪,真的很想翻个白眼,这会儿也只得讪讪的一笑,提醒他,“还是先生去叫比较好?大小姐生病手脚软绵绵的,走楼梯也不安全,我又抱不动。” 就差直接说让他亲自上去把她抱下来了。 嗯,这回总算是点到男人的神经大穴。 他颇有意味的看了看雯姨,放下餐具。 雯姨也只是笑了笑。 满月楼见他又从餐厅出来,然后上楼。 两分钟之后,看到他抱着千千下来了,眉头跳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他这是学以致用? 夜千宠睡得迷迷糊糊,被他抱起来倒是彻底醒了,但这会儿还在他怀里抗议,“你总得让我洗个脸?” 男人嗓音低冷,四平八稳,“吃饭用嘴不用脸。” 走了几个台阶,发觉她从怀里露出个脸,一双眸子瞪着他。 寒愈薄唇勾了一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是因为气愤。 他却以为她在专门看他,于是,她看着他,他就跟着对视。 家里的楼梯虽然早就走惯了,但是连续五个台阶以上不用眼睛看的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一脚踩空! “小心!”满月楼都从客厅一个箭步冲将过来。 夜千宠感觉到他脚底下陡然颠簸,意识到了什么,呼吸猛地一紧,双手一下子勾紧了他的脖颈。 男人确实是踩空了,滑了一个台阶,一脚直接落到了第三个台阶处,可抱着她的手并没有本能的撒开,反而把她抱得死紧。 夜千宠听到闷哼了一声。 但那个颠簸过后,他就稳住了,还低眉朝她看来,“吓到了?” 她这会儿正喘息着,“你想摔死我直接说。” 男人已经恢复了步伐,这回倒是知道看台阶了,淡淡的一句:“放心,你死,我还是那个垫背的。” 下了楼梯,也看了一眼冲到楼梯边的满月楼,“看你的电视去。” 她被抱进了餐厅,放在椅子上,那会儿雯姨不在。 所以男人放下她,就道:“等着,给你端去。” 夜千宠还有些惊魂未定,但也转头看了去厨房帮她端东西的人。 这两天是不是格外殷勤了? 视线刚要收回来,她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脚后跟的地方,那儿已经磕破皮了,血液没有流下来,但已经渗了一些,很显眼。 她皱起眉,是刚刚下楼梯,他滑了一步,后跟被楼梯台阶边缘蹭破了? 可他居然若无其事。 过了会儿,就端着她的早餐出来了。 他不吭声,夜千宠也不问,免得伤他尊严。 只是偶尔会看他一眼,别说,不跟之前那么冷血无情,总对她献殷勤,是不觉得那么可恨了。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基地的事我知道你让人搁置了,既然这样,我可以不住这儿了?” 男人抬眸,看了看她,一句:“病好了再说。” 末了,多说了一句:“职权交接搁置,并非我心机深沉,不这么早给你,对你没坏处。”然后略痞性的勾了嘴角,“我既然这么积极想追求你,往后人都是你的,还差这些东西?什么时候给你不是给,自然是替你考虑,所以暂时搁置。” 呵呵,话说得比唱的好听,她差点就信了! 第360章 病死算谁的?(1) 总归她现在也不急于那个基地掌控权,所以没说什么。 低头自顾的喝着粥。 听到男人低沉、平稳的声音:“光喝不吃?” 她没抬头,象征性的吃了点别的。 “还烧么?”又听到他问话。 夜千宠摇头。 虽然还没好,至少不那么难受了。 末了,她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忽然发现话很多,想当初可是对她正眼不看、一句不搭的。 权利的驱使效果可真是不小。 “饱了。”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夜千宠放下勺子,抽了纸巾擦了擦嘴,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她拉开椅子起身,看着对面的人也站起来,蹙了一下眉,“我自己能走,你吃你的。” 别上楼再摔一次,她这心脏受不了。 男人倒是没勉强,只看着从餐厅走了出去,和满月楼说了两句后似乎上楼去了。 他这才也离开餐厅。 满月楼正在低头看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联系,但是余光里看到刻薄男的声音,也就转头看了过去。 见着他直接上楼,想了想,便起身跟着上楼。 男人去的书房,满月楼也随着步子往里走。 “有什么不舒服的么?”他随手关上门,问他。 男人回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去抽屉里拿了个创可贴,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弓下腰。 满月楼看了看他,终于才见着他脚后跟蹭破皮的那一块。 想到了他刚刚学以致用抱千千下楼梯差点摔下来的那一下,微蹙眉,“我来。” 他倒也不客气,抬手把创可贴递过来。 满月楼低头给他弄的时候,听到他很是不满的阴冷着嗓音,“下次少给我出这种馊主意!” 什么? 满月楼抬头,有些好笑,“你想学人家只学了皮毛,与我有关?人家电视里深情对视的时候是不走的,你一边对视一边往下走,不摔死你已经很好了。” 再者。 满月楼稍稍收起笑,“欲速则不达,别这么急功近利,用点心,哪天千千觉得你对她好不是为了特意笼络她,得到她手里的东西,就好一点了!” 他们俩在书房的时候,夜千宠已经洗完脸,换掉了睡衣,穿了一身家居服下楼。 感冒要多喝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窝进沙发里一口一口的慢慢抿着。 刚吃完饭,本来就容易昏昏欲睡,不过她想着过问席澈那边的情况,等他给她打个电话,所以一直撑着。 过了会儿,确实听到了手机一下接着一下的震动。 她拿了自己手机出来,却发现手机安安静静的黑着屏幕。 这才纳闷的皱了皱眉,原来是茶几上,满神医的手机震个不停。 难怪,她吃完早餐上楼的时候见着满神医难得抱着手机低头忙活。 不是她想偷窥,是她都不用下沙发,端着水杯引颈看过去,屏幕上就能看到信息内容。 他的微信没关。 对面的人一条接一条的给他把信息发过来。 夜千宠微微挑眉,起初还以为是满神医难得铁树开花找谁恋爱了? 但是看到对面发过来的几张照片,顿时蹙了眉。 越小姐还在南都? 看样子就是在片场,片场一片混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越小姐一脸痛苦的捂着腿坐在地上。 不是被欺负,就是被剧组东西砸伤了。 “满神医!”她仰头朝着楼上喊人。 你媳妇出状况了,该你英雄救美了。 满月楼在书房隐约听到她喊人,跟寒愈说到一半的话也不说了。 男人跟在满月楼身后下楼。 “怎么了?” 夜千宠颔首指了指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道:“越小姐好像受伤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满月楼拿了手机,拇指上下划了几下,脸色稍微不太好看,看了一旁的男人,“有什么事再打给我,我过去一趟。” 男人神色淡淡,难得多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其实满月楼也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越琳琅这段时间都在南都,把工作安排得很满,也挺长时间没找过他。 加上他医院里的工作也不清闲,两个人真就几乎快断了联络,她连朋友圈都不发,不过,她的经纪人有一天加了他的微信。 刚刚给他发信息就是越琳琅的经纪人。 听他简单说了这些,夜千宠才微微蹙眉,“你跟越大小姐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她现在一个人在南都,无亲无故的居然也不肯找你,你惹她了?” 满月楼抿着唇。 拿了外套,也只是道:“我先过去了。” 一旁的寒愈看了他,“开车了没有,张驰送你?” “开了。”满月楼脚步不算急,但迈得不小,已经往门口走了。 夜千宠瞧了瞧面前的男人,怎么忽然这么热心了?还让张驰送客?要是以往,满神医走了就走了,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这转变确实不小。 她又坐回了沙发里,目光稍微扫过他的脚,能看到一截创可贴,看来是处理过了。 转回头,继续看她的电视打发时间。 余光里,男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既然想方设法踢了寒穗分公司,也不可能让查理家族分一杯羹,引资部这么大的项目需要引入资金,物色好哪个公司了?”他低着声问。 夜千宠:“不劳寒总操心了。” 寒愈仔细想过了,她一开始,估计是想让席澈的分公司去投引资部的那个招标,等引资部招标成功,席氏的一笔资金流入引资部,引资部自然就能扶持到药联了。 问题是,他现在已经把席氏这趟水给搅浑了。 她还了他一拳,把寒穗那边分公司踢出局了,那她手里还有什么牌没出的? 男人侧首,瞧着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的人,像一只昏昏欲睡的猫,只露出一双爪子抱着杯子,巴掌大的脸刻意转到了另一边。 这样看过去,属实就是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白兔,哪有半点昨天在席澈公司里的气势? 昨天那种情况,连席澈都已经没了办法,只要会议没结果,出去就是一帮媒体长枪短炮,席澈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舆论会越来越重,席氏的结果可想而知。 谁知道,她竟然能这么轻易化解? 看着一天天什么都没做,她对大局其实很了解,自己闲着,却没让手底下的人偷懒。 正想着,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蓦然紧了一下。 她好像在打瞌睡,抱着的杯子正慢慢歪过去,眼看着水就要流出来倒在她胸口了。 隔着两个沙发,他已经起身,一下子掠过去,动作很敏捷,但也够轻巧,干脆就捏了杯口,然后把杯子轻轻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夜千宠是真睡着了,困得厉害。 放下杯子,男人看着她睡得一脸安稳,有些来气,正谈这么大的事,她说睡就睡了? 可转念又莫名的觉得好笑,在他这儿都能睡这么安稳,就不怕他动手脚了? 原本,寒愈想把她抱到楼上的,但是一个手刚碰到她,她就一脸不悦的拧起眉哼哼,只好作罢。 让她在沙发上睡,他去楼上办公。 走之前,叫了雯姨,“看着她点,别掉下去了。” 雯姨淡笑,“好的,先生放心!” 其实她经常在沙发上打盹儿,长得娇小,掉不下去,她都睡出经验来了。 中午十一点多。 男人在书房就寒穗分公司的情况远程开了个会,刚结束就往楼下走。 客厅却是空着的,她睡过的沙发上毯子窝作一团,没见人。 雯姨被叫出来,也是皱着眉,“刚刚还在呢,可能上楼去睡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倒了一杯水踩着楼梯往上走,在她房门口停住。 她这个卧室被他撬了锁之后就不大灵光,锁不上了,他敲门也就是表示表示。 没听到里头的动静,男人便压下门把手,动作不算重,以为她在睡觉。 然而,卧室也没人。 他这才眉峰微蹙。 去书房拿了手机,直接给她打电话,“人呢?” 电话那头的女子淡淡的笑,“寒总你是真打算囚禁我呀?我还不能外出了?” 听这意思就知道她是出去了。 寒愈眉头紧了紧,“没说不让你出去,你好歹打个招呼,感冒还没好,这两天一直下雨,病死算谁的?” 本来应该算得上是关心体贴的话,可惜听得夜千宠来火,你才病死。 林介在旁边看了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寒愈又不会说话了。 无情不是他的问题,但是死直男、不会说话就是他的错了。 挂电话前,夜千宠语气不善的一句:“我出来办事,晚上会回去,不劳驾寒总出来找我,午饭、晚饭都不用留,再、见。”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扔给林介,“一会儿寒愈再打不用告诉我,挂了就行。” 林介点点头,一边跟着她往前走。 这儿,是刚刚越琳琅拍通告的地方,剧组现场还比较乱,常务之类的人来来回回,这种地方对林介来说就属于危险地。 夜千宠看出来了,笑了笑,“你不用那么紧张,难道还会有人忽然冲出来刺杀我?” 林介竟然也十分严肃的看了她,“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是南都方面知道你身份的不多,可国际上却不少了,知道多少人盯着洛森堡吗?” 被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做错事的感觉。 “好好好,我知道了,所以来之前才临时决定,一点没让人知道行程。”连萧秘书那边都没告诉。 林介脸色好看了点,但依旧绷着,跟着她继续走。 夜千宠进到剧场一会儿了,找不到地方,只好拉了个人询问,“麻烦问一下,越琳琅是在这里拍通告么?” 那人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略微神秘的压低声音,“你找她干什么?” 夜千宠微挑眉,淡笑,“有点事!” 小姑娘才看了看周围,道:“今天两拨人用这个场地,刚刚马上交接的时候还出意外了呢,越小姐腿被砸伤了,纠缠了半天,总算被人送医院去了!” “已经去医院了?”夜千宠知道,应该是满神医送越大小姐过去的。 不过,之前看那个经纪人给满神医发的照片,她好像见着慕茧了。 直觉就觉得没那么简单,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过来一趟。 既然越大小姐被送去了医院,她当然也得去医院探望,只是去之前,她转头看了林介,“一会儿去看看越小姐出意外的片场。” 林介不解,表情明显就是:“你管这些琐事干什么?” 她颔首,“让你去就去,看看是意外还是人为,手机给我,我去车上等你。” 第361章 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不?(2) 林介平时话不多,但是一遇到她的安全问题,绝对半点都不马虎,比唐僧教育徒弟都严重。 他立刻看了她。 而夜千宠趁他说话之前抬手,“放心!我反锁车门、车窗,就在里面打两个电话而已,你过去了解情况,快去。” 林介看她摆手,就知道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就算她轻视自己的安全问题,他当然是不敢对她发火,只张了张口:“阁下……” 一听到他这个称呼,夜千宠就知道不妙。 “诶头疼!”夜千宠立刻按了太阳穴,“我回车上了?” 林介耿直,果然蹙了眉,“是不是又受凉了?” 她点着头,“嗯,所以我赶紧回车上,你办完来找我,我不能再吹风了。” 说罢,拿了车钥匙原路返回。 真的是,她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居然也沦落到要和贴身保镖斗智斗勇,夜千宠坐进车里忍不住笑了笑。 一边翻着手机通讯录。 席澈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只好她打过去了。 “喂?”他接的倒是快,就是声音里带着疲惫。 “昨晚没睡?” “还好。”席澈略压着眉间,“感冒好多了?” 她笑了笑,都这样了还有空关心他,只得点了点头,“司法方面来取证了没有?怎么说的?” “按部就班,依照程序来。”席澈低低的道:“结果也许不会太差,但若时间拖得太久,对席氏也是不小的打击。” 夜千宠点了点头。 好一会儿,才道:“你先回去休息,既然走程序也只能等,但是如果慕寅春肯松松口,就没那么复杂,这事我想办法。” 席澈一直不找她,就是为了让她休息,结果这么一听,就知道她没闲着。 “你想什么办法?昨天寒愈肯作罢,是你找人办事了?” 她倒也坦然的点头,“嗯,你怎么知道?” “那边的人跟我说了。” 因为席澈公司一出事,引资部肯定会再找企业合作。 夜千宠点了点头,“也不费什么力气,就是找了点人脉。” 这两件事说起来也是巧,要不是她之前就让林介查了查那个姓陆的,她一下子也没办法把两个事情联系起来,甚至将寒愈一军。 “慕寅春的事你先不用管了,你先去睡一觉,公司现在肯定人心惶惶的,你得稳定军心,把其他事处理好,我那天的话也不是开玩笑,到时候真要做洛森堡入幕之宾,实力是第一位,我亲自挑的你,你总不能让我打脸?” “这个你可以放心。” 嗯,她已经准备挂电话了。 但是临挂了听席澈问她,“什么时候想吃我做菜,给我打电话。” 她笑了笑,“行,知道,你先把公司的情况理顺,估计过两天就来了。” 席澈还以为她直接就拒绝了。 听她这么说,稍微弯了一下嘴角,“好。” 挂了这通电话,她若有所思的磨着手机屏幕。 最终还是给萧秘书打了个电话过去。 “大小姐?”萧秘书接电话极快。 “嗯”她靠在车座上,“席氏和慕寅春的案子可能要麻烦你跟紧一些,你以前在寒愈身边待的久,认识的人应该不少,慕寅春的证据漏洞百出,让人多给他施施压。” “要不要给席氏介绍律师?”萧秘书问。 夜千宠摇头,“那倒不用,席氏的律师团实力挺强的。” 况且,她做得太多,席澈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这边正说着呢,她就看到林介已经回来了。 这家伙办事效率是真的一直都这么快。 挂了电话,她看着林介走过来,看他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果然,林介刚坐进车里,沉默两秒后系了安全带,终于干脆转过来看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什么?”夜千宠靠在座位上,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 林介略微蹙眉,道:“越琳琅被现场道具砸伤的腿,但是场务说,原本那个场篷就不用撤,越琳琅用完,下一位可以接着用,偏偏下一位没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来,越琳琅还在下面跟人道别,拆的场篷钢架不稳,直接砸下去了。” 夜千宠当时看了那个照片,只见到旁边落着几块绿布,没看到钢架。 竟然是被钢架砸伤的,那得多严重? “下一个用场地的艺人,是慕茧?”她淡淡的问。 林介一副“你又知道?”的表情。 夜千宠这才一副小女孩的表情,得意的笑看林介,“现在还觉得我多管闲事不?” 她还趁机学着林介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所以,以后呢,但凡我说的事,必然不是徒劳,你不用担心我脑子发热,只要搞好你保镖的工作,确保贴身跟着我、保护我。” 林介薄唇抿着,点了一下头,十分肃穆,“是!” “……” 她好像说话有些重,夜千宠轻轻咳了一下,“我没训你的意思……咱们还是谈这件事!” “慕茧没按照安排好的来,非要拆场篷,肯定不是单纯的不想共用那么简单,就算是因为这个小问题,她叫人拆东西,伤了越大小姐是事实,就算是小问题,我也帮着闹大。” 林介难得脑袋灵光了,“你想用慕茧,牵制慕寅春?” 慕寅春一旦松口,席氏的问题就好说了。 夜千宠浅笑,“算你聪明了一回,开车?” 结果刚夸完,林介又一脸不解,“去哪里?” 她无奈,“去医院,越大小姐伤得不轻,我得过去看看,再问问她和慕茧是不是有什么过结。” 越小姐虽然曾经生长于南都,但后来因为惹了满家,导致全家乔迁国外,再回来,可不能跟土生土长的慕茧比。 但越小姐毕竟在国际上名气不小,慕茧肯定把她当竞争对手妒忌一番。 车子往满月楼所在的医院开。 中途,林介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道:“伍先生电话。” 她靠着座位闭着眼,“不接。” 电话响了好几个。 直到他们进了医院,寒愈还打了一个过来,她依旧没接。 只给满神医拨了过去,直接问:“越大小姐在几楼,哪个病房?……不用,我已经到了,在楼下,你说房号就行。” 几分钟后。 夜千宠在病房门口看到了皱着眉的满神医。 “她怎么样了?”她声音放低。 “还没醒?”满神医道。 没醒? 夜千宠跟着皱了眉,“这么严重?失血太多还是怎么了?” “不是。”满神医解释:“她昨晚就在工作,今天早上睡了会儿,又接着拍的这个通告,手术的时候打了麻药,正好睡过去了。” 她听完松了一口气。 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她在剧组场地受的伤,没人跟过来处理住院事宜,也没人来道歉?” 说起这个,满月楼脸色有些难看,“现场很乱,都在推卸责任,吵吵嚷嚷,我干脆一个也没让进,反正查清楚了一个也跑不了。” 这倒是个办法。正好越大小姐需要休息。 不过她也提醒:“林介去场地看了,也打听了情况,可能越大小姐被人嫉妒了,故意找事把她伤了的,等她醒了问问就知道。” “被人嫉妒?” 满月楼作为一个男人,可能没办法理解女人的心思。 她淡笑,“越大小姐当初靠着迟御的支撑,在国际上名气可不小,但她极少接触南都,人家一看她身价那么高还来抢南都资源,能不生妒?” 夜千宠记得,越大小姐不是第一次腿受伤了,她是一个资深模特,不可能不懂得保护自己。 可她就算知道慕茧把她当做眼中钉,估计也没想到跟人打个招呼,晚了几秒离开那个片场,就会被钢架砸到。 她和林介一直在病房里等着,满神医暂时去忙了。 等越琳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夜千宠坐在凳子上都眯了一会儿,是林介把她叫醒的。 “千千?你怎么来了?”越琳琅躺在床上,刚要动,但是因为麻药劲儿过去了,疼得她一下子拧了眉。 夜千宠赶紧起身,“你别乱动,我把床给你摇起来。” 床倾斜起来,越琳琅就舒服多了。 看了她,“你最近不是特别忙,怎么还过来了?” 夜千宠略嗔了她,“我再忙也得来看你,你说你好好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满神医就在南都,你有什么事找他就好了,这下好了,遭罪了?” 越琳琅听她这么说,看了看她,“你……都知道?” 夜千宠挑眉,“我能知道什么?” 可话是这么说着,也直直的看了床上的人,问:“是不是慕茧针对你了?” 越琳琅笑了笑,“我知道你跟她以前有些不愉快,所以才没敢跟你说,就怕你新仇旧恨加一块儿找人麻烦,事情闹大,对我也不好。” 她忍不住好笑,“你想息事宁人,可人家慕茧看起来并不想。” 越琳琅略低眉,舒了一口气,“算了,反正都伤了,资源会回到她手里,我以后自己注意点就是了。” 听到这话,夜千宠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惊愕的看着她这样的软弱,这可不是她越大小姐的性子! 但是转念一想,顿时生出了一些心酸。 她和迟御肯定还在冷战,迟御以为她终归会找她,所以真的狠下心没管她? 偏偏,越大小姐性子倔,既然打算以后不再倚靠迟御,硬生生把自己的身段放低了,甚至是这样……忍气吞声? 社会、职场,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能让一个人不得不收敛光芒,逼自己低头又低头。 可是夜千宠看不下去啊。 一想到越大小姐之前那样的性子,再看看现在,她就来气。 “慕茧也没厉害到哪儿去,你怕做什么?” 越琳琅淡笑,声音低低的,很冷静,“我不是怕,是需要南都的市场。但今非昔比,现在每一步都要靠我自己,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 “不得罪人也不是这么委屈自己的!” 夜千宠心里憋着气,可是转念一想,忽然看了她,“你要南都市场,是……打定主意以后主要在这里发展。” “……是为了满神医?” 不用猜,夜千宠知道就是这个原因,要不然她不用和迟御分开,不用降低姿态回这个她受过伤的城市。 可气的是,她为了满神医,忍气吞声在南都发展,今天受伤,满神医那边居然还是经纪人偷偷给他通知的! 满神医这老冰棍!多久没联系她了?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娱乐圈受了多少委屈不? 不行,夜千宠越想越生气。 “别的事我不管,但是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就这么巧,谁让慕茧父女时隔几年又撞到她枪口上来? 第362章 过来道歉(3) 原本,她今天在满神医的手机上看到越大小姐经纪人发过去的照片,看到慕茧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她还打算做个小人,恶意把这件事跟慕茧扯上关系。 只要慕茧出事,她爹肯定怕她这颗摇钱树就这么倒了,必然会来求人。 结果,她都不用做小人了,还真就是慕茧的授意才发生的这件事。 越琳琅看了看她,“你怎么管,可别惹到狗了。” 碰它一下就咬死了不放的那种,也很烦人。 她笑了笑,“我就孤家寡人一个,还咬不过别人?” 越琳琅勉强笑了一下,“其实……我是真不愿意你去招惹慕茧了。” 夜千宠白了她一眼,“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太弱了。” 结果,她一这么说,越琳琅顿时看了她,“诶你这么说我,我可不高兴了啊!” 说罢,她就算躺在床上,也是下巴微微一扬,“要不是本小姐收敛起锋芒,打算在南都扎个根,换做十年前我的脾气,她慕茧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泳池水了好么?” 越琳琅心里比谁都愤怒,问题是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脾气,除非她再次站起来。 夜千宠听了她这话,反而觉得更心酸。 当初听伍叔和宋庭君讲她倒追满神医的那股子气势,满家怎么阻挠、怎么为难,她都一副神挡杀神的劲儿往上扑,要不是最后她全家被满家逼得没办法,估计她依旧不会离开南都。 就这么个脾气的越大小姐,现在为了能在南都站住脚,选择忍气吞声,能不叫人心酸么? 她陪着越大小姐又聊了会儿,这才出去找了满神医。 满月楼刚忙完就匆匆到这儿来了,老远就见着千千一双眸子冷幽幽的盯着她。 “怎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身上没什么不对劲。 夜千宠伸手拽了他手臂往旁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看着她,“你知道越大小姐这几年的人生规划么?” 满月楼摇头,而且摇得很坦然。 她顿时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问:“我忽然想知道,你的未来里,有没有越姐姐的位置?” 果然,满月楼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还避开了她的视线,“为什么这么问?” 夜千宠有些气急。 越大小姐为了能留在南都,为了能待在跟他同一个城市,接续前缘,宁愿脱离迟御那棵大树,宁愿现在在娱乐圈跟个十八线一样忍气吞声。 结果,这老冰棍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一副审判的眼神盯着自己,满月楼无奈的把双手揣进白大褂里,“我们俩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已婚,我做什么不都是第三者?” 话是这么说,可夜千宠站在越大小姐角度,就不是这样。 “如果你一点都不表达,她怎么敢离那个婚?”她声音忍不住升高,然后又下意识的压低,“如果她为了你离婚,结果你到现在没表示,她一离婚发现你根本没意思,她不就成了个笑话。” “就等于她又在离婚来倒贴你,多年前她就倒追了一次,你让她做第二次?一个女孩子,哪来那么多勇气花在同一个男人身上?” 满月楼都懂。 可他有他的桎梏,所以只想着顺其自然。 夜千宠站那儿也站在满神医的位置想了想。 他是个男人,的确、肯定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去和一个已婚女士告白,而且,满家对越大小姐的偏见必然有增无减,以为结了婚又来勾引满神医了。 这么一想,夜千宠都发愁得慌。 最后只是道:“反正,她是个很好的人,在南都这么受委屈,是最需要呵护的时候,这种时候但凡随便一个男人都能给她温暖,到时候被谁抢走了,你别后悔。” 尤其,迟御是那样的身份,这时候是因为和越大小姐生气,所以不管她,可他毕竟生就野性霸道,一旦知道越大小姐受委屈,绝对出马,绑都把她绑回去。 那时候满神医才叫欲哭无泪。 末了,她才道:“谁弄伤她的,没给个结果?” 满月楼道:“我联系过了,场地负责人,她的经纪人和当天的导演都会过来找我。” “慕茧呢?”她问。 “那个导演说他再联系慕小姐。” 夜千宠索性道:“我自己联系。” 她有慕茧的联系方式。 不过,接电话的不是慕茧,听口吻应该是慕茧的经纪人或者助理。 她微微勾弄柔唇,一个艺人摆这么大的谱了,还要专人听电话? 她语调温凉:“麻烦叫慕茧听电话。” “你哪位?” 夜千宠没回答,只重复:“叫慕茧听电话。” 那头的助理看了看来电,慕茧的备注是两个特殊符号,应该不是陌生人,但又不知道具体身份。 再听她说话的口气,很不善。 助理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慕茧。 慕茧正在拍一组照片,看到助理一直在摄影师旁边冲她晃手臂,一开始只是变了变脸。 直到经纪人晃手臂次数多了,她直接拉下脸,手里拿着的道具扔了过去,“你站那儿晃什么?没看见我在工作么?” 看得出来,心情很糟糕。 助理低叫了一声,跳着避开了。 摄影师也吓了一跳。 但慕茧却相当会“做人”,继续对着助理一通训斥:“你是新人吗?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工资白拿的,你知道你失职需要摄影老师浪费多少时间重新拍?化妆组、灯光组要浪费多少时间,你赔得起么你?!” 她骂人的时间比助理打扰她浪费得还长…… 然后,的确是把自己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把各个工作组都讨好了。 摄影师也就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一会儿补个妆再拍一次就行!” 慕茧笑着给各个工作组赔罪,但是转过脸瞬间变冷,看着助理,“干什么?” 助理虽然经常被吓,但是也眼圈略微泛红,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手机递了过去,“有人找您。” 慕茧把手机夺了过去,没有接,而是看着助理,“说你两句还不行了?哭什么?我朝你动手了还是怎么?矫情就不要做这份工作!就是个伺候人的命,你还都伺候不了,活着干什么?” 助理抿着唇,一言不发,早被骂习惯了。 外面的人都知道慕茧出道早,早年跟寒愈关系好,在娱乐圈的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后来因为她舅舅的事,一下子跌了下来。 但相比那些十八线,依旧有着绝对的优势。 加上听说她虽然和寒愈不再是情侣,但是和寒家老太太关系却很好,经常过去走动,所以圈内的人都给她几分面子。 人一旦养尊处优惯了,稍稍约到不顺,脾气就会越来越坏,加上没人真的敢对慕茧怎么样,她给自己助理、经纪人的工资在圈内又比较高,所以她身边的人都一致口风很紧,她的坏脾气从不外泄。 就如刚刚,外人都以为她特别明理,特别替人着想,体恤各个工作组的辛苦。 人设一直都立得很好罢了。 夜千宠在电话里听了半天慕茧骂人。 起初没想法,但是后面听着听着,就心血来潮录了一段。 娱乐圈不都说她好好人一个?温柔、明理?最好合作的女星? 那这是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慕茧和伍叔在一起的那会儿,每次见面,的确也是个很温和的形象,对待她,还一副对待侄女的柔和! 怎么几年不接触,成这样了? “喂?”电话里终于响起慕茧的声音了。 夜千宠淡淡的一笑,快人快语:“我是夜千宠,越琳琅受伤的事,想找你来一趟医院解释解释。” 一听到是夜千宠,慕茧一下子拧了眉。 她之所以情绪这么差,就是因为这件事,之前导演就来找过她,说让她过去道个歉? 开玩笑! 又不是她动手砸的越琳琅,凭什么道歉?过去道歉,不等于她承认自己伤害同行? 她还要不要人设了? 所以,也略微冷笑,“夜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是场务拆场篷让钢架不慎掉落砸到她的,与我何干?” “哦,是么?”夜千宠不疾不徐的语调,“可场篷根本没必要拆,早就说好了的,你非要临时变卦,逼着场务去拆,难道不是图谋不轨?” 慕茧:“夜千宠,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你这是在诽谤知道么,我可以去告你。” 夜千宠挑眉,“告?你录音了么?我倒是录了一段呢,你要不要听听?” 作为艺人,一听到录音、照片之类的,本能的特别敏感。 慕茧一下子拧了眉,“你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让你来越大小姐住院的地方,聊一聊,公开道歉。” “不可能!”慕茧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别急着答应我,一会儿把录音听完,我给你十分钟考虑,否则我把录音卖给媒体,顺便编辑一段绘声绘色的文案,让你的粉丝们看看,你到底是最好脾气的女明星,还是最两面三刀的母老虎!” 粉丝和艺人,还就是水和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慕茧这些年靠着可寒老太太的关系维持娱乐圈地位,已经很辛苦了,最怕的就是出负面新闻。 果然,挂了电话,录音发过去都没到两分钟,慕茧就打了过来,“夜千宠,你别太过分!” 她淡淡的笑,“我过分了么?我越姐姐还躺在床上,让你来道个歉,还成我过分了?” “你给越姐姐道个歉,粉丝还以为你勇于担当,场务的过失你担下了,还这么公开道歉,足够真诚,粉丝好感度只会增不会减,你怕什么?” “呵。”慕茧冷笑,“好处都给我了,你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成全我?有这么好的事?” 夜千宠道:“那就看你选了,至少我说的粉丝好感度暴增这事有一半几率,但你若不来,我一旦公布录音,绝对就是百分之百能毁了你!” 慕茧咬牙切齿的呼吸,她都能听见。 但是夜千宠把电话挂了,料准了她肯定会过来。 四十多分钟后。 护士急忙跑过来找她。 “怎么了?”她削着水果抬头。 护士道:“来了一群人说是探望越小姐的,可是满医生说了……” 满月楼之前把人都给拦了。 夜千宠摆摆手,“没关系,让他们过来。” 然后笑着看了越琳琅,“慕茧来给你道歉了,你不用说话,可怜巴巴的躺那儿就行,保准她以后在娱乐圈里见了你就绕道走!” 越琳琅担心的皱了皱眉。 过了会儿,一群人从门口进来,但病房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 夜千宠坐在那儿,看了她唯一认识的慕茧,“这么破费,还买水果了?” 第363章 她只管看戏!(1) 慕茧表面工作做得还是很足的,听着夜千宠说话阴阳怪气,要是自己跟夜千宠说话,肯定会忍不住变脸, 于是她干脆避其锋芒,只笑着看向越琳琅,“越小姐,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夜千宠继续拿了刚刚的苹果慢悠悠的削着。 听到慕茧这么问,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又不是闹着玩,睡一觉就好了。” 慕茧脸色变了变,又不得不牵起笑,看起来确实很有诚意的样子,道:“真是对不起,我当时就是觉得场篷太暗了,本来我妆容就偏暗,所以拆了拍出来会更自然,没想到工人拆架子失了手,真的很抱歉。” 听着是道歉,偏偏也很清楚的把责任推到了工人头上。 夜千宠心里感慨,难怪,她舅舅没了,跟寒愈的cp也黄了,可她在娱乐圈还能保持这个水平。 原来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该演的戏都演得很像,寒老太太都被她的柔弱温顺收买了。 越琳琅一直抿唇不说话。 并不是因为千千让她可怜巴巴的躺着不用开口,而是她害怕自己一开口,真的就忍不住那个暴脾气和慕茧对撕。 其中一个男子也开了口:“这个事情,剧组方面的协调确实也没有到位,让越小姐受委屈了,医药费和这期间的费用,剧组方面来出,你好好养伤!” 这态度听起来照样好! 夜千宠却笑了笑,“您就是这次宣传片的导演?” 那男人看过来,点了点头,也问她,“你是?” 夜千宠懒得自我介绍,要不然,一说她的名字,别人只会联想到寒愈去,她可不想让那刻薄男过来搅和。 她起身,把苹果递给了床上的越大小姐,然后才看了那个导演。 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话就没那么友好了,“导演,我们越姐姐是什么性格,又是什么身价,你肯定知道,她不是爱挑事的人,但若有人非要在她身上搞事情,那我这个做妹妹的可看不下去了,没协调好,这事就完了么?她可是模特!腿都断了,怎么走t台?” 导演微蹙眉,“断了……不是说骨折吗?” 夜千宠一个冷眼甩过去,“你们就是这个道歉态度,还要跟我探讨是骨折还是断裂?哦骨折就小事一桩了?那这么小的事,我干脆在你们腿上一人来一下行不行?” 导演也就是顺口,没想到这姑娘嘴巴这么厉害。 末了,她看了慕茧,“在我看来,这就是慕小姐的错!” “场篷可以不拆,打光根本不差,越姐姐能拍,你不能拍?” “我们私下找过那个工人,人家说了等场地里的人清完,但慕小姐你死活闹着立刻拆,明明见到越姐姐在跟人告别。” 她笑了笑,“以你慕小姐出了名的脾气,不就是让工人瞅准了往越姐姐身上砸么?你记恨她抢了你的通告?” 慕茧一听这话,当然要为自己辩解,“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需要记恨她?” 夜千宠淡笑,看了跟慕茧过来的一群人,道:“你身边的工作人员应该是最清楚的,要不你们发个誓,私底下慕小姐若是嫉妒越姐姐,说过她坏话,你们都天打雷劈,今儿从医院出去被撞死,敢不敢?” 她才发现,自己做起恶人来也是信手拈来。 发誓这种事,信则有。 跟在慕茧身边的人当然最清楚,真发誓,走出去被撞了怎么办?尤其那个助理,吓得往旁边躲,绝不说话。 夜千宠看了看,估计就是她在电话里听着被慕茧骂的那一位。 慕茧这是讨好了所有人,唯独亏待了身边工作人员,难怪现在一个个的都不替她发声。 “很明显了?”夜千宠挑眉。 又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慕小姐今天就在这里,当着至少十家媒体的面,公开道歉!” 什么? 慕茧顿时瞪了她,“我来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她过来道歉,就是为了不用面对媒体,这件事自此打住。 可她居然还要直接公开给媒体?! 夜千宠笑着,“对啊,我那时候是为了让你来这儿,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如果今天想从这儿出去,那就公开道歉!” “夜千宠,你不要太过分了!” 慕茧一叫出她的名字,旁边的那个导演就蹙了蹙眉,夜千宠? 怎么那么耳熟? 夜千宠不搭理她,只看了慕茧身边的一群人,道:“今天大家能过来跟越姐姐道歉,我们接受,辛苦各位跑一趟,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我只需要慕小姐留下公开道歉!” 这件事,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是慕茧的手脚,所以,能不蹚浑水就赶紧走。 问题是,慕茧身边的那个助理竟然都要跟着众人退出病房。 慕茧一见这情形,气得瞪了助理,“我还在这里,你干什么去?不想吃这碗饭了是?” 没想到,小助理咬了咬唇,干脆看了她一眼,然后低着头,道:“慕小姐……我打算辞职。” 慕茧给身边的人开工资是比市场水平高一些的,所以压根没想到她会提辞职,张大眼瞪着她,“辞职?你知道就你的水准,在这一行根本混不下去吗?我可怜你才会聘用!” 夜千宠就在一旁看戏。 小助理还是走了。 她看着慕茧,淡笑,“我保镖就在门口,你今天但凡想从这儿出去,就叫至少十家媒体过来,当面、公开道歉,说你嫉妒同行、暗作手脚!” 慕茧气得脸都变了,“夜千宠,你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你还想把我关在这个病房里不让走了?” 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而且她就敢这么做。 慕茧盯着她,“我不可能这么做!” 说自己嫉妒同行,把人弄伤?她不是自杀么?平常人设立那么好,这个道歉一出,她绝对混不下去。 夜千宠悠悠闲闲,一副替她考虑的样子,点了点头,“也行,我帮你想个办法。” 慕茧听她这么说,自然是眼睛亮了亮。 只听她浅笑着,道:“我最近有点事要麻烦你爸爸,正好,他帮我的忙,我就替越姐姐做主,饶了你这一回,保住你这么多年的人设,怎么样?” “就这么简单?”慕茧狐疑。 在她看来,她的前途最为重要,爸爸帮她做点事情能难到哪儿去? 何况,相对于自己女儿的整个前途,她爸爸随手办点事,必然也会答应。 她就在一旁看着慕茧打电话。 打完电话,慕茧道:“我爸一会儿会过来,你跟他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夜千宠挑眉,“当然,他到了你就可以走。” 看看这父女俩,慕寅春是个把女儿当摇钱树的主,女儿呢也没好到哪儿去,光想着自私的保自己,都不问问她爸爸需要牺牲什么? 慕茧给她爸爸说得很隐晦,慕寅春还真来了,来得还挺快。 估计以为是慕茧生病,进门的时候脸上还着急忙慌的带着担忧,但是一看到坐在那儿的夜千宠,顿时皱起眉。 看了慕茧,“这怎么回事?” 不等慕茧开口,夜千宠代为回答:“慕小姐手脚不知轻重,害我朋友腿断了,但她没办法公开道歉,因为这样会毁了她的职业生涯,从此被雪藏,所以,我想,不要她的道歉了,只要慕先生帮我办个事。” 然后看了他,“办什么事,你是知道的?” 慕寅春一听这话,眉头更紧了,很明显一脸不悦的看向慕茧,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你又干什么了?” 看他们父女俩这情形,夜千宠插了个话,“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回去商量,让我们既往不咎的话,到底是让女儿公开道歉呢,还是当爹的替我办点事?” 慕寅春也是个爱面子的主,当然不可能在这儿就跟女儿吵起来。 慕茧一听夜千宠说让他们走,自然不会客气,但也看了她,“你手里的录音呢?” 夜千宠淡笑,“当然是我先替你保存,等你们商量好,出个结果,最后事情成了,我就把东西给你。” 她还很好脾气的将他们父女俩送到了门口。 回来后,越琳琅悠悠的看了她,“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牙尖嘴利的,原来是想求慕寅春给你办事?” 夜千宠挑眉,“我求了么?到时候是他得求着我替我办事还差不多。” 不过话说回来,她含笑看着越大小姐,“你这次虽然受了委屈,但是帮了我大忙,你放心!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小的随叫随到!” 越琳琅倒是不客气,“我现在想吃麻辣烫。” “不行。” 夜千宠还没说话,门口已经传来男人冷冷漠漠的调子。 满月楼手里拿着她的病例,把钢笔别回白大褂上,迈步进来。 夜千宠很识趣,“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有点事,等明天,我带排骨汤来!” 麻辣烫不能吃,炖排骨绝对可以。 医院门口。 慕家父女上车之际,慕茧终于问了句:“爸,夜千宠要你办什么事?” 慕寅春脸色难看,“赶紧给我上车,还有脸问!” 父女俩直接回家。 一进客厅,慕寅春直接道:“既然是你动的手脚,技不如人,还自不量力!那就照她说的,召开记者会,给人家公开道歉!” 慕茧刚坐下,立时又站了起来,“不行,绝对不可能!”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夜千宠就是想毁了我,我怎么能承认自己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慕寅春火冒三丈,“你还知道你是小人!你这个节骨眼,我已经够烦了,你还给我添麻烦,老子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毁了就毁了,比死了强!” 慕茧顿时眼圈发红。 “您怎么这么说话?”她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了。 末了,憋着这么多年的委屈也统统涌了起来,“我打拼这么久,以前都是舅舅照顾我,后来是寒愈,现在是寒老太太,你作为我父亲,帮过我什么吗?” “你没有!” 慕茧狠狠盯着他,“如果这次不是夜千宠点明了要你替她做事才肯放过我,你以为我想求你吗?”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慕寅春,你别忘了你这些年是怎么起来,你进商会是怎么进去的!那都是我的功劳!你有什么能耐?!” “啪!”慕寅春毕竟是个男人,被自己的女儿直呼其名,还说他今天的地位都是女儿挣来的,面子当然挂不住。 “我是你老子!” 呵呵。 慕茧笑得十分讽刺,“你配么?” “你!”慕寅春手再一次扬起来。 可慕茧不但不躲,还反而迎着抬起脸,一副冰冷的狠狠盯着他,“你打!不是我的话戳到你的那点卑微的尊严,你何必恼羞成怒呢?” 第364章 她萌萌小乖兔?(2) “我说错了么?”慕茧脸上挂着讽刺的表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做摇钱树?要钱的时候拼命说好话,我在娱乐圈陪的都是什么人你根本不过问!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都花在哪里了!要不是为了我妈,你以为我喜欢你这个父亲?”慕茧说到这个越发的冷漠。 慕寅春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把钱花在哪里了?除了你们母女,我还花在哪里!” 慕茧笑,“我需要你给钱花么?我妈需要么?” 乔鸣虽然没落了,但是乔家还在,慕茧的母亲确实始终都要比慕寅春强势。 所以说起来,这个家里,最弱最没出息的就是慕寅春这个男主人。 “你在外面充大款,在女人身上砸钱,享受被捧着的虚荣感,不就是因为在这个家你就是个窝囊废!” “你给我闭嘴!”慕寅春本来想一巴掌再甩过去。 但她毕竟是靠脸吃饭,耽误一天就少挣一大笔,他还是忍住了。 慕茧看着他,“今天就一句话,这件事,你处不处理?” 慕寅春好笑,“你以为吓到我了,你有本事,就去跟你妈说你老子我在外怎么鬼混的,大不了离了这个婚,老子早就受够了她乔家作威作福!” 乔鸣都没了,空架子一个,有多厉害? 何况,他这一次只要死咬着牙挺过去了,让席氏名誉扫地,往后给他撑腰的就是寒愈,他身在商会,以后的日子还会差么? 慕茧点了点头,“好,你说的。” 事实上,慕茧比谁都了解她这个爹。 她下午就给外婆打了个电话,然后晚上,外婆的电话就打到了慕家。 佣人要慕寅春听电话,慕寅春当然不敢不接。 他在客厅接电话,慕茧就在自己房间里拿起话筒一块儿听着。 一拿起来就听到她父亲一如往常的好好女婿口吻,“岳母最近身体还好?” 慕茧听到她外婆在那边轻哼了一声,“你待我女儿、外孙女好,我这身体才能好。” “瞧您这话说得,我待小乔,您还不清楚么?”慕寅春的陪着笑。 只听外婆直入正题,“茧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她一个人在娱乐圈不容易,难免犯点错,既然被对方咬着不放,她又不能正面处理,你这个当爹的搭把手又怎么了?” 慕寅春没想到慕茧还真敢去告状,已经咬牙切齿。 可跟他岳母说话照样不敢放肆,“您说的是,我会替她想办法的,当时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吓吓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不管她?” 乔老夫人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直接道:“你也不用糊弄我,嘴上谁都会说,赶紧替她想办法,她这个职业不允许这么拖着,到时候对方若是公布什么对茧儿不利的东西,茧儿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好过了!” 慕寅春嘴上忙不迭的应着,“您放心!身体要紧,这些事就不要劳心了,我一定照顾好她们母女。” 可是挂了电话,佣人听到了东西砸碎的声音,一套茶器估计又遭殃了! 诶! 一个晚上过去。 慕茧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夜千宠发过来的信息:【下午三点前,我必须听到答案。】 她顿时没了睡意。 吃早饭的时候,却也没见慕寅春有什么表示。 所以,吃过早饭,慕茧去了院子里。 慕夫人正在浇花,看了她,“今天休息吗?” “妈。”慕茧声音里都已经带了哽咽。 慕夫人一听这声音,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担心得皱起眉,“怎么了?哎哟好好的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慕茧摇头。 慕夫人最疼这个女儿,自然势必问出个所以然,带着她进了客厅。 慕寅春当时不在客厅,但隐约听到慕茧哭哭啼啼的了。 他出来的时候,慕茧已经把事情原委给他太太说了一遍,哽咽越是厉害,满是委屈。 慕夫人转头就朝他看去,“茧儿遇到别人要挟这么大的事,人家点明了要你帮个忙,这你都不肯帮,你要看着茧儿被人威胁吗?” 慕寅春皱着眉,但语调不算强势,只道:“你知道什么!夜千宠这是要弄死我。” 慕夫人,“那你总不能看着茧儿死?” “谁让她招惹别人了?不招惹人她不照样混得好好的?”慕寅春还憋屈呢。 结果他这话一说,就听得出来是不管女儿死活了。 慕夫人顿时就不乐意了,“慕寅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是你女儿,被人威胁已经够难受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合着外人说她的不是?” 慕寅春撇过脸不搭理。 慕夫人一看他那不出气的样子就来气,拉了慕茧的手,“走,回你外婆家,他没本事,还指望什么?” 慕寅春拍案而起,“你敢!今天哪都不许去!” 说罢,慕寅春让佣人把电话线拔了,把她们母女的手机没收了,就为了不让给乔家告状。 否则,这娘俩,加上一个岳母,三个女人一台戏,能把他吵死! 母女俩被送进卧室里,门一关。 清静了。 他得好好想一想对策。 她一个夜千宠,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想把他慕寅春弄死? 哼,还嫩了点! 席氏行贿的案子已经提上日程了,昨天就录过口供,他不可能临时说改就改,寒愈也不允许。 所以,他必须把席氏行贿告到底! 夜千宠想让他改口?就算是正常损耗,那么多钱,他就真成主动受贿的了,他又不蠢! 他非但不改口,还要加剧这个案子的严重性! 慕茧那就是个小问题。他就是不松口,看看是她夜千宠耗得起,还是慕家耗得起! 于是,下午三点过去,慕寅春没有给出任何说法。 三点刚过一分。 慕茧从自己平板上刷到了关于她的几条负面新闻。 哪怕是几条,却已经说明了是夜千宠动手了,顿时慌了。 她想给夜千宠打电话,可是手机没收了。 “开门!”慕茧去砸门。 按照这个速度,夜千宠每一分钟多放几条负面新闻,网络传播速度那么快,她根本顶不过一个小时! 慕寅春在客厅,听到声音了,但是听而不闻,任由慕茧砸了快半个小时的门。 过了会儿安静了。 可是没两分钟。 后院的佣人忽然一声鬼叫:“啊!大小姐跳楼啦!” 慕寅春被吓得眼皮子狂跳,手里的杯子一扔就往外冲,心里骂着:“这个该死的赔钱货!她还真敢!” 慕茧是真的从她卧室窗户直接跳下去,先不说她伤得怎么样,光是慕夫人知道后的哭天抢地,弄得慕家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一边是慕茧昏死过去的躺在地上,一边是慕夫人要死要活的跟他拼命,慕寅春一时间也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医院里。 夜千宠真的拎了炖排骨给越大小姐。 越琳琅只能坐在床上,品了一口,十分满足,“啊~我吃外面吃得都要吐了,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她淡淡的笑,“这么可怜,雇个保姆给你做饭不就好了?” 越琳琅摇头,“缺钱。” 夜千宠不以为然,“你还缺钱?” 越琳琅很认真的点头,“想买个房,钱还没攒够。”然后不由得叹息,“南都的房价真是贵上天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林介在外面敲门。 她看了一眼,“进来。” 林介进来,直接道:“慕茧自杀了。” 死了? 夜千宠吓了一跳,勺都掉了,忽然看过去,“什么时候?” 林介又道:“没多久,送医了,乔家人这会儿估计正收拾慕寅春,他不办事也不行了。” 夜千宠惊魂未定,她倒是没打算弄死人。 “这慕茧什么性子这么烈了,说没就没了。” 林介表情不变,“没死啊,在医院。” 她听完忍不住瞪了一眼林介,“那你说自杀了!” 林介:“是自杀啊,跳楼,但是没死。” 而且表情还相当的义正言辞。 夜千宠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实在是被吓到了,跟直男交流真的很痛苦。 就慕家那房子,跳下去能死就怪了,直接说跳窗不就完了?非得说自杀了,还大喘气,没说死没死。 她自己给自己拍了拍胸口。 那慕茧算是帮了她,这么一闹,乔家也会逼慕寅春帮女儿把事情盖过去,必然要答应她的要求了! “是在这个医院?”她抬头问。 林介点头,“嗯。” 然后才摆摆手,让林介出去了。 越琳琅忍不住笑着看了她,“慕茧自杀把你吓成这样?” 她抿唇,“毕竟是一条命么,洛森堡女王不能嗜血,虽然是间接,我心里也不会太舒服,毕竟,事情没到那个份上。” 不过,她刚刚是忘了,慕茧那个性子,亏了谁都不会亏了自己,不可能这样就自杀了解的。 她也不用管这些,只管慕寅春主动找她就是。 一直到六点,她都在越大小姐病房里陪着。 慕寅春也终于是来找她了。 看到慕寅春的时候,夜千宠有些诧异。 一个大老爷们,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衣领、外套被撕扯过了,一脸憋屈又倒霉的表情,倒是眼神挺狠似的看着她。 夜千宠笑了笑,“先喝口水?” 她给慕寅春到了一杯水。 昨天刚听林介说乔家人厉害,尤其是女人,这么看,慕寅春是刚从女人堆中死里逃生。 慕茧自杀,他太太和乔家必然是对他施压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慕寅春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愤怒。 “慕先生心里不是一清二楚吗?”她反而云淡风轻的陪着笑,看了就让人好不生气。 慕寅春喘着气,狠狠盯着她。 “你让我改口,实则就是让我把罪责担下来,等于承认那是我主动引导席氏给钱的,是我违反了法律,违法了职业道德!” 夜千宠点头,“事实也是这样啊,就是你引导宋经理贿赂你的不是么?” “你!”慕寅春又被她绕进去了。 她倒是笑着,道:“你如果承担不下来,那当然也可以直接把你背后的人吐出来,他想必还有别的办法处理这件事?” “我又不蠢!” 他替寒愈办事,胆敢把寒愈吐出来,寒愈不把他灭口才怪! 相比灭口,他倒不如直接承认了,进去蹲几年! 可是一想到监狱…… 慕寅春是冷汗涔涔,他绝对不能进去!要不然死路一条。 这么一想,他现在一条路都没有。 如果死咬牙不松口,慕茧会出事,乔家人会弄死他。 如果他自己担下来,进监狱也是死路一条。 如果供出寒愈,寒愈必然不会留他,也是死路一条! 第365章 表情怀春?(3) 夜千宠淡笑,提醒他,“这几个选择里,还是你松口这一条受的折磨最轻,只要你松口,进去了,我会找人关照你的。” 慕寅春又怎么会信? 夜千宠也只能把话说到这儿,让他回去再好好考虑。 “我给你的时间不多,就明天,后天如果你再没动静,不光是我毁了慕茧那么简单了!” 慕寅春咬着牙走了。 夜千宠回头才发觉床上的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 越琳琅一脸认真,“我忽然发现,女人狠起来是真的可怕,你说你长得人畜无害,心思也太玲珑了?换作在宫斗剧里,你绝对当是皇后的料,像我这种,就是活不到两集被弄死的!” 夜千宠挑眉,“当什么皇后?我自己做女王多舒坦!” 不过话说回来,她瞬间转变一副小兔子的乖萌,说话也软绵绵的,“其实人家只是个小少女,被逼无奈嘛!” 晚上八点多,刻薄男难得今天在公司,这会儿才下班走人。 但是张驰一直没把车从车库挪出来,反倒是给他来了个电话,低着声,“伍先生,慕寅春把车子拦了,说要见您。” 就差直接躺到车轮底下了,他实在是开不走。 男人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转而进了公司一楼,乘电梯去负一层车库。 找到张驰,自然也见到了狼狈的慕寅春。 张驰给男人开了车门,慕寅春也上了车,他则在车外候着。 车内。 慕寅春已经顾不上形象,开口就求寒愈:“寒总,你一定要救我!夜千宠这是要逼死我,看在我这次至今没有松口的份上,您帮帮我,把茧儿的负面新闻压下来,可不可以?” 慕寅春想来想去,就这个最简单了。 寒愈处理一个新闻,那再简单不过了。 可偏偏,有人比慕寅春动作快,早上就跟他打过招呼了。 那个人就是满月楼。 “越琳琅还躺在医院,我知道慕寅春替你办事了,但他女儿这事,你最好别插手。” 那毕竟是满月楼心里装着的女人,寒愈也不好真委屈了。 所以这会儿,只是淡淡的搓着核桃,没搭腔。 慕寅春几近声泪俱下的求了几遍,他才终于淡淡的一句:“女人的事,我向来不管。” 替慕茧处理了,保不齐他和慕茧的绯闻就出来了,刻薄男最烦这种东西。 更甚,男人侧首,低眉睨着他,“当初让你办事,我是说了让你自己想办法,没想到你想了这么个引火烧身的,只能怪你蠢。” 慕寅春一听,心都凉了。 可是他又不敢当着寒愈的面说他什么,关于揭发寒愈指使他的事,更是想都不敢想。 毕竟,这事,的确是他自己的主意。 “下车。”男人低低的开了口。 很平稳,也很冰冷的语调,越是如此慕寅春越不敢磨蹭。 看着车子从面前开走,慕寅春是心如死灰。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去求夜千宠? 那个该死的女人,年纪不大,说话趾高气扬,根本不像是求得来的,可是对付她,总比对付寒愈简单? 至少,他就算要进去,也得跟夜千宠谈好条件,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如果好好的谈不拢,那就不能怪他威胁她了,反正他已经穷途末路。 当即他就给夜千宠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夜千宠接了。 听到慕寅春说的是想谈谈,她就很干脆的道:“我只要一个结果,没有结果之前,免谈。” 就这么一件事,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于是,之后慕寅春的所有电话,她都不接。 进来一个就挂掉一个。 最后手快,其中一个是刻薄男打进来的,结果也被她给按掉了。 按掉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蹙了蹙眉。 算了,挂了就挂了。 另一边。 男人坐在车里,看着手机屏幕,眉峰轻蹙,“她一整天没在寒公馆?” “没有。”张驰回答,“早上就出去了。” “说什么时候回去没有?” “没有。” 男人薄唇抿了起来,没再问了,电话也没再打。 想到刚刚慕寅春来找他,他猜也猜得到,肯定是把她把慕寅春逼到无路可退了。 小女人,能耐倒是不小!为了席澈,可是动了一番脑筋! 张驰从后视镜瞄了一眼,看到了后座的男人微微勾起的嘴角,吓得差点轰油门! 不是没见过他这样勾唇,但他现在的刻薄性子,这表情实在是…… 怎么那么像怀春了似的? 惊悚。 夜千宠回到寒公馆的时候,男人不在楼下,雯姨说在书房,她干脆就没去搭理,回了卧室。 睡前躺在床上的时候,接到了林介的短信。 【慕寅春被带去二次录口供。】 她微微挑眉,之前就给萧秘书打过招呼。 这次带慕寅春去录口供,不是简单的录口供,还包括反向审讯,因为他的说辞和证据漏洞太多。 检方采取了夜千宠的佐证和质疑,至少得先证明慕寅春没有说谎。 所以,假设他主动引导席氏受贿、假设他私藏了资金构成犯罪,如果这两件慕寅春面对审讯压力,都能轻松扛过去,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按照慕寅春的举报去追查。 不过,夜千宠觉得,他应该扛不过去了,明天早上放他出来,他要么被那种审讯压力逼疯,要么第一时间就应该知道听她的:改变口供。 她只回了一句:【明早给我发进展。】 放下手机,睡觉。 第二天,清晨五点。 慕寅春从一个审讯室椅子上被拉起来要送他出去,但他情绪明显不稳定,抓着一个工作人员手不放,“同志!麻烦再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补充证据的!” 那人秉公执法的表情,也提醒慕寅春,“你不是说了,这事是你的主观主意,就算你已经把那笔钱上缴,但鬼迷心窍、收受他人财物是事实。不过后续还会继续查,等证据齐全,你至少八年。查清楚之前,你还有人身自由。” 一听到八年,慕寅春脚都软了,他八天都不想进去! 刚要出门口,他死命的扯住那个工作人员,“真的假的?这么久?没有一点转圜余地了?” 不行,绝对不行的! 慕寅春面对审讯式的录口供时间太久,脑子根本就晕晕的,这会儿又转了起来,挣扎着,不肯往门外迈步。 那模样,生怕这才出去之后,口供就改不了,那他岂不是八年没了? “我没这么说!我不是为了钱才让那个宋经理这么做的……”他一下子改口。 “那你为了什么?”身后一个审讯人员开口。 他不会又要改口供? 这一晚上,他都不知道改了多少个花样了,累死他们这帮审讯的了。 一会儿说他是被迫拿了钱,宋经理非要塞给他的,推诿不掉。 一会儿说那笔钱是正常走程序的花销,但偏偏他上缴了,说明根本用不着这个钱,所以之后他又改口糊弄。 到现在…… 慕寅春见送他的人停下脚步,觉得有点希望,才道:“我是因为……我,是因为席氏之前得罪我了,我故意这么说,故意挖个坑让他们送钱的,就是一时报复心理而已,绝对没恶意……” 一旁的人觉得好笑,“你这要是成了,席氏就是一败涂地,还没恶意?” 一个企业若是倒了,成千上万的员工家庭要跟着遭殃,这都十恶不赦了,还没恶意? 慕寅春脚下磨蹭着不走,“我这不是改了么?既然我这么配合,咱们到时候真判,能不能从轻?” 工作人员无奈的看了他,“这个我们做不了主。” “不行!”慕寅春把住门框,道:“我打定主意,你们今天把我所有口供改了,我配合,请求一切从轻处罚,要不然我不走了!” 工作人员看他这么紧张,道:“这事还早,你的口供每一句,我们都要查证,离判定还需要时间,你先回去,这次对你审讯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必须按照规定办事,放你回去。” 慕寅春倒是摇头,“没关系,超时了我也无所谓,你们继续问,把口供弄好,行不行?” “慕先生,我们必须送你离开。” 最后没办法,慕寅春非要赖在那儿,是被两个工作人员“请”到大门外的。 慕寅春灰头土脸的在外面徘徊了一段时候终于打车离开。 跟他一样从里面出来的人也不少,可人家都有家里人等着,再看他自己,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憋屈和窝火。 有妻有女,却都把他当仇人似的,他这日子已经过得足够糟糕!如果真的让他进去八年,绝对没人管他死活。 反正他都到这一步了,必须最后拼一把。 口供他也已经改了,一定要求夜千宠答应帮他说情,从轻处罚!否则…… 夜千宠起床,没看到林介的短信,不过下楼却见他已经在客厅喝茶了。 见她下楼,本能的起了身。 她只是走过去,端起给她备好的水,“坐。”然后才问:“慕寅春那边怎么样了?” “放回家了。”林介道:“听萧秘书那边说,他确实改口供了,说是跟席氏结怨过,闹着玩报复一下,没恶意。” 反正已经是对他有利的说法。 夜千宠笑了一下,他可真能说。 不过,只要席氏不再受原来那么严重的控诉,别的跟她无关。 她起身往餐厅走,“你吃过没?” 林介点头。 夜千宠这才停下来,“那你过来干嘛?” 这个事情,直接给她一个短信就行了。 林介看了他,“你昨天说,今天去看车。” 哦对。 夜千宠差点忘了,她想给林介和萧秘书配一部车,这两天都没空,今天没事,可以过去看看。 “你一会儿把萧秘书也叫上。” “好。” 她这两天身体好多了,不过感冒还没完全过劲,晚上也睡不好,吃个早饭还哈欠连天,想着看完车,去看越大小姐,在她病房睡一觉。 睡病房,比睡刻薄男的别墅来的舒服。 她出门之际,特地给雯姨嘱咐了一声:“午餐不回来,他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医院看越小姐了。” 不过,雯姨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去医院,因为没给越小姐带汤。 两个人打车去最近的车行。 车上,林介问了她,“是不是该准备回华盛顿了?” 夜千宠点头,“嗯,席氏的事差不多这两天了,看着点机票。” 说着话,夜千宠往后视镜看了看,总觉得不远处那辆车好像一直跟着他们,但过会儿再看又没了,也就没怎么在意。 本来她就感冒没好,老往后看,头晕。 “可以休息会儿。”林介道。 她已经依言闭目养神了。 第366章 车比研究女人简单多了(1) 二十多分钟。 他们到车行的时候,萧秘书已经提前一步到了。 “有看到喜欢的没有?”她淡笑着看了萧秘书,“昨晚没睡好啊?” 萧秘书虽然妆容还算精致,不过眼圈看起来略有疲态。 萧遥笑了笑,“挺好的。”然后看了看林介,道:“大小姐,要不,你给林介配一部车就行,我就算了?” 夜千宠侧脸看她,“主动要求我对你区别对待?” 似是而非的开着玩笑,“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了?……说我坏话啦?” 萧遥忍不住笑,“我哪敢啊?再说了,大小姐天下第一美,没有坏话可说。” “就冲你这话也得给你买!” 从’第一集团’出来之后,萧秘书买了那套房子,确实没什么积蓄了,连手头代步的车子都给卖了,不买一辆给她是不行的。 再说了,夜千宠现在不差这点钱。 说着,夜千宠转向林介,“你们男士挑东西快,你先去看看想要什么样的,等你的挑完了,一会儿帮萧秘书看一部。” 林介点了一下头,然后招手叫了车行销售过来。 夜千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以为是要询问车行里的各个车型。 结果,销售一过来,林介直接报了一串品牌+型号信息,最后补充:“只要黑色。” 她回过神,顿时觉得好笑,“林介你早就合计好了?” 林介这才难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昨晚研究了半夜。” “……” 直男别的不好,这点倒是挺好,干脆、直接。 夜千宠也听到他要的车子了,想了想,道:“你琢磨了个这个品牌啊?怎么不往更好的琢磨?不让你花钱,我全额给你配,还有,这车说是给你俩配的,以后必然是我乘坐的多,安全第一,然后考虑我舒不舒服为主。” 主要是夜千宠看出来了,林介没有往最好的选择去挑,估计是为了帮她省钱。 所以,她只好说以她舒服为最优先考虑。 直男嘛,她这么一说,必然是怕她以后坐车不舒服。 果然,林介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看了销售员,然后又一串信息,把安全因素考虑得十分周全,直接把配置飙到了顶级版。 销售员都愣了愣,这家伙一开始张口挑的牌子、价格都很亲切,怎么转眼就飚这么高,有钱人好随意! 不过,他对车子是真了解,不然也不会报这么精准。 于是十分礼貌,又很抱歉的看着林介,“不好意思先生,战盾国内就进了一辆,被人买走了,要不……考虑别的?” 夜千宠也听到林介说要凯佰赫战盾了,虽然配置确实顶级,但也太顶级了呀,还有…… “林介啊,除了安全,你……稍微考虑一下我,战盾外表是不是过于风骚霸气了?咱们虽然需要顶级安全配置,但战盾那么多纯金打造,太扎眼,过分高调……” 那么奢华,巴不得别人来刺杀她似的。 虽然安全体系她很满意,但外表……真的很直男审美。 夜千宠的第一次领教了林介对车子的了解。 两辆车都不行,他报了第三辆:凯迪拉克,野兽。 还特别认真的给她介绍:“虽然名字听上去兽性,其实外观还算柔美,比战盾优美多了。安全系统也是数一数二的,防弹一流,内置私密通信设备,还是你最喜欢的加长版,怎么睡都够。” 猛地说到最后一句,夜千宠脸色微恙,“我跟你说过喜欢在车上睡……的事?” 没有,她怎么不记得,这事不应该只有伍叔知道么? 林介看了看她,一脸认真,“没啊……现在刚知道了。” 因为她刚说完。 夜千宠呼吸一顿! 囧,莫名的囧。 脸都感觉有点小发烫。 还是把这个话题略了过去,看了看销售员,“你带我们看看。” 可销售再次一脸的抱歉,没想到今天会来这样的大客户,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三兄妹,谁知道挑这样顶级的豪车? 只听销售员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款车之前也有客户问过,但是我们车行暂时进不了,还在交涉,有了进展我们及时通知您?” 这么高配的车,一般人是不会问的。 林介看了销售员,“能问问是哪位顾客询问过这辆车么?” 这也不算是什么隐私,所以销售员礼貌的笑着回答了:“是寒总,就是寒愈先生。”怕他们不明白,还特意补充全名。 他? 夜千宠蹙起眉,死核桃男,钱没给伍叔挣多少,花的倒是挺勤快,一会儿想买游艇,一会儿又想买防弹车? 闲的。 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先给萧秘书挑个车。 当然,林介对车子这么了解,这个任务必然是落在他头上了。 “萧秘书开的车,你给挑柔美一点的。”夜千宠提醒。 林介点着头,但是明显一脸有想法的样子。 好半天,给萧秘书推荐了梅赛德斯的g63那款,结果也没有。 不过销售说了,“我们是暂时没有经销,正在谈,很快就下来,如果顾客有需求,这个过程会更快。” 而且因为顾客需求拉动了他们的洽谈,还可以给优惠。 不过,看到那辆车的杂志绘本,夜千宠稍稍挑眉,看了萧秘书:“你喜欢这样的么?” 外形比较偏向于越野车,不过看了型号和车内设置,舒适度是不用说了。 萧秘书点了点头,“可以接受,比战盾柔和多了,灯光、车内摄像都是定制,够安全,最主要是,放在大众外形里比较好认,也不过分惹眼。” 林介对萧秘书的这些评价给了十分满意的表情,总算没被反驳,而且充分考虑了实用性。 然而,萧秘书补充了一句:“我平时找车困难,外形这样的好找。” “……”林介顿时一脸无语。 这难道是直女? 所以,林介不得不补充,“你以后得去基地的,这车进出基地很轻松,不用专门换越野,考虑女性柔美,选个白色就行。” 嗯……夜千宠点了点头。 “你昨晚到底研究了多少车?”她纳闷。 林介只是淡淡一句:“还好,比研究女人简单多了。” 这…… 虽然知道林介这人冷肃刻板,还做了她身为女王文官的第一堂课启蒙老师,不过这会儿,萧秘书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们都是女性,林介你这样说话容易挨揍!以后也追不上女朋友的!” 林介面无表情,“是自己的就不用追。” 夜千宠侧目,都忍不住要瞪大眼了,这要说他是过分直男,还是自信心长脑袋顶了? 过分了?让苦苦追求心爱女子的大众男同胞怎么活? 当然了,后来事实也证明,林介这直男自信还真是直到底了,一开始他的确也不用费心思追媳妇,都是媳妇倒追。 但是! 后来追媳妇,那可是别人的双倍心酸了! 萧秘书怕自己笑得太过分被林介用眼神凌迟,正好往旁边走了走,“咱们还看看别的车不?” 正问着,夜千宠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刻薄男的。 挂掉了,不接都知道是要问她在哪里。 的确。 这会儿,刻薄男在满月楼所在的医院,这么两天了,头一次去探望了越琳琅,表示了一下关心。 越琳琅躺在床上,见他盯着手机微蹙眉,笑了笑。 “我知道你来找千千的,要不是找她,寒总必然没空来探望我的?” “感谢寒总抽空,你要是忙,就先走。”她道。 男人收起手机,双手插兜,他倒是想走,但是不想去公司,一个人回寒公馆又没多大意思。 干脆在这儿等等,说不定那小女人就过来了。 片刻,倒是张驰进来了,看了他。 “说。”男人也不介意越琳琅在。 张驰这才道:“大小姐好像是看车去了,车行那边的消息,还跟您选了同一款。” 男人这才眉峰一蹙,“车到了?” “还没有。”张驰摇头。 说着话,刻薄男已经转脚往外走了,顺势给越琳琅打了个招呼:“一会儿,麻烦越小姐给月楼说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越琳琅点头。 此刻,夜千宠一行三人还在车行,但看车是看不成了。 因为慕寅春堵了他们。 这是在车行里,夜千宠也不想闹出什么事,还算温和的看了慕寅春,“慕先生,昨晚没怎么睡?怎么一大早还跑出来了,有事?” 慕寅春回了一趟家,算是穿戴整齐了才出来的,要不然,就他刚从审讯室出来的形象,车行肯定不会让进。 这会儿,慕寅春看着她,态度倒不算蛮横,“夜小姐,咱们谈谈?” 夜千宠淡笑,“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只要一个结果,其他免谈。” 又道:“这件事,本就是你构陷席氏,我只要席氏清白,其他所有副作用,你得自己承担,我没有义务替你解决麻烦,没有强硬反告而是给你机会改口,争取从宽处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慕寅春是想得很清楚了才过来了。 坚定的看着她,“必须谈谈,我打听了,就算目前情况,再从宽都是八年起!” 她笑了笑,“你还没资格跟我说必须这两个字,我不想谈就不谈。” 然后作势从车行离开。 可慕寅春一个健步就冲了上来,不知道是想拽住她,还是想干什么。 林介就在她旁边,动作比慕寅春可不知道快了多少,钢铁一般的身躯一挡,手臂一抬,直接捏住了慕寅春的手腕,反剪!另一手扣了慕寅春脖子。 “干什么!”慕寅春痛得叫着。 林介平时话不多,刻刻板板,寡寡淡淡的,脾气却还算温和,这会儿却不乏阴冷,“这话该我问你!” 车行里还有别的客人,这边这么一动静,不少人引颈张望,低声议论。 夜千宠不想把影响弄得太坏,拍了拍林介的肩,“这是在车行,人多眼杂,你先把他放了。” 林介不想放。 夜千宠示意他放,反正大庭广众,慕寅春也不敢怎么样,况且,他来是来求她的,更不敢耍花样了。 她说的话,林介也不能不听,只好松开了慕寅春,但放之前也眼神警告了一番。 然后就站在了慕寅春旁边纹丝不动,但凡他再有动作,好保证立刻就能制服他。 夜千宠看了慕寅春,“慕先生,找个地方谈?” 慕寅春也不傻,这儿人多眼杂才正好,一旦离开这儿,很可能她就让保镖把他给扔路边了,所以站着不动,“不用那么麻烦。” 他看了夜千宠,“夜小姐,我的要求不高,既然我肯配合翻供保住席氏,你帮我说两句好话,让他们轻判,这不过分?” 第367章 英雄(核桃)救美!(2) 她听完没忍住笑。 “慕先生,你先弄清楚,席氏为什么会有今天的麻烦,不是你,席氏会成被告,怎么我还得感激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是觉得完全没有聊的必要。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说完话,她作势离开。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小圈人,再这么下去,保不齐明天她这张脸就得上新闻,她可不想抛头露面。 慕寅春本来今天一早就经受了精神极大考验,这会儿夜千宠油盐不进,心里憋着一口气。 听她最后依旧是丝毫不动摇,顿时拔高音量,“夜千宠你这是过河拆桥!你这是在间接谋杀!” 他声音很大,旁边的听着的人难免有些躁动,尤其是听到她名字的时候。 夜千宠稍微深呼吸。 还是不打算理会,抬脚准备离开了。 刚转身,隐约听到周围的人群中似乎一阵倒吸气。 “哎!” “小心!” 同时也听到慕寅春一声低吼:“夜千宠你逼我的!” 夜千宠心头一紧,连忙转过头去看。 只见慕寅春情绪失控,直接就冲过来,手往怀里不知道在摸什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藏了武器。 林介自然也是这个反应,所以再一次挡住了慕寅春,手去阻止慕寅春把东西掏出来。 因为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加上林介不知道慕寅春到底带了什么,看到一抹冷光闪过的时候,林介没做他想,伸手就去夺。 “反正都是死,老子拉你垫背!”慕寅春显然是已经气得红了眼,被林介挡住之后使出浑身解数冲撞,手里的匕首疯狂挥砍着。 慕寅春毕竟也是个男人,力气是绝对不小的,尤其这会儿正在发狂。 林介身躯坚定的拦在那儿,一手牵制了他,要不是周围有观看的人,林介真想一拳就把这个死变态打死过去。 没办法,这会儿只用另一手试图去夺匕首。 但是慕寅春忽然把匕首换到了另一个手,然后空着的手用力挥开林介,就作势握着匕首冲着夜千宠的方向冲过去。 可惜林介站得稳,纹丝不动,慕寅春又一次被拦住了,这样几次三番下来,加上夜千宠还在旁边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旁观,他几乎是失了理智。 气急败坏的慕寅春挣扎不开,忽然匕首改了方向就直接朝林介的腹部刺去! 夜千宠反应过来,眸子一下瞠住,“林介!” 慕寅春是以一种硬着头皮,顶牛的姿态冲刺的,低头弓腰、使尽力量,林介长得高,低头看去看不到他手里握着的匕首。 直到马上刺入他腹部,他才眸子一紧,时间太短,只有本能的反应,右手撑住慕寅春脑袋,顺势下滑捏了他脖子。 然后身体侧避的同时,左手直接就是空手接白刃! “啊!” “天哪!” “刺进去?” 旁边的围观路人一声迭起。 夜千宠倒抽了一口气,她那个角度很明显的能看到林介直接用手接住了匕首刺过去的力度。 慕寅春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力道一点都没小。 夜千宠看着他竟然又一次用力,匕首剩下的一截也一下子没入了林介的掌心。 那一眼,看得她几乎都听到了匕首从林介掌心皮肉划过去的声音,只觉得一双腿都麻了,手上倒是还灵活,低头拿了自己的手机准备报警。 也是那会儿,萧秘书在旁边拽了她一把,把她往旁边拉,“小心!” 原来是慕寅春居然把匕首往林介手心里划拉了一下还不够,干脆又从林介紧握的掌心里拔了出来,然后转头就往她这边刺。 林介那毕竟是十指连心,慕寅春来来回回拉锯子一样拉了一边,已经疼入骨髓,掌心只得一直紧握,丝毫不敢松开,所以只有一个手能活动,没能把慕寅春控制住。 看到慕寅春朝夜千宠刺过去,林介才终于火大,刚刚一直手下留情,这回一个手制止不了他,干脆就一脚踹了过去。 “啊!”慕寅春痛得哀嚎一声。 足以见得林介是用了十足的力道,他这会儿顶多算自卫反击。 没想到慕寅春就被踢得快抽抽了,眼睛却越红,一副今天不弄死夜千宠不罢休的气势。 于是在林介以为他晕过去而松懈之际,慕寅春缓了缓,趁着林介转身往她那儿走,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往前冲。 “诶诶!” “小心啊!” 人群里又一次骤然高涨的声音。 夜千宠视线越过林介,看到了疯狗一样冲过来的慕寅春,脑子里有点空。 第一反应是直接把林介推到了旁边,但是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就暴露在慕寅春面前,那把匕首直直的逼着她而来! 本来她就感冒,呼吸不畅,加上这一两分钟一直紧绷着神经,这会儿只感觉脑子里嗡嗡的。 她甚至已经想好,来不及躲开,干脆往地上一躺。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冲刺过来的慕寅春忽然惨叫一声。 “啊!”面部被什么砸中,脑袋被砸得往后仰,冲刺的趋势也有所减缓,但还没有完全停下。 可下一秒,一个身影从斜刺里插横进来,丝毫没有客气,对着慕寅春冲刺过来的身体直接抬脚飞踹下去! 这一次,慕寅春停住了,直接被踹趴到了地上。 挣扎着还想起来。 男人一脚踹完,掠了一步到她身边,手臂一伸,刚好把她接住。 不知道是情急还是他就想这么做,把她身子接住之后收紧手臂将她裹在怀里。 长身一立,侧首,目光冷冷的朝慕寅春看过去,睨着,“怎么?想给我也来一刀?” 慕寅春乍听到寒愈的声音,整个人都像是瞬间清醒了,不动弹了。 夜千宠动弹不了,也不算难受,满鼻腔都是男人身上的气息,心底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低头才看到脚边滚落的核桃,应该是他刚刚人没到,直接用核桃砸了慕寅春的命门,慕寅春这会儿眼圈旁边还红得发黑,破了点皮。 毕竟核桃那么硬。 此刻,寒愈也低眉下来,手臂略放松,瞧着她不知道是病的还是被吓的,脸都白了,倒是轻哼一声:“这下是不是真该去医院了?” 夜千宠抬眼,反应过来,对!得赶紧送林介去医院。 “我说你。”男人却再次收起手臂,拦着她,不疾不徐,“不是说的去医院探望越琳琅了?” 刻薄男跟她说话的时间,张驰已经准备带林介去医院了,顺便给寒愈打了个招呼,“先生,我们先过去?” 男人侧首点了一下头。 “我也去!”夜千宠收了手机打算跟过去。 却被男人一个手臂像对待布娃娃一样捞了个彻底,颔首瞥了一眼地上的慕寅春,“当事人全都走了,烂摊子扔给我?” 说起这个,夜千宠就来气,仰眸瞪着他,“扔给你委屈么?” “要不是你心术不正想给我惹麻烦,会出这档子事么?” “反正他已经翻供了,他是你的人,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你自己处理去!” 林介那手一定伤得特别严重,匕首就那么来回划了一遍,万一手筋都断了,美不美观是其次,以后他还要长期跟着她的。 她不质疑林介的能力,但是洛森堡一帮老骨头若是跳出来说林介手残了一只,不准她继续任用才是真的麻烦。 所以必须跟过去,无论如何,把情况控制到在最乐观的程度。 寒愈也知道她紧张林介,也道:“没车你怎么走?林介不在身边,随便打个车出事怎么办?” “就几分钟,把他扔给警方,我送你过去。” 萧秘书也看了她,“大小姐,直接打车过去,确实不安全,不然就再等等,我给医院那边先打个招呼?” 一旁的男人出声:“有张驰跟着,还用你打招呼?” 那意思,张驰几乎等同于寒愈这个通行证,医院知道怎么处理。 夜千宠也不争了,看了一眼地上装死的慕寅春,来气。 然后又看了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刻薄男,更来气。 正好低头见了脚边的核桃,想也没想就踢出去了。 “……”男人见了怀里的女人出气的动作。 抿唇,无语。 不大会儿,警方没来,杭礼却先到了。 男人让她和萧秘书先去车上等着,他在那儿不知道跟慕寅春都说了什么,警方来了之后,也是他交涉。 没大会,他就朝车子这边来了。 上车了,关门,“开车。” 夜千宠坐在他身侧的位置,几分钟后略讽刺的开口:“慕寅春也确实挺可怜,满怀希望的替你办事,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下场。” 男人侧首朝她看过来,不轻不重的语调:“话不能乱说,他怎么替我办事了?你这可是诽谤。” 夜千宠嗤了一声,自己干了什么心里一清二楚,他可真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 安静了会儿。 男人倒是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了良心,看了她,“没伤着?” 她轻哼,“毫发无伤,让你失望了?” “没伤着就行。” 夜千宠侧首看了他一眼,见着他左手下意识的握着手心搓了搓,但是核桃已经被扔了,当然只能搓手心了。 毕竟是替她救急了,她淡淡凉凉道:“赔你两个。” 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反正没搭腔。 “是不是在想,怎么解救慕寅春?”她一副不乏幸灾乐祸、看戏的表情,淡淡的看了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旁的男人终于朝她看过来,“少得意。” 她靠回椅背,闭目养神。 就得意,怎么了? 她闭着眼,听到了男人的手机响。 他接了,听到他应了声:“奶奶。” 语调不大对。 她睁开眼看过去,刚好见他把手机往远处拉了拉,看样子,应该是老太太在那边说他什么了。 难道是慕茧已经告状告到老太太那儿去了? 是也好,她乐得看戏,看这个男人烦心是件开心事。 “嗯,我知道……嗯,再说……知道了。” 电话终于挂了。 车里一片安静。 然后听到男人忽然开口:“席氏的事让你成功搅了,我纽芬兰的分公司你还不松手?” 听了这话,夜千宠故作诧异的看着他,“我怎么不松手了?诉状已经撤了,她寒穗自己管理不好公司的问题,难道我还得过去帮她管理上?”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瞧着她那风轻云淡的得意,男人就来气。 现在她事情都解决了,他却三面缠身。 慕茧那边没解决好,老太太这儿又给他施压了,公务还一大堆。 夜千宠反而笑颜如花,唇红齿白的看向他,“想让我开口,让引资部继续考虑寒穗分公司?” 第368章 凭什么对我吼?!(3) 她勾唇,“你怎么不找引资部的人说去?” 男人倒是想去找,可惜,不得不承认,在华盛顿和纽约,某一些领域,她说话居然比他好使! 气。 “再说,你对我好点,也许我会考虑考虑。” 能威胁人的感觉,真好! 男人略眯起眼,明明都要咬牙切齿了,却还努力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都免了你差点被捅死,对你还不好?” 她微微抿唇,这倒是。 话说回来,夜千宠这想着,他投掷俩核桃,再淩掠飞踹一脚的身子确实挺男人! 她还没见过伍叔真的动粗呢。 不过,引资部的项目呢,’第一集团’是没有份了,如果是伍叔在,她可能会考虑,现在,她都定了。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夜千宠今天起得太早,加上刚刚被慕寅春吓得不轻,在车上晃着晃着就睡过去了,这会儿还没醒。 萧秘书回头看了她,刚要伸手过去把她叫醒,刻薄男一个眼神扔过去,她硬是把手缩回去了。 总不能让她在车里睡着? 然后看着男人转身下了车,萧秘书只好跟了下去,车门都只是轻轻合上,没敢用力关。 看样子,男人并没打算把她扔在车里先上楼。 而是看了萧秘书,表情很冷淡,薄唇动了动,问:“慕寅春找她做什么?” 萧秘书全程都在,当然就一清二楚,道:“说是希望大小姐能帮他说说情,少判几年,大小姐没答应,就急了。” 男人双手别在兜里,眉目淡淡的沉重。 这事,跟他多少是有关系,既然慕茧求到老太太那儿了,他多少会管一下的,就算不替慕寅春说情,进去之后让人多关照关照没什么难度。 末了,男人问了句:“你们中午吃饭了没有?” 萧秘书摇头,“从车行出来打算去吃饭的……” 结果就被慕寅春给拖住了,这一转眼都两三个小时了。 男人冷眼低哼:“她跟着你们俩迟早得饿死!” 额…… 杭礼听到这话,忍不住挑眉,明明是萧秘书和林介跟着她这个主子才对,怎么还倒过来了? 正想着,杭礼就见男人朝他看过来,冷声吩咐,“给她买饭去。” 杭礼倒是没有林介那么耿直,如果换做林介,肯定要多问一句:就买一份行不行? 刚好,夜千宠悠悠转醒,感觉车子没动,皱了皱眉,身边都空荡荡的。 车门被打开,“醒了就下车。” 她抬手细细的打了个哈欠,这才挪着下车。 男人给她关上车门,二话没说,双手插兜转身往医院里走了。 夜千宠看到他这样,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是发愁得不轻,有得他忙了最近。 林介的手已经处理完了,夜千宠没看到最血腥的样子。 不过满神医说了:“失血不少,好好补补,其他的还好,一道疤是少不了的。” 她有些不放心,“筋骨都没伤到?” 满神医看了看林介。 而她脸色更严肃了,“你不用听他的,也别瞒着我,有什么说什么。” 倒是林介开口:“没那么严重,慕寅春抽刀的时候我已经松手了,没割到,就是皮肉伤。” 夜千宠继续看着满神医,“是这样?” 满月楼点头,“嗯,差不多,伤到了一个无名指的指筋,中指露了指骨,其他的都还好。” “会不会影响以后手部活动?” 满月楼想了想,“可能,无名指会有点影响。” 然后又宽慰:“无名指用的频率也不高,影响不大,没事。” 她蹙着眉,哪不大了,那是以后要戴婚戒的地方。 早知道刚见到慕寅春的时候,她就不该心软,不该手下留情,要不然,林介早把他弄晕死过去,还省事了。 越是这么想,她心里的歉意就越是浓。 “你多休息几天,先把手上的伤养好,我最近也不会太忙,可能就去一趟华盛顿,几天就过来了。” 一旁的男人朝她看来,“去华盛顿?处理引资部的项目?” 她没搭理。 杭礼已经把饭菜买过来了。 夜千宠胃口不大,给林介把饭菜打开了。 一旁的寒愈看着她那架势,是恨不得给林介喂饭? 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走了过去,从她手里的饭拿了过来,“伤的是左手,吃饭用右手,还没到让你喂的地步。” 她抬眸瞪了他一眼,“倒是你弄出来的事!” 男人薄唇微抿,还是把饭递给了杭礼,道:“你来喂他。” 这下没得挑了? 林介:“还是我自己来。” 男与男喂饭这个画面实在是有点……糙。 满神医办公室够大,夜千宠三人坐在桌边补午餐,其他人都在那边沙发落座。 满月楼看了看寒愈、张驰、杭礼三个大男人闲坐着,蹙了蹙眉,看了寒愈,“你不忙?” “嗯。”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敷衍。 看着像是在想别的事。 那边,夜千宠的手机响了,男人顺势抬眸看过去。 她看了看来电,放下筷子接了电话:“席澈。” “这个蓝小姐,是你让她来找我的?”席澈在电话里问。 夜千宠听到这话,已经起身,一边点了点头,道:“嗯,这么快就到了?在你公司还是家里?” 说到这里,席澈这会儿脸色可不大好看,嗓音也是最开始认识他时候那种的淡漠,“以后能不能别把我公寓随便告诉别人?” 她听得出来席澈的不高兴,只得笑了笑,“抱歉,当时没注意!” “那就是在你家了?”夜千宠道:“我现在过去找你。” 席澈却道:“不用,我一会儿去公司,你到时候来公司。” 很明显,他是不喜欢外人在他家里。 夜千宠当然只能淡笑点头,“别生气别生气,好事一桩!……那我一会儿去找你。” 挂了电话,她看了林介,“你就别去了,吃完饭去歇着,萧秘书跟我过去就去。” 林介拧眉,“那不行,我就是手受伤,其他不碍事,没什么感觉。” “满神医都说你失血过多了,别到时候晕在外头,谁扛你回去?”说罢,她看了看那边的男人,道:“一会儿麻烦刻薄……麻烦寒总送我过去就行,你歇着。” 寒愈送,安全问题不在话下,林介没得坚持的了。 但等她想客客气气的请一下刻薄男的时候,男人却冷淡淡的看着她。 不就是喊她刻薄男,没什么好掩饰的。 也冷声:“把饭吃完再说。” 她索性把自己的那份饭菜推给林介,“你多吃点,我饱了。” 这下可以走了? 男人眉峰微微聚拢,看了她,明显不大乐意。 夜千宠干脆看了杭礼,“你送我一程?” 没车果然不方便,她早该买车了。 “我送。”刻薄男先一步出声,“正好去一趟公司。” 杭礼和张驰也就起了身。 五个人都往外走,办公室瞬间空了,只剩林介在吃饭,满神医在旁边看。 林介见他看自己,抬头勉强笑了一下,“满医生有事可以去忙,我手脚很干净。” 满医生:“……” 有些好笑,居然以为他会怕遭偷窃? “我这整个办公室不是病例就是笔记,你偷了有什么用?”满月楼道。 林介依旧是认真的表情,道:“你是觉得我应该坚持跟大小姐一起,送她过去?” 满月楼笑出来,“你还知道你这手伤得不算要命?” 可林介道:“不是你说多给他们俩相处空间?” 这么说,满月楼笑意更甚,“这回你倒是听通透!” 听说今天是刻薄男及时英雄救美了,这会儿再送千千过去,应该去的席澈那儿,面对’情敌’,应该会擦出点火花。 确实不是坏事。 “你吃着。”满月楼颔首,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忙工作去。 楼下,一共两辆车,寒愈让她上了杭礼的车,张驰和萧秘书一辆车。 不过,她刚上车,寒愈的手机响了。 她系好安全带等着。 听着男人接通电话后几秒脸色稍微变了变,眉峰轻蹙着,冷声:“……什么时候的事?……嗯,知道了。” 就几句话,电话挂了。 杭礼已经启动了引擎,都缓缓挪动了,男人却忽然冷声:“让你开车了么?” 听到这话,杭礼立马停了下来,知道寒总现在阴晴不定。 车子急停,夜千宠往前蹿了蹿。 侧首看了他。 见男人阴着脸,果然是在盯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略不解。 男人目光盯着她,薄唇忽然一扯,近乎冷哼,“蓝菲亚在南都?来干什么?” 夜千宠听完心里稍微咯噔了一下,他这消息收得也太快了。 看来伍叔的人手、信息网络,他都用得十分顺手。 可她也轻描淡写,“我怎么知道?蓝家产业遍布世界各地,来这儿很奇怪?” “少给我装蒜!”男人甚至将她的身子扳了过去。 “嘶!”夜千宠系着安全带的,他那么一个动作,她当然不舒服。 只好解开安全带,坦然看了他,“那又怎么了?” 男人也侧着身,一手撑着前座,低眉睨着她,“一小时前你刚说完考虑考虑寒穗分公司,这才多久,蓝菲亚都到南都和席澈见面了,你糊弄谁?” 很明显,她刚刚说考虑,纯属放屁! 蓝菲亚现在就到了南都,说明早前她就把这件事安排好了,根本没有寒穗分公司的份儿。 夜千宠笑了笑,“人家有实力,寒穗自己不行,这怎么能怪我?” “不是你捅了一刀,寒穗哪里不行?”男人冷着声。 毕竟是涉及千万甚至上亿的项目,不火大才怪。 她摊手,“那你想怎么样。” 又看了看后面的车道,“你要是不想送,我坐张驰的车去。” 她作势去开车门。 男人握了她的手,拿开,把门合上。 “夜千宠。”忽然盯着她直呼其名。 她抬眸。 “你是不是当真以为席氏这事我一点办法都没了?” 听了这话,她也变了脸色,“寒愈,你能不能讲点理?自己手底下的人没能耐,怪我不留机会了?” “不是你投诉,寒穗会没机会?” 男人眸色越发冷漠,“你好歹答应过我会考虑,席氏的事我已经手下留情,不打算继续,还是你也想领教领教什么叫出尔反尔!” 夜千宠柔唇紧抿,结果也收不住脾气,“你搞搞清楚,是你先害席氏来对付我!我难道还要伸手把机会送到你手上?你凭什么在这儿对我吼?!” 她气得不轻,胸口喘得起伏着。 男人脸色阴冷得很,下颚绷得紧了紧,“席氏的事,看我心情。” “你敢!”她继续冲他拔高音量,“我去告你指使慕寅春,你也是从犯!” 瞧着她这副嚣张的模样,寒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第369章 滚下去(1) 被她气得整个侧脸肌理分明,死咬着牙。 终于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低冷的嗓音,“滚下去。” 否则他怕一个控制不住的怒吼把她吓个半死。 不送就不送! 夜千宠心里也气得不行,转身下车。 “嘭!”重重的关上车门,心想着,他不送,可以让张驰送,反正他只用一辆车去公司。 但是转身却见萧秘书也被赶下来了。 紧接着两辆车直接在她面前绝尘而去! 夜千宠一口气深吸进去没能吐出来,核桃男果然连心眼都只有核桃那么大。 她不与他小人计较。 缓缓吐出气息,“打车。” 萧秘书有些犹豫,毕竟就他们俩不太安全,慕寅春又闹成这样,她身份又特殊。 但夜千宠看了她,“不用告诉林介,否则他又跑下来了,就打个车去席澈公司,又不远。” 萧秘书知道她被气得不轻,心情不大好,本来生病也不好受,只好不争了。 她们上车后没几分钟,满神医接到张驰的电话,说是刻薄男把千千给撵下车了。 撵这个词,一听就知道他们之间估计是出事了。 于是给她发了微信:【怎么回事,他不是送你过去?】 夜千宠低头看了看手机。 【吵了两句,把我扔路边自己走了,我打车。】 满月楼轻蹙眉,【吵什么?】 她这会儿正一肚子火没处散发,总归也没必要保密的,一吐为快:【我给席澈、引资部和药联做的三方合作项目,席澈不是被他弄了么?把这个机会给蓝家了,他嫌我玩他,没把机会给寒穗。】 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给寒穗? 满月楼挑眉看着她打了那么长串的字,看来是气得不轻。 看完笑了笑,【他这是想要项目,又开不了口求你!】 管他呢。 求也没用。 伍叔可从来没跟她说过’滚’,他阴着脸就让她滚下车! 她滚当然可以,那必须是连本带利的滚。 而这边满月楼关心了她两句,自然又和宋庭君也稍微聊了聊,毕竟宋庭君在国外,关心这边的事更勤快。 结果,过了两分钟,刻薄男的手机就炸了。 微信叮叮当当的响声,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几乎都没有停过。 他被气得不轻,正闭目养神,听到这么聒噪的声音,自然是拧起了眉峰,把手机拿起来,屏幕上就横着一连串宋庭君的信息。 【你是不是把我千儿惹哭了?】 【你赶紧把她哄好,生着病呢,出个事你上哪哭去?】 【告诉你啊,不把我千儿哄好,小爷把评估当厕纸用了!不开玩笑。】 看到这里,刻薄男终于薄唇扯了扯。 淡淡的打了几个字:【当厕纸也不嫌硬得慌。】 宋庭君发了个发怒的表情,扔过来一句:【你管爷?乐意!】 男人双腿交叠,虽然拧着眉,但周身冷漠安静,已经看不出那种暴躁的气息。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问:【评估出来了?】 宋庭君又是一个十分傲娇,脸都仰到天上去的表情。 然后才回复他:【出来了也不给你!】 男人嘴角冷漠的扯起。 【嗯,给我也没用,她把机会给蓝家了。】 其实寒愈是在想,蓝家一直搞的是军火方面的生意,的确与各个国家都有接触,蓝菲亚一个女人,能力确实也出众, 但,这是和引资部和药联的合作,药物、科研为主,蓝菲亚也能应付过来? 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相差得也太远了。 所以……哄哄她,还是有机会的? 夜千宠和萧秘书已经到席澈的公司了。 她之前那一趟在席氏算是彻底露了威名,前台一见是她,赶忙迎进去,也不用通报,“席总应该在等你了!” 以前,席氏职员多多少少还是知道她的——那个席总唯一肯听她话的人,席总的绯闻小女友。 结果,这两年没怎么见她,一回来居然就来帮席总撑腰,解决大麻烦,一看就是真爱了。 公司里现在私底下可不少人把他俩当做神仙眷侣,虽然一直没听到大动静,低调到土里了,别人都快忘了,结果这一露面,才发现他们居然一直这么好,一直在一起。 你说多长情? 有多长情,就有多深情? 席澈确实已经在他办公室等着了,一起的还有远道而来的蓝菲亚。 夜千宠推门进去,见了席澈那张淡漠的脸,充满不乐意,知道肯定会自讨没趣,所以走过去先和蓝菲亚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累不累?” 蓝菲亚摇头,虽然远道而来,都没有去酒店换衣服、休息,但是身上的知性、精干的气息依旧很浓,毫不见疲惫。 “不累,习惯了。” 她都掌管蓝家多少年了,习惯了这样的出差,平时又喜欢去健身房,身体素质很好,所以确实谈不上累。 加上她刚到,这位席先生看起来心情可不大好,别是不乐意让位置,那她还得费力气谈,哪敢累? 看出了蓝菲亚的担心,夜千宠笑了笑,“你不用管他,他性子就这样,对谁都冷淡,不是针对你!” 几个人都坐了下来,秘书上完茶也就退出去了。 等秘书走了,席澈虽然冷淡着表情,但也起身又把她面前的茶拿走,给她专门倒了一杯水,温度合适了才再次放到她面前。 蓝菲亚知道夜千宠的这个习惯,只是没看出来,这么个一声不吭的男人,居然可以这么细心? 往往性子过分冷淡的人,反而更容易被挖掘闪光点,比如,忽然他一笑,总觉得比别人的笑容迷人;再比如,他稍微的细心,一定显得比普通人体贴。 蓝菲亚微微挑眉,看来也不是特别难相处。 夜千宠看了萧秘书,“把你先前的想法给他们俩说说。” 萧秘书在商界资历是不用质疑,很多事她都知道怎么去办,席氏这事,夜千宠就觉得萧秘书考虑得很好! 只听萧秘书道:“席氏这次遇到这种事,一定程度上也表明没得到足够认可,资力不够雄厚,加上虽然这次的事最终不会造成恶劣影响,但负面影响不等于零,再进入商会依旧不会太顺利,哪怕后续作为洛森堡入幕之宾,也一定会受诸多质疑。” 这些都是夜千宠认可的想法。 席澈当然也明白,甚至他都猜到萧秘书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不过,接下来的话夜千宠接了过去:“席氏现在确实蒸蒸日上,但也是单枪匹马,所以我想,你们俩合体,不光是资金和实力互补,公司涉及面更广,以后谈项目的机会就是翻倍的。” 她看了席澈,“我会在华盛顿设立洛森堡的驻外使馆,席氏是第一个经济入驻,但说实话,资力确实不够,跟蓝小姐合体刚刚好,蓝家在华盛顿的影响力,我完全放心。” 席澈自然懂,她这是为他好,把席氏直接推向国际平台。 可他看了看蓝菲亚,“干脆邀蓝家成为你的经济入驻集团,不是更直接?” 夜千宠笑了,“那你是彻底没机会了,偏偏这么多年你都在帮我,我有恩必报啊!” “当然了,只要成为洛森堡使馆的入驻集团,压力会很大,要面对的事很多,你要是怕了怂了,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席氏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明显不可能认怂。 虽然觉得要一个女人来与席氏合体,给他撑腰有些丢人,但这也是事实,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算什么。 席澈看了蓝菲亚,“蓝小姐身为蓝家掌舵,就甘愿给我当陪衬?” 蓝菲亚看了看夜千宠。 她浅笑,当然是给了蓝菲亚该得的,道:“我把引资部的项目给蓝小姐了,这次就没你份了!” 然后看了蓝菲亚,道:“我给三叔说过这事,他是不是替我说话了?” 要不然,只是得到一个项目,蓝菲亚应该也不会这么轻快的就答应了,毕竟,是给席氏这么一个比蓝家势力小了一大圈的集团做辅助。 蓝菲亚点了点头,“嗯,主要是,我觉得这个项目很不错。蓝家这么多年都专攻军火,太单一,稍微铺展业务面是好事。” 她点了点头。 “哦对了。”她又对着席澈道:“虽然引资部的项目不会考虑你了,不过药联那边,你依旧是常驻合作商,不亏!唯一要求,药物经销方面千万别出任何问题。” 也不是第一年做药联的生意,席澈自然明白。 她还是不得不强调,“我怕寒愈又动什么手脚,你千万给底下的人传达下去,无论什么事,都得留个心眼。” 席澈倒是看了她,“慕寅春怎么样了。” 席澈还不知道慕寅春今天早上去找了她还差点出事,夜千宠倒是提了两句:“看样子翻供了,应该问题不大,得饶人处且饶人,到时候可以的话,你在法庭上可以帮他争取一下,宽大处理。” 席澈没应这个,只看了她,“林介伤了?” 她点了点头。 他接了一句:“那晚上我送你回去……”又顿了顿,索性看了她,“还是住我那儿?” 夜千宠挺不想回寒公馆的,加上跟刻薄男吵了,估计他也不想看到她。 蓝菲亚知道夜千宠和席澈关系好,不过好到知己程度倒是有点诧异。 “晚上你做饭?”夜千宠干脆看了席澈。 席澈没搭腔。 哦,她反应过来了,是因为不想外人又去他家里。 她却淡淡的笑,“蓝小姐特别喜欢中餐,外面的不如你做的好吃,人家第一次来,往后还要费心费力的辅助你,你都不打算表示一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席澈总不能直言拒绝。 “大小姐。”萧秘书手机响,她到一旁接了,之后过来把手机给她,“林介打来的。” 夜千宠把手机拿了过来。 听到林介在那边道:“知道慕寅春为什么那么怕进监狱了。” “嗯。”她一直好奇这个,虽然现在不那么重要,但还是想听一听。 “他和乔鸣一直都不怎么对付,乔鸣当初进去的时候,他找人使过绊子,结果那帮人的老大被乔家收拾扔进去了,慕寅春非但没帮忙捞人还落井下石,所以,他若是进去,估计会被那老大在里头就弄个半死。” 原来是这样,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林介问:“还继续保他么?” 如果保慕寅春,肯定得跟那什么老大闹不愉快。 夜千宠摇头,“算了,寒愈会处理的。” 毕竟是他的人,她也跟他打过招呼了。 几个人又在席澈办公室坐了会儿,就动身往席澈家走了。 事情都已经明朗,心情好,食欲就好! 但是刻薄男可不是那么回事,他哪哪都不好,此刻还阴着脸。 第370章 怕我跟他打一架?(2) 男人低眉看了一眼还捏在手里的手机,想给她拨电话过去,但又很是不乐意按下那个键。 滚是他让她滚的,电话主动打,岂不是很伤尊严? 偏偏这该死的小女人他还不哄好不行! “嗡嗡嗡!”他手里的手机倒是先震动起来了。 男人微蹙眉,扫了一眼屏幕。 老宅的。 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寒老太太的声音,“今晚要不要回老宅吃饭啊?我听说你已经回来挺长时间了,怎么一直没见着人?” 男人立于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听了老太太这话,凉薄的唇淡淡的一扯,压根不理会老太太话里还捎带些许的情意。 直接道:“有什么话您直说就行了。” 无非就是慕茧过去求她了这么一件事。 确实也就这件事。 刻薄男本身也必须处理这件事,老宅怎么也要回一趟,那就都凑一块儿得了,省得多跑一趟。 慕茧像今天这样来看寒老太太的时间并不少,平时闲暇她都会过来陪着小坐,每次来,手里也不会空着,要么是老太太喜欢的点心,要么是一些小礼物。 今天也不例外,她已经过来挺长时间了,一直陪着老太太闲聊,看起来很和谐。 男人下了车,手里没了核桃,双手插兜往里走。 寒闻之也不会指望他想起来买什么礼物,人能过来已经不错了,他和寒愈并不太一样,寒闻之是知道的。 男人在沙发上坐下后自己倒了一杯水,自在的抿着,看了老太太,“叫我回来有事?” 老太太没想到他屁股刚坐定的就直接问这个。 笑了一下,看了他,“还有事忙,急着走么?” 不然坐下就谈事情? 男人只模棱两可的一句:“事情不少。” 寒闻之也不跟他打哑谜,眼神直白,话也很直接:“慕茧和那个模特的事,我大概都已经听说了,既然慕茧已经过去道过歉,你能不能出面帮她处理一下,对一个艺人来说,照千千的说法去办,影响不小。” 男人略挑了眉尖。 朝安静低眉的慕茧看过去,她来求老太太的,不是怎么保慕寅春,而是压下她的丑闻? 看来她父亲的死活,这母女俩是真的不管。 男人神色淡淡,唇片碰了碰,“既然弄伤了人,就老实道歉,有什么不妥?” 慕茧终于抬起头,皱着眉,“夜千宠要我做的不是道歉,她根本就是想毁了我的职业生涯!” 听到慕茧略提高声音,男人目光冷冷的扫过去。 不知怎么的,夜千宠在他面前像今天那么嚣张的吼他、威胁他,他顶多觉得气得肺要炸了,但是听着慕茧这女人尖细的的声音,他怎么就觉得那么聒噪得烦呢? 实际上,慕茧那声音,在娱乐圈里可是被公认的会撒娇,嗲得好听呢。 聒噪得他眼尾轻轻跳了一下。 而慕茧也被他一个眼神给逼得抿了唇,又萎了些姿态。 说起来,慕茧现在之所以这么怕寒愈,并不是以前他直言跟她断了关系,而是前不久,男人回来过一次。 那时候,慕茧也陪着老太太,她并不知道此寒愈非彼寒愈,只听了他说需要她爸爸去办点事,所以自以为她的地位也跟着变了。 于是她用了他的浴巾。 结果是看到男人一张脸黑透了,几乎是想把她活剥了的表情,那条浴巾直接被他毫不怜惜的扯走,扔了。 完全没给她留面子。 所以这会儿,她不敢怎么造次,更不能直接说夜千宠的坏话。 只见男人看了她两秒,才冷淡一句:“既然知道会毁了你的前程,没事招惹越琳琅干什么?不知道她是谁的女人?” 慕茧蹙了蹙眉,并没听说越琳琅在娱乐圈有金主? 男人也懒得点破,只道:“只要你爸松口,你这事她不会追究。” 事实上,慕茧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事其实已经算是解决了?因为夜千宠最近两天都没再找她,倒是她爸爸那边情况不大好。 由此可以看出来,她的危机过去了。 而她今天依旧走了这一趟,不过是想在寒老太太面前告夜千宠一状而已。 她不知道夜千宠最近为什么频繁回南都,但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夜千宠再进寒家的门,一旦夜千宠进了寒家的门,恐怕老太太都不能再照顾她了。 慕茧可就剩这么一颗大树庇荫。 果然,老太太看了一侧的男人,“千千这是想干什么?早先就一再为难慕茧,才回来又开始欺负人,明知道老太太我现在就慕茧这么个能说话的,她这莫不是做给我看的?” 男人目光淡淡的扫向慕茧。 这种想法,是慕茧给老太太有意识灌输的? 他语调淡淡:“追求人的是我,她有什么必要为难慕茧?” 何况,他看了老太太,直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段数,做给你看还用得着通过这么个小人物?” 顿时把两个女人怼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尤其慕茧,她脸上不乏惊愕,寒愈竟然毫不遮掩的表示他在追求夜千宠? 曾经是叔侄,后来又众所周知,他把夜千宠赶走了,这样的话传出去,他就不怕引人非议么? 显然,这男人压根不在意外界什么看法。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男人忽然放下杯子,淡声。 寒闻之一蹙眉,“这不是才过来?晚饭都还没吃就走?” 男人也真的点了一下头,“嗯,有点事。” 老太太也听到他手机一个劲儿的震动,估计是真的有急事,也就没多说什么,只能看着他回来又走,跟串门似的。 出了门,男人低眉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不出意外,都是宋庭君的短信。 无非就是催他把人接回来的。 【索命呢?】男人上车前,一边走路一边回了三个字和一个冷酷的表情。 【哟,你还活着呢,我当是凉了。】宋庭君翻了个白眼的表情发过来。 毕竟他都刷屏了没见他回复。 上了车,男人也懒得搭理他,只是问了张驰:“她回寒公馆没?” 张驰摇头,“不大清楚,杭礼说去席氏谈事情,应该是还没结束。”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张驰以为他闭目养神了,但是过了会儿却听到他忽然问:“她和席澈确实没在一起过?” 她对席澈的这份情义可真不是随随便便的关照。 张驰笑了笑,“应该是没有,我也不大清楚,但杭礼他们不都说大小姐心里喜欢的是您么?” 这话不知道是哪里中听了,反正男人表情稍稍愉悦,没再搭腔了。 席澈的公寓今晚比较热闹。 素来不招待客人的地方,今晚凑了一整桌五个人,林介也过来了。 不过今晚林介手不方便,所以打下手的成了远道而来的蓝菲亚。 “我以为你只是喜欢中餐,没想到你还会做?”夜千宠自己不会做饭,总觉得身边的人大多也都不会。 会做饭的又男性居多。 蓝小姐算是个意外了。 蓝菲亚不好意思的一笑,“就会摘两个菜、烧点汤,你三叔比较喜欢喝汤。” 说到三叔时蓝小姐表情都不太一样,夜千宠微微挑眉,她同为女性,有些东西当然要敏锐一些。 所以笑了笑,“哦~”了一声。 两个人做饭,他们三个就在客厅,正好安排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萧秘书说联盟会成员的任何邀约她都拒了。 所以,她可以安心去华盛顿了,寒穗分公司虽然黄了,但陆重游毕竟坐着那个位置,若是一直压着合同,那蓝家签约也不会太顺利。 一个来小时。 蓝菲亚从厨房出来,估计该打的下手都打完了,只剩席澈把菜品都做出来。 “难得大家一起吃饭,是不是应该小酌两口?”蓝菲亚坐下来,道。 夜千宠转头看过去,“你还喜欢喝酒?” 蓝菲亚淡笑,“算是,以前我是品酒师来的。” 但是后来因为要照顾宋仁君,以及蓝家家业没人管,她只好放弃专业了。 她头一次知道蓝菲亚以前居然还是品酒师?很是新奇。 而比她更新奇的是林介。 虽然面无表情,却忽然问了一句:“酒量应该很好?” 蓝菲亚浅笑,“还行,会品酒不一定酒量好的!” 林介道:“会划拳吗?” 蓝菲亚极少来南都,但是以前出差见过合伙人划拳,也教过她,不过快忘了。 “席先生划拳一绝,酒量也很好。一会儿你俩可以比比。”他说得是轻描淡写。 但是心里完全已经搬好小板凳准备看戏了。 蓝小姐若是能划拳赢过席澈,他也算一雪前耻不是? 夜千宠起身,去厨房。 “席澈,你家里有酒么?” 席澈转过身来看她,“想喝酒?” 她点了一下头,“人多热闹,可以喝一点!” 席澈道:“家里没有,我可以让人送过来。” 他是独居,烟、酒,他都不会太过放纵,所以家里不常备。 然后对着她:“去帮我拿手机打个电话。” 她点了点头。 从厨房出来去客厅的时候要经过大门玄关,刚好走到那儿门铃响了。 夜千宠蹙了蹙眉,席澈有客人? 她赶着去拿手机,一边看猫眼的功夫,手下已经开了门,也是开门那会儿,她看清了外面的人。 后悔开门了。 但是来不及了。 男人悠然站在门外,看了她,薄唇略微弄了一下,“应该缺酒?” 果然,他手里真的拎着上好的红酒,还不止一瓶,明显是很清楚席澈这个公寓今晚的晚饭会很热闹。 加上席澈这个人不是冷漠,是寡淡,不可能那么有情调一个人在家品酒,绝对不会备酒。 看着她脸上的微怔,男人知道他猜对了,很自觉地侧身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左右瞧了瞧,辨别了一下餐厅和厨房的方位就左转往里走了。 夜千宠在门口站了会儿,想到他在车上让她滚下去,这会儿握紧门把手,把门一关,力道还不小。 男人把酒放在了餐厅,却没停下脚步,往厨房走。 她跟过去,蹙着眉,“你干什么?” 刻薄男停下脚步,一改之前对着她阴冷的样子,淡淡的勾了嘴角,“怕我进去跟他打一架,这么紧张?” 夜千宠很想说,论拳击,你确实打不过席澈,已经打过了。 她这会儿看着这男人的表情,倒是更像贱贱的进去在席澈面前晃一圈,让席澈心里膈应、不爽! 夜千宠还真是没想到,他这人冷漠的时候冷得感觉血都没温度,刻薄起来也无人能及,原来他耍贱也是能手! 不就是项目丢了?中午吼了她一通让她滚了,心里依旧堵着不爽,所以明知今晚他们聚这儿热闹和谐,专门过来膈应人? “你来干什么?”席澈的声音。 男人略侧首,明知故问:“不欢迎?” “很明显。”席澈也真是没跟他客气,就是不欢迎。 第372章 谁输谁赢(1) 刻薄男听到席澈的这个要求,一脸玩味的看向席澈。 他一直特别好奇夜千宠到底有没有跟他在一起过,席澈的这个行为可以猜出,他们没有在一起过! 男人薄唇略略的勾着,但五官里实在找不出友好的笑意。 “席先生是想夺人所好?”他画外音十足,明显就是在影射席澈对夜千宠的觊觎之心。 末了又淡淡的补充,“想必席先生也不会对别人的东西感兴趣、甚至拿过去戴,那是纯属嫉妒我戴着好看?” 席澈神色淡淡,不跟他废那么多话,“你就说你敢不敢赌。” 男人挑眉,“有何不敢!不过……” 他看了看旁边的萧秘书和林介,“我建议你还是先和别人玩一圈,免得跟我喝完就没酒量了,岂不是亏待了其余的客人?” 听起来口气倒是不小。 席澈看起来很无所谓,“都好,只要你敢应。” 于是,萧秘书先来。 别人可没有非要赌什么,就纯属娱乐。 萧秘书是女士,加上反应比较快,四五把下来也就稍逊色一些,输了三把,赢了两把。 女孩子能划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这么厉害?”蓝菲亚一脸佩服,比她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萧秘书只是淡笑:“平时应酬比较多,接触多一些,说不定以后蓝小姐常来南都,以后会划得比我都好!” 蓝菲亚不划拳也忍不住小口抿着好酒,听完一笑,“也是,等以后精进,得再找席总一雪前耻!” “你们俩以后的合作关系,还怕没时间喝酒划拳?”夜千宠打趣。 不过说到合作,知道刻薄男会敏感,她看了看那男人,没再说了。 另一边,林介已经倒好了酒,还搓了搓手,看了席澈。 席澈依旧是神色轻松,等着林介一切就绪,这才伸手跟林介碰了一下拳头就开始了。 夜千宠其实看得眼花缭乱,因为他们不出声,她得纯靠眼睛分胜负。 她还没分清楚,倒是林介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干了一杯。 “咚”放下杯子,倒酒,“再来!” 不信了。 相隔不过是几秒钟,林介又喝了。 第三次,输。 第四次,还是输。 而且他们划的快,林介又是一根筋,输了就喝,喝完立刻倒酒继续划,间隔时间确实很短。 席澈好意的看了他,“还来?要歇会儿么?” 林介岂是随便认输的人? 即便因为喝得太快、太猛,两颊稍微见红,也依旧刚硬的一个字:“来!” 夜千宠坐在一旁,没事可做,一边看着,一边想自在的抿一小口。 但是手刚想把杯子拿起来,一旁的男人已经用掌心压住杯口。 她微蹙眉,转头看过去。 男人无动于衷,直到她放手,他才罢手撤开。 全程没什么交流。 倒是那边的林介……又输了! “你明天还要跟着千千,还是别喝了。”席澈淡淡的道。 夜千宠本来想说没关系,明天可以不出门,没事。 但是林介朝她看来,那眼神…… 满眼的求助。 而且难得不直男,知道给自己找了很像样的理由:“今天我是左手,反应不行,赢的几率小,改天换右手再玩。”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来林介酒量不行,或者酒量再好,这么猛喝也没几个人受得了,刚刚还一脸刚硬、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表情,这下已经是不得不认输。 不认输也不行,林介原本以为,他撑一会儿,划多了,席澈说不定自己也晕乎了,他好歹能赢一次。 结果呢? 他真是想多了! 阻止夜千宠喝酒之后,刻薄男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期间席澈和萧秘书又玩了一局,虽然萧秘书输了,不过没输得太过分。 林介看了看她,“以后喝酒的应酬就靠你了!” 萧秘书淡笑。 刻薄男回来了,落座后看了席澈,“开始?” 席澈很随意,“看你。” 男人眉头微弄,“十五局,你赢十局才算赢是么?连赢?” 连赢的困难还是挺大的,全部加起来赢十五局倒是说得过去。 席澈依旧是面不改色,“可以。” 不过,席澈也道:“但凡你打断了我的十局连赢,那就继续喝,直到我达成十局连赢为止。” 也就是说,如果他达不成这个条件,那就一直喝。 夜千宠微蹙眉,刚要说话,倒是刻薄男道:“早知道我应该再多带几瓶酒,这几瓶恐怕不够。” 林介这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听完就来一句:“我职业跑腿,喝完我去买。” “……” 夜千宠不知道刻薄男到底会不会划拳,但是她知道伍叔的酒量算不上极品,中等偏上,估计抵不上席澈。 他们俩划拳开始,她就几乎没其他动作的盯着。 一开始,席澈确实赢得多,除了头两把寒愈赢了之外,都是席澈在赢。 “连赢六把了。”林介在旁边计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大伙的筷子都拿去当道具了。 刻薄男连续喝了六次,咽酒动作很明显,喉结艰难滚动。 不过放下杯子,他依旧把酒倒上,还一副云淡风轻的对着席澈,“加把劲!” 他那个样子其实挺欠揍的,明明自己喝得不行,跟别人说话却依旧不落下风,甚至居高睥睨的感觉。 夜千宠正这么想着呢。 却见席澈划完之后稍微顿了一下,之后干脆利落的喝了一杯。 “唉!”林介叹了一口气,六连胜被打破了,多可惜? 刻薄男连赢了三把,脸色也已经缓过来了。 看向席澈:“休息会儿?” 夜千宠也是这个意思,“吃点菜,聊会儿天再接着玩。” 但是席澈不,“你们去玩你们的,我们俩继续。” 对这个赌约执着上了。 旁边几个人想喝了自己就抿一口,不可能散席的,毕竟可以看这么好的戏,吃这么甜的瓜! 接下来的时间,席澈会连赢三局或者四局,然后被打破,刻薄男反过去连赢跟他差不多的局数。 就这样一直僵持不下。 夜千宠算是看出来了,这枚戒指能保住。 不知道第几次了,林介一声:“没酒了!”还问:“我买去?” 夜千宠暗地里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道:“没了就算了,今晚也差不多了,到这儿正好,以后有机会了再玩!” 然后拿了自己的杯子:“今天谢谢席澈的招待,最后咱们一起碰一下!” 她能看出来,刻薄男喝的比席澈多,再喝下去真的就醉大了。 席澈也没好到哪儿去,平时神色淡漠,这会儿都透着几分涣散的慵懒,也不能再喝了。 几个人杯子齐齐的碰了一下。 大家都喝了,夜千宠把酒杯放到嘴边,听到刻薄男提醒:“沾一下行了。” 她瞥了他一眼,见他把自己的喝了之后盯着她。 没办法,她只是沾了一下嘴唇。 然后放下杯子,道:“我来帮忙收拾洗碗,你们喝多了的都去休息。” 她一说喝多了的,谁会甘愿认? 尤其刻薄男,干脆把她的手拿开,低声:“我来。” 萧秘书愣了愣,看着男人把碗收在一起……寒总会洗碗吗? 席澈在另一头也站了起来,把寒愈手里的碗拿走,“我的碗很贵,怕你打了,没得买。” 一脸嫌弃。 男人嘴角扯了一下,乐得清闲! 最终还是蓝菲亚和萧秘书把席澈拦了下来:“你做饭招待我们已经很累了,还是休息,我们女士来洗碗!” 夜千宠点头,也要帮忙收拾洗碗的。 但是刻薄男没让她进厨房,其他两人也没让,说她感冒,是病人。 她只好坐在沙发陪着三个闷不吭声的男人。 “是不是都不舒服?”她问。 也就他们三个喝得多。 “还行。”林介看了看其他两人,自愧不如。 席澈和刻薄男都没吭声。 过了会儿,席澈忽然起身。 夜千宠见此,赶忙抬头看过去,“怎么了,要吐?” 其他两人也瞬间来了神。 毕竟,如果席澈吐了,说明他喝得最烂,多少还是可以得意一下的。 可席澈虽然眼神慵懒,却淡淡的一句:“出去买几个酸奶,喝那个会舒服点。” 夜千宠不放心,“我陪你去。” 席澈没让,他拿了外套自己去小区里买。 过了会儿,没见席澈回来,倒是刻薄男幽幽的一句:“别是出去偷偷吐去了?” 话音刚落,席澈推门回来了。 看起来神色没什么异样,把酸奶放在茶几上,又一人分发了一个。 蓝菲亚和萧秘书出来的时候,就是四个人就各据一方、默默的低头喝酸奶的画面。 莫名觉得,还挺和谐! 席澈给他们俩也一人一盒酸奶,照顾算是很周到。 可见他应该是真的没有喝多。 夜千宠正低头喝着酸奶,听到刻薄男把酸奶盒子扔到垃圾桶,然后起身,“不早了,明天一早还有事……” 他在跟席澈打招呼,席澈那性子就不可能留人,何况是他? 不过,刻薄男跟席澈打完招呼却朝她看过来,“走。” 夜千宠想了想,还是起了身,看了席澈,“你今晚也很累了,早点休息,之后的事我可以不参与了,你和蓝小姐好好聊聊。” 她之所以今天安排蓝菲亚过来,就是因为太了解席澈不爱跟人交集,但是蓝菲亚不一样,以后他们的合作要密切到和知己一样,得慢慢适应。 好在今天这气氛还算可以,没有因为她做主聚到席澈家里弄得太尴尬。 席澈点了一下头,“好。” 反正今晚是谈不成公事了,她若不走,寒愈大概也会赖着。 而夜千宠一走,萧秘书和林介当然都是要走的,公寓里就只剩席澈和蓝菲亚了。 送走他们四人之后,蓝菲亚才折回客厅,客气的看了席澈,“那我也先回酒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联系?” 席澈依旧是点了一下头,表情变化不大。 蓝菲亚都侧身准备拿外套了,却忽然想起来,她没有席澈的电话号码,没法联系。 这才回过头,“哦对了……” 话刚到这里,席澈却忽然脸色微变,眉峰皱了起来,然后转身疾步往卫生间而去! 蓝菲亚站那儿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忙跟了过去,“席总你没事?” “别进来!” 蓝菲亚刚到卫生间门口,听到席澈淡漠急促的声音,然后把卫生间门给带上了,勉强又说了一句:“我没事。” 她只好停在门口。 可是下一秒,她明明听到里面的人在吐了…… “席先生?” “我,没事!”还是那句台词。 蓝菲亚站那儿,这个情况,走是不可能就这么走了的,她是客人,得打招呼,而且席澈明天需要人照顾照顾。 第373章 感动了?(2) 她想了想,刚刚喝完酒,到后边小聊了会儿,席澈都挺淡定的,听夜小姐说还出去买酸奶,回来还继续照顾他们,完全不像喝醉,结果…… 这个人表面功夫也太好了,居然绷得那么好,像什么事没有一样! 如果不是她晚走了一步,谁相信席澈后来抱着马桶吐了? 蓝菲亚略微叹息,忽然感同身受,在外的名誉多么华丽、多么传奇,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一切维持得有多辛苦。 就这么点私底下的形象都如此,席澈这个人平时对自己得多严格、多辛苦? 寒愈的车子上。 加长版豪车,夜千宠和他坐在最后一排。 前面的萧秘书和林介都很安静,唯独她旁边坐着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以为这个男人也喝了不少,应该会难受,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一路睡到寒公馆。 然而,车子开出去没多远,他便不断的往她旁边靠,甚至还想去挽她的手臂。 夜千宠不习惯他这么贴过来,一味的往旁边让,最后没地方可以让了不得不耐着性子看了他,“你能不能好好坐着,一直拱我做什么?” 她无处可躲了,男人也总算挽到她的手臂,虽然太纤细,抱着没什么安全感,还是抱着她整个人比较舒服。 但是这会儿男人力气不多,只好将就。 低眉,略微眯起眸子看着她,“我拼死保住了你送的戒指,不觉得很感动?”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你的东西你自己保住了而已,我感动什么?” “是么?”男人听完薄唇动了动。 然后趁她没地方挪,那么高大的身躯,忽然把脑袋放在了她肩上。 夜千宠不可谓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但是一脸惊愕,蓦地侧过身。 男人倒是神态自然,酒后微醺,扳过她的身子,继续压住她的肩,嗓音带着酒意的沉迷,“我喝多了。” 那语气,莫名带着理直气壮,又有些撒娇,非得靠着她。 夜千宠身子都僵了。 毕竟,她是真的没见过这个男人还有这个样子的时候。 除了刻薄,耍贱,这是…… 冷萌? 过了会儿,她才淡淡凉凉的道:“今天不是气势汹汹吼我滚下车么?” “这不是来接你了?”男人闭着眼,倒也十分讨好的道。 夜千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扭头看向窗外。 男人实在是重,她本就娇小,靠了一会儿还行,十几二十分钟之后,她只觉得肩膀酸疼。 “喂。”她轻轻动了动手臂,试图让他靠在座椅上。 “嗯?”男人倒也动了动,嗓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然后抬头眯着眼看她,两秒后又靠了回去,还是那句话:“我喝多了。” 夜千宠有些无奈,“我看你酒量挺好,划拳技术也不错,早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了?” 还说人家席澈玩划拳是低级游戏。 正说着,发现男人搭在她肩上,但也正眯着眼看她。 然后听他冷不丁的提起:“项目的事,的确没有转圜余地了?” 才说到中午让她滚,他就问这个。 夜千宠也点了点头,“嗯,差不多。” 男人听完稍微舒了一口气,然后一言不发的从她肩上离开,坐直了,一手抬起来按着太阳穴,双眸微阖。 可能是拉开了距离,也一下子觉得他又恢复了刻薄男的那股子冷漠无情。 她转头看了看他。 看得出来,错失这么大一个项目,他心里是极度懊恼的,但是没有像中午那么暴躁的对待她。 而是自己沉默着。 夜千宠再次看了看他,可能是真的喝多了。 “实在难受的话可以停车休息会儿。”她道。 男人依旧沉默着,只是稍微摆了摆手。 车子在夜里行驶着,车内也变得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千宠的注意力才被拉回,听到男人沉声问:“家里有药么?” 夜千宠不解,“醒酒的?” 男人摇头,转过来看了她,酒后轻微醉醺的缘故,感觉他双眼皮很明显。 然后听他道:“活血化瘀的。” 她摇头,不知道。 也就这次回来住的时间,她都挺长时间没回寒公馆了。 张驰开的车,已经应了声:“经过药店我去买。” 张驰是专门来接人的,没跟着喝酒,他也以为是要买解酒药,结果不是,所以他也不知道要这个药干什么。 总之,去买就对了。 车子在路边停下的时候,男人依旧是阖眸不语的靠着座椅。 等张驰把药买来,从窗户里给他递进来,他才伸手去接。 车子再次启动,男人已经看了她,顺势把药膏递过来。 夜千宠不解。 男人薄唇淡淡的碰了一下,“自己身上青一块感觉不到疼?” 她微愣。 “睡沙发上摔下来的?还是慕寅春给你动手了?”他又淡淡的问。 之前就担心她从沙发上掉下来,还特地嘱咐了一下。 结果他下楼,她人都不见了。 夜千宠没回答,眼看着他都要上手扒她的衣服了,她才连忙往旁边躲了一下,也把药膏拿了过来。 这才淡淡的看了他,“你又怎么知道了?” 如果他不说,夜千宠是真的没去在意,这会儿更是随口一问。 结果,刻薄男目光看定她,回答:“抱你的时候。” 就是在席澈那儿,抢她的沙发的时候,她在他怀里挣扎蹭了半天,肩头那儿轻了一块也不是很难发现,就是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他特地记着的。 满月楼说了,对女人,细心、体贴绝对是杀手锏。 见她没动静,男人略微勾唇,“感动了?” 夜千宠抬眸。 原本是有一点,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就明白过来了,这男人是为了讨好她而讨好她,每做一件事,都特别想知道她心里的感受? 别的事情上心思谋虑很重,对她摆出追求讨好这事上倒是挺耿直,免了她费心思猜了! 于是她也顺着点了点头,“谢了,这么有心。” 男人受用的勾了勾唇。 夜千宠见他刚刚还萎靡的闭着眼,这会儿已经拿了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不知道是在安排工作,还是跟谁闲聊。 刻薄男确实是在闲聊。 在他和满月楼、宋庭君的群里,发了句:【哄回来了,评估报告给我。】 这么晚,宋庭君倒也没睡。 看到他的信息,忍不住失笑,又一本正经的语调:【你说哄好了就哄好了?我又看不见。】 男人低眉盯着手机,指尖都用了个些力道:【不仅哄了,还额、外、服、务!二十分钟,我到家要见到评估结果传真!】 他的额外服务,指的当然是让她感动了的主动买药膏。 发完那一句,他就收起了手机,又侧首看了看车外。 忽然开腔:“你们俩不下车?” 说的是萧秘书和林介。 夜千宠抬眸,这才发现,不知道是刚好路过,还是他吩咐张驰特意绕到这里的,确实车子刚好经过酒店。 听到他问话,张驰更是顺势把车子就停了下来。 夜千宠的计划里,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启程飞华盛顿,如果早点走,他们肯定得把自己放在酒店的行李都收拾上。 于是也看了前面的两人,“你们俩今晚住酒店,把东西收拾好,看看机票。” 林介稍微迟疑。 刻薄男语调慢悠悠的,“住我那儿有什么不安全的?” 林介这才看了她,“那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夜千宠点头,“好。” 他们俩下去后,车子继续往前开,旁边的人估计是真的有些醉醺醺,多半都是在闭目养神,她也乐得清静,跟着稍微眯了一会儿。 车子停在寒公馆门口,她就醒了。 张驰下车给她开门,她绕过车身,发觉男人还没下车。 是张驰开了车门把他叫醒的。 她这才自顾往里走,刚到门口,感觉身后空气压迫感逐渐增强,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已经跟到她后面了,脚步挺快。 她进了门,稍微避开了一下,然后换鞋。 旁边的人也在换鞋。 而她换完鞋的时候是准备直接走的,刚直起身却被男人握了手臂,一下子将她带了回去,力道略重,直接将她抵在了玄关处的鞋柜边。 夜千宠完全没有防备,加上他这个动作过分带有侵略性,彼此又靠得太近。 她已然蹙了眉,“你干什么?” 男人依旧一手扣着她的手臂,另一手撑住她身侧的鞋柜面,弯下腰俯低五官,就那么盯着她看。 夜千宠对这张脸,这个身体都不会排斥,但感觉始终不一样,极度的往后退,警惕的盯着他。 酒后撒泼? 半晌。 “我很好奇。”男人终于唇片碰了碰,嗓音靡靡,有更进一步靠近她的趋势。 “什么?”她柔眉进了一些,侧过脸。 男人抬手将她的脸正了回去,然后异常低沉浓厚的嗓音,问:“上一次寒愈为什么会回来?” 这样的问题,像是瞬间戳到了她的秘密,仰眸警觉的盯着他。 片刻又淡淡的收回视线,“我怎么知道?” “是么?”男人紧紧凝着她。 他知道怎么让寒愈封回去,让他自己出来,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封回去换寒愈出来。 今晚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大概…… 是因为上次在窗户边,他对她也是这样的亲近,加上在席澈家,他对她有了反应。 夜千宠怕他再问,想把他推开。 但是男人身躯岿然,纹丝不动,握着她手臂的力道改为搭在她腰上。 “扶我一下。” 她看了看他,不像是开玩笑。 夜千宠照做了,把刚刚的话题直接略了过去。 把他扶着进了客厅。 男人看了她,“我帮你擦药?” 她摇头,很是客气,“不用,我自己可以。”然后准备上楼休息,免得他再琢磨刚刚的疑问。 男人看着她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匆匆上楼,只略微勾了一下嘴角。 也不是个波澜不动的人,还是有反应的! 那他这些用了心思的照顾也不算浪费。 但是话说回来…… 他坐在沙发上,莫名的,脑子里涌起傍晚在席澈家,被她的身体带起来的感觉…… 他很清楚,如果换做其他女人,哪怕是慕茧那种娱乐圈公认的美人,他都一定不会有任何感觉! 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没再想了。 楼上。 夜千宠洗了个脸,简单冲了个澡,对着镜子自己朝肩上擦了擦药膏,后背应该还有一处,但是够不到,就算了。 躺在床上,她给林介发了个微信:【留意慕寅春的事,他今天进局子没出来的话,这事算是妥了,明天可以动身去华盛顿。】 林介没有回复。 她微蹙眉,也没在意,以为他在忙。 但是过了两分钟,忽然收到他回复:【我在你的私人公寓。】 第374章 你怎么可以这样?(3) 夜千宠看到这个信息,诧异了一下,【你不是回酒店了。】 然后看到林介回一条:【你公寓遭贼了。】 过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我以为。】 以为? 夜千宠皱起眉,想着,她公寓怎么会遭贼,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给林介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林介声音很平稳,没任何疲惫的感觉。 但她还是不大放心,毕竟林介喝酒了,他这个职业,平时几乎不沾酒的。 “我公寓遭贼了是什么意思?”她问。 林介看了看此刻还气哼哼坐在沙发上瞪着他的女人,组织了会儿语言,“我在酒店看到公寓有人入侵,就赶过来看看。” 顿了顿,才继续说话:“是洛澜,她说是你的朋友。” 这边正说着,那边已经传来洛澜的声音:“我本来就是千千的朋友!你赶紧把我放了!” 夜千宠听到洛澜的声音,张了张嘴,“洛澜怎么过来了?” “千千!”洛澜拔高声音在喊她。 她之前确实是把公寓的钥匙给过洛澜。 因为洛澜没来过南都,但是她说想来,夜千宠当时就把钥匙给了,让她无论什么时候过去,直接开门进去就行。 这么晚,洛澜竟然过来了? “那个,你把电话给洛澜。”夜千宠道。 林介板着脸,也把电话递了过去。 洛澜看到他只是递着,气得白了他,“你把我的手绑上我怎么接电话?” 既然夜千宠说了是朋友,林介只好把她放了,然后电话递过去。 “喂?千千!”洛澜喘着气儿。 夜千宠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林介不知道我跟你关系这么好,你还有我的钥匙。” 洛澜揉了揉手腕,皱着眉。 林介是什么身手,她最清楚,下手没轻没重,疼死个人,幸好是认识的,如果不认识,估摸着林介今晚直接把她脖子给折了。 不过话说回来,洛澜蹙着眉,不悦的盯着林介,一边问电话那边的人:“林介为什么跑你房子里管我?你跟他这么要好了?” 之前,夜千宠把林介带在身边的事,洛澜是不知道的,她那会儿没在洛森堡。 夜千宠想了想,只道:“林介以后做我的私人保镖,那个……他还不知道你跟我的实际关系。” 听到这里,洛澜稍微捂了话筒。 因为她和洛森堡的关系,从来没让林介知道过,现在也没打算让知道。 不过,一听夜千宠的话,既然林介做她私人保镖,那她这个小姑只要经常联系她,可不是能经常见到林介了? 瞬间心情好了不少。 跟夜千宠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洛澜抬头看了林介,从沙发起身,虽然身高差了一截,也努力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你不应该跟我道歉吗?” 林介嘴唇抿着,没吭声。 看着她转身要进卧室,林介才一步跨过去拦住,道:“我不管你之前跟夜小姐关系多好,以后尽量保持距离。” 洛澜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我是她小……!” 嗯算了,不能说。 她一笑,“我跟千千保持关系可以啊,那你以后继续兼职我的雇佣男友?” 说到这里,摆出一副惨兮兮的表情,“你不知道,我身边不带人总觉得没气势,最近没少受人欺负!” “对不起,不兼职。”林介面无表情。 也对,千千身边的武官,不可能兼职的。 没关系,洛澜笑了笑,“我今晚住这里,你要是不走,就陪着,反正我一个人确实有点怕。” 说着话,洛澜就往里走了。 林介没拦住,只得皱起眉跟进去。 安全这个东西,就算夜千宠允许她的朋友进出她的住所,但林介作为保镖,必须做到位,不能让洛澜乱动东西。 结果他刚进去,洛澜手里不知从哪拎起来的外套,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这不是你的衣服?” 刚刚林介是从外面进来的,没进过卧室,但是他的衣服在千千卧室里。 洛澜心头忍不住猛跳,“你、你跟千千住一起?” 林介的注意力被她引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为什么会在这儿。 但也摇头,“没有。” “那你衣服在这儿?”洛澜走过去,盯着他,而且是死盯着。 看着她那个表情,林介莫名的紧了紧眉心。 但他实在解释不上来。 “你不是她保镖吗?”洛澜脸色都变了,气得站在他面前,“保镖最起码的道德是不准和主人产生不该有的任何情愫!” 林介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fuck!你是不是暗恋千千?”洛澜盯着他,“你不会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像做我雇佣男友那会儿一样,大晚上陪在她床边一起睡?” 以前,洛澜晚上老是做噩梦,有那么一两次就是硬缠着林介在床边打地铺陪她睡的。 林介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脸色沉了沉,却冷着声,一句:“不要说脏话。” 洛澜都气得不行了,“你管我说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千千是什么人,你敢在床边陪她?” 哦不对,她要表达的不是这个…… 总之,是他不能陪别人睡这个主旨。 林介本来想说什么的,最终没说话,而是拿了他的衣服,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 折回去,直接把洛澜从地上拎小鸡儿似的从夜千宠房间拎了出去,嘴上说着:“不能住这儿,我给你找酒店。” 洛澜又一次被他这么拎着,气得不轻,“你把我放下林介!” 长得高了不起? 长得高是了不起。 反正洛澜才一米六,跟千千她们站一块儿就特别娇小,别说和林介站一起了,以前林介就这么拎过她。 平时她还觉得这种身高差很萌,而且极有安全感,但受欺负的时候真的是憋屈! 林介直接把她带出了公寓,反手关门,然后把包包挎在她脖子上,他手里拉着她的行李箱,按了电梯。 洛澜本来不想上电梯,看着他伸手,生怕又一次被拎着,她还是选择主动挪动双脚。 她一个洛森堡大公主,居然被一个保镖支配,实在是憋屈! 夜千宠挂了电话之后笑着给林介的手机发微信:【洛澜应该没去处,你今晚陪她住我那儿就行。】 很明显,林介没这么做。 她发完信息也就睡了。 感冒的这些天,她都没怎么睡好,今天症状比较轻,她睡得比较沉。 一夜无梦。 睁开眼,跟平时一样拿了手机过来先看一看有没有未接和短信,再扫了一眼邮箱。 看了会儿,手机低电量提醒了,昨晚睡前没充,已经只剩百分之五,她不得不退出来,避免直接关机。 正好一个电话进来,萧秘书的。 “喂?”她坐了起来,提醒她长话短说。 萧秘书也就一句:“慕寅春昨晚就没出来,这个案子的处理应该就在这几天,不会出意外了。” 她点了点头,“好,那你看看机票。” “对了。”萧秘书又道:“昨晚林介的邮箱收到华盛顿那边的邮件,他昨晚没在,我不知道密码,可是标注加急,你是不是得看看?” 林介昨晚没回去? 她微挑眉,没多问,只是“嗯”了一声。 平时她的邮件,很多也都要经过林介的筛选,既然是引资部,她肯定得看一看。 可她起身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却发现也没电了? 在卧室里找了一圈充电器没找到。 洗完脸,她下了楼,正好见刻薄男在客厅端着杯子,“能不能借你电脑用一下?” 男人抬眸看过来,“你不是带了?” 她微蹙眉,“没电了,充电器好像忘记带了……就用一会儿?” 男人看了看她,忘记带了?他之前明明还看到了…… 不过转念,他就点了头,“在书房。” 她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谢了。”然后转身上楼。 男人放下杯子,拿了茶几上的报纸,随意扫了两眼,其中一版面有着席氏被诬陷,慕寅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相关报道。 没什么兴趣,他直接翻了过去,没一会儿,一版报纸被他翻完了。 放下报纸,他抬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略有所思。 没大会儿,夜千宠从楼上下来了,进客厅倒水的时候也看了他,“我用完,给你放回原位了!” 男人略点头。 她准备吃早餐去,却没见他动,走了两步,回头问了句:“你吃过了?” 男人只是模棱两可的“嗯”了一声,她就没再管,以为他起得早已经吃过了。 不过,她一个人用餐途中,听雯姨问她刻薄男什么时候吃早餐,她微蹙眉,“不是说他吃过了?” 雯姨也一脸不解,“没呀,先生坐那儿喝了半天水,没说要用餐,像是有心事。” 正说着,夜千宠手机屏幕亮起,邮件提醒的声音。 她习惯性的看了一眼。 是林介的邮件阅读后给她转过来的提醒。 她看了看那个邮件标题,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 那是很多天之前的,她有印象,告诉过林介不用给她发了,怎么会这个时候发过来了? 蓦地,她脸色微变,敏感的紧了眉心。 放下餐具,她从桌边起身,拿了手机就直接上楼。 朝着他的书房而去。 没有敲门,直接就推了进去。 果然见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前就是他的电脑,他的手还在鼠标上。 夜千宠不用猜,几乎都知道他现在正在看的是林介的邮箱,那个邮件转入提醒,一定是他不小心点下去了。 “你在干什么?”她还是走了过去,一张脸上异常的清冷。 男人抬眼看到她的瞬间也蹙了一下眉,但转瞬只剩淡淡的表情,“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夜千宠直接把他的电脑转了过来。 果然!是他没来得及关掉的画面。 她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可以这样?” 男人也没想到她会忽然上来,这种事本就不光彩,一看她的眼神也知道此刻对他的唾弃。 实在话,他自己也觉得这行为卑鄙,可这东西,他不看就没有第二次机会,抱着侥幸心理的。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甚至,既然她是这样唾弃的表情,过了今天,恐怕这关系也近不了,他再说什么追求、讨好的话,别说她唾弃,他都该鄙视自己了,本身这种事他就做不来。 索性破摔到底做了这个恶人。 泰然的表情,平淡的语调:“你用过后不彻底关闭,怪我?” 夜千宠气极反笑,“我没有彻底关闭,还是你自己破解进去的?就算我没关,你难道就能这样直接看别人的邮件内容?” “你有没有起码的隐私道德?” 男人几乎没有表情看着她,总归已经看了,甚至问:“你急着回华盛顿就是这个事?” 夜千宠冷然看着他,“寒愈,我发现我真是高看了你的品格!你昨晚想方设法要把我接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偷看一个邮件?” 说着,她忽然问:“我笔记本的充电器在你这儿?” 第375章 谈判(1) 他神色依旧坦然,“我们同一个型号,借用你的充电器忘了还。” 忘了还,还是故意放着不告诉她,只有他最清楚。 难怪昨天去席澈那儿找她就一反常态的好,原来都是算好了的? 夜千宠依旧不想多说,她这些天估计真是感冒昏头了,也被他的好态度给迷惑,幸好登陆的不是她自己的邮箱。 她不想再多说,只转身离开前算是打个招呼:“感谢’招待’,我今天走。” 语调明显很疏远。 男人挑了一下眉,“我倒不乐意拦你。” 那语气好像之前哄她、讨好她让他特别为难一样。 却又看了她,“但加入联盟会的事不该给个答复?” “不入。”她语调淡而坚定,“你可以去想别的办法,免得辛苦装出一副讨好的我的样子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男人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半晌才逐渐松开一直无意识皱起的眉。 他下楼,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到了一楼,看了一眼客厅。 没有人。 倒是杭礼从外面被雯姨带进来,手里拿了个精致的小盒子。 雯姨是听到门铃出去开院前门的,这会儿进了屋,看了看下楼的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只问了句:“先生和大小姐闹不愉快了?” 男人神色如水的冷漠,像是不想这个问题,或者不知道怎么作答。 只是看向了杭礼,“有事?” 杭礼便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大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然后又从兜里拿了一沓子现金出来,“这东西虽然我挑的上好的,但也没用这么多钱,大小姐硬塞给我就走了。” “我最近都不可能出差,估计碰不到,要不您帮我退给大小姐?” 男人打开盒子看到里头躺着的两枚核桃,指节微微紧了紧。 他的两个核桃拿去救她了,她居然记得还他一双。 目光微挪,又看了杭礼递过来的现金。 薄唇轻抿,眉宇间透着几分没由来的烦躁,把盒子盖上,“既然她给你就拿着,当零花。” 盒子收了起来,他才忽然问:“她人呢?” 雯姨正退下往餐厅走,听到这个,停住脚,“走了呀,看起来情绪不佳,走得急,外套都没穿,也不让送,所以……” 所以她刚才问是不是闹别扭了。 男人顿了一两秒后,转身回楼上拿了个外套,下楼直接往门口走。 “先生,早餐……”雯姨以为他要吃早餐,却见男人目不斜视出门。 杭礼就是单纯来送核桃的,送完他还得去公司,这会儿已经在别墅外准备上车。 拉开车门见男人大步走来,基本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果然见他到跟前,问:“你在哪碰到她的?” “就在庄园门口,说林介几分钟就到,这会儿应该把她接走了。” 男人也不多说,拉开车门入座,“开车。” 杭礼也不耽搁,即刻往庄园门口开。 也不过一两分钟时间,车子停在门口。 但是已经没见她人了。 杭礼也不知道该不该开车,只好安静的等着。 半晌没见男人吭声,只好道:“寒总,要不,直接去机场?” 后座的男人却冷声,“送我俩核桃而已,她应该的,我吃饱了撑的还追去机场?” 说罢,长腿一抬直接下车了,也不忘杭礼送进去,他自己往别墅步行。 “……”杭礼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走了,这不是看着他刚刚收到核桃好像很感动,特别想追着送大小姐一程?所以才建议的。 而且觉得,他那话怎么听都像是他在骂他自己脑子发热! 毕竟,这个人基本没有别的爱好,就爱搓个核桃,别人都觉得他这个爱好太另类,没人送过。 大小姐估计是第一个,他过去取的时候还听商家说她挑的很用心。 夜千宠是林介打车过去接走的。 上了车,她还稍稍深呼吸,吐纳郁结,这才问了林介:“洛澜过来做什么?拍戏么?” 林介摇头,“不清楚,没问。” 她笑了笑,“陪了一晚上这都没问?” 说到陪了一晚上的事,林介脸色有些不自然,解释道:“你想多了,我跟她只是念在做过雇佣关系,她又是你朋友……” 夜千宠点头,“知道,洛澜又怕黑、怕孤独,抱着你大腿不让走了!” 林介能听出她的揶揄,但确实是这样的,也没法反驳,只好沉默着。 她想了会儿,洛澜估计是专门找林介来的,林介跟了她之后,和洛澜基本没见过面。 才道:“既然洛澜过来,正好你手不方便,这次我就只带萧秘书去华盛顿,你留在这儿。” 反正她在华盛顿真正设立驻外使馆之前,身份不对外公开,极少有人知道她,更别说她的行踪。 “自然不行!”林介异常坚定,“你在哪,我到哪。” 她抚了抚额,总不能直接替洛澜说话,只好不说了。 想起一早邮件被偷看,她心里还烦着,拿了手机给蓝菲亚打了过去。 “昨晚睡得好么?”接通电话,她先是问了一句。 蓝菲亚声音里淡淡的笑意,一个字也没提昨晚席澈酒后狂吐的事,更没说她就在席澈公寓里留宿的。 只道:“嗯,挺好!饮酒助眠了。” 简单寒暄几句,夜千宠进入了正题:“引资部那边的事比较紧,陆重游压着合同,我先过去处理,你这本和席氏高层见过面、开完会就得往回赶,我带你去引资部露个面。” 蓝菲亚点着头,“好,那我今天走席氏,明天上午可能再会个面,买晚上、或者最迟后天一早的机票。” “好!” 蓝菲亚已经准备挂电话了,却见席澈朝她伸手。 她微蹙眉,刚张嘴想提醒他什么,手机已经被拿了过去。 “你现在就走?”席澈直接问。 夜千宠也准备挂电话的,忽然听到席澈问话,愣了一下,小意外他居然主动留客了,“蓝小姐昨晚住你那儿了?” 她这么一问,席澈反而愣住。 然后看向蓝菲亚的欲言又止。 明显,他这一夜睡晕了,没有留意蓝菲亚还在他家是不符常理的事。 蹙了眉,最终是“嗯”了一声,略了过去,问她:“蓝小姐过两天返回,我是不是也该去华盛顿一趟?” 夜千宠想了想,点头,“可以,正好你俩结伴,蓝小姐都和去你席氏高层打过照面了,你怎么也得去蓝家露个脸的。” 席澈点了点头,看了看蓝菲亚,语调有些不自然,“那个……你已经到机场了还是?” 夜千宠知道他的意思,“你不用送我,反正过两天要见的!……我先挂了?” 席澈把手机还给蓝菲亚。 道:“二十分钟你去化妆,然后去公司开会,早餐路上解决。” 蓝菲亚张了张口,“……我不用化妆,那,二十分钟能用来吃早餐不?” 他不会很会中餐么?早餐应该是最精致的,不做着吃,怎么还去路上解决? 席澈没解释,只道:“那就直接去公司。” 额…… 看来他的怜香惜玉只针对一个人呢。 夜千宠一行人抵达华盛顿,直接去的酒店。 刚下飞机的时候,夜千宠就接到了引资部怀特先生的电话,询问了她的行程,可想而知,比较急。 她倒是没想到怀特还会联系她,说明求生欲挺强,知道上一次的事没办好,所以找机会挽救。 她也不隐瞒,“刚落地,如果方便,明天一早我会去一趟引资部,麻烦怀特先生安排会面事宜?” “当然没问题!”怀特爽快的满口应下。 也是上了租来的车,夜千宠嘱咐萧秘书:“问问南都的那个车行,在这边有没有分部,我们挑选的车辆会不会有经销,有的话直接在这儿取车。” 最近就要切实着手驻外使馆的设立,她会很忙,用车是个问题,不可能一直租,信息和人身安全都没保障。 萧秘书点了头,也当即联系了。 这会儿夜千宠进了酒店冲了个澡的时间,萧秘书就给了她回复。 “大小姐,车行回复说这边有车,是g63那辆。”也就是稍微偏越野那一辆。 其实夜千宠比较钟情那款加长版的野兽,用起来更方便,地方也比较宽敞,在车上开个会也方便许多。 但也没办法,“行。” “对了。”萧秘书稍微的欲言又止。 “怎么。”夜千宠耐心的等着。 两秒后,才听萧秘书道:“联盟会方面,成员一直都在邀约……” 她拒绝得都快没有理由了。 夜千宠听完一点也不意外,知道是刻薄男的意思,这淡淡一句:“不用管,晚上记得和怀特联络,安排明天的会面事宜,设立使馆的事排在第一位。” “好的,我明白了。” 夜晚,躺在床上。 夜千宠脑子里并没闲着。 她很清楚,席澈和蓝菲亚合体后,驻外使馆的建立又进了一步,但也不是完全没阻碍了。 哪怕这个使馆设立完成,她依旧还有许多事要做,基地要拿回来,师父用的药要去研究,做完这些,好似功成名就了。 但她很清楚,始终都要面对他是否是那个无可辩驳的杀父仇人。 换句话说,她现在让自己这么忙,无非就是为了把调查父亲死因的事往后压,再往后压。 也不知道几位叔叔的理解她,还是真的有事忙,最近她不找他们,他们也真的没露过面。 想着想着,她慢慢入睡。 翌日清早。 夜千宠如往常的一行三人,带着萧秘书和林介去引资部。 一路畅行,三个人直接到顶楼的部长办公区,怀特已经在等着,见到她,脸上立即挂起笑,毕竟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过部长还不知道,所以怀特还是喊她“夜小姐”,道:“部长在办公室,风控方面的人一会儿也会到,我都安排了!” 她友好的一笑,“麻烦怀特先生了。” “我们之间何须客气?”怀特刻意自觉的拉近关系。 进入会议室。 看到在等他们的人,夜千宠稍微诧异,没想到这么年轻,站在窗边可谓玉立挺拔,最主要是,她总觉得这眉眼有几分面熟。 “夜小姐!”对方先走了过来,朝她伸手:“久仰了!” 她礼节性的回握,随后对方绅士的帮她拉了椅子。 几个人都落座、上茶后,这件事没有过分迂回的前奏。 看得出来,怀特约部长专门腾出早上的时间不容易,所以谈事情毫不拖拉,对方表示了对这件事的期许,和无奈。 “蓝家在华盛顿的确是实力、资力都不可替代,能为我引资部注资,我当然十分高兴!但风控方面,我就并非专业人士,也不能过分干预下属办事,这是规矩。” 第376章 邪火躁劲儿更甚(2) 其实所谓规矩,他坐着这把交易,那就是规矩。 所以说白了,其实客套话居多。 夜千宠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但只要见了面真正谈及这件事,就不怕没转机。 她语调难得温婉,“我理解部长的难处,爱惜羽毛是人之常情,陆重游又是引资部好不容易才得的人才。” 部长听到她这样的话,蹙了一下眉,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打算放弃? 看着他的目光,夜千宠浅笑,“部长的意思,你内部不好干预,但是我可以想办法,是这样么?” 再往深了说,就是引资部要坐享其成,但他这个部长绝不做罪人。 对方又是微微一愣。 而后笑起来,“难怪怀特说你聪明,和年龄不符!” “那就好办多了。”夜千宠坦然看了对面的人,“我今天亲自过来,也是这个意思。” 怀特办不了,不光陆重游压着,上面肯定也有人压着,她如果真的要动手,会惹得怀特上面的人不悦,走这一趟,做个确认。 面子、里子都照顾到了。 萧秘书其实也挺佩服夜千宠的心思,至少来之前,她压根没头绪。 这会儿,明显看着那位部长眉梢都翘起来了的高兴。 气氛烘托下,夜千宠看了对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部长微挑眉,“是么?也许是我大众脸?” 她也只得笑了笑。 几分钟后,怀特说陆重游到了。 而那位部长自然是以还有事为由,回避了。 陆重游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三个面生的人,目光落在夜千宠脸上。 夜千宠也在看他,典型的英式五官,很英俊是真的。 长得高瘦,少了一些英武感,倒是挺契合那种苦学上进的白面书生形象,能力应该确实不浅,否则引资部不会那么重视。 怀特给他介绍:“这位就是夜小姐!” 陆重游倒是跟她握了个手,但态度一般,说着:“手头还有事要忙,夜小姐有事可以直说。” “陆先生跟传言中一样的敬业!” 陆重游不置可否。 她淡笑,“陆先生,想必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不让你前女友的公司参与这个项目,既然这样,也应该清楚,你这样坚持,是没用的。” 说到前女友,陆重游忽然看向她。 她表情依旧,“我既然可以做到剔除寒穗的公司,要真的让你松手这个合同,其实不难,只是时间,以及到时候你是否难堪的问题,你说呢?” 陆重游终于是笑了一下,“既然是这样,夜小姐又何必专门走这一趟,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夜千宠看着他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表情,笑了笑。 慢悠悠的道:“你跟寒穗一直没有彻底分开?她的分公司出事,你却想真的断了关系,但又总得再攀个高枝,知道寒愈想要这个项目,和寒穗不行,所以你想攀寒愈的绯闻女友,冯璐?” 这样一来,寒愈和冯璐,他都讨好了。 她几乎是张口就来,陆重游更是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千宠还是很友好的表情,实则眸子里淡的很。 “身份不重要,你只要只道,我可以决定引资部的竞标人就足够,希望到时候陆先生别再压着合同,否则……” 她浅笑,“这份工作和寒穗都得丢,陆先生野心不小,甘愿走到那步田地么?” 陆重游确实不会甘愿,甚至是怕。 他可是从一穷二白走到今天的,寒穗也一直支持他至今,但陆重游走到今天,被引资部重用,甚至接触了冯璐之后,就有了踢掉寒穗的念头。 当然,前提是他有了更好的盼头,否则在那之前,他不会让寒穗脱离他的捆绑。 至于更好的盼头…… 夜千宠看了他,“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冯璐眼里,连寒愈那样优秀的人都不一定入眼,何况是你这样的?” 说罢,她起身,“话我就说到这里,陆先生好好考虑一下!” 怀特十分周到的一路送到门口。 上了车,萧秘书才微蹙眉,“大小姐,你觉得这个陆重游会改主意不?” 她摇头,“不会。” 啊?这种人,一路几乎是赌着上来的,没点胆子和赌劲儿都不会走到今天,所以陆重游会赌一把的。 夜千宠淡笑,“所以今天不是过来恐吓他了么?” “……” 陆重游和寒穗,就像是千金小姐扶持穷书生,太多例子,穷书生最后都会抛弃那个千金小姐,因为他所有落魄的样子,只有那个她见过。 这种人穷志高的人,最在意面子,发达了就想抛开过去一切。 所以,她看向林介,“去查查陆重游怎么进的引资部,还有他这个人的生活状况。” 林介点头,“这个不难。” 既然林介说不难,那应该就是有把握。 事实证明,林介的高效率不是开玩笑。 就两天时间,夜千宠准备着驻外使馆设立的相关事宜,一边等席澈和蓝菲亚抵达,席澈已经差不多给了她结果。 看完邮件,她给林介打电话过去,“是寒穗找了人、散了钱才让陆重游能从纽芬兰跳到华盛顿,这个我能看懂,但是……” “他和寒穗之间的关系比表面复杂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查清楚,但如果没猜错,当初寒穗帮他出这么大的力,并非完全自愿,当时那笔钱不像是寒穗一下子能拿出来的,不知道陆重游是怎么’说服’她的。” 林介的’说服’两个字意味比较重。 夜千宠挑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查到苗头了?” “嗯。” 然后才接着道:“陆重游这个人食欲性比较重,玩的……也不少,只是形象斯文,所以没人往那方向想。” 夜千宠笑了笑,林介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陆重游那个形象不是斯文,忽然就想到一个词了:纵欲过度。 她玩笑了一句:“难不成,他手里捏了寒穗了?” 其实她就是那么一说。 谁知道林介还真是“嗯”了一声。 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陆重游?他可是寒穗一手支持起来的,这没登顶就开始了? 夜千宠忽然想到了之前有一次寒穗分公司出状况,似乎是不小的资金问题。 敏锐的感觉,跟陆重游有关。 南都,寒公馆,午间一片静谧。 实则家里是有人的。 男人正在餐厅安静用餐,雯姨候了一会儿,感觉他没需要了才准备退下去。 却忽然听他问了句:“这豆腐怎么是甜口的?” 雯姨随即看过去,“……这道菜先生不是喜欢稍微偏甜一些?” 男人脸色很冷淡,“上一次不是这个味道。” 哦,雯姨记起来了,“那是因为大小姐喜欢咸口……” “那就做咸的。”男人已然打断。 “……”雯姨已经看出来他的不悦,但她没记错,他明明这道菜喜欢甜口,难道是不知不觉随从大小姐的口味了? 可,“大小姐不在,我就单做了您的口味。” 男人已经略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下去。” 餐厅剩下他自己,索性放下了筷子,又有了那种莫名的烦躁。 食欲不佳。 放下杯子,男人的视线落在了那枚戒指上。 为了保住这个戒指,他可是忍了一晚上的胃绞痛! 结果一早起来人没了…… 糟心。 “先生。”雯姨去而复返。 男人侧首看过去,面无表情,“怎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雯姨瞧着他脸色阴得很,指了指客厅,道:“大小姐的电话,找您!” 起先他反应不大。 过了两秒,眉头才一挑。 然后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去客厅接电话。 雯姨瞧着,他去接电话的时候,脸色似乎没那么冰冷了。 但是,接下来不过一分钟,那张冷峻的脸,只剩寒冰,冷冻加剧。 “夜千宠,你什么意思?”男人薄唇牵动,牙关却是微咬的感觉。 电话里,女子声音浅淡,“不是我不想放过寒穗,换个角度看,我在救她,也是在清除你分公司一条隐形蛀虫,有第一次,你能保证陆重游不会第二次威胁寒穗铤而走险?” 男人略吸了一口气,“你又去举报了?” “那倒没有。”她说:“但是,如果你不想过去亲自查,我帮你请几家媒体去找真相也可以。” 哼,男人冷哼,“不劳烦了!” “咔擦”挂了电话,男人邪火躁劲儿更甚。 俨然就是原本压抑的人,忽然被高高吊起,然后又被更重的摔下的感觉。 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竟还以为她自己找他求和来了呢。 于是那两天,哪怕在华盛顿,也能听到第一集团纽芬兰大区被爆出去年的企业丑闻:大区总经理寒穗疑似挪用公款。 至于挪到哪了,懂的人必然懂。 “怎么不直接曝光陆重游?”林介问。 夜千宠看了看他,“留他一线机会,他会自己找来,至少得先把这件事办下来,否则,直接把他曝光,他那个位子再换一个人,难保就不比他难缠。” 哦……有道理,林介点了点头。 不过,陆重游的电话要比夜千宠预料的来得晚。 席澈和蓝菲亚抵达的第一天,席澈去和蓝家企业成员会面,谈合作之后的前景。 她特地等到第二天,才带着席澈和蓝菲亚一同去的引资部,也是那会儿,陆重游的电话才打进来。 但是那会儿,他们已经步入引资部,萧秘书看了看来电,接到夜千宠示意后挂掉了。 于是,在他们抵达楼层,去会议室途中,忽然被急匆匆赶来的陆重游拦住,“夜小姐!我跟你谈谈。” 夜千宠微挑眉,“我恐怕抽不出时间,但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直接参与这个会议,多搬个椅子的事!” 陆重游能听明白,今天这个会,他知道,就是引资部高层和’席—蓝合资’的洽谈,这一次引资部的引资对象,无疑就是这个’席—蓝合资’。 也就是说,他进了这个会议室,就必须专门为引资部和’席—蓝合资’的合作拟定合同。 夜千宠完全没给他其他机会,就这么把他带到会议室门口。 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彼时,刻薄男已经抵达纽芬兰,自然不可能给寒穗好脸色。 之前那件资金缺陷的事,他只问了一句:“你挪资是给陆重游铺路?” 寒穗脸色顿时煞白。 答案很明显了。 男人闭了闭目,夜千宠这个蛇蝎妖精!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寒穗这才回神:“可是,这件事,你当时说过不再追究了的……为什么现在又让媒体……?” 男人森冷的睨了寒穗一眼,“你当我闲的管你这点破事?” 之前寒愈没有追究,现在刻薄男也不可能追究,再追究遭殃的反而是自己的分公司,总经理违规操作,公司也要受罚——双重受灾。 夜千宠可真是好样的! 第377章 为我引见叶博士(3) 不过是偷看她一个邮件,她居然下手这么重! 一件接一件的让他毫无防备,男人心情已经购茶,只冷眼觑了寒穗,“想办法把事情给我和谐掉,否则,你从总经理位置上滚下去。” 寒穗没想到他非但旧事重提,而且是这么强硬的态度,立时噤了声,根本不敢说明为什么当初会硬着头怕拿那么多钱给陆重游。 男人从分公司出来,刚上车,随在他身边的张驰刚看完新闻,回头看了后座。 道:“华盛顿方面的消息,引资部和席—蓝合资体系已经达成初步合作计划,官方做了明确表态。” 说着,还把平板递了过去。 那上头,定格着一张照片。 席澈、蓝菲亚和引资部的部长三人交握着手,拍下的一张极友好的画面。 但男人的视线大多落在外围的一张脸上。 女子一身简单休闲的裙装,长发柔顺的披散下来,月眸含笑,优雅的鼓掌,侧脸精致安宁,显得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偏偏他看得牙根都在痒。 南都那边,慕寅春的事她一双手扔给他,让他膈应着不得不处理。 结果一个寒穗分公司的陈年新闻被她炸出来,又把他引到那儿,为此她好悄无声息,直接敲定这个合作项目? 真是好手段! 平板扣下去之前,男人的视线也扫过了陆重游那张脸。 陆重游都被她收买了? 这么短时间,她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扔掉手里的平板,刻薄男才自顾冷笑,这个项目成了,席—合资算是成功了,也奠定了她设立驻外使馆的经济支柱。 但她以为,有席—蓝合资,她这使馆就顺顺顺利利能开张了? 他若不讨点好处,实在枉费这几次心惊胆战。 夜千宠顺利将引资部和席—蓝合资体系之间牵线搭桥后,已经让林介在着手办理驻外使馆种种手续。 她的身份特殊,这个东西办起来其实不难。 甚至,任何一个国都都巴不得洛森堡驻外使馆能设立在自己的地盘,所以华盛顿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能快就绝对不拖沓。 连选址都给了她最好的选择:一处几乎称得上瑰宝的古老宫殿,刚翻新完毕。 因为古老而不缺宏伟壮丽,因为翻新而显得瑰丽奢华! 她是十分满意的。 一周的时间,夜千宠从洛森堡调了一批人过来,属于保洁和护卫基层,基本都是老太太选出来的人,她没必要存疑。 但各个层次的职员得慢慢填充,甚至不可能全部从洛森堡调,可以说,洛森堡公民极少有愿意出来的,因为洛森堡相比目前国际上的任何联合组织成员国,那儿都是天堂,谁愿意出来受罪? 换个角度想,无论哪一国职员,都会渴望成为洛森堡驻外使馆工作人员。 这些都还是后续,目前她要解决的是,使馆的落定程序。 虽然选址、基层职员都完成了,但最后的手续其实还没办完。 按照正常基准,华盛顿方面要核准洛森堡的各方面信息,这一点,夜千宠提出当面进行工作。 这个会议定在了洛森堡新使馆里。 与会人员,除了夜千宠三人,席澈、蓝菲亚都在,其余就是华盛顿方面各个部门代表。 在夜千宠设想里,会议会进行得很顺利。 因为没有人会怀疑洛森堡设立使馆的能力问题。 但是开会途中,使馆接待员敲了门。 会议中断。 林介过去开门。 随后折回来在她耳边低语。 夜千宠已经蹙了眉,“他来干什么?” 话音才落,几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寒愈,以一种众星拱月的姿态步入。 使馆接待听对方是联盟会成员,也不可能硬拦着,尤其,寒愈那张脸是见过的。 男人进来会议室,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华盛顿方面的代表,“洛森堡设立使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忘了通知联盟会?” 华盛顿代表方很清楚寒愈的身份,南都宫爵,国际上说话都占分量,不过……代表含笑解释:“洛森堡在华盛顿设立使馆,按理,只需华盛顿自己定夺,国际联盟会管这件事,是不是太过劳烦了?” 国际联盟会凌驾于单体的成员国,决策的是国际事宜,突然管到华盛顿自己的事,不是小题大做是什么? 或者换句话说,是眼红。 毕竟,洛森堡都没有入联盟会,却主动在华盛顿设立使馆,全世界第一个使馆。 可男人有自己一套完整、有力说辞。 “联盟会凌驾于任何单体成员国,你华盛顿还在联盟会管辖内,你的事,联盟会伸手,有问题?” 他并疾言厉色,反而不疾不徐的阐述完,这才看向夜千宠,“夜小姐觉得呢?” 她清楚,其实他就是看不得她成事顺利。 “确实如此。”和寒愈一起进来的成员也开了口:“联盟会要为每一位成员考虑,洛森堡在此设立使馆,倘若以后洛森堡出现问题连累华盛顿,那联盟会不可能不管华盛顿,那到时候,这问题怎么归结?” “华盛顿一句当时洛森堡设立使馆,我联盟会监督不力,我活该吃哑巴亏,那多冤?” 夜千宠不想争得面红耳赤,只看向那个男人,“公爵先生,你管理成员国事宜,的确不失本职工作,但我洛森堡,你管不着?” 男人怎么能不清楚这一点? 单单是洛森堡的事,在她面前,他地位再高,也没有话语权,然而…… 男人略勾唇,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丢还给她:“阁下如今要入驻的是华盛顿,华盛顿归我管,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大概就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 她本可以完全不受制于他,但目前的情况,她还真是必须经他的手办事。 夜千宠倒是淡淡的弯了柔唇,略侧身靠向椅背,“那么依照公爵先生你的意思,这道程序是怎么进行?” 男人也淡淡的看她。 终于抛出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入驻原本就是好事,但阁下身份特殊,程序不得不双倍严格,当然……” 他话音微转:“倘若洛森堡已经是联盟会成员,那就是自家人,这许多,都可以省了。” 呵,说来说去,果然就是想让她加入联盟会。 看来今天是没得谈了,至少明面上,她不会跟他谈这个问题。 会议就此解散。 夜千宠跟参会人员握手道别,最后人走得差不多,才开口:“麻烦你留一下。” 男人走到门口,转过身,颇为客气,“阁下是在说我?” 她起身走到了窗户边。 从南都离开,将近半个月没见了。 说实话,这张脸,她是想念了,但是一想到他这个人,想到她离开前他的行为,夜千宠稍稍吸气,回过神,语调清和,“说。” 男人今天这样的场合,也依旧核桃不离手。 一边搓着,一边朝她走去,“说什么。” 夜千宠略冷笑,“只有我们俩,谁也不用和谁装,要怎么样,你才肯让我这个使馆顺顺利利过了你这关?” 他也不拐弯,“你不清楚我的要求?” “加入联盟会,不可能的。” 男人一脸的为难,实则他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要求。 他很清楚,她的使馆成立,席氏、蓝家合资为她办事,加上她身在药联,以后席—蓝和投资药联的研究、席氏经销,洛森堡最大收益,这么大的利益,他在联盟会一言九鼎,却连零头都碰不到! 而这么大收益链的开端是药联的研究,药联的研究是那位叶博士顶梁,掌握叶博士,等于掌握整条利益链。 所以…… “你为我,引见叶博士。”他启唇。 第378章 叶博士极喜男人!来者不拒? 夜千宠听到他的话,诧异的抬眸。 她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就转移要求,而不是继续磨了她这么久的事,硬是逼她加入联盟会。 不过转念想,他一定是觉得,叶博士这么一颗棋子握在手,以后逼她进入联盟会还会难么? 夜千宠做一件事就想着先把这件事妥善终了。 虽然她就是叶博士本尊,现在换取他一个条件,明显就是耍滑头、欺骗,但这是他的要求,她为什么不答应? 不过,她也看了他,“怎么会忽然退而求其次,改要求了?” 男人表情一丝不变。 经过那早南都的那件事,他现在跟她说话也是冷漠语调,一点也没有伪装亲近、讨好的成分了。 他说:“不突然,只是你忘了,这件事,我已经蓄谋许久,可惜当初被你阻拦了。” 是的,夜千宠当然没忘。 当初她还特地给alva打过电话,知道寒愈会去要人,所以她嘱咐alva把锅丢给洛森堡女人,就说叶博士被她请走了。 至今,她都没给过答复。 当初还为了跟她要人,这个男人才把她从邮轮上推到海里的,也才开始有了后面那一系列的交集。 夜千宠点了点头,当然,她没那么傻。 当时,话只是说:“我考虑一晚上,明天给你答复。” 又强调了一句:“一定。明天不给你答复,你可以直接找我。” 男人本可以不搭话了,却兴味的看了她,“不会叫一列队士官把我扔出来?” 夜千宠不搭理他的玩味,颔首指了指门,“不送。” 男人看了看她,最后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萧秘书送他走之后进会议室,笑了一下,“寒总最后的语调,似乎还想跟你多待会儿,但又拉不下面子?” 这是女人的直觉,但是萧秘书不知道从南都过来那天,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靠一半猜测。 夜千宠转过身,若有所思。 那天引资部给林介的邮件里,提到的一件事是合作项目会面的安排。 这件事,她把刻薄男引到纽芬兰寒穗那儿,合作已经进入初级阶段,他就找不到干涉的缝隙了。 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刻薄男看没看仔细? 如果他都看了,她也得加快速度把这件事办完,否则难保他又作怪。 她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堡楼的最顶层,宽阔、宏大的空间,装点物很少,这会儿坐在里头还有些过分的冷肃感。 林介被她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盆接待员给他带上了的盆栽。 东西放到向阳处,才看了她,“您找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介对她的称呼稍有转变。 她也不是很在意。 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片刻,才道:“洛森堡的使馆,跟其他的普通使馆意义和形式都不一样,所以,招募标准也不同。” 她看了林介,“那个邮件,你也看了,这几天,你就开始物色人选,觉得可以的让萧秘书看看资料。” 林介听完才稍微蹙眉。 “您最近不都在华盛顿,第一批人员最为重要,不亲自挑?” 夜千宠摇头,道:“我过两天,应该要去一趟纽约,不知道哪天回来,你们俩先准备。” 她明天会给刻薄男答复。 以那个男人的性子,既然她答应了把他引见给叶博士,他肯定最短用时,去纽约药联见人。 林介眉头更紧了,“您去纽约,不带我?” 哦,夜千宠似乎才反应过来林介的身份。 然后想了想,还是明明白白的道:“我去纽约,会以叶博士的身份和寒愈见面,叶博士身边是从来不带人的,你去了,不等于告诉他,我就是叶博士?” 这一点,其实林介知道。 哦不对…… 林介如梦初醒,忽然盯着她,“叶博士?” 眼神说明一切,夜千宠笑了笑,“你是不是想问,叶博士为什么是个女的?” 林介闭上嘴,收起了惊愕。 其实他也听说过不少叶博士的传闻。 身边不带人,但是想近她他的身,也绝对不可能。 可林介还是不放心,“以前没人近身,应该是您身边有承祖和其他前辈,但如今他们都不在。” 她浅笑,“没关系,满长安在纽约。” 至此,她没再多说这件事,林介当然也不能一直拧巴。 倒是走出使馆前,夜千宠想起来问林介:“洛澜还在南都,还是跟过来了?” 林介摇头,“不清楚。” 她有些好笑,“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林介沉默,但目光没有收回去。 夜千宠看了他,“有什么话你直说。” 才听他正了正身子,语调也十分严肃,道:“阁下,您身份特殊,等于我职业特殊,很清楚能接触、该接触的人和事,但是您似乎反而……不太清楚?” 嗯? 夜千宠笑意微浓,“你是在说我识人不清?还是说我遇事不分轻重?” 林介抿了抿唇,口是心非:“不敢。” 还不敢呢,夜千宠笑着看他,这明摆着就是说她在他面前总提洛澜,有些去接他和洛澜的关系,很让他不舒服,甚至为难? 看来,他是一点也没感觉到洛澜对他的情意。 活脱脱的,就是那天刻薄男对着她说那句话的感觉,好像沾了这个女人,真是让他不情愿。 不知道,林介未来知道洛澜是堂堂洛森堡大公主,他做何感想? 这会儿,她也不提了,只是道:“总归是我朋友,如果她来华盛顿找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洛澜虽然是她小姑,但是在娱乐圈一直都在打酱油,身份又藏得严实,保不齐真的就叫人欺负了。 回到酒店,夜千宠思虑几分后,还是给满神医打了个电话过去。 “新闻我都看到了,是不是该给你道贺?”满神医在电话那头难得语带几分笑意。 夜千宠略叹息,“别打趣我,这才起步。对了,我今天找你,是问个事。” “嗯,你说。” “先前,边医生说过伍叔这个病,找叶博士配合,我一直在忙,你那边试着找过么?” 满神医微蹙眉,“有倒是有,但毫无结果。” 满月楼的确试图联系过药联,但是那个地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就算寒愈身份高,就算他是寒愈的好友,人家alva也不可能听他的。 又听他道:“我一直想问你,但看你最近忙,搁置了。” 满月楼其实很早就想问了,上一次和边医生接触过之后,他并没见着千千积极找人,毕竟那是她最亲近、也最需要的人。 夜千宠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道:“他来找过我,要求我给他引见叶博士。” 满月楼稍微反应,也就明白她在说刻薄男。 也想起来,“对了,他先前也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问起过这个人。” 顿了顿,继续道:“但他的目的,必然不是治病,他反而巴不得多占用这具身体,甚至永久使用,若是他找到叶博士,多半……只会阻止对多重人格的研究和医治。” 与他们的愿望相悖。 所以,满月楼有些担心,“你真的能给他引见?” 夜千宠略微抿唇,沉默片刻。 还是道:“我已经答应了。” 这一次,换满月楼沉默。 因为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千千。”他语调沉了沉,“你不想让人尽快弄清楚他的病,甚至治愈?” 这都不是直觉的事了,近乎于肯定。 因为她上一次见过边医生后这么久,硬是没问过这件事。现在,明知道叶博士的重要人士,最不能给刻薄男引见,结果她答应了。 夜千宠低了低眉,“也不是。” “只是目前局势如此,驻外使馆必须放在第一位,否则很多事我都放不开手脚。” 又道:“基本给他引见了,也不见得叶博士以后不会帮忙研究这个病,以后的事,转机肯定不少,以后可以再考量。” 她今天这个电话,其实就是为了确定刻薄男有没有打听过叶博士。 如果打听过,他应该确实、一定程度上会阻止叶博士研究这个病,这样…… 其实也挺好的。 挂了电话,她稍微长舒一口气。 她睡得比较早,明天早上依旧会很忙,联盟会那边不会再搅局,那程序走下来就很快,她顶多晚上再去纽约。 第二天抵达纽约,是晚上九点多了。 很久没回来,她先去门口那个地下商场买了些东西,然后上楼。 刚进门,埃文的电话立刻就进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声音里都是兴奋的,兴奋中又带着疲惫。 想必,工作负担不轻。 夜千宠淡笑,“明天一早就能见着我,不用这么晚等我落地专门打个电话过来!” “我是有事跟你说。”埃文道。 她一边把买来的东西从袋子拿出来,一边点头,“嗯,你说。” 听埃文道:“那个男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在找人打听你。” 埃文知道她和寒愈之间的关系’不纯’,当初还以为寒愈强势、单方面养着她玩,对寒愈一直颇有微词。 所以,他那么说,夜千宠就知道说的刻薄男。 “嗯,不大清楚。”她点着头,“怎么,打听到你那儿了?” 埃文挑眉,“可不?” 而且埃文确实给对方“透露”不少关于叶博士的习性问题。 但是后文,埃文自然不会告诉她。 只是问她:“你最近,是有要紧事,必须跟他打交道?” 要不然,她几乎是不和任何私人打交道的。 她依旧是“嗯”的一声,没打算多说。 “去哪里见面,身边不带人么?”埃文紧着问。 夜千宠说:“不带。” 因为地方是由刻薄男来定,他必然比她自己还要在意保密,不可能让被人知道他得见叶博士了。 所以,安全问题,应该也不用考虑。 唯一就是,不知道他记忆里有没有伍叔的一些事?当初在南都,她带着寒宴跟伍叔碰过面。 当时是寒宴做她的翻译,用的波斯语。 那时候跟他表达的意思,叶博士不会中文,只用波斯语,但是如今寒宴不在,她明天总不能用波斯语跟刻薄男交流。 俨然对牛弹琴。 稍微吃了点夜宵,夜千宠十点半就躺到了床上。 也是那会儿,才把叶博士专用的号码给刻薄男发过去。 他那边连回复都没回复。 真真是从那天起,就是一副多和她接触都委屈了他的样子,脸变得比谁都快。 今晚得到了叶博士的联系方式,恐怕以后再也不会再找她了? 乐得清静。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却接到了刻薄男来电。 语调颇为阴暗:“这是准备玩好?” 她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又听他道:“空号。” 夜千宠蹙起眉,快速下床,去改了拦截设置。 叶博士那个号,确实不是谁都打得进来,尤其她现在人在药联内部。 也许的对面的人意识到了什么,冷不丁的问她:“叶博士今天就在药联?” 夜千宠怕他直接找过来,毕竟以他的身份,如果强硬一些,要进来根本不是难事。 连忙道:“既然约了地方,你就等着,叶博士不喜欢既定的事改来改去,你们约定的时间不是还没到?” 她的话才说到这里,男人直接把电话挂了。 跟先前相比,果然大相径庭。 转头,叶博士的专号又入电。 但她没有立即接听,去洗漱完,换了衣服,戴上面纱,手套,一切妥当,贴上很久很久没用的变声器。 没有回电,直接去他约定的地方。 就在对面,那个酒店改造的豪华城堡。 乘电梯上去的时候,夜千宠还心底讥讽,所有伍叔的东西,他可真是享受了一遍。 这个酒店房,她也只来过一次而已。 这么看来,伍叔的事,他确实基本都知道。 “叮!”电梯停下。 她迈步出去,走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了那扇改装过的大门前。 抬手按门铃。 来开门的是张驰。 夜千宠立在门口,全副武装,连手指头都没露,面纱也不算薄,加上面纱连着贵妇帽,张驰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当然,也是因为狐疑大名鼎鼎的叶博士,是这样一个女性?他试探着开口:“您是叶博士?”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动作优雅,幅度极小,“我是。” 张驰这次赶紧往里请,“伍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这个房子的格局,她是清楚的,但为了显得陌生,只是跟随张驰的指引,步子很小。 男人在书房。 打造极其用心的书房,面基很大,所有书架都是原木打造,入内便是安静又浓厚的办公气息。 男人并没有坐着等。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显得他对叶博士没那么趋之若鹜,男人在床边长身玉立,是背对室内,面对窗外的。 单手插兜,另一个手,当然还是在搓核桃。 “先生,叶博士到了。”张驰将她引过去,然后退了出去。 张驰关门后,男人才窗户边转过身来。 夜千宠看着他转身的动作明显微顿,连同手上搓着的动作也稍瞬即逝的顿住,随即恢复如常。 然后见他唇畔轻碰,“叶博士,居然是一位女性?” 是的,国际上基本每个人都以为叶博士是男的。 包括他。 所以,先前打听叶博士的消息,听到那人给他的透漏,刻薄男对这位叶博士的看法……一言难尽。 那人给他透漏最多的一点便是“叶博士极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可以说来者不拒。” 当时埃文就是这么说的,还压低声音,“天才都有这样那样的癖好和隐私嘛!” 所以,男人以为,叶博士是男的,而且喜欢甚至痴迷男性,在色与欲那件事上品味独特、且不知节制。 这么看,他应该改个印象,那不叫癖好,但确实是需求过分,私生活放肆? 第379章 为勾引她湿身出镜?(1) “不可以是女士?”夜千宠面纱下的表情看不清,语调清浅均匀。 因为这男人从她进来开始就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她也就疏远的站着。 冷不丁听到对面的女人开口说话,男人眉梢无意识的动了一下,然后目光朝她的面部看过去。 可惜实在看不清面容。 只是稍微尴尬的道:“叶博士精通中文?如果没记错,传闻中,叶博士行走在外都用波斯语?” 他果然还是记得伍叔接触的事物,夜千宠心道。 幸好她有所准备,“多谢寒总夸奖,我一位朋友是南都人,这两年才苦练中文。” 刻薄男轻挑眉,庆幸他刚刚没有把打听来的一些东西说出来。 这才算是热情的请她在沙发落座。 她也没有客气,端庄的落座,双手放在膝盖往上几寸的位置。 见着她这么规矩的行为,男人心底略微的哂笑,一个视男色为生命的女人,怎么可能坐得如此淑女矜持? 倒是挺像模像样!累不累? 心思是这样的,但男人面上也是一副沉冷稳重。 略侧首看向沙发上的女子,“叶博士既然肯和我见面,咱们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待?” 他的意思,指的是她脸上的面纱,甚至连指头都不露,黑色的蕾丝手套,只隐约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坦诚相待?”夜千宠听到这个词,眉头皱了起来。 毕竟,这个词稍微有那么点歧义,很多时候都和衣不蔽体有类似含义。 所以,她不大明白,这男人第一次见面,就用这么歧义的词,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 她现在,是不是可以装作对中文不熟,说他这样用词是耍流氓,然后趁机愤然离场? 这么想的时候,她发现刻薄男依旧在盯着她看,而且没少微微挑起,一副似有若无的勾唇含弄。 那样子,她忽然间只想到了一个词。 勾引。 心下难以想到什么形容词了,只蹙着眉。 忽然想到他当初为了通过拉近和洛森堡的关系,中途一副追求她的架势。 但正好这次他偷看电脑,彻底失了形象,终于不再’委屈’自己继续追求她,所以……这是准备又故技重施,男色吸引叶博士? 这样的念头让夜千宠差点失笑。 无所不用其极,可真是无尊无严,脸皮也不要了? 她已然无言以对,只淡淡的挪开了视线。 然后问:“听说寒总查我,加上要见我,费了不小力气,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然而,寒愈不可能说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笼络她为他做事,哪怕日后药联、引资部、蓝—席合资体系成为洛森堡驻外使馆的第一线,她也得为他谋福利。 于是,看了她,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自然是要紧事。” 她点了点头,“寒总可以直说。” 只听男人默默的看了她两秒,薄唇微动,嗓音磁性悦耳,“若我说,希望叶博士能成为我的女人,你觉得如何?” 夜千宠听到这话,越发坐实了她的猜想。 他可真够不要脸! 她脸上是面纱,没办法表达自己的不悦,于是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没想到寒总是一个如此随便的人!如果你没有正事跟我谈,我想咱们都没必要浪费彼此时间了,你觉得呢?” 见她忽然恼了,刻薄男微弄眉峰。 并没有觉得她是真的恼了,只是以为脸皮太薄,跟他又不熟,所以一上来就说得这么“深刻”的问题,不太自在? 于是,男人也稍微有所收敛,道:“叶博士不必如此恼怒,今天哪怕换做是一个男性,我也是这句话,只是那女字换成男字而已,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 “中文博大精深,我还真不太懂。”她语调微冷清。 刻薄男略微勾了一下嘴角,“慢慢的,你会懂的。” “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很直接。 男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这个装束没办法穿高跟鞋,就是一双特别低跟,类似于老北京布鞋设计的鞋子,以至于距离这么近,她低了他一个头还不止。 “今天既然请叶博士来了,一整天的时间,希望叶博士都能给我,咱们要聊的事可不在于一时半会。” 就着身高优势,略略的倾身俯下来:“如果谈得太晚,我更希望叶博士留宿,房间很多!” 说完话,也不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忽然转身,换了一副悠然轻快的调子,道:“早起健身后还没收拾,叶博士稍坐。” 他往门口走。 夜千宠当然不可能就站在那儿,也从书房走了出去,见他确实是往主卧返回的。 “既然寒总有事要忙……” “你出不去的。”他已经率先打断她的话,语调依旧轻快,甚至都没有回头,“房间门未经我允许,处于自锁状态,今天就委屈叶博士在我这儿做客了!” 说罢,他放放心心的回了卧室。 夜千宠站在走廊,稍微吸了一口气。 继而,面纱下一个嗤鼻的冷笑。 五分钟后。 “嘭嘭嘭!”主卧的浴室里响着水声,但被拍门声轻松压过。 里头的男人一丝不挂,刚立于喷洒下,水从发顶落下,听到拍门声,男人略不耐烦的抬手将发丝抹到后方,洒了一串扇形水珠出来。 不得不关了水,过去开了门,凝眉不悦的表情,“做什么?” 张驰站在门口,他是从一楼跑上来的,稍微喘均匀了气息,才道:“先生,是您让叶博士离开的?” 男人听到这里,一脸莫名,“她不应该在书房?” 张驰指了指身后,“可她刚刚……已经出去了。” 什么? 寒愈听到这里,才脸色骤变,出去了? 反手抓起袍子,一边出门,一边扬手落衣裹在身上,迈着大步往外走。 脑子只有一个震惊的问号:她是怎么做到解锁出去的? 这个问题,张驰也想到了。 因为来住这个酒店之前,他还特意和设计师交流过,设计师说得很清楚,酒店在顶楼,和原来的酒店共用电梯,安全系数较低,所以换了门,而且门锁设计上颇为用心。 “难道这个叶博士不仅是医药研究精英,还擅长破译密码?” 这样就很可怕了。 如此高复合型人才最重要的是,不是自己的人!被任何人笼络,都是极其危险的事。 张驰如是想着,就见男人已经迈着大步从他面前掠过,虽然不是过度慌慌张张,脚步也不见凌乱,但,着实是迅速掠过。 张驰下到一楼,他已经出门了。 这个酒店房很大,张驰上去通报,加上下楼的时间,夜千宠已经快走到电梯口,伸手就能碰到电梯按钮了。 隐约感觉身后一阵风袭来。 她没太大疑虑,只伸手去按电梯。 但就在刹那的时间,她本该按到电梯的指尖却戳在了一堵墙上。 肉墙。 男人疾步后在电梯一侧拦了她。 他再往前摆正身躯,夜千宠伸出去的手几乎是按在了他胸口。 愣神了小两秒,然后一拧眉,迅速撤了回来,还下意识的嫌弃,搓了搓手。 她带着手套,却依旧能感觉得出来男人身上的潮湿,甚至头发上的水滴还在颗颗往下落,有少许落到了男人挺拔的鼻梁上。 又有一些顺着身躯的曲线往下滑。 夜千宠的视线难免顺着水滴走,因为没想到他会是这副形象。 明显是洗澡洗到一半随便拿了浴袍披上就追出来了,因为水滴落在胸前,这个季节袍子单薄,那两块肌腱被印得十分明显。 她的视线下意识有些怔,感觉胸口的心跳顿了顿。 虽然她不是什么食色性也的人,但这种美色当前,加上她最清楚他这具身躯有多大的魅力、多猛的冲击力,以至于脑子里空了一瞬。 只好尽可能快的挪开视线,往下拉。 然而,越发坏事了。 她视线下拉,落到最能象征男性特征的地方也湿着,甚至,那形状…… 这个男人绝对是底下什么都没有穿,直接从浴室冲出来了! “看来没有异议?”头顶传来男人稍微玩味的问句。 夜千宠恍惚般的抬头,他刚刚说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听。 刻薄男此刻也确实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目光睨着她,甚至,他能看到女人戴着那不算太薄的面纱被她吹了起来。 可见这会儿,她的心跳有多快,喘息有多重。 男人心底已然在笑,果然,男色当前,压不住性致了? “既然如此,叶博士还是跟我回去?免得我的人动手请了。”男人再一次开口,眼神越发有意思。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她强行进入这个电梯,可能不用她的腿,她会直接被拎回去。 于是,从电梯,又回到了房间里。 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忽然被男人拦住。 “你刚刚怎么出去的?”男人似是很认真的问她。 夜千宠面纱的呼吸还没平复,略微吸了一口气,“当然是走着出去的。” 男人知道她在装傻,薄唇似有若无的弧度,微微眯起眼,“我是问这个锁。” 她安静着,“不过是个很普通的锁,就这点东西,你以为能拦住我?” 刚刚她还真是忘了这一点,这个门锁的密码只有她和伍叔知道。 刚刚刻薄男一脸那表情,好像她这辈子就出不去似的,她一来气就直接走了,但这样一来,他但凡跟那个设计师问问,就会怀疑到她的身份。 于是,淡淡一笑,“叶博士最喜欢出入各大监狱你不知道么?什么样的锁、什么样的密码没见过?” 这话其实可信度很高。 “如果寒总想让我们之间和谐一些,那就直接谈正事,没必要像刚刚一样晾着我,磨我脾气,你也看到了,我能轻松走出去。这样僵持下来,只会十分不愉快!”她接着把话题绕了过去。 男人眉头微弄,有道理是有道理…… 也看了她,“叶博士难道不觉得,我应该把这个澡洗完,然后穿一件衣服?” 他这么一说,她下意识又看了一眼,然后不自然的挪开视线。 “或者……”男人拖着尾音,“如果叶博士喜欢我这样陪你,也可以奉陪!” 他说这话的时候,夜千宠已然闭了闭目。 很明显,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无耻到要用男色了! 可,说实话,夜千宠面对挂空挡的男人,她真的怕自己没那个定力。 “去洗澡换衣服,麻烦你快一点。”她说这个话的同时,往客厅走。 男人勾唇,听得出她呼吸紊乱。 五分钟过去。 夜千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稍微几次深呼吸,男人湿身出镜的画面实在是太突兀,至少她第一次见。 这也是为了引诱她? 可真是够下血本! 第381章 吃醋了?她受伤(1) 必须他第一个拿到药? “寒总是商人,据我所知,第一集团并没有涉及医药领域,为什么要这个东西呢?”夜千宠听完这话,微微蹙着眉,语调却没有太多起伏,也没有表现出过分诧异。 但她确实是好奇的。 她以为,伍叔当初投资小组做rlv的研究,是因为跟师父有战友情。但这个刻薄男无情冷漠,绝不可能念及这些。 所以他要这个,做什么? 男人手里的核桃缓缓搓弄,动作看起来温和又漫不经心,“既然是商人,当然是无利不往,rlv这种几十年都没被弄出来的东西,商业价值绝对不低,你说我怎么会不重视?” 夜千宠微微勾唇,“并不是对商人有什么偏见,不过寒总……我说实话,这个药目前我并没打算走商业利益,而是救人为主。” “你打算?”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如果没看到,夜千宠从他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种嘲讽。 然后男人看向她,道:“叶博士的确是一个高复合型人才,但药物出来后的用途、销路,你这个研究人员是根本无法干涉的。” 有哪个做研究的人员,后期还能参与成品的定价、定性,甚至是经销商、销路的问题,根本就不可能的。 她简直是想的太天真了。 夜千宠倒是忘了这个问题。 事实的确如此,但那只针对于身份只是个研究人员的人,可她不是。 她完全有权力、有能力能决定药物的去向,甚至最后的定价,经销商就更不用说了,她只看中了一个席氏,其他人不可能代理。 显然他低估了她的身份,但夜千宠也不能多说什么,保持沉默。 “这么说,叶博士是同意了?”男人问。 夜千宠只好道:“这件事,我可能没法跟寒总保证,你也知道,我只负责研究,其余所有事宜,都是和药联高层接洽。” “alva?”寒愈问。 她想了想,浅笑,道:“alva差不多该退居二线了,如果不出意外,夜千宠会成为这一任主席。” 然后她故意看向身边的男人,“不过,寒总要控制这些,应该也不难?我听说,夜小姐和寒总属于不是家人、胜似家人的关系?” 听到这个话,寒愈略微蹙眉。 他是压根就没想到夜千宠竟然还能坐上药联的主席位置? “她难道不过是你手底下一个研究小组的成员?”可有可无的那种。 夜千宠听完轻轻一笑,“也可以这么说,她确实是我手里一个小成员,至于怎么上位的……也许她有特殊手段?” 总之她就是不明说。 明显可见男人眉峰微微蹙着。 他才刚刚与她闹翻,想着往后只需要叶博士这一个王牌也够,谁知道,又绕回她身上去了? 难道他还舔着脸去求她? 开玩笑!不可能。 他似是而非的玩笑语调,“如若我扶持叶博士去坐那个位置,你觉得可行么?” 叶博士这个人能力不必怀疑,而且常年听她全世界跑却不带人,可见身份或者身手必然也不一般。 夜千宠听到他这个提议,面纱下的笑意更甚。 为了笼络、最后利用她,也真是舍得下血本。 她笑了笑,“寒总不怕到时候我身居高位,翅膀硬了,反而选了别人?” 男人勾唇,“怕?” 他忽然朝她靠过去,“叶博士,全世界没有第二个寒愈,无论资力、脸、身材,或者三者综合,你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比我优秀的男人,你说呢?” 夜千宠没想到他会陡然靠这么近,近得她停了呼吸。 不得不往旁边避开了一下,然后缓缓吐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我带着面纱,但也能看清你,不用靠这么近。” 他今天洗完澡,应该是闷骚的、特地喷过香水,尤其领口那么低,靠近过来才发现味道陌生而浓重,完全不是她喜欢的兰草香。 男人勾了一下嘴角,并没有拉开特别远的距离,而是问:“你一直这副打扮?” 她点头。 “如果叶博士不反对,咱们今天是不是可以算谈得很顺利?” 顺利? 夜千宠在考虑。 他只是口头说以后rlv出来第一个到他手里,并没有什么文书,她随便点个头也不算什么难事。 何况,到那个时候,他这个男人还在不在是另一回事。 “我不会亏待你。”在她考虑的时候,男人再次开口。 说话的同时,他很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却没有拍完就撤,而是正好勾住她散下来的发丝。 所谓的不亏待,就是用他的肉体予以补偿? 她心底不由得冷哼,挺豁的出去,其实也挺诱人,可惜现在诱惑不到她。 但不想跟他磨蹭时间,她简单点了一下头,“到时候保持联络。” 见她终于点头,男人嘴角一弯,直接从茶几下变出一份类似合同的东西。 夜千宠一下皱了眉,“这是什么?” “协议。”男人把笔也拿了上来。 她抿了唇,没说话。 “叶博士可是刚刚点了头的。” 夜千宠忽然有些想笑,“寒总有没有想过,把我请过来不让走,逼着签这么一份协议,是犯法的?” “你这话不对,我并没有逼迫叶博士,可以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哪怕你今晚留宿我反而十分欢迎!” 她一下子说不出反驳理由,只道:“我不可能签。” 男人也不说话,但是表情很明显:不签你就走不出这儿。 夜千宠侧首从面纱下瞪着他,但很明显,那个人看不见,所以感觉不到。 反而勾着嘴角,“好好考虑,晚饭我请了。” 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这意思,就是一整天,她都必须待在这里! 她很清楚,吃饭得摘面纱,她不可能留在这里。 可是如果不吃东西,她低血糖一犯,直接晕过去,一切都暴露了。 后来她想明白了,跟他签协议的是叶博士,她又不写夜千宠的名字,到时候追究起来,她只说自己是夜千宠就行。 叶博士是谁? 不过是外界流传的人物,只要她不认,跟她有什么关系?这个名字她又没有经过认证,纯属一个外号。 开口之际,她也说:“反正我没得选,但我也有条件。” “你说。” 夜千宠想了想,其实她没有可以提的,只是觉得完全不提要求,显得她太蠢,或者答应的价值太低。 最终也只是看了他道:“我和寒总之间的关系……?” 关系…… 男人听完勾了勾嘴角,“当然对外保密。”他为了达到目的,把自己送到一个女人嘴边这种事,拿出去说也没什么脸。 然后微微的暧昧,“但我可以保证,叶博士若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想来她也不会随时想就随时叫他,毕竟是搞研究的人,只有闲暇会放纵,换句话说,之所以会放纵,是因为闲暇时间太少。 再者,她死活不摘面纱,总没有带着面纱亲热的? 说起亲热…… 男人目光略暗,他给自己定位,的确并没有那么随便,但……再说,总归男人对这个东西没必要太执拧,怎么都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他都说到这一步了,夜千宠只好笑了笑,签字。 “叶思危”三个字被她龙飞凤舞的写在了那张纸的一角。 潦草到男人都看不出她写的是什么,不耻下问:“请问,叶博士全名?” 她柔唇微启:“叶思危。” 伍叔都想不到居安、思危这个成语会被她拿来这样用,这个刻薄男必然也想不到了。 果然,他没有过分反应。 夜千宠以为就这么完了。 但是并没有,她看着男人又拿了印泥出来。 要按手印? 寒愈将印泥放在了桌面上,“都是正常程序,叶博士虽然不是南都人,这些东西应该是国际通用?” 说着,他自己先在签名上按了个清晰的手印,然后看了她。 夜千宠面纱下轻蹙眉,“按照习俗,我不得在外人面前脱掉面纱或者手套。” 他倒是勾了嘴角,“到现在,你我还是外人么?” 见她还满是为难。 他接着道:“或者,你按你的手印,我转过去不看就是。” 这么说着,他确实是一旁回避的样子。 夜千宠知道这一关怎么都要过的,只好解下左边的手套。 这个季节,衣服本就不用穿太长袖,她一摘手套,一截藕臂露在外面,在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蕾丝材质衣服衬托下,越发显得白皙透亮。 她刚用拇指沾了印泥,准备按到纸张上,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手挺好看!” 听到声音,她下意识的转过去,已然蹙了眉。 可男人根本视而不见,反而靠了过来,从高处俯低身子,几乎圈了她半个人,更是握了她的手。 不是普通的握,而是直接包裹了她整个手背,然后捏着她的拇指,帮她把那个指印按上去。 她身体顿时有些僵。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他会忽然这样暧昧的姿势靠近他,就算是为达目的,他这些行为也真的实在是过于越矩。 心里隐隐有着愤怒,但她按完了手印,才略温冷的调子,“还怕我不肯按?” “自然不是!”男人并没有要和她拉开距离的意思。 夜千宠把手缩了回来,也没有擦掉印泥,直接戴上手套。 男人挑了挑眉,“不过,我这是实话。” 她的手,确实漂亮。 至少在这之前,男人并没有留意过其他女人的手,大概是因为她全身包裹的缘故,摘下手套,一截藕臂太容易引人注目。 听到他这样的话,夜千宠索性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行为之间已经带上了不悦,跟他退开了距离。 可能是气他带着这副身躯过于随便。 她声调都清冷几分,“我怎么听闻,寒总和夜千宠关系不一般,甚至寒总是要追求她的,你在外这样,她知道么?” 刻薄男忽然听到这样的问话,先是表情略略的归于湮没。 因为他刚刚靠近这个女人的时候,一是感觉不排斥,二,他脑子里闪出来的,依旧是那天在席澈的公寓和夜千宠亲密贴身的画面。 他最近一想那个小女人就会觉得烦闷,偏偏,接触别人脑子里也会想到她,还就不信抹不去了。 事实证明,至少目前,他为了证明对那个小女人的印象没那么深而去靠近别的女人,但越是一靠近别人,越容易想到她。 怎么回事? 听了叶博士的话,男人倒也忽然勾唇笑着,“你这是……已经开始吃醋了?” 吃醋…… 夜千宠听到这个话,确定自己已经没办法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 然而,她打算告别时,他拦住了她。 是那种近乎于解释和保证的表情,“外界谣言有时候一文不值,夜千宠那种稚嫩到还透着腥味的女娃娃,我怎会喜欢?” “至于追求……”男人微挑眉,“流言罢了,也不过是商业需求,否则,这种女孩黏上就很麻烦,我倒恨不得离得远些,奈何,她对我倒是情有独钟?” 夜千宠越听越觉得空气变得太稀薄。 微握手心,按捺着脾气,“寒总的午餐就免了,我还有事,再见!” 寒愈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自证清白,她已经转身往大门口,然后又一次当着他的面,直接轻轻松松解密、开门、离开。 张驰在门口不远处,看着这位叶博士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步伐大了一倍,挑了挑眉。 客厅里,男人已然面无表情,只低眉扫了一眼协议。 “去查查,这位叶博士多大年纪,确实擅长解密么?” 张弛听完点了点头,“明白。” 男人信手捻起那张协议,漫不经心的迈步上楼。 夜千宠回到药联大楼,换掉那身衣服,摘了面纱,总算觉得没有东西挡着她的呼吸了。 恰逢埃文打电话过来,“会面怎么样?” 她捏着电话,“不怎么样。” 埃文一愣,“不愉快?怎么了?” 按照他的设定,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帮我买一瓶洗手液传上来,谢了!”夜千宠说完就要挂。 但是埃文不挂,洗手液?“干什么用?” “洗手液自然是洗手还能用来洗菜不成?” 埃文听出来了,她这会儿确实有些火大。 然后,终于听到她说了一句“被摸了。” 埃文呼吸一滞,顿时炸了,“什么?!” 然后他在检讨,而且面对她,他一向都特别的诚实和诚恳,“你说,会不会是跟我有关系?” 夜千宠压根没在意,后来埃文送洗手液上来的时候又给她打了电话,说了他前两天散布的’谣言’。 她一下子没忍住,“你再给我说一遍,我什么?” 埃文哪敢再说一遍她浪荡成性,男色来者不拒之类的话? 夜千宠闭了闭目,难怪,难怪那刻薄男会那么闷骚,手上一点都不安分,原来是把她当做那种人了? “加一整月的班。”她给埃文扔了一句,后挂掉。 反正话已经出去了,她不可能专门过去解释。 更甚至,她这趟过来,就是为了应付这个男人,今天就要返回华盛顿。 男人刚和叶博士说了他对夜千宠没兴趣,恨不得远离,但是只过了两天,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夏季将过,一到下午,天气会稍微变得凉快。 那天略微下着雨,空气里一丝丝寒凉。 男人在楼顶的棚屋下的躺椅上靠着,望着漫天细细的雨丝儿,目光悠悠的又落在对面那栋高楼上,好不惬意。 电话就在他手边的桌面上响起。 满月楼打过来的。 “喂?”男人慵懒的拿起电话,嗓音低迷。 “你是不是对千千做什么了?”满月楼语调里带着冷肃和焦急。 男人微微挑眉,“我和她没交集了,怎么?” “最好是!”满月楼略咬牙,“虽然你是我兄弟,但千千如同我亲妹妹,她这次受伤最好和你无关!” “嘟!”的电话被挂掉。 刻薄男却拧起了眉,也就在一听到满月楼说她受伤的时候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她受伤? “张驰!”张驰在楼下,忽然听到了男人一边下楼一边低喊的声音。 转过身去,“先生。” “夜千宠出什么事了?” 张驰如果没有看错,伍先生下楼脚步略急,神色稍微透着些许的不安。 但他没有记错和听错的话,先生和大小姐在南都那会儿就跟决裂似的,这几天也丝毫没联系,先生在叶博士面前说的话,张驰还是听到了的。 “你聋了?”没听到张驰应声,男人不悦的眯起眼,侧首望过去。 不得不说,刻薄男阴狠起来,和那个伍先生确实并不是一种感觉,刻薄男的阴狠让人感觉实实在在的冷厉。 张驰这才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情况似乎还没解决,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从纽约去华盛顿,少说得要两个小时。 不过,张驰补充了,“大小姐出事的地点,是在纽约郊外,不是华盛顿。” 男人一听,眉头紧了紧,一言不发,但依然拿了外套准备出门。 张驰紧跟其后。 华盛顿还在下雨,阴雨的缘故,天色越发的昏暗。 “地点知道么?”一上车,后座的男人沉沉的问。 张驰点头,“知道,林介跟我说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开快点!” 直到那个时间,男人脑子里并没有想太多,他听到她受伤的第一反应就是赶过去看看,下意识的反应。 哪怕是车子开出去二十分钟,男人想了想,也没想明白。 但胸口切切实实的紧绷着,总有种呼吸不大顺畅的错觉。 想到她那次掉进海里,上来后难受到眼眶发红,给了他一巴掌的场景,越发觉得郁闷,抬手把窗户降了下来。 冷风瞬间灌入,男人无动于衷的坐于窗边,侧脸被夹杂细雨丝儿的风刮得一片冷硬。 车子一直往郊外走。 张驰慢慢的把车停了下来,“好像堵车了先生。” 然后又道:“听林介的意思,好像大小姐那边本身就是因为堵车而出了事情受伤,她一出事,堵车更厉害了。” 男人深墨色的瞳孔在雨里显得很晦暗,“堵车原因。” 张驰从开车出来伊始,其实都在打探这件事,这会儿多多少少能理出一些头绪。 犹豫了会儿,还是道:“好像是纽约一个高层晋升,外出庆祝,车队回城强势占道。” 听到这样的理由,刻薄男一张脸越发的阴沉。 “你下去看。” 张驰点了点头,堵车成这样,肯定不能一直等着。 他拿了伞,走之前又低身凑到车窗前,问:“如果见到大小姐,是直接带到咱们车上来?” 不知道大小姐受伤情况,看样子,这占道堵很久,万一伤重,失血过多什么的,肯定得先去医院,也就他们的车能走。 第382章 直接将她塞进车里(2) “不然呢?”刻薄男听着眉峰越紧。 张驰这才撑着一把黑伞欠了欠身,然后逐渐走远。 在堵车的远处。 张驰走了好几分钟,终于走到显得最混乱、议论最高的地方,那周围是几辆车,其中一辆车被围在了中间。 他皱紧了眉,莫不是大小姐被这样团团围住了? 她来纽约肯定没带林介,以她一介女流,也不可能暴露身份,被欺负也不奇怪。 但这还下着雨,实在是过分。 “借过!”张驰嘴上吐字,矫健的身躯直接往里挤,很轻松。 “哎呀这人谁啊?” “你要干什么?” 周围的人一发觉他猛力往里挤,顿时朝他发起了攻击,还试图将他往外挤出去。 张弛顿时脸色变得难看,“都别挤了!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那里头的人受了伤,出什么事你们负得起责任么?” 周围人听他说着话,把他看了一遍,“就是因为里边的人受了伤才不让你们靠近,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就是!” “等警察过来!” “把他围住!” 周围的人一阵声音此起彼伏。 张驰皱了皱眉,脑袋微转,似乎发觉哪里不对劲了。 这群人紧紧围着,并不是在为难圈子中心的车和人,而是……相反? 于是,他的伞勉强抓在手里,身躯也为难的定住之际,另一条铁臂稳住挤他的强壮大汉,赶紧道:“都别挤了,我是这个女孩的家人!别挤了!” 他吼了两声, 人群终于是稍微安静了一些,狐疑的盯着他。 张驰竖起三个手指:“我没撒谎,不信让我进去就知道了。” 反正那么多人围着,也不怕他耍花样。 张驰总算是被放进包围圈里。 被围着的只是一辆出租车,车门紧闭,但是司机在车外,用身体顶着车门淋着雨,时不时回身问里头的人:“女士,你撑得住?” 张驰匆匆几步迈过去,雨水溅得一皮鞋也没顾上,湿了一截裤腿站在司机面前,“你好!这里面的女士是不是夜千宠女士?” 司机把他上下看了一个遍,“你是她……” “笃笃笃!”司机的话还没问完,里边的人就敲了车窗。 司机转过身,很是担心,“女士,你怎么了?” 她示意司机开门。 一开门,张驰就走近了,“大小姐,你没事?” 其实这么问着,张驰心里都惊了,这压根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只见她身上的衣服蹭满了泥水,脸上也不见得干净到哪儿去,她一手还捂着手臂,隐约看到一丝血迹。 再看她的脸,纯色苍白,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疼的。 “我马上送您去医院!”这个样子,张驰都害怕出事。 可是夜千宠摇了摇头,指了指堵着的车阵,“还不能走。” 张驰拧眉,“为什么?” 然后他又看了那个司机:“她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司机和周围的人见他确实是夜千宠的家里人,顿时越发的义愤填膺,叽叽喳喳的说什么的都有,总归都很愤怒,打抱不平。 其实夜千宠看着这一圈人,是挺感动的。 然后张驰才听司机说明白个所以然。 “是一个晋升的人士,回城的时候说是车上的家人不舒服,要赶回城里就医,所以占道,这没什么,人命关天,可问题是他们欺人太甚。” 然后司机指了指车里狼狈的夜千宠,道:“这位女士低血糖,都快晕过去了,我想插入车队尽快回城,但他们不同意就算了,看我只是的士司机就欺负人!” 接下来,夜千宠见司机因为她被人辱骂,甚至都要动用武力了,她下来去敲了领头车子的窗户,说了几句话让给司机道歉。 结果,里头的人说是道歉,然后一声不吭的开门,下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一条狗。 夜千宠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狗一下子朝她扑了过来。 如果不是司机也在她旁边,加上她摔倒躲过去,被抓伤的就绝对不只是手臂了。 惊吓之余,她腿软的在地上没起来,眼看着狗又朝她扑来,她直接用高跟鞋把狗给砸晕过去了,那是她求生本能。 这下好了,狗被砸晕了,车主不干,说是狗被打成什么样,也要把她打成什么样。 于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车主们自发的下来把她围在了全中心,不让她一个女孩子受欺负。 而且,众人也不让车走,得给夜千宠道歉、负责送她去医院。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有人报了警,也拦着不让那辆车走。 堵着的车流自然就遥遥无尽头。 车里放狗的人被拦了车子没法走,说的最多的就是“知道我是谁么?” 众人越发听不得这样的话,管你是天皇老子,还能大庭广众这么欺负人了? 张驰听明白了,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脸上的泥水,说实话,很心疼,“大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 夜千宠摇了摇头,略颔首,说话不大有力气,“这种人能逍遥法外?” 张驰很是为难,最终只能道:“先生专程过来找您的,他还在车上等。” 听到刻薄男过来,夜千宠就想到那天以叶博士身份跟他接触,柔眉蹙得更紧,“不用麻烦他,你也走。” “那怎么行?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夜千宠心底一笑,当然是一个人都没有,她才能做今天的事,不然林介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她出来,或者干脆替了她了。 正说着,人群里稍微的议论。 张驰略侧身。 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人群里,这会儿往里走了进来,一张脸阴得很难看,在她身上扫了一遍,然后落在了张驰身上。 “陪她站到明天?” 张驰抿唇低眉,“大小姐不肯走。” “带她去车上。”男人压根不听张驰解释,是冷着脸,也没有温度的语调命令。 张驰求也似的看向夜千宠:您也知道先生的脾气,阴晴不定。 夜千宠确实不舒服,反正目的也差不多了,只好从车上下来,然后看了司机:“很抱歉,我把洗车的钱一并给你!” 司机赶忙摆手。 但是那边,刻薄男直接伸手从张驰身上掏出钱夹,抽了不知道几张就给人塞了过去。 然后侧目睨着张驰:“让我说第二遍?” 张驰眼明手快,接过空瘪了的钱夹,立刻去扶了夜千宠,“大小姐,我扶您去车上。” 伞被男人接了过去,给张驰打着。 走出人群的时候,夜千宠让张驰停一下,然后给他们道了谢,说如果后续她继续被污蔑,还希望他们也能作为目击证人帮她说说话。 她说话的时间,男人就着身高优势,目光略过那一排排的车,落在了其中一辆红色轿车上。 正好,车上似乎有人叫嚣着不让她走,只是被众人堵着。 男人长腿停步,“给我。” 张驰不解,见他伸着手。 想了想,把伞接了过来。 下一秒,夜千宠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连同一身的泥水蹭在了男人深墨色的衣服上。 “给你五分钟,去处理。”男人冷声嘱咐张驰,“把伞给她。” 夜千宠被他抱起来,因为知道自己身上多狼狈,所以心里一丝晦涩闪过。 可一想他对叶博士的那番话,也不见得有什么感动和歉意了。 到了车子边,男人将她放到地上,一手去开了门,薄唇淡淡的抿着,示意她上去,并不开腔。 夜千宠冷,但是看了看自己身上滴着泥水的衣服,还是算了,他这车金贵。 结果,刻薄男拿了她手里的伞,直接把她塞进车里,然后去前面给她开了空调。 第383章 面冷心软,心疼她了(1) 她身上湿黏黏的,确实不舒服,但是对比在外面继续淋着、继续吹风,在车子里烘着暖风,确实是舒服多了。 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男人,并没有要上车的意思,而是撑着伞立在那儿。 他今天手里没捏着核桃,右手撑伞,左手就在自顾摩挲着那枚戒指。 另一边,张驰直接往那辆红色轿车而去。 之前的那个司机给他打着伞。 他站在车子边抬手敲了敲窗户。 车里的人刚刚就看到张驰和另一个男人把夜千宠带走了,这会儿正怒火中烧呢。 开了车门,一脸不屑的看着张驰,“你又是哪位要打抱不平的?” 张驰往车内瞥了一眼,并没见哪个长得像高官的人,这才淡淡的开口:“谁放的狗?” “是我,怎么了?”一个女人倒是丝毫不退缩。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朝向张驰,下巴高傲的仰起来,几乎是用眼白在看张驰,“我还没说呢,我的狗狗伤成这样,谁负责?” 张驰忍不住冷笑,“人不如一条狗,是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这狗狗多少钱吗?!”女人听张驰那个冷笑,越发一副誓不罢休的劲儿嚷嚷着。 张驰恢复了面无表情,雨水烟雾下,那张脸是真的冷漠,薄唇碰了碰,“你又知不知道,被你这条畜生咬伤的,又是什么人?” “那也是她死有余辜!”女人轻哼一声,然后看了那个司机,一脸的来气,“要等警方是,等!我还要叫媒体呢!” 看着女人这冥顽不灵的样子,张驰抿了抿唇,从身上找了一张名片。 “你们继续等,警方或媒体都行!但你或者你背后撑腰的人,记得回去了亲自找南都公爵道个歉,也许这事还有转机。” 那女人瞥了一眼名片,“南都公爵又是什么东西?我还母爵呢。” 说罢,直接打掉了张驰递过去的名片。 但那个女人见识短浅不代表别人跟她一样,至少,那个开车的司机似乎发觉了什么,眼皮抖了抖,小声提醒:“塞拉女士!” 张驰已经直起身准备返回,又看了看那个护着夜千宠的司机和其他众人,“辛苦各位了,大家散了,占道很快就会疏通解决。” 迈步回到车子边,张驰在车外稍微作了简单汇报。 男人撑着伞,黑伞下的表情显得很是模糊,只沉声问了句:“知道是谁在庆祝晋升么?” 张驰摇头,“纽约这边的局势,我暂时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个女人似乎在哪见过。” 浓妆艳抹,还是有点印象的。 “查一查。”男人冷声一句。 然后开了车门上车。 车子后退了一段距离之后掉头。 一路上,夜千宠几乎不说话,只双臂环抱自己,安静的坐住一个位置纹丝不动,因为她全身都湿着,一动就会很凉。 加上她身上泥水脏,动来动去会把刻薄男的车子蹭脏。 男人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面无表情,只嘴唇碰了一下:“怎么舒服就怎么坐,已经脏了。” 再脏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夜千宠听到他说话,才转头温凉的瞥了一眼,心底冷哼。 那天的话是怎么说的? 她稚嫩得腥臭? 恨不得和她有多远离多远? 是这么些个意思没错。 想到他当时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叶博士的行为,夜千宠更是半句话也不想跟他说。 男人不知何时抬手朝她伸过来。 她的发丝被雨淋湿,加上被狗猛扑,她现在可谓狼狈至极,发丝沾着泥水耷拉下来,一缕搭在眼角处。 她几次眨眼显得不舒服,这会儿男人想替她把发丝理顺到一边。 但是指尖只依稀碰到她一点点额头皮肤,她忽然就避开了,脸上的表情让男人下意识胸口微沉。 她在嫌弃他? “现在似乎该我嫌弃你。”男人略微的不悦,冷声启唇。 夜千宠原本不想动,但还是往窗户边挪了挪,她坐过的位置,是一个土黄色泥水的臀印,印记形状特别清晰。 她用手抹了形状,后继续环抱自己。 “我也觉得你应该嫌弃我,所以你要立刻把我扔下去,我一定没意见。”她这才回答。 男人盯着她的视线很深。 最终是没说什么。 他只是也忽然在反思这个问题,为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急匆匆的赶过来,而不是在酒店里开一瓶红酒庆祝? “叶博士见到了?”好一会儿,夜千宠冷淡开口。 对此,男人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兴奋,只是“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提及太多。 夜千宠笑了笑。 看向了他那张沉峻的脸,“叶博士怎么也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以你这样的秉性,怎么,没发生点什么……美妙的故事么?” 男人听着她的每一个用词。 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分影射恶劣的用词,但他确实敏感,莫名的敏感。 “我这样的秉性,我什么秉性?” 夜千宠柔唇微弄,明显充满嘲讽,“你不是见谁都要收入囊中么?冯璐是这样,我是这样,怎么这位叶博士那么美,反而没被你看上?” 男人眉头略微捻起,“你见过她长什么样?” 夜千宠淡淡的移开视线,“总归比我好看。” “我怎么没觉得。” 听到他很自然的回了这么一句,夜千宠眼神稍微异样的看了他一眼。 他这是想说她很好看? 哦不对,他压根就没看到叶博士长什么样,这是在她面前,所以又要开始奉承她的态度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谁都要讨好。 他这性子和做派,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这么想着,忽然听到男人倒是冷哼一声,反问她:“你说的那个德性,应该是你嘴里喊的伍叔?……他不是喜欢养女大学生?冯璐不是这么认识的?” 夜千宠听到这里,彻底不再想和他说话。 可过了会儿,却是他自己冷不丁的解释:“不要误会,我今天之所以能过来把你接走,不过是听说你可能坐上药联高位,没想跟你藕断丝连。” 她说什么了么?他就在这儿解释。 不过说实话,夜千宠并没有想到他会过来。 按照以往刻薄男的性子,他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视而不见。 进到市里,遇到的第一个医院张驰就把车开了进去。 因为车上交流不愉快,夜千宠想自己下车。 可男人虽然冷着脸面无表情,却也直接将她抱了下去,往医院里走。 寒愈并非第一次这样抱她,但是每一次感觉都不一样。 轻是的确太轻,上一次在沙发上坐着抱她在怀,诠释了那句温香软玉。 但是这会儿,她一下车,因为身上湿着,感觉整个人都很凉,衣服贴在身上,越发显得整个人特别娇小,缩在一起,他若是一个不留心,可能她都会从他手臂间漏下去。 这么想着,男人手臂稍微收紧了一些。 张驰从身后跟上来:“先生,魏彷电话!” 刻薄男听到了,却没有什么回应,一直到进了电梯,才头也不回的丢给张弛一句:“让他候着。” 语调显得尤其冰冷。 而夜千宠听到那个名字,眉头轻轻弄了一下。 她今天跟的对象就是魏彷,刚刚被选举作为纽约代表,进入联盟会工作,成为联盟会固定理事中的一员。 但寒愈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今天造成滥用职权、擅自占道导致郊外大堵车的人,就是魏彷。 或者准确的说,是那个女艺人,魏彷身边颇为得宠、但又只有一张脸没带脑子的小情人儿。 张驰用了寒愈那个南都公爵的名头去挂了号,医院方面自然是第一时间让人到了夜千宠这边。 看到她一身的狼狈,有些惊,“怎么会这样?得先让病人换衣服,这样要感冒的!” 这个季节一旦感冒,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医院里这两天全是重感冒患者。 男人脸色阴沉,或者说他平常没表情就是这个表情,点了一下头,“给她看看手臂的伤,打狂犬疫苗,其他地方也检查检查。” 全身滚成那样,不知哪里伤没伤。 医生点着头。 后来问他:“您和这位女士的关系是?” 刻薄男看着她。 夜千宠也看了他一眼。 最后给了一句:“不认识。” 这话出来,男人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薄唇都抿得紧了。 但终究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夜千宠看了医生,“有什么要签字的地方,给我就行。” 医生看了看大步离开病房的男人,似乎嗅到了空气里不一样的火药味,讪讪的笑了一下,“好的!” 半个多小时过去。 夜千宠这边基本该结束了,只剩疫苗还没打。 医生出去了,一会儿护士过来给她打针。 门没有关严实,隐约听到了外头有男人冷郁的声调,明显听得出极度的不悦。 “怎么,等着我过去给你道歉?……路是你家的!……不需要!不要以为把你女人扔进去这事就完了!” 寒愈现在才知道魏彷今天干了什么,他要是惹上别人就算了,可他偏偏是撞在了夜千宠的枪口上。 而且折磨的是她本人! 别说女人本就难缠,何况连他都看不过去。 她没事干,正竖着耳朵听,张驰忽然推门进来,她来不及把身姿收回去,差一点就被惊得手一软,往床底下掉。 张驰见她这样,也愣了一下,然后神色一紧:“夜小姐!” 夜千宠确实快掉下床了,但是床边有个凳子,她勉勉强强扶住了。 椅子快要被她拽倒之际,张驰大步迈过来,帮她稳住了。 但病房里的动静,也把外面打电话的男人给引了进来。 他手里的电话刚挂,微蹙眉迈步进来,看了看两人,“怎么了?” 她摇头,坐回床上,“没事。” 张驰这才反手把刚刚拎进来的衣服给她递过去,“给您带了换洗的衣服,尺码应该是对的。” “尺码?” 夜千宠朝刻薄男看过去。 男人收起手机,略轻咳,没有说他为什么知道她的尺寸,只说:“不合适就拿回去换,没什么大不了。” 她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换下病服。 确实很合适! 但她却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时候把她的尺码掌握的这么准? 从卫生间换完衣服出去,护士已经过来了。 刻薄男似乎是有话要跟她说,但碍于有外人最终是抿了薄唇,把话咽了回去,沉默的立在一旁。 护士给她打针的时候,她撇过脸,拧着眉,正好朝着男人的方向。 他就跟她那么四目相对。 她因为打针而拧眉紧张,而他面无表情,像是在看戏。 但是她在针头忽然没入皮肉的时候疼得一咬唇,脸都白了,也就没忍住动了一下,好像把针头扭歪了。 更疼! 男人看着她那边的动静,脸色瞬间变了变,终究是走了过去,入眼的就是她皮肤上渗出来的血。 眸子阴了阴,冲着护士毫无温度的指责:“你新来的么会不会?” 护士被他一个眼神就吓得不轻,嘴里一个劲儿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夜千宠闭了闭目,“没事,我应该道歉,我自己的原因,你继续,我不动了,你放松打。” 她刚刚眼睛看不见,不知道针头什么时候进来,所以没忍住乱动,结果是自己受罪。 这回干脆回头看着护士打针。 但是下一秒,眼前忽然一黑。 是掌心的温度。 男人一手把她的眼睛蒙住了,另一手又环了她的身体,臂腕很有利,她想动也不可能。 护士倒是愣了一下。 因为看似男人温情的蒙了她的眼睛,其实是整个巴掌把她那张笑脸直接呼啦罩住了,确实完全谈不上温柔。 反而……挺粗暴的。 但即便粗暴,也有粗暴的魅力,霸道的外表下,还是心疼她的? “愣着干什么?”男人见护士不动,抬眸冷面:“还要我帮你打?” 夜千宠被蒙着眼睛,动又动不了,索性就放松了。 这回倒是顺利,一直到护士都走了,刻薄男才把她放开。 让她侧躺在床上,他却没离开床边,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她看出来了他眼里有事,神色平淡,“有什么事就说,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寒总。” 男人薄唇略微扯了一下,“今天的事,不完全是意外,对么?” 夜千宠当做听不懂,“难道我还会蠢到用自己的肉体去做实验,被一只狗追着咬?” 她浅笑,“您是不是太高估我的勇气了?我还是很怕狗的。” 男人低眉凝着她依旧有些惨白的脸,全身都清理过了,头发略微潮湿,显出几分慵懒。 她正微仰脸,眉尾轻挑看着他。 男人才淡淡启唇:“相比于给我找事,被狗咬也不算什么。” “随你怎么想。” 男人依旧在她床边坐了会儿,然后才看了看时间。 大概是有事要走了。 问她:“有地方吃饭?” 这话刚问完,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埃文风风火火的大步进来:“宝贝儿,你怎么样了?” 焦急之余,顺口的昵称。 刻薄男眉峰微闪,抬眸看过去。 埃文已经到了近前,一脸担忧的看着床上的女人,看了她手臂上的纱布,“你怎么搞的?” 夜千宠看着他那夸张的担心,略抿唇,“还没死呢,别哭丧似的。” 另一边,男人始终在看埃文,因为这张脸确实眼熟。 过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 他打听过叶博士习性的那个男人可不就是他? 埃文倒是不躲不闪,“寒总,不好意思啊,也很感谢,麻烦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男人略有意思的表情,“你认识我?” 所以那会儿还装不认识,给他透露叶博士的事? 第384章 我说想见她了?(2) 埃文反应过来,也就呵呵一笑,“当然认识,寒总在国际上是大名鼎鼎,不认识也难啊!” 然后就着他的眼神,主动问:“难道您先前见过我?我这人晚上视力不好,可能有时候会所什么的遇见没留意,有什么不周之处,希望您大人大量!” 话全都被他说了,寒愈总不能说他那天晚上乔装打扮专门找人打听叶博士? 所以,听完埃文的话,男人表情淡淡,没再多说。 夜千宠在床上听着埃文用这种调调说话,浑身都难受,开了口:“你有事就去忙,谢谢你送我过来。” 自然是对刻薄男说的。 男人看了看埃文,最终沉默的出了病房门。 埃文看出来了,她现在跟寒愈的关系,绝对不如以前那么好。 对他来说,这可是大好事! 等寒愈一走,埃文才放下那种别扭的架势,看了她,“你到底怎么搞的?不是说回华盛顿去了么?怎么还被狗咬了?” 夜千宠表情淡淡,看了看手臂上的纱布。 “的确是被魏彷这条狗咬了。” 真是有点委屈自己了,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放狗,幸好市民够热心,要不然,她大有可能被那条狗撕咬得面目全非了。 这会儿想一想,忽然才觉得后怕。 所以,就这样的魏彷,她怎么可能放过? 魏彷? 埃文蹙了蹙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片刻,他忽然想起来了,“那个新任联盟会的纽约代表?”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 可是埃文不解,“你招惹他干什么?那个死胖子私底下口风可不怎么样。” 她也懒得跟埃文讲解这其中七七八八的事,只是道:“小组里的事,你继续多受累,我听alva说你挺勤快。” 埃文眯起眼笑呵呵的凑过去,“要不要给我升职啊?” 夜千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事应该去问alva。” “我不用他升职!你给我升……”然后笑意更甚:“升为贴身男仆啊,贴身……” “啊啊啊手疼!”夜千宠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故意叫了两声打断他。 埃文脸色一变,果然忘了自己调侃的事,一脸紧张。 说起来,埃文确实是担心她,这点夜千宠心里是挺暖的。 她没有住院,做完该做的检查,就离开了,还得赶回华盛顿。 去机场是埃文坚持送她过去,她也没推拒,下着雨,她一个人确实不方便。 进了候机厅,航班因为雷雨,稍有延误,她等了半个多小时,无事可做,低眉看着自己的手机。 微微挑眉,然后进了短讯页面。 那会儿,刻薄男已经回到酒店,像他之前自我怀疑的那样,开了一瓶酒,站在窗户边对着药联大楼。 淡淡的抿了一口。 兜里的手机响起。 他低眉拿出来原本只是扫了一眼,但放回去之际又定睛仔细看了看。 【寒总不是不把夜千宠放进眼里么?我怎么听闻今天一路焦急赶过去,又一路护送进医院?】 男人眉头轻轻挑着。 之前看偶像剧,也见了女人之间因为男人争风吃醋的桥段。 现在这个短讯,算不算? 看来这位叶博士并没有当时在他面前那么的无动于衷,知道他今天为夜千宠奔波,这是不高兴了? 若是平时,放在别人身上,他不会理会。 但此刻想了想,应付还是要应付的。 于是简单斟酌,回复;【一切端看在她即将坐上药联高位。】 只差说一句,并不是对她余情未了。 回复完,他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又抿了一口酒,插在兜里的左手抬起,看了看那枚戒指。 “先生?”张驰走进去。 男人略侧身,“说。” “夜小姐那边,已经同意和联盟会几个成员正式会面了,您过去么?” 同意了? 男人大概是没想到,捏着高脚杯的食指轻敲了敲,她竟然会同意? 而后一口气把红酒送入喉咙,才返身折回,拿了她送的两个核桃慢慢搓着。 问:“在纽约见?” 张驰摇头,“地点在华盛顿,就在洛森堡的驻外使馆,那边的手续应该这两天就落实了。” 因为夜千宠把叶博士引荐给了他,寒愈确实让联盟会方面放松了,没有为难使馆成立。 但是也因为这个使馆的成立经过了国际联盟,全世界,就这么一个洛森堡驻外使馆要显得比其他使馆位高一级。 男人点了点头,道:“订机票。” 末了,又忽然问:“能跟她同路?” 因为他知道夜千宠这会儿也在纽约,过去的话,很可能就赶到一个航班了。 结果张弛说:“夜小姐已经回华盛顿了。” 男人蹙眉,“她不住院?” 张驰摇头。 男人薄唇微抿,试着给她打了个电话。 “……关机……”一共就捕捉了这两个字。 就她那副样子,居然不住院,直接就赶回华盛顿,可真是够敬业。 “现在就订票。” 张驰点了点头,兴许还能赶上同一个航班也不一定。 不过,他们到的时候,张驰特意看了看整个候机大厅,确实没见到夜小姐的影子。 然后看了一旁的男人,道:“夜小姐应该已经登机了,您要是有事要见她,可以过去后联系,她应该不住查理别墅,也是住酒……店。” 话说完,发觉男人阴森森的瞄准着他。 张驰噤声,恢复面无表情,肃穆的候在他身边。 才听男人毫无温度的冷声:“我什么时候说要见她了?” 张驰当然不敢随便回答。 说他感觉先生就是想见夜小姐?甚至,从上次离开南都开始,一听到夜小姐的消息,他根本坐不住。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他们候机的时间并不久,候机到登机,寒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登机之后,张驰主动保持安静,看着一旁的男人闭目养神,才稍微放松下来。 航班一个多小时,可以稍微眯一觉。 因为是下雨的天气,加上已经夜晚,飞机升空后,外面几乎灰压压的一片,越过云层后也没见得多好。 中途时,飞机突然颠簸。 张驰警惕的蹙起眉,转头看了看一侧的男人,依旧阖眸,似乎是在熟睡。 他起身叫了空乘,“怎么回事?” 空姐恭恭敬敬,“抱歉先生,飞机遇到气流,有些颠簸,属于正常现象,您不用惊慌!” 张驰点了点头,是他太敏感了。 坐回座位后,也隐约能听到窗户外偶尔有风霜打到窗户的声音。 空乘解释也是正常现象。 “嘭嘭!”的声音轻敲在窗边。 男人靠窗阖眸,因为这个声音而略微蹙着眉,但看得出来,他是睡着的状态,而且睡得有些深。 “砰!”又是一声。 眼前原本黑暗模糊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清晰,尤其那一滩鲜红色的血迹极其刺目。 男人手里紧握着一把枪,扳机还未松开,枪口在雨水中似乎都依旧冒着青烟,但那个被枪抵着的脑袋已经轰然倒地。 血和水混流,触目惊心! 他只觉得胸口发紧,呼吸困难,无法直视已经在枪口下失去生命迹象的男人死盯着自己的视线。 “嘭嘭!” “先生?” 张驰意识到了他呼吸越来越紧,尤其听到外面的声音时,眉头拧得死紧,似乎特别挣扎,不得不把他叫醒。 男人猛地睁开眼,也大口的呼吸了几次。 额角有着些许细汗,张口呼吸,像溺水了似的。 眉头依旧紧紧的拧着,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杀死夜南? 夜南的死,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要不要给您叫杯水?”张驰不清楚他是怎么了,看样子像是做噩梦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 依旧能听到窗外被东西碰出的“嘭嘭”声,就和梦里的枪声呼应着。 水来了,他优雅的喝了两口,问了张驰:“几点了。” 张驰看了时间,“九点二十,快到了,酒店我已经订好了,您过去就可以早点休息。” 男人倚回座位,闭了眼,但是这一次没有睡。 胸口还有些压抑,呼吸不爽。 “会面时间定了么?”闭着眼,他依旧启唇问。 张驰点头,“周二早上十点开始,参会的成员还不大清楚。” “冯璐也在华盛顿?” “在的。” 男人这才沉默下来。 整整十点,寒愈和张驰才从华盛顿机场走出去。 华盛顿也在下雨,不过张驰提了车,直接往酒店开。 开车的时候,张驰道:“满医生询问过夜小姐的情况,我和他大概说了一下,可能一会儿会联系你。” 男人靠在后座,没搭腔。 但是满月楼也并没有联系他。 相反,是他在群里问了满月楼:【她怎么样了?】 满月楼抽空回复:【我联系不上她,你不是见过她了,什么情况?】 男人低眉淡淡扫过讯息。 然后回了个【嗯。】 没了后文。 夜千宠确实没有回查理别墅,但也没有住酒店,而是去了查理夫人的那个私人小别墅。 林介给她调了一队五个人随着过去,安全不用她过问。 至于她被狗咬了的事,林介脸色确实挺不好看的,但更多的是自责,以至于她到了之后,硬是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夜千宠笑了笑,“我知道,这事怪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不用这么严肃。” 林介的立场很清晰:“你的安全问题,就是我的问题,哪怕是因为你的原因受伤,也是我保护不力。” 说罢,他满是不赞同,“不过是为了明天的联盟会,你根本不用这么自损。” 她淡笑,“我没想到人家会放狗咬人,如若提前知道车上有狗,你用刀架着我,我都不一定敢去招惹。” 这倒是大实话。 但事情已然这样,对她是很有利的,受点皮肉之苦也无妨。 “寒愈从纽约过来了,周二大概是会出席会面。”林介道。 夜千宠并不意外,只点了点头,“他到场更好。” 周二,洛森堡驻外使馆。 天气依旧不太好,阴绵绵的小雨。 夜千宠手臂上裹着纱布,穿了长袖的衣服,因为要参与会面,袖子属于修身,有点紧,压着伤口不太舒服。 所以她走路摆臂的幅度很浅。 使馆外已经初具模样,护卫和迎宾都已经就位,跟上一周已然不是一个光景。 这些人,都是林介直接从洛森堡调过来的。 整齐划一的队列排排站,夜千宠走过之后才把行军礼放下,为了不影响护卫的行军礼,她走得有些快。 所以手臂上的疼痛稍微有点加剧,过了队列时,另一手稍微抚了抚手臂。 这个动作落入男人眼里,他刚刚就已经到了,但是给她的车子让位,让张驰停了车,在那儿看着她先进去。 第385章 她的挑衅,众人倒吸气(1)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男人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左手掌心里依旧漫不经心的搓着核桃,那个速度,其实看得出他难得有心事。 “联盟会十二个成员都来了?”男人淡淡的声调问。 张驰摇头,“没来齐,差不多还是上次的那几个人,冯小姐不知道过不过来。” 说完,他下了车,给车里的人开门。 这个会面,其实按理来说,应该是到联盟会的领事馆去开最为合适,但又因为夜千宠答应跟他们见面,多多少少带有被迫的意思,所以这些人也不好说什么。 几个联盟会成员已经到了一会儿。 夜千宠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她进门时脸上看似有着谦逊温和的笑意,但一双月眸也看不到什么温情,也没有跟哪个特定的成员打招呼,只大致扫视了一下全场,信步往她的座位而去。 那天外面下着雨,阴沉沉的,人的情绪多少也会受影响,因此,她进去之前,会议室里气氛黯淡。 直到她出现。 有几个是从未真正和夜千宠见过面的,只是关于她的传言听了不少,因此,这会儿,很多双眼睛都在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叫夜千宠的女子。 她不算特别高挑,但身材比例绝佳,哪怕是中规中矩的衣服也掩饰不住的美感,服饰简洁、修身,从头到脚也并没见到什么奢侈的首饰品。 高高束起的发辫,露出曲线诱人的脖颈,灯光下尤其的白皙。 耳垂干干净净,脖子里亦是,没有耳坠也没有项链,两根锁骨精致无比。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只见她柔唇微动,声音不轻不重,倒是很好听。 以她这样的姿容,这样的声调,实在听不出哪里会有什么狠厉的手段,所以多少人至今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就忽然在国际上崭露头角了? 但一想,当初她和冯璐的实验比赛,已经为国际所知,这样能让冯璐都自愧不如的角色,脑子必然不简单! 萧秘书单另给她上了一杯热水,然后在一旁拿了椅子,稍微退到她身后坐了下来。 林介依旧站在她身边。 “人都到齐了?”她抬眸,问。 这帮人约了她多少次,难得她答应下来,当然是很早就过来了,所以大多点了点头。 也有人偶尔往门口看一看,因为不确定寒愈到底会不会过来。 这么想着,寒愈的身影还真是到门口了。 夜千宠看到有人主动起身让位,目光才随着往门口看了一眼。 一点也不意外,也没有不乐意。 只等他坐下了,夜千宠很爽快的开口:“既然在座的各个成员约了我很多次,今天就直接说说你们的想法。” 看那样子,好像他们说了想法,她这一次就会点头加入联盟会似的。 起初没人说话。 等有人开了头,逐渐话语就多起来了,她一直都很认真的听着。 有人说:“联盟会是目前国际上最高的组织形式,国力强盛也不一定能进入联盟会,但换句话说,任何一个高度发达的国体,进入联盟会已经是最高的、必然追求。” 也有人说,“加入联盟会,对任何一个国体,都有益无害。” 还有人说:“联盟会为国际上的友好同盟国服务,为整个国际的进步助力,加入联盟会也是为国际、为人类社会的进步做贡献,这是每一个发达大国该有的情义和胸襟。” 总之,夜千宠听每一项,似乎都会点一点头,看起来很赞同。 实则萧秘书都觉得她心不在焉。 等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终于有人征询她的意思,“夜小姐,你觉得呢?” 女子并没有回应,只是很专心的月眸微垂,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 萧秘书看了看她,见她似乎没有听到,但萧秘书也没打算去打断她喝水的动作。 “夜小姐?”另外有人喊了她。 已经有了稍稍的不满,因为都看得出来,大伙浪费口舌了大半天,她竟然在神游太虚! 果然还是年轻,太不尊重人了! 夜千宠倒也放下了水杯,然后柔唇似有若无的弯了一下,看了看那些都快变脸的人。 不紧不慢的扣起十指,“既然大家说完了,那我来说说?” 她道:“诸位都说加入联盟会是每个国体最高的追求,但各位似乎忘了,洛森堡完全可以凌驾于联盟会之上,我为什么还要退而求其次?” 她这话说得十分直接,直接到有的人听完都咽了咽口水,看向那边坐着的寒愈。 毕竟,寒愈本人就坐在这里,外界流传洛森堡多么厉害,那是另一回事,但她自己当着寒愈的面说出来,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很有妄自尊大的嫌疑,哪怕是前一任女王,也不会这样说话。 “其二。”她也不给其他人废话的时间,因为刚刚已经留给他们足够多的空间去说话了。 她看似淡淡的笑着,可是又看不到真正的笑意,“我来先说你们所谓的加入联盟会,是每一个大国该有的情义和胸襟?为国际发展做贡献是么?” “洛森堡国土面积一共是68。869万平方公里,实在算不上大。要说国力,我自认也还没到大国的水平,是不是根本没达到联盟会门槛?” 旁边的人一听,她这不是歪曲事实么? 谁不知道洛森堡有多发达? 大国的大,可不是指的那些个数字。 但夜千宠根本就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了,从一开口,她就没给机会。 这时候一帮人才知道,她哪是没听他们说话?压根就是正安安静静的计算着怎么一条一条的反驳呢! 只见她微抬眸,道:“再说一点,加入联盟会,有益无害是么?” 夜千宠笑了笑,“可我怎么觉得,加入联盟会,我会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障?一旦加入联盟会,洛森堡的脸面,恐怕也会被个别成员国丢光了!就这样的联盟会,各位觉得我会很稀罕?” 谁也不知道她这话是从哪里说起。 正好,林介算好了时间,稍微往她身侧靠近,也没有耳语,而是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道:“魏彷在楼下,警卫说他一定要进来。” 夜千宠表情淡淡,“那就让他进来,不也是联盟会成员之一么?虽然迟到了,但来参会也是好事!” 林介点了一下头,“是。” 他亲自出了会议室,去接那个叫魏彷的。 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知道,低声议论着。 “魏彷过来做什么?正式入会了么?” 上一任的纽约驻联盟会代表被下了,魏彷是千挑万选之后,刚刚晋升上任的,虽然大家算是都认识,但真正的入会仪式还没举行。 寒愈一直安静的坐在那儿,这时候才终于抬眸淡淡的看向她。 想到她昨天在华盛顿才刚被魏彷小情人的狗给咬了的事。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大会儿,林介去而复返,身后跟着的就是魏彷,魏彷身边的护卫和秘书都被林介拦在外头了。 魏彷进了会议室,眼睛里第一个看到的,自然是端坐着的男人,寒愈。 “伍先生!”魏彷一见他,赶忙走过去,几乎都要点头哈腰,“先前听闻您还在华盛顿,我还想着招待您……” 见男人一脸冷漠,无动于衷,眼皮都没有朝他抬一下,魏彷心底凉了凉,态度更是诚惶诚恐,“实在是对不起,我不知道在华盛顿会冒犯您,底下的人不懂事……” “你找错人了。”男人终于了无表情的开口。 然后颔首,看向那边坐着的女子,“你该道歉的,是新任洛森堡女王阁下,不是我,若是我,这事倒不算事。” 魏彷一愣。 回头看过去。 女子安静坐在那儿,明眸柳眉,红唇似是微微挑着,第一眼只觉得稚嫩而惊艳。 传说中洛森堡突然冒出来的新任阁下? 魏彷看了看寒愈。 寒愈脸色一点都没变,明明知道整件事,可是却丝毫没有要为魏彷求情的意思,就那么漫不经心的搓着核桃。 魏彷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夜千宠身边走。 可他阿谀奉承的话还没出口,夜千宠略抬头扫视,“我刚刚说到哪了?” 萧秘书在她身后浅声提醒:“加入联盟会,是否真的有益无害。” “哦。”她清姝的语调把话接了过来,“很巧,就在前一天,我竟然被狗咬了,就是你们联盟会内部的狗,这叫有益无害?” 她脸色稍微凉了下来,“今天是被狗咬了,明天就说不定是被捅一刀?” 这一次,夜千宠终于看向魏彷,“何况,联盟会既然是国际最高组织,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我若是进了,确定不是在侮辱自己?” “身为联盟会代表,自己是人,不把别人当人,狗比人重要,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让狗咬伤群众,哦对了!” 她微微眯起眼,“如果没记错,魏彷魏代表是有家室的,那条狗的主人,又是什么身份?” 然后她直接看了寒愈,“你们联盟会都是些这样的东西?” 也许,在外人听来,这些话无关紧要。 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联盟会成员,寒愈更是高高在上的南都公爵,统领着其他联盟会成员,这些话无异于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他脸上。 丝毫都不给面子。 众人几乎都不敢说话了,噤若寒蝉,只偶尔往寒愈脸上瞟一眼。 男人一张峻脸黑压压的,薄唇抿得很紧。 半晌,绷着的下颚裂开一丝缝隙似的,转向那个终于停下言论的女子,“你想怎样?” 咬字清晰,也越发清楚的显示着他的隐忍。 男人好面,当着这么多的面把魏彷的事说得如此不堪,典型就是拆他的台,他怎么能不怒? 那个被阴眸怒视的女子却只是眉角微挑,语调婉转,“不怎么样,既然联盟会入不了我的眼,那么,自然是要么谁也不要再逼迫我,要么……” 她定定的看着寒愈,道:“我可以替你把联盟会管得无可挑剔。” 众人蓦地倒吸一口气。 这是明晃晃的对峙,挑衅。 现在才知道,他们真是小看了这个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女子,这哪是年纪轻轻的女子能说出来的话? 过去那么久,联盟会无论怎么软磨硬泡她始终不正面应对,大家一致觉得她是怕了,年纪太轻,根本不懂怎么坐稳那个位置,不懂处事。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她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是完全靠她自己制造这样的契机,谁也不能逼她。 一旦这件事传出去,联盟会众多成员不抵她一人,连寒愈都不能对她多置一词,她这个洛森堡新任女王阁下的威望便是高不可及。 寒愈与她对视的时间不短,起初脸色黑暗阴沉,蓦地才忽而勾唇冷笑。 “口气不小。” 夜千宠回以一笑,“公爵先生不是没得选,你可以放弃动员我入会,我对你的位置,也实在没兴趣。” 这个位置,寒愈自然不会让。 但放弃让她入会? 这不是说放弃就放弃这么简单的。 动员洛森堡入会这件事,国际上几乎都已经知晓,如果就这样放弃,那么…… 以后不光是这件事,任何人、想要为难她任何事,都必须得斟酌再三,除非你比联盟会众多成员之和还要厉害,比寒愈还牛逼。 夜千宠似是而非的笑意,等着他的答案。 寒愈却挪开了视线,冷眸扫向一旁欠身僵了半天的魏彷,“不是要给她道歉?” 魏彷如梦初醒。 他是没想到,自己一来,局面一下子会变得如此严肃,空气里如同悬着一把一把的尖刀,随时可能戳到任何一个联盟会成员代表脑门上。 现在的魏彷很明白,他已经成了整个联盟会动员夜千宠失败的罪魁祸首。 他想都没想,直接在夜千宠旁边“噗通!”的跪了下去,满脸的后悔莫及、悔不当初,“夜小姐……不,阁下!请求您一定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处事不当,我的人行事无方……” 夜千宠略侧首,低眉看过去,“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但凡我放一张照片出去,你的职业生涯就彻底结束了,你还想将功补过?” 魏彷一听,下意识的摇头,他绝不能就这么被罢免掉的! 可他还没开口,夜千宠看向寒愈,“你自己的人,就该你自己管教,与我不相干,至于这桩丑闻……” 她笑了笑,没有后文。 一看她那个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寒愈就知道这事还没完。 他闭了闭目,有时候当真后悔招惹了她! 别说什么追求过来,方便日后侵入洛森堡了,他现在只想离她远远的,也不至于这样烦心。 “没什么要说的了?”夜千宠以主人的态度看向桌边的一圈人,“既然没了,那就不送了,使馆刚成立,还有很多事要忙。” 其他人看了看寒愈阴沉的脸,都没敢说话。 也是那会儿,他们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们从始至终跟夜千宠谈加入联盟会的事,都是喊她夜小姐,但是刚刚寒愈一开口,清清楚楚的喊她女王阁下,夜千宠回以的也是公爵先生 换句话说,他们从一开始,压根就没尊重她为一介女王,场合变化,身份没有跟着摆正,也难怪她根本不给好脸色。 这会儿,一帮人也不得不逐一告辞,临走时,跟夜千宠握手告别,当然都改了称呼,恭恭敬敬称之为“阁下”。 另一边,魏彷不敢起来,更别说走了。 等别人都走光了,会议室里,还剩夜千宠主仆三人,加上寒愈和跪着的魏彷。 第386章 她的手段很狠(2) 夜千宠看了那边正襟危坐的男人,“公爵先生如果喜欢这个会议室,多坐会儿无所谓。” 然后看了萧秘书:“记得给先生添茶,南都特地空运过来的茶,别处可喝不到。” 说罢,她已然准备离开会议室。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男人才起身,长腿迈了一步将她拦下来。 低眉看了她过分白皙的脸蛋,领口开得很有艺术感,那一对锁骨,从男人的角度看下去,异常的唯美。 简简单单,偏偏透着一种妖美。 “你们先出去。”男人略抬眸,看了林介。 夜千宠听完笑了一下,“他们是我的人。” 男人微微挑眉,也不作这个要求了,只是颔首看向魏彷,道:“他的人的确伤了你,所以必须向你道歉,其他事,再谈。” 她点头,“当然!我已经接受魏先生的道歉,他现在可以走。” 听到她这么说,本就体型偏胖的魏彷就想从地上起来,毕竟,他这个身份,实在是没有跪过,刚刚也是没过脑子。 这会儿只觉得膝盖疼得不得了。 寒愈鹰眸扫过:“让你起来了?” 魏彷一听,登时又咬牙跪了回去。 男人这才收回视线继续低眉看了她,“既然接受了他的道歉,那这件事……” 她仰眸,“当然要曝光。” 就知道会这样! 男人薄唇抿了抿,稍微压下恼火,“你到底想怎样?无非是不想我继续逼你加入联盟会?还是代替我管理联盟会?” 夜千宠笑了一笑,“都不想。” 她确实根本就没想过真的抢他的位置,她现在的身份已经够多,事情够忙,没必要给自己找事做。 之所以找上这个魏彷,是为的另一件事,今天这事,借题发挥,只是顺便用一用。 寒愈听完简直脸色都青了,“顺便用一用,你都已经快爬到我头上了!” 夜千宠明明能听懂,却只人畜无害的淡淡一笑,“寒总这么高,我可爬不上去。” 男人略略的深呼吸,核桃放在了桌上,双手叉腰,看了她,“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能配合、能满足,我绝不为难你。” 她笑一笑,“谢了,不过,我自己可以,就不麻烦寒总了。” 说完,她略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但刚迈出去两步,一下子被男人连胳膊带人的拽了回去。 “唔!” 夜千宠下意识的一咬牙,疼痛之下低低的叫了一声。 男人在听到她叫声的第一时间也一下子松开了她的手臂,记起了她进使馆前的动作。 眉峰下意识的一拧,“弄疼了?” 那会儿,魏彷正咬着牙、吁着气跪着,忽然听到寒愈原本冷冰冰裹挟愠怒的嗓音莫名的低了、软了。 惊愕又狐疑的抬头看过去。 或许说话的本人都没发觉自己语调哪里不妥。 夜千宠本来就觉得伤口那儿纱布可能没弄好,衣服蹭来蹭去,纱布估计都移位了,伤口估计不大好。 他这一捏,顿时疼得冷汗直冒。 男人见着她咬着牙深呼吸缓解疼痛,反而什么也做不了,只看了萧秘书,“身边没有医护人员么?” 萧秘书摇头。 “昨晚医生是怎么放你出来的,就该住院两天。”男人冷声。 也正好免了她今天发难了。 夜千宠并没听他说话,缓了缓,示意林介和萧秘书跟上,她就出去了。 男人被晾在那儿,气得脸色黑如锅底,看向那边跪着的魏彷更是难看。 随手就拿起了刚放在桌上的核桃。 魏彷吓得眼一闭,跪的更低,但……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一对核桃是她送的,想一想便罢了,免得又砸坏。 冷哼一声,“这件事,你自己解决。” 魏彷慌了,“不行啊寒总!您也听出来了,夜千宠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我怎么也是联盟会成员,联盟会的脸面,您不能不管!” 魏彷昨天听了寒愈亲自打过来的电话,还以为是冒犯到他本人了,立刻着手上门道歉,一路追到了这里。 结果,是夜千宠。 在他庆幸只是查理家族没有存在感的大小姐的时候,竟然才知道她就是洛森堡女王! 所以这事,他一个人是绝对解决不了的。 但寒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了不会管,他就真的迈步离开了会议室。 魏彷傻眼了。 愁眉苦脸了半天,才扶着椅子站起来,人都没了,他还跪给谁看? 想了想,他当然不会、也不能坐以待毙! 夜千宠出了会议室,回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萧秘书跟着进去,“大小姐,要不去医院看看?” 她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刚刚可能布料直接被他压得挤进伤口开裂处了,你帮我看看就行。” 在这儿吗? 她今天穿的衣服没办法直接把袖子撸起来,如果要检查伤口,或者重新包扎纱布,肯定得把衣服脱了。 但萧秘书看了看门口,怕一会儿有人进来汇报什么事。 夜千宠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想了想,罢了。 “晚上回去再说,刚刚被捏了一把的时候疼,这会儿也没多大感觉。”她抬头看了看萧秘书,略一笑,“你先去忙。” 萧秘书点头,“那您有事叫我。” 林介在门口,萧秘书出去之后,进了她办公室,“寒愈的车还没走,可能一会儿想见您一面。” 夜千宠没抬头,“不见。” 一边做着手里的工作,也一边道:“多留意席澈、蓝菲亚那边和引资部的签约合作进展,今天应该全定了。” 林介点头,“是。” 她今天算是借题发挥,解决了缠着她这么久的事,但并不是说她真的不会加入联盟会,依旧是等一个契机而已。 上午的时间,她在办公室里坐了挺久。 后来起身端着杯子去窗户边站了会儿,才留意到底下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 那刻薄的男人还没走? 他今天怎么这么有耐心? 是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笃笃笃!” “进来。”她断了思绪,转头看过去,林介走了进来,顺势问:“有消息了?” 林介点头,“席先生来过电话,已经跟引资部签订了最终的长期合作合同,也说药联那边的代表过来了,注资进入引资部,引资部对药联的支持当面表示得很清楚。” 也就是说,今天三方都见面了。 好事情。 说明以后不会再有转机和意外。 “晚上三方应该会一起吃饭,您过去么?” 夜千宠笑了笑,“我就不去了,免得到时候陆重游找我拼命。” 林介微蹙眉,“现在就公布么?” 她柔唇微微弯起,“有些事可以拖,但有些事没必要,越快越好,不用给他们留喘气的机会。” “陆重游既然给出了合同,也签完了,他对我没用了,曝光。” 说这些的时候,她几乎是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窗外。 林介跟她的时间并不久,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她在真正办事的时候手腕厉害,根本不犹豫,的确跟她的年龄不符。 但也能理解,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坐这个位置? 不出半个小时。 夜千宠坐在办公室里都看到了来势汹汹的曝光新闻。 【新晋联盟会纽约代表魏彷陷入滥用职权、作风不洁双重风波!】 【引资部重金聘用的第一风控官被曝与纽芬兰某企业高管存在不正当金钱关系,目前已被迫停职,接受调查。】 这两个主题的新闻满天飞。 一开始只是两个不相干的新闻。 但是过了会儿就有人挖出了蛛丝马迹,媒体立刻跟上报道。 【引资部第一风控官陆重游与魏彷关系密切,二者更疑似与华盛顿某贵族拓展权势有关,受贵族支持,也为某贵族服务。】 而那个华盛顿某贵族,也被人猜测就是先前十分活跃的查理家族二小姐,冯璐。 夜千宠淡淡的看着这些新闻。 萧秘书果然还是待过南都商界的人,处理这些东西确实是一把手,每一个新闻泄露得都特别有分寸。 那会儿萧秘书就在她办公室,“大小姐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么?需不需要多暴露一些他们和冯璐的关系?” 夜千宠想了想,摇头,“没必要那么明显,人心惶惶的程度……刚刚好。” 说罢,她夸萧秘书制造新闻一把好手。 萧秘书只是笑一笑,“这种事,其实杭礼才最拿手!可惜他没法在您身边做事。” 杭礼再要过来,第一集团就真的没人了。 这样也不行的,她始终会把伍叔治好,总不能他一回来,就变成个穷光蛋? 等萧秘书离开,她依旧站在窗户边。 然后看着那辆停了很久的车终于缓缓挪动,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冯璐引火烧身,马上就丢失两个棋子,也只是两个棋子而已,这就着急的直接找刻薄男了? 聪明的人应该就能看出来这些是连在一起的。 先前第一集团的纽芬兰大区爆出资金缺漏的新闻,只是个开端。 那些钱必然就是去支撑陆重游进入引资部了,引资部是要害部门,在这里面培植一个人,等于冯璐拥有了一大笔财富。 转头,那边又扶持了一个魏彷进入联盟会。 所以,无论是华盛顿,还是上升到国际层面,冯璐都有着自己的武器。 然而朝夕之间,她辛辛苦苦扞卫起来的两个武器瞬间自爆了? 冯璐又怎么能不急? 可惜,找他也没用。 无论是陆重游的丑闻,还是魏彷的丑闻,她都捏着实打实的证据。 刻薄男那么冷漠,也是个有脑子的,必然不会选择引火烧身,他宁可直接扔掉魏彷这摊烂泥,再选一个代表也没多大事。 转身回到办公桌上,她开始专心工作。 外头越是纷乱,她越安心。 夜千宠回到郊外别墅已经挺晚了。 林介和警卫还在屋外,只有萧秘书跟她进了屋,要先看看她的伤口情况。 她总觉得可能是发炎了,加上她淋雨后又一次有了感冒的迹象,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衣服褪去,换了简单的吊带睡裙,一眼可见纱布果然都脱离伤口了,她手臂纤细,纱布不够紧,往下滑落,伤口露了出来,狗牙齿咬过的地方还翻着白肉。 夜千宠自己看得头皮发麻,“你看着随便弄弄,有点困。” 萧秘书点头,“您今天确实太累,伤口这样,也别洗澡了,重新换完纱布就睡。” 她在自己的卧室,靠在小沙发上,点了点头。 萧秘书仔仔细细的替她清理了一番,然后换了新的纱布缠上去,依旧不敢弄太紧,怕压得伤口疼。 十来分钟,她才弄完。 起身,发现她已经迷迷瞪瞪的要睡过去了。 “大小姐?”她轻唤了两声。 夜千宠睁了睁眼,声音很轻,“你下去休息,我眯一会儿。” 第388章 搞这种暧昧的动作?(2) “至于魏彷,联盟会重新选人。” 夜千宠已经闭上眼,不想看他。 但也在想,所以他今晚过来不是想好了什么逼迫她的事情,让她放过冯璐的? 那他大半夜跑这一趟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给她缠个纱布? “如果我不呢。”她还是没忍住。 男人已经从弯腰禁锢的姿势直起身,双手插兜,低垂视线看她。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语调竟然平静得出奇。 但其实胸口的跳动极其狂躁,甚至有那么点喘不过气。 怀疑他上一次就是这么晕过去的。 但这个念头没有太久,只看了她,“当真想要我的位置?你屑于?” 她身为洛森堡女王,什么位置会放在眼里?至于跟他抢一个联盟会常驻理事? 夜千宠似乎只单纯为了让他不爽,一句:“我是不稀罕,可席澈稀罕,他坐着这个位置,我们珠联璧合,不是做什么都方便了?” 果然,这话确实让男人不爽了。 脸色二度阴冷。 然后唇角扯动,“你真的不要以为我拿席氏没办法了,只是懒得动手。” 她浅笑,“你随意,动席氏,就是得罪引资部,得罪药联。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看你怎么动。” 事实确实如此。 所以寒愈也不得不佩服她,一下就把席氏保护得这么好了。 她对席澈的这份情义,可真是令人羡慕! 男人略冷笑,“你也不要忘了,叶博士已经是我的人,如果不想席澈和引资部这个合作链条的顶端出问题,你还是少惹我的好。” 叶博士是他的人,他先掌控药联,再进一步慢慢掌控引资部,那席—蓝体系就完全没用了,或者,完全是给他打工。 夜千宠却笑了笑,叶博士就是她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但今晚她不想跟他纠缠了,转身往床边走。 男人能看出她的疲惫,看着她到了床边后直接拉起被子窝进去,又站了会儿。 抬手摸了摸被她咬过的唇角,不知道破了没有。 走过去,替她关了灯,往门口走。 刚两步,忽然听到她低低的语调传过来:“冯璐都混到这个份上了,麻烦她以后换个香水。” 夜千宠也是刚想起来,他刚刚靠得她太近,起初她不怎么呼吸,后来憋得深呼吸,觉得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那么回事。 既然他是和冯璐见完面过来,那就不难解释了。 刻薄男忽然顿住脚步,蹙了一下眉,往大床那边看过去。 总不会,她第一次甩他一巴掌,是因为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动怒了? 嘴角勾了一下,才继续抬脚往外走。 原本他是想着放弃跟她的纠缠,可不知道怎么的,就又纠缠到一起了,那就继续,总归真得了她的心,对他来说只会是很大的收获,有益无害。 嗯……就是,三个女人之间周旋,大概会有些吃力。 翌日清早,夜千宠醒得不早。 睁开眼,她就知道发炎可能有点严重了,全身都感觉热乎乎,晕沉沉的。 等想拆纱布的时候,果然,发炎渗出的东西应该是把纱布粘住了,一碰就疼。 “一会儿去医院。”她不敢,萧秘书也不敢扯。 只好又缠了回去,然后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后下楼吃早饭。 林介买回来的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而她刚坐下,萧秘书又走了进来,“大小姐,药联那边的电话。” 她点了一下头。 把手机接了过来。 alva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这两天很忙?今天能不能抽出时间也见个面?” 夜千宠不解,“你在华盛顿?” “嗯。”alva稍微咳了一下,道:“主要不是我想见你,是公爵先生要求见面,正好知道我们都在这边,说是谈一谈rlv研究进展的问题。” 她才刚吃了两口,硬是被这通电话弄得越发没食欲了。 “他嫌慢?嫌慢让他重新找人,或者干脆他自己来?”夜千宠语气不善。 alva很无辜,“姑奶奶息怒,这也不是我想,可人家既然要求,我也不能直接拒绝,也就是见个面的事,有什么原因,你说两句就行。” 这一点,alva也很奇怪,这见面不是非见不可,不知道寒愈为什么会忽然提出来? 但夜千宠自己都能感觉到一些的。 因为他要勾引叶博士,要把几个女人都握在手心里。 “何况……”alva稍微犹豫,但还是道:“我也总觉得你最近有些拖进度。” 然后怕她动怒,立刻道:“当然!我知道你绝对有自己的原因。” 夜千宠这才没说话。 她确实有原因。就是想拖一拖进度。 最后还是答应下来,“知道了,地点随后发给我,提前清场。” 末了,又补充,“早上不行,中午一点前也不行,我要去趟医院。” 说完这些才挂掉。 但是这边挂了没一会儿,她另一个手机,叶博士专用号就收到了短讯。 刻薄男发进来的。 【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么?】 她看了看,柔唇扯了一下,果然他要求见面,纯粹是凑巧了alva在这里,不放过借机见她的机会。 置之不理。 吃过早饭,她去了使馆,忙碌了一上午,然后才准备去医院。 中午几乎没有吃饭的时间。 从使馆出来,居然见到了寒愈的车?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马上就和alva见面,他应该提早去会面的地方,想方设法去蛊惑叶博士去了。 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已经开了车门下来,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不舒服?” 夜千宠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转头看了一眼萧秘书。 萧秘书稍微低了眉。 不用猜了,那就是从萧秘书那儿得知的。 刻薄男倒是坦白,“她好歹以前一直跟着我,又不打探你的行程隐私,你的私人状况还不能问?” 萧秘书脸色略白,也不敢辩驳。 夜千宠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也没有训斥。 只是继续往车子边走。 却被男人拦了去路,“午饭不吃?” 寒愈毕竟是还有事在忙,不打算跟她纠缠太久,但是知道她伤口发炎严重,还是等了十几分钟,估计下午的会面都要迟到。 夜千宠只得停了下来,“寒总如果有事就直接说,如果没事,我这些私人安排,麻烦您不要干涉,浪费我时间。” 他倒也不僵持,只看了林介,“你去订餐厅,我送她去医院。” 她稍微没了耐性,看了一眼林介和旁边的几个护卫。 几个人领会。 下一秒,男人大概没料到林介真的敢困住他,一下子没大反应,她已经弯腰钻进车里。 林介把车子开出去之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男人阴着脸要动手的样子,不过最终忍了。 好久。 “大小姐……”萧秘书终于开口。 看了看她,“我不是有意透漏您的情况……是,我和满长安说话,应该被寒总刚好听到了。” 夜千宠知道萧秘书在解释她失职的问题。 她也不打算计较。 不过,满长安? “你们俩有联系?” 夜千宠只记得之前他们在纽约见过,初见不大愉快,倒是没怎么在意其他的。 正好,她这段时间,差不多就应该要用到满长安了。 其实,是没有想好,到底是用小满爷,还是迟御。 关于迟御的传闻,其实她偶尔能听到,迟御病好了之后,雷厉风行,在那个圈子越发突出。 前两天,应该是听闻了越大小姐受伤的事,去了南都,所以这几天也没见满神医有动静,三个人不知道怎么纠葛着。 想到这里,她也问了一句:“招募的事,物色得差不多了?” 林介开着车,听到问话,点了一下头,“文官和经济方面基本都差不多,席氏和蓝家的企业作为入幕之宾,其他经济支柱本就不用太费心,知道使馆招募,文官方面有意愿的人也不少。” 但是武力方面就比较难了。 “蓝小姐的意思,如果武力方面洛森堡那边满足不了,可以考虑从蓝家那边引进两支。” 显然还是不够。 使馆要培植武力队伍,夜千宠不想要洛森堡现成的,调过来也不方便,而且少有人愿意来。 所以她在考虑满长安和迟御。 但是和他们俩任何一方建立关系都比较有争议,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太一样。 “先处理文官和经济招募的问题。”她道。 林介点头,“这周刷一轮,这一周就差不多有个名单了。” 她想了想,忽然道:“挑一两个像魏彷或者陆重游那样的身份。” 嗯? 林介以为他听错了。 那种蛀虫挑出来做什么? 夜千宠只是说:“有用。” 现在使馆在招募,冯璐又要接受调查,肯定很慌,想尽快找回平衡感,那就挑一两个她和刻薄男的人,让她真以为可以打入使馆内部。 他们去医院换了纱布,拿了药,午餐时间紧迫,索性都没吃,直接去alva约定的见面地点。 到地方的时候,她稍微扫了一眼,好像没见寒愈的车。 她在车里换了衣服,一个人从电梯上楼,没让林介和萧秘书跟着,只道:“有事我会叫你们。” 林介微蹙眉。 再一次觉得,还是得有个人跟着她叶博士的身份。 但传言里叶博士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他也不知道上哪找人去,只能合计着和老家策魂联系一下,只有那里面的人,跟着她最合适。 楼上。 夜千宠进了包厢,见只有alva一个人坐着。 面纱的柔唇扯了一下,“他自己提出来的会面,也要显摆身份的迟到几分钟么?” alva笑了笑,看了看她,“怎么觉得,你现在跟他很有敌意?” 她瞥了alva一眼,简单的聊着药联里的事。 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包厢的门终于再次被推开。 “抱歉,来晚了。”男人迈步入内,目光首先落在那个满身黑纱的女子身上。 勾了勾唇,完全没有前戏,也没有藏着掖着,走到她身边,就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礼品袋放在了她面前。 “不大清楚叶博士的喜好,但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夜千宠确实一点都没料到她会忽然带礼物过来。 低眉看了看包装袋,是一个大品牌,应该是项链。 他今天非要见面,难道就是为了送她东西,搞这种暧昧的动作? 她面纱下几乎没有表情,语调也很淡,直接把袋子给他推过去,“您客气了,我不喜欢收别人的东西。” 可男人微勾唇,“我是别人么?” alva坐在一旁,听得有些一愣一愣,看着礼品袋被推过来又推过去。 他几乎要怀疑,寒愈难道是知道她的身份? 否则,怎么会给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不都是男人追求女人的手段? 夜千宠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更来气,刚刚还缠得很,多关心她发炎似的,这就转头勾引别人来了? 第389章 我惹恼你了?(重修过) 礼品袋最后还是被推到了夜千宠面前,而且,她试图再次把东西还回去的时候,男人干脆就连她的手一块儿按住,不准她再动。 这个动作让夜千宠微蹙眉,明显是在揩油占便宜。 即便她戴了手套,但他的这个嫌疑没办法就此摆脱。 她把手收了回去。 “寒总今天特地要求见面,是有什么要紧事么?”她语调平平淡淡的,也没有去看那个男人。 刻薄男转头看向alva。 alva微挑眉:我也不知道啊,这见面不是寒总您自己要求的? 男人这才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嘴角,“近日都在华盛顿,难得知道叶博士过来,见个面吃个饭,不是挺好?” alva刚要点头,她只淡淡的一句:“寒总,我行程紧张,挺忙的。” 听到这话,alva只好把笑意压了回去,也不能随意揣测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反正是任何一边都得罪不起,只好保持沉默。 既然这男人说了来只是见个面吃个饭,她之后就真的只是安静吃切成小块的水果,每吃一口都是掀起纱布的同时遮挡别人视线。 男人若是不主动搭话,她就不开口。 他几次看她,偶尔略挑眉。 她底下的那个埃文说她私人癖好特殊,怎么单单对他似乎不太感兴趣? 目光在她身上溜达之际,难免就留意到她这次的装束和上次不大一样。 上一次,是短袖的衣服,长袖的手套,但这一次穿了一件长袖衫,而且不是纱质,是纯棉的。 不嫌热? 脑子里不期然想到的是那天夜千宠在驻外使馆会见各个联盟会成员,也是长袖,裹得比较严实。 这个季节,除非是晚上下雨觉得凉,否则很少有人大中午会穿这么多。 但这样的联想让男人下意识的没再继续,脑子里总是想起她,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有件事,我比较感兴趣。”不知几时,男人忽然开口。 她都没有抬头,显然对他的事没兴趣。 只有alva给面子的看了对面的男人,等着他继续说。 夜千宠低眉慢条斯理的叉着水果块儿,终于听到男人低声道:“药联主席的位置,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叶博士?” alva听完捋了捋思绪。 在内部看来,即将坐上那个位置的,本来就是叶博士。 但是外界看来,那是夜千宠。 所以……alva好像弄懂了,寒愈竟然对他曾经的侄女有了敌意,反而宁愿考虑叶博士上位? 夜千宠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男人正好朝她看过去,“论实力,叶博士必然也不差,不是么?” 她心底冷笑,他这是背着她开始搞小动作了? 觉得她欺负了冯璐,所以给她找不痛快? 夜千宠停下来,语调平稳,“夜小姐在药联虽然只是个组员,但她是洛森堡阁下,我自然没实力与她一争高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何况……” 她笑了笑,“我们这些做研究的人,不适合这种职位,除了对研究,对其他事都提不起那样的精力。” 男人嘴唇微勾,“能做研究,说明精力足够,脑力更是异于常人,之所以不上位,不过是被人打压后的惯性,不是不能做。” “至于身份。”男人十分坦然的道:“叶博士如今的身份,似乎也没比别人低多少?” 夜千宠略略的笑,看向他,“我如今的……身份?” 她实在没感觉自己的身份有了什么变化。 但是alva却感觉到了,目光落在了刚刚寒愈送的那个礼品袋上。 那就是寒愈的情人vs洛森堡阁下? 领悟了alva的示意,夜千宠也弄明白了,却忍不住的冷笑,“寒总一个公爵头衔的确身居国际高位,哪天我若是成了寒夫人,说不定真可以和夜小姐一较高下?” 哪想到,他确实淡淡的一句:“未尝不可。” 夜千宠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没了继续吃水果的欲望。 这个男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哪有食欲?才从她使馆门口跟她缠了半天,转头居然合计着给她挖坑? 甚至都觉得寒夫人的位置随便就可以给出去? 真是好样的。 alva足够有眼力劲儿,感觉气氛不大对,就笑着起身:“我先去趟卫生间,你们先聊!” 包厢里安静下来。 “只吃水果?” 男人打破了沉默。 夜千宠本不想回应,最后还是一句:“吃过饭了。” “爱吃水果的女人,难怪皮肤这么好!”他满是意味的目光。 夜千宠想起了上次按手印时被他揩油的事。 暗自深呼吸,看了他,“寒总为什么忽然想考虑帮我坐那个位置?夜千宠去坐,想必除了你,应该没人会反对了。” 男人略靠回椅背。 目光落在她脸上,“叶博士是真的感觉不到我的心意?” 他的表情,也的确变得很真诚,颔首看了那个礼品袋,“我从不给女人送礼物,你是第一个!” 夜千宠听到这些话,心底不可谓不动容。 伍叔确实不会送礼,哪怕她送了他戒指,他都没有考虑回一个礼物似的。 因此,越动容越压抑。 “是么?” 眼见着男人指尖微动,她意识到他会越过桌面来握她的手,她先一步把手收回了桌下。 道:“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男人依旧是那个真诚的表情,“如今华盛顿的局势,你应该都知道?” “夜千宠身为洛森堡阁下,又已经顺利建立了使馆,这样一来,往后我要让她加入联盟会,就是难上加难。但我若直言放弃,她的国际威慑力是直线上升,哪天真的要坐我这个位置,也是轻而易举。” “你也知道,这两天引资部和联盟会都陷入了舆论风波,很显然,她处处压制我。” 夜千宠笑了一下,“这好像也跟我没关系?” 男人直言:“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也需要这样的女人与我并肩而立,无疑,叶博士是最好的选择!” 她面纱下讽刺的笑。 他还真是把爱情甚至婚姻,全都当成了筹码、工具。 “寒总是想,倘若我真的答应你,那么夜千宠在药联,等于地位在我之下。而在国际上,你要让她在你之下?” 男人勾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夜千宠:“过奖。也就是说寒总一定会逼她加入联盟会,归你管辖,甚至慢慢的……你该不是想……入主洛森堡?” 男人略微的诧异,没想到她能想得那么远。 看到他表情,得到他的默认,和之前自己猜测不是一种感觉。 现在看着他,夜千宠心里会忍不住的疼,至少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有时候是真关心她的身体,但这野心,他也同样始终不忘。 “我有些纳闷。”她调整着语调,“寒总现在也已经位高权重,为什么还要这么大的野心?入主洛森堡,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权谋,洛森堡是完整的国体……” 他那样做,已然是要一场战争。 男人微微勾唇,“既然称之为野心,那必然是没有边界了?” 许久,她点了点头。 “那寒总,是想怎么逼迫夜千宠屈于你之下呢?” “使馆刚建立,安插人手进去?还是再次对席氏或者蓝家动手脚?” 男人微微眯了一下,“果然,你什么都懂?” 她不言。 只听男人道:“都不是,我与她先前的确将近水火不容,可最近忽然觉得,改个方式好,女人嘛,都抵挡不了柔情……” 说到这里,他看了她,“当然,叶博士不要误会,除了你,都是逢场作戏。” 夜千宠心底已然冷笑。 几分钟后,寒愈出去接电话。 alva适时的回来了,大概是听了不少他们的话,看着她,“寒总这些想法,历来有之?” 难不成是当初收养她开始就有? 那就可怕了。 夜千宠没有回答,起身,“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老继续陪着。” 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走人。 过了几分钟,男人回到包厢,她已经没影了。 目光落在桌上那个礼品袋上。 alva笑着解释:“叶博士的确是个忙人,按理来说咱们三方是不该见面的,但先前你们俩都已经见过,我只好把她叫过来了,这会儿她还有事,我也拦不住……” 然后又看了看礼品袋,“叶博士的确不爱收礼物,否则想巴结她的太多。” 男人在桌边坐下,微微挑眉。 重提那件事,“新一任主席的人选,确实没有考虑过叶博士?” 这问题,让alva没法回答,本来就是叶博士的,但也是夜千宠的,只干笑一声。 然后才问他,“寒总今天的目的,是真的打算推叶博士,让她和夜千宠去斗?” 男人指尖微微磨着戒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也知道,一个研究人员,领导能力是个大问题。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当然是处处被夜千宠压得喘不过气了,先前是他主动,如今几乎都是被她牵着鼻子走,身不由己。 这绝不该是他的状态。 夜千宠带着林介和萧秘书回了使馆,车上和回到办公室后,都只嘱咐了一件事:“招募的事,加快速度,初步名单给我,下周邀他们来参会。” 这么快? 林介微蹙眉,但也点了点头,“好。” 拉开椅子在办公桌边坐下前,她抬头看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萧秘书,忽然道:“这两天给你放个假。” 两人都能看出她心情很不好。 萧遥犹豫着,还是试探着看过去,“为什么?” 夜千宠道:“冯璐没找你么?” 陆重游和魏彷的事曝光,冯璐都要接受调查,上一次她的实验室涉嫌违规,这次又涉嫌作风问题,冯璐不可能不找萧秘书。 果然,萧秘书微抿唇。 她如今也算是身居高位,冯璐遇到事,肯定会找她求情,但是这些事,萧秘书知道不应该和夜千宠透露,更不能求情,所以一直憋着。 夜千宠道:“放你假,免得你、我都为难。” 如果给她放假,就算冯璐找她,也没用,她在休假,没法处理公事。 “你也可以放心,只要冯璐没有把刀子戳进我肉里,我念一份姐妹情,只要这次她能自证清白,我不会再施压。” 本来这次曝光也是为了给席—蓝经济体清除竞争者,打好为使馆所用的根基而已。 等林介和萧秘书都出去了,夜千宠终于安静下来。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反反复复的试了好几次温度,才终于满意,靠在桌边不紧不慢的抿着。 想着刻薄男的话。 反手拿了自己的手机,低眉斟酌片刻,打了几个字过去。 【听闻和叶博士约会了?】 寒愈正在开车,看到“约会”两个字,稍微挑了一下眉。 消息跑得挺快,看来她和alva关系不错。 等红灯的时间,他只回了一句:【没有的事。】 夜千宠看着他的回复,忍不住笑了。 也不怕把戏演茬了? 【是么?】她虽然只发了两个字,但语调里的情绪很是明显。 男人看着那两个字,已经感觉到她的不悦,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就是知道她不高兴了,且笃定自己没有感觉错。 果然,片刻,见她发过来一句:【项链挑的不错。】 一看到这里,寒愈心底微沉,眉头一蹙。 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条项链在包厢里压根就没拿出来过,就算她和alva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从alva口中得知。 那就是……他去挑项链的时候,她看到了? 这么想着,眉峰微微收紧,竟有一种心虚感。 索性车子靠边停下,刻薄男想了想,选择给她打个电话过去。 但是电话并没有被接通,而是被十分干脆的挂断了。 他试着打了两三次,悉数被挂断。 不止是那几个电话,甚至是之后几天,他的所有电话,夜千宠都没有接听。 周五下班前,给萧秘书顶班的人抱着电话来敲门,态度小心翼翼,又不得不办的样子,试探的看了她。 “有事?”夜千宠抬头看了一眼。 来人才晃了晃电话,“阁下,对方说是南都公爵寒愈先生,让我给您转接电话!” 小秘书不敢擅自转接,干脆就把电话抱着过来了。 夜千宠听完柔眉蹙了一下,复又道:“你出去。” “那……”小秘书还想问她到底是接不接,但那边的人已经低头处理公务,只好抿住嘴,悄悄的退了出去,关好门。 寒愈开着车直接过去找她,不出意外的被拦住。 她的住所,守卫也加了一倍,就是为了防他。 夜千宠在别墅里,能看到外面不远处的场景。 没大会儿看到男人发过来的短讯:【我把你惹恼了?】 她没回。 然后又见他的下一条信息时,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你可能误会了,我没给谁送项链,那是为你挑的。】 看到这样的话,她终究是没憋住这些天的愤懑,他当所有女人都是蠢的?溜着她玩? 【有多远滚多远!】这一次,她回复了这样一句。 手机扔到茶几上,起身去了书房。 七八分钟的时间。 “嘭!”她被一声惊得从办公桌抬头。 书房门口,男人一手拎着外套,正倚着门,略微喘息,又冲她微勾唇:“加了一倍警力,也就那样?” 夜千宠蹙起了眉。 男人抬手擦了擦嘴角细微的血丝,舌尖顶着唇角。 舒出一口气的同时,索性把指尖拎着的外套一扔,朝她走了过去。 然后双手撑住她的办公桌,低下头看她,呼吸有些重,“你在生气?” 夜千宠踩着地把椅子后摇,抬眸。 男人刚打完架,发丝凌乱,衬衫领口开了两三粒,透着一种狼狈的性感。 第390章 就在这儿让你睡我(1) 换做以前,她就算是看着刻薄男,但这样的身体诱惑,多少还是会走神。但这会儿眼神清冷。 柔唇微启,“寒总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寒总? 男人轻轻挑眉,忽然觉得她直接叫寒愈听得舒服一点。 倒也无妨。 他手臂略弯曲,俯低的五官又往前凑了一些,凝着她,“自己心爱的女人吃味生气了这么多天,我再迟钝也该感觉到,还能不过来?” 心爱的女人? 夜千宠失笑,“八十多万的项链,寒总心爱的,不应该是叶博士么?” “那么贵重的礼物,该不是,都打算跟她求婚、让她成为……寒太太了?” 忽然听她说这个话,寒愈不可抑制的心底一紧。 他自己计划,和听她从嘴里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轻吐气,嗓音微沉,“你果然是因为这个跟我置气?” 见她眼神冷漠,他倒是似乎稍微叹了口气,“那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消炎药不吃,感冒药也不吃?我会心疼的。” 夜千宠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的,也不感兴趣。 她忽然觉得恶心。 越看他现在这副关切她的模样,她越是来气。 想改用温情这一招对付她,是么? 而她刚要张嘴赶人,倒是男人抬起食指:“哦对了,忘了最重要的事。” 然后冲她弯了弯嘴角,“等我两分钟。”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他出去之后,林介进来了,也是嘴角挂彩,愧疚的看了看她,“夜小姐……” 夜千宠脸色很不好,但也深呼吸,“你把我安排的事办下去,不用管他。” 林介稍有迟疑,可看了她的神色,还是不再多言,只好略点头,退了出去。 她从办公桌起身,胸口堵着难受,站到窗户边缓着呼吸。 隐约听到有人进来才转过去 可看到去而复返的刻薄男手里拎着的礼品袋时,一张小脸终于彻底难看至极。 还是那个礼品袋,他在短信里大言不惭的说是给她挑的,可她最清楚,那是叶博士拒绝剩下的东西! “从没诚心送过女人什么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夜千宠听到这里,终究是心底一声冷笑。 台词都不换! 她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寒总,你今天已经挂彩一次,不想再被我招呼一巴掌,麻烦你自己滚出去。” 这话说得十分决绝。 连男人都稍微的愣神,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愤怒值会这么高? 夜千宠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还想绕过办公桌到她身边亲近,她直接走过去,拿起桌上那个礼品袋扔过去。 “啪”东西砸在男人胸口弹了一下,然后落在地上。 她似笑非笑,月眸却是凉的,“寒总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垃圾桶?垃圾就往我这儿扔?” 垃圾? 昂贵的礼物忽然被这样对待,男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嗓音尤其的阴沉,“夜千宠,你是不是过分了?” 夜千宠觉得好笑,他真当她不知道这是他讨好叶博士的东西?结果拿过来给她献殷勤,站在这儿说话竟然还继续脸不红心不跳。 “寒总,我一直觉得,你虽然刻薄、犯贱、冷漠,但好歹也不至于让人讨厌至极,现在看来,我想错了,你已经彻底激起我的厌恶。” 然后勾了勾柔唇,“想必除了日后继续想办法让我加入联盟会受你掌控外,你一定还会想其他办法折磨我,那往后就正好,咱谁也别对谁客气了!” 夜千宠最后是叫了五六个人把寒愈请下去的。 先前男人就挂了彩,这会儿再和这帮人对打一次,难免体力上吃亏,何况……她都这样对他了。 尊严还是有的,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性子。 男人刚坐进车里,其中一个护卫拎着他扔在她书房门口的外套,另一手拿着那个被扔得变形的礼品袋,打开车子后门给他放在了后座。 “不送了,寒总。” 刻薄男一张脸极少有的冰冷和锐利。 车子一个甩尾飞驰出去。 开了一段路之后,停在了路边。 后视镜里,能看到后座是两个礼品盒,一个是完好的,他从和叶博士的约见中原封不动带回的。 另一个,就是刚刚被她砸了包装的那一个。 同一个品牌,外包装自然一模一样,但里头的东西,才是真正由他亲自挑选的。 这会儿才自己咒自己手贱,本就是敷衍叶博士随便去拿个东西,为什么就会为她也挑一个? 她有一句话是说对了,他有点犯贱。 连对他最百依百顺的冯璐都毫无优待,反倒是对她这个自始至终跟他唱反调的女人……他大概是脑子进水。 …… 那之后一连两三天,夜千宠耳边都很清静。 闲下来,她会偶尔看一看陆重游他们的那个案子,居然看到寒穗似乎还要把陆重游捞出来。 可真是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当然,这都与她无关,她不会管的。 至于冯璐,听闻查理先生前段时间不在华盛顿,但是这两天回来了,可能在为冯璐的事周旋,这事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冯璐操控魏彷,费点力气,还是能调查完被放出来的。 周三的下午,林介终于给了她回复:“夜小姐,事办妥了。” 她点了点头,“明天开会。” 周四的早上,天气微凉。 使馆顶层正在进行会议,门口却稍微骚动。 林介从大厅出去,看到寒愈被拦在使馆前,没觉得意外,走了过去,“寒总,夜小姐在开会。” 就是因为知道她在开会,所以他才过来的。 这么两三天,男人原本并不去在意她那天说的、彼此不用再客气的话,可今天一早起来却听到了关于他的风声。 “让道。”男人看了林介,冷声。 脸色不大好看。 林介看了看他,破天荒的没有强硬阻拦,而是打了个电话。 听了会儿,才示意旁边的护卫都别拦着,“夜小姐请寒总上去。” 会议室里。 夜千宠神色端然的坐在首位,见林介开门,侧首看过去。 不意外的见了略阴着脸色的男人,长腿大步迈进来,仿佛全世界只见得到她一个人。 她也不躲不避的看着他。 却见男人一边往里大步走,一边利落的脱掉外套,还解开了两粒衬衫纽扣。 看得出来,他一腔的愠怒。 深眸幽深,直接微眯起眼睨着她,“你什么意思?” 她只是浅淡的笑,“公爵先生一大早就嚷着要见我,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男人已经到了她身后,刚脱下来的外套一扬,直接罩在她的椅背上,然后手腕发力,直接将她的椅子转了过来。 “嘶!” 她的椅子忽然被狠狠甩着转了一个圈,男人力道大得她感觉自己会被甩出去。 夜千宠也低低的的咬唇出声,一个手试图去扶住桌面。 但下一秒,她的椅子带着她转到与他面对面的时候,男人双臂再用力一撑,晃动的椅子在他手里稳稳的停住。 他弯下腰,盯着她的安静。 眸子里有着隐隐阴谲,“这么些天沉寂的躲着我,就为了酝酿这出戏?” 夜千宠依旧是柔唇微弯,但身体也稍微往后仰了仰,贴着椅背。 相比于他的情绪,她的语调过于漫不经心,“公爵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是使馆,我在开会。” 她叫他公爵先生,言下之意,她不讨论私事。 可男人根本无视一会议室的那么多双眼睛,“我看误会的是你。” 他说:“女人吃醋可以,适可而止,那晚因为冯璐,你赏了我一巴掌,怎么现在因为叶博士,你竟然要阴我?” 夜千宠听完忽然笑了,“您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公爵先生周旋在三个女人之间?” 对一个男人来说,周旋于几个女人并不是什么丑闻,但在这个办公室就不适合探讨。 所以会议室里那一众人有的摸了摸鼻尖,有的干脆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距离近到快亲上去的两个人。 男人薄唇轻碰,“你说的不再对我客气,就是这个?” 确实是不客气,竟然直接想毁他清誉,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梁上小丑、偷看她的文件? 夜千宠就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表情。 想到那天她糟蹋他的礼物,再看看她此刻的表情,男人只觉得胸口是一把火在烧。 “所以你想要什么?让我永远放弃让你加入联盟会?还是让我干脆让位给你?” 说实话,刻薄男虽然平时怎么都可以,但这个脸他丢不起。 她抬眸,浅笑,“你猜!” 男人再次提醒她,略咬牙,“我耐心有限!” 夜千宠微微挑眉,“我也是。但这个事,我实在没有其他法子,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公爵先生您!” 她说:“全世界的使馆,我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招募,也是第一个为招募成员下发价值股,就这么新颖的经营方式不说,我给入幕之宾百分比多少的价值股,这么私密的数字,那位齐总是怎么知道的?” 说罢,她更是十分明确的看着他,“我的邮件,除了我自己,就只有您看过了,您说怎么办?” 她这句话倒是声音不大。 反而像是捏准了他的七寸,听得刻薄男太阳穴突突的跳。 “我何时看过你的私密文件?” 她勾唇,“准确的说,是邮件,林介的邮件。” 这样一说,刻薄男便倏然回了神,就是他当初在书房不看白不看的那封邮件? 然而,他不会记错,那上面哪里有什么股价分红之类的数目? 偏偏,他今天就算在这儿说破嘴皮子也没人信,因为他确实看邮件了,说他没看到,谁信? 许久,男人幽幽的盯住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发声:“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夜千宠表情未变,那双眼睛里,是只有他看得到的笑意盎然。 像一只挖好坑等待猎物的狐狸。 男人撑在她椅子扶手上的五指收紧,那力道恨不得直接掐在她脖子上,她脖子以上那张脸的这副表情,实在是太刺眼了! 可极度的紧绷之后,刻薄男忽而勾了一下嘴角,扫了一眼在座的那么多参会成员,明显是有了什么主意。 他是想到了那个埃文对叶博士的描述。 每一个都是世界上层企业代表,他要脸,她身为洛森堡阁下,应该更是要脸的? 下一秒,刻薄男一改表情,一副又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声音不再刻意压着,反而恨不得所有人能听见,道:“就因为跟我生气,这种事你都编得出来?我认错还不行么?” 他说:“我跟她们绝对干干净净,知道你在这方面需求高,伺候你都够累,我怎么可能找别的女人?……呐,既然你这么生气,干脆,今天我就在这儿让你睡,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你之下,这样解恨了?” 第391章 你那么爱我?多爱?(2) 说这些话,男人似乎完全不用打腹稿,一捋顺,全都一气呵成的表达完,脸不红心不跳。 甚至,非常认真的表明:“你不睡都不行,我用身体换你消气,给我清白。” 毕竟,相比于被全世界认定他就是个偷窥的小人,当着这十几个人的面掉点面子算什么? “你胡说什么?!” 夜千宠是没想到他忽然会说出这么多东西,一时间都没能反应。 但是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瞬间就变了。 原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人,不少被惊得抬头。 这些话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 什么叫需求高?洛森堡阁下年纪轻轻,居然是欲女? 还有,他们是女强男弱,她还是在上的? 更可怕的是,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难道真的只是夜千宠因为生气吃醋而弄出来的? 这……普通女孩子生气是吃醋,她生气是要命啊? 但凡今天在这里寒愈的名声变得狼藉,他走出这扇门,日后的路绝对不会是直的。 夜千宠刚刚还气定神闲,如今换男人此刻用那种眼神和表情对着她。 更可气的是,她余光稍微瞟了一眼,发现有的人似乎还对寒愈的说法深信不疑。 可她怎么解释这种事? 其实,也不能怪其中的少部分人对刻薄男的说法深信不疑,因为有几个人知道寒愈为了让夜千宠加入联盟会,花了不少力气,还不惜亲自下海去勾引她。 男人和女人这种东西,碰着碰着,火花就出来了,好歹寒愈无论皮相、身材都是顶级标配,他肯屈尊降贵靠近她,女人就算不躺下,多半也跪了。 夜千宠无计可施。 索性,精致的脸蛋扬起,柔唇轻轻弯着。 寒愈一看她的那个表情,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后背一凛。 但偏偏,因为她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面前,女人一抬头,只要稍微往前,正对的就是男性特征最突出的地方。 甚至,他几乎能感觉女人馨热的呼吸往他那个地方钻。 不可控的,更是觉得下腹倏然的收紧。 夜千宠看到了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她是女人,优势就在于,女人的欲望是看不到的,可男人不一样。 他要是不怕丢人…… 她笑着,真的抬手,刚好在他裤链的地方停住,“裤子手感不错……不会特意挑了让我脱的?” 毫不掩饰的台词,说个话而已,他会,她难道不会? “……”背后一群人感觉要窒息了。 其实基本都是兴奋的不得了,活久见啊活久见,两个世界顶尖的人,给你上演活色生香,一辈子能几次?你看不看? 肯定看! 但寒愈面对着会议桌,众人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冰窟里浸过似的眉眼,冷厉的扫过来。 顿时一帮人都压低脑袋。 夜千宠不会来真的,她现在恶心他的渣男属性都来不及。 但手上一点没客气,真的已经找到了他的拉链,作势就要往下拉。 突然,男人终于一把狠狠捏住她的手。 她手生得小巧,尤其柔软,男人那么一捏,感觉揉进了掌心里。 夜千宠蹙起眉,声音却捏着调子:“呀,好痛呢~” 妈的! 刻薄男难得黑着脸在心里咒了一声,他是男人,从来没听过她如此语调。 虽然假的矫揉造作,偏偏,柔得水都要随着拖长的尾音流出来似的。 他听不得这样的声音! 趁真的出丑前,压低五官,“我警告你……” 也不用他警告了,夜千宠顺着台阶下,抽回自己的手,强制把椅子转了回去,当着众人。 立刻进入状态,道:“这件事,必须继续查清楚,我跟各位直说了!” “我的邮件数据泄露,就今天早上会前的事情,要么是你们各位存在问题,要么,就真的是寒总的问题。” 男人立在一旁,没想到她居然还要继续,而不是私底下解决。 “当然,我也是愿意相信寒总的,那就只能配合在座的各位调查了,每个人的笔记本都要经过检查,出结果前,今天都没法离开,没意见?” 但有的人已然蹙了眉。 “阁下,并非我们不尊重您,或者是不愿意配合证明寒总的清白,只是……您这个怀疑,是不是有失道理?” “就是!” 夜千宠淡淡的一笑,“怎么有失道理了?” 那人道:“如若我们谁真的通过使馆内网络做了手脚,看了数据,那看的也该是自己的,反而谁会帮齐总看他们企业的?” 她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问。 “很简单,宋氏企业的确综合实力上等,但给他的百分比被我压了0。5,这么大的数字,放在任何人头上,都会心里不平衡,你们都是聪明人,正好就会利用这一点,故意告诉齐总,他的数据比你们低,会议上,他就一定会按捺不住的质问我,这样一来,我一旦不悦,多半,他就被移除名单了。”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宋氏一除,多出来的百分点摊到你们头上,那可是不小的数目!” 然而,众人拧眉,他们谁会想到这些? 偏偏无法辩解。 倒是那位齐总听夜千宠说完,像是恍悟,立刻道:“一定就是这样,我就是在别人谈论时不小心听到了!” “现在看来,那人根本不是不小心,根本就是刻意要告诉我!让我在会议上发难的!” 然后看了夜千宠,“我确实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只是中了别人的套!” 夜千宠点了点头,“事情发展成这样,你中了别人的套,把寒总也牵扯进来了,那已然没办法,只能一个个接受检查,若是真的,那就正好,把你的、寒总的清白都还了!” 齐总连忙点头。 寒愈自然也不会有意见,这锅必须有人背,他是绝对不行的! 所有参会成员的电脑都被使馆内的技术人员收走。 “萧秘书,招呼各位在食堂用餐,下午如果有结果就继续开会,实在不行,那我今晚就陪着各位留宿使馆。” 她嘱咐完,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意外,刻薄男跟着进了她的办公室。 小秘书拦不住人,她摆摆手,“你去忙。” 夜千宠自己关上门,过去倒了一杯水,下一秒,水杯被男人横出来的手夺了过去。 然后一双深眸盯着她,“你明知道是有人给齐总挖坑,还一定要把我扯进去?” 她忍不住一笑。 “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给你扣这顶帽子,怎么能不扯你?”说罢,她走过去,眉尾轻挑,“实话告诉你,所有人的电脑都不会有问题。” 这话一下子让男人脸一变。 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电脑都没问题,岂不是透漏给齐总的就是他寒愈?就等于他的确偷看了邮件内容? 夜千宠看着他反应过来了。 也道:“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特意留了时间,让人查电脑,寒总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你若是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就捏造一个偷看了数据、故意传话给齐总的人,如果你宁折不弯,那没办法,你就是那个小偷了!明天,国际上各大新闻,都会报道您的光荣事迹!” “嘭!”男人重重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桌上。 忍无可忍,直接扣了她脖子,一把将她推到了宽大的办公桌边,“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那边都还没和叶博士合计出怎么扳回一局,竟然又被她摆了一道! 夜千宠被迫仰着头,呼吸有些不畅。 但目光努力的与他对视,“这就是惹女人的下场,其实也不是大事,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就好了?” 看着她因为呼吸不畅,脸蛋一点点变红,寒愈恨不得直接掐死她,可最终是狠狠松开手。 “说!什么条件?” “咳咳咳!”她抚着胸口咳嗽着。 但又扯出一些笑。 片刻才勉强能说清楚话,“好,其实我也没想好,但你只要答应,以后我无论什么要求,你必须应,就行了!” 呵,男人薄唇冰冷,“你觉得,联盟会理事,或者拱手把策魂还给你这种要求,我会点头么?” 夜千宠喘匀了气,脸颊还泛着粉红,听到这话,看过去。 噢,“你要是不提,其实我还真是压根没想到这两个。” 然后道:“那行,我肯定不提这两个,放心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考量的,只是觉得万一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所以还是留着要保险。 这么好说话? 男人双手插兜,冷眼瞧着她。 想到她当时在书房发火的样子。 半晌。 紧抿的薄唇微动,问了句:“这么大的动作,当真就是因为跟我置气?” 夜千宠想说她没那么矫情,更不可能把他放在一个如此重要的位置,但想了想改变了主意。 月眸微抬,“我那么爱你,反观你对我又如何?难道不应该生气?是不是还得过去跟她们姐妹相称?” 听到她张口就来的话,男人心底微微的一动。 “你那么……爱我?”是那种特别意味的眼神,很是琢磨着她的话,最后两个字更是好一番咀嚼。 说着话,他又往她身上压下去,俯低五官,一脸玩味:“那么爱是多爱?……从南都回来之后就没让我消停过,多爱?” 夜千宠被他抵在办公桌边,退无可退,腰往后仰得都有些酸疼了。 眼看着他还要继续靠近,终于一脸嫌弃,冷不丁的开口:“别靠这么近,你早餐吃什么了?” 说他口臭。 男人神色一僵,然后略吸气,一副又想掐死她的样子。 她也抬手,指尖点住他的胸口,往外推,让自己得以解放,“你有一整天的时间考虑。” 然后笑了笑,“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到时候宣布你就是偷看文件的贼,但我原谅你,条件就是你在会议桌上把我伺候舒服了!” 反正话是他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他要是不要脸,那她奉陪一场活的春宫。 量他也不敢。 他才刚和叶博士表白完呢。 想到这个,夜千宠也坐回了办公桌,“你可以走了公爵大人,别污染我的空气。” 男人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她坐下后真的开始心无旁骛的办公。 “不去吃饭?”他启唇。 女人头也没抬,道:“会有人送。” 然后听到刻薄男丝毫都不客气的一句:“顺便,让他给我也带一份,钱我给。” 夜千宠终于抬起头。 “你是不是忘了我那天说过的话?” 男人已然坐在了她偌大办公室的沙发上,往后倚靠,“你恶心我?……无妨,虽然你这个女人牙尖嘴利、心狠手辣,但我还就开始喜欢你了!哪天若也跟你一样爱了更好,看看也能不能阴你两回。” 未曾想,他这话,几个月后就一语成谶。 第393章 我亲自招待你? 夜千宠又把眼睛闭了回去,靠着沙发的姿态依旧是优雅的,“我要是不知道,还怎么做你老板啊?……你就说人什么时候到。” 林介微蹙眉,“对不起夜小姐,这事首先是我做得不合规矩,但我还是会这么做,考虑您的安全问题,是我的唯一、必须职责。” 她忍不住笑了笑,“我真没怪你擅自做主的意思……人什么时候到?” 林介这才回答这个问题:“那边,具体也没给我答复,不过,之前听口风,应该是有人选派过来的,需要您先确认一下么?” 夜千宠坐了起来,略思索,然后起身,留了一句:“不用。” “你也休息。”她上楼梯才道。 林介点了点头,但人还站在客厅门口的位置,看着她上了楼,才若有所思。 总觉得,她有其他安排。 否则,不会明明知道他联系了基地,却这么长时间了,今天才提了一嘴。 也没训话。 夜千宠回到卧室,洗澡之前给席澈打了个电话,“明天有空见个面么?” “我以为你很忙。”席澈语调如常的淡,又接着问:“午餐见?吃什么?” 夜千宠之前就被刻薄男说过这个问题,以为她是为了顺利建立使馆,抓席澈这个劳动力当使馆经济部门的顶梁柱,所以使的美人计。 虽然那男人说话是不好听,但后来她自己想了想,确实是事实。 她或者席澈都这么个年龄了,有些事,的确该避避嫌。 所以想了想,“反正不去你那儿,你自己住酒店本来也不方便,就约个餐厅。” 可席澈道:“我住的酒店式公寓,有厨房。” 夜千宠没想到他还会接这个话茬,勉强笑了一下,“那也不了,我明天还有别的事,见完你要去见别人,顺道的地方订个餐厅,我到时候给你发位置?” 席澈这才“嗯”了一声。 但他是清楚的,虽然他性子一向淡漠,但是她几乎没跟他怎么见外过,这次是怎么了? 次日中午,夜千宠先一步抵达餐厅,要了一杯水等着席澈。 席澈来的时候,她等了一小会儿,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坐,然后叫了侍应,“上菜。” 刚坐定的席澈抬眼朝她看过去,“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隔着塑料捅寒愈一刀,换他一个条件,不满意?” 她浅笑,“我哪里像是看起来不满意的?” 席澈微挑眉,“那就是有心事。” 夜千宠索性点了点头,“也没必要瞒着你,确实有心事。” 这话一出,席澈也跟着脸色凝重起来,“怎么了?” 她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倒是席澈难得安慰人:“使馆建立第一天到现在,所有程序都走得足够快,各个部门设立都远超正常人想象,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细节,慢慢来,急不了。” 建立之初的各个关卡是最困难的,但是她都一一过来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好好经营,即可。 夜千宠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但你也知道我地位高、责任就重,你说我就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以前没什么成就,只有这个使馆是我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跟我的孩子一样,它要是哪天出事,我会很难过,这不,已经开始担心它的成长了。” 听完这话,席澈看着她,左看右看。 然后一脸中肯,“你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姑娘,别往脸上贴金,柔弱小姑娘不是这样的。” 这话的揶揄让她嗔了一眼席澈。 他只是淡淡的继续着:“我没见过哪个柔弱小姑娘往国际监狱里进进出出,也没见过哪个小姑娘一双小手还能起死回生的。” 呵,她终究是忍不住笑,“你夸我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淡漠的语气。” “说到起死回生。”夜千宠卸下笑意,道:“我今天确实有事找你,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得着重把控一下rlv的研究,所以,使馆这边,麻烦你和蓝小姐帮我照应,军事部构成简单,蓝小姐把关,我不担心,但是经济部构成复杂,招募的成员涉及世界各个大企业,商人玩儿心机,想想都累。” 席澈抬头,“我也是商人。” 她笑,“我夸你们商人脑子灵活还不行?” 他启唇,“我谢谢您,不过,从拒绝联盟会成员来使馆立下马威,到你弄掉gt杀鸡儆猴,我怎么看,还是搞研究的比较可怕。” 商人的心机,都是有一条道可循的,大多能猜到。 可是搞研究的不一样,你研究人家的门道不可能比研究人员快,等你搞明白,可能已经被研究死了。 夜千宠柔唇微勾,“我也当你是夸我了。” 席澈准备倒醒着的红酒,她抬手,“我一会儿开车。” “没带司机?”席澈略诧异。 现在她单人独行是很危险的。 她点头,“没事,低调出行。” 可能以前伍叔也低调的缘故,尤其从来不让她面世,以至于她现在也是,能低调就低调,要不是使馆里必须出席的会议,她都宁可在家开这个会。 更别说是像其他领导出行那样,保镖队、车队随行。 “我送你过去,正好没事。” 夜千宠想了想,委婉拒绝:“……不太方便。” 席澈手里的动作又稍微停了下来,因为确实觉得她今天不一样了。 索性,他放下了筷子,看了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夜千宠柔眉微弄,“误会?没有的事……主要我是去谈公事。” “我只是送你过去,没打算贴身跟着你偷听你跟谁谈事情。” 说到这里,席澈依旧盯着她,冷不丁的问:“你是看到我和蓝小姐的微信了?” 原本夜千宠摆了摆手。 可是又忽然看向席澈,“嗯?什么微信?你们俩怎么了?” 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看她的表情也不像装的,但席澈还是解释了一句:“蓝小姐发错过微信给我,容易让人误会。” 夜千宠笑起来,“什么内容啊?表白么?” 她是纯属开玩笑,但是一看席澈那沉重的表情,她都愣住了。 表白? 蓝小姐? 不大像啊。 “当我没说,她解释过,是发错了。”席澈道。 夜千宠知道他一向都特别不愿意提感情,只好不多问。 吃完饭,席澈确实送了她,她也推脱不了。 上车后,她给林介打电话:“下午你接到人之后,去把我的车开过来接我。” 她要去的,其实正好就是蓝家。 席澈是去过的,所以走那条路的时候就看了她几次,等到了小区门口,他也没让她下去。 道:“正好我和蓝小姐有话说,那就一块儿进去。” 夜千宠无奈,点头。 蓝菲亚知道她要过来,已经让佣人留了门,倒是没想到席澈会送她过来,一时间,脸上略微的尴尬。 夜千宠就当看不见她对席澈的尴尬,表情带笑,“三叔呢?” 蓝菲亚带他们进了屋,“在倒时差,估计该起来了。” 她点了点头,“没事,等他一会儿。” 想到席澈的话,夜千宠指了指后院,“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不是找蓝小姐有事么?你们先聊。” 不过,夜千宠还没上楼,听到了楼梯口宋仁君问佣人:“千千来了?” “诶,刚到……先生您要不要先吃东西?” “不用,让千千上来,倒两杯水去书房。” 听到这里,夜千宠干脆转身上楼,中途遇到了下楼的佣人,礼貌的避了一下,又忽然伸手拉住她,压低声音:“我三叔……身体没事?” 佣人往上头瞄了一眼,一脸讳莫如深,听到楼上的人走动,立刻不说话了,只是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说没事还是不敢回答。 夜千宠也不能拉着佣人问,只好先上楼。 她进去的时候,宋仁君才把窗帘拉开,回头看了她,“坐。” 她依言坐下了,目光还在三叔身上,倒也看不出他是瘦了还是胖了,刚睡起来,精神挺好的样子。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宋仁君弄好窗帘,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夜千宠微微歪过脑袋,“你们几个叔叔集体玩失踪,我就是猜一猜你们干嘛去了,是您生病了?还是几个兄弟忽然心血来潮,结伴旅游去了?” 宋仁君一笑,“你也真能想。” 顿了顿,才继续:“我身体好得很,你是还没从菲亚找你那会儿抽回神呢?” 她浅笑,“那谁知道?保不齐您真有隐疾,您看当初迟御,那么英俊威武,不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宋仁君叹了口气,“行了,你也不用跟我旁敲侧击,我就没打算瞒你。” 那正好,她笑了笑,端正坐姿,等着听。 看了她这样的动作,宋仁君挑了一下眉,“我还以为你没什么准备,看来今天是准备好了才过来找我的。” 佣人来把两杯水放下之后,宋仁君才道:“你觉得,你师父对你重要吗?” 她抿着热水,“那肯定,他跟您,跟大叔、二叔都一样,是我爸过命交情的战友,我都喊你们爸也不为过。” “那你怎么一直瞒着我,寒愈发病的事?” 听到这个,其实夜千宠一点都不惊讶。 只是坦然的道:“所以,我这不是把使馆的事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顺利,然后专门来见您了?” 那些事,宋仁君基本也都听说了。 这么短时间,她那么雷厉风行,确实让人惊叹。 “你应该猜到了,你师父状况不好。”宋仁君直接道:“我们这次过去,见着了。” 她蹙着眉,因为她从没见过师父。 宋仁君看了她,“你总有一天也要见的,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告诉你,你应该一早就知道你师父在等rlv,人让我转告你,这事不要再拖了,你可能不了解他的脾气……” “我了解。”她低低的道。 宋仁君也就停了下来。 稍微叹口气,看了她,“我明白你怎么想的,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想过,你师父就是你爸命案的证人,你拖着药物研究,就是为了能晚一天看到真相,能晚一天知道寒愈当年的残忍,对不对?” 她没说话。 “我给你说实话,我们几个叔叔,确实都得了寒愈的妥善安排,但是你师父没有。” 她闭了闭目,“因为他是证人?因为寒愈怕他开口说话?” 宋仁君默认似的抿了唇。 夜千宠呼吸有些沉,胸口一下子有点疼,放下杯子,拿了个抱枕靠着。 两个人都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久。 宋仁君打破沉默,“你师父知道寒愈病发了,就因为这样,他让我催你加快进度,态度很强硬。” “发病后的寒愈是什么德性,你应该最清楚,也就理解你师父为什么这么坚决了,毕竟前一段时间,你不积极,他也没催你,对不?” 她点了点头,“我都懂。” 她没见过师父,可师父一直就什么都知道,必然也知道她和伍叔之间的感情。 也许,师父也想过掩埋那段恩怨,让她和伍叔之间不必太艰难。 可他犯病了,成了那个眼里只有野心的人,那必然不用再给他留余地。 “其实……”她张了张口。 到了嘴边的话,却还是没说出来。 只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着重带组,尽快把药弄出来。” 宋仁君点了点头。 不过,她也有疑虑,“很多人都盯着rlv,药物一旦出来,风声这个东西是捂不住的,不但是药联,甚至我、你们、使馆,等等,都会被人盯着,状况百出。” 宋仁君轻轻一笑,“这个你放心,rlv是几十年的噱头了,很多人其实不明白它的用处,只是盲目跟风,觉得有价值就要跟着争。” “等你弄出来,估计那些人也自相残杀得差不多,最后剩那么一两个会直接找你,无非一个寒愈,一个唐启山?” 夜千宠微蹙眉,“为什么。” 局面这么简单反倒好了。 宋仁君道:“我说了,很多人不明白它的用处,就这两个人最清楚,也最怕rlv用在你师父身上,因为你师父一出来,他俩差不多到头了。” 能不怕么? 懂了。 她自顾笑了一下,难怪刻薄男说要第一时间把药给他。 嗯,她还按了手印…… 楼下,夜千宠上去没大会儿,席澈就让蓝菲亚落座。 一点也不拐弯,直接道:“蓝小姐上次发错的微信……” 蓝菲亚本就尴尬,立刻把话接了过去,“实在是抱歉,这事我可以解释,我真的是发错了!” 席澈点了点头,“能不能麻烦你,和千千也解释一遍。” “啊?” 蓝菲亚一时间没法应过来,“你们俩,已经……?” “这不重要,我不想让她误会。” 蓝菲亚就咬了唇,如果是要对夜千宠解释,那就不能光说是误会的事了,夜千宠应该一下子就能看出她在说谎。 “很为难?”席澈抬眸。 蓝菲亚摆摆手,“那、倒也不是……” 席澈微微挑眉,他和蓝菲亚打交道不短时间了,见过她在职场的风度。 但这会儿,反差却很大? 职场强大的女人,多数对感情是比较笨拙的,就算不是多数,但很不幸,蓝菲亚算一个,至少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像办公那样的理智、淡定。 她略微吸气,“我还是跟你直说了。” 席澈似是而非的动了一下嘴角,刚刚没直说? 只听蓝菲亚直接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我那个短讯,其实是为了气我叔叔,我……喜欢的是他。” 席澈端着杯子的手,稍微顿了顿。 然后恢复自然,“哦”。 他这么个淡然的表情,蓝菲亚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一会儿才道:“总之,很抱歉……我平时不怎么跟人外交,微信里面就那么几个人,别人他都认识,所以就……发你那儿了,rry啊!” “祝你成功!”席澈倒是一句。 夜千宠从蓝家离开是吃过晚饭之后了。 等着林介来接。 林介来之前,先给她打了电话:“夜小姐,基地那边派过来的人,我没接着。” “嗯?”她低低的语调。 那边才解释:“不过接了那个人电话,说是知道你过两天要去纽约的,那他干脆直接去那边等您,没在华盛顿落地。” 夜千宠这才点了点头,“知道了。” 等了半个来小时,席澈非要送她,只好让林介空车来、空车回。 她上了车,系上安全带,“说,是不是有事?” 席澈看了她,“算是。” 她点点头,“你说。” “蓝菲亚喜欢她叔叔的事,你知道?” 夜千宠原本要闭目养神,听到他这么说,睁眼看过去,“你这全世界与你无关的性子,是怎么看出这件事的?” “不用看,她自己跟我说的。” 她稍微反应了会儿。 “哦,明白了,发错微信的事?仔细跟你解释了一次?” 席澈点了点头。 她也点头,然后闭目养神。 过两天,确实得去纽约一趟。 刻薄男那边,必然会和叶博士跟进研究的事,有些东西,她也隐瞒不了。 正想着呢,忽然听到手机震动。 叶博士专用的那一个。 她蹙了蹙眉,拿出来看了一眼。 【你还没回纽约,是有私人要约?】 夜千宠看着这信息内容,才想,他可能是知道大叔他们都回来了?怕叶博士被拉拢过去? 【你又想什么?】 发过去之后,夜千宠才发现自己少打了一个字,她想问他又想干什么。 结果对方很快回过来:【没想什么。】 停顿两秒后,又是两个字。 【想你。】 她看到那两个字,柔唇已然蹙了起来。 尤其是想到他当时在办公室对她的行为,嫌恶的冷笑了一下,直接删掉。 屏幕上显示着’正在输入’。 果然没一会儿,男人又发了一句过来:【你应该这两天回纽约,我亲自招待你?】 招待,两个字莫名的看着有点扎眼。 夜千宠没回,把手机收了起来。 闹心。 然而,她这次回纽约,还真是不得不去见他的一面。 两天后,她从华盛顿飞纽约。 一落地,给那个刻薄男打了电话:“寒总,我来纽约,方便见面么?我知道你在我们药联对面买了豪宅,不介意的话,请我过去坐坐?顺便兑现一下给我的承诺?” 那边的人似乎是稍微顿了一下,因为他今天约了叶博士。 很不巧,地点就是他的酒店。 夜千宠略微冷笑,清楚他在犹豫什么,笑着问:“不方便么?” “不是。”那人一手叉腰,舌尖略微抵着唇畔。 想了想,“行,需要我接你么?” 她摇头,“不需要,烦请您一会儿帮我开个门就行。” 挂了那个电话,她的另一个手机果然响了。 【抱歉,临时有事,我改天约你?】 第394章 把他核桃敲开给吃了(1) 她瞥了一眼,依旧是淡淡的冷笑。 估计是没见到她的答复,那边又发了试探的问句。 看到那个问句,她却有一种砸手机的冲动。 他给她发了两个字:【思危?】 这个名字从来没人这么喊她,这是第一次,可她怎么听都莫名觉得一肚子火,感觉好名字被糟蹋了。 咬着牙,重重按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上去:【可、以。】 男人看到她发回来的连个字,中间一个顿号明显是咬牙切齿的味道,挑了挑眉。 倒不是心疼或者愧疚。 只是想着,原本是约好了的,他这边忽然反悔还没理由,必然是不大高兴,因而拿着手机琢磨了会儿。 然后还是发了一句:【如果结束得早,晚上可以找你。】 夜千宠看到这信息,直接清了屏幕。 四十分钟左右。 她打车到了药联,手上也没什么行李,没进药联去,直接穿过底下商场往对面的酒店走,在商场里随手买了点水果。 乘电梯上了楼,站在门外,按了门铃后等着刻薄男来开门。 不过,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动静,以为是人出门去买东西了。 想了想,只好拿了手机打算给打个电话过去。 倒是她刚把电话拨通,身侧的门忽然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个高大的黑影,像是直接被扔出来的。 事实证明,好像确实是被扔出来的,因为还能听到高大的黑影后面刻薄的男人十分阴沉的话:“再不滚,老子真揍你!” 夜千宠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往旁边让了让。 听到被扔出来的黑影返回去,一腔不服气的冲着里边嚷:“你打得过我么你?嘴还咧着呢!” 其实声音很小,也就是认怂,但是嘴上不服,嘀咕嘀咕。 夜千宠当然也听出来寒宴的声音了,收起手机,勾了勾唇,悠然看了他捡起地上的衣服。 寒宴捡起东西,先看到一双纤细的大白腿,咽了一下口水,动作特别明显。 但是抬头看到她的脸就稍微愣了一下,“小娘子?” 夜千宠略瞠目,“把你口水给我收起来。” 寒宴立刻用衣服擦了擦嘴角,“不是,我这是刚刚被揍了一下,不是口水。” 说罢,他也就换了一副带笑的表情,“你怎么来这儿了?找我的?” 夜千宠淡笑,“我很忙,没空跟你玩。” 寒宴勾唇,“上头派我过来的,你真要退货?想清楚啊,你这边退货,我那边也不用回去报道,正好可以环游世界浪一浪。” 她这才明白过来,柔眉轻轻挑起。 倒不是惊讶,之前就猜着,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寒宴,没想到还真是。 之前林介就说了派过来的人直接在纽约下飞机,没去华盛顿,所以,“你是来找你小叔了?” 说起这个,寒愈看了一眼被合上的大门,一脸丧气。 “你说我小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另类了?”他那张硬朗的脸上,表情很拧巴,“你说说,他玩什么不好,竟然玩核桃?他是嫌自己看起来年纪不够大?” “我一来,还以为茶几上的核桃是招待我的,砸了吃了,那味道,简直……结果差点没被他一棒槌敲死。” 小叔这人以前虽然也一脸城府冷漠的,但人性还是有的? 结果,这一次见,居然他一个大侄子都不如一个核桃金贵? 夜千宠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寒宴见她笑,一脸肃穆,“我现在是你求着要的男人,能不能给点同情心?” 她抬眸瞪了一眼,“别乱说话。是林介求着安排人给我,我无所谓。” 话说到这里,她的手机响了。 屋子里的男人打出来的。 她还是接了,“我到了,在你门口,麻烦开个门。” 挂电话之际,也对着寒宴,“你去对面药联等我,我们俩的关系不能被你小叔知道,你清楚的?” 寒宴知道这档子事,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啰嗦,“明白。” 寒宴刚走,酒店的门也就打开了。 男人一身简单的家居服,见了她,嘴角稍微有了一点点弧度,“请进!” 夜千宠也没客气,直接往里走。 换了鞋,进了客厅,把水果放到茶几上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的核桃壳子,笑了一下,很快收敛。 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寒总这儿,是发生过什么事吗?战况很激烈?” 一提这个,明显,刻薄男脸色都不对,但又压下去了,只道:“无事。” 她也懒得多追问,坐姿优雅,看着男人给她倒水,又听他问:“想吃点什么?晚餐就在这儿吃了?” 夜千宠淡笑,“不用麻烦,我找寒总是有事。” 男人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点头,“知道,你说过了,但饭总得吃?” 她表情坦然,说话也坦白,“我坐你面前,很可能吃不下。” 关于他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行为,夜千宠根本不能去想。 听她这么说话,男人轻轻蹙起眉。 倒是夜千宠接着道:“寒总应该看到了,关于那天很可能造成您身败名裂的事,我已经处理妥当,没有一丝风声露出去,所以我来要您的承诺来了。” 听她这说话的语调和对他称呼,男人就微微蹙眉。 “既然是私底下见面,咱们可不按公事来谈么?”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样听她说话,很不自在,过于疏远。 她浅笑,“这本也就是公事。” 但是男人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反而是坐了下来,然后颔首看了她的胳膊,“好全了?” 她也点了一下头,“好多了,多谢关心,谈正事。” “说说,晚餐想吃什么?我好像确实欠你一顿饭,得亲手做。”他还是不接话茬。 夜千宠心底冷笑,不是跟叶博士说早一点结束,晚上找人家去么?不应该是利索的跟她谈完正事,然后约会去? 她抿着热水,笑了笑,“不用麻烦,我还有别的事。” 男人微微挑眉,“这个时间过来,难不成吃过晚饭还赶回华盛顿?” 那得多晚到那边。 她没搭腔。 寒愈勾了勾嘴角,估计是涉及到她的行程隐私了,倒是挺谨慎。 看她只要不谈正事就一副沉默,只顾低头小口小口的抿水,基本都没想抬头看他,那样子,是真的除了公事,话都懒得跟他说。 索性,男人见她沉默低着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怎么挪开。 他这个人睡觉不爱做梦,但是最近除了见过她父亲死的场面,还梦到了…… 那天在她办公室对嘴喂糖到最后不自禁的深吻。 奇不奇? 夜千宠见他盯着自己,也就放下了杯子。 “怎么,寒总是打算不认这件事了?”她脸上虽然看似带着淡淡的笑,但表情却显得很清淡。 男人略微勾唇,“怎么会?” “那就谈正事。”她道。 这一次,她也不给他多说的机会,直接道:“之前,你和叶博士就单独见过了,是?” 男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峰,看着她,“你知道?” 夜千宠表情很淡,“同在一个单位,也都算得上是比较核心的成员,有些事,要知道并没那么难。” 有些事? 男人想到自己两边逢源的做法,稍微还是有点道德心的样子,挑了一下眉,倒是看似随口的问:“比如,都知道什么?” 这话问得夜千宠笑着看了他。 “寒总和叶博士之间有什么事是别人不能知道的么?这么紧张?” “紧张了么?” 夜千宠干脆直言,“那我就直说,该知道的,我还是知道,不该知道的,我自然不会去打听,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你手里一份协议换走。” 协议? 男人目光幽幽然沉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的眼,“什么协议?” 她浅笑,“寒总自己和叶博士签过什么协议,应该不用我来提醒?” 她微挑眉,“是,这种事,的确是属于私密,但是寒总也应该很清楚,叶博士是替药联办事的,就算她研究出来的东西,药联也有差不多一半的权益,这东西,是不是要第一个给你,不是她说了算的。” 在他开口之前,她略微抬手,阻止了他。 继而,接着道:“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要插手这件事?” “你既然和叶博士的关系都到那一步了,那也应该清楚,我即将会是药联主席,你觉得,这种重要研究外漏的事情,我会允许它发生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 可男人勾了勾嘴角,倚靠回沙发后背,“那你也应该知道了,这是我跟她的协议,我不可能轻易让你拿走。” “轻易么?”她柔唇微弄,“我浪费这么大一个跟你讨要求的机会,还轻易?” 他稍微沉默的时间,夜千宠接着打消他的疑虑:“关于这个协议,也只有我、叶博士本人,以及alva知道,也就是说……” “我从你这里拿走协议,纯属为了保护叶博士和你,我甚至没跟叶博士说过我今天来这里,如果我跟她说了,那就等同于追究责任。” “还有,我不管协议是否真实有效,这事如果真的发生了,到时候药联也一样会追究寒总的责任,因为rlv不是叶博士私有品。” 寒愈听完似笑非笑,“你是说,这件事,你从头到尾不会和她追究,拿走协议后,当做没发生过?” 她这么大度? 夜千宠摊手,“我在药联,还是叶博士手底下的人,你觉得我去为难她,合适么?” 他像是在考虑,又像是在琢磨她的话。 她显得也不着急。 好一会儿,才继续:“当然,寒总如果实在不愿意,那我绝对不勉强,但你要知道,这等于寒总拒绝了兑现给我的承诺,后果你知道的?” 听到这里,男人才一笑,“威胁我?” “我知道我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但对面就是药联。”她语调淡淡。 抿了一口水,又放回桌面。 然后又道:“寒总未尝不能这么想,这件事我不会和叶博士提半句,她不知道协议被我收回了,将来也许还是会给你兑现承诺,如果她动作够快,那我没办法,只能认。” 什么个意思?软硬兼施?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你到底是想不想要这份协议?” “当然想。” 她道:“但我不是怕叶博士把东西给你,是怕这件事,会对我上位造成恶劣影响。” 听到这里,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一点,“你不知道rlv用来做什么?” 夜千宠心底一清二楚,却淡淡才笑着,“我又不是搞研究的,知道那个干什么,我只管知道未来会不会有收益。甚至……” 第395章 他极其在乎她的反应!(2) 她的表情十分坦然,“知道第一集团实力强盛,未来关于rlv的经销说不定都可以参与,她把药给你又怎么了,无伤大雅,但是协议这东西,不能存在。” 哦,男人嘴角微勾。 听明白了,她只是怕协议这个东西曝光后,她那时候成了药联主席,底下的叶博士犯这种事,她也要担责。 但是如果协议不存在了,那就算叶博士给了他东西,也是了无证据? “怎么看起来……”男人微微眯起眼,看进她眼里,“你似乎是在为我好?” 消除协议这个东西,但又不阻拦叶博士到时候给他东西,最后占便宜的可不就是他?拿了东西,却不留证据。 夜千宠直接就顺着他的话,月眸微抬,“你难道现在才知道我对你好么?” 这话问得男人微微的怔住。 因为她眸子里的表情极其认真和真诚,那种认真,一下子触碰了男人心底一块肉。 想起了在使馆办公室,她弯起眉眼,说那句【我那么爱你,反观你对我又如何?】 可是想起她每次给他挖的坑,男人才舒了一口气,挪开视线,“你对我的确好,哪次都猝不及防的挖坑。” 夜千宠笑,“那你想一想,哪一次我是真正针对你的?先前那些事,不是你为了别的女人,我会针对你么?” “只有这一次,找你要个口头承诺,也同样是为了你好。” 她确实良苦用心。 男人坐在沙发上,依旧看着她。 “不想给?”夜千宠没去看他,而是把茶几上的一个袋子拿到面前,拿了里面一个橘子。 这不是她买上来的那袋水果,看起来,这男人之前就去过一趟超市。 随口问了一句:“知道你买了水果招待,我不买好了,放着也浪费。” 他一个人又不吃。 但是说到买水果招待他的时候,男人眼神微闪。 因为那是为了招待叶博士的。 倒也没有说什么,“喜欢你可以带走,路上吃。” 她柔唇微弄,“带水果就算了,带协议就行。” “或者。”她抬眸:“只要你保证没有备份,我可以当着你的面销毁,免得你觉得我留了以后为难的证据。” “在这儿吃晚饭?”男人再一次提出来,而且这一次的眼神很诚恳。 夜千宠抬头看了一眼。 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对着她,其实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冷漠无情,她刚刚就用那个眼神和说辞,他明显就已经动容了。 她还是那句话:“协议给我。” 安静的僵持了一久。 她再一次道:“说实话,如果寒总真想要这个东西,没了这份协议,以后肯定也多的是办法,对么?” “念在至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份上,就别给我的上位制造不定因素了?” 她又一次捏准男人那点微妙的心理战。 就是要让他知道她那颗赤裸裸的心,就算他对她没感觉,好歹也会有点于心不忍? 夜千宠还真没骗过人,所以这会儿基本没看他,低头剥着橘子。 片刻,果然听到他再一次邀请:“那你留下来陪我吃饭。” 她似是无奈的笑,抬眸,“寒总是缺个一起吃饭的么?” 没想到,他还真的应了一声:“是。” 她先是愣了愣,然后道:“可以叫叶博士陪你啊。” “别人跟你不一样。” 这话,男人说得嘴快,但他没觉得说错,只是说完后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妥,因为他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夜千宠替他想清楚了,“是不一样,只有我对你真心?” “你先拿协议,我就留下。”她道。 这一回,男人并没有太多的犹豫。 因为,确实,他要这个东西并不是真的一定要这个协议才行。 协议递到她面前,男人启唇:“没有备份。” 夜千宠手里拿着橘子,目光扫过协议,完全没表现出什么迫不及待,或者窥探欲。 反而只是漫不经心,把一瓣橘子递到唇瓣,剩下的一瓣像是吃不动了,但又不舍得扔,所以很顺手的直接递到男人唇边。 男人张口的之后,唇畔明显碰到了她的指尖。 也不知道是他故意,还是她故意。 有些地方的异性碰触是极其敏感的。 男人嚼着那瓣橘子的同时,目光已然变得深暗,紧紧落在她漫不经心的脸上,心底又一次有那种被什么骚挠而过、却抓不住的感觉。 她拿过协议,又直接在抽屉里找东西。 “你没打火机么?” 问完想起来,这个男人不抽烟,应该没有这东西。 从茶几边站起身,腰上忽然多出来一个力道。 是那个男人越过茶几,直接勾了她的腰,迫使她仰脸面对着她。 橘子润过的嗓音变得尤其深沉,甚至带着莫名的沙哑,“你在勾引我?” 她心底想冷笑,虽然是一点小手段,但……若不是松懈他的防线,给她钱也不会干。 于是面上满是不解,“什么?……我问你有没有打火机……” 男人手腕忽然加重力道,她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 因为男人距离她太近了,那股子粗重、温热的气息都到了她额间。 “从一开始,我就不讨厌跟你接触,尤其……吻你。” 夜千宠捏着协议的指尖猝然收紧。 男人俯低的五官越来越近,那种表情,专注得她甚至都错觉的以为伍叔回来了,太像了。 但在差之毫厘之际,她终于抬手撑住他的身体,忍着没有厌恶的一把推开,只是笑了笑,“寒总,虽然我坦然的承认喜欢你,但也不是倒贴下贱的女人,你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 “随便么?” 男人薄唇碰了碰,“办公室里的话,多半都是真的,我跟其他女人,可没有这样。” 夜千宠忍不住笑,“这与我无关?” “如果没有女人的男人,都可以亲吻我,全世界的雏男,我都可以亲呗?” 说罢,她把自己的身体解脱出来,看了他,“没有打火机,不然你把壁炉打开?” 男人已经转身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有打火机。 他看着她在他面前烧掉那份协议,确实连里面的内容都没有看一眼。 然后抬头看他,“寒总不是要留我吃饭么?这顿饭是打算到十点才做?” 听她这么说,男人才微微勾了一下嘴角,“马上去。” 夜千宠看着他进了厨房,这才走回沙发,稍微送了一口气。 一颗定时炸弹就这么烧毁了,确实该轻松。 否则,她这几天就该暴露身份了,到时候他一旦知道她和叶博士是同一个人,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两头的女人同时撩,知道她的身份,还不得恼羞成怒把她灭了? 看了一眼茶几上还残留的核桃壳儿,夜千宠又笑了笑。 寒宴这一趟来,估计把这个男人也气着了,脑子正热着呢,恰巧她来提要求,算是一个小助攻。 【明天赏你个礼物,想好要什么。】她发给寒宴。 寒宴发了个奸笑的表情过来,【哪能让小娘子破费?要不就给我买个情侣装?】 呵。 收起手机,夜千宠起身,打算把那个袋子里的水果、零食拿出来摆摆盘,看着也舒服点。 但是拿了几个水果,和几代小零食出来后,忽然见了袋子底部的东西,动作顿住了。 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了几变都没定下来,很是复杂。 男人在厨房才刚着手准备晚饭,忽然听到厨房门口的声音。 回头,果然见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手包。 “怎么?”男人微蹙眉。 夜千宠道:“不好意思寒总,有点急事,我必须先走,下次。” 话说完,她就转身往外走。 弄得寒愈一时间没怎么反应过来。 但是看她那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关了水,放下手里的东西,稍微加快步伐跟出去。 夜千宠已经去换了鞋,“不用送。” 然后“嘭”的,门在男主人面前关上了。 那个时候,男人才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低眉盯着自家的门锁。 她是直接开了密码出去的? 就像是来了很多次一样,这个画面,怎么似曾相识? 正好,男人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他的思绪被打断,在犹豫追她和接电话选择了后者。 大步返回,拿起电话:“长话短说!” 结果听了会儿,男人眉峰一拧,直接挂掉,明显打错了。 作势转身出去看看她,应该还没走。 但是经过茶几的时候,忽然驻足,眉头一下子更紧了。 之间茶几上的水果摆好了,但是桌上也多了一盒避孕套。 看到那个东西,他下意识就追出去了。 夜千宠等在电梯边。 她这会儿还在惊愕甚至是惊恐之中,知道刻薄男今天约叶博士过来,也是今天去的商场,竟然买了那个东西。 他想干什么? 居然为了拉拢叶博士,打算到了那个份儿上? 虽然叶博士也是她自己,但她第一反应依旧是觉得震惊,甚至是怒,他对感情这东西随便,但也太随便了! 还以为真是只对她不排斥呢。 一想到之前叫她【思危】,她已经开始深呼吸了。 电梯一到,她迈步进去。 “铛!”一声,男人一个身影掠过来,直接按住了电梯门框,目光盯住她,沉声:“你先出来,好吗?” 夜千宠站在电梯里,感觉胸腔有点缺氧。 但也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我还有急事,寒总既然约了人,我更不该打扰了?” 男人抚住门框的指尖稍微用力,缓了两口呼吸,声线越发低沉,“我可以解释。” “不不不。”她看似真的事不关己,“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我虽然也确实不希望你碰别人,但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这事跟我无关,不用解释。” 他定定的凝着她,忽然问:“你想要什么关系,我给。” 看起来是那么认真。 夜千宠几乎是一下子想到了当初伍叔对着她说话的神情。 可她闭了闭目,甚至冷笑了一下,“寒总,我想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你什么关系都能给我,我当然知道,寒总想追求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扯唇,“但你什么居心,我也一清二楚,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不是就没意思了?” 她之前就说过他令她恶心了。 再听她此刻的语气,男人已然抿了薄唇,他还是有尊严的。 尤其,刚刚他说那句话,打心底里百分之八十跟利益无关,并非像之前那样讨好她。 所以她这话一出来,男人已然没办法面不改色的纠缠。 电梯在他面前合上了。 手机也贴到了耳边,给张驰打过来,男人脸色阴沉得极其难看。 “你上来,把那盒东西给我吃了!”开口极其阴谲,气得下颚紧绷。 连自己都没察觉,他极其在乎那东西刺激到她了。 第396章 上来就扒她衣服 张驰接通电话,就听到了那头男人传来的一声低喝,十分阴冷。 他下意识的把手机拿得远了,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得不乖乖上楼。 张驰跟他的时间最多,所以也最了解他的脾气,手机里头都吼成这样的次数几乎没有过,他也摸不准是什么事,所以态度比较谨慎。 总之,这个人脾气阴晴不定。 张驰站在门口,自己用密码开门进去的。 进去之后,正好见到男人双手叉腰站在客厅,目光正好一往无前、锋利的朝他射过来,见他稍微顿住脚,还抬起一手冲他招了招。 面上看着是好脾气,但是张驰已经蹙了蹙眉,明显觉得那个男人眸子里是一片阴郁。 果然,他还没到那地方,男人已经没耐性了,直接抡起桌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朝他砸了过来。 张驰是军人,身体反应是相当敏捷的,但是他反应了零点几秒,想了想,还是没躲。 不敢躲啊。 于是,等东西“啪!”砸在他脸上,然后又弹到地上之后,张驰低头,终于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东西。 拧了眉, “这哪来的?” 男人那头似是冷笑了一声,虽然看似慢悠悠的步子,可人已然到了张驰跟前,嗓音越发淬了冰的冷,“你在问我?” 张驰把视线从那盒东西上挪开,略微抬头,“不是……” 但问题是,他仔细的想了想,道:“先生,我去了一趟商场,只买了水果,并没有买这东西。” 所以,真的不是他买的,也不能问他。 呵,男人薄唇一勾,斜睨着他,“所以这东西,是平白跑到你袋子里了?” 张驰抿了抿唇,确实百口莫辩。 他想了想,极有可能,是跟别的顾客拿错袋子了? 这么想着,朝那边的茶几看了过去,看到了摆出来的几个橘子,皱了皱眉…… 他没买橘子。 那不用说,必然是拎错了,可这种笨拙的理由不可能当着先生的面辩解,只得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揣进兜里。 张驰穿的是西裤,一盒安全套进去,鼓鼓囊囊的自然很明显,越发刺得刻薄男脑壳儿疼,冷着脸,“滚。” 张驰也不啰嗦,说走就走,生怕再把炸药给点着。 男人则转身看着客厅,越看越觉得闹心。 拿了手机,给夜千宠的手机号打电话过去,无论如何,他觉得必须解释一下。 但是夜千宠并没有接。 男人拧着眉,目光又看了看茶几上稍微残留的核桃壳儿,闭了闭目,选择给她发短信了。 【这是个误会,张驰拿错东西了。】 她自然是不可能回复他的。 他只得接着发:【抱歉,可能让你不高兴了,但本人绝对没你误解的那么随便。】 手机还是一片寂静。 男人略舒出一口气,单手叉着腰,又用左手大拇指指甲盖挠了挠额头。 【你送我的核桃,不小心弄坏了,能再讨一对么?】 那时候,夜千宠已经到了对面的药联,看到这一句,嗤鼻的一笑。 依旧不予理会。 收起手机,上楼。 寒宴已经在等着她了。 一见到她便勾起嘴角,“小娘子!” 夜千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小叔不应该找你麻烦么?一会儿谈完事你就走,别连累我。” 寒宴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都凉了一截,“娘子!连你也不心疼我?” 不过话说回来,“我小叔什么时候玩上那个东西了?他有病?”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个男人,确实有病了。 夜千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靠在桌边,看了他,“昨晚休息得很好?” “一般般!”寒宴没大正经的模样,“想你想得紧。” “是么?”她淡淡的笑着,“那么想我,还没从华盛顿下飞机,直接来这儿?……还有别的任务?” 大概是被她猜中了。 涉及到公事,寒宴的表情就正经起来了,眉头微挑,“算是。” “我不问。”她摆摆手。 倒是寒宴看了她,“怎么忽然申请要人随同了?你最近又外出?” 夜千宠摇头,“没有,但是……这个身份,你小叔差不多也该知道了,正好把你请过来,不用遮遮掩掩。” 把寒宴叫过来,也不用寒宴乔装打扮,寒愈如果今天没发现她的身份,那之后见到叶博士身边带着寒宴,他问问寒宴也会知道一些。 “听出来了,那还是有事。” 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最近大多时间都会在这里,或者在实验室,这次加快研究,药物就必然成型了,多少人都要开始盯着我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正事,寒宴微微蹙眉,点了一下头,“你放心。” 不过……寒宴看了她,“这个药,非同小可,你只交给我一个来护卫,是不是有点高估我了?” 夜千宠这才笑起来,“你还知道自己的实力?” 然后才道:“放心,还会调用别的人,所以,你这几天留意一下迟御有没有回华盛顿,到时候跟林介保持联络。” 这事,她来之前,就跟林介打了个招呼,如果迟御回华盛顿,她就抽空过去见一面,聊一聊。 埃文知道她回来,这会儿来办公室找她。 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在里头的寒宴,目光挪过去多看了两眼。 寒宴正双手插兜,姿势随意的站在沙发背后,见到埃文看他,也直视回去。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但已经莫名奇妙开始了的目光拉锯战。 直到埃文走到她办公桌边,“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多住几天?好久没带你出去了,晚上带你出去兜风?” 寒宴微微挑眉,道:“她今晚陪我吃饭。” 然后问她:“是不,小娘子?” 小娘子? 埃文看了看她,“什么意思?” “老婆的意思。”寒宴给了他回答,然后略微歪过脸,姿势不变的站在那儿,只看了埃文,道:“你没机会的。” 前面还有小叔,又有个席澈,他的机会都很渺茫,何况是这个金毛小子? 棕头发、白皮肤,一看就嫩叽叽的,怎么也不像是千千会喜欢的类型。 埃文就算不知道小娘子什么意思,老婆是什么意思还是知道的,当即蹙着眉看她。 夜千宠自顾叹了口气,起身,“我给你介绍一下。” 抬手指向寒宴,“我这段时间进出药联,会带在身边的保镖,寒宴。” 然后反过来介绍埃文:“药联核心技术人员,埃文。” 寒宴挑了挑眉,薄唇微动,“喔,那就是你的小弟?” 夜千宠无奈,寒宴脾性如此,估计也不是真的看不顺埃文,幸好埃文听不懂。 不过,晚上下了班,寒宴跟她提了一嘴:“你手底下这个埃文,就是个小弟?我怎么总觉得在哪见过这小黄毛?” 她笑了一下,“他那头发色的男人,在纽约多了去了。” 寒宴微蹙眉,倒也没多说,但是他身份特殊,对一些人物面相什么的敏锐感,不是平白无故生出来的。 晚餐是夜千宠带寒宴出去吃的。 餐桌上,她习惯把手机放在一旁,不过是从以前的随意摆放,现在都是屏幕扣到底下。 吃到一半,她的手机先是均匀、连续的震动。 “不接?”寒宴抬头看了她。 她看过了,是刻薄男打过来的,没想接的欲望。 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震动。 这次听得出来是信息。 见她无动于衷,寒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你该不会是偷偷谈恋爱,正在闹分手?” 夜千宠抬头瞥了他一眼。 不过也拿了手机起来。 的确是那个男人给她发的讯息,内容也无非就是那几句。 放下手机,她也看了寒宴,还没说话,就忍不住笑了,“你是怎么想起来砸你小叔核桃吃的?” 这幸亏寒宴去的不是南都,否则,那一抽屉核桃,不得都被他砸完? 保不齐,还把刻薄男这个怪异喜好给治好了。 寒宴挑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饥肠辘辘的落地,看到吃的,难道你还会很客气?” 她笑着,可能是她送的核桃搓了没多久,的确看起来不够光滑,所以以为是吃的那种。 “你也是个吃货。”她淡淡的道,并没多说寒愈的具体情况。 夜千宠在纽约待了一周,几乎没怎么出过药联的门。 也是一周后,林介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迟御有在华盛顿出现,估计是回来了,只是进出从简、低调,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好,我今晚,或者明天过去。”夜千宠稍微想了一下行程。 “那,需不需要我提前和迟先生约一个时间?”林介问。 夜千宠想了想,还是算了,“你去约迟御,别有用心的人就知道我的行程了,我过去了临时再联系,没事。” 她可以多空出来两天。 寒宴看她打完电话,终于问了他过来之后一直都存在的疑问:“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基地过来的么?” “嗯?”她月眸微抬。 寒宴道:“这件事,基地并没有公开处理,我听上头的意思,应该是瞒着我小叔?你跟他……决裂?” 夜千宠听到这个词,笑了笑,“没有。” 这是事实,确实没决裂。 “那为什么,以我听来的事态,基地掌控权我小叔不肯轻易松手?之前似乎都有过权力变动的前兆,怎么后来又风声大雨点小,最后索性这事就没影了?” “哟,你这是升级了?不然这么机密的事,应该不会让你这些小打手知道?” 寒宴不满的睨着她,“小打手也能来你身边贴身护卫,谁都有这资格?” 夜千宠点了点头,不无认真,“既然知道来我身边不容易,那就好好做事,正经点,我可不是你的小娘子。” 听她这么说,寒宴还以为她是恼了。 看了看她的表情,也不大像。 不过,她说的也对,如今,她的身份是今非昔比,私底下还能闹一闹,面上是绝对不行的。 话说回来,寒宴下颚微抬,“我现在好歹已经正式编入蓝妖姬,想知道这事也不难!” “难怪,去了华盛顿给你买个礼物。”她道。 寒宴之前就想过了,这会儿凑过去,“定制的鞋,买不买?” 她没问价格,直接点了头,“可以。” 他们俩是第二天早上飞华盛顿的。 到了地方,先去了驻外使馆。 寒宴跟她身边相关的人先见了个面,夜千宠才亲自和迟御联系。 迟御那边接她的电话倒是很快,“夜小姐好!”又道:“或者,我是不是该换个更尊敬的称呼?” 她浅笑,“称呼只是个形式,不用那么客气。” 两个人简单的寒暄凉了,随即她开门见山:“我这次找迟先生,是有事,不知道能不能安排见一面?” “见面?”迟御问。 她点头,“不方便么?” 那边稍微沉默了会儿,才道:“今天和明天可能不行。” 夜千宠也不为难,“那就等你哪天有空了联系我,比较重要,我等迟先生电话?” 又聊了几句,她打算挂掉的时候,迟御才问了她一句:“你知道越琳琅最近都在忙什么吗?” 她略低眉,“先前不是一直在南都接通告?迟先生应该是去过了,怎么,越大小姐这几天没在南都?” “没。”迟御很简洁的一句。 看来,他们三个在南都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可惜她最近忙,也确实没有多问,帮不上忙。 既然这两天迟御都没空,她自己也不能闲着。 使馆里该经手的事务集中办理,第二天的时候倒是想着去一趟ds大学,她这个挂名的教授挺长时间没过去。 当然,不是为了过去授课,而是想去一趟图书馆。 上一次她借了一本书,那时候就看到过一本比较感兴趣的,想过去借来看。 恰逢周末。 周末的学府,图书馆反而是学生拥挤的时间。 但出于她的安全考虑,林介和寒宴先过去跟学校方面沟通,把她要去的那一个图书室清空了。 她进去找书、借书估计就十几分钟,但清空一共三个小时,避免她进去之前、之后存在什么隐患。 到了图书室门口,她进去前,寒宴还进去又检查了一圈才出来,“清过了,监控也全部关闭,安全。” 她点了一下头,其实不用这么谨慎,只要校方不透漏她的行程,别人根本想不到她来这儿。 林介还是补充了一句:“您进去后不要开窗帘。” 她浅笑,“好!” 她一个人进的图书室,林介和寒宴都在门口等。 南都基本所有人都觉得夜千宠是个学渣,其实她是很爱看书学习的,所以稍微逗留了会儿。 也是那会儿,她带着的手机震动。 林介打电话进来,一接通,语调稍微凝重:“寒总似乎是找过来了,让进么?” 他? 夜千宠微微挑着眉,其实并没有太多惊讶,甚至比她预想的还晚了。 她以为,在她烧了协议的当天,刻薄男就会反应过来的。 既然没打算再瞒着他,她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知道林介不放心,她勾唇,“不用紧张,他就是来问我点事,放心,有事我喊你就行。” 挂了电话,她继续低头翻着书页。 俨然已经是刻意等那个男人进来了。 隐约能听到男人稳健带风的步伐,她不用抬头基本你都能猜测他此刻质疑又愠怒的表情。 等脚步近了,空气里有了压迫感,她才合上书本,柔眉微抬。 还勾起柔唇打招呼:“寒总好!” 她今天是以叶博士身份出行,虽然没有捂的太严实,但也带了薄薄的面纱。 男人却一双眸子如鹰隼般死死盯住她,下一瞬,便直接一步迈上前,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剥她的衣服。 从领口那儿直接往下扒,明显是想看她手臂上是不是也有和夜千宠一样被狗咬伤。 第397章 给你这个机会,只给你! 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夜千宠手里拿着的书本“嗒”掉在地上,她只得堪堪伸手扶住一旁的东西。 她原本是站在两个书架中间的,最里侧,所以其中一边就是墙壁,这会儿一手扶了书架,又把动书架靠倒,身体已经靠在了墙边。 “寒愈!”她情急之下,略压低声音低喝。 其实夜千宠知道他就是来找这个真相的。 但是没想到他会一上来二话不说的就开始扒衣服。 叶博士穿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没有纽扣的,只有衣带和伸缩带,男人如此用力的往下扒,她根本就是顾此失彼难自全。 “刺啦!”的一声,上好的绸缎黑丝被扯裂了。顿时她的肩背裸露了一大片。 在黑色绸缎衬托下,皮肤越发显得白若牛乳,滑嫩得都有些刺眼。 但同时,一眼就能看到她手臂上被狗咬伤的地方,疤痕尤其明显,还没有完全痊愈。 可能是看到了这个东西,又可能是听到了她的低喝声跟平时不一样,男人的动作几不可闻的停顿住,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疤痕的地方。 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视线,一双深眸满是凉薄的愠怒。 “是不是该好好聊一聊?”男人薄唇微动,嗓音也是阴森森的。 夜千宠头上的帽檐加面纱还没掉,所以,脖子以上依旧是被遮着,他倒也没有直接上手扯掉。 在她准备把衣袖往上复原的时候,男人扣了她那个光洁的手臂,没让她这么做,而是冷着声:“摘帽子。” 她面纱下的脸淡笑了一下。 “寒总不都已经知道了么?还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他依旧固执的不准她把衣服拉起来,除非她把帽子摘了。 没办法,夜千宠只能用另一个手把帽子摘下来,连同面纱一起。 然后,除了随性披散的长发稍微挡了侧脸外,那张脸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见着他阴着脸,蹙着的眉,她又反应过来,抬手把透明的、贴在声带处的变声器撕了下来。 继而,看了他,“可以了么?” 瞧着她如此泰然的表情,男人越是咬牙切齿,冷冷的睨着她,“叶博士?……你这是耍着我玩?” 夜千宠月眸微抬,神色清淡,“玩?这个词可不能随便用,寒总。” 她说:“我确实就是叶博士,可我从没说过叶博士不是我,要说起玩,寒总绝对名副其实,几个女人都在你的股掌之间玩来玩去,不是么?” 说起这个,刻薄男脸色越发难看。 他满腹得意,以为算计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变着法儿的在两个女人之间切换角色哄着,结果,到头来,竟然都是她一个人? 这是什么感觉? 没错,就好像他在那儿耍把戏,她却全程在看猴子似的看他耍! 想想他就觉得屈辱! 最可怕的是,他对她,竟存有一丝说不出的愧疚!这些天还左左右右考虑着该怎么和她解释那盒避孕套的事。 “说起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谁,你自己查不到我的身份,不能怪我?”她又拽了拽被他压住的黑纱。 但男人依旧纹丝不动的捏着她的手臂,连同从她肩上扯落的黑纱。 也是她的这个动作,他才意识到自己手心里的皮肤有多柔腻,微微凉意的贴着他温热的掌心。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但此刻无暇贪恋这种感觉,捏着她纤细的手臂,就要将她从墙角拉出去。 夜千宠柔眉一下子皱紧,一个吃痛的倒抽气。 男人倒是停了下来,却冷冰冰的望着她,“少跟我玩把戏,给我重新把协议签了!” 听到这话,夜千宠更不可能跟他出去了。 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将手臂从他掌心里滑了出来。 这才眸色温冷的看了他,“我已经当着你的面彻底烧毁的协议,怎么可能再跟你签一次?” “我也跟你说过了,那份协议,生不生效先不论,但是以后rlv问世,你这样跟带组博士签协议,是要惹火上身的。” 男人冷哼。 “你少给我来这套,到现在,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相信你毁了协议是为我好?” 明摆着就是为她自己好! 因为她自己就是叶博士,毁了协议,可不就是等于这件事完全不存在了! 她可真是聪明,利用他先前不知道叶博士身份的事,把他给绕了进去,加上三言两语、暧昧不清的话,就那么把他给骗了。 寒愈此刻想起了她那天在酒店对他说的话,对他的行为,越发来气。 她说什么真心喜欢他,甚至装作不经意的给他喂了一瓣橘子。 如今看来,全是伎俩,压根就是为了麻痹他的神经! 明明是他打算利用感情把她蒙骗下来,结果却中了她的套,怎会不觉得屈辱? 说起来,刻薄男是怎么、终于,突然怀疑到这两个女人的身份的呢? 是因为夜千宠离开他那个酒店的时候,也是直接用密码走的,那场景,让他想起了叶博士开锁的信手拈来。 再者。 就是夜千宠销毁了协议的当天夜里,他给叶博士发过微信。 结果发现被对方拉黑了。 平白无故怎么可能把他拉黑?除非是想办的事办完了,他的利用价值到此结束。 此刻,他更有理由相信,她之所以把他拉黑,是因为知道了他在夜千宠和叶博士之间的渣男行为。 尤其,男人自己想起来在信息里喊她“思危”。 再想一想,上一次他送了礼物给叶博士和她,她当时没有收敛情绪,现在一想,对他恶心是真的了。 因为她以为那两个礼物是同一个。 越是想这些,寒愈越是坐不住,直接就追到了华盛顿,追到了这个图书馆。 夜千宠看着他此刻那张风雨欲来、满是阴郁的峻脸,反倒勾了勾柔唇,“寒总如果想看看书,可以坐会儿,两个小时之内在,这儿都会很清静,不会有人打搅。” 说着话,她弯腰把地上的书捡了起来。 但是捡书的时候,被他扯坏的衣服一下滑落。 她蓦地蹙眉,快速直起身,把书本放到了旁边的书架上,然后捂了胸口,再一次把衣服拢了拢。 刚抬眼,却发现男人忽然朝她凑近过来。 脸色虽然依旧一片冰冷沉郁,但也低眉看着她,忽而开口:“如若我非要再弄一次协议,也不是办不到,就算办不到这件事,我大可以破坏整个研究进度。” 说着,嘴角微扯,“我拿不到东西,那就谁都别想得到。” 她能听懂他的意思,却假装不明白,只是看了时间,道:“我没空在这儿跟你耗着,要么让路,要么我喊人了。” 听她这么说。 “喊?”男人不知怎么的,忽而一个笑意,可眼睛里一片寒冷。 下一秒,索性弯腰压下来,薄唇几乎都碰在了她额头上,“你喊一个试试?” “看看是你的人动作快,还是我的手动作快,让他们进来刚好看一场暧昧交流?”男人说着话的时候,哪怕距离再近,也深深睨着她的眸子。 那双阴冷的眼睛里,带着稍有的邪恶冷肆。 看来,她两个身份玩了他这事,的确挺伤他自尊的! 夜千宠不得不往身后的墙壁退了几许,但也没有摆出认输的姿态,抬眸,仰起脸和他对视。 “那你想怎么样?”笑了笑,又淡淡的道:“说起来,寒总你在我和其他女人之间左右逢源,把我当白痴一样耍,如今你被摆了一道,咱俩刚好打平。” “放屁!” 男人冲着她直接爆粗。 一手扶着书架,另一手忽然重重的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 极其具有压迫力! “我在你和其他女人之间左右逢源?你说说,哪个女人不是你?你还给我喊冤了?” 说实话,刻薄男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他知道从前寒愈就派了不少人去查叶博士的身份,他自己前段时间也不是没查过,却依旧无所获。 他一直以为,这个叶博士能不为人所知这么多年,必然是个厉害人物。 结果第一次见她,才知道竟然是个女人! 如今,又知道,她竟然就是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的女人! 甚至,是他只打算用作工具、介质,当初可是当着她的面,表示过对她的不屑、追求她都显自己委屈。 可这一转眼,她居然就成了他趋之若鹜的对象了? 夜千宠被他忽然的低吼惊了一下。 随即一笑,“是,两个女人都是我,可这是巧了,如果不是我,那足以见得寒总确实是个令人恶心的渣男。” 这种感觉,他自己有所察觉无所谓,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十分锋利刺人了。 男人脸色变了变,沉沉的看着她,“好歹是敌我悬殊的情况,你是不是该好好斟酌完再开口说话?” 这么难听的话,也不怕他把她脖子捏断了? 她倒好,柔唇微勾,“我只是说实话。” 男人稍微吸了一口气。 又盯着她的脸蛋看了半天,慢慢的,眼神有了转变,甚至连情绪似乎都好了一些。 扶着书架的手捏了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笑里藏刀的冷面佛姿态瞧着她。 “如果我没记错,送礼物那天,你吃醋,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不无认真的看了她,“要不,考虑一下,真的凑一对得了!我也不怕告诉你,除了你,我对其他女人都没有感觉,更排斥与肉体接触。” 夜千宠听完一个冷笑。 “纽约的酒店里,那盒避孕套都买好了,不是已经想好和叶博士共赴云霄?难道不是肉体接触,你还能把那东西套手上?” 寒愈是没想到她张口居然能这么讽刺人。 尺度不小,加上她眉尾轻挑的姿态,看得他一股子火往上冒。 半晌,只迸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女孩子?” 这种话居然都能信手拈来,张口就说。 夜千宠也随口一句:“我是女人。” 她回答完之后,并没有看他,但是隐约感觉男人脸色似乎变了变,正紧紧盯着她。 是的。 夜千宠准备拿书从他身边的空隙穿过去的时候,被男人忽然横过来的手臂揽了回去,继而,像拍布娃娃似的,直接将她推到了墙壁上。 禁锢住。 “女人?”他忽而启唇,咀嚼着这两个字。 然后视线在她身上来回着。 夜千宠不知道他都在想什么,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他刚刚稍有好转的情绪,此刻就像又转为了阴雨天。 “他碰过你了?”低低的、冷冷的嗓音再次在她头顶响起,“我若没理解错,是这个意思?” 看着他极其冷肃的面孔,她忽然从骨头深处感觉打了一个激灵。 第一反应是,他吃醋了? 在外人看来,就是自己和自己吃醋。 那是什么感觉? 如果不是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男人是个偏执、刻薄、冷漠等等一切坏词语的集合。 甚至真惹恼了他,他真有可能把你的气管儿掐断! “你让开,我要出去……”她撇开视线,觉得离开这个区域是最明智的。 就如他所说,她在外无论多高身份,在此刻、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介女流。 果然,男人依旧将她拽了回去,力道不轻,嗓音低冷:“我在问你话。” 夜千宠抿着唇,虽然再一次直直的与他对视,但眸子里,已经有了很明显不想惹是生非。 只得道:“这是我的隐私问题,不过,寒总如果特别感兴趣,那我也没什么不能说,他对我,跟你一样的态度。” 这样应该够明白? 听完她的话,男人定定的凝着她看了会儿。 大概是信了,脸色好看了许多,却也握了她半张脸,拇指拂过脸颊,略俯低五官,气息几乎喷洒在她额间。 “我跟他不一样!我打算改主意了。”他忽然低声道。 说着,薄唇略往她的耳畔挪移,嗓音忽明忽暗的醇厚,“你该知道的,我对你的碰触不反感!” 她蹙起眉。 “你不是喜欢我么?”男人再次道。 这才微抬她的笑脸,四目相对,薄唇勾了勾,“总归我今天是吃亏了,可我又不是个吃亏的,要想咱们两都心里平衡,我给你想个办法?” 夜千宠根本不用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办法! 他看着她那个表情,心里瞬间舒畅了许多。 但,今天出了这个图书馆,日后他在她这儿,就像一个有黑历史的人,别想舒舒服服抬头做人,这会儿不弄得她服服帖帖,还等什么时候? 因而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他又一次朝她凑近的时候,夜千宠想侧脸避开,却被他捧着脸扳了回去。 然后听他不疾不徐的嗓音,出着所谓双方都平衡的办法。 “不逼你签协议也可以,甚至日后尽量不强迫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说着,他近在咫尺,忽而含了她的耳垂。 夜千宠猛地一个机灵,下意识的就想推开他,可他咬住了她的耳垂,她若是真用力,恐怕那个耳朵就废了。 男人见她停下,得逞的勾了勾嘴角,在她耳边低低的耳语。 夜千宠听完之后,一双眸子瞪大,好几秒之后,才冲着他:“你无耻!要不要脸?!” 男人略拉开距离,一点也不恼,鹰眸深冷,可唇畔微弯,“我这是满足你的愿望,不是你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给我脱的?” “现在就我和你,已经很为你考虑了。” 然后用着那种越发令人生气的表情,薄唇微弄,勾着邪恶,“我给你这个机会,只给你!” 说得好像这是对她多么大的恩赐一般! 第399章 定制礼物(1) 夜千宠出了那个图书室,到门口的时候直接把手里的书本扔给林介,声音低而模糊:“办完出来。” 这个图书馆有借书程序,一楼大厅那儿的机器可以自助借书,没必要她亲自去办。 何况,她现在身上的衣服坏了,心情被搅得很乱,没心思弄这个。 出了图书馆,上了车,坐在后座上闭了眼。 全身酸软,但是脑子根本就停不了。 “隔屏打开。”片刻,她忽然道。 萧秘书原本就看出来她情绪波动不小,正斟酌着要不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忽然听到她的要求。 虽然担心,但也必须照做。 打开隔屏,萧秘书朝图书馆门口看了看,正好见寒愈从高高的台阶拾级而下。 男人一手拎着外套,单手插兜,走得随性又漫不经心,目光好似是朝这边看过来的。 知道他们俩最近都不对付,难道又吵架了? 眼见着男人真的朝这边走过来,萧秘书怕后座的人发火,转身开了车门下去,把寒愈拦在了几步远的地方。 夜千宠听到萧秘书开车门,微微睁开看了一眼,又闭上。 她此刻没办法描述自己的感觉。 因为连她都已经不确定,到底刚刚与她疯狂纠缠的人是不是伍叔? 如果是伍叔,可最后刻薄男怎么会问她能不能走动道儿? 这就证明,他是知道刚刚两人之间的欢爱? 她很清楚的,上一次,刻薄男动了欲念伍叔就醒了,伍叔走了之后,刻薄男并不知道伍叔跟她欢好那段时间的记忆。 刻薄男知道很多过往伍叔的事,唯独不知道她和伍叔的感情,从他意外又介意的问她是不是被碰过就可以断定! 可是这一次,他怎么又能记起伍叔跟她的纠缠了……那岂不是,跟她做的时候,伍叔和刻薄男都有记忆,有感觉? 这种想法让她一阵烦躁,大有一种同时被两个人那什么的感觉。 “笃笃笃!”萧秘书回来了,敲了她的车窗。 夜千宠转过脸,柔眉微戚,降下了窗户,语调很低,“怎么了?” “寒总拿过来的,说……让您多喝水。”萧秘书把一个保温杯递过来。 那是她自己的杯子,进图书室的时候带在身边,但是一口都没喝,出来的时候走得急给忘了,水估计都已经凉了。 她还是伸手把杯子接了进来,直接扔在一旁。 多喝水?失水过多…… 他那句话,明显就是故意的。 过了会儿,林介也拿着书本出来了,那时候刻薄男还站在不远处,甚至单手揣兜,捏着外套的那个手朝她的车子挥了挥。 夜千宠索性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开车。” 车子开出去好长一段距离,她脑子里都忍不住在纠结那个东西。 然后蓦地想起伍叔刚刚跟她开口的第一句,是充满惊愕的问她:【叶博士竟然是你?】 她一下子拧紧了眉心。 这到底是怎么了,上一次伍叔醒来,对刻薄男那段时间的所有事是一无所知的。 可叶博士的身份,她从未对他吐露,结果他一醒来就知道,也就是说…… 伍叔也对他前几分钟,她和刻薄男摊牌身份的事有记忆? 他们这是,相互入侵对方的记忆? 这件事,她想了一路,一回到住处,想立刻给满月楼打了个电话,可终究是先去洗了个澡。 把自己全身上下搓了个遍,看着镜子里那么多间或的吻痕,越发觉得心乱。 这个电话,夜千宠憋到第二天下去,终于是没忍住打过去了。 那边,满月楼接电话有点慢,接通之后,好像也不诧异她会打过来,听得出几分温和,“千千?” 夜千宠靠在办公桌边,指尖无意识的戳着旁边的书本封面,“忙么?” “不忙。”满神医手头确实在忙,但摘了手套扔给助手,又示意助手将他身上的衣服脱掉。 然后摆摆手,示意不用跟着了。 “正好有空,什么事?你说。”满月楼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抹了肥皂洗手。 夜千宠昨天一整晚,加上上午休息时间都用来想这件事了,这会儿根本不需要时间斟酌说辞。 “我……想跟你探讨一个事情。” “嗯。”满月楼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说:“我伍叔,和这刻薄男之间,有很多记忆是不共通的,这你应该知道?” 满月楼关了水龙头,转身擦了擦手,然后把手机从肩上拿下来,回了自己办公室,关上门。 “嗯……准确的说,是他基本都知道你伍叔的过往经历,但是你伍叔对他的事,可以说一无所知。” 夜千宠微微抿唇,这种事,按理说,她是个女的,没脸皮拿到明面上探讨,但是为了这个疑问,也不顾了。 道:“昨天,刻薄男找我,后来发生了点事,最后发展成男女纠缠,我伍叔回来过,这一次,我确定,他知道我和刻薄男先前的谈话内容。” 满月楼微微蹙眉,“确定?” “确定。” 满月楼这时候才道:“不瞒你说,昨天,那个男人就给我打过电话了……” 说到这里,满月楼作为男人,跟男人说这个话题无所谓,但是跟千千说还有些不自然,轻轻咳了一下。 继续道:“他也忽然问我,能感觉到寒愈和你做的事,这是第一次,问我上一次他突然消失,你和寒愈是不是也瞒着他这样了……” 当时刻薄男说话的语气,明显是把寒愈当成了他的附属品,他自己才是主角。 【我有感觉,是不是证明,哪天,就能把他彻底踢出局?】这是刻薄男的原话,带着素常阴冷和睥睨的语调。 他说:“物竞天择,寒愈这种妇人之仁的废物成不了大事,浪费空气,不如早点消失。” 满月楼不想激怒他,也懒得跟他争辩,倒是没多说什么。 此刻,满月楼也略微沉思,片刻才开腔,“这么说,他们俩会相互刺探记忆了。” 夜千宠还没来得及研究他,只是问:“会怎么样?” “其实这个问题,我和边医生昨晚探讨过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三个情况。” “要么,最后寒愈消失;要么刻薄男消失;或者,他们俩共存。” 她皱着眉。 完全就不觉得第三种有什么可能性。 刻薄男对伍叔有多大的意见,周围人都深有体会。 何况,共存……她一想到刻薄男对图书馆的事有记忆,只觉得是被第三只眼盯着,那感觉,别提多诡异。 又聊了几句后,这件事算是略过去了。 不过,想起之前跟迟御通话,这会儿也顺口聊了聊,“你和越小姐怎么样了?” 满月楼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沉默了会儿。 夜千宠淡笑,“怎么感觉着,发生了不少故事?” 然后才听到那边的人出声:“她最近没在南都。” 嗯? 她微微蹙眉,之前听迟御的意思,应该也是,那这是……两个男人都不知道越大小姐去哪了? “你们是不是欺负她了?”怎么去哪跟谁都不说,不大可能。 满月楼却随口一句:“她若不愿意,你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欺负得了她?” 夜千宠想起了上次越琳琅被慕茧欺负的事儿。 换做在其他地方不是在南都,越大小姐肯定不会那么隐忍,这话倒是没错。 “上次从南都离开,我就没怎么问她的情况,慕茧没再找过她麻烦?”她问。 “应该没有,慕寅春的量刑都下来了,慕茧现在明哲保身都来不及。” 哪里还敢出来惹祸? 这一家子也是奇葩,父亲出事,一家人出人意料的默契,一直保持沉默,连上诉都没有争取,慕茧减少了工作量,看似是因为慕寅春的事而受了打击。 但是也有人说,没少见她出入高档场所,看似已经在攀附什么人物了。 当然,这些事,夜千宠不关心。 和满神医简单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她还有很多事,顶多明天,就回纽约,接下来就是一头钻进药联搞研究的日子。 枯燥又紧张。 但,忙一点也好。 下午,天气略阴沉。 但某个男人的心情却很不错。 他在华盛顿,本就基本是个闲人,这儿没有开设分公司,之前他唯一有事就是关于冯璐和查理家族的。 但是最近冯璐引火烧身接受调查,他越发清闲。 吃过晚饭,张驰见他换衣服。 “先生,要出门?” “嗯。”男人点了一下头,换上衣服,没系领带。 看起来是出去办私事,张驰也去拿了车钥匙。 但是却听到男人道:“不用跟着。” “……是。”然后把车钥匙给了他。 看着男人拿着车钥匙迈步出门,张驰把他送上车,看着车子远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昨天他出门的时候还一肚子怒火,阴着脸,回来的时候却心情不赖的样子。 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据张驰所知,夜小姐最近对他丝毫没留情,手握他的把柄,掐得死死的,昨天他出去就是去找夜小姐。 怎么回来还心情变好了? 彼时,男人已经到了商场,进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店铺。 一个看起来人迹罕至,但店内的装修就给人一种低调又奢华的感觉,因为这儿所有东西都是实名定制。 店员见他进来,也不着急招呼,让他自己看。 刻薄男自个儿转了一圈,似乎是都没看上,转到了柜台边,曲起手指敲了敲。 “笃笃笃!” 老板是个华人,戴着眼镜,这才看了他,“先生,想定制什么?” 男人薄唇微动,“杯子,有么?” 老板微蹙眉,“没有。” 定制的基本都是纪念品,戒指、项链之类的最多,再就是生日礼物。 他这个东西,真是第一次接单。 男人略冷的勾唇,“钱不能解决?” 老板想了想,“那您先把要求说一下,我有朋友可以做,材料我亲自挑,您可以放心。” 他这才点了一下头,伸手,“笔。” 见老板略诧异的看他。 男人倒是耐心,“我给你写清楚,别漏了要求,到时候白做。” 这件事,一般都是老板自己来记录,没想到客户自己要求了,那他也就把笔递了过去,笑道:“先生这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少见您这么仔细的。” 刻薄男接过笔,已经在崭新的一页纸上落笔。 老板看到他下的第一笔就稍微挑了眉。 这人相貌堂堂,果然字也十分遒劲,现在能写一手好字的可不多了,不是整天敲键盘就是敲手机的。 老板见他写的是:【保温杯】 感觉自己有点想错了,应该是送长辈的东西。 “先生一定很孝顺!” 男人笔尖没有停顿。 心底却淡淡一笑,感觉那东西跟他没什么关系。 写完东西,把纸和笔递了过去,问:“多久拿东西?” 老板看了列着的几条要求,一边回答:“您这个可能要稍微废点时间……下周。” 然后看了他,“先生,您这……材料和技术方面可能会很耗人力、财力……” “不差钱。”不等老板说完,男人直接打断,“需要定金么?” 老板笑着点头,就喜欢这样的爽快人,“要的,我去给您拿票。” 商场外。 刻薄男的那辆车旁边停了另一辆车,已经有一会儿了。 直到二十分钟左右,男人从商场出来,车上的人也下来了。 男人迈步过去,抬眸见了下车的冯璐,眉峰略微动了一下,不大明显。 近前倒是没赶人,而是开了车门。 冯璐跟着坐了上去。 她今天之所以会准确找到他,是因为学校实验室那边的人跟她说,昨天看到寒愈去学校图书馆了。 “有事?”男人已经系了安全带,没什么表情。 冯璐看了他,“昨天,我的实验室又被查了。” 然后她是明知故问,“你昨天去过ds大学,夜千宠应该也在那儿,对么?” 男人倒是给了她很肯定的答案,“她去那儿,和你的实验室被查,没什么关联。” 她去ds,行程本就隐秘,不可能满大学的转悠,直接去了图书室,后来的事,他就是另一个当事人,亲自目送她走的。 听到这话,冯璐皱起了眉,她这些天因为被魏彷拖累,焦头烂额,气色就不怎么好。 这会儿笑了一下,显得有些憔悴,说话自然没注意讲究,“我听说,她当着不少幕僚的面质疑你偷看资料,怎么寒总现在竟然还替她说话了?” 刻薄男侧过脸,“我还有事。” 男人目光很淡,可是做派上就总给人一种阴森森、冷飕飕的感觉。 冯璐眉头越发的紧了,他这是对她的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什么意思? “你应该很清楚夜千宠想干什么,她这么对付我,无非就是卸掉你身边的人,没了左膀右臂,最后对付你就是轻而易举!” 男人终究是略略的眯起眼,“我说,我还有事。” 就差伸手过去帮她把车门打开了。 冯璐既然把话说到这儿,也不在乎多说几句:“寒总,我不知道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她给了你什么,但她跟你永远势不两立,你应该很清楚。” 男人这才略微冷哼,“正因为如此,她现在万事都占先机,你觉得我还要往她枪口上撞?” 说罢,他看着冯璐,薄唇微弄,“你确实不如她聪明。这个时间,她最乐意看到的,就是你因为这些事而自乱阵脚,错上加错。但凡你再出点馊主意,她就不是简单的让魏彷的丑闻影响你这么简单,而是直接朝你下手,懂?” “难道我什么都不做么?” “做。”男人嗓音淡淡,给了两个字:“安然接受。” 反正被调查,罚点钱,也无伤大雅。 语毕,男人颔首,示意她下车。 第400章 怎么,怕爱上我? 冯璐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只能默默下了车,然后看着他的车子离开。 男人开着车,直接回酒店。 进了门,拿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看到之前跟叶博士发的那个对话框还在,大概是想到自己之前种种的行为,自个儿都觉得不忍直视。 没有点进去,直接删了对话框。 然后退了出来,找出夜千宠的手机号,给她发短信。 她的微信,他到现在也没有,之前要过,但是她没给,之后就一直没机会再要。 【是不是以后都联系你这个号?】他问。 因为她在叶博士身份的时候,用的号码不是这个,可如今对他来说,两个身份已经没有区别。 说起来,她的这个身份,的确让男人惊愕过,随即就释然了。 毕竟,她若是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走到今天?承祖那帮人再捧她,她若是个草包,真的捧不起来。 越是这样,他昨晚仔细考虑过了。 无论他先前在她面前的人设多差,昨天之后,她这个人,他越坚定的要定了! 反正他的脸已经没了,再继续缠着她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 低眉,不意外的,那边的人没有回复短信。 男人没有继续骚扰,知道昨天那件事,她肯定需要时间消化。 又过了一天。 刻薄男再一次联系她,发短讯不通,只好改为打电话。 “rry,thenuber……” 这机械的声音刚想起,男人就蹙了眉,关机? 他也没耽搁时间,直接去她住的郊外别墅找人。 但是这一次,居然扑了个空。 很明显,这人应该是已经悄无声息的回了纽约。 电话、短信均不回,这样过了两三天。 刻薄男再知道她的消息,是从一份报纸上。 张驰知道他不爱看报纸,但是那天的报纸,还是特意送到了他面前,“纽约那边的消息。” 是关于rlv的。 因为最近叶博士致力于药物研究,不时就会有动态爆出来。 “应该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吸引社会的目光,去盯着药联,这样能防止到时候药物被人黑暗操作。” 男人薄唇弄了弄,“还能有谁,自然是叶博士自己。” 她多聪明? 不就是害怕他再逼她签协议,要求她把药物第一时间给他。 现在她过去亲自加入研究,看似被外界揣测、不小心爆一些恭维的话,就是为了吸引外界注意。 药联在国际上本就是一个特殊而高尚的存在,一般人也只能仰望。 叶博士这个人本身就有光环,加上这项研究经历数十年没人能破,她被人仰望的指数更是一路攀升! 所以,rlv这个东西,基本已经被人当做一种信仰,对科研的信仰,对她叶博士的信仰。 但凡她能弄出来,必然就成了人类历史上的里程碑。 那时候,他若是真的想暗箱操作动rlv,必然就要被全世界的舆论刀子捅成马蜂窝。 男人看了报纸,薄唇微微勾着,“所以说,对油盐不进的女人,永远都是来软的比硬的有效。” 他若是再逼她,她的法子可能比他还要狠! 可真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温柔乡和硬茬子,她全都有了。 一周后,男人在纽约的机场落地。 张驰刚要开车,又一次被他遗弃。 “你自己打车过去。” 张驰蹙了蹙眉,“先生不住酒店?” 男人看了他一眼,“住,先去药联。” “……”张驰看着他上了车,然后才反应过来,药联和酒店一共就只隔着一条街不是么? 顺路得很? 但是等他反应过来,人家已经一骑绝尘,没影了。 一小时左右。 夜千宠刚从实验室出来,去了隔壁逗弄了一下当初留下来的实验室吉祥物。 底下已经有人来通报,“博士,有人想见您,说……” 她弯腰逗弄小白鼠,回头看了一眼,“说什么。” “说,您要是不见,他就硬闯了。” 直起身,夜千宠笑了笑,“既然人家说话都这么明白了,不放他进来也不行,药联的东西都很贵,别到时候被他弄坏了。” “是!马上请他上来!” 那人松了一口气,因为来通报之前,在楼下就已经僵持了好久,他们这种下层职员,做事就得胆战心惊。 谁都知道顶层不是一般人待的地方,何况是顶层小组中的领导人? 还记得之前有人从华盛顿过来,硬说要见她,人家直接一句:“想上来?行,让吉祥物咬一口。” 那人还是个女的,直接脸一白,愣是自己乖乖的转身,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后来听闻,那个人就是叶博士的便宜妹妹,正好是跟她比赛过小白鼠实验的,一看到那个吉祥物,眼睛都瞪大了。 哪敢让咬一口? 夜千宠换下实验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笃笃笃!”没大会,有人敲门。 她正在倒水,给自己调试温度,应了句:“进来。” 小助理推门进来,偷偷瞄了一眼那边侧身在倒水的女子,声音很轻:“您请进。” 男人迈步进去,反客为主的冲小助理颔首,“去忙,不用倒茶水过来。” 其实是不想被打扰。 听到他的声音,夜千宠虽然手里的动作没停,但柔眉轻轻蹙着。 男人已经到了她身侧。 没有任何预兆,伸手接过了她倒水的动作。 手掌几乎包住了她整个手背。 温热的触感让夜千宠一下子把眉头拧到了最紧,然后一用力,直接把手抽了出来。 动作幅度不小,弄撒了水。 男人这才略变脸,“烫到没?” 夜千宠脸色冷淡,转身拿了纸巾,擦手。 看起来是为了把洒出来的水擦干,其实,她就是为了擦手背! 见她没反应,男人也没再问,这水温度确实没那么高。 夜千宠那会儿,才看到自己办公桌上多了一个手提袋。 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之前他送的那个转手礼物。 她下意识冷笑,“寒总好兴致,恐吓底下的人非要上来,就是为了把这种垃圾扔到我办公室?” 其实夜千宠是没想到,知道她的所有身份,他竟然还有脸皮来献殷勤?她还以为,经过摊牌,她日后可以很清静了。 “怎么这个表情?”男人一副根本没感觉她厌恶的感觉。 倒好的水放到了桌面。 夜千宠看了一眼时间,“有什么事,你说。” “没事不能找你?” 说着,他不无认真的瞧了她一会儿,“想你了。” 然后在她皱紧眉之前,自顾勾唇,“说了你也不信?……我都不信。” 男人拿了一旁的袋子,把里头包装好的东西拿出来,知道她不会拆,只好自己拆了。 手里动作着,嘴上也道:“按理说,干出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事,我是得夹着尾巴消失,奈何你魅力大……何况,放过你,我太亏。” 这才是实话。 当初勾搭叶博士,就是因为利益,现在知道她是二者合一,价值更高,哪能放过? 言语间,男人已经把东西放到了她眼前,“送你的,私人订制。” 夜千宠瞥了一眼。 就是个杯子,她多的是。 男人帮她拧开了杯子,又拿起旁边的那杯水,倒进杯子,然后把其中一面朝她转过去。 那上面有一个很小的屏幕,此刻正显示着水温。 只听他道:“32摄氏度,至少四十八小时恒温,但不会烫手。” 听起来只是几句话的事。 但是一个杯子上弄那样一个屏幕,加上能够四十八小时恒温32摄氏度,这两个条件,就已经十分奢侈。 也足够用心。 “就算你满世界飞,也超不过四十八小时?” 能保证她随时可以喝想喝的温度。 夜千宠柔唇微抿,转身回了办公位,“你拿走。” 刻薄男勾了勾嘴角,站在桌子这边,弯下腰,越过桌面,“怎么?不敢收?怕爱上我?” 第401章 命令,以后叫我居安 夜千宠笑眯眯的看了他,“爱上你?那我岂不是要把全世界的杯子生产商爱个遍,我得多累?” 说罢,她伸手把座机往跟前挪了挪,按下按键:“送客。” 可她话音才落下,男人也伸手过去将她的座机推到了远处,顺便一句:“不用送。” 然后把她的电话线给拔了。 夜千宠见了他的行为,柔眉淡淡的蹙了一下。 看出来了,他今天过来,估计是来耍赖的,怕她自此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你要是不收,我今儿就在这里陪你。”男人索性坐到了她办公桌边。 单腿支地,单腿吊着,姿势相当随性。 夜千宠把杯子拿了过来,看了他,“现在可以走了?” 但男人微微一勾唇,得寸进尺,“有幸一起吃个饭么?” “没有。” 她看了一眼杯子屏幕上依旧准确显示的温度,以及还能持续保温的剩余时间。 看起来确实是个高档货。 所以,还算由衷的道了声谢,“吃饭就算了,我很忙,寒总可以去约别人。” 一听她这话,男人主动往自己身上带,“你这不是取笑我么?明知道我其实除了你,也没有别的女人,你是你,叶博士还是你,说起来,我是不是挺冤?” 她柔唇扯了一下。 已经拉开椅子,坐下办公,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和他纠缠了。 就这样过了可能三四十分钟。 夜千宠办起公事来很容易忘记时间,等她再次抬头,习惯的拿了杯子喝水的时候,才正好对上男人嘴角微勾的脸。 他竟然还没走? “一起吃个饭?”他很执着,低眉看了一眼腕表,道:“你若是早点答应,我应该还来得及去商场买食材,亲自下厨。” 夜千宠放下杯子,又看了一眼显示屏,依旧32摄氏度,恒温效果极好。 “行。”她终于是松口答应了。 因为她还有事要忙,不可能在这儿跟他耗着。 男人朝她伸手,“加个微信,多个方式好联系你。” 她似是笑了一下,“你觉得,我跟伍叔会没有微信么?” 只是他没能从他的通讯录把她认出来而已。 夜千宠已经拿了一份文件出去了,男人站在原地,微挑眉,看来回去是该好好翻一翻通讯录。 当然,目前要事,是把晚饭做出来。 “点菜么?”他迈步出去,看着即将消失在走廊拐弯处的身影。 夜千宠淡淡的声音传来:“不挑,别下毒就行。” 男人确实是心满意足了,帮她摆正了座机,又摆好了杯子之后,才自觉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他去了一趟地下商场,逛了一圈,可能因为好久没做菜,看到什么菜都想买。 最后买了一大筐,估计够给她送一星期的午饭。 结了账,带着东西回了他的酒店。 上一次准备给她做饭没做成,这次男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个信息提醒她。 【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还有半小时。】 【大门密码你应该很清楚。】 【如果到点了没来……】后面的内容,他特地全部打的省略号,让她自己合计去。 半小时后,夜千宠到门外了。 没敲门,直接输入密码。 听到响动,男人从厨房出来,看她手里拿着刚送的保温杯,脸上瞬间就好看了一倍。 但是紧接着瞧见她身后进来的林介、萧秘书,男人那好看的脸色立刻褪去。 “我好像没有邀请除了你之外的客人?” 夜千宠示意林介把带过来的果啤放到餐厅去,一边淡淡回答:“我的贴身随行人员就是左膀右臂,不带他们等于不带手,没手我怎么吃饭?” “我可以喂你。”男人面无表情。 显然是气的。 萧秘书暗地里笑了一下,然后装作没听见,去了客厅。 据她对以前那个寒总的了解,寒总应该没有这么闷骚,就算有,在外人面前,绝对是内敛而含蓄的,完完全全刻板无趣。 三个人在客厅等了有一段时间。 夜千宠都有些饿了,让林介去催了崔。 林介去了一趟厨房,回来说:“寒愈做了九个菜,正在做第十个,说凑个双。” “……”她略微吸了一口气。 做那么多最后不还是倒掉? 幸亏她带了人,四个人吃十个菜,如果量不大,剩的应该也不多。 开饭前,夜千宠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萧秘书就把手机给她递了过去,“您电话。” “谁的?”她擦手,问。 萧秘书没吭声。 夜千宠微微蹙眉,把手机拿了过去,然后转身往升降梯走,去了天台。 是大叔承祖的电话,他好久都没有联系她了,必然是有事。 寒愈从厨房出来时就没见她。 林介起身,道:“夜小姐在接电话,应该快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冲他们俩颔首:“进去端菜、盛饭。” 见他使唤不动两个人,倒是笑了一下,“怎么,白吃白喝一顿,还不能出点力气?” 萧秘书是个要强的女性,确实不习惯白吃白喝,率先起了身。 等他们俩都去了厨房,男人才侧首看向升降梯,然后走了过去。 夜千宠在天台打电话,声音本就不大,被风吹散的多。 她讲电话讲了十多分钟。 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男人站在梯子出口那儿,先是吓得她全身一紧,然后才舒出一口气,“你这个人怎么净喜欢偷偷摸摸的?” 男人并不恼,“我想追求你的心思不够直白?” 两码事,他倒是回答得很自然。 夜千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想着她好像也没有说什么机密的话让他听,捏着手机去了旋转梯,没坐升降电梯。 男人也跟在她身后。 双手插着裤兜,在她后面冷不丁的说了句:“你要不要正经的给我取个名?” 听到这个,夜千宠想到了之前在图书室的对话。 扯了柔唇,“你不是说叫核桃男挺好听的么?” 他已经走到与她并肩,“好听是好听,但没有正规姓氏、名称,总觉得不像个人。” 你本来也不是个人,她心底淡淡的一句。 看得出来,他不喜欢寒愈这个人,所以连带着不喜欢这个名字。 夜千宠提醒了一句:“没有寒姓冠名,你还能有多大价值?” 林介和萧秘书已经把饭菜摆好,汤也盛好了。 本来林介打算给她拉开椅子的,但是这个活儿被刻薄男给包揽了,而林介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也被男人占了。 夜千宠是纯粹来吃饭的,她没打算聊,所以全程不怎么开口说话。 刻薄男跟她搭话,多数是林介去解决。 直到她吃完饭喝汤的时候,听到男人问她:“既然宋仁君回来了,承祖和沈丛呢?” 夜千宠停了停手里的动作,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笑,“你是想跟我打听我师父的下落还是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淡淡一句:“别说一顿饭,你给我一座金山,这事我也不可能跟你说半个字,省省。” 放下勺子,她抽了纸巾擦嘴。 一旁的林介和萧秘书自然都跟她同步动作,多一口都不可能多吃。 男人浓眉微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现在,至少在她面前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好:那就是老老实实讨好她,就算最后得不到,也别让她坏他大事。 所以,瞧了她一眼,微笑,“不多吃点,剩这么多不是浪费了?” 夜千宠把凳子摆好,“你笑起来是真的难看。” 男人听罢,瞬间不笑了,盯着她。 “叶思危女士。” 原本,男人大概是要跟她说什么正经事的,所以才连名带姓叫她。 而且这个叫法,是他那天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做的决定,她在他这儿,就是叶思危,心情好了,喊个思危也很好听。 但是这会儿,喊完她的名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随即起身,迈了几步就挡在了她面前,弯腰俯身下去。 “叶思危?……思危,居安思危?”男人低低的声音,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眉目逐渐的好看起来。 而后用越发沉淳的语调要求,“那你以后叫我居安。” 夜千宠下意识的心头一跳。 这是她给伍叔的称呼,有别于其他人的,而且……伍叔只有在和她亲热时才最喜欢听她那么唤他。 又怎么可能给这个刻薄男? 夜千宠抬脚绕过他。 男人没有追,反正让她开口,多的是办法。 居安。 他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不知道是跟她名字对应的好,还是因为这里边不带寒姓。 那天从刻薄男的酒店离开后,夜千宠确实会动不动就收到他的午餐。 他的厨艺确实好,所以她来者不拒。 男人也经常会给她发短讯,打电话,虽然她根本不回复,他却乐此不疲。 夜千宠觉得可笑,但相对于他出现在她眼前磨磨唧唧,短讯、电话骚扰,她完全不当回事,没觉得烦心。 何况,她有事要忙。 之前就和迟御约过,但是那天她去了图书馆,回来之后没了心思,这个见面一推再推。 “抽空你给迟御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夜千宠刚回到办公室,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嘱咐林介。 林介看了她,等她喝了一口水,才道:“联系过了,但是……” 夜千宠的视线从杯子边缘扫过去,喝完水,才问:“怎么了?” 林介也是直觉。 道:“上一次跟迟先生约见,和这一次打电话,言语间感觉不太一样,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见这个面。” 不打算见她? 夜千宠不解。 她跟迟御,一直以来不算特别亲密,但还算友好,怎么也属于患难与共过的人,怎么见面都不见了? “他回复你是怎么说的?”夜千宠问。 “主要的意思,就是没时间,而且,我让使馆那边留意了一下,他人应该不在华盛顿,具体在哪不是很清楚,可能确实有事。” 她略思索,“那也没办法,好在这事不是很急,有蓝家军给使馆保驾护航,问题也不大。” 本来,她是觉得,蓝家相对来说要正规很多,狠辣程度肯定比不上迟御的人,所以,除了蓝家军,她也需要迟御那一类。 不过,迟御本身就不是个简单人物,要让他屈就在蓝家军旗号下,这事谈起来也需要时间,暂时搁置也好,日后她专门抽空再谈。 纽约连续两天秋雨绵绵。 她也两天没有收到刻薄男那边送过来的午餐。 电话也没响过,难得清闲。 正好林介推门进来,她只随意看了一眼就低了头,一边问了句:“刻薄男最近不在纽约了?还是忙什么去了?” 难道又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去了? “你跟他关系很不错?” 忽然听到问话,夜千宠抬头,愣了一下。 “三叔?” 他怎么上来的。 连寒愈上来都要程序,可这会儿,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通报。 宋仁君微微勾唇,“忙么?” 她摇头,“喝什么?茶?咖啡?” 宋仁君摆手,“我找你来,是有事。” 夜千宠看出来了,应该不是小事,否则三叔不会亲自从华盛顿跑一趟,甚至直接到药联来找她。 “嗯,您说。” 但是宋仁君看了看她,倒没有急着说正事,而是问了句:“你叫的刻薄男,我听闻你们俩没少针锋相对,倒变成不打不相识了?” 夜千宠微微勾唇,“也没那么乐观,纯粹是觉得没必要视如仇敌,毕竟,在这个高度,走来走去就那么几个人,总会碰上。” 避都避不开。 宋仁君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他就算换了个人格,你也依旧没逃过他魔爪。” “那我岂不成了脚踏两条船?”她半开玩笑。 听了这话,宋仁君一脸茫然,“不都是他么,有什么区别?” 夜千宠没想到三叔随口这么一句,自个儿还愣了一下,难道在别人看来,这其实根本没什么纠结点? “说正事。”宋仁君接着道。 然后看了她,“你的药能不能抓紧做出来?” 夜千宠神色变化不大,“抓紧是到什么程度?” 看她那表情,宋仁君就知道,估计他提什么时间,她都不在话下。 “你师父对你可真是太了解了!”宋仁君叹了一句,“他的意思,就是这周末你把药带过去给他。” “给他?”夜千宠视线略狐疑。 宋仁君拿了她桌上摆着的保温杯,把玩着。 没抬头,只是道:“你一直没见过你师父,不想见见?” 当然想,只是…… “这周末就做出来,这样短的时间,外界根本反应不过来,也绝不会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拿着药出去之后,药联这边出什么问题。” 何况…… 宋仁君抬眼看她,“寒愈……就是你说的刻薄男,不在纽约,没人会来捣乱。” 说话间,宋仁君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看起来不错,哪买的?” 夜千宠微抿唇,没有说实话,道:“手底下组员一起筹资送的,您要是喜欢,我让他们也送您一个?” 宋仁君微挑眉,也没再多问,只一句:“女孩子抱个保温杯显得娇贵,大男人抱这东西?显老。” 她之所以不说实话,是因为能看出来,无论寒愈是她伍叔的时候,还是现在刻薄男的时候,几位叔叔都不怎么待见他。 虽然三叔的态度是最乐观的,但是他进门的那句问话,能听出来,不愿意她和刻薄男太亲近。 毕竟那人不是善茬,冷血无情。 送走了三叔,夜千宠看了一眼那个杯子。 想起来他说的话,果然,刻薄男确实没在纽约,是去华盛顿了?还是纽芬兰处理寒穗分公司去了? 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否则一直骚扰她,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 第402章 夜遇 夜千宠和宋仁君安排带药去找她师父就在那个周末,而且是晚上出发。 走之前,她其实旁敲侧击的问过三叔好几次,过去需要多久,以及具体地址之类的信息。 但是宋仁君都是三缄其口。 于是,直到登机出发,夜千宠还真的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多久能到。 她也安然,全程该吃、该喝都不耽误。 宋仁君不让她带任何能暴露位置的仪器,包括手机,等于说,她跟外界是没法联络了,但林介跟在她身边。 飞机降落在路易斯安纳州,但是看三叔的意思,并没有到地方。 夜千宠早前就全世界到处飞,对世界地图是比较了解的。 再往南边走就是汪洋大海了,居然还要继续? “我师父,该不会也在大叔当初被关押的那种地方?” 孤岛地狱,四面环海,没有周密的接应计划,逃出来也是个死。 宋仁君只是笑了笑。 再之后,夜千宠感觉,他们应该又往西边走了一些,飞往小地方的客机航班没那么多,机场也特别小,下了飞机,不用两分钟就出了机场,一出就是马路。 给人的感觉,就是萧条。 他们半夜从纽约飞出来,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天色黑,夜千宠又没有手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到底隶属于哪个国家,哪个州。 “早点休息,明天清早上车赶路。”进了一个旅馆,宋仁君道。 夜千宠蹙了一下眉,“还没到?” 她毕竟是个女性,精神可以,但身体疲惫,索性靠在了墙边,“这么远,又这么萧条的地方,我很纳闷,我师父当初是怎么跟我交流的?他又是怎么获知外面的信息?” 宋仁君勾唇,“他都不担心,你操心什么?” 她也累了,洗个澡睡下,不多问。 第二天早上才五点多,天都没怎么亮。 他们一同外出,出于安全问题的考虑,虽然是两男一女,但他们只租了一个家庭式公寓旅馆,两个房间,两张床。 夜千宠听到三叔和林介起床的动静,也醒了。 “早餐在桌上了。”宋仁君换完衣服,敲了她的门。 夜千宠已经洗漱完,理了理长发走出去,“好!” 听到外面的车声,她抬头看出去。 是林介,不知道从哪租来的车,若说是租的,这车却是豪车中的极品。 “二十分钟后出发。”宋仁君也看了窗外。 二十分钟后。 天还是灰蒙蒙的。 车子一路朝着这个小地方的郊外行驶,就一个感觉。 荒凉。 这地方,居住人口严重偏低于同级小镇的最低水平? 不过,走着走着,倒是偶尔能看到那么些个建在郊外的房屋了。 一直到经过了一个农场,车速才降了下来。 说是农场,其实除了枯草,夜千宠什么都没有看到。 车子最后在一处院子外停了下来。 宋庭君下了车,基本没说话,全部事情都是用动作来完成,示意她下车,然后拿好东西,跟着他走。 林介跟在她身后,等于是她就被保护在中间。 夜千宠心底笑了一下,这地方虽然看起来荒凉,满眼的荒草久未打理,但好歹是眼界开阔、心旷神怡的地方。 没嗅到什么危险因子。 宋仁君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去的,然后侧着身,让他们进去,还把手指竖在嘴边。 让他们小声走路。 夜千宠脚下是一双马丁靴,走路确实比较大声。 看到这个示意,她就稍微踮起脚。 这个独栋的房子,外面看没什么稀奇,但是里头的装修却一点都不马虎,至少,她看了一眼窗户。 防弹的。 她之前去买车的时候,见过那样的特制玻璃。 进了不太宽敞,但摆设都十分井井有条的客厅,她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客厅少了一部电话。 难怪她的也没让带。 刚坐下,里屋房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反身又关上门,关门的时候还用脚尖搭了一下门框。 看得出来,十分仔细。 女人? 夜千宠看过去,柔眉轻轻蹙了一下,她师父,也就是四叔,居然是个女的? 一个看起来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可是气质看起来又经过特别历练沉淀的女人。 不过,等听了宋仁君开口,她就知道这位不是师父。 “他怎么样了?”宋仁君声音也不大。 跟他说话的女子声音更小,倒是很柔和,给人的感觉是个慢性子。 “刚睡下,前一阵的折磨还没缓过来。” 宋仁君点了点头。 女子的视线已经朝夜千宠看了过去,“她就是?” 宋仁君“嗯”了一声,道:“东西带过来了,他这个情况,能用?” 女子神色很淡,但其中带着无奈,“他非要这么做,谁拦得了?” 说罢,女子朝客厅走进去,并没有啰嗦的挨个打招呼,而是弯腰倒了两杯水。 其中一杯放在夜千宠面前时,看到了她自带的保温杯,微蹙眉。 宋仁君赶紧解释:“检查过了,杯子没问题。” 夜千宠这才明白过来,女子刚刚那一皱眉竟然是怀疑她的杯子是个入侵物。 加上她刚刚关门的仔细动作,不难看出来,这个女人对师父是一百分的好,估计也是这样的仔细,才让外界根本找不到师父的地址。 宋仁君这才主动给林介和夜千宠介绍道:“这位是一直陪在你师父身边的医学管家,余歌。”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夜千宠愣了好几秒。 余歌? 医学界极少有人不认识这两个字,她在医学研究界是个常胜将军,一生十分低调也辉煌。 曾经因为医学研究也见过监狱,得罪过很多人,但,最有说头的,就是她这一生陪伴了无数个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领导者。 身份地位稍低一点的,根本就配不上请她行医。 夜千宠如今的成就虽然足够高,可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表情里是难得的恭敬,“前辈好!” 余歌跟她握了个手,示意她坐。 一旁的宋仁君解释:“她陪你师父的时间太久,没个说话的人,话不多。” 夜千宠根本不介意这些。 崇仰过后,她只是在想,余歌的名望在界内这么多年了,怎么不见老啊? 她好奇,余前辈到底几岁了? 余歌坐在了沙发上,看了夜千宠,“你已经把东西研究出来了?” 夜千宠点头。 “果然还是英雄出少年。”余歌道:“我年轻一些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个研究,但是一直到不了最后一步。” 两个人大概是谈到了共同的话题,感觉距离一下子近了很多。 夜千宠后来幡然醒悟,“从一开始,让我入行,到药物初步研究的时候给出的种种引导,其实都是您给的?” 余歌点了点头,“你师父这么要求,我也没办法,要不然,这项成果,我可不随便让给别人。” 夜千宠有些不好意思,“是该谢谢您,都说万事开头难,没有那些初步数据,我也走不到这一步。” 逐渐的,聊到了她师父。 夜千宠第一次知道他的姓名。 “你师父全名叫战辞。不过这个名字被掩埋十几年,估计世人都快忘了,当然……除了寒愈和唐启山。” 这两个人是不可能忘了他的。 余歌看了她,“你不知道?当初寒愈给你所有叔叔都安排顶级的国际监狱安家,只有你师父从中逃脱。” “他若是不逃呢?” 大叔、二叔、三叔现在情况也并不差。 余歌笑了笑,“这我不好说。” “他现在神经紊乱,表达不了太多东西,尤其前段时间出了事,差点没命,否则,他也不会一怒之下让你过来直接用药。” 一怒之下? 夜千宠微微蹙眉。 只听三叔开了口:“寒愈现在一方面着手在国际形势上打压你,一方面就是找你师父,把你们俩解决,他几乎就是世界主宰。” “你师父原本以为他不会动手,也想着看在你和你伍叔的关系上,当年的事,就那么算了,可他终归是没按捺住。” 夜千宠听着这些话,虽然看似什么都没透露,可心底依旧在犯凉。 依照师父的意思,如果不是她和伍叔的关系,那当年的事,根本跨不过去? 真相,已然只差一层纸。 她略低眉,抿了一口水。 “杯子不错。”余歌淡淡的语调。 她下意识的就蹙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放下杯子,才问:“那这次,师父是希望我直接把他接走?” “他既然让你过来,那就是打算摊牌了。” 余歌也觉得不是时候,他身体太差了,但是没办法,寒愈已经蠢蠢欲动,那个小镇,或许都早已经是十面埋伏。 “前段时间,你大叔他们过来,就是因为你师父受伤,差点就命丧黄泉,他醒着的时候唯一嘱咐的事,就是让华盛顿那边安排好律师。” 要起底当年的事,涉及甚广,不是什么律师都能接这个活儿。 夜千宠唯一能想到的,就一个百年律师家族的郁家。 如果请了郁家律师团,那说明,师父也是铁了心。 x 他们在那个独栋房子里待了一整天,但是夜千宠并没有见到师父的脸,除了余医生,谁都没进那个房间。 原路返回时,甚至她带过去的药,都依旧在她手里。 宋仁君看了她,“好奇为什么余医生没把药留下?” 他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这周围,和我们下榻的那个小镇,寒愈早不知道布了多少眼线,他们大概会以为,药物已经第一时间给了余医生。” “那师父和余医生岂不是很危险?” 宋仁君倒是不着急,“都这么多年了,你师父依旧健在,你以为他们还没两把刷子?再说,我在蓝家待了那么多年,换点人手的价值总有?” 她听明白了,蓝家军庇佑。 果然,跨世纪的金牌私家军,不是白来的称号。 继而,她却陷入了沉思,又觉得讽刺。 刻薄男前段时间对她可是足够的殷勤,做饭、送礼物、短信、电话轮番轰炸。 原来是要缠住她,这边好动手,加上缠着她,能第一时间知道药物信息。 呵,他的所有心思,始终都出于计谋和野心! 枉她还觉得,他开始有了人性。 回到旅馆前,他们先去一个小餐厅去吃的晚饭。 天色昏暗,来往人本就不多,餐厅不大,但是一共三个门,呈三角形。 她跟着三叔从正门进去的时候,刚好见有人从右手边的门走出去,身影被她捕捉到。 似曾相识。 人已经快步退了出去。 林介微皱眉,拍了一下宋仁君的肩,然后第一时间跟了过去。 正门和另一个门拐角的地方,夜千宠已经站在男人面前,就算男人带着鸭舌帽,但挺拔的身形,出挑的气质,很好认。 “迟先生。” 她是肯定的语调。 迟御终归是停了脚步,其实他早就看到他们了。 这会儿,只好抬起头,但没有摘帽子,帽檐下那张冷硬的五官清晰起来,“夜小姐,巧。” 巧? 是挺巧。 “迟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迟御说:“处理一单生意。” 夜千宠明白,迟御这种身份,说处理一单生意,不是真的商场那种做生意,多半是要见血,甚至要命的。 “林介说你最近都没空见我,甚至有些回避跟我谈事儿,就是因为这个?” 迟御点了一下头,看样子不打算跟她多说,只是嘱咐了她一句,“除了在华盛顿,其他地方见到我,夜小姐最好还是别像今天这样打招呼,容易丢命。” 他既然是出来办事,难保敌人不会把她当同伙。 说完这话,迟御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夜千宠微微蹙着眉,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迟御出现在这里,和师父是有关系的。 可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 “怎么了?”宋仁君走过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夜色。 夜千宠摇头,“没事,进去吃饭。” 他们进餐厅之后。 远处的夜色里,迟御依旧迎风站在那儿。 离开前低低的嘱咐了一句:“给寒愈传个话,说看到夜千宠了,看他的意思。” “是。” 嘱咐完,迟御才真正离开。 第403章 你跟我示威?(1) 夜千宠一行人吃过饭回到旅馆休息。 她一个人住一个房间,靠在床上若有所思,还在想迟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 关于迟御的身份,她知道的也不算特别多,但知道他这种人手底下都是不怕死的,他会亲自出动,这一单生意必然不简单。 想了想,她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 宋仁君来开的门,“怎么了?” “三叔,你给余医生打个电话,让他们注意安全,虽然周围安保应该很到位,但有时候出其不意的危险,应付起来也吃力。”夜千宠不放心的提醒。 宋仁君微勾唇,也点了头,“行,放心,早点休息,这几天都要来回跑。” 她点点头头,这倒没什么,她忙的时候整夜不睡的次数也不在少。 何况,这几天,她注定是睡不好的。 因为情况特殊,她随身不可能带着枕巾,换了床,换了环境,加上要思考的东西不少,她那一整夜确实是没睡好。 早上起得很早,叫了林介陪她出去买早饭。 路上,林介主动开口:“您是在想,迟御是不是替寒总办事?” 她微微顿住脚,看了一眼林介。 然后笑了一下,“是你在这么想。” 林介也坦然,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对寒总存在偏见,但只能有这么一个理由,才能说得过去为什么之前我联系迟先生,他却在回避您,必然是寒总的意思了。” 夜千宠浅笑,“你对他存在偏见才正常。” 又道:“我以为迟御这个虽然一直正邪不清楚,但应该不会趟这趟浑水。” 结果,她找迟御,还是晚了一步。 但愿这个猜测不是真的。 回到下榻的旅馆,夜千宠虽然睡不着,但也都是早一些就上床歇着,以前躺下后还能再看看邮件。 但是现在又没有手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躺着。 躺久了,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睡过去了。 这样一两三天,每天都去那座独栋,但每天都见不到人。 直到那天凌晨,夜千宠是被人摇醒的,人还迷糊着。 “起,去洗个脸出发。” “三叔?”夜千宠坐起来,费力的睁开眼,“几点了?” “四点不到。” 这么早。 她眯着眼,但人已经在动了,本来就穿着衣服睡的觉,翻身起来整了整理,然后去洗了一把脸。 出来之后,林介已经把车备好了。 很明显,没有时间吃早饭了,她只顺手拿了自己的水杯,里面还有水,显示依旧是32摄氏度。 上车之后,夜千宠抿了两口水,才终于抽空问了一句:“今天为什么这么早过去?” “你师父醒了,紧着要见你,先过去再说。” 这话一出来,夜千宠一个字都没有再多问了。 她知道师父醒过来,接下来都是些什么事。 也许,她过去的时候,余医生已经让他把药吃下去了,该注射的也注射完了。 车内一下陷入寂静,一路无声。 到那个独栋外,车子停住,天色依旧是黑漆漆的。 车子刚停下,房子的大门已经开了一条缝,见着余医生刚开好门又转身进去了,好像手头有事在忙。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去,夜千宠走得有些慢。 进屋的时候,她手里拿着那个保温杯,前脚刚踏进去,听到屋子里有些动静。 “哐!”十分沉重的一声,她脚步微顿,手里拿着的杯子也松了一下。 继而皱起眉,“怎么了?” 宋仁君也正焦急的往那个主卧的房门走,“余医生。” “都别进来!” 余医生的声音,语调稍微拔高,像是情急之下发出来的。 紧接着又是“哐当!”的声音,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沉闷声音。 三个人却都不敢推门进去。 夜千宠不明白情况,整个人绷得很紧,加上没吃早饭,脸色微白,握着杯子的手更是泛白。 过了个两三分钟。 余医生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小宋。” 宋仁君都没有半秒的耽搁,立刻推了门,不过进去之前,又冲两人摆手,“你俩等着。” 估计是里面的场面过于惨不忍睹。 林介站在那儿,终于看了自家主人,“您要不先吃点东西?” 知道她低血糖,这会儿脸色不好,不知道的紧张的,还是饿的。 夜千宠倒是笑了一下,“没事,本来也没到早餐时间。” 关于师父病情,其实她真的根本不了解,rlv可以治疗的症状也不止一种,所以她也确定不了,也就想不出来里面的场景。 两个人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余医生终于从里边出来的时候,她和林介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战辞要见你,你进去。”余医生的脸色也不好。 夜千宠看了她,“余医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余歌摆摆手,自顾笑了一下,“老了呗,一晚上没睡就已经熬不住了。” 侧身推开门,示意夜千宠进去。 卧室的空间是比较宽敞的,主卧的大床摆在右手边,中间还设置了一道屏风,一眼看不到床上的人。 余医生朝她颔首,“你自己过去,我收拾一下。” 卧室里的东西还比较乱,没有完全收拾好。 夜千宠心底诧异,昨天师父还没醒过来,一醒来,就有这么大的力气么?整个卧室都要砸了似的。 她绕过屏风的时候,还稍微吸了一口气。 师父,她很熟悉、但又很陌生的人,还从来没见过呢,不知道是长什么样。 过了屏风,第一眼见的床,并不是医院那样的白色,而是军绿色,床上的人也不是奄奄一息躺着的,而是靠在床头。 见到她,她还没开口,对方倒是一句:“这么大了?” 声线很低,但是算得上好听。 夜千宠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很是惊愕。 他的几个叔叔都是真的大叔了,可是这位……这么年轻? 三十出头? 也完全没有长久被病魔纠缠的病态,气色简直比三叔都要好,最主要是他确实长得很英俊。 英眉朗目的那种英峻。 “我就说你和你爸长得像!”战辞微微勾唇。 夜千宠依着他的意思,坐在了床边,半晌才喊了句:“师父。” 战辞笑一笑,“叫这么不情愿干什么?”继而揶揄她,“我命硬,一时半会死不了,别这么丧。” 她这才淡淡的笑出来。 “您这是吃过药了?”她问。 战辞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余歌正在收拾的杂乱场面。 “癫痫见过么?”他说,“跟那个差不多。” 下一秒,夜千宠刚想着再问问他的病情,结果,战辞话锋一转。 “知道我找你过来做什么?” 她抬眸,摇头。 其实知道一二。 战辞微微眯眼看她,不知道是因为灯光不好,还是在审视什么。 夜千宠发现,他真的不像病人,甚至都要怀疑这些天说昏迷的是不是他,那样的目光真的过于锋利。 “寒愈现在对你怎么样?”他终于挪开视线,问。 夜千宠知道他什么都清楚,没必要撒谎,所以如实相告,“针锋相对。” 战辞微微勾唇,带着一些讽刺,“那就对了。” 她听完没有主动问什么。 战辞看了她,大概是洞悉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他说话都不拐弯,“如果他还是以前的寒愈,我不会做这个决定。”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柔唇微抿,终究是问了:“我爸的死,没有其他隐情么?” “没有。”战辞直直的告诉她。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一块冰直接裹在了她心上,呼吸也变得冰凉。 从一开始知道这件事,到现在,她逃避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这个结果,她就像长久被悬在井口,奢望的想往上爬,结果还是坠入冰窟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隐情?”战辞似笑非笑。 她当然说不上来。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隐情,你觉得,寒家老太太当初会反对你们吗?她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寒闻之那么大年纪,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事跨不过去? 但是她知道,这种事就是跨不过去,所以才会插手小辈的事。 现在想回去,夜千宠能明白太奶奶的苦心了,她那是为了她和伍叔好,免得到最后两个人都痛苦。 “或者再退一步,如果有隐情,有其他可能缓和的余地,当初寒愈怎么会把你带回家养着?” “……” “他图的不就是终有一天,能跟你养出感情来?” 说到这里,之前看起来没有大碍的战辞剧烈的咳嗽着,这一咳就停不下来了。 余歌听到声音,从屏风外进来,在他的床头柜抽屉里拿了一个喷雾,让他张嘴,喷了几下,战辞才有所缓解。 “说太多话了。”余歌道。 战辞抬手抚了抚脖颈,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但夜千宠开口:“我都懂。” 但是。 她略微握了手心。 战辞看到她的动作了,知道她在纠结。 果然听她道:“关于对他的批判、追责,我能不能不直接参与?” 听到这话,战辞笑了一下,“我知道,咳咳,你们感情好,但,死的是你爸,你爸重要,还是一个男人重要?” “我爸妈生了我,可我十岁开始,他把我抚养长大的。” 比一个父亲又差到哪儿去? 听她这样反驳,战辞脸色骤然变了,“既然你要跟我讨论他是如兄如父的角色,你见过跟父亲谈恋爱的吗?嗯?” 是了,夜千宠了解的师父,说话就是这样的,带着几分压迫,训起人来不会客气。 他此刻脸上那种失望又生怒的表情,就是对她的恨铁不成钢。 “寒愈想要的就是你被他养成这样的妇人之仁,对他割舍不断,你还继续往他设定好的路上躺!” 他设定好的路…… 夜千宠微微摇头,“他为我设定的路,其实不是这样。” 伍叔曾经说过,他会让她继承第一集团,不让她接触监狱,不让她查那些东西。 “他给你设定的是让你继承公司,给他打工、为他挣钱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叔叔把你扯上这条路,让你为你父亲报仇,还是我们错了!?” 战辞脸色十分难看,忽然掀了被子,“来,你扶我起来!” 夜千宠没动,她知道他动怒了。 因为她在为寒愈辩驳。 她不得不说,哪怕见过伍叔生气,但战辞的动怒依旧足够震慑人。 那双久病越发幽深的眼睛像虎豹,狠狠盯着她,“好!如若你能对着你死去的父亲说这些,告诉他寒愈杀了他也没有罪,因为你爱寒愈,那我们绝不插手!” 她咬牙站在那儿,眼圈微微泛红。 没想到忽然变成这样,这样的逼迫,是她承受不了,对着亡灵,她说不出来。 “师父……” “你别叫我!”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固。 余歌略蹙眉,看了看夜千宠,示意她先出去。 可她固执的站在那儿。 战辞忽然笑,语调不重,可语气不轻,“你跟我示威啊?” “我对他下不去手。”她蹙着眉,只是开始,就已经无法想象对他动手的痛。 就算现在他是刻薄男,可那身体是他。 战辞冷哼,“他为什么对你爸下得去手?” 她不言。 “好了,你先休息。”余歌终于出声。 可两个人都很倔,都没动弹。 “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估计你就是最后一位病人,能不能不砸我招牌?”余歌蹙起眉,对着战辞。 “你的招牌不早就被你儿子砸了么?”战辞脱口而出。 余歌的儿子,死在她自己手上的。 “战辞你过分了!”余歌也冷了声音。 也意识到自己被夜千宠气昏了头,战辞这会儿不说话了。 半晌。 战辞终于看着那边的女子,道:“行,既然你这么为难,我们这些外人费什么劲?” “你这个药我也已经用了,吐不出来,但往后我出什么事,你就当看不见,否则把我救活,我还得去杀你心上人,叔叔都没得做。” 说罢,他摆手,“既然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战辞原本以为她站了半天,还会继续站下去,谁知道,这一次,她竟然真的转身出去了。 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第404章 她死了,你们统统陪葬!(2) 客厅里。 宋仁君见她走出来,神色很差,眼圈因为隐忍得发红,浓眉皱了起来。 坐在了沙发上,夜千宠略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又顺手放在了茶几上,把脑袋埋进了双臂间。 “我们都知道你需要时间。”宋仁君坐在了她身边,“但是千千,这件事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你应该知道。” 她知道,当然知道了。 现在刻薄男有多心机,多能恶心人,她比谁都清楚。 她也恨,恨他当年怎么可以那么毒辣? 好久,她没有抬头,但开了口:“你替我跟师父说,我不是不会算账,只是有些事,我还想亲自问他。” 宋仁君略叹息,“就因为他现在是人见人恨的那一个寒愈,你师父才会抓紧时间动作,何况……谁知道他的病能不能好?” “如果不能好,这个罪就这么巧妙逃过去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第二人格。” 听到这话,夜千宠忽然抬眸,“他没有装。” 又道:“我会把他治好!” 让他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这些都不重要,千千。”宋仁君看着她,“寒愈是个恶人,这是事实。现在他更是恶上加恶,野心勃勃,你师父冒着生命危险用药,不可能拖,知道么?” 她后知后觉。 “也就是说……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们一样会着手动作,对么?” 宋仁君沉默。 “伍叔当初对你们也不薄,护了你们十年。” “可这改变不了他的罪。”宋仁君语调平稳,不更不变。 夜千宠眸子里透着几分痛苦,“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大叔、二叔对伍叔再有微词,您都是站在伍叔那边的。” 宋仁君抿唇,不言。 “师父跟你说过什么?”她定定的看着他。 可宋仁君依旧保持沉默。 好久才一句:“总之,寒愈不冤,有些事,等回了华盛顿,接触案件的过程中,郁家律师会告诉你的。” 那之后,几个人都没再开口。 那一整天,夜千宠三人一直在那栋房子里,而且过来了那么多天,唯一的一天,宋仁君提议留宿,第二天晚上再回镇上。 两天前的纽约城。 药联对面的酒店顶楼,男人躺在那个椅子上遥遥看着对面的高楼。 手机放在旁边的桌面上。 几天都不见她回复,他的微信屏幕上最多未被回复的就是那句:【去哪了?】 起初,男人以为,是rlv快成功了,所以她在闭关。 但是一天、两天的过去,逐渐感觉不对劲。 忽然从躺椅起身,抓过手机,大步下楼。 五分钟后,男人的声音从酒店一楼步出,进入地下商场通道,径直走向药联大楼。 这一次,他没有多废口舌,已然被放行。 一直到了她的办公室。 空无一人。 站在她办公室那个落地窗前,男人眉峰微郁,视线从远处拉回,转过身。 看着他上次帮她拿资料的地方。 旁边那本书歪出来的幅度都丝毫没变。 她没上班多少天了? 这样的意识,让男人莫名的开始眉峰收紧。 叶博士的小助理本来想着给他倒杯水,但是男人一边拧着眉,阴着脸,手机贴在耳边,大步迈出来,偶尔还看一看手机屏幕。 助理小心翼翼的提醒他,“公爵先生,药联里外人的手机是没信号的。” 男人听完,索性挂了电话。 “她去哪了?” 嗓音极其冰冷,一双眸子更是像要把人吸进去的深渊。 助理退了退步,“叶博士么……她,出出差。” 男人没有再问,按下电梯。 出了药联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话回过去。 那边是迟御的下属。 “把你刚才的话说完。”男人冰冷的嗓音。 “是老板的原话,说见到夜小姐了。”那边的人道。 见到她? 男人站在进地下商场的入口,薄唇紧抿。 脑子里飞快的理着思绪。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已经把药物弄出来了,甚至亲自带了过去,给战辞用。 所以,但凡战辞醒来,那就是他的死期? 好啊。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一次摆了他一道,很好。 “寒总?”那边的人叫了他两声。 “说!”男人压得极低的愤怒,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起的气,横冲直撞,压都压不住。 “我们老板问,是不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原计划,是不留活口,一个都不留! 那片地方,寒愈已经亲自去了一趟刚回来,在所有可以出逃的地方布置了足够的人力,他不可能放战辞面世。 可就在他还在路途的这个空档,她竟然跑那儿去了。 那就别怪他太狠。 “当然!”最终,男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然后狠狠挂掉电话。 大步进去地下商场,全程步伐都很宽大,一路回了酒店。 进门,男人双手掐着腰,冷盯着对面的大楼。 那个办公室,从此就没了主人。 那会儿是四点多。 男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见着天边已经有了初秋的晚霞。 “叮咚、叮咚”的门铃响起。 张驰不在,他亲自过去开门。 “先生,您的跨国邮件!”门外的人一身职工服。 男人冷冰冰的扫了一眼那个小小的盒子。 “哪邮过来的?” “南都。” 男人都打算关门了,但是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址,停了动作。 “麻烦您签收!”门外的人恭敬的把笔递过来。 刻薄男唰唰两笔结束,把盒子接了过去。 进了客厅,盒子被放在茶几上,他站在距离至少两米远,好像那是个炸弹。 实际上,他确实如此想的。 但想了想,盒子偏小。 最后,他是用美工刀划了胶布,然后走到窗户边,双手伸出去,脸置于玻璃内,和那个盒子隔开。 但凡有危险,他就直接松手扔下去。 盒子一点点的打开。 一分钟、两分钟的过去,毫无动静。 男人把盒子稍微倾斜,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整个人动作僵着。 胸口却在骤然收缩,一阵阵说不出的疼。 下一秒,他才骤然回身回到客厅,盒子扔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给下午的那个号码打过去。 那边迟迟没有接听。 他换了迟御的号码打,还是不通。 倒是第一个号码又拨了过来,“寒总?” “改计划!立刻改!”男人嗓音有些许的不稳定。 那边的人皱起眉,但声音十分坚定,“寒总,命令已经下发,没法改。” “没法改?” 男人眸子里透着冰冷的锋利,“是你的计划还是我的计划?” “……” “告诉你老板,如果她死了,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撂下电话,男人疾步掠出门,电话给张驰拨出去,“准备直升机,最多给你半小时。” 酒店的门重重关上。 沙发上的盒子被扔在沙发角落,盒子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对昂贵的核桃。 上一次的核桃被寒宴给敲开吃了,他从没和她说过,原来她知道。 不知道的是他,不知道她又给他定了一对。 第二天的夜晚了。 夜千宠等人在夜色降临的时候从那座独栋步出,陆续上了车。 昨天之后,师父没再让她进门,一句话都没再交流过。 离开前,她也只能让余医生帮忙带话告别。师父让余医生传话,让她不用再来了,就当他这个师父没了,这样,父亲的事就没有人再主张追究。 夜千宠以为,这只是气话。 直到车子开出去不到三公里,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过了几秒后,车子似乎都在冲击波的影响下震了震。 开着车的林介首先从后视镜看到了远处那个独栋在一瞬间被爆炸的熊熊烈火拱上天。 急刹车! 夜千宠探头去看远处的火光,脑子里随着一片空白。 足足过了五六秒,她才终于拍了林介的后座,“掉头啊!” 师父…… 师父和余医生还在里面! 宋仁君却沉沉开口:“继续开。” 她猛的转过身,“师父呢?” 宋仁君没说话。 夜千宠一下子红了眼,“他早就知道?……就因为我不听话,他选择死?” “千千,你师父活到今天,就是为了你爸的事,你也听到他的话了……” “不行!”她陡然拔高音量。 然后看了林介,“我命令你,掉头!” 林介是她的人,她现在就是阁下的身份,必须执行命令。 可宋仁君从后视镜远远看着那片火海,“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谁也活不了。” 夜千宠拽了宋仁君的胳膊,“因为我的决定么?如果我决定即刻执行对寒愈的审判,你们无论如何都能轻轻松松就从包围圈出去,是么?” “就因为我一句话,你们放弃一切部署?” “你们这是逼我做罪人!” 选择听师父的,那么死的是寒愈。 选择不听师父的,那么死的就是师父。 这就是在逼她,选什么都要死人。 盯着那片火海,夜千宠重复了一次,“林介,掉头!” 看着那么大的火,房子里的人…… 林介犹豫了,“阁下。” “如果你现在也只为我的个人人身安全负责,那么我自己开车过去。” 一分一秒的过去。 “是。”最终林介选择执行掉头的命令。 第405章 他真的不想她出事!(1) 车子急速掉头,轮胎在地面上都划出了一圈青黑色的印记,浮起一丝微微黑烟。 三公里左右的距离,肉眼能见的火势就令人觉得心惊肉跳,那么远都能看到火焰烘烤到空气都变了形。 夜千宠手边没有任何东西,手里唯一的杯子无意识的紧握着。 “开快点!”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片火海。 希望能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但是,并没有。 黑色的夜空下,红焰烈烈,因为只有燃烧的声音,越发令人觉得一片死寂。 那栋房子的周围,全是枯草,一望无际。 就在他们开车往回走的时候,火势已经在迅速蔓延,枯草燃烧的速度,直接迎着车子而来。 “不能再靠近了!”林介不得不把车停了下来。 已经能感受到那种被火焰炙烤的灼烫感。 再过去,车受不了,人更受不了,根本无法靠近! 夜千宠转头看了自己身边一直镇定、安静坐着的宋仁君,“三叔!您是不是有办法?……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师父和余医生都在里面啊……” 宋仁君看了她,“你师父决定的事,根本不会改,你应该体会到了。” “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些!”她提高了音量,“我要知道师父有没有布置出口。” 宋仁君还是那个表情,“我不清楚。” 夜千宠知道不能生气,但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三叔的这个态度,明摆着不急,就看着里面的人烧死。 “不清楚?您之前不是还说周围多的是蓝家军的人?难道不是听你的?” 宋仁君略微叹息,“你以为昨晚我们为什么要留下来?” 她拧了眉。 “周围的守卫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遭到重重不明原因、不同途径的攻击,原本按照原计划,昨天,我们所有人都撤离。” 但是她昨天始终不肯改主意。 “所以,蓝家军都没了?” 宋仁君点了点头。 这些交流,每一句都说得很快。 说话的时间,火势直接蔓延超过了他们的车子,林介不得不提议倒车往远处开。 真的就不管了? 夜千宠心里就像在煎受比这场火更滚烫的炙烤,那是她师父,跟父亲同生共死过,又为了父亲的案子坚持活到今天的人。 她又怎么能不管? “您身上是不是有电话?” 来的时候,没让她带电话,但是她看到三叔和师父他们之间直接用卫星电话的。 她伸手过去。 看那样子,如果他不给,她很可能直接上手抢了。 宋仁君还是把卫星电话给了她。 夜千宠拿过去之后直接给迟御的号码打电话。 电话是通的,但是又被挂断了。 迟御正与属下沟通,冷冰冰的表情里带着不悦,“他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改?” 这个时候还怎么改? 早就布置下去的东西,今天他手底下的人也就是过去收拾残局,确认尸体罢了,该做的工作早就完成。 现在也不可能把那栋房子周围所有弹坑都撬了? 正烦躁的时候听到电话响,迟御瞥了一眼,不认识。 直接挂掉。 迟御单手插着腰,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趟。 “既然她在这里,左右不过就在那个小镇,只要保证她没有走出那个小镇,就不会被危及,你派人去小镇搜……” “老板!” 迟御的话还没说完,有人直接推门大步冲进来,神色焦急不已。 迟御讨厌说话被人打断。 目光冷冷的扫过去。 那人身子也抖了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目标地范围内三公里发现一辆车子靠近,要不要……” 迟御听到这里,起先没说话,下一秒,蓦地拧了眉。 “逼停了没有?” “?” 属下一脸茫然,因为他刚刚想请示的是,要不要连车带人全部销毁? 这怎么还改成要救人了么?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陪葬吗!”迟御这才转头冲着刚刚跟他沟通的那个属下。 那人也反应过来了,冲刚进来的哥们摆手,“下令不准那辆车靠近。” 可是…… 冲进来的哥们,看着老板大步疾风的走了,这才嘀咕着道:“我从那边过来汇报,到现在,车子恐怕都……” “那你t还来汇报个屁啊?” 那人也跟着迟御急匆匆的走了。 如果车里真的是那个叫夜千宠的,这后果…… 迟御没有等人,自己直接开车,飙到速度极限往那边开。 不仅仅因为寒愈的话,夜千宠本就不是他想伤害的人,无论她曾经救过他,或者,她是越琳琅的朋友,任何一点,都不行。 抓着方向盘的手是紧了又紧,一脸冷肃。 车速不变,一手松开方向盘找出手机给夜千宠的手机打过去。 但显示关机。 电话自动断掉的时候,迟御的车子已经驶出地平线,一眼能看到远处那片熊熊火海了。 那是他让人亲自布置的地方,那栋房子周围,任何一寸土地底下都有什么,他自己是最清楚的,所以他没有再继续开主路。 也正是在他转弯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余光扫了一眼,有什么东西被强烈的爆炸波掀上了天,黑影飞得很高才落下。 迟御经历过不少事,什么场面都见过,但是那一瞬间,他心里跟着抖了一下。 车子猝然停了下来。 他手下也开着车赶了过去,刚好看到那一幕。 平时,他们也自认足够冷血,只要是执行任务,看到这样的场面,只会心里一松,感觉任务完成得很完美,这份佣金拿着舒心了。 但是,此刻不同。 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男人坐在车里,车子一脚刹车下去,瞪着远处那辆车直接被炸飞起来。 那一瞬间,隐约能看到车子的窗户飞到远处,插在枯草面上,轮胎飞掉两个,滚在那片熊熊烈火中,就像一个风火轮,带着火光,把本就凶猛的火势带遍了整片农场。 再转眼,似乎是人的身体,从车子里飞出来。 男人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 因为看到那人在半空中被甩出去时的长发飞舞。 是个女人。 夜千宠。 脑子里就剩两个字:完了! “嘭!”炸飞的车子落地,感觉方圆一公里都跟着震了震。 再看着刚刚从车子里被掀飞出来的女人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老板!”男人看着迟御下车,怕他直接冲过去,赶紧过去拦着,“您不能过去!” 这周围地底下埋了多少,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这么过去,直接踩一颗雷,那不是救人,是送死。 道:“我马上派人过去搜!” 说着话,也的确在拿手机,着手找人把这件事执行下去。 电话一通,迟御直接把手机拿了过去,道:“让人过去把夜千宠落地的地方找出来,以最短的时间确保她就医。” 事实上,亲眼所见夜千宠被炸上天的属下,其实都不觉得有抢救的必要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是迟御的声音,但还是道:“老板,地雷布置极其险恶,派兄弟们去找,不知道要死多少个人……” “难道要我全员陪葬?”迟御冷冷的一句。 比起陪葬,死几个人把她找出来,是最乐观的。 挂了电话,迟御把电话丢回去。 道:“叫镇上的消防车来灭火,清出一条道。” 火势太大,太广。 就算找到夜千宠被炸飞的身体在哪儿,也不可能就一直在原地等火自己灭。 男人点了点头,“是!” 但又迟疑着,“老板,这个……不能报警。” 不报警,就不可能有消防车。 迟御冷冷的压了半天,终于吼了一句:“你不会抢吗?!” ……“是!” 声音都很大。 不过,与此同时,上空的直升机盘旋声把他们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迟御抬头,眉峰拧着。 直升机越来越近。 靠近地面的时候,螺旋桨的力量扇起一阵阵的风。 迟御眉头更紧了,看了一眼因为这样的风,火势顺着风疯狂蔓延。 所以直接站到了自己的车顶,对着上空示意。 直升机上。 寒愈冷面坐在驾驶位。旁边是张驰。 “先生。”张驰低头看到了迟御的示意,“迟先生不让迫降。” “你来开,我下去。”男人从座位上腾空撑起身体。 张驰先是愣了一下。 他这个动作太危险了。 现在直升机距离地面太近,他忽然脱离驾驶舱,很有可能下一秒就直接坠毁,爆炸。 “等坠毁?”男人见张驰愣神,眼神如冰的刺过去。 张驰这才立刻付诸行动。 直升机盘旋的时间也不长,因为迟御的意思,还往上升了升。 但刻薄男直接空身降落,就落在迟御车子旁边。 他落地后,张驰把直升机开走。 刚落地,男人扫了一眼满眼的火光,睨了迟御,“人呢?” 迟御薄唇紧抿。 “老子时间紧迫,想死等回去了满足你,现在给我回答问题!”刻薄男俨然是到达了暴躁的顶端。 迟御终于答:“还没找到。” 没找到? “是什么意思。”男人一张脸黑压压的。 迟御不可能把刚刚的那一幕说给他听,否则,可能这会儿就挨一拳。 但现在不是让他发怒的时间,救人要紧。 “已经让属下先排雷,再找到她落地的地方,也叫了人来灭火,清一条路出来,带她就医。” “落地?” 男人眉峰拧了起来,“她怎么过来的?直升机?” 还是问到这里。 迟御没办法。 还是说了,说夜千宠是在车里被炸飞,然后落地。 那一秒,迟御始终都记得。 男人背后是熊熊的烈火,寒愈的脸却僵住了,了无声息。 但明明,前两天,下令不用管夜千宠死活也是他,不是么? 下一秒,迟御的领子被男人一把拎起来,狠狠摔到车上,“我说了改计划,既然你办不了,现在!让你的人直接用身体给我排雷,别给我浪费时间!” 嗓音发狠到嘶哑。 可见他的冷血无情。 但,他对迟御的属下冷血,却是为了另一个他在意的生命。 用仪器排雷,就算再快,也要时间。这种心情,迟御能够理解。 但那是他的属下,他于心不忍。 “寒总……” “你知道她就算摔下来不死也会被烧死吗?!”男人骤然低吼。 那个温度,刚刚在直升机上都能感受到,何况是直接被甩出车外,落在某一处火苗上? 跟火化有什么区别? 这边争论的极短时间,远处有人高喊迟御。 “找到了?”迟御心头一松,拨开寒愈钳制的手,冲着火海靠近。 但是。 他属下运出来的人,是连同车座一起绑着的林介。 紧接着是宋仁君。 两个男人都昏迷,短发已经烧得几乎不剩,但他们都用衣服剖上泥土裹了头部,除了烧掉头发,皮肤看起来发红外,似乎没有其他见血的地方。 只有她没影。 迟御指挥着让人赶紧把林介和宋仁君先送镇上的医院。 刚好张驰停了直升机后跑步过来汇合,看到地上的林介和宋仁君时,因为不清楚情况,所以一下子愣着,拧了眉。 明显,情况远比想象的复杂。 “脱衣服!”一旁,寒愈的嗓音冷冷的响起。 是冲着迟御手下说的。 那个人身上是特制耐高温的衣服,可以直接走进火场。 迟御明白了他意思,“寒总,既然这两个能找到……” “你闭嘴。”男人目光凉薄刺骨,“这是你的烂摊子,该你负的责跑不了,放心。” 而后,那个人的头盔直接被寒愈夺了过去,然后作势直接扒他的衣服。 最后一套衣服还是被男人给穿上身了。 迟御的意思是检查一下。 但男人已经刻不容缓,直接往火场里大迈步走。 确实是大迈步。 穿着那么笨重的衣服,正常人走路就企鹅挪动,他却不一样,走得十分矫健。 迟御也没有犹豫,让人又找了一套衣服给他。 这事,他的确脱不了干系,明知道那天看到夜千宠了,就该有预防措施,可他采取跟往常一样,没有第二方案。 迟御换衣服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巨响。 转头看过去。 一个弹坑又炸了。 距离寒愈不远,可男人看都没有看一眼,被震得歪了歪身子后继续往前。 第406章 庆幸他的杯子(2) 男人到了那辆已经炸过、烧得面目全非的防弹车。 一扇车窗已经没了。 车子必然是朝那栋房子开过去的,左边窗户没了,那她应该是往左边火海落地…… 男人一边理着思绪,重重的呼吸着,一边顺着自己的推断找人。 地上是噼里啪啦烧着的枯枝,那栋房屋被炸飞的屋檐瓦砾飞的到处都是。 弹坑里的泥土被翻飞起来后又落地,撒的到处都是。 迟御穿好衣服朝寒愈那个方向靠近的时候,又一次看着寒愈旁边炸了一次,声音震得人几乎聋了。 他招手让手下先把寒愈要搜的那片排查完,否则,夜千宠没找到,他再出事,谁也担不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继迟御换衣服去找人之后,张驰和迟御的那个属下也换了衣服一起找。 一片汪洋火海,如同白昼, 迟御手下抢到洒水车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很显然,几个男人一无所获。 车子一路开过去,一路洒水,勉勉强强出了一条不着火的道儿。 但要想全部扑灭,至少得是来辆车子,或者这辆车子一夜不停的洒到天亮。 事实成了后者。 洒水车从几个人找夜千宠的那片区域为中心,转着圆圈儿扩大灭火面积,从里往外浇水。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到凌晨四点、五点、六点。 看着天边露出鱼肚白。 一无所获! 累了一夜的排雷员,在远处看了像疯了似的不停找的寒愈,只敢小声嘀咕:“就昨晚的情况,保不齐都烧化了。” 没想到的是,即便这么小的声音。 说完后,却发现那边的男人忽然幽幽转头过来。 那眼神…… 不能说吓人,只能说恐怖,就像从阴曹地府浸过的修罗,要把人生吞活剥似的。 因为男人此刻是摘了头盔的,从凌晨四五点的时候,他就摘了头盔。 那时候张驰才知道他刚进场找人的时候就被地雷炸到了,摘下头盔,看到他额头上一条血迹汇入脖颈,血迹已经干了。 鼻腔、耳朵都有血迹。 但他根本像没感觉一眼忙了一夜。 血迹有一条流到了他眼角处,因此此刻的眼神显得越发嗜血可怖。 说话的人立刻闭了嘴,只觉得浑身被看得一阵恶寒,后颈冰凉冰凉的。 “先生。”张驰走到了他身边。 实际上,张驰看到他能为大小姐这么紧张,心里是高兴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张驰几乎贴身跟着他,最能切身感受到他的变化。 从冷血无情,到现在,虽然对别人冷血,只对她融化,那也是变了。 “您去休息,我继续找。”张驰道。 从纽约过来开始,他就滴水未进了,这一夜过来,被炸到七窍流血,又被烤了那么久,很可能就昏死过去了。 “别跟我说废话!”男人手里的头盔扔了。 闭了闭目,极难看到他脸上有那种痛苦的神色。 “我没想让她死!”他低低的嗓音,语调不稳。 他是真的不想她出事,从纽约一路来,想的最清楚的,只有这一件事:她必须活着。 身上笨重的衣服也被他剥掉。 迟御本想阻止,怕万一有遗漏的弹坑,他脱了衣服,一旦引爆,那就是粉身碎骨。 显然,男人此刻最不想听的就是废话。 可是放眼望去,这一片,都已经烧得只剩灰烬,全是荒芜。 她到底在哪? x 夜千宠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感觉很痛。 哪里都疼,全身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一丝一毫都动不了。 眼前一片黑暗……当然,她根本睁不开眼,只是睁眼一个动作都感觉眼睛疼得扯着神经。 她唯一能感觉的,除了疼,就是疲惫,很想继续睡。 昨晚的一切在脑子模糊的闪过。 被轰炸甩出车门时,她脑子里就空白了,唯一能记得的,是死死捏着杯子的手抬起来,护着自己的脑袋。 杯子? 她缓慢的试着动自己的手指,果然感觉十指还紧紧握着杯子。 但是只能握着,动不了。 到底什么东西压着她? 还是她根本就已经死了?否则,被压的梦魇感怎么会这样真实? 许久,她才感觉到哪里不一样。 呼吸困难,但是也不是特别难,鼻腔里满满的泥土和火药的臭味。 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能辨别气味之后,她开始感觉到饿。 哪怕躺着,也能感觉到那种晕眩感,加剧了全身的疼痛、不适。 前一天她就没怎么吃饭,准备走的那天晚餐也几乎没吃,她是低血糖,此刻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感觉挺不住了。 难道她就这么死了么? 当然不行! 爸的事还没有头绪,很多事,她还要去做,怎么能就这么没了?最起码,连伍叔最后一面都没见。 对,她还要治好他,还要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开枪,无论是不是罪,都要他亲口跟她陈述…… 这么想着,身上有了几分力气。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动一动压在自己脑门处的杯子。 回想着出事前捏在手里的杯子口朝哪边,她试着一点点拧动杯盖。 没有东西吃,她总必须喝水。 越是想水,就感觉全身被火烧过似的,嗓子里也干的发疼。 那一刻,唯一庆幸的就是随身带了这个杯子,也终于庆幸当初没有拒绝这个礼物。 不知道花费多少时间,她把杯盖拧松了。 可以感觉到水流了出来。 温热的。 夜千宠很努力的张开嘴,一点点水潮湿嘴唇、然后是口腔,像死亡前的稻草被她抓住了。 就这样喝了好久,感觉缓了体力,。 但在她准备停下的时候,因为全身感觉麻痹,把杯盖拧反了,进嘴里的水增多,却不只是潮湿的水流,还有流入满嘴的土,令人恶心的臭味。 她真的是干呕了。 这个动作硬生生挣扎着张了嘴,然后…… 嘴巴里含了更多的土。 于是,越发的干呕。 泥土随着她干呕张嘴的幅度压进她嗓子里,像是堵住了她的气管。 本就全身疼痛,低血糖晕眩的人,喝了一口泥水,堵了一口的土,最后一点的呼吸也被剥夺。 她试图用鼻子和嘴努力的呼吸,可却加剧了气管被堵死。 那一瞬间,夜千宠感觉已经看到了死神,在黑暗里,死死掐着的脖子,剥夺着她最后一点生命里。 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力气,她就彻底死去。 第407章 一直喊她思危,聒噪(1) “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谁狐疑了一声。 因为这个质疑,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似的。 紧接着,果然又听到了那种声音。 微乎其微,但毕竟站在这里的,无论是迟御的手下,或者更别说寒愈、张驰这样早年出身军营的人,各方面都尤其敏锐。 那个声音,千真万确! 像是干呕,细弱蚊蝇,但依旧被听到了。 一群人跟定格了似的听着,辨别声音来源。 刚刚扔掉头盔和衣服的刻薄男目光逐渐的往自己脚底下挪去,十分的慢,每挪一分都好像在小心的确认自己的听觉。 他的脚边,是一片弹坑,被炸飞了的泥土、枯枝、灰烬等等大概是又被其他弹坑弹出来的泥土回填了。 他扔掉的头盔和衣服就扔在上头。 她被埋起来了! 这个意识猛然出现在脑子里,男人便是像上了发条一样,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子一下弹了起来,让自己的重量离开那个弹坑的位置别压着。 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里。 张驰看过去,看着他像是忽然魔怔,又像被施法似的,突然弹跳远离,然后又跪到了那个被炸过的坑边边,把他扔下去的头盔和衣服全都扔往远处,然后开始挖。 没错。 他就跪在坑边,直接徒手开始挖。 其实从昨晚赶到这里,到现在,张驰见了他身上各种情绪,形象也足够糟糕,以为不会再被惊到。 但又错了。 他这会儿也是满头满脸的灰烬,加上耳外、额头血迹都没处理,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但这样的狼狈,却反而显得他血性无比,身上那股子气势始终也没有落下。 唯独多了的,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几秒后,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围拢过去,就要帮忙挖。 “都别动!”男人却忽然高声阻止。 随即才冷了冷,“候着。” 怕别人没个轻重,里面的人是被震飞又落地的,全身也许会粉碎……受不得碰。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快,也很猛,但其实手下很有分寸。 稍微见到她衣角的时候,一直控制分寸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夜千宠是被他一个人挖出来的,也是他小心翼翼从坑里抱出来的。 在外人看来,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整张脸倒是没那么脏,尤其她还双手举高挡在脸面前,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杯子,手指冰凉发白。 男人伸手想拿走她手里的杯子,那一瞬间的触感,几乎让他一颗心都缩成了团。 死人,他是接触过的。 她的手握着那个杯子,十指僵硬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的动作已然很轻,大概是憋狠了,急了一晚上,又看到她这样,想检查呼吸都不行。 于是,手下极其柔和,嘴里却低咒着:“命都没了抱个破杯子有个屁用,早知道别送你!” 这下倒好。 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太过狠毒,嗓子太过沙哑,还是怎么的,她手里的杯子松了松。 然后男人看到的,就是她张着嘴,满口的泥…… 救人先清口中异物,这点常识谁都知道。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但是掏土的动作也没那么粗鲁,只有两次想快点,勾到了她的嘴唇。 她嘴唇也是冰凉的,埋到土里一夜了,细皮嫩肉早已冰得发脆,他这一不小心,她的嘴唇直接破了。 见了血。 看到她流血的时候,刻薄男先是怔怔的。 然后忽而像疯了一样勾唇笑起来。 能流血,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他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另一手拍着她的脸,嘴里一直叨叨着话,内容不详,只想让她不要睡过去。 一旁围了一圈的人,这会儿,基本都松了一口气,迟御已经第一时间去安排一会儿的就医事宜。 张驰依旧守在边上,又一次目睹了刻薄男的不刻薄。 她嘴里的泥土清到最后,是他用口舌帮她弄出来的,再然后是人工呼吸。 全程,他却能看到那个男人手在发抖,只有眼神是勉强镇定的。 也是之后,张驰才辨别出来,先生跪在地上,一边给大小姐人工呼吸,嘴里一边看似语无伦次的称呼是什么。 他喊她的,不是关于夜千宠这个名字的任何称呼,而是思危,叶思危。 夜千宠当然听到了。 她在最后只差一点点的时候,感觉身上那座大山忽然就轻松了,只是睁不开眼。 可是就算睁不开眼,身上也冷得没了知觉,却听到了那个讨厌的声音一直喊她“思危”,叨叨着她不准死。 很聒噪。 好好的名字,他一喊就觉得掉档。 不过她口腔里除了还剩一些土味,气管儿通畅了的感觉真好。 只是嗓子、眼睛还是火辣辣的疼。 哦不是,全身都疼,还是想睡。 “不准睡!” 恰时听到那个男人冷冷的命令,然后有力道拍在她脸上,其实她感觉不大,皮肉都是冰凉的,只是能感觉到脑袋被摇得晃荡,难受。 他可真是下狠劲儿扇。 这是报仇她之前扇了他两巴掌? 这么胡乱的想着,她果然是没睡过去。 “你不会有事的,只要好好站起来,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嗯,她听到了,只是应不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迟御那边,就医通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先直接送镇上医院。 迟御跟地上跪着的男人说完这些的时候,男人抬眸,看向张驰,虽然嗓音还起伏不稳,但脑子里条理清晰多了。 道:“安排直升机,送她到最近的联盟会成员国,告诉他们,她抵达小镇半小时之内必须到,否则就从联盟会卷铺盖走人。” 张驰点头,“是!” 紧接着,他们想办法要把她从地上弄到车上,可是谁也不敢上手。 这事,最终是落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头上。 他那会儿,才觉得自己的手是抖的,甚至发软。 但是知道刻不容缓,几次握拳、松开,可见手臂上的筋骨弹跳着,这样反复后,发软、发抖才好了一些。 他俯低身子,把手慢慢穿到她身体下,也低低的出声:“我抱你起来,会很慢,但也许会很疼……” 话才说到这里,他不过是才刚刚用力,就见到女人苍白的脸上,那两条柔眉皱了起来。 虽然弧度很小,但这时候,是因为她没力气了,否则眉毛都能拧到一起。 所以,刻薄男一下子没敢再动,“忍一下,好不好?” 他想着,这辈子绝对没这么耐心过,以为一辈子也做不来,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难。 她自然是不会吭声的。 实际上,夜千宠感觉自己已经快死了。 刚刚还稍微觉得远离了地狱,可以呼吸了,稳稳的躺着,有救了。 可是下一秒,不知道哪里疼,一阵剧痛后,整个知觉神经像是瞬间被拧断,陷入一片空茫。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真的死了。 只是,从地狱换了地方。 之前那样的黑暗、重压没有了,是让她升向天堂么?上天堂的路是不是太远了?随着海拔升高,温度骤降? 为什么她觉得这么冷? 不同于被大山压着时候的那种冰凉的冷。 此刻,是彻骨的寒。 “……好……冷……” 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她苍白的唇边发出。 男人听到了,目光死盯着她的唇,知道她没晕过去,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可也没完全放松。 因为他还没把她抱起来,保持着那个十分考验男人体力的姿势,不敢再动。 看着她额间发髻处都已经烧伤了,可是现在居然还喊着冷。 想到她昨天经历的火海,和此刻的话,男人闭了眼,依旧没动。 “冷……”她又一次微弱的抗议。 “我知道。”男人终于出声。 一个人开始发冷,意味着什么,他是很清楚的。 所以,他打算这一次直接把人抱起来,就算她疼晕过去也不能犹豫,大不了再拍醒。 但是弱弱的,她又说了一句。 “……下雪……了?” 她的世界里,感觉只有一片白茫茫,荒芜无比,寒冷刺骨。 男人低眉,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她脸上的水滴,后知后觉,他眼角、鼻尖也是湿的。 难怪她说冷,说下雪。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不是死之前的发冷。 从地上把她抱起来,到车上,她嘴里一直都重复着“冷”,而男人几乎一直都在回应,什么样的内容都有。 不厌其烦。 就是怕她睡过去。 张驰开的车,启动之前,从后视镜确认先生和大小姐坐好与否。 也是那会儿,张驰才清晰的看到男人眼眶发红,潮湿的痕迹都没散。 昨夜的疲惫都没见他眼睛起血丝,那是什么时候……? “手是断了?”思绪间,男人的声音冷冷响起,刻薄得很。 张驰回神,缓慢启动车子。 后座上,夜千宠依旧是被抱着的。 因为怕放来放去,弄得她难受,他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手臂的角度都丝毫没有变过,像一尊雕塑。 因为开得稳,车速偏慢,到镇上花二十来分钟。 车子停在镇医院门口,男人无视医院门口的平床,继续抱着她往里走,到了抢救室外,依旧没松。 扫了一眼其中一个医生,“带路,我必须亲手放她上手术台。” 给谁也不放心。 没办法,只能听他的。 张驰跟了进去,知道用得上他。 果然,到了手术台边,男人朝他看来,冷面没有表情,启唇:“搭把手。” 一路的保持同一个动作,他的手臂已经僵到没法变形了,一旦动一动,很可能控制不住力道,她直接摔落。 张驰和几个医生一起小心翼翼把她放到手术台上。 手术的过程,刻薄男没打算回避,就冷着脸站在一旁。 张驰看了看医生,又看了他,“要不,您先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 两天没吃饭了。 “手术多久?”男人无视张驰的建议,问医生。 医生这会儿得出初步的回复:“看起来,没有骨折,但内伤还得进一步检查。” 所以手术时间没办法精准。 最终,男人是出去了。 医生们集体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紧锣密鼓的救人。 其实,病人送来之前,大概的情况已经被告知,因为这样有利于救助。 所以,医生在看到她的情况时,感到惊讶。 被爆破意外炸飞到数十米高空掉下来,又在土里埋了一夜的人,竟然连一处骨折都没有,只有两处肋骨稍微错位? 至于内脏,正常情况下,可能早就多处摔裂、出血。 但是检查结果显示,确实没有脏器出血,但确实有不同程度震伤,必须好好养。 身体内伤检查时,b超显示了她喉咙和肠胃里有少量泥土,但没达到洗胃的地步,只能靠她内分泌循环系统,这个问题不大。 最后总结下来,她身上最重的伤就是额头发髻边缘的烧伤。 长发估计也要剪短,因为烧了一截。 再就是她是个低血糖患者,给她输了液体。 这样的诊断结果,属实让门外等着的男人脸色黑了一个度,“确定?” 医生被他那眼神盯得不自在,推了推眼镜,错开视线点头。 “如若有误,她出了任何问题,我回来捉你。”男人说得一点都不拐弯。 末了,又加了一句:“辛苦。” “……” 这……威逼恐吓,然后又忽然这么客气? 差点吓死人。 夜千宠还没醒,迟御已经换过衣服,这会儿守在门口,建议寒愈去换衣服,吃点东西。 男人站在她病床边看了会儿,这才转身出去了。 “直升机什么时候到?”出了病房,问了句。 张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直在活动手臂,估计是刚刚抱了一路的酸胀感还没消。 “这个地方,不属于国际联盟会范畴,所以进来需要费点时间……” “你在跟我讲理由?”男人停住脚,冷眸看了他一眼。 张驰抿了抿唇,“我再催。” 然后立刻拿了手机,不过,刚接通,男人就把手机拿了过去,亲自交涉。 本尊出马,效果始终是不一样的。 张驰挂掉电话前拿到耳边听了会儿,刚好听到那边的人不知道怎么被吓的,抖着声音做着保证:“您放心,二十分钟内一定到!我保证……寒公?……寒公?” 第408章 面冷心热,装得好(2) 张驰挂了电话。 想着,刻薄男出来后,他在联盟会活动频繁,国际上对他的称呼逐渐缩为这两个字了,跟’寒总’很有区别度。 男人已经到车子边了。 这么看过去,他确实很狼狈,身上的衣服没一处干净的,但抛开他发丝之间还掺杂的泥土、脸上蹭的血迹外,那副身躯,看上去依旧十分养眼,风姿绰约。 不得不说,这一次,他真是很抢伍先生本尊的威风! 张驰走近了,才发现他在擦手上的那枚戒指。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脏的,戒指当然未能幸免,他没管脸上的灰土,倒是先关心戒指起来了? 不到二十分钟,张驰在房间里才刚快速洗完澡、换完衣服,最近的联盟会成员电话就进来了。 “张师,工作已经就位,人马上就到,那……” “嗯。”张驰只是点了一下头,多一个字也没透漏。 但是对方憋不住,还是问:“那寒公答应我们的事……?” 张驰面冷声稳,“你到时候找寒公亲自谈,我做不了主。” 说罢挂了电话。 其实是张驰压根不知道先生吓唬人家的同时,又给人答应了什么甜头条件,所以他不能贸然张口。 收起手机,张驰快步出门,已经见男人在接电话,看样子是迟御打给他的。 两个人只是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默契的出门。 还是没能吃上一口饭。 车子到了医院,联盟会成员的医疗队正在和医院方面做交涉,迟御在一旁协助。 这个过程不长,因为寒愈一到,他们就不敢拖。 当然,他也不是过去就逮谁都凶。 相反,到了现场,男人一个字都没说,只是薄唇抿着,双手环胸倚着墙壁,目光死死盯着他们。 一动不动,就死盯着。 盯得人一后背的冷汗,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上了直升机。 那男人的眼神才稍微好了些,又一言不发的走出医院。 走之前看了一眼留下善后的迟御,“你知道该怎么做?” 迟御点了一下头。 这件事,自然是不能有半点消息流到国际市场。 夜千宠身份特殊,她出点事,国际上那么多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得乱。 寒愈出现在这不属于联盟会范畴的地方,揣测四起,会更乱。 不过,这些消息,外界不得知,可夜千宠身边的萧秘书自然是会知道的。 尤其,林介在那个小镇醒了之后,没法去找她,只能直接回了华盛顿。 再之后,洛森堡驻外使馆一纸要求就递到了那个联盟会成员最高府邸,要求接回他们的阁下。 那是三天之后。 刻薄男看到了,并没有阻止。 她从那个小镇转过来,当天晚上醒过,虽然没吃东西,但医生说了,情况是很乐观的。 再乐观,自然还是转回华盛顿最好。 一周的时间。 夜千宠被辗转送回来的中途都是迷迷糊糊的,小镇到联盟会成员国,再到华盛顿,时差太乱,加上她的身体状况,以至于她没多少时间醒着。 在华盛顿落地之后,也是长时间的沉睡。 她被安排在联盟会所辖的最高医院,顶v病房,基本没人能探视,因为寒愈在中间卡着。 宋仁君也已经醒了,他的车子里侧,那边的车窗户完好,除了头发被烧掉而剃光戴了帽子,看不出其他伤情。 除了林介外,他也是第一次要求看她的人。 结果被拦在医院门外。 “这是什么意思?”宋仁君睨着张驰。 张驰面无表情,“抱歉宋先生,先生这也是替大小姐的安危考虑。” 宋仁君冷笑,“他考虑她的安危?这场灾难是谁造成的,我是不是还应该提醒他一下?” 当初宋仁君也抱着侥幸心态,觉得寒愈可以信,结果他竟然来真的。 也对,现在的寒愈可不是昔日的寒愈。 张驰没说话。 但人,他是不能放进去的。 后来是林介把宋仁君带到了一边,“既然不让上去,说明她还没醒,否则,她若要见,寒愈也拦不住。” 既然她没醒,那上去也没多大意义。 宋仁君深呼吸,又看了林介。 林介之前手被割了,这一次还是那个手被炸了,整个手裹着厚厚的纱布,脑袋直接剃光,不戴帽子。 别说,越发显得五官清晰而立体,竟然耐得住光头的考验,视觉效果没觉得难看。 “你去过医院没?”宋仁君问。 林介点了一下头,“处理过了。” 幸亏是车子性能好,他们俩在车内没有重伤。 顶级v病房里。 夜千宠已经醒了,而且是清醒的醒。 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和周围的摆设装饰,她没以为自己在医院,这布置不像医院。 但转眼也看到了上方的吊瓶,然后是一根管子一直连到她手背上。 原来还是在医院。 她刚睁眼,护士站那边就已经看到了,这会儿已经赶到门外。 “您醒了?”护士欣慰的笑着看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夜千宠另一手摸了摸脖子。 嗓子里确实不舒服,但说不上来感觉。 “您放心,嗓子受了些刺激,几天就能好,不是大问题的!” 她那时候喝的水是掺杂泥土的,泥土里都是火药味,嗓子那么脆弱,不被刺激是不可能,好在火药灼伤不重。 “您后背着地,骨肉酸痛是正常的,肋骨错位那儿以后多注意别受过分重压,完全痊愈后就好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说话吃力就不说了。 转头看着放在床头柜旁边的杯子上。 护士还没说她额头的烧伤,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男人急匆匆的脚步已经朝床边走过来,她只看到一片黑影,都没看清人。 刻薄男已经在她床边立住脚,看起来是千言万语的样子。 半晌,就一句:“醒了就好。” 她躺着,只能看到他依旧冷硬的下颚曲线,看不到他额头上的伤。 “让你失望了?”她的声音很哑。 男人目光偏冷。 “费劲儿就别说话。” 她略转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张驰,明显能感觉情况跟她想的不一样,该出现的人一个都不在。 “谁,救的我……”她声音有些模糊,有些轻。 但在场的人是听得清的。 男人冷着脸没搭腔,张驰自然也不敢多说。 倒是刻薄男从兜里拿了手机出来,手机正在震动。 他接通了,跟对面面无表情的“嗯”了两声,就把手机朝她递过去。 夜千宠不明,还是就着他的手听电话。 “尊敬的阁下,……”十分官方的打招呼,然后介绍他自己的身份,再就是关心她的伤情,一通无关紧要的屁话之后才谈到救了她的事。 她听着,月眸微微抬起,看着此刻弯腰给她接电话的男人。 他这是存心气她的? 刚醒就这么一个电话? “她会给你回复。”男人把手机拿回去,给对方说了这句话收线。 然后拿了杯子,一根吸管插进去,递到她嘴边,让她喝水。 夜千宠瞠目,知道她这会儿已经忍不住想跟他吵了,还知道让她润润嗓子。 可真会做好人呢! 润了两口水,确实舒服多了。 她一双好看的眉眼,养足了精神,就锋利多了,温凉的瞧着他。 “看我没死,刚睁开眼,又给我添堵?还想让人逼我加入联盟会?”他什么时候能放弃这个念头? 张驰听到这里,微微蹙眉。 先生给人家答应的好像是资金援助,没说逼大小姐入会啊?显然她误会了。 然而,男人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低眉把玩着自己的戒指。 “加入联盟会有什么不好?你若是其中成员,这次就医会比既定的顺利。” 现在就医不顺么? 她柔唇微动,“我现在很好。” 就医没问题。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道:“没听出来人家是跟你要钱的?” 哪里说要她进联盟会了? 钱? 张驰这会儿终于插了一句:“那个小镇医疗条件有限,您从小镇出来,首先是转到a国医院的,他们花了不少精力完成您的转移。” 夜千宠看着他,“我给钱?” “否则?” 男人薄唇微微勾起来,“你看我像是做慈善的人?” 他指尖漫不经心的拨了一下她吊着的盐水,“药没了,给她续上?” 话是对护士说的。 但夜千宠开了口:“不用了。” 男人这才低眉,继续着他的话:“你手底下一个席氏、一个蓝家,两个大财团,还怕没钱?” 张驰站在那儿,眉头挑了挑,先生刚刚进病房门之前还焦急得不得了,怎么这会儿又是那种讨人厌的调调了? 让大小姐知道就是他亲手把她从土里刨出来,又一路抱到医院,不是很好? 不明白。 男人走之前,拿了她的手机,“号码给你留下,别亏待了人家。” 之后,他就转身出去了。 夜千宠闭了眼,他做了好事,又顺便掏了她一大笔,是不是还吃点回扣? 睁开眼,见张驰还在,有意思的弯了一下柔唇。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还没清楚从那一片火海,到这里,她是怎么回来的。 “说。”她忽然出声。 张驰表情略微茫然,“说什么?” 第409章 嫁给我算了?(3) “主子都走了,你站这儿,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她好歹是有点模糊记忆的,知道跟刻薄男有关。 “也就你这么尽职。”想着帮刻薄男树立好形象。 张驰抿了抿唇,有着被看穿的不好意思,但也道:“也不是故事,是事实。” 他给她说了一遍当时的情况,如何的紧急,如何的危险,找她的时候伍先生多焦急,在军营呆惯了,习惯言简意赅,此刻已经尽最大努力娓娓道来。 夜千宠听完之后沉默了好半天。 目光盯着那个杯子。 不可否认,被找到前的那几口水续了她的命,也是因为水伴随泥土把她噎窒息、干呕,她才被人发现。 杯子是最大的功臣。 可杯子是他送的。 “他命都不要冲进火场救我……?”瞧他刚刚的调调,一点也没看出来。 张驰笑了一下,“先生可能是不好意思。” 毕竟跟他的冷血无情人设不符。 而且,昨晚,张驰记得男人忽然问他:“知道寒愈为什么无能么?” 这点,张驰稍微迎合他就能答出来,“儿女情长,妇人之仁?” 男人看了他,道:“有些东西,谁先动,谁就输。” 动情可以,得绷得住。 张驰看了看她,“无论如何,先生是真的担心您!那会儿,他根本没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都知道他现在自私、冷漠、刻薄,但就这样一个人……” “派人攻击我师父的,是他没错?”夜千宠跳过那个问题。 他刚想说先生也受伤了,到现在也没去检查过,就被她打断了。 而且,这问题张驰回答不了,那个计划,他不知情。 “无论他多担心我,这事是他自己引起的,我难道还要感谢他?”她心里有些烦。 因为当时的场面什么样,她到现在都记得,实在也觉得,那男人根本不可能涉险救她。 结果他做了。 “这什么地方?”末了,夜千宠才记起来问。 “联盟会的医院,一般人进不了,您可以安心休养。” 哦,那她知道为什么林介之类的都没露面了,显然是不让进。 自己拿了杯子,慢慢抿着恒温的热水。 片刻,才问:“林介他们怎么样了?” “没有重伤,甚至不用住院,车子性能好,如果您那边车窗完好也不会被甩出来……” “当然,好在刚好落进弹坑里了,回填的土是松软的,致命的冲击力都被缓冲了,所以您没粉身碎骨,很幸运……” 就算没粉身碎骨,如果不是有人坚持找她,把她挖出来,再埋多两分钟,她也得见阎王去了。 她心里清楚。 好久。 她经过了一番纠结,才敢问:“你知道,爆炸起火的那座房子主人什么情况么?” 张驰看了她,很坦承,“他没事。” 没事? 夜千宠蓦地抬头,“你确定?你知道我问的……” “知道。”张驰点头,笑了笑,“先生知道你会问,嘱咐过。” 她再一次沉默了。 “那您先休息,晚饭时间我再过来。”张驰退了出去。 夜千宠躺在床上,不动的时候没感觉,动一动,终于知道护士为什么让她别急着活动了。 后背确实酸、胀、痛,五脏六腑也都还有那种高处落下后的晃痛后遗症,只好继续老实的躺着。 既然师父没事,那她且在这里躲几天清闲。 否则,关于对寒愈的审判,必然要被提上日程的,她却没想好怎么做。 师父的意思,她知道。 当年开枪的是伍叔,但要对付伍叔显然比对付刻薄男复杂,所以趁着现在他是这个刻薄的男人,尤其还是个讨人厌的性格,干脆把他推上断头台。 可是这样对刻薄男公平么? 他也是个人。 尤其,他对别人再冷漠,对她,始终是不一样。 或者说,她到现在,都对这件事抱有侥幸,只想等伍叔亲口跟她说。 下午快到晚餐时间。 张驰还犹豫着要不要给大小姐带饭去医院的时候,发现先生没在。 最后是在厨房找着人的。 他在舀汤。 不知道什么时候炖的,已经好了,往保温盒里舀着。 张驰走进去,心底略微带笑,“先生,不是说,有些东西,谁先动,谁就输么?” 说的无非是个感情,张驰还是知道的。 男人拿了保温盒盖子,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一种’要你提醒?’的表情。 “很难看出我这是表面功夫?”他一边仔细把保温盒拧好,道。 张驰看他,挑了挑眉。 这么用心的表面功夫,可还真是第一次见!熬了一下午的汤呢。 难怪从医院走那么干脆,原来是抓紧时间回来熬汤。 在他看来,要说表面功夫,先生在医院那会儿让大小姐自己掏钱那气人的口吻,才是真的表面功夫。 以前他是真的刻薄、讨人厌,现在在她面前,都要用演的来保持他那种刻薄了? 张驰跟了出去,心里笑着,面上板着,“那您这表面功夫是我帮您送过去?” 男人又一次瞥了他一眼,然后拎着保温盒往门口走。 夜千宠躺着又小睡了一觉,醒来渴的厉害。 杯子里没水了。 刚想叫人,病房门被推开。 男人拎着保温盒进来,到了床边,二话没说拿走了她的水杯,把保温盒打开,先盛了一碗汤出来晾着。 一系列动作很熟稔。 夜千宠从他进来就在看他,满脸诡异。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中午走的时候可不愉快,怎么还这么好了? 男人吹了吹汤,尝了一下温度,“你若是不想喝,看我喝也行?” 话是这么说,但汤勺往她嘴边递。 她正渴着呢,很自然的就张了嘴。 结果男人却勾着嘴角不再往前递勺子了,眸子微微勾着笑看她,“你说,以我的性子,屈尊降贵这么伺候你,是不是得讨点好处?” 果然。 夜千宠抬眸,“我喝水。” “水也只有我给你倒啊。” “……” “张嘴。”这回没逗她。 十分美味的排骨汤,她是发自内心觉得真的很好喝。 “盯着我看什么?”男人给她递了几勺后,眉梢微抬。 “你额头,撞的?”她语调平稳。 男人只是随意“嗯”了一声,继续喂她喝汤。 “要不,你提条件。”她越喝,心里越不安。 便宜占大了,必然没好事。他把她救回来就算了,这还悉心照顾上了?图什么? 听她这话,男人眸底似深似浅的笑意,“真要提也不是没有。” 嗯,她等着他的条件。 “这笔钱我帮你出?”他首先看了她,道。 就是之前资助某联盟成员的资金。 夜千宠以为,数以亿计的单位,他的条件肯定很为难她,直接张嘴让她放弃策魂,或者让她进联盟会屈于他之下,都是小的。 结果,半晌,他只不真不假的一句。 “要不你嫁我算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寒总您可真直接,干脆说你看上我的地位、手里的权力,不是更好?” 男人勾了一下嘴角,“我看上你就不行了?” 夜千宠懒于理会,知道没可能,他那点心思,太清楚了。 还想喝汤的,但是男人就不给,仔细的瞧着她。 “你怕我看上你?”他问得十分认真,满是琢磨探究,深深望着她。 她抬眸,正好撞进他眼里, 晃了一下神,然后看到了他莫名的优越感。 只听他问:“不敢答应,可不是怕你真的爱上我?所以怕被我看上。” 她忍不住笑,什么谬论逻辑? 哦不对。 夜千宠略微歪过脑袋,美眸轻挑,“什么叫怕我爱上你?我特别爱你,你不是知道么?” 男人悠悠然凑近五官。 沉声:“我说,爱上我,不是寒愈。” 她眸眼勾起的弧度轻轻顿住。 下一秒,才侧开脸,颔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里面有一面特别大的镜子,寒总要不要去照照?” 她会爱上他? 要不是听了张驰的故事、他现在这碗汤,加上师父的决心,对他存有几分同情,她能这么友好跟他相处? “就医的本就是我,钱我自己出,不用你帮忙了。”她道。 听了张驰讲那么多,她确实觉得这钱她该出。 “你把核桃的钱给我,很贵。”男人忽然听到她加了一句。 他忽然失笑。 “多贵?” “很贵。” 男人收起汤碗,忽然觉得这女人不气人的时候也挺可爱。坐在了床边看她。 “这样,我再送你个东西?顺便换个杯子。” 夜千宠把杯子拿了过来,“用不着,有纪念意义……你也不用送我东西。” 安静了会儿。 男人从床边起身,去窗户边转了一圈,然后进了卫生间,估计是洗了个手。 没想到出来时,忽然给她来了一句:“刚照过镜子,挺帅,难怪你喜欢。” “……”她做不出反应。 好一会儿,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但也没得谈,难得没找事给她添堵,夜千宠终于朝他看过去。 男人低头玩着手机。 “又在撩哪个小姑娘?” 他忽然看过来,蹙眉,“我撩过小姑娘?……你小么?” “……” 他现在跟她说话越来越随性,却觉得挺自在,指尖继续打着字,给张驰发过去。 然后听到女人问:“我师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他把迟御都安排了,显然没打算留师父活口,但是被她搅黄了,总不能就此结束? 第410章 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1) 夜千宠以为,他可能不知道叔父和几个叔叔已经在着手对他的审判。 然而,他先是沉默。 然后侧首看过来,目光里带着点点凉薄的笑意,“怎么办?不是他们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他们,还怎么办。” 她一下子拧了眉,“……你都知道?” “你当我是木头做的?”男人转过身面对她,靠着窗台。 逆着光线,夜千宠看不清他的五官,晦暗不明的深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能感觉,就算他知道几个叔叔都要对他动手,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半点恐惧。 许久,他才慢慢迈着步子走到她跟前,然后弯下腰,一脸玩味的瞧着她。 “你这么问,是想告诉我什么?你站我这边?” 夜千宠抬眸。 她不会选,所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看着他,“我爸爸,是你开枪杀的么?” 刻薄男嗤笑,“当然不是。” 她点了点头,“所以啊,我师父要审判的不是你,你完全可以不应战,为什么非要跟他们硬来?” 男人摊手,“你觉得目前的局面,是我能选的么?” 说罢,他又勾了勾嘴角,“这样最好,这事拖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和他们都活着,只要一方死绝了,这事就到头了,是不是?” “你没有杀我爸,现在却想杀我师父?” 男人脸色略微冷下来,“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的话?” “我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他忽然阴冷的语调,嗓音升高,“这就是寒愈当初妇人之仁、拖泥带水留下的祸害!” 因为他陡然拔高的声音,夜千宠只觉得耳膜被震得有些受不了,刺生生的疼了两下,眉心也紧紧蹙了起来。 男人看到了她的不适,薄唇紧抿了两秒。 嗓音也放低下来,“你师父没了,这个事就没人再去纠缠,我多清净!” 夜千宠抬头,“我不会让我几个叔叔出事。” 男人低眉。 勾唇,“那就是要看我死?” 他俯低五官的时候,夜千宠又一次看到他额头处的伤,提醒着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 她刚要说点什么,眼神忽的一紧,盯着他。 男人见她沉默,这种默认最气人,胸腔里只觉得一阵抑懑,耳朵里一阵嗡鸣。 “你流鼻血!”她闪了闪眼神,急促的开口。 也没多想,抬手想帮他止住。 男人却正好躲了过去,然后自己堵了鼻腔,转身进了卫生间。 夜千宠低眉看着被子上落了一滴的鼻血,柔眉蹙得有些紧,他是不是从救她回来到现在都没看过医生? 犹豫了会儿,她试着往床边挪,想把护士叫过来。 一挪动,身上还会觉得酸疼,所以挪得也慢,总算到了床边,伸手去够那个按钮。 “躺回去!干什么?”就在整个人颤巍巍吊在床边的时候,男人低冷的嗓音凭空劈过来,本来挺稳的她,反倒是被吓得手一抖,差点就直接栽到床下。 一手撑了床头柜子,这才稳住身子,往床里头挪了挪。 皱着眉,骨头疼。 男人清理了鼻血,抽了两张纸巾擦着,视线一边朝她扫过来,“废了那么大劲救回来的,你死了我还真的去哭坟。” “……” 夜千宠看着他把沾血的纸巾扔掉,一脸自若。 “你要不要去看医生?”她开口。 男人压根不搭腔。 她只好说回那个话:“我师父无论怎么做,针对的不是你,你可以不开口。” 男人这才朝她看过去,“你是不是想等他出来,亲自问他?” 夜千宠抿唇。 知道自己猜对了。 男人冷冷的一勾唇,“那你要失望了,我不会让他出来,这事,我来解决!” “你是不是知道当年的细节?”她忽然盯着他。 师父说,没有任何隐情,真的是那样么? 男人似笑非笑,“我倒是想。” 寒愈的事,他不知道的很少很少,夜南的事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之前在飞机上做过一次梦,他就不知其他细节了,他知道,就跟传闻的一样,他也是第三者,他的记忆里,没有亲自扣下扳机的画面。 更不知道夜南死的时候,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流。 想必,只有寒愈一个人知道,所以这才成了悬案。 “我不会让你死。”忽然听到她说了句。 男人看过去,就那么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低低的、淡淡的语调,“你这样,我恐怕真会缠上你。” 她拿了杯子,递着,“渴了。” 刻薄男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勾了一下嘴角,把杯子拿了过去,给她把水添上,然后尽职尽责的递回她手里,而不是直接放桌上。 她一边喝水,一边目光看向他。 回来到现在,他一句都没提rlv,不要了? 当然,她不会自己主动提起。 “满月楼这两天到,让探视么?”男人靠在她床角,问。 满神医? 他来华盛顿做什么? 只听刻薄男道:“这起事故,迟御出面担下了,受了点伤,大概是越琳琅求满月楼过来给他做手术。” 夜千宠蹙眉,“迟御伤得很重?” 男人挑眉,“不清楚。” 佣金已经给到位,其余的,他不关心,也没见到迟御的面。 她抱着水杯安静了好久。 “如果师父审判你当年的罪,满神医之类的,也会受牵连?” 那么多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被伤害?这件事不是非这样不可,完全可以她和伍叔两个人去解决。 男人却只强调,“不是我的罪。” 她放下杯子,“我困了。” “不是才睡醒?” “……”安静。 男人挑了眉毛,也没墨迹,拿了保温盒先出去了。 夜里。 华盛顿整座城陷入一片雨幕中。 张驰进酒店房间的时候有些晚了,刚进客厅,看到男人站在窗户边听雨,手里一杯红酒。 看起来很惬意,实则浓眉紧锁。 “先换衣服。”张驰开口前,男人薄唇微动。 张驰点了一下头,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冲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其实他刚刚要汇报的无非也就是一件事。 换完衣服出去,就一句话的事:“战辞那边,应该是已经和郁家接触过了。” 男人漫不经心晃着酒杯,没搭腔。 “如果他们请到郁家律师团,您的胜算……” 很渺小。 男人把红酒尽数喝完,走回来,杯子放到了茶几上,没给张驰半个字的回应。 只快进卧室的时候,一句:“早点休息,最近会很忙。” 然后关了房门。 外面的夜空漆黑,又不时有闪电刺破黑暗。 雨水一直哗啦啦的落着。 这样的夜晚,适合沉眠。 噼里啪啦的一阵雷鸣,张驰醒来,看了一眼阴森森的窗外,掀开被子下床。 他没看时间,也不知道几点。 开了卧室门去客厅,想喝一口水。 但是人刚进客厅,一眼瞧见一座黑影落在沙发上,本身还没足够清醒,猛地汗毛一竖,“谁!” 闪身快速按亮灯,自己的身体已经找了个掩体。 露出的两个眼睛再看过去…… 沙发上那不是先生是谁? 男人也朝他看了一眼,双臂手肘撑着膝盖,又俯低五官,一副冥想姿态。 但是张驰看得很清楚,他几乎是一头冷汗,脸色很难看。 “先生?” “把灯关了。”男人没抬头。 张驰蹙了蹙眉,还是折回去照做了。 沙发上的男人这才直起身,仰面倚在了沙发背上,更能听到他不轻的吁气声。 他竟然见鬼的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也是那样令人窒息的冰冷雨夜,但是除了听得到枪响,看得到夜南倒在血泊里,他再怎么努力也实在辨不清前因后果。 那一段梦境,像是被什么深深魇住了。 转眼,冰冰冷冷的梦境,一下子转为炙热烘烤的火海。 他跪在地上感受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却不知道到底在疼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面前是一个翻新的大坑。 他满手都是泥,却什么都没刨出来。 骤然转醒。 他双手握得死紧,外面电闪雷鸣,他却像在火海走了一遭,全身是汗。 不得不起来,只是懒得洗澡,所以在客厅坐着。 从梦里醒过,到被张驰打断前,他甚至觉得梦里那种沉闷的疼痛还在持续,没地方疏解。 “您做梦了?”张驰握着杯子,问。 因为之前刚回来那晚,先生就说过他做梦了,梦到还在火海里挖人。 张驰到现在也记得他红着眼眶的样子。 他这是,依旧在后怕大小姐当时的情况。 刚说完,男人已经起身,进屋拿了一件长风衣往身上套就要出门。 张驰微蹙眉,“您这是?” “去看看她。”男人已经换了鞋,系上风衣的衣带。 “您晚饭不是刚去过?” “不放心。” 话音落下,门也关上了。 张驰没跟出去,知道他今晚多半是要住到夜小姐的病房里。 夜千宠在这样的夜晚是很难入眠的,就算打雷声音再小,房间里也能听得见。 病房里开了夜灯,她醒着。 所以有人推门进来,第一时间就听到了。 “谁?”她转过头。 男人脚步也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拢了拢风衣。 他进来的时候,风衣因为步行而略微敞开,露出了里头的睡袍,难免……男色勾人,值班护士没少看他。 “大半夜不睡?”男人走过来,像到自己家一样,低低的声音。 夜千宠听到这声音,笑了一下,“那你在做什么?” 不也一样不睡。 “床上睡不着,来换个地方,看看睡眠是不是好一些。”男人回答她。 然后走到远处的沙发上,落座,仰头倚靠,闭眼。 好像他真的只是挪个窝继续睡。 实则,男人根本睡不着,那个梦的感觉太过真实,他到现在,连心跳都似乎还没落下来。 甚至于,鼻腔里,依旧充满了泥土和火药混合的臭味。 这个味道,他当时并没多么在意,直接用嘴帮她清理的异物,现在……成了他的魔怔? 他自己都拧着眉。 她又没死,他不是把她救回来了么?就算他造成了这一场意外,到底在后怕什么,还接连做梦? “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他盯着她,冷不丁问。 夜千宠被问得不明不白。 柔唇微弄,“我若是能给你下药,你肯定正在和阎王睡觉。” 说完她闭了眼,房间里多个人,她睡得踏实一些。 于是,他盯着她半天,看着她睡着了,他却越来越清醒。 心里不平衡,忽然起身走了过去。 手都伸到了她被子上,又停了下来,目光盯着她安安静静闭着的眼。 灯光昏暗,却不影响她姣好的容颜,挺翘的鼻子,柔唇微微抿着,唇珠微光圆滑,有些干燥。 许久,他的指腹已经落在她唇瓣。 轻轻压了压,像在对待一块果冻。 男人唇畔勾了一下,自顾的笑。 平时对着他不是恶心就是厌恶的,刚刚还对着她牙尖嘴利,这才几分钟就当着他的面睡得踏踏实实?真是缺心眼! 可他莫名其妙的就舒服了,满足了,走回去,直接在沙发上躺下。 入睡。 没再做梦。 早上醒来。 男人依旧躺在沙发上,人虽然醒了,却没起来,略抬起头,看着自己身上毯子。 毯子? 他昨晚睡觉的时候是拿风衣当被子的。 继而,目光远远朝着病床看过去。 一眼见床上的被子铺的平整,没躺着人。 猛地想起昨夜的梦,空荡荡的土坑,没把她挖出来,她没了。 男人刚刚还慵懒着,却一下“嚯!”的坐了起来,掀开毯子。 “叶思危!” 夜千宠在卫生间,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濒临死亡时被叫魂一样的感觉,闭了闭眼。 “嘭嘭嘭!”果然,卫生间的门被他敲响。 她真是怕这个男人直接闯进来,匆匆忙冲了马桶,没好气,“您再重点敲,明天帮医院换一扇门。” 外头的人倒是停下来了。 “起床你不会吭一声?”男人倒是先说起她来了。 夜千宠忽然觉得好笑。 洗完手,慢慢走过去拉开门,仰脸似笑非笑,“我上卫生间还要跟你报备?……你睡得跟猪一样!” 第412章 桌上争宠(3) 对满月楼来说,这是一种好现象,乐见其成。 早餐没多会儿就到了,张驰拎着进来的。 正好三个人都没吃,这地方跟家里似的全套,餐桌够小一家子用,正好三个人围桌用早餐。 那会儿,夜千宠才稍微仔细问起迟御的情况。 满月楼还没见到人,伤势不清楚,受伤过程自然更不清楚。 最后是一旁的男人回答的她。 “那种地方,他就是外来入侵物种,毁了整片农场不说,弄得整个小镇都人心惶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但是迟御身份特殊,国籍有别,若是按照一般情况处理,会相当浪费时间,他那张脸估计也就被国际法庭熟知了。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当地人自己解决,揍他一顿,到解气为止。” 夜千宠有点瞠目结舌,“他就那么让人打?” “难道等着上法庭?”男人一脸事不关己。 “你才是这件事的主谋,说得好轻松。” “佣金我没给够?”男人挑眉。 还是表达的事不关己。 不过说起来,挨一顿揍,确实是最轻松的办法了。 “先生。”张驰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看了那边的寒愈。 夜千宠跟着转头看过去,只听张驰道:“他们到了。” 林介他们? 男人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擦了嘴角,从桌边起身,也没说话。 直到他快出门的时候,夜千宠才紧着问了一句:“你去哪?”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继续迈步出去了。 两三分钟过去。 病房门再一次推开。这次是所有人陆续往里走。 夜千宠看到师父戴着帽子,黑色帽檐下的五官越发显得冷厉,不知道刚刚刻薄男出去跟他们说什么了,感觉不太妙。 下意识的就停止动作不再吃早饭了。 林介、宋仁君、战辞全都来了,最后是萧秘书。 这病房虽然也不小,但是忽然多出这么多人,确实显得小了点。 但对她来说,又刚好,人多了好。 “师父。”她步子慢,走过去后率先打招呼。 战辞还没说话,嘴皮子刚动了动,刻薄男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半个身子挡在她和战辞之间。 一手握了她的肩,一手贴着她后背,“你去躺着。” 那样子,好像生怕战辞欺负了她。 果然,战辞抬眼,直直的睇着那个男人,“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人了?” 夜千宠一听这话,十足的火药味,暗地里把刻薄男的手拿下去,浅笑,“没关系,我躺着也累。” “那就去坐着。”男人一副不容抗拒的表情。 没办法,她只得看了看战辞,“您也坐。” 又看了宋仁君,“三叔,你们都坐。” 大家基本都落座了,反倒是刻薄男就站在她坐的沙发背面,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战辞亦是。 两个人打无声战役似的,弄得一屋子人都觉得气氛压抑。 最终是战辞开了口,“想拍千千马屁,你也太虚了。” 男人面不改色,“我要拍她马屁、讨好她,应该跪她跟前给她捏腿,这算什么?” 那意思,就是他现在虎视眈眈站在她身后盯着战辞,就是发自内心想保护她,跟讨好没关系。 战辞冷笑,“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跟她一样好骗?早知道怕,当初为什么干出畜生不如的事?现在想让她帮你挡?你还是个男人吗?” 男人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的摇了十指。 “放心,我不要她帮我挡,你有什么事也尽管来,咱俩谁先去见夜南还不一定呢。” 说罢,男人略微侧过脸,斜睨着战辞,“你说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人不遗余力想让我死,当年那案子,该不是你跟某些人从中作梗?生怕哪天我吐出个不一样的真相?” 战辞冷哼。 “我给你机会,你倒是说说,哪个是不一样的真相?” 刻薄男倒也坦白,耸了耸肩,“我倒是想,可惜寒愈这废物不让我碰那段记忆,模模糊糊,辩不清楚。” 在战辞听来,明摆着就是无话可说。 这样的私底下也没什么好争辩。 他终于看向沙发上的女子,表情依旧严厉,“好多了?” 夜千宠点了点头,“好多了,您放心,倒是您……” “毫发无伤。”刻薄男首先打断她的话。 战辞确实一点伤都没有。 所以,男人单手拍了一下她的肩,道:“现在知道他什么心思了?早就部署了逃跑计划,缺不告诉你,让你以为他甘愿受死,反倒差点害死你。” 说罢,男人看向战辞,“我看你是错认了个贼,他这是巴不得你跟你爸团聚去,到底是想要案子真相,还是把你夜家赶尽杀绝?安的什么心?” 夜千宠一听他的话。 果然对别人还是一点不客气,刻薄、刁钻。 “你别这么说。” 战辞面不改色,“我害她?她能走到今天,是因为我,而没有被你养成一个一事无成的温室千金。” 男人挑眉。 “可不是?她从小不被允许碰触任何这方面的东西,偏偏你一路把她带上道了,直到今天,对这件事身不由己,若不是我,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那场爆炸谁弄的?火灾谁引起的?”战辞淡淡瞧着他,面对他倒打一耙的指责,根本不动怒,只有脸色偏冷肃。 然后忽然转头看向夜千宠。 那眼神,夜千宠刚刚在出神,一下子看得她微怔。 “他这张嘴是长进了,难怪你越来越优柔寡断,越来越没用!” 话说得十分直白,一点也不客气,而且是十分严厉的口吻。 她倒也不反驳,免得激化矛盾,反正现在以她的身份,已经没人敢训她,有这么个师父也挺好。 偏偏,她息事宁人,刻薄男可不是。 “你怕他做什么?”瞧着她紧握的小手,该不是怕得手心出汗了? “他也没多大能耐,不过是当年从寒愈手心里溜出去了而已。” 夜千宠看了看师父的脸色。 其实,大叔、二叔和三叔对师父这个年纪最小的战友态度都不一样,看得出来,师父本事不小,刻薄男就是过嘴瘾。 尤其刻薄男说了这么多,师父也没真正动怒,这跟平时很容易跟她上火动气完全不是一个状态,能忍。 换句话说,师父只有一个目的,其余的东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也不真正往耳朵里听。 可见他对这个案子的决心。 所以,夜千宠觉得,他们两个人在,别人是没机会插嘴的,她倒也免了一顿训。 “三叔,您没事?”她转开话题,免得两人继续吵。 宋仁君摇头,“小伤,头发过几天就能长了。” 林介被烧伤的手比他重得多。 夜千宠起身去拿了她之前擦的烧伤药膏,“我已经不用了,效果很好,你把剩下的用完。” 她额头上烧了一小片,起初那两天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护士会给她擦药,她问了护士也不说。 甚至她去卫生间,刻薄男不让她照镜子。 直到那天她半夜起来把脑袋上缠了一圈两指宽的纱布拆了下来,才看到额角靠近发髻的地方烧伤一小片。 后来护士跟她说:“那位先生说您体质留疤,不能让您见着,怕您想不开……” 她好笑。 真能小看她! 这边好容易话题过去了,刻薄男一句话给带了回去。 道:“跟她好言相商不成,想让她以为被我弄死也没成功,用光了办法,要不要明天试试卧轨、跳楼什么的?保不齐她就一口答应帮你弄死我为止。” 好刁钻。 当然是对着战辞说的。 夜千宠一听这话,蹙眉。 又总觉得,这两人以前是不是就经常这样互怼?这个见面其实不如她预料的针锋相对。 主要是师父不动怒。 “要不,晚饭一起吃?难得都在一起。”她又开口。 “吃不下。” “倒胃口。”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片刻,战辞才看了她,“能出去么?师父带你出去吃。” “不能。”刻薄男代为回答。 继而低眉看她,“我回去给你熬汤。” 她勉强笑了一下,把目光转向三叔宋仁君。 宋仁君只能当这个和事佬。 “这么多年没一起吃饭,一起,挺难得。” 这回还都挺给宋仁君面子,谁都没反驳。 夜千宠以为,既然他们俩都默认了,可能这件事,稍微还有缓和的余地,哪怕时间往后推一推都行。 所以,她在桌上,也尽量都照顾到,刻意不提正事。 夜千宠动作不敢快,给夹菜的时候,伸筷子和收回来都比较慢。 萧秘书身为女性,比较细心,所以端起碗半路去接她的菜,帮她减轻压力,免得出现菜掉桌上的尴尬。 这会儿,她夹了一筷子。 还没说给谁,忽然两个碗都凑了上来。 一个战辞的,一个刻薄男的。 她顿了顿,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场面,本来她想给刻薄男的,但现在显然绝对不能表态,否则师父绝对黑脸。 眸子微转,她筷子抖了一下,菜就从她筷子上落到了桌上面。 虽然看起来她比较尴尬,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勉强浅笑,“没事!” 第413章 以后是我的女人,当然在意(1) “嗯。”一旁的男人也跟着她应了一声:“没事。” 然后,当着那么一大桌子人的面,他竟然很淡然的、面无表情的、若无其事的把她刚刚掉在桌上的菜又拾到了自己碗里。 周围人都不同程度诡异的看着他。 他却视而不见,捡到碗里之后,还侧首看她,“原本就是给我的?” 那表情,在别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好之又好。 夜千宠没办法回答,只勉强一个笑意,然后再夹了一筷子给她另一手边坐着的战辞,“师父,这个不辣。” 结果战辞脸一拉,“谁告诉你我不能吃辣了?” 她顿了顿,“……您刚下床没多久,饮食清淡些会比较好。” 一旁的刻薄男淡淡的插话:“知道我不爱吃辣,你把我的爱好安到他头上,自然不高兴,你给我夹!我吃,他爱吃辣的。” 典型的不嫌事大。 之后她就招呼得少了。 也是在气氛又一次一点点降回去的时候,三叔的电话响了。 宋仁君刚要起身去外面接。 战辞开口:“在这儿接,都没什么好隐瞒的。” 略清了一下嗓子,宋仁君倒是爽快,不但在桌边接了,而且还直接开的免提。 “您好!宋先生。”对方礼貌的开场白。 战辞听到是免提,脸色难免变了变,毕竟,他说让宋仁君在这儿接,也没让他直接免提。 当然,无所谓。 “你好。”宋仁君应了一句,才问:“有结果了么?” “是这样,郁先生已经看了您给的东西,说,虽然这个案子已经过去多年,但根据你方的影像资料,和保存的图文资料来看,胜算很大。” “不过……”对方也稍微犹豫,明确的道:“郁先生也说了,这个案子,涉及人物太广,人物身份过于复杂以及过于位高权重,辩护过程中一定会遇到重重问题,这些方面,希望你们去解决。” 那意思很明显。 寒愈、唐启山那都是什么人?都是别人碰不到汗毛的人,他们就这样直接将他们变成被告,必然要牵动很多人来索命的。 宋仁君点了点头,“当然,这些问题,我们必然做出最周全的考虑。” “那就好,具体事宜,郁先生本人会抽空亲自回复您。” “好,谢谢。” 电话挂了,包厢里安静至极。 毕竟是一件你死我活的针锋相对,没想到会直接就摆在桌面上聊。 然而,反而是寒愈这个当事人,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死期。 这会儿,正好整以暇的给她布菜呢。 夜千宠最近胃口就不大,这会儿更是吃不下了,看了看一旁的战辞,“师父……” “吃饭。”战辞淡淡的两个字,表情十分严厉。 但她想着,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 还是看了他,道:“我也并不是不想要这件事的真相,只是我希望面对的是当事人,是寒愈,不是他。” 战辞略冷笑,“前提是你能让寒愈自己站在你面前,你能么?” 夜千宠没考虑,直接点头,“我能。” 战辞却嗤笑,“有点能力,就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你是研究药的,不是研究人的,她和监狱里那帮心理变态也不是一个级别,你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何况……” 他颇有意味的一句:“他最不想让寒愈本尊醒来。说不定,寒愈自己也根本不想来面对这个问题。” 她还没说话,一旁的刻薄男先点了头。 插话:“说的是,我自然不想让位置。寒愈这个废物,也不可能出来,为了逃避这个问题,保不齐他就真宁愿一辈子憋在里头,往后半辈子,寒愈只有我!” 战辞看了一眼刻薄男。 “你也听到了?他就是寒愈,审判谁都一样,我没时间等!” 夜千宠闭了闭目,“您给我一些时间,如果到时候和现在一样,那就听您的。” 战辞瞧着她,“半个月。” “一个月。”她说。 战辞模糊的弄了一下唇角,用那种尖锐又冷肃的眼神看着她,也不做声。 夜千宠知道他这是不同意。 半个月就半个月。 唤醒伍叔而已,她知道办法,就知道该怎么做。 用过晚饭,她把师父和三叔送上车。 张驰带着她和刻薄男以及林介回医院。 上了车,一旁的男人淡淡的看了他,“我说过这事无可避免,你给我争取半个月也没用,当然……” 他微勾唇,“你这份心,我领了!” 她慢慢靠回椅背,闭上眼,“我不是给你争取的,给我伍叔的。” 莫名的,她就是相信他。 毕竟相处十多年,她自觉了解他深处的秉性,虽然深冷,但非大恶。 “吃饱了么?”男人见她闭目养神,过了会儿,才问。 因为知道她没几口下肚。 夜千宠模棱两可的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她在想着,动情动念伍叔就会醒过来,但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着手。 比如时间、地点?还有她的心理。 总不能为了这个直接把刻薄男生扑了? ds大学校门口进去之后那一片树林,她是记得的,当时被伍叔缠着做了一次“坏事”。 但是那个地方,她是坚决不会选择去的,会遇到人不说,影响也不好,何况……她就算是在室内都不乐意让刻薄男占便宜,更别说跑小树林那种没遮挡的地方。 思来想去,好像也就纽约,她上学时候住的公寓最近。 他生日那晚,以及第二天早上在餐桌上…… “你不舒服?”思绪被忽然打断,一旁的刻薄男抬手过来碰了碰她的额头。 夜千宠回神,才发觉自己刚刚想着这些事,呼吸不自觉的加重、加快,一脸思春似的酡红。 难怪他以为她发烧。 摇头,声音略低,“没事。” 男人眉宇微蹙,狐疑的看了她两回,见她又睡了,也就没再打搅。 只过了会儿,嘱咐张驰:“开稳一些。” 她现在这身子骨,就像被重摔过的瓷器,保不齐再颠一下就碎了。 “先生放心。”张驰回:“路况很好!” “我嫌你车技差。”男人很不客气的把话扔回去。 心里没点数? 张驰:“……” 只好抿唇不吭声了。 林介坐在副驾驶,没表情的脸,心底却在庆幸自己跟的主子嘴巴没这么毒,人也没这么刻薄。 回到医院。 下了车,她没醒,但是刻薄男已经下车,又把张驰招了过去。 冷不丁的提起:“你去窗口给林介买条烧伤药膏。” 末了,又转头看向林介,道:“把她送你那条还给她。” 那可是独一无二的,贵得很。 张驰和林介集体无语。 片刻,林介才点了点头,“好的。” 然后两人就去医院窗口买药去了。 进去的时候,林介终归是没忍住对着张驰一句皮笑肉不笑的讽刺:“张先生算过命么,是不是不太好?” 跟了个这样的主子,能好哪儿去? 张驰抿唇,咳了咳,“先生其实好很多了。” 原本,张驰确实是这么想的,这次把夜小姐救回来之后,先生何止是好了很多?那是变了很多。 可今晚照他和战辞说话,和刚刚的场景,张驰不得不重新定位自己的认知。 先生这不是变好了,只是唯独对夜小姐变好了,仅此而已。 夜千宠在车里醒来,刚醒的时候,总会骨肉酸痛的感觉。 车外的男人已经开门,俯低身子,半个脑袋探入,“能走么?” 她点了点头。 下了车,进医院的时候,才听身旁的刻薄难说林介带着张驰买药去了。 他说的是:“林介这个保镖倒是不错,知道摆正位置,说你送的药太好、太贵,他另外买,这条还给你留着用。” 夜千宠微蹙眉,“他那么大的烧伤,用点好药才好的快。” “那你得自己跟他说。”男人事不关己的样子。 知道就算她找林介说,林介也不敢接着的。 上了电梯,按了楼层,电梯里就他们俩。 电梯开始往上走,然后停住。 走出电梯没几步,夜千宠听到身后的男人淡淡的问了句:“你手上的疤可以擦一擦。” 她稍微顿了一下脚步,他怎么看到的? “怎么留的疤?”他又问。 夜千宠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继续往病房返回。 进了病房门,她终于道:“我这个疤,就是小时候你抢我的匕首才划的,没印象么?” 男人略侧首,若有所思的看她。 好一会儿才道:“关于寒愈的记忆,我不是一来就什么都知道,有些靠传闻,有些是直接或者间接接触了相关事物,脑子才会自然浮现那些东西。” 他微微蹙眉。 “但这个疤,可能有点印象……但不太清楚了。” 她也没指望他清楚,提这个没什么意义。 然而。 等林介买了新的药膏回来,男人坚持要让她把自己的那个药膏涂到小手指那儿的疤痕上,额头上也要继续涂,不能留疤。 她有些好笑。 “我就算额头再留个疤,头发一遮也不怎么看得见,你怎么比我还在意?” 男人目光淡淡扫过来,侧着脸,带着几分不正经,又不乏认真的表情。 “自然在意,以后必然是我的女人,我这人吹毛求疵,精益求精,见不得瑕疵。”他答得十分自然。 夜千宠听了第二句就自动过滤了。 药也擦了,洗漱完,她躺到了床上。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想必,要想办法怎么应对我师父了?”她从垫高的枕头看向他。 男人眉毛微动,看样子不当回事。 只问了她,“早餐给你送排骨汤?” “哪有早餐喝排骨汤的?” “那我今晚继续陪你,早上回去给你熬,中午喝。” 那意思就是,早上她不喝,他就不用回去睡,一大早起来熬。 “……”夜千宠微蹙眉,“那我早上喝。” 男人当做没听见,把沙发上布置成自己的床。 林介终于插了一句:“寒总,我陪着夜小姐。” 那人薄唇微弄,“跟我抢沙发?要不要把整个走廊的地板都送你?” 让他睡地上,而且的门外走廊的地板。 果然除了对着她,他对谁说话都刁钻。 夜千宠大概是听习惯他这么说话,反而觉得好笑,看了林介,“没事,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擦药,早点康复,你这双手是负责保护我的。” 她发话,林介当然不能多说什么。 病房里安静了一段时间。 夜千宠看着刻薄男在那边低头用手机大了不少字,也没打搅。 一直等他有了放下手机的意思,才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要回一趟纽约。” 男人抬眸看过去。 “我倒是忘了,把你救回来,好生伺候着,rlv未来利益,不考虑我一份?” 夜千宠淡笑,“从要求私底下第一个获得药物,现在退而求其次了?” rlv已经研究出来这事,外界基本还不知道,顶多只是揣测。 从现在到各项专利到位,药联再安排定价、经销等等一系列事宜,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他若是抢过去了,完全可以抢时间早发布。 只听他道:“我之所以要拿东西,只是为了不让它落入唐启山手里,你若是能保证这点。我自然没什么好勉强你的。” “何况,rlv不可能只单项销售,想走向国际,不还得经过联盟会?”他还是有权力把这一关的。 所以不急。 “一直以来,你难道不是怕我把东西用在我师父身上?”她狐疑。 刻薄男看了她,“有这方面原因,你也看到了他下了床,生活能够自理之后叼着这件事不放,有多烦人。” 看来他是真的不会再强迫她给东西。 至于她要回纽约的事,他也没多问。 反倒是夜千宠犹豫片刻,终于问:“你这段时间都不去纽约?” 起初男人没什么反应。 过了会儿,才颇有意味的朝她看过去,慢慢的,嘴角弯起一点点。 “你是……希望我陪着你过去?” 情商见长了。 夜千宠淡淡的挪开视线,她要想把伍叔唤过来,当然得他跟着回去,但又不能直说。 免得他多想。 显然,他已经多想了。 第414章 引诱他,让伍叔回来(2) 眼神里满是意味的看向她。 道:“我不忙,你若是想让我陪着,我就陪你过去。” “你还不忙?”她避开他话里的重点,“我告诉你,我师父虽然说刚从床上下来,体能也还没完全恢复,但他做事手段一向很狠,你也别不当回事。” “担心我?” 男人勾起嘴角,本来想躺下的,又从沙发上坐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她,“是不是最近尽心尽力的陪你,少了我,你不习惯了?” 夜千宠身子稍稍往枕头下滑了一点,躺好位置,“我只是怕师父伤及无辜。” 男人听出来了。 扯唇,“死的可是你父亲,你到现在还相信寒愈?” 她没辩驳,只是道:“现在要被针对的是你,你是真不怕死?” “这个事情没得聊。”男人淡淡的一句,“睡。” 因为聊也改变不了,战辞该怎么做还会继续,他都得接着。 翌日清早。 夜千宠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卫生间开门、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刻薄男起床了。 过了会儿,又陷入安静。 于是她又小睡了会儿。 再醒来,他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放在她床头,看了她,“还有点烫,可以再睡会儿,我中午再过来。” 她眯着眼点了一下头,听着他走了。 想必,师父真的找了郁家,所以刻薄男不可能真的无所事事在这儿陪她。 等他走了,她也就坐了起来,洗漱,吃早饭。 有些发愁,她想把伍叔引诱出来,其实是挺危险的事,如果不成功,反倒被刻薄男占了便宜怎么办? 没办法,总得试一试。 她出院的那天,专门挑刻薄男不在的时间,从医院离开,她哪都没去,让林介直接订了纽约的机票。 上次她从纽约走的,所以不用回查理夫人那儿收拾行李。 倒是上车的时候,很意外的接到了南都那边的电话。 电话是打到林介手机上的,毕竟她也没带手机。 “太奶奶?” 听到寒老太太的声音,她确实是惊讶的。 一来挺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二来,这两年,她们之间可以说是很不愉快。 老太太跟她说话的语调倒是不似上一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了,气息还有些不稳定。 “我听说是你受了伤,好些了没有?”老太太问。 夜千宠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您是生病了么?” 那头的人稍微叹了口气,才道:“是啊,人老了……” 人老了,一旦生病,脑子里就会生出很多念想,尤其忽然听说她受伤,外界都不知道,也许伤得很重。 所以,寒闻之没忍住,还是打个电话问问。 “我没事,太奶奶,谢谢您还记挂着我。”说实话,她有些心酸。 实在没想到老太太会记起她。 继而又听老太太问起来:“寒愈是不是也在华盛顿啊?” 夜千宠点头,“在的。” 是不是这刻薄男的亲情观过于淡薄,根本不和老太太联系? 保不齐老太太生病都给他打过电话,但是他那性子,肯定是不会表达挂念的。 在电话里稍微又聊了会儿,夜千宠才听着老太太先把电话挂了。 “寒老太太是想着让您帮忙挡一挡战辞对寒总的针对。”林介发表自己的想法。 要不然,这么突兀,怎么会忽然打电话过来? 夜千宠倒是笑了笑,“也可能真的只是因为病了,心里想得多,我在寒家怎么也生活了那么多年,太奶奶反对我跟伍叔,但对我还是不错的。” 她这么说,林介也不好再多说,显得编排他人。 已经是秋天了。 傍晚的机场稍微有些冷,好在他们候机的时间不长,到了几分钟就直接登机。 两个多小时到纽约。 下飞机的时候,夜千宠嘱咐林介:“你去药联帮我拿枕巾之类的送过来,我自己先去公寓,来回太折腾,我就不过去了。” 林介略诧异。 “不去药联住?” 她摇头,“住以前的公寓,距离药联稍微有点远,你可以临时定我公寓附近的酒店。” 林介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想回那个公寓住了? 但也点了头,“好的。” “还有我的手机。”她补充。 出了机场,两人就往不同方向走,她去公寓,林介去药联。 公寓挺长时间没人住了,她进去之后稍微蹙了一下眉,看起来得打扫一下,总归也没事做。 慢悠悠的把自己的卧室收拾了一下。 然后下楼,拿了抹布站在餐厅里,看着那个不够厚重的餐桌…… 脑子里会浮现那次做坏事的场景。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擦着桌面,她就总有一种,是为了做爱刻意打扫的感觉。 当然,她完全可以当做是伍叔失忆了,为了让他记起来,重复一遍他们曾经做过的事。 一个多小时过去。 林介已经带着她的东西到了。 “进来。”她打扫完等了一会儿了。 回到客厅,她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林介。 “你谈过恋爱么?” 林介没想到他忽然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摇头。 夜千宠却忍不住笑,“你这是不把清水当前人啊?洛澜不也是你的雇主女朋友?” “经验很丰富?”她略微歪过脑袋,带着打趣。 “……”林介脸色都有些红了。 “算了。”夜千宠也不好再问了,“当我没问,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林介闷声点了点头。 起身之后,大概是那种做贼心虚的表情,还是转回来看了她,道:“洛澜在纽约,她告诉您了?” 这回她愣了。 洛澜在纽约?她完全不知道啊,只有林介知道? 她颇有意味的笑,“她还真没告诉我,我也不是因为这个才问你那个问题,你别多想!” 见林介想要解释什么,她摆手:“放心,你的私生活我不干涉。” 看来她这个问题问的真不是时候。 本来,她是想知道男人一般都对什么敏感,毕竟,她这次是要主动勾引的。 虽然以前她和伍叔之间怎么的亲密都有,但她是没有主动过的。 送走了林介,她回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淡笑着给洛澜发信息过去:【偷偷来纽约找林介?】 那边没动静。 夜千宠浅笑,洛澜肯定以为她胡说的,故意不吭声,否认她在纽约的事。 所以,她又发过去一句:【是因为知道他受伤,担心了?】 果然,一提到林介受伤,那边的人就不装死了,回的还很特别快。 【他受伤?伤哪了?】 夜千宠忍不住笑,【你不是都过来了么?自己去看他,还是……你不会在他酒店门口候着呢?】 【你跟踪我?】洛澜发过来一个特别惊愕的表情。 她勾唇,她这个小姑姑确实是个小姑娘,不像洛森堡出来的大公主,没什么功利心,难怪祖奶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偷偷出来当明星。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她在处理rlv后续事宜邮件,一旁的电话就响了。 “你不在医院?”刚接通,男人低低的嗓音,听得出不悦。 “嗯。”她浅笑,“回纽约了,听说你忙,就没打招呼,我过来处理点事,你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她越是这么说,男人干脆一句:“凌晨飞过去。” 夜千宠点头,也没说自己并不在药联。 所以,不出意外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六点多,她的电话又想了。 “你耍我?”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压抑。 在华盛顿,他去办点事回医院扑了个空,大半夜飞纽约,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到药联找她,结果又扑了空,心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这么早?”她倒也不疾不徐的调子,“我昨天忘了告诉你,我不住药联,住在我留学时候的那个公寓了。” 男人没搭腔。 夜千宠问:“你要是想过来就过来,地址你知道的。” 挂了电话,男人站在她办公室里,眉峰微蹙。 她回来却不理会公务,跑去旧公寓做什么? 必然是有事,但他着实想不出来。 转身出了她的办公室,走出药联,他没让张驰跟着,自己开车过去的。 夜千宠还没起床,对她来说,有点早。 但是那个电话后,知道那个男人会过来,她就睡不着,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表现才能刺激到他。 起床后她去洗漱,换了一件衣服,破天荒的稍微喷了点香水。 然后想了想,给刻薄男发了一条讯息:【帮我带个早餐,谢谢!】 结果,她才刚发出去,门铃就响起。 有些紧张,她稍微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开门。 果然男人立在门口,低眉看了她,“说晚了。”然后很自觉地进门,道:“我给你做?” 她双臂不太自然的环胸,点了点头,“也行。” 男人进门之后说话的间隙,目光落在她身上,转开之后又一次看了她。 能感觉出来不一样,至少,进门那一瞬间,能闻到慑人欲念的馨香,那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于是男人半侧回身,略探究的瞧着她。 启唇:“有事?” 夜千宠微挑眉,“没有啊。” 有,他能感觉出来,至少,她说话这会儿都没看他。 第416章 都传言她是厉害的母老虎(1) 林介叫了车子在公寓门口等她。 没见着她的时候,还稍微纳闷的想着,怎么才刚住了一晚就又不住了? 几分钟后,她把屋子收拾整齐走出来,手里简单的拎了个袋子,另一手握着水杯。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后,林介才看了她,“您打算在纽约逗留几天?” 夜千宠精神劲儿不太高,听他这么问,倒是笑了一下,“洛澜在纽约又待几天,是不是她让你问我的?方便她随你的时间安排工作?她是有电影还是有别的代言之类的?” 关于工作,夜千宠还真是没问过。 越大小姐和清水在时尚圈,洛澜在娱乐圈,但是她忽然发现,唯独对那个圈子,她是最不了解的。 林介被她这么一问,一下子还真就接不上话了。 半晌才一句:“您很了解她?” 她柔唇微勾,“你说洛澜?……嗯,算是,比较了解。” 林介安静了会儿,然后恢复了那种尤其严肃、负责任的表情,给她提出建议,“娱乐圈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其实您稍微远离一些为好,尤其……” 他稍微顿了顿。 “尤其是洛澜这样的边缘角色,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把您给拖进去。” 拖累她的意思?或者洛澜这个十八线角色太小,容易得罪人,容易给她惹麻烦? “洛澜知道你这么说她的么?”她淡淡的笑。 这方面,她也不担心。 洛澜不跟她聊工作,也没有过任何需要帮忙的时候。 因为洛澜做这个女明星纯属兴趣,她不是为了挣多少钱,也不会为了资源跑出去惹事,就算偶尔有人找她麻烦,她身边肯定不少人保护着。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车子接近药联大厦。 夜千宠抬头看着药联对面的那座高楼。 忽然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可以多和张驰保持联系,了解了解刻薄男的精神状态。” rlv已经出来了,等她把后续事宜交给下面的接洽后,抽点时间研究研究他。 从上次华盛顿ds大学图书馆那次后,他确实不一样了。 林介点了一下头。 又稍微迟疑,“那,迟御那边的事……” 夜千宠稍微深呼吸,“他跟刻薄男合作过这一次,我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找他合作了,我可以找,但是驻外使馆经济部、军事部现在成员不少了,一定很多诟病。” 干脆就拖到后面再说。 这么好的机会,只能说是迟御自己没把握好。 不过话说回来,她微微蹙眉,“咱们一早就联系了迟御,刻薄男显然是后来才找的他,你说他稍微权衡一下利弊,就应该拒绝刻薄男去做这个交易,怎么反而是错失了跟我合作、进驻使馆的机会?” 林介抿唇。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是回答不出来,因为对迟御不了解,猜不透他为什么这么选。 门外汉都知道,刻薄男的私人交易和进洛森堡驻外使馆的机会,肯定选后者。 这样一来,迟御手下那么一票人的身份都跟着水涨船高了。 “不想了。”她淡淡的摆手。 回到药联办公室,埃文像是嗅着腥味儿的猫,他们前脚刚到,他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几大步冲到她面前,一脸的紧张,“你没事?” 夜千宠无奈的笑,“你再使点劲儿就有事了。” 埃文瞬间松开她的手臂,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这才皱起眉,“你说你每次出去怎么都不让我省心呢?” 她靠在办公桌边,拿了保温杯抿了热水。 越过埃文的肩,朝林介示意他不用在这儿候着了。 林介安静的退了出去,帮忙关了门。 “怎么回事?”埃文紧凑着她问,“一声不吭的从这儿走了,结果出那么大事也一声不吭,还拿不拿我当蓝颜了?” 她笑,“中文词汇学得不少!”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埃文盯着她,撸了撸袖子,“说,谁伤害的你?” 夜千宠张嘴,“火,不是人。” 不过…… 她蹙了蹙眉,看着他,“不对……我一声不吭走的,出事也对外界保密,住院没人能探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埃文微顿。 脑子转了两圈,抬手晃了晃:“从alva那儿打听来的,怎么了?” 夜千宠点头,“alva?” 嗯,alva可能和刻薄男联系过,会知道也不奇怪,也说得过去。 她也没再多问。 “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rlv后续那么多事呢,还没正式对外发布,发布完了还要接洽发售的事宜,哪些国家能进药,这可都是你得拿主意的事。” 夜千宠笑了笑,“你这不是考虑得挺周到么?每个细节都明白,要不交给你得了,alva会从旁协助。” 埃文完全当她开玩笑的。 毕竟,这个药物是几十年来,界内的宝贝,一旦发布会正式召开,会引起各界关注,埃文不一定应付得了。 她却淡淡一句:“你做该做的,不用理会媒体。” 埃文蹙眉,“那你干什么去?” 她柔眉微弄,“有事。” “有新项目要研究了?”埃文问。 她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嗯。” 就是新项目,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刚刚把他激怒了的男人。 夜千宠在药联也是待了五天的,算是事无巨细都交代了一遍。 她和林介启启程回华盛顿的时候,依旧是晚上。 夜晚很容易就秋雨绵绵,坐在飞机上倒是好犯困,顺便眯了一会儿。 萧秘书在机场来接他们。 “大小姐,维克多那边,这周应该有时间,但具体的时间没给,我看他是在推脱,怕见面。”萧秘书一边接过她的水杯,一边道。 怕? 她弯腰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等林介把车子开上路,才开口:“他知道我们为什么约他?” “不应该。”萧秘书摇头,“可能单纯的怕跟您接触?” 怕她做什么? 夜千宠有些好笑,“是因为听说我跟寒愈、跟整个联盟会作对?” 萧秘书抿唇,差不多是这样。 “寒总最近在国际上活动频繁,确实很强势,虽然洛森堡历来受人敬畏,但……可能觉得您也就是一介女流。” “我倒觉得是另一种可能。”林介忽然插话。 夜千宠没搭腔。 只听林介继续道:“先不说国际上的事,就说当初在南都,传闻都是慕茧惹了您,结果她父亲进监狱了,可见您就是瘟神。” “再者,陆重游从一个引资部人人称羡的才子,被列入了黑名单。魏彷刚升职,凳子都没坐热就一屁股坐到了大牢里,再加上当初寒愈在使馆办公室被您拿着小辫拿捏,这些事界内私底下可没少传。” 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没事!你说。”夜千宠淡淡的笑。 “所以……很多人眼里,您现在跟母老虎差不多,惹着您的,或者你想惹的,反正都跑不了,下场也都不好”。 所以,维克多一听到是她要见,肯定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夜千宠听完笑意加重,“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居然这么惹人恨的?” “怕我也好,我说话就好使多了。” 她靠在座位上,想了想,道:“如果维克多先生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使馆,那到时候我亲自登门拜访他。” “我原话转告?”萧秘书看她。 她点了一下头。 结果,这话还真是管用,维克多直接答应可以来使馆见面,但不想让第三个人知晓。 夜千宠当时就在萧秘书边上,把电话拿了过来。 浅笑:“抱歉,现在除了你,我,一共四个人知道了,不过我保证,没有第五个人了!” 维克多一听到是她,顿时语调都紧了紧,“阁下!” “明天下午有空么,维克多先生?”夜千宠十分客气的语调。 但是维克多怎么听这声音都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保准没什么好事。 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毕竟,让她来他这儿,那就太高调了,别人还以为他和这位母老虎有什么勾当,那他就成别人眼中钉了。 还是他自己过去比较低调。 为了让维克多放心,当天夜千宠又把地点改了,不在使馆,直接就在她住的别墅。 维克多到的时候,夜千宠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套十分讲究的茶具。 南都有着博大精深的茶文化,但是夜千宠不爱喝茶,也没学过这些,顶多也就是学个皮毛,装模作样。 倒是这阵仗挺唬人。 维克多进去后看着茶具都觉得复杂,下意识就觉得今天的谈话简单不了。 “坐!”夜千宠甚至没跟他握手,就像老朋友见面一样,语调也尤其随性。 维克多也坐下了,身体略微紧绷,看了看她。 她似乎只是专心的泡茶,过了一道,又来一道,动作很悠闲,加上长得美,哪怕只看一截手腕、一双纤细手指也觉得是视觉享受。 “听闻维克多先生热衷于慈善和公益事业?”正安静着,女子忽然启唇,语调像茶韵一般婉转。 维克多微怔。 这开场白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无关紧要。 倒也让他稍微放松下来,“闲暇喜欢尽绵薄之力,说是热衷就太抬举了!” 第417章 一听她名字就变脸(2) 女子未抬眸,浅笑。 道:“可不是抬举,华盛顿两个慈善机构都是在您主持下建立起来的,艾力儿童医院更是您当初鼎力支持才成立的?” “哦对了,听说现在还有个医院,就是以维克多来命名的?” 前面的话都不要紧,都是众所周知的事。 但是以他名字命名这个医院,目前还没对外公开,她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那会儿,维克多才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瞧着她一直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她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根本就远远比她说出来的多? 她那个看似随意的开场白,根本就随意。 只是想告诉他,她有多了解他,她派人仔细的调查过他的底细。 这一想,维克多咽了咽唾沫,官场多年,多少是有些经不起查的东西,紧张是有的,但也努力镇定着,勉强一笑。 “这些事也是力所能及,算不得伟大!” 夜千宠终于弄出了一杯像样的茶,放在了维克多面前。 维克多恭敬的点了一下头,碰了碰杯沿。 只听她笑着道:“这还不伟大,维克多先生是因为长子的病情,才如此博爱,可见你多么爱你的长子,这就是个伟大的父亲,怎么不伟大?” 维克多手指才刚碰着茶盏边缘,一听这话,手指僵了一下,差点把茶盏戳翻了。 然后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是因为不知道她到底什么路数而略微飘动、浮躁。 略压抑呼吸几次,维克多一咬牙,干脆就看着她,问:“阁下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我能做的,一定尽力去做。” 他的长子有病这件事,外界是根本不知道的。 他怎么能不慌? 他们家现在居住的社区是要经过申请,逐级审核资料才可以获得购买权,而这其中的审核,就包括家里人的情况。 维克多一家若是从那个社区搬走,他在整个同行面前都算是丢大了人。 做这一行,有时候面子比什么都大。 “你放轻松,我不是土匪,虽然都传说我是母老虎,但不会随意伤人的!”她浅笑。 维克多哪能简单就信了她。 夜千宠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然后啜着喝了一口。 嗯……味道确实喝不惯,只好放下了。 这一道道的弄茶水,也弄得她胳膊酸,终于安稳坐回沙发里,侧首看了一旁的维克多。 排面起到了吓唬人的作用,也可以谈正事了! “那我就直话直说?” 维克多几乎都有些喜出望外,赶紧谈正事,谈完先走再说,在这儿逗留时间越久,越容易被人注意到,传言就越多。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她双手交叠,“只是我最近关注到了多重人格症候群,维克多你也知道,洛森堡驻外使馆刚落成不就,我必须在各个方面做出突出影响。” “既然你的长子是这个病症群体之一,那你也应该知道,目前的联合法院,甚至全世界律法里,都没有对人格分裂的保护条例?” 说到这里,维克多才终于是眼神不太一样了。 明显说到了他心坎里。 因为这个问题,维克多早在几年前就关注了,但是没办法,人格分裂情况复杂,也没有被列入精神病行列,所以不受刑罚保护。 就是因为这样,他的长子刚成年的时候犯过事,几番申诉,最后儿子还是进监狱待了两年,在他看来,他儿子犯的事,根本不应该有两年那么重。 但他是联合法院成员,不能胡来,再心疼也只能忍。 那之后,就把对儿子的爱,转移到了慈善和公益上。 他儿子当初进了两年监狱,再出来也不被社会接受,很难就业,幸好,他一步步带着,现在儿子在慈善事业方面也算有了名堂。 “说起来,维克多你也无法保证,未来你长子会不会再不小心犯错,对么?”她问。 维克多不明白她怎么这么问。 夜千宠接着道:“假如某一天,你长子再犯事,你愿意看着他再被抓么?毕竟,他是在非主观人格的情况下犯错的。” 当然不想,维克多拧眉。 她也直白,“维克多先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可怕,如果我想让你儿子犯错,那他肯定会犯!” 维克多愣着,什么意思? 是威胁? 夜千宠看了他,“以你现在的身份,提出修改律法,把分裂症立为特殊精神疾病保护条例是有资格的,后续能否通过那是另一回事。” 维克多拧眉,“我不是没试过。” 她浅笑,“可那时候你的身份和现在不同,说话力道也不可同日而语?” 维克多没说话。 夜千宠继续道:“你也不用太紧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等你儿子犯事后,你再争取。第二,当然是你现在开始,就着手提这件事。” 维克多安静了会儿,显得很为难。 她笑了笑,“别人不知道你长子的病情,不会觉得你这是单纯为了你儿子。” 那维克多就更不明白了,“难道您是为我好?” 她笑而不语。 维克多其实很没底。 “我不能直接提,但能做到让议会成员开口,之后,要经过议会投票,才能抵达联合法院,联合法院也要几道程序……如果不成呢?” 夜千宠若有所思。 如果实在不行…… “其他的交给我。”她最后只说了这样一句。 送走维克多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林介送完人,进了客厅,看她正在收拾茶具,不得其法,最后放弃了。 萧秘书笑了笑,“我来!” 林介帮她递了个纸巾擦手上的茶水。 道:“听张弛说,寒总这两天病了。” 病了? 夜千宠把纸巾扔到垃圾桶,微微蹙眉,想起来之前那两天,纽约那边应该一直都有雨,容易着凉。 随手拿了手机,换了地址,看天气预报,夜间果然还有雨。 只听林介继续道:“张驰说,晚上他似乎总是做噩梦,大晚上会在沙发上一个人坐半天,偶尔还会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 “都自言自语什么?”她问。 林介摇头,“没说,可能听不清。” 纽约,夜晚,依旧大雨。 已经接连几天了,傍晚开始落雨,晚上就更是电闪雷鸣。 前一晚,张驰半夜起来就碰到先生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埋着头,不开灯。 所以这一晚,他半夜也留了心眼,听着窗外隐约的雷声,起身放轻脚步往外走。 客厅里依旧是黑乎乎的。但他直觉先生就在沙发上。 果然,走近了就能看到那个伟岸的身影。 只不过,他刚到客厅入口,再一次听到了他隐约的自言自语,脚步也就停了下来。 那感觉,其实是有些诡异的。 他明明就一个人在客厅,说话时,中间停顿却像两个人对话似的,一来一回。 男人坐在沙发上,脑袋埋进双臂之间,周遭的响动他似乎都听不到,连雷声都忽视了,只觉得脑子里另一个声音令人烦躁。 他知道,那是寒愈。 从那个公寓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感觉。 在车上翻找香烟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回了酒店,才会想起他刚刚的行为,他居然想找香烟? 于是那一晚,他第一次一个噩梦后醒来,耳边响着寒愈的声音。 他让他不要碰夜千宠。 此刻也是。 男人埋进手臂里的表情是阴冷的厉色。 一声冷笑,“你一个影子,懦弱无能的废物,还想命令我?” “这辈子,你也就只能这样不见天日,慢慢死去,她最终只会是我的!” 脑子里,那个声音深沉,低缓:【你不过是我的附属品。】 “现在主宰的是我!你怎么没本事出来?” 刻薄男低冷的低喃在客厅里显得模糊,“在她公寓你不是醒了么?出不来?所以,你才是影子!” 【她爱的是我。】脑子里那个声音不疾不徐,胸有成竹。 张驰听不清,想稍微走近。 可是脚刚抬起,忽见男人一下子从沙发站了起来,嘴里不知道狠狠的骂了什么,紧接着手臂狠狠一扫。 “哐当!”两声,茶几上的东西扫落,有的直接砸到了墙壁上。 张驰一愣,抬手按了客厅开关。 客厅里顿时透亮。 男人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越发阴郁,正直直的朝张驰睥睨过来,目光里带着十足的寒冽。 “先生?”张驰不得不开口。 那一秒,他确实有一种被猎豹盯着的感觉,怕再不开口就被攻击了。 果然,他出声,男人的目光稍微有了缓和。 眉头逐渐皱了起来,脸色依旧不好,“你怎么在这儿?” 张驰指了指茶几。 想说他口渴了,但是茶几上的东西全被扫落了,只得勾了一下嘴角,“打雷,睡不着。” “餐厅有水。”男人冷冷的一句,然后迈着大步回了卧室。 每一夜,经过这样的一次惊醒,后半夜,一般都会睡得不错。 一觉到天亮。 翌日。 刻薄男从卧室出来,客厅已经被张驰收拾过了,东西也重新布置上了。 “先生。”张驰从餐厅出来,“早餐在桌上。” “嗯。”男人点了一下头。 张驰犹豫了会儿,还是跟了进去,道:“华盛顿联合法院的维克多先生,说是想见您,应该……是夜小姐的意思。” 前半句,男人还稍微思索着会是什么事。 但是一听到她的名字,脸色一沉,“不见!” 第418章 她爱的是我(1) 张驰瞧着他,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一脸小心的重复了一遍,“先生,是联合法院的人。” 正好他现在很可能要吃官司,对方还是几个策魂的老人,这官司可是一块硬骨头,他不见? 男人没吭声,起身上楼了。 张驰在原地站了会儿,略微思索。 半小时不到。 张驰把维克多安排到了酒店来。 进了门,维克多以为是让他在客厅等。 但张驰客气的勾了勾唇,将他请往另一边:“直接上楼,伍先生在楼上等!” 维克多点了点头。 他被夜千宠“招待”了一次,所以,其实还挺怵这种私下碰面的,尤其,这寒愈也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一楼走楼梯上去,旋转式的大楼梯。 除了大,豪华,维克多也说不出更好的词,估计只有电视剧里,那种喜欢做梦的女主角才会配备的东西。 没想到在寒愈住的地方居然也能看到。 就因为这样,他走完楼梯稍微有些喘。 站在书房门口,张驰看了看他,这才抬手敲门。 里面没声,但张驰还是拧开了门,然后请维克多进去,他自己是不进去的。 因为之前先生并没有明确答应要见人,直接沉着脸上楼了,这算是张驰自己的主见,他就不进去讨骂了。 至于维克多,既然到了,先生自然不会把人骂走。 书房里。 男人双手插兜,听到有人进来,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不大好看,但确实没有赶人。 维克多勉强找出一个礼节性的笑意和他打招呼:“寒公,久仰!” 男人把身子转了过来,倒也略微颔首,示意来客在沙发上落座,然后才慢慢迈步走过去。 “叶思……夜千宠让你来找我?”男人张口习惯了对她的称呼,但中途还是改了过来。 毕竟,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维克多含笑点头,“是,阁下希望,我们可以在事前对这件事有个交流。” 这个事? “哪个事?”男人走了过去,没有坐下,帮维克多倒了一杯红酒。 他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跟维克多说的。 “我知道,这种事是您的个人隐私,但我既然答应了阁下,您也不必觉得为难。” 听了这话,男人微蹙眉,看着维克多用那种表情看着自己,眉峰蹙起。 “我的隐私?” 只听维克多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我儿子,也有精神分裂,这在我眼里,其实并不算是什么病,只是内心和精神世界比普通人丰富……” “你等会。”男人抬手,忽然打断。 然后挪过去两步,弯下腰,“维克多先生,是么?” 维克多点头。 “我没听错的话。”男人薄唇扯了一下,“你刚刚说我有病,还是……精神病?” 越往后,男人的表情就越冷,还微微眯起了眼睨着他。 看着他的表情,维克多感觉有那么点不对劲,明智的没点头。 然后微微一笑,“当然,阁下这是为了保护您!” 这是他脑子一转的想法。 可不是? 堂堂南都公爵,怎么会分裂? 最有可能的,就是夜千宠想要保护他在这次官司中处于弱势群体,所以才把他设定成这样一个角色的。 维克多这么想着,微微勾唇,越发确定,“就是这样。” 男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她是这么说的?” 维克多立刻点头,“当然!” 她想保护他? 男人直起身,勾了勾嘴角,虽然笑意不重,但是脑子里回想着那晚,脑子里那个声音对他的打击:【她爱的是我。】 是么? 可她现在要保护的是他! 既然如此…… 男人走过去,抻了一下裤腿,坐了下来,“说说,她都怎么跟你谈的。” 维克多道:“这个病,目前没有保护条例,阁下的意思,让我主张提出对这种病症群体的保护条例,等您正式被告的时候,就会对您起到保护作用。” 男人眉峰弄了一下。 这么大胆的想法,她竟然都能想出来。 也对,以往那么多次交集,她哪一次的行为不大胆? 都敢当着她驻外使馆各个经济部成员的面拉他裤链。 “但这件事,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他低低的声音。 维克多点头,“时间确实会有点长,但我会争取最短起效,您到时候配合就好。” 配合什么? 男人抬眸看过去。 “可能……会给您做一个心理测试,脑部拍片研究之类的,这些事,我们都会处理好。” 他没说话。 等了四十多分钟。 张驰一直在书房门口候着。 终于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立刻站直,看着维克多从里面走出来,看表情,应该谈得不错。 先生还亲自送到了楼下,又送出了门。 张驰在门口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维克多,刻薄男从电梯返回,手里正盘玩着核桃,斜斜的瞥了一眼张驰,径直进门去了。 张驰关上门,亦步亦趋的跟着往里走。 “卡带了么?”忽然听到男人在走进客厅的时候问了一句。 嗯? 张驰抬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确定了一遍,“您说的是……您的银行卡?” “难道要你的工资卡?” 生怕自己的工资卡受牵连,张驰马上立正,一脸严肃,“带了!” 然后没听先生说后文,张驰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那么安静的看了他盘核桃,盘了十几分钟都没再开口。 男人回头见他依旧站在那里,反而问:“看着我做什么?” 张驰:“……先生,您是想知道卡里的余额么?” 不知道他要买什么,别出现像上次想买游轮的时候资金不够的尴尬。 倒是张驰提醒了他。 男人看过去,“查了么?” 张驰摇头,道:“最近您没什么大的开销,就是上次寒穗小姐那边的公司因为陆重游而陷入舆论,稍微用你的私人资金摆平了媒体,这是最大的花销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 周五,华盛顿的天空一到傍晚能看到一点点晚霞。 夜千宠这些天一直忙。 昨天才第二次跟维克多见了面,知道他和刻薄男见过面了,不过,她到现在也没有去了解刻薄男的想法。 因为没必要,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保证他不会被师父一打就趴下,就行。 刚到下班时间,萧秘书敲门进来,“大小姐。” “嗯?”她关上笔记本,抬眸。 “有事?”以为临时有什么事要加班,又把电脑打开了。 萧秘书走近了,帮她把电脑屏幕压了下去,道:“刚刚寒总来电话,说是邀您一定过去一趟。” 他? “去哪里?” 萧秘书摇头,只是道:“他没说地方,但是给了个地址,让您打车过去。” “打车?”夜千宠本来还想着,之前他黑着脸从她公寓走了的,怎么还主动约她了? 这么看来也不怀好意。 “不去了。”她拿了杯子,道:“回家,我们俩去买点菜,让林介下厨。” 正说着,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夜千宠转头看了一眼。 片刻后,还是接了。 “喂?” “张驰过去接你了,你过来。”听筒里,刻薄男不冷不热的语调,那口吻,依旧是她欠了他似的。 夜千宠倒也客气的一句:“不了,我今天有点累,寒总有事的话改天约。” “就今天。”男人十分固执的样子,“你不上车,我就让张驰在你使馆门口跪一天。” “……” 他自己怎么不过来跪着? 她握着电话,略微吸气,“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我等你。”男人就给了三个字,挂了。 下了楼,夜千宠步出使馆。 张驰果然在门口,旁边停着车,明显是来接她的。 看到她出来,张驰一个堂堂师长,硬是被刻薄男使唤得僵硬陪着笑的表情,“夜小姐,您看……” 她也没多废话,冲萧秘书颔首:“你和林介买点菜回去做饭,我过去会会。” 萧秘书没开口,张驰就保证:“安全问题,萧秘书可以放心!” 夜千宠上了车,车子开出去一段,才问了句:“他找我干什么?” 张驰只一笑,没回答。 她抬眸从后视镜看了张驰,“你倒是忠心,没想过以后还得是我麾下的人?” 毕竟,基地她是要拿回来的,张驰要不是被刻薄男调出来,就是基地的人。 这话说得张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因为两个人都会捏他七寸。 她也没再逼问,安稳的坐着。 车子一路到了一个餐厅外停住。 “先生已经在等您了!”张驰亲自给她开了门,一路引着往里走。 包厢里。 刻薄男确实在等她,只有他一个人。 但桌上刚刚上了菜,几乎占满一桌子,看上去就是正宗的中餐。 “坐!”男人起身,给她拉开椅子。 夜千宠看了他,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但确实挺绅士。 她却没坐下,“你先说什么事,否则我一筷子都吃不下。” 怕是鸿门宴。 男人低眉看了她。 见她固执的不坐下,也没有强迫,而是走回他的位置,拿了个东西,再走回来,然后对着她,“手伸出来。” 她只是微蹙眉,没动作。 刻薄男直接把她的手拉了起来,然后把东西放进她手心里。 第419章 要我以身相许?(2) 夜千宠低眉,看着手心里安静躺着的钥匙。 再抬眸看了面无表情的男人,那表情,就好像这是他施舍给她的东西。 她勾了勾唇,“什么意思?” 他也薄唇抿着,就这么盯着她。 夜千宠等的不耐烦,作势就要把钥匙往桌上放,走人。 但他阻止了她的动作,整个掌心包住她的手,“送你的,当做对你这件事的表示。” 她笑了笑,“你看起来很不情愿?” 明显是拉不下脸,那天是他黑着脸摔门走人,结果也是他约她出来,还一来就送礼? “情愿,当然情愿。”男人略微吸气,瞧着她,“怎么会不情愿?你把我当做精神病人介绍给别人,那也是为了保护我,为我好,能不情愿?” 原来是这件事。 夜千宠这下听明白了。 不过,她看了看手心里的钥匙,还是放回了桌面。 道:“我也不是帮你,只是不想伍叔的身体受伤,这礼物就算了。” 她转身要走,被男人一把拉了回去,“非得提他膈应我是不是?” 她微仰脸,能看出他确实不悦,但还是坚持:“你换个方式也行,这个太贵重。” “不收这个,要我以身相许?”他一句话接过去。 然后索性拉开椅子,把她按在了座位上侧身坐着。 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撑着椅背,略俯下身,看了她一会儿,嗓音也莫名低了下去,“你这次出事,就是因为车子质量不过关,如果车窗户完好,你就不会受伤,这车必须收下。” 她没说话。 转头看了一眼车钥匙。 牌子挺熟,但不知道车型,和性能。 不过,照他这么说,安全方面是差不了的。 她刚想着要不要感谢一下,顺便分担一些费用。 他已经直起身,道:“这回扯平了,别觉得你帮我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请十个律师也抵不上我这部车。” “……”她无言。 男人已经回到他的位置上,表情自若,颔首指了指菜肴,“不吃?要我喂你?” 夜千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 吃到那个麻婆豆腐的时候,她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目光慢慢看向他。 男人刚刚还眼巴巴看着她的反应,这会儿反倒装作不在意,自己吃自己的。 “你做的?”她毫无悬念的问。 男人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明显么? 既然她都知道了,他也没继续装,而是微勾唇,略冷傲的表情,“和席澈手艺比,如何?” 夜千宠手里的动作一顿。 想起了这事以前席澈的确干过…… 他知道? 是刻薄男知道,还知道寒愈那废物后来无聊的去查这个事了,知道席澈亲自在酒店后厨帮她做了一桌子菜。 正好,他这次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讨女人喜欢,当然是不客气的拿来用了。 她不吝啬的说:“很好。” 但目光微微看向他,伍叔的记忆,果然他都有? 吃过饭,她手里拿着那把车钥匙。 出了餐厅,刻薄男带她到了车子边,那会儿,夜千宠才蹙起眉。 这车型……很熟悉。 过了会儿,想起来,这不是之前林介挑中的车子么? 凯迪拉克的野兽? 加长的车身远看就特别显眼,十分流畅舒服的线条,哪怕是夜晚,也闪着不一样的黑金。 这车很贵,这是她第一个反应。 上一次和林介挑车的时候而且……“不是说这车限量?到现在,我也没接到电话。” 男人微勾唇,“当然限量,因为我定制了。” 现在车下来,他却送给了她。 “你不要了?”她问了一句。 “再定。”他淡淡的一句。 这车不是有钱就能买的,不过,他应该没问题,毕竟有钱有势。 “上车?”男人征询她的意见。 夜千宠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毕竟,这东西太贵重,她实在没想到他会送这个,而且毫无预兆。 看他的样子,也一点都不心疼。 她没出声,男人已经拿了她手心里的钥匙:“记住,这车是我送的,我也是你第一个司机。” 说罢,他替她打开门,恭候她上车,然后才去了驾驶位。 车子很宽敞,灯一开,就像一个小型工作间。 小办公桌一收,椅子一放倒呢,又俨然是个宽敞的休息间了,相比普通车型,实在是奢华又宽敞。 她很喜欢。 车子启动,很稳。 “看路。”她意识男人在从后视镜看她,提醒。 男人见她面无表情,但应该是在暗爽,也就勾了勾唇,好好开他的车。 估计是为了让她体验新车子,男人开得也不快,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她送回郊外的别墅。 车子停下,他下了车,把刚要自己下车的女人堵在门口。 手臂撑住车门,弯下腰看了她。 表情淡然如是,却启唇,冷不丁问:“你知道现下,“司机”的另一个意思么?” 司机……夜千宠想到一个老司机。 “我是你第一个司机。”男人再一次强调。 夜千宠微蹙眉,看着他莫名的眼神,选择从另一边下车。 男人把车门关上,看着她往别墅里,“不请我进去坐坐?” “随你。”她没有回头。 车钥匙还在他手里,他肯定要进去的。 萧秘书和林介已经吃完饭了,看到她回来,立刻看过来,接着又看到了她身后走进来的男人。 林介刚要说什么,刻薄男先把车钥匙递了过去。 林介是个识货的,一看到车钥匙,愣了一下。 “大小姐?”林介狐疑的看向她。 夜千宠拿了自己的杯子,先喝了两口水,才道:“他送的,你要是怕开不好,一会儿可以出去试驾一圈。” 送的? 如果没记错,之前,车行就说这车暂时出不来,这么看来……上次车行说跟他们前后脚预定的人,就是寒愈? 作为爱车人士,林介拿到钥匙就手痒,没多会儿就打过招呼出去试驾了。 客厅里的萧秘书看了看他们俩,她也想走,但又没地方去。 只好说起正事:“我听维克多先生那边已经开始着手提出建议了,这次议会,应该会把这件事放入议程。” 夜千宠点了点头,维克多办事挺速度的。 “没那么轻易。”男人淡淡的泼了一盆冷水。 看了她,“议会的人不是吃素的,这条例既然多少年来都没有被列入,他们会轻易点头?” “那就到点头为止。”夜千宠淡淡的道。 萧秘书拿了手机出来,给她递过去,“这次议会的成员除了既定的之外,地方、州府选上来最可能的人选都在里边。” 夜千宠拿过去看了。 “我们提前去走动走动?”萧秘书问。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嗯。” 是得提前打打招呼,提的人多了,成功的几率大。 但是走动只有两个字,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男人,道:“你尽管让人去走动,活动资金不够了找寒公要。” 男人一听,微蹙眉,“我出钱?” 这台词怎么有些熟? 哦是了。 在医院的时候,她要给一个联盟会成员一大笔,当初也是这样问他的。 想到这里,男人不自禁的弄了弄嘴角。 记仇的女人! 夜千宠靠回沙发,“寒公若是资金不够,可以跟我借。” 呵,借。 后来她上楼洗澡,男人跟萧秘书在客厅。 他看了萧秘书:“这事有多大把握?” 萧秘书蹙了蹙眉,“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像您说的,这个办法很大胆,要成功也很难,大小姐为这个事,这几天都睡不好。” 这都是为了他。 男人薄唇微抿,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那枚戒指。 “都什么人知道这个计划?”他又问。 萧秘书摇头,“就我们几个,大小姐连宋先生他们都没透露。” 说罢,萧秘书想了想,看了一眼楼梯口,稍微压低声音。 道:“前天,大小姐也去见过议会理事,过两天还约了人,上次她就喝了不少,估计这次会喝的更多。” 末了,很明智的加了一句:“大小姐其实酒量不好。” 这话成功让刻薄男蹙了眉。 “钱能解决,你们能解决的事,她非得自己去?” 萧秘书听完勉强一笑,“您也知道,使馆刚成立,大小姐花了很多心血,这么短时间做成这样,已经花了不少资金了,她上次说给我和林介配车就想贷款,必然是资金吃紧。” 所以,现在能自己出去摆平的,就少花钱。 “再者,使馆的模式跟其他不一样,年底要给经济部每个集团分红的,她怕到时候出紧急状况,存一些应急。” 夜千宠不知道这两个老主雇关系的人聊了什么。 只是等她洗完澡下去,发现男人还没走。 倒是她下去,萧秘书就上楼了。 然后,他就见着男人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睛里,莫名带着一些心疼和……可怜? “把你卡给我。”冷不丁,他终于开口。 夜千宠微蹙眉,“做什么?” 刚给她送了一辆车,又要她的卡,莫非是要收回去? 不过,他神色淡淡的补充:“卡号念给我也行。” “我的卡号你不是知道么?”她道。 这时候,男人才想起来自己的副卡在她那儿。 “没事。”他又道。 继而,看了一眼腕表,“不早了,休息。” 夜千宠看着他一系列的自己说完话,自己看时间请辞,然后就往门口走了,略诧异。 第420章 将计就计,默默‘帮\’她(1) “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夜千宠看了看已经出了门的男人,微挑眉。 萧秘书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可能知道您在帮他,良心发现。” 那他这良心可不小,刚送完一辆车,接着就要送钱了。 她也没怎么在意,只看了萧秘书:“你经常关注着维克多那边,有什么进展,或者需要搭把手的时候帮一下。” 萧秘书点头。 林介试驾之后回来了,脚下的步子都透着轻快,看来是喜欢这部车。 之前用的一直都是偏越野型那一辆,在市区里跑来老去还是比较惹眼,所以,既然收了,她打算以后就开这一辆。 “接下来几天去接触接触议会的人,明天出去采购一趟,开这辆车。”她道。 这么快? 萧秘书稍微蹙眉,“那我今晚查查要见的几个议员都有什么喜好?” 她摆手,“我都查完了,现在你们俩都早点去休息。” 回了卧室,她虽然人躺在床上,但还没睡,正和埃文发消息。 今天她跟埃文聊的时候,透漏了两句,他那边就给出了些主意。 比如,哪个议员会喜欢什么,就是埃文给出的建议。 这会儿,埃文给她发过来:【其实,这件事可行性不大。】 他说:【华盛顿律法的修改,要议会提出,议员投票表决,之后上到联合法院审核,联合法院内还要投票,联合法院还有否决权,虽然看起来就四个步骤,但每一步都很多变数。】 【你总保证不了和每一个议员走动,跟每一个联合法院成员走动打招呼?】 过了会儿,埃文发了个表情,才道:【你这是不正当手段哦。】 夜千宠看着信息,笑了笑,她能不知道这是不正当手段? 【还有,假设这些全都过了,万一,你领头修订的条案一出来,一群分裂症跑出去砍人犯事,这谁负责?】 夜千宠其实真的不担心这些,能过了就行。 只要在这半年之内把刻薄男保下来,这些时间,她足够把他研究明白了? 等这件事过了,她简单弄个事故,再把这个试行条例废除了就好。 她也是这么跟埃文解释的。 埃文看着她的话,沉默着,表情略凝重。 【你对这个男人真是什么都豁的出去。】半晌,埃文说了这么一句。 可偏偏,她要做什么,埃文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是这事……他就算要帮,也必须知道后续不会把她卷入自掘坟墓的地步。 【对了。】夜千宠最后纳闷的问他一句:【你怎么对华盛顿这边的议员这么了解? 埃文先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才打字过去;【我没告诉过你,在被你拎到药联之前,我整天研究怎么升官发财?】 想要升官发财,当然得把这帮人研究研究。 夜千宠笑了笑,也没再多想。 第二天,夜千宠带着萧秘书和林介出去采购,用的新车。 而埃文这边,他去了一趟alva的办公室。 “老头。”他推门进去,直接开口。 alva正在修剪盆栽,他忽然进去发声,差点把整个绿植拦腰截断了,回头瞥了他一眼,“关门!” 埃文这才笑了笑,折回去把门关上,然后摇着步子走过去。 “问你个事!” alva头都没抬,继续仔仔细细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最近埃文被夜千宠委以重任,所以经常往他这儿跑,alva倒是习惯了,就是一惊一乍的经常吓人。 才听埃文问:“那个叶博士的妹妹,是不是还盯着引资部这块肉?” 引资部和药联现在亲密合作关系,所以双方之间,有些事是瞒不了的。 上次引资部从蓝家引入资金,投给药联的时候,alva就知道,冯璐想中途拦截,分一杯羹。 到现在,冯璐确实还没放弃。 “你问这个做什么?”alva看了他。 埃文笑得几分吊儿郎当,“没事,就问问,不是听说她被调查了,估计更需要钱振兴她的实验室?所以猜着会很卖力。” 关于叶博士和冯璐之间的暗中较劲,埃文也是了解不少,所以,目前来说,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个冯璐。 从alva的办公室出来。 埃文去了夜千宠的办公室,因为就她的地盘才没人敢随便进出。 在里头,他打了个电话。 “你下次什么时候跟冯璐见面?”埃文直接问。 那边的人拧着眉,“谁告诉你的?” 埃文语调淡淡,“那就是要见。”看来alva知道的消息没错,引资部没看他是个老头就骗他。 继而,埃文道:“你下次见了,告诉冯璐,夜千宠最近忙着找人脉做条例修订前期工作,需要资金。” 言外之意,就是因为夜千宠需要资金,所以引资部在冯璐和夜千宠之间,选择后者。 但是,压根没这回事。 除了上次蓝家——引资部——药联这个合作链条之外,夜千宠已经没空跟引资部打交道。 所以,电话那头的人一脸莫名其妙的冷笑,“你是不知道自己位置?指手画脚还到我头上来了是么?没睡醒?” 埃文一副你爱办不办的态度,直接挂了电话。 但是这对引资部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就是实在找不出拒绝冯璐的借口,这下有了一个的,搪塞一下总是够的。 周五。 马上进入周末的时间,冯璐秘密和引资部的人见了面。 因为她还在被调查的末尾阶段,最近没有必要都不外出,但这个见面对她来说太重要,所以极其低调穿着后在酒店约见。 结果,意外的,就得到了引资部要选择夜千宠而没办法再考虑她的话。 面上,她自然还是要保持着该有的风度。 直到引资部的人走了,冯璐整个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又是她?!” 她踏入查理家族的那一刻起,夜千宠是她姐姐的身份就算了,还要处处受她压制,如果不是夜千宠,她已经不知道要比一般人优秀多少倍! 可就是她,处处压着她占尽了风头,每一次她就差那么一点点,夜千宠就总是能冒出来坏了她的计划! 她现在被调查,名誉一掉再掉,是最需要重塑形象的时候,就想着借用引资部的面子,让实验室再次进入大众视野的! “冯小姐,您也不用生气。”实验室现任的总负责人看了她。 他说:“这个夜千宠如今贵为洛森堡女王,身份确实摆在那儿,但她要做什么条例修订,是做什么?咱们不妨在这里做做文章?” 这话提醒了冯璐。 她立刻道:“你派人,去打听清楚夜千宠做这件事干什么,越快越好!” 有些事只要发生了,打听起来就很快。 尤其,夜千宠和维克多见过面这个事,冯璐很好推敲。 因为知道她在办条例修订前期工作,正好维克多是联合法院的人。 冯璐的人直接找到维克多头上,旁敲侧击,总之,只要想知道,办法都是人想的。 周三的时候,冯璐就等到了消息。 “夜千宠想要修订的保护法,对……什么分裂症的维护?” 冯璐蹙着眉,“什么分裂症?” 因为她不知道寒愈有病,所以联想不到那儿去,只是听着……“是精神病?” “差不多。”那人点头,又摇头,“但又不是,正因为不是,精神病受一定程度保护,可分裂症没被列入精神病,所以夜千宠想为分裂症另立一条保护法。” 冯璐没说话。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放在国际上立足就大干一场,拉到了引资部垫路,建立了驻外使馆,又不惜得罪寒愈,搅得陆重游、魏彷等人不得安静的基础上,她为什么还要涉足这种她根本极少接触的领域? 她要保护谁? “冯小姐。”一旁的人再次提醒她,“夜千宠要保护谁,其实不重要。” “什么意思?”冯璐转过头。 那人笑了笑。 “这个社会,地位有多高,责任就有多种,相应的,被赋予的期望就越高,可若是她负了期望,惹了众怒呢?” 冯璐不明白。 只听那人继续道:“您想,夜千宠要做这件事,那必然要做成功。我们也一定要让她成功。” “但是,等议会结束,条例正式试行,咱们也就可以行动了,咱们的实验室在华盛顿的威望谁都知道,到时候只要低调发布寻找分裂症患者、治疗的公告,一定会有不少患者自动找上门。” 冯璐也是做研究的,但来一帮分裂症,她也应付不了,所以她觉得不会是让她治病。 “然后呢?” 那人笑了笑,“夜千宠不是要保护分裂症患者么?很简单,咱们随便制造一起大型意外,犯罪者,全是这些分裂症患者。” “到时候,集体性质,或者一起接着一起的分裂症犯罪事件必然会引起民愤,您觉得,那时候夜千宠这个领头人,还能独善其身么?” 她身为洛森堡女王,驻外使馆总负责人,还是药联高层,外界对她的批评得有多重? 冯璐听完忽然一笑,“没白养你们!” 好主意。 第421章 我?我是她男人(2) 那人奉承的笑了笑。 继续道:“我听说,夜千宠那边已经找了不少议员走动,我们认识的也不少,到时候咱们也打个招呼,让他们到时候倒向夜千宠那边,成全她!” 冯璐点头,“就这么办。” 她笑了笑,“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可以闲着了,就看夜千宠怎么呼风唤雨、和以往一样顺风顺水把这件事办下来就行!” 纽约,药联大厦。 埃文依旧在她的办公室里躲清闲。 手里拿着她平时用的抱枕把玩着,显得漫不经心。 但是电话一响起,他立刻拿起,神色明显也不再那么吊儿郎当。 “喂?”他把手机放到耳边。 听着那边的话,半晌,薄唇微微扯起,“我就知道她会这么干!” 继而,埃文笑了笑,“辛苦了,继上次之后,你这是第二次立功了!少不了你奖励。” 挂了电话。 埃文低眉看着她的那个抱枕。 他是不可能直接阻止她的,如果直接阻止,以她的性子,保证跟他急。 所以,他得想想办法。 夜千宠在维克多的介绍下,和联合法院的几个核心人物约了见面。 去之前,她就让萧秘书准备了好酒,今晚她是不可能空着肚子回家的。 联合法院对修订案有直接否决权,也有投票权,所以见这帮人很有必要,她也必须好好跟他们聊。 哪怕这帮人今晚为难她,她也得忍。 没办法,毕竟不是她的领域,该示弱还得示弱,这就是处事之道,只要他们不怕哪天求着她,把她直接灌醉,她都得陪着。 萧秘书知道她是抱着这个态度去的。 所以去之前,虽然之前跟刻薄男提过,但是怕他忘了,所以她悄悄的给刻薄男发了信息,还附带地址。 晚上八点多,他们进会所。 晚上九点多,基本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寒暄,相互认识。 直到时间走向十点,夜千宠终于提正事。 但是她刚开口,又有人以仰慕、奉承的态度把她的话给打断了,说:“阁下的威风,真是听听都觉得慑人,今晚真是有幸!必须敬您!” 夜千宠不得不陪着一个浅笑,喝了。 一直到现在,就是因为这帮人一直这么捧她,导致她没办法说正事。 但这一次,她放下杯子,说了。 说完之后,对面几个人都是三缄其口,有的低头看酒杯,有的和同伴低声交流,总之没有一个人看她。 终于,其中一个副院看了她,“阁下,不是我们不给面子,但是历来,这分裂症和精神病就不是一回事,所以一直不能立法,如果这样来,未来的隐患太大!” 夜千宠点头,“我知道有隐患,但这只是试行,不是敲定,如果不行,到时候再改。” 副院无奈的一笑,“这不是儿戏,阁下。” 她刚要说话,副院抬手阻止她,道:“华盛顿律法严谨,不容有失,您就算把驻外使馆设立在这儿,这方面的提议,还是希望您不要为难!” 夜千宠微微蹙眉。 “我看,副院是觉得,因为我一个驻外使馆,起不到联盟会的作用,无权对你发号施令。” 那人不说话了。 “那如果联盟会出面,是不是不一样了?”她道。 就在当场,夜千宠看了萧秘书,“给他打电话。” 萧秘书微愣。 夜千宠今晚势必要个结果的。 之前维克多都做了那么多功课,各个议会成员那边,她也亲自走动过了,以为今晚会很顺利的,谁知道竟然是这个情况? 她总不可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她必须把刻薄男叫过来,他知道她是在保护他自己,没道理不帮忙。 萧秘书当然也打了。 但是,电话一通,铃声居然在门口响起。 坐着的一群人转头看过去。 男人不知道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刚刚到,外面的人必然也没拦着他,他直接推门进来。 他穿了一身深墨色的休闲装,显出几分随性,但一席同色系的长衫又彰显着他极其出色的身材。 长腿慢步迈过来,神色愠冷淡然,扫了一圈坐着的一圈人。 然后落在她脸上,“喝多了?” 夜千宠胸口确实不太舒服了,但勉强笑了一下,道:“我给你介绍一下。” 男人抬手,“不用”。 走到那个副院跟前,拿了他面前的那杯酒,亲自递到副院手里,然后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继而,跟副院碰了一下杯子,自顾喝了,然后看着副院没动静,启唇:“不喝?” 副院当然也干了。 在座的人都不知道寒愈是什么心思,但了解他的性情。 尤其,之前夜千宠为难他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都以为他和夜千宠不对付,不可能和夜千宠站在一条线上。 于是,除了副院之外,其余人也稍微发声。 “阁下这样的身份,对我们做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不太合适。” 换句话,就是说她仗势欺人,想把他们当工具,一手操作。 然后几个人一起冲夜千宠举杯,“这事,我们可能真的帮不上忙,只能是赔个罪。” 说是赔罪,其实变相的给她灌酒。 男人目光幽暗的瞧着她。 夜千宠也看了他,柔眉微蹙,他就不打算有动静? 没办法,他不动,夜千宠只好倒了酒,但还是道:“今晚,我陪大家喝个痛快,但这件事,也确实只能麻烦各位了,后续的隐患,我一个人承担!”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只剩下喝酒了。 可她刚要仰脖子喝干净,手里的杯子忽然被拿走。 刻薄男起身,看似笑眯眯的瞧着对面那几个人,轻轻转着红酒杯。 看了她,道:“他们说得对,你这样的身份,做这种事,属实不合适!” 然后看了那群人,“堂堂洛森堡阁下,对着一群乌合之众,能合适么?他们也不配。” 他轻描淡写的说完,放下那杯酒,直接走过去把她整个人托了起来。 男人知道她肯定喝得差不多了,他一提,她就只能被动起身,只能依附着他走,否则还得东倒西歪。 夜千宠确实没太多力气了。 却拧着眉,“你干什么?” 男人略侧首,低眉,“带你回去休息,还用问?” 看着她还想抗拒,男人直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萧秘书,“拿着她的东西,别落了。” 末了,又看了看林介,“搜搜这帮老骨头带没带窃听器。” 别到时候把她坑的体无完肤。 走出那个会所,刻薄男低头看了正冷着脸跟他生气的人。 心里略有暖流滑过。 她这也是为了他才放下身段、想尽办法。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还斗不过一个战辞?”男人把她放进了车里,不准她乱动,坐在了她身侧。 五六分钟后,林介出来了。 进了驾驶位道:“检查过了,他们都没带东西。会所也没有录像。” 男人点了一下头,“开车。” 夜千宠是有些生气的,虽然人被迫搭在他身上,但也盯着他,“你只要发个话,喝一杯,这事就了结了!” 这下倒好,他反倒不说话,还把她也带出来了,一点余地都没留。 男人勾了勾唇,“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令人感动了!再多做一点,我可能就忍不住不做人……” 略停顿,男人稍微俯低五官,“要当禽兽了!” 夜千宠受不了他忽然靠近,撇过脸避开。 之后不跟他说话了。 但办法,她还是必须继续想。 车子刚到她的别墅,刻薄男把她抱进去,她的电话就响了。 他把她放在了沙发上,拿了她的手机。 “喂?”他直接接通了。 埃文听到这个声音,眉头一拧,“你谁啊?” 男人薄唇微微勾起,一下子就听出了埃文的声音,“我?……她男人。” 艹? 埃文骂了一句,才道:“你把电话给她!” 刻薄男看了看她,她已经起身去卫生间了,于是淡淡的一句:“她去浴室了。” “……”这话比说她去卫生间了来得更暧昧,埃文气得手叉腰。 好半天,才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喝多了?” 这回,刻薄男蹙起眉,“你怎么知道?” 这家伙,不应该在纽约的药联大厦里? 在她身上安跟踪器了还是怎么? “你给她冲杯蜂蜜水,别让她吐,一吐就没完了。”埃文嘱咐。 刻薄男暂时没计较那么多,而是忽然看向卫生间,然后扔下电话,大步跟过去。 夜千宠是想吐来着,但是吐不出来。 男人一进去,把马桶盖上,一手捞了她的腰,“你先出去躺一会儿。” 跟上次一样,莫名的,他就信了埃文的话。 因为知道埃文跟她时间长了,埃文说的应该没错。 “有蜂蜜么?”他看向萧秘书。 萧秘书已经手脚麻利的去弄了。 没过会儿,就端着一杯蜂蜜水出来。 男人接过来,摸了摸温度,稍微有点烫,所以抬眸看了一眼萧秘书:“你不知道她喝什么温度?” 萧秘书被他这眼神一扫,一瞬间,有点寒冷。 才道:“冲蜂蜜的水不能太凉,三十二度不太够,只能稍微晾一会儿。” 第422章 指桑骂槐,她是猫养大的狗?(1) 男人并没有直接把蜂蜜水放在那儿晾着,而是又找了一个杯子来回倒着,凉的快一些。 夜千宠其实觉得自己的精神上并没醉,因为她脑子很清醒,只是身体软绵绵的支撑不住,胃不舒服。 所以,她倚在沙发上,月眸微微眯起来,看着刻薄男晃动蜂蜜水的动作。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对外人怎样先不论,单论对她是真的挺好。 “你上次看过医生没有?”她酒后的声音稍微软糯,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男人侧首看过来,略低眉,“什么?” 夜千宠指了指他的鼻子,唔哝的语调,“你上次,流鼻血来着。” 她那时候,其实想到了满神医说伍叔不能感冒,一感冒,轻易就好不了,保不齐就发病了,感冒还会咳血。 所以,刻薄男流鼻血会不会又有什么问题? 男人倒是勾了一下嘴角,“你到底醉了没有?” 夜千宠脑袋无力的仰着,“本来就没醉。” 男人似是叹了口气,伸出一个手帮她把摇摇晃晃端不稳的脑袋放好,“现在喝吗?” 她点了点头,双手去端蜂蜜水,但是男人没给她,而是让她就着他的手喝。 她不从,男人启唇:“要么就这样喝,要么我用嘴喂你?” 这回她不吭声了。 萧秘书在一旁忍不住笑了一下,转身去烧了一壶水。 她在想,寒总以前的性子特别深沉,特别老谋深算,过于滴水不漏,像这个刻薄男一样,偶尔稍微不正经一些,其实挺好的,有情趣。 时间差不多,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打算上楼。 但是旁边的男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刚抬头看过去,只听他道:“我今晚留宿。” “……”她答应了么? “房间不够的话,和林介睡。” 话全都被他说了,夜千宠哑口无言,示意萧秘书帮她扶一下,她上楼洗澡。 到了卧室门口,她扶着门框,“还要跟进去?” 男人这才停了下来。 等萧秘书把她送进去又出来,刻薄男还站在门口,叫住了萧秘书。 “寒总,有事?”萧秘书看了他。 男人半倚着二楼的扶栏,神色平淡,“联合法院的人搞不定,她有没有说过接下来做什么?” 他是怕她再弄出什么事,今天救场就是萧秘书给他透漏的消息,下一步她若是再做什么,他好有个准备。 但是萧秘书摇头,“大小姐没说过。” “其实,先前联合法院这边是没有问题的,没想到今晚会面这么不顺利。”萧秘书道。 男人略微勾唇,“她这意思,怪我?” 萧秘书一笑,“这个我不清楚。” 男人也没有再多问,只道:“有什么事,及时和我通气。” 她点了点头,“好的。” 翌日早上起来,夜千宠脑袋有些疼,好容易放低姿态豁出去一回,还竹篮打水一场空,能不头疼么? 下了楼,萧秘书说刻薄男准备了早餐。 不过她进餐厅的时候并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寒总好像临时有事,已经走了有一会儿。” 夜千宠坐了下来,“我也没找他。” 萧秘书一笑,拉开椅子在旁边落座。 吃到一半,萧秘书才忽然看了她,问了句:“大小姐,早餐时间,我可不可以跟你谈私事?” 她忍不住笑,抬眸,“我管你们有这么严厉?” 谈私事还得请示? “我是怕你觉得太突兀。”萧秘书笑了笑。 然后继续看着她,冷不丁的问:“我觉得现在的寒总,其实对您也挺好,您觉得呢?” 夜千宠优雅的动作下,点了点头,“嗯。” “那您……” “会不会也有点喜欢他?” 她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抬眸看了萧秘书,若有所思,“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 奇怪? 萧秘书摇头,“相反。” “寒总现在就是病了,他变成这样的人格,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就假设若我的爱人生病把我忘了,那我也一样喜欢他,还会让他重新喜欢上我,这过程中,再慢慢帮他把一切想起来,病也就好了!” 关于伍叔这个病的治愈方向,只有她和满神医知道,萧秘书他们是不清楚的,所以萧秘书能忽然这么说,她有些动容。 “您不要见怪。”萧秘书略小心点看她,“我绝对不是被他贿赂还是别的,只是……很多次,我站在旁人的角度,可以看的很清楚,现在的寒总对您是真的好。” 以前,夜千宠确实没往这方面想。 她只是想研究他的病情,然后治疗。 可刻薄男确实记不得她和伍叔之间最甜蜜、最亲热的那些瞬间,难不成,她帮他记起来,就好了? 问题她现在也没有那个闲工夫,联合法院那边搞不定,她还得想其他办法。 可她这边办法暂时还没想出来,查理夫人倒是忽然来电了。 那天还下着微凉的秋雨。 夜千宠照例在使馆,端着保温杯已经在窗户边站半天了。 拿了手机,微挑眉,浅笑,“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想你了呗。” 查理夫人跟清水在国际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明显在时尚圈呆久了,又年轻了,心态比以前只做家庭主妇的时候好太多。 过了会儿,她才问起:“是有事?” 不然不会忽然打电话,平时都可以微博、微信什么的交流。 “嗯。”查理夫人这也才认真的道:“你三叔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最近可能回去一趟。” 夜千宠没说话。 “是出什么事了么?”查理夫人接着问。 她微微抿唇。 才道:“可能,是爸的事……我师父,就是战辞回来了,估计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就会起诉寒愈。” 查理夫人情绪略微高亢起来,“这不是好事么?你怎么没告诉我,那我必然得回去一趟!” 她自顾一连串的说着,夜千宠反而没说话。 查理夫人留意到了,终于问:“怎么了么?” 夜千宠这才勉强一笑,“没事,等你回来再聊。” 夜千宠原本是想,等查理夫人回来的时候,她们俩单独的聊一聊这件事,让查理夫人先知道一下她的想法。 结果,查理夫人刚到的那天,她在机场接人,蓝菲亚也来了。 “三叔让你来接的?”她先看到了蓝菲亚。 蓝菲亚点头,“准确说应该是战先生让来的。” 关于要对寒愈发起的控告,蓝菲亚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看了看夜千宠,“你也别太担心,也许有转机也不一定,今天就当是你们母女俩到我家做客了!” 既然师父这样安排,都不跟她知会一声,她又能说什么? 查理夫人一下飞机,夜千宠脸上也没露出太多担忧的表情,倒是远远看着查理夫人的装扮,脸上起了笑意。 “你现在看着比我还年轻!”她轻轻打趣。 查理夫人穿着偏清凉,一双长腿非常减龄,再也不是在查理家族内部那么保守、刻板的套装,长发跟她一样浓密,染了个淡棕色,漂亮的大卷。 是真好看。 “少打趣我了!”查理夫人拿下墨镜,“岁月都在脸上刻着呢。” 三个人上了车,蓝菲亚开车。 夜千宠把车子放在了机场,到时候让林介来取,晚上顺便把她接回去。 车里。 查理夫人看了她,“战辞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说了个大概的时间,也没敢说自己受伤的事。 然后看了她,“他和寒愈的关系一直都很差么?” 查理夫人却微挑眉,似乎是有些纳闷,“怎么这么问。” “因为是师父力求主张控告寒愈的。”她坦白的道。 查理夫人稍微松了一口气,“我以前,还一直担心战辞出来之后,会不会包庇寒愈,看来他不会这样,那就放心了。” 又道:“说起来,在我印象里,战辞和寒愈年龄最相近,他们俩关系是最好的。” 最好? 夜千宠柔眉蹙起。 她为什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师父真的是那个唯一知道当年我爸被杀过程的人?” 查理夫人靠在座位上,“所有人都这么说的,因为当晚寒愈和战辞最后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后来才知道他们俩消失的时间,正好你爸死了。” 转头看了她,“我知道你心里会不好受,估计因为这样,战辞到现在都一个字没透漏过,真相要留到法庭,作证的时候他才会说出来。” 夜千宠略低眉,“寒愈现在病了。” 查理夫人微蹙眉,没接话。 “他现在的记忆里,没有从前的那一段,所以,我觉得这事不应该他来承担,我想等他想起来,再进行对他的审判,你会不会觉得……?” “他病了?”查理夫人眉头紧了紧,“跟以前那样?” 她抬眸,“你也知道?” 查理夫人点头,当然知道。 不过她略微冷笑,“刚好这个时候病了?” 夜千宠没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车子停在蓝家别墅院门口,夜千宠已经看到出来迎接的人了。 宋仁君、战辞都在门口,看样子是掐着时间出来等的。 查理夫人已经好多年没见战辞,但他变化不大,尤其那张脸还是出挑,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前夫死因真相,她是有些激动的。 “嫂子。”倒是战辞恭恭敬敬,稳稳当当的和她打招呼。 查理夫人和他拥抱了一下,眼圈略微的就红了,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身子没事?” 战辞摇头,“下了床,多走动,慢慢会和以前一样。” “那就好!……都进去,外面有些凉。” 夜千宠走在最后,师父转身过去之后又回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一下子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蓝菲亚担心三叔的身体,跟着他一块儿走;查理夫人刚回来,见到故人心里激动,把她给忘了;师父又正对她不满,不可能热络招呼她。 她可不是个多余的? 慢慢随在身后进了别墅,又换了鞋去客厅。 沙发上窝着一只很漂亮的小奶狗,雪白雪白的,看起来特别温顺。 查理夫人喜欢宠物,看到这只狗狗,立刻就发出一声惊叹:“怎么这么好看!” 战辞只是微微一笑,“送您的。也没什么见面礼,嫂子别见怪。” “怎么会?”查理夫人直接把狗狗抱起来,狗狗确实温顺,哼哼了两声就不动了。 “聪明的恨,好看的人它都喜欢!”宋仁君淡笑的一句,把双方都夸了。 余医生也在,刚刚大伙出去接人的时候,她已经斟好了茶,这会儿,虽然她是最年长的长辈,但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坐着,最后往夜千宠面前放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谢谢!”夜千宠进来这么久,唯一被她注意到。 那边,战辞轻轻啜了茶,看了那只小狗,不疾不徐的道:“性情温顺起来和小猫一样,因为他小时候就是母猫喂的奶。” “是这样?”查理夫人满是心疼,“他妈妈呢?” 战辞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夜千宠坐着的方向,一句:“死了。” 然后才不紧不慢继续着:“小时候母狗没了,母猫把他养大,看着温顺听话,但是现在带出去,要是见到他很小的时候一起玩过的狗狗,他还得扑过去撕咬呢,不知好歹的小家伙,真把自己当猫,把同类狗狗当敌人了。” 夜千宠握着杯子的手终于顿了顿。 她是伍叔养大的。 现在为了伍叔,她在忤逆师父。 这些话,就算不是特地,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说她忘本,忘恩负义。 余医生听完看了看战辞,又看了身旁的她,低声:“喝点水,温度刚好!” 她浅笑,抿了杯沿。 “对寒愈的控告,我想下周一正式提诉,相关工作都已经准备妥当。”忽然听到那边师父说了一句。 查理夫人看过去,“都妥当了?有把握么?” 战辞:“我是唯一的证人,怎么会没把握?” 查理夫人在路上听了夜千宠的话,所以这会儿朝她看过去。 “嫂子不用看她。”战辞道:“她的诉求与我相反,您想听听她的谬论么?” 第423章 不要她再去受委屈(2) 查理夫人听出来了,这两个人之前肯定吵过架,对这件事的意见分歧太大。 但从心底里,查理夫人不愿意这件事再拖。 夜千宠紧了紧手里的杯子,坦然的看向战辞,“师父,我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研究rlv,让您清醒、下床,是希望可以借助您清楚、公正的去了解当年的事,但您现在让我觉得,仓促、草率。” “呵?”战辞直直的看向她,几乎没有表情。 那种冷厉、阴睨,很难用言语描述。 余歌看到了她紧握杯子的动作,知道她虽然说得很通畅,但面对她敬重的战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战辞此刻的眼神和动作,说明了她刚刚的动作并不多余。 如果她没控制好语调,换更猖狂的口吻,战辞恐怕要掀桌了。 “你现在是后悔把药用在我身上了,是不是?”战辞睇着她,道。 夜千宠握着杯子,不言。 战辞朝蓝菲亚伸手。 蓝菲亚正在削水果,一脸不明的看着他,“怎么了?” “刀借我。” 然后一转手,把刀递向夜千宠,“来,师父亲手把刀递到你手里,你现在给我一刀,后续rlv就不用浪费了,把我了结,这案子就是真正的世纪悬案。你们,一个杀害战友,一个杀害师父,正好绝配,去双宿双栖,好不好?” 这些话说得并不冷漠,但是越不疾不徐,越是透着讽刺。 夜千宠一下子眼眶发酸,“师父,如果我是那样的人,你当初为什么选我?” 战辞一扬手,刀子“嗖!”一下插进了沙发里。 “你以为我想?你若不是大哥的女儿,我会看得上你?!”战辞蓦地拔高声音。 夜千宠甚至被吼得肩膀一抖,杯子里的水晃了出来。 余歌皱起了眉,抬头看了一眼,低声:“战辞!” 战辞没搭理余歌。 目光狠狠盯着她,“你还知道是我选的你嗯?不是我,你现在不知道在哪条街上混着!别忘了,让你进入这个领域、让你超越常人、让你顺利研制rlv都是我给你的本事!” “你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后悔把rlv给我,是不是还想拱手给寒愈去?” 夜千宠终究是红了眼,“师父,您这么可以……”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因为现场那么多人,没一个人有反应。 最后是余歌站起来,把沙发上插着的刀子拔出来,放到桌上,“好了,今天不是聚在一起吃饭么?” 宋仁君也拍了拍战辞的肩,“你现在身体也没大好,别太激动。” 客厅里陷入片刻的沉寂。 也是那样的时间,佣人开门,有人走进来。 “这么好的机会相聚,怎么没人通知我?” 刻薄男似笑非笑的走进来,手里两个核桃咔嚓、咔嚓的盘着,单手插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也只有目光扫过她,见她眼眶发红,眸子才轻轻眯了一下。 长腿直接迈到了她身侧,蹲下去,“谁惹你了?” 这么温和、亲密的姿态,明显就越发拉仇恨。 战辞脸都要黑了。 男人却视而不见,略嘲讽她,却几分宠溺的语调,“出息,你说你在我面前多嚣张?国际上更是横行霸道,怎么反而被一帮老弱病残欺负成这样?” 老弱病残。 战辞那张脸是彻底黑了。 但他这么说,自认也没有错,本来宋仁君就身体不好,战辞的身体自然也没康复,余歌又是个年长的,蓝菲亚一个女子,就勉强算是弱势群体。 可不是老弱病残? 查理夫人从男人进门的时候就在看他。 看着他跟以前的寒愈完全不一样的肢体行为,以及说话的语调。 这会儿,男人正看着她,“他们逼你对付我?” 以前,寒愈在他们面前也是绝对不会这明目张胆对千千温柔,没想到,他居然比寒愈还要张扬? 查理夫人忽然觉得,现在的寒愈,有些出乎意料。 “行了。”男人拿走她手里的杯子,低声,“我正好手痒,给你做饭,你帮我尝尝味儿去?” 那态度,好像蓝家是菜市场,他说来就来,走了还把她这个小白菜带上。 夜千宠却也轻轻摇了一下头。 男人忽而失笑,“堂堂一届女王,坐这儿让人指着鼻子骂?你还受虐上瘾了?” 她抿唇,毕竟都是她长辈,而是都是痛失挚友的人,她可以理解。 “我看不下去!”男人略变脸,把她从沙发上带了起来。 揽着她的腰,动作显得很强势,但又掌握很好,不会把她弄疼。 末了,男人才看向坐在夜千宠旁边的余歌,“祖太,不知道您在,没带礼物,下次给您补上!” 余歌先是没怎么反应过来,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跟自己打招呼,毕竟她没自我介绍。 他却认识她? 不过推敲一下,也不奇怪,只不过,他叫她祖太,就是自己降了一份辈分,跟夜千宠一个辈来喊的她? 算起来,余歌、寒愈的姑奶奶北云晚、还有当年内阁风头无俩的女政顾吻安是好友,所以余歌和寒愈的爷爷是一个辈分,他喊她奶奶就行的。 所以,余歌对这个搓核桃的寒愈印象是不错的。 夜千宠当然是被他带走了。 也因此,在场的两个女士、同时也是对刻薄男不约而同印象不错的查理夫人和余歌把场面圆了过去。 上了车之后,夜千宠始终没有开口过。 林介开的车,刻薄男陪她坐在后座,知道她烦核桃的声音,很自觉的收起来了。 就这样安静了一路。 回到郊外的别墅,刻薄男让林介先进别墅去了。 他下了车,给她开了车门,没见她下来。 弯下腰,隐约看到了她转过去的脸上两行水滴划过。 男人神色略微沉了沉,嗓音倒是缓和,“下来。” 他朝她伸手,但她从另一边下车。 夜千宠打算绕过车身的时候,男人把她拦了下来,“没必要这样,多大点事。” 她抬头忽然盯着他,像是憋了一路的委屈终于爆发。 “既然没多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出来!你出来接受审判,你来给自己一个公道啊?凭什么你要躲着,让我来顶着所有压力?” 男人看着她越说眼圈越红,拳头捏紧冲着他发火,可知她刚刚被人说得多难受。 说她是猫养大的狗,说她忘恩负义,毫不留情面,怎么能好受? 男人俯首,握了她的肩,“你的伍叔在不在无所谓,但你听清楚,不管我杀没杀你爸,这事我受着,不要你再去斡旋受委屈了,明白没有?” 夜千宠情绪波动,不得不咬唇压着。 “你知道郁家律师团有多厉害么?”她声音哽着,“师父请郁家出面,你没有胜算!” 男人只略微扯了一下嘴角, “你别忘了我是谁。除了手伸不到洛森堡,哪怕把我告到联盟会法院,谁能办我?” 她冷笑,“你以为这还是上个世纪?现在是网络发达的社会,舆论才是最大的中坚力量……” 他忽然抬手,抚了抚她的唇,“都快咬破了。” 成功把好好的话题全部岔了过去。 也是夜千宠忽然留意到他的话,噤了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可以进去了?”男人见她安静下来,略勾唇。 她转身往里走了。 男人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她快进门了才迈着脚步跟上去。 夜千宠进了客厅,拿了自己的保温杯。 然后他进来的时候,忽然抬头看过去,“你怎么认识余医生的?” 男人微微弄眉,“她是我姑奶奶的友人,我认识她才不奇怪,不认识不是反而怪了?” 夜千宠屡不清楚寒家祖上的关系,当然不会深究。 但是她在想,刻薄男这个病,伍叔是在她爸爸去世后得的,那时候刻薄男才第一次出现,他上哪儿见过余医生去? 还没细想,男人开口:“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她摇头,不挑。 男人转身走之前,倒是抽了自己西服里的帕子给她递过去,“猫尿,擦一擦。” 夜千宠看着纯黑色的手帕,很少见,本来要接的,但是一听他这话,打消了念头,转身抽了一张纸巾。 男人见她这赌气的动作,忍不住勾唇。 客厅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把林介叫来。 “你最近回一趟洛森堡。” 这太突然,林介一时没反应,看着她,等着后文。 她却没说,只道:“回去之后,我会和祖奶奶联系,具体事宜,她会找你聊的,你配合她,到时候有问题再找我。” 林介当然只能点头。 “我不在,您的安全……” 她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出现,我不会有事。” 也对。 林介走了的第三天,一纸函文发到了刻薄男手里。 夜千宠正好在,第一个见函文内容,上面的控告原因写得清清楚楚,一级谋杀。 没想到师父做事这么果决、迅速。 刻薄男把东西拿过去直接压在了一沓子文件底下,毫不在意,也不要她看。 “你就不打算找个律师?”她蹙起眉。 男人似是而非的勾唇,“白花那个钱,不如多给你买件衣服?” 第424章 嘴裂了也能吻得你求饶(3) 她紧了眉心,最后还是她委托了一名律师帮他处理这件事。 这件事一旦有了个开头,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天比一天热烈。 唯一让她庆幸的一点是,师父并没有直接向媒体公开这个诉讼案,不知道是因为掌握了直接证据,不屑于利用舆论,还是其他原因。 第一天上庭的时候,她使馆内有事,而且刻薄男也坚决不让她去旁听。 她开完会,已经是下午两点,试着打他的电话,结果是关机。 隔了半个小时再打,还是关机。 夜千宠不放心,蹙着眉,等在办公室也等不住,只好找去他的酒店。 他在华盛顿没有私人的别墅,一直都是长租酒店总统套房。 站在他房间门口,她抬手按了门铃,也是好一会儿没人来应。 难道是没回来? 正想着,门开了。 她抬眼,柔眉蹙了起来,盯着他的脸,“这是怎么了?” 男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大概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漫不经心的勾了一下嘴角,“你过来做什么?” 夜千宠推开门走了进去,在他面前站着,把他的手拿了下来。 他嘴角处的伤痕就更明显了。 “才第一次上庭就动粗?”她语调已经明显抬高。 男人示意她别激动,“小事,也许是我口才太好,把人说毛了,挨两拳而已。” 他这么轻描淡写,夜千宠有些来气。 “如果能这样办事,那还上什么法庭?” 干脆打个你死我活不就好了? 她正生气,男人却似笑非笑的低眉望着她。 半晌。 悠悠然启唇,“心疼我了?” 夜千宠抬手打掉他撑过来的手臂,“这不是儿戏。” 男人手臂被打掉,身子一歪,另一手又快速的撑过去,把她逼到了墙角,“看来我这一拳头挨得值了!” 她低下身直接从他手臂钻出去。 男人神色一紧,忙追过去,扣了她手腕,“生气了?” “下次什么时候开庭,会是什么结果。”她直接问。 男人微微挑眉,“战辞手里有视频,但没有前因后果,只有一段现场,完全听不到相互之间的对话。” 他看了她,“至少在我看来,双方僵持的那段时间,完全足够对方死十次,但谁都没有先开枪,说明经过了一轮谈判。” 但听不到对话,这就是个未知变数。 夜千宠略捏着手心,“确实是他开的枪?” 刻薄男看了她,沉默片刻,点了一下头。 她没再说话。 连把那段视频要过来看的勇气也没有。 “只要视频经过处理,分辨出对话内容,下一次,是不是就定罪了?”她看着他。 “也许。”男人淡淡的语调。 她很清楚,这一定罪,必然就是整个后半辈子,他没有自由,伍叔就没有。 “别太担心。”男人见她一声不吭,稍微蹙了一下眉。 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坐了会儿就要告辞。 “不帮我擦药?”男人不无认真的语调。 夜千宠转头看了一眼他嘴角的裂口,那是看起来就是硬生生被砸裂的,得多疼? “你可别这么盯着我!”男人还有心情开玩笑,“虽然我嘴裂了,还是能吻得你求饶。” 看来是不够疼。 她干脆起身准备走了。 刚好她到门口,送药的人就来了。 估计他之前给她开门,就以为她是来送药的。 夜千宠把袋子接过去,又转身回了客厅,开了药膏封口。 “晚上我去你那儿做饭?”男人坐在一旁,嘴角略动不动,声音有些模糊低沉。 夜千宠没搭腔。 他就当是默认了。 傍晚,她去了一趟使馆才回别墅,那时候厨房里已经有人了。 而查理夫人在客厅。 这是查理夫人名下的别墅,她回来住是情理之中的,但明显今天不是单纯回来住。 见夜千宠进客厅,查理夫人抬头看了她,又指了指厨房,“他没事?” 夜千宠微抿唇。 坐下后才问:“你今天也在法庭上?” 查理夫人摇头,“没,后来才听说寒愈被打了,他还没还手,所以过来看看。” 她略意外的转头看着查理夫人。 查理夫人挪开了视线,“一码归一码,你不是喜欢他么?那我总得来看看。” 夜千宠也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她才一句:“我喜欢的是伍叔,不是他。” 查理夫人反应了一会儿,一句:“他对你那么好,有什么区别?都是他。” 夜千宠安静的沉默了会儿。 两个人对她这么说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查理夫人起身要告辞了。 夜千宠微蹙眉,“你不住这儿?” 查理夫人摇头,“你住着,我回那边家里住,晚饭也不打扰了,免得和寒愈彼此看着吃不下饭。” 话都这么说了,夜千宠不知道该怎么挽留。 餐桌上。 夜千宠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为了你,我好像也成了所有人的敌人。”她低低的语调,带了些自嘲和委屈。 男人听完一勾唇,“怎么又成为了我了,不是为了他?” 她略冷哼,“有区别么?” 她顺口一句说他和寒愈没区别,对面的男人略怔了一下。 “哪个方面没区别?还是都没区别?” 夜千宠看了看他,没说话。 “我晚上留宿?” 她正低头吃饭,对面的人又道。 一旁吃饭的萧秘头埋得更低了。 夜千宠倒是淡淡道:“住林介房间。” 对面的男人勾起嘴角,似乎心情瞬间亮晴了,不断给她布菜。 但吃过饭,夜千宠就回了卧室,根本没和他相处,或者独处。 夜千宠想着,第二天早上和他好好谈谈这件事,必须积极应对,多找两个律师,哪怕是拖时间也好。 但是,她早上起来,发现刻薄男没在,早餐倒是给她们准备好了。 “寒总手艺是真的不错!”萧秘书吃着早饭,不吝啬的夸奖。 夜千宠不会可否。 心里有事,她吃过早饭就上了楼,在卧室里来回走了一趟,拿了手机,打算给刻薄男打过去聊一聊。 也是那会儿,她目光扫过的时候,才看到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黄色的便签纸。 轻轻蹙眉。 伸手拿了起来,一开始读了一遍,反应不大。 等再看一遍,神色才逐渐凝重起来,呼吸略起伏。 纸条上写着:【千千,这个案子,把我交给你母亲处置。】 她捏着纸条的手在收紧,涌起激动。 千千,他叫她千千?刻薄男是不会这么叫她的! 昨晚,刻薄男是住这儿的,纸条就是他写下的。 哦不对,准确的说,是昨晚伍叔回来过么? 她握着便签,稍微深呼吸压着气息,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男人低低的嗓音响起,问她:“早餐都吃完没有?” 夜千宠略蹙了眉。 她现在能一下子分辨出是伍叔还是刻薄男。 这会儿,他不是伍叔。 所以,她原本要问他写纸条是什么意思,可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没有开口,只是“嗯”了一声。 “怎么了?”男人大概是听出了她语调里的情绪。 她这才笑了一下,“没事,就是起来没见你,问问你怎么没在。” 男人似是低笑,“想见我了?” 夜千宠没跟他浪费时间,只道:“案子的事有什么异常就跟我说一声,我算半个原告,有知情权的。” 简单聊完,她就挂了电话,然后换衣服出门。 萧秘书还没收拾完,看她要出门,赶忙出去,“大小姐,去哪?” 夜千宠看了她,“私事,一会儿你先去使馆,我下午过去。” 然后就匆匆出门了。 她回了查理别墅。 虽然一直来回于华盛顿和纽约,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是第一次回查理别墅。 查理夫人见了她,也是稍微诧异,倒也笑着,“早饭吃了没?” 她点头。 冯璐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下楼碰了个正着,眉头一蹙,“走错门了?” 查理走过来,看了一眼冯璐,“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冯璐只是一个冷笑,“她还当这儿是家,当我们是家里人?恨不得处处使绊子把我踩到地狱去,我何必跟她客气?” 夜千宠没空搭理她。 只看了查理夫人,“你先吃饭,吃完了借用一点时间,我跟你谈点事。” 查理夫人点了点头,“好。” 他们去吃早饭,她在客厅坐着。 其实一时间还不知道要从哪开始着手。 他说这件事交给查理夫人? 可是,查理夫人现在姓查理,而且在家族里没有发话权,怎么一手处理她爸爸的案子? 轻轻蹙着眉。 正好手机震了一下。 【留心点你妹妹冯璐。】 是埃文发来的信息。 前是那个便签,这会儿是埃文的短讯,都是具有深意的留言,但这会儿,她脑子懒得转。 直接问:【为什么?】 她从上次间接拿魏彷开刀,避免了冯璐真的一脚踏入深渊外,很久没和冯璐起冲突了。 【她在挖引资部。】埃文言简意赅。 过了会儿,又帮她揣测:【可能急需要钱?】 急需要钱的……只能是她的那个实验室。 冯璐可以说很高,一面世就是查理家二小姐身份,又直接在ds大学开了实验室,但跟她比赛试验后,就成了高开低走,一直不温不火。 她急需要再次树立形象,说得过去。 然而,越是这样急需,越容易一脚踩空,这一脚……夜千宠看来是得’帮’她一下了。 第425章 她在挖坑,父女俩一起埋(1) 夜千宠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隐约能听到餐厅里似乎是不太愉快的说话声,她只是微微挑眉,也没走进去。 没大会儿,查理夫人果然出来了,脸色不太好。 但是看到她,也就笑了笑,“去房里说?” 她点了一下头。 然后两人起身去了楼上,进了房间后查理夫人直接锁了门。 夜千宠已经走到窗户边,把窗帘都拉开,敞亮得很舒服,看着她关门的动作,笑了笑。 “查理先生的想法,跟你产生冲突了?”她问。 查理夫人扯了一下柔唇。 这个动作,以前在她身上确实挺少见的,以前在她身上见得最多的是沉默和端庄。 “出去走一圈,思想离得越来越远,觉得我出去抛头露面给他丢人了呗。”查理夫人看起来,是不怎么在乎他想法的。 过了那一会儿,也就抛之脑后,脸上看不出什么不高兴了。 继而朝她看过去,“你说找我有事要谈?”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我跟你就不拐弯抹角了。” 查理夫人笑,“说,我现在什么都看得开。” “关于寒愈的事。”她先开了个场,见对方没有太大的反应,才接着道:“我想,把寒愈的事交给你来处理,毕竟,你才最有这个权利。” 查理夫人微蹙眉,“什么意思?” “我爸去世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其中的真相,虽然你已经改嫁,但曾经是他妻子,对过去的事也最了解,所以我想,三叔他们无论怎么主张审判,肯定需要一个原告,那就是你。” 查理夫人看着她。 她勉强笑了一下,“就当我自私,我对我爸,虽然记忆所剩不多,但不是没感情,只是,我对寒愈,始终是狠不下心,尤其现在他这个病,他对那件事根本一无所知,我更不忍心对付他。” 查理夫人略微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感受。” “如果当初你没被他带回家,这十多年,和你一起生活的不是他,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的。” 顿了会儿,查理夫人继续道:“这原本也是上一辈的事,我也不想让你为这些事苦恼。” 听这话,她是同意了。 她想了想,又道:“查理先生,或者祖奶奶,应该没有找你表示过对这个案子的关注?” 他们也是她父亲的家人,如果真的关注,也不奇怪。 查理夫人摇头,“你祖奶奶没有……不过,查理稍微提过。” 虽然她爸生前跟查理关系不好,但毕竟是兄弟,这种事上,想站出来争取真相,也无可厚非。 查理夫人蹙着眉,“寒愈身份特殊,你三叔他们几个人联合这样控告他,第一次的庭审却也不见得多乐观,所以……我这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人,恐怕还是有些难。” 夜千宠微抿唇,若有所思。 半晌,说了句:“这个你不用担心。” 又问:“下次什么时候开庭?” 查理夫人摇头,“没定。” 夜千宠“哦”了一声。 查理夫人看着她,“你和冯璐最近有冲突?” 她摇头。 “她在接受调查,这期间行动受限,所以多半都在家里,跟我有不了冲突。” “这几天她确实都不怎么出门,但是来见她的人可不少。”查理夫人道。 夜千宠笑了笑,“知道。” 看来冯璐急需钱是真的,经常叫人过来商议来钱的办法。 从楼上下去,冯璐和查理先生都在客厅,她也只好再坐会儿。 冯璐在外面什么样、什么角色先不说,在这个家里俨然已经是被宠着的孩子,窝在沙发上了无兴致的按着遥控调台。 见了她,转过来瞥了一眼。 “别看了,跟千千聊会儿天。”查理先生开口。 冯璐一句:“有什么好聊的,人家忙着呢,保不齐又准备给我挖什么坑。” 夜千宠心里笑了一下。 你还真猜对了。 不过这次不是间接,而是直接挖坑,还是把你们父女俩一块儿埋。 “千千最近忙?”查理先生看了她。 她笑了笑,“还好,就是我爸的案子已经开审了,心理上不太吃得消。” 果然,查理先生看了她,透着几分担心和关切的口吻:“你爸出事,怎么也得要个原因、结果,但,如果你实在没心思、怕处理不好,可以交给你母亲,或者我。” 夜千宠淡淡的诧异。 “你不用这么看我。”查理先生笑了一下,“虽然我们兄弟感情不和,但这是家事,他没了,现在是要找凶手的时间,我作为家人,袖手旁观也说不过去,你母亲又只是个女人。” 她点了点头,表示有道理。 查理先生又道:“千千,你也别觉得我多嘴。你爸爸没了,但他当初创建的财富还在寒愈手里,所以不只是你爸的死因,那些东西,也必须拿回来,这本该是家族、或者具体说,该是你的东西。” 夜千宠想,查理先生话里的财富,就是策魂。 她其实没想到查理先生会说到这个。 看来,关于这个案子,他想的比她预料的多。 “确实是这样。” 他的话,似乎挑不出毛病。 但仔细想,她爸改姓夜了,不跟查理一个家族,可他说策魂应该是属于家族的东西? 这么看来,就算她不找查理夫人,这件案子中途,查理先生也会插手的。 到时候搞不好,策魂的归属都有了争议。 所以,她这一趟真是来对了,脑子里还没完全部署好的计划,也显得十分有必要,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离开了查理别墅,夜千宠开车去了使馆。 回自己办公室路过的时候,把林介叫上了,“你来一下。” 进了办公室,林介看她把车钥匙扔过来,顺手接下了,然后听她道:“冯璐最近急需资金,除了接触引资部,还有别的动向没?” 这问题让林介顿了顿,微蹙眉。 夜千宠刚坐下,抬眸朝他看去,“看来,你一点也不知道冯璐的动向?” 林介略低眉,“是我疏忽了,以为她正在接受调查……” 接受调查,行动受限,不会有什么动作,也不敢的。 她倒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连林介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埃文第一时间知道?还给她发讯息了? “今天开始留意着。”她嘱咐。 林介点头,“好的。” “哦对了。”林介刚要走,她抬头,先是叹了口气,才道:“洛澜又到这儿了,连续几天夜戏,身边缺人,你有空过去充当一下保镖。” 林介微蹙眉,站着看她。 夜千宠没抬头,翻着手里的文件,“不用看我,保护她和保护我一样重要,她要是出了问题,事儿也不小。” 林介以前不知道她这么重视友情,对沈清水也没这么贴心。 但她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办。 当晚,林介就去洛澜的剧组了。 她拍什么戏,林介是完全不关心的,只要她不伤不死就行。 中途休息的时候,洛澜回她租的保姆车上,嘴里喊着累,上了车就倒在座位上,“你帮我捶捶腿,好累!” 林介只是淡淡的一眼从她身上扫过,纹丝不动。 “我跟千千告状了啊。”洛澜转头瞪他。 他才有了动作。 洛澜穿着古装,裤腿、袖子都能塞她整个人,林介一过来捏腿,她直接把裤腿一撩,几乎到腿根。 林介蓦地一愣。 她却笑嘻嘻的,“隔着裤子按摩按不到肌肉上。” 其实就是想占他便宜而已。 林介薄唇抿着,赶刑上阵的样子,给她捏了,但脸是转向另一个方向的。 不知过了多会儿,洛澜发觉他收拾没动作了,倒是盯着那个方向看得入神。 “喂!”她出声,“有那么好看?” 他看的方向,正好是这个剧的女二,长得确实漂亮!比女一还好看,而且人设特别讨喜,所以大多人说这个女二会比女主火。 林介没收回视线,反而问了一句:“跟她上车的女人,你认识么?” 洛澜撇撇嘴,“冯璐啊,千千最膈应的人,难道你不认识?” 那就没看错,林介默道。 “冯璐怎么会来这儿?” 他在想,夜小姐忽然派他出来,估计就是偶遇冯璐的,他还以为是专门让他和洛澜……看来他多想了。 洛澜拍掉他心不在焉的手,放下裤腿,道:“最近常来啊,这个女二的老爸可是个有钱人!要不然她也不能做这个女二,多少人抢着都试镜不上!” “听说是她爹和冯璐关系好,拿你们的话说,叫……利益共同体?” 娱乐圈里的角色不是有演技就能拿到的,这个女二靠的就是爹,爹有钱,但光有钱也不行,得有势、有人脉。 在这方面,冯璐刚好弥补了,毕竟在娱乐圈的人眼里,冯璐是混核心政圈的人。 林介点了点头,他一下就想明白了。 冯璐需要的,刚好就是钱。 第二天,驻外使馆。 夜千宠上班的第一时间,林介就来敲门了。 她抬眸,又抿了一口水,“这么早,一夜没睡?” 林介没搭腔,像是默认了。 然后把一份资料递过去,道:“我昨晚连夜查了资料,冯璐跟这个人最近走动很勤,文娱部委员,早前和查理先生的关系就很好。” “他和冯璐的关系,就是查理先生牵的线了?”她把资料接了过去。 第426章 你心疼她?(2) 林介点头,“应该是,因为冯璐是一个月前才和这个人吃过饭,最近又和他女儿来往频繁。” 夜千宠笑了笑。 文娱部委员白岂,也是个宠女儿的主,所以才把一个门外汉女儿,硬生生捧上了女二号。 这一点,跟查理先生很像,查理先生宠冯璐也不轻,冯璐当初要做实验室,后来要笼络家族长者,以及现在急需要钱,查理先生都把自己的人脉交托给她了。 林介看她随手翻着资料,看样子,像是之前就知道得差不多似的。 蹙了蹙眉,“您都知道?” 夜千宠没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使馆还有不少事,寒总的案子又迫在眉睫,您怎么还有时间管这些事?”林介纳闷。 “因为这个事更重要。”她道。 然后略颔首,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晚上陪洛澜吃饭的话,我和萧秘书可以去餐厅。” 林介:“……” 这都知道? 不过,下班前,已经有人拿了萧秘书的车钥匙在使馆外等着了。 她好多天没见到刻薄男,今天不知道他会过来,乍一看到,还觉得有些亲切。 可能是最近他们之间没吵过架的缘故。 男人还没说什么,萧秘书就先笑着道:“寒总今天既是司机又是厨师?” 萧秘书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会说不是。 于是上了车,一路往她的别墅开,中途买了食材。 快到家的时候,他才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过来,“林介开着我送你的车泡妞去了?” “……”萧秘书并不知道这些。 夜千宠抬眸,柔唇微弄,“你送我的车,那就是我的,我想让他开,你有异议?” “没有。” 她这才微挑眉。 车子停下,她先下了车,拎了一袋青菜往里走,别的让刻薄男带进来。 然后上楼换了衣服。 换了衣服下来,厨房里已经开始忙活了,她没有像之前一样在客厅打发时间,而是站在厨房门口。 “有事?”男人敏感的回头,果然看到了她,问。 夜千宠往里走了几步,但没到他那边,明显只是过来说说话。 “你认识文娱部委员白岂么?” 这个中文名应该是特意取的,而且,这人应该对南都的文化比较感兴趣,战神白起的谐音名字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刻薄男听到她问话,转回去的视线又转了回来,微蹙眉,“问这个干什么?” 她微微挑眉,“他总该不是你们联盟会的成员?” 如果是,那没办法,刚好撞上了。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菜,转过来,倚着洗菜池,瞧着她,“说说,又要干什么?” 夜千宠略耸肩,“就是问问。” 男人皮笑肉不笑,“你能不能不要总挖我联盟会的毛病?” 白岂还真是联盟会的人? 不过,刻薄男摇头,“不是联盟会成员,但是一颗摇钱树。” “怎么说?”她也靠着墙。 结果跟她预料的差不多。 白岂喜欢名利,喜欢接触像他、像查理先生这样有身份的人,自然,就愿意当联盟会的摇钱树。 也算是给他自己镀一层金。 说着这些,男人已然朝她走过来。 走得近了还不满足,继续靠近,把她咚在墙壁上,低眉看她,“上次挖了个魏彷,这次还想挖我墙角?” “我也没办法,巧了。”她轻描淡写。 男人略冷哼。 但又勾了她的下巴,声线刻意温吞下来,“也不是不能给你挖,但我总得要点补偿?” 夜千宠这才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她做这些就是为了他到时候落在查理先生手里不会被弄死,结果他还跟她要补偿? “没有。”她就两个字。 男人另一手从墙壁滑下来,落在了她腰上。 夜千宠略微躲避,“我说,你一把年纪了,能不能稍微不要这么邪恶?” 她的身份对他公开后,私底下他是真的越来越没正行,跟她是真的不见外。 男人微蹙眉,“嫌我年纪大?” 夜千宠故作一脸不耐烦,“嗯,你不大。” 男人反而不罢休,脸一沉,“那就是嫌我小。” 尾音微微拖着,拖出了不一样的歧义。 夜千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他,终于还是选择离开厨房。 走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白岂那么有钱,但他不是生意人,哪来那么多钱?” 刻薄男微勾唇,“有钱就行,我管他怎么挣的?” 她点了点头,也对。 “文娱部是个好位置。”她颇有意味的说了一句。 说着,她去了客厅。 没给林介打电话,怕打搅他陪洛澜吃饭,改为发讯息。 【查查白岂的资金流。】 萧秘书看了她,“我是不是帮得上忙?” 夜千宠点头,“过两天,估计要你写文案,所以这两天多看看新闻,尤其是上次席澈差点被污蔑为偷税的罪状。” 那时候席氏这个新闻可是轰轰烈烈,夜千宠现在就想要这个效果。 “大小姐是说,白岂的税有问题?” 夜千宠笑了笑,“他们这种人,只要查,绝对有问题,尤其是他,否则那么多钱从哪来?” 就算他每年都如数缴了,但其中必然有偷换概念一类的问题存在。 林介是实打实的行动派。 她给他发完讯息,那一晚没动静,但是第二天下午就给了她结果。 “白岂的交税记录是良好的,但,他的钱交上去之后,几乎都能回到他手里。”等于他一分没花。 夜千宠微挑眉,看来是个聪明人,“他怎么办到的?” 林介道:“他女儿现在这个戏,就是通过文娱部审批的,估计就是他主张。” “普通的影视剧没什么可说,但这种由文娱部钦点的,上头必然要扶持,白岂申请的数额不会比他的税额低,只会更高。但之后,这些戏几乎都没什么水花。” 夜千宠笑了笑。 听明白了。 “申请的资金进了他的腰包,影视剧粗制滥造,自然没水花,是这个意思?” 林介点头。 “这么说,他捧他女儿也是有原因的,让女儿进剧组,他就打着宠女儿的旗号去重视这部剧,大家都知道他重视这个影视剧,所以申请下来也就容易得多,别人也不会起疑。” 虽然说,是真捧,但也是变相的利用女儿。 这让她想到了慕寅春。 不过,白岂比慕寅春聪明,这么多年,这个模式也没人多加怀疑。 这一次,要不是埃文提醒,她当然,也根本不会留意到。 关于白岂的资金运作模式,她后来去见刻薄男,跟他说了。 “这样玩转税金,要判不少年?” 男人却蹙眉瞧着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岂虽然不算是联盟会资金来源的中坚力量,但确实有用,他若是被查出这个问题,连我都要被他牵连。” 说着,男人略略的睨着她,启唇,“你又要搞我?” 夜千宠摇头,显得很诚恳,“我不知道你跟他狼狈为奸。” “怎么用词的?”男人听着不认同。 她笑了笑,“那你这段时间就少跟他来往,我就算让人查,也不会往久远查,只会查最近一段时间。” 查眼前跟查理、冯璐的来往都够白岂喝一壶了,还用查以前么? 渐渐的,刻薄男终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冯璐?” 夜千宠略诧异。 然后一笑,“哟,寒总对冯璐看来挺上心,清楚她的所有人际关系?知道她最近都和谁走动多。” 这故作酸溜溜的语调,男人探究的看着她,“魏彷的事还没完全过去,你跟自己妹妹有多大仇?” 她抬眸。 神色略微严肃,“你要是心疼,那就插手。我也可以跟你说清楚,我查白岂,就是为了牵连冯璐。” “白岂的资金来源不干净,冯璐用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既然敢用,这点罪还不敢担?” “你要是想替她担,我也可以满足你的。”她最后说了一句。 男人薄唇动了动,还没说话,她已经拿起杯子,“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打扰的时间还短么? 知道她已然不太高兴,男人也没有追过去,只略扬声:“晚上一起吃饭。” 她说:“我有事。” 也就一周的时间。 林介该准备的资料都准备妥当了,萧秘书的文案也练了不少。 然后转交媒体披露。 这半年,华盛顿市民戏称是上层圈子的灾难日,但是民众的幸福年。 因为每一次爆发的丑闻,都是民生关注的东西。 【文娱部委员疑似挪用税金、非法行贿】的爆料一出来,一下子掀起了全城热议。 而既然有行贿一方,那就是必有受贿的一方。 查理先生和冯璐父女双双被挖掘出来。 冯璐上一次的调查还在继续,这一次市民戏称她【坑爹】,成功的将她父亲也带上了。 起初的两天,这件事只在网络上热议,检方、查理家族都没有任何表态。 直到事情发酵了两天,因为有人不断的扔匿名信给检方,要求调查此事,检方才不得不表态。 而查理家族那边,确实死咬一个态度:“绝无此事。查理家族作为华盛顿贵族,行得正、坐得端,不接受任何此类的污蔑攻击。” 第427章 最终是求到她头上了(1) 可想而知,无论查理家族怎么澄清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但舆论依旧在不断发酵。 事实上,现在哪怕查理家族拿出一份律师声明,称自己是清白的,这年头,声明也根本不值几个钱。 何况,查理家族一直不敢拿出那份声明,因为时间还没到。 “我只给你们一周。”查理先生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把所有来往抹干净,然后发声明。” 在哪些痕迹擦干净之前,发声明就是打脸。 但这对冯璐来说,也没那么容易,她这边想擦干净,但是白岂那边呢? 万一白岂顶不住压力,把她供出去了,那么她做什么都没用。 现在也不敢再和白岂来往,否则给他钱让他闭口也是可以的,可惜舆论盯得太紧,冯璐只能祈祷白岂不敢张口。 又过去两天。 白岂的事已经被介入调查,网上很多言论已经开始有鼻子有眼的传着同样不干净的查理家族。 也是那些质疑查理家族、质疑冯璐的言论出来时,萧秘书才意识到这件事并没有一开始她知道的那么简单。 夜千宠看着她怅然若失的表情,带着些许担忧。 “我先前没告诉你这件事会牵连冯璐,就是怕你顾念私情,不好办事。”夜千宠直白的道。 又道:“你要怪我,我也能理解,但这件事,我必须这么做。” 萧秘书能说什么呢? 虽然冯璐是她从小疼大的妹妹,但如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放心,之后基本不会再让你插手。”夜千宠道。 关于抨击冯璐和查理家族的那些文案,她总不可能再让萧秘书经手。 周五。 查理家族第二次对外发声,义正言辞。 那就是要发声明的前奏。 但就在查理家族的下一步发声明动作前,网上却忽然曝光了查理家族常年与白岂的金钱来往,以及冯璐和白岂多次见面的照片。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林介放出去的。 舆论顿时越发热闹了。 “冯璐在之前魏彷的案子里,不是还在调查期么?这见面绝对有猫腻!” 调查期,穿成忍者一样,半夜会见白岂,能是什么好事? 至于查理家族和白起的金钱来往,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文娱部经办的儿童乐园,至今发生了高达53起受伤事故,工程质量是否该从头查起?” 关乎小孩的安全问题,家长一拥而上,谁也拦不住。 儿童乐园存在隐患,说明工程偷工减料,那么钱去哪了? 这个矛头,直接指向了查理家族。 “连年被称为华盛顿优质贵族,查理家族还有这个资格吗?” “小孩的命都不放在眼里,人性何在?” 对查理家族的讨伐比夜千宠想得还要猛烈一些。 看来,家族内部的那些长者这些年在外也没少树立坏形象,这是积少成多,终于爆发。 周六早上。 她才刚起来,下了客厅,林介已经出门回来了,看了她,道:“查理别墅已经人满为患了。” 嗯? 她抬眸,“媒体都过去了?” 林介点头,“有的昨晚就开始蹲点,查理先生出门没多远就堵了人,听说这会儿他是走不了,也进不去家,就被堵在别墅不远处。” 这么惨? 夜千宠倒了一杯水,看起来不怎么关心。 因为虽然已经很惨,但还没到她想要的局面。 直到中午十点左右。 林介派过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之前在儿童乐园受过伤的小孩父母都堵到查理别墅了,发话要联合控告查理家族。 因为现在已经传疯了说当时文娱部建造儿童乐园的基金,多半进了查理家族口袋。 她和林介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些即时新闻,表情很淡,“继续放料,多烧两把火。” “这还不够?”林介不解。 夜千宠摇了摇头。 当天她没去使馆,只悠闲的关注着新闻动态,晚上睡得也很早,好像知道第二天会有事忙一样。 事实证明,周日,她刚用完早餐,一个电话进来,她就真的该出门了。 闹了这么多天的舆论,查理先生终于硬着头皮给她打电话。 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背后的那只手就是她,说起来,夜千宠还得感谢刻薄男帮她保密,没把她找白岂麻烦的事告诉冯璐。 所以,查理先生见到她的时候,是松了一口气的,像看到救星。 夜千宠从外面进去的时候,也被别墅周围堵着的人围攻了一番,这会儿身上的衣服有些不整,发丝凌乱。 “抱歉。”查理先生看了她,“现在只能找你出面了。” 她柔眉微蹙,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什么我出面?” 不等查理先生说话,她立刻摆手,道:“新闻我看过了,这种事……找我是没有用的,你也看到了,我从外面一路进来,这些人就差朝我扔臭鸡蛋。” 查理先生略叹一口气,“我知道这很为难。” “我也不瞒你,在这之前,我找过友人帮忙,但这次的爆料过于突然,证据不容辩驳,查理家族所有人,估计都得避一避,除了你,你不一样。” 夜千宠听明白了。 查理家族的人都得避一避,但是她不用?她不是查理家族的人? 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是真理,这会儿想起来把她推出去挡枪子,幸好,这一步是她自己算计好的,否则得多伤心? “看来,查理先生对我母亲,也没爱到骨子里?否则,怎么没对我爱屋及乌?这个时候,居然想着怎么把我推出去?” 查理被她说得蹙了蹙眉,但这是事实,他也没有辩驳。 只是道:“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但目前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就当是我请求你的,我或者璐璐,任何一个代表查理家族说话,外界现在根本不听,甚至,现在已经闹得上头可能削掉这个贵族番位。” 这样一来,查理家族等同于就此湮没,但查理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么严重?”夜千宠皱着眉。 查理先生点头,“一开始,我也以为没多大事,毕竟,查理家族立足华盛顿这么久,也有老太太默许的授意,没想到这帮人现在敢如此对待!” 夜千宠想了想,道:“我母亲跟着你,我当然也不愿意看着查理家族覆灭,你说,要我做什么?” 查理先生这才感激的看了她,“真的很谢谢你肯帮忙!” 继而,听他道:“目前形势,如果想保住查理家族,只能换一个家族代表出面斡旋,你现在身份不一样,无论对民众还是上头,说话都足够分量。” 她起先是沉默。 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好一会儿,觉得查理先生心理到了一个点,才抬头,道:“要我帮忙也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查理先生这会儿只想让她点头,直接开口应下。 夜千宠也不用打草稿,因为这一套流程,她早就想好了。 直接道:“既然现在查理家族名声已经臭成这样,那就彻底换一换,我从明天开始,正式继承家族,否则,就算我出面,也没有说服力,大众都以为只是换汤不换药的糊弄他们。” “只要换了我继承家族,行事按照我的风格来,现在对家族的所有控诉,我也会想做到能挽回家族声誉最优质的办法,怎么样?” 查理先生这会儿才皱了皱眉。 他其实并没有想过家族易主。 她继续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换个人出去说话,不会改变什么。” 查理拧着眉,“说实话,我跟一个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也迫不得已,必须办查理家族,给我的建议,就是易主。” 夜千宠神色中肯,“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的,但我既然愿意接,就不可能搞砸,之后也没必要坐上家族之主就亏待你们等等,我也没那个时间。” 言外之意,他完全不用有任何顾虑。 事实上,查理也没有顾虑的余地。 只是…… “家族的一帮长者可能需要口舌去应付。” 她笑了笑,压根不以为这是什么问题。 聚集家族长者就是当天晚上。 夜千宠坐在那儿,任由一帮人的视线像x光似的在她身上扫射,那眼神里,全是挑剔和质疑。 “大小姐虽然也算家族一份子,但毕竟不是完全意义的一家人,我们怎么放心把命都交给你?” 她淡淡的笑。 “那你们可以把命交给那帮堵在门口的民众手里,说不明明天,查理家族就被削幡了,我是不急的。本来也不想淌这趟浑水。” 见此,查理先生不得不站出来,道:“各位长者的疑虑,我都懂,但我相信千千,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妥当。” “我和璐璐都身陷囹圄,无论谁出去说话,只会加剧家族被针对,哪怕换了千千也一样,但是让千千继承家族,就等于对外表明我们改过自新的决心!” 有些人依旧不情愿。 “按说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这么严重!怎么就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也许,找人请老太太出面,会有转机?” 夜千宠笑意略深,月眸微微弯着,“祖奶奶老了,事务都交到我手上了,各位是不知道?” 她一句话提醒了他们,她就是洛森堡女王。 这会儿坐在这里听他们废话已经很给面子了,她完全可以一个人决定所有事。 第428章 想吻你,不给就强(2) 果然,她这么一说,一众人沉默了半晌。 最后查理先生道:“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对外做出正式公布,当然,千千在这里,也会给各位保重,日后不会无理亏待和为难一众长者。” 夜千宠点头,“我没有为难任何人的必要,很多事要去忙,没那个时间。” 言语间透露着她来帮这个忙,都是不情愿抽时间的。 这个会议,冯璐不在其中。 直到第二天,她准备好对外宣布查理家族继承人变更,她正式接手之前几分钟,冯璐才忽然冲到她面前,“谁要你这么做了?你凭什么?” 夜千宠特意穿了一身庄重的衣服,被冯璐一扯,有些褶皱。 她微蹙眉,低眉拍了拍褶皱的地方。 这才抬眸看了她,“可以回去问问你爸,我现在没时间招呼你。” 外面一帮媒体记者还在等。 冯璐想把她拉住,毕竟,这是她费尽心力想要坐上去的位置,上一次她败给她之后,夜千宠也没再有动静,好像真的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 谁知道今天,这件事就忽然来临了? 但是没用,林介把冯璐拉开,夜千宠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冯璐看着她那抬头挺胸的样子,气得牙根都在痒! 但是她又不敢冲到前台去,否则底下一帮人绝对给她扔东西。 夜千宠已经坦然的站在众人面前,抬手把话筒稍微压低了一些,顺势很诚恳的欠了欠身。 周围全是驻外使馆借过来的人,武装肃穆,自然是没人敢造次的。 但是见她姿态很低,底下也就稍微起了气势。 “你说你继承接管查理家族,是想这些事就此过去了?” “你也是这个家族一员,谁知道是不是和他们父女俩一个德性?我们还怎么能相信查理家族?” 夜千宠不骄不躁,甚至淡淡的笑着。 等他们安静了一些,她才道:“首先,如果查理家族以后还是这样,那么我今天一定不会站在这里。否则,未来家族再出事,我毁的不光是自己,作为洛森堡驻外使馆负责人,后果比现在更严重,我今天何必费力气,是不是?” 顿了顿,她继续:“再者,关于网络上对家族的所有控诉,查理家族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最后也会做出应该的补偿。” “最后。” 夜千宠看了看下面的人,“我今天开始成为家族正式接管人,同时也宣布另一件事。” “鉴于本人事务众多,家族内重大事宜,交由我的母亲全权打理,但我本人同样对家族所有事情负全责。” 这件事,夜千宠之前跟谁都没有说过。 但她早就想好了。 查理夫人太弱,手里什么都没有,要她作为寒愈这个案子的主原告,别人轻易就能忽略她。 但是她成为家族事务真正执行人,就不一样了。 伍叔说把他交给查理夫人处置,她必须给查理夫人赋予这样的身份才行。 她的这个宣布做完,底下的人一阵热议,倒也没什么,毕竟,这属于家族内部事宜了。 反应最大的,莫属查理先生和冯璐。 “千千,你怎么一个字都没商量?”查理先生拧眉看着她。 “我已经说过了,她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冯璐在旁边气哼哼的火上浇油。 夜千宠却只是笑一笑。 看着查理先生,反问:“我特别好奇,她既然是你的妻子,我交给她,有什么不妥,还是……你已经有别人了?” 查理先生脸色微变,“这不一样!” 她略耸肩,“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你们是一家人,我只是把家族管理权经手了一下,又还给你们,不好么?” “难道。”夜千宠似笑非笑,“查理先生该不是想好了,未来要以’我不姓查理,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的理由,把家族要回去?” 说白了,等她挡过子弹,家族还得拱手送回。 至于答案,夜千宠也不在意了。 但是离开查理别墅,她和查理夫人单独见了一面。 一见面,就把话说得很清楚:“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出问题了,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那正好。” 她微微摩挲着杯沿。 道:“查理先生野心,我算是见识了,他想管我爸的案子,但不愿意你插手,觉得你曾经是我爸的妻子,现在管这件事,你好像就跟他不是一家人,而是跟我爸一家?” “他还想过碰策魂基地?” 夜千宠说着,自顾笑了笑。 “那就不能怪我心狠了。”她道:“家族管理权我交到你手里,过段时间,查理家族会姓夜,我爸的案子由家族管理者,也就是你处理就再合适不过。” 查理夫人听得有些愣。 “姓夜?” 她勾唇,“不行么?我已经继承家族,它的存亡我说了算,我姓夜也要让它跟我爸一样姓夜。” 查理夫人蹙了眉,看着她。 “千千……你是不是觉得你爸的死,跟查理有关系,你在报复么?” 夜千宠一笑,“以前,祖奶奶的话里是透露过一些这方面的讯息,但这次的事,我纯属为了给你做嫁衣,没那么复杂。” 她略微轻叹。 “我没办法亲手对付伍叔,给予你整个查理家族,无论结果怎么样,哪怕对他再不利,只要家族势力能办到的,你尽可去办,我一定不会插手,这是我对我爸所能尽孝的最大程度了。” 这话让查理夫人听出了一些心酸。 她知道千千并不是忘恩负义,只是没办法亲手去伤害自己的爱人。 “查理那边,你怎么交代?”好一会儿,查理夫人才问。 她笑了笑,“我现在需要对别人交代么?” 不过…… “他大概会在你管理期间插手一些事,搞不定你就找我。” 又道:“这件事风波不小,他们父女俩暂时是没办法高调的,估计也不会怎么插手,你可以放心。” 保不齐,父女俩可能还要进去候审一段时间,更清净了。 查理父女俩确实被要求取保候审了,根本不可能处理家族事务,夜千宠掀起的波浪,也算落下去。 至少她满意了。接下来,就看伍叔的案子到底会怎么进展。 这些事之后,她头一天去使馆办公室,推门,第一眼就见了男人悠然倚着她办公桌,不知道低头看着什么书。 见她进去,抬头看过来,手里的书本放下。 “萧秘书是越来越没用了,是个动物就往里放。”她淡淡的一句。 男人眉峰一挑,索性,在她即将擦身往办公桌后面走的时候伸手,一把将她捞了过去。 “尘埃落定了?” 她一手扶了桌沿,蹙眉。 “心满意足了?” 她不言。 男人另一手勾了她的下巴,“我的损失呢?总该给点补偿?” 夜千宠微仰脸,“我缺钱,给不了补偿。” 然后柔唇微勾,“肉偿行么?” 男人眸子一暗,盯着她,嗓音都低了下去,“真的?” 她点头。 然后中午的午餐,她点了四五个菜,全部都是荤的,颔首看了他,“请你的,全是肉,不够的话再加?” 男人脸黑了,“肉偿?” “嗯。”她点头。 “就这样?” 夜千宠已经坐下来,自己先吃了。 中途,看他沉着脸满是不情愿,笑了笑,问:“明天二次开庭?” 男人原本不想说的,怕她跟着担心,但既然问了,也就点了一下头,“嗯。” 夜千宠这才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让查理家族落在我手里,让它姓夜,追根溯源,我爸是洛森堡的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男人深眸看着她,没说话。 她已经错开视线,挑着菜里的辣椒往外放,道:“虽然查理夫人是查理的太太,但是今天下午,家族会正式更姓,随我、随我爸,归属洛森堡。” 顿了顿。 她才继续道:“所以,你明天只要要求案子移交洛森堡就行。” 夜南的根在洛森堡,案子移交洛森堡合情合理。 男人放下了自己的餐具,又伸手把她的拿走了。 夜千宠手心一空,微蹙眉,抬眸看他。 男人正定定的看进她眼里,眸光深暗,“我说过,结果就算再严重,他们也办不了我,你没必要这样折腾。” 她笑了笑。 “华盛顿的联合法院不配合我,我只好把你弄到我能亲手掌控的地方,否则在哪都不放心。” 这一点,她在看到伍叔留下的字条时,还没参透。 但是逐渐的就明白了,伍叔一定也是这个意思,只有洛森堡能彻底维护他。 她想伸手去拿餐盒,但是男人不让。 “你这么费尽心力,全是为了他,有没有一点点是为了我?” 夜千宠的手被握住。 秋意温凉,但是男人的手心异常温热。 她忽然问了句:“你最近没怎么玩核桃?” 不然这会儿也腾不出手握住她。 不经意的一问,男人神情愣了几分,盯着她的眼神却越发深浓。 冷不丁的,她一抬眸,差一点撞到他忽然俯低下来的下巴,继而是他近在咫尺的薄唇。 唇畔微动,嗓音低喃,“想吻你。” 她反应略卡壳儿,几分故作爽朗的笑,“不用这么感动,随手做点事而已。” “不给就强。”他接着自己的话,压根把她当空气。 第429章 你会来探监么?(1) 夜千宠听到他这话。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失笑,“装个十八岁少年,你是真的不像!强吻这东西,真不适合你这种大叔……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越过桌面,一手撑着桌角,一手将她的脑袋勾了过去,薄唇直接压了下来。 重重的吻了一下。 在她反应过来要推他的时候,他倒是识趣的已经松开了她,“好了,吃饭。” 夜千宠当着他的面,直接抬手擦了一下嘴唇,“吃着饭呢!” 男人却好整以暇的看了她,“原来你真的不反感我?” 她瞥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 夜千宠起身去接电话,是查理夫人打过来。 “千千,下午发布家族更姓,你不过来么?” 她笑了一下,“我就不用过去了,你全权做主的事。” 其实,她是懒得应对家族内的一帮长者,明明大多是尸位素餐的主,但是那张嘴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明天第二次开庭,你去么?”查理夫人又问。 夜千宠看了看那边等她一起吃饭的男人,继续摇头,“不去。” 她若是去了,师父不知道得多生气。 想到这里,她也不忘问一句:“你最近,跟师父见过面么?他身体没什么异样?” rlv还没正式对外发布,所以直接用在战辞身上,是一种比较冒险的行为, 只听查理夫人道:“应该没有,看着他状态不错。” 难怪这么多年,要花费那么多人力、资力去研究这个东西,这个作用是很客观的,不怪叫做起死回生的药。 她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挂了电话,夜千宠回到凳子上,手里还拿着手机。 一边给林介发着信息:【下午家族有发布会,查理先生和冯璐出得来么?】 【应该不会,一周之内禁足了别墅周围数十里。】林介回复很快。 夜千宠放心了。 否则,父女俩过去一闹,查理夫人不一定应付得来。 下午下班前。 查理夫人那边的发布会没有什么骚乱,但是夜千宠的手机却快要被打爆了。 都是查理别墅那边的,或者换成查理先生和冯璐的手机号,轮番打进来,估计是因为走不出来,没办法去干涉发布会,只好找她了。 这个时候,其实夜千宠只好把锅推给查理夫人,说这事是查理夫人的意思,她没有授意,而且既然把权力都给了查理夫人,她也无权插手即可。 但她做事不喜欢藏着掖着,也不想把查理夫人一个人推到他们父女俩的枪口上。 最终,她接了电话,听着那边连番的反问后,显得很坦然,“没错,这件事,从我宣布接管家族那天就想过了的。” 她这个回答一出去,电话那头的冯璐明显已经被气炸了。 仅有的几句英文粗话都从话筒扔到她耳朵里。 夜千宠只是听着,神色淡淡,一点也不恼。 没大会儿,电话被查理先生接过去了,“千千,我不明白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柔唇微抿,“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有些突然,但现在家族既然归我管,更名改姓本身也不是多大的事,对么?” “何况,查理这个家族已经臭了,改个姓而已,主体没变,我也说过,绝不会亏待你们,所以,实质上没什么改变,只要你能过心里那个坎儿就行。” 她说话轻轻徐徐,明明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偏偏觉得这时候跟她爆粗简直是只能显示自己的素质低下。 当然,夜千宠的话也是足够具有说服力的,她做过保证不会亏待任何人。 这会儿,也给查理先生挑明:“如果家族内部有谁不服你太太,甚至想要反,那就请他离开这个家族,未来的夜家绝对不缺人。” 说完这些,她结束了通话。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明天的庭审结果。 一晚上,并不算难熬。 她睡得早,起得也早。 起来后慢悠悠的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然后拿了两本杂志去了后院。 这个天气,有阳光,有微微的秋风,适合安安静静的看杂志休闲,看其他书,她还真看不进去。 以前,她去订做戒指的时候,就是因为看了杂志。 巧了,又一次看到那个品牌的模特代言海报,新款的戒指,确实闪眼。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收到一枚。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慢的升起来。 中途除了萧秘书给她送水,也没人打搅她。 林介去了法院外,要获取第一手消息。 关于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对外是不公布的,因为无论原告还是被告,身份都不一般,加上案情特殊。 十一点多的时候。 林介给她来电话了,“临时休庭了,下午才开庭。” “知道原因么?”她手里翻动着杂志。 那边,林介稍微蹙着眉,大概是不太理解,但原因是知道的。 道:“据说是寒愈提出把他移交给洛森堡律法审判,说夜南是洛森堡出来的,既然是夜南的案子,现在查理夫人掌管的家族也姓夜了,这事,理应按照洛森堡律法来执行接下来的审判。” “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林介似乎是纳闷了,“您不意外?” 她浅笑,“没什么好意外的。” 林介看着挂掉的电话。 最近总觉得,很多事,她都只是让他们按部就班去做,但是下一步、下下一步的目的,她只字都不透露。 这种感觉,就像她是那个精明的工程师,而他们只是按照图纸施工。 他想说,她的心思越来越深了。 夜千宠甚至知道,下午开庭,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洛森堡方面接管这个案子。 她没去使馆,但是给使馆打了电话。 使馆方面也会带着她和祖奶奶的授意去接触这个案子,查理夫人虽然曾经是夜南的妻子,但现在夜南的家人方面要求接管案子,她也不能说什么。 果然。 下午,结束庭审,她就接到了查理夫人的电话。 “千千,这是你的安排?” “嗯。”她也坦然承认。 “为什么?” 夜千宠声音略低,“这个案子,我不忍心亲手处理,只能交给你,但你现在还是查理先生的妻子,我怕让你一直处理我爸的案子,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查理夫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千千。” 她声音带着几分琢磨,“从一开始,费尽心思把家族捏在手里,到改姓,其实你压根就只是为了借我的手,把寒愈送到洛森堡法院?” 她在保护他。 夜千宠沉默着。 “你放心,我并没有生气!”查理夫人道:“只是觉得,你这么深的心思,居然也瞒着我?” 她道:“这件事看起来容易,但除了你,别人也办不到,我确实该感谢你,顺便把家族当做给你的谢礼了!” 查理夫人瞠目结舌。 谁见过这样大的谢礼? “你把寒愈放到你祖奶奶手里,就确定他会完好?” “听天由命。”她淡笑。 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听天由命,必然是早就有了考量。 寒愈的案子交接给洛森堡方面,花了十来天的时间。 这期间,夜千宠试着跟师傅联系,结果不出意外,被骂得都没有说话的余地,她倒是好脾气的听着,然后嘱咐他:“您注意身体,有什么反常、不适,及时告诉我。” “我看我干脆去和阎王喝一杯更合适,到时候说不定和阎王打好关系,还能直接把寒愈拉下去!” 这话听起来不疾不徐,其实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她笑了笑,“师父您刚下床没多久,肯定长命百岁。” 那头气得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那个时候夜千宠是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在背后骂她,但是等祖奶奶派了洛森堡法院的人过来接洽,第一次结果出来后,师父肯定是骂她了,绝对。 洛森堡接管案子之后,第一次庭审设在她的驻外使馆。 她在办公室。 庭审开始之前,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抬眸见男人走进来。 他一手慢悠悠的搓着核桃,一手把门关上,朝她走过来,目光低垂,“这次有没有给我挖坑?” 从一开始,他的主旨是靠近她、讨好她,给她挖坑,随后坑到她的人,坑到她的权力。 但是回头去看,会发现他永远在踩她的坑。 所以,心有余悸,不得不来问问。 女子抬眸,月眸浅笑,“马上就开庭了,你不跟律师好好交流诉求,来我这儿串门?” 男人停在了她办公桌前,弯下腰,“别人都不用放在眼里,除非你坑我。” 她微微往椅子上靠,拉开跟他的距离。 还是那句不真不假的话,“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坑你呢?” 男人直起身,冷哼,“女人的话能信?” 夜千宠笑意加深,“女人的话不能信,你还专门上来问我?”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 只最后看了她,“如果真的要关进去一段时间,你会来探监么?” 这个话题忽然有些沉重。 夜千宠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手里的钢笔轻轻慢慢的转动着,道:“我以前经常出入各个国际监狱,所以最讨厌这个地方。” 男人这才忽然弯了一下嘴角,“听你的,我尽量不进去!” 第430章 拼命?我也不吃亏(2) 送走了刻薄男,夜千宠在座位上安静的呆坐了一会儿。 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担忧。 反而觉得,这么长时间,她走一步算一步,这件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只是期盼那个人能早一些回来。 否则,她只靠自己的直觉,靠她对他的信任,恐怕不能一次一次的保他。 办公室窗户边的阳光从窗台底下,一点点的往里挪,已经挪到了茶几的位置。 终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萧秘书走进来,“大小姐!” 她抬眸,“结束了?” 萧秘书点头,道:“寒总的律师提出给他做鉴定,证明他现在的精神问题,以及要证明当年开枪的时候,他也存在精神问题,所以,时间应该比较长。” 她微蹙眉,“这个结果出来之前,他没有人身自由?” “也不算。”萧秘书摇头,“只是限定了他的活动区域。” 哦,那就是跟查理先生和冯璐类似,被限制活动了。 但是,刻薄男被限制活动的区域,跟查理先生父女俩又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鉴于寒总的国际身份,加上这个案子的被告方和中途可能开庭需要,他的限制区域是设有洛森堡使馆的华盛顿和国内全部省份。” 夜千宠听到这个结果,有些想笑。 也就是,他完全可以在华盛顿随便乱走,国内更是全国不限制? 挺好的! 此刻,参与庭审的战辞一脸的愤怒,宋仁君拦都拦不住,听他嚷嚷着要去千千办公室找人! 宋仁君纳闷,“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他不能参与旁听,所以还不清楚寒愈的律师一个’精神鉴定’申请,就把这个案子拖得没边了。 战辞气得下颚绷着,“你知道她干了什么么?!” 宋仁君摇头,甚至问:“你说的她,是千千?” 只听战辞继续:“她竟然!为了保护寒愈,在先前试图修改华盛顿律法不成,竟然添加了洛森堡的精神分裂保护法!” “难怪前段时间她忽然那么积极的参与查理家族……哦不,现在是夜家了,参与家族事务,她压根就是算好了每一步!” “就是为了把寒愈经由家族的手,名正言顺的把案子交到洛森堡手上!背地里,她早就更改好了律法!” 战辞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那个气呀,就好像煮好的鸭子,忽然就被她伸手一把给捞走了! 宋仁君听完眉头也蹙了起来。 然后下意识的一条一条捋清楚。 想清楚这其中每一步之后,背后一个冷汗,“她这是……” 可真不愧是跟寒愈一起长大的人,转眼,竟然这么老谋深算了? 这所有人,哪一件是小手笔,每一件,操控的所有人,可都不是小喽喽。 几分钟之后。 夜千宠办公室的门还是被推开了。 或者说,是被踢开的? 声响太大,她抬眼看去,见了秘书着急忙慌的表情,她摆摆手,让秘书下去了。 然后一脸乖巧浅笑,“师父,怎么这么大的火?” 战辞一双眼锋利阴凉的睨着她,“你良心痛不痛?” 她给战辞倒了一杯水,“师父喝水,法庭上应该就说了不少,骂我之前,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真的,夜千宠并不是得意自己下棋下赢了,确实是担心师父嗓子干。 结果她这个关心气得战辞脸都青了。 狠狠瞪着她。 “就为了一个寒愈,你竟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战辞嗓音力度很重,铿锵有力。 她站在一旁,态度是不错的。 道:“我不清楚师父说的哪一件,但每一件,我觉得都没有问题,没有违规,也没违背道德良心。” “你还有良心?”战辞一点没客气。 夜千宠也不恼,毕竟现在胜的是她。 又宽慰道:“您也不用太生气,说不定精神鉴定并不乐观?” 战辞冷哼。 她笑了笑,“师父难道是怀疑洛森堡根本没有这条律法?” 说罢,她看向刚进来的林介。 道:“来,给师父说说你之前的行程,哪天去的洛森堡,哪天回来的,中间如何跟祖奶奶商议敲定律法临时添加,都给我师父说说,好好汇报。” 战辞原本确实以为她是糊弄他。 毕竟,修改律法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这么快,这么轻易? 可她现在这样子,说明确有其事。 尤其,洛森堡很多行事跟外界不一样,她现在又是女王,什么事不是自己说了算? 最终,夜千宠看着战辞青着脸不说话。 才出声:“师父,您早点回去休息,那边鉴定结果一出来,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战辞起身,干脆冲她摆手。 “别,你别叫我师父了,索性我拜你为师,你为了寒愈,都快把多少人祖宗都算计进去了!” 说罢阴着脸拂袖而去,也不要她送。 等办公室安静下来。 夜千宠稍微松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萧秘书和林介还站在那儿,正双双盯着她看,那眼神十分默契。 “怎么了?”她笑了笑。 萧秘书先开口:“原来您一开始掀起舆论拉白岂下台,居然是为了保护寒总?” 这其中拐了多少个弯?谁又能想到这两者之间存在关系? 她这才明白他们两个的眼神。 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一开始没给你们说,其实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林介微蹙眉。 “暂时算是把他保下来了,他目前的精神状况肯定有问题,这个鉴定简单。但是要做他当年的精神状态鉴定,这怎么也得几个月?” 她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我会跟他多接触。” 争取让伍叔回来,真相,终究是必须摆在眼前的,逃不是最终的办法。 刻薄男那两天大概是被拉去做各种鉴定了,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清净。 那晚,回家的路上,萧秘书刷着手机,看了她。 道:“现在网上稍微有点关于您的黑料。” “嗯?”她兴致缺缺。 “说您心思歹毒,算计了查理家族,算计了后爸和妹妹。” 夜千宠听完忍不住笑。 “这种黑料,只能是冯璐的实验室让人发出来的,她现在不能走动,有火没处发,牢骚一下也正常。” 本来莫名其妙、几次三番的被牵连就算了,忽然还有希望的家族继承人位置没了,家族都没了,可不是一肚子火? 林介从后视镜看了她,“算起来,您确实坑了她不少,不怕把她惹恼了,万一哪天找你拼命?” 夜千宠靠着座椅。 “她比我年轻,找我拼命不也她吃亏?我反正比她活的时间长了!” 额。 听了她这么不正经的回答,萧秘书竟无言以对。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您多半和寒总接触,估计她也没机会,否则寒总不会袖手旁观。” “你们对他倒是挺有信心。” 萧秘书道:“不,是寒总对您确实上心。” 她也不反驳。 她开始着手对刻薄男的研究之前,先和满神医通了电话。 “我把相关的资料都给你传过去?”满神医终于等到她说要着手关注他的病情了,当然积极配合。 她点头,“好。” 片刻,又听满神医道:“对了,我最近一段时间要出差,你找我可能会找不到,有什么事可以发邮件。” 出差? 夜千宠微微挑眉,“看来某位神秘身份的人请的你?” 否则,满神医会直接跟她说行程。 “算是。”满月楼道。 既然如此,夜千宠也就没有往深了问。 满神医手里的资料很多,不少还是十多年前,关于他第一次生病时候的笔记。 她几乎把所有资料都一张一张看完了,大半夜才伸了个懒腰,关灯回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她却又在书房了。 但是没在看资料,而是埋头写着东西。 萧秘书进去给她倒了一杯水,看到她好像在出一张类似试卷的东西,也没有细看,估计是给寒总的。 她也没多打扰。 但是离开后半个多小时,第二次敲了她书房的门。 “大小姐,寒总来了。” 夜千宠从办公桌抬眸,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我下去。” 她不想让刻薄男知道要给他治疗的事,他那个性子,恨不得霸占这副身体,肯定会抗拒治疗的。 “这么早?”她下楼,端着杯子。 男人瞧了她一眼,“没睡好?” 夜千宠淡笑,随口胡说:“最近夜梦多。” 进了客厅。 听男人道:“最近应该不去纽约?” 她转头,“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么?” 他现在只能在华盛顿,或者回南都,去不了纽约,所以她自然这么以为。 结果,男人道:“不,我去不了纽约,你最好也别去,否则见不着人。” 她这才忍不住一笑,果然。 半晌,她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语调清淡。 男人神色坦然,“实话告诉你,我前段时间确实经常梦到当年的画面,枪是我开的,哦不,是寒愈开的。” 但是她现在极尽所能在保护寒愈,“你不怕自己真的保错么?” 她低着眉,“即便错了,等他回来,那我承担自己判断失误的所有后果,总比把你和他冤死了好?” 第431章 你心里没我,我就不稀罕你! 他依旧定定的望着她。 许久。 才道:“我确实都已经做好了进去蹲一段时间的准备,进去再捞出来,无非就是时间和金钱的问题。” 夜千宠看着他,“听你这意思,我还坏了你的事?没让你大显神武,自己救自己?” 没想到,男人还真的点了点头,“毕竟,准备了不少,结果一转头,发现你一个大招,把所有人都放倒了,我多尴尬?” 可是末了,男人忽然下决心似的,道:“你为我做这么多,说,要我做什么?” 她微挑眉。 “钱?” 俗。 男人若有所思,“以身相许?” 夜千宠失笑,“你今天过来,就为了这个事?” “那就以身相许。”他又一次忽视她的话,自说自话。 “总归也是限制之身,每天过来给你做饭?” 夜千宠就坐那儿,压根就不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偏偏他权当视而不见。 “今天午餐想吃什么?” 她终于无奈一句:“我早饭还没吃。” 吃什么午餐。 而她的话音落下,男人似是有些不悦,看了一眼萧秘书,“到现在不吃早饭?” 她有低血糖,这是他记得牢牢的。 萧秘书被刻薄男扫了一眼,只觉得无辜躺枪,已经进了餐厅,把早餐摆好。 夜千宠这会儿依旧盯着他看。 “你今天忽然找过来,确定没有其他正事?” 男人神色淡淡,“我如今闲人一个,谈什么正事?” 后来他陪着她吃早饭,然后给他们准备午餐,还真的是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 饭后。 她依旧去了后院,不过,这次不是单纯为了看杂志。 坐了会儿,她就看似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悠然置身躺椅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喜欢抽烟?”问得很突然。 男人双手枕着,听到问话,转头看过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还需要理由。” “不喜欢总有不喜欢的理由?”她道。 男人就两个字:“没有。” “既然没有。”夜千宠试探的笑着看了他,“那是不是如果让你尝试,也不会太排斥的拒绝?” “你这是什么逻辑?”男人微挑眉看了她。 过了会儿,他索性坐了起来,目光定在她身上,“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夜千宠摇头,“好奇,随口问的。” 其实,她就是在做一些测试,好了解他现在的病情状况,要不然不清楚从哪里入手。 “不抽,也不喜欢闻那个味道么?”她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刻薄男没有回答了,好像觉得这些问题很无聊。 她只好不再追问。 傍晚时分,夜千宠对他的问题基本问的差不多,唯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讨厌香烟,而喜欢一个核桃。 所以,她在刻薄男做饭的时候,叫了萧秘书过来,“一会儿林介过来,让他带一包女士香烟。” 萧秘书微愣,“做什么?” 她轻描淡写,“我尝尝什么味儿。” “……”尝什么不好,尝香烟? 萧秘书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从来没见过她抽烟,怎么突发奇想? 等萧秘书和林介联系完,夜千宠靠在沙发上,看了看她,“冯璐没找过你?” 萧秘书看了她,摇头。 但她的神色告诉夜千宠,应该是找过的。 果然。 萧秘书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别瞒着您比较好。” 她浅笑,等着萧秘书继续说。 只听萧秘书道:“冯璐倒是没找过我,上一次的事,她来过,我的态度很明确,估计是知道她不会帮忙。” “所以,这次,是我妈来找的我。” 萧秘书说的妈,是她的后妈,当然,是冯璐的亲妈。 当时,萧秘书知道母亲的意思是让她去求大小姐,放过冯璐,但她装作看不懂,只道:“您也知道,我现在就在她身边工作,我怎么可能忤逆着她、去帮璐璐?何况,这件事,璐璐确实该受些教训。” “这不是您该担心的事,您也担心不起来,不如好好歇着,如果南都待不住,就来华盛顿,我最近都在。” 中间硬是没给她母亲说话的时间,把这件事搪塞过去了。 夜千宠看着她,“你会不会觉得委屈,跟了我之后,好像总是借助你的手,去对付你妹妹?” 萧秘书笑了一下,“大小姐说的什么话,如果不论尊卑,那您也是我妹妹呢!再说,我是从第一集团被开除出来的,要不是您给这份工作,我这会儿不知道在哪落魄呢?” 当时她根本很难找到工作,谁会要一个被第一集团开除的人? 或者,哪怕她换个城市,薪资也不会多高,她要还南都的贷款,要生活,一定会被压垮。 钱,真的可以轻松把一个人压垮。 “你可以偶尔过去看看她的。”夜千宠道,“毕竟是你妹妹,虽然她对你会有些牢骚,但总不能因为我,你们姐妹了跟仇人似的?” 萧秘书只是一笑。 她和璐璐的感情,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那么纯粹,或者说,从来只有她一个人纯粹。 当时这话她也不会说出来,因为不是什么光彩事。 “这一次,冯璐确实伤了元气,这次禁足结束后,她唯一剩下的就是一个实验室,我是希望她安分的,但如果她不,我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你还是防着一些。” 说着,夜千宠稍微轻叹了一句:“说起来,我这次这么做,确实有些狠了,但为了保住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她想的是,未来有机会,会弥补他们父女俩。 毕竟,至少从目前看,查理先生没有什么大罪。 冯璐之前虽然想和刻薄男狼狈为奸,给她挖坑,但终究都没有成功过,她也不想计较,只要她以后安分搞事业,就行。 事实上,人,是本性难移的。 尤其冯璐的这个性子,一次次的落败,怎么会甘心? 林介过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差不多了。 夜千宠从他手里接过女士香烟,她对这东西无感,就是感觉包装还挺精致! 吃饭的时候,她直接把女士香烟放在了桌面上。 进餐厅之前,她还是特意拆了包装的。 果然,吃饭前,刻薄男的视线有两秒落在她旁边的女士香烟上,她看到他蹙了一下眉,倒是没说什么。 估计以为是萧秘书的? 吃饭到最后,她放下筷子,把汤放在了跟前,准备喝汤了。 但是喝汤前,她先拿起了香烟。 才刚拿起来,那边的男人已经抬眸看过来,眼神很尖锐。 视线先是看了香烟,然后才落到她脸上,“做什么?” 问话的时间,他干脆连自己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几乎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那感觉,让人联想到家长盯着即将犯错的孩子。 夜千宠只是笑了笑,“你要不要试试?” 男人显然脸色阴了下来,放下餐具,朝她伸手,“给我。” 她知道,他这个表情,不可能是要试着抽,可能接过去就直接扔了。 所以,夜千宠当然是不会给的。 只是从里头拿了一只香烟出来。 细细的一支女士香烟,她学着别人的模样夹在指尖。 手指纤细白皙,香烟和手指的相衬,说起来是很赏心悦目的,可放在刻薄男眼里相当的刺眼。 他是直接绕过桌子,拿走了她的香烟,连烟壳儿在内扭断成两截之后扔进垃圾桶。 她也不恼,看着他冷着脸回了座位,却好像吃不下饭了,沉着脸直接出了餐厅。 夜千宠没探出个究竟,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香烟。 估计是真的单纯不喜欢。 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这个人,意志相当坚定,要研究他不难,但真给他治疗,一点也急不得。 她从餐厅出去的时候,发现男人已经拿了外套。 “这就走?”她微蹙眉,有些意外。 没料到他这么生气,生气得招呼都不打就准备走。 “餐具让他们收拾。”他交代了一句。 夜千宠稍微挪了一步,把他拦在玄关处,“怎么了?如果觉得我冒犯你了,那……我道个歉?” 终于,男人低眉看她,忽然冷哼一声。 却不说话,越过她就要去开门。 夜千宠觉得,最近得和他打好关系,他这个情绪离开必然是不行的,还是把他拦了下来。 男人这才盯着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嗯?” 夜千宠愣了一下。 她只是想试试他的反应,但是很明显,他考虑的要比她的本意长远。 他以为,她是想让伍叔回来,所以在用伍叔的抽烟爱好刺激他? 虽然,这是她最终的目的,但至少今天不是。 “我没有。”所以她略仰眸,表情里是诚恳的。 男人薄唇微扯,显得很冷漠。 还记得上一次她主动亲热时,她嘴里喊的伍叔。 男人脸色阴郁,盯着她看了会儿,一字一句道:“既然这不是第一次你表现这样的意图,那么,我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你不可能得逞!既然你心里有他没我,我也不一定就只稀罕你!” 夜千宠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男人已经一阵卷风出去了。 她在玄关愣着站了会儿。 可能是相处久了,这男人发起脾气来,她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尤其那张脸一沉,跟伍叔是太像了。 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餐厅,拿了手机。 “今天萧秘书要劳累了!”她勉强一笑。 萧秘书和林介都知道他们俩闹别扭了,话不多说,只点头。 离开餐厅,夜千宠上楼。 本来想给满神医打个电话,但是想起来他出差,只好作罢。 那天之后,刻薄男果然是没再巴巴的跑过来给他们做饭了。 夜千宠研究几个类似的病例,其他时间基本都去使馆。 期间,没有听到关于刻薄男精神鉴定的结果,倒是查理先生和冯璐的禁足期快结束了。 关于他们的案子,除了白岂下台,也不会有多严重的后果,毕竟她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把整件事引到保护他这一步。 原本她想着,等他们禁足结束,先过去看他们父女俩,然后谈一谈看怎么帮一把冯璐的实验室。 结果是,她先接到了满神医的电话。 “出差回来了?”她当时在办公室。 那边先是沉默了会儿。 然后才略凝重的道:“千千,我跟你说个事。” 她微蹙眉,“嗯,我在听,你说。” “我这次出差是来基地了,基地从你爸那会儿就开始担任的吕师长重病,我怕……可能撑不过去,他的意思,是想见你一面。” 又道:“你做好心理准备,把手头的事都处理顺,如果真的过来,恐怕一是半会儿不可能再返回华盛顿。” 夜千宠没太听明白。 “什么意思?” 满神医道:“你也知道,基地迟早必须回到你手里,吕师长现在这个状况,意思是近期就开始着手交接,不能再拖,否则他不放心。” 夜千宠这才道:“也就是,需要我过去做一段时间急训?” “嗯。”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了。 这件事实在太突然,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但明显,又不得不优先处理。 “我必须最快多少天过去那边?”她问。 满神医道:“一周,已经很长了,他情况很不乐观。” 夜千宠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只能手头的事尽快处理,其他的,等过去之后看中途能不能出来处理。 动身之前,夜千宠觉得,这事刻薄男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她试着给他打电话过去。 结果,从此离开她别墅后没联系不说,这一次,他竟然也直接挂掉了她的电话? 她心里是有些不安的,怕他因为一时恼怒,真的做什么歹事。 尤其他那句,她既然心里没他,他也不稀罕她?就他那种刻薄性子,感情当儿戏,万一哪天忽然给她一直请柬说要结婚,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实在没时间了,只好先回基地找满神医。 萧秘书被她安排留在了华盛顿处理使馆日常事宜。林介送她去机场,之后因为会有寒宴一路接她过去,所以,也不带林介回去。 但对外,是宣称林介随她出差的。 第432章 刻薄男和他有染? 夜千宠从华盛顿飞南都,寒宴就在南都等着她的。 寒宴带着之前的所有手续,她到的时候,寒宴已经提了那辆g63的越野车在等她。 老远见到她,就招着手,等她走近了就是笑呵呵的一声“小娘子”,甩着手里的车钥匙。 “你这车不错呢!” 她只是勉强笑了一下,“这整段路都让你开,过足瘾。” 上了车,夜千宠瞥了他一眼。 “满神医说,你们的吕师长重病,他应该是最顶头的上司了?怎么你脸上没多少悲伤的情绪?” 寒宴系好安全带,做了个悲伤的表情。 道:“这样?”然后微挑眉,“能见你是一件多开心的事,我还不能暂时忘了那些烦心事?” 说着,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侧转过身来,“既然这次进去之后好久才出来,要不要来一段军营恋情?” 夜千宠略白了他一眼,“开车。” 上一次从南都去基地的具体时间,夜千宠都已经忘了,路径自然也忘了。 所以,感觉已经远离城市的时候,她才问了句:“这次不让我昏睡了?” “你困了就睡。”寒宴回了一句。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 “看来这次是不避讳让我知道进出基地的路线了?”她道。 寒宴没搭腔。 结果,夜千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又睡着了,偶尔能感觉车子摇晃,但就是醒不过来。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也闻到了一股子烤鱼的香味。 “醒了?” 寒宴的声音,伴随着碗筷碰撞声。 他在摆碗筷,随即朝她走过去,“小娘子?醒了就起来吃饭,要不然你再继续躺着我可耐不住兽性了!” 夜千宠坐起来,揉着脑袋,看着寒宴好整以暇、一身轻松的站在床边,手臂撑住床沿。 床。 她这才四周打量了一下。 有些熟悉……哦,就是她上一次进基地时住的地方,还多了两盆吊兰,显得很雅致。 “什么时候到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寒宴勾了勾唇,“刚到。” 她下床,发现自己身上的外套被脱了,衣服和长裤都不在,取而代之的一套睡衣。 寒宴一见她的视线扫过来,立刻道:“你衣服湿了,总不能让你一直穿着?” “你给我脱的?”夜千宠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单手略微护着胸口。 惹得寒宴一笑,“你现在护也来不及了,赶紧下来吃饭,一会儿去见老吕。” 量他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夜千宠确实也是饿了。 而且她知道这里的炊事员厨艺很好。 吃饭时间也没花多少,若不是她怕中途太饿犯低血糖,其实应该先去见吕师长的。 不过,她想着随便垫垫肚子就走,寒宴却悠闲的让她多吃点,“不着急,反正老吕又不会跑,你吃饱了要紧,他跟你谈的肯定不是小事。” 说着,还往她碗里夹菜。 他们去见吕师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寒宴走在她前头,偶尔回个头,“比较黑,能走?不能走我牵你?” 夜千宠自顾笑了一下,想占便宜还不直说。 吕师长住的地方,跟她住的那个房间其实没法比,他跟普通士官的住宿条件一样,不像她那儿,布置得跟家里一样。 进了屋里,是满神医给她倒了一杯水,说:“稍等。” 她点了点头,“他情况怎么样?” 满神医看了看寒宴,寒宴耸肩。 他才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夜千宠看到满神医和寒宴之间的眼神交流了,有些纳闷,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么? 过了几分钟,她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男子走到她面前时,她正在喝水,因为来人一身军装穿得整整齐齐,精神抖擞,所以她压根没多想,只以为是某个士官来找寒宴或者满神医的。 只不过……这士官年龄好像有点大。 结果,来人跟她敬了个礼,然后又朝她伸出手,道:“抱歉夜小姐,以这种方式让您过来一趟,我就是吕蒋。” 她愣了愣,然后终于站了起来,“吕师长?” 来人习惯了严肃的表情,还是笑了一下,“我就是。” 夜千宠有些懵,但也起身握了手。 “您请坐!”吕蒋道。 夜千宠虽然身份高,但毕竟是晚辈,所以还是先让吕蒋坐下了,然后才看了一圈旁边的人。 “你们都知道?” 尤其满神医,最开始就是他给她打的电话。 “抱歉。”满月楼看了她,然后一句:“这是吕师长的意思,不过……也留了时间让你处理手头的事?” 吕蒋威严的眉头一动。 寒宴索性勾唇,这是甩锅吗? 确实,夜千宠本来想说这一趟打乱了她很多计划,一周时间根本不够! 但是听到满神医说是吕蒋的意思,她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既然这么着急让我过来,那一定是有急事了?” 吕蒋点头。 “其实,就是上次处理的权力交接事宜,不能再拖了。” “怎么这么突然? ”上一次伍叔也是紧急办的这个事,结果被刻薄男给挡了下来。 所以,她不太明白,既然说是不能再拖,那必然是有什么事。 吕蒋略叹出一口气,看了她。 “关于这个基地的建立,您应该也是知道历史的。军事基地这个东西,他人也许觉得不重要,但是内行的人很清楚,尤其唐启山,倘若这个基地进了他的手,他大可能颠覆现在南都的局面。” 夜千宠笑了一笑。 “颠覆?他都已经一把年纪,难不成还想爬一爬南都总席的位置么?” 结果她周围的人全部沉默。 夜千宠这才凝重的蹙起眉,“他真的这么想?” 吕蒋点头,“年轻的时候,唐启山竞选过三次,三次落败,每一次都有至关重要的人丧命,所以,绝不能再经历第四次。” 说到这里,满神医看了她。 道:“你伍叔可能一直没跟你说过,唐启山当年第一次选举倒是中规中矩,但是第二次,寒愈的爷爷去世。第三次,就是你父亲。” 她确实从来不知道这个事。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寒愈的爷爷,我爸爸的死,都是他造成的?” “差不多。” 夜千宠眉头微微收紧。 “可唐启山既然这么多年没再有动静,难道最近忽然又有了?” 吕蒋点头,“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感觉不会错。” 她不理解,“这么多年他没动作,也许是放弃了?” 吕蒋笑了笑,“不,唐启山之所以多年没动静,只是一直在准备,他通常不做没把握的事,第二次、第三次选举如果不是寒嗣、你父亲意外的牺牲,他就成功了。” 不做没把握的事…… 夜千宠略侧首,“这次,他的把握从哪来?” 吕蒋道:“这些年,基地都在寒愈手里,唐启山当然不会轻举妄动,但期间,也多次试水过。” 说起试水,夜千宠是知道一些的,好端端不露面的唐启山,之前找伍叔比拼过一次。 再然后,是和冯璐统一战线出现一次。 都是在试探? “我甚至怀疑,唐启山和寒愈已经有了勾结。否则他不敢突然有所动作。” 一听这话,夜千宠下意识的否认:“不可能。” 刻薄男虽然看起来无情无义,野心满满,但他的野心不可能是帮别人做嫁衣。 吕蒋看了她,“以防万一,所以,这基地,必须尽快握在你手里,否则等真的出了事,就已经晚了。” 这事本来也是该由她来做的。 所以,夜千宠点头,“我知道。” “具体流程呢?”她对这些并不清楚。 吕蒋道:“这个您不用担心,只要您经过系列训练,其他程序,我这边会抓紧走完,不过这期间,您就要辛苦些了。”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也吃不成一个胖子,但是这口热豆腐,她现在不得不吃,还得尽快把自己吃胖。 寒宴帮她初步预估的时间,出师怎么都得六个月,整整半年。 前一个月,给她做身体强化训练,第二个月再一步强化。 之后才会开始逐步把她带入基地训练步骤,而且是按照蓝妖姬队员的训练标准来。 夜千宠看了一下蓝妖姬队员最初训练标准,看到一口气最低跑十公里的时候,她都觉得已经胸闷气短了,若是不经过两个月身体机能强化,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现在有没有觉得你相公我很强?”寒宴在她耳边勾唇。 她头都没抬。 大致看完计划,她才舒出一口气。 终于看了寒宴,“至少两个月我不能出去,对么?” 寒宴点头,“两个月中间你有几天休息,估计也走不动道儿,不可能还跑回华盛顿办公。” 到时候她应该恨不得倒头睡两天。 然后就进入下一阶段训练了。 夜千宠蹙了蹙眉,“两个月……” 她是担心,这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让林介给她传递消息,但刻薄男还是会做出什么令她意外的行为。 两个月,其实过得很快。 尤其对夜千宠来说,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辛苦过,睁开眼是训练,闭上眼就是睡觉,做梦的时间都没有。 第433章 我泡女人还得跟你说?(1) 起初的一周她感觉全身都不是自己的了,到处疼,那种疼还不是直接的疼痛,掺着酸麻,实在是折磨人。 结果就是某一天,她一犯懒,真的是不想起来,要了老命了。 寒宴早已穿戴整齐,等了她一会儿不见人,直接推门进来,手里还像模像样的拿着一个哨子。 但是到了她跟前,瞧着她睡得正香,倒是没忍心直接对着她的耳朵吹。 她比自己小,在寒宴眼里,其实她也就是个小女孩,甭管在纽约、在国际上的地位有多高,反正放他这儿就这样。 叹了口气,改为伸手掀了她的被子,一副教官的冷嗓子,“起床了!” 夜千宠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心里一阵哀嚎,她可是昨晚两点左右才睡的啊,这才几点? 于是,她蹙着眉,无力的抿了抿唇,“小相公,你就让我休息一天,再这样下去,我感觉自己要过劳而死了。” 寒宴眼神一荡。 知道那种感觉? 他平时开玩笑总叫她小娘子,她那张脸也是精致无比,喜欢是肯定的,但还没到那个点上,她这么一喊,就好像拿个针戳着他心尖尖。 “你叫我什么?” 夜千宠听到他的话,睁开眼,配合一个笑意,“小相公?” 为了休息一天,改个称呼算什么,只要他爱听喊什么都行。 然而,她失算了,当教官的寒宴和平时的寒宴那压根不是一个人啊! 这个时候,她这么嬉皮笑脸的喊人,寒宴只会更狠,私底下的“小娘子”、“小相公”关系根本屁都不是。 果然,寒宴狠盯着她,“训练场上无父子,你再叫我相公,今天加五公里。” 一点不带私人感情的。 夜千宠被吓了一个激灵,直接翻身起来。 虽然酸痛,但是动一动,全部收拾完毕,那股子疼痛也就没感觉了,反而越动越想动。 当然,出门的时候,她也不解的偏头。 似抱怨似疑惑,“寒宴,我实在是不明白,给我弄两个月身体强化,再来几个月的特级训练,难不成以后要我跟你们似的去跑任务?” 她压根没有那个必要不是么? 寒宴铁面无私,“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自己动动嘴皮子,就有人给你去卖命,所以这是多此一举?” 她点了点头,是这么想的。 寒宴忽然停了下来。 夜千宠自然也不得不停下,嘴里也缓缓一句:“怎么……不跑步了?” 每天早上五公里起步,不用跑倒是好事。 但寒宴正严肃的看着她,“立正。” 听到这两个字夜千宠就头皮发麻,平时都是她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但是现在她必须听一是一。 只见寒宴看着她道:“你是有足够的权力让别人给你卖命,但你这样的身份,每天想刺杀你的人不说上百也有一打,如果光靠保镖护着,你一点身手不带,连逃跑都迈不开腿跑,就等于烂泥扶不上墙,你说有什么用?只能等死。” 她没说话。 是因为觉得很有道理。 她不可能因为一个安全问题,就让人真的一个接一个给她卖命。 “嗯……我认真地对待,今天的事,我道歉!”她十分诚恳。 可寒宴做样子过了,倒是勾了一下嘴角,“私底下还是可以叫的!” 然后转身往前走了。 夜千宠愣在那儿。 这人变脸是不是太快了? “快点,五公里,想挨罚吗?”那边又变脸了。 她叹了口气,小跑着跟上去。 过了第二周,她做运动基本不会觉得身体酸痛了。 手臂、小腹和腿上的肉都感觉紧实了很多,整个人感觉曲线越发好看,精神得很! 就这样第三周、第四周,她就遵循寒宴制定的计划来,比任何健身老师都科学。 平时休息的时候,寒宴会带她去射击场,虽然还没到这项训练,但因为听说她这方面不错,所以提前带她来看看。 事实上,她确实有天赋。 加上现在手臂有力量,下盘稳,射击越是精准。 “得亏不是个脓包,不然训练你都得花一两年。”寒宴本来想夸她,想了想,说了这么一句。 夜千宠白了他一眼。 那天,夜千宠距离折腾身体的强化训练整整两个月就差一周了。 期间林介都会传相关的消息进来,她多半只用审阅。 药联有埃文顶着,看他以前不怎么靠谱,但最近却很顺利,她眼光还是不错的。 使馆内部的事,有萧秘书在,加上现在无论经济部还是军事部,都没有那种足以独当一面的人,所以不会出现霸权的事,不用太担心。 唯独,那天她接了个林介的电话。 “阁下。”林介是这么称呼她的,所以她一听就知道有正事。 停下了手里摆弄迷彩帽的指尖。 “嗯,你说。” “冯璐父女俩的禁足时间还没到,但是已经解除了,而且案子清白。”林介道。 夜千宠指尖轻轻摩挲着迷彩布料。 心里是略微不太舒服的。 似是而非的笑了一下,“看来我没料错,我来了这儿,他肯定要做事的,是他拉了他们父女一把?” 林介点头,“是,但是具体原因不太清楚。” 林介想,按理说,现在的寒愈对阁下也是放心头去对待的,怎么阁下刚转身去了基地,他这边就开始恩宠冯璐起来了? 夜千宠也正微微蹙着眉。 她想到了吕蒋的话。 如果最近唐启山真的要动手,那就是已经准备充分,或者寒愈那边给了他什么不一样的暗示。 勾结。 这两个字一出来,她眉头都在打紧。 这对她来说,事情太大了。 他拿着伍叔的身体怎么变性子都无所谓,但是要跟歹人狼狈为奸,甚至真的和冯璐出个什么事,她一想都觉得气得肺疼! 好容易帮他解决了师父的为难,让他安全的置身于精神鉴定期间。 他倒好,还给她找出事了? “还有别的事么?”许久,她才问。 林介是想说的。 但想了想,道:“马上两个月了,您是不是可以休个假外出一趟,如果您要回来,我这就开始安排去接您。” 她沉默片刻。 “暂时就不回去了,你去查查情况就行。” 她怕自己出去了反而闹心,休息几天,就要开始各项真本事的训练,不再只是埋头苦练体力,各种俯卧撑、长跑、扛沙深蹲,这回是要用脑子的,免得到时候她心思不集中。 但是这回,她心思还真是集中不了。 接了林介的那个电话之后,她顺便要了相关的八卦信息。 关于寒愈和冯璐的八卦,外人是不敢随便动笔乱写,也不敢拍照,但这事林介没什么不敢。 她要了,他就老老实实去蹲了两天,拍了照,然后让萧秘书写了文案。 这些东西到她手里,就跟杂志八卦差不多了。 【寒愈做东请冯小姐单独吃饭,席间温和、绅士】 萧秘书写文案果然是越来越好了! 她目光盯着那张照片,看着男人确实在桌上很照顾冯璐的样子,胸口却是一团火。 且不说她对刻薄男到底哪种感情,但他那张脸,那个身躯做着这个事,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冯璐生日将近,寒愈疑似提前送礼博美人一笑】 偷拍的照片上,冯璐确实笑得跟怀了春似的!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却已经很紧了。 猛然想到上回最后一次见面,男人确实是被她给气走的。 他还说了,她心里没有他,他照样也能不稀罕她! 是这么个意思么? 就因为那个不愉快,最近都不联系,甚至勾搭冯璐来吸引她注意力了? 这么想着,夜千宠稍微压下那口不舒服的气。 选择第二次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顺便提醒提醒他注意言行,毕竟还在禁足期间,别又被抓了把柄。 她以为,这次刻薄男也不会接她电话的。 然而,没大会儿,电话却被接通了。 “喂?” 那头没出声,她只好试探着唤了两声,还是不见他开口。 “是在忙么?”她自顾的问。 这回,终于听到不冷不热的语调:“有事?” 他这样的口吻,惹得夜千宠心头一堵。 “你跟冯璐现在是怎么回事?”她直接开口就问。 显然,男人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先是顿了顿,缄默。 随即,似乎是低哼冷笑了一声,“怎么,我的事,还得跟你禀报了?” “我跟冯璐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她蹙了眉。 男人薄唇微动,“清楚就得事事依着你了?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呢。” 更可恶的是,漫不经心,又裹挟邪恶的语调,“去了基地训练也不忘打探这些东西,很辛苦啊,要不要我把泡了什么女人,用的什么姿势都跟你说一遍?” “你不要太过分了!”她略提高了分贝。 被气到了。 “生气?”男人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你不是心里没我么?管这么多又是做什么,是不喜欢却还要吊着,追求优越的刺激感?” 夜千宠觉得,她压根就不应该打这个电话! “原来你知道我在基地。”她微咬牙。 “不知道你在基地,我还能安安心心抽时间泡别人么?” 她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坐着憋得慌,就站了起来,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第434章 你那么喜欢他,你去(2) 她才刚刚打算探究探究他,然后彻底治愈,结果一次他就这么强烈的抗拒,以后还怎么接触? 头疼。 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个话,那边的男人竟然是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她拧着眉,盯着手机看了半天。 他是来真的? 紧接着,她给林介打了电话过去,“继续看看,如果他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想办法拦一拦,顺便通知我。” 林介还以为她忽然来电,是决定回来一趟。 既然她这么说,只好点头应下,继续当个兼职的狗仔。 萧秘书正在一旁听着,看他挂了电话,问:“大小姐回来么?” 林介摇头。 萧秘书就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我日后失业了完全可以自己开个杂志社当主编。” 夜千宠的训练如期开始。 起初的一周,她是单独由寒宴和老吕带着训练。 但是后来,直接把她扔进了真正的蓝妖姬训练部。 世界上都排的上名的特种兵,唯独能被洛森堡看上的蓝妖姬,这训练可想而知的惨无人道。 夜千宠只有一个感觉:暗无天日,数不出日子了。 倒也好,她干脆听闻不到外头的事。 又一周之后。 原本她没有休息时间,但是寒宴突然来找她了,说是要她过去接个电话。 估计是林介的。 一看是寒宴来,她就知道必定有事,而且不小。 “看着是精神了不少!”寒宴看着她,略调侃,“就是黑了!” 夜千宠的皮肤是很白的,白得好像一掐就能出水,所以刚进去的时候,旁边的人还都不怎么敢碰她。 这会儿,寒宴就算说是她黑了,但是依旧比一般人白。 她没心思揶揄,只回了一句:“我那是没洗澡!” 寒宴勾唇笑,也不逗她了。 回到她之前住的房子,她拿了手机,直接回给林介。 “什么事?” “是一个文件必须您亲自签署。”林介道。 听到这里,夜千宠竟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刻薄男作妖。 她才问:“什么文件?传过来我看看,或者你现在直接给我说。” 林介道:“是一批物资进口的关文,之前是蓝家的关口,但是现在蓝菲亚说,这个事情得你做主。” “原因?”她问的简洁。 “因为这批物资,是唐启山的。”林介回答得也很简洁。 夜千宠眉心更紧了,顿时旁骛刻薄男任何心思全没了。 “确切?”她启唇。 林介点头,“我查过了,而且蓝菲亚那边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明面上这批物资是以国用的名义,甚至是南都军防部门出面要的,但最后其实是唐启山要用。” 夜千宠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唐启山,他竟然能随意使唤一个偌大的军防部门?” 难怪,老吕这次会这么的着急,着急找她过来,赶紧把程序走完,是怕连基地都落入唐启山手里的话,这个人真的就只手遮天了? 他的手,居然都能伸得这么长,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想了,当然是不批。”她略冷的一句。 林介道:“即便如此,也得您亲自批复拒绝过关,而且,这次既然拒绝了,日后可能会有些麻烦,也得防着。” 夜千宠稍微吸了一口气,她现在被训练桎梏,是有些麻烦。 但也不能就这么让唐启山得逞。 三天后,南都一处湖边。 一身唐装的男人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垂钓,但今天的心绪实在太差。 不远处的侍卫看着他没一会儿就撂下了鱼竿,小心翼翼的上前,“这会儿还早,您是去逛逛,还是喝口茶?” 唐启山一手撑了手杖,另一手要了香烟,“关文还不下?” 侍卫是一直跟着他的,也上了年纪,知道他烦心,越发小心。 道:“意思是已经下来了,正式关文还没到,那边的意思……” 侍卫摇了摇头。 唐启山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蓝家的意思?” 侍卫继续摇头,“您想,现在蓝家被收入夜千宠的使馆了,那会是谁的意思?” 以往从华盛顿过物资,都是蓝家的门道,其余家族也没有那么权力。 当然,以往唐启山也算中规中矩,稍微有点猫腻,蓝家也没少好处,双方都是舒舒服服的。 结果,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出了这个事! 侍卫略微咬牙,“所以,当初您鼓动冯璐,借由她再去鼓动寒愈逼迫夜千宠加入联盟会是多么明智!” “可惜冯璐办事不利,这是没成,否则哪轮到夜千宠拦您?” 说起这个,侍卫一把年纪,却也觉得夜千宠这个小姑娘不可小觑! 她是在寒愈身边长大的,她的心思计谋,可以说根本不输于寒愈的老谋深算! 单单是她不选别人,偏偏选中了蓝家和席澈这样看似完全不对等的两个财团进入使馆,就看得出她长远的眼光! 这会儿,侍卫也只能提议:“要不,咱们换一个关口进?” 唐启山冷哼,“如果其他地方能进,进来之后成本可以接受,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不换?” 侍卫瞬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夜千宠。 唐启山微微眯起眼,心底冷哼,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新官上任三把火,真当她跳得起来? “冯璐那边和寒愈的情况一有进展,立刻告诉我。” 侍卫这才连忙点头,“对对,寒愈这次被老战友告上法庭,总算是寒了心,终于肯跟您一条线,这对夜千宠,绝对是最好的打击!” “当然不止这些。”唐启山弄了弄嘴角。 然后吩咐:“周末命人给云南那位送东西过去,路上要轻拿轻放。” 侍卫一笑,这么多年,主子也就对水云宫那位始终如一,这下又加一把劲儿,到时候哄好了,让寒愈母子都和夜千宠反目。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必然会自乱阵脚的! 只是侍卫顾着盘算,却忘了,夜千宠哪怕是一个人独当一面、自己一手建立驻外使馆的时候,那么多人使绊子,她难道乱过? 夜千宠回了那个关文后继续训练,她也给蓝菲亚打过了招呼,不光是她这里不能过,但凡驻外使馆和蓝家能伸手到的地方,这批物资最好都不能过。 当然,她也在想,如果唐启山费尽心思一定要进,她也不是不可以放进来。 但是,这批物资,她得做点手脚,好日后变成她手里捏准了的证据,但是这么做需要时间。 所以到处拦着物资的同时,让林介赶紧着手去办。 林介这段时间觉得是世界繁忙之最。 事态发展也确实如她所料。 唐启山换了地方想进物资,她让萧秘书去拦住了。 最后唐启山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她那里。 “唐先生,好久不见!”她浅淡的笑。 刚做完高强度训练,却已经可以大气不喘了,往那儿一站,双腿稍微分立,因为衣服裤子全部被泥潭的泥水湿透了,贴在她身上,这么看过去,有点儿健美的性感,尤其小翘臀十分明显的紧致! 寒宴从远处看过去,然后抬手就拍了身边几个人的脑瓜子,“看什么看?转过身,负重五十斤深蹲!” 战友心里那个苦,他们现在可都快练成跟瞎子一样的功能了好么?还深蹲? 电话那头,唐启山话语听起来是客客气气的。 “夜小姐,咱们也是打过交道的,你这样不讲情面,是不是不太好?” 她失笑,“是打过交道,但恕我直言,我和唐先生本来也没交情,怎么讲情面?我还年轻,这些事,是不太懂的。” 唐启山也不恼。 顺着她的话,道:“确实是年轻,办事权想的自己,夜小姐有没有想过,我距离你的亲人其实也不远,万一逼急了怎么办?” 说着话的时候,似乎还是淡淡笑着的,跟你谈天说地一样。 可夜千宠已经微微蹙眉。 她虽然人在基地,但林介那边什么消息都有。 知道刻薄男和冯璐勾搭的同时,也知道庶奶奶那边的情况,知道唐启山现在献殷勤跑得很勤。 庶奶奶一个人住,人老了,总归是会怕寂寞的,就像南都的太奶奶,哪怕之前知道慕茧的黑料,照样愿意留她在身边陪伴。 她最怕这一点。 “唐先生这一把年纪,难得有个可心的人,难道还舍得往我庶奶奶身上下手?那你这样奔波苦累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最后能有个人陪你安度荣华?” 这一点,稍微说到了唐启山心里。 但他也一句:“心存野心,事成之后,身边难道还能缺人么?” 夜千宠柔唇微抿。 林介那边还没有妥当,她是不可能松口的。 这个通话,自然只能以不愉快结束。 之后,她给刻薄男发过信息,让他留意一些庶奶奶的安危。 可她却忘了他现在是个刻薄寡情的男人。 【那是寒愈的妈,与我有关?】 夜千宠看了之后气得脸色十分难看。 紧接着又看到他发过来:【怎么不自己去护着?你那么喜欢他。】 究根结底,还是在跟她生气,赌气。 第435章 对我有意思? 夜千宠看着他发过来的文字,气得五脏都疼,但又无可奈何。 觉得唐启山也不至于真的为了进口一批物资就铤而走险,要是庶奶奶出点事,她更不可能对他妥协。 然而,她真的是太高估了这个能活到这把年纪、还要想着攀爬南都总席位置的老妖精唐启山了。 那天,下过雨,军营的泥潭简直就不能用眼看。 但夜千宠现在看什么都视若无物,匍匐爬过,之后匐地射击。 也是那时候,寒宴急匆匆的赶来。 她打完一梭子,旁边的人拍了她的肩,她转头就看到了寒宴焦急生风的步子,绷着一张脸。 夜千宠蹙了一下眉,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很利落,手里的武器扔给了一旁的卫官。 “出事了。”寒宴走近了就开口。 她也走过去,“怎么了?” 寒宴简述了一遍外面的事。 夜千宠一下子停了下来,转头盯着她寒宴,“他真的跟唐启山有染,还真的敢这样对待庶奶奶?” 寒宴也拧着眉,这事他一听闻就急得不得了,毕竟庶奶奶一直就一个人,真的被人欺负,她能怎么着? 虽然伍纪家族的确还显赫,但她独居这么久,为这事也不可能要家族出面,何况,这里面还有她儿子掺和着呢。 正可谓家丑不能外扬。 “我也只是大致听了宗叔的转述,只知道唐启山确实去找了庶奶奶,要她帮忙跟你求情。” “这唐启山去也就算了,小叔还打过电话,也是向着唐启山,希望庶奶奶帮这个忙跟你开这个口,你说庶奶奶能不生气么?” 庶奶奶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的情况,但这样的行为,未免也让她寒心,寒心之余,更多的就是愤怒了。 这简直是是非不分!与恶人为伍啊! “就算是这样,怎么庶奶奶就受伤了?”夜千宠恨不得现在就能飞过去看一眼。 寒宴叹了口气。 “庶奶奶的那个性子,你别看着温温婉婉,但是性子其实很烈的,起初她不知道唐启山和小叔要干什么,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威胁你,所以唐启山逼着她陪他演苦戏的时候,她干脆来真的,唬住了唐启山和小叔没敢乱来。” 唐启山肯定是想做出绑架庶奶奶的样子,弄个照片或者视频,只要夜千宠一看到,她还能坐的住? 谁知道伍纪秋兰性子烈,一知道是要拿去威胁千千,当下二话不说就是不配合,一把刀攥在手里也是下得去手。 夜千宠听着都心惊胆战! 这万一庶奶奶真的有个好歹,她这辈子能心安吗? 越是这样,她越是怒火往脑门冲。 庶奶奶住的那么远,她这手确实伸不过去,唯一能做的,还真的就只能是妥协。 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可没那么好看。 她直接给刻薄男打了电话,语调十分生冷 “这种事,你居然也做得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意外,她一开口就是这个语气。 倒也勾了勾唇,“果然没事你是想不起来我的,我做什么了,还劳你这么挂念?” 夜千宠上次的气还没过呢,这会儿更是恼火,“庶奶奶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我饶不过你的!” 男人这才微微蹙了眉峰,“谁告诉你的?” 这话倒是让夜千宠笑起来。 而且她直接笑出声,冷笑,道:“我没想到你现在已经这么低级,俗到居然真的跟唐启山一条船,你就算跟我置气,何必这样败自己?” “既然你都做出这样狼狈为奸的事,甚至这样冷血无情居然动到了我庶奶奶的头上,那不就是为了做给我看,还问我怎么知道的?” 多此一举! 男人静默片刻,眉峰也是轻轻蹙着的。 唐启山为难乳母的事,他知道,之前他也允过唐启山一句话,但那时候还不知道唐启山具体要做什么。 原来是这个。 正想着,电话那头的女人火冒三丈的声音从听筒出来,对他是一点都不客气。 “你要没聋就给个话。”她道。 男人薄唇略微弄了一下,“要什么话?” “要我给唐启山通融可以,你亲自来求我,然后再去和庶奶奶请罪。”夜千宠直接道。 她现在是出不去,只能要求别人进来。 而且,她确实觉得应该和他见一面,要说的事情太多了。 他和冯璐勾搭的事,她可能没身份说,但庶奶奶的这件事,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之前,她虽然听了一大半老吕的话,但也没觉得唐启山这人必须立刻处理,现在一看,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的老妖怪放着,她是真的不放心! 看来,想办法治好刻薄男的病之前,除掉这个老不死倒是要紧事,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恶心她多少回。 但她也记得,之前无论伍叔还是三叔他们,都说过唐启山这个人不好动,树大根深,一动他,牵扯出来的事情估计够她缠。 这一想,愁的她直皱眉。 挂掉跟刻薄男的电话,夜千宠又立刻给林介拨过去。 “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她一点都废话。 林介能听出来她心情不佳。 也低声回复:“差不多是妥了,有蓝小姐搭手,处理起来还是简单一些。” 要不然,林介虽然对军火这些东西再懂,也不如蓝大小姐懂得多,动手脚这些事,自然也不如人家办法多。 夜千宠点了点头,“那就好。” “是不是可以稍微对唐启山那边松口,让他过关?”林介试探着问。 夜千宠“嗯”了一声,但也道:“等我的口信。” 她以为这男人来基地找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他来得还挺快。 这段时间,夜千宠心里有事,反而训练越是发狠,除了训练什么都不做,寒宴都觉得她这个训练时间可以缩短了。 刻薄男进了基地那天,她能感觉出来,蓝妖姬的老大没来训练营,必然是迎接主子去了呗。 但是夜千宠做她的训练,而且就算寒宴过来叫了她,她也不着急,继续练。 摆明了就是要晾着那个男人。 寒宴只好陪着她。 因为这会儿周围没人,在她旁边,嘴巴却没闲着,“要我说,你真的考虑考虑我!我也是正宗寒氏血脉,根正苗红、年轻力壮!” 夜千宠呵呵,“你是说你小叔老了么?” 寒宴一挑眉,“他老不老哪是我能说的?” 不过也悠悠的接了一句:“他老了,本来就是事实。” 那之后,夜千宠诡异的没再听到寒宴的话了,正诧异着,他怎么忽然消停了,转头纳闷的看过去,自己也愣了一下。 然后心底忍不住一个嗤笑。 你寒宴也就这点胆子了,背后说人家坏话被抓了个正着,倒是溜得比兔子都快! 男人此刻正双手背后的立在一旁,身躯挺拔,往那儿,一站,确实多了几分威严的味道。 夜千宠没搭理,但是累了,逐渐也就停了下来。 看了男人一眼,道:“看来跟冯璐厮混得不错,气色这么好?” 结果她这么一说,男人神色变得有些难看,脸色略微发黑,就那么盯着她。 夜千宠却不以为然,直起身就往前走,准备回去洗漱,收拾干净才舒爽。 “你叫我过来,就是想这么晾着我?” 忽然听到身后的男人开腔。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瞧着他深冷、沉重的表情,纹丝不动的身形,总觉得……今天的派头哪里不太一样。 也没多想。 她只勾了勾柔唇,一句:“我想晾你多久不行?” 言外之意,她现在有这个权力。 不过,折回去的路上,夜千宠多少是感觉到了她和这个男人的不同。 比如,这个地方,目前还是他的地盘,路上偶尔遇到的人行礼的那股子敬畏劲儿都不太一样。 回到她住的地方,她也什么都不说,直接进去洗澡。 男人继续被晾着,倒是略带悠闲的转眼打量了她的屋子。 期间看到她端端正正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看过去。 就看到了封面上那张英峻的脸。 目光看不真切的神色,没去动,也没再继续看。 夜千宠出来的时候,男人自个人舒舒服服的倚在沙发上,到这种地方,也没忘记拿着他的两个核桃搓啊搓。 她洗澡出来,他就在搓。 她把头发吹干之后,他还在搓。 夜千宠终于看了他一眼,“如果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说是让他来求情,但他这更像是一副大爷的样子。 男人也略微抬眸。 其实他一直在看她。 训练了这么一段日子,她原本婀娜姣好的身段,这么看去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性感,这种性感,比那些为了拍海报故意健身的女模特更亮眼,具体又说不上。 听到她的话,男人嘴角稍微弄了一下。 “我来也是你让来的,现在是又让我滚?” 男人从沙发起身,核桃随手放在了沙发上,双手插兜,动作很随性,朝她走过去。 “我跟冯璐的事,让你这么闹心?”他语调略勾起不明之意,“你这是对我有意思?” 他这话问出来,夜千宠稍微蹙了眉。 然后转眼,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了:之前林介和萧秘书专门给她提供的独家、手工八卦杂本就在旁边的桌上。 他应该看到了。 第436章 你竟然觉得我算计你?(1) “是么?”不等她回答,男人再一次贴着她靠过来,高大的身躯略微俯低。 夜千宠微蹙眉,下意识的躲避了他的气息。 因为她对这个人不排斥,所以怕自己被蛊惑了犯错。 看着她不动声色躲避开的行为,男人暗自弯了一下嘴角,十分的不显眼,只一双眼依旧盯着她。 目光看似慢慢的也冷了下来。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岂不是更应该继续。”男人听起来冷冰冰的调子,指尖漫不经心的扫过她旁边的桌面。 “你那么喜欢他,我岂不是应该把他毁得更彻底一些?” 听到这个话,夜千宠终于抬起头,“你心理这么阴暗?” “你才知道?” 男人薄唇微勾。 她知道,这男人所说毁得更彻底一些,无非就是做一些让她恶心的事,顺便让她连伍叔也讨厌了。 “照你这么说,你看上哪个女人,看来我应该下一步都弄得生不如死,比如冯璐?” 夜千宠是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来真的,如果她这么说,他觉得紧张、介意,那就说明真了。 果然,男人眸子暗了暗。 倒也一丝不屑,“前提,你能出得去?” 夜千宠愤愤的看着他,但还没那么毛。 只略微冷笑,“我现在甚至怀疑,你根本就是故意让人把我困在这儿了,好给你和冯璐制造机会?也给你和唐启山狼狈为奸腾出时间?” 男人拨了拨盆栽的绿叶。 “可惜你醒悟的晚了。” 她目光盯着他,不再说话,想探出几分真假。 可惜他的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你也别想出去了!”她心略一狠,道。 既然是这样,干脆,他们俩都关在这里。 她也直接道:“反正我除了训练也没别的事,弄不好,这段时间就把你治好了、让你彻底消失呢?” 听到这话,男人神色微变。 看起来是最不想接受这件事。 嗓音瞬间都冷到了底,“你若敢对我做什么,我饶不了你!” 她一副害怕的样子,脸上却清凉的笑,“也是,这可是你的地盘呢,要不你现在就把我活剥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脸上明明就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清淡。 转身已经旁若无人的做自己的事。 两个人又一次安静下来。 原本夜千宠叫他过来,是想谈一谈他到底有没有跟唐启山狼狈为奸,如果是,她要劝一劝。 但是碰到面三两句都说不过去就跟点了火一样,看来是没那个指望了。 没办法,唐启山,她这次是坑定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他救下来,还能怎么办? 而男人又坐回了沙发上,隔着一些距离悠悠然看着那边训练一天之后并看不出疲惫的女子。 她是真的专注上了。 于是,男人也换了舒服的姿势,倚着沙发,不无认真的端详。 期间,目光不经意扫过被他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核桃,不知道想到什么,伸手又拿了起来,然后漫不经心的搓弄着。 原本安静的房间,忽然响起核桃的声音,夜千宠才忍不住蹙了一下眉,看了一眼。 想说什么的,抿唇忍了。 低头继续办事。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千宠再抬头的时候,发现男人保持着那个姿势已经阖眸,像是睡着了。 她蹙了蹙眉。 这两天应该都是赶路过来的,累一点也正常。 她起身过去,手里拿了个薄一点的毯子,准备给他盖上。 但是走到他跟前,想到他干的那些事,又直接把毯子往旁边一扔,作罢了。 原本,她还想的是出去跑步,跑几圈回来冲个澡就睡下,那时候他应该醒过来回他的房间去了。 哪知道,她回来的时候,男人居然还是那个姿势。 夜千宠蹙了眉,那么大个男人,她是挪不动的,索性不管了。 冲完澡她就躺下了,训练的这段时间,她的身体素质见好,睡眠也好,沾到枕头就能睡。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被一种莫名的气息弄醒,直觉的,还没睁眼就微微蹙起了眉。 夜千宠现在虽然睡得沉,但也很敏锐,说醒就醒,整个人就已经警觉的绷了起来。 然后略微睁开一条缝。 等看到面前那张脸的时候,眉头就更紧了,手上倒是没有动作,只依旧躺着,月眸睨着,“你干什么?” 窗前,男人俯身低眉正盯着她看,距离十分的近。 要不是她最近训练得多,心跳再快也压得住,要不然可能血压猛飚,被吓晕过去了。 屋子里光线本就比较暗,他凑得这么近,五官放大,就算再英峻,醒来猛地一眼,也挺吓人。 “醒了?”听到她说话,男人也薄薄的嗓音开口。 听得出来,他醒了挺长时间,嗓音里没有惺忪和沙哑。 也就是这样盯着她看了挺长时间,却……没有动她? 夜千宠倒是被自己这种思想惊了一下,她虽然是挺长时间没开荤了,但还不至于饥渴到希望别人动自己的地步。 “在想什么?”男人一双深眸微微眯起来睨着她。 那种感觉,像是把她看穿了似的。 夜千宠抱着被子往里挪了一些,“既然醒了,就回你的房间睡。” 听到这话,男人薄唇似是而非的弯起,“这么体贴我,早不叫醒我让回去,现在赶人,怕是口是心非?” 她听着男人说话阴阳怪气,不由得看了他两眼,“自我感觉太良好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弯着嘴角,“我还以为,没赶我走,是想让我陪你一夜。” 说着话,他居然真的坐到了床边。 夜千宠眼看着他可能真的顺势躺下来,一条腿直接伸过去占了位置。 但是她这样的行为实在过于不雅,一条长腿白皙、紧致,在这样的深夜很有蛊惑力。 男人微微眯起眼,“和冯璐不清不楚,你气得亲自电话问候,接着又干脆将人指挥到了这里跟你见面,此刻……” 他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她伸出来的腿,“这样撩人的姿态都摆出来,还说你对他没意思?” 夜千宠原先没感觉哪里不对。 但过了两秒,忽然抬头盯着他。 他? 她的目光在男人脸上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见他也盯着自己,却没有挪开视线,反而呼吸有些急了。 “……伍叔?”她不确定的声音。 男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矛盾。 没再装,而是直接坐在了她床边,沉着脸。 床上的她却笑了,“真的是你?” 夜千宠半起身,握了他的胳膊,先不论伍叔是怎么醒过来的,就当他是大半夜在床边盯着她看,看出感觉来了把伍叔唤醒了。 她整个人无比清醒了。 “你知道我让他来这里做什么吗?”她问。 刻薄男干的那些事,伍叔必须知道,她得留住他,阻止那些事继续下去。 她想着措辞把这些时间里的事情都给他讲一遍听。 可男人薄唇微动,“都知道。” 夜千宠先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略迟疑的问:“现在,他做的事,你都能知道?” “百分之八九十。”他言简意赅。 她稍微蹙了一下眉。 因为伍叔看到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激动,表情寡淡,话也很少。 “我胸口有没有痣?”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男人瞧着她,似是笑了一下,但没什么温度,“你应该问有几颗痣。” “……” 她本来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伍叔。 看来是了,不然不会知道她胸口有几个细细的痣,就在深沟末尾的地方,平时就算再低的领口也是看不到的。 所以,他为什么这样凝重? “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才听到他忽然又问道。 夜千宠听完后眉心轻轻蹙着,又觉得可笑,“用得着回答?” “怎么不用。”男人面色很淡,“倘若哪天你忘了我,只要是你这个人,我照样会爱。” 她柔唇微弄。 “既然这么认为,那你还问?” “那就是也喜欢他了。”男人沉沉的嗓音。 夜千宠稍微闭目,“你出来,是专门跟我找茬的?” 她总觉得,他现在过分的执拧于一个问题,这种执拧,甚至会让人觉得带着某种刻意。 “你不觉得,现在应该谈谈怎样让他不要胡来?”夜千宠原本还想温馨一下。 但是看样子,他不想,只好谈点正事,也挺紧急的 哪知道,伍叔淡淡一句:“为何阻止?” 她愣了。 目光带着几分惊怔的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让他继续胡来?让他和冯璐勾搭,让他和唐启山狼狈为奸?” “有何不可。”这样的回答,几乎都没有考虑。 夜千宠彻底没了声,怔怔的看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 这不该是伍叔会说的话,这甚至比刻薄男还要刻薄,他怎么变成这样? “有什么不妥么?” 他竟然还这样问她。 夜千宠觉得,她在压制无名的怒火。 暗自吸了一口气,最终道:“你去休息。” 可男人并没有挪步的意思,依旧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然后终于忽然问:“我被禁足的时间,你正好可以来基地受训,然后顺利拿走管理权,计划好的?” 夜千宠终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我在算计你么?” “你竟然觉得我算计你?” 第437章 海滩泡个露天澡(2) “你竟然觉得我在算计你?”夜千宠声音都凉了下去。 “你自己说的,知道刻薄男做的很多事,就该知道我那么做都是为了什么,那是为了保你!你却这么看我?”她满脸的受伤和失望。 他居然以为,她是为了有时间来受训,能顺利从他手里拿走基地,所以故意把他禁足的? 夜千宠忽而冷笑,“说把你交给查理夫人处置的字条,难道不是你自己给我留的么?现在指责我做错了?” 哪知道,听了她这话,男人竟然面不改色。 一句:“不记得我做过。” 她愣了,懵了。 “你没做过?”夜千宠拧了眉,“你没写过字条?” 男人略微笑,一点温度都没有,“我现在算是个病人,来去身不由己,你也不能这样钻我的空子?” 钻空子? 夜千宠只觉得胸口一把火在噼里啪啦的烧着。 他是说,她利用他人格转换不受控制,故意污蔑他写了字条,来给她的行为找借口? 她能说什么?字条她又没带身上! 说不定字条拿出来,他肯定也会说那是她自己临摹他字迹的? 想到这些,夜千宠忍不住想笑,看着他,“你对我的了解,就这么点。” “我不在太久了,人都会变的。” 她面色僵着。 说她变了。 她还能说什么? 索性也冷漠的看着他,“到现在,我总算也给自己解了几个疑惑,你能这么想,证明在你心里,我并不是第一位,野心才是第一位,这也是为什么你会逼生出另一个人格的原因,是么?” “我和事业,你曾经无比挣扎,如果我足够重要,哪里会有这样的挣扎?” 男人薄唇微抿,并没有否认。 这样的反应,让夜千宠觉得心寒。 却是淡淡一笑,“所以,其实我之前不敢去想的事情,都是真的,对不对?” “比如,慕寅春当初为什么会进入商会,是你一手安排的,那时候你可没病,可你就这么做了,你想害席澈,你想扳掉我身边的人?” 她说着,只觉得心口疼。 他的心机,何等深沉,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再回想一遍,再说出来,简直是凌迟。 可既然都说开了,索性说痛快! “再比如,陆重游那样一个人,却能进引资部,寒穗跟他的关系早该断了,却因为你而藕断丝连着,也因此,引资部那个项目,你让陆重游压着,转手想给寒穗?” 那个时候,他可也没病呢。 这都是他清醒的时候,瞒着她安排的一切。 男人脸上有着一丝丝的压抑,或许是几分愧疚,但冷漠居多。 “坐在我这个位置,若不考虑长远,安排仔细,怎么长久?” 夜千宠是被他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那我到底算什么?”她不知何时微微红了眼,仰脸盯着他,“我算什么!” 男人薄唇抿得紧了几分,目光也挪开了。 大概是仅剩的一点惭愧。 夜千宠掀开被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叠成豆腐块,直接下床,换了衣服,戴上帽子后离开房间。 那时候,天色还没亮,估计凌晨五点左右。 寒愈坐在床畔,眉峰紧了又紧,低垂深暗的眸子里有着几分痛。 只是未几便挥开一切,抬头只剩冷漠,起身。 走出那扇门之前,也不忘走过去把两个核桃拿上,没有搓,只是紧紧捏在手心里,力道重得更像是发泄某种隐忍。 夜千宠直接去了寒宴门口,抬手敲门。 “谁?” 寒宴也才将将醒过来,但想着再睡会儿,谁知道敲门声就响了,纳闷的起身去开门,看到她,一脸惊愕。 “你怎么在这儿?” 夜千宠脸色很难看,“穿衣服起来训练。” 寒宴:“……” 怎么今天轮到受训的叫训练官来了? 什么情况? 不过,寒宴也看出来她表情不对劲了,不敢耽搁,“你等我两分钟。” 两分钟就真的两分钟,回过身,寒宴一通快速整理,刷牙洗漱,出来的时候帽子一扣,系着腰带。 目光看了她,她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他紧了两步追上去,“出什么事了?……跟我小叔,就那玩核桃的吵架了?” 夜千宠多一个字都不想提。 她也不去想,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费尽心思都成了笑话,干脆不想。 只走了一段,忽然道:“天亮了就让他滚回去,告诉他,以后他的事我不会再管!” 寒宴愣了。 这语调,不像是跟核桃叔说的? 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敢问,只能等中途换人训练她的时候,寒宴再回来研究研究。 她的训练,一练就是一早上。 中午的午饭,她还是让寒宴给带到训练营里的,没去食堂。 今天不用滚泥水,身上倒也不算脏。 但是下午又是一下午的训练,身上也出了不少汗,可夜千宠不想回住处,因为知道他还没走。 原本,她都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跟他吵架了。 他生病之前,似乎是闹了点别扭。 再之后,每次他出来,她都恨不得把时针卡在那儿,哪会跟着闹别扭? 没想到这回居然这么严重,未免变得更严重,她索性打算不和他碰面。 寒宴回了住处,去找了核桃男,没见人。 然后去了千千住处,果然看到他了。 男人在翻看之前关于冯璐和他的绯闻,见寒宴进来,抬眸扫了一眼,很淡,复又继续看自己的八卦。 “喂。”寒宴走过去,礼貌是没有的,反正不是他小叔。 这事千千还不告诉他,寒宴都是东一句西一句从别人嘴里炸出来的。 听到寒宴这样的称呼,男人抬眸。 威严、锋利。 “年龄见长,饭没少吃,越来越没规矩,称呼都省了?”薄唇碰了碰。 寒宴愣了一下。 这说话的调调,俨然就是他小叔啊。 “你……”他态度谨慎了一些,“你活过来了?……哦不是,小叔你出来了?” 出来了…… 也不对,怎么说的跟他坐牢刚放出来似的。 寒宴干脆略过去了,直接问:“你惹千千了?” 男人合上手里的东西,嗓音淡淡,“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寒宴不知道所谓是实话是什么,所以就多嘴问了两句。 小叔倒是也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 听完后,寒宴却一下子坐不住了,“你、你这真话还是假话?” 寒愈神色平淡,“我编这么多假话,坐这儿跟你讲故事?” 那就是真话了。 寒宴顿时脸色也变了,“那你也实在是过分了,同为男人,我是可以理解你有这样的野心,但千千为你做了多少,你应该很清楚,你这么说她,她成什么?” 关键还不是千千成什么了,这听起来,小叔完全是个渣男啊! 他当初把千千养在身边,就是眼红人家如今会有的权势、地位? 你眼红就眼红,还把人家身心都拐了,然后现在时机差不多,勾搭到冯璐、唐启山了,就这么和她说,简直渣男巨无霸? 寒愈悠悠然起身,目光淡淡扫过去,“这么担心,你不去哄哄她?” 寒宴略睇了一眼,“她是我能哄的人么?” 哼。 男人轻哼,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出门之前,寒宴听他问了句:“她去哪了?” 寒宴说:“不知道,反正就在山上,我又没跟踪她。” 说到她在山上,寒愈想起了之前那次带她进来,她一恼气就一个人跑到山里不肯回来。 微蹙眉峰,人也往外走了。 这个季节的傍晚,景色是很美的。 夜千宠现在体格好,走路也快,闷着走了不知道多久就走出山林了,索性坐在海滩边上。 说是海滩,其实也不是一望无际的海,但是海水从这儿经过,被一个巨大的坑圈出了类似活水湖的地方,水流几乎感觉不到。 因为半面是山林,湛青色的水,清澈见底。 边上倒全是沙,和海滩没两样,是个好地方。 她今天训练一整天,又走了这么久,这会儿,干脆褪了衣服就地泡个澡。 沙滩的沙子被晒了一天,连着旁边一大片的水都是温热的,刚刚好的舒服,清洗身子还解疲乏。 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枯木,估计是旁边树林的树木,连着根横躺在水边,她干脆倚靠着枯木根,很是惬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夜千宠敏锐的感觉有人靠近时,匆匆过去拿了岸边的衣服,因为来不及穿,随意裹了外套,然后又回到水里,避到了枯木根后方。 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 她蹙了蹙眉。 在水里,也没办法把裤子穿上,只得稍微从枯木根后探出一点视线。 却见了笔直立在沙滩边的男人,怔了怔。 他怎么找到这儿的? 哦,也对,这都是他的地盘,能不知道地形么? 夜千宠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状况,干脆继续保持无声息。 可过了两分钟…… “是想让我下水把你捉出来?” 无疑,这话只能是跟她说的了。 她也不再装了,但没打算出去,只道:“有什么事你就说。” 寒愈听出来了,她不想看到他。 薄唇稍微抿得紧了点。 片刻,才开口:“不是要谈谈么?两不相见的怎么谈。” “谈用嘴巴,不用眼睛。”她略愤然的回了一句。 但自己也觉得不妥。 只得道:“你转过去,我出来换衣服。” 换衣服? 男人眉头动了动,侧首,才看到海滩边上,她遗漏下的……小内内。 唇角弯了一下,又恢复淡然的表情,很爽快,“好。” 夜千宠也以为他是照做了,所以裹着外套,抱着裤子和其他衣服从枯木根后面走出来,只不过,走了两步,她有些傻眼。 他不是答应好好的转过去? 结果呢,寒愈正坦然的双手插兜,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应该说是往水里,她没穿裤子的双腿落下。 她当然是顿住了脚步!脸色略微难看,“我不是让你转过去?” 他却一句:“也不是没看过……” 说着话,她好似是要倒退回去,寒愈神色稍微沉了一些,“后水深,当心溺着!” 夜千宠确实不太敢往深水走,也是托他的福,有那么点阴影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下一秒,男人干脆忽然朝着水里走下来。 口中说着:“既然你上不了岸,我下去陪你谈。” 夜千宠只得站在那里,但浑身都不自在,尤其,这水实在是清澈,她走路带起来的沙子也起不到浑浊的作用。 她一双眼睛盯着他,等他近了,忽然想到什么,忽而冷笑,“你要不要干脆制作个现场,说我溺死了,野心不就成了?” 第438章 我爱你,记住了!【福利呀】 听着她这话,男人只是几不可闻的弯了一下嘴角,没有其余更多的表情。 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正定定的看着她。 夜千宠不知道他这么看着她是什么意思,柔眉一直蹙着。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说了赶紧走。”她终于再次开口。 男人这才像是稍微回神 夜千宠看着他又一次迈着步子朝她的方向走来,眉头越发紧了。 进水之前,他还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鞋子给脱了,放在水边的沙子上,然后夜千宠看着他把手放在了腰带上,脑袋一空。 “你干什么?” 男人抬眸,很自然的望着她,“穿着长裤入水,一会儿湿了还怎么穿?” 夜里还是比较凉的。 他在这个关头可不敢患上重感冒。 “你别进来!”她匆匆说了一句。 但问题是,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走出去。 所以,男人看了她,似是而非的牵了一下嘴角,“不让我下去,难道你上来?” 见她一动不动。 他还看似十分善良的表情,转头看了一眼她遗落在海滩边上的小内内。 夜千宠朝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自己拿漏了东西的时候,脸色不由得一红。 “我帮你拿过去?” 听到他这么说了一句。 然后真的转脚往那边去了。 夜千宠真是没眼去看他指尖捻着她的小内内递过来的样子,宁愿这会儿,趁着他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赶紧在水里把长裤套上,湿了就湿了。 但是水里穿衣服确实是一件技术活。 就算她现在训练得哪哪都有力气,单脚站立毫无问题,问题穿裤子这事情需要技巧,她就缺一点这个技巧。 所以,好半天也没有成功。 再抬头去看的时候,整个人震了震,目光顿住,但又想仓促挪开。 可惜挪不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男人不但帮她捡了东西,而且真的已经褪去长裤,径直朝水里走来,步伐闲适、悠然,又充满某种目的性。 她不想看的。 但只是一眼,男人那双矫健的长腿实在抹不去。 水波微微涌过她的皮肤,男人就已经到了她跟前。 她略低眉,以为他既然进来了,肯定会把小内内给她递过来。 结果,她低眉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动静。 男人手掌宽大,那乳白色的布料在他手心里显得尤其暧昧。 “是他的时候,有没有这样勾引过你?”头顶忽然响起男人这样莫名的一句。 夜千宠听得懂,他是在问刻薄男有没有利用他一副好身材引诱人。 听到这里,她不知怎么的索性抬头看了他。 甚至还稍微勾了一下柔唇,“当然有了!有这么好的身躯,这就是资本,为什么不利用一下?你也知道,他想方设法要让我进入联盟会,美男计可没少用。” 听到这里,寒愈脸色有些沉了。 在那次图书馆之前,他是不知道刻薄男行径的。 “对了,不是那次图书馆的时候你就能知道他做什么了?那你还不清楚在之前他怎么引诱我,你才能出来的?” 这点还真是被她戳中了,寒愈脸色越难看,“你对他,都不排斥?” 她风轻云淡的笑,笑得很气人。 “为什么要排斥?总归不都是你的身体?只不过你失忆了一个道理,你自己也说了,哪天我失忆,你一样会爱我,是不是?” 他自己说的话,反被她拿过去堵了自己。 夜千宠心里舒服多了,“我现在算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原来从我刚跟你生活开始,你都不过是为了利用我,你那颗野心,从来没有灭过!” “感情和野心不一定冲突。”他低低的嗓音。 她记得,他说过的,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有过某些目的性,但是后来做了决定、坦白后,对她的感情足够真挚。 夜千宠现在就是为了气一气他,毕竟凌晨的气,她憋到现在。 她坦然的仰起脸。 寒愈好久没有这么看她了。昨夜光线不好,看不清她的脸。 此刻,她仰着脸,精致的五官在这段日子的磨砺下多了几分坚韧,以前是惊艳,现在是越看越有味道。 只不过…… 瞧见她额头发丝下,若隐若现的一点点烧伤的疤痕,男人眸子微微温暗下去,指尖也动了动,想抚一抚那个地方,问问她还会不会疼? 她从小在他身边,除了小指处的一点点刀疤,他是不会让她受伤的,可如今…… “你应该知道,刻薄男说了,让我现在不准动他?”她这时候看着他开口。 男人目光稍微回落在她月眸上。 他当然知道这事,因为他现在还必须保持刻薄男的身份,该做的事都没有做完,怎么能让她这个大博士三两下给治好? 所以,他不置可否的表情。 “正好,既然你是这样不堪入目的目的,我现在既然看清了你,不如干脆选他,至少,他从来没有真的、刻意伤害我。” 这话一出,寒愈眉峰动了动。 刚刚抬起来的手,停顿了一下。 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后一扬手。 夜千宠看着他抬起手,以为是终于要把他拿着的小内裤递给她,谁知道,他瞬间变脸,往后扬手,直接把她的裤子又扔回了岸上,而且距离水边特别远。 她一皱眉,盯着他。 男人薄唇一碰,“你是这么想的?” 她恼,刚刚应该先把裤子拿过来再说,现在光溜溜的,想出去捡也出不去,只能瞪着他。 “那可是白想了!”男人忽然朝她贴近了一步。 夜千宠想往后退的时候,男人一双长臂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她掳了过去,按在他怀里。 她手里是抱着裤子和其他衣服的。 这会儿,寒愈另一手拿走她手里的衣服,又一扬手直接扔回岸上。 夜千宠有些傻眼,“你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他低眉,幽暗的凝着她,气息温热。 那目光,似乎都要穿透她唯一披着的外套,直接看穿里面的空荡荡。 “帮我把外套脱了。”他在命令,嗓音低低的。 夜千宠自然不会照做,而是攥着自己的衣襟,“你把我放开。” 寒愈看着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千千,伍叔说过的,以后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哪怕我曾经、或者现在,有过什么心思,对你又有什么损失?”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把女王的位置让给你,把使馆让给你?我一无所有,然后你随便想怎么踢走都行?” 男人的话,又有几句能信的? 多少女人就是被男人三言两语骗了,最后放弃所有相夫教子,结果呢?看着外面的女人华丽丽的作妖。 一个道理。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他握着她腰肢的手略微收紧,另一手托起她的脸,轻轻摩挲过下巴。 夜千宠确实清淡的一笑。 抬手就想打掉他轻抚的动作。 “还疼不疼?会做噩梦么?”却冷不丁的听到他沉着嗓子,低低的这样问。 她抬眸,看到他眼底的眸色深浓,指尖已经挪到了她额头的位置。 提到那次的意外,她的确是做过噩梦的,那种被埋在土里的噩梦。 他这样冷不丁的一句,击中了她极少的脆弱,尤其,这件事发生后,他第一次出来,还用着这样的语调问她。 夜千宠控制不住,眼眶都有些红了。 但又倔强的一个字也不想提,扭过脸想躲开他的视线。 寒愈不让,握着她的脸蛋,就在她那个烧伤的地方吻了一吻,“不影响颜值。” 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紧了紧。 盯了他,“就算你现在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也改变不了你打心底里想过算计我、取代我的事实!” 男人也点了一下头。 “男人顶天立地,野心自然不会小,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认。” 她表情一僵,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爽快的承认。 可寒愈也微微挑高她的下巴,好让她把他看得清清楚楚,道:“可千千,别忘了,我爱你,这也是无可改变事实。” 他说得那么自然和坦白。 她一个女孩子,面对这样的话,根本没有抵抗力。 他的手从她下巴落下,拿走了她一直揪着衣襟的力道,然后从衣襟处探入。 环在她腰上的手改为托着她后脑,很直接,就那么俯首吻她。 夜千宠怔了片刻后,扭开脸躲他的吻。 寒愈的薄唇在她柔唇上落下,又被躲开,那柔软的滋味太短,让他十分不满,自然是又一次将她的小脸扳了过来。 这一次,是定着她的脸蛋,落吻重了,不准她挣扎。 咬着她唇肉,薄唇之间模糊、低沉的嗓音:“无论发生什么,我爱你,记住了!” “你……放开!唔!”她一句话才几个字都说得磕磕绊绊,只得抬手撑在他胸口往外推。 可惜,男人坚硬的胸膛是岿然不动,甚至还忽然搂着她往后压。 她在水里,身子忽然被后仰,一阵失重感,紧张的双手瞬间改为一把搂住他的脖颈,而且搂得紧紧的! 似乎听到男人唇畔低低的笑。 她懊恼的松手,但又怕掉水里。 最后一次,她挣扎的时候,寒愈呼吸已经很沉重,带着许久没有开荤的沙哑和急促,“我可能明天就走!” 她闭着眼,心底想要冷笑。 他明天走,难道她今晚就该珍惜他? 他还不如现在就走人。 但终究,她就是说不上半句话。 就这样,矛盾又煎熬,却逐渐的被他高超的吻技给蛊惑过去。 海边安安静静,逐渐的只剩彼此呼吸的声音。 她原本还想问关于爸爸的死,就要他一句实话,可是中途但凡想张嘴,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闭上。 原本安静的水面,一浪又一浪的水花翻起,又远去。 这一场纠缠真是旷日持久,太久未曾的事,就算她想克制也敌不过身体的反应。 天边从明亮,到挂起淡淡的晚霞,再一点点擦黑,逐渐的黑透了,月亮都挂在了头顶,映着一湖已经安静下来的水面。 夜千宠身上裹了一件外套,坐在那个偌大的枯木根上,双腿搭在水里,水温依旧显得很舒服。 好久,彼此都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这一次,伍叔也并没有完事之后就又莫名其妙消失,以前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他就走了。 简直比古代皇帝例行走后宫还夸张。 这会儿,男人正侧首看了她。 夜千宠也终于有时间问话:“我爸爸的案子,你到底是不是凶手。” “你不是知道?”他一句。 她拧了眉,“我以为,你有不一样的说法。” 但寒愈没有再继续。 反而在交代她:“倘若那个男人下次胆敢再勾引你,不用手软。” 呵,她不言。 “还有,不准喊他居安。” 那是他专属的名字,凭什么给一个不是人的影子? 夜千宠听着这些话,感受着他对刻薄男的鄙夷,完全就跟刻薄男鄙夷他一模一样。 忽然,她想起什么,看了他,“找到我之前,你就醒了,那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不是要动情么? 然而,寒愈依旧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他从枯木上下去,然后把她抱起来,上岸。 那会儿天色黑,她也不用太害羞。 男人穿戴整齐,她也差不多了,但是双腿实在酸软。 他倒是二话不说,过来就把她抱了起来,然后低眉看她,“回去,还是在这儿过夜?” 末了,还加了一句:“你现在体力好,半夜也许还可以再来一次。” 她摸出了手机,打着光。 那意思,就是要回去。 别看夜千宠体力好,但一整天的训练,加上他刚刚惨无人道的掠夺,走了一会儿,她就困了。 “睡。”男人发话。 她稍微眯着眼,见他没再走了。 听他道:“寒宴在来的路上。生火等一会儿。” 确实,他身上带了打火机。 也对,只有刻薄男不带打火机和香烟。 不过,他这会儿也只是带了打火机,没有香烟,也没有核桃。 夜千宠顾不了那么多,被他放下之后,烤了一小会儿火,靠着树干继续打盹儿,明天还要训练呢。 第439章 突然要订婚的消息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间,夜千宠感觉身体微微颠簸的时候,稍微睁开眼。 眼前有光线闪着,她是趴在某人背上的。 下意识的心头一紧,该不会她打盹的时间,伍叔又没了? 低下头,做着确认,倒是听到他稍微放慢脚步,侧首看回来,“接着睡,到基地早着呢。” 寒宴听到他说话,也回头看过去,见她醒了。 之前他们俩发生什么,寒宴当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想的是,如果千千一路睡着回去,那必然是小叔把她放到床上。 把人放床上可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所以,他觉得千千还是醒着的好。 于是道:“既然醒着就聊聊天?就你一个能跟我说话的人都睡着,这一路闷得很。” 夜千宠也不睡了,但她表示要下地自己走的时候,男人无动于衷,她只好不要求了。 而她开口,话也是对着身下男人说的,“这一次我会把基地拿回来,无论什么牛鬼蛇神挡路,我都不会客气!” 寒愈略微弯了一下嘴角,并没说什么。 因此,夜千宠皱着眉,低头看了他。 既然有那样的野心,不应该是试图给她使绊子么?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他甚至道:“好好训练,力求能自保,但吃不消的也不必太勉强,身体要紧,别到时候落下什么毛病。” 她柔唇抿着,心底轻哼,假慈悲。 “我爸那个案子的事,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会查个清清楚楚!”她好一会儿才忽然道。 倒是他,之前还回避这个问题,不回答。 这会儿,却说了一句:“做你的训练就行,到时候我会给你真相,查了你也查不到。” 她刚要反驳什么,被他颠了一下,闭了嘴。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步行回到了基地。 寒愈背着她去了她的房间,进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一路跟着的寒宴。 眉峰带着几分嫌弃,冷声:“你不回自己的房间,给她守门么?” “……”这话说得寒宴咬了咬牙。 这不是怕你占千千便宜么? 男人斜了他一眼,他若是想占便宜,她就是自愿,用得着他屁颠颠的跟着过来? 没办法,寒宴被关在了门外,趴着门框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只好走了,要不然,他怕一会儿小叔回过神来,让他赔上一次的核桃! 房间里。 夜千宠坐在了床边,但是一直没躺下。 寒愈过去拿了她的杯子,瞥了一眼显示的恒温32摄氏度,薄唇略微扯了一下。 毕竟,这是那刻薄男送她的东西。 看他打开盖子,自己倒是先喝了一口,然后给她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这才低眉瞧了她,见她依旧没躺下。 终于勾唇,“怕我丢了?打算坐一晚上?” 然后稍微俯身下去,锋利的眉尾却微微弯着,“不是现在最讨厌我么?” 她这会儿应该期盼着刻薄男出来才是,怎么还怕他又消失了? 夜千宠心理也矛盾的,虽然他那样的野心、对她的小动作让人生气,可感情摆在那里,不是说没有就能没有了的! 看着他像昨晚一样坐在了沙发上,闭上眼,大概是打算又在那儿睡,她也就躺下了。 身体过于疲惫,加上已经很晚,没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 她猛地睁开眼,一眼见到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 转眼再看,发现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利索的起身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他的任何随身物品,这才随意收拾了一下匆匆的出门。 碰上了寒宴。 “找我小叔?”寒宴看了她。 夜千宠微蹙眉,“他走了没?” 寒宴点头,“走了,只叮嘱我好好训练你,没别的话。” 也就是说,伍叔还是没消失么? 那是不是,这一次,他就不走了? 可这样的话,关于他的精神鉴定恐怕没办法测出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了? 夜千宠有些焦急。 就这样等了两天,算着他已经回到华盛顿,她立刻给满神医打了电话过去,“伍叔回来了,从我这儿走了两天,到华盛顿没有?” “没有,他应该是回南都看乳母了。”满月楼道。 “所以。他真的回来了?”她有些激动。 满月楼却稍微叹息,道:“没有,我在你打过来之前,刚和他联系过,旁敲侧击问了两句,他不是你伍叔,回南都,与其说去看乳母,其实主要估计是和唐启山见面。”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是狼狈为奸。 夜千宠听着这话,懵了。 “不是?”不可能,她拧着眉,“他明明是伍叔,难道是你打过去的时候,伍叔又消失了?” 可是满月楼语调很笃定,“在我看来,他压根没回来过。” “不可能!”她陡然拔高了语调。 伍叔怎么会没回来过? 在海边跟她……那明明就是他啊。 她说:“我也试过,我问他的问题,他都能答上来。” 满月楼微蹙眉,问她都测试了什么问题,听完后,轻咳了一下,“你这种问题,我都能答上来,何况是他?” 满月楼作为医生,也知道她身上哪里有痣,这并不严谨。 夜千宠已经有些傻了。 难道她居然认错了人?甚至…… 一想到海边发生的事,一想到那可能不是伍叔,是刻薄男假扮的,她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虽然都是他这个身躯,可心理上,还是有点差别的…… 这个问题,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她后面还有紧密的训练,也没有地方去考证,只能自己纠结着。 倒是距离上一次听闻庶奶奶受伤快一个月之际,她终于好说歹说,要了两天休息,要去看看庶奶奶。 寒宴陪着她去的。 从基地出去,加上航班,到水云宫,一共花了六个多小时,已经是下午了。 但是他们过了桥,进去才发现没看到宗叔,来开门的是女佣。 “小姐来了?” 她点了点头,“庶奶奶没在家?” 佣人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然后旁边插花的小女佣下去了,她才道:“夫人被唐先生接走已经好些天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唐先生。 “唐启山?”夜千宠一下蹙起眉,感觉这和自己设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庶奶奶怎么会和唐启山走?除非唐启山强迫。 倒是一旁的寒宴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进客厅,大概是有话说的。 等女佣下去了,寒宴才道:“我之前稍微有点耳闻,这么看来,可能是真的了。” “什么?”她连水都没喝一口,担心着盯着他问。 寒宴轻咳了一下,“先说,我不是故意抹黑庶奶奶的意思……” “听闻唐启山现在十分卖力,确实已经把庶奶奶哄得差不多了,加上上一次庶奶奶意外受伤,唐启山一副自责的样子,每天照顾庶奶奶。”寒宴看了看她。 接着道:“这人上了年纪,有些东西,是容易妥协的。” 夜千宠没说话。 她知道唐启山不是个人,但他对庶奶奶几十年如一日,她也知道。 “其实,只要唐启山不伤害庶奶奶,这事也能接受?庶奶奶还有个伴,是?”寒宴道。 夜千宠转头看过去,“你脑子被砸出坑了?就算唐启山喜欢庶奶奶,你能保证他不是为了哪天用庶奶奶当人质?” “现在刻薄男跟他狼狈为奸,哪天若是刻薄男对他不利,他只要捏住庶奶奶喉咙,刻薄男岂不是乖乖就范?” 寒宴笑了一下,“你糊涂了?现在这核桃男对庶奶奶有感情没?” 压根就没有,所以根本威胁不到。 因此,唐启山的行为,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想照顾庶奶奶?夜千宠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你也没办法,你一共两天休息时间。”寒宴道。 夜千宠睨着他,“你怎么好像一点不担心庶奶奶在唐启山手里出事?” 寒宴被她直接这么问,而且那种眼神睨着他,稍微闪了一下眼神,看似自然的避开了,低眉道:“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 她也说不上来了。 “要不,我们偷偷过去看看,如果庶奶奶确实好,那就干脆不现身了。” 寒宴爽快的点头,“行!” 刚歇歇脚,他们就起身离开了。 说起来是寒宴带路的,夜千宠光想着去偷偷看看庶奶奶的情况,却也没有留意,寒宴怎么会知道唐启山在哪的? 到了地方。 是一处偌大的湖,他们在老远的对面,手里握着便携望远镜。 “看到没?”寒宴一边对焦,一边道:“垂钓的就是唐启山,后面搭起来的小凉亭里是庶奶奶?” 夜千宠点头,她看得清,确实是。 只听寒宴继续道:“听闻,唐启山垂钓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这会儿居然还搭了个凉亭。” 自然是给庶奶奶搭的。 两个人看了会儿,就见唐启山钓到鱼了,利索的收杆,然后好像是转身跟凉亭里的显摆去了。 夜千宠原以为就这样,但却见唐启山居然坐下开始清理那条鱼,旁边上来两个人已经在架烤炉,这是要户外烤鱼? 庶奶奶喜欢养金鱼,她也爱吃鱼,夜千宠是知道的。 唐启山这是投其所好,或者说讨庶奶奶欢心,至少是用心的。 全程,唐启山一把年纪,居然都没闲着。 他们俩就在远处看了半晌。 “行了,单身狗越看越难受。”寒宴率先收了东西。 他们从唐启山的地方离开,夜千宠沉默,是给矛盾的。 但说起来,她确实要放心很多。 伍叔不在,她要训练,这段时间有人陪庶奶奶,也不算一件坏事,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她和寒宴又回了基地,继续她的训练。 结果呢? 庶奶奶这边倒是一直安安稳稳,没再听到什么动静,却是听到了华盛顿那边出事了。 那天她训练完回去,寒宴也跟着她,而且是直接进了她的屋。 她微蹙眉,好笑的看了他,“你干什么?” 寒宴呵呵一笑。 夜千宠挑眉,“想占我便宜前想一想现在能不能打过我!” 寒宴依旧是一笑,已经进了屋,“你去洗澡。” 她确实要洗澡。 等千千转身去浴室,寒宴立刻起身去拔她房间电视机的信号盒子。 正好,夜千宠去而复返,打开门,看到他搞破坏,柔眉一拧,“你干什么?” 这下寒宴尴尬的看着她。 说不上来,只好打算脚底抹油溜走。 但夜千宠三两步风一般的过去,一个擒拿将他捉了回来,“说!干什么了偷偷摸摸的?” 说着话,她转头看向自己的电视机,看到了被拔掉的线头耷拉下来。 “轻点轻点!”寒宴龇牙咧嘴,也不敢对她使劲,只能受着。 为了少点皮肉之苦,这会儿也只能实话实说了,道:“是华盛顿那边闹出了一则绯闻,纷纷扬扬的,我怕你看了闹心!” 既然他这么说,夜千宠干脆拿了遥控器,然后颔首,居高临下的指挥他:“给我接回去。” 寒宴弓着腰,都没敢抬起来,苦着脸,“遵命,阁下。” 然后一步步挪过去,又把插头给接回去了,还叹了口气。 作死的核桃男啊,这不是害他么?他还要训练千千,千千一旦知道核桃要订婚,训练的时候保不齐多狠。 寒宴现在跟她对打是真的有些吃力,她万一受影响,发了狠,那他……诶! 开了电视,夜千宠找着华盛顿方面的消息。 “没有?”她微蹙眉。 寒宴也有些意外,莫不是老吕已经动过手脚了? 扔下遥控器,夜千宠直接去拿了自己的手机。 刚好,林介把电话打进来了,她顺手接了起来。 寒宴站在一旁,看着她接通后不到五秒,脸色忽然就凉了下去,心想完了。 电话那头,林介确实只说了一件事:“夜小姐,寒愈宣布将和冯璐订婚……” 林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因为这个消息来得十分突然,各界谁都没有料到会这样。 虽然前段时间寒愈确实拉了冯璐一把,让她和查理先生的禁足被解了,但是完全没到要订婚的程度啊。 除非是先上车后补票了,有了迫不得已的情况。 这一点,林介实在是不敢跟她说。 第440章 别和我提他,记不住?(1) 夜千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两三天,一个字都没有提,似乎对这个消息没什么兴趣。 但每天夜里,她都是睡不着的。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伍叔还是刻薄男? 还有,来这里找她的又是谁? 一早,夜千宠就明白,刻薄男最后如果想要得到洛森堡,那必然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不是她的丈夫,那么,最好便是冯璐的丈夫。 可是她一点也没想到,他才从这里回去,才刚刚跟她发生关系,一出去,竟然就做了这样的决定! “也许,是为了禁足早一点被解除?”寒宴如是道。 要知道,冯璐的禁足案可大可小,寒愈能帮上忙。 但是他自己的,就没那么简单了,案子的另一端压着的,是前蓝妖姬的四个成员,轻易没法翻身。 夜千宠柔唇微扯,“他跟冯璐结婚又能怎么样?冯璐现在也不过是一滩烂泥,根本成不了他的支柱。” 寒宴微微蹙着眉,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可倘若冯璐的身份改变呢?不管怎么说,她身上流着洛森堡王室的血。” “我还没死呢。”夜千宠随口说了一句。 话说完,她表情略微一凛。 “你是说……冯璐后期会想加害我?” 寒宴点头。 夜千宠沉默着。 看来,她不在华盛顿,冯璐被压了两次,估计终于想抬头了。 华盛顿,查理家族别墅。 “我最近就会申请进洛森堡见老女王,恳请她给璐璐一个名分,璐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给她一个洛森堡王室的位置,并不过分。”查理先生如是道。 现在的冯璐,确实什么都没有了,实验室还在查封阶段,她禁足虽然解了,可是根本无事可做。 家族内的事务也由查理夫人管着,偶尔有长者想和冯璐见面,第二天,长者要么降级,要么以“颐养天年”的名头被查理夫人送回家去。 一两次之后,再也没人敢找冯璐了。 她们母女俩,现在可真是一唱一和! “嗯。”男人点了点头。 “她的确什么都没了,哪怕给她一个洛森堡王室成员名分,也没什么实权,老太太大概不会拒绝。” 而正好,这是他需要的。 张驰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谈话,中途提到订婚的日子,他稍微蹙了一下眉。 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这件事,先生真的说办就办了。 “最近两个月没有合适的日子,要么就再往后延一延,先做个订婚发布会,正式的订婚宴放在吉日里?”查理先生道。 男人点头表示同意。 直到两人离开了查理别墅,张驰终于忍不住看了他。 “先生,您真要跟她订婚?那……夜小姐怎么办?” 男人幽冷的目光微微扫过去,随即又淡淡的收回,看向了车窗外。 “要请人办事,总要先把人家的胃口填满。”他道。 他和冯璐、唐启山统一战线,冯璐唯一的条件,就是和他结婚。 张驰也不能多说,只抿了抿唇,“那……发布会,挑在什么时间,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 张驰听他这样说,立刻聚精会神的等着他嘱咐。 然而,后座的男人却没再开口,一直回到下榻的酒店,也没听到他说话。 但张驰对这个问题纠结了一夜。 他现在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明知道先生做这些是不对的,负了夜小姐,奈何,这是他主子…… 次日早上。 “把消息传给她。”张驰正出神,忽然就见先生起床出来,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反应了一会儿,这是接着他昨晚的问题,给他发嘱咐么? 把消息传给夜小姐? 既然特地嘱咐这件事,那必然不是简单的传话,这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的递话? “是。”张驰略点头。 看着他吃早餐,张驰现在也会陪着他一起吃,以为席间他不会再说话。 结果,又忽然听到他说了一句:“8月1号,怎么样?” 张驰愣了一下。 “您和冯璐的订婚发布会时间吗?” 张驰嘴里的东西都没有嚼碎,一个惊吓,直接就咽了下去,张着一双及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可是夜小姐的生日啊! 这不是作死? 但这种事,张驰能说不吗? 显然不能。 而且,看先生这意思,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刺激夜小姐,不仅让他到时候添油加醋的传递消息,还非常绝妙的选了这个日子。 夜千宠那边,原本不想理会,虽然有要订婚的消息,但只要没有真的订,她不想管。 哪知道,没过多久,消息一个接一个,从张驰那儿,到林介和萧秘书那儿,然后传到她耳朵里。 “他把发布会弄在8月1号几个意思?!”寒宴听完核桃选的时间,第一个先炸了。 夜千宠也蹙着眉,打心底里觉得膈应,简直玷污了她生日这样好的日子。 说白了,他就是做给她看的,对吗?就是要她知道,她不喜欢他,他有的是女人,还特地在她生日的日期里恶心她! “大不了我今年不过这个生日。”她最终冷淡的一句。 寒宴心里那个苦啊,他还想着,难得千千今年在基地过生日,就老吕和他两个老爷们陪着,他能刷一波好感了! 这下好了,她直接说不过了。 过了两天,林介那边再次有消息给她。 听说那男人豪掷千金,在华盛顿置办了一处房产。 “说的是冯小姐既然马上要嫁人,再住家里也不合适,所以,就当做两个人的爱巢。”林介皱着眉转达。 旁边,张驰站在那儿,监督着他这么说的。 “还不走?”挂了电话,林介才拧眉看了他,不喜刻薄男,连带着刻薄男的忠实跟班也不喜了。 张驰倒是勉强笑了一下,“就得这么传消息,否则,怎么刺激得夜小姐回来闹订婚礼?” 夜小姐若是不管,这婚可真的就着落了。 说罢,张驰又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思,先生不知道。” 这一切,夜千宠每听一个消息,都会郁闷一两天,但始终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直到那天,再次直到那边传来的消息。 林介说,那男人定制了一个戒指,是跟他手上的那个成对的。 不用想,当然是要在订婚礼上送给冯璐的。 她终究是蹙了眉,胸口压着火,“那是我送他的,他凭什么定制另一半?” 无论他选哪个日子,无论他送了什么给冯璐,夜千宠都忍了,可是这一件,她终于是忍不下去! 更糟糕的是。 林介说:“冯璐似乎已经得到了首肯,会被洛森堡王室接受。” 那冯璐就成了名正言顺的洛森堡公主。 这是完全出乎夜千宠意料的事。 “祖奶奶答应了?” 林介点头:“查理先生父女俩和寒总都去了洛森堡,具体会见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这事大概是真的有影子了。” 夜千宠无论都没有想到,她以为刻薄男要踏入洛森堡最难的这个关卡,竟然成了最简单的那一关?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就这样成了?他未来岂不是名正言顺的驸马?要反就是一句话是事? 祖奶奶难不成是糊涂了吗? “我去和老吕请几天假。”她决定了。 寒宴皱着眉,“我跟你去?” “你待着,只有老吕在,我不放心。”谁知道把她引到订婚发布会,唐启山会不会跑来背后搞鬼? 寒宴一脸的不情愿,早知道他当初就瞅准时机过去找他,那林介的位置就是他的了,随时随地的贴身保镖,多舒服? 诶!悔不当初。 夜千宠是冯璐订婚发布会的当天才赶到华盛顿的。 她知道他们的发布会地址选在查理家族的名下酒店,可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可能不要这张脸的直接冲过去搅局。 林介将她从机场接走,回别墅只洗了个澡、换衣服,看样子她就准备要出门。 “几点开始?”听她问了句。 林介说:“三点。” 也就是还有两个小时不到。 “走。” 她什么也没带,就是想把东西要回来,顺便问两句话。 可惜,她过去之后,无论如何,那男人就是不见她。 夜千宠从酒店后门进去,结果又一次被人拦住。 她脸色有些难看了,“我要见寒愈!” 拦着她的人一律面无表情。 最后是萧秘书想了办法,她既是寒愈以前的秘书,也是冯璐的姐姐,终于,冯璐来见她了。 夜千宠看着冯璐身上的衣服。 不是特别郑重的婚纱,但看得出来是要办喜事的人。 只见冯璐笑着看了她,“我还想着,只是发布会,就不请人了,没想到两个姐姐都来了呢!” 然后把夜千宠上下扫了一遍,“晒黑了呀?” “让寒愈出来。”夜千宠懒得跟个废话。 冯璐却似笑非笑,“他昨晚太累,今天中午才醒,这会儿刚把第一顿饭吃完,马上要换衣服,哪有时间见你?” 昨晚太累? 夜千宠拧眉盯着她。 林介已经稍微低了眉,他之前就不敢说先上车后补票的话,没想到冯璐倒是这么不要脸就说出来了。 夜千宠一双手握紧了,嘴上讽刺着,“不过是我用剩的男人,有什么好嘚瑟的?” 冯璐以为自己说这么直白,她应该被气得咬牙切齿说不出话,哪知道她居然比自己还不耻? 脸色难看,叫了一旁的保镖,“把他们赶出去。” 夜千宠现在手劲儿大,动作敏捷,不待冯璐转身,她直接就将冯璐扯了过来,“不想被我剥光了扔出去,就让人叫寒愈来见我!” 冯璐哪想到她会这么粗鲁? 一条手臂都快被她拧掉了,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生怕来真的,只得使眼色让人照办。 不出十分钟。 男人果然出现了。 瞧了一眼发丝略凌乱的冯璐,眉峰微微蹙起。 夜千宠刚放开冯璐,他就把冯璐的身子接了过去,“没事?” 冯璐一脸委屈的样子,“手臂好痛!” “回去了给你揉揉。”男人道。 夜千宠站在那儿听着这三言两语,已经是一肚子的火,但也压住了。 等周围的人把冯璐带下去,她才抬头看了男人。 男人也正低眉瞧着她,但不似她的愤怒,他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弧度,甚至伸手,握了她。 看了看她因为擒冯璐而弄红了的指节。 “怎么?看我要接纳其他女人,开始酸了?要来捣乱?”他略得意的表情。 夜千宠仰眸冷盯着他,“公狗要娶一条母狗,我难道还能跟狗过不去?” 男人一听,脸色瞬间难看了。 她却伸开手,“如果还要点脸,就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听到这里,男人才微微眯起眼。 眉宇间,却是越发的阴郁,“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嗯?” 夜千宠冷哼,“难道你以为,是为了你?” 男人薄唇紧抿着。 他确实这么认为的,所以才觉得恼怒。 眼神冰冷下来,“既然戴在我手上,那就是我的!如果你是来听发布会,听我们的爱情誓言,那很欢迎,如果不是,那就有请不送。” 说罢,他阴着脸就要转身离开。 夜千宠眼看着他就快转弯消失在视野里。 “你站住!” 她忽然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扯了回来,忽然紧紧盯着他的眼。 这个发布会,她的确不想让他召开,可是想不出理由,唯有刚刚那会儿,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些东西。 “你为什么跟她订婚?”她忽然问。 目光死死盯住他的眼。 男人表情依旧冷漠,也不避开,“你满心满眼的寒愈那个废物,难道我要为你守身如玉?” 她摇头,“不。” “你骗我!” 她忽然笃定起来,“刻薄男哪怕为了气我,他也想不起来要选今天这个日子,只有你比我还在意8月1号。” 她看定了他,“伍叔。” 男人眸子里确实丝毫变化都没有,反而看着讽刺的一笑。 继而俯低五官,一手扼住了她纤细的鹅颈,“别在我面前提他,记不住?” 可夜千宠依旧不信。 “你是装的,对不对?”她被掐着脖子,但说话并不受阻。 “从你进基地找我就是装的?因为你没办法说服自己负了我和冯璐订婚,所以你装成刻薄男自欺欺人?” 第441章 现在该我让你滚了(2) 一定是这样! 她越想越笃定,他就是特地去基地找她,跟她发生关系,让她知道他回来了,但又故意和满神医打电话表露他从没回来过。 越是这样的矛盾,她就越会阻止订婚。 可男人却越发讽刺的瞧着她。 勾了唇,“亏你聪明一世……没错!我就是装的,但是你说反了!去基地找你的是我,现在也是我,我不过是装了寒愈一下,特地选了这个日子!” 然后幽冷的、报复性的眼神看着她,“你不是爱他么?好啊,我拿着他的身份做尽你不喜的事,看你还怎么爱。” 夜千宠几乎是震惊的看着她,脑子里嗡嗡的。 “你说什么?”声音都有些飘了。 去基地找她的,就是他? 所以,海边…… 她只觉得手脚都凉了,大有一种她背叛了伍叔的错觉。 “你可真是热情!”他几乎咬住她的耳垂,邪恶、暧昧的吐息了一句。 又稍微退开,看了她,道:“虽然得不到你,但算一算……射外面的不算,一共四次?” 他勾着嘴角,笑得一场放肆,接着道:“既然都睡够了、爽够了,回头再娶一个即将成为洛森堡公主的女人,我不是最大的赢家?” 夜千宠一张脸已经白了。 指尖微微发抖。 可下一秒,手臂充满了力量,看着男人那邪恶、诡谲的脸,毫不犹豫的就挥了过去。 “啪!”异常清亮的一声。 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男人脸上。 男人眼一闭,侧了脸,冷硬的腮帮处肌理分明,充满隐忍。 一双深眸正冷冷的睨着她,“现在该我让你滚了。” 夜千宠一双眼不可控制的变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我以为你还是个人……当初就不该救你!” 男人扯唇,“谁让你救了呢?大费周章……不过也不亏,查理家族都姓夜了,你得感谢我,不是我的事,你还掌控不了那个家族呢。” 夜千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只想走! 他的事,她真的一件都不想管了!伍叔知道刻薄男所有行为,但凡他还对她有情,没有跟刻薄男一样野心为大,他就该被刺激醒来! 但是,那个戒指…… 想着,她作势上去抢。 可男人微微眯起眼,一个敏锐的抬手格挡,直接就把她推摔了出去。 亏得林介动作快,一把将她接住。 回头看过去,隐约见那边的男人在看到她被甩出去的时候脸色白了一下,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别人看错了。 继而,男人拂袖离开。 夜千宠脑袋里“嘭嘭嘭!”的疼着。 她到底能不能就这么走了? 就算要走,她也得再赌一把。 最终,她还是站在了发布会上,看着并肩的两个人。 被邀请来的媒体瞬间噤若寒蝉,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场面。 看了一眼冯璐弯着他的手,她努力仰眸,讽刺的笑了一下。 然后深深看进他眼里,像是要探究什么。 许久。 终于开口:“你想好了?” 男人薄唇抿着,距离很近,隐约可见刚刚被她扇出来的红印,目光尤其的冰冷。 夜千宠也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刚刚猜测对不对了。 可她知道,伍叔现在能感知刻薄男的所有行为,只有她能把伍叔刺激醒来,所以…… “我会和别的男人,做所有跟你做过的事,你也无所谓?” 男人那一副矜贵高冷的表情始终未变,甚至带上了不耐,“说完了么?” 夜千宠看着他这个表情,心口泛酸。 点了点头,终于转身离开。 冯璐看着夜千宠离开,趾高气扬的一个冷哼,下一秒又忽然拧眉:“你,你捏疼我了!” 男人一个手握了她,几乎把她手指给捏折了! “抱歉。”男人低低的一句,然后抬眼看了众位媒体,继续该做的事。 离开酒店。 夜千宠坐进车里,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她没能阻止下来,甚至,她说那些话的时候,那个男人连表情都不变一下。 夜千宠根本就没有细想,无论是寒愈还是刻薄男都是爱她的,听到那样的话,无论是谁,都会有反应。 “那现在是去……?”林介稍微试探的问。 “回家,我要洗澡!”她狠狠地道。 她脑子里不能去想那个男人说的话,也不能想海边的事,可还是难受。 好一会儿,夜千宠才看了林介,道:“你最近和洛澜见过面没有,能联系的话,让她来找我,我要问问祖奶奶到底是犯什么糊涂!” 林介先是没怎么反应。 但下一秒就蹙了眉,“洛澜,和洛森堡老女王的糊涂有什么关系?” 倒是把夜千宠问愣了。 第444章 杀她,不一定用手(1) 但冯璐还是拾起一些笑,走了过去,“事情处理完了?” 男人下车关了门,神色显得很冷,略带着压抑没散去。 “怎么还没回去。”语调平淡的问话,听不出尾音。 冯璐看出了他说临时有事,急匆匆的走了一趟回来心情就变了,她也听下面的人说了,他的车是往郊外开的。 她笑着道:“之前的订婚发布会很顺利,好多娱乐媒体也想要资料,我问问你的意思。” 男人道:“请到现场的媒体足够了。” 他既然这么说了,冯璐也不好反驳,只好点了点头。 进了酒店大门,男人见冯璐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也没有强行让人离开,而是迈步进了电梯。 冯璐当然是跟着进去,心里还有些窃喜和惊讶,竟然没开口让她回去! 等电梯到了他的楼层,冯璐知道为什么没撵她了,因为有话要跟她说。 出了电梯,因为他朝着最近的窗边走,她也只好跟着过去。 男人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夜色,片刻,才道:“你我之间所有交易都是有来有回,你想要订婚,我也答应了,但必须有一个要求。”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转过来看冯璐。 冯璐也不在意,她能感觉到寒愈不爱她,可是没关系,感情这东西,她觉得日子久了就出来了,睡多了总也能有? 没有,她也懒得强求,她要的不是什么纯粹的爱情。 “你说!”她爽快的应声。 男人依旧没有转过来看她,只道:“我们的订婚宴,夜千宠必须出席!” 冯璐皱起了眉。 “为什么?” 是想刺激夜千宠? 之前那个发布会的时候,夜千宠就已经闹到现场了,如果当初请的娱乐媒体,夜千宠肯定就被写成自作多情、不顾颜面来砸场子还被撵走的妒妇了。 事实上,她并不想让夜千宠出席他们正式的订婚宴。 毕竟人家现在身份、人手什么都有,要捣乱也很轻松。 男人终于转过来,“你不想炫耀炫耀?看看她爱而不得的痛苦,不是很享受的事么?” 冯璐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以前就认识寒愈,大学那会儿就跟他接触过,但是那时候总觉得寒愈多少还是有一丝丝仁厚之心的。 最近,越来越发现,他对谁都可以冷漠。 对她来说,这是好事,但又……也说不上来!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男人再次开口,然后和她错身走了过去,径直回了房间。 张驰刚刚就知道他回来,在旁边站了一段时间,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得到。 他也知道在郊外别墅发生的事。 所以,冯璐不明白,他倒是明白了,先生这是怕夜小姐真的寻死,或者,被冯璐下手再掩饰成是她自己寻死。 他要求夜小姐出席订婚宴,至少冯璐不敢去动她。 回到酒店。 男人看着她送给他的两个核桃,结果脑子闪过的是她房间里的两个圆核桃! 脑壳突突的疼! 张驰进去,刚好见他倒了一杯红酒直接吞咽下去了,没有醒酒,味道估计不怎么样,男人正拧着眉。 “往后多从林介那儿了解她的动态。” 男人忽然开口。 张驰点了点头,知道先生是怕夜小姐自杀。 冯璐回了家里,查理先生还没睡。 原本冯璐是打算直接休息的,但是查理先生问起了今晚的事。 她略诧异的看过去,“您怎么知道的?” “这你不用管。”查理先生淡淡的声音,只是问:“寒愈确实是这么要求的?” 冯璐点头,“嗯,也能理解,之前他和夜千宠之间的关系就出了问题,他就像那个被抛弃的,想刺激刺激夜千宠而已。” 查理先生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永远不要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他道。 冯璐看了过去。 不光是寒愈有变化,她能感觉父亲也有变化,不知道是不是长期没和查理夫人在一起的缘故,话越来越少,好多时候都是琢磨不透的表情。 “那您的意思是?”冯璐也过去坐了下来,不急着上楼休息了。 “你就不想知道寒愈为什么一定要千千出席订婚宴?” 冯璐微挑眉,不就是为了刺激夜千宠? 查理先生把今晚打听的跟她说了说,才问:“现在还这么以为么?” 冯璐眉头紧了紧。 “难道,他这是变相的保护夜千宠?” 查理先生沉默了。 冯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 “所以。”只听查理继续道:“他既然答应了可以订婚,又为什么这样要求?不是应该不再管千千生死?” “或者换句话,既然他还在乎千千,你觉得你们的订婚会成为事实么?” 这才是让冯璐最在意的东西。 也就是说,寒愈现在根本就是在糊弄她? “可他为什么要跟我订婚?他也不是非答应不可。”冯璐实在想不通。 查理先生也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直觉,这不是他本意,他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如果你想成为事实婚姻,就要排除一切隐患。” 排除? 怎么排除? 冯璐自顾笑了一下,“我总不能杀了她?夜千宠现在是什么身份?您也知道这有多难。祖奶奶就算首肯了我们的请求,但也是偏向夜千宠的,更难了。” 许久,查理先生没再说话。 直到他起身上楼的时候,终于淡淡的留下一句:“杀人,不是一定要用手。” 冯璐看着他上楼,安静的坐了半天。 父亲这算是改变了理念? 以往,他是不碰人命,不会做绝的,最近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夜千宠醒来时,房间里没有人。 但是她梳妆台上整齐的摆着昨晚被扔地上的东西,手机里也不少宋财神的留言。 【那俩核桃可以留着,专门定做的式样,世界上可只有这一对,要珍惜!】 【套套是不是也没用完,留着,爷可是好容易找了最大号,刺激男人,这东西胜过任何!】 她无语的挑了挑眉,但是又懒得去碰这些东西,就那么摆着了,反正是放盒子里的。 下了楼,林介和萧秘书都在。 “唐启山的货怎么样了?”她拿了水杯,问。 萧秘书回:“已经在分批进了,所有去处,我们都会有跟踪的,您放心。” 她点了点头。 要到货物落定之后才好动手。 “最近刻薄男都很安分,没什么为难使馆的?”她问。 萧秘书摇头,“没有。” 最近听到的,都是他和冯璐的绯闻,确实没见他为难驻外使馆,这对他们来说算好事,也是坏事。 坏就坏在他选的女人是冯璐。 夜千宠安静的用餐。 想着,她那么刺激他,也不过如此,看来是没什么用,还是得先把基地的事宜处理好。 “这两天我就返回基地了,有什么事,尽快呈上来,剩下的你们处理。” 林介和萧秘书这边倒没什么大事,几件需要她亲自处理的,她刚回来那两天就办得差不多了。 倒是夜千宠启程的前一天,有了个临时的事。 “引资部的部长说想见您一面。” 她略意外,抬眸。 “知道什么事么?” 林介摇头,“不清楚,但他昨天亲自过来了一趟,应该不是小事。” 夜千宠只好点头,“那就见。” 见面安排在驻外使馆,就在她的办公室。 她去的时候,部长已经在里头候着,见她推门进去,起了身。 这让夜千宠眉头微跳,看来不是小事。 “坐!”她稍显客气的弯了一下嘴角,颔首示意萧秘书去泡茶。 “抱歉,知道阁下行程紧张,还是希望能跟您说说这个事。” 她点了点头,“还好,明天启程。” 继而,她一笑,“没关系,开门见山,我喜欢直白一些的谈话!”末了,又淡笑着道:“既然是私下谈话,我应该可以称呼你温西?” 引资部长也是客气的一笑,“当然可以,很荣幸!” 接着,才听他稍微凝重的神色,道:“引资部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做的一个慈善,最近出了一些事,我思前想后,只能求阁下帮忙了!” 夜千宠神色变化不大,“引资部还做慈善?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温西点头,“一直都会做,从各个企业引资进来,再去投资,收益怎么也是溢余的,不少是拿去做慈善了。” “好事!”她由衷的道:“到时候使馆也可以效仿。”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夜千宠等着他说。 “阁下光游国际,不知道有没有踏足过卢威尔或者听闻过?” 她摇头,表示没有。 “也对,是个小地方,前两年才从饱受战乱的境况解脱出来,这两年虽然没了战乱,衣食、温饱也还算过得去,可医疗却成了最大的难题,环境太乱,病菌滋生严重。” 听着这些,夜千宠似乎都能想到那种残酷的环境,真庆幸自己如此幸福。 “普通病菌也好说。”部长拧着眉,似乎很发愁,“但是两个月前,卢威尔发现了一种病菌,到现在也没弄清楚病理,病情却不断在蔓延,死伤已经很重了!” 第445章 危机蛰伏(2) “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国际上一点动静没有?也没有报道?” 部长无奈的一笑,“有些地区确特殊,三不管,谁会报道?连资讯记者都不敢再去,病菌太复杂。” 夜千宠现在身份不同,她的驻外使馆的国际性质,听到这些,心情已经变得沉重。 “所以,我想着,别人没办法,阁下应该是有办法的?rlv的研发者,绝不会是浪得虚名。” 她一开始没反应。 过了会儿,才有些意外的看向引资部长,“rlv研发者?温西部长,怎么会知道是我的?” 埃文已经带着小组做过rlv的发布会,其他走上销售世面的程序还在办,外界的确不少人已经知道rlv是叶博士研发的。 可,温西怎么知道她是叶博士的? 温西部长也是先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继而才勉强一笑,“有些东西,还是能打听来的,只是绝不能往外说,所以看起来好似大家都不知情。” 嗯,她微微挑眉,这个说法,也算说得过去。 尤其,引资部既然搞慈善,涉及了她能帮忙的领域,更会使劲力气去打听。 多打听,多猜测,也许会蒙对。 她也不打算隐瞒,“我第一次知道引资部做这方面慈善,挺好,也不瞒着你我的身份了,但你说的这件事,我得亲自到卢威尔,目前,恐怕抽不出时间。” 部长听完拧了眉,看起来很是发愁。 拖一天,也许就会死几十上百人,怎么会不发愁? 夜千宠看了他。 好一会儿,道:“或者,你这边有没有人可以引路,到时候我定个地点,在那儿汇合,我过去一趟?” 引资部长这才眼前稍微一亮,“当然好!” 他站了起来,“真的十分感激您能答应。” 她只是淡笑,“小事,何况,这也不算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尚且这么焦灼,我这个身份,还能坐视不管?” 人活一世,活个名声,说话才有力度。 她这个女王阁下,目前建立的人设都是驻外使馆成立初期,而那点人设,只是一方面,显然是不够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地址,我只能临时告诉你。”她道。 引资部长点头,“当然,阁下安全为重!” 如果提前说了地址,怕有人去蹲点刺杀。 夜千宠回去之后,给林介也提了这件事。 “我这次对外是回基地训练,但之后没几天,会从基地秘密离开,处理完卢威尔的状况,再返回基地,有什么事,还是往基地传消息。” 林介懂,点了点头,“虽然是秘密离开基地,但也必须注意安全。” “有寒宴在,没事。” 引资部长跟夜千宠见完面的第二天,去他办公室的时候,冯璐已经在窗户边站着了。 “她答应了?”冯璐问。 温西走到办公桌边,“看在寒公的面子上,冯小姐这个忙,我已经帮了,也算了对上一次没办法促成和你的合作一点补偿。” 冯璐一笑,“说是给我的补偿,收益的还不是你引资部,这是个收获名声的好季节!” 温西部长不置可否。 “夜千宠没再说具体的?她要不要去卢威尔实地考察?” 那头的男人抬头看了冯璐一眼,“冯小姐怎么对这些细节感兴趣?还是冯小姐也想走一遭?” 如果没记错,冯璐也搞这方面研究。 哦对了。 温西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冯璐既然也是这一行的,为什么还要请他去找夜千宠求助? 这不符合逻辑? 只见冯璐笑了一下,带着一些遗憾,“部长也知道,我最近就要订婚了,婚姻是人生大事,实在走不开,但又心系这些情况,只好来求你了不是?” 好像也说得通。 “到时候阁下会给我地址,让人去那儿等着,带她去一趟卢威尔,其余的,就是她的工作内容了。”温西部长淡淡的道。 冯璐听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地址呢?” 温西再次抬头,“看来冯小姐不知道大人物的安全意识?” 虽然不是刻意笑话她不是大人物,但冯璐听完脸色难免不太好看。 后来送走了冯璐,温西部长在自己的办公桌边站了会儿,也是若有所思。 然后才给手底下负责这个事情的人传了意思:到时候和阁下接头,一定要安全。 否则,夜千宠出了任何问题,他这个引资部可开不下去了。 冯璐回到家,查理先生没到家,她就在客厅等了会儿。 等查理先生一进家门,挥退了仅剩的佣人。 “卢威尔的事,已经安排下去了,但结果……我觉得可变性太多。”冯璐微蹙眉。 查理神色很淡,看起来又很累,按了按眉心,才道:“那就不是你能掌控的。” 坐在那儿,冯璐在想,如果夜千宠真的这次就丢了命,甚至干脆死在了异国他乡,她未来的日子会怎么样? 洛森堡只有她一个适龄后辈了,更了夜姓的家族没了顶梁柱,驻外使馆更在初生婴儿时期就没了馆主。 这一切都是她的? 包括寒愈。 那她的人生……冯璐自顾微微一笑,如果真的这么顺利就好了! 当然,她这段时间要做的,就是捏好分寸在寒愈跟前晃,夜千宠去了卢威尔的事,不能让寒愈知晓。 如果寒愈说要让夜千宠出席婚礼,真正的用意确实是为了保护夜千宠的话,那她这么做,岂不是撞枪口? 所以,她必须稳住寒愈。 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沉,中途若是被寒愈知道,这个婚礼就砸了,而且按照他的冷漠,她的下场恐怕很惨。 不过,又一想,哪怕最后出了纰漏,也没关系,还有引资部顶着。总归,整件事,她可没有出面过。 这么想着轻松多了,起身上楼。 翌日。 夜千宠动身返回基地的消息,张驰从林介那儿得知了。 隔天的时候,也从老吕那里确认了她已经抵达。 寒愈听完后放心下来,道:“随我回一趟南都。” 张驰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只能点头。 他知道,唐启山的物资被放行了,而狼狈为奸的先生,当然要过去会面。 第446章 您不喜欢她?(1) 不过,他们过去会面,后来冯璐却提出来要一起跟着过去。 对于寒愈略带不解的蹙眉,冯璐温和一笑。 “我们都马上订婚了,我却还没去看过寒奶奶呢,做后辈都不合格,怎么做她孙媳妇?” 这个理由,挑不出毛病。 最终三人一同去的南都。 冯璐当天晚上出去采购了一番,去南都的飞机上带了不少华盛顿这边的东西,看起来在讨好老太太这件事上算是很用心。 对此,男人倒是不置一词。 到了南都,张驰拉着两个行李箱,看着男人径直往前走,明显是忘了身后还跟了一位女士。 “等等我。”冯璐倒是不客气,稍微上前两步去挽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这才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侧首看了她一眼。 于此同时,手臂已经从她手里抽了出去,又回头看了一眼张驰。 道:“你带冯小姐回老宅?” 张驰一愣,“您呢?” 难道他要一个人去和唐启山见面?张驰正在思量,先生这是想他一个人去见、保险起见,还是因为要支开冯璐不得已使唤他的? 如果是后者,那张驰宁愿让冯璐自己去老宅,他必须得跟着先生去见唐启山。 倒是冯璐先开口了,“你是要去见唐先生?” “不急在这一天的话,改天一起,这事不小,多一个人多点防备,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话说的好听,其实不放心的不是寒愈的安危,反而是怕寒愈跟唐启山的合作中,寒愈存有异心。 这一点,男人自然也是明白。 因而,思虑片刻,最后决定都一起回老宅。 回到老宅的时候,老太太因为事先不知道,听管家沈恩说这事还拧了一下眉,“你说今晚吗?” 沈恩点头,“就是现在,老太太!” 寒闻之这也就不打算上楼休息了,披了一件晨褛、拄着权杖就下了客厅。 又吩咐佣人,“准备点夜宵,飞机上的东西,也下不去嘴。” 算起来,他没回老宅也很长时间了,寒闻之上了年纪,能见到他,多少还是欢喜的,也不介意他现在这个性子不懂亲情冷暖,连个招呼都不打。 老太太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车子的声音。 沈恩和她一块儿到了门口。 老太太之前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大好,但是现在算是好多了,至少走路不需要任何人搀扶。 站在门口等着,见男人和张驰下车,老太太眉眼间有一丝丝的笑,“厨房备了夜宵的,应该没吃饭?” 张驰推着行李,率先出声,“还是老太太好!” 难得张驰嘴巴这么利索,还带着甜味。 不过,寒闻之没时间去想张驰为什么嘴这么甜,却见了车上下来的第三个人,脸上的笑意也稍微僵了一下。 “这是?” 张驰选择闭嘴,沉默。 只是好奇,华盛顿那边的订婚传闻,南都这边难道丝毫不知道? 不太可能,那就只能是…… 老太太故意这么问的,这是不待见冯璐么? 冯璐手里拎了不少东西,都是她购买的礼品,张驰本来想帮她,但是她不让,可能是为了让老太太知道都是她买的。 提在张驰手上,万一老太太以为是先生买的呢? 这心思也是小。 因为男人对老太太也不算热情,听到这样的问话,反应也很淡,冯璐干脆自己带着笑走过去,“奶奶好!我是冯璐,您叫我璐璐就好,第一次来看您,也不知道您喜欢些什么。” 寒闻之瞧了一眼一旁的男人,见他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表情,心里有数了。 对着冯璐也算是客气的回以一个淡笑。 但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欣喜了,稍微侧身,“都进门,外头有些凉了。” 进了门,佣人几乎都把行李拿过去带上楼。 但是没拿冯璐的行李箱,佣人还特意进客厅询问:“老太太,冯小姐的行李安排到客房么?” 那意思,就是要不要留宿冯璐。 寒闻之却把目光看向了寒愈,要他发话,毕竟是他带过来的女人。 男人在沙发落座,眉目深,神色却很淡,“楼梯右侧的客房不是一直空着?” 寒闻之听完之后却微微抿唇,然后抬头嘱咐佣人,“带到最右边的客房,仔细收拾一下,冯小姐一会儿大概也要沐浴的。” 寒愈说的右手侧的客房,是千千的。 老太太说的最右边头头上的客房倒是一直空着,所以需要打扫。 因为老太太这样的安排,寒愈稍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冯璐一直笑得很乖巧的样子,“这么晚打扰奶奶,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已经一口一个奶奶的喊上了,但是张驰没听错,老太太刚刚喊冯璐喊的是“冯小姐”,哪怕冯璐没进门就说了可以叫她璐璐。 张驰坐一旁,心底自顾思量,看来老太太一点也不糊涂啊,至少跟他的观念很一致:不喜冯璐。 接下来的时间,因为男人神色淡漠,也没什么嘘寒问暖,张驰本身话就不多,客厅里几乎只剩冯璐说话。 她自然是在和老太太闲聊,大多说的是她这次过来带的东西。 不用想,是想第一次见面,讨老太太欢心。 不过,每一次她兴致勃勃的说完自己带过来的东西,老太太都是笑着点头,“冯小姐有心了!” 喊的还是冯小姐,除了这一句,也没有多么的欢喜。 也不知道冯璐是真的没察觉,还是装傻,性质依旧不减。 “奶奶,这个按摩椅很好用!我爸爸用着,效果不错,我就带了一台,精致版的,您要是用得好,到时候买一台大的运过来!” 寒闻之看了看,拿在手里也观摩了一番。 但还是那句话:“真是有心了!” 其实沈恩站在一旁,很想说,这东西如果翻一翻底下的签字,肯定会看到几个字:adecha。 结果冯璐居然还当进口高档货在这里显摆。 何况,老太太现在身体好,这东西真用不上,就算要用,多的是比这个好的。 可见,老太太的态度已经很顾及客人了。 直到时间差不多,沈恩不得不开口:“老太太,天儿不早了,您要不上楼休息?” 管家既然开口,老太太当然顺着点头。 然后和寒愈说了几句话就休息去了。 客厅里瞬间又安静下来。 好在佣人带着他们去用夜宵。 楼上。 沈恩陪着老太太坐在床边,“您不喜欢这位冯小姐?” 寒闻之靠在床头,稍微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好久。 才道:“如果非要比,那自然是比千千差。” 她看了沈恩,叹了口气。 “若不是因为那些恩怨,千千又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沈恩也叹了口气,“您也是没法子……早些睡,不想了。” 但是寒闻之没动静,依旧保持那个姿势。 “你说,他和冯璐订婚,是不是真的?”忽然问。 沈恩无奈笑了一下,“这我就不知道了!以前伍先生办事就自己拿主意,别人干预不上,现在更是了,回家住十天都可以不超过三句话,谁能知道他想的什么?” “不过,他能一下飞机就回来,说明还是记挂您的!”沈恩道。 罢了,寒闻之躺了下去,“你也去休息。” 半个多小时后。 冯璐住的房间里。 她的手机震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过去接起,“父亲。” “到了么?”查理先生如常的语调。 “嗯,到了挺久了。”冯璐道:“这么晚,您是有事吗?” 那边稍微沉默了会儿。 冯璐就知道,应该是有事,否则不会沉默。 既然沉默,也说明他或许是拿不定主意。 “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说,我会看着办的。”冯璐再次开口。 只听那边的查理先生这才继续:“她既然去了卢威尔地区,你们的订婚,最好尽快。” 原来是这个事。 冯璐倒是不急。 道:“她既然去了卢威尔,那就一时半会出不来,我这几天多和寒闻之相处,回华盛顿的时候再定时间也可以的。” “她去了卢威尔什么时候再出来,只有她自己能掌控,你拿什么跟她赌?” 冯璐也清楚,但凡夜千宠中途回来了,这个订婚肯定不会顺利。 她稍微能感觉到查理先生的不悦。 也是再一次感受到,父亲让夜千宠出事的心思越来越重了,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原因呢。 当然,没必要去想。 “那,干脆让寒闻之帮忙挑时间?在这边先做个订婚宴?回去再举行一次?”冯璐问。 “直接回华盛顿办。”查理先生简短的一句话。 冯璐想了想,那就只能把寒闻之接过去,这个可能有点难,老太太身体可能不太好,再加上,肯不肯跟着过去还是不定数。 “我争取。”她只能道。 夜千宠回了基地三天,就找了老吕。 老吕皱眉看着她,“出去一趟?不是刚回来?” 她只好把事情都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老吕略惊愕的瞧着她,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多的身份,冷不丁知道叶博士站在跟前,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第447章 万一回不来了呢?(2) 夜千宠淡笑,“这不是重点,我是想,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希望您能帮我保密,就当我还在基地。” 老吕略微冷哼,“寒愈总不会知道你离开基地,就混账到派人截杀你?” 她柔唇微弄:那可不一定。 片刻,老吕才看了她,“去多久啊?危险不危险?” 她现在本身时间就紧迫,可不能出点什么事。 夜千宠摇头,“不会有事,那地方目前也是和平区。” “那就走的时候派几个人送你过去,就算不跟着你进卢威尔,送到汇合点是必要的。” 这一点,夜千宠没有拒绝。 她离开那天,除了寒宴之外,还有两个蓝妖姬队员护送。 到了地方,约定的人应该是还没来,稍微等了会儿。 天色逐渐暗下来,夜千宠才稍微蹙眉,想着要不要再和温西部长联系,确认他那边到底有没有把人派过来。 刚拿了手机,感觉裤腿被扯了扯。 她敏锐的视线直接越过手机往下看,身体也利落的翻了一转,稳稳退了一步。 “唧!”不太重,也不轻的一声,手掌拍地的声音。 寒宴随着她的视线同时低头看去。 只见地上趴了个小孩,估计是扯她裤腿吸引她注意力,结果被她忽然的转身加退步给甩到地上的。 夜千宠眉头紧了紧。 倒是地上的小孩撑起了双臂,拍了拍手掌,虽然疼得皱着眉,也仰起脸看了她,“请问,您是夜小姐么?” 夜千宠起先没回答。 只是目光在小孩身上极快的转了一圈,她只能想到两个字:乞丐。 穿的非常脏,好久没剪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更是一层污垢,倒是那双眼睛却亮晶晶。 此刻正直直的看着她。 小孩仰得累,夜千宠蹲了下去,“你认识温西部长么?” 小男孩点了点头,“他让我在这儿等您的。” 那就没错了。 只不过,夜千宠还真没想到会是个小孩子。 她抬手,打算摸一摸他的脑袋。 可小孩忽然往后一躲,半晌,才憋出一个字:“脏。” 夜千宠的手僵了一会儿,有些心酸,只得笑了笑,还是摸了一下他的脸,“小孩子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天使!” 男孩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听着她的话。 她的手摸到他脸上时,他皱了一下眉,然后看着她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千宠见她这么盯着,索性也没擦手,怕伤他自尊。 只是淡笑,问:“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这才回答:“修罗。” 这名字……寒宴已经眉角抽了抽,“谁给你取的啊,这么狂傲?” 亦正亦邪的名字,居然也敢叫,换在南都,老一辈都不敢取太大的名字,生怕把小孩命格给压了。 小男孩似乎不喜欢寒宴这么说,看着他,“卢威尔就是人间炼狱,能活着出来的,不都是修罗吗?” “……” 夜千宠略惊愕,这么大点孩子,这话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换个角度,他懂自己名字的含义,那该是受过多少苦的?才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自己的家乡? 她反手拍了拍寒宴的腿,示意他别惹修罗不高兴。 小娘子发话,寒宴当然乖乖闭嘴! 夜千宠淡笑,语调也温柔了许多,“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修罗说:“两天。” 她一愣。 两天? 但是她到这里都等了挺长时间,他怎么不出来? 只听修罗道:“我这两天把这一片的小乞丐都欺负遍了,中午出来会挨揍,但既然要帮您办事,近两天不能惹事端。” 夜千宠再一次咋舌。 懂事,周全。 完全不是这个年龄的意识。 “你不应该今天才来这儿等,温西不按时间来?”寒宴又插了一句。 “卢威尔的情况特殊,如果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肯定会驱逐,甚至连累温西先生,所以我自己要求早两天脱离,免得被跟踪。” 夜千宠忽然笑。 是个蓝妖姬的好苗子啊。 “比你聪明!”她瞥了一眼寒宴。 寒宴委屈,他就是多问了一句而已,不也是关心小屁孩? 话说,寒宴现在以为的小屁孩,未来就是孩子王,带着夜千宠的几个孩子打遍天下无敌手。 再未来,更是在蓝妖姬里独领风骚,刷新蓝妖姬一项又一项的极限记录,他以一顶十,蓝妖姬老成员都清闲的享福去了。 最后逼得寒愈亲自请他别再刷记录了,要不然他这个战神的名号都快没了。 修罗当时也很委屈,默了默,“先生不让我刷记录,我无事可做。” 寒愈那时候真是后悔带这么个小鬼,可惜老婆的话不敢不听,老婆的人也不敢动,只得豁出去了:“保护好我女儿,算不算事?” 修罗相当严肃:“算!” 结果,寒愈这么一要求,从此他连女儿的摇篮都快碰不到了,天天被四个儿子霸着女儿不算,还多了个修罗,心里那个苦啊,自己做的孽呀…… 当然,扯远了。 此刻,夜千宠看了修罗,“你是不是没吃东西,要不附近酒店住一晚,明天我们启程?” 修罗听完皱了一下眉,“启程?” 她道:“你得带我去卢威尔,我去看看情况,顺便采集病毒,好研究药物。” 修罗忽然没说话。 看了看她刚刚摸过他脸蛋的手指。 他不知道温西部长和夜小姐之间是敌是友。 但,修罗知道的是,他自己明明就是个病毒携带者,温西部长难道不是让夜小姐直接研究他么? 并没说让他带这位小姐进卢威尔。 进去,万一回不来了呢? “怎么了?”夜千宠见他发呆,问。 修罗这才回神,小小的脸蛋上看不出表情,只摇了摇头,道:“既然要去,那就得夜晚启程,我身份不方便在白天走动。” 哦对!她笑了笑,想起来了。 很明显,现在国际上应该到处都禁止卢威尔的人进入,所以干脆都不报道,全部装聋作哑。 这样看来,修罗虽然小,却明白一切的人情冷暖,知道国际上没有谁待见他们。 夜千宠看了他,“会好起来的!” 修罗没说话,也没点头。 第448章 她真的那么坏吗? 其实,遇见慈善队之前,修罗没想过自己会好起来,会痊愈,活一天是一天而已。 当然,在被温西部长挑中的时候,他有了一些生存的希望。 这希望并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能带这位夜小姐进去解救卢威尔,所以他必须得多活几天。 “在想什么?”夜千宠见他听了她的安慰后反而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于是也看了他。 小修罗这才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启程吗?” 她点头,“好。” 去卢威尔的行程,基本都是林介那边打点,机子是专机,也就不存在修罗身份被查的环节。 路程,要比夜千宠以为的遥远。 好在她最近是真的身强体壮,之前在基地天天训练睡不饱,但是回了一趟华盛顿算是补了几天,每天都睡得十分沉,中午都会犯困再眯一会儿。 想的是这样,她还以为除了夜晚,其他时间,她肯定清清醒醒,结果,抵达卢威尔的时候她竟然是睡着的。 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耳朵边都是吸气声。 寒宴干脆看着窗户外的场景,倒是机舱门都忘了开。 虽然,这地方可以停他们的飞机,但也完全不是其他机场的繁华,甚至,这算不上机场,就是稍微宽敞的平地。 她基本清醒的时候,略微眯起眼看到不少人朝他们这边涌过来,皱了一下眉。 低头看了修罗,“这是干什么?” 修罗神色稍微凝重,依旧看着外面,道:“这里基本看不到这样的飞机,所以他们以为是来送医药和物资的。” 夜千宠已然蹙了眉。 因为来得急,加上她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他们飞机上根本没有带相应的物资。 “该不会上来打砸抢?”寒宴已经到了她旁边,很明显的保护架势。 修罗蹙了蹙眉,“有可能……你们先别下来,我下去看看。” 没别的办法,他们确实没带物资,直接下去怕会变成攻击对象,只好先等着。 寒宴给修罗开了门,修罗刚下去就大声对着外面的人说话,明显不是夜千宠能听懂的语言。 不过,修罗刚下去说了两句的时候,人群里确实有些骚动。 只是这情况没有持续太久,人群里又逐渐安定下来,一个个的都在朝飞机里面引颈张望。 没大会儿,修罗折回来。 寒宴再次开了舱门,一边慢慢下飞机,一边低声问修罗:“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就是告诉他们,你们是和温西部长一样的慈善人士,只不过这次是过来采集病毒样本,不是送物资的。” 说罢,修罗看了周围满满的人群,道:“他们虽然很多也还在饿肚子,但相比起来,更愿意治病。” 毕竟,病死了,光饱个胃并没什么用。 当然,这一句是刚刚修罗拿去说服他们的,只是他没给寒宴说而已。 “你是怎么会通用语的?”夜千宠低头看了他,越来越觉得这家伙确实厉害。 修罗只说:“机缘巧合学的。” 三个人下了飞机,人群让出了一条道。 夜千宠从下飞机开始,目光只是扫了两边,不忍再多看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太多,蓬头垢面、精神萎靡,什么样的都有。 看来,她是低估了这里的情况。 她走过那么多国际监狱,却没走过战乱后的地区。 修罗一直带着他们步行。 中途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慈善点,不过看样子他们不经过,夜千宠只好问了一句:“引资部的么?” 修罗点头,“嗯,但是目前没什么人了。” 病菌爆发,慈善点的人已经不敢待,撤走了。 夜千宠想起温西说过这个,所以没有再问。 十几分钟后。 “到了。”修罗停在了一个在她看来,是危房中的危房前面。 “你家?”寒宴看了看那跟小孩过家家随便搭的棚子一样的房屋。 修罗倒是笑了一下,“我没家的,但是这儿可以住。” 夜千宠依旧没多问,也让寒宴别多问。 进了屋子,里面是完全的泥土地面,只是踩实过,可也依旧坑坑洼洼,光线极其昏暗就不用说了。 没有像样的凳子,倒也能落脚。 夜千宠和寒宴刚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看着修罗开始进进出出的忙碌,看了半天,才看明白,是准备晚餐了。 屋子中央生了一盆火,一个三角铁架子,修罗把一个黑色圆柱形的锅子放了上去煮着,里面放了米。 那点米还是修罗翻找好久翻出来的,估计是没舍得吃放了好久的。 煮米的时间,修罗终于坐在了火堆边,看了她,“需要我帮忙吗?” 夜千宠知道修罗的意思,不过,她自己都没想好从哪下手。 “要不,我明天去那个慈善点,你帮忙通知最近不舒服的病人过来,我综合问诊病症,之后才能做进一步工作。” 修罗点了点头,“好。” 寒宴正看着那锅米发愁,早知道他可以带一飞机的食材啊。 这一锅米,哦不对,只有锅底一点点是米,一大锅子的水,明显是煮个稀饭,他这么身强体壮的人,不得饿死过去? 正想着,修罗看了一眼门外,外头站了几个人,估计是来找他。 “你们先坐着,我去弄点菜。” 看着修罗出门,寒宴立刻就放飞了表情,一脸委屈幽怨的看着她,“小娘子,我觉得咱们在这儿没任何顾虑,唯一的一个是,会饿死。”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你们基地训练的时候,不是大自然的东西都能吃?这儿别的没有,树皮、土块还是有的。” 寒宴被打趣,叹一口气。 又看了看门外,“你别说,这样的环境,修罗这小子还会通用语,而且下飞机的时候一帮人都愿意听他的,确实不简单!” 她只是点了一下头,脑子里在想事。 修罗出了那个小屋,其中一个人确实是在等他,两人并肩往远处走了。 几乎一直走到了那个慈善点,进了门。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医生?”。 这人用的通用语,而且长相看着就不是本地人。 修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医生,但她确实是进来看病情的,回去之后会研究药物出来。” 那人点了点头,“那就是她了,公司上面跟我联系过,你现在已经带她进来了,但还有别的事需要你做。” 修罗倒也点了点头。 只听那人先是打开了慈善点柜子门,拿了一些食物给他。 修罗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拿着,都是给你的!这两天人家都要在你那儿,总不能光喝米汤?”那人笑着。 修罗这才把东西抱在怀里,算是接了。 “明天你带她去塘子。”那人接着问。 修罗抬头看了他,很明显的皱了眉,“去那儿干什么?” 那人一笑,“这病,最开始不就是从那边来的吗?而且,塘子边死过人,她不得去源地看看、测一测什么的?” 修罗却直接拒绝了,“那儿不能去人。” 当地谁不知道,现在那地方谁都不敢去了,很可能一进去就被感染,传染源也不清楚,所以现在谁都不去。 看着修罗这就要走,那人脸色沉了一下,直接把他拦住了。 “这是上面的意思,你要是不带她去塘子,那这些东西可不能给你,而且……” 男子稍微眯了一下眼,弯下腰,压低声音:“你也活不成。” 修罗抱着物资的手紧了紧。 “为什么?” 让夜小姐来,难道不是为了后面能救更多人?可是他现在觉得,这些人是想让夜小姐感染致死? 男人只是略微冷笑,“你一个小孩问那么多干什么?说白了,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有她必须消失的原因,这都是外面那些大人物之间的斗争,咱们也没必要知道。” “反正,我听说她身份很高,即便这么高,但是卢威尔出事这么久,他们管过么?国际上一声都没吭过,如果死一两个,咱们能得救,为什么不做?” 修罗毕竟是小孩。 “我按照他们的意思办了,真的就会有人管卢威尔吗?” 男人点头,“当然了!” 看着修罗,又加了一把劲儿,道:“没有怜悯心,不关注卢威尔灾情,就是那些位置高的人忽视造成的,只要几个位置高的不再压着,底下的人就会敢关注了。” 回去的路上。 修路低头看着怀里的物资。 她是那种位高权重、却不顾别人生死,甚至压着底下的人也不能关注卢威尔的人吗? 没有怜悯心?冷漠?残酷? 修罗不懂那些权谋斗争,但他想让卢威尔变好。 回到小屋。 寒宴看到修罗抱了一堆吃的回来,眼睛亮了亮,倒是没跳起来。 修罗走进去,没跟他们说话,只把东西随便放在了一个角落,折回来坐到火堆边的时候,目光稍微瞟过她,但又没定眼。 夜千宠明显感觉他情绪异样。 但是看着他在火堆边坐下后,拿下锅子,又开始弄配着吃的小菜,没个闲着的时候,她也没问什么。 一直到晚上,她和寒宴准备回飞机上睡觉的时候,修罗才终于道:“明天,带你去个地方,查病源。” 第449章 她染病了? 夜千宠倒是没想到修罗忽然会说这个。 当然,她是高兴的,“你知道这个病最开始是从哪里来的?” 修罗那张略显成熟于他年龄的脸庞上表情很淡,黑夜里越发的看不清,片刻,才点了一下头,“嗯。” “行,那就早点回去休息,我们早点去?”她道。 修罗摇了摇头,“不用太早,中午之后去,晚上再回来,因为需要让中午的太阳晒一晒那个地方,否则行走困难。” 既然他这么说,那应该是了解情况的,夜千宠点头,“好!听你的!” 修罗看着她先进了机舱,小身影在飞机旁边又站了一段时间,这才转身往回走了。 寒宴从机舱内看出去,看着他一点点走远了,才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都凝重了?” 夜千宠靠在位置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没感觉。” 她现在只感觉自己非常想睡觉。 之后寒宴还想说什么,但是转头发现她居然已经睡过去了? 大概是累坏了。 这里的夜晚十分安静,静得透着凄凉,寒宴中途醒了好几回,怕有人来偷袭这个豪华的私人飞机。 倒还好,整夜无事。 看来修罗对他们说的话还是很管用,也看得出来,这里的村民并不是毫不懂理的野蛮人,分得清孰轻孰重。 翌日。 早上,他们还是在修罗那儿喝的米汤,寒宴和修罗还吃了泡面,可惜夜千宠对泡面毫无食欲,闻到味道都觉得反胃,只好多喝了一小碗米汤。 他们出发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 这地方本来比较潮湿,是那种闷湿的感觉,差不多到了地方,夜千宠才明白修罗的意思。 那个塘子,坑坑洼洼,不少小小的小水塘,泥土混着水粘粘的,一脚踩下去,要拔起来得费不少力气,倒也不像是泥沼,总之走路困难。 “这已经好多了。”修罗道,“中午太阳烤过,干了些。” 又道:“咱们也得在天完全黑之前离开,否则夜晚湿气重,加上天黑,很容易滑倒。” 寒宴其实还好,在基地那片林子里游逛了无数遍,深水泥潭也走过,滑倒一下也没什么,所以一直敷衍的点着头。 “这地方看着就不像有人的,来干什么?”好一会儿,寒宴才问。 修罗看了看她,“不是要接触病源地区,才好确定怎么研究吗?” 夜千宠点头,“嗯,是这样!” 其实,她也只是安慰修罗的,原本她打算在慈善点问诊,一个不行就十个,十个不行就一百个,差不多也能探个究竟了。 她今天来之前,以为这边病人多,没想到荒无人烟,但又不好打击修罗。 继续往前走着,夜千宠往后看了一眼,是一片泥沼洼地,竟然走了挺远了,都快看不到边。 “还要走多远?”她终于问。 修罗只是简单说:“快了。” 然后继续往前走着,一步一步的拔着步子。 “夜小姐在华盛顿是很厉害的人物吗?”不知何时,修罗忽然这样问。 寒宴率先笑了一下,“要不是个厉害人物,你觉得能到这里来么?” 修罗看了看他,若有所思。 半晌。 道:“厉害人物都能来的话,那为什么卢威尔出事这么久,却像孤儿一样,国际上所有人都不闻不问?” 这个问题把寒宴给问愣了,毕竟他不懂国际局势。 夜千宠走在后面,也顿了顿步子。 看着修罗的身影。 抿了一下唇,实话实说:“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卢威尔的情况,联盟会也没人透露过。” 她在想,刻薄男知道这个情况么? “卢威尔那么大的战乱,国际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修罗低着头,一步一步迈着,道。 那背影,小,但是倔强,寒宴蹙起眉,看着他一个人闷头往前。 夜千宠稍微叹了口气,只好保持沉默,继续往前走。 总算走到地方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的腿部关节好像都被拉长了,累得不行。 “你都训练到哪去了?”寒宴看着她轻喘,打趣的瞧了她。 夜千宠也想知道训练都训练到哪去了,前几天她可不怕苦不怕累,估计是到了这里,气候不适应? “那是什么?” 她稍微直起身,呼吸也顺畅的时候,目光微微眯起来,视线看不大清,倒是听觉很灵敏,已经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修罗道:“飞蝇。” 飞蝇? 寒宴听完一拧眉,盯着修罗,“飞蝇?虫吗?”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有着要往夜千宠身后躲的趋势,然后看着修罗点头,寒宴顿时表情都要炸了,“我去了天!你不早说啊小老哥?” 修罗淡淡的小脸抬起来,无语的看着他,“你怕虫?” 他体型都是虫子的几百几千倍? 寒宴微抬起下巴,撑着一点点尊严,“谁说我怕?那不叫怕,那叫尊重……我尊重它们,所以就不过去吓唬它们了,你俩过去?” 夜千宠还真是不知道寒宴怕虫子。 那他在军营怎么生存的? 军营有虫子? 寒宴看了她,“这方圆几公里都是洼地,肯定没人刺杀你,我留这儿?”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留着,顺便做个指向针,一会儿我们朝着你往回走。” 夜千宠和修罗往前继续走了一小段。 “就是这些飞蝇传播的病?”夜千宠问。 修罗摇头,“也不算,只是当地都这么说的,所以你可以试试捉几个回去,看能不能提取什么东西?” 也有道理。 这东西,除了这里,明显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 “会叮人么?”夜千宠问。 来的时候虽然穿了长衣长裤,但手和脸露在外面,飞蝇能不能传播病毒也是未知数。 修罗看了看她,最终摇头,“不会,吃下去才会。” 吃? 她略显震惊。 修罗笑了一下,“当地人以前很喜欢吃的,摘了翅膀之后扔到火里烤,很香很脆。” 说得她都有些反胃了。 周围逐渐有飞蝇的时候,他们就停下了,没到飞蝇的中心点。 修罗几乎徒手就能抓住飞蝇,比拍蚊子还要轻松,夜千宠就只有在旁边看的份儿。 捉了七八只,两个人就往回走。 路途上,修罗看了看她拿过飞蝇的手,并没有提醒她回去之后一定要洗手。 返回又花了不少时间。 寒宴听说吃这东西很可能染病后,随时都保持着警惕。 还问:“呼吸应该没事?” 修罗摇头。 “估计是消化道传染病。”夜千宠道。 其实,这要比血液传染都麻烦得多,肢体接触了,万一不小心就入了嘴,这病就上身了。 所以,回到修罗家,夜千宠洗了好几遍手,吃饭的时候也绝对不碰嘴巴碰的地方。 第二天开始,她就开始在慈善点坐诊。 她的飞机上带了不少东西,要问诊并不困难。 两天、三天的过去。 她已经记录了不少东西,发现这个病其实还有潜伏期,所以她得稍微待几天。 一周过去之后。 那天寒宴去清点了飞机上的东西,确实不太多了。 烧了一壶水,给她的杯子里灌满才往回走。 慈善点外碰到了修罗。 修罗看了他手里的杯子,“我给夜小姐递进去,你过不去。” 最近慈善点天天人满为患,跟煮饺子一样。 修罗绕过慈善点后方,在那儿停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脸上有着纠结的表情,眉毛蹙着。 往左右看了看,他从自己兜里摸出了一只早就干了的飞蝇,是那天他捉了之后一直放着的,现在都脆得能捏成粉末。 如果粉末撒到水里,根本看不出来。 他用手用力的捻了几遍,没有直接往里撒,只是拧开杯子,在杯沿慢慢抹了一圈。 盖上盖子的时候,动作显得很艰难。 杯子送到她手边的时候,夜千宠抽空回头看了他,“修罗,你怎么过来了?” 修罗勉强笑了一下,“给您送水!” 夜千宠看了看,刚好渴了! “谢了!”她给了个温柔的笑意,顺便伸手摸了摸他不怎么爱笑的小脸蛋。 这个动作,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修罗记得,上飞机之前,她就摸过他的脸,那时候,他的脸比现在还脏,正常人连看都不愿意,更别说温柔抚摸来安慰他。 修罗看着她拿起了杯子,眉头越紧了。 小手也捏在一起。 “当!”就在夜千宠即将把杯子凑到唇边的时候,杯子忽然被修罗撞掉了。 夜千宠愣了一下,低头看到他紧紧咬着牙,甚至眼里通红,说了句:“不能喝……” 她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又看了看修罗。 “怎么了?” 修罗也不说原因,只是道:“您把杯子扔了。” 夜千宠却笑了一下,“不行的,这杯子是别人送的,我挺喜欢!” 她把杯子捡了起来,抹掉上面的土,宽容的笑,“没事,洗一洗就干净了!” “那就明天再用。”修罗道。 晾晒一天之后,抹上去的东西应该就没效果了,他想。 她只好点了一下头,“好!” 从夜千宠离开华盛顿已经过去快两周。 冯璐等人从南都返回了华盛顿,没有把老太太带上,因为老太太说她身体不好,到时候让他们分两地举行订婚仪式。 冯璐当然只能答应下来。 一切,可以说是很顺利。 回到华盛顿的第一天,寒愈就跟她去了原来的查理别墅,因为查理先生说有了合适的日子,先见面谈一谈,简单准备一下。 而日期,就在三天后。 特别紧。 冯璐并不意外,她知道父亲想趁着夜千宠不在尽快解决这件事,什么好日子、歹日子根本不重要,那就是迷信而已。 “是不是太急促了?”男人坐在沙发上,手心里不紧不慢的搓着两个核桃。 查理抬头,“合适的日子难选,不过虽然紧迫,准备起来也简单,有专人去做,你们俩试一试礼服就好!” 男人微微挑眉。 张驰站在一旁,其实他也觉得奇怪,之前还说不着急,怎么走了一趟南都回来,忽然就急三火四的了? 等回了酒店。 张驰看着先生搓着核桃倒了一杯红酒。 忽然问他:“你觉得呢?” 张驰顿了顿,实话实说:“冯小姐似乎不惊讶她父亲把日子定得这么紧,说明他们父女应该商量过,就在冯小姐去南都的时候。” “但据我回想,咱们回南都这些天,并没什么事值得他们父子急着把婚期定下的?” 可事实上,父女俩就是急了。 反过来就证明,确实有那样的事,值得他们父女发急。 那晚,张驰没见先生说什么,第二天倒是没见他。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张驰和先生才在酒店碰面,毕竟他是个禁足的,中午去哪,不方便让张驰跟着,他也就没跟。 只见先生一回来就奔到了电脑前。 半晌,听到他阴着脸,问:“你知道卢威尔这个地方?” 张驰蹙眉,“听过。” 然后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把电话打给林介!”男人索性不用电脑了。 “嘭!”的一声关上电脑,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得出来很焦急,急得根本坐不住。 张驰照做,电话一通,就被他夺了过去。 “夜千宠去哪了?”男人冷着声,一字一句的问。 林介刚接通电话就听到这一句,蹙了蹙眉。 也只有一句:“回了基地。” “你确定?”男人下颚绷得紧了,“如果不是呢?” 林介好像觉察了什么。 只好道:“那就不清楚了,但阁下的确返回了基地,如果没在基地,也许是有别的训练安排,这个,您得问基地那边了。” 林介直接把这个锅给扔了。 很显然,电话又打到了吕蒋那儿。 吕蒋知道是寒愈来电的时候,已经皱了眉。 侍卫:“伍先生说,让您不用装病,必须接电话。” 没办法,接了。 而且过招不了几句,老吕只得说了实话,“先生你也应该清楚,阁下的安排,我是无权插手的……” “放屁!”电话那端的男人忽然爆粗,冷硬的嗓音忽然拔高,“她要死也是死在我手上!你们竟敢让她私自从基地离开?” 让她走了也就罢了,竟然可以瞒得他天衣无缝,要知道,现在他还是那个基地的主人! 吕蒋无可辩驳,也没想辩驳,听着那边的电话挂了。 然后也稍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那边什么情况了? 两天后。 张驰急匆匆的从外面回去,敲门的力度和频率都重了。 男人去开了门,表情一如这两天的阴冷如冰。 张驰进门,都来不及喝一口水,气儿也没喘顺,看了他,道:“先生,夜小姐好像……染病了。” 男人脸色蓦地黑了。 准备进客厅的脚步顿住,慢慢转过来,那双眸子要吃人似的盯着张驰,“病?……什么病?” “就……”张驰心里也忐忑着,“就是卢威尔这几个月暴乱的病,目前没人知道病因,已经死了不少……” 男人薄唇紧紧抿着,胸口不断起伏。 “谁告诉她的!”他咬着牙。 就为了避免她犯职业病,这消息,联盟会封的严严实实,他最近也没有逼她加入联盟会,她怎么会知道的? 张驰蹙着眉:“……难道,是查理父女?” “还站着干什么?!”男人陡然爆喝。 张驰猛的回神。 “马上派人过去,把她给我接回来,医疗队跟着过去,华盛顿最权威的病源研究专家在她抵达时必须待命。” 张驰刚要说话,男人打断:“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他现在禁足,情况也特殊,要请动一些人,确实困难。 不过张驰也点了头:“夜小姐那边出了状况后也已经跟这边联系了,我们现在不方便,林介一定方便,我去找他!” 华盛顿订婚宴的前一天,夜里。 冯璐没事做,吃过饭休息了一段时间,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电影。 “二小姐!”佣人上来敲她的门。 她从沙发抬头看过去。 只见不待佣人开口禀报,身后的男人已经推开门,大步迈进,然后又反手把门关上。 冯璐先是笑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确实出乎意料,虽然最近接触频繁,但他还没这么主动过,直接到她卧室里了。 “我不能过来?”男人淡淡的扫过她的脸。 电影依旧在播放。 冯璐一笑,“当然能……你是不是怕我婚前恐惧?” 明天就订婚仪式了,虽然还有一半要去南都举行,但明天一过,这个婚就成了一半,谁反悔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婚纱我都试过了,特别喜欢!”冯璐脸上的笑越发好看。 男人薄唇微微勾了一下,“是么?”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然后拿走了正在播放电影的笔记本电脑。 冯璐看了看他。 只见男人终于慵懒的把视线放在她脸上,“你还记得,我和你订婚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冯璐想了想,点头,“当然,夜千宠要出席嘛。” 很好,记得。 男人舌尖微微扫过唇畔,冯璐看到他这个动作了,却是皱了一下眉。 卧室昏暗的光线下,她一下子竟然想到了吐着信子的毒蛇,冷血、可怕。 第450章 我不想让你死! 也因为看到寒愈这样的动作,再看看他的表情。 虽然他进来到现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暴躁、冷酷的行径,可冯璐终于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 微皱眉,咽了咽紧张,“……怎么了吗?” 男人手里正搓着核桃,目光从核桃上转了过来,放在她脸上,然后似乎是笑了一下,可惜一点也没让人觉得温暖。 相反,越阴冷。 “你不想知道夜千宠死了没有?”男人忽然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借助引资部的手,让他们找了个快要死的小男孩给她传染病毒,算一算时间,是不是差不多病发了?” 冯璐身子微微一僵,目光看进他眼里。 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此刻到底是愤怒的? 还是因为她的行为正好遂了他的意思,所以是喜悦的? 只见男人略微勾了一下嘴角,道:“别紧张,马上就是咱们的订婚礼了,我还能跟你发火?这可是一件好事,虽然你未经我允许。” 听到他这个话,冯璐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 然后道:“你放心,就算夜千宠现在病发了,短期也是死不掉的,她只会一点点变瘦、变枯,再慢慢死去,这个病不会暴毙的!” 男人听完似乎是感兴趣的表情,挑眉:“你很了解?” 冯璐一笑,挽了他一条手臂,身子柔软的靠过去,“当然,在此之前,我就已经研究过了,病毒靠消化道传播的,碰一下没洗手就染上了,夜千宠根本都还不知道呢!” 寒愈略低眉,像是在温柔的轻抚女人的手背,只是那双眸子实在阴暗。 等他再抬眸,又带了几分柔情似的,“那这病也太好受了?没任何症状?就这么慢慢瘦死?” 冯璐摇头。 “当然不是!初期是最痛苦的,无论吃什么下去,都会疯狂呕吐,吐到胆汁干竭,吐到消化道几乎腐烂,后期就不知道能不能吃下东西了,就算打营养针,那也每天都见瘦,我做过实验的!” 实验? 男人微微侧首,“什么时候的事?” 他一边说话,掌心已然微微抚上她的脸颊。 这样的动作让冯璐一时心神荡漾,微阖眸,语调也跟着迷离,“别人都不知道的,上一次我不是被查实验室违规么?” 没错,之前冯璐的实验室被查过一次,违规的人体实验。 “后来不是证实不算违规,没这回事?”男人低低的问。 冯璐笑,“那都是我努力的结果,加上夜千宠的一点仁慈,侥幸过来了。” “说起来,她这个贱人确实跟长了狗鼻子一样,什么都知道!其实她每一次掀起风波来查我,都确有其事,只是我命硬!” 冯璐继续说着这些,那表情,带着几分得意。 男人薄唇勾起,“是挺硬,都能和我订婚,未来要与我并肩而立。” 冯璐这会儿都已经不想再谈公事了,呼吸微微有些热,而且,她的生理反应,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勾了男人的脖颈,道:“咱们别聊她了,扫兴!做点别的?” 男人也没有推,只是淡淡道:“还有两天就订婚了,不留到订婚之夜?” “现在还流行这个干嘛?……我愿意!”冯璐嗤鼻又媚笑。 但是她的手伸向男人衣领,快要碰到他皮肤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握住,然后拿开。 只听男人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抱歉,我今天不太想。” “男人还有不想的?”冯璐不信的样子,越发主动起来。 可寒愈已经自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冯璐差一点跌到地上,听到他一句:“女人每个月还有不能的那么几天,男人也有。” “……” 冯璐怔怔的反应着他那句话,男人已经出门离开了。 所以,他今晚过来是干什么来了?她竟然没搞明白,就是来问问夜千宠死了没? 过了几分钟,冯璐接到了张驰的电话。 “先生的意思,冯小姐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接下来的就缓一缓,必须确保夜小姐参加订婚宴,从今天开始,冯小姐不得再插手这件事了。” 冯璐想了想,“好的。” 反正她已经做了该做的,这个时候收手,刚好也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放下电话,冯璐睡了个好觉! 张驰却看着那个男人整夜不眠,人在窗户边虽然纹丝不动,但手里的核桃“噼里啪啦”的搓了几乎一整夜。 当然,张驰也几乎跟着站了一整夜。 原本,他们是可以睡的,但是林介那边也接到了夜千宠等人发过来的接应请求,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让人睡不着。 当时张驰本来想逐一禀报,可先生只问了一句:“她现在都有什么症状?” 张驰当然顺着回答:“说是吐个不停,吃什么吐什么,跟着过去的寒宴看到她吐了两天已经肉眼可见的苍白、消瘦下去,已经要急疯了,接应请求就是寒宴不顾夜小姐的阻止发过来的。” 男人闭了闭目,手里握着核桃,指背上青筋凸起,骨节透白。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寒宴不擅自做这件事,她还想待在那儿?” 张驰听出了他的愤怒,但也点了一下头,“是这样的……” “也可以理解,夜小姐本就做这方面的研究,越是疑难杂症,她会越感兴趣。” 那之后,男人就没说过话了。 因为他知道,她的症状,跟冯璐说的一模一样。 现在要考虑的是,到时候要不要求冯璐把她医好,就算她自己有研究的能力,可她现在没那个生命力! 所以,他这个婚,竟然是不得不订了? 到最后,竟然还是她自己促成了他的订婚。 滑稽! 天亮了。 张驰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眯了过去,听到动静才忽然睁开眼。然后看到男人从卧室走了出去。 明天就是正式的订婚宴,今天应该有不少事,电话这么早就过来了。 但张驰出去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要出门。 “她的专机什么时候到?” 张驰刚醒,只要摇头,“我现在就问,估计今晚是可以到的。” 果然,问过林介那边,确定今天晚上可以抵达华盛顿,不过…… 他走到男人身侧,道:“好像,夜小姐知道您明天订婚,不肯回华盛顿,大概是想让飞机直接去纽约。” 纽约,那是他不能去的地方,他还在禁足期间。 削然转身,声音极冷:“她必须回这儿!” 张驰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去办。 时间一点点过去。 男人并没出门,似乎只等夜千宠的航班落地。 活了这么久,他第一次竟然迫切想见到一张脸! 迫切的想知道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他一直在书房静默,想了无数遍从那个游轮上跟她第一次交锋开始,从他第一次试图假意讨好她开始,慢慢的,却忘了什么时候真的关心她死活了。 可能,是那次强行把她从席澈公寓接回去,他以喝多了的借口靠了她肩膀一路? 可能,是她花了心思给他挑选那对核桃之后? 可能,是强吻她之后? 又或者,肤浅到只是某一次、在某一个极好的光线下凝视过她那张脸,俗的沉沦美色了? 当然,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必须出席他的订婚宴,否则下一步计划没办法顺利展开,这是她的利用价值。 晚上七点多。 张驰拿着电话,匆匆走到他身旁,“您电话!” 男人抬眸,停顿片刻后把电话接了过去,“喂?” “我。”夜千宠的声音。 从声音上听,并听不出什么不适,但男人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 “听说,你施压让飞机必须停在华盛顿?”只听她在那头问话,声音显得清冷漠然。 “是。”男人薄唇紧抿,原本想问一些话,但最终只应了这个字。 夜千宠笑了一下,“明天举行订婚宴,是吗?” 隔着手机,听到她问这句话的语调,男人表情未变,但似乎能感觉到她的酸涩自嘲。 “是想要我的祝福?”她问。 男人捏着手机的手换了一边,单手叉腰,略低眉,嗓音很沉,“你先降落……” “寒愈。”她在电话里忽然安静的、冷漠的喊出名字。 道:“我不管你现在是谁,我只知道,无论哪个你都知道你所有的行为,证明和冯璐订婚,是你的意愿,我再爱你,你都视若无睹!” 她顿了顿,略微吸气,平复语调。 “所以我夜千宠绝对不会犯贱到去砸你订婚场子,倘若你是想看我因为嫉妒而发疯!那你一、定、会、失、望!” 她一字一句的咬着牙,压下忽然涌上来的恶心。 结果没压住。 “呕!”电话里传来她嘶哑的呕吐声,男人的眉峰也就跟着拧了起来。 难怪她今天声音偏低,带着嘶哑,那是几天呕吐的结果。 “……”男人牙关紧了又松,终于问:“你怎么样?” 夜千宠漱了口,无力的抓起手机,“我死不了!你要失望了!……修罗是你安排的?”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不需要答案。 继续道:“我,一直以为,信任你是对的,一直竭尽全力想让你主动来面对我,你却是这样对我的?” 她声音里终究是有了几分哽咽,“咱们到今天为止,到你派人来要我的命为止,所有情分都归零!我绝不欠你!” “当然。”她笑了笑,“有些东西,承载我们感情的东西,我也都要还给你!” “嘟嘟嘟!”她把电话挂了。 男人握着手机,兀自拧着眉,牙关紧咬。 “她必须降落在华盛顿!”他转身,对着张驰。 电话里吐得那么吃力,不知道人已经变成什么样,不能让她这么拖着,至少来这里,可以采取一些措施让她好受一点。 张驰立即转身去办。 最终,飞机降落在了纽约。 如果是没降落之前,男人还能想一些办法,但是既然已经降落了,他现在又被禁足在华盛顿,又不可能过去把她绑上飞机。 “不来就罢。”他得知消息后,略咬牙,只能这样。 “去把萧遥给我绑了!”继而,他忽然命令。 张驰一愣,“绑萧秘书?” 接到男人一记冷光后,张驰也不能再多问,只好点了一下头,“是。” 纽约,药联所属医院里。 从下飞机开始,修罗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咬着牙跟在身边。 直到进了病房,他才忽然跪到了夜千宠床前,虽然一句话不说,小脸也是倔强的,但毕竟是小孩,眼泪一个劲儿的掉。 夜千宠吐得感觉呼吸都困难。 但是看到修罗忽然跪下,也吓到了,想扶他,可一动就想吐,只能动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修罗稳稳跪着,“是我害了您!” “瞎说什么?跟你没关系。”夜千宠说话虚弱得稍微喘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吃又吃不下,吐还停不了,一点体力都没有,前段时间都白训练了。 修罗哭着:“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反悔了的!我不想让您染病,我已经把您的杯子洗了、晒了一整天的,为什么还是这样?” 这件事,修罗已经跟她坦白过了。 就在他给她递了水,却把她杯子打掉的时候,夜千宠是敏锐的,她知道修罗故意,可她当时没问。 甚至晚上去了他的小屋,还打算当着他的面喝水,修罗再一次打掉她的杯子,第二天更是不让她碰。 也是第二天,他终于跟她坦白。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不想让你死!” 也是那时候,夜千宠才知道修罗竟然已经染病了,可他却没什么症状,别人就是利用这一点,让他接触她的。 这会儿,夜千宠努力的笑了一下,看着他。 “你是个好孩子,你没错!错的是动邪念的人,你已经改正了不是吗?”她把手搭到床边,想摸摸他脑袋。 结果修罗瞬间就避开了,“我是携带者。” 没办法,她够不到了,但也安慰着:“别哭,我这还没检查出来到底是不是染病,万一不是呢?” 修罗摇头,“一定是……我看过那么多。” 不会错的,而且她吐的比一些染病的人还厉害,怎么会不是? 第451章 你跟谁在一起? 这边没有满神医在,夜千宠身边也没有私人医生,所以,她从落地开始,就让林介着手跟暂住在华盛顿的余歌打招呼,希望她老人家跑一趟。 余歌在蓝家别墅,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准备睡了,这么多年她都有早睡的好习惯。 但看到号码,余歌还是起了床。 安静的听了会儿,眉头蹙了起来,“夜千宠染病?……什么时候的事?” 这件事,外界是完全不知道的,所以余歌乍听到是震惊了。 “还不确定。”林介的声音虽然镇定,但也听得出来其中的紧张和担忧,“所以阁下希望能麻烦您跑一趟,那边现有的医生不足以帮她查明是否真的染了病毒。” 这件事,余歌,自然不会推辞,而且是准备即刻就启程。 战辞跟余歌相反,已经是个昼伏夜出的人,半夜永远不睡觉,这会儿还守在一楼壁炉前。 听到下楼的声音,侧首看过去,“不睡美容觉了?” 余歌穿戴整齐,虽然高龄,但动作并不迟缓,看了看他,道:“林介你还记得?他说夜千宠去过卢威尔,感染了什么病,让我务必去一趟。” 战辞听完慢慢转过身,探究似的瞧着余歌的脸。 看来她没说谎。 “你去不去?”余歌又问。 战辞眉头已经拧了起来,“她不是在基地,什么时候去卢威尔了?” “她现在是女王,是即将上任的药联主席,你当她还是小屁孩,每走一步都跟你报告?” 所以,她瞒着所有人去了一趟卢威尔,一点也不像假话,完全可以轻松办到。 余歌看着他,明显就能感觉到他十分担心夜千宠,但又死活绷着,只得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过去,具体情况会跟你说的。” 战辞没搭腔。 “嘭嘭!”门板被拍响。 这么粗鲁,有门铃不按的人并没有几个。 不过,战辞还真不大猜得出来。 余歌走过去开了门。 寒愈凝冷的脸出现在门口,长身玉立,目光在她身上过了一遍。 薄唇微动,“出门?” 余歌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战辞,知道他们俩不对付,寒愈过来找战辞不知道什么事?一下子还不太放心走了。 倒是门口的男人继续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找您。” 余歌略诧异,“找我?” 男人点头。 下一秒,余歌已经猜到了男人心里的想法,所以,她笑了一下,道:“我正好在准备出门,去一趟纽约。” “我正是这个意思。”男人道。 哦,那可真是巧了,这一屋子的人都担心她。 “那我先走了……你跟我一起?”她问。 寒愈摇头,把她送走之后,进了屋。 客厅里并没有开大灯,战辞是个喜欢黑暗的人,壁炉的光线对他来说足够了。 他也没转身,只是背影悠然的坐在壁炉前。 “不是说让她参加你的订婚宴么?一个人都接不回来?”许久,战辞才忽然开口,带着几分嘲讽。 明显在鄙夷男人的办事能力。 寒愈也没客气,“我自有安排,就不劳你操心了。” 就此,两个男人安安静静的坐了好久,客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战辞也没出声赶人;主人没说睡觉,客人也就一直陪着。 不知道凌晨几点,战辞才舒缓一口呼吸,“明天要举行仪式,黑眼圈会更好看?” 男人侧首,目光淡淡,毫无表情,“你想试试新郎的感觉,我让给你?” “哼。”战辞轻微冷哼。 余歌抵达纽约,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夜千宠顶不住困,吐完之后睡了会儿,醒来发现修罗趴在床边,只好叫寒宴把他抱到沙发上睡觉。 刚安顿好修罗,余歌就到了。 病房里十分安静,但光线是明亮的,余歌一眼看到她消瘦的样子,顿时心疼。 她原本就长得美丽,加上皮肤白皙,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的! “这是……多久了?”余歌一放下东西就过去询问情况。 夜千宠靠着坐了起来,“几天,您要不要先坐下喝口水?” “不渴。”余歌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哪有心思喝水?只想最快速度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院这边已经打点好了,检查可能需要的东西,助手,全都在等余歌过来。 夜千宠被推出病房去检查的时候,修罗醒了,说什么也不再睡,一直跟着她的床走。 余歌带着她进去之后,寒宴的衣角被修罗抓住。 “她会不会死?” 寒宴听到这个话,心里也是沉重的,他比谁都希望她平安,但这些天,他也看怕了她速度消瘦、苍白的样子。 他也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事。 “你想的话打我一顿。”修罗仰着脑袋对着寒宴。 本来,寒宴一开始知道修罗是个小间谍、专门奔着她的命来的时候,气得把他就拎起来了。 但是现在听修罗一脸罪孽的说着话,他倒是叹了口气,“你也染病了,你都没事,她也会没事。” “去椅子上替她祈祷。”寒宴指了指旁边的长凳。 祈祷这事,是修罗所信奉的,而且他最近每天都做,很乐意做。 修罗安安静静的低头祈祷去了,寒宴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 埃文是将醒未醒的时候知道她回来了,而且还生了病,立刻就赶到了医院。 那时候天还没亮。 他走进病房,刚踏进去一步几乎就感觉到了那种沉闷和凝重,脚步也跟着缓慢下来,目光盯着床上的人。 夜千宠还冲他笑了一下,但整个人表情看起来越是令人心疼。 埃文平时是个不着边的人,但一看到她这样的笑,差点眼泪都滚出来,红着眼眶走到她床边,“怎么回事?” 寒宴先开的口。 “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哪种病毒,但只是感染初期,呕吐频繁,只要想办法医治,一定会没事。” “什么叫只要想办法医治就没事?”埃文毕竟在药联,话里的意思他能听出来。 那就是目前没得治。 寒宴抿了抿唇,“因为不知道病毒的名称、分子构成等等,她只能熬着,最近吐得消化道敏感异常,只能打营养针。” 夜千宠这才笑了一下,“别听他的,没那么严重,研究研究,说不定几天就有药了?” 埃文看她还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好端端的跑那种地方干什么?” 她看了修罗。 修罗从昨晚开始就不说话,满是愧疚,低着头,看着就够可怜的。 “知道像修罗这样可爱千千万万的小孩正遭受病魔,你会选择不管么?”她道。 “那你就自己跑过去?!”埃文控制不住的拔高音量。 但看着她不吱声了,顿时又觉得自己错了。 “说,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夜千宠勉强笑了一下,“谢谢!” 然后略颔首,示意寒宴把昨晚去她公寓里带过来的包裹递给埃文。 埃文接了过来,拧眉,“什么?” 她没说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是道:“得麻烦你跑一趟华盛顿,这是我给寒愈准备的订婚礼物。” 一提到寒愈,埃文就皱了眉,明显不乐意。 她接着道:“我都快死了,就让你帮这个忙,你不会不愿意?” 一听她说快死了,埃文瞪了她,“胡说八道!……我送还不行么?” 他现在堂堂药联高层,充当一个临时快递员,除了她,谁使唤得动? 末了,埃文看了她,“检查的片子,病毒样本,我能看么?” “回来再看。” “好。” 等埃文依依不舍的走出病房,寒宴终于看了她,“包裹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说实话,寒宴真的不知道,他没有打开里面那个包,她好像是一早就收拾好了那些东西,他过去直接取过来的,都不用翻找。 夜千宠转头看向窗外,稍微叹了口气。 “萧秘书应该被他绑走了,可能想逼我去出席订婚宴?”她这么揣测的。 寒宴蹙着眉,“我就纳闷,自己订婚,为什么这么固执的要前任参加?……不好意思,只能想到前任这个形容词了。” 好一会儿,她微耸肩,“也可能,他是想把萧秘书装扮成我,去参加他的订婚宴?” 这种想法,夜千宠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但是抓走了萧秘书到现在,几个小时了,她并没有收到刻薄男的威胁,所以,她只能有这种想法。 那么为什么,他又非要她参加婚宴? 她不知道。 但是忽然想去出席了。 “我先前就强硬坚决的拒绝了出席他的订婚宴,现在又好奇,想出席,总不能厚着脸皮自己去?” 怎么,也得让他来请! “你送个包裹,确定他会来请你?”寒宴不信。 夜千宠笑了笑,“不知道。” 埃文用一个多小时抵达寒愈下榻的酒店,跟张驰纠缠了会儿。 “先生真的不在酒店,他昨晚就没回来睡!”张驰很诚恳的道。 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挂了电话,张驰才看了他,道:“先生在蓝家别墅,命我把礼服送那儿,他从那儿直接去订婚宴,这下信了?” 埃文拧眉。 “蓝家不是千千的人?寒愈和她不是水火不容?那寒愈怎么能进蓝家别墅的?” 张驰眨了眨眼,“……这个问题,你好像应该去问蓝家开门的佣人?” 埃文看着张驰从身边走过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想不出来,只得赶紧追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过去,我有东西要替千千递到寒愈手里,亲手。” 张驰看到他手里的包裹了,没阻拦。 半个多小时后。 张驰的车停在了蓝家别墅外。 他下去进去送礼服,但是埃文却被拦在了门外。 佣人进去通报,出来后的说法是:“既然您找的是寒总,一会儿寒总离开,您同乘一辆车就好。” 埃文没想到是这么个答复,但也只能等。 但话是战辞说的,而且原话不是这样。 战辞听张驰说那个叫埃文的来找寒愈,瞥了寒愈一眼,“既然今天订婚,对你来说是个大喜的日子,对我不是。所以,不必把场地摆到蓝家来,有什么事,出去了让他找你谈。” 他可能觉得埃文是来送新婚祝贺的。 对此,男人只是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 换完礼服,男人从蓝家别墅走出去,远距离看了站在那儿的埃文,不陌生了,就是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上了车,男人才侧首看向埃文,“看起来,你并不高兴?我一订婚,少了一个男人跟你抢梦中情人,不是喜事?” 埃文现在根本懒得搭理这种思想,他高兴不起来。 他盯着寒愈看了至少五秒,终于沉着声开口:“她感染病毒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男人听完这话,搓着的核桃蓦地顿了下来。 虽然已经从余医生哪儿知道了,可再一次听到,心里还是沉了沉。 “为什么会觉得跟我有关?”男人缓缓的又恢复了搓核桃的动作。 “得不到的就要毁了她,这不应该就是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最爱干的事?” 男人听到这话,冷不丁笑了一下。 看着埃文,“既然我冷血无情,又为什么会爱她?不矛盾?” “你爱的,是她的身体和权力!” 哟呵,男人忽而挑眉看着埃文,好像意外他这种毛头二世子能看穿这件事一样。 “与我无关。”他低低的一句。 末了,问了一句:“她看起来……很不好?” 埃文微咬牙,“骷髅精灵见过么?她再瘦一点也差不多了。” 男人听罢,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虽然很快散去,但终究是抹不去眸底那一刹那的沉痛。 继而,像是自欺欺人,“就算是骷髅,也和精灵一样美,那大概也没差哪儿去?” 埃文听到他这话,一点听不出心疼,真想一拳头过去。 但他没有,而是把手里的包裹扔到他身上,然后道:“停车,东西给你了,再跟你坐下去我怕忍不住拔刀。” 包裹不算大,也不算重,但被他那么一扔,还是有些重量,打到男人的左手,他手心里忘了搓动的核桃随同包裹都滚到了地上。 男人低眉看着掉落的东西,安静的几秒。 “停车。”没抬头,嘱咐道。 然后埃文下了车,车子再继续前行。 后座的男人弯腰把两个核桃捡了起来,放在一侧的位置,然后才去拿了那个包裹。 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订婚宴包了整个酒店,有新娘和新郎专门休息的房间。 原本冯璐觉得他们俩用一个房间就好,但最后每人一间,这是他的意思。 进了房间,男人目光落在包裹上。 “打开。”他出声。 张驰点了一下头,还是专门拿到距离他很远的窗户边去拆的。 男人就站在那儿,想起了他第一次收到她核桃时候的场景,他也是这么拆的包裹。 “拿过来。”想到这里,他忽然出声。 张驰刚用美工刀划开胶带,回头看了他,想了想,还是照办了。 不到一分钟,包裹被打开了。 确实没有什么易燃易爆的东西,看起来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 张驰已经退了下去,而男人一件一件的往外放。 第一件是一小沓子电影票,附着她手写的便签。 【这是你陪我看过的所有电影,从第一部,到最后一部,虽然时间太久,字迹都淡了,但我甚至能想起来,哪一部电影放映途中我耍赖犯困,爬到你怀里,一路到家。当然,你没必要记住,否则多对不起你今天的新娘!】 男人原本只是随便一看,但是读完这些字,脸色算不上多好看。 薄唇扯了一下,她和寒愈那废物的回忆,她倒是保留完好? 【我是废物,可千千就是爱我,嫉妒?】男人刚把便签捏成一团扔掉,脑子里一个声音沉沉淡淡的漂浮。 男人闭了闭目,低低的咒了句什么。 “爱你又如何?只能寄生于我的废物,这辈子你也别想出来!” 【呵呵。】那声音轻浮又沉闷的一笑,充满挑衅。 下一秒,张驰在门口听到“咚!”的一声,眼皮一跳。 急忙转身进客厅,刚好见到地上是被男人扔掉的包裹盒子,而他刚出现,男人便阴冷而恶狠狠的低吼:“滚回去!” 张驰被吼得一怔,以为是在说他,立刻又退了回去,退到他视线之外。 然而,却发现他出去之后,客厅里的人依旧在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 【谁不是东西,谁心里清楚。】那声音不紧不慢,【最好把她接过来,否则订完婚,她就真的没了,你负责?】 “老子缺她一个女人?”男人十分狂妄的语调。 【你还真缺。】 张驰瞪着眼,跟见了鬼似的,咽了咽唾沫,还是走了出去。 试探着开口:“……先生?” 那边的男人猛地朝他看过来。 张驰定住脚,“……您没事?” 男人盯着张驰不说话,好一会儿,目光才慢慢清晰,然后又看向了被扔在地上盒子。 张驰看着他走过去,弯腰又把盒子捡了起来,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他倒是没捡,只从盒子里又拿了一张信纸出来。 第452章 这,算是还你的!(2) 男人低头看起来。 【我上学的时候写日记就是这样的纸,所有藏在心里的爱慕都在纸上,但我今天会烧了它!】 读到这里,男人眉峰微拧。 【焚烧日记本的同时,我会掐着你订婚正式开始的时间,去你为我重修的酒店房间,带一个一直爱着我的男人,做我跟你做过的事,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姿势……】 男人闭了目,呼吸都沉了。 气的。 【你订婚的整个喜悦过程,我也会和另一个男人共赴喜悦的巅峰,这才不亏待自己,是不是?】 “哐!”信纸被捏在他手心里,拳头定到了茶几上。 似乎是不信,他给余歌的手机打了电话过去,“她在哪?” 余歌说:“不听劝,非要出院,我还在医院,不过寒宴说他们已经到酒店了。” 只有他知道,这个’酒店’不是外面的酒店,是寒愈重建过的那个房子。 寒愈在外不喜欢置办房产,但纽约这栋例外,大概是给她当礼物,或者,根本就是为她准备的婚房。 当然,马上就要成为她和别人放肆纠缠的爱巢了! 所以他一刻不停,打她手机。 夜千宠接的快,“想问我到酒店没有?” 她自顾回答:“到了,而且我在沐浴,事前、事后我都喜欢洗澡,……你要是不信,打视频?” 她那边把电话给挂了,然后从微信里给他拨视频过来。 男人刚点开,镜头里就是她雪白香肩,刺激着感官。 手机稍微拿远,她是躺在浴室里的,大概是热气熏的,脸上稍微能见一些红润,但也看得出来,确实瘦了! “你跟谁在一起?”男人面部没有表情,目光也没有盯着她的身体。 她倒是显得很恣意,一点也不遮掩,甚至还在浴缸里翻过身,趴到浴缸边上。 翻身的时候,身体几乎是完全露出水面的,可男人闪烁的视线却越发没敢看,脸色当然就更难看了。 酒店里有人,她就这样洗? “你要是好奇,怎么不自己过来看?”她清瘦的小脸,柔眉微微弯着。 依旧好看,而且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柔弱好看,可惜看得男人牙痒痒! 【这么紧张,看来你也不比我这个废物强?】那个声音又来了。 【要么跟我一样当一个爱她的废物,要么看着她成为别人的……】 “shutup!”他冲着手机就吼了一句。 夜千宠着实也被吓到了。 怔怔的看着他此刻无比狰狞的表情,她确实一下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男人从屏幕里看着她被吓得瞬间苍白的脸,冷硬的脸越是紧绷,然后一言不发,重重的摁掉视频。 冯璐已经在酒店里很久了,试穿了第一套礼服,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知道寒愈也过来了的时候,她在镜子前仔细的打扮了一番。 冯璐以前不是爱化妆的人,她是别人眼里的学霸,心思不在这些上面,所以她自己都觉得今天化了妆正好看! 这才准备过去见他。 可她还没出门,张驰就过来了。 “冯小姐,先生要去一趟纽约,中间的瞬间,只能靠您协调一下宾客。” 冯璐一皱眉,“他去纽约干什么?” 张驰没说话。 但是冯璐已经想到了,倒是苦笑了一下,“去接夜千宠过来?” 随即点了点头,“知道了,让他放心,无论他多晚回来,这个订婚宴都不会取消,我会等他的。” 十几分钟后。 冯璐坐在自己的休息间里,听到有人敲门。 是查理先生,进门便皱着眉,“听说寒愈去纽约要接她过来?” 冯璐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生气,也不焦急,扬了扬手里的红酒,“您喝么?” 查理眉峰微紧,“你斗不过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就算她回来了,只要不出现在宴席上这个订婚就能进行,若是她来,结局就不一样了!” 冯璐笑了笑。 “您不用那么紧张。”她轻轻嗅着红酒。 道:“一个染了病毒快要死的人,来了又能怎么样?就算在我的婚礼上送她一程让她归西,我一句她是病死的,谁能说什么?” 所以,她来了刚好。 查理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病?什么病?” 冯璐看了看他,“我之前一直没跟您说,现在也是说来话长,等过了订婚宴再跟你仔细说。” 查理却没有就此过了这件事。 “她染病了?你安排的?”继而,却忽然问:“你能确定她染病?如果不是,你知道她过来会有什么麻烦。” 冯璐挑眉。 “您放心,我找来给她染病的小孩都因为夜千宠染病而不想活了,错不了。何况,就寒愈这个反应,还能有假?” 如果夜千宠没染病,他抽这点时间过去干什么? 查理先生安静着,若有所思。 男人从华盛顿飞到纽约,直奔酒店。 输入密码推门进去时,也是直奔她住过的房间。 夜千宠洗完澡了,头发也吹干了,舒服的躺在床上,还带着一些些慵懒的、餍足的感觉,眼睛半睁不睁,懒洋洋的。 其实她是困的。 “嗯!”突的听到一声闷哼,她才忽然睁开眼。 然后看到刚走到门口的寒宴被一拳给揍得后仰,差点栽到一边。 她愣了一愣。 听到寒宴也“我靠!”的一句爆了粗口,一手揉了揉腮帮子,看着凶神恶煞走进来的他小叔。 一脸懵逼,“你t打我干嘛?” 男人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嫌我下手轻了?” 夜千宠靠在床上,看寒宴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拳不轻,好歹寒宴也是从基地走出来的汉子,轻易不会龇牙咧嘴。 她看着男人迈着大步朝她走过来,到了床边却不动了。 “要不要也给我一巴掌?”她淡淡的启唇。 犯困了这一会儿,她的气色看起来又萎靡了,尤其洗完澡之后又吐了一阵,看起来很不好。 “余医生在哪?”许久,他才开口。 “我让她去休息了,守了我几乎一夜,恐怕得缺席你的订婚宴了!”她看了他。 男人其实很想去把她的被子掀开,看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可是想了想,她都这个样子,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有心思也不一定有力气。 “不是来接我去参加你的订婚宴么?站着做什么?”夜千宠再一次开口。 然后笑了笑,“你偷偷离开华盛顿,不遵守禁足令,这会儿可能没人知道,但保不齐过几分钟我就心情不好,把你给捅出去了,这样一来,你这婚也别想订了!” 走之前,男人倒是特地给余歌打了个电话。 “她坐飞机没事么?” 余歌重重的叹气声特别明显,“反正都这样了。” 这话听得男人脸色很不好看,“她中了什么病毒,能不能医治,难道连您也没数?” “可能只有她自己能研究救她自己的药,但是看着你订婚,我就不清楚,她有没有自救的心思了。” 一下子就把一块大石头扔到了他头上,重得男人沉了呼吸,捏着手机,半晌没吭声,然后挂了。 从酒店出发,去机场的路上,夜千宠吐了一次。 就在车上,吐完之后寒宴去扔的垃圾袋。 夜千宠靠在座椅上,全身无力,吐得嗓子疼,四肢虚软。 在她几乎把脑袋埋进膝盖间,把自己裹成一团的时候,男人把她整个抱了过去,放在他腿上拥着。 但是期间一言不发。 她没怎么睁眼,难受的要命,睫毛上挂着呕出来的心酸,随着车子微微晃动,一闪一闪的。 男人低眉,目光扫过,薄唇抿得更紧了。 好久,才把视线投向窗外。 他这算不算寒愈说的也变成了废物? 显然不算,他不认。 抵达华盛顿时,距离订婚宴还有半个多小时。 按理说,可以马上开始了,前面几分钟寒暄也就过去了。 但是因为夜千宠在飞机上吐得几乎晕过去,男人这会儿并没有立刻开始宴会的意思。 他把她抱回了休息室,看着她睁眼都费力气的样子,眉峰皱在一起,“叫医生来给你输营养液?” 她靠着椅背,苍白的唇动了动,“我死在你的婚宴上,是不是挺好?” 说着话,她只觉得心里酸涩,眼眶一下就红了。 但大概是吐得太多,整个人缺水,眼泪薄薄的蓄在眼眶里,眼珠子干涩发红,难受。 “去找个医生过来。”男人撇开视线没再看她。 房间里只有一个寒宴,嘴角还青着呢,对他的话听而不闻。 而夜千宠也道:“不用去寒宴,给我倒杯水。” 寒宴走过去倒水。 “你的杯子呢?”男人发现她没有用他送的杯子。 她虚弱抬眸,“你的东西都会还给你,我不会再用。” 这话一出,他一张脸冰冷。 紧绷下颚,走过去夺过寒宴手里的杯子,自己给她倒,然后又嘱咐了一遍:“去给她找个医生过来。” 见寒宴无动于衷,男人绷着的情绪终于又一次砸到寒宴头上,“你聋了?” 寒宴差点被一脚踹中,幸亏这次他有防备,躲得及时。 结果他这一躲可把人惹恼了,抬眼就见男人刚倒的热水连带杯子,迎着他的命门就过来了! 第453章 跟神经病谈计划?(3) “我日哦!”寒宴心底自顾骂了一声,赶紧往远处躲。 他今年绝对是和小叔命里犯冲! 心里骂着这家伙怎么这么暴躁?一点也没有自家小叔身上的儒雅、深沉! 那杯水,最终是递给了她。 夜千宠接了过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几下,却又开始干呕,涎水一阵阵的往外翻。 房间里顿时有些乱。 男人过去拿了纸巾,寒宴立刻把垃圾桶凑到床边,两个人相互挤着,倒也没空计较了。 夜千宠费力的喘着气,一手揪着床单,一手按着胸口,低着头,太难受了。 也是她低着头的视线,不期然的才看到床边落着的东西。 女士内裤。 男人似乎也看到了,然后视线紧盯着她只看得到一点点的脸蛋。 好久。 她缓缓的抬起头,眼圈依旧发红,定定的看着他,看进他眼里,“寒宴!” 她微咬牙的表情,盯着他,却喊了寒宴,道:“把我从床上抱下去,我不想待这儿!” 男人知道她在想事,但他薄唇动了动,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寒宴刚把她抱下去,才坐到沙发上,她又吐了,而且吐得很严重,似乎是被恶心到了。 吐了一阵,寒宴要去把垃圾袋换掉,得有人帮她接着。 可男人一过去,指尖还没碰到,她冷声:“别碰我!” 越虚弱,越能听出那种冷漠疏远。 他竟然真的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又一次伸手将她托住。 夜千宠却挣扎起来,她本来身上就没力气,这样的挣扎就是毫无章法。 男人不敢对她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给捏碎了。 正因为这样,他一分神,她直接就从他双臂之间漏了下去,直接往地上栽! 寒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气,一个健步飞奔过去,一把将旁边的男人给推开了。 男人往旁边晃了晃,低眉看着落到地上的女人,胸口怒火直烧,去卢威尔找死的是她,现在都已经这样还倔! 寒宴把她抱了起来,这回不得不找医生,她好像晕过去了。 其实夜千宠有感觉,但她实在懒得睁眼,也懒得动。 后来的敲门声,她也听到了。 但,来的不是医生。 她听到了唐启山的声音。 寒宴被支了出去,她不得不睁开眼,很努力的睁开一条缝。 当然其实她也不用担心唐启山和刻薄男对她动手,房间里就他们三个,她若是出事,他们俩都跑不了,他们才没那么蠢。 然而,她还真是想错了。 唐启山稍微靠近床边,见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然后看了寒愈。 两人往窗户边走,唐启山才低声:“冯璐说的都是真的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 他倒了两杯红酒,一杯给了唐启山,也没碰杯,只是漫不经心的喝着,目光偶尔扫一眼墙上的时钟。 距离订婚宴还差十五分钟。 十分钟。 五分钟。 “唐先生若是不放心,去确认一下?”男人抿了一口红酒,道。 唐启山是个谨慎的人,无论什么事,自然是必须百分之百确认为止。 所以,他朝床边走过去,看着床上闭着眼的女人,稍微弯下腰,似乎是想试探她的鼻息。 但他手里是握着权杖的,直接握着权杖伸手。 “嘭!”大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唐启山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 寒宴站在门口,一声高喝:“你干什么?!” 唐启山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刚刚还在悠闲喝着红酒的男人不知道怎么的,幽灵一般已经瞬移到他身后。 然后又一声“嘭!” “啊!!”门外,寒宴身后的一众人,倒吸气之后猛地喊叫出声。 刚刚那一幕发生的太快,但是此刻千真万确,清清楚楚的看着唐启山左胸口精准的中了一枪。 而最快的那一幕…… 门口的人看来,就是唐启山用自己的权杖指向夜千宠的脑袋,如果有人诧异为什么用权杖指向脑袋,那么下一瞬就明白了。 那根本不是权杖,而是一把枪! 此刻,那把枪在寒愈手里。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寒愈闪过去,不知怎么的转手就夺过了唐启山手里的东西,枪口对准了唐启山心口,一秒的犹豫都没有。 门口的人都已经吓傻了,尖叫之后,整个酒店就开始骚乱起来,消息不胫而走。 而床边。 唐启山还剩最后一丝气,不可置信的盯着寒愈。 “这……不是,计划?” 男人薄唇冷漠一扯,“计划?……你竟然跟一个神经病谈计划?” 男人托住了唐启山的身子,回头看似慌乱的让人叫医生,可再面对唐启山却一片冷血,“这一枪,是还你的!” 唐启山目光逐渐涣散去。 但他还记得,此前夜千宠在寒愈胸口打了一枪,当时,寒愈是替挡的。 “怎么会这样?” 冯璐匆匆赶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脸色发白,慢慢把视线聚集在男人脸上:“你……怎么会?” 男人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朝冯璐走过去。 冯璐看着他,感觉自己在发抖,可是男人将她拥住了。 甚至低声细语:“别怕,只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订婚恐怕太不吉利了,改日?” 她脑子里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今天就算有该死的人,那绝对是夜千宠,怎么会变成唐启山呢? 要知道,这么多年,谁都不敢动唐启山的啊。 男人拥着她,简单一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今天的宴席要推迟了,感谢各位到场,届时再通知具体时间!” 然后带着她离开酒店,烂摊子丢给了查理先生。 当然,暂时走不了,唐启山没气了,寒愈这个当事人一会儿必须接受警方问讯。 车子上。 冯璐努力让自己镇定,甚至随时想打开车门逃脱。 可男人低眉看着她,那眼神,温柔无比,“别怕,我不会那么对你!你要知道,这是为了我们好。” 冯璐抬眸看他,她毕竟没有真的见过死人,心神不宁,勉强出声:“为什么?” 第454章 抢人(1) 这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冯璐脑子里整个都是糊的。 男人略微勾唇,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灭了个人。 “唐启山的野心你还不清楚么?既然已经运了物资进来,那么,他这个角色就不再需要了,运物资的罪名也安到他这个死人身上,下一步,夜千宠病死,那你说,天下是谁的?” 冯璐看着他,思绪像是在逐渐回笼。 “对。”男人已然给了她答案,“我,和你的。” 今天原本是订婚的好日子,但是瞬间发生这种事,冯璐心情是难以言喻的糟糕。 但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忽然又好了许多。 只不过,略担心的皱眉,“可是,无论如何是你动手开了那一枪,你也有责任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男人低低的一句,“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去处理后续事宜,没什么事这些天少走动,有任何人找,都尽量闭好嘴巴就行。” 冯璐当然是配合他的,毕竟,他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也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而且,刚刚门口那么多宾客,都看到了你那是紧急情况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男人下了车,让司机把冯璐送回去,而他,肯定得去警局走一趟。 热热闹闹的订婚宴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很多宾客早就离席,嫌不吉利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害怕惹祸上身。 毕竟,死的可不是一般人啊。 但凡能来参与订婚宴的人,有几个不知道“唐启山”这个大名? 他早年就在南都横着走,虽然屡次竞选失败,但是人脉、势力都在那里,加上有着卓越功勋,几乎是没人敢动他的,否则,碰他一下,自家可得葬送一家,划算么? 华盛顿警方在接到情况的第一时间就赶往了那个酒店。 夜千宠被刻薄男安排到了另一个酒店房间,林介过来了,陪在她房间里,但寒宴跟着那个男人又回了事发酒店。 当然,期间她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因为不想卷入,更是因为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只好安分充当受害者。 警方抵达事发酒店的时候,寒宴第一个去说明情况。 “别的我不清楚,但唐启山试图刺杀洛森堡女王,我看的千真万确,不只是我,至少不下十位宾客亲眼所见。” 被查理先生出面留下的几个宾客附和的点着头,显然也都被惊得不轻,但眼睛看到的东西,想说谎也编不出来。 警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寒愈和几个目击者全都带回去。 “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对寒愈倒是十分恭敬。 酒店彻底人去楼空,唐启山还没人认领,只做了简单处理,然后交给相关人先处理。 被分别带上车之前,男人侧首看了看寒宴。 寒宴也在看他,只是眼神交流时间短暂,也没什么表情。 其实寒宴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懵,他没分清这男人到底是他小叔?还是那个刻薄男? 更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偏偏在唐启山即将动手的时候,他就被引到房间门口了,当时到底谁把门推开的,寒宴都不知道了,反正不是他,他刚伸手,门就开了。 除非就是安排好的,而且每一分钟都是算好的! 后背有点冷飕飕的? 警局里。 因为事关寒愈这样特殊身份的人物,这个笔录也不可能是羁押着他来做。 人刚带回局里,大胡子的支队长急匆匆的走来,带队回来的组长上前请示,:“是带到b组地方去?” 大胡子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双手已经被铐起来的寒愈。 身居高位的人气场异于常人,大概就在于他明明犯了个应该是滔天大罪的事,可却到现在看上去都一派淡定。 双手被铐在身后也依旧长身玉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双手背后,走到局里视察来了! 大胡子收回视线,低声嘱咐:“带局长办公室去,他已经在等了。” 带人过去的路上,寒宴跟在后面,其余宾客倒是被分开带往别的地方了。 中途经过不少人,都是纷纷侧目。 几分钟后,局长办公室。 局长似乎等了一会儿,是个子魁梧却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见了人,先朝大胡子略微颔首:“把手铐打开。” 大胡子略迟疑,欲言又止:“局长……” 局长已经没在看大胡子,径直回了他的位置,然后示意他们各自找位子坐下,凳子数量摆的刚刚好。 大胡子只好给寒愈打开了手铐,然后放在桌上。 一张桌子,局长、大胡子、寒愈和寒宴,并没有做笔录的警员。 寒宴心里打鼓,事发到现在,他还没空反应。 倒是局长先开了口:“寒公在国际上的重要地位,我很清楚,也很遗憾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更遗憾的是,这件事的死者身份同样重要,所以……” 局长稍微耸肩,表示他不得不做出处理。 男人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略倚着靠背,侧首看向戴眼镜的局长,“在此之前,局长一定会问清楚我为什么开枪?” “无论什么原因,你已经致人死亡……”大胡子插了话进来。 寒愈朝他看过去,大胡子也就住了口,因为局长还在这儿,轮不到他说话。 “他说的也没错。”局长道。 寒愈表情认真。 “那么,照局长意思,我是应该眼睁睁的看着唐启山刺杀在任洛森堡女王?如果死的不是唐启山,那就是夜千宠,请问,这二者孰轻孰重?” 很明显,全世界都盼着洛森堡的合作青睐,唐启山再厉害,也已经垂暮,两个他也抵不过一个夜千宠。 局长微蹙眉,对这个说法,电话里组长汇报过,当时是震惊的,唐启山竟然会这样贸然刺杀夜千宠。 如今夜千宠是什么存在,国际上谁不知道? 这不是送死去么? “您怎么知道唐先生是意图刺杀阁下?”局长还是问。 男人薄唇扯了一下,“屋子里就三个人,不是夜千宠,那便是我,局长这意思,难道是我该死?” 局长见他眯着眼,眸底幽深的睇过来。 “当然不是!” 一个是死了不会说话的人,一个坐在面前,他敢诅咒面前的男人么? 带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做。 “但您知道,仅凭这几句话,不足以证明您的清白。”局长扛着压力,秉公道。 男人眉峰微弄,“的确不足,所以,后续你们可以派人去做各项技术鉴定,那颗子弹是唐先生准备射入夜千宠脑袋里的。” “在我调转枪口之前,他已经扣下扳机,所以,我不过是改变了枪口的方向,他已然拉了保险,我别无他选。” 他说得十分坦然和真诚。 “我可以作证。”寒宴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几位宾客都目睹了那一瞬间,唐先生的确行为不轨,好在这位动作快,否则这会儿就不是我们俩坐在这里。” 寒宴说话一点不偏颇的样子,因为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和寒愈的关系,他也不带称呼。 局长皱着眉。 如果夜千宠真的被刺杀,事发在他们局的辖区,这会儿,局长绝对已经被请到驻外使馆去了。 “无论如何,那是唐先生……”大胡子再次强调。 男人扯了扯嘴角,“人生来都一样,四大皆空,谁都不比谁高级。而唐启山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他立过功勋,那么倘若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就是罪人了?我不过意外、迫不得已处决一个罪人而已。” “不可饶恕的罪?”局长看着他。 男人却没有继续往下说,故意吊着。 眼镜局长也知道,这么大的人物案归不到他手底下。 “一案归一案。”大胡子又一次开口,看样子正义凛然,而且对寒愈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很是憋气,道:“唐先生的死必须给民众一个交代,至于唐先生生前犯了什么,就是另一个案子!” 说起来的有道理的。 可寒愈淡淡的看过去,“你似乎还没有资格审判我?” “咳咳!”局长轻咳了一下,让大胡子别跟寒愈冲突。 这事得慢慢来,寒愈只要在这里,在他们局,就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笃笃笃!”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大胡子黑着脸看了看寒愈,起身去开门。 门外立着两位制服劲装的男子,开门的时候,在大胡子面前出示了一下证件,然后利索的收了起来。 大胡子根本没看清。 倒是听其中一人自报家门:“洛森堡驻外使馆安全部,我们必须带伍先生离开。” 大胡子本就不悦,这会儿更不高兴了,“凭什么?” 局长也转头看了过来。 门外的两人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到了寒愈身后,其中一人上前了一步,道:“伍先生目前还有案子放在驻外使馆管辖内,你们把他拘留了,我们的案子滞后谁负责?” 大胡子一听这话就来气,你们的案子是案子,我们的就不是了? “再者。”驻外使馆的人继续道:“伍先生目前正在精神鉴定中,与其有关的所有案件必须经我部允许。” 第455章 夜小姐怀孕了(2) 之前关于夜南的案子就掀起了一场风波,都知道看似必死无疑的寒愈硬是被转到了驻外使馆审理,而且,因为怀疑他有精神问题,到目前,那个案子都是搁置的。 寒宴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他都想好了重重目击者证词。 但是除了一两句之外,尤其驻外使馆的人过来后,他和寒愈谁都不用开口,他们几个在那儿僵持着。 而他们俩像是被展览的宠物猪,只管坐着,看谁应了就跟谁。 不用想,肯定是驻外使馆赢了。 看着大胡子愤愤然又无可奈何的送他们出门,寒宴上车了才笑了一下,“千千让你们来的?” 两个制服劲装根本不搭理他。 “伍先生,您说唐启山的罪行,有证据么?”只是忽然问寒愈。 寒宴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微勾唇,“唐启山偷运违禁物资,想必你们阁下也很清楚?这么大的罪,加上刺杀你们阁下,赐他一颗子弹还不够便宜?我还得把命给他?”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因为还不确定这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唐启山确实死不足惜,洛森堡的法例不可能为了一个唐启山的死,再去折损寒愈这样的人物,何况,他的行为是为了保护阁下。 “她醒了么?”男人忽然问。 副驾驶的男子略侧首,“您问阁下么?……她没来使馆,命令不是阁下发的,您本就归在使馆安全部下,我们有责任将您带回来。” 男人眉峰淡淡,有点失望。 还以为她把他捞出来的。 车子停在了使馆门口。 “今晚就要委屈二位了。”前面的人转身过来,道。 寒宴拧眉,“今晚要羁押我们俩?” 那怎么行?他还得去看千千呢! “能见你们林部长么?或者蓝部长。”男人沉声问。 林介作为她的贴身保镖,现在也是驻外使馆安全部的部长,蓝菲亚是军力部部长。 男子略思量,“林部长暂时不在,但会过来。” 两个人被带到一个屋子里。 寒宴终于看了他,“你没跟我说今天的计划!” 所以他一脸懵逼,不知道当时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男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我已经做了,多一个人知道,我多一份危险,除了知情者只有我自己。” “唐启山真的要刺杀千千?”寒宴拧眉。 “他的权杖是指向她的。”他只回答。 言外之意,他说是就是。 “……” 冯璐已经回到了别墅里。 一路上整个人从一开始的迷糊到逐渐镇定,到现在已经清醒,也清楚她现在该做的,就是完全和寒愈一条线。 “哐当!”的声音。 她转头看向玄关。 是查理先生神色稍微凝重的走进来,碰掉了玄关处的东西,他也没捡。 看了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冯璐微蹙眉,也摇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一定会没事。” “没事?” 查理先生脸色很难看,“你知不知道唐启山是什么人,他死在你们的订婚宴上,没事?你知道这么多年,他无论横行霸道,或是低调阴暗都没人敢动?” 看到他这样,冯璐反而越发镇定了。 “父亲,您先坐。” 她倒了两杯水,才道:“您放心,寒愈肯定不会有事,他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以前没人敢杀唐启山,因为他的把柄少之又少,但现在不一样。” “唐启山之前偷运物资,那是一级违禁!何况,他竟然刺杀夜千宠,够死两次了。” “正如您所说,以前没人敢动唐启山,那么现在的夜千宠比当年的唐启山还重要,这都敢动她,唐启山能活么?” “反过来想,寒愈救了夜千宠,这是靠近夜千宠的好机会,说不定什么夜南案都抹了过去,两全其美!” 冯璐说了这么多,越说,她自己才发觉,寒愈的每一步都没有误差。 而查理听了这么多,忽然定定的看着冯璐。 “你是说……寒愈这次和唐启山合作,竟然只是为了知道唐启山物资的资料?”并非真诚的狼狈为奸? 冯璐一笑,“当然不是,我之前跟唐启山有交流,可寒愈以前对唐启山是很排斥的。他这次听我的劝和唐启山合作,完全是为了除掉唐启山,顺便借唐启山的手运物资进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忽然合作,哪那么简单? 可惜唐启山被伍纪秋兰的美人计给迷惑了,当真以为寒愈连母亲都舍得献出来,诚意足够了。 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您怎么了?”冯璐见查理先生并不像她一样轻松,甚至高兴,问到。 查理脸色凝重。 看着冯璐,“就算他做了这些,都只为了除掉唐启山,哪怕唐启山该死,但他既然动了手,必然要接受审判。” 冯璐摇头,“不用的!” 她笑着道:“您知道夜南案为什么拖到现在么?” “因为他提起了精神鉴定的诉求,他说他有精神疾病。他的身份是国际公爵,精神鉴定若是有问题,联盟会一定全体诉求他休息,而不是接受审判。” 查理先生眉头更紧了。 他一直纳闷夜南案为什么不定寒愈的刑,原来是这样? “谁告诉你的?”如此机密的内部信息,冯璐怎么会知道。 冯璐淡笑,“他啊,我们俩现在关系不错!” 查理先生却好久没说话。 夜南案时隔这么多年开审,刚好寒愈却提出精神鉴定,更是刚好,洛森堡的法例竟然多了一条保护令? 真的这么巧?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目光看着冯璐。 寒愈对唐启山的假意友好、他的案子,冯璐都一清二楚,查理的第一感觉就是:她知道的太多了。 寒愈是那种会任何事都和女人说的么? 绝对不是。 知道太多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璐璐!”查理先生忽然开口:“你必须提防他。” 冯璐听完,表情顿了顿,“您在说什么?” “寒愈绝没那么简单。”查理先生是过来人,他有这样的预感,可是说不上来。 谁都不敢碰的唐启山,寒愈却一颗子弹干净利落! 在此之前,他竟然给唐启山献出他的生母? 他亲自与唐启山合作,期间不怕别人闲话,几番往南都跑。 追逐多年未果,忽然得了伍纪秋兰,导致唐启山根本没空去想,他想大干一番而运过去的物资根本就是寒愈为他挖的陷阱,成了他犯罪的铁证! 然后,他和璐璐订婚,却非要夜千宠出席订婚宴,偏巧唐启山就要刺杀夜千宠。 他虽然开了一枪,但是枪上完全没有指纹,他是裹住唐启山的手扣扳机的,所以警方不得不信唐启山本来就要开枪刺杀的说法。 这一切,都太过完美! 完美得可怕! 越是仔细想,查理越是觉得每一步每一环都像紧密的丝线缠绕着,滴水不漏。 而现在,寒愈动手完,还被驻外使馆保护起来,只因为他保护了当今阁下! 如果换任何一个他保护的人,下场绝对不一样。 他多高明? “他没那么复杂。”冯璐却没听进去,只笑了笑,“您放心,等祖奶奶给了我头衔,他差不多也该从夜千宠手里夺过使馆,基地也在他手里,我们俩,是最后的赢家。” “他想要洛森堡,就必须跟我在一起,我不需要提防他,他巴结我都来不及。” “问题你还不是洛森堡皇室成员!”查理拧眉。 “很快就是了!”她淡笑。 寒宴被带到那个房间,因为男人不跟他说话,他也没趣,干脆横在沙发上养神。 电话响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立刻接通,“……你一个人?多危险,好歹让林介陪着……” 男人侧首看过去,知道是与她有关的。 正打算跟寒宴抢电话,他自己的也响了。 “张驰。” “先生!”张驰声音里十分的郑重。 连带着男人也站了起来,低声:“有事?” “嗯。”张驰应了一声,但好像又不知道接下来的该怎么说了,因为他觉得先生可能要暴跳如雷! “有屁就放,还要我给你脱裤子?!”张驰磨磨唧唧的说不出来,男人毫不客气的粗话扔过去。 张驰:…… “夜小姐怀孕了。” 之前墨迹半天,这回又毫无准备,直接甩出事件。 男人捏着手机,半晌没了动静。 张驰觉得,先生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许久,终于听到他幽幽然开口。 张驰抿了抿唇,道:“虽然是偷听来的,但内容确定是这样,余医生说的。” 男人表情变了几变。 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窗外半天,思绪像是被剥离了。 寒宴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就跟木头一样站着。 然后忽然挂掉电话,倏地转身朝门口走。 “嘭嘭嘭!”接连开始砸门,力道很大,震得茶几上那杯水都在晃的感觉。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染了病毒,还怀了孕! 有人来开了门。 “先生……” “给我备车,去机场。”那人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一字一句的打断。 那人拧了拧眉,不明所以,“先生,您今晚不能离开……” “我说备车!”他再一次提高音量,一把拧了那人的衣领,“办不了事就让能办事的来!” 第456章 把孩子拿掉!(3) 那急促凶煞的语调,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令人不敢靠得太近。 的确,他一分钟都等不住,完全忘了自己不可能高调的飞赴纽约,他是被禁足的人,而且刚刚又做了惊天动地的事。 联盟会和华盛顿方面这时候还在为了他,而千方百计的压着唐启山死讯,他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关心自己啊! 寒宴也刚知道消息。 他的小娘子怀孕了,孩儿他爹不是他啊,内心是百感交集呢。 但又有点高兴,瞬间升级当叔叔了?……哦不对,按照小叔和他的辈分排列,他只是个哥哥? 心一凉,亲爹当不成,辈分都升不了! 他在那儿胡乱想着,看着那个男人跟个困兽似的来回走动,等着能说话的人来。 “孩子是不是你的?”寒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他确实是无心的。 可是这一问出去,发现那个男人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寒宴抿唇,双手比了个x,算了不说了。 男人脸色已然阴沉无比,风雨欲来。 刚知道张驰过来,他直接拨开来通报的人,大步迈出房间,径直下楼。 张驰刚刚在电话里被他主子怼了,这会儿还小心翼翼的,上了车,才看了看后视镜,道:“使馆方面似乎不想让您离开,怕出事。” 男人一言不发。 快到机场,他才终于冷声:“她为什么又回了纽约?” 张驰:我哪知道啊,人家是阁下,想去哪自然是去哪,何况,这不是因为您在华盛顿?但凡您在的地方,她估计都不想待。 当然,打死他,张驰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只是隐晦的道:“夜小姐说既然婚没订成,她待着也没意思。” 在张驰听来,夜小姐倒是幸灾乐祸的。 飞机上。 寒愈有自己的卫星电话,在座位上就一直给她打,空乘一开始不知道,见他用电话还打算过去阻拦,却被男人一个冷冰冰的视线刺了回来。 张驰替他解释了,空乘才道了歉、远离。 第一次的时候,她就挂了,这像是点了他的固执穴,不停的重拨。 夜千宠好容易没再吐,缓了一些,听着电话不停震动就烦,索性给关机了! 余歌看了看她,笑了一下,“一怀孕,什么计划都得改了,尤其你这一次解决好几个,后期会越来越辛苦。” 夜千宠低头看着完全平坦的腹部,“多苦都能忍!” 话是这么说,但是之前吐的时候,她其实很委屈,这样折磨人的事情,为什么她一个人受着? 播种子的男人甚至都不知情,更别说心疼心疼她了。 修罗知道她吐是因为怀孕之后之前的低落一扫而光!小脸虽然很瘦,但是眼睛里都是光,根本闲不住。 这会儿弄好水果给她端了过来,特地重复:“我戴了手套的!” 夜千宠笑了笑,“余医生说了,我没感染病毒,而且不会感染,放心!” 说到这个,余歌看了她,“你吃过什么东西么?” 她自顾想了想。 好一会儿也只是微挑眉,“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不正常我也不敢入嘴不是?” “难道是你常年做研究的缘故?” 夜千宠笑了一下,“我做研究,也不会去尝啊。” 那倒是,余歌尴尬的跟着笑,这就不明白了。 之前她吐得要命,余歌给她做了检查,片子挨个全看了,确实发现她的身体其实是接触过病毒的,头两天稍有有异样,三四天之后才慢慢转变的。 只是因为外表现象都是呕吐,所以察觉不出来。 “哦对了。”夜千宠忽然想起来,“祖奶奶给我吃过一个情欲禁药,成分不清楚……” 难道那是个好东西? 余歌眼前微亮。 洛森堡果然是个好地方啊,“有机会我真的去走走!” “千千。”埃文从外面走了进来,像是有话要说,看了看余歌,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修罗身上。 夜千宠淡笑,“没关系,你说。” 埃文干脆看了修罗,问:“先前是谁派你跟夜小姐接近的?” 修罗原本亮晶晶的眸子暗了暗,脑袋也低了下去。 夜千宠这才看了埃文,早知道他要问这个就不让问了。 浅笑看了修罗,“没关系,叔叔只是随便问问,不想回答不用勉强。” 埃文不悦的看了她,“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不要以为小孩就可以宽恕,有时候孩子是最可怕的恶魔,因为可以任人摆布!要不是你身体碰巧免疫,你都快变成死人了知不知道?” “我这不是死不了么?”她看了修罗。 不想让他难过。 关于可以让她感染病毒这个事情,必然是有人引诱修罗去做的,但是修罗本性善良,她很清楚,否则也不会两次打掉她的杯子。 就凭这一点,她也没打算怪罪。 “你不会打算一直带着他?”埃文很是不理解的看着她。 夜千宠笑着,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我现在也怀孕了,等孩子一出事,修罗都能带他们遛弯,多好!” 提到她怀孕,埃文虽然替她高兴,但另一方面心情也很低落。 气得不说话了。 余歌在一旁想象着那个画面,轻轻的笑。 “我这辈子,倒是挺后悔没多生几个,孩子多了多热闹!” 说罢,她看了夜千宠,“幸好让妇科医生跟着看了,要不然,我真的给你诊断成卵巢囊肿了!” 说起这个,余歌自顾的笑。 停经50天以上就能看出多胎,她这个已经较为清楚,但是余歌不是妇科权威,还以为夜千宠得了妇科病。 “四个啊,怎么样?”余歌发愁的表情。 夜千宠虽然也有点怕,她又没怀过,一来还来四个,但也挑了挑眉,“挣钱买奶粉呗。” 话题还算是轻松了一些。 但很快就落了下去,因为埃文说寒愈到了。 男人进她病房的时候,她靠在床头,只是淡淡的转头看过去。 房间里的人都被他请出去了,异常静谧。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薄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半晌。 终于发出声音:“谁的?” 听到这个问话,夜千宠愣了一下。 看着他,两秒后她也自顾笑了笑,表情索性就冷淡下去了,“跟你有关系?我没结婚,孩子当然是我的。” 男人剑眉微微竖起来,冷着脸看她。 “听起来,你是打算留下?” 她忽然警惕的看过去,“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男人终于慢慢朝她走过去。 问:“四个?” 这还是他逼问余歌问出来的,明明昨天就知道了的结果,余歌竟然也瞒着他! 夜千宠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不知道他脸色这么难看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你能养活?”他定在窗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那种表情,任谁看了都不会自在。 她手心里抓着被子,不想说话。 “怀了几天?”男人忽然接着问。 她沉默。 “就这么巧,四个,我是不是应该把那晚陪你的四个男人叫来都验一验?” 夜千宠终于蓦地皱起眉,看了他。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表情这么难看,一张脸始终阴沉,原来他是在想这个? 那天宋财神胡来,帮她叫了四个男人来玩,好巧不巧,刚好是这个数字。 她的脸色也难看下来, “你给我出去!”简直是侮辱她。 男人薄唇扯了扯,冷冷淡淡,“唐启山死了,你不知道?” 夜千宠撇过视线。 可男人扣着她的下巴,将她扳了过来,略绷着下颚,“他就是我杀的,为了杀他,我筹划了大半年!给你扫清了一大障碍,你给我送四个野种?” 她骤然瞪着他,“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呵,男人扯唇,“我告诉你!从我决定对唐启山真正动手,而不是看着他刺杀你那一刻起,我就做了选择,选你。所以,你也只能属于我!否则……” 他没有说完,就那么盯着她。 夜千宠讽刺的一笑,“明明是为了讨好冯璐的戏码,竟然说成了为我扫清障碍,说得这么好听你怎么不去唱戏?” “说你蠢,有时候真没冤枉你!”男人低眉凝着她,“你父亲死了,唐启山还活着,如果他继续活着,死的绝对是你!你说我为了冯璐?” 她怔了怔,“我爸是唐启山杀的?” 男人扯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夜千宠想一把打掉他的手,但是她没力气,只能盯着他,“说!” 可他就是不,漫不经心的瞧着她,拇指抚过她的唇瓣,力道有些重,像是在泄愤! “想知道也行。” 许久,他才终于再次开口,道:“我说了,你只能是我的!孩子自然也只能是我的,所以……” “你把孩子打掉。” 夜千宠震惊的微微张大瞳孔,呼吸重了起来。 这一次,终于打掉他的手,“滚。” “我给你安排医生。”他反而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依旧自说自话,“打掉四个,一定不会比生四个疼?” 夜千宠越听怒火越重,“你敢!” 男人薄唇轻扯,“唐启山我都敢杀,我还有不敢的?……还要多谢你新增的条例护着我。” “你出去。”她指着门口,抓着被子的手微微泛白,“给我出去!” 男人看着她本就虚弱的模样,发起怒来并没有威慑力,越发令人觉得心疼。 但想到她肚子里的小怪兽,他就把心疼收回去了。 “就算你生下来,我也不会让你养活。” 夜千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眼圈一点点变红,想吼吼不出来,反而是忽然猛烈的干呕起来。 男人脸色重重的一变,反手已经抽了纸巾,顺手拿了旁边的垃圾桶。 但她挥开了,费力气按了床头按钮。 余歌匆匆推门进来,也没时间看一旁的男人,已经忙作一团。 她这一折腾几乎是二十来分钟才消停。 刚吐完,整张脸苍白的没法看。 “你确定她这个样子适合怀孕,不会死。”男人脸色阴冷,看向余歌。 余歌蹙了蹙眉,道:“她既然没有感染病毒,怀孕当然是合适的,就是初期反应比较大,挺过去会好起来的。” 其实,之前余歌他们就在门口,也不算偷听,就是担心她而已。 所以听到对话,也就知道这个男人怎么想的了。 林介知道这事是送财神闹出来的,所以林介已经找了送财神。 送财神一知道夜千宠怀孕,还知道刻薄男在发疯,立刻给打了个电话过来,请罪的必须的了。 男人就在房间里接的电话。 只是,接完电话,也没见脸色有多好看。 夜千宠稍微缓过来,靠着床头,看着他挂了电话,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然后忽然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的人都不明所以,但明显气氛没那么压抑和凝重了。 男士卫生间里,外面的门紧闭,隐约听到沉闷的撞击声。 是男人的拳头正好砸到墙面上,回声荡了荡,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 “她是我的!你的野种我不会让留……你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男人拳头撑着墙面,低眉沉声,模糊又压抑,听起来怒气难平,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 【不是不当废物么?】脑海里的声音轻蔑淡笑。 “你是废物,她生出来也是四个小废物!”男人气急败坏。 她怎么可以怀别人的孩子?绝对不行,必须是他的! 可她已经有了。 能怎么办? 顶着墙壁咒骂了几句后,无力的翻过身靠墙,反正都是他的身体,也只能勉强接受? 大不了,生了这四个小废物、小怪兽,他再让她专门给自己生四个小核桃! 这么想着,心里好像平衡多了,终于从卫生间出去。 保洁员在打扫卫生间,偷听了会儿,以为有人在里面打架,这会儿门忽然打开,吓得赶紧跳开。 然后看着男人走了,狐疑的再往里看了看,不应该有两个男人么?难道那个被打死出不来了? 保洁还进去特意找了一遍,真的没人。 那就是他自言自语? 岂不是神经质?明明是吵架的对话……长得那么英俊,可惜了! 十来分钟。 夜千宠脸色刚好转一点,又看到男人走进来,顿时冷了脸,“我不想见到他。” 第457章 要星星月亮都行,OK?(1) 夜千宠现在看到他还真是会觉得紧张。 因为他性情冷血,说要做的事,兴许真的不顾后果都做得出来,比如:把她的孩子弄掉。 就和他说的一样,连唐启山这样的硬骨头,他布置了大半年之后直接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余歌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放宽心,“没事!” 而男人进来之后,也没说话,就是站在那儿,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看着她的腹部。 盯得夜千宠实在难受,于是伸手盖住了小腹。 男人的视线这才慢慢挪到她脸上。 神思略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继而转头看向余医生:“你确定,她的身体没事?没染病?” 余歌摇头,“没有,我看了两遍鉴定结果,而且,除了孕吐严重之外,四个孕囊的情况非常好!” 染病的人,胎总不会这么好的? “都先出去。”男人启唇。 夜千宠眉头皱起来,“不行!张驰留下。” 男人听到她这话,讥讽又邪恶的朝她看了一眼,“留下来,让他观赏我们怎么接吻?” 她听完一怔。 这个人说话总是这样不注意场合,张嘴就来,实在是…… 在场的人谁还好意思赖着不出去? 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十分安静。 夜千宠是不想搭理他的,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就当自己已经睡过去了,她好容易不吐了,不睡干什么? 但她能感觉到男人走近,气息在床边停了下来,然后越来越浓,萦绕着她。 这样僵持了很久,没听到他说话,夜千宠不得不睁开眼。 男人似是扯了一下嘴角,“闭着眼睛舒服的话,你可以继续。” “我明确的告诉你,想弄掉我的孩子?门儿都没有。”她道。 他听完点了点头。 好久,才道:“当然不,我们的孩子,得生下来,好好养。” 我们? 夜千宠狐疑的盯着他。 男人并不在意她的目光,“难道不是我的么?要不做个dna鉴定?” 从这个角度讲,那当然是他的。 “我想清楚了,留。”男人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柔唇轻讽,“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做主。” “等唐启山的事情过去,再解决完冯璐父女俩,我带你找个不错的地方养胎?”他像是压根听不见她说话,自顾的提议着。 夜千宠这才看了他。 “不好意思,我没有收垃圾的习惯。需要我提醒你,你订婚的对象是冯璐么?” 男人弯腰,手臂撑着床沿,“订个婚而已,又不结婚,何况,还没订成,就算订了,我又没上她,妨碍么?” 她微蹙眉。 脑子里想起了他们订婚的酒店那个房间里,床边的女士内裤。 男人安静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一手挑了她的下巴,“原来你在跟我生气?” “你真能抬高自己!” “不用抬,我本来也不矮。”男人说着这个话,表情里带着某些愉悦,不知道她的哪个表现让他高兴了。 然后认真看着她,“不开玩笑,等我处理完冯璐……”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夜千宠不得不偏过头躲开,表情很淡。 于是,男人直接把她的脸扳了回去,“你这态度可不行,对着一个即将与你长相厮守的人,搞不好我要换女人!” 夜千宠像看疯子一眼看着他。 许久才柔唇微弄,“你一向不屑于感情,请你都收回去,跟以前一样,千万不要有所改变。” “已经改了。” 男人直起身。 “说过了,从选你的那一刻起,很多事都得变。” 而且他乐意。 夜千宠闭了闭目。 只要不莫名其妙的让她把孩子弄掉,她是没力气去干涉的。 后来男人让余歌、林介等人都回病房了。 他临走的时候,虽然没人搭理,可他自己也说了不少话,基本都是叮嘱。 例如,“吐得这么严重,每天怎么也得加到四五餐?” “食材有什么要求,可以随时找我。” 林介适时的插了一句:“我们能解决的。” 他依旧是惯性的听而不闻,“既然孕期反应严重,就少操劳,静养,一个破使馆少了你也倒不了。” 这话无论是她,还是林介都不爱听,一致蹙起眉。 但夜千宠最近这段时间是真的管不动,动不动就吐,怎么办事?连基地都一时半会回不去。 掌控权交接这个事,又被耽误了。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他最后留下一句。 夜千宠看着男人走出了视线。 终于看向余医生。 “他好像,有什么事?” 余歌表示不清楚。 林介倒是开口:“不是说要处理冯璐的事?” 可她轻轻蹙起眉,“唐启山的死才这么短时间,他真的没半点关系?” “相比他出于无奈的调转枪口,唐启山的罪名确实不小。” 罪名? 林介点了点头,接着道:“唐启山刚出事,南都方面也派了人过来,查到了唐启山违禁的军火囤积,不巧,南都聚贤阁会议厅底下挖了的弹坑尺寸就是其中一批’地鼠’的型号。” 夜千宠有些愣。 然后才定定的看着林介,“你做的?” 林介却很诚实的摇头,“虽然唐启山的物资进口、最后藏货地址我们都知道,但确实没泄露过。” “也就是说,是刻薄男自己知道的?” 林介点头。 “也不奇怪,他不是和唐启山狼狈为奸么?” 既然是同伙,要知道这些东西,确实不奇怪。 夜千宠不说话了。 她现在才真正的觉得,那招“狼狈为奸”可真是有意思! 也是那会儿,她才有空想庶奶奶跟唐启山忽然暧昧起来的关系,原来都是刻薄男的意思? 这样看来,他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就为了除掉一个唐启山。 客观的说,唐启山的死,对她的益处,比任何人都大,可他确实做了,而且是瞒着她,完全没把她卷进去。 夜千宠忽然不适应了。 这么无私,还是那个刻薄男么? 不适应之余,她竟然有点怕,他这样的变化太大,而且,这变化都是因为她似的。 因为这样的念头,两天后刻薄男再过来的时候,多半时间变成了她盯着他看。 “这儿,不弄掉做什么?苦的。”男人在只会林介把柠檬的皮给去干净,指着一点白色的瓤。 说完话,男人才抽空朝她看过去,“盯着我做什么?” 夜千宠表情不变。 无关痛痒的问:“怎么想起来买柠檬?” 男人也是很自然的表情,“你不是和满月楼说想吃拌柠檬?” “……” 其实,夜千宠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提的。 可能是那天傍晚睡得迷迷糊糊,满神医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她怀孕的事,接通电话的时候,他语气显然是激动的,借着激动又数落了她一番,怪她没及时通知好消息。 之后问了她一些反应,可能那时候她就抱怨了自己的状况,顺口说了想吃南都的巨人柠檬。 只有南都有。 比一般柠檬大很多,比柚子小一些,果肉很多,跟柚子肉很像,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吃了,反正一想起来就停不住。 这会儿听了刻薄男的话,她目光扫向那边的柠檬,闻着空气里的柠檬香,淡淡的酸,特别舒服! 但她觉得,谁带过来的都好,他带过来的,吃着有些亏心。 男人倒是似乎完全没这么多想法,看着林介把皮都去完了,他把果肉接了过来,滚刀切到瓷碗里。 “都加什么作料?”他转头看她。 夜千宠一时失神,眨了眨眼。 “盐,朝天椒,一点点酱油……”她越是往后说,男人眉头的皱眉越深,宛若听到了什么可怕的黑色料理。 也对,普通人听到这种搭配,确实的黑色料理。 但是她就想吃,小时候似乎是吃过的,越酸越想吃,越吃越停不下来,但是后来吃不到了。 因为那时候,是父亲给她拌的。 东西弄好了,男人看着碗碟里被盐腌出来的柠檬汁,狐疑的盯了会儿。 在给她之前,他自己先尝了一块。 结果整个五官都扭曲了位置,又酸又咸又辣…… 吐了个干净后看着她,“你确定要吃?” 夜千宠已经咽了好几次唾沫,“你快点。” 然后,整个屋子里的人就那么看着她一个人端着大瓷碗把一片片酸柠檬放嘴里,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还要嚼一嚼。 得多酸? 夜千宠看了看他们,本来想分享,但几个表情让她作罢了,还是自己享用! 她很喜欢。 男人看着她嘻嘻哈哈的吃着,但就是不舍得放下,终于走过去,“留一点,吃太多了胃受不了。” 她手指紧了紧,不松。 那边的余歌倒是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你吃了这么多,竟然没吐?” 夜千宠笑了一下,还真是。 然后抬头看了刻薄男,“还有么?” 男人微蹙眉看着她的星星眼。 “已经过了生产的季节。”他这是实话,带过来的三个柠檬都是废了不少劲儿才找到的。 可看着她那眼神,他最终是莫名笑了一下,“我给你找,要什么都找,星星月亮,都行,ok?” 第458章 床事太猛了么?(2) 刻薄男一说星星、月亮都行,夜千宠反而不说话了。 他那种带着宠溺的语调,并不是她消受得起的。 不过,碗里的柠檬,她当然是全吃完了,而且还端起来把酸溜溜的汤汁喝了两口,咸辣爽口! “过两天,我不在。”片刻,听到男人忽然开口,嗓音略低。 夜千宠正在喝水,吃了那么多咸辣的,再喝温水,更辣,更酸,但是她觉得舒服。 也是这么多天来头一次觉得胃里饱了。 听到他说话,她也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没抬头。 男人直接走了过去,要她抬头看着他。 然后办调侃的语调,“万一我死了呢,最后一面你都不见?” 听到这话,夜千宠终究是皱了眉,“还没听过这么诅咒自己的。” 男人不以为意,抚了抚她的脸,大概是想弯下腰亲一下,但是她刚吃过柠檬,一靠近似乎都能感觉到酸。 他顿了顿,挣扎了两秒,最后还是嫌弃的放开了她。 夜千宠见了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 刻薄男走的时候,叮嘱了余医生,让她不要一天就把剩下的两个柠檬吃掉,至少得隔三四天。 太酸了,她嘴巴受得了,胃也不一定受得了。 两天后,夜千宠才知道刻薄男说出去办事是什么事。 祖奶奶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男人带着冯璐回了洛森堡。 当然是去要冯璐的皇室头衔。 听到这个消息,夜千宠自然不淡定,她知道冯璐得到头衔的后果是什么,知道随后会有多少麻烦。 左右想了想,她还是直接给那个男人拨了电话过去。 可惜,他竟然不接她电话。 随后给她回复的只有一个字:【忙。】 看着那个字,夜千宠讽刺的弄了弄嘴角,他是不是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打算把她和冯璐两头都哄好么? 当晚,他又给她发了一条:【想你。】 夜千宠是忍着才没把手机扔到马桶里,只是删了那两个字,省得反胃。 再见到他,是一周之后。 那时候,夜千宠偶尔还会吐,但已经没有那么严重,只要不吃腥的和太油腻的,她的食量也还可以,但瘦下去的还是没补回来。 为了方便观察,她没出院。 那天,正好为数不多的呕吐,从卫生间出来,脸色泛着苍白,抬头刚好一眼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男人。 巴掌大的脸蛋冷了冷,示意林介把她扶到沙发上。 “我来。”男人迈步过来,顺势从林介手边把她接了过去。 却发现她抓着林介的袖子,拒绝他的帮助。 男人只得站在一旁,直到林介把她扶到沙发上,然后出声:“你先出去。” 夜千宠也没说什么。 房间里只剩他们俩了,她才勉强笑了一下,“洛森堡之旅,还开心么?当订婚旅行呢?” 男人走到她一侧,在沙发上落座,看了她,似乎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答:“不错。” 她侧首,直视着,“看样子,是要头衔没成功?” 他微挑眉,默认了。 “祖奶奶还不算糊涂。”夜千宠伸手去拿水杯。 男人伸手帮她拿了过来,顺势拧开盖子,才递给她。 她小口小口的抿了几次温水,却一直慢条斯理的看着他。 放下水杯,似是而非的嘲讽,“床事太猛了么,脖子上被抓得那么狠,看来挺爽。” 她这调调,明显是跟他学的,所以男人眉峰皱了起来,盯着她。 夜千宠根本视而不见,继续抿着温水,一双月眸清清淡淡。 “这两天又吐了?”他转开了话题。 夜千宠没有搭话。 “柠檬让人再送了,还想吃什么?” 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心里压着一些纷乱的思绪,但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淡。 语调也是风轻云淡,“寒总在冯璐面前,是不是也这么说的?除掉了唐启山,下一个除掉我,然后你们俩就可以双宿双栖了,对么?” 男人神色间顿了顿。 然后将她的身体转了过去,“我是说了,但对你的才是真话……” “万一对着我的是假话,对着她的才是真话呢?”她打断了他的话,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男人盯着她的视线逐渐冷凝了几分。 “我在你眼里,半点没变?” 她淡淡的点头,甚至作势将他打量了一番,“哪儿变了么?……哦,去了一趟洛森堡,好像胖了一点……” 男人那张脸已经有了阴郁的趋势,所以她没再说下去。 很明显,他都想掐着她的脖子了。 但是顾及到她是个孕妇,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是狠狠盯着她,“你会看到哪儿变了的!” 说罢,他冷着脸直起身,头都没回的走了。 她端着杯子,安静的坐了会儿。 等林介再进来的时候,才微微转头,“我应该不算过分?” “他确实不可信。”林介一脸公允的表情。 谁又知道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夜千宠点了点头,她也这么觉得的,但是想到他对她也算用心,再想想他刚刚那个表情,心里确实有点堵。 “唐启山的事怎么样了?” 林介一直都在关注,但是她不问,他也不说。 这会儿才道:“虽然死在华盛顿,但因为走私的事归南都管,已经交接过去了,牵出了不少他的以权谋私。” “很多时候,人就是如此,活着的多风光,死了就一定会有更多小人落井下石,尤其唐启山这种人。”她略感慨。 但说起来,唐启山这次出事,她心里无比高兴! 上次为了走私物资拿庶奶奶威胁她,她就够憋屈了,正愁没办法让他消失。 过了会儿,见她不说话了,林介只得试探的开口:“最近,冯璐那边似乎也有事。” “嗯?” 她微微侧首,“冯璐不应该正风光么?” 林介摇头。 “去一趟洛森堡没有要到头衔,回来之后,听闻和寒愈之间爆发过争吵。” 争吵。 夜千宠想到了那个男人脖子里的抓痕。 吵得这么严重? 那必然不是小问题。 会是什么呢? 其实林介没说,她现在必须一直住院,也是寒愈的意思,怕她出去之后被那些事烦心。 彼时,男人从她的医院回到自己住的酒店,房间就已经被鸠占鹊巢。 冯璐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悠然的坐在窗户边的位置,看到他进来,转回头看去,并没有动。 大概是因为知道他们一定会订婚,甚至知道他对唐启山下手的过程,所以她现在也有了底气。 抿了一口红酒,“我猜猜寒总这是去哪了。” 语调里带着几分轻讽。 “华盛顿又没有分公司,我还真想不出来,那就是……找夜千宠去了?”她终于看着他。 男人似乎不想搭理她,换了鞋就要往卧室走。 但经过客厅,就被大步过来的冯璐给拦住了。 冯璐抬头盯着他,“你觉得应该告诉我你都在干什么吗?” 男人这才低眉,目光微睨,“我还得给你汇报行踪了?” 那双眸子深不见底,紧紧盯住她,令人感到窒息。 冯璐的道行终究是不如他,抿了抿唇,“我们现在是一体,我现在必须知道你都在干什么,否则,就不要拦着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男人微微眯起眼,“你想做的事?” “我跟你说过了。”冯璐没有暗下气势,索性说完,“我早就把她当年杀人的视频给了你,让你做技术处理,到现在你都没给我一个答复,既然你不行,那就让我自己去弄!” 这件事,冯璐早就做过,只是当初没有证据,不了了之,还被老女王当做她挑事,最后把位子给了夜千宠。 时至今日,冯璐当然都是不服的! “那个老太婆不是不肯给我一个头衔么?”冯璐冷哼,“他们不是以夜千宠为傲,只要把这段视频放出去,夜千宠顷刻就是一无所有!” 就算她已经坐上这个位置,可她也是杀了人、沾了血! “当然。”她笑了笑,“我现在不会让她一无所有,只要老女王想保她,我就提这一个条件,她一定会答应,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对此,寒愈薄唇微扯,不置可否。 他再一次想走开的时候,冯璐恼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一把抓了他的手臂,一步都没让他挪动。 “从唐启山出事开始,夜千宠就变得无声无息,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么?你现在万事大吉,是因为驻外使馆保护了你,你呢?你又给了她什么?” 这其中肯定有交易。 否则夜千宠怎么会这么安静?她保护的人犯事,她一点麻烦没有么? 男人眉目深冷,启唇:“你若不信我,大可以一切止于此,结束?” 可冯璐咬了唇。 结束? 她不敢! 男人不耐烦的眼神扫过她的犹豫,终于从她身边走过去,径直进了卧室。 冯璐气不打一处来,刚刚的红酒杯直接被她砸到了地板上。 砸完之后,又开始仔仔细细的捡起来,一边捡,思绪也没有停过。 她不能就这么等! 寒愈到现在也没说下一步怎么对付夜千宠,她得自己想办法。 上一次让人把她带到病毒窝里,没想到她能安然无恙的出来,早知道应该更狠! 第459章 威胁她(3) 如果不是这次老女王那边忽然啰嗦起来,不像之前那么爽快的给头衔,冯璐也不会想到对夜千宠下手。 忽然觉得只能对夜千宠下手,可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办法。 她现在刚结束禁足,实验室几乎死了,家族事务都在查理夫人手里,她压根很难动手脚。 可有时候,人一旦有了一个念头,就会每天不断不断的去想,想的多了,很多东西就会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原先不被注重的地方也会被发现。 比如,冯璐当初建立实验室招收教授的时候,她记得有一个人连续两次拒绝了她的邀约。 是个姓方的男子,拒绝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方教授本身就是搞医药研发的,只是,他的研发和普通意义上的研发不一样。 方教授研发的药物多半没办法获得国际标准授权,而是秘密出口,或者暗市里买卖。 他手底下有自己的研发人员,但必然比不上夜千宠这类的水平,如果让他们遇到种难题,甚至她直接秘密告发,把罪扣到夜千宠头上呢? 想到这里,冯璐已然眼睛都亮了。 这件事,冯璐自然是第一个跟查理先生商量。 以前,或许查理先生不会参与,甚至会叱责她的手段过于阴暗。 可冯璐曾经也不屑于这样的阴暗手段,是夜千宠一次又一次的给她使坏,她顶多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果然,这件事,查理先生并没有漠不关心。 “你确定,这样做,最后牵扯不到你自己?”查理先生问。 冯璐笑了笑,“您忘了么?上一次夜千宠去卢威尔,虽然没染病去死,但也算成功的,可那个小男孩不也没被盘问?我不也没事?” 查理没说话。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留下把柄。”冯璐宽慰。 “你想怎么做?”他终于是问。 冯璐想了想,只是笑了一下,“会有最好的办法。” 几天之后,冯璐再去找他,男人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怎么这么看我?”冯璐反而浅笑,也看了看自己。 男人神色平淡,未置一词,继续品着杯子里的红酒。 冯璐看了他,再次提议:“那段视频,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反正你有人手,处理一下而已。” 听得出来,她这个提议,已经没有上一次强烈。 因为这不是最主要的了。 提议这个,她不过是想给夜千宠安一个像样的罪名。 一个人,无论多么身居高位,只要数罪并罚,也会被轻易的拉下神坛,唐启山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夜千宠呢? 她即将遇到劫难,也许会丧命,也会被查,可这并不够。 必须带上她曾经在南都犯过的事,这才足以让她翻不了身。 男人的目光从红酒杯边缘漫不经心的扫过去,看着她此刻的神色,依旧一言不发。 “如果你真的不想做,那就我来。”她道。 这回,男人终于启唇,“丢了。” “什么?”冯璐拧起眉。 男人眉宇间是漫不经心的神色,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我记得,你当初是给了我一支笔?” 然后才道:“丢了,那之后再也没见过。” 这倒是实话。 冯璐给了他那支笔之后,他的身体就被寒愈占了回去,他不记得那支笔去哪了,后来也没见过。 冯璐原本大概是想发火,但见到男人略微抬眸扫过来的视线,下意识的就被冻住了。 最后只是深呼吸,然后勉强笑了一下,“没关系!反正有备份,整理一下,再弄一份好了!” 送她走的时候,男人目光忽明忽暗。 让她处理,倒不如他自己来。 男人把电话打给了张驰:“帮我找一支钢笔。” 寥寥几个字,张驰会错了意,问:“签字笔么?先生想要哪个牌子的?其他方面还有什么要求?” “我让你找一支丢了的钢笔。”男人略沉声,然后描述了那支钢笔大概的样子。 这倒是让张驰微挑眉。 怎么好像记得先生用过那支钢笔? 那应该不难找,华盛顿不在就去南都找,要么就是纽约的酒店,反正他的住处不多,好找。 夜千宠好容易从医院出来了。 虽然偶尔会吐,但频率已经是低了太多。 在林介和萧秘书陪同下,她回了驻外使馆,刚好有会议要开。 “会议室暖气足,不过您还是加一件外套。”从办公室出去之前,萧秘书嘱咐着,把外套递过去。 夜千宠是真不想穿,她本来也不算体寒,怀了孕之后好像更是不知道冷。 “您这是怀了四个红孩儿!”萧秘书看着她一脸的不情愿,又摸了摸她温热的手,无奈的笑着打趣。 不穿就不穿,她也没办法,只得把外套挂在臂弯里,一会儿拿到会议室去。 两个人正要走,夜千宠忽然站住脚,眉头蹙了起来。 萧秘书见到她这样,意识到了,“想吐?” 她也没点头,而是直接转头往卫生间而去,顺便冲萧秘书摆摆手。 她吐了一会儿,还不敢走,怕又来。 但也淑了口,看了萧秘书,“你先过去,别让一帮人久等,免得生出揣测。” 她怀孕的事,外界是一个字都不知道,她也没想公布,毕竟是个未婚人士,必须严格保密。 “林介已经过去了,我还是陪您?”萧秘书不放心。 夜千宠摆摆手。 萧秘书想了想,还是不过去了,给林介打电话说一声。 她从卫生间退了出去,一手还拿着外套,另一手拨了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她是侧对着门口的,所以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察觉。 来人一左一右进了办公室,看了看,只有这一个女人,那无疑就是夜千宠了? 而且,来之前,线报说的外套就是这个颜色,正好在她手里。 萧秘书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微蹙眉,转过头,正好见了面前的两个男人。 “你们上来做什么?”她看着这两个人的制服,一看就是楼下的护卫,怎么会到楼上来,而且到了阁下办公室?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默契的忽然上前,一人捂了她的嘴,一人顺势绑了她的手,弯腰又绑了她的脚,之后把她对折,直接放进了安全部配备的箱子里。 萧秘书睁着眼,发不出声音,心里大骇,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脑子里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头绪! 为什么两个人会通行无阻的到达阁下办公室,这是多可怕的事情? 问题一定是出在使馆门口护卫那儿了。 但办公室门口是有监控的,她只能祈祷林介早点看到。 当然,林介是发现得很快,因为他听着萧秘书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忽然灭掉,模糊的“呜”了一声。 眉峰皱了起来。 没挂电话就急匆匆的出了会议室。 到了她的办公室门口就可见大门开着,林介一下子脸色都变了。 果然!进了办公室,空无一人! 只不过他刚要匆匆转身,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他看过去,拧着眉松了一下,几步过去,“您没事?” 夜千宠刚吐完,脸色有点差,但比刚开始吐的时候好太多,听到林介这么问,以为是问她的孕吐,摇头:“没事。” “萧秘书呢?”林介又问。 夜千宠道:“我让她先去会议室,没过来么?” 林介凝重着脸,摇头,“没有,她给我打了个电话,打到一半就断了……” 刚说到这里,一低头,正好看到了萧秘书掉落的手机。 夜千宠看着林介把电话捡起来,脸色也跟着难看了。 萧秘书出事了。 而且是在她的办公室? 她略冷着脸,“我才没在多久,使馆安保已经这么差了?” 林介知道她怒了,并不辩解。 但夜千宠也没多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萧秘书到底去哪了,谁来过我办公室。” “我立刻去调监控!” 这事情做起来也快,只不过是她该出席的会议又缺席了。 林介动作快,二十分钟不到就理清楚了。 “是有人处理了门口侍卫,换了制服混进来的,门口和您办公室监控都看到了两个身影。” 夜千宠没头绪的样子,“看来以后不光是门口的安保要紧,我办公室也不能随便让进了。” 在此之前,为了表示她的坦诚布公,只要通报,她的办公室都是可以进的,总归都是使馆工作人员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他们原本要绑的人是我?”夜千宠提醒林介。 要不然,为什么是到她的办公室里来,如果是要绑走萧秘书,其他时间多的是机会。 林介也觉得是这样。 “理由呢?”夜千宠看着他。 林介在这边绞尽脑汁,也分布了人力去搜查。 但是结果还没出来,倒是另一边的人居然主动联系上了她。 电话响了之后,夜千宠看了屏幕好一会儿,终于是接了。 “哪位。” “尊贵的阁下!”对方这样称呼,但是完全没有敬重,反而带着几分轻飘的笑意。 道:“实在是抱歉,原本是想请人直接把您带过来,可惜,居然带了个假货回来,看样子是只能请您亲自过来一趟了?” 夜千宠听着这轻描淡写的话。 她柔唇微弄,“既然要我走一趟,你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 对方哈哈一笑,“您的得力助手都在我手里了,您确定要这么麻烦才肯过来?” 夜千宠抿了抿唇。 这是拿萧秘书的命威胁她。 林介也听着内容,在一旁摇头。 等她挂了电话,直接道:“您绝对不能去。” “你去?”夜千宠淡淡的道:“你去人家也不干。” 林介知道自己失职,一时间说不出话。 “地址你也听到了,那就备车。”夜千宠道,抽了几张纸巾备着,准备出门。 林介是不情愿的,但是她态度坚决。 好一会儿,只能憋出一句:“要不要让寒愈知道?” 听到这话,夜千宠笑了一下,“说不定就是他的手笔,就算不是,告诉他,他只会拍手叫好。” 说罢,她率先出了门。 进电梯前,边走边道:“找时间和蓝菲亚开个会,安保继续改进。” 林介点头,看着她的背影,她还是那么淡定。 萧秘书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儿了,一开始她还能辨别方向,后来发现车子一直绕一直绕,她根本就辨别不清楚方向! 但是这会儿,头上的罩子被拿掉,整个人呼吸都通畅了。 灯光刺眼得她一下子低了头。 极力的眯起眼,看到了一双较为老式的男款皮鞋。 “是叫萧遥?”有人开口问。 她被车子晃晕了,抬头的时候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尤其,她是逆着光看人。 只是听到那人道:“把萧秘书松绑,倒杯水,咱们是谈合作,可不能亏待了。” 合作? 萧秘书低着眉,她不觉得谁有资格以这样的方式跟她或者大小姐谈合作。 显然,此合作,非彼合作。 想着,又听那人道:“萧秘书稍微休息会儿,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等你主子到了,谈一谈,大家好聚好散!” 萧秘书被放到了桌边,手上的捆绑并没有解开,但她可以就着喝水。 也是这会儿,她努力的看过去,总算看到了那个人的穿着。 这装扮看起来是有些另类的,有点像医生,只露着半截腿。 但是,萧秘书莫名的觉得眼熟,并不是对医生的眼熟,她确定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装扮。 在哪里呢? 蓦地,忽然想到了! 冯璐的实验室成员。 按理说,萧秘书并没有什么机会去接触冯璐的实验室,但是之前冯璐的实验室被查,说起来是被陆重游连累,刚好陆重游那个事,萧秘书接触过。 所以,萧秘书去过冯璐的实验室,当时她还觉得这身衣服好看呢,尤其衣角有一圈手工金线。 这时候光线原因,她看不清有没有金线,但这样式是没错的。 冯璐绑她干什么? 萧秘书脑子里不断的梳理着,不对,冯璐这是对大小姐下手? 可这是足以入狱的行为,冯璐怎么会冒险绑大小姐?只有一个可能—— 所谓的合作,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秘书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寒愈和唐启山的合作,结果一转头,唐启山的老巢都被寒愈给端了,冯璐是要效仿? 所以,大小姐绝对不能入套! 萧秘书有些急了,怎么才能阻止她过来? 第460章 引狼入室(1) 那边,萧秘书紧张,害怕,担心大小姐一过来就是入了别人的套路! 但彼时,夜千宠和林介已经在路上了。 林介脸色很凝重,他一再的建议带一队人马,可是她拒绝,这让他很苦恼。 向来都知道她不喜欢带着大队的人马进出,说那样太高调,反而不安全,三人行就算遇到状况,对方也不会比三个人多多少,以林介和她的实力,解决起来容易。 但是如果她带一帮人出行,那对方只会加倍人力,到时候人多情况更杂,那才叫麻烦。 林介拧着眉好一会儿,还是再次建议:“真的不让寒总知道?” 夜千宠看了他,弯了一下嘴角,“他还是我保护着的,你把他当万能的了?” 车子往前走着,一直按照导航,路线通畅。 林介也终于问:“您似乎,并不那么紧张?” 从知道萧秘书被人绑走开始,她一直都很镇定,除了一开始毫无头绪的揪出了使馆门口护卫松懈的问题外。 夜千宠听到这话,笑了笑,“难道我要暴跳、抓狂?” “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动动脑子……对方既然冒这么大的危险却只是把人绑走,那就不是为了要命,所以至少,我们抵达前,萧秘书会没事的。” “我们抵达之后呢?”林介依旧皱着眉。 她看向窗外,稍微深呼吸。 才道:“我们抵达之后,要出事,那也是我出事,萧秘书还是没事。” 听到这话,林介顿时眉头更紧了。 现在讨论的根本就不是萧秘书到底会不会有事! “好好开车。”她略微颔首,“昨晚没睡好,我稍微眯一会儿,到之前把我叫醒。” 林介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路程一共四十三分钟,林介看时间看得清清楚楚。 到了地方,车子停下。 并不是那种什么荒废烂尾楼之类的地方,看起来幽静、优雅,但也十分静谧,是一座座雅致的小楼,应该是茶楼。 整体的区域并不小,错落有致的小楼,走了一段曲曲折折的小路,才看到位于最中间的那栋房子,偏古典的外部装修,雕栏画柱。 “这地方确实不好增援。”夜千宠一路走过来,只是说了一句。 然后一手稍微揉了揉腰部,小腹后方有点坠坠的难受,微微的酸,也不知道是不是里头的四个小鬼在替她紧张。 林介抬头,已经看到楼上有人出来查看。 见了他们,那个人回去了,过了没几秒,又有人走出来,是个稍微上了年纪的男人,带着笑下楼来迎接。 迎面走到夜千宠跟前,一副十分敬仰和恭敬的样子,深深的弯下腰,然后才直起身看了她。 “久仰阁下大名,今天总算见到本尊了!” 夜千宠扫了一眼这别致的地方,“方教授跟人见面,一向是这么个惊吓的方式么?” 对方听完这话,伸出来的手顿了顿,狐疑的看着她,“你……认识我?” 夜千宠没跟他握手,怕被下毒。 双手放在兜里,脚步闲适的往楼里走,一边道:“说起来都是做同一行的,方教授这么优秀,这么会挣钱,不想认识也难啊。” 林介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并没有理会姓方的表情。 方教授随即转身跟上去,听到夜千宠问:“我的人呢?” “阁下的人,自然是必须以礼相待的!”方教授回答。 踏上楼梯的时候,夜千宠不期然的想到了南都的那座高塔,第一次和查理夫人就是在那儿见面的。 这个地方虽然没那么高,但风格比较相似,内部的装修同样的精致,甚至带了些贵族气息的富丽堂皇。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到了’贵族’这个词,后来才知道这个感觉的由来不是没道理,因为这儿和查理先生有关,查理家族在被她易为夜姓之前,可一直都是头等贵族。 思绪淡淡的飘着,夜千宠人已经坐在了方教授给她准备的凳子上。 她坐下之前,林介亲自用手扫了一遍整个座位,确保没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大小姐!”萧秘书被人从里面带出来,手还绑着,脚倒是活动的。 方教授看过去,示意人给萧秘书松绑。 “帮我倒杯水。”夜千宠开口。 林介刚要帮她倒水,被她用眼神给制止了,然后看了萧秘书。 虽然不解,但林介只好站在她身边。 萧秘书走过去,弯腰帮她倒了一杯水,那时候,夜千宠的视线从萧秘书的手腕上扫过,又看了一眼她稍微松开的衣领。 “对你动粗了?”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萧秘书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领,放下水,连忙整理好。 那边的方教授在夜千宠问这句话的时候神色紧了紧。 但是看她没有继续深究,也就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阁下也知道,驻外使馆可不好进,进去了办事得利索一点,底下的人难免少了些温柔。” 她笑着抿了一口水。 然后抬眸,“方教授叫我来是什么事,谈?有什么大生意么?” 方教授看了她,“看来阁下对我的生意还很了解?” 夜千宠微微挑眉。 “很了解算不上,但起码知道方教授做的是什么,市场都在什么地方,就是不清楚,最近又发现什么新药的商机了么?” 方教授双手交握,爽快的笑着。 “商机倒是真的有,只是,这次的生意不太一样,我急需阁下您这样的大人物提携一把,到时候,利益自然是少不了您的!” 夜千宠点了点头,脸上看起来是很感兴趣的表情。 “什么好生意竟然值得方教授这么冒险?” 方教授改了一副神秘的表情,稍微凑过去,压低声音,道:“阁下应该不知道最近卢威尔爆发的病毒危机?这件事,国际上可是封的很严,也就我知道。” 她眉头轻轻跳了一下。 说实话,还真不知道方教授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很意外?”方教授见了她的表情,道:“这都小事!像我做这一行,鼻子当然要灵敏一些,最先发现这样的病毒,最先弄出相应的药物,可不是占尽了先机、挣够了钱?说不定最后联盟会都会求我出药帮忙!” 夜千宠很赞同的点点头。 但是又道:“这么好的商机,恐怕不是方教授一个人发现的?联盟会既然封这么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方教授,略有保留,“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她笑了起来。 指了指方教授身上的白色褂子,道:“从冯璐那儿得知的吗?” 方教授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 然后否认,“阁下多想了!我的惯例,是不轻易与人合作!” 夜千宠却继续道:“不轻易与人合作,更不会轻易给人留下把柄?” 她淡然的分析着:“方教授公然穿着冯璐实验室的褂子,来跟我谈合作,这是想着,如果跟我合作成了,那就什么都不提。但倘若跟我谈崩了,甚至被我揪住你黑暗制药、售卖的把柄,你就把锅扔给冯璐?” 要不然,他公然穿这个衣服干什么?又不好看。 方教授本来想否认的。 可是见了她的表情,他终究是笑了出来,“阁下果然是聪明人啊!” “过奖了。”她说着话,抬起手,把林介的手腕拉过来。 然后翻开他的袖子,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林介不明所以,稍微弯腰任由她看完,然后又笔直的站好。 其实从使馆出来开始,林介的脑子都还没清楚过,一开始是焦急而慌乱,这会儿是单纯的懵逼。 他不清楚夜小姐在跟这老头谈什么,不打算走么? “萧秘书,方教授的水凉了,给添一下。”她又忽然道。 萧秘书看了看她。 从她指定自己倒水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这会儿更是,可理不出头绪,只好照做。 方教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稍微蹙了一下眉,但也不能当众拒绝。 萧秘书倒完水,接了夜千宠一个眼神,于是只得站在方教授旁边候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个人就好像真的在谈生意,甚至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谈起了领域内的技术问题。 夜千宠稍微赞赏的目光,“方教授这样的才能,只放在做生意上,确实有点浪费了,我之前也认识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专业技术过硬,但就是……” 她稍微摊手,没有直接形容出来。 方教授只是笑笑,“人各有志,我只为钱,但是为哪个人卖命都不如给自己挣钱来得好不是?尤其那些机构,政f,工资能有多大点?” 她点头。 又道:“那你也不怕万一哪天犯事了,进去可就是一辈子。” 方教授摊开双手站着,“这个问题,现在不在考虑之内了,否则,阁下怎么会坐在这里?” 听那意思,他的规模已经不小,安全问题很严谨。 夜千宠笑眯眯的看着他,“方教授的组织规模确实不小,还很隐秘,也是固若金汤,普通人都进不来,得亏你这次请我来了,才见识到!” “过奖了!”方教授还以为她在夸他呢。 却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是他在引狼入室。 第461章 一尸五命,不划算(2) 夜千宠看了看方教授逐渐完全放松的状态。 “那这么说,这一次,方教授不会再找冯璐合作,只找我一个人?” 方教授顺着她的话就回答了一句:“当然不会,能和阁下合作,谁还会退而求其次?” 夜千宠一笑。 “这意思,是之前和冯璐合作的?” “……” 方教授蓦地看了她,意识到忽然被套话了。 但是她说话的姿态很随意、很自然,他这才稍微放松下来,道:“瞧您这话说的,也不算合作,倒是有过接触,冯小姐在界内也算是个能人,她那个实验室可是聚集了不少界内高人。” 言外之意,就是有过合作。 “冯小姐聚集再多高人,也不抵方教授一个啊,她到现在不都没把你拉入伙?” 方教授点点头,“那倒是,她当初可是几乎要三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三顾茅庐。” “对对,就是三顾茅庐。”方教授说到这一段,还稍微有了一些自豪的意思,毕竟,但凡被冯璐邀请的人,都点头了。 也正因为他没有点头,所以这次的事,他能大赚一把! “方教授这次的药物,研究了多久?”夜千宠淡淡的问,一边喝着水。 这是一件大事,想不记得也难。 所以,方教授道:“得有六个月了,可不短啊!” 她点点头,“但也不长,研究是一项脑力活儿,更是体力活儿,能这么短时间内研究出药物,很厉害了!” 说话的时间,夜千宠自顾的算了算。 倒推回去,那就是在她第一次为难冯璐的时间,她的实验室被举报违规做实验,最后是不了了之。 那个时候,冯璐和方教授就已经知道了卢威尔那边的病? 卢威尔的情况竟然这么久了。 方教授看了她,试探着问:“那么,阁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状似考虑着,一时间没有答复。 方教授就在那儿添油加醋的引诱着。 “您要知道,这一块,永远都是暴利的,rlv出来也一段时间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发行销售,换做是我,早就盆满钵满,哪这么磨磨唧唧?” “而我这次做的东西,绝对比rlv还能挣!卢威尔情况特殊,目前国际上都封禁消息,但是咱们的药一旦放风出去,一定会成为国际关注点。” “到时候阁下试想,通过您批准的药物,甚至披上驻外使馆的光环,整个国际绝对是对您大加敬重,这是您树立威名的绝佳机会!” 夜千宠听完了。 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方教授笑得越发好看,“那……阁下是愿意做这个买卖了?” 她月眸微抬,“不过我在想,这个药是经过我的手,披上驻外使馆的光环,万一出了一点问题,可不就足够令我跌下神坛、永无翻身的可能?” 方教授一摆手,“这您就多虑了,根本不会出任何问题,我可以性命担保!” 夜千宠淡淡的笑着。 放下杯子,才悠悠然道:“方教授的性命似乎没那么值钱呢,你现在五十四岁,算你活个八十岁,那就是在监狱里蹲满二十六年,二十六年……有点短。” 方教授听完不明所以,“这话从何说起?” 她素白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唇畔,若有所思。 “我们今晚所有交谈,方教授都存了证据?等我授权完毕,你必然把录音、视频都交出去,我说的对么?” 方教授神色微变。 但依旧带着笑,“阁下,我可是诚意来找您谈生意,否则,也不会以礼相待不是?” “以礼相待?” 夜千宠柔唇弄了弄,表情终于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以礼相待,所以做好两手准备,谈不成,赖给冯璐。谈成了,转头把我卖掉?” 不待他说话,她手指微微摇了摇。 颔首看了萧秘书,道:“也是以礼相待,所以在我的秘书衣领上放了个微型炸弹?” 方教授这会儿脸色终于也跟着变了。 一手握着椅子扶手就要站起来。 可夜千宠看着他,“别着急走方教授,我都来了,你觉得我会就这么轻易放你走出去?” 她示意他坐稳。 “你知道?”方教授拧了眉,声音稍微有些变了。 夜千宠脸上已经没了一直陪着的淡笑。 她实在是笑得脸颊肌肉疼。 “既然知道!”方教授见她这样的态度,就知道她心里门儿清,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晚阁下是走不出这里了!” 林介的手扶上了她的椅子。 她却淡然的坐着。 道:“我当然不会走出去,因为会有人来接我,可是方教授就不一样了!”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 方教授脸色越来越难看,把所有细节都过了一遍,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出问题的。 夜千宠提醒他,“方教授是做事太顺了,所以觉得你的人从驻外使馆大门进去,一直走到我办公室,是一件事很容易的事?” 高于联盟会的驻外使馆,怎么会是他的小喽喽随便能走进去的地方? “还有啊,方教授既然要部署这些,我身边的人就没好好查清楚?我虽然贴身只带林介和萧秘书,但最近不是这样,你就没发现,少了一个人么?” 说着话,他们这个屋子的侧门打开了。 跟方教授底下的人一样,同样是一身劲装的男子迈步进来。 进门的瞬间是刻板、严肃的,看到她才挥了挥手,“小娘子~” 林介每次看到寒宴不正经的样子都会拧眉,这会儿也是。 这拧眉,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称呼不正经,还有……他为什么在这里?阁下为什么不惊讶? 而他,这个贴身保镖什么都不知道,感觉自己像个傻蛋? 方教授神色一凛,这次动作不再迟疑,猛地就要从椅子上起身。 但是之前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保镖上前来,一人一个肩膀把他按了回去。 “你们干什么?” 这两个保镖,刚好就是最开始把萧秘书从驻外使馆绑过来的人。 难道这也不是他的人? 方教授终于有些慌了。 难道,从他打算让人去驻外使馆的时候,夜千宠就将计就计? 方教授看向夜千宠,“你到底要干什么?” 夜千宠摊手,“这话得我问方教授,你这么大费周章的犯到我头上,绝对不是简单的谈生意?但是我想了想,你也没必要非要我的命?” 现在局势,房间里除了他自己,都没有他的人了,他这是把自己关在了一群敌人之中。 但凡聪明一点,就绝对不能来硬的了。 所以方教授立刻点头:“对对!我怎么会要阁下的命?谈生意这事,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冯璐的!” 夜千宠浅笑。 “你看,我就说,如果谈不成,你肯定就把锅扔到了冯璐头上。” 方教授愣了一下。 然后才反应过来,从她进来开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主动的引导他,他几乎都是在配合她,主次完全颠倒了。 “不不!”他摆手,“这确实是冯璐的意思!因为她知道我做了这个药,也知道卢威尔的病毒肆虐,但是她现在失势,所以让我来找你,留下我和你谈生意的证据,以后……” “以后,就成为了我的黑点?”夜千宠把话接了过来。 “你看,这一点,我不也是说中了?” 方教授竟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也是在那会儿,窗外“啪!”的一声,然后亮起了一颗类似信号弹的彩炮。 方教授转头看了一眼,刚刚的焦灼就稍微浅了,眼神亮了亮。 夜千宠也不说话。 只见方教授看了过来,道:“阁下,咱们今天还算愉快的,我建议,好聚好散,我不会出卖你,咱们可以继续合作,否则……” 她等着后文。 方教授稍微挺起了胸膛,“我的人已经到了!” 林介想起来,她刚进来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这地方确实不好增援!】 夜千宠微微蹙眉。 因为她不确定。 也许,方教授的人是真的到了,像他这种人,为了挣钱,很多时候生死都不怕,下起手来,绝对狠。 但她面上是镇定的。 “可你只要在这里,他们就不敢乱来,别忘了,萧秘书距离你最近,她领口可还带着微型炸弹呢,方教授自己应该没领教过这种东西?” 方教授紧了眉。 这该死的贱人,难怪好端端的让她的秘书站到他身边来! 方教授狠狠咬牙,“咱们和解!就当今晚什么事都没有!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和解?”夜千宠淡笑。 “为了配合方教授,我花费了时间、精力给你安排了两个人进入使馆绑人,然后又一路颠簸的坐车过来跟你说了这么多话,我的时间还是挺宝贵的。” 方教授看她那轻描淡写的表情,明显就是油盐不进。 果然是有一手!难怪当初都传言说寒愈都斗不过她,驻外使馆刚起来,什么魏彷、陆重游全都被她弄到监狱去了! “为难我,你也好不了,难道阁下愿意陪着我在同一个屋子里被炸死?”方教授紧紧盯着她。 死,她总是怕的? 夜千宠确实怕死,毕竟,她现在是一尸五命,真是太亏了! 可她定定的坐着,“你给冯璐打电话,让她过来。” 方教授拧眉,“开什么玩笑,你觉得她会来吗?” 夜千宠也觉得,冯璐不傻的话,肯定不会过来,这件事里,她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嗡嗡嗡!” 夜千宠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她稍微蹙了一下眉,直接拿起来,接通,语调略微的清冷,“你迟到了!” 电话那头的人稍微勾了勾唇的语调,“抱歉,会了会旧情人!已经到了,哪个房间啊?” 那声音,就好像他是过来约会的一样。 “你还有心思会旧情人!”夜千宠是有点恼了,因为她算好时间的,结果这家伙迟到,还漫不经心。 “给你带了个礼物,肯定喜欢!” 话筒里的声音刚落,门口又有人敲门。 林介下意识的往她身边靠了靠。 夜千宠示意寒宴去开门。 寒宴走了过去,先是开了一条缝,看了一团白森森的东西,手抖了一下。 “喵!”的一声,透过门缝传到了里头。 在这个静谧的空间,又已经是晚上,确实有些惊悚。 但萧秘书却拧了眉看过去。 果然。 小满爷臂弯里抱着他大白猫进来,另一手拎着被五花大绑的冯璐,直接被他毫不怜惜的扔到了地上。 方教授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清楚状况了。 明明是他的主场,可是到现在,这满屋子的人,他几乎快要都不认识了! 满长安进门后视线下意识的往萧遥身上看,跟夜千宠过了个眼神,径直就往那边去了。 倒是萧秘书低了低眉,明显不想和他眼神交集。 尤其听到了之前那声“旧情人”。 “帮我抱着大白?”小满爷一副慵懒的调调,真的把手里的白猫递给萧秘书。 萧秘书双手交握,站着,视线微抬看了他的脸,然后移开,明显的冷淡。 小满爷薄唇抿了抿,“上次……” “泡妞能留到后面么?”夜千宠不得不开口,否则这家伙可能把眼前的事都忘了。 果然,满长安转过来。 “我都已经把你要的人带过来了,要杀要剐你随意咯,我来救我要救的人,你?我可不敢管啊,轮不到我。” 听到这话,夜千宠气得睨了他一眼,道:“萧秘书身上有微型炸弹,遥控在他的人手里,你不管?” 果然,一听这话,满长安脸色才变得冷肃起来。 看了萧秘书,“真的?” 萧秘书没说话。 “哪里?”满长安问。 “胸上。”夜千宠淡淡的回答。 胸? 满长安的眼神已经往里钻了。 “你再磨蹭,等他的人来了,就真的炸了,先炸胸。”夜千宠不疾不徐的语调。 满长安却没那么漫不经心了。 走过来作势把大白放她怀里,然后去处理方教授。 林介看了他的动作,考虑到夜小姐有身孕,先一步伸手,把大白半路拦截了过来。 第462章 你别听她胡说 满长安这个人,说是好脾气也好,随时都是从善如流的勾着嘴角,看起来也很有爱心,养宠物比养情人都用心。 但要说性子怪也是真的。 这会儿,林介接了他的猫,他就眯起眼睨着林介看了会儿,好像他那只大白猫是什么天皇天后似的。 林介依旧笔直的站着,“不想让我抱着的话,从窗户把它扔出去也行。” 满长安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夜千宠,见她没动静,这才舒出一口气,不跟林介计较了。 然后扫了一眼整个房间,指了指站在方教授身后一身制服的两个家伙,“既然穿着驻外使馆护卫队的衣服,那就是你的人了?” 然后他伸出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扒了扒。 挑眉,看她,“也就是说,整个屋子里,除了这两个,其余都是你的人?……这就是你告诉我的,你被绑了?” 夜千宠坐得久了,后腰感觉有点酸,但又不方便直接站起来揉着腰走来走去,只得稍微换了个坐姿。 “你自己说了,你是为萧秘书过来的,我有没有被绑要紧么?” 满长安耸肩,“是不要紧,那我现在是不是带着她,可以直接走人?” 自己说完,又自顾击了一下手掌,“想起来了!萧秘书一领口有一个微型炸弹,是么?” 他是看向方教授的,“遥控呢?” 方教授似乎认识满长安,或者说,从他进来之后,看了半天,慢慢的开始拾起了某些印象。 所以,这会儿被满长安盯着,方教授稍微咽了咽喉头的紧张。 目光微转,忽然看定了地上的冯璐。 “在她的人手里!” 冯璐刚刚被满长安扔到地上,因为双腿被绑住,这会儿也没办法站起来,只是坐在地上。 满长安听完迈着步子走到了冯璐跟前,提了提裤腿,慢悠悠的蹲下,笑着问:“遥控呢?” 冯璐抬头看了他。 她还是那个不会随便妥协的硬脾气,微微抬着下巴,“给我松绑!” 见满长安没动静,冯璐冷笑一声,“之前我还一直好奇,你怎么忽然就变好了呢,原来是喜欢我的好姐姐了?” 说罢,她用那种讽刺的眼神看向萧秘书,“真是我的好姐姐,从来不知道情为何物、一派清高的样子,原来是喜欢背地里勾搭?” 一听这话,萧遥脸色不太好看,但更多的并不是责备,反而是自责。 满长安却冷了脸,“狗嘴放干净点。” 冯璐勾唇,“松绑,要不然……我随时可以让人按下遥控。” 夜千宠坐在凳子上,看着此刻的冯璐,微微的蹙眉。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人?”满长安也忽然朝她看来,并没有理会冯璐。 她柔唇抿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松开。 道:“没想好。” 原本,她今晚只是想拿到冯璐的把柄,唐启山已经没了,路上挡着一个冯璐,这些准备是必须的,未雨绸缪。 哪知道,方教授会在萧秘书胸口放微型炸弹? 现在要离开这个房间都有点难,她倒也不是不能走,但是她走了,萧秘书——她的左膀右臂之一,是一定会被留下的。 除非满长安能解决好。 这也是她叫满长安来的唯一原因,看来她也没请错人,至少这家伙除了关心猫,也是关心萧秘书的。 “没想好?”满长安顿时拧眉看了她,指了指地上的人。 好歹,现在冯璐的身份不一样,就算现在是大晚上,也绝对不能说处理就处理了,但是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必须做点什么。 结果,她跟他说,没想好? 夜千宠认真的点头,“你帮我想想。” “给我松绑。”冯璐再一次开口要求,“我的人就在附近,如果他们长时间没我的消息,按下遥控也说不定!” 夜千宠想了想,点了一下头。 满长安气得瞪了她一眼,然后给冯璐松绑。 冯璐脸色当然不好看,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盯着夜千宠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忽然迈步朝她走过来。 冯璐刚挪了一步,林介已经从她身后走到身前,挡住了冯璐的视线,冯璐只好停了下来。 “你这么孬吗?”片刻,冯璐开口:“就这么大个屋子,全是你的人,而且你还录好了跟方教授的所有交谈,定死了我跟他非法合作的事实,居然还要躲在别人背后?” 这种激将法对夜千宠来说,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但她还是摆摆手,示意林介往旁边站。 除非冯璐不想活了,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对她做什么。 两人再一次面对面,冯璐这才冷笑了一下,“气色真好!” 夜千宠也点头笑了笑,“你下次应该派个成年人,这样毒害我胜算大一些!”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表情也如出一辙的没了笑意。 “这么说,你现在完全清楚我的所有把柄?” 她的实验室做过违规的活体实验,后来因为被查,不得不放手这一块,把肥肉让到方教授手里,所以,现在药才会在方教授手里。 再比如,她让人将夜千宠引到卢威尔,想让夜千宠客死异乡。 其他小罪,更不用赘述了。 夜千宠点头,“到今晚,基本都清楚了。” 冯璐点了点头,“没想到,我给你设的陷阱,却先把自己溺了进去。”说着,她视线慢慢的在夜千宠脸上挪动。 道:“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我觉得,我今晚最好的选择是同归于尽了?” “你还可以选择自首。”夜千宠淡淡道。 可是冯璐忽然笑了一下,又朝她走了一步,动作显得很随意,一边说着,“也不是,我觉得,我还可以要求你把今晚的录音全都交出来,咱们都回去睡一觉!” “就是让我白忙活一整晚?”夜千宠拿了面前的杯子。 林介见此,知道水凉了,想帮她去添,可她摆摆手没让,只是把杯子握在手里,还略微抿了一口。 也是她低头喝水的时候,就那点电光火石的短暂瞬间,冯璐突然卯足劲冲了上来。 空气中,也不知道是夜千宠手里那杯水的波光,还是冯璐手里的匕首泛起冷光,只觉得刺眼。 林介训练有素,在冯璐动作之际就绷了身子迎了上去。 冯璐是有备而来,面对林介这种硬汉,正面硬碰硬当然没胜算,她也知道林介的谨慎和反应。 所以,在林介上前的时候,冯璐一手掏出一把粉末直接迎面撒过去。 刺激的粉末眯了眼、钻入鼻腔,是个神仙也会有不适反应,而是条件反射的闭眼。 就这么点时间,冯璐越过林介就冲夜千宠扎过去。 房间就那么几个人,那一瞬间,除了方教授,其余人几乎都是动了的,只是不如冯璐的有备而来反应快。 “大小姐!” “小心!” 萧秘书和满长安的声音,在空气里错落响起。 萧遥知道她有孕在身,根本不敢想被伤的后果! 满长安亦是,他绝对不想因为她而被寒愈那个神经病盯上! 可别人反应不过来,没办法挡在她面前,夜千宠是有准备的,在冯璐动作之前,她就拿了那一杯凉水。 她不是为了喝,就是防身而已。 只听“哗啦!”一声,冯璐冲上前的时候,夜千宠手里的那杯水就迎着冯璐的面撒了过去。 可冯璐闭着眼也狠狠的将匕首刺过去! 那角度,几乎就是朝着她眼睛而去,就算往下偏,也是脖子大动脉。 千钧一发时,夜千宠握着刚泼完水的杯子,手腕一转。 “叮!”十分响亮的声音。 只见冯璐的刀尖被她精准的用杯子接了下来,然后再将杯子扭转,巧劲儿通过杯子直接将冯璐的手腕别到扭曲过去。 接着,夜千宠另一手微抬,敲在了冯璐手臂上,动作轻巧,可是力度很重,那把匕首从冯璐手里脱了出去。 然后在夜千宠抬脚的动作下,冯璐再一次跌到了地上。 重重跌落的时候,冯璐才猛地抬头朝夜千宠看过去,看到她几乎没有动过依旧坐在椅子上,瞪大的眼睛里有惊愕、诧异。 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哪来的身手! 但是即便这样了,冯璐也不是等死的性格,相反,她今晚绝不能认输! 刚好,之前萧秘书等人紧张夜千宠,所以都朝她走过去,这会儿萧秘书正站在冯璐的手边。 冯璐直接攀着萧秘书的腿就站了起来,一把扣了萧秘书的脖子。 满长安的注意力被夜千宠吸引过去,这会儿意识到状况,脸色冷了下去,眯起眼,睨着冯璐。 冯璐却只盯着夜千宠:“把你今晚的所有录音证据全部交出来!咱们可以相安无事!” 夜千宠把手里的杯子放回了茶几上。 抬眸看向冯璐,“我发现,你真的永远学不会识时务。” 这种自处弱势的情况下,居然还是选择威胁、要挟,来硬的? 冯璐扯了唇角,“是你们该识时务,反正我死也就一条命,炸一屋子,死的全是你的人!” 夜千宠微微蹙眉,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真的给了你很多次机会。” “其他的不说,实验室被查的事,我选择不了了之,如果你不和方教授继续勾结,这事就过去了。” “今晚也是,如果在知道方教授绑错了人的时候,绑的是你姐,你就叫停,我不用过来,不会录下这么些证据。” 可惜,哪怕是绑错了萧秘书,冯璐依旧狠下心继续这件事。 听到这话,冯璐一脸讽刺,“我姐?我看她跟你的感情,比我还好!她为之卖命的,是你不是我!” 夜千宠没说话,脸色也冷淡了,“所以,你是逼着我今晚做出一个结果来?” “难道你还敢杀我不成?”冯璐冷哼。 她淡淡的看着对面的人。 弄死一个冯璐,后续确实甚多麻烦,查理先生那儿、祖奶奶那儿、联盟会那儿,等等。 她这次之所以有防备,完全是受了刻薄男对待唐启山的事情启发,觉得冯璐一定会有动作对付她、急着除掉她。 但是,她虽然有防备,却没部署好怎么给冯璐一个下场。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弄死一个人,看似就几秒钟了结,其实不然,简直比让一个人活着还麻烦! “我确实不敢杀你,也不想。”她淡淡的道:“我得保持着双手干干净净。” 尤其,她可是即将要做妈妈的人。 可又看了满长安,“但是他不一定。” 他? 冯璐看向满长安,“你会杀我?除非你忘了自己对我做过的事!” 这句话,别人听不懂,但是满长安听得懂,瞬时拧了眉,“你什么意思?” 他和她之间,那些事可是已经算清楚过了的,这是要翻脸不认人了? 冯璐冷笑,“你不是喜欢我姐么?那你有没有告诉过她,你当初怎么对我见色起意,不顾我的反抗,上我的时候多爽……” “闭嘴!” 满长安脑子里“嗡嗡嗡!”的,他是真没想到冯璐会这么不要脸!比他这个社会人还要社会! “我还留着当初的视频呢。”冯璐轻挑的语调,道。 夜千宠不完全清楚这里边的曲折,但是听到这话,也有些震惊,看了满长安。 满长安脸色巨变,所以,这事竟然是真的?他见色起意?用强? 如果正常思维,满长安这种人,的确可能做出强抢民女这种事…… “你别听她胡说。”满长安正看着萧遥,那语调,已经是紧张得无从说起,怕她误会。 冯璐一下子勒紧了萧秘书的脖子,在她耳边道:“所有人都说你对我好,我现在就要你开口说两句话,让夜千宠把录音证据全部给我,我就让人撤走你身上的炸弹。” 萧秘书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喉咙被压着的缘故,还是因为听到了冯璐和满长安之间的事。 她闭了闭目,只道:“我是你姐,更是阁下的贴身女官,璐璐,你收手,大小姐都能保你后半生平安。” 虽然夜千宠没有承诺过,但是既然萧秘书这么说,如果冯璐听她的,那夜千宠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所以说,萧秘书对冯璐,是真的好,这样的情况下,也给冯璐争取了最好的退路。 可是这世上,咬吕洞宾的狗太多了,比如冯璐。 “你说不说!”冯璐咬了牙,“让她把证据交出来!” 第463章 一语成谶 夜千宠看着冯璐本来挺清秀的脸,此刻带着几分狰狞。 觉得有些悲哀。 “冯璐,你放开萧秘,你哪怕挟持个方教授都比萧秘书有用,方教授生意做那么大,那么深,我要完全清掉他,还需要他自己招供一些东西,所以他有价值。” “可是萧秘书呢?” 夜千宠自顾笑了一下,摊开手,“对我来说,她只不过一个下属,连姐姐都不是,所以,她对我的重量,还不如她对你来得重,你觉得能威胁到我么?” 说罢,夜千宠双手扶了椅子,作势站起来,看样子是要走了。 其实她只是想赌一把,看冯璐会不会作罢。 但是她一动,冯璐就炸了锅似的,“你不准动!坐下!” 那架势,明摆着要死一起死。 夜千宠闭了闭目,她就没算到微型炸弹的事,寒宴也出去一会儿了,但应该是没找到遥控在哪里,到现在没信儿。 她只得坐下。 冯璐的情绪已经有了起伏。 “你听到没有?”她冲着萧秘书,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听到她说什么了不是吗?她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下属,你还要为她卖命!你脑子进水了吗?” “这样的情况,你是第一次经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当枪使了萧遥!” 萧秘书面无表情,“我是她的女官,理应为她卖命。” 冯璐大概是越说越觉得被她这样的觉悟气坏了。 否则,这个时间,如果她们姐妹俩同仇敌忾,那就是最大的赢家,夜千宠地位再高又如何?反正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于是,她继续游说。 “她用一笔薪酬就换你这么死心塌地,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却一文不值吗?她几次三番这样对你……” “当初让你去搞魏彷,其实就是想逼死我,她瞒着你、利用了你!现在也是,为什么会绑错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要看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而她在那儿当个观众,你以为她把你当人吗?她根本不信任你!” 冯璐的质问句句刁钻。 但凡经过这些的人,也都知道,这些事是实实在在的。 也确实是,无论是魏彷的事,还是这次绑架事件,夜千宠都没有对身边人提起半个字,但明显她自己心里是有计划的。 可见,她把萧秘书当外人。 林介抿了抿唇,插了一句:“今晚所有事,我也不知情。” 这话当然是对萧秘书说的,意思是,阁下也没给他透漏半个字,甚至他去办公室找她,说萧秘书被绑走的时候,阁下也是一脸焦急,根本没露相。 夜千宠却很坦然,“没错,我知道今天会有人动手,但只是猜测为冯璐,也以为会是寒愈那个男人,所以……” 她看了萧秘书,“在办公室,去会议室之前,我一再坚持让你自己先过去,我单独留后两步。” 可惜,萧秘书没过去。 “你听到了吗?”冯璐张大眼瞪着萧秘书。 “她在明知道危险降临的时候,却对你只字不提,反而把危险推给了你!” 然而,夜千宠越坦诚,萧秘书越淡定,反之,冯璐就越抓狂,她简直没办法理解萧遥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嘭嘭嘭!”剧烈的砸门声顿时打断了屋子里的一切。 林介拧了一下眉。 不像是寒宴。 屋子里的人还是那几个,方教授被那两个护卫压着都快坐成了石雕。 因为冯璐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也没人发现寒宴出去了。 林介过去开了门,刚开一个缝隙,门就被人大力推了进来,林介当然是反射性的要拔枪。 进来的男人脸色阴沉,睥睨林介,“就你这个反应,我若是想开枪你早死了!” 他抬手直接拨开林介的手臂,目光直直的朝那边的女人看过去,脸色越发难看了,步子迈得很大。 夜千宠也随他看,柔唇微弄,“你的女人身陷囹圄这么久才来,你这个准新郎好像不太合格?” 前半句的时候,男人脸色还可以,但是听到后半句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 他长腿在她身边停住,“你现在什么状况自己不清楚么?这种地方你也敢来,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 夜千宠怕他把怀孕的事说出来,冯璐一旦知道她怀孕,还不得想方设法弄死她? 虽然她不怕冯璐,但是怕麻烦,几次三番给她这儿惊一下、那儿乍一下,她会疯的。 所以她忽然站了起来,素白的指节封了他薄薄的唇畔。 动作有些突然,也略仓促,男人大概没料到,明显愣了愣,目光灼灼的低下来凝着她。 夜千宠也是没办法,这会儿才打算把手收回去。 但男人已然握了她,嗓音虽然微冷,也足够醇澈清晰,“我的女人是谁,你自己不清楚?” 她抽不回手,由他去了。 笑了笑,“反正订婚的不是我。”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冯璐,“你如果是过来要把她带走的,那抱歉,这人我得留着。” “留?” 听到这里,男人握着她的才松开,“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她的人?或者换个角度,她是即将跟我订婚的女人,今晚出了差池,后续一堆麻烦,你能处理么?” 言下之意,现在根本不是解决冯璐的好时机。 夜千宠看着他。 明白了,他还真是来救冯璐的。 柔唇冷然勾了一下,“她给我找的事够多了,我懒得再应付,反正都是应付麻烦,不如今晚了结了?” 男人目光暗了暗,凝了她片刻,然后启唇:“你跟我来一下。” 夜千宠淡淡的笑,看着那边虎视眈眈的冯璐,“你没见她不允许任何人走开么?想聊什么你直接说,万一我出去了,她把我的人全都炸了怎么办?” 其实说白了,她是不想跟他谈。 男人朝冯璐看了一眼过去。 但凡冯璐聪明一点,既然他都过来找她了,那她最好是听他的意思,不要乱来。 所以,冯璐没什么动作,只是挟持萧秘书的动作没变。 而夜千宠直接被男人扣着手腕带出了那个房间。 外面的光线很暗。 往前走是走廊,晚风徐徐的吹着,周围安安静静,至少表面看起来倒是挺惬意。 “说,什么事。”她启唇。 男人目光没有看她,只是看着不远处错落的小楼。 “你现在还不能动她。”许久,他只是这样的一句。 “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夜千宠听完,冷笑一声。 实则,她心底是有些怒的。 她看不清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猜不透他对冯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他跟冯璐订婚之后,自己的结果是什么。 “那要什么时候?”她看似笑着,可月眸冷淡的看着他。 “是等你跟她订完婚、结完婚,然后看着你们进出洛森堡,开始从洛森堡内部动摇我的根基?最后把我灭了?” “你都是这么认为的?”男人已然紧了眉峰,沉沉的睨着她,那双深眸似乎还透出一种叫做失望的东西。 她觉得可笑,她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他失望的么? “我做的这些事,你是不是都看不见!嗯?”他沉沉的嗓音又低了一个度,气息打在她额间。 夜千宠微微抬眸。 “看见了,你跟冯璐发布了订婚的消息。你也带着她回了洛森堡,去见我祖奶奶,甚至布置了兵力,而现在,冯璐被我捏住了致命把柄,你来了,来接她!这些我都见了,让我怎么想?” “哦对了!”她忽然抬起手指。 眼神越凉,语调越清淡,“差点忘了,订婚宴上还要求我出席,差一点我成了唐启山刺杀的对象。如果不是他死,现在就没有了我,而你们已经双宿双栖……” “好!”男人听着她的每一句话,表情可以看出来,越来越愤怒,“你很好!这就是你看到的?” 她一言不发。 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不说话的时候都是极重的气息在她面前拂过,一下一下的刮着皮肤。 “我原本打算贯彻惨无人道的兽性,为了你,我改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冲进火场去找你,我为了你放弃部署,甚至出手解决唐启山,到现在,如果不是我跟她订婚,你觉得你还活着吗?唐启山是一定要在我的订婚上刺杀你?” 但凡换个地方,成功率都很高,而其他地方,他没办法替她出手。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查理先生。 “总之,你今晚不准动她!”男人最后冷冷的丢出结论。 夜千宠看着他。 “我没办法相信你。” 男人脸色蓦然难看到了极致。 “不信我?好,那你要干什么?在这里解决冯璐?你有她犯罪的证据,觉得一条够了么?” “够。”她神色淡淡。 因为这个男人越是坚持要带走冯璐,她就觉得变数越多,她真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冯璐? 想到这里。脑子里也闪过一些个画面,大概都是他和冯璐亲密过后的画面,什么口红印,床边的内裤,等等。 “你跟她到哪个程度了?”想着,她也就干脆问了。 “什么哪个程度?”男人似乎不理解。 片刻,才反应过来,一副想骂人的表情,终究是忍住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夜千宠微微挑眉,不置可否的表情。 男人略吸气,俯身拉近了跟她的距离,“听我的,行么?你别忘了你手里不能沾染血腥……” “我已经是女王。”她淡淡的一句。 “那也不能!”男人把话接了过去,“你别忘了自己肚子里还住着四个讨债的!但凡哪里失了手,你去个阎王殿他们都能变成不成型的鬼缠着你!” 这种形容让夜千宠拧了眉。 “我已经解决了一个唐启山,不怕再多一个,你既然有地位、有权利,那就好好站在我背后发挥你该有的作用,其余的我去顶着就够了,不是么?” 夜千宠抬眸看着他,不怎么严肃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男人抬手,似有若无的拂过她的脸,“可能你不需要,但我总得为你做些事,寒愈陪了你那么多年,我不会输给他。” “你父亲的案子,唐启山有份,好,我弄死他。冯璐想要你的命,我也会让她死,也许再加一个查理,你要谁死,我就去做,给你扫清一切障碍……” 他低低的看着她,好久,才道:“也许这样,你会慢慢爱上我?” 她一下子脑子里有些空。 “你没必要自己做,既然你用法例保了我,在这个期限内,我无论处理谁,只要理由足够,都没人动得了我,不是么?” “我不能让你冒险,我既然做了选择,既然选了你,不想最后等我改变计划做完一切转头你却没有了,我怎么办?肃清所有人,我独自站那么高的地方多冷,我得有个取暖的人不是?” 夜千宠心底某一块已经在动摇了。 她根本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这些话,或者这些意识,甚至让她恍惚的觉得,这不就是她的伍叔? 低了低眉,她努力的让脑子清醒。 再抬头,看了他,“说了这么多,你确实差点把我诓了!想当初,你也是这样花言巧语接近我的!” 男人还以为她都听进去了,结果她这么一说,那张脸顿时黑如锅底。 像是一片真心被狠狠拿去踩踏了。 “你到底是蠢还是废?”他恼了,嗓音也忽然拔高了一些。 “我说好话你听不进去,是不是我说其实遥控在我手里,我就是在跟你拖延时间,但凡你不答应,我就让冯璐跳窗,然后引爆,你就信了?”他在她眼里就是十恶不赦、满肚子黑肠! 然而…… “嘭!”一声剧烈的声响,紧随在男人的话音之后。 夜千宠感觉手边的护栏都震动了。 两个人眼神交汇一秒不到,她就匆匆过去推门,眼神里有着慌张。 在她推开门的时候,身后的男人跟了过来,将她拉了回去,稍微挡住了她的身子,免得门一开有什么突发状况。 但是没有。 屋子里是炸过之后的安静,片刻才感觉有人低喘、压抑的闷哼。 寒宴距离门口近,这会儿也是第一个站起来的,抬手拍了拍耳朵,看起来只手臂有点擦伤。 “怎么回事?”夜千宠焦急的想往里走,但男人不让。 寒宴拧着眉,耳朵里“嗡嗡嗡”的,也回了一句:“冯璐跳窗了,那东西也炸了……” 这话一出来,夜千宠缓缓的抬头,盯着面前的男人。 第464章 我缺女人 男人脸色也变了,薄唇抿在一起,他知道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真行!”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夜千宠瞪了他一眼,和他擦身而过,迈步进了那个房间。 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地上凌乱的掉落着椅子腿和其他木板、窗框等等。 夜千宠拧着眉,往窗户边看了一眼,不用想,冯璐肯定不会在跳下去的地方等她,她也不可能派人追过去,然后在市区闹一场追逐战。 “萧秘书呢?”她大概扫了一圈,发现没见萧秘书。 满长安距离冯璐最近,受到爆炸的冲击波最严重,所以短暂的昏了会儿,听到夜千宠的问话,立刻拧了眉,往旁边看过去。 紧接着踉跄几分的站起来。 “是不是受伤了?”夜千宠走近了,看到窗户边上一大片血迹,顿时声音都跟着紧张了,往角落里靠墙坐着的萧秘书走过去。 “萧遥!”小满爷声音没那么漫不经心了,声线绷得略紧。 角落里,萧秘书稍微飘虚的声音传来:“我没事……还好。” “是……”萧秘书微微转头,可能想说什么,被一声惊叫打断。 夜千宠“啊!”了一声,因为她脚上踩了个软绵绵的东西,她脑子里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尸体。 或者什么四肢残骸之类的,那种绵软黏糊的感觉,导致一股子恶寒从脚底板直接窜到了后颈。 过于猝不及防,但她还是低头去看了一眼,一下子见了一双极其幽亮的眼睛瞪着自己。 那是小满爷的大白猫。 具体的说,是猫的尸体,她那一眼,看清了整只纯白的猫儿满身鲜血,肚子全被炸开了,脑袋也血肉模糊,单一双眼直愣愣的睁着! 她是真真的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连连后退的两步。 “你怎么了?”身后的男人一把将她托住,眉峰紧蹙着,目光紧张的落在她脸上。 夜千宠在意识到是刻薄男的时候,冷下脸,直接避开了他,他再伸手过来,她也是抬手甩开了,不准他靠近。 男人凝眉看了她两秒,知道在她看来,他现在就是个搅局的,而且搅局很成功,成功的放走了冯璐。 “林介。”男人喊了一声,声线又低又沉,“扶着你主子,没看到她都站不住了么?” 林介感觉脑袋被崩了一下,听声音飘飘忽忽,但也算听清了,稳住脚步过去扶了她,“您没事?” 夜千宠手心出了些冷汗,惊魂不定,指尖在微微的颤抖,只能努力镇定下来,摇头。 男人朝她刚刚退后的位置走过去,见了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猫尸,表情并没什么波动,大概是见多了血肉模糊。 满长安素来是最爱他的大白,可是这会儿,他看了两眼,紧绷了牙关之后,也顾不上其他,因为萧遥晕过去了。 “已经叫救护车了。”寒宴出声,“现场这个样子,还是把她带出去,在路边上车。” 太多人看到这个现场,并不是好事。 至于方教授。 寒宴看了看夜千宠,道:“我把他带回去?” 夜千宠摇头,“让林介去办,你送我回去。” 她忽然有些恶心,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一阵恶寒和看到大白的缘故,一手微微捂了胸口。 “呕!”刚说完话,她就已经弯下了腰,控制不了的呕起来。 寒宴见此,瞥了一眼旁边刚要上前的男人,握住了他的手腕没让靠近。 但男人还是走到她身边,“今天的事,我会解决好。” 她像是没听见,把手递给了寒宴,然后就着寒宴的臂力往外走。 前面是抱着萧秘书疾走的满长安,他好长时间没说过话了,看样子是太过于紧张。 到了路边他把人放到车上,回头看了一眼夜千宠,“早知如此,我早一点把她解决了!” 夜千宠呕得满眼泪花,说话困难,还是道:“不行,以前不管,但最近你手上干净点好,我用得到你。” 救护车来的时候,他们在路上,双方停车把萧秘书抱到了救护车上,满长安跟着过去,她被要求回去休息。 寒宴送她回郊外的别墅。 中途,刻薄男打来了电话。 她低眉看了一眼,挂掉了。 紧接着,他又发短讯过来:【受了惊吓早点休息,明天我去看你。】 她扔掉电话,闭上眼靠着座位。 但是一闭眼,那副场景就从脑子里冒出来,像午夜凶铃,直愣愣的盯着她,使得她手心还在冒汗。 她双手贴在了小腹上,用衣服吸汗。 继而,低头看了自己毫不显怀的肚子,肚子里的几个家伙是不是也吓坏了? 想到这里,她忍着干呕之后的不适,也顾不上手心冰凉,又把手机拿了过来,给余医生打电话。 “喂?”余医生声音里带着几分鼻音,看样子是睡了。 “不好意思余医生!”她语带歉意,也有着担心:“我……有点恶心,还有些心慌,这个月份容易动胎气么?” “动胎气?”余歌的语调挑了起来,“你干什么去了?” 夜千宠抿了抿唇,具体的她也描述不出来,只是道:“我刚刚进了个爆炸之后的现场,算是看了个尸体了,有点受惊吓,应该……没事?” 余歌不知道爆炸是哪种规模,但是一听就不是好事,声音顿时都紧张了,“你感觉不舒服么?” 她微微蹙着眉,“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点想吐。” 想了想,还是道:“估计是吓着了,等我到家了如果不舒服再打给您,如果我没打电话,说明没事。” 挂了电话,她继续靠着后座。 寒宴从后视镜看了看她,“你要是不舒服,要么我直接开车去医院?” 她摇头。 她有身孕的事,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 “看样子,满长安这下是不会放过冯璐了。”寒宴道。 她闭着眼,随口问,“为什么。” “先不说他可能真喜欢萧遥,就说他那只猫对他肯定意义非凡,可惜被冯璐炸死了,多好的报复借口?” 夜千宠微微抬起眼皮,“猫不是林介抱着的吗?” 怎么最后竟然…… “我也没留意,反正,就是冯璐忽然有所动作的时候,直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去,’喵’了一声,就炸了。” “现场看来,是大白猫把萧秘书衣领处的微型炸弹给叼过来了,想从窗户跳出去的,结果窗户被冯璐把住了,所以……” 所以,大白在窗户边被炸死,墙边那一大片血迹就是它的。 而且,它把炸弹叼在嘴里,所以,才会导致脑袋开花…… 夜千宠想到这里,又回到了那个画面上,拧了拧眉,尽量捂着嘴。 寒宴想着,她这一方面是愤怒冯璐跑了,一方面是看到血迹恶心了,所以想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道还是回到大白猫身上,她更难受了,只好赶紧闭嘴。 “你开车怎么比驴拉磨还费劲?”许久,夜千宠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寒宴微愣。 然后把车速降下来,一脸灰土色。 他常年在基地,开的车不是越野就是坦克,哪有这么好的路开? 开习惯那些车,他还真觉得不颠簸一点开起来不像车。 医院里。 满长安带萧秘书进去之后,把该办的都办了,听医生说她已经醒了,处理伤口的时候并没有打麻醉。 “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晕过去是惊吓过度。”医生道。 “怎么伤的?”医生看了看他。 满长安刚好见萧遥被推出来,换了手术服,身上也看不到血迹了,稍微松了一口气。 回神才发现医生一直盯着他。 他这才道:“猫抓的。” 这么回答也没有错,大白过去叼走她胸口衣领上的微型炸弹时,大概是过于急促,顾不上那么多,爪子难免抓伤了她胸前的皮肤。 医生眉头挑起来,不觉得那是指甲造成的,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又喜欢什么新型工具助性了,这么一说,倒是很像。 “这样的话,一会儿要打针。” 一边说话,医生一边低头在纸上唰唰的写着,又问:“手臂上呢,那么大一块,总不是猫咬的?” 满长安明白医生什么意思,是责怪他这个男伴不温柔。 他倒是想有不温柔的机会。 这会儿,也不能说是被炸伤的,查起来会比较麻烦,只得道:“摔倒了。” 很模糊的解释。 但医生也不是侦探,再仔细的问,交代了他几句,让他去开个病房,之后就去给萧遥打针了。 十几分钟后,病房。 萧遥醒了,躺在床上。 满长安就站在不远处的窗户边,目光是落在她床上的。 “她真是你妹妹?”半晌他终于开口,语调是质疑的,因为他没见过哪个妹妹竟然真的会狠心启动微型炸弹的。 萧遥抿着唇,没说话。 想必心里也是寒了。 “你的猫……”好久,萧秘书终于开口,却问:“多少钱?” 满长安先是皱了一下眉,心里不疼是假的,尤其为了她,他连大白的后事都没能处理,薄唇微微紧了些。 随即又勾了一下嘴角。 “怎么,你打算赔我?” 她没吭声,看表情是这么想的。 满长安脸色不太好看,还是习惯性的扯了扯嘴角,“行啊,我别的不缺,缺女人暖床,正好照顾你几天,出院了陪我就行。” 赔改成了陪,反正读音都一样。 但萧遥还是听懂了,所以道:“我给你转账。” 满长安眉峰一挑,“你听不懂我说话?我说缺女人。” 萧遥稍微低了眉,淡淡一句:“小满爷不是最不缺女人么?” 满长安想到了上次被她抓包的事,牙齿咬了两下嘴唇。 “我现在缺,不行么?” 萧秘书没再说话了。 过了会儿,又问:“大小姐怎么样了?” “你先顾着你自己,她不缺女人。” 说着话,他的电话响了。 满长安抬头看了看她,手机捏在掌心里,“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了两步,到了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她,“不是什么女人来电,是正事。” 萧秘书:…… 出了门,满长安把门拉上,接电话声音略低:“怎么样了?” “冯璐回了别墅,没出来,我们继续蹲?” “蹲。”满长安简洁的一个字。 想了想夜千宠的话,“暂时不动手,但倘若她想跑,就把她给我留住了。” 留住。 他手下想了想这两个字的意思,耿直的问:“把她腿砍了?” 不然,长着腿,怎么都会跑的? 满长安觉得他平时带人太糙了,所以他们想法也才会这么粗暴,只得强调:“不见血。” “哦,明白了……诶?”那边的说话尾音拖长了一些。 然后压低声音,道:“好像是寒愈的车。” 满长安皱起眉。 寒愈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今晚真是特地过去接冯璐的?那夜千宠是什么位置? 挂了电话,满长安琢磨了会儿,最终没给夜千宠打电话,估计她还不舒服,反正他的人盯着,明天再说。 深夜了。 郊外的别墅只有寒宴陪她留宿。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林介才回去,在客厅没看到寒宴,就知道他的房间肯定被寒宴给占了。 进了卧室,径直往床边走,就着被子推了推床上的人,想问问夜小姐的情况。 结果寒宴睡的跟猪一样。 林介只得一把掀了被子,然后愣了一下。 寒宴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回来了?” 林介皱了皱眉,“在军营你也裸睡?” 寒宴一脸坦然,好像也没不好意思,“我穿衣服快。” 意思就是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夜小姐怎么样了?”林介问。 寒宴点头,“还行,回来没多会儿就躺下了。” “没洗澡?”林介比较了解她的生活习性,无论如何,她肯定睡前要沐浴。 寒宴摇头,“没有。” 林介眉头紧了紧,说明她不光是心理不舒服,估计身体也不舒服,这下也没顾着坐下,想了想,起身上楼。 寒宴在床边坐了会儿,也皱了一下眉,林介一回来他就知道了,只是懒得起来让床位。 不过,看林介的表情,也有点担心,只好穿衣服跟着上楼。 第465章 不在乎他的安危是么? 寒宴到楼上的时候,林介还在门外呢,正在敲门。 “笃笃笃!”的敲了几声,眉头微微蹙着。 寒宴翻了个白眼,“大半夜的,她怎么可能给你应声?人家肯定是睡着了,你要是想进去看看,直接进去不就好了,别真把她敲醒了。” 真是耿直。 说着,寒宴自己直接推门进去了。 她的卧室里有一股清清雅雅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尤其屋子里一片昏暗,嗅觉会更敏锐一些。 只是,林介眉头紧了紧,她睡觉都会留一点灯的,今晚怎么没开灯? 他走过去,顺手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台灯,屋子里就明亮了一些。 床上的人睡得似乎不太好,她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但又双眼紧闭,表情显得有些挣扎。 “千千?”寒宴也没有犹豫,直接坐到床边摇了摇她,以为她是梦魇了。 但是摇了一会儿,见她整个额头都是汗,抬手摸了一下,瞬间眉头打结。 “见鬼!” 他都快从床上弹起来了,“这么烫?” 毋庸置疑,是发烧了。 林介二话不说,赶紧给余医生打电话。 这深更半夜的,余歌本来是在等夜千宠的电话,但是一直没等到,觉得是没事了,于是安心睡下。 结果,这才没睡踏实多久,一个电话又怕她吵醒了,赶紧起身。 心底想着今年肯定比往年老得快,但接电话也迅速,“林先生?” “夜小姐发高烧,您能过来一趟?” 她现在是孕妇,一听说发高烧,余歌就不可能睡得住了,立刻掀了被子翻身下床,一点不见高龄人士的动作迟缓。 林介挂了电话,拧着眉,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寒宴亦是,平时发烧感冒随便吃个药,扛一扛就过去了,他也不知道具体能怎么办。 “是不是有发烧惊厥的说法?”好久,寒宴看了林介。 林介抿着唇,摇头,又道:“惊厥……不是小孩才会有的?” 两个门外汉,一个简单的发烧就完全不在一个贫道上,只好都不说话了,等着余歌过来。 余歌速度还算快,进了屋,什么也没说,直接上楼看她。 夜千宠确实烧得厉害,但用药是绝对不行的,她虽然身体素质好,可毕竟是孕妇,她受得住,胎儿受不住。 “去看看有没有冰块。”余歌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烧得烫人。 寒宴和林介两人一起行动,差点撞到一起,都顿了一下,都不动了,然后又一起动。 余歌见状,叹了口气,“寒宴去。” 卧室里剩下两个人,余歌才看了一旁满脸担忧的林介,看得出来,他对千千很忠心,否则不会这么紧张。 “晚上发生什么事了?”余歌问。 林介的注意力从床上拉开,看了看余歌。 “对我有什么好瞒着的?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发烧,今天有没有下雨,晚上受凉了?”余歌道。 林介想了想,摇头,“没下雨,也没受凉。” 余歌想起来夜千宠之前说的,“那就是受惊吓的缘故。” 看来是真的吓到了。 不知道几点,夜千宠迷迷糊糊的醒了,睁开眼睛显得很挣扎,眼皮太重。 “你醒了?”余歌拿了她额头的冰块,用手帮她捂了一会儿。 夜千宠觉得自己是醒了,但又没醒,只觉得脑子里晕晕乎乎,想动动手指又觉得很累,脑子里闪过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 “是渴了吗?”余歌问。 她模糊的点了一下头。 紧接着温热的水就递到了唇边,她闭着眼喝了好几口,总算舒服多了。 喝完水没一会儿,却又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夜千宠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而且好像不算早,转过头就能看到窗纱外的明亮的天。 然后听到手机在不远处’嗡嗡嗡’的震动着。 她挣扎着坐起来,左右看了看,结果是一个天旋地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回床上去了,脑袋重重砸进枕头里。 有些懵,然后才一阵后怕,心脏猛烈的跳着。 幸好是摔回床上,要是掉到地上,撞到肚子什么的就坏事了。 安静了会儿,她伸手摸了摸,在枕头不远处摸到了手机。 也没看,闭着眼睛就接听了。 “喂?” “还没起?” 她声音里带着鼻音,带着惺忪的感觉,所以男人才会这样问。 夜千宠听到是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的事,脑子里过了一遍,柔唇抿了抿,直接挂了。 过了几秒,电话当然是又响了。 这回她安静的想了一会儿,接了。 “你最好告诉我,怎么解决,在你解决好冯璐之前,我不想见你。” 她闭着眼,说话也不快,但表述得很清楚。 男人却似乎没有留意她话里的重点,而是忽然问:“你生病了?” 夜千宠抬手按了按沉重的太阳穴,没说话。 只在他再次要开口前强调,“我说了,你解决冯璐前,我不见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沉了沉,“你现在怀着孕,本来就比一般人弱,我去看你一眼也不行?” “我比一般人弱,所以寒总要是过来再给我添堵,可能我就直接死过去了,除非你心怀鬼胎,想看到那种结果?” 男人沉默着,但并没有挂断。 “我必须知道你的情况。” “我很好。”夜千宠嗓子干的难受,尽量不紧不慢的语调,显得有些疏冷,“如果不是你设计好让冯璐跑了,我会更好。” “她的事,我会处理好,但你……喂?” 她已经把电话挂了。 再说下去,只觉得嗓子要冒火。 幸好寒宴上来了,发现她醒了,好一阵忙碌,她说什么就给什么。 夜千宠总算喝上了一口热水,舒服多了,但是依旧闭着眼,也没敢乱动,怕一个不小心就头重脚轻的摔下床,她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 “如果寒愈找我,不准他进来。”她吩咐。 寒宴看了看她,点了一下头,“好。” 一整天,夜千宠也没怎么吃一日三餐,实在是吃不下,要不是考虑到肚子里的一窝家伙,她想干脆不吃。 好容易熬了一天,余歌说她的体温还是不稳定,可能晚上会复发,所以晚上留宿了。 夜千宠想,反正她这些天无事可做了,只要不解决冯璐,她出去都觉得不安全,干脆养着。 但这样养了两三天,实在是闷。 第三天的下午,她身子疲乏,但已经没了晕眩的症状,去屋外转了一圈,回来后在客厅待着。 安静的看了会儿新闻。 “冯璐那个案子之前是谁负责?”好久,她忽然问。 林介也在看新闻,听到她问话,回神,“您是问,她实验室被调查的案子?” 她点了点头。 “那案子牵涉比较多,我这两天去打个招呼问问具体情况。” “可以去问,但动静别太大,至少别让引资部知道。”她道。 林介看了看她,“您是怕这和修罗那个事一样,跟引资部有关系?” 算是。 正说着话,寒宴从门外进来,见她在客厅,要上楼的脚步转了过来,“你要不要上楼躺着?” “嗯?”夜千宠一脸不明。 寒宴指了指门外,“我小叔过来了,来势汹汹。” 夜千宠转头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的确听到有车子进来了。 同时,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刻薄男的。 “我在门外,给我开门。”她刚接通,那边的人就直接开口。 夜千宠依旧坐在沙发上,“我的话不是说得很清楚了?” “冯璐要跑与我无关,但我也会处理好。”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可以走了。” “嘭嘭嘭!”的声音,他没走,而是在门口敲门。 夜千宠没让人过去开,她走到门口。 开了门,没让开,“就这儿说。” 男人站在门口,低眉看了她,“家里都有谁?” “你是调查户口?” “我要出门,走之前必须确保你没事。” 听了这话,夜千宠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寒总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如果冯璐没跑,我一定没事。” 他表情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 却是开口:“你是鸡?” 她话头一堵,这不是自己骂自己么? “我也不是黄鼠狼。”他淡淡的接了一句,然后往前迈了一步,看样子是想进门。 夜千宠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执着,所以她也坚持不让路,“寒总有事就去办,而不应该跟我浪费时间。” 男人垂下视线,“我要出门办事,可能会很危险,进去跟你说几句话也不行么?” 她柔眉微弄,然后抬眸看了他,“说实话,寒总的安危,我一点都不在乎,如果你是想说你要办的事多危险,想要关心,那应该去找你未婚妻?” 他的安危,她一点都不在乎? “是么?”男人神色已经没那么好看,双手插进兜里,还是盯着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 “原来这样。” “我那晚所有话都白说了?” 夜千宠看着他此刻的表情,猜不出来他要去办什么事。 “寒总跟我说的话太多,甜言蜜语更不少,从那段时期,我几乎都免疫了,所以,如果您把那晚的话当做一种告白……” “抱歉,我一个字没听进去。” 汽车尾声瞬间消失。 她才反应过来,她的话音刚落,男人就冷着脸转身离开了。 第466章 你疯了吗?! 那晚,张驰很晚才见到寒愈从外面回来。 “给我点份吃的。”张驰听他道。 等张驰点了吃的,男人已经简单冲了澡出来,脸上的疲惫消散了一大半,然后坐在桌边低头开始吃东西。 张驰就一直站在旁边,总觉得先生今晚心事很重。 半晌,张驰听到他忽然开口。 “准备动手。” 张弛一愣,“您是说……查理先生那边?” 男人没有抬头,那就是默认了。 张驰很迟疑,但又不得不照做,走之前,还是问了一句:“需要通知其他人么?比如……迟先生?” “不用。”男人低低的冷声,然后抽了纸巾。 一份夜宵,也没吃多少,看来胃口不怎么样。 张驰犹豫了会儿,只得点了点头,“好的。” 夜千宠依旧只在自己的别墅活动,使馆那边的事,中午都是林介过去处理。 萧秘书还在医院,这几天林介算是忙坏了,各个部门的跑,邮箱里塞满了各部门的邮件,晚上回来跟她吃饭的时间都得盯着手机。 夜千宠本来是想帮林介的,可他不让。 萧秘书那边,她也想着过去看看,结果小满爷又不让。 于是她成了彻底的闲人,每天跟寒宴出去走走,然后两个人研究吃的,当然,多半是寒宴出力。 “你们几个小鬼可给我记住了,哥哥我给你们做过这么多好吃的!”这会儿,寒宴隔空戳着她腹部的位置给自己立功。 夜千宠笑了笑,“他们不记得,我也会记得很清楚,等你以后老了,让他们几个给你养老都行!” 正说着话,她的电话响了。 寒宴起身过去帮她拿过来,“林介的。” “喂?”她让寒宴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自己接着小口小口吃着寒宴自制的奶油冰淇淋,声音外放。 “……你可以出去了,具体细节下班前给我。”电话那边是林介的声音,不过不是对着她说的,应该是对秘书。 片刻,林介的声音才在听筒里清晰起来,“阁下。” 每次林介这么称呼,夜千宠都知道肯定又出事了。 所以,她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把手机拿了起来,关掉免提贴到耳边,“嗯,你说。” “先前的查理家族股市暴跌,今天已经跌停第二次了。” 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但林介觉得这里面玄机很多。 夜千宠柔眉轻轻蹙眉,若有所思。 从上次她让查理夫人管理家族,更改夜姓开始,她这边也在着手把之前查理家族的产业规整一番,企业冠名也更改掉。 这件事进行得还算顺利,毕竟现在查理夫人掌管这些家族事务。 “这么说,查理夫人没和您提起这事?”林介问。 夜千宠摇头,“没有。” 而且,她和查理夫人今天上午联系过的,毫无异样。 “那就更能说明原查理家族的企业绝对出问题了。”林介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夜千宠把面前的冰淇淋推到了寒愈那边,然后起身专心去接电话。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让查理夫人去盘查资产,准备变更,所以那些家族长者故意做手脚?” 毕竟,股价暴跌,她就不太可能变更过来了,花那么多心思变更一个快废了的企业,对她现在的地位和身价来说,很没必要。 林介摇头,“不可能,就算他们有这个心思,那也早该一开始的时候就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她想了想,也对。 “冯璐有什么相应的动静么?” “没有。”顿了顿,林介更准确的道:“或者说,这几天都没有冯璐的动静。” 可能是适应了之前被禁足的状态,最近已经不喜欢出门了? 反正好几天没见动静了。 那晚的事情之后,他们不想闹大,直接去逮人更不合适,所以夜千宠没有对冯璐步步紧逼,而是以绝不见他的方式逼迫刻薄男去处理。 “你让人去查的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夜千宠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挂了电话,她打算和查理夫人联系一下。 “rry……” 她拧眉。 一听到这机械的开场白就知道手机关机了。 早上明明还跟她联系的? 她试着又拨了一次电话,确确实实是关机了。 挂了电话,她匆匆走出去,“寒宴。” “喊这么生疏干什么?怪紧张的!”寒宴瞧了她一眼,还漫不经心的。 等看她第二眼,就知道她有事,瞬间就收敛了,起身,“怎么了吗?” 她点了点头,“你帮我跑一趟查理夫人那边,看看她为什么关机,是不是在公司,或者是不是在家。” “出什么事了?”寒宴看着她。 “你先别问,去。”夜千宠心里略微的忐忑。 寒宴还是犹豫着,“家里没人,我不放心你。” 她无语的打开门。 “门外就站着两个侍卫,别墅周围也布置了人,只是看不到而已,还没人?”她看了寒宴。 寒宴还是觉得不妥,直接给满长安打电话,“千千让你去看看查理夫人在不在,安不安好,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寒宴才看了她,“我是为了你的安危……说起来,你真该再雇些人手,使馆的人不够,你自己培养一队人马也行。” 夜千宠:“基地那么多人不都是我的?” 哦,也对,寒宴无以反驳,,道:“到时候让老吕调几个过来用才是。” 夜千宠已经回了客厅,等着满长安的消息。 半个多小时之后,满长安来电话了。 “查理夫人应该在别墅里,不过我没进去,人家名门望族,不让我这不清不楚的人进呐!”满长安自我调侃的语调。 “何况,我也不想进,万一见着冯璐那张脸,我怕自己一个不忍心就飞刀乱舞弄死她!” 正说着,满长安发出了一个疑问声,道:“你稍等,我接个电话,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可惜,满长安说会打回来的电话,夜千宠一直都没接到了。 傍晚时分。 寒宴看了她从后院回来,待了一会儿又要出去,终于呼出一口气,“你别再走了,走太多路对胎儿不太好?” 她回过神,停了下来,又回了客厅坐着。 “满长安那人一看也不靠谱,估计是忘了回电,应该回医院陪萧遥去了,你不用多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 “嗡嗡嗡!”的声音,是她手机震动了。 她以为是满长安,手机拿起来却微蹙眉。 满神医? 夜千宠接通了,以为他是跟平时一样寒暄几句,她怀孕之后,满神医经常来电。 结果,这次刚接通,他就问了一句:“你跟寒愈说什么了吗?” 寒愈? 她柔眉微紧,“刻薄男么?” “对,就是他。”满神医道:“如果他一会儿来找你,马上让他去医院,我不在那边,没办法替他做事,但也会给他打点好。” 夜千宠一下子有些懵。 “为什么让他去医院?他受伤了吗?” “应该是。”满月楼道。 “砰砰砰!”大门忽然被敲响。 夜千宠转头看过去。 别墅周围是有人的,门口也有人,如果是普通人,不可能走到门口敲门。 她捏着电话,立刻起身。 寒宴也跟着过去。 打开门,果然,男人立在门口。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门口的感应灯亮着,男人的面容逆光,她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略沉、偏重,目光正直直的盯着她。 “满神医刚给我打电话……”她启唇。 “我不去医院!”男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一手撑了门框,看样子是想推开门往里走。 但夜千宠挡在门口,仰眸看着她,“我不会让你进去,满神医说了让你去医院。” 男人垂眸,然后嘴角扯了一下。 “去医院?干什么?” 她蹙起眉,“我不知道……” 话语间微微的迟疑,因为他在自己面前站了一段时间,隐约的,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你……”她将他看了一遍。 可他只喜欢深色的衣服,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得问:“是你受伤了吗?” 男人依旧定定的盯着她,“就当我失败了,明天随便你怎么处理,今晚我不会走,死,也要死在你这儿!” 说着话的时候,男人嗓音很低,一个字一个字的。 夜千宠不觉得他那是咬牙切齿,而是……说话吃力。 “你到底怎么了?” 男人目光忽明忽暗,嘴角无力的勾了一下,“你不是,不关心我的死活么?” 她刚要说什么,男人忽然往前倒,撑着门框的手似乎是使不上劲了。 他人高马大,直接压下来,夜千宠猝不及防,退后了一步,顺手扶了一下,然后一愣,低头看去。 满手的血! 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看着男人眼神都在涣散,终于有些慌,“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想扶他,但是扶不住。 寒宴把他扛住了。 而她转手想叫救护车,手机却忽然被男人凌空夺了过去,往地毯上一扔,咬着牙对着她,“我、不、去、医、院!” 说着,他直接推开寒宴,跌跌撞撞的往里闯,地毯上沥了血迹,触目惊心! 她想去阻拦,他却将她一把甩到寒宴这边,然后狠狠盯了她一眼,“是你说我死活对你无所谓,今晚就让你如愿。” “你疯了吗?!”她一下子感觉心脏别捏住了。 第467章 为了她,才伤那么重 “你必须去医院!”她语调间带着几分强势,沾了血液的手再次去拉他的手臂。 但男人就算受了伤,跟她的力气悬殊依旧不小,直接狠狠避开了,动作间没少赌气的味道。 夜千宠站在玄关处,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两秒。 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看着他走了几步后,步伐已经没有那么轻松和潇洒,步子放缓,一手也稍微弯曲,捂着侧腹的地方,背影变得略微狼狈,却依旧不肯停,也坚持不去医院。 他这是威胁她,还是惩罚她? “林介,打电话叫救护车,或者你们想办法把他抬到车上。”她往客厅里走。 男人听到她的话,稍微回身看了她,“你这算心疼我受的伤?” “我怕脏了我的地方!”她顺口回了一句。 没想到他脸色本就苍白,这会儿越发难看了,怔怔的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挪了两步过去。 也不坐沙发上,而是直接席地而坐,继而抬眸,声音低沉,却略虚弱,“坐这儿总不会脏了你的地方?” 虽然她只顺口一个回嘴,可是看到他这么当真的坐在地上,夜千宠心里很难受,难言的酸涩涌上来。 “不用叫车。”男人再次开口,是对林介说的。 然后稍微喘了两口气,才看向她,“你能坐近点么?我想跟你说说话。” 那种感觉,夜千宠说不清楚,但是下意识的就感觉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就像是一个人死前想找人说话的感觉。 所以她双脚像粘在地上,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你去医院,否则我不会听你说任何一句话。” 男人换了一个手捂着侧腹,“我恐怕,没那么多时间……” 他换手的时候,夜千宠也看到了他满手的血,似乎还滴到了地上。 之前她看到大白的遗体,受惊吓狠狠发烧了几天,刚缓过来,现在看到他这样,胸口也很难受,只是努力忍着。 “你是在报复我么?”她手心握紧,“因为我对你说狠话,因为我不让你见我,因为我比你去解决冯璐,所以你现在打算在我面前流血而亡?顺便伍叔也就没了。”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没有笑意,可能是做出那个表情有点困难。 “有这个意思。”他声音低下去,但很坦然承认。 然后看了林介,“帮我倒杯水么?” 林介手机还捏在手上,眉峰蹙着,他不清楚寒愈身上的伤有多重,但血确实流了不少,没想到他还有心思要水喝。 水,倒好了放在茶几上。 男人伸出染满鲜血的手端过去抿了两口,动作间竟然也看不出狼狈,优雅得很。 放下杯子,他看了她,“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原本,我永远不想承认会爱你……既然爱了、得不到,那就干脆带着你爱的人一起消失。” 他低低的嗓音已经是断断续续,听得出他的隐忍,但没有狼狈的低喘。 她看着他闭上眼,不再说话,心口略微的慌。 只得开口:“只要你去医院,我考虑,行么?” 阖眸的男人慢慢睁开眼,深眸由低处睨着她。 “你这样坐着不行……” “专门来你这儿等死的。”他打断她的话。 夜千宠柔唇抿得紧了紧,“……我没想到你那么在乎我的话。” 她是为了刺激他尽快把冯璐解决了,所以才说【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这种话,他和伍叔的身体是一个,她怎么会不在乎? 何况,哪怕不包括这一点,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还没有狠毒到硬生生逼他、亲眼看他去死的地步! 就是眼前这会儿,她都已经不忍心了。 “我多在乎你,你不知道?”他反问。 他在乎她,自然会在乎她的话。 夜千宠只想让他早点去医院,但是又不敢直接碰他,否则他一挣扎,伤势更严重。 想让他早点听她的,自然只能是说清楚讲明白。 “你去医院,算我请求你,可以么?”她都已经看到他坐下的地方有血迹蔓延了。 见他没回应,她怕他晕过去,走过去蹲到他面前,他却一下子抬头看来,然后下意识的往旁边避开。 男人本就身躯修长,他躲避的意识很强烈,猛地看到她距离太近,结果双脚直接蹬到了茶几。 “哐当!” “啪嗒!” 茶几上的东西翻落,而他喘着粗气距离她两步远,正警惕而阴冷的看着她,明显一瞬间没认出她来。 那种眼神,仓皇中带着警惕,刺得她胸口一疼,他真的是晕了一会儿。 低头,夜千宠看到了地上一滩血迹,一直到他挪过去的地方。 触目惊心。 以至于她喉咙发紧,怔怔的看了他,“你必须去医院了!” 男人移动了位置后呼吸深浅不一,却依旧坚定的表态:“不、去。” 她挪到他面前,依旧蹲着,看着他浑浊的双眸,却异常坚定,赌气的坚定,一时间是又气又恼。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见她拔高音量恼了,男人颔首示意了他旁边的沙发,让她坐下。 夜千宠只得照做。 男人看了看她,然后一手圈了她的小腿,“不嫌脏?” 见她不说话,他再次低而虚弱的声音问:“死之前,让我靠会儿,介意?” 她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喉咙一阵阵的酸,眼眶也发酸了。 因为距离近,她看得出他此刻隐忍的痛,原本深邃清澈的双眸变得浑浊,此刻更是带上了几分腥红。 他的脑袋靠在了她腿上。 “你让我解决冯璐,解决完了。”他低低的道。 夜千宠看向林介,示意赶紧打电话,避开他去打,他这会儿已经近乎呓语,早就闭了眼。 林介拿着手机出了客厅。 “你怎么解决的?”她应着他的话,声音却略微的颤抖了。 因为她能感觉到他抱着她小腿的手一阵阵的冰凉,凉得寒到她骨子里的感觉。 她这会儿必须跟他说话,不能让他睡过去! “一刀……”他迫不得已的停顿,“毙命。” 一刀毙命? 夜千宠眉心轻轻拧在一起,冯璐没了? 让是想让他解决冯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彻底,但也把自己伤成了这样,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么?”他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你送的核桃,第一对,我亲手粘起来了,以为你不会再送……” “之前,你在我订婚前送过来的电影票,我试着拼全了电影名,偷偷看了看……” 他似乎笑了一声,道:“寒愈那废物……审美真差!都,什么电影……” “我也去过你的母校ds大学。” 想必是他被禁足的时候去的,难怪他订婚前一天,他直接冲到纽约去,原来他平时也会偷偷过去,有人给他掩人耳目的。 “偷偷去的……”他低声,“觉得以后会和你生活半辈子,想要去了解……” “我是真的想过以后,虽然不知道你怀了的什么,但给孩子的礼物我都想过了……” 继而,他自顾停顿,似是轻讽,“自负如我,以为时间久了,你对我多少会有感情。” “可能我先前利用你的感情靠近你,让你厌恶,所以你才会这么不喜,连我死都不在乎……” 夜千宠听着,一滴泪莫名从眼眶涌了出来,说不清情绪,打断他:“你别说话了。” “如果……”他习惯了对她的话听而不闻似的,继续着:“我也曾经从火场把你救出来,替你解决了两条人命,我若是真死了,你应该会记得的?” 她说不出话,抬头看了林介。 林介点了一下头,表示已经打完电话了。 她只能等着救护车到来,根本不敢动他。 “你不会死的!” “血干了,也就死了。”他竟然很认真的道。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改变心意的么?”他问。 夜千宠吸了一口气,没听到救护车而焦急,“不知道。” “你穿,叶博士那身衣服……很好看!”他说:“也可能更早,你落水给了我一巴掌的时候……” 心会痛。 终于,隐约的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夜千宠稍微松了一口气。 感觉腿上圈着的手臂力道重了。 “你叫车?”男人略粗重的嗓音。 大概他也听到了声音,男人一下子变得躁怒起来,“我说了!不去医院……” 夜千宠稍微压住他的肩,不让他乱动,刚刚就是怕刺激他,所以谁都没敢动他,否则血流得更快。 这会儿,男人力气明显大减。 然后努力抬头盯着她,嘴唇苍白,“不能去医院!” 在他再一次要挣扎的时候,夜千宠双手压着他,腿也压住了他的肩,不让他乱动,“我不会让你死的!” “冯璐死了,可查理在逃!”他用尽力气的对着她。 夜千宠力道不松,“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在医院谋害你。” 她知道他不去医院的第二个原因了,应该是怕查理先生趁他伤势严重之际趁虚而入,把他结果了。 别墅的门打开,救护队匆匆的鱼贯而入,看到地上的血,一个个的面色严峻。 但是全程所有人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只有带队的医生对着夜千宠解释了一句:“满医生跟我们打过招呼了。” 她点了一下头。 救护车上,只有寒宴贴身跟着去了。 过了会儿,夜千宠坐不住,换了一身衣服,洗掉了手上的血迹也打算去医院。 林介觉得不妥,“这么晚了,您出去不安全。” 夜千宠神色凝重,“你也看到他伤成什么样了,他说冯璐已经死了!我却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觉得我坐得住么?” 加上中午的时候原查理家族的企业股市暴跌一事,夜千宠觉得都跟他的受伤有关。 她实在是没想到他会被她刺激得这么狠,虽然想看到这个结果,但心有所愧也是真的! 说起来,除了他,没有人真正意义上救过她的命! 如果不是他不顾一切到火场把她挖出来,哪怕迟疑两秒钟,她就真的已经死了。 越想这些,心里越是堵得慌。 车子在夜里疾驰。 她和林介到医院的时候,刻薄男已经在急救室。 寒宴不在,估计去办相关手续了,所以除了她和林介,门口没有人。 那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感觉,好像他就是孑然一身、连个亲人都没有似的,又一次让她觉得心酸。 不多会儿,张驰赶来了,手上缠着纱布,脸上或青或红。 夜千宠看了他,终于有个问话的地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驰脸色很凝重,看了看急救室的大门,然后才转回视线看了她。 道:“先生去找了查理先生父女俩,他原本就是要解决这两个人的,只是还没部署好,可……” “他真的想见您,知道您发烧时候,他半夜都睡不着,但因为您怀孕,他也不敢向往常一样硬闯……他确实,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个刻薄男。” 为了她,他变了多少,其实有目共睹,如果是以前,他早踹门闯进去了。 “您逼迫他解决冯璐,他只能提前动手,提前动手自然要付出代价。” 查理父女俩看起来什么都没了,但查理这个人的历史很深,解决起来根系复杂,势必要有些麻烦。 张驰看了看她,“他现在其实……真的很喜欢您,关于小孩的礼物,他都跟我讨论过……” 夜千宠听不下去,略低眉,摆摆手。 转移了话题:“他说,查理在逃?” 张驰点头。 “先生和冯璐单独聊了会儿,估计是他对冯璐坦白了所有心思,冯璐当然受不了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您,先前跟她订婚、给她说好话都是假的,对着先生刺了几刀。” 夜千宠听到这里,猛地拧眉,“冯璐才多大点力气,他不会躲开么?” 张驰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也是为了能见您……如果先生躲开了,怎么以’防卫过当’的名义把冯璐处决?” 她愣着。 所以,他硬生生被刺几刀,完全是为了用最笨的办法把冯璐解决掉?还是用最笨的方法惩罚她对他逼迫?或者…… 他是想看看她对他,有没有一点感情? 还说他变了?依旧固执得可怕,竟然用命来赌! 第468章 底细惊人 她拧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 庆幸她刚刚没有像往常一样讽刺他,没把他当做当初对她和叶博士之间脚踏两条船时候一样心思不正,只是在她面前做戏博同情。 否则,她再刺激上几句,或许他真撑不到救护车了。 “冯璐一出事,先生原本想连同查理先生一起解决,但查理跑了。”张弛道。 夜千宠心里有些乱。 “查理应该没什么罪?”怀疑的口吻。 张驰看了她,“先生最近一直都在调查查理先生,据我所知,查理先生非但不清白,甚至……底细惊人。” “您没发现,您母亲联系不上了么?”张驰问。 夜千宠蓦地拧眉,抬头,“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料错,查理先生是带着您母亲逃走的,或者,应该叫做挟持。”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刀光剑影,一闪而过。 “那是他妻子,是他一直喜爱的女人,挟持她,伤了她,难道最痛的不是他自己么?”她都觉得,这个话有些自欺欺人了。 张驰提醒:“她是查理先生的妻子,但也是您母亲,更是您父亲曾经的妻子,而您父亲的事,跟查理先生脱不了干系。” 夜千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事和查理先生有关系。 起初她没在意。 后来她也没在意。 但这应该是第三次了。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可能,先生心里是有底了。”张驰道:“……前提是,他能醒过来。” 夜千宠闭了闭目,想清空一下脑子,然后重新梳理一些东西。 父亲的事跟查理先生有关? 可他后来明明又和查理夫人成婚了,他抱着什么心态的? 这些,查理夫人又知道多少? 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寒宴和张驰都快步上前去。 夜千宠听到医生说:“没有伤及内脏,但是失血过多,虽然输了血,也必须住院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提重物……” 嘱咐了不少。 她也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床上的男人并没有睁眼,嘴唇依旧苍白,但应该不是昏迷,而是睡着了。 张驰提了一句:“他这些天都是半夜睡。” 严重的睡眠不足,失血过多,必然得睡一会儿。 几个人将他推回了病房。 因为他没醒,几个人也都没有说话,因为想问的全都必须问他。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至极,走廊也是一片静谧。 几分钟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寂静,然后病房门被敲响,林介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立于门口。 “萧秘书?” 接着林介像是被一把推开了。 夜千宠抬眸,看到了萧秘书,身上也是病号服,她红着一双眼,焦急又慌乱,最后眼神定在她身上。 叫了一声:“大小姐。” 她没应声,却也看着萧秘书。 “我爸说……”萧秘书一下子哽咽了声音,缓了两秒才问她,“璐璐……出事了?” 夜千宠没想到第一个来这里的会是萧秘书。 面对萧秘书,其实她心里不好受,毕竟萧秘书把冯璐当妹妹,但是她已经好几次对付冯璐,这里面最痛苦的就是萧秘书。 第469章 我的血,被你煮沸了(1) 夜千宠站在那儿看了会儿萧秘书,一时间也是沉默的,因为她不知道从哪说起,说些什么。 半晌,见萧秘书一直盯着她。 她才低低的开口:“我也只是听说,具体的还不知道,也许……” 也许没死呢,比如被查理先生一并带走了秘密治疗什么的,毕竟刻薄男只给了冯璐一刀。 “先生不会失手的。”张驰偏偏在旁边加了一句。 萧秘书脚下晃了晃,但因为手扶着门框,所以不太明显,只语调略显痛苦的怅然,“我爸,已经认领尸体,明天火化……” “我能去看看她么?”萧秘书看着她,忽然这样。 夜千宠彻底愣着,她没有想到萧秘书会这样问。 那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一直以来,她留萧秘书在身边,就是为了对付冯璐一样,就好像,她控制了萧秘书,不准她和冯璐有任何来往一样。 其实这些她都没有,但是同时,她也没有允许萧秘书去关心过冯璐。 “当然。”许久,她才道:“她出事,我也很抱歉,我原本可以给她不一样的结果……” 算了,她也没有说下去。 等萧秘书走了,夜千宠才蹙着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所以,她跟着出了病房,想着去萧秘书病房跟满长安说两句话,好让他这几天好好调节一下萧秘书的心情。 但她到病房的时候,萧秘书没在里头,满长安也不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被子不规整的窝在床上。 看样子,萧秘书忽然知道消息,然后上去找她获得首肯,再就直接穿着病号服去看冯璐最后一眼了。 她在萧秘书的病房站了一会儿,转身上楼,折回刻薄男的房间。 寒宴把苹果削出了花,然后朝她递过来。 夜千宠最近不爱吃甜的,但寒宴都快把苹果塞到她嘴里了,她只好接了过来,拿在手里。 “满长安不是一直陪着萧秘书?他现在是陪萧秘书去看冯璐了?”她问。 张驰看了她,“您不知道?” “什么?”她勉强咬了一口甜脆的苹果。 张弛道:“小满爷这两三天都不在医院,至少先生处理冯璐的前两天,他每天都和先生见面,深夜亦是。” “可能,先生之后,小满爷也补了一刀泄愤。”张驰如是道,表情很认真,丝毫不像说假话。 夜千宠因为对这件事完全不了解,不知道过程,所以每次听总觉得虽然只三言两语,却觉得其中道行不浅。 她正出神,见到张驰神色一紧,往床边看过去,她也就跟着看了过去。 床上的男人动了动,然后动作下意识的去捂腹部,伸手到一半又被针水管子给牵住而作罢了。 醒了? 夜千宠当即走了过去。 到了床边,刚好对上男人微微睁开的眸子,正涣散的看着她。 “是醒了么?”她抬手晃了晃。 男人被她的手晃得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咕哝了一句:“怎么还没死。” 夜千宠:…… “我去找医生?”张驰在一旁问。 先生刚醒,能不能喝水,能不能吃东西什么的,最好还是问一问。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 男人一直在盯着她,不知道是看得清还是看不清。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么?”她只得回视过去,问。 男人依旧定定的望着她,然后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看到她柔眉间起了担忧,他才动了动嘴唇。 夜千宠没听到他说话,或者说,为了让她靠近一些,他只是张了嘴,根本没出声。 等她的脸靠近过来,他才道:“心里疼,算不算不舒服?” 这回她听清了,也蹙了一下眉,拉开了跟他距离。 没大会儿,张驰回来了,说只要他想吃,而且吃得下,基本都可以,但是不能过量。 刻薄男说:“不想吃。” 寒宴在一旁看了看,切实的感受到,这个男人真的比他小叔’贱兮兮’多了。 尤其他说不想吃的那副表情,俨然就是一副“我不想活了,我要绝食!”的娇样儿! “哭了?”男人盯了她半天后,问。 “冯璐,说是已经被送去医院,准备明天火化。”她不接他的话茬。 男人也不接她的话。 “医生。”张驰站在一旁,首先看到从门外进来的医生,打了个招呼,以为是来看刚刚醒的男人。 但紧接着,张驰见了医生后面的几个人,皱了一下眉。 “这几位,说是例行公事,既然病人醒了,我也就没好拦着……”医生道。 夜千宠抬眸看过去,辨认了一下这帮人的制服。 “夜色这么深了,国际公警是没有下班时间么?”她语调淡淡的。 床上的男人也侧首看了过去,除了眉宇间的沉默,也没有太多表情,又靠回了枕头。 来的一共四个人,为首的人还是秉公办事的上前,给她亮了证件,“您好,我们是国际公警,接到冯璐女士的家人报案,例行出警……” 夜千宠摆摆手:“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也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他刚醒,要带走他,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人收了证件,脸上有着几分为难,随即就变得处变不惊了。 “没关系,既然公爵先生刚醒,舟车颠簸确实不方便。”他通情达理的样子,转眼却看了看病房。 道:“这样,今晚我们兄弟几个就在病房里陪着几位,明天等医院过了早班检查,没有大碍的话,请公爵先生与我们走一趟。” 人家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 这一次,这男人动了冯璐,确实犯到了别人头上,她上一次保了他,总不能每一次都同一个理由,这次不是她的使馆能直接插手的。 她也不想跟人起争执,保持了沉默。 那一晚,病房算是拥挤。 一夜没怎么沉睡。 翌日天一亮,医院按点来做检查,给床上的男人量了血压,测了各项体征。 “伤口恢复需要时间,其余体征已经趋于正常,但还是不能过量运动,不能使力……” 医生说话的时候,夜千宠目光淡淡的从病房中间穿过,落在门口那边分别站立的两个公警。 又看了另两位在病床床尾的人。 他们四个人的站位讲究到像是怕他跑了,随时能以最好的位置堵住他。 果然,医生刚走,昨晚说话的公警再次开口。 不过这一次是对着床上的男人出示了证件,然后重复着他们秉公执法的台词,之后才道:“要请先生和我们走一趟了。” 夜千宠走了过去,“目前寒愈在另一宗案子当中,由洛森堡驻外使馆负责审理,而他本人也在洛森堡新法例的维护之下,你们就算要审理,是不是也得等我完事?” 她表情微凉,语调不急不缓,但是很明显,已经翻脸不认人了。 明明昨晚,她只是说他身体不适合颠簸,现在是干脆不放人。 公警皱了一下眉,没想到她会直接翻脸,还是道:“我们办案和您并不冲突,况且,严格说起来,国际公警面前,任何其他驻外使馆都是排其次。” 她知道这个道理。 “洛森堡的使馆包括在内?”她直接问。 那位恭敬倒是不卑不亢,“国际公警法出来的时候到现在,洛森堡不属于国际联盟会,那时候也没有洛森堡驻外使馆,这个确实不明确。但现在既然有了驻外使馆,那它也只能和其余国家使馆同等级,这条法例对洛森堡驻外使馆同样有效。” 夜千宠听着这条例清晰的话,柔唇微微抿唇,然后转头看了床上的男人。 国际联盟会不是在他手掌心么? 国际公警也就是联盟会并行部门,甚至刻意往下排列,他竟然管不了,甚至被人管到头上了。 男人看了她,“冯璐为了讨好我,当初拼了不少家族力量支撑联盟会。” 她心底嗤然。 也就是说,他这是被自己吞到胃里的蝎子给反咬了? “查理的意思?”她脑子里快速的得出这个结论。 冯璐已经出事了,但是原查理家族的力量还在支撑联盟会,他们自然会听查理先生的,查理也不傻,顾着逃跑,还不如回头将寒愈一军。 男人招了张驰过去,示意把他扶起来。 “鞋子拿过来。”他微颔首。 夜千宠看了他,“你要过去?” 很显然,只要他过去了,只要他被关押哪怕一两个小时,查理肯定会想出种种办法把他弄死的。 男人抬眸看了她,“我也不想去,但没办法,得配合。” 他自己带头不配合联盟会的意思,以后还怎么领头? “拿命去配合?”她不悦的皱起眉。 男人似是冲她勾了一下嘴角,“担心我了?” 在张驰的帮助下,男人坐了起来,但因为被匕首刺中的地方就在侧腹,坐起来的时候挤到伤口,男人疼得隐忍低哼,下颚紧绷。 完全坐到床边,他额头渗了冷汗,菲薄的嘴唇抿得发白,他自己却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还抬头看了看她,宽慰:“没事。” “既然你要去,那我陪你过去。”她拿了自己的外套。 男人稍微蹙了一下眉,倒也没说什么。 但是等他穿好鞋子,又在张驰帮助下换了衣服,忽然看了她,“要去的话,你先把早餐吃了。” 现在还早,一醒来都围着他转,没人去买早餐。 男人转而看向寒宴,“你现在去买。” 那理所当然指挥的语气,寒宴不服,但想了想,给千千买的,他还是愿意去的! 公警见还要拖延时间,显然有些不悦,“公爵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 “公警不也是九点上班,到时间了么?”他漠然打断。 那人皱了眉。 “何况,她低血糖,少吃一顿就能晕死,她若是没了,我就再给自己一刀跟过去和阎王凑一桌斗地主,你们拿尸体过去审查?” 他表情淡淡,确实明目张胆的要挟。 夜千宠听着他这么说话倒是没觉得不妥,反正他有时候说话就这么欠,这会儿听起来反而觉得心头爽快了。 寒宴买了早餐回来,摆了一小桌,男人跟着喝了几勺粥,然后看着她吃。 “要么让医生给你吊一瓶营养液。”她道。 他很明显吃不下东西,脸色很差,不知道是不是伤得太深,身体机能不行。 男人只摇了摇头。 夜千宠慢条斯理的,也是消磨时间,因为她觉得,刻薄男就是想消磨时间。 等她吃好,已经九点半了。 这回没理由了,其中两位公警已经迫不及待开好了门,候在两边。 刻薄男走路很费劲,但他的自尊又不允许被别人抬下去,所以从病房挪到电梯,下了电梯,又挪到医院门口,花了不少时间。 她再次严重怀疑,他确实在拖时间。 上车的时候,男人要和她乘坐一辆,公警作势干预,他目光微冷的扫过去,“你们两人一辆车,一前一后夹击,我还能跑了?” 末了,“我若这样都能跑,那你们是真废物。” 夜千宠看了看他,他平时嘴巴狠毒,很刻薄,却忽然发现,他并不会骂人,唯一用的词好像都是废物? 骂伍叔也是这样的。 这种想法让她心底略微笑了一下,冷漠刻薄和幼稚并存。 上了车,只有她和他坐在后座,本来寒宴要开车的,但她领教过寒宴的车技,所以换过来了,林介开车,寒宴在副驾驶。 车子刚上路,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发现他已经闭上眼,脸色确实很差。 “你能支撑住?”她问。 男人依旧阖眸,也不说话。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配合的被人带去审问。” 他终于稍微侧首,看了她,“我若不去,你会怪我的。” 她不解。 男人仰头靠着座位,“你母亲,在查理手里,那是他用来威胁我的唯一筹码。” 筹码? “你是会被威胁的人?” 男人自顾的,似是笑了一下,“你想说,我连血都是冷的?” 她抿唇,这种话,她现在可不敢刺激他。 “我以前是冷血,但现在已经被给你给煮沸了。” 他说着话,转过来看她,冷不丁的一句:“很累。” 夜千宠看向他。 一个平时冷冷漠漠的男人,忽然苍白着脸,眼皮都没力气掀开的看着你,忽然说累,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个反应?总之她脑子里闪过的就是:他要死了。 第470章 不想让你恨我(2) 可能最近她觉得生命过于易逝。 唐启山,冯璐,还是那只大白,都是,转眼没了。 “既然你是为了我母亲,我陪你来确实应该。”她道。 “你过来点。”他没什么力气的握了她手臂。 她没多少犹豫,照做了。 然后男人的身躯慢慢斜过来,脑袋靠在了她肩上。 她能感觉他的僵硬,因为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乱动,可他偏偏要弯下一侧腰腹靠着她。 听到他长长的吁气,满足。 “思危。” 车里很安静的,他忽然这样称呼,她一时间没回过味来。 “我在叫你。”他道。 夜千宠只得“嗯”了一声。 “我上一次这么靠着你,是把你从席澈那会儿接回来的时候。”他低低的道,“我假装喝醉了……” 夜千宠微蹙眉,那次他说他喝多了,而且不像装的。 “但我现在不是假装。”他补充。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就安静下来。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谁都没有说话,一片静谧,极致的静谧。 夜千宠甚至以为男人靠在她肩上晕过去了。 抬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嗯,还好。 只是,她的手被握住了,力道不重,可能是为了让她挣脱。 但她没动,由着他了。 男人嘴角微微起了一个弧度,闭着眼,手心才敢稍微收紧。 “对不起。”许久,他再次开口。 她不言,因为不知道他的意思。 “跟你说好尽量不进监狱的。” 什么意思? 夜千宠终究蹙了眉,“你现在这么好对付了么?当初对付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男人略叹气,“我也想不受人要挟,但我既然选了你,就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包括不让你恨我。” “我若是不进去,查理先生对你母亲是不会手软的。” 可能知道她想说什么。 男人先一步,低低的道:“男人无情起来,首先最无情的对象就是女人,一个当初可以任由女友跟你爸跑了的查理,你觉得他真的需要婚姻、需要爱情么?” 夜千宠拧眉,“什么意思?” “如果查理不需要婚姻,不需要爱情,他那么不计前嫌的宠着查理夫人干什么?” 刻薄男微微嗤笑,“是啊,不需要这些的人,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另有目的了。 这样的念头也在她脑子里闪过,却不敢细想。 她只是低头朝男人看去,见他一手稍微捂着侧腹,眉心紧了一些,“难受么?” “……还好!”他声音里明明带着隐忍。 “林介,开慢点。”她抬眸。 然后又看了他,“你先别说话了。” “跟你多说两句,万一没机会了呢。”他还是那个调调,但是闭着眼,语气弱多了。 她只得道:“我跟查理夫人虽然算不上多么情深,但我不会让她出事,所以这次,算我欠你……” “你也不用太担心,国际监狱方面,我出入比平常人容易。” 所以,他进去了,应该也不会太危险。 他却忽然极力反对,“你现在不能进出那种地方,太阴晦!” 这忽然的反对,让她想起来自己是个孕妇,没想到他比她还敏感。 夜千宠只得笑了一下,“我是不进出国际监狱,都是叶博士去。” 她这种说法让男人直接从她肩上起身,一脸冷肃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夜千宠刚对上他视线的时候,猛一瞬间感觉被寒冷侵袭,只得转开视线,一低眉,却见了他侧腹处的异样。 “别动!”她刚要伸手试试血是不是渗出来了,他就一声低喝。 夜千宠又不敢强来,怕他躲避她伤到自己,只能看着他,“好,我不去给你探监了还不行?” 抿了抿唇,“你……要不要再靠会儿?” 男人没搭理她。 她也没再说,知道他挪来挪去的难受。 车程一共四十来分钟,抵达公警大楼外,门口列了一队人马,看到他们的车,过来直接围了。 夜千宠先下了车,打算扶他的,但是男人不让,只让林介搭把手,就好像她是个易碎品似的。 慢慢往里走的时候,她压低声音:“今天,是不是出不来了?” 男人抿唇沉默,算是对她的回答。 她蹙了眉,“总不能直接将你从这儿送到监狱去?” 他却坦然,“这儿到监狱的柏油路不堵,怎么不能直接过去?” 夜千宠其实没想到会这样,她以为,今天只是例行问话。 但是她想带着他折返已然是来不及了。 被带进一个会议室,夜千宠才知道刻薄男为什么让她把早餐吃完,为什么拖延时间。 因为这直接就进入了对他的审判,会议室里立了法官、陪审的坐席,必然是早就布置好了。 看来查理一刻也等不了,直接省了一大段程序,把法庭都搬这儿来了。 他这是要让刻薄男死在公警大楼么? 就他的身体状况,一整天坐在这儿,就小半碗粥,怎么坚持? “我让寒宴去买些粥给你备着?” 中途休息总可以吃的。 男人摇了摇头。 “水添满了么?”他的关注点永远跟人不一样。 见她点头,才颔首,“你去下面坐着。” 他旁边是有律师的,但是夜千宠不认识。 这也看得出来,他有所准备,夜千宠稍微安心了一些。 庭审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尖锐的交锋,都是在陈述冯璐死亡的事实,再然后才精准的指控到刻薄男身上。 他坐在那儿,背影没有平时那么笔直,好在不用开口,有律师代劳。 面对指控,律师的陈词简洁而有力:“我的当事人只是防卫过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瞬间,换做法官您也会这么选的,或者退一步讲,对我当事人的指控,有证据么?人证?物证?” 这是最关键的。 陪审看了看门口,又交代了旁边的人两句。 那人下去了,大概去带证人。 可是过了会儿,却两手空空的回来。 “事发处是茶馆,里外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个服务人员,哪怕没人看见,监控必然是有的,寒愈携带作案道具离开,身上沾满血迹,这是我委托人亲口证词。”对方律师道。 寒愈旁边的律师微微挑眉,“原告不露面没关系,但证词完全不符,这就是另一种罪了,诬告。” 有人从门外进来,在法官耳边说了好一会儿话。 法官看向了原告方的律师,“你的委托人说那是茶馆?但据调查,那地方只是一处仿野公园,别说服务员、监控,根本连茶馆都没有。” 对方律师一愣。 怎么可能?!明明是个茶馆,还能一夜间夷为平地? 第471章 你?疗情伤? 原告方的律师皱起了眉。 怎么会这样?查理先生亲口说过所有情况,他总没有必要说假话? 所有人都看着那名律师,等着他的说法。 原告律师这会儿是不可能出去找查理的,只得道:“我方申请休庭十分钟,稍后会带上证人和证供。” 法官稍微蹙了眉,看了时间。 这一场审判其实已经是特例,就因为事关重大,涉事人的身份也不一般,所以她同意就地设置庭审。 却没想到原告方竟然是毫无准备? 法官只得道:“据陪审团的意见,你方的证人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目前你方呈上来的所有证词,也几乎完全与现实不符……” 女法官看起来表情不冷不热、不偏不袒,但多少是觉得原告方实在是亵渎了这场特设的审判。 刚开始说的信誓旦旦,像是多大的受害者,结果,证词、证人什么都没有,说好的有证人,却迟迟不见。 他们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偏向他,一直拖着被告方坐这儿被审判? 夜千宠看着原本肃穆压抑的庭审出现这样戏剧性的中断,打开杯子喝了一口水。 盖上杯子,抬头,正好看到男人从他的座位上转过身来看她。 她先是愣了一下,发现男人脸色很难看,嘴唇有些发白,她的视线才往下移,可惜他的衣服是深色,实在看不出他伤口有没有异常。 “什么时候能结束?”她转头,看了一旁的寒宴。 寒宴戳了戳前面的林介,林介又转而询问距离寒愈最近的张驰。 这边,寒宴也道:“看这样子,快了,而且是无罪,什么证据都没有,核桃好歹还是个有身份的人物,他们不敢随便拖着的,以后还想不想在联盟会混了?” 果然,那边的法官综合总结了一下之后,就接近尾声了。 鉴于原告方无法到场,而且目前的证词全部无效,所以这个庭审只能终止。 法官宣布这些的时候,其中一个陪审团成员走到她耳边陈述了一些,打断了法官的话。 等那个陪审成员回到座位上,法官才看向了寒愈的方向,“虽然原告方准备不足,但法医组在死者冯小姐嘴唇唇畔、口腔内,牙龈处检测到了被告方的dna……” 听到这话,夜千宠眉头拧了起来。 “不是。”寒宴一脸的不可思议,“解决冯璐之前还跟她疯狂一次?那这啃的也有点狠……真不挑食!” 她柔唇抿着,没说话。 那边的男人却再次朝她看来,眸子里有些担心。 这场庭审最终结果:鉴于他的身份特殊,虽然禁足,但若想逃也没人拦得住,因此他必须受押半个月,直到那份dna的来源查清楚。 刻薄男没能跟她说上话,也没有告别,是直接被人带走了的,张驰跟着。 她给张驰打了电话:“是不是可以申请医生进去给他看病?你问清楚,我让林介去办妥当。” “好的夜小姐!”张驰那边很吵,估计是被媒体围堵的,还得防着别人撞到刻薄男。 所以她说完就挂了电话,让张驰专心护着他。 车里。 夜千宠并没有让林介立即开车走,而是安静的等着。 不多会儿,果然有人敲了车窗。 她都不用看,直接开门让人进来。 满长安装扮很严实,进了车里,才拉下高领,露出他英俊不羁的五官,略沉重看了她。 “对不住,没能让他免半个月的牢狱之灾。”他道。 夜千宠表情变化不大,“为什么跟我道歉?” 满长安稍微耸肩,“我总不能去监狱给他道歉,我又进不去……” 顿了顿,又补偿,“老满说给你道歉也一样的。” 满神医? “他都知道了?” 满长安点头,“当然,寒愈的事,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手里握着杯子,重量轻了不少,水快喝完了,证明来之前添满水很必要,还是刻薄男提醒她的。 想着,她略低眉,“冯璐出事的现场后期处理,是不是你做的?” 提到这个,满长安也就略得意的点头,“除了我,谁还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不留痕迹?” 呵,夜千宠没表情的笑了一下,“再天衣无缝,他还是进去了。” 满长安表情也就淡了下去,“这……确实不能怪我。他也没提醒我他跟冯璐……” 得亏是没留什么精子dna什么的!他心底腹诽。 “怎么做的?”她问。 “你说现场?”满长安看她。 她点了一下头。 “那地方,本来确实也没什么茶楼,所有布景全是我的人现搭的,那里的服务员,也全都是我的人!至于店内摄像头……模型而已。” 夜千宠听着这些,觉得有点惊为天人。 这种办法,他们也能想出来? 就用了几天搭出这样一个场景? 难怪张驰说那几天满长安很忙。 “你倒是可以和清水合作,专门搭剧组场地,这么高的效率,挣得一定不少。”她如是评价。 满长安不知道这是褒义还是贬义,只是实话实说:“诶!咱俩看法一致,不过这点子是寒愈想出来的,啧!做生意的人就是脑子灵光。” 夜千宠确实是褒义。 至少,她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难怪那地方被夷为平地,其实也就是恢复了原样而已,上哪找证据? 建筑、人员,全都被满长安送回他的地盘了? 那会儿,她才自顾笑了一下。 她真是多虑,刻薄男这个人哪那么简单?就像他处理唐启山,前前后后看似不起眼的、顺其自然的布局了半年。 唐启山一出事,人们只顾着揪住唐启山的罪,谁会去想他一大半年的行为跟布局有关? 所以这一次,处理冯璐哪怕再临时起意,他也不可能真的完全不做准备。 而满长安,就是他做的准备? “他可真会挑,你明明是我叫过来的帮手。” 结果,转眼被刻薄男利用得恰恰好好,别人要联想也只会联想满长安跟她有关系,谁会觉得寒愈能看上满长安? 但是刚刚好,那段时间,她有充分不在场证明,满长安跟她再有关系也查不到她头上。 总的来说,那男人算是又把自己摘干净了。 “dna到底怎么回事?”她问。 满长安也摊手,“我真不知道,我若早知道,肯定处理干净了!” “……我只知道,出事前,他和冯璐单独聊了会儿,听到房间里跌跌撞撞的声音,就不知道是争执扭打,还是纠缠过于激烈。” 反正都有可能。 末了,满长安冷哼,“已经算是很便宜冯璐了!我原本想把她拴回我的大院慢慢折磨!” 她微微侧首,“因为……大白么?” 提起大白,满长安脸上还有着痛心,“算是,但更可恶的,是她竟然想以萧遥做人质,萧遥就是个蠢货才这么疼这个所谓妹妹!” 人家压根没把她当姐姐,被卖了还要帮冯璐数钱呢! 夜千宠稍微蹙眉,“你和萧秘书,有矛盾了?” 甚至,应该是吵过了。 “这么蠢的女人,我稀罕?”某人嘴硬的给自己立着fg。 她笑了笑,“我亲自挑的女官,你说她蠢,而且在我面前说,是不是不太合适?” “难不成我还专门去她面前说啊?”满长安自顾吸了一口气,那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这边,他们俩聊了会儿,寒宴就回来了。 “打探清楚了,监狱地址,监号都有了,看看张驰那边的消息,林介早一点把申请弄下来,医生进去看他应该还是可以。”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过去看他。” 满长安挑眉,“他受伤确实不轻,不过,人家说的医生能进去看他而已,你怎么进?” “我也算医生。”她简单一句。 心理博士,比医生有高无低。 满长安不明白她的话,自然是忍不住笑,“你算哪门子医生?疗情伤?” 夜千宠闭了眼,靠在座位上,犯困。 看到她这样,满长安也就看了她的肚子,“真是不可思议……像你这种女孩子,我觉得四十岁怀孕都难。” 她微蹙眉。 满长安摆摆手,“不是说你丑,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坐你的位置估计忙得打飞机的时间都没有,你居然还有空怀个娃?” “……” 说她身居高位,忙的要死还有时间做爱咯?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满长安挑了挑眉,难道他说错话了?转头看向寒宴。 寒宴一脸爱莫能助,保持沉默。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夜千宠依旧闭目养神,却问:“你是不是要回去看萧秘书?” 小满爷翘着二郎腿,“都说了,懒得稀罕她!” 可话是这么说着,车子经过医院前面那条街,他就精准的开口要下车了,“我东西落她病房了,去拿一下。” “走。”等他走了,她开口。 林介还耿直的问:“不等他么?拿完东西应该就出来了。” 寒宴看向驾驶位,有些好笑的表情,连他都懂的东西,林介居然不懂,“哥们,你该谈个恋爱了。” 林介大概也反应过来了,启动车子,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寒宴,道:“三段恋爱史。” 寒宴摸了摸鼻子,好,他一个都没有。 第472章 以后别再来了,嗯?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多恋爱史?”车里太过安静,寒宴再次找着话题打破沉默。 夜千宠坐在一旁闭着眼安静,她在等张驰那边的电话,但电话还没来也没事做,所以听寒宴这么问,她也睁开眼。 有些好奇的等着林介的回答。 毕竟洛澜看中的人,这恋爱史有点复杂,下次见到洛澜得提点提点,让她看紧点。 被两个人从后面盯着看了会儿,林介才列举了三个名字。 “汉娜、薇琳、艾娃。” 寒宴微微睁大眼,“全是西方妞儿,你这么潮?能驾驭么?” 夜千宠听到这些个名字,一个也不认识,主要是,这里面居然都没有洛澜? 但是这些名字又有点耳熟。 寒宴还在那边一副讨教的姿态,夜千宠却已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寒宴转头看她。 夜千宠看了林介,“汉娜、薇琳都是这两年火一点的美剧三线配角,估计艾娃也是了?”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都是洛澜演的? 寒宴却更是一脸惊愕,“哇哦哥们!专门搞女明星?” “她们都有一个名字叫洛澜。”她给寒宴解释。 估计是洛澜在出演三个角色的时候都雇佣过林介,而且都是以女配的性格跟他约会,等于让他谈了三段雇佣恋爱。 她简单说了这些的时候,寒宴一脸无语,“还能这么玩?” “啧,真新鲜!”他感叹。 每一次雇佣的女主性格都不一样,不新鲜么? 不过,这也敢说是三段恋爱史?差点把他唬住了。 车里的气氛是好多了,但也逃不过眼下的要紧事。 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叹息,寒宴转头看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那么担心,肯定有办法的,他那么高的身份,自己还没几个人去处理?” 夜千宠苦笑的无奈,“你小叔算是有自己的团队,可刻薄男确实没有。” 他不喜欢伍叔的所有人手,从头到尾身边都只留着张驰一个人,所以现在他出事了,要打点的事情那么多,张驰肯定顾不过来。 听她这话,寒宴蹙眉。 “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去牢里探望他?”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能去么?” 寒宴看了她的小腹。 夜千宠淡淡一笑,“我只能以叶博士的身份进去,我怀孕跟叶博士没关系,别人也不知道。” “查理总会知道的?”寒宴看着她,笃定的语调。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以前的查理先生虽然做不到把我当亲女儿,总的来说,还是不错,但,最近既然和冯璐达成共识,已经想要我的命了,我再怎么躲也总会出事,不如采取主动姿态,免得到时候猝不及防。” 寒宴最终也点了一下头,“也对,至少目前他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 两天之后,张驰那边才给林介打来电话,她刚好在边上,示意林介开免提。 “……差不多打点完了,那边的人是可以让夜小姐过去探监,反而是先生……似乎不太愿意让她去。” 林介微微蹙眉,看了她。 夜千宠摇了摇头,并没说话。 “打点完就好,夜小姐这边会安排时间过去,去之前不和寒总打招呼就行,辛苦了。”林介把手机拿了起来,然后挂掉。 “什么时候去?你叶博士身份的时候只带过我一个人,我总要跟着去的?”寒宴生怕她一个人去探监。 夜千宠想了想,带个人最好。 “让满长安的人先去探一遍情况,也做好其他安全保障,倒也不会有问题,查理先生藏都来不及。” 刻薄男在牢里,打点完里面的人,相对来说,在那个盒子里反而就安全了。 外面的事张驰会继续办,所以查理应该不敢太明目张胆。 “满长安只顾着在医院泡妞,哪有时间给你卖力?”寒宴嗤然。 其实是赤裸裸的嫉妒,他也想尝尝爱情的滋味,可惜看不见摸不着,还遥遥无期! 事实上,满长安当天都没能在医院病房陪萧遥,他是被赶出来了的。 萧遥情绪很差,加上觉得冯璐的死,满长安是凶手之二,看到他这个人,心里多少会觉得难受。 满长安也没缠着她,正好给夜千宠办事。 夜千宠带着寒宴去探监那天,装扮全部换过。 她这会儿也不显怀,加上衣服特色就是宽松飘逸,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全身上下,她只露着一双眼睛。 秋季的温度,这个装扮倒是刚刚好,不显得另类,还保暖了。 那地方在郊外,出了城,车流减少,从主路岔出去之后,路面明显没有城区主路那么好,倒是周围一片开阔。 这种路况,想逃跑是最难的,走哪儿都能被一眼看到。 接近监狱,才看到了正规的绿化,周围层层的严防。 从门口进去,就算每一个关卡对她都算是毕恭毕敬,但该做的配合检查一个没少,所以光进去都花了四十多分钟。 到了单独的会客室,她坐在单人沙发上,寒宴没有落座,站在她身边,有紧急情况方便及时应付。 已经有人去带刻薄男了,但迟迟不见人影。 “他该不是没脸见你?”寒宴看了看她,小声揶揄。 “为什么。”随口问了句。 寒宴挑眉,“不是说在冯璐嘴里检测出他的dna?” 生死攸关的事,竟然还有空解决个人生理问题,而且偏偏就是这一行为留下了证据,他能有脸见人么? 夜千宠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过了十几分钟,总算是听到了有人步行走近。 夜千宠看着里面的那道门,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男人一个衣角,然后逐渐看到他整个人。 他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一贯深色西服,而是一套休闲装。 “不冷么?”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男人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而且是深v的衣领,让她想起了之前他刻意引诱她时候的装扮。 现在是秋天,这地方又没有暖气,应该是凉的。 “好让你知道没人欺负我。”他看似不着边际的回答了她一句。 夜千宠听明白了,他故意穿这么少,身上没伤痕,说明他在里面很安全。 言外之意,也就是让她最好不要过来看他,他很好。 虽然不至于像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么难受,但夜千宠也稍微抿了柔唇,看了他。 片刻,才问:“下次什么时候再审?想好怎么辩解了?” 至少目前,她不知道怎么帮,人家的检测结果实锤就摆在那儿,没办法更改。 她问完,男人半晌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像是在探究。 然后终于问:“你在想什么?” 夜千宠微挑眉,不言。 “你以为dna检测的是什么东西?” 被这么直白的质问,她稍微低了低眉,表情倒是淡然,但双手稍微交握。 “所有人都觉得你们出事前经过了一番抵死纠缠。”她语调听起来很平缓。 男人却一皱眉。 所有人? “包括你?” 她这才抬眸,“正常思维是只能这么想,包括我,有什么不妥么?” 男人又盯了她一会儿,一副被气到的表情,一个深呼吸却是把自己的侧腹伤口给绷着了,抬手捂了捂。 而后睨了她一眼,“你可真看得起我!生死之间,我能硬起来?” 咳咳,寒宴听到刻薄男冷不丁这么直喇喇的问话,差点一口气呛着自己。 她倒是淡然,“能不能只有你知道了。” “你果然越来越没良心!”男人看似恶狠狠的表情。 随即,夜千宠见他刚刚捂着侧腹的手往上,直接把衣服的肩部扒了下来,然后肩膀上露出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牙齿印。 她蹙眉。 这么说,冯璐嘴里检测出他的dna,是因为她把刻薄男给咬了。 “当天你怎么不说?” 那天给他处理匕首刺伤,他可是一个字没提肩膀侧后方的这个牙印。 “你又没问。”他理直气壮。 继而,男人已经把衣服穿好了,目光冷幽幽的望着她,也不说话。 那样子,像是被冤枉了等她道歉。 可她像是没察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才自顾的道:“下次庭审前,我让林介找郁家的律师帮你,这儿和国内不一样,功和过都会评得清清楚楚。” “我这边,也会尽快把冯璐实验室涉及违规的事再上诉,卢威尔的病毒事件不小,修罗算是个人证……” “唐启山都能功过是非评判后被遗忘,她不是更简单?” 冯璐没有唐启山那么深的根基,处理起来不算难。 男人看了她,“谁告诉你唐启山的案子简单了?最后结果还没出来,南都那边关于他走私的事定罪结果还得一段时间。” 她微蹙眉,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等她刚想说什么,男人的手越过桌面,忽然握了她。 “以后别再来了,嗯?” “听见没?” 她想把手收回来,但是他握得很紧,“我腹部都是窟窿,你再挣扎,小心把我撕成两截。” 这么血腥的形容真是入木三分,她瞬间就不动了。 男人弯了弯嘴角,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乖,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我能用监牢保住承祖、沈丛那么多年,还保不了自己一时?” 第473章 吻也吻过了,是你的人! 夜千宠不知道他要被收监多长时间,但是他的话听着也有道理,当年大叔他们都能被保住,他自己怎么会不行? 等等!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什么。 柔眉皱了起来,直直的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你当年?用监牢保护承祖、沈丛?”她在重复他的话,应该是这么说的。 看到她那副不可置信、半信半疑的惊怔表情,男人唇角微微勾起,“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我,难道还是你以为的刻薄男?” 他这样的问话,更是让夜千宠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了,怔怔的看着他。 半晌,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男人握着她的手,摇了两下,顺势又抬起来点了点她娇俏的鼻尖,似乎是无奈的,“傻!” 这个动作,是伍叔才会有的。 可夜千宠忽然把手收了回来,严肃的盯着他。 男人手心里空了,脸上的表情也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才略略抬眸,几分玩味的看着她,“刚刚以为我是他的时候还愿意让我握着手,知道是我,反而不情愿了?” 她被问得蹙眉,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她忽然分不清他是谁,这种感觉,会觉得恐慌,没有安全感,因为不知道身份就等于不了解他了。 “手给我。”男人目光深沉而温缠的看着她。 薄唇淡淡,好脾气的用指尖敲了两下桌子,语调却是几分邪恶的假肃穆,“否则我该生气了!” 夜千宠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前半句像无数的沉稳调子,后半句却一腔另一个人格的调调,他这算怎么回事? 她的手又被他握了回去,目光依旧凝在她脸上,几分揶揄,“别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比女法官的审视还锐利。” 末了,他轻轻摩挲了她的手背,带着几分安抚,“我是谁很重要么?” 夜千宠半天都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稍微蹙眉。 不重要么? 男人眸子深处似是而非的噙着几分笑意,就好像听到了她心底里的质疑,微微摇头。 启唇,沉声:“不重要。” “以往或许是重要的,但往后都一样,总归都是我,嗯?” 夜千宠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脑子里千回百转还没有完全理顺。 看到她这副傻愣愣的表情,男人又好笑又心疼,显然是没克制住,握着她的手就势将她往前拽了拽,他自己也倾身覆下,毫无预兆的吻了她。 她自然是愣着,月眸微瞠。 “哎!”在旁边站了半天的寒宴这个时候也好像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喊了一嗓子。 但是,他总不能直接伸手把两个人撕开? 恰巧,男人吻过即松开,又轻轻啄了她一下,然后侧首抬眸,睨着寒宴,“不觉得你应该出去回避?” 寒宴心里想,回避个毛啊,他是来保护小娘子的! 但是对上男人那视线……分明就是小叔!他又不敢跟他作对。 话说回来,小叔说话的调调带着那只核桃的味道。 “你先到门口去。”夜千宠尽量压着呼吸,语调还算平缓。 实则她呼吸不畅,因为距离太近,她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意味。 彼此稍微拉开了距离,男人并没有松开半捧着她脸颊的掌心,拇指微微拂过,“瞧你这样子,是觉得若是和刻薄男这样亲密,就有负于我?” 夜千宠尽量跟他的呼吸错开,语调很低,“难道不是么?” 男人嘴角勾了起来,是愉悦的,“以后就不是了,都一样!总归都是你的人!” 她柔眉紧了紧。 见她如此,男人转瞬一副委屈的样子,“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人家为你做了那么多,所有罪恶都挡下来解决了,居然一点都不动心?” 就在探望室里,他竟然一点也不避讳,指尖轻轻点着她的胸口,“石头做的?……等我出去一定要剥干净了仔细瞧瞧!” “你到底……?” “你是伍叔?”她问。 男人点头,“鼻子、眼睛、嘴巴,如假包换,嗯……”他薄唇微微凑过去,“吻也吻过了,还是如假包换,至于……” 他眼神几分邪念,“等回家了再让你检验技术退没退步?” 她眨了眨眼,这些话听起来,已经让她耳朵开始发烧了。 而往往这些话,是刻薄男才会随口说出来的,怎么伍叔也这样……? “就当我收服了他。”他和她的距离还是很近,嗓音似乎也是刻意的压低,“或者……解封了另一半不那么沉闷的性格?” 到这会儿,夜千宠自然是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 就像洛澜在各个角色之间切换,带着角色的性格和林介这个雇佣男友谈恋爱差不多?只不过,现在的他和刻薄男,是完美融合,和谐共存? 刻薄男做了那么多之后……这应该叫做功成身退么?可严格说起来,他也没有彻底离开她,他只是臣服、融合。 她想起来,之前和满神医的讨论,如果刻薄男足够爱她,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如此。只是那时候,她不觉得会出现这个完美的结果,毕竟,那个男人多冷血? “不高兴么?”见她表情木讷,看不出喜怒,男人微微蹙了眉,几分担忧。 夜千宠摇了摇头,她只是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受。 “他做的事……你都记得么?” 男人勾唇,“我自己做的事,难道还能忘了?” 他说的是他自己,而且十分自然。 “什么时候的事?”她又问,见他没理解,又补充,“你什么时候回来取代了他?” 男人略低眉,思考得很认真。 “也不算取代。” 然后稍微的小心翼翼,望着她,“大概是去基地找你的时候,是第一次完全的融合,我已经可以完全用他那种性格行走处事。” 夜千宠有点迷糊了。 男人几分宠溺的点了她的鼻尖,“看来你这个精英博士也总算有一次是输给了我?” 然后他一句一句的问:“记得我去基地找你回来之后满月楼给你在电话说的话?” 她点头,“他说,你根本没回来过。” 他点头,“是我给他传达了这种意识,就算他在电话里试图用心理问题确定我是谁,我都对答如流。” “我就是为了让你慌张,让你以为我没有回来过,让你觉得与你亲密的是他,否则,你怎么会慌张,怎么会舍得出来破坏我的订婚?” “还有……” 他说了这两个字后抬眸看了看她,明显有几分心虚。 才道:“订婚宴上,你质问我是不是伪装成刻薄男跟别人订婚……确实是装的,或者说,我就是他。” 他说:“你庶奶奶都被我推出去和唐启山约会了,事情也没有进展到我预料的效果,所以不订婚,我得不到冯璐和唐启山全部的信任。” “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她忽然打断他的话。 男人这才发觉他的女孩生气了,一双月眸瞪着他。 他却微微弯起嘴角,“不骗你,你会让我做那些事么?如果不骗你,呈现给别人的效果就不是这样,太容易出破绽,你那么爱我!” 你那么爱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分明是得意。 分明就是刻薄男那贱贱的模样! 不过,他也道:“也没有一直骗你……除了关于你父亲的案子庭审前给你写字条、和你母亲串通一气、庭审的时候禁止你出席,再之后和寒宴串通之外,至少冯璐这件事上,是他独自处理的。” 什么? 她拧着眉。 写字条、和查理夫人、寒宴串通一气? “合着,就我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寒宴都被他串通了? 也就是说,寒宴早知道这是他小叔? 她深呼吸,平息情绪,“好!就算是这样,怎么冯璐这件事这么凶险,你怎么不套着他的性格办事了?” “他自己要求的。”男人低低的道。 “从订婚之后,包括唐启山的事,都是他。他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做事的机会,或者,万一这次之后你爱上他,万一他打败我呢?” 如果是那样,那刻薄男就成了主人格。 合着,这么凶险的大事,他们俩竟然还自顾自的做过一次博弈? “当然。”男人忽然一脸肃穆,定定的看着她,“冯璐的案子,我的精神鉴定还得做,所以,我只会表现出刻薄性格那一面。因而这件事,目前只能有你知道,满月楼、你母亲、寒宴嘴巴都紧。” “我不紧呗?”她月眸微凉,心底说不上是气还是憋屈。 男人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甚至喉结微滚,发出几不可闻的低笑,毫不避讳的凑到她耳边,“紧,你最紧致了!” 说罢,他正颇有意味的看着她,直到他那句话让她慢慢回过味来,脸颊开始发红,男人才满意的拉开距离,“平时看着大公无私、表情管理精进,看来也没变!” 还是那么容易害羞脸红。 她绷着一张小脸,半晌才一句:“把我送的核桃还给我,那么贵,我转手去卖!” 男人笑,“不还!我喜欢玩,虽然……”他在不怀好意的瞧着她的身段,“比起你的小了些,也喜欢!” 夜千宠再一次被噎住,发现现在的伍叔根本没法好好交流了! “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她起身的时候,他低低的嗓音传来,“别担心我。” 监狱方面的人刚好从后门敲了两下进来,“寒先生,精神专家到了,探望必须终止。” 她微侧身往外走,听到男人几分阴冷、刻薄的低斥:“做多少个问卷了?干脆我把脑袋砍下去让他带回家研究算了?一帮废物,做个鉴定成这样,老太太啃骨头都比他们快!” 夜千宠听到这种尖锐、刻薄的咒骂,无声的挑了一下眉。 第474章 深夜为狼,深夜溺宠 寒宴守在门口,看到她出来,一脸紧张的上前,“没事?” 夜千宠颇有意味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着她跟自己擦身而过,以及她脸上的那个表情,寒宴愣了愣,怎么像是他得罪了她的表情? 可他刚刚一直在门口,怎么得罪人。 迈开长腿小跑两步赶紧跟上去,顺势帮她拉开车门,看着她系上安全带,眼神稍微瞟了一眼。 很明显,她好像不太想搭理他。 寒宴有些莫名其妙,绕过车头进了驾驶位,继续从后视镜里偷看了两眼。 车子走了几分钟后,终于是忍不住问:“你确定没事?” 夜千宠的视线从车窗外拉回来,朝寒宴看过去。 “你要不要回基地去?” 冷不丁的这么一句,吓得寒宴感觉自己手腕都抖了一下,车速立马降了下来,本来就开得不快,这会儿直接龟速。 “为什么忽然让我回去?你知道那地方我最不爱待了。” 她笑了笑,当然不是友好的笑,“我这边没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不放你回去留着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人。” 一听这话,寒宴就觉得出事了。 “满长安都能被你以礼相待,我怎么还不是你的人了?” 她柔唇微勾,皮笑肉不笑,“你不是只听你小叔的么?” “……” 他的眼神越发狐疑。 “……你们刚刚聊什么了?”他问。 “该聊的都聊完了。”她眉尾微扬,“还是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寒宴噤声。 默了半天,终于道:“这你也不能怪我!当时他跟我说的时候,其实我本身也不大信他就是我小叔,毕竟核桃男心机深沉,不过现在看来,就是了?” “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寒宴混淆视听,就不提之前小叔跟他和其他人都坦白过的事。 夜千宠嘴角微弄,“虽然他把话说得很好听,不告诉我,是为了更顺利的解决唐启山之类的障碍,但在这之前,等于是他利用我做了他坚实的后盾!” “我为他折腾着改了法例,等于跟整个联盟会对立,这才是他的心机深沉!” 她刚刚还只是激动于伍叔终于回来了,出来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利用得后知后觉。 寒宴抿了抿唇,道:“虽然是一种利用,但你想一想,如果不是你把他保下来,唐启山这些老顽固一定会活得更久,最重要的是……” “关于你父亲的案子,他要是没了,你到时候跟谁对证去?” 她父亲的案子? 寒宴还真是提醒她了。 她忽然盯着他,盯住不放,甚至微微眯起眼。 刚好那会儿车子在等红灯,她那个视线看得寒宴是骨头直发冷。 而且,他硬是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意味。 立刻摆手:“这个你不要看我,你爸爸的案子个中曲折情况,我是真不知道,至于他已经恢复的事情有没有跟你几个叔叔串通,我也不知道!” 夜千宠看他表情真挚,勉强信了。 但,从上次庭审之后,三叔和师父真的没找过寒愈,真的只是在等他的精神鉴定结果这么简单? 再次看了她的表情,寒宴提醒她:“而且,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别去找宋仁君或承祖问这件事,小叔精神恢复这事,知道的人很少,你这样一来,很可能就外露了,那就等于,处决冯璐的是正常的寒愈,而非精神失常的他。” 她略低眉思量。 也懂这一点,伍叔刚刚跟她说了,这事不宜声张,下一次庭审,对外鉴定完他的精神状况之后都未必可以。 所以,她转身走的时候,听到他和狱警说话都是刻薄男的调调。 既然他身上背了这么些人命、恩怨,那岂不是,他以后都得挂着“精神不定时错乱”的标签生活? 也就是说…… 她以后要嫁给一个“神经病”? 想一想未来真传出这种谣言,世人对他的鄙夷表情她都能想出来,倒是觉得有意思,他若想展现纯正原装的伍叔,可不是得等到夜深人静、与她独处? 让她想到一部叫做《深夜为狼》的电影,只有深夜才能展现真正狼人本性,嗯,异曲同工,她笑了笑。 一周的时间,夜千宠没再去探监,但是张驰去过,她都是和张驰通话询问情况。 那天,一早她是在家的,中午时分接了余医生电话。 先前她去了卢威尔,第一次查查病毒无碍,但余医生想给她复查。 刚好复查时间到了。 “顺便做一次简单产检?”余医生看了她,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工作,朝她看过来,“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怀孕的,病毒、惊吓,没少受折腾,必须查一查。” 她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自己都感觉还没完全成熟,一下子怀了四个小鬼,她也是紧张的,所以,查,肯定得查,只是…… “改天可不可以?”她问。 余医生微微挑眉,“我听林介说你最近不忙,怎么,偏偏今天有事?” 她无奈的弯了一下柔唇。 还真是就“偏偏”有事了。 也不知是她在余医生想帮忙检查的这天偏偏有事,还是余医生选择今天偏偏找她检查。 “他今天要二次出庭,您肯定知道?”夜千宠看着那边忙活的长辈,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余歌却微微挑起眉,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是么?他进去后我还真没去看过他,只派了人过去给他处理伤口。” 听着不像撒谎。 末了,又见余医生看过来。 这回余歌是一脸坦然的对着她,“我确实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也就明白为什么满月楼要安排你今天检查了,所以,你还是别过去旁听的好。” “为什么?”她神色里并没有不满。 余歌笑了一下,“既然他愿意出庭了,那就是有他能办的事,你过去也只能是徒劳做个旁听,帮不上忙也用不上你,还不如做个检查呢,是不?” “您知道他要做什么?” 余歌看了她,“冯璐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她咬了寒愈一口,现场又没有第三目击者,那自然是给冯璐的死定性,顺便,把他的精神鉴定报告当众宣布一下。” 第475章 布下的一张大网 夜千宠听了一会儿,这些事,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上一次庭审只知道冯璐嘴里检测出了他的dna,看来这一次冯璐这个案子是要了结了,然后呢? 她忽然在想,解决完冯璐的事,她要做些什么? 是不是,该解决他们之间的事了? 现在他也回来了,有些事,始终是要正面对待的。 可她还是看了余歌,“今天确定没别的事?” 余歌笑着,“你还想有什么事?顺利一些不好?” 好是好…… “你恰好挑今天给我做检查,我总觉得有事。” 余歌没接她的话了,忙活着手里的工作,一边给她做着嘱咐,“暂时别去卫生间了,憋一会儿,我先给你看看上次的病毒有没有异常情况,然后做产检。” 说着话,余歌想起来问:“对了,上次的小男孩最近没见着,你送回卢威尔了?” 夜千宠摇头,“没,那地方不适合生活,我想着,以后就让他待在我身边挺好,不过最近手头太忙,没空照顾,送到庶奶奶那儿了。” “他能遇上你也是一种福气。” 夜千宠勉强一笑,“我倒是挺害怕带不好他的,又没有带小孩的经验,我觉得自己都还小呢!” 余歌笑,努嘴指了指她的肚子,“这里头可是四个小鬼了,你还觉得自己小?” 她也跟着笑,“反正就觉得自己小,有什么办法?” 嗯~余歌微微挑眉,“那比起我是挺小的,你这长相看起来确实也就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 “都说生孩子就会苍老一大截!”夜千宠坐着挪了挪位置。 “这得看个人。”余歌一点也不赞同的表情,“老公宠得厉害,那就永远不会老,放心!” 宠得厉害? 夜千宠无声的叹了口气,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是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她在余医生这儿做检查,时间过得很快,至少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那么久,林介已经到医院来了。 医生说她的身体素质好,所以怀孕后虽然折腾过几番,但胎儿发育很棒,不过现在还完全看不出形来。 至少她的心情是轻松愉悦多了。 看到林介,也就主动问了句:“那边怎么样了?” 林介点了一下头,“挺顺利的。” 顺利? “怎么个顺利法?” 林介道:“上一次冯璐身上检测出的dna,已经查明了,是她主动袭击寒愈所致,结果还是一样,寒愈属于防卫过当,而且……冯璐身上背了命案,加上她实验室的违规行为刚好再一次被人举报,这案子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下一个阶段? 那岂不是,专门审查冯璐了? 一个都已经被他处决了人,还要接受这样的审判,寒愈都干什么了? “你刚刚说冯璐身上背了命案?”夜千宠简单想了一下,并没有想起来冯璐身上有什么命案。 林介点头,“当庭播放了一个视频,冯璐砍了席卜生的手,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什么? 夜千宠以为自己听错了。 “冯璐,砍了……” 她脑子里的记忆猛然回转。 做那件事的,明明是她自己啊! 就因为这个,当初冯璐死抓着不放,还想给祖奶奶呈上去来着,只是后来被寒愈压下来了,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把整件事安到了冯璐身上! 这移花接木,可真是绝了! “夜小姐?”林介见她表情讷讷的,有些担心的断了自己的话,看着她。 夜千宠回过神,“你接着说。” 算了,她直接问:“你说的这段视频,从哪来的?” 林介微耸肩,“这个我不清楚,是寒愈那边的律师提供的,应该是最近搜集的……至于冯璐实验室违规的事,刚好和修罗身上的病毒有关,国际红十字加入了声讨,这么重要、危险的事,冯璐早前就知道,却一个人偷偷研究,然后压着实情,违背了联盟会的初衷,自然好过不了。” 这点她也不意外,方教授会是最好的人证。 反正冯璐已经没了,方教授必然被寒愈策反成为了人证,证明冯璐当初的行为,姓方这也算为自己减轻罪孽了。 但,夜千宠微微蹙着眉。 “他做这么多,不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脱罪。”这是她的直觉。 席卜生的手被砍掉那件事,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处理的,但是他做了,必然还有别的用途? “冯璐身上的命案这事,寒愈怎么辩诉的?”她问。 “我当时听那个话的意思,是因为冯璐和唐启山秘密合作,冯璐作为唐启山的爪牙,既然那时候席卜生已经得罪了您、算是彻底暴露了站队,不如直接处理掉,免得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到唐启山身上,所以唐启山命冯璐去处理席卜生的。” “……” 夜千宠表情里带着不可思议。 这些事,前前后后其实根本没有联系,而且,那时候她连冯璐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唐启山,更没有冯璐和唐启山合作的事。 偏偏,他竟然可以把故事编得这么完美! 不仅有理有据,而且毫无破绽,相隔几年的事情,链接得滴水不漏,刚刚利用了冯璐、唐启山这两个死人干过坏事。 反正死人又不会说话。 蓦地,她紧了紧眉心。 既然死人不会说话,可他依旧这么费力的做这件事,那就是做给活人看的。 查理先生? “提到查理了?”她抬头,看了林介。 林介点头,“不仅提到了查理,表示查理和唐启山早有合作,而且,他们之间的合作,关乎到……您的父亲。” 她没说话。 脑子里千回百转,许多光怪陆离的念头闪过。 难怪,冯璐已经没了,但还要给她安这么大的罪名,原来不过是为了过渡到查理身上。 他想表达的是,冯璐都这么可恶,那她背后指使的查理必然是罪无可恕? 夜千宠忽然好奇了,他到底要指控查理什么? “他可以出来了么?”她问。 林介摇头。 “那我去见他。”她都起了身。 但是林介拦了她,目光略有意味的看了她,道:“寒愈说您一定会想见他,所以交代了让是拦着。” 没想到,居然被寒愈说中了,一点不差。 夜千宠听了这话,微蹙眉,他们俩之间的默契倒是一点没变,跟之前把他的案子交给查理夫人做唯一原告一样的默契。 “都已经审到这个份上,他几乎把罪都移到了冯璐他们身上,他怎么还不可以出来?” 林介想了想,“应该是觉得牢狱比较安全。” 也是,夜千宠想着,他把唐启山和冯璐都结局了,但是唐启山的案子南都那边还在审,跟唐启山站一边的人恐怕还会费些力气想翻案,难保就不加害寒愈。 他倒是想得够周到! “查理还是没露面?”她问。 林介摇头,至少整个庭审过程都没有见到人。 很明显,寒愈这个局布得很深,所以查理不会轻易露面。 只可惜,查理若是早一点醒悟,也不至于等冯璐没了才想起来跑。 想到查理,夜千宠自然也就担心查理夫人了。 她跟查理一起消失,但是查理至今没联系她,没把查理夫人当做人质来要挟她做什么,说明查理夫人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 就不知道查理想干什么。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起来。 林介帮她拿过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表情有略微的不一样。 等夜千宠看了来电的人,知道林介为什么变表情了。 是洛澜来电。 “喂?千千!”洛澜语调稍微急促。 “嗯,是我!”她淡淡的笑着,看了一眼林介,“你最近好像很忙?” “有点。”洛澜说话都着急忙慌的,只听她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最近好容易混了个女二号,太忙了,今天才忽然听到那么大的新闻,你没事?” “我?” “对啊。”洛澜似乎很担心她,“不是查理犯事了么?现在满世界被通缉,寒愈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可千万别打你主意啊!要不你先回老太太那边避一避?” 夜千宠这才一笑,“没那么严重的。” “不过啊……”洛澜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查理很可能回去求你祖奶奶去,别到时候寒愈被老太太一闷棍打翻了,毕竟查理跟她是血亲,她上了年纪,这种事很难选的。” 有这种事? 夜千宠转头看了林介。 寒愈进去这段时间,一直在派人找查理,却都没有消息,的确有可能是因为查理进了洛森堡的地界。 那还真是有些麻烦。 老太太若是发话放过查理,她似乎也不能直接反对? 不过寒愈可以,但是他可能要受些罪,毕竟跟老太太作对,那就是跟洛森堡作对。 这样一来,他当初心心念念想拉拢过来的洛森堡,非但没有发展友谊,一夜之间却成了仇敌。 相当于,也是跟她对立面了。 这么一想,她有些发愁。 挂了电话,她觉得有必要跟祖奶奶聊一聊。 然而,她这边才想着,老太太那边却先联系上了她。 开场白和平常无异,同样是问她最近好不好?身体如何之类的话。 她怀孕的事,还没敢让祖奶奶知道,所以她也不说。 “祖奶奶,您找我有事?”她主动问。 “嗯,是有事。”老太太也敞快。 第476章 给个机会补偿你? 夜千宠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爽快就说了找她的确是有事,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抿着唇,沉默了会儿。 才问:“是什么事?” “你们那边的新闻,我都看了。”老太太悠悠的道,似乎还轻微的叹了口气,“寒愈是还在里头。” “嗯。”她点头,想听听老太太要说什么。 结果,老太太不仅刚接通的时候爽快,这会儿说正事也那么爽快。 只听她道:“查理来找过我了,我也清楚他为什么找我,寒愈那边想对付他也在理,但我想听你的意思。” 查理先生果然去找她了? “我的意见?”说实在的,目前,她的想法并不是很强烈,因为她还不知道查理都做了些什么事。 “您知道查理先生被寒愈追杀的原因?”她直接问。 老太太沉默了会儿,才道:“我也没打算瞒着你,先前也跟你说过,查理很可能和你父亲的死有关,只不过,那时候我是想保查理的……” 顿了顿,老太太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毕竟,洛森堡皇室虽然女性为主,但血脉为重,本就子嗣不旺,就剩这么一个查理,可惜……他不承我的情,我已经把王位传给你而不是给冯璐,当做对他的警告,结果他竟然只顾着记仇。” 夜千宠这才微微蹙眉,“您给我传位,是做给查理先生看的?” “我这么说,你不要不高兴,但这是事实,也是我的考量。” “按道理,当初传位给你是有些勉强的,战辞的勋章并不是真的,我一直都都知道,但并未过问;冯璐说手上有你沾过血腥的视频,我也不怀疑,但也不深问,这样才能传位给你。” “……”夜千宠无以回复。 她确实没想到祖奶奶竟然什么都知道。 “所以,我上位的时候,并没有主张大肆操办,就是怕引来反对之声是么?”她终于问。 “嗯。”老太太应了一声。 又问:“冯璐说的那个监控录像,现在变成了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错?” 夜千宠点头,“寒愈这么做,是为了引咎冯璐和查理的罪孽,这样一来,他追杀查理,理由很充分。” 显然,这些老太太应该也是知道的。 “那你就不想知道,寒愈为什么这么紧追查理不放?” “想,但是我现在见不到寒愈,也没地方问缘由。” 想着,她略犹疑,问:“因为跟我爸的死有关么?” “对。” 好爽快。 “虽然我不知晓你父亲死的时候具体细节,但一定是有关系的。” 具体细节,恐怕只有寒愈最清楚。 “那既然是跟我爸的死有关系,而且您也来问我了,我当然想让查理先生落在我手里。” 说完这句之后,两边都沉默了会儿。 她能理解祖奶奶的艰难选择,那毕竟是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可能查理也是仗着这一点,才敢直接去找祖奶奶的,以为他是唯一剩下的男丁,就算祖奶奶把他处决了,可夜南也活不过来啊,岂不是亏了自己家族? 他低估了祖奶奶。 想当初,就算她是夜南的亲女儿,最开始,老太太可一点也没表现出对她的喜爱来。 “好。”她正思绪飘飞,忽然听到祖奶奶应了一声。 “不过。”她继续道:“他虽然来找我,也不代表他没有防备,可能呆不久,我只能帮你留一段时间,你们自己回来逮人?” 夜千宠蹙了蹙眉,“在您地盘上直接拿人,您会不会让一帮老臣诟病?” 老太太笑了一下,“我只是帮你看个家,他们要诟病也是诟病你!” 换句话说,祖奶奶这是帮她赚取敬重。 这么一来,谁还能不承认她才是如今洛森堡的主人?她过去拿人老太太都不说什么让她随意。 “哦对了,洛澜说这两天想回来,她在外头到底混得怎么样?”老太太问。 夜千宠笑了笑,“祖奶奶你什么都知道,还能不知道小姑姑在外面做什么、近况如何?” “那不一样!”老太太道:“这丫头从来就不服我管,我只知道她偷偷出去,去做什么我可不问!” 听她这语气,夜千宠听得出来,查理这件事对老太太虽然有打击、让她纠结,但她应该是想通了,至少此刻的心情没怎么受影响。 “您是在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夜千宠淡笑。 老太太没吭声,那她就觉得自己没猜错。 “那您放心,小姑姑这会儿,恋爱经验应该算是很丰富了,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男人是拐不到她的!” “她恋爱经验丰富?”老太太明显不信。 夜千宠学着林介说法,道:“怎么说,也得有三段经历了,比起我可是丰富多了!” “这么多!”老太太略惊愕。 那真是可别欺负了别人家的孩子。 “你知道她跟谁交往么?”老太太又问。 夜千宠可不敢说,刚有点苗头,万一一说,就被吓回去了,只好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平时小姑跟我没时间见面,隔行如隔山嘛。” 老太太终于没再问。 挂了电话,她又给张驰打过去,“我得见他,你安排一下?” “可是先生说不准夜小姐再去探监。”张驰一板一眼的执行他主子的口谕。 她略微一笑,“之前他不让我去,是因为还没第二次庭审,现在审完了,而且我知道查理在哪,我就算在华盛顿街头游逛也不会有人谋害我。” “您知道查理先生在哪?”张驰听到这里,终于来了精神。 夜千宠仰眸,“寒愈应该最想知道,所以现在可以让我去看他了?” “那我得问问。” 结果,张驰这问回来的结果,还是不让她去探监。 只不过,用过晚饭,出去散了会儿步,回到家洗了个澡舒舒服服打发时间的时候,家里缺来了客人。 张驰和寒愈。 “一段时间不见,不认识了?”男人嘴角噙着似是而非的笑意,深眸映着她的脸。 也不顾旁边站着的张驰,上前迈一步过来,俯身直接吻了她。 张驰低了低眉,自动消失。 她则抬手撑在他胸口,仰眸看了他一会儿。 可能是见到她带着谨慎和疑问的表情,寒愈嘴角弧度深了一些,“好了,不用看了,就是我!” 他一个掌心正好贴到她小腹上。 她知道他在摸什么,不自然的拿掉他的手。 他笑了一下,改为揽了她的腰,“过去坐着?” 她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往客厅沙发走。 夜千宠都不记得到底隔了多长时间,他们没有这么独处了。 人一旦分离久了,再聚首,总会有点陌生,需要时间再磨合到以前的状态,所以坐下之后,她一时间也没说话。 倒是寒愈先给她倒了水,然后把她的杯子转着三百六十度看了一遍,“应该给你做容量更大一些的,孕妇要多喝水!” 她稍微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要吃醋呢。 转念才想起来他现在的状态。 他正看着她的小腹,表情忽然变得深而柔,目光回到了她脸上,“我尽快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就结婚!” 夜千宠愣着。 因为,她似乎并没有想过这件事。 况且,就算想过,他这个话来得太突然。 没有征求她愿不愿意嫁之类的,直接说办完事就结婚,以前的伍叔肯定会多问两句的? 果然是果决又霸道多了。 “怎么了?”他低眉望着她。 夜千宠摇了摇头,勉强一笑,心跳还不太规则,“要不,先聊查理的事?” 他似乎不怎么急,只点了一下头。 她说:“查理先生在我祖奶奶那儿,会留一段时间,祖奶奶说让我亲自过去逮他。” 他好像也不意外,依旧是点了一下头,目光还停留在她肚子上。 “怀这么多,会不会累?” “……”她有些无语,“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这回寒愈点头,“听到了,我过去就行,怕你颠簸。” 末了,他又看了她,“还是……你想回去看看你祖奶奶?” 夜千宠摇头,“我怀孕的事还没敢让她老人家知道,但她有说让我亲自回去逮人,没说让你回去,不知道你过去行不行。” “再说了。”夜千宠语调微变,挑眉,“你之前可是带着冯璐回去过一次,以即将是她孙女婿的身份回去的!” 男人听了她的调调,薄唇微勾,“还在吃醋?” 他从自己的位置贴到了她身侧,坐得很近。 “那你是想,还是不想让你祖奶奶知道?” 夜千宠看了他,这人怎么又忽然跳话题? 不过,她还是道:“暂时不想,毕竟……你没得到她的认可。” 男人捉了她的手,微微摩挲手背,“是没得到她老人家的认可,还是没得到你的认可?” 她略低眉,没吭声。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言的。 “伍叔知道,这么长时间都没陪着你,甚至给你添了不少堵,好容易偶尔回来陪你,都是提上裤子不认账、播下种子就走,委屈你了!” 抬手将她的小脸转了过来,五官略微俯低,几分蛊惑,“那总得给我个机会好好补偿你?” 第477章 秘密尾随回去 他贴得她很紧,薄唇几乎微微扫过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尽数喷薄在她额间,夜千宠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但是在寒愈压下薄唇亲她的时候,她也算是避开了,微嗔了他一眼,“现在谈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男人一脸的无辜,掌心轻轻贴在她后腰上,终于是透着宠溺的口吻。 “那就我一个人过去,带查理回来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既然你祖奶奶出面了,他的人必然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的人? 夜千宠侧过脸,往后仰了仰脑袋好看清他靠得太近的脸。 这才问:“查理先生除了以前家族的几个长者,还有什么人?” 就算是那几个长者,那都是文弱之人,顶多帮他做生意,这种事,必然是帮不上忙的。 寒愈正搓揉着她细嫩的小手,感觉越玩越上瘾,语调也是漫不经心,“他若是手里没人,当初是怎么联合唐启山把你爸干掉的?” “他真的和唐启山有合作?”之前,她一直以为,那是伍叔为了归罪查理而编给法官的谎言,就像说冯璐砍了席卜生的手一样。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寒愈点头,“当然,早前就是合作伙伴,只是你爸没了后,两人断了来往,这也是明智之举,两个人断了往来,一人在南都,一人在华盛顿,谁会想到世界两端的人合作过?” 有道理。 话说回来,她看着他,问:“你说冯璐加害席卜生的那个事……?” 男人听她忽然转移话题,想必是想了好几次,这会儿又想起来了,所以不想放过机会,直接问了。 “你别玩了!”夜千宠的一双手被他当做核桃似的在掌心里揉着,又讳莫如深的瞧着她,也不说所以然,只好把手抽了回来。 寒愈见她一脸娇嗔,嘴角勾起了弧度,手里没了东西,又抬起来点了她娇俏的鼻尖,“想知道?” 她点头。 很想。 这回他慷慨多了,换了个角度抱着她,双手贴在她小腹上,下巴直接歇在她脑袋上。 夜千宠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腻歪,确实挺久没好好相处了。 只听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从她头顶传开:“那段视频,冯璐早前就说过她有,我也信了,但一直没见到,再后来……我成为你的刻薄男之后,她亲手给了我那段视频。” 夜千宠…… “刻薄男不是我的。”没忍住插了一句。 他低笑,“现在是你的了!” “好了,你接着说。” 男人继续着:“她给我的那段视频放在一支钢笔里头,还是回南都的时候给的我,你也在寒公馆,只是你没见着。” “她说视频不清晰,想让我找人洗清楚,然后交给你祖奶奶,虽然你现在是这样的身份,但反响会很消极,对你来说是个噩耗。” 夜千宠点了点头,“你帮她洗出来了?” “嗯。”他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就是冯璐死的那天,我和她一起看的视频。” 当时,他和冯璐坐在一起,面前就播放着那段不算短的视频。 视频事先已经被他弄好了,他知道内容,但他还是给冯璐看了,反正那天就要了结。 “不想知道视频里的是什么?”他见她没动静,低眉问。 夜千宠正听得入神呢,点了点头,“嗯,你快说,别让我问!” 可男人垂眸笑盈盈的望着她。 “干什么?”夜千宠一脸不解。 寒愈将脸稍微侧过来一点,见她还没动静,就抬起手指在自己脸上点了点。 示意她亲一下。 夜千宠出于教养,忍住了狠狠翻白眼的冲动,只嗔了他一眼,闷声:“幼不幼稚?” 男人义正言辞的轻哼,“我辛辛苦苦播种完了,眼下又不能继续播种,要个亲吻还不行了?” ……她闭上眼,勉为其难的贴了一下嘴唇。 “真敷衍。”他虽然不满,倒也没为难她,继续把她往怀里捞。 “处理席卜生的时候,冯璐满心以为会看到你在那儿大刀阔斧的操作,可见到的却是我。”他道。 寒愈现在也能记得冯璐当时的表情,一下子僵住,然后僵硬的、一寸寸的转头看向他,“怎么……会是你?” 他倒是坦然承认,“一直都是我。” 寒愈勾唇,问她:“终于弄清楚视频,现在是不是满意多了,死也瞑目了?” 那时候冯璐还没回过神,盯着他,“什么死?” 他伸手合上电脑,没看她,只道:“当初我知道丢了一份监控,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下落,没想到,最后是你帮忙送回我手里的。” 冯璐震惊的看着他,“你!……” 也是那会儿,冯璐起身就要跑,他一伸手轻松拦人,刚好被冯璐咬了一口。 这会儿,夜千宠脑袋靠在他怀里。 “你……跟冯璐联姻,是为了获得唐启山和查理的信任,更获得了这份监控……这些,都是你的谋略?” 他点头承认了。 下一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她转了过来,“我不会这么对你,永远不会。” 她没说话。 因为好几次见识了他这种到处挖坑给人跳的事。 “千千!” 他深眸俯低,好久没这么唤她,不让她沉默,挑起她的下巴,“我知道你害怕,但无论我寒愈多可怕,一定不会这么对你,你心里也清楚的,否则为什么一直这样信任我,嗯?” 哪怕是她父亲的案子,她都没有听战辞的。 她轻轻叹息,“我就是怕信任错……” “不会!”他坚定的打断她,“我尝过太多阴谋的滋味,多高贵、多卑微的姿态都见过,对世间百态没什么稀奇,唯独你不一样,我宁愿是你来害我,我都不会害你,知道么?” 夜千宠好久没说这些,可能加上怀孕了,说不得这种话题,胸口酸酸闷闷的。 他将她拥在怀里,安静了会儿。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他问。 她倒也嗤然,“不应该是我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寒愈这才抚了抚她的脸,勾唇:“我交代!” “你爸爸的案子那次开庭之前,你母亲就见过我,战辞也是,一定要开庭这事,也是我和战辞商量过的……” 她忽然蹙了眉。 “你和我师父?……商量过?”她被绕住了,“你们俩不是水火不容么?” 他薄唇微抿,心虚的样子,“做给唐启山看的。只有我们反目,他才会放松警惕,否则,你真以为解决一个唐启山很容易?” 她无话可说了。 又是一件,她被当猴子一样耍了。 师父演得多像啊? “差点把我炸得死无全尸,难道也是你们的计划?” 寒愈见她生气了,想安抚的,可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她给压下去了,“说话就行,不要动手动脚,我的四个宝被你摸出个三长两短,下次我就真的找别人播种!” 这下,男人终于老实了。 “不是,战辞从那边回来之前,都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但……让迟御把战辞逼迫回华盛顿,确实是我的意思。” 她皮笑肉不笑。 因为她还记得当时在那边碰到迟御的事。 “我检讨过了,所以当时冲过去救你……” “我要是真的炸死了,你过去救尸体?”她柔眉微挑。 寒愈神色微沉,“不吉利!不准这么说。” 哼,他还知道不吉利? 夜千宠轻哼,“所以,师父刚回来,你们就密谋过了,是这个意思?” 寒愈点头,“你都伤成那样了,他再折腾,还不要了你的命。” 只听他道:“战辞这点不错,不舍得委屈你,我先拿你当切入点,随后才简单跟他坦白了当年的一些事,最终达成协议,演戏给唐启山看。” 她看着他,捕捉到了重点。 “既然查理夫人和我师父都肯配合你,说明我爸的死,他们冤枉你了,对不对?” 寒愈微微弯了嘴角,“你心里不是一直都有一杆秤么?还用问我。” “那不一样。”她蹙起眉,“我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盲目的信任你,万一你辜负了我呢?” 他微微收紧手臂,“万一哪天我辜负了你?……我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辜负,那就以命谢罪,怎么样?” 她打了一下他手背,不吉利。 “哦对了。”寒愈慢悠悠的提起:“记得那次开庭后我嘴角带着口子来给你做饭的么?” 夜千宠点头。 那时候,他是刻薄男,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记得。 “那不是战辞打的,是你母亲打的。”他低低的道。 嗯? 夜千宠略惊讶。 “难怪,那天查理夫人忽然过来说看看你的伤?”按照情况,查理夫人怎么可能来看他? 她现在回想,那天查理夫人的表情确实不太一样。 “她一个女人,力气那么大?”夜千宠表示好奇。 男人表情悻悻,“用砖头打,跟力气有什么关系?” “!”她无话可说。 为了演戏,可真拼。 两个人黏在沙发上就这么断断续续的聊了好久,久到她终于开始犯困了。 寒愈将她抱回了卧室,然后下楼,给杭礼打了电话:“准备去洛森堡的行程事宜。” 杭礼在那边顿了顿,“我跟您过去?” 杭礼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集团事务,从他变刻薄男之后,都是张驰跟在他身边,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还有点懵逼。 老板怎么忽然想起来找他了? 主要问题是,他现在办公司的事,关于唐启山、查理先生方面的事,做起来不如张驰顺手。 男人大概也反应过来。 “嗯。”了一声,道:“我去找张驰,你忙。” 杭礼:“……” 也是那天傍晚,寒愈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夜千宠的手机响了。 是老太太从洛森堡打过来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但这个时间点,平时她都不睡,忽然鼻音厚重的接电话,祖奶奶恐怕会怀疑她是生病还是怀孕。 她特意缓了会儿才接通。 听了会儿之后,柔眉微蹙:“……您想让我回去?……还不能告诉他?……为什么?” 老太太没有给出原因,只说了让她跟着回去,但不要和寒愈提前说。 夜千宠想着,反正他过去带查理出来,她回去看祖奶奶,很可能都不会碰到,碰到就打个招呼的事。 不跟他说就不说。 回洛森堡那天,她是先送走了伍叔和张驰,然后跟林介准备启程。 萧秘书胸口的抓伤恢复得差不多已经开始上班,每天也有小满爷送吃送喝,倒不用太担心。 他们到的时候,是洛澜来迎接的。 洛澜身上穿着女官的衣服,低着头,十分恭敬的模样。 其实她知道,洛澜完全是在躲跟在旁边的林介。 夜千宠笑了笑,调侃:“祖奶奶身边的女官越来越好看了!” 洛澜恨不得白她一眼,但又不能完全抬头,只能规规矩矩的在前面带路。 林介跟在夜千宠身边,首要的,自然是她的安全问题,但总觉得带路的女人有些眼熟。 洛澜最近演的女二是从丫鬟开始演,演成什么妃子的,丫鬟的时候,见过洛澜这么弓着腰走路。 像。 像? 林介心里又自我否定了。 “请进!”洛澜压着声音停在门口给开了门。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 往里走,是一间空置的茶室,并没有人,“祖奶奶不在?” 洛澜无声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往那边的椅子上坐。 她照做了。 没一会儿,洛澜刚把热水放在她手边,夜千宠就听到了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声音。 “寒先生已经来过几次,就不用太客气了!” 是祖奶奶的声音。 算起来,伍叔他们确实也应该刚到不久。 她看了洛澜,“是祖奶奶让我坐这儿……为了让我听他们对话么?” 洛澜再次点头。 “为什么?”她还没弄懂祖奶奶的用意。 偏偏洛澜又不能跟她聊天,只是摇头。 她有些无奈的深呼吸,摆摆手,那就安静的听,既然祖奶奶这么安排,一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洛澜安静的退了下去。 祖奶奶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和查理之间也已经谈过了,查理也已经在你面前,寒先生有什么想问想说的,都可以问,我做个见证。我也给了查理一个保证,只要他说清楚当年的罪孽,饶他一命,让他终身在洛森堡,断绝一切外界往来。” 第478章 你不愿意? 老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夜千宠在隔着一堵墙的另一边微微蹙眉。 祖奶奶这是改变主意了么? 之前说话的意思,是给查理下一个套,留他在这儿,只要她或者伍叔过来,就可以把查理带走,查理的生死,她是不过问的。 果然。 寒愈眉峰也淡淡的耸了一下,“您这是想变相保他?” 老太太淡笑,“当然,还有另一个选择。” 哦原来如此,寒愈点了一下头,“洗耳恭听。” “关于查理参与谋害他兄长的所有背后黑幕,他今天都会给你交代清楚,对他自己的证词,他也会签字,让你带到联盟会,带回南都,为你背了这么多年冤枉正名。” 寒愈听着,这是一件好事。 夜南死的时候,也没有完全跟他说清楚查理、唐启山背后的勾当,今天查理能说出来,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他也微微勾唇,“但是?” “但是。”老太太也不客气,接着他的话,道:“我想让你保证,查理,是我们洛森堡皇室最后一个死在你手里的人,你能答应么?” 寒愈微微探究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上了年纪,远远的看,眼神好像也不大好,并不会凌厉的直视任何人,但打扮一丝不苟,精神是矍铄的。 “您想说什么?”寒愈干脆问。 “公爵先生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老太太也不回答。 寒愈的手臂搭在沙发边沿,拇指和食指轻轻搓着,动作似有若无,但一直都在持续。 “你是怕……”他终于问:“我对千千不利?” 老太太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 好一会儿,才道:“夜南死在你手里了。冯璐也是,现在轮到查理了,我不能让千千出事,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 千千是她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千千出了事,那么洛森堡最后是谁的,还不清楚么? 夜千宠坐在隔壁,这会儿眉头更紧了。 祖奶奶这么一说,她才猛地觉得,洛森堡皇室的成员真的……一个接一个,都陨落在伍叔手里。 她听不到他的回答,一颗心也微微揪在一起。 夜千宠一直都知道他醒过来之后,其实掺杂了刻薄男的性子,或者说,就算不掺杂,伍叔本身也是注重野心的,所以当初催生了刻薄男的人格。 所以,他的野心依旧么? 可是来这儿之前,他也郑重、坚定的对她说过,他永远不会害她! “当然!”寒愈终于启唇,“千千是我会用余生去守护的人。” 老太太点了点头,“那就好。” 紧接着,她又顺势说了一句:“既然这样,咱们公平起见,一会儿查理给你一份证词和保证书,你也得给我一份,保证处决了查理之后,你把基地交到千千手里。” 基地? 寒愈听到这里,眉心又一次聚拢,“您这就不叫公平起见了,既要我保证不伤害千千,还要第二份保证?” 老太太也不纠缠,只问一句:“你不肯?” 寒愈薄唇微微抿着。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一旁陪着的张驰也跟着皱眉,其实他能感觉到先生的野心,他一直都能感觉到,毕竟他是接触基地最多的人,知道先生为基地付出了多少。 所以,别说刻薄男不会答应直接交出基地,他也是不大可能会的。 第479章 仗着她的喜欢!反转大戏! “这不是肯与不肯的问题。” 良久,寒愈如是一句。 他目光平淡的看向座上的老太太,“您半辈子在这个位置上,一定比我这个后辈更清楚有些事该怎么去办。” 男人食指交叉相握,一个拇指微微敲着,继续道:“要么,您能给我同等的承诺。” 这就相当于一通交易。 可老太太淡笑,摇头,“没有,我这个年纪,位置已经继承给千千,唯一能给的承诺已经给了,如果公爵不肯,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寒愈微微蹙眉。 既然是老太太能拿来让他点头应下把基地转交的条件,必然不会是小事。 果然。 只听老太太缓缓的道:“如果是这样,我这边会着手安排千千的婚事,她只是个女孩子,需要帮手。” “婚事”两个字蹦进耳朵里,寒愈已经下意识的拧了眉。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婚事会由别人做主。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的婚事,必然只能由他做主。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她的身份、地位转变太多,老太太插手她的婚事,显然也完全说得过去。 只是于他来说,太突然! 突然得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老太太看似浑浊的眼却很清楚的能见到寒愈的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在商政场上,滴水不漏才是王道,寒愈也一向如此,但是关于她的事,他就做不好。 老太太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来她这个赌也没下错。 可过了会儿,寒愈抬眸看来,神色微沉,“若我不同意您的条件,您打算把她许给谁?” 老太太似笑非笑,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相隔一堵墙的夜千宠听着这些对话,一双柔眉皱得比谁都紧。 祖奶奶根本就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件事?她要把她许给谁? 洛澜又不在,她又没地方问,只能皱着眉,微微咬唇。 “也许。”林介在一旁开口,很平静的语调:“老女王就是因为知道寒愈不会轻易归还基地,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条件,而并不是真的想把您嫁出去。” 夜千宠听到了,她也知道这个意思。 “可无论如何,祖奶奶考虑到这一步了,那么这件事就有发生的可能性。” “寒愈答应了,就不会发生。”林介已经很平坦的语调。 她皱起眉。 偏偏,伍叔不会答应。 她听出来了。 或者说,她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不舍得撒手这个基地。 因为他不舍得撒手,所以在野心和她之间纠结,纠结出了一个刻薄男。 因为他有野心,所以当初安排慕寅春进商会去对付席澈,打掉她的帮手,没跟她提过一个字。 她心底,是有失落的。 因为他对着她说肺腑之言时的深情、庄重,和他真正做事时候的做派不一样。 所谓的心口不一? 说到底,她并不是他心底的唯一重要。 “林介。” 她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并没有转过身来。 林介抬头看向她,没听到她的下文,只好询问:“您想说什么?” 夜千宠低眉看了看自己毫无起伏的腹部,“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没看透他,以前的伍叔我是认识的,可自从我涉足名利场,就不认识他了,更不太认识现在的他。” 现在的他,注入了几分刻薄男的性子和野心。 她看不懂他要干什么。 “你觉得,在我的立场和身份,我现在,该站哪儿?”她问。 林介皱起眉,“我说不好。” 她笑了笑,“没关系,你说。” “说句不好听的,感情往往是失败的根源,您现在这个位置,如果是男人来做,也许就是个运筹帷幄、冷血无情的角色,一味向着任何人,都是不对的。” 她自顾弄了一下嘴角,“我一直向着他么?” 林介抿了抿唇。 “您父亲的案子,虽然说是查理和唐启山密谋,但开枪的是寒愈没错,但您始终是信任他,甚至保了他这么久。” 所以,答案很明显。 林介也只是实话实说。 隔墙那边的谈话再一次继续着。 老太太看起来也没有不耐烦,但话确实带着步步紧逼的意思。 “我已经这把年纪,必须力所能及的保护我唯一的继承人,公爵若是不同意,那我将她托付给别人。” 寒愈隔着数米远看向老女王,“您是不放心我,还是忌惮我?” “洛森堡不用忌惮任何人。”老太太回答得很简单、明确。 那就是不放心了? 男人薄唇微微勾了一下,“既然您打算这么安排,那看来,有些事,我得和您说清楚。” “基地,至少现在我不会给。” “而她的婚事,无论您把她许给谁,她的后代,也都只会是我的种,您或者被您挑为驸马的家族,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些?” 老太太听到这里,好像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叫无论她嫁给谁,后代都是他寒愈的? 难不成他寒愈还想在千千嫁人之后跑到人家的家里,把千千给强迫了? 这么想着,老太太脸色当然是不太好看,这无异于就是寒愈在耍流氓,这种想法和话语都说得出来! 这不是强盗么? “意思很清楚,因为……”寒愈不疾不徐的语调。 “祖奶奶!” 可他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夜千宠直接走进去,没有看他,而是给老太太行了个简单的礼。 寒愈见到她,眸子里有着惊异,定睛瞧了她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上座的老太太,思绪已经千回百转。 最后视线回落,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浅淡一笑,煞有其事,“我想祖奶奶了,就回来看看,之前不是跟你说了?” 说了? 他们说的,不是他一个人回来么? “什么时候到的?”他再次问,嗓音略微压得紧实低沉。 夜千宠看向他,依旧是看似浅笑的表情,目光盈盈,“好一会儿了,该听的都听到了,包括你不想移交基地所有权。” 寒愈脸色微变。 他能看出她的情绪,他在她眼里,就像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了? 她转向了老太太的方向,即便心里低落,但是在这个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并不想跟他闹脸色。 只道:“祖奶奶,既然是对查理先生的一个审判,不如先把正事办了?至于您说的事,我后续会跟您聊的。” “你愿意跟我聊?” “你还跟她聊什么!”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一个是老太太的。 一个是寒愈的。 她愿意聊,那就说明对婚配的事并不排斥,因此,寒愈正凝眸望着她,“你在想什么?” 难道她忘了自己已经怀孕了? 夜千宠侧首看他,声音很低,“在洛森堡女王的身份,在祖奶奶面前,这不能成为我纵容你、受你胁迫的理由。” 寒愈眉宇阴下来,“你认为,我在胁迫你?” “你胁迫祖奶奶,在洛森堡境内,我要当做看不见么?” 他想继续持有基地就算了,但不该仗着她的喜欢,仗着她的身孕。 如果她刚刚晚一点进来,她怀孕的事,就已经被祖奶奶知道了,不是么?他说这件事,不就是仗着她的感情? 野心,终究是在秤杆另一端比她重一点。 但夜千宠不想跟他探究这些,免得让查理看笑话。 老太太发了话,“竟然是这样,就办正事。” 查理的装束和平时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戴上了一副眼镜,看上去没有平时精神了。 他一身休闲衣裤,偏灰色,带一些佛系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容易博取同情的装束,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这么穿,还是老太太的意见。 查理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寒愈,瞬间拧眉,大概是转脚就想走。 但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老太太的人给堵住,逼到了座位上。 老太太面对查理锋利而沉默的眼神,显得很淡然,“你逃能逃到什么时候,不如都说清楚。” 很明显,老太太是把他骗到这儿来的。 “只要你把当年谋害夜南的事说清楚,我保你一命。”老太太又道。 查理看过去,“说话算数?” 老太太像是懒得回答。 所有人也都没说话,屋子里再一次的安静,像是场子都交给了查理。 查理看了夜千宠一眼。 开场说了一句:“一个抢走兄弟女人的人,难道值得同情?” 夜千宠拧眉。 查理的表情,甚至带着阴暗的憎恶,那是她之前都没有在查理先生脸上见过的表情。 平时的查理先生,满足人们对贵族气息的所有幻想,绅士、宽容、脾气好。 都是相由心生,看来查理先生并不是,他藏得很好! “他犯了我在先,秘密创建了策魂基地后犯了唐启山在后,每一件事都是在别人脸上蹦跶,踩踏别人尊严的事,所以,唐启山找到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查理继续说着。 “除掉他,我能拿回一个男人起码的尊严,更能够逐步掌握洛森堡。” 他扯了扯嘴角,“只是没想到,他女儿竟然被保下来了,最后坐上继承人位置的,也是你夜千宠!” 说到这里,查理看向夜千宠,讽刺的一笑。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他夜南就很伟大?他死了,所以得了你们所有人的同情?……真是可笑!” 查理表情淡淡的阴暗,“他那是技不如人!因为最开始,他建立基地、拥兵自重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步步回到洛森堡!他是好人?” “如果当初死的是我,那么今天计划着一步步夺取洛森堡王权的那个人就是他!” 查理一笑,“名利权场,谁能说谁是完全干净、正义的?” 夜千宠以为他真的是要认罪、忏悔,可是听到这里,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样就是在诋毁她的父亲。 “我父亲离开洛森堡是自愿,脱离王室更名换姓也是自愿,他根本没理由打王权的主意!” 查理先生看着她的愤怒,反而笑得很得意。 夜南被害的案子拖了这么多年,寒愈背着一口不明不暗的锅这么多年,其实夜南已经快被传成一个神话,伟大的神话。 她作为女儿,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那么阴暗的人? “如果查理先生想说这些,我看今天的谈话没有必要了!”寒愈也目光幽冷,嗓音极沉的开口。 查理却笑得越好看,“怎么?公爵先生谋略无数、手段用尽,看来养了她这么年,她真是成了心头最软的那块肉?这就不忍心了?” 寒愈一双眸如鹰隼的扫过去。 查理不为所惧,“正好,我帮你正名啊!” “不需要!”寒愈下颚微紧。 “想当年,一起密谋日后逐步席卷洛森堡的人,可不只是我和唐启山,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夜南。” “你给我闭嘴!”寒愈再一次开口,音调略微拔高。 继而,他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她,眉心有些担忧和不悦,启唇:“林介,把她带出去。” 林介蹙了蹙眉,他只听她的命令,但这会儿,其实也有所动摇。 查理看过来,“看来,公爵先生之前并不确定这些事,今天想听我都讲清楚,只是没想到夜千宠也会来旁听。你不想让她听到她认为伟大、无私的父亲是个阴暗的小人,偏偏,她还就来了!” 座上的老太太明显也不知道夜南的这一段,看向了夜千宠。 她后悔了把千千叫来,原本叫千千来,只是让她听听寒愈的回答,日后稍作提防,毕竟她身处高位,不能被感情蒙蔽。 哪知道,竟是这样的场面? “让他继续说。”夜千宠却忽然开口,面无表情,“我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 寒愈显然不情愿让她继续听,可林介不给他回应。 查理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问我夜南为什么会有觊觎王权的心思?这不很明显么?洛森堡传女不传男,可他是个男的,他想要王权,就必须推翻那时候的一切!” “但是呢,他若为王族,内讧弑君就会遗臭万年,所以他先来个离家出走、脱离王室、更名改姓!简直没人比他更聪明了!” 第480章 现在,我想听 查理说起夜南,语气都变得有些激动了。 不知道是佩服夜南当初这样的心机,还是因为觉得他比夜南无辜? “你说这些,谁知道是事实如此,还是为了给你自己开脱?如果我父亲真的这么十恶不赦,为什么没有遗臭万年?” 对她这样的问话,查理一个冷笑,侧过脸看向寒愈,“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他最清楚不过了!” 于是,所有人都往寒愈看过去。 男人神色沉淡,只是看着她,再一次提出:“你要不要先去休息?舟车劳顿,身体会吃不消。” 夜千宠亦是神态淡然,“我不累。” 从他的话里,其实她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也许查理没有说假话,否则他不至于这样吞吐,反而还想把她支开。 倒是另一边的老太太也开了口:“千千,要不,你先去休息?刚到就来这里,确实累了。” 她回头,淡笑,“我不累祖奶奶,搭乘飞机已经睡了一路了,哪会累?” 继而,她看向寒愈,“查理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吗?” 寒愈薄唇微抿,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查理已经嗤然冷笑,“如果我说的不是真话,你觉得他会坐着听这么久?” “既然他没话可说,干脆我接着给你们讲故事?” 查理先生到这个时候,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情绪,好像毁坏了夜南的名声,他今天来这里就跟赚了一样。 只听他继续道:“夜南的心思,最开始就已经被唐启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在政圈混出来的资深人物,唐启山也是找他谈过的,只是最开始,他并没有点头。” “他是个聪明人,唐启山找他,他就知道只要自己点头,以后都要分一杯羹,他怎么可能轻易点头?” “但在他知道唐启山又找了我的时候,却主动去谈了,因为他必须提防我。” 说到这里,查理忍不住笑起来,“可惜,他夜南是聪明人,我们也不傻,他提防我们,我们同样在提防他!” “我和唐启山明面上是跟他合作,实则,我们早就计划好了,一旦基地所有权到手,打入洛森堡内部,那么,我们就会第一个灭了他。这个计划,想必寒愈现早几年就查得很清楚了?” 寒愈依旧没说话,脸色深沉。 查理看向夜千宠,“说到这儿,是不是就该说说你爸是怎么死的了?” “夜南的确死在寒愈的枪下,当时他们身为战友,虽然只有寒愈一个人在场,看似没人知道凶手,但夜南身上的子弹是属于寒愈的。” 查理看着寒愈,“既然是那天的详细过程,由我来说有失偏颇,还是你自己来?总归夜南被你谋杀的这个案子,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谁撬开你的嘴,在这儿,你总能说了?” 一个人的审判,变成了两个人的回忆录。 夜千宠看向那个男人,“我当初一再的保你,就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听到你亲口讲述当年的事。” “现在,我要听。” 当初,她是因为相信他的无辜,或者迫不得已,现在看来,复杂多了。 老太太也看向寒愈,那意思很明显了。 寒愈并不是不想说,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下。 但她要听,他也只能说。 “南都的一些历史,你可能不知道。”他是看着她的,好像就只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最开始平定南都的就是我寒家的前辈,但是两个世纪下来,权力结构、制度已经有了变化,最明显的,当然是现在的南都已经没有了总统、总理事,寒家几代人掌权,对这种变化并无异议,但有些人却想恢复以前的制度。” 这就好像古代的匡复前朝,总有那么些人是打着这种算盘的。 唐启山就是。 “唐启山想恢复以前的制度,想夺走南都当今的主权,我父亲后来乃至我自然不会点头,因而,我与他们就是两个阵营。” 他的父亲,和唐启山、夜南、查理,属于两个对立的阵营,只是表面上谁也不会说明,政圈见面还要客客气气。 寒愈目光微转,看向座上的老太太,“我父亲的死,虽说是唐启山直接造成,但间接凶手里,有夜南、有查理、有唐启山,更还有您。” “这些我没有跟你说过。”他已经看向夜千宠,“因为你没必要知道,这也都不是你该背负的。哪怕你如今是这样的身份。” 他整个人显得很平静,好像并不是在认罪,嗓音沉沉的,平缓的,听起来是挺舒服的,不带多少情绪。 又或许,他不带情绪,不表现出对唐启山、老女王等的宿怨,对夜南少许的怪罪,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我必须声明。”他看着她,“哪怕最后我处决了你父亲,但他身为我的前辈、我的兄长,我对他的敬重依旧。” 因为他刚进军营开始,就是夜南在带他,夜南对他的恩情、照顾,寒愈都记在心里。 在他看来,夜南就算谋略那些东西,可他谋的是洛森堡主权,不是南都的,夜南不是他的敌人。 唐启山和查理才是。 更何况,最后夜南会死,是因为唐启山和查理的设计和逼迫。 寒愈心里闪过很多当年的画面,还没说出来的,他都想了一遍,但想的只有他知道,还是必须说出来的。 他坦白的道:“当年我进策魂,就是祖母的意思,因为父亲去世,我有仇必报,唐启山和查理也必须解决,否则南都不安稳。” “当然,我进策魂时,也已经知道了策魂是唐启山、夜南、查理等人的老巢,那时候我的姓名少有人知晓,因为我不姓祖先的姓氏,唐启山对夜南也有所隐瞒,所以夜南不知道我的身份。” 可能就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夜南对他才会倾囊相授。 但在寒愈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他敬重夜南,这就够了,这点一直都没有变。 “出事那天,夜南是去出任务的,我只负责接应。”寒愈微微平淡的声音依旧清晰,只是看向了查理。 “所谓的任务,当然只是唐启山和查理的计谋。” 第481章 如果你想的话(1) 说到让夜南去出任务只是一个计谋,查理的表情变化也不大,看来是实情,而且不介意寒愈直接说出来。 反正当年密谋的人,死也死的差不多了,没死的基本都在牢狱里,只有他查理还在外面风光,当然,也风光不了几时了。 因此,他现在没什么可在意。 “夜南的身份,按理说,根本不用再亲自跑任务,但唐启山当天进了基地,给夜南带去一个消息,说我父亲可能还活着,也就意味着推翻当下的政策又被堵了一道墙,这件事必须打探清楚,所以由夜南亲自跑一趟最有效率!” 寒愈略微笑了一下,“其实夜南根本不用去,他要谋的是洛森堡王权,南都如何政策能否推翻,与他无关,他去,反而是迫切想知道我父亲到底是不是真的活着,他宁愿我父亲是活着的。” “正因为这一点,唐启山认为夜南和我父亲有关系过密嫌疑,对他有威胁,干脆选择当即除掉夜南。” 当然,也很明显,寒愈的父亲确实不存在了,就死在唐启山手上。 “那天雨很大,夜南返回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很多,所以才会撞上唐启山、查理、以及一同合谋的其他成员秘密开会,偷听了不少会议内容,被发现后又匆匆离开。” “关于唐启山想推翻南都政策的事,他底下的成员都是知道的,但当天要除掉夜南的计划,却只有他和查理清楚。” “因为夜南提前返回,唐启山暂时中断了会议,和查理去了隔壁的房间商量对策,不可能让夜南再回到策魂内部,而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由我,去追夜南。” 寒愈看向查理,微微吸了一口气。 “也许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密谋推翻南都政策一事,我一早知晓,更知道他们当天开会的内容,是确定密会成员,然后将纸质的一本名册销毁,免得留下罪证。” 未来,他们将是南都个顶个的大将,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名册,事成之后,彼此之间也不会再过多来往,各司其职最好。 “也是当天,我在唐启山和查理去了隔壁房间的时候,假装进错了房,拿到了名册,然后才去隔壁见他们俩。” “当时二位和我说了什么,想必你还记得很清楚?”寒愈看着查理。 查理表情淡淡,“上了年纪,可能记得不如寒总明白了。” 寒愈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查理这样,不过是为了换做他来陈述,让他回想一遍,由他自己来说,让他和千千之间产生隔阂。 “当初,他们临时把我叫过去,把夜南描述为即将谋夺南都的逆贼,我作为寒家人,不可能容夜南的行为,所以对他们的说辞丝毫不起疑!让我铲除夜南的时候,我也没什么犹豫,毕竟,他们三人任一一个死,或者全死,于我来说,都是好事。” 他看向了夜千宠,眸子里带着几分深沉,“我当时不知道唐启山和查理已经把他踢出局,是他们三人在相互撕咬,这些,是他死后才查清的。” 夜千宠微微避开他的视线,语调平缓,“你自己说的,你敬重我父亲,但是有人让你去杀他,你却也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我该信哪一句?” 寒愈毫不躲避的看着她,“我敬重他,和铲除他们并不冲突,想让他死与当场要他的命,也是两码事。秘密留下他的命,于我来说轻而易举。” 尤其,当时他和蓝妖姬几个成员和夜南的关系是极好的。 “我想过让他退出和唐启山的密谋,只要他答应,他就能活命,哪怕子弹上膛,我也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无论如何,你杀了夜南是事实,并且是因为权力纷争。”查理适时的插话,提醒着他是夜千宠的杀父仇人。 她柔唇抿着,并不说话。 寒愈一直看着她,“我很清楚有些事会让你恨我,但带你回家、一起生活,甚至相爱,我从未后悔!” 他说:“我不恨夜南。” “那天在进策魂的那条道上,他夺了我腰上的枪,我没有躲,任由他枪口朝我顶着,他当时问我的身份,我没有隐瞒。夜南看了我至少两分钟。” 因为唐启山的刻意隐瞒,到那个时候,夜南才彻底清楚他的身份,自然就想到了他父亲的死。 “后来他把枪转过来,塞到我手里,说’你父亲的死,是我间接造成,你今天杀了我,理所应当,就算你不杀我,日后我也会杀了你。’,这是他的原话。” 说到这里,寒愈闭了闭目,胸口淤塞,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那天就算回去了,唐启山也会要了他的命,比起唐启山在南都的势力,他只有一个还没得到老女王认可的策魂,明显势单力薄。” 结果,他已经不用明说,一声枪响,他算是完成了唐启山给的任务。 那个时候,在寒愈不知道夜南被唐启山踢出局的时候,在他以为夜南和唐启山一样,意图谋夺南都的时候,他确实是一边觉得遗憾,一边觉得解气。 遗憾的,是夜南待他极好,几乎把他当做家人,他不一定非要夜南死。 解气的,自然是觉得铲除了谋反的一份子。 “他最后的嘱托,是让我照顾好你和你母亲。”寒愈看着她,道。 夜千宠手心不自觉握得有些紧了。 “我父亲没有想谋南都,他当时让你报杀父之仇,明显是不想死在唐启山手里才故意那么刺激你,哪怕排除这些,他平时对你多好?你本可以不杀他!” 寒愈眉峰轻轻蹙着,“我当时不知道他已经被唐启山踢出局,不知道他已经是一颗废棋,若我知道……” “没有假设。”她闭了闭目,“是你调查、判断失误,这是事实。” 如果父亲死之前,寒愈就查清楚了唐启山和查理的猫腻,反过来他和父亲联手,结局该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了。 夜千宠知道不能怪他,可是她心里的起伏不可能一点都没有。 “你父亲的性子,你不清楚,他当时既然说了日后会杀我,就一定会发生。”寒愈道。 也许夜南对南都没兴趣,但他和唐启山共谋的事,寒愈已经知道了,不可能留他的活口了。 所以虽然这句话,她一定不爱听,或者听起来就好像是他为自己的失误开脱,但寒愈依旧说了。 他不想说这些的,不想恶化夜南,不想让夜南在她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 “我一直不想让你知道过于仔细的内幕,想方设法阻止你,想让你保留对你父亲的敬仰,宁愿十几年背负这个罪名……可我也怕你恨我,所以一直拖着,想编出两全其美的说辞。” 可惜他没想好,今天就全说完了。 夜千宠看着他,似乎是无力的笑了一下,“你杀了我父亲,是为你爸报仇,那按照你的方式,我们现在是仇人了?我是不是又该朝你动手了?” 听到她这样问,寒愈一下子拧了眉,无声的凝着她。 良久。 他才唇畔微微动了一下,“如果你想的话。” 她嘴巴抿紧。 掩盖她父亲是恶人的事实,他十几年如一日的担着凶手的名声,甚至抚养她、爱她,这个时候还慷慨的愿意把命交给她,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感动她吗? 然后呢? 然后他继续霸着基地么? 这又是他的计谋? 夜千宠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奢望,人心叵测,她现在真的看不懂他。 两个人的对视,在她眼眶微微泛红的时候结束。 寒愈率先挪开了视线,因为他怕自己看不了她流泪。 “刚刚提到一本名册。”他直接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他看了查理,“当初你和唐启山说的是夜南突然回来带走了名册,所以让我去追,夜南跟我说的很清楚,他没拿名册,我也可以告诉你,名册是我拿的,但在我去追夜南之前,交给了宋仁君。” 寒愈再次看向夜千宠,“我把名册给承祖,这也是为什么你的几位叔叔里只有宋仁君对我敌意最小的缘故,我跟他简单解释过名册的来源,那里边,还有着你父亲的名字,所以宋仁君知道,在你父亲的命案里,我是无辜的。” “夜南那晚就把策魂掌控权交接给了我,当然,承祖等人只认为是我杀了夜南夺来的掌控权,我并未解释,因为没时间。” “我解决了夜南,假装和唐启山靠拢,蓝妖姬等于自动解散,我成了其他成员的敌人,但我也清楚,唐启山接下来就是解决他们几个,而我,必须保他们!” 这一点,夜千宠知道。 为了保几个叔叔,所以寒愈借由把他们一个个送进监狱,而且散落在世界各地,不同的牢狱。 “今天所说的所有内幕,当然,也都呈做了南都唐启山的案子审判证据,包括那本名册。” 唐启山的案子之所以能够审定,名册必不可少,寒愈的证词更是,现在缺的就是查理的证词。 现在,都齐全了。 第482章 难道我不爱你?(2全) “我很好奇。”夜千宠没有再理会寒愈,而是看着查理,“为什么,你还会娶我母亲?” 听到这话,查理微微笑了一下。 “看来你在政圈还是不够资深,否则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说:“我对你母亲确实有感情,但一个背叛了我、跟自己兄长已经生儿育女的女人,我还会爱如当初?” 不可能的。 “我娶她,是因为知道她有多爱你父亲!爱到不排除会为夜南报仇,对我兵刃相向的地步,最安全的,莫过于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是么?” 夜千宠也讽刺的笑了一下。 终于看向寒愈,“男人的爱,都是这种性质么?” 说白了,对男人来说,根本没有永恒的爱。 “我不是。”寒愈坚定的嗓音。 她却清浅一笑,“难道你不是男人?” 凭什么你就不一样? 夜千宠懒得再钻这个牛角筋,只是看向老太太,“祖奶奶,所有事基本都清楚了,我父亲为人再好,他也犯了错,如果您想收回成命,我接受。” 老太太难得一拧眉,“洛森堡不存在这样的先例!” “何况,你父亲也只能算谋逆未遂。”这大概也是她对自己的安慰。 至于查理,夜千宠看了他一会儿。 道:“既然你和唐启山之间的勾当你认了,我会把你送到南都,怎么处置,看南都方面,在此之前,允许你跟我母亲见一次面。” 查理看了她,神态淡然,“老太太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只要我今天呈上证词,我的余生就在洛森堡。” 颐养天年,谁都碰不到他。 对此。 夜千宠柔唇淡淡的弧度,神色却透着清冷,“你忘了当今谁才是洛森堡女王?” 一听这话,她这是要和老太太对着干? 查理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转开视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查理有些懵,“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女王起了身,只一句:“千千说的很清楚了,当今谁是女王?” “可您承诺过的!”查理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能出尔反尔!” 原来,只要是人,都是怕死的,查理很清楚,只要把他扔到南都,他协助唐启山谋逆南都的罪名足够致他死罪! 老太太已经走到门口顿了脚步。 就在查理喜上眉梢上,却只一句:“你曾经也给我承诺过收手,不会继续为难千千,可你和冯璐却在计算着要她的命。” 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完后,老太太离开了会客厅。 安排人把查理带出去的时候,夜千宠很平静。 会客厅只剩下她和寒愈的时候,她也很平静。 她那么平静,寒愈都没有开口的契机。 许久,才终于问:“累不累?” 她摇头。 寒愈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还愿意理他,而不是真和仇人似的。 放松下来,也就靠近了她,嗓音也是低低的,带着温柔,“去躺会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依旧是摇头。 夜千宠现在心情很复杂,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怎么复杂。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她安静了会儿,终于如是问。 男人微微蹙眉,眸色略深,凝着她的眉,“为什么这么问?” 她转过身来,微仰脸,一如从前喜欢仰视他的姿态,“你不是一向善于步步为营么?现在唐启山、查理都解决了,接下来,做什么?” “你苦心谋略到这一步,总不会只是为了除他们两个人?” 看起来,她浅笑,可是在寒愈眼里,他宁愿她不笑,那种笑,看得他胸口发疼。 她看他,分明就是在看一头豺狼虎豹,而不再是她的伍叔,更不是她的居安。 “如果我没理解错,当初南都属于你们家祖先的天下,哪怕现在制度变了,可你依旧是南都之主,洛森堡这么大一块肉,你不会不眼馋?” 他没说话,只是低眉看着她。 安静了许久。 她浅笑,“既然你不说,那我说了。” “无论如何,我会拿回基地,至少我爸死前没打算犯你南都,你已经杀了他报了你爸的仇,就没理由再霸占着基地。” “千千……” 她抬手,不让他打断自己。 她站在他身边,挺直了脊背,完全是用与政圈场上的人说话的姿态,“你抚养我长大,确实不容易,我也不想管你当初的私心是不是和查理一样,怕我报仇所以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这些我不管!我懂得感恩,感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如果你想要报答,我会用其他方式还给你!” 男人眉峰微郁,蹙着,薄唇微微动了动,起初没声,良久,才一句:“不要这样。” “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 她看着他,“那我们之间,要怎样?” “你能不要基地么?” 他抿唇沉默。 夜千宠嗤然笑出声,“你看,你都不能,凭什么要求我呢?” 男人眸色深浓,“你说报答,什么都可以报答,爱呢?” “难道我不爱你?”她轻声反问,小脸微仰,轻轻侧着。 寒愈的嗓音重了重,“既然爱,为什么要这样?非要做仇人么?” 她再一次浅笑。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做仇人?……就如你所说,既然爱,你什么都可以宠着我、纵着我,一个基地怎么就不行了?” 她摇头,“我不和你做仇人,我只是要拿回基地而已。” 却又看着他,“还是说,你的野心,不允许你再像以前那样宠着我了?” 男人坚定的凝着她,“千千,我没有变!” 她也看着他,看了好久。 然后轻轻摇头,“你变了。” 也只是这三个字,之后没再看他,也没再说话,转过身。 “千千!”临出门的时候,他叫住她。 她没转身,只是道:“我累了,回去休息。走的时候就不跟你同路了。” 寒愈薄唇微紧,几步追了过去,将她拦在门口。 “不同路?……分道扬镳么?” 夜千宠淡笑,“我只是说想多住几天陪陪祖奶奶,你先离开洛森堡,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你不肯原谅我!”他一手撑着门框,微微用力。 她只是无关痛痒的笑,“为什么用’原谅’这个词?我爸的事,你只是开了个枪,没什么错,错的是他。” 虽然这应该就是事实,可她越是这么说,寒愈心里越难受。 听起来,更像她对他的讽刺。 “不要用这种表情、语气跟我说话。”他低眉、沉声,视线始终拧落在她眉眼处。 夜千宠微微抬眸,一双月眸尤其清澈,好像丝毫情绪都不带。 “我还怀着孕,如果你不想让我太操劳,就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最快拿回基地。” 末了,她又笑了笑,“你可以提要求,我满足你,然后你放基地,应该很快?” 说罢,她几乎是轻巧的从他手臂下方钻了过去,就要离开。 “你祖奶奶说要把你许配给别人,你会考虑?” 夜千宠顿了一下,回头看他,“你觉得小孩不需要爸爸么?” 这话像是在问他,在提点他,也像在威胁他。 小孩当然需要爸爸,所以她生孩子前会嫁出去,如果他想当爸爸,那就得遂了她的心愿,否则,孩子的姓氏是什么,就不是他能干涉的。 老太太精神也不是很好。 也许在她看来,夜南不是那样的人。 夜千宠过去的时候,老太太倚靠在椅子上,曲臂撑着额头。 “祖奶奶。”她进去打了个招呼,看了旁边候着的洛澜。 老太太抬头看了她,应了一声,稍微坐正了。 她也在一旁坐下,“我多陪您几天?也不急着回去。” 反正她现在只有一件事,就是把基地拿回来,之前还想着要帮刻薄男把病治好等等,现在都不用做了,她忽然很闲。 祖孙俩现在的心情其实都差不多,但也都刚好默契的谁都没谈,不谈夜南,也不谈查理,只是安静的相互陪着坐了会儿。 好久,老太太才道:“给你物色对象的事,你怎么考虑的?” 夜千宠低眉看着手里的杯子,“您替我操心,我当然不会拒绝,您挑人,肯定有您的理由。” 至于,怎么把她从别人手里抢回来,那是寒愈自己的事,他想抢就抢,他若是不想,那她跟谁生活,还有区别么? 老太太还真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稍微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等你回去歇两天我让那边去见你。” 夜千宠也点了点头。 之后话题转移到了洛澜身上。 “又什么时候再出去?”老太太现在的态度,又从睁只眼闭只眼更近了一步,像是不打算拦着。 洛澜一脸无辜,好好的聊她干什么? 夜千宠想了想,道:“等我出去的时候,让小姑姑跟我一起,正好有伴,也省得您担心。” 当然,夜千宠是想让林介和洛澜一块儿回华盛顿,林介这直男,她要是不帮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洛澜,甚至更进一步。 但她从洛森堡出去那天,一行三人,洛澜先去飞机上等着,林介随时走在她身边,心无旁骛,上了飞机压根不多看别人一眼。 第483章 想回监狱玩儿(1) 洛澜不跟他们坐在一起,完全是以下人的姿态在伺候他们,照面都不打。 正好洛澜来给她送水的时候,林介又去了卫生间。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洛澜,“别说,你这一身制服诱惑,是个男人都喜欢多看两眼!普通空姐儿都没你漂亮!” 洛澜毕竟是混娱乐圈的,很注重个人形象,身材和脸蛋都保养得特别好,是个女人都会羡慕。 洛澜被夸得脸上绽开一朵花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真的吗?你不知道我在脸上的投资有多大!” 夜千宠淡淡的笑,“投资这么大,怎么也没混上女主角?” 洛澜挑眉,“这你就不懂了,我不想做女主角,现在这一行太乱了,要做女主角牺牲的东西不少,对我来说,没必要。” 她正好能养活自己,没必要以色博出彩的去抢主角,那么做,反而把她过委屈了。 “你追求再不高,年纪差不多,总得把自己嫁出去?”夜千宠道。 洛澜看了看自己,“你刚刚还说我年轻、漂亮,怎么又说得赶紧嫁出去?” 夜千宠浅笑,“祖奶奶都安排跟我相亲了,你虽然年龄比我小点儿,好歹辈分比我大得多,不应该先嫁出去?” “我才不嫁!”洛澜小脸一挑,“就我这条件,是谁都能娶的?我还不如三天两头换个男朋友养着来得舒服!” 嗯~ 夜千宠眼皮跳了跳,不知道祖奶奶和林介听到她这种观念的时候是什么个表情? 看来,她还得继续扶持扶持林介,不然怎么配得上这位大公主? 等林介从卫生间回来,洛澜又躲回空姐待的地方了。 夜千宠看了他,“老太太都给我安排了相亲对象了,我想着,也给祖奶奶说说,给洛澜也留意留意?” 说完之后,她的视线定在林介身上。 林介大概是被看得怪异了,终于勉强笑了一下,“您看我干什么?” 她略弯嘴角,“你觉得呢?” 林介眉头微皱,一脸’跟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 夜千宠也不为难他,点到为止,她也不可能怂恿老太太把洛澜嫁出去的,不然就是棒打鸳鸯。 再说了,她现在连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 她和林介一行人在华盛顿落地的时候,听闻寒愈已经回到南都,介入唐启山案子的最后审判。 毕竟,他是个重要证人,手里还有重要证词,顺便一起押送查理。 听闻,并没有经过华盛顿。 这么说起来,查理和查理夫人并没有见最后一面? 那天夜千宠去了原来的查理别墅找查理夫人。 她看起来倒是平静。 “是我不想见他。”查理夫人正在浇花,暂别设计圈之后,管理着整个家族,她看起来倒也是游刃有余。 夜千宠看了她一会儿,“你一直都知道他的目的么?” 查理夫人摇头,“我哪那么聪明?” 她自顾笑了一下,略微的自嘲,“最初,我是真的以为他爱我如初,不计前嫌,后来……也不能说他不爱我,只是这里面掺杂了很多别的东西,所以始终是不一样的。” “要说我什么时候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思,大概是当初去南都找你之前?……那时候他极力反对,很害怕我和寒愈见面、害怕我把你接回来。” “对他来说,寒愈和你就是个炸弹,随时可能找他报仇。但后来知道寒愈不准你沾染你爸的事之后,他又没那么强烈的反对了。” 查理夫人放下水壶,看了看她,“你站着累不累?” 她摇头,“之前去基地待了一段时间,身体很好,没什么感觉的!” 说起这个,查理夫人看了她,“你该不会过段时间还回基地去?你这个身体可不行!” 夜千宠淡笑,“没事,回去也不会做苦力,做个交接就好。” “寒愈答应了?” 她摇头,“我想办法让他答应。”继而,略抬下巴,“你的事还没说完呢,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洞悉了查理的心思,不愤怒么?” 查理夫人本就比较佛系,只是笑了一下。 “真正完全知道,那就是审判寒愈的那会儿,寒愈和我说了很多,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会答应你接下家族、也作为唯一原告去处理寒愈的事。” 夜千宠知道这一点,这都是伍叔安排好了的,所以当初对他的审判,他一点不着急。 “至于愤怒……” “也没什么好愤怒的,大家都彼此彼此。他有他要完成的使命,有他自己的野心,这是人家的权力,我最开始留在他身边,不也是为了能利用他的力量,有朝一日查到你爸的死?” 所以,说不清谁欠谁。 【他有他要完成的使命,有他自己的野心,这是人家的权力。】 夜千宠想着这句话,是这样么? 也是。 谁输谁赢,权看本事,谁也没权利要求别人委曲求全呢。 但这样的纷争,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夜千宠没打算跟他做仇人,也没打算把这些波及身边的人。 所以,真正处理这件事之前,她想回去看看庶奶奶,免得到时候她老人家以为她和寒愈决裂了。 走之前,夜千宠去了一趟蓝家的别墅。 三叔和师父都在。 在听过寒愈的所有讲述之后,她也知道师父当初逼她,完全是在配合寒愈,并不是真的对她恨铁不成钢、对她失望。 “来了?” 果然,她刚进去,以前都不大主动跟她说话的人主动的开了口。 她坐在沙发上,笑了笑,“师父,您可以考虑考虑去演戏,保不齐能得奖。” 知道她在打趣他,战辞也不恼,还慢条斯理的给她削苹果。 “寒愈去洛森堡了,都说清楚当年的内幕了?给我说一说?”他道。 夜千宠微挑眉,“你们兄弟几个心里不都清清楚楚的么?要不然当初怎么替寒愈瞒着我,弄得对他的审判跟真的一样。” 也难怪唐启山会信寒愈真的跟她几个叔叔决裂了。 “不够清楚。”战辞削好水果,摆盘,推到她面前。 道:“寒愈只说过你爸爸当初被唐启山和查理利用了,让他和寒愈自相残杀,然后唐启山坐收渔翁之利,可寒愈也没仔细说过当时的情况,比如你爸爸临终嘱托?” 她目光略低。 原来寒愈对几个叔叔,也都没有说过她爸夜南最开始的面目。 在几个叔叔眼里,他们的前辈、队长夜南,依旧是伟大而无私的。 虽然这样很自私,但她又何必亲自破坏父亲的名声? “我爸的嘱托,就是让伍叔照顾好我啊,还能有什么?”她淡淡的笑,看起来很随意。 “也是……”战辞悠悠的叹了口气。 客厅里安静了好久。 然后才听一旁的男人道:“我躲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把自己的身体弄好,觉得这场仗还要打很久,结果这一抬头,天就晴了,忽然觉得太闲,闲的难受……” 夜千宠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挑了挑眉,等着下文。 “要不,我们干脆再去监狱待着?待里头舒服多了……见识各色各样的人,每天听到的人物列传,那故事都不带重样的。” “……” 她一脸无语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哪有人想再回到监狱玩儿去的? “当初跟唐启山合谋的几个成员,有的还在监狱里养老呢,我们去看看也无可厚非,成王败寇的去炫耀炫耀!” 夜千宠憋着笑,就算师父在几个叔叔里年龄最小,那也奔四十去了,真是童心未泯! “您要是真的闲得无聊,可以回基地,再帮我训两批人出来?” 战辞一听,脸色稍微顿了顿,然后靠回沙发。 “怎么了?”夜千宠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毕竟是伤心地,你别看着寒愈跟你讲述过去的事只用三言两语就完了,但那时候的局势,也算血雨腥风,谁会喜欢那种天天把脖子搭在刀尖上的日子?” 然后战辞才瞥了她一眼,“坏丫头果然一点也不心疼人,竟然想使唤我?” 他那眼神让夜千宠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是怕您闲得慌。既然您这么说了,我肯定不会强迫你的!” 战辞看了她一会儿。 “你不会怪师父?” 她柔眉微挑,“怎么这么问?” “我当年是真以为寒愈十恶不赦,所以带你入行其实就是居心叵测,中途你偶尔不听话的时候,我也确实是恨铁不成钢,真的生过气的。” 听完这些,她只是淡淡一句“哦。” “你那次差点火场丧生的事,虽然我不是故意……”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她没去计较这些。 相反,越是提这些事,她能想起来的就是那男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事实。 “我呢,也不打算瞒着您。”夜千宠顿了会儿,才抬起头看了旁边的人,道:“寒愈暂时不想把基地交到我手里,但是我想拿回来,所以最近,我们俩之间会有些……周旋。” “你们要是怕看得揪心,要不一块儿出去旅游?” 在他们心里,现在寒愈可是个大好人,她呢又是大家的团宠,所以一帮人不会看着他们俩争权夺位的。 偏偏,这件事旁人没有插手的立场。 夜千宠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怎么想,因为没给她什么准确的回应。 而她在预定的时间就回了南都。 第484章 狼人掠爱手册(2) 她在南都机场落地的时候,刚好就接到了庶奶奶的电话。 “这么巧?”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了一句。 顺手把包递给了林介,然后接通电话,“庶奶奶,我刚要找您呢!什么时候我们俩这么默契了?” 伍纪秋兰温婉的笑意从她声音里都能听出来,“我是听小伍说你最近可能要回来,估摸着肯定会去看我,所以告诉你一声我就在南都呢,别让你过去扑个空!” “您在南都?”她弯腰钻进车里,小心的撑着座位坐下,有些诧异,“怎么到这边来了?” 问完话,她就稍微反应过来,唐启山的案子最近几天终审,庶奶奶应该也算一个人证的。 不过庶奶奶倒是没跟她提这些,只是道:“你太奶奶病了几天,住院小半月了刚回来,我过来看看。” 太奶奶病了? 这段时间,夜千宠一直在国外,确实没顾上这些事,更何况,她和太奶奶之间的关系大不如前,人家也不可能告诉她。 这会儿庶奶奶既然跟她说了,夜千宠想了想,道:“那我过两天去维也纳庄园走一趟?” 回来就是来探望人的,她也没别的事。 “您刚刚……说是从伍叔那儿打听来我要过来的事,他还跟您说别的什么事了没?” 比如她怀孕了,或者他们之间存在的分歧。 “没有啊。”伍纪微微蹙眉,“你有什么事吗?” 她这才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挺长时间没跟他好好相处,不知道他那边都有什么事。” 寒愈和她都去了洛森堡的事别人是不知道的,外界大多都以为他们之间还都停留在她和刻薄男之间的状态。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庶奶奶目前的状态似乎也不错,差不多和查理夫人是一种状态,并没有太大的悲伤,自己的生活轨迹照旧。 相对来说,庶奶奶可能心里更舒爽,毕竟唐启山出事,她也算报了丈夫的仇。 她回了自己的私人公寓,林介贴身跟着,所以她打算让他直接跟她住,可林介还讲究上了,说不方便。 她也不好勉强。 最后林介在她同一个楼找了个民宿,只跟她隔着一层楼。 南都的深秋,一到夜晚,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冷。 夜千宠洗完澡睡不着,站在窗户边看夜景,站久了,外面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 她站在窗户边,耳边只听得到雨声,等她听到手机震动声音的时候,屏幕上已经躺了几个未接。 回到窗户边,她才接通。 “喂?”浅淡的声音,稍微有些疏远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寒愈听着她这样的语调,下意识的蹙了一下浓眉,薄唇轻轻抿着。 片刻,才低低的开口:“你已经到南都了?” 她依旧只有一个字“嗯。” 然后电话两边又是长时间的没声音。 夜千宠只好道:“如果没什么事,我要休息了……” “千千。”他在几乎同一时间唤了她。 她也没回答,只是安静的听着。 “夜里凉,你现在有身孕,少吹风,我这两天比较忙,但明晚可以去给你做饭,有什么想吃的发给我?” 她站在窗口,干脆道:“夜风是挺凉的,但是空气很清新,挺舒服。” “你在吹风?”男人很容易的就捕捉了隐含的信息。 “在外头么?”他嗓音都有些沉了,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心和几分不悦,大概是觉得她都这样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雨点从外面溅了几滴,夜千宠确实冷得打了个寒颤,只好选择把窗户关了。 关窗户的时间,她自然没听他说话,也没有回答他。 所以,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听到男人在那边已经有些小暴躁的语调:“你听没听见?” “说话!” 她站得远了一点,语调淡淡,“寒总这么暴躁干什么?我吹个风、淋个雨也不至于病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心疼我。” 寒愈微微蹙起眉。 “我。”中间微顿,“……不心疼你么?” 女孩轻笑的声音,“心疼啊,心疼到跟我抢东西?” 那边又没声音了。 夜千宠看了看时间,“没别的事,我挂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男人沉郁的嗓音传来。 她只是一笑,“寒总,你要知道,换做别人,应该都不会接你电话,不愿意跟你来往,我这么心平气和,只把你当做竞争对手,已经很好了?” “能换个称呼么?”他很清晰的要求。 哦,原来他是介意这个? 夜千宠微微抿唇,“那我把称呼去掉好了。” 让她改称呼,她干脆去掉了,他能怎么办呢? 挂了电话,他的短信就过来了,都是嘱咐她怎么照顾自己的,夜千宠当然是没回。 一整晚,她睡得不怎么好,可能是刚回来的缘故。 早上起得有点早,吃过早饭就有点犯困,但她还有事得出门,只好在车上眯了一会儿。 她去了寒公馆。 好久没去那个别墅了,雯姨还在,看到她回去,一定要把她留下吃午饭。 她是去收拾东西的,之前放在寒公馆的东西也不算少,有用得到的。 只不过,她这一过去,中午吃了个饭,又在房间里睡了一觉,再醒来,发现雯姨都已经把晚饭准备上了。 反正她也没地方吃饭,又留了下来。 吃饭前还有一段时间,她去了书房。 她以为寒愈无论如何都不会过来,毕竟这几天他太忙了。 寒愈回来的时候,林介看到他了。 “不用告诉她。”男人换了鞋,对林介道。 “先生回来了,大小姐在楼上呢!中午睡了挺长时间,这会儿应该在书房。”雯姨上前来。 “嗯。”男人点了一下头。 也没挂上脱下外套,一边脱着一边往楼梯走,随手给雯姨挂在楼梯扶手上,然后抬手解着领带。 那个样子,就好像迫不及待,想下一秒立刻看到她。 夜千宠窝在他的书房里,起初找了一本书看,但是没多大兴致,这会儿正抱着一本《狼人手册》看。 她还以为是狼人的奇幻故事,结果…… 嗯,没错,都是传授如何狼性掠爱的小技巧,她看得有些好笑,但又觉得有趣,这是刻薄男当初为了勾引她而拿来学习的书? 第485章 没力气怎么跟我斗? “在看什么?”男人低低的嗓音忽然从上方响起。 夜千宠第一时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说了一遍书名。 下一秒…… “你干什么?”她手里忽然空了,正看得兴起,猛地被人夺走东西,心情下意识就不悦了,回头拧了眉心。 寒愈身躯挺拔,站起身,看似只是随手一扬,那本书就被扔到了书架最高的一层。 “这东西不是给你看的。”他表情看起来依旧淡定,但从他的动作看得出来,其实他已经不自然了,像是被捉住了什么把柄的模样。 越是这样,所以他那表情才会越发深沉的掩饰。 夜千宠不想跟他多说话,站起身,伸手想去够那本书。 奈何她身高不够,根本够不着,而且还差好大一截。 “给我拿下来。”她回头对着他,语气并不算好。 那种心理落差令人很不愉快!尤其她现在是孕妇,本就很容易浮躁,一点点本该可以满足的东西没有得到满足就满心的郁闷。 男人并没有要帮她拿的意思,再一次继续解着自己刚刚解开一半的领带,“差不多该吃晚饭了,下去。” 夜千宠没被理会,也选择不理会他。 “做什么?”寒愈见她要从他身边走过去,一张笑脸明显的是不满。 她没回答他,把手臂从他手心抽回来。 但还没走开,寒愈索性扣住她手腕将她带了回去,“就非得看这本书?” 夜千宠现在并不是非得看什么书,是那种心理让她不爽,更也是因为基地的事,她心里一直堵着,不想跟他心平气和相处。 “就非要看这本,不行么?”她微仰眸。 寒愈手上的动作索性停了下来,像是不解的看着她,“本就不是女人看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她一个手被他扣着,看着他,“既然没什么好看的,怎么会在你的书架上?看样子,还是经常翻开的样子,扉页都旧了呢?” 男人神色略微的不自然,但很快掩饰过去,“看过,现在没必要再看,你更没必要。” 但其实,寒愈偶尔还是会看的。 先前看这本书的事,现在他自个儿当然也是知道的。 作为男人,尤其是成功男士,有些技能不是天生就会的,同样也需要学习,只是在别人看来,他的成功形象造成了一种“任何事他都信手拈来”的错觉,那是因为没人看得见成功男士背后默默的学习。 没有任何人是天生就成功的。 别的事就算了,但是这一件事,她确实没必要知道他的重重经验是从哪学来的。 那会儿,夜千宠也没再说什么了。 寒愈以为她是消停了,解了领带,一边往门口走,嘱咐:“下去吃饭,我换个衣服马上下来。” 没听到她回应,他也没在意,知道她现在正赌气,不想跟他交流。 但是走到门口,男人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眼余光刚扫过去,整个人蓦地就绷紧了,脚步转瞬就掠了回去,一双眉头已经收紧。 “夜千宠,你给我下来!” 可见瞬间的紧张确实直达心底,所以他连说话嗓音都沉冷而掷地有声,长腿大步的迈过去。 寒愈是没想到她会安静的搬椅子到书架前,看样子是想把那本书拿下来。 但是她站在椅子上的样子看得男人心尖儿都在打颤! 然而他又后悔了刚刚情急之下的低喝。 因为他那么吼了一声,凳子上站着的女人吓得腿一抖,双手连忙抓了书架,正好抓到一本书,书本直接就从她头顶掉落下来。 寒愈大步掠过去,这回没敢吼了,而是长臂伸过去,把那本书接住,另一手将她的身子环住,免得她从凳子上掉下来。 夜千宠本来没什么事,毕竟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一个凳子都不能爬。 但是他一声吼确实惊到她了,感觉小腿都抽了一下,这会儿猛的被他揽进怀里,抓着书架的手顺势扶了他。 吓得心跳有点乱。 寒愈明显能感觉她指尖都在发凉,明显是吓到了。 但他心头的怒火也是止都止不住。 把她从凳子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终于将手里的那本书重重的往架子空白处一扔,“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千宠缓了缓,还没缓过来,就听到他沉着嗓音的愠怒。 男人满脸阴郁,显然是真的怒了,“你不知道自己是个孕妇?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摔下来怎么办?” 这会儿,她才终于得以开口。 语调却反而漫不经心了,“摔下来也许是件好事,反正没人要的孩子,凭什么要我一个辛苦怀着?” 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要不是气他,她还真不会说。 男人一张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你说谁不要孩子!” 疑问句被他一字一句念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估计是气得不轻。 她微微仰脸,“难道不是么?还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寒总现在只有野心,为了一个基地,可以把我和孩子都扔了。” “还有,我身为孕妇,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心里清楚,但是寒总没买票先上车,明知道我有孕在身的情况下,反而分不清什么事该不该,非得逼我跟你决裂似的,到底谁有问题?” 寒愈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看着她,也不说话了。 夜千宠看着他这个表情,成功的把他气得不轻,她心里反而舒服多了,看不到那本书的缺失感也快没了。 她转身从他身边走开,下了楼。 书房里,男人一张脸依旧阴郁如水,撑着书架的手重重的砸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 十来分钟后。 夜千宠在餐厅坐着了。 男人换了一身衣服,看样子冲了个澡,还算清爽的迈步进餐厅,脸上已经看不出多少压抑的神色。 “大小姐,要不要加一碗汤?”雯姨看着她那碗鸡汤已经喝完了,问。 夜千宠摇头,“不用,我吃好了,您去忙。” 吃好了? 男人拉开椅子落座,同时看向她的碗碟。 夜千宠没等他自己先吃的,这会儿确实吃得差不多了,但比起平时是吃得少了一些。 雯姨不知道她的身孕,所以做菜的口味对现在的她来说,不太合适。 她吃得少了,这一点雯姨有所察觉,微微皱眉,略小心翼翼:“大小姐……是不是雯姨没把菜炒好?” 夜千宠抬眸,浅笑,“没有,我最近减肥。” 雯姨倒是点了点头,又道:“这次见您是稍微圆润了一些,但也不胖,减什么肥?” 她确实是圆润了一些,这个圆润并不在其他方面,就是胸围的事。 其他身体部位上看起来,反而有瘦下去的迹象,脸色也没有那么的红润,一看就知道最近没少疲累。 “再吃点。”刚落坐下的男人沉声开口,偏向于命令的口吻。 夜千宠听而不闻。 看了看雯姨,“林介是不是已经吃完了?” 雯姨点头,“吃完好一会儿了,说是出去给车子加个油,应该快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等他回来,让他帮我把箱子放车上。” “今晚不住这里吗?”雯姨皱了皱眉。 夜千宠摇头,“不了。” 寒愈拿起餐具的动作也稍微顿了一下,浓郁的眉峰轻轻蹙着。 “先下去。”他低低的嗓音。 雯姨欠了欠身,安静的退下去了。 然后寒愈起身,把他自己面前的那碗汤端到了她那边,顺手又帮她盛了小半碗饭,放在她面前。 “多吃点,否则哪有力气跟我斗?” 这话不说还好,夜千宠听完一双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根本没打算动那碗饭,甚至打算拉开椅子走人。 但使了使劲儿,发现椅子拉不动。 “坐着,吃完!”男人再次开口,不容置疑的语调。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是他长腿伸过来把她的椅子给踩住了。 腿长。 夜千宠也不用力了,只看了他,讥讽的一笑,“你不觉得,我不吃饭更好,没人跟你争,你多顺利?” “一帆风顺也没意思。”男人已经开始优雅的用餐。 他好像是知道了他自己被气得脸色铁青,她反而有成就感、得寸进尺,因此,这会儿说话调调都不一样了。 这回是夜千宠蹙着眉。 他现在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她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他是打定了主意,绝不顺利归还基地? “理由呢?”她看着他。 到现在都还没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这样。 寒愈抬眸,没回答,好一会儿,只是扬了扬下巴,“你先把饭吃完。” 夜千宠知道她吃完了,他也不会说,何况,她现在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她走不了,也不吃饭,而是拿了一旁的手机。 寒愈坐在她对面,能清楚的看到她不断的打字,不知道是发给谁的。 “嗡嗡嗡!”手机信息的震动不断的传进来,坐在桌子另一边都感觉被震得烦躁。 男人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端了汤喝了两口,然后看了她,“手机关掉。” 夜千宠头都没抬,继续发她的信息。 “哐!”的一声。 是寒愈把手里盛汤的碗重重放回桌上,汤汁都溅出来了。 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见男人只是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 第486章 就想跟你住,奢求?(1) 他的目光依旧是淡淡的看着她。 声音听起来依旧是儒雅有耐性,“至少把汤喝了,味道不是很不错?” 她都喝光了一碗,那就是爱喝的。 “阁下。”林介回来了,进到餐厅门口喊了她。 夜千宠抬眸,“回来了?” 然后略颔首,“去把行李搬上车,我一会儿出来。” “是。”林介领命去了。 而寒愈暂时也不再纠结让她吃饭的事。 “什么行李?”他一双眸子睨着她,别墅里,她的东西不多,应该称不上“行李”了才对。 她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柔唇微动,“能不能麻烦把你的脚拿开?” “我问你都拿走了什么?”寒愈可不觉得她只会随便拿点东西走,若是随便,她今天肯定不会走这一趟,躲着他都来不及。 夜千宠淡笑,“没什么都是我该拿走的东西,你不会有损失。” “我要检查。” 她皱起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点行李而已,他要检查? 忍不住笑出声,“寒总,咱们俩现在也不是仇人,我拿点自己的东西,又不是小偷,你至于这样么?” “至不至于,检查了才知道。”男人面不改色,毫不退步的样子。 夜千宠没办法,只得道:“行。” 她打了林介电话,“行李拿进来,他要检查。” 没一会儿,林介拎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箱子。 “放在门口,我吃完再看。”寒愈道。 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无非就是想拖着他,检查不检查不是重点,拖时间是重点,他吃饭能吃到几点谁知道? 这人现在果然是花样多了,要是以前的伍叔,哪那么多事? “你去车上等着。”夜千宠稍微耐着性子,对林介道。 餐厅里再次剩下两个人。 她看着对面慢条斯理的男人,耐性在一点点的流失,身为孕妇,她有这个耐性已经很不错了! 最终,她有些燥了,再次拿起手机。 “聊相亲的事?”没一会儿,听到男人看似随口的问。 但仔细一听,就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阴冷和不悦。 夜千宠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也不回答,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她确实再和祖奶奶的女官联系,想打探打探那边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个什么人物,竟然会被祖奶奶看上,至少背景应该不简单。 可惜,祖奶奶身边的女官嘴巴抬眼,基本上一个字都没给她透露。 “孕妇要少看手机。”那边的男人继续不紧不慢的唠叨着。 亏得他声音悦耳,所以听起来没那么聒噪。 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快点吃,吃完检查行李,否则太晚了,我得早点回去休息。” “既然怕太晚了,那就住这儿,也不是没有房间给你住。”他索性把话接了过去。 夜千宠这才笑了一下,原来他磨蹭半天,打的是这个算盘? 她没理他了,低头捣鼓手机。 寒愈坐在她对面,想起来她小一些的时候,偶尔也会连吃饭的时候都沉迷手机,他往往都会板起脸训一顿,然后连续禁止她碰手机。 现在显然是没有那么严厉的余地了,但她宁愿看手机也不搭理他,怎么看怎么压抑。 尤其,他抬头看过去,正好见她盯着屏幕露出一个很自然的笑意。 仔细想,寒愈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好看的笑容,视线就黏在了她脸上,但眉峰轻轻蹙着。 夜千宠隐约听到响动的时候抬头。 正好见他拉开椅子,朝她的方向过来,峻脸拉得有些长。 她不明所以,直到他走到跟前,拿走了她的手扔到桌上。 道:“让林介先回去,你今晚住这儿。” 她想再去拿手机,但是被他侧过来的身躯给挡住了,只好作罢。 抬眸看了他,“我不想住这里,现在身子娇贵,认地方。” 把她怀孕的身体搬出来了。 可惜,他连表情都不变,“我派人去你公寓看看,然后一比一的比例,把装修、装饰给你完全复制过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跟你住,你浑身不舒服么?”夜千宠似笑非笑。 寒愈点了一下头,低眉看着她。 他站着,她坐着,距离不近,但他那样的视线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加上他刚刚恼怒的吼过,这会儿又刻意压低了嗓音。 古钟低鸣的悦耳,还透着几分难言的落寞,“从上次一起去基地开始,虽然我回来了,但至今为止,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解决了唐启山,再解决冯璐,替你跑了一趟洛森堡,现在好容易两个人都在南都,就想跟你住一起,很奢求?” 一番话听起来简单,但理一理过程,是很艰难的,说得她柔唇抿了起来。 他甚至蹲了下来,英俊的五官稍微仰起,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乖,就住一晚,如果睡不好,明天就不强求你了,嗯?” 夜千宠看着他诚恳的表情,就差那么一点就点头答应了。 可她还是没点头。 他果然还是最擅长用这种沉浓的深情来抓住她的心。 基地这么大的事,他若是这样多哄她几回,可能她真的就昏了头了。 果然,祖奶奶的担心还是对的,担心她作为女性,在她这个位子上被感情冲昏头脑。 现在她不是不回应他的温情,而是她一旦选择顺从,那基地的事就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所以,她把手抽了出来,表情也稍微认真的淡下来,“我还有事要办,住我那儿比较方便,你这儿太偏郊区,我最近不能坐车太久。” 她这话也算实话。 寒愈没开口,只是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夜千宠伸手拿了自己的手机,凳子没被他踩着,她就能起来了。 往行李箱走,“你不检查的话,我就直接拿走了。” 没听到他反对,她还有些纳闷。 正打算回头看一眼,只不过余光返回去,就见了一片阴影朝她倾轧下来。 算不上生气,但夜千宠被他弄得有些气恼,本能的曲起手臂撑着他胸膛想把他推开。 但男人身躯纹丝不动,甚至腾出手禁锢了她的手腕,既让她老实了,也不至于因为她乱动而伤到她自己。 他并没有太过分,低低的望着她。 她略侧过脸,月眸气恼。 “就陪我住一晚,不好么?”他嗓音极其低沉,近乎了模糊的低哑。 夜千宠正大口的呼吸着,稍微缓过来,开口:“放开我。” 他堵在面前,她难受。 可男人不让,只又稍微退开了一些距离,算是给了她一定的空间,就那么看着她。 “你是不是已经对我陌生了?”许久,男人冷不丁的开口问, 她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那是本能反应。 就像是她没发觉的东西被猜中了。 “因为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是另一个性格在陪你,我一直都不在,所以……你对我没感觉了么?”后半句,他似乎问得有些艰难。 夜千宠低了低眉。 干脆道:“不可否认,是陌生多了,分离一年半载,怎么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更何况,你不在的日子,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所以你现在回来给我添堵的话,我岂不是宁可不要?” 寒愈将她的脸蛋转过来,眸子如墨一般的深浓,“就当这是我的过失,既然陌生了,那就像从前一样形影不离的相处,把所有感觉都找回来!” 安静了会儿,她才忍不住笑了一笑,“像以前一样?我怎么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能回去以前的样子?” “当然能!”他斩钉截铁的打断,“甚至更好,因为彼此没有了阻碍。” 她爸爸造成了寒老先生的死,寒愈又杀了夜南,而且夜南死的不算完全无辜,但寒愈保留了所有夜南的荣誉,这笔账就这样过去了。 说起来,她确实没有追究的余地了。 可是…… “我们之间是没有别人的阻碍了,可是,对方成了彼此的阻碍,对么?”她仰眸看着他。 寒愈微拧眉,“你是这样认为的?” 她摇头,“不是我认为,是事实如此,你不肯松手。” 夜千宠稍微叹息,看进他眼里,“伍叔。” 她忽然低低的喊他,男人便也一双深眸凝着她。 “你说能回到以前的样子,但是……你还记得以前你都是怎么宠我、爱我的么?”她自顾轻讽一笑,又好像没笑意。 那些细节,她平时不会去想,可是昨晚不期然想起来了,然后越发觉得反差好大。 第487章 你爱上别人了么?(2) 大半夜的,孕妇的多愁善感瞬间被扯了出来,那么大的反差,难免就多想了,一多想,结果就是一晚没睡好。 她看着他,“你问我,是不是因为你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就算是两个人融合了,也没办法像以前那么爱你,那你问问你自己,是不是因为多了一种性格,你对我也爱不起来了?” “谬论!”他沉着嗓音打断,五官清清楚楚的写着不赞同,和十二分被误解的不悦。 “满月楼没和你说过么?倘若我不是爱你到骨子里,怎么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融合成今天的样子,而不是继续两个人格分裂?” 也对,夜千宠想起来了。 刻薄男必须爱她至深,才能被融合或者被取代。 他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你对我没了感觉,但我对你,只有越来越爱,越爱越深,不论你怎么质疑,如何辩驳,我从未变过,甚至是给了你两份彻彻底底的爱,如今两分爱融合在一起了,你竟问我还像不像以前那么爱你?” 他爱她,远比她的多。 夜千宠也不想争辩这一点,但基地的事,她没办法退步。 看着他的脸,微蹙眉,“那么,你现在,就是在怪我么?” 怪她不够爱他了? “不应该么?”他薄唇之间用了些力道,嗓音沉冷又带着独有的温润,“哪怕我缺席了一段时间,那也是为了我们,为了清除正常手段难以消除的人,我为你做的还少么?” 夜千宠心里紧了紧。 听出来他是真的在怪她。 怪她在他变成另一个人格冲锋陷阵、想方设法去解决唐启山等人的时候,她竟然变了心,是么? 可她没有变心,是他不肯让步让她不得不做出改变。 好久,才猝然笑了,“你说的好像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你去解决唐启山,解决冯璐,解决查理,不也都是为了你自己?你的大可以不变成另一个人,可你就是变成那样了,因为你不够爱我!” “就好比现在,你的野心不准许对我让步!你变成那样,也完全是为了你解决所有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让我能够倚靠洛森堡的法例保护你,你还说全是为了我吗?!” 她最近情绪容易起伏,但没想到会这么生气。 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当然是清楚的,可是他这样心安理得、冠冕堂皇的全部扣到她头上,她就是觉得委屈! 餐厅里极度的安静。 她急促的说完之后胸口不断的起伏着,盯着他。 男人亦是薄唇紧抿,眉峰间浸满阴郁,像随时都会卷起一阵风雨。 “所以。”许久,寒愈终于薄唇扯动,嗓音低哑得有些模糊,大概是她的话伤到了他。 “就因为你觉得我都是为了我自己,觉得我利用了你,所以打算离我而去?……就这么不要了?” 【就这么不要我了?】 他这样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说出这种话,轻易、狠狠的击中人心。 夜千宠脸色白了白,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口疼。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接受老女王给你安排的男人?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借着我缺席、失职的理由甩了我?” 她柔唇紧抿。 忽然,她就成了那个不念旧情,狠心踹了他的女人? “你不用把话说得这么……” “你回答我是不是!”男人拔高了声音,像是受了伤的困兽,俯身下来盯着她,目光一寸都不挪移,“你爱上别人了么?” 夜千宠甚至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只觉得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害怕和担心,像是怕她转眼就真的离他而去不要他了。 是不是足够爱一个人,才会让他这样一个那么自信、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害怕? 可是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就不能不跟她作对? “你现在不是所有记忆都有么?我有没有跟别人接触过,有没有可能会喜欢别人,你难道不清楚么?” “就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才只能问你!”她没看他,他却一直看着她。 寒愈搜遍了所有记忆,尤其是刻薄男出来之后的,确定自己都没有遗漏,明明她不可能跟谁在一起。 但是她现在的反应却和他的设想不一样,所以他才怀疑自己。 她稍微抬起视线,“你要不要换位想一想,既然你可以为了野心跟我作对,那为什么我不能为了野心,放弃爱你?” “总归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爱情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爱情不是必不可少? 寒愈质疑自己听错了,哪怕他这种不同场合摸爬滚打久了的男人,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见他那么盯着自己,夜千宠心底叹了口气。 好,她根本不是这么想的,长这么大,她也一直觉得自己人生中最不可缺少的就是他,但有时候女人就该心口不一,否则太软太弱了。 “我该走了。” 许久,是她先开了口。 寒愈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放她从他手臂和胸膛圈出来的领地走开。 但是她说了这句话之后,他撑在墙上的手臂收了回去,转而,拎了墙角一直放着的行李箱。 “你拿我东西干什么?”她朝他看过去。 男人没理她。 出了餐厅,刚好碰到雯姨,把箱子递了过去,“拿到她房间去。” 夜千宠微蹙眉,他这是势必让她留下来住了? 果然骨子里还是霸道的,干脆都不征求她的同意了,一扫刚刚受伤的姿态,也不面对她多说话,闷头做事。 箱子递给雯姨之后,他叫了林介进来,打发林介先走。 她没说话。 林介看了看她,见她沉默,只好先走,但也看了看寒愈,“麻烦寒总好好照顾她,阁下身子特殊……” “我的女人我比你清楚。”男人沉着声,满是被反客为主的不悦。 林介走了,她还站在那儿,彼此都安静下来。 继而,她开口:“我刚刚没拒绝,不代表就接受你的安排……” 她的话到一半,男人朝她迈开长腿,站得极近才停下来,视线极度压低:“如果,你我之间的分歧一定会造成你对我的疏远,那我只能想尽办法把你绑在身边!帮你回到以前,胜过以前的来爱我!” 第488章 我把孩子拿掉你也无所谓?(1) 夜千宠看着他说这话的表情,完全不像玩笑,满眼的认真和霸道。 “你不觉得你太贪了么?”她无奈的看着他这样的表情。 “你不想放手基地,也不想失去我,鱼和熊掌你都要,这样的好事真的太少了。” “那么,你觉得我不配拥有么?”他在反问她,深沉的五官里已经看不出愠怒和过多的情绪。 他依旧低眉凝着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是无能之人的托词,在我这儿并不值得赞同。” “换句话说,如果按照常规处事,我当年解决了你爸之后,就会斩草除根,那么今天的局面就不会出现,也就是说,你不足以成为我行事的阻碍。” 夜千宠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后悔当初把我留下了吗?” “因为我现在阻止你,所以你觉得我是个多余的麻烦了?” 寒愈眉峰微蹙,嗓音很沉,“不要曲解我的含义。” 她嗤然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晚饭她确实没吃好,所以九点还没到,就感觉又饿了。 那会儿她在客厅,看了看茶几上的水果,没一个想吃的,只好捧了杯子喝水,结果是越喝感觉肚子里越空。 抬头见雯姨不知道给楼上的男人送什么上去,反正托盘上是一个杯子,她想了想,还是没叫住。 转而拿了手机,准备让林介帮她点一些能吃的夜宵送过来。 楼上的书房。 雯姨将杯子放到办公桌上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的看到了正在办公的男人在看的并不是什么文件,而是家里的实时监控。 正好是客厅的。 大小姐正一手在肚子上打圈儿,一手点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信息。 男人神色看起来依旧是冷淡的,但视线里带着温度。 “问问她是不是饿了。”雯姨听到他低低的开口:“她晚饭没怎么吃,你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全按她以前的口味做。” 雯姨在家里伺候也这么多年了,这句话另外的含义,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微微蹙眉,“先生,我晚饭,是不是没做好?” 寒愈也点了一下头,“以后只要她在,就问她要吃什么,包括口味。” 关于她怀孕的事,寒愈没打算让别人知道。 雯姨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更难受了,没伺候好主子,她能好受么? 客厅里。 夜千宠低头发着信息,听到雯姨喊了她。 抬头,雯姨已经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笑,但是比较勉强,“大小姐,您是不是饿了?我看您晚饭就没怎么吃。” 既然被问到了,夜千宠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点了点头,“嗯,是饿了,忽然想吃麻婆豆腐,特别想,家里有豆腐吗?” 这…… 雯姨一脸的为难,豆腐很难保存,早上买了放到晚上都基本是坏了,冰箱也就放一天,又不能冻。 所以很明显,家里是没有豆腐的。 “豆腐虽然没有,但是有黄豆,要不我磨一点做个卤水豆腐?” 夜千宠摆摆手,“那算了,太麻烦了,做出来我都该睡了。……要不你随便做点儿,什么都行。” 雯姨想起来先生说尽量让她自己说清楚吃什么,不然做出来她可能吃不好。 所以,犹豫了会儿,雯姨还是道:“大小姐,要不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这样我有个具体的菜可以做。” 夜千宠这会儿饿得胃都难受,好像也不同于普通的那种会低糖的饿,总归就是难受。 难受到她耐性不太好,柔眉微蹙,“你看着做就行。” 雯姨还想询问的时候,她打断了:“行了您别问了,再问会儿都十点了。” 这下雯姨看出来她情绪不佳了,只得愁眉苦脸的退了下去,也不敢猜她和先生之间是怎么了。 看着雯姨下去了,夜千宠知道说话重了些,心里也不太舒服。 叹了口气,起身往楼上走。 半小时后,雯姨给她清蒸了一条鳕鱼,觉得她想吃麻婆豆腐,那应该是想吃口感软和的东西。 雯姨见她没在客厅,打算上楼喊人的时候,正好在楼梯口碰到了寒愈。 “您先去休息。”寒愈略颔首。 转头看了一眼她的卧室,她进去好一会儿了。 寒愈去找她,当然是不会敲门的,直接就推门进去,动作放得很轻。 卧室到处没她的影子,直到他走到床边,才看到她窝在床头一角,双眼安静的闭着,看起来睡得很沉。 寒愈在床边坐了下来,忽然想仔细的看看她,已经忘了上一次什么时候能这么看她了。 她那张脸本就生的小,一半埋进枕头里,更是娇小惹人怜爱。 可能是感觉有人在她身边,她一双好看的细微的皱了起来,一个手朝这边扒过来,正好搭在了他腿上。 男人没挪地方,而是等她安静了,去握了她的手,轻柔的放到唇边亲了一下。 这一动,终于把她给弄醒了。 夜千宠起初没反应过来,等见到他握着她,就把手抽了回去,略微挪了挪身子。 她忘了自己躺在床的边缘,这一动,半个腿直接掉到了地上,吓得她一惊,一个手反过来、情急的寻找个能抓的东西。 寒愈动作比她快,在她往外挪的时候已经弯腰将她捞了回来。 并没有把她放回床上,顺势就拥着她没放,只低眉看了一眼她一个小手揪着的地方,脸色变化也不是很大。 但是夜千宠看了自己抓的地方,不消一秒就迅速把手收了回来,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放我下来。” 寒愈直接从床边起身,“雯姨给你做了吃的,正好抱你下去。” 没让她穿鞋,直接带她出了卧室,然后下楼。 进餐厅的时候,夜千宠就闻到了清蒸鳕鱼的香味,但是提不起胃口,反而皱了皱眉,“没别的东西么?” 男人侧首看了雯姨,那眼神就是在问“鳕鱼不是她让你蒸的?” 雯姨心道坏了,看来大小姐不想吃这个。 夜千宠见雯姨一脸无措,看了看寒愈,“是我不想吃,不是雯姨做的不好,你不用看她。” 寒愈让雯姨下去了。 而后低眉,“那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孕妇多多少少脾性都不好,加上她现在对他的意见很大,故意想折腾他的心思估计也不少,他就亲自来。 可是女孩恹恹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道:“我困了。” 寒愈不准她倒进他怀里,扶着她坐起来,“但你还饿着。” 她被迫坐着,不能到头就睡,只好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猝然轻笑一下。 收了笑,才道:“我现在不了解你了,但至少知道一点,你太懂我了,知道怎么一边逼我,一边哄我,就像现在,你觉得,我会给你表现的机会么?” 让他给她做吃的,这么好的机会,他轻而易举就能把她哄得一二一的。 男人正低眉看着她,见着她这么认真的表情,和她说的话,薄唇微抿看了她半晌。 然而忽而勾唇笑了。 “你竟然一直在琢磨这个?所以宁愿饿着,也不给我表现的机会了?” 她柔唇抿着,看样子就是笃定了。 男人嘴角的弧度稍微深了一些,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手帮她理了理长发。 夜千宠躲开了他亲昵的动作。 他也不强求,嗓音变得温软不少,“不给我表现的机会没关系,但你饿着,孩子也饿着,不难受么?” 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是问我良心难不难受?” 她摇头,“你都不难受,我难受什么?你要是害怕我肚子里的小孽债们饿着,那很简单,你把基地给我,我保准乖乖的,你让我一天吃十八顿我都不带犹豫的。” 寒愈眉峰微微动了一下,“这个问题,你知道这么谈是谈不动的。” “这么大的事,你凭能力来跟我要才好,拿孩子威胁我算怎么回事?” 夜千宠看着他,“我有孩子这个法宝可以威胁你,为什么不用,非要自己使出九牛二虎的力气去跟你斗?” 男人在她眼前微微摇着手指。 “有一件事你似乎弄错了……孩子可以是你的法宝,但一定不是威胁我的法宝,能威胁我……” 他指尖轻轻点了她的额头,“是你本身,其他的都不是。” 夜千宠看着他一双深沉的眸。 那是不容置疑的表情。 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父母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 他真的就一点不在乎小孩? “既然你觉得小孩无足轻重……”她定定的看着他,“那是不是我把他们拿掉了,你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寒愈听到这句话,整个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了。 五官之间任何一点颜色都不带,刚刚的温软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一片阴暗,“你敢!”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很显然他酝酿了许久的咬牙切齿。 明明是不出意外的,但夜千宠却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冷血到给她点头。 寒愈低眉盯着她的腹部,似乎是真的忽然害怕她哪天趁他不备,对孩子不利。 第489章 不敢对她发脾气(2) 再抬眸,眼神都尖锐多了,“孩子不能够拿来威胁我,但你若是敢犯傻,别说让你和我争基地、活跃在国际上,我可能连一亩三分地的空间都不给你,只能给你一张床,嗯?” 就是把她禁锢在一张床上。 在那么大点的地方吃喝拉撒,那确实挺恐怖的。 再说了,她绝不可能对孩子不利。 “我去给你煮个汤,必须喝了。”男人再次开口,不在纠缠刚刚的任何一个话题。 夜千宠没说话,但是发现男人并没有走,而是低眉看着她,连眼珠子都纹丝不动的架势。 “怎么了?”她微蹙眉。 寒愈薄唇碰了碰,“坐在这个椅子上,不乱动,不难做到?” 他面无表情说的这句话。 夜千宠已经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没穿鞋,想走也走不了,地板那么凉。”她道。 其实,他就是害怕她下地走路,然后不小心来个摔倒,伤到孩子。 果然,她刚刚那句话的威力,应该是足够吓到他了。 男人点了点头,直起身往厨房走了。 过了会儿,她能听到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一阵安静,再过会儿,又会一声不轻的“嘭!” 听起来不知道是他把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但是夜千宠坐在桌边,更觉得他其实是在发脾气,因为她刚刚对他的威胁,以及最后说的那句话触到他了。 只可惜他现在没办法对她发火,于是厨具们遭殃了。 也不长,十几分钟。 男人端着香喷喷的鸡汤出来时,他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发怒过的痕迹,虽然谈不上柔情似水,但也沉稳平静。 把汤放在她面前,他一个手臂撑着桌面,正好挡着她一半的身子,稍微俯身下来,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再煮点面条?” 她说:“随便。” 寒愈微微挑了一下眉,又轻轻拍了她的肩,再一次进了厨房。 夜千宠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后安静的喝汤。 寒愈就是煮个面条的时间,等他出来,桌上的人儿竟然趴着睡着了。 雯姨不是说她中午就睡了挺长时间?刚刚那么早就睡了,这会儿又睡? 好在,那碗汤她喝完了。 看着她睡得一脸满足,寒愈终究是没忍心再把她叫醒,东西一放,任劳任怨的抱她上楼。 夜千宠是真的睡着了,太困。 但是半夜,她几乎每天都会醒,必须上卫生间。 起床的时候她没看,回来才见男人也在她床上,过去掀了被角。 寒愈在她起床的时候就醒了,她这会儿碰到了被子,他已经主动给她掀起来,等她往空白处、也是他怀里趟。 但她却没动,“你回你卧室去。” 男人伸手将她捞过来,“几点了,别闹,睡哪也就几个小时的事。” 他对她很有办法,哪怕她站在床边,他那么一捞,一转手,就把她给裹到怀里去了,伤不到她,也没给她挣扎的余地。 “我相信你回来不仅仅是为了私事,不想明天犯困就乖乖睡觉。”她还没开口,他就道。 但话音落下,夜千宠的手机在床头震动着。 她想起来,被男人一个手掌就按回去了。 手机被他拿了过来,夜千宠见他眉峰蹙了一下,所以也看了屏幕。 埃文的信息。 “他不知道现在是深夜?”男人语调里已经明显的不悦,就好像他的宝贝被人给觊觎了。 夜千宠想去拿手机,“他只是不知道我在国内……” 寒愈薄唇扯了一下,关了手机,“睡觉。” “你关了干什么?”她蹙起眉。 寒愈只是重复了“睡觉”两个字。 夜千宠不情不愿的睡着,但也睡得不错,早上睁开眼都九点了。 洗完脸,雯姨在楼下笑脸相迎。 “早,雯姨!”她昨晚对人家发火了,所以也微笑着主动打招呼。 “早早!”雯姨笑得更好看了,知道她心情应该好了,接着问:“早餐已经做了一份,大小姐要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雯姨现在做还来得及!” 她摇了摇头,“没事,我随便吃点,一会儿去老宅。” “寒愈呢?” 因为她问的全名,雯姨还稍微愣了会儿。 才道:“先生出去了一趟,差不多也该回来了,说是会回来陪您用餐的!” 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也没有等他的意思。 夜千宠坐在餐桌边,想联系林介,因为一会儿要去维也纳别墅,可以让他过来了。 于是起身,上楼找手机,没找到。 床上、桌上,浴室,她都去找了一遍,都没见。 “昨晚不是还在?” 她还记得大半夜的短信…… 忽然蹙起眉,转身下楼了,见到雯姨,道:“打电话让他现在回来。” 昨晚她的短信被他看到了,所以手机只可能是被他藏起来或者损坏了。 原因很简单:他对此感到不高兴。 偏偏她现在没手机不行。 雯姨打完电话回来,看了她,“大小姐,先生说他已经在老宅了,叫了杭礼过来接您。” “知道了。”她也没必要为难雯姨。 去老宅,杭礼开的车,她和林介都坐在后面。 “我看寒总最近又联系了一辆这款车,是不是给大小姐准备的?”杭礼在安静的氛围里打破沉默。 她笑了一下,不想说话。 “您车不够用,进出国每次都托运车子也麻烦,每个地方都准备一辆确实很有必要。”杭礼自己缓解尴尬。 夜千宠单手撑着脑袋,转头看着沿途的街景,看着看着就眯起了眼,最后就闭上了。 车子停在老宅的时候,寒愈提前等在门口。 打开车门,他把她抱下去。 夜千宠醒了,抻了抻他的手臂,“放我下去。” 这是老宅,老太太本来看她就不顺眼,要是再看到他对她这么好,还不得嫉妒?然后又是一顿含沙射影的训话。 结果,寒愈抱着她走到门口,老太太寒闻之和庶奶奶都出来了。 老太太看到她,脸上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笑意,让了道,也说着话:“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然后又提醒寒愈:“小心脚下,别踢着了……改天,我让沈恩把这个门槛去了。” 第490章 他关机是什么意思? 听着老太太口中的嘱咐,夜千宠一度蹙着眉。 目光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眼神问着他:“你跟她们说什么了?” 寒愈并没有回答,只是把她带到了屋里,放到沙发上。 沈恩已然在问她:“大小姐还是喝白水吗?” “嗯。”男人低低的声音帮她应了。 夜千宠自然是要挨个跟长辈打个招呼,之后看向了老太太寒闻之。 之前庶奶奶说因为老太太病了,所以她才过来探望,但是至少她现在看来,老太太气色不错,精神也挺好的,并不像生病或者大病初愈的感觉。 然后,她看向庶奶奶。 伍纪接收到她的视线,反而并没有跟她对视,而是稍微低了眉,表情并不算十分自然。 夜千宠懂了。 庶奶奶来南都,根本不是自己主动过来探病,而是老太太寒闻之要求她过来的? 或者说,老太太也根本就没有生病,就只是为了把庶奶奶叫过来。 至于为什么非要庶奶奶过来呢? 很简单,因为老太太知道她要回来看庶奶奶,看完庶奶奶她可能直接就回华盛顿,但是老太太却想见见她,于是想来想去,只好拐着弯,间接的迫使她不得不来老宅了。 她心底笑了一下。 虽然有点复杂,但老太太完全有这个周全的心思。 思虑完这些,她也不拐弯抹角,捧着杯子,直接看向老太太。 “太奶奶,您忽然想见我,是有什么事么?”她脸上有着淡淡的笑,说话也是温柔的遇到,不疾不徐,一脸简单单纯发问的表情。 倒是老太太忽然被她这么直白的问话,稍微顿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笑,“看来也瞒不住你。” 寒闻之看了她,道:“你们之间的事,寒愈都跟我说了,我也坦白说,当初一直反对你们关系过密,就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现在既然这样了,我并没什么理由反对了。” 夜千宠听完点了点头,“就算您不反对,这段感情能不能走下去还是未知数。” 听到她的话,寒愈一双浓眉便皱了起来。 或者说,除了她,其他人一直都拧了眉,似乎十分意外,然后都看向了寒愈。 尤其是伍纪,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全是责怪和质疑,在她看来,千千那么乖,那就只能是他作怪了。 “您之所以忽然不反对了,也是有原因的?”她继续淡淡的问着。 因为不知道寒愈到底有没有跟老太太和盘托出。 至少目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怀孕的事。 老太太看了她,笑了一下,“我也这把年纪了,见过了那么多女孩子,谁适合寒愈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何况,这也是他跟我传达的意思。” 然后看了看寒愈,继续道:“别说我年纪不小,寒愈也不小年纪了,哪里还等得起?” “哦。”她点着脑袋。 似笑非笑,“您别觉得我冒犯,只是听您这话的意思,我总觉得是因为寒愈年纪大了每人可要,所以非要塞给我凑合,是这个意思?” “这……”老太太是没想到她一张小嘴巧舌如簧,怔了怔,“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 那边寒愈瞧着她们俩说来说去,似是无奈的弯了一下嘴角,终于开口:“奶奶,您说不过她的,她现在心情不佳,也看不上我,您就是把我夸成了花儿她都有说话。” 寒闻之听了这话,回头瞪了他,“既然知道,你一把年纪了,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哄不了吗?” 伍纪沉默了半天,终于开腔,“既然千千还没看上你,那你就继续努力,为什么把我们两个老的也拉出来给你撑腰?你这不是骗我们助纣为虐么?” 助纣为虐? 寒愈一听这话,脑袋有些疼,“乳母……您可是我亲妈。” 伍纪一脸淡然,“那千千也是我最亲的人不是?你没在那些日子,可都是千千隔三差五的嘘寒问暖。” 聊成这样,寒愈没办法,只能转移话题,“午饭都吃什么?我来做?” 除了夜千宠,其他人一致点头。 寒愈去做饭的时间,客厅里本该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此刻有是,只是一片寂静。 尤其夜千宠中途去接电话了,只有寒闻之和伍纪坐在客厅,本就不是普通的婆婆和媳妇,这会儿气氛更是尴尬。 夜千宠在前院。 她只是低头听电话,回应的不多。 “……嗯……你看着挑……到那天再把地址发给我,我怕忘了……” 等要挂电话了才道:“帮我订个机票,就这几天,哪天最合适就哪天,我这边没有特殊安排。” 挂了电话,她依旧站在那儿,反正进去也没意思,大眼瞪小眼。 倒是她刚打完电话,手机还给林介不到两分钟,又一个电话进来。 挂了之后,林介看了她,“研究院那边知道您过来,想邀您参加个简单的演讲……” 她回头,“哪天?” “明天。” “明天没事,可以去。”她道,“去,闲着也是闲着。” 那个研究院当初很小一个,现在看起来规模不小了。 “……您要是身体吃不消。”林介稍微担心的看着她。 “没事。” 寒愈从屋子里出来,夜千宠看到了,也就没再说话。 “外面凉,怎么不在里头坐着?”男人走近了她,声音低沉。 夜千宠语调淡淡,“里面两个就已经够尴尬了,我再凑一个还能斗地主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把他逗笑了,寒愈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进去。” 走进去之前,寒愈也看了一眼林介,目光比较具有警示性,可能是听到之前他们的谈话了怕累着她,只是林介当做没接到,只中规中矩的跟着往里走。 刚到门口,夜千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看向他,“我的手机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手机? 寒愈眉峰微蹙,“我藏匿手机做什么?” “谁知道,可能是想打探我的行程,又或者是不喜欢我跟埃文或者其他任何异性的联系,毕竟你现在心理不正常。” 男人微微的不满,“我很正常,每、个、方、面。” 末了,微微俯身,“还是你想试试我正不正常?” 本来她是想要手机,现在却被他反过来掌握了主动权,夜千宠说什么都不是最好的回答。 进门前,只一句:“晚上睡前如果不能把手机还给我,我明天就挂失号码,换个手机,明晚离开这儿。” 寒愈神色沉了一些,“你才回来两天,这样来来回回折腾身体吃得消?” 她笑了笑,“仰仗你之前的摇摆不定,为了尽快拿到基地,我不是进基地训练了一段时间?现在身体素质挺好的,再说了,这几个孩子也跟着我遭了几次罪,我看他们很有能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潜质,不怕。” 她说得轻描淡写,安然若素,可听着的人越听越气。 夜千宠进了客厅,气氛总归也没比之前好多少。 吃完饭的时候,基本所有人都会给她布菜,她也都不拒绝,都会不偏心的说句“谢谢。” 但其实,她一共也没吃多少,最后碗里剩了不少的时候,她看向林介。 林介:“吃不然您放着,我一会儿解决。” 可能寒愈理解错了林介的意思,面色不悦,直接把她的碗拿了过来,把剩的倒他自己碗里了。 哪有让别人吃她剩饭的道理? 他动作快,夜千宠也没阻止住,脸上有些许的尴尬,最终也没说什么。 等她走了,伍纪终于是皱了皱眉,“千千是身体不舒服么?” 寒愈模糊的“嗯”了一声,也没细说。 一整天,她几乎都在那儿,但是用过晚饭就再也待不住了。 简单和两个老人打了个招呼,没和寒愈说就出了门。 寒愈知道的时候快步追出去,她已经准备上车了。 “怎么忽然就走?” 她顿住动作,“我总不能在这儿留宿?” 然后提醒他,“手机记得我睡前还给我。” 寒愈也不可能在这里和她吵起来,拦不住她,就只能让她先走了。 至于她的手机,他皱着眉。 事实是,她的手机,寒愈就是没给她,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都没见到自己的手机。 然后直接离开寒公馆,去了那个研究所。 有林介在她身边,她做什么也都还好,别人联系她都可以通过林介,但没有手机,她始终是不舒服。 尤其萧秘书那边说了这几天会安排跟那个尚且不知名的男人见个面。 那天从研究所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夜千宠耐性没了。 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手机被他拖在这儿? “手机给我一下。”她下了台阶,朝林介伸手。 林介把手机给了她,然后她给寒愈打电话。 然而,那边的人竟然关机? 她一双好看的没瞬间皱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唐启山的案子,今天在审理么?”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他关机的理由。 也许他在法庭上作证,所以把手机关了。 可林介摇头,“没有,听闻是稍微有了点分歧,下一次开庭的时间在一周之后。” 第491章 这么不惜命? 又是一周之后了? 夜千宠下意识的蹙起眉。 唐启山在十多年前就蓄意谋算了她父亲夜南,现在是铁证如山;这次唐启山又是偷偷运输军火入境,这么大的罪名,他想跑也跑不了。 现在竟然还没审定? “可能是有些细节方面的东西需要再敲定。”林介看她一直皱着眉,解释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我也不关心。” 反正唐启山的罪名不定下来,寒愈比她还要着急,那可是他的拦路石。 寒愈的电话打不通,她没什么办法了,“先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上了车,林介看她在研究所的时候就有些累了,建议她睡一会儿。 但是她摇了摇头。 “我在想,唐启山的案子暂停下来,那查理怎么解决?一直放在南都吗?”她靠在后座上。 林介一直都在注意这个案子,所以也知道的不少。 “虽然查理和唐启山属于同一个案子的共犯,但查理本身已经另外立案了,应该是您母亲的意思,这样单独立案,对他的处罚会更清晰、也比较重,不仅仅是从犯的标准了。” 夜千宠倒是没想到查理夫人竟然这么果断?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查理夫人到底喜不喜欢她现在的丈夫? 既然早就知道查理对她的爱不是百分之百的,想必,她的爱应该也不会有多少? 或者说,他们俩之前应该很早就存在问题,否则她也不会跟查理分开,跟了夜南,然后生下她。 算了,她自己的事都还理不清楚! 回去的路上,她又试着给寒愈打电话,还是没接通。 不太好的情绪就更不好了。 他藏起她的手机到底有什么意思? 她和林介回去之后,也就是拿之前那个行李箱,再带点她路上可以吃的点心。 “时间还早,要不先等一下寒先生?”林介提议。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手机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她做什么基本都得通过那个手机,还是先拿过来比较好。 否则这一趟去了华盛顿,下次碰到寒愈,恐怕得是唐启山和查理的案子结束之后了,不知道要多久。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 等待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她这几天本来心情不佳,等的更是火急火燎的难受。 中途的时候,庶奶奶和太奶奶都从老宅那边打电话来过。 “你一个人在寒公馆?” “要不要让司机过去把你接过来吃饭?” “回来时间不长,在老宅住两天怎么样?你的房间一直都在的。” 对于这些算是突然但不怎么突兀的关怀,夜千宠都无心应付。 她在想,如果萧秘书那边把相亲的对方资料什么发过来,岂不是直接发给了伍叔?她连看都看不到。 万一那个男人直接截胡,破坏了祖奶奶的这个安排。 这种事,她相信他一定做得出来! 等着等着,晚饭的时间都到了。 雯姨叫了她几次,她都没动作,就是想让雯姨把他给请回来。 这招还是管用的。 寒愈回来了,车子一停下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人,正朝这边看过来,或者应该用“盯”这个词。 她情绪多糟糕,一个眼神就很明了。 夜千宠是直接站在门口的。 “雯姨说你不肯吃饭?”男人近了,眉目间带着几分担忧。 夜千宠自顾笑了一下,“我的手机,我最后要一遍,你给还是不给?” 男人似是听不到她的话,只温着声音,“先去吃饭,已经不早了。” “原来你知道不早了?”她讽刺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一身成熟、矜贵的穿着,一张峻脸一如往昔的迷人,怎么看都是越来越经得起打磨的角色,为什么非得做这种幼稚的事? “你难道还打算用一个手机,拖着不让我出国,一直到唐启山的案子结束?” 寒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纠结手机这件事,低眉看着她,“你想要手机就去乖乖吃饭,然后早点休息。” “如果你拿不出手机,那我就走,饭吃不吃无所谓,倒胃口倒够了。”她直接道。 这话终于让男人浓眉轻轻皱了一下。 既然跟她好好说话说不通,来强硬的那套,他一向都很擅长。 夜千宠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把外套褪了下来,直接搭在了旁边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盆栽上,然后解开了领带和一粒纽扣。 接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弯下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寒先生!”林介在一旁看着有点心惊,毕竟她有孕在身,万一不小心挣扎得落到地上,该多严重? 可寒愈此刻已经沉下脸,看都没看林介一眼,直接迈步进门。 偏偏,夜千宠这两天的情绪是憋坏了,过门的时候,她伸手抓到了门框。 “刺啦”的声音,她指甲划过发出声音,然后握牢了不肯松,倔强而坚定的盯着他,“放我下去!” 寒愈还真是没想到她敢这样,如果他真的再霸道一点,步子走得再快一些,或者他的手臂没那么有力的抱着她,她很可能就真的掉下去了。 一张脸也迅速黑下来,“你就这么不惜命?” 低沉的声音是掷地有声的。 她其实也心惊,所以才抓得特别牢,脸上却轻描淡写,“你都不珍惜,我珍惜什么?我看你巴不得专门趁这段时间把我折磨惨,一个基地跟我抢,现在又干出这么幼稚的事!” 男人大概是被她这种不怕死,还完全没有安全意识的状态给气到了。 把她放到了地上,然后捉了她的两个手直接从门框上扳下来,紧接着,连揽带抱的把她弄进了门里。 反手一关门,直接将她塞到玄关处的换鞋凳上。 凳子很软,她坐着倒是舒适。 男人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原来你这么着急,是急着去见老女王给你物色的男人?” 夜千宠清然淡笑,“我当然急了,急着找下家,否则,就算我能等,肚子里的也等不了。” 寒愈解开的领带又往外扯了扯,胸膛稍微起伏着,看了看她,又气得移开视线,最后自顾点了点头。 “能让你跟这个男人成了,我名字倒着写!”他狠狠的放下话,然后喊了雯姨,“给她把饭菜添上!” 夜千宠靠在那儿,觉得很无力,伍叔就这一点让她崩溃,来软的不行,硬的更不行,不如刻薄男好对付。 第492章 在一起不好么? 见她没有动静,寒愈脸色不好的看着她,“是要我把你带过去?还是让我把餐桌搬到这儿来?” 夜千宠心里升起憋闷的无力感。 他铁了心要跟她抢东西,却还要这样的限制她,她竟然有一种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挫败。 最终她一言不发的进了餐厅,但也一眼没看他。 坐在餐桌边,雯姨已经给她准备了碗筷,饭菜都添好了。 寒愈看她动了筷子,也就放心下来,他现在衬衫凌乱中透着几分魅力,但这样的魅力通常只对别人、别的女人有用,他自己是受不了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喜欢追求精益求精,干净舒服,所以他看了她,“我去换衣服。” 她没搭腔,低头漫不经心的动着筷子。 男人走出去在玄关捡起了刚刚被他一把扔掉的领带,然后转身上楼。 “还差多少时间?”夜千宠坐在凳子上,问林介。 他们俩也培养了足够的默契,她一问,林介就知道问的是航班起飞时间,道:“一小时四十分钟差不多。” 她点了一下头,倒也没说什么。 十来分钟的时间。 寒愈换了一身衣服下楼,他的个人习惯,都是洗个澡,这会儿算得上神清气爽了。 只可惜,这样的神清气爽都没有维持超过五分钟。 他走进餐厅的时候,看着空荡的餐桌,身上还未干透的水汽瞬间像是冷凝了。 “雯姨!” 雯姨在厨房忙活,但是在这栋别墅干了这么多年,听他的声音都已经学会了听声音辨别情绪。 这会儿听到他这么阴着嗓音,就知道出事了,急急匆匆的出来。 也是一愣,大小姐呢? 男人的问话也传了过来,“她去哪了?” 雯姨脸上有些茫然,“刚刚,大小姐还说是忽然想吃个素炒凤尾,我说两分钟的事……” 雯姨确实觉得两分钟的事,很快就出来,所以放心的替她做菜去了。 这么一看,大小姐这压根就是在支开她! “她从这儿走出去,一点动静都没有?知道她去哪么?” 雯姨摇头,不过她又赶紧:“大小姐今天挺早就过来了,行李箱放到了车上的……” “哦对了!好像听到她问了什么时间,后来似乎提到机场了。” 果然,寒愈一张脸阴沉无比,但最终并没有对雯姨说任何怪罪的话,只是转身往外走,一边道:“饭菜热上。” 雯姨知道自己办事不周了,心里也歉意,点着头,“好的先生!” 听这话,先生肯定会把大小姐接回来。 去往机场的过道上。 夜千宠坐在车里,虽然情绪不好,但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显得烦躁。 林介略担心的看了她,“您饿的话……” “不饿。”她率先开口。 “你问萧秘书的时候,她怎么说?” 林介的车速算是比较快的,所以精神集中,回答她的时候话语间停顿就多一些,“听她的意思,老女王那边,还没安排见面时间。” 她稍微放心了。 “到了机场,给萧秘书打个电话,让她和洛森堡那边联系一下,告诉祖奶奶,时间由我来定,等我到了华盛顿再说。” 她怕自己在飞机上的时候,这件事就被定下来,那伍叔就知道了见面地点、人物等等。 然而,她显然是想多了。 她根本连飞机都没上,甚至机场都没到。 才刚说到这里,林介的车速忽然降下来。 夜千宠被突降的车速惯性弄得身体微微前倾,不太舒服的感觉让她稍微蹙眉,“怎么了?” “有车子尾随。”林介皱起眉看了后视镜。 实质上,不仅仅是尾随,还试图把他的车子逼停。 “好像是寒愈。”林介不敢加速,否则甩掉那辆车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现在载着的可是孕妇。 也许寒愈捏准的就是这一点。 过了一个隧道,刚好有一个加油站,站前有停车区,林介的车硬生生的被逼到了那儿。 夜千宠坐在车里,一手扶着握把,脸色当然好看不了。 她看着后面的车上走下来的男人沉着五官,大步朝她的车子靠近,然后握起拳头敲她的车窗。 林介解开了安全带,意欲下车处理。 “你坐着。”夜千宠开口。 本来就是她和伍叔之间的事,虽然涉及了公事,但她还是觉得别人处理会很为难。 没有降下车窗,她是直接打开了车门。 寒愈一手撑着车门,低眉看着她,“才过来几天,你非要这样折腾自己是不是?” 南都和华盛顿之间的来回舟车劳顿有多辛苦?她就不替自己的身体考虑考虑的么? 夜千宠微微仰脸看他,“说实话,现在能让我感觉疲惫的,只有你,如果你不拦着,我上了飞机就是睡觉,睁开眼下飞机就行,无所谓累不累的。” “下车。”他根本不听她说话。 她坐在车里,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好一会儿,无奈的看了他,“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基地,我没有逼着你还,只会用实力拿回来。” “你现在这样缠着我,是非要逼我厌恶你?” 男人低垂的视线有了晦暗的气息。 厌恶? 以往,他就从来不敢去想跟她彻底没了关系要怎么过,现在她忽然提出这种假设,哪怕只是假设,寒愈都已经瞬间有了浓重的危机感。 危机感之余,是越发强烈的占有欲。 “我跟你说过的。”他薄唇似清淡的一动,但吐字十分清晰,“不会让你跟我撇清关系,如果你非要,那就只能把你绑在身边。” 说着,他再弯下腰来,“你别忘了,你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流落在外的,何况还是我养了这么多年的你。” 彼此沉寂了许久。 “跟我回去,行么?”男人再次开口,嗓音有了温软的趋势,“除了基地这件事,我伤害过你么?” 那时候夜色逐渐落下,周围显得昏暗,只有他身后加油站的灯光晕黄明亮。 逆着光看他的脸,夜千宠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光线里的雨滴被折射得很好看,但也透着一股子凄冷的味道。 “这么长时间的分离,我已经够了。”他沉沉的嗓音,“千千,你不在身边我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吃不下也睡不好,在一起不好么?” 这么多年了,早就成了他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就算是刻薄男出没的那段时间,他都要时不时的回来,按道理说,他完全可以不出现、只管办该办的事。 所以说他离不开她也足够贴切。 何况,让她离开这种事,他已经尝过一次,不想再要第二次。 深秋一下雨,空气里特别凉。 她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寒愈看到了,“坐过去一点。” 他应该是想进车里,然后关上车门,把寒气隔离在车子外。 可她微抬眸,“我今晚留下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似乎是有些无奈,“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的手机,怎么给你?” 这话让夜千宠没忍住笑出来,“一会儿用手机威胁我吃饭,现在又说没见到?……寒总、寒先生、公爵大人,你要不要找个老师好好学学找借口怎么找?” 寒愈面色不改,“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清楚我不屑于撒这样的谎。” 她还是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车外的人竟然也不再多言,而是帮她关上了车门,然后走到驾驶位,让林介降下窗户。 林介以为他是想说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进来,按了个按钮。 等明白过来,才知道他是开了后备箱。 夜千宠看着他把行李箱拎了出来,拿出来的时候不知道磕到了哪儿,还是行李箱没有关好,箱子在他手里直接像大嘴猴一样张开嘴,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哗啦啦的全都倾倒了出来。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推开车门,“你干什么!” 一双好看的柔眉间已经染上了恼怒。 寒愈似乎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听到她的恼怒才侧首看过来,然后拧眉,直接扔下了手里空了的行李箱,两三步走过去。 一个大掌挡在了她额头上方,宽阔的身躯也下意识的将她护在怀里,然后直接把她塞到了车上,没让她淋到雨。 继而,男人看了林介,“带她回寒公馆,我不想说第二遍了,明白?” 林介看了看后座的人。 行李箱里有一份文件,还有其他东西,这么走肯定不行。 何况,其实航班已经延误了。 “去帮我把我的日记本捡回来。”夜千宠虽然气,但也开了口。 林介点了点头,转身开车门走了下去。 地上散落了不少东西,但是在寒愈眼里,他几乎只看到了她的笔记本,以及他送过的小礼物盒子。 原来,这就是她特意过来收拾的“行李?” 难怪一直不敢让他检查。 林介走过去之际,男人已经将东西捡了起来,没让林介碰到,抬头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林介也很无奈,“我拿走日记本就行。” 寒愈直接跟没听到似的,转身把日记本扔到他自己的车里,然后还挑衅和警告的瞥了一眼林介。 林介当然只能空着手回到车上。 第493章 看来我担心多余了 夜千宠没有往后看,天色一暗下来,她就会犯困,加上现在心情不佳,抬手按了按眉心,“返回去。” 既然他一定这么要求,她也只能照做。 林介倒是看了看后视镜,见到寒愈直接蹲在地上在捡散落的东西。 说实话,那个场景,看了是挺触动人心的,尤其是寒愈这样的身份,让他放低姿态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 她的行李里面,其实也就那日记本是重点,日记本被他放到车里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但寒愈还是想要一件不落都捡回来的趋势。 车子缓缓启动,慢慢远了,林介也看不到他了。 等行驶了会儿,林介终于看了看后座的人,犹豫着开口:“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您要不然给寒先生打个电话先回去?” 夜千宠闭着眼,声音听起来带着烦躁,“他想捡就让他捡,反正也都是他弄掉的。” 他们回到寒公馆的时候,雯姨急忙出去接人,道:“先生说他一会儿就回来,让大小姐先吃饭,饭菜都是热着的!” 她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雯姨摇头,“说是手头有点要紧事,不一定几点回来。” 要紧事…… 他也真是说得出口。 结果他这要紧事,花费的时间竟然比夜千宠想得都要久很多,她吃完饭,消消食,之后都已经准备睡了,但是他竟然还没回来。 第一次躺下之后,她因为睡不着又起身走了走,走到窗户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的雨好像一直都没有停过,而且比刚开始的雨势大多了。 她微微蹙眉,开了窗户一个缝隙,一下子觉得空气十分冰冷,只好又关上了。 明明很困的,可她就是睡不着,站了半天,稍微有点睡意了,又回了床上。 结果还是睡不着。 最终是拿了手机给他打过去。 电话那头刚响了一声的时候,其实她就后悔了,但是想挂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边的人接电话太快。 “怎么还不睡?”男人嗓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丝冷意,也听得出来他的担心,毕竟太晚了,尤其她是孕妇。 夜千宠抿着唇,想问的话也不打算问出来。 倒是他自己先开了口:“太晚了怕打扰你所以没给你电话,不用担心我,弄完我就回来……窗户关了么?下雨很冷。” 她依旧是没说话,半晌只是问了句:“你在哪?” 因为没从背景里听到下雨的声音,但外面的雨很大,按理说如果他还在淋雨是能听到的。 说明他没在外面。 正好她问话的时候,那边的背景音里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寒愈稍微模糊的“嗯……”了一声,像是想要把那个女人的声音盖过去,然后才道:“完事就回去,你先睡!” “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自作多情,她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挂掉。 寒愈听着她的语调,眉峰皱了起来,下意识想回拨过去,可想到她确实该睡了,也就作罢了。 “换衣服么?”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来到他旁边,手里是一件男士的家居长袍。 寒愈摆手,“不用。” “你这样容易感冒的……” 第494章 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夜千宠醒得不算早,但是她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男人。 两个人打照面是在楼梯上,彼此都下意识的顿住了步子。 寒愈虽然比她低了几个台阶,但再往上走两步,基本就与她视线平齐了。 “醒了?”他的嗓音,在早晨比平时任何时段都要悦耳几分。 但是他刚说完话,夜千宠忽然皱紧眉,然后一手捂了嘴,急匆匆的往楼下走,直奔卫生间。 孕吐的情况,她之前有过一段时间之后,现在基本不会出现了,最近就是吃得多、睡得多。 寒愈没想到会这样,神色一紧,也跟着下楼,路过沙发的时候随手将外套扔下往卫生间奔。 她这个恶心的状况也就持续了一两分钟,也没吐出什么来,但眉头依旧皱着。 从卫生间出来,寒愈见她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低眉,满是担忧的看着她。 夜千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看的柔眉依旧是蹙着的。 他换衣服了,不是昨晚那套。 这是夜千宠的第一个感觉。 寒愈几乎能感觉到她月眸的温度凉下去,连表情也稍微的落下去,虽然很细微,但他也看得很清楚。 “不舒服么?”他再次开口问。 夜千宠这才摇了摇头,然后拨开他往前走了。 男人原地站了没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在她进餐厅之际正好迈步进去,转换位置到了她面前。 迫使她稍微抬脸看着她,“昨晚……” “我很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她终于打断了他的话,“你自己闻不出来恶心么?” 说话的时间,一个手抬起来虚掩着鼻子。 寒愈想到她刚刚在楼梯上跟他靠近的时候才忽然犯恶心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毕竟是被她嫌恶了。 而且,是个很蹩脚的理由,她这明显是不高兴他昨晚一夜不归。 薄唇微抿,片刻,他还是点了一下头,“我上去换衣服,一会儿下来陪你吃饭!” 她没吭声,也没给出任何反应。 寒愈走了五分钟不到,林介从外面走了进来,“萧秘书那边的电话。” 她回头的同时放下了餐具,伸手接过电话,懒得起身,就在桌边接了,“萧秘书?” “大小姐,您现在……是回不来对么?”萧秘书问。 她点了一下头,“有点事耽误了。” “我知道了。”萧秘书道:“老女王那边跟使馆联系过,说考虑到您的私人行程不变,见面的地点改在了南都,具体时间和地址会给您发过去。” 夜千宠稍微松了一口气,祖奶奶还真是考虑周到。 更意外的是,对方竟然也不嫌麻烦么?跑这么远就为了来南都跟她见一面?她倒是挺不好意思的。 寒愈换完衣服进餐厅吃饭,夜千宠什么都没问。 是他自己先开了口:“昨晚去了一个朋友那儿,你的记事本淋湿了,稍微有些损坏,拿去让人修复一下。” 修复? 夜千宠听到这里,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就几张纸而已,有什么好修复的?”她抬眸,淡淡的看着他,“寒总要是想半夜三更去见朋友,我也不可能拦着,你不用拿这样的借口?我的记事本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值得你修复。” 寒愈当然听出来她在酸他去朋友那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更可气的是她神色平稳,满是大度的继续道:“我怀孕也挺长时间了,按照你的习性,忍这么久确实辛苦,偶尔出去找人解决能理解。” 男人脸色沉了沉,“胡说什么?”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柔唇,“我吃好了。” 从桌边起身,她去垃圾桶那儿扔了纸巾,然后才往门口走。 寒愈回头看了她,最终是没追。 等他用过早餐,知道她在客厅,他也走了进去,往她旁边的沙发位置上坐。 可他刚沾到沙发,她竟然也恰好起身,“我去午休。” 这回男人才皱起浓眉,在她还没走出客厅的时候将她拦了下来,眉目低垂,深沉而无奈,“躲我?” 夜千宠也没逃避,看了他,“我的手机呢?” “你想要什么机密直接跟我说就行,真没必要一直藏着我的手机。” 寒愈似乎是不想跟她纠缠这个问题,“既然手机不见了,今天去帮你买个新的?还是同样的牌子,同样的型号?” 听他这话,就是不打算还给她了,所以夜千宠懒得跟他多说,绕过他上楼。 “夜小姐。”林介刚好进来。 他刚刚去接了个电话。 她回头,“什么事?” 林介稍微抿唇,看了看寒愈。 “没关系,你说。”夜千宠略颔首。 “老女王那边的地址和时间都定了,萧秘书把信息发到您手机了一份……” 她微蹙眉,那天是不是忘了跟萧秘书说别发她手机? 可能萧秘书已经习惯了。 “你这儿也发了一份么?”她问。 林介点头,“嗯。” 夜千宠伸手,“手机给我。” 第495章 原来是想跟她一起走? 她在林介手机上看了地址和时间,记在心里之后随手就删了,然后把手机递回去。 见面时间是第二天,但她什么都没说,而且那一整天下来都显得十分安静。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了,虽然距离中午见面的时间还有点早,但她怕出什么意外,想早点过去等着。 祖奶奶给她介绍这么个人,无非就是以后能成为她的帮衬,所以,她当然的对人家客气些,礼仪先到。 “起这么早?”寒愈端着早茶刚好和她在客厅门口遇见。 她点了一下头。 “睡得不好?”能看出她神色不一样。 可能是她昨晚一整晚的思虑过重,夜千宠也不否认,但跟他也不再冷着脸,反正对着他冷冰冰的,他完全视而不见,不会就此而让着她。 她柔唇微动,“睡在你这儿,你觉得我能睡好么?” 寒愈啜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她,“你从小哪个晚上不是睡在这个别墅里的?现在跟我说在这儿睡不好?” 她微微扬起柔眉,略歪着头看着他,“可不么,按理说应该是谁最安稳的地方,竟然睡不着了,为什么?” 她这样一句反问,彻底让寒愈脸上的表情湮没于无。 很明显,她这就是在控诉他弄成了如今物是人非的局面,控诉他变了。 “我去吃早餐。”她也不跟他多作纠缠,转身进了餐厅。 没两分钟,他也进来了,但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 才问:“今天心情不错?” 虽然昨晚没睡好,但至少今天没冷冰冰的不搭理他。 夜千宠不置可否的表情,只优雅吃着早餐。 她本来不想在这儿吃的,但如果不吃早餐,他肯定不会让她出门,很明显的。 “什么时候走?”男人在那边冷不丁的问。 夜千宠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走? “去哪?”她看了他。 寒愈略略的弄了嘴角,“林介不是说了老女王那边定了时间地点?” “……” 哦她理解了,听起来,他是以为,祖奶奶把时间和地点定在了华盛顿,而不是南都? 她也没有否认他的想法,只是道:“不是一直不想让我离开南都,怎么今天没拦着?” “也不是没拦过。”他低低的语调,看着她,“身体吃得消?” 夜千宠浅笑,“吃不消也得去见,否则不是如了你的愿,不战而败?” 寒愈稍微蹙眉,“我们不是仇人,不叫不战而败。” 知道他不知情,所以夜千宠的状态还算放松,吃着,也说着话。 最主要是,她觉得出去见人,还是等伍叔出门为好,所以,急也没用。 吃过早饭,她去客厅坐着,手边就是他之前送的那个杯子,慢悠悠的模样。 男人上楼换了衣服,下来后进客厅看了她,“我今天有事,办完后可以陪你出国,哪天都行。” 难怪他今天没拦着她,原来是打算跟她一起走? 夜千宠抬眸,还是点了点头,“好啊。” 但是等他一走,她就抓紧时间起身,叫了林介备车,两个人直接往订好的酒店走。 车子一停下,她就开了车门,让门童去泊车,她和林介赶着往里走。 “桌号是18我没记错?”她问。 林介点头,“是18。” 第496章 怎么会是你? 和林介核对桌号,确定了之后,夜千宠才拾步往里走。 这个酒店的餐厅比较有特色,不至于太封闭,也不是完全敞开的,只有走到尽头那一排靠窗是敞开的之外,路过的两边桌位之间都有别致的镂空雕花隔着。 夜千宠到了之后落座,让侍应往她杯子里添了水,安心等着。 过了十来分钟,她看了林介,“几点了?” “还得有十几分钟才到时间。”林介道。 然后看了她,略微的笑意,“不用太紧张,以您现在的身份,紧张都是别人应该的,再说了,您今天打扮的很漂亮!” 漂亮么? 嗯,说实话,今天她出门的时候特地稍作修饰了一下。 因为是深秋了,兼顾保暖,她选了一条减龄的针织裙,米白色。配上她特地挑了一副石榴色的耳坠提亮。 她本身皮肤就十分白皙,嘴唇上难得涂了口红,整个人就算安静坐在那儿,也是颇有一种万千凡尘中一下子能跃然入目的感觉,不是特别惊艳,反而十分经得起观赏。 夜千宠确实很少这么打扮,但她怀孕之后感觉自己实在疏于管理仪容,一直忙于奔波各种事,所以今天特地用了点心思,也算是对对方的尊重。 所以,她这一打扮,本来怀孕她没变胖,反而越发玲珑有致,整个人就成了焦点,偶尔有客人路过,都会看上她两眼。 林介不说她也没觉得什么,但林介这么一夸,她看了看自己,“不会让对方觉得打扮太过分?” 比如,让人觉得她这个美色就是个陷阱?拐着人家来帮她撑气势对付寒愈之类的错觉? 林介笑了一下,“那倒没有!” 这边正说着,夜千宠抬眸瞥见已经有人走近,起初只以为是跟之前的过客一样的人,但是随即,她表情不自主的收起来。 来人已经到了她们的18号餐桌,一身蓝色极淡的西服,此刻正稍微倾身下来,把一束玫瑰给她递过来。 眉眼含着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 “怎么是你?”夜千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玫瑰,“你确定没走错地方?” 男人笑容好看,可能因为今天穿着比较用心的缘故,少了以前在她身边围着转时候的肆意和不羁。 这个男人是埃文。 夜千宠是无论如何没想到的。 埃文看了看餐桌号,“是18没错啊,我本来想点8号桌的,可惜人家说那个号是固定宾客的,我只好改了!” 他好久没见她了,刚刚就在观赏,这会儿亦是仔细的看着她。 然后另一手把她的手牵起来,十分绅士的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好久不见!” “知道你穿白大褂最美,没想到不穿白大褂的你更美!” 夜千宠终于是接了他的玫瑰,但眉头轻皱着,“你嘴巴是不是抹了蜂蜜?” 不过,她也狐疑的看着他,“我觉得,我有必要跟祖奶奶确定一下,来的男士有没有出差错。” 总觉得不太现实。 埃文能被老太太看上? 知道她在想什么,埃文也不急,在她对面坐下,还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你打电话,我给老女王也问个好?” 末了,埃文像是上瘾了,还是牵了她的手,“你今天是真的好看!专门为我用心打扮的,我这心都苏得不行了!” 夜千宠放下玫瑰,瞥了他一眼,刚刚还觉得好久不见,他变得成熟稳重,也十分绅士了,但这一句和现在的动作,立刻露出了他一贯的调调! 第497章 你怎么在这儿? 她看了埃文,“既然今天来的是你,那是不是应该跟我重新介绍一下你的身份?” 埃文淡淡的笑,倒也稍微摆正了姿态,但目光还是看着她,“我就是我,你不一直都认识么?就当做你的小跟班好了,没什么改变。” 可夜千宠摇了摇头,“既然你跟我祖奶奶有过联系,肯定知道她这么安排的用意,你没什么异议么?” 埃文嘴角弯起来,“能陪在你身边,就算上刀山下油锅都无所谓,为什么要有异议?” 她也笑了一下,但也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 才道:“我在这个位置,就不会再把你当做我手底下的组员,你对我的意义也就不一样,而我对你的态度,也会变,你懂我的意思?” 埃文微微挑眉,“……不太懂。” 夜千宠稍微吸了一口气,道:“你不要觉得我说话凉薄,但我想说……我并未觉得,你已经喜欢我,喜欢到可以上刀山下油锅的地步,你说呢?” 埃文这才微微蹙眉。 她的意思,是他并不够爱她,说那番话明显就虚伪了,而真正的目的,也不过是她这个人所有用的身份和地位。 “确实不太好听。”埃文稍微坐回沙发里,嘴角有着一丝丝苦涩的味道。 “但也是事实?”她笑看着他。 可埃文安静的看了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目光偏深。 夜千宠被他这目光看得不自在,毕竟,他以前可不会这么看人。 “介绍一下。”她打破沉默。 刚好,林介走回到了她旁边,“老女王的电话。” 她笑了一下,拿了手机,“祖奶奶!” “人来赴约了没有?”那头问。 夜千宠点了一下头,“嗯,到了,只是……我在怀疑您是不是安排错人了?” 老太太笑了一下,“这么大的事,祖奶奶怎么能安排错?……既然到了,那你们先聊着,温西性子不错,和你年龄也相仿,你们应该很聊得来!” 她微蹙眉,看向对面的埃文,“温西?” 挂了电话,她也是这么看着埃文的。 才问:“你不叫埃文么?怎么叫温西了?” 埃文倚着沙发,目光淡然含笑,“我是叫埃文,但也可以叫温西。” 夜千宠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把话说完。 埃文略扯了嘴角,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富贵门中,不经常有那种私生子、离家出走、剔除家姓等等的戏码么?我就算是不幸中招了,你这么理解就好。” “所以,你是私生子?”夜千宠道。 埃文却皱眉,“谁是私生子?你这就不尊重我了?” 她微微耸肩,“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埃文稍微瞥了她,才继续道:“相反,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温西家族的儿子,只不过,中途出了点事,所以我脱离了家族,对外介绍只叫埃文,不再带着姓氏温西。” 至于出了什么事,埃文也懒得细说。 夜千宠稍微点头,“懂……只不过,你既然不属于这个家族了,那就不可能被我祖奶奶选上。” “我荣归家族了!”他言简意赅的表示。 呵,“是么?”她浅笑。 好一会儿,埃文都感觉她在盯着自己,终于问:“虽然很久没见,也不用这么盯着我?” 夜千宠摇了摇头。 然后又轻轻眯起眼,仿佛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将近两三分钟才忽然看了他,“……我终于想起来你长的像谁了。” “我?” 她点头,柔唇微弯,“引资部的温西部长,跟你是什么关系?” 刚刚,夜千宠还仔细的在想,这么好听的姓氏,她听过的,但是一下子理不出来了。 等一想起来温西部长这号人物,她就瞬间想起来,当初第一次见温西部长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她记得,她当初还问过温西部长【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当时温西表情变化不大,但现在想回去,他是很囫囵的就把她的问题带了过去,明显是知道她在问什么,只是不方便谈而已。 埃文语调略微不屑,“如果非要扯一点关系,那就算是兄长。” 就算是? 听到他这种语调和说辞,夜千宠觉得他当初从温西家族出来,肯定跟那位部长有关系。 “既然身份都探究完毕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埃文隔着桌子望着她,“今天,可是我们俩的相亲,不谈公事,可以吗?” 夜千宠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公事能跟他谈的,如今药联那边很多事都交给了埃文,alva把关,她现在重心在自己的事和使馆上面。 不过,这个话说完,埃文又竖起食指,“暂时收回一下我刚刚那句话,我先说一件事,之后咱们就不谈公事了。” 她淡淡的一笑,“你说。” “rlv这个药物,从纽约出去的各个国际关口基本都通了,但还是需要你签字的,尤其一些重要城市,比如南都。” “现在南都方面的销路还没开放么?”夜千宠稍微有点意外,“我记得早就签过文件了。” 埃文摇头,“还没。” “南都这个城市情况特殊,需要的程序就多了两道,主要是,南都那边的制度和管理问题,对方最高药检部要求很高,而且在议会方面被驳回了一次,所以需要再走一道程序。” 夜千宠微微蹙眉。 “是南都最高管理者不同意rlv入境是么?”埃文拐弯说了那么多,她就听出来核心了。 埃文笑了笑,“就这个意思。” 她想起来,南都现在改制了,之前是有总统的,但就算改制,最高管理层里,最有力的人物应该还是跟寒家关系颇深。 所以,是寒家不同意入境? 她眉头紧了紧。 是寒愈跟她作对么?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得有些头疼。 “我之前就给你发了文件让你签字的,我以为,虽然不知道今天来的是我,但你应该带在身边?”埃文问。 夜千宠却一脸狐疑,“你给我发了文件了?纸质?” 埃文:“邮件啊。” 她几乎是眉心微凛,“什么时候?” 因为最近几天,她的手机都不在身边,但手机上的邮箱是开着的,而她的手机密码,想必那个男人也能猜到。 埃文蹙着眉想了想时间,“……我还真记不起具体日期了,有几天了。” “怎么了?”看得出她的脸色不太好,埃文看着她。 “没事!”可 夜千宠微微卷起手心,胸口稍微压了一缕说不出的沉闷。 “阁下?”林介见她神思不定,明显不舒服,低眉看了她。 夜千宠闭了闭目,她在想,如果真的是伍叔阻止药物入境,也偷偷动了她的文件,那她是该动怒的,此刻能坐得住是很不错了! 林介略弯下身,声音比较低,“寒先生也在这儿。” 什么? 她忽然抬头,“他在这儿?” 很不巧,她的话音落下,寒愈几乎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坐在最后一排靠后的桌位,虽然桌号之间隔着屏风,但也能大致看到走过来的人。 寒愈一身不算特别正式的私服,没有系领带,西装纽扣也散开着,露出昂贵、低调的皮带,简单又别有一番味道。 看起来,就好像今天来相亲的是他,穿得随性而不随意,而且很有一股矜贵中亲民的味道。 男人双手别在兜里,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就落在了她脸上,一双眸子一如既往的深邃,但似乎算不上阴暗。 “怎么在这儿?”在他们的桌边双腿支地,垂眸看她。 末了,又侧首朝埃文看过去,埃文微微一笑。 男人最后的视线又回到她脸上。 第498章 你觉得我需要相亲? 夜千宠也并没回避他的视线,但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不等寒愈回答,倒是埃文率先淡笑着,道:“你不知道他来?8号桌之所以订不到,就是因为寒总订走了,你以为今天相亲的只有我们?” 他真的是来相亲的? 她抬眸看着桌边立着的男人。 寒愈倒是看了埃文,语调淡淡,“你觉得我需要相亲?” 埃文微微挑眉,靠向沙发,“可能不需要,但你确实来了呢……而且,寒总知道我们在这儿?” 不然怎么直接就走过来了? “他知道也不奇怪。”她淡淡的开口,因为手机在他那儿,萧秘书发了一份时间和地址的。 可笑的是,早上他竟然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原来根本就连埃文订的桌号都清清楚楚? “今天就到这儿。”夜千宠忽然看了埃文,道。 埃文听完直皱眉,“我们才坐了多久?” “反正也不是不认识,你既然在南都,有的是时间见面,今天就先到这里,我有点累了,好么?” 既然她说累了,埃文也不好缠着她,“你最近确实应该很累,那就早点回去休息,我改天约你?” 她点了点头。 “去车里等我。”寒愈开了口,自然是对她说的。 夜千宠抬眸看了他,皮笑肉不笑,“寒总的相亲应该还没结束?……不用管我,我们开车了。” 但她起身作势离开之际,寒愈还是握了她手臂,“去车上等我,嗯?” 她没说什么,拿了包,叫了林介直接走了。 剩下的埃文依旧靠着沙发,看着寒愈,“寒总是有话要跟我说?” “宣战么?” 寒愈神色温冷,“宣战,你还不够格,不要以为你曾经是她的下属,我就会手下留情,你或者、帮你出谋划策的人,最好是别动她。” 埃文勾着嘴角淡笑,“寒总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伤害她呢?既然我跟她相亲,我对她有感情,那么我最期盼的结局就是跟她成为夫妻,我又怎么会对爱妻下手?” “再说了。”埃文继续道:“既然我们之间存在相互扶持,那就不存在相互利用,这些东西我们彼此心里有数,千千她现在不是一个单纯的千金小姐,她有头脑、有远见,也不可能轻易受我蒙骗,对么?” 埃文看了看手机,“寒总还是别让美人久等了,要是没事,先走了?” 寒愈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但目前还没有完全清楚埃文的底细,他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夜千宠等在他的车子边,她也想走的,但既然有话要跟他谈,不如等一会儿。 林介的手机响了。 接完之后,林介看了她,“寒先生说让我带您进去,把他的朋友介绍一下。” “告诉他我没兴趣认识,如果他不能尽早结束,那我可以先走。” 林介几乎是原话转告了一遍。 其实夜千宠觉得他会相亲挺意外的,毕竟,之前老太太寒闻之对她表现出了友好,加上他这个人本来就从来不喜欢相亲。 这让她想起了前两天他夜不归宿那晚,电话里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第499章 小姐在折磨自己(1) 这种事,她作为女人,始终都是敏感的。 虽然他们之间还没有真真切切的名分,但从头到尾彼此都清楚对方的位置,所以那晚从电话里听到女人的声音,她心里就不好受,也一直没多问一句。 现在还想把对方介绍给她? 他可真能想。 电话还没有挂,听着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林介目光偶尔朝她看来。 “你把电话给她。”寒愈低低的道:“我和她说。” 他此刻站在一处走廊,虽然看不到她的状态,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没必要的误会,他不喜欢拖着。 电话里隐约听到林介和她说“寒先生让您接听。” 寒愈知道她把手机接过去了。 “千千。”他薄唇微动,低沉的声线堪称完美,一如既往的好听。 但还没等说下一句,那边就忽然挂断了。 于是,他原本平缓悦耳的声线稍微变了变,“千千?” 果然是挂了。 夜千宠确实把电话挂掉了,然后把手机还给林介,“既然他还有事,我们先回去,开车。” 她记得今天早上伍叔虽然跟平时没多大区别,但看得出来急着出门,说明他约见人、谈事也比较重要,她就不在这儿烦心他了。 车子刚开出去没一会儿,埃文就给林介打了电话。 林介顺手递给了她。 “喂?” 埃文也坐在车里,但是没有启动,“你跟寒愈是……出现问题了?我这么问不唐突?” 夜千宠靠着座位,“你想问的可以直接问,这么问太模糊,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要说她跟他是不是出了问题。 那是肯定的,不过,外人一定以为是因为她父亲,所以现在他们之间比较像仇人。 偏偏,事实上他们之间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都没计较,最近的问题起源于基地,但是这几天,夜千宠觉得感情问题才是问题。 埃文笑了笑,直白的道:“我听他的意思,是不允许我跟你发展,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不放了你的原因,或者说……你为什么不彻底跟他断了关系?” 她捏着手机,目光微微看向窗外。 下意识的感觉,埃文这个问题,是想隐晦的知道她怀没怀孕? 否则,在他看来,既然寒愈是杀父仇人,加上洛森堡驻外使馆不肯加入联盟会,那寒愈和她就存在矛盾。 然而,她的态度看来,也是不愿意离开寒愈,为什么呢? 埃文实在没想明白,她现在跟他说话都能挑明因为她的身份,不可能单纯跟他谈感情,想必对任何人都是,包括寒愈? 既然没感情,那就趁早断了才对。 她怀孕的事,外界一无所知,所以夜千宠也不可能告诉他,但埃文这么问,她隐约有一种被不安好心的刺探、窥视的感觉。 当然,她觉得埃文没必要这样刺探她。 那就只能跟他回归的家族有关系了? “我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有些东西说断是断不了的。”她模棱两可的回复。 埃文沉默了会儿,没再细问。 “明天有时间么?”片刻,他才问。 夜千宠摇头,“不太清楚,私事比较多。” “我听说你这次过来,是探访亲人,方便带我一起去拜访么?” 她没想到埃文会这么直接。 但是想一想,他是祖奶奶挑选的人,她自己也同意了这个约见,刚刚见面也没表示什么异议,等于默认了这段关系可以有个开始。 所以人家提出要多和她的亲人走动也说得过去。 “不方便么?”见她没回应,埃文再次问。 夜千宠勉强笑了一下,“还好,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顺便刺激一下寒愈。 “对了。”她答应完后才看似随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是探亲的?” 南都的人知道她唯一的亲人只算得上寒愈一个,而华盛顿或者纽约或者其他外界,基本不清楚她的身份,就算知道,也应该觉得老女王才是她亲人,她探亲该回洛森堡而不是南都。 偏偏埃文这么问了,那说明之前就打听过。 “嗯……抱歉,如果你会不高兴,我以后直接问你?” 埃文说完后还是没听到她的反应,知道她应该不太高兴,只好直面问题,答:“我从温西部长那儿知道的,引资部跟你不是有合作么?” 所以知道她的大体行程也不奇怪。 夜千宠只是点了点头,“哦。等我去见庶奶奶的时候叫上你。” 挂了电话,林介把手机接过去放下,又从后视镜看了看她。 “您是觉得,埃文有问题?” 她已经闭上眼,靠着椅背,没回答,而是道:“温度有点高了,可以调低点。” 怀孕之后虽然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但她也没怎么加衣服,身体耐寒度好像比以前好。 末了,才听她道:“埃文跟了我那么久,他的心性我是知道的,他喜欢我,但还没到非要霸占的程度,之前他一个人生活,状态非常好。” “现在却忽然被家族叫了回去,原因肯定是有的,而且,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你抽空给满长安打个招呼,看看怎么回事。” “是。” 之后夜千宠闭着眼眯了一会儿。 快到寒公馆的时候才稍微睁开眼。 路途中迷糊听到林介好像说伍叔又打过两个电话。 这会儿,又发了信息过来。 “寒先生说他午饭不回来吃。”林介给她转达。 她也没搭腔,因为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回了寒公馆,林介陪着她吃午饭。 午饭过后,她去后院走了走,但是雯姨看她穿的少,硬是要她披上保暖都得长袄,那么厚的袄,她本来就不冷,加上走走停停,身体热,热得受不了,想脱又不让,只好回了屋里。 走了会儿,整个人就开始犯乏,没回床上,而是在阳台的贵妃椅上眯着。 结果,雯姨上来见她这么冷的天竟然靠窗户那么近,而且只盖了一条薄毯,直接给她加了一床被子。 夜千宠几乎是被热醒的,醒来感觉身上盖的太重了,皱了皱眉,又无奈的笑了一下。 雯姨这是真担心她冻着。可家里空调都是恒温的。 睡不着起来,她去了书房。 目光从书本间抬起,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但又什么也没瞧见。 倒是过了会儿,雯姨敲了门进来,“大小姐,窗户边冷,您小心感染风寒了!” 她笑了一下,原来是雯姨。 “没事!”她简单回了句。 雯姨几乎是一整天都在犯嘀咕。 她记得大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个天气,她都不爱出门,相反先生每天雷打不动,大清早或是晚上,只要有空,肯定去锻炼,偶尔会把大小姐连拖带抱弄出去运动。 现在怎么大小姐尽往风口待着? 雯姨那会儿脑子里就觉得他们俩闹别扭了,大小姐这保不齐是心里郁结,自己折腾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雯姨越是心疼。 下了楼,钻到客厅的窗户边用座机小声打电话。 寒愈手机震动时,看到家里来点,直接接听。 “喂?” “先生!”雯姨稍微压低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担忧,还有几分不满,“您那边还没忙完?” 男人微微蹙眉,“家里有事么?” 有啊,怎么能没有? 雯姨跟着拧眉,“先生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只是大小姐好容易回来,您怎么着,也该多抽时间陪陪她的,她一个人在家里会不舒服……” “不舒服?”男人微微挑起的语调。 雯姨顿了顿,“我是说,大小姐看起来不太高兴。” 想了想,雯姨一咬牙,直接往严重了说,“大小姐从上午回来就整个人都不对劲,那么冷的天,她一会儿跑去后院挨冻,回来后又直往窗户边吹冷风,这不是心里不舒坦,所以折腾自己出气?” 至于她心里为什么不舒坦,雯姨觉得,这就是先生应该反思的了。 “她现在在哪儿?”寒愈嗓音略略的沉了。 以她那倔强的性子,雯姨说的这些,也真做得出来,纯属为了气他,知道他比她都心疼她自己。 “大小姐把自己关在书房,我刚刚上去,她又在窗口吹风。”雯姨是怎么事大怎么说。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总觉得就因为自己管的少,导致先生和大小姐越走越远,大小姐搬出去的时候她也没帮上忙,现在经过那么多事,好容易能回来,当然要大力撮合。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先生?”雯姨试着出声。 才听到寒愈沉声回应:“我知道了。” 然后挂了。 雯姨听到盲音,愣了愣,这就挂了? 她又不能再打过去,否则就真的太逾矩了,只好愁着脸把电话放了回去,走到楼梯口,抬头看了看,叹了口气。 书房里。 夜千宠已经没在看书,没什么好看的书籍,加上天色越来越暗,她越来越心烦。 从上午开始,一直等到晚上。 他只给林介说不回来吃午饭,没想到晚饭也不回来,照这么看,晚上也不回来睡? 那她要这样等多少天? 没多大会儿,她却听到了别墅外传来车声。 第500章 这辈子只要你一个(2) 走出去,到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看了一眼,确实是他的车。 寒愈把车扔给了杭礼,自己依然下车迈步进了家门,扫了一圈客厅没见人就知道她在二楼。 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一边走一边问了雯姨,“她晚饭吃的什么?” 雯姨说:“没怎么吃。” 林介在客厅看电视,听到雯姨的话眉头微跳了一下,阁下晚饭好像是吃了足足两碗米饭? 这还叫没怎么吃,那她以前在寒公馆的饭量是什么样? 雯姨说完话,发现林介的表情,很有意味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道:“既然先生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林先生晚上是住这里?” 林介点头,“我的责任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雯姨笑了笑,“有先生在,谁保护也是多余,你还不如回去睡个好觉,要不你跟我一道走?” 林介面不改色,“不了,您慢走。” 雯姨:…… 慢走,还把她当客送。 太不开窍了! 楼上两人明显很需要二人空间,他在这儿跟个雕塑似的坐着,多煞风景? 没办法,林介不走,那雯姨也只好磨蹭了一会儿,擦擦这儿,洗洗那儿的拖着时间。 过了不知道多久,楼上传来一声略显突兀的动静,紧接着似是大小姐尖着声喊了“林介!” 雯姨看着林介几乎敏捷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像豹子似的就要往楼上冲,她却忽然挡在了楼梯口。 “雯姨,您这是干什么?”林介还黑了脸,满是严肃。 雯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林先生,楼上就两个人,先生疼大小姐都来不及,从她进这个别墅就捏手心里宠着,你觉得会需要你帮忙劝架么?” “或者说,他们俩若是吵架,你去劝,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 雯姨就不让他上去,“孩子,有空了可以去谈个恋爱,你好、他们好、大家都好!” 见林介还听不懂,雯姨干脆道:“年轻人的感情都是磕磕绊绊过来的,小磕小绊增进感情,你上去,万一打断人家在……” 林介看着雯姨两个手指对了对,两秒后脸色不太自然的看了看楼上,“他们经常这样?” 雯姨笑了一下,“你现在伺候的大小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家的先生,我是了解的,就是这样!” 看雯姨一脸笃定的样子,林介保持缄默,又坐回了沙发上。 楼上。 寒愈刚刚被她推开,脸色略沉着,而她依旧坐在窗户边的躺椅上,他说什么也不挪位置,碰都不让他碰。 彼此安静了会儿,他才朝她走过去,声音也温和下来,“因为我今天的会面,你不高兴?” 他用的会面,并不是约会。 夜千宠看起来比他平静得多,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的事,“寒总觉得我腻了,或者二十八岁才破戒,没放纵几年我就怀了孕,让你没法尽兴,所以物色一个女朋友我是可以理解的,有什么不高兴?” 男人已经到了她的躺椅边,拉了一旁的凳子坐下,手臂搭在她的椅子边,上身向着她倾斜。 “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话,非得让我活到老、气到老?”他略低眉望着她。 “能让寒总赶着时间,特意打扮一番去见的女人,应该是很中意的?”她靠在椅子上,语调轻漫。 “我中意的,不已经在这儿了么?”他终于去握她的手,结果被她躲了过去。 寒愈也没有强求,只是目光落在她脸上,“雯姨说你今天情绪很差,晚饭没吃?” 事实的两碗米饭,在雯姨那儿成了“没怎么吃”,到他直接成了“没吃”。 夜千宠也懒得回答。 “中午原本想带上你一起见见……那就改天,总会见着。”他低低的声音,“现在下去吃点?” 她终于侧过脸,看了若无其事的男人。 “你是觉得我们俩之间一点问题都没有么?” 男人神色温然,“有什么问题?” 夜千宠不知怎么的,一下被他这毫无起伏的反问给气到了。 “你觉得基地的事横着我们之间没有问题?” “你觉得为了对抗你,我甚至出卖自己去找个伴侣没有问题?” “还是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一张纸的名分,所以你在外怎么找女人也没有问题?” 她越说越来气,想从躺椅上起身离开。 可寒愈先一步起身,将她困在了椅子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宇间尽量不显得阴冷。 “这些都只是你以为的问题。” 他一双深眸看进她眼里,“除了你,我不会再找女人,脱光了躺我床上也没用。” “至于你的相亲对象。”他虽然也闹心,但也淡淡道:“在我眼里就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两年前我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现在也是。” “基地的事,你就把跟我周旋当作打发时间?” 夜千宠没办法起身,也就倚着仰起脸,听完他的话,清淡的冷笑,“既然是这样,你又何必在背地里一次又一次玩手段,甚至把心思都耍到了我的头上!” “你这话又是从哪来的?”寒愈从弯腰撑着把手,改为半蹲在地上看着她。 看她这一天应该是很烦,午休后都没有梳头发,两边发丝零乱的散着。 伸手想帮她把头发理顺,她却又一次躲了过去。 这一回,寒愈一双浓眉轻轻皱了起来,目光凝着她。 “寒愈,我真是没想到你对我都这么小人,这已经第几天了,我的一个手机你是打算留着它给你生儿育女吗?” “萧秘书给我发的行程安排,在哪跟埃文见面,你不就是从我手机上偷看的么?有什么好装的?” 偷看这个词,确实很不好听。 “我说过了,没见过你的手机。”他神色坦然。 “好了,现在下去吃点东西。” 夜千宠短促的冷笑。 “没看到手机?那文件你总看到了?我行李箱里所有东西都在你手里,你那晚到底是给我恢复日记本去了,还是去恢复我的文件内容了?” 寒愈看着她的眼神暗了暗,眸子微微眯着,隐约有了几分愠怒涌动。 “这种精密的事,女人帮你恢复得很好?一晚上就帮你办好了?还是只用了半个晚上,剩下的时间……” “说够了没有?”他终于打断她。 道:“你现在是孕妇,我知道情绪容易烦躁,你怎么闹我都不会跟你计较,去吃东西。” 她柔唇温凉,“我倒是希望你不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把我当孕妇……” 尤觉得这么说不太够。 夜千宠道:“就当我肚子里怀的是不明来路的野种,你就跟我计较,咱们一件一件的计较。” “夜千宠!”寒愈五官都沉了下去。 她不退不让的抬眸看着他,“如果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跟我作对?我就回来这么几天,你作弄我还不够吗?就你这样的行为,我看我怀的还不如野种呢!” “你给我好好说话!”他压制着脾气,嗓音显得尤其掷地有声。 她看了他两秒,索性拨开了他。 “好好说话,我现在快连话都不想跟你说了。” 夜千宠起了身,寒愈自然也从地上起来,在她即将从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将她拦了回来。 “把你手拿开!”她今天脾气始终就下不去,抬手就挥掉了他。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你也还知道我怀着孕,可你这么对我,就这几天的气氛我都受够了,我没办法想象怎么再继续跟你走下去!” 说罢,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想从这儿出去透透气。 可寒愈脸色蓦地阴沉,散步并做两步就将稳稳扣了她的手腕将她带了回去,另一手稳稳握着她的身子。 “不想跟我走下去?”他嘴角是弯着的,但一点笑意也感觉不到。 “我刚刚说的话你是没听懂,还是没听见?” 他稍微低下身,“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女人,你也休想有第二个男人!这样解释够清楚了么?” “我等着你长大,等了这么多年,你说想在校园谈恋爱,我纵容你了;你为了席澈跟我闹,我也妥协过。但你现在怀着我的种,别说我没提醒你,想让埃文活得久一些,你最好别抱着让他染指的希望。” 夜千宠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有脸这么霸道,月眸瞪着他。 “我宁愿你当年没把我带回家,没等我这么多年,没知道过我爸的死,跟没踏入过你们的世界。” 寒愈薄唇抿着。 “为了阻止你沾染这些事,我想了多少办法?你听过么?现在深陷其中,你才知道后悔?……好,让你踏入这个领域,是我的错,没彻底防住你。” “正因为这样,现在我才要对你足够强硬,否则未来哪天你再后悔呢?” 语毕,寒愈略微的深呼吸,双手捧了她的脸,耐着性子,“好了,到此为止,下去吃东西?” 没等她回答,他将她的脸庞微微抬起,想要吻她。 吵得有点凶,他只有能这样心里才踏实。 可她直接躲了过去。 连着前面两次,她躲了三次,男人稍显不悦,一个手捏着她的下巴,稍加力道,俯首落吻。 又一次被她挣扎破坏,寒愈索性逼着她退了几步抵在门边,终于完成了这一吻。 然后低眉几分缱侬的看着她,“晚上没吃,我给你煮面?” 第501章 效仿前辈的恩爱 夜千宠眼神从朦胧转为清晰,这才往后贴墙,拉开了跟他的距离,小脸微冷,“我吃过了,现在要睡觉。” “晚饭没吃怎么睡?自己有低血糖也敢不吃饭?”男人指腹擦了擦被他吻过的地方,“听话,去吃点东西,我亲手给你煮?” 他越是好言相劝,夜千宠就越觉得他这都是计谋。 “你是打算把我溺在温柔乡里,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她怎么想的就怎么问,毫不遮掩。 寒愈知道她什么心理,但她几次三番的说这些话,脸色也好看不了。 就好像捧着一颗温热的心刚凑到她跟前,就被她一盆冷水浇下来似的。 稍微平缓气息,寒愈才稍微弯了一下嘴角,“对你为所欲为?” 他再一次凑近她,“对你怎么为所欲为都做过,我干什么废这么大力气?” 男人满是无奈的深眸凝着她,“我说过的,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事,都不会使感情变质,我对你的好,也与公事无关,更不舍得利用你对我的爱,懂?” 说罢,他才跟她拉开距离,顺手揽了她的腰,作势将她抱起来。 “我都说了我晚上吃过了!” 寒愈也不跟她纠缠吃没吃的问题,只道:“萧秘书说你怀孕后经常会饿,晚上就算吃过了,现在也该饿了?想吃什么?” 他一脸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见她不说话,男人想了想,薄唇沉声,慢悠悠的道:“五香带鱼?……清蒸鳕鱼?……虾仁豆腐饼?或者豆结红烧肉?” 她怀孕之后很馋柠檬,但同时又特别馋肉,所以他这一个菜名一个菜名说着,她只觉得真饿了。 “不吃菜的话,葱油面或者……” “咕噜……”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肚子叫了。 寒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但又顾着她的面子,并没有笑出来,“那就葱油面一小碗,加一叠豆结红烧肉?” 这两个人做起来方便,也快。 “做好了叫你。”他低低的道:“别睡着了,否则我亲自喂你!” 看着他说完后得意的出了卧室,夜千宠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隔空虚拍了一下肚皮。 肯定是一窝寒愈的小情人!还没出生就这么给他长志气。 她现在也饿了,谈正事的时候就谈,该爱惜自己的时候也不能含糊。 也就二十几分钟,寒愈上楼叫她来了。 也不让她走路,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抱下楼,一边淡淡的道:“听说过仓城的宫池奕和顾吻安夫妻么?” 夜千宠蹙了蹙眉。 “恩爱、事业两不误,相互扶持着从仓城把威名屹立到内阁的传奇夫妻,谁不认识?” 说罢,她略冷笑的瞥了他一眼,“你想效仿?可我看你现在的作为连宫先生百分之一都不到,甚至是完全相反。” “宫先生怎么会舍得这样跟顾小姐作对?” 寒愈唇角扯了一下,“市面上的传记都是宫先生一个人校对的,所以外面都说他宠妻宠到把内阁首辅都让给她,实则,他才是一路利用、设陷阱逼着顾小姐一步步跟着他走的。” 夜千宠嗤笑,“说的好似你在他们床脚头听过一样。” 男人低眉看了看她,“你不认同这些也罢,但有一件我正在效仿。” 他掂了掂她,“听闻在家里,宫先生几乎不让宫太太双脚落地,这个是不是爱听多了?” 第502章 家里来客人了? 宫先生生性霸道,但宠妻无敌,在仓城是个传奇,夜千宠当然也听过不少。 包括现在伍叔说的这一点。 但她听完也没有吭声,柔唇淡淡的抿着。 夜宵太丰富,她坐在桌边就觉得味蕾被挑开了,男人进去给她拿汤勺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寒愈出来的时候见了她直勾勾的盯着那碗小面,但他到了桌边,她又一脸淡然,食欲不大的样子。 他勾了勾嘴角,也不说破,给她把面端到面前,顺便给她舀了一碗汤,“都吃完!” 夜千宠也不说话。 但寒愈是看着她把那些东西一小口一小口全部解决掉的。 中途的时候,他一度以为她吃不下去了,但又为了不违背他的意思,所以在强迫自己吃,可他没机会张口,她倒是默默的吃到底了。 男人微微挑眉,饭量……见长。 清蒸的鳕鱼就只剩一个鱼头了,她那双眼睛还亮晶晶的看了两眼。 “都吃了?”他试着问。 不过,夜千宠放了筷子,擦完手,就悠悠然然的走了,也不跟他打招呼。 寒愈收拾完餐具上楼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至少表情看起来是心满意足! 安静的陪在她床边坐了会儿,寒愈才起身离开,替她虚掩了房门。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转身往书房走。 到了办公桌边,若有所思。 然后拿了手机,打了个电话:“……抱歉,这么晚打扰你,那晚送过去的东西,先不用恢复了。” 第二天,夜千宠起床时,寒愈已经不在家了,早餐是她自己吃的。 雯姨几乎是在旁边看着她吃早饭,大概是等她吃完,要给寒愈汇报她的饭量,她也没说什么。 吃过早饭,她照例让林介备车,但也不和雯姨说行程。 中午十一点半。 寒愈人还在公司。 他最近在南都的时间不多,所以回来一趟,但凡到了公司,等着他的是各种文件和需要处理的事务,吃饭都没时间。 眼看着还有半小时到午休饭点,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先生!”是雯姨的声音。 寒愈原本还在看文件,只是随手接起电话,视线还没抬起,听到是雯姨的声音,就知道应该是和千千有关,手头的工作已经停了下来。 “嗯,您说。”他目光微抬。 “老太太那边打电话来,说是让您中午过去吃饭呢,大小姐已经先过去了。” 男人眉峰微微弄了一下,也许是觉得诧异,上一次她去了老宅,虽然乳母在,但因为老太太的态度转变不小,她显然待得不自然。 今天居然还主动过去了? 放下手里的钢笔,他又随手拿了搁置在旁边的手机。 原本是按亮屏幕打算看具体时间,安排去老宅的时间,但看到屏幕上躺着几条信息,男人却兴味的眯了眯眼。 接着解了屏幕,把短信点进去看。 从第一条到第五条全是消费短信。 简单的内容就是:【您银行账号为的金卡在世纪商城消费一笔58,00800元……】 他是大致扫过内容去看的。 第二条也差不多,只是消费的数字不一样,都是一串一串的数字。 最低的一笔也得8001,虽然都是他喜欢的数字8和1,但是组合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因为他知道,她并没有大手大脚购物的习惯,甚至,她并不是个爱逛街的人,怀了孩子之后更是,去哪都觉得疲乏。 就这样的人,怎么会一下子狂买东西? 照这个购物力度,已经大包小包了。 寒愈看了看时间,是半小时之前了,难道是她去老宅给两个老人买的礼物? 这样的话,倒是好事,男人稍微勾了嘴角。 当即放下文件,挂了电话,起身拿了外套就出了办公室。 杭礼刚好准备送文件进去,见他出来,愣了一下,“寒总?” “备车,回维也纳庄园吃午饭。” 杭礼张了张嘴,因为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午餐送过来,这会儿也不说话了,而是拿出手机取消送餐。 “取消不了就送过来给底下的职员。”一旁的男人插话。 杭礼听完略勉强的勾唇,“好的。” 其实杭礼感觉出来了,寒总心情不错!要是心情差,饭菜送过来直接倒了,而不是给别人。 这次寒总回来之后,杭礼知道他还是以前的寒总,但也知道稍微哪里不太一样,所以跟在他身边,会比较小心。 以前的寒总深沉、稳重,在公司处理事务是滴水不漏,平时走到公司里也是生人勿进。 但这次回来之后,他在董事会上若是动怒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冷着脸一言不发,而是会开个冷冷的玩笑,讽刺在座的各位,一点都不带给面子,处事嚣张了几分,也恰到好处。 以至于,杭礼更不敢惹了。 出了公司,一路上后座的男人心情应该都是不错的。 车子停在庄园门口,步行往里走的时候,杭礼习惯了眼观六路,看到不远处那辆车的时候,也就嘀咕了一声:“家里来客人了?” 听到他说话,寒愈自然也朝着看了过去。 见了一辆深蓝色的轿车安静的停在那儿,很陌生。 她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这是寒愈的第一反应,然后脚下迈着的步子下意识的就稍微宽阔了一些。 进门的时候,杭礼都能感觉到寒总一边换鞋,恨不得一边往客厅走。 宅子够大,玄关处换了鞋,还得走一段才进廊厅,然后转入客厅,这才能看到里头的客人。 看到沙发上的大小姐和她身边坐着的男士,杭礼眉头轻轻跳了一下。 确定大小姐这不是在点火? 果然,杭礼稍微侧首偷看他主子的表情,就见男人冷毅的侧脸棱角越发明显,薄唇微微抿着。 寒愈迈步进了客厅,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声音听起来还是低沉悦耳的,“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不等我?” 夜千宠知道他的意思,却弯起唇角一笑,“不是一个人,我跟埃文一起!” 而后颔首指了埃文,第一次正式的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伍叔。” 第503章 那我怎么办? 反过来,介绍:“这位,是以前我们组的研究成员,也是引资部温西部长的弟弟,也是我祖奶奶的人选。” 男人低眉看着她的眸子稍微眯了一下,倒也和埃文握了个手,然后手就收了回去,紧挨着她坐下。 顺势还想拉她的手。 但夜千宠很自然的就避开了,顺便去拿了自己的杯子。 寒愈见状,倒也没生气,只勾了勾嘴角,顺势倚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臂搭在沙发边。 整个人闲散又矜贵,正好脾气似的看着她喝水,“杯子不错!定制的?” 夜千宠:…… 真是幼稚,明显是故意问的。 就因为她躲开了他的手跟埃文显亲近,所以他故意显摆自己送她的东西!问的还一本正经。 她喝了水,放了回去,并没有回答。 没想到,因为她不回答,不搭理他,男人竟伸手将她的杯子捻了过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很自然的喝了一口。 然后眉头挑起,“恒温的?” “庶奶奶,我们炖排骨?”她实在是懒得理他,只好转移话题。 男人依旧接得很自然,“嗯,她最近爱吃肉,昨晚半夜我还给她做的鱼,吃得干干净净!” 这话一出来,埃文虽然安静了半天,也稍微动了动眉毛。 半夜给她做? 所以,他们住在一起? 夜千宠收到了埃文的视线,她不可能跟埃文解释这些,所以也没去看他,只起身往厨房走。 伍纪秋兰眼神转向寒愈。 千千去厨房,无非就是为了躲小伍,小伍要是不乱说话,千千也不能跑厨房去,她又不会做饭,别到时候还被烫到、撞到了。 寒愈意会就起了身,迈着长腿随她之后往厨房走。 因为他跟着进去,本来在厨房忙的佣人也十分知趣的一个个低下头鱼贯而出,把空间都留给他们俩了。 夜千宠一看这架势,蹙了一下眉。 寒愈进了厨房,顺手关门,低眉看了她,“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想吃排骨,我来给你做,你陪着?” 她终于是看了他,“我今天是特地带埃文过来拜访庶奶奶的,就是见家长,你也身为长辈,希望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的生长环境有问题。” 男人微微勾了嘴角,“他若是觉得你的生长环境有问题,那就往边上靠,他不敢要,有的是人想要你,我倒是想能少一个是一个!” 夜千宠知道他现在比以前不讲理了。 干脆道:“我现在跟你没关系了,有关系也就是个竞争关系,你管不了我的事,那就别捣乱。” 听她这话的意思,就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埃文过,孩子都给埃文似的,寒愈微微眯起眼瞧着她。 “又想跟我划清界限了?”他薄唇微动,俯身下去,“你是怀孕了忘性大,是不是忘了上次在基地说跟我没关系我怎么惩罚你的?” 她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 当然记得,但也挺胸抬头,“你难道现在想惩罚我?” 然后给他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寒愈见她这么嚣张的模样,眉宇间忍俊不禁,“嗯,那就换个说法。” “你想跟我划清界限,可刚刚也是你自己说的,你带人来见家长,乳母是你的家长?” 夜千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也理直气壮,“怎么不是?被你赶出去之后,我就和庶奶奶一起住的,她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唯一。”男人薄唇微微勾着,“那我怎么办?” 不等她回答,他像是又不想追究这个了。 摆摆手,道:“既然乳母是你的亲人,那她是我亲妈,我是不是又成你家人了?” “归结起来,只要你想脱离我,你今天来这里就是来错了,你见的,可全是我的家人。” 夜千宠被他给堵了回来,皱着眉不说话了。 男人抬手,指腹放在她柔眉间帮她舒展,“这有什么好发愁的?我才是你最亲的人……” 抚完她的柔眉,他的手顺势落下,轻轻抚在她腹部,虽然还不见明显拢起,但他动作依旧十分温柔,“就算他们四个,也没我亲。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有我那样对你亲近的权力,听到没?” “想吃排骨?”他说完,自己就转了话音,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想吃清炖的,还是红烧的?” 她微微吸气,“有你在,什么都不想吃了。” 男人笑,“昨晚明明吃得很好!” 他朝她靠过去了一些,将她拢入怀里,下巴顶着她脑袋,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嗓音却依旧悦耳,“千千,我今天可有点吃醋了,除非你一会儿好好吃饭,好好陪我说话,嗯?” 他还以为她过来之前买那些东西是给两个老人的,过来才发现,敢情她是给埃文买单,让埃文拎着东西来两个老人面前刷好感来了? 她和埃文俩耍慷慨,他这个冤大头来买单?什么道理?能不吃醋么。 男人放开了她,“你庶奶奶担心你在厨房受伤,先出去,陪她说说话!” 夜千宠淡淡的瞥了他,“我倒是想起来,为了对付唐启山,你连庶奶奶都利用了,她是不是不肯原谅你,想让我亲近她?” 寒愈勾唇,“我们母子同心,对付唐启山你庶奶奶比我积极,你以为我敢擅自利用她?” 说罢,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也就只有你敢对我这个长辈不敬。”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毛病。 夜千宠知道的,他虽然在外威风尊贵,但是在家里,该敬重的都不会含糊。 “出去,吃完饭带你出去转转。” 她皱起眉,“吃完饭埃文送我回去。” 男人勾唇,语调温和但内容霸道:“我不喜欢一句话说两遍的。” 夜千宠从厨房出去,埃文和客厅里的人聊得还可以,他本身性格就比较活泼,哄人比较在行。 但相比寒愈没来的时候,这气氛还是差了些。 因为她介绍埃文给伍叔的时候,说了埃文是祖奶奶看中的人。 寒闻之和伍纪听到她这个话,大概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当然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不,寒闻之见她出去,就看了她,虽然笑着,但目的性很明确,“千千,太奶奶知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但感情姻缘这种事,还是得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能让自己成为事业利益的牺牲品不是?” 夜千宠要是能顶嘴,肯定是说“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太奶奶觉得家世背景、身份地位匹配才是要紧事。 但这会儿,她也不会贸然顶嘴,只笑了一下,“我挺喜欢埃文的。” 伍纪知道她的性子,这种事,不用劝,让她和小伍自己解决,所以转开了话题,“过些天我回云南,你跟着过去?这个时间的烧烤最丰富。” 夜千宠听着就馋,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婉拒。 “国外还扔着很多公务,多陪你们几天,就该回去了。” 几个人断断续续的聊了挺长时间,中途她去后院走了走,舒缓腰间的不适。 回来没多会儿就该吃饭了。 饭桌上的气氛不算差,就是埃文和寒愈比赛给她夹菜似的,看着让她闹心。 七点左右。 寒愈收拾完东西,给她留了两份夜宵之后,准备带她出去散散步。 但夜千宠看了他,“我不太想走路。” “我背你?”男人顺势就问了一句。 但她并不是那个意思,所以微微蹙眉,看了看埃文,“晚一点走没事?我想多留会儿。” 埃文点头,“当然,我过来就是专门陪你的,没别的事!” 夜千宠上了楼,她是真的想在躺椅上休息会儿,腰难受。 寒愈原本以为她是不想和他一起出去,但跟着进了卧室,看了她的脸色,浓眉皱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见她一个手微微托着腹部,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肃穆许多。 “我叫医生过来?” 夜千宠摆手,“我躺会儿。” 她的卧室那个躺椅虽然没有寒公馆的好,但也很舒服。 可她躺下之后眉头依旧皱着,脸色微微泛白。 “余医生说,前三个月很容易流产……” 寒愈猛的听到她这么说,一张脸很明显的变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紧张,“肚子疼?” 她摇头,也不是疼,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男人眉峰在收紧,“你下午陪他去逛街了?逛了多久?”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张峻脸已然有了欲裂待崩的趋势,深眸紧紧锁着她。 夜千宠也想起了那一茬,手握着薄被,索性心虚的没敢搭腔,只是柔唇紧紧抿着,目光微抬看了他。 寒愈原本都翻起了怒火,可看到她那柔弱的眼神,心头顿时软了下去。 “你最好是别让我发现这是刻意为之,你想跟我划清界限,怎么闹都没事,若是敢拿孩子做文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也一刻不耽搁的拿了手机,打给杭礼:“马上安排医生来老宅,千千身子不适!” 夜千宠靠在躺椅上,眉心蹙着,其实她没想到逛街还能出什么问题,而且她更没有他所说的心思。 因而,被他这样说,心里自然委屈,脸也就转了过去没再看他,一言不发的闭着眼。 第504章 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可能是因为房间里太安静,等医生的时间,总觉得十分漫长。 夜千宠躺在贵妃椅上,实在忍不住才睁开眼,发现他一直在旁边,神色虽然沉冷而焦急,但也没责备她,只是陪着她一起等着。 估计,如果楼下没人,他可能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就因为楼下那么多人,一个都不知道她怀孕的事,他再焦急也只能在这儿安静的闷着陪着她。 “很疼么?”见她睁开眼,他也就在旁边蹲了下来,“是哪一种疼法?” 夜千宠摇了摇头,她也说不清楚,但自己感觉,应该不是很严重。 就这么等了半个小时。 半小时对她来说很长了,期间就说了两句话。 眼看着医生还没到,她倒是忽然看了他,“太奶奶这儿,是不是有柠檬的?” 寒愈一听这话,嘴角又往下沉了两分,知道她喜欢吃柠檬,但现在肯定不会由着她吃的。 “晚饭你就没吃多少,照你那么吃柠檬,胃能受得了?”他一脸板正。 又道:“先让医生看看有没有问题,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但是她摇了摇头,“我吃得不少了……现在感觉,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晚上还有点事,顺便让埃文送我。” 男人目光深深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夜千宠一脸不解,摇头。 “我想下去把你所谓的相亲对象揍一顿!所以,若是想让我忍住把这个念头转为现实,你今晚就好好听话。”他一字一句的道。 显然,在寒愈看来,如果不是她看中埃文,打破自己的喜好陪着埃文去逛街,她现在也不会肚子疼。 都波及到他的孩子了,他能不生气么? 这会儿,夜千宠倒是勉强笑了一下,“这些事,都是因为你跟我抢基地才造成的,如果你把我捧在手心里宠着,像其他丈夫呵护妻子一样,我至于废这些力气么?” 所以,还是怪他。 她说完之后,没听到旁边的男人搭腔。 夜千宠还以为她的话,引起了他难得的共鸣。 可她转过头去看他,才发现他若有所思,视线低低的看着她,“我确实没把你照顾好……” 他去握了她的手,“你的年纪,确实该结婚了……” 夜千宠猛地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了。 她想表达的,和他理解的,根本就不在同一频道上,她就说了有的丈夫把怀孕的妻子宠上了天,他竟然就理解为,她想嫁给他? “我没说我想嫁人!”她赶紧打断。 寒愈抬眸看了她,不疾不徐的表情,嗓音醇沉,“不想么?那你跟楼下那位相亲做什么?玩人家?” “你……!”怎么还说到她头上来了? 男人无视她的一脸憋屈,“领证结婚没有多麻烦,婚礼的话,可以等孩子落地了为你补办,你也轻松很多……” “我都说了我没想结婚的事!”她严词表明,否则生怕被他直接带去民政局。 寒愈也不生气,“总要结的,为我怀四个孩子辛苦,未来生产会更辛苦,只有结婚,你才能在我身边被我尽多的照顾。” 夜千宠抿着唇,早知道她提那些个字眼干什么? 她气哼哼的保持了沉默,寒愈也没再长篇大论,省得她心烦。 不多会儿,医生过来了。 和医生一同上来的,还有两位老太太和埃文。 “怎么了,千千生病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请了医生?” 两个长辈一上来就是七嘴八舌的境况,担心的往房间里走。 原本他们都在楼下,也不知道楼上什么情况,只觉得一直很安静,也不知道寒愈叫了医生,等佣人去开门,说是家庭医生,两个长辈才跟着紧张起来。 寒愈倒是忽略了这一点,看着房门口两三个人一个接一个的进来,他才皱了皱眉。 安抚道:“没什么,是千千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晚饭吃太马虎了,没消化好。” 寒闻之:“没消化好不应该是胃疼吗?” “……” 寒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看了看医生,眼神示意着。 医生也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只知道寒愈不好得罪,道:“寒总您放心,我在行业内资历……” 谁要他的资历了? 寒愈直接收紧眉心,医生也就顿了话。 才听寒愈问:“是杭礼联系你的,还是满月楼安排你过来的?” “满医生交代过我,杭礼也联系过我了,他送我过来的,可能在泊车。” 寒愈这才没多问,既然是满月楼安排的,想必满月楼跟医生交代过不能跟旁人透露她怀孕的事。 几个人围在一旁看着医生给夜千宠做检查。 她原本觉得没什么,倒是被几个人围着看得紧张。 等医生替她查看了一遍,她手心都在微微出汗,抬头看了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她,“问题不大,您今天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么?” 夜千宠微抿唇,点了点头,“下午五点多,跟埃文出去了一趟,可能……” 她没把话说完。 但是旁边的寒闻之和伍纪的表情却变得异常丰富,相互看了看,都睁大眼,从来没这么默契过,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想。 “大夫,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妇科的?”寒闻之终于问了一句。 医生点头,也不敢多回答。 这下寒闻之脸上的表情更是变了又变,很是微妙。 两个人的理解都是,妇科不舒服,说肚子疼,又说是因为剧烈运动,而且还是和埃文出去的时候造成的,那还用说跟谁剧烈运动的么? 再看看寒愈此刻那张脸臭的都快发绿了。 “千千,你怎么?……”寒闻之心里是又急又气,以为她和埃文发生了那种事,但又不好责骂。 可这实在是不像话! 伍纪秋兰看了看夜千宠,也是叹了口气,还是对着寒愈道:“我们先出去了,你们俩聊聊?” 走之前,寒闻之直接就将埃文给拽走了。 门“嘭!”的关上。 留下屋子里的两人和医生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夜千宠才觉得哪里不对劲,“太奶奶和庶奶奶……?” 寒愈没有先跟她说话,而是看了医生。 医生道:“没有大问题,但是以后得注意不要出现这个情况,正常人走路太多都会伤膝盖伤身体,何况是您这样?” 夜千宠只能乖乖的配合着点头。 她下午一方面是陪埃文买东西,一方面是因为心里烦,不知不觉的就逛的久了点,没想到出这事。 等医生走了,寒愈才看了她,“想知道你太奶奶为什么那个表情?” 夜千宠等着他说。 “她们觉得你下午跟埃文出去,是发生关系了。所以肚子疼。” 一听这话,她表情顿时消失,“……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男人薄唇微微勾起,“怀着我的种还能跟别人相亲,还拿我的钱给他买单,你倒是一点不随便。” 她这会儿脸上有点烧,太奶奶和庶奶奶怎么这么想?发生关系到肚子疼……她们这脑洞也太大? “既然不舒服,今晚就住这里,哪也不许去了,多一步都不准走!”寒愈沉着声跟她发下话。 末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看了她,“你的包呢?” 夜千宠看着他,“做什么?” 寒愈也不回答,只是起身,“你好好躺着,我去送客,马上回来,让我知道你下过地,这一个月你都别想落地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卧室。 寒愈下楼,确实是去送客了,顺便去拿了她的手包。 “温西先生,今天千千身体不适,我不和你计较,也不多送了,她今晚留宿,你可以走了。” “我跟千千已经约好……” “我记得你中文很好,需要我说两遍?”寒愈强势打断,脸上的表情显示着他的不耐烦,和对情敌明显的敌意。 “那我去和千千告个别。”埃文也不和他纠缠。 寒愈却长腿一迈,刚好挡住,“她需要休息,我会替你转告……慢走。” 顺手拿了她的包,寒愈直接回身上楼了。 夜千宠看着他带着自己的包进来,表情说不上好坏,反正没那么难看。 等他再次走到床边,她才发现他指尖捻着她的银行卡。 哦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之前给了她的那个卡。 表情倒是温和,眉宇间甚至噙着一点点笑意,侧身坐下,然后低眉看了她,晃了晃指尖的银行卡。 “下午,是用这个帮他买单的?” 夜千宠柔唇微抿,装聋作哑。 男人倒也不介意,继续道:“钱花了多少,我自然不会介意,但必须花在你身上,你拿去给别的男人,我会不高兴,所以……” 他几分思量。 片刻得出结论:“卡我收回,改天再把你的主卡跟我的联名,哪天若是知道你用自己的钱再给别的男人买单,我把你的主卡也停了,嗯?” 夜千宠这才拧了眉,“你的卡要回去就算了,你停我的卡算怎么回事?” 男人嘴角弯弯,嗓音越是好听,“你是我的女人,我把心血灌注给你,你花心血挣的钱给别的男人,也有我的一份。” 那表情,就是:你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505章 能不能不这么称呼我? 夜千宠安静的看了他半天,皱着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 她都已经懒得说他没有权力对她霸道的话了。 寒愈只是微微勾唇,“我霸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她彻底无话可说。 今天带埃文过来,本来是为了刺激他,也是为了表明她的决心,就算她怀着他的孩子,为了对抗他,她就是不惜拉个埃文做支撑,可这下好了,她反倒把自己坑的连副卡都被收回了。 男人低眉看着她,似是低低的笑了一下。 “虽然副卡收回了,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介意每天都奖励你一笔,嗯?” 夜千宠像是听了个笑话,“你真把我当做养着的女人了?” 寒愈嘴角微微噙着笑意,“这句话解读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对,我愿意养你,而你确实是个女人。” “至于怎么奖励……看你表现,比如每天按照我的要求好好吃饭,或者,听我的,不要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 她已经不想说话。 林介拿着手机来找她的时候,卧室里谁都不说话。 夜千宠在床上,林介的手机先是被他给拿到了手里,她看到他浓眉皱了一下,但还是给她递了过来,道:“少聊一会儿,多休息。” 她不置可否,拿了手机接通。 是埃文的电话,他从寒家老宅离开就一直担心她的情况,但知道医生在,怕打扰她,忍到回了酒店才终于给她打过去。 “医生怎么说的?”埃文问。 她略微笑了一下,“没事,小问题,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让你跟着我跑了一趟,说好的一起走,没顾上你。” “跟我客气什么?”埃文满是好脾气,“你没不舒服就好,那明天我去接你么?” 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男人,虽然他没有像雕塑一样站在这里,但走过去之后还回头看她,一副监督的模样。 “明天我过去找你,就不用麻烦过来接了。”她只得道。 挂了电话,林介拿着手机已经退了出去。 寒愈给她倒了水又回到了床边,“医生让你好好休息几天。” “只是跟埃文见面,坐着聊,只动嘴,又不是什么体力劳动。”她淡淡的道。 “聊什么?”寒愈顺势问。 倒是夜千宠笑了一下,“寒总,至少在公事上,你我现在可是对立面,你觉得我的事务秘密,会和你分享么?” 男人听完眉头轻轻弄了一下,俯下身专门去抚了一下她的脸,“公事上是对立面,我赞同,但是……能不能不这么称呼我?” “伍叔,居安,或者全名都比这个好听多了。”寒总实在是太生分。 她听完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好啊,寒愈。” 寒愈一脸吃瘪的表情,不上不下的哽着,半天才不得不自顾勾了一下嘴角,“夜宵想吃什么?” 夜千宠摇头,“不饿,我想睡觉,今天中午没有午休,下午走路也很累。” 原本,她觉得他还要跟她纠缠一会儿,但是似乎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没接,但对着她:“我出去了?早点睡,饿了叫我。” 说明这通电话应该是比较重要。 第506章 你这是公然盗取? 整个别墅都趋于安静了。 寒闻之和伍纪秋兰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之后,因为跟着担心,也就没心思多闲聊,也没心思看电视,打过招呼后都回了房间休息。 林介住一楼,佣人都去休息了,他还坐在客厅,黑着灯。 快十二点的时候,林介出于职业习惯,起身出去巡逻一圈,把别墅周围都转一转。 走到后院的时候,能看到只有书房的位置亮着大灯。 寒愈接了那个电话之后进了书房就没有出来过。 此刻,他坐在办公桌边,面色偏为严肃,面前的电脑上显示在开视频会议,但是他已经至少两分钟没搭腔,所以其他人也都一致安静着。 良久。 “伍先生……”终于有人打破沉默,希望听到他比较明确的意见。 寒愈神色不变,只是深眸看向屏幕,也终于启唇。 嗓音低沉:“以目前的环境综合考虑,我的意见不变——反对rlv入境。” 果然,他的话说完,屏幕里的几张脸一致都表现得意料之中,又有些无奈的失望。 “rlv研制成功已经这么久,其他成员国附和条件的都已经成功引入,其余的也都在积极做工作,咱们南都各方面都适合也附和,为什么还是继续反对呢?” 其他人也在不同程度的附和。 但寒愈神色几乎不变,丝毫没有会改变主意的意思。 薄唇微动,“南都各个方面条件的确很好,但哪怕九十九个环境优越,其中一个环境动荡,rlv都不适合引入,目前在审理唐启山旧案,rlv这个时候引入,只会成为一些人谋利的工具,而不是造福社会的良药。” 众人听完微微蹙眉,大概是不怎么赞同他的。 “唐启山的案子基本已定,他的律师再怎么也翻不起大浪,构不成什么威胁……” 寒愈微微扯了嘴角,隔着屏幕,一双鹰眸精准的落在说话的男人身上。 等那人停止了发言,他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你可以接着说,在座的自然也不会因为你这一句话就怀疑你和唐启山有关联,甚至靠rlv谋利。” 他这话一出,那人脸色剧变。 可偏偏寒愈正话反着说,他也不能控诉人家诽谤,只能青着脸咽下了那口气,也不再多说了。 而寒愈在这头眉峰微弄,接着道:“不要以为唐启山死了,他后面就干净了,谁也不敢断言他周围旧部等,能不能把手伸出来,借刀杀人这种事,在座的各位都很擅长,不是么?” 一众人都没法接话。 不过视频会议还没结束,只是长时间的寂静着。 “但南都方面的申请都已经交上去了,只要人家批复下来,这事就必须继续往下走,否则就是南都对药联的不敬。”终于有人再次出声道。 南都之前就以想要引入rlv的意愿给药联提交了申请文件,只要药联那边的人签字,南都就不可能不引入。 如若人家都签字了,南都又反悔,岂不是把药联耍着玩儿? 何况,提交申请之后,知道那边会签字,南都方面各个部门都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花了资金、请了人力,若是这事作罢,这些损失又怎么算?给谁去报销、最后谁来担? 这都是麻烦事。 男人指尖的钢笔略微敲着桌面。 “rlv是叶博士的心血之作,就算药联签字,必然也要经过她本人同意。换句话说,她本人的签字没有出现在那份文件上,这程序就不算走完。” 视频里的人都一个表情,“这位叶博士谁也没见过,深居简出,低调至极,但怎么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他没有不签字的道理,您总不能……把人家手砍了?” 对此,寒愈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不置可否。 他那个表情,吓得一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不会真的这么想?未免太残太暴了? 夜千宠在卧室里躺了好久没睡着,但也没下床。 她知道他一直在书房,因为如果他出来准备睡下,肯定会来她的房间,甚至干脆跟她一起睡,但他还没有。 什么事值得他一直这样忙碌?连夜去赶? 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第二天早上。 她醒来时男主人并不在家里,倒是见了本该在寒公馆的雯姨。 “先生怕这边的佣人照顾不好,昨晚就叮嘱了让我一早过来!” 她表情不多,反正他最擅长细致夺人心。 至于他,夜千宠还特意问了雯姨,雯姨说:“先生大清早就出门了,不过说了早餐会回来陪您吃的!” 她点了点头。 这么听来,他并不是出去晨练。反而是两个老太太好像出去晨走了,估计是给他们留空间。 等早餐的时间,端着水杯,她站在旁边看雯姨浇花。 “雯姨,他回来这么长时间,是在准备交往女朋友了?” 雯姨浇花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很惊讶的转过头来看她,“大小姐这是听谁胡说的?” 夜千宠见雯姨这么护着他,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己跟我说的,之前那晚没回来,就是在那个女士家里留宿的。” “不可能!”雯姨一脸的笃定,“先生最宠的就是大小姐,其他女人肯定都看不入眼的,别说是留宿了,先生矜持又自爱,不可能。” 她笑了笑,没再多问。 看来,他最近的行踪,别人都不知道。 “他昨晚几点睡的?”她又问。 既然昨晚给雯姨打电话,说明是睡前那会儿。 雯姨摇了摇头,“不大清楚……我还以为先生都是赖在你房里睡的,你不知道?” 赖这个词,她觉得用的很贴切。 聊了会儿,她回了屋里,今天她起得早了一些,所以早餐还要一会儿。 放下杯子,她准备转身上楼,走之前随口问了句:“楼上房间都打扫了么?……他的书房。” 佣人说还没有,她摆摆手,“我去待会儿,早饭好了叫我就行。” 他的书房,都是闲人免进,但她进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现在进去,并不是抱着能发现什么惊世秘密的心理,只是想知道昨晚他为什么连夜那么忙,接了个电话就十分重视? 书房里的一切都是整整齐齐,很明显他昨晚离开之前自己收拾过了。 那么晚了,他走之前竟然还能把这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而不是困得东西随手一扔就走人,这样一个男人,得多严谨自制? 她走到了办公桌边,指尖随意搭在桌面上,目光落在他的烟灰缸上。 一点烟灰都没有。 他坐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有抽烟? 戒了么? 没听他说起过,之前刻薄男讨厌烟,但现在应该是可抽可不抽,就昨晚的情况他都没抽,要么自控力太好,要么忙得没顾上。 她随手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文件。 之前她的纸质文件夹在行李箱的文件夹里,萧秘书可能没告诉她,或者她忘了。 总之,那天他去截住她的时候已经落在他手里,甚至应该已经恢复完了。 蹲在地上,她猜着他保险箱的密码,也不偷偷摸摸,就蹲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寒愈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你在干什么?”男人低低的嗓音在书房里回荡,十分清晰。 她第一反应是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又继续着。 寒愈进门的时候听雯姨说叫她吃早饭都不下来,他还以为是在睡懒觉,但是听雯姨说她是在书房,直接鞋子都来不及换就大步上楼! 夜千宠看着他沉着脸迈步过来,她的视线在他脸上,但手上没停,直接当面作案。 她知道他此刻阴沉着脸并非是因为生气、愤怒,更多是因为紧张。 至于为什么紧张,她应该猜对了,他拿到了她的那份待签字文件。 “咔哒!”一声,就在寒愈刚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保险箱开了。 夜千宠微仰脸,是那种很坦然,甚至带着讽刺的淡然表情,“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会弄坏你的保险箱。” “起来。”男人伸手想把她拉起来。 可她一手扶着保险箱,另一手伸进去把文件拿出来。 第一份不是她要的,就放了回去。 而寒愈已经握着她的手臂作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一点都不着急,再次伸手进去,而目光看着他,“你是打算为了阻止我拿一份文件,还跟我来硬的,也不顾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果然,她这个话一出来,寒愈手上的力道瞬间就温柔了,根本不敢使劲,只能低眉盯着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话好像应该我来问你,寒、总。” 这一次,她一边说着,终于将埃文需要她签字的文件拿了出来,置于他面前。 “你又在干什么?” “公然盗取我的机密文件,甚至私藏?” 这话确实不好听,寒愈原本阴沉的脸越是黑得难看,却道:“随你怎么认为,但这东西不能给你。”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埃文要给我签字的文件,你凭什么不给?你凭什么阻止rlv入境?就因为怕我通过药联跟南都建立友好关系,这对你产生威胁?甚至怕我像唐启山那帮人一样谋取南都?” 夜千宠实在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和野心。 换句话说,是他太小心眼,竟然能把她看得那么坏。 抛却这些不考虑,那就是另有原因了。 “东西给我,你去吃饭。”男人再次开口,意思十分明确。 第507章 我回去必须见到你! 她不为所动,手里握着那份文件。 “既然你都已经看过了,那就物归原主,除非……”她顿了顿,下巴微微扬起,道:“除非你直接跟我抢。” 说着话,她挺直脊背的动作十分明显,虽然腹部平坦,但意思明确,他要是跟她抢东西,伤了孩子是他的事。 寒愈低眉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薄唇忍不住微微勾起,“我当然不会跟你抢,更不会让你受伤,所以你自己给我,乖。” 她柔唇微弄,拿着东西就要离开书房。 不出意外,寒愈长腿挪了一步就拦了她,顺势伸开手臂将她揽在怀里,一手环了她的腰,语调温和,说得无关紧要,“已经过了平时吃早饭的点了,你再不下去,你庶奶奶该亲自上来请你了!” 夜千宠抬眸看着他。 “我们之间,关于基地的事是不可能和睦了,但你这样的小把戏,我很不喜欢。” “就像你说的,哪怕基地的事无法达成共识,可我们之间的相处没必要你死我活的,我倒是想跟你处得和平一些,但你非这么逼我,我怎么给你好脸色?” 末了,她坚定的看着他,“这份文件,我今天是不会给你的。” 男人略微失笑,“你还打算贴身带一整天么?” “有何不可的?” 她还就真的拿在手里不放了。 吃早饭的时候,文件直接垫在凳子上坐着,寒愈对此哭笑不得,也不多说。 吃完饭,她又拿了文件出去,随时捏在手里,但凡坐下,就垫着坐,完全不给可乘之机。 然而,她是个孕妇,吃完饭之后稍微出去散散步,整个人就开始犯困,无论她怎么提醒自己,困着困着也就睡过去了。 她睡觉的时候,文件也是压在身下,护得很好。 看她那个样子,不知道以为她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幼稚得很,她这么个身份被逼得做出这些举动,倒也令人觉得可爱。 雯姨在楼道里碰到寒愈,听他嘱咐了一句:“让她踏踏实实睡,醒了给我电话。” “好。”雯姨点了一下头,又问:“大小姐要在这里住几天?哪天要回寒公馆,我吩咐那边的佣人早上提前买好食材。” 万一下午回去,食材都不新鲜。 寒愈只一句:“再说。” 因为他说了大小姐醒了给他打电话,所以雯姨在她醒来的时候就给寒愈打了电话过去。 但是那边无人接听。 放下电话,雯姨转身就见到了站在身后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人,吓了一跳,又勉强笑了一下,“……大小姐,怎么下来了?” “他人呢?” 雯姨早就看出来她心情不佳,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 “先生走之前只是说了您醒了给他打电话,没跟我说去哪儿。” 夜千宠现在一肚子的火,那份文件被他拿走了,猜都不用猜,他到底想干什么?非得这么卑劣? “电话没打通?” 雯姨摇头,“没打通。” 夜千宠沉默片刻,道:“收拾东西,回寒公馆,回去了继续打。” 待在这儿,有太奶奶和庶奶奶在,她收敛情绪都觉得累,还是先回去的好。 从老宅回去,加上收拾东西,一共也就花了一小时。 一到寒公馆,她什么都不让雯姨做,就是给他打电话。 起初两三个都没有接通。 第四次的时候,终于听到雯姨松了一口气:“先生……” 她话没说完,夜千宠直接将电话拿了过来,“你在公司?” 寒愈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不高兴,不过他语调平缓,“没有……睡醒了?下午想吃什么告诉雯姨,我可能晚一些回去。” “你把我东西拿走了?”她直接问。 那边的男人沉默。 夜千宠忍不住冷笑一下,“你想要就拿走好了,反正邮箱里也还有文档,重新让埃文打印一版签字就行。” 哪知道,他说:“你邮箱里的我删了,这件事你先别管。” “删了?”她一簇火往脑门蹿。 “rlv暂时不能进入南都,我这么做,是帮你避免了后期出事后你被追责。” 她这样的身份,被军或者政哪一方面追究声讨都是一件事很严重、很扰人的事情。 夜千宠淡淡的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要么现在把东西给我送回来,我做我该做,就算后期出什么事,我会自己解决!还有,告诉我,你把我手机藏哪了,如果你都不说,我今天下午就离开这儿!” 正好他不在,没人拦着她了。 文件埃文那边应该还有,手机她重新买一个就好了。 果然听到她要走,寒愈才加重了语气,“不准!我今晚、最迟明天一早回去,必须见到你!” 第508章 你选的男人? 夜千宠听着他那么霸道的语调,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他是觉得一定能把她吃得死死的是? 基地的事她还没顾上正式跟他谈判,他却找着事儿、变着法儿的想牵制她。 她把林介叫了上来,“收拾东西。” 这行李都收拾了多少遍了,上次主要收拾她以前的日记本和零碎物件,这回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雯姨一见这情形,赶紧偷着给寒愈打电话过去。 大小姐若是在先生不在的时候离开了,先生回来恐怕得好一顿脾气! 可偏偏,她的电话没打通。 没办法,雯姨只好又给杭礼打过去。 这下打通了。 “雯姨?”杭礼的声音压得比较低。 雯姨赶紧道:“杭礼,先生的电话怎么不通?大小姐这会儿收拾东西要走呢,我拦不住,先生能不能回来一趟?” 那边沉默片刻,才道:“寒总现在走不开,你想办法拦着,我也没办法转告,寒总在开会。” 雯姨拧着眉。 难怪刚刚给先生的那个电话难打通,这会儿直接不通,是因为在开会。 这可怎么办? 她挂了电话,又往楼上走,都想着措辞了。 但是到了大小姐的门口,发现没见行李箱,林介也只是在一旁站着。 雯姨再看过去,才发现她是在接电话。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怎么一个字都不跟我提?”夜千宠柔眉蹙着,“你把房间号告诉我,我现在过去……知道了。” 看着她挂了电话还给林介,看样子是要出门,但是不带行李。 这是不走了? 雯姨稍微上前,“大小姐……” “雯姨。”夜千宠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有事要出去,您应该不会拦着我?” 听这话,那就是不走,雯姨也只能笑了笑,道:“早点回来休息就好!” 她没说什么,带着林介匆匆离开。 林介看她下楼梯和出门步子都很快,下意识的还皱了眉,但出了门才敢提醒:“不用这么着急,可以走慢点。” 毕竟是有身孕。 夜千宠自顾笑了一下,“我这有身孕的,还不如旁人重要呢。” 不过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吃力,虽然吃得多,但身子不见笨重,最近也完全没有妊娠反应,要不是天天犯困,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怀孕了。 春江花月夜的顶层,整个楼层都十分安静。 但其中一个会议室是有人的。 林介的车子停在会所门口,她就推门下车,直接往里走。 两分钟后,那间在外看着十分静谧的会议室突然被人推开门。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一下子敏利的转头看过去,几乎都是一致的不悦,眼睛里带着几分锋利的警惕,看到夜千宠那张惊艳的脸,又都拧了眉。 寒愈大概是最后一个侧首,抬眸,见到她俏生生的脸上带着怒意,他只是平静的启唇:“你来干什么?” 林介跟在她身后,始终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杭礼最后才喘着气进来,估计是被林介为难了一番,杭礼这几年主攻’第一集团’事务,自然不是林介这种贴身保镖的对手。 寒愈也没计较,只是在她走近的时候,转眸看了对面的埃文:“求女人解救,温西家的二公子就这点能耐了?” 夜千宠终于走到桌边,她是站在埃文那边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寒愈原本脸色还行,但是看到她选择走到埃文身边,五官迅速的冰冷下去,下颚微微绷着。 “这话我是不是该问你?” “不好好待着,谁叫你都来,什么时候你这么随便了?也不怕入了虎口!” 她随便? “能在我眼里称得上豺狼虎豹的也就你一个男人,连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 说罢,她直接拉了埃文的手,“我今晚如果一定要把他带走,你是不是还要朝我动手?” 寒愈看着她主动去握其他男人的手,眼睛微微眯起,薄唇抿得很难看。 但对上她的眼睛,他的愠怒也没有外泄多少,依旧岿然坐着。 片刻,才一字一句道:“手拿开,到我身边来。” 她讽刺的笑了一下,“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跟我作对?喜欢跟我看中的人作对?席澈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男人嗓音压得沉了许多,“那你是不是该反省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选我必须对付的男人!嗯?” 简直强词夺理!她懒得跟他说。 从进来,她就能感觉到室内的剑拔弩张,而这气氛是冲着埃文的,大有今晚绝不让埃文踏出这里半步的意思。 可她将埃文拉了起来,直接就要走人。 “我说了让你撒开手。”男人的声音响起。 虽然沉冷,但起初还是平稳的。 “夜千宠。”他压低声音,也放缓语调喊她,试图让她停下。 但她听而不闻,男人终于起身。 “你给我站住!” 椅子随着他猛起身的动作被推出去一段距离,发出略刺耳的声音,反而显得他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和埃文就快走到门口了。 杭礼也稍微皱了眉,埃文但凡出去,外面必然有人过来处理,很可能伤及大小姐,但他又不好拦,捏了一把汗。 寒愈已经朝她走了过去。 他眉宇间的愠怒已经变得很明显,“我早该把你限制死,你就不适合这个圈子!” 然后指了埃文:“这个人到底几个身份,你明不明白,清不清楚?就敢大义凌然的赶过来,甚至打算直接带他走?” 夜千宠看着他,“我只知道他既然是我选的男人,就不能出事!我需要他。” “当然,你说的也许对,我不适合这个圈子,所以要找一个适合的人来和我比肩,这样才能对付你,我还得谢谢你给我定位和提醒!” “你选的男人?”寒愈每个字都跟淬了冰似的,狠狠盯着她,被她这样的态度和话语气得不轻。 绷着脸,直接就伸手要将她和埃文分开。 可夜千宠有所防备,拽着埃文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她到现在不太明白寒愈今晚为什么针对埃文,但能感觉到和rlv的入境有关,如果她不来,埃文凶多吉少。 埃文是祖奶奶挑的人,顶着她相亲男友的名分,更是专门来这儿看她的,埃文如果出事,她根本没法和温西家族交代,所以他不能出事。 第509章 只是想看看你! 两个人剑拔弩张,寒愈垂在身侧的手凸着青筋,很明显在努力的隐忍。 “你们先出去!”片刻,他终于出声。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也没有多问,安静的退出去。 除去候在门侧的杭礼,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个人。 “手撒开。”寒愈再次朝着她说话,一字一句都能感觉薄唇十分的用力,“都没人了,总不用做戏了?” 夜千宠在他刚刚起身追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他腰上别着的东西,心底颤了颤。 他今晚,到底是打算对埃文做什么? 她甚至下意识的把埃文护到了身后,直直的看着他,“谁说我做戏给别人看了?” 男人薄唇忍不住一扯,“那就是做给我看的?” “不。”她表情里透着认真,“是我根本就没有做戏。” 寒愈就那么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才猝然失笑,只是这个笑意转瞬即逝,笑意过后,那张脸显得愈发冷郁。 “没做戏?” 他侧首,定定的看着他,“你还想告诉我,你打算跟他谈个恋爱,再顺便结个婚?” 夜千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今晚必须跟埃文一起走。” 寒愈一个几不可闻的冷哼,“跟他一起走?你能保证跟他一起走出这扇门,他就没事么?还是你打算今晚直接跟他睡?” 夜千宠听到这话,心头一堵,他刚刚还说她过于随便,现在又用这种话激她。 “你侮辱我?” 男人脸色难看,薄唇抿得成了一条线。 “那我今晚还就跟他寸步不离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今晚不跟他睡岂不是还把你辜负了?” 寒愈心头跟戳了一把刀似的,但终究是压制了情绪,“你能不能别闹了?” 夜千宠淡淡的一笑,“你刚刚不是这么希望么?我还以为你能容忍我怀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寒愈不知道一下子踢翻了哪个凳子,把她的声音盖了过去,然后一晃眼的功夫,夜千宠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已经掠到跟前,一把将她扯了过去。 “千千!” 寒愈的动作实在很大,将她扯过去的行为也失了风度,连埃文都没想到他会这样,终于出声。 夜千宠亦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手下意识的往小腹护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边的愤怒,她的身体他是最清楚的,竟然还敢这么粗鲁。 她胸口急速的起伏,眼眶越来越热,“你到底是变了!在你眼里,连我、连……放在你的公事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寒愈握着她手臂的力道还没松,而且扣得很紧,她想摔都不可能摔出去。 但即便有她的控诉,他依然冷硬不改,“让林介送你回去。” 夜千宠失笑,目光看着他,却道:“埃文,扶我一下。” 就刚刚那一下子,她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感觉腿脚都在发软,使不上力气。 这一点寒愈也感觉到了,去握了她的手心,是一层冷汗。 那一刻,他心下一沉,深眸暗了暗,“你怎么了?” 她一双眸子是死盯着他的,眼泪滚了下去,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想帮她擦眼泪的时候,夜千宠才终于低低的出声:“你不是不在乎我么?不是为了你的事业……” “别说了!告诉我有没有不舒服?” 夜千宠很慢也很努力的拿开他的手,“我最近都不想看到你。” 微顿,又道:“谈基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千千!” “埃文!”她的声音试图比他更高,“扶我。” 埃文已经上前来,硬生生从他手里将她扶了过去,又看了他。 “公爵先生说的有道理,靠女人不算什么本事,但欺负女人也不算什么本事。” 杭礼刚刚就站在那儿,在大小姐差一点说出她怀孕的时候、也就是寒总猛然踢翻凳子的时候,其实他也捏了一把汗,想必寒总比他更急。 倘若大小姐把她那句话说完,不出这一天,她就会成为很多人的靶子,毕竟,已经有了一个绝对的弱势因素。 更何况,埃文这个人的底细还不清楚,她就这么贸然摊牌说错话,极有可能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寒总……”人走了,杭礼才终于敢出声。 寒愈一言不发,隐忍了两分钟,终于是又踹了一把椅子。 杭礼只能默默的整理好,“我通知他们五分钟后继续开会?” 夜千宠坐在车上,刚刚那一幕越想心里越堵得慌,他从来没有对着她发过这么大的火,都近乎于动手了。 多大的火,至于动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 “埃文。”好一会儿,她终于出声。 埃文转过身,担忧的看着她,“不舒服吗?” 夜千宠转过头,“你应该不会害我?无论你有多少身份,你会么?” 埃文知道寒愈的话,她不是一点没听进去,毕竟她是个聪明人。 但他坚定的摇头,“不会,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你,就算有些事身不由己……” “不用说了。”她打断他,略颔首:“你应该还有事,就到这儿下车,林介会送我回去。” 埃文还想说什么,她闭了眼,他只好道:“那你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车子在路口短暂停了下来。 再启动时,林介听到她问:“行李都放车上了?” 林介点头,“在后备箱……现在去机场?” 外面在下雨。 深秋好像挺长时间了,她一直觉得南都的深秋其实还好,凉快。 但今晚觉得很冷。 转头看了车窗玻璃上的雨水,越觉得皮肤乃至骨头里都冷冰冰的,抬手环抱了自己,甚至把一直叠好放着没用的薄毯盖在了身上。 林介从后视镜看到她这样,把车里的暖气打开了。 这场雨下得有点急,雨点子却不小,打在车上“嗒”直响,很吵,但是吵得久了,反而容易催眠。 雨几乎是一直下到深夜。 夜千宠是被叫醒的。 林介正弯下腰来叫醒她,“夜小姐?夜小姐?” 正式场合,他都喊她阁下,最近很少这么称呼,所以她迷迷糊糊的没辨认出来,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 “怎么了?”浑浑噩噩的,声音也有些哑。 林介伸手,她才看到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的光刺得她直接闭了眼,拿了手机过来,“哪位?” “千千?”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略带焦急,所以夜千宠皱了一下眉,闭着的眼稍微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屏幕。 确定是满神医。 “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她醒了一些。 只听满月楼沉着声音道:“千千,你在哪里?寒愈在找你,你给他开个门,让他来医院找我,行吗?” 她似乎是没听明白,蹙起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不起你了,也许你在跟他生气,但他现在必须到医院,或者我过去,他只听你的!” 夜千宠坐了起来,“他……犯病了?” “不是。”满月楼拧着眉:“可能受伤了,我不知道具体伤势,但我打他电话,他说在你公寓门口,我跟他说你已经走了,他非说你一定没走只是不想见他……” 她抬头看向门口,又看了林介,“我先挂了!” 匆匆挂了电话,掀开被子下床。 外面还在下雨,偶尔一个闪电让人觉得夜空很可怖。 她只随手抓了一件衣服穿上就往外疾走。 “啪!”的一声,声音也不是很大,她一下子顿住脚。 因为她刚开门,脚踩出去就踩到了地上一滩湿哒哒的水,拧了一下眉,目光没去看地上,而是落在了浑身深暗长衫立在门口的男人。 他听到声响,慢慢抬眸,然后一手撑了门框,下巴从略微耷拉抬起来,还冲着她稍微弯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你在……” 夜千宠看到他这个样子,一股无名的火往上冒。 他全身湿透,发丝搭在眼角,倒是透出狼狈的魅性,但她越是生气。 “大半夜的,寒总跑来我门口上演苦肉戏么?我要不要给你鼓掌?” 男人微微蹙眉,看着她冷冰冰的小脸,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反手脱了他自己的衣服就要给她披上。 她躲开了。 寒愈顿了一下,回过神来,他的大衣都能拧出水了。 “你关门,别吹风。”他抿得略发干的薄唇微动,声音显得有些低,“我在门口跟你说两句就好,马上就走。” 夜千宠看着他,不知道哪里被触动,眼眶发涩,“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跟我说遗言的,演这么煽情?” 下午不是恨不得把她扯散架了?现在跟她演什么深情? 寒愈忽然定定的看着她,“……你希望我死么?” “我希望你就会去死?” 他好久,竟然沉声:“可能。” 夜千宠却轻轻的冷笑,“满神医让我转达……” “我知道。”他开口,“我会过去的,只是想看看你!” “寒先生?”一旁的林介忽然蹙了眉,目光定在地上那一滩水上。 林介毕竟身份不一样,对有些东西比较敏感。 他把夜千宠踩出去的脚抬了起来。 下一秒,她不受控制的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拖鞋底子黏满了血,目光才艰难的看向他。 第510章 不给你捉奸的机会 也就是说,她刚刚踩到的并不是他身上的雨水,准确的说,应该叫做血水! 夜千宠就那么怔着看了他几秒,也终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在强忍不适,也压着涌上来的愤怒,“这种伎俩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用腻?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像以前那么心疼你!” 男人只是安静的看了她,竟然还无力的弯了一下嘴角,“那,你心疼了么?” 他连说话都快不连贯了,居然还若无其事的站着问这种问题? “我不心疼!”她几乎是特意提高了声音,“我告诉你寒愈,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眼里只有你,所以但凡你受点伤我都心疼得要死,但我现在不是小女孩了,我喜欢成熟、稳重、有分寸的男人!而不是这样伎俩用惯、还是极端主义的自虐狂!” 她顿了顿,“因为我怕,哪天你会把这种极端伤害自己的行为用在我身上。” 寒愈看着她,蹙了一下眉。 因为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给了她这样的担忧和恐惧。 “我不会。”他薄唇微掀,低眉看着她,唇畔之间的呼吸已经不太平稳,嗓音很沉,“知道你没走就放心了。” 他看了林介,“关门。” 林介只听她的,所以她没发话,林介也没动。 这让寒愈忍不住笑了一下,但这一笑之后是拧眉,强忍疼痛的表情,只是那会儿他稍微侧过身去了。 夜千宠并没有关门,也没有送他,只是看着他进了电梯。 过了得有两分钟,她才回神:“你去看看。” 林介点了一下头,“那您先进屋,我先送寒先生去医院,可能得一段时间再过来。” 她没出声,只是往里挪了一步,想起拖鞋脏了,也就把鞋子放在了玄关,换了一双。 再次挪步前,道:“顺便查查今晚出什么事了?” “好的。” 林介送寒愈到的满月楼那儿。 看到伤口之后,让林介意外的是,这男人一路上竟然没晕过去,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面无表情。 比起在夜小姐面前耐着性子含情脉脉,简直是另一尊冰雕。 满月楼看到他的时候先是横了一眼,然后把他丢到床上,那动作,让林介都拧了一下眉,可真是亲兄弟。 不是亲兄弟谁敢这么扔? “你是盼着我死啊?”寒愈单手撑起来,低低的一句。 满月楼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赶着去跟阎王下棋呢,顺便送你一程,多仗义?” 话是这么说着,不过满月楼手里也在忙,利索的把他衣服扒了,看到伤口才皱起眉,随即又冷下脸,利索的帮他清洗伤口,清洗完止血。 “我就算真去见阎王,怎么也得和千千打个招呼,所以过去见见她,有什么不对?”他疼得略吸气,也不忘强词夺理。 说起这里,满月楼就觉得他这个人,确实是个疯子,尤其那个病融合主体性格之后,更疯狂了。 他给寒愈打电话的时候,是寒愈刚脱离混乱的时候,那时候就医很及时,偏偏寒愈要去找千千。 千千要走的事,满月楼是知道的,他也是这么和寒愈说的,可寒愈就是固执的说她不会走,从寒公馆走了,在她的公寓不肯见他而已。 “既然你输了,记得兑现承诺。”寒愈还有心思惦记这个。 满月楼横了他,“要不是这场大雨,她真走了。” “老天都帮我?” 林介在一旁待了会儿,终于开口:“寒先生,我先走了。” 寒愈朝林介看过去。 “她晚上好好吃饭了么?” 林介眉头动了一下,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台词,最后好像又作罢了,直接道:“寒先生,大小姐现在什么心情,您最清楚,她倒是想好好吃。” 听出来了,在怪他。 寒愈稍微挑了一下眉,“也是。” “我明早去看她,你好好照顾着。”他又道。 林介却道:“明天一大早的航班。” 男人静默片刻。 “她不会走的,你回去前,去见一趟张驰,她不是想知道些事么?” 夜千宠等到林介回来的时候,已经睡了一觉,刚好那会儿转醒,端着杯子。 听到细微的声响,她知道是林介回来了,因为是卧室门口的响动。 林介走路很轻,进大门、放钥匙等等都是可以发出声音的,但是他没有,是因为职业习惯,只有到了卧室门口才弄出声音,也算是一种对她的尊重了。 她要是醒着,就知道该整理整理仪容等她进来。 说起林介的这个习惯,夜千宠自顾笑了一下,洛澜跟她说过这个,是因为林介做洛澜保镖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闯了她的卧室,把她看光光了! 好多细节,她还真得感谢洛澜的调教。 果然,没一会儿,林介进来了,那时候她已经开了床头的灯,抱着杯子靠在床头。 “还在下雨?”她问。 林介点头,“雨势小了。” 之后她没再说话,林介知道她在等什么。 在不远处的沙发坐下,他就继续道:“之前,寒先生说有要介绍给您的朋友,我查了一下,应该是这两天住在维也纳庄园的寒穗。” 夜千宠微蹙眉,“寒穗?……我早认识她,没什么好介绍的。” 林介摇头,“不一样,您以前认识的寒穗和现在的可能不一样了,寒先生也许是这个意思。” “不一样?” 她记起来,关于埃文,那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 “寒穗似乎跟埃文认识,而且不陌生。” 果然,林介的这个话出来,夜千宠抬头看了过去,睡意全无,眼睛里一下子闪过很多内容。 最后林介才道:“寒先生说明早来接您去老宅吃饭。” 翌日一早。 夜千宠起得早,已经起床等着了。 寒愈进门的时候,她从安静的等着,直接起身,“走。”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的失笑,“不问问我吃没吃早饭么?” 她表情淡淡,转头拿了自己的包,“寒总身强体壮,流一吨血都没事,少吃一顿难道还会死?” 他走了过去,从她手上把包包拿走,然后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在沙发上。 自己半跪在地上,抬眸看她,“我现在知道了,你一生气就喜欢叫我寒总。” 寒愈拿了她的杯子喝水,转手又放回去。 “我得反驳你。”他似笑非笑,除了唇色稍微苍白,已经看不出昨晚受过伤、失血严重。 “首先,我可能已经不算身强体壮了,要不然最近哪能老是受伤?又或者……” 他深眸微微噙着柔意,可能因为略虚弱,眼睛里的温柔越灼人。 他稍微凑近她,“你认为我身强体壮,到时候你要亲自验收的!等孩子落地……所以你现在、以后,都别想离开我。” 夜千宠听他这么猝不及防的说这个,皱起眉盯着他。 寒愈淡笑,“还有,我少吃一顿不会死,可是我们的宝宝会饿,我知道你没吃,我陪你吃?” 她并不买他的账,“我之所以没走,是要去老宅,不是为了陪你吃饭。” 他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那我陪你吃。” 最后才道:“客人中午才去老宅,你现在过去也见不到。” 她柔唇微弄,淡淡的揶揄,“寒穗不是住在府上的么?什么叫中午才去啊。” 寒愈这才挑了眉,看了林介。 林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最后还是没拧过她,直接去了老宅。 两位长辈看到她过来,自然很高兴,但其中气氛的个中诧异,夜千宠能感觉出来,只是没法开口问。 坐了会儿,她也没见寒穗,所以看向了寒愈。 男人端坐着,见她看过去,就开始给她倒水。 这么看,他确实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当然也只是为了不让长辈担心。 她多次盯着他的侧脸。 寒愈还微微勾唇,当众问:“总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是每天都见,还看不够?” 夜千宠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挪开了视线。 终于,寒愈问了老太太,“祖母,寒穗一早出门?” 寒闻之脸上的笑容稍微淡了一下,又点头,“嗯,说是好久没回来,去吃她之前喜欢的一家早餐。” “跟谁?”他又接着问。 老太太回答:“这就不清楚了……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他倒好,直接颔首指了沙发上望眼欲穿的人,“千千想见见,这不一早就跑过来了?” 寒闻之微愣,然后失笑,“……我当是想我这个老太太了呢!” “她想我都没这么勤,没见您也就几天而已。”寒愈在一旁泼冷水。 夜千宠耐着性子等到了快午餐的时间,寒穗还没回来,不过张驰先过来了。 张驰给寒愈递了两张照片,寒愈看都没看,直接就给她递了过去。 她接了过来,看着画面,并没有明显的皱眉,但不是完全没内容。 因为照片上,是埃文和寒穗在一起用早餐。 在她看来,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更值得注意的是,埃文放在桌边的那个手是扎了绷带的。 也受伤了? 她把视线看向寒愈,“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就算埃文是我男朋友,难道还不能和别人吃个饭、说个话?” 寒愈明显皱了一下眉,“男朋友别乱用。” 夜千宠只勾了勾柔唇,“寒总用的什么相机啊?成片这么快、这么好,借给我也用用?说不定我哪天也用得上。” 男人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说这个。 知道她是等得烦了,他反而好脾气,“你用不上的,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给你捉奸的机会!” 夜千宠不只是烦了,心里更是没底。 那种对某些事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她去后院溜达了一圈,回来总算是见到了好久没见的寒穗。 寒穗进门的时候,刚好夜千宠从后院进门,打了个撞面。 “你也在啊?”寒穗率先开口。 夜千宠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是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穗姑姑。” 寒穗冲她象征性的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客厅,“奶奶,我给您带了您喜欢的点心!” 寒闻之看到寒穗,淡淡的笑,“回来了?” 寒穗略亲昵的坐在了老太太身边。 夜千宠进去的时候看着这一幕,稍微还是有点刺目的,只不过,她知道老太太不可能让寒穗和伍叔在一起,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个午饭,夜千宠是熬着时间过去了。 寒愈看出来了,饭菜不太合她的胃口,因为没提前打招呼,桌上的菜多半照顾两位长辈和寒穗了。 “想吃点什么,我单独给你做一份?”男人坐在她旁边,嗓音柔和。 寒闻之年迈,但也听到了,担心的看过来,“怎么了?千千没吃好吗?” 夜千宠笑了一下,“没,昨晚吹了风,不太舒服,胃口不太好。” “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怎么不仔细些?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 老太太在关心她,寒愈则在一旁自省,这事怪他,他让她在门口晾了好几分钟的冷风。 倒是伍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千千,知道上次过来,千千也是胃口不怎么好? 总算吃完午饭,夜千宠让林介搬了椅子去后院。 她出去了,寒愈肯定要跟着去的,但他一个人去,她又不高兴,于是把寒穗也带上了。 夜千宠看着他们走过来,忽然觉得寒家基因确实好,至少皮囊是一点都没得挑! “你跟埃文什么关系?” 他们俩都还没坐定,就听到夜千宠问了一句。 寒穗愣了一下,看了她,像是没听清:“什么?” 夜千宠抬眸看着她,“埃文温西,我将来的男朋友,你跟他什么关系?” 寒穗眉头皱了皱眉,看向寒愈,“男朋友?” 寒愈坐在了她旁边,顺手帮她掖了掖薄毯,薄唇微弄,“千千缺一段校园恋情,也缺男士正经的告白,所以对’’男朋友”这个词比较钟爱。 寒穗嘴角抽了抽,什么心理? 至于她的问题,寒穗的回答也很简单:“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用得着大清早特地约去吃早餐?”她几乎是步步紧逼,因为觉得浪费时间。 第511章 更该保持关系 寒穗听到夜千宠逼问这么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寒愈。 寒愈只微挑眉,并不打算插话。 于是寒穗笑了一下,“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把埃文抢走,那你真是多虑了,我不喜欢他这一款。” 夜千宠看了寒穗一会儿。 她知道寒穗没必要跟她撒谎,所以,目光回到了寒愈身上,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事。 她被骗了。 寒穗只是他拖住她的戏码? 夜千宠耐着性子坐在那儿,一直等寒穗走了,她终于看向寒愈,“所以,埃文到底做什么了?你既然把我留下了,好歹应该给我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男人微微勾唇,“你不是说,你之所以留下,是因为昨晚的一场大雨?” 她有一种想把杯子连同水扔他脸上的冲动。 但是看着他因为坐久了一个姿势,挪动的时候眉峰皱在一起,知道是昨晚的伤不舒服,也就没吭声,就那么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问:“哪受伤了,为什么?” 问的也是言简意赅。 寒愈一手搭着桌角,侧首朝她看着,“我说是埃文伤的,你信?” 夜千宠嘲讽的一个表情,“埃文除了会飙车和做实验外,这方面可以说一无是处,如果是他伤的你,那只能说,你确实已经老到不中用了。” 这话寒愈当然不会爱听。 所以,他也算是说了句实话,“确实不是他,是他哥。” 她一下子皱起眉,“引资部的温西部长?” 在她印象里,温西部长是一个看起来还算斯文绅士的人,当然,除了那个重要合作,她也没有研究过这个部长,只记得他不怎么健谈,好沉默。 习惯沉默的人,多半思想独立而丰富,也多半是个狠人。 “那么个斯斯文文的人你都打不过,你还是老了。”她语调淡淡的落井下石。 寒愈:“……”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针对你,甚至都打到这儿来了?”她问。 男人缓缓的朝椅背靠回去,“没调查清楚,不能下定论,也许……你去问问埃文比较直接?” “埃文最近才回家族内,他哥哥做的事,他根本不清楚。”她代为回答。 寒愈似是笑了,一双眸子,眼尾微微弯着,“那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埃文回到家族内了?又为什么,偏偏是埃文来南都的时间,我出事了?” “你自己谋划了一切栽赃埃文的也不一定。”她接话很快,略微的漫不经心,又几分认真。 寒愈听完盯着她看了会儿。 她这才看过去,见他面无表情,大概是被她的几句偏心惹得不高兴了。 “那我可真是闲,还要费心思筹划这么多,就为了栽赃一个根本不放在眼里的黄毛小子?”他终于薄唇微弄。 “有这时间,我不如多陪陪你。” 夜千宠看着他,“我始终不信你会伤那么重。” 他倒是一句:“血流的多不一定就伤得重,也许只是没有止血。” 竟然还好意思说?她一脸无奈。 过了会儿,寒愈表情认真的看着她,“我不会害你,让你和埃文保持距离,或者至少不要跟他不清不楚,是对你好。” “就算目前没有调查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这个时间回到温西家族内,必然要发挥他的作用,否则斗不过他兄长。” “他要发挥作用,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依旧不想把埃文往坏的方向想,“那是他们兄弟俩的斗争。” 寒愈眉峰略沉,“目前的局势,埃文想得到整个家族的肯定,最大的成就是什么?除了跟你有关,就是跟我有关。” 一点都不难猜。 目前国内外也就寒愈和她夜千宠风头最盛。 夜千宠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是…… 她稍微吸了一口气,懒得多想了。 最终是问了句:“就算没具体证据,你心里应该有数?温西想干什么?” 寒愈迎着风稍稍眯起眼,“查理家族被你易姓成了夜氏家族,目前华盛顿最庞大的就只剩温西家族了,刚好你的使馆在那儿,我这两年的联盟会重心也在那儿,不捞一笔岂不成了傻子?” 捞一笔? 堂堂一个大家族,为了捞一笔,这么大动干戈? 她是不信的,一定是伍叔弱化了整件事。 但他不肯说,她也不会追着问,只是不解:“祖奶奶为什么还偏偏挑中了埃文?” 男人薄唇微勾,“兴许是被温西收买了?又或者,老眼昏花也不一定。” “……”不如不问。 两个人在后院坐了挺长时间,林介就一直陪着站着。 快进屋的时候,夜千宠才道:“既然这样,那我更该和埃文保持关系。” 知己知彼嘛。 说完,不等寒愈反应,她起身离开。 第512章 他只对你执着的喜爱 关于她的那句话,寒愈确实没有去多想,所以这件事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多加提起,总归在老宅谈这些也不合适。 她既然过来了,就又住了一天。 本来该走的人,留下一天,当然就没事做,所以她就都用来跟庶奶奶聊天了。 聊天不期然当然就会聊到唐启山。 她以为庶奶奶会不高兴,但是并没有。 “没什么好不高兴的。”伍纪淡淡优雅的表情:“有些人的结局早就定了,只是时间还没到,所以根本不意外。” “可是我听伍叔说,唐启山其实很爱您?至少对您的感情是真挚的,您会不会觉得稍微有点……” 她一时间没有想出准确的词语。 伍纪浅笑看了她,“那是你忘了小伍父亲的死是唐启山造成的。” 哦,夜千宠一下子恍悟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倒是伍纪忽然看了她。 “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想她最近并没有变胖,应该看不出孕相。 一旁的人这才道:“千千,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心里有所纠结,但我跟你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哪怕他没有害我丈夫,可唐启山十恶不赦,这是事实,就算他再怎么钟情于我,但凡我有正常的价值观,有客观判断,都不能对他生出同情甚至存在感情,但你和小伍不一样……” 听到这里,夜千宠知道了庶奶奶在想什么。 她刚刚无意中问的事情,在庶奶奶那里可能当成了一种试探。 只听她继续道:“小伍和你,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这点就和我们不同。再者,比起唐启山,小伍怎么都算不上恶人,但就是他导致你父亲丢了命这件事,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 夜千宠摇了摇头,“也没有,我考虑过很多,如果换做我当初在他的立场,我也许也会那么做,或者……” “其实我爸就希望他那么做。如果不是伍叔,我爸如今的名声,一定比查理先生还要狼藉。” 这点,她是很清楚的。 伍纪秋兰转头看她,“但……我看得出,你们之间并不十分亲密。” 她点了点头,也不瞒着,“在一些事上,存在分歧。” “千千啊。”一旁的人握了她的手,语调带了几分怅然,“庶奶奶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待几天,我这辈子其实活得不怎么样,别看小伍的人生看起来风光,但我亏欠他太多……” “他小时候就沉默孤僻,我连他的喜好都摸不准,后来他回了寒家,最后又去了基地,更是很少有机会相处,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对什么有执念的喜爱,只有你是例外的。” 她笑了笑,“当然,我不是给他当什么说客,只是觉得,对于你,小伍绝不会伤害,他做什么,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夜千宠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但其实,她心里没底,总觉得他最近瞒着她不少事儿。 最起码,寒穗这事上,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但她还没机会再琢磨琢磨寒穗的身份,倒是萧秘书那边给她传递过来的一个消息让她有了短暂的失神。 “消息确切?”她看向林介。 林介面色肃穆,点头,“只是游街规模还不大,加上事件初期,使馆那边封锁起来还不太吃力。” 夜千宠柔眉轻轻蹙着,她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准确的说,其实她虽然上台有一段时间,但之前所有事,她基本都可以一手控制和规划。 可这件事是忽然凭空发生,看起来像不是为了针对她,但实际上却根本扯不断跟她的关系。 “好端端的,他们忽然占用使馆外的街道和广场,总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她问。 “目前还不明确,发起人都没查实,但占用我们的地方,大多是跟您有关系。” 所以萧秘书才跟她说做好心理准备。 夜千宠知道,这游街来得莫名其妙,但偏偏在她的地盘,她不可能不管,或者说这群人其实就是为了把舆论引到她的使馆上。 谁受益? 好像很多人受益,但一下子,她居然想不出具体的身份。 林介提醒道:“我和满长安交流过,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那群人中的某些人和陆重游有关系。” “陆重游?” “她不是被关起来了?” 林介:“事实证明,他出来了,找找他被放出来的原因可能比较容易。” 她想起了出现在南都的寒穗,想起了埃文跟她的关系,是不是跟陆重游出现在那边有关系? 第513章 总有一天能治你! 寒愈踩着稍显沉闷和匆忙的步子来找她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抬眸看了一眼。 他腿长,倒也不是显得匆忙,只是她看得出他来找她的含义。 所以率先开口:“你想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男人薄唇抿着,这时候才稍微启开,看了她两秒后,道:“我想让你继续留在南都,是不是不太现实?” 夜千宠浅笑,“人家犯事都犯到我脸上,只差踩扁我的鼻子不让我出气了,我难道还得假装自己真的死了不出气的?”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还保持沉默,什么都不做? 寒愈听她的用词,似是有些无奈,走了过去,“你最近脾气是不怎么样,有好词你不用。” “你要是不跟我针尖对麦芒的,我怎么甜怎么可爱都扮演得出来。”她凉凉的随口回了一句。 男人也不跟她纠缠这个,只是低眉看着她,“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就想直接过去处理?知道从哪下手?” 说实话,夜千宠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我很乐意听。”她直接道。 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惹得寒愈唇畔起了一些薄薄的笑意,“说跟我当竞争对手的是你,一点不把我当外人的还是你,你可真会做事。” 她一直抱着杯子,偶尔抿一口。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公事上无论怎么针锋相对,都可以不影响我们之间的相处?我在执行你的思想,你又有意见?” 寒愈终究是低笑,“没有。”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挥手让林介退下了。 但是林介这个楞木头只是看着他的女主人,等着她发话。 夜千宠抿了抿唇,只好发话让林介先下去。 寒愈看着林介走了,眉峰微蹙,“你看中林介哪一点了?杭礼、张驰任何一个都比他懂眼色。” 他甚至都怀疑,哪天他和千千亲热一下,林介不会也杵在旁边学经验? “就看中他不看眼色,只听我命令。”她淡淡的道,“既然你来找我,那肯定有事想跟我说,你说。” 瞧着她这个神色,男人抬手抚了她的脸。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很少这样亲近,因为她不让,但是今天是个不错的机会,至少她想听他说事。 她怀孕之后,身材变好了,皮肤越发细腻,略粗粒的指腹能感受到的柔软更是明显,他甚至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顺势将她的小脸微微抬起。 她无动于衷,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他这才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亲一下,叫伍叔。” 夜千宠抬眸,“你是不是很久没练字了?” 男人低低的笑,“那我不说了。” 她无奈,稍微吸了一口气,还是敷衍和胡乱的在他冷峻的侧脸上随便亲了一下。 见他还等着,显然在等她的称呼,但是,她蹙起柔眉,“莫名其妙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叫你干什么?” 他勾唇,“非得做什么事才能叫我的话,我是可以的,你……过了三个月,是不是也可以?” 夜千宠瞪着他,“你到底说不说?” 别看她横眉冷竖的样子,其实对他没用,一脸淡然,倒也握了她的手,“说。”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温西家族最近要有动作,安排埃文可能算一个起步准备,但这种事得你情他愿,因此胜算不大,那么,肯定还有其他准备。” 她不明白,“冲着我来?背地里让人跑去我的地盘闹事?” 男人低眉认真看着她,“不要小看这种行为,在国外,这种行为无论对任何一个商政高位上的人,往往是最有效的。” 夜千宠像是笑了一下,眸光里透着凉意,“怎么,温西家族想要我的使馆,还是觉得他们吞得下我整个洛森堡?” “也许没那么大的野心,但如蚁蛀木,有些事一旦有了缺漏,慢慢的就被腐蚀,直到彻底坍塌败落。”他平稳的陈述事实。 她忽然看了他。 看了至少得有七八秒。 寒愈眉峰轻轻蹙起,“什么意思?” 她柔唇俏出一点点弧度,“你是不是很乐意看到那种结果?” 男人脸色稍微沉了一些,“我在你眼里……” “差不多。”她率先打断他。 他一张脸原本因为跟她互动了会儿,剑眉星目间噙着晴朗,这会儿终究是阴郁了下去,薄唇抿着睨了她一会儿。 终于薄唇微掀,“那我是不是没必要和你说了?” 她竟然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你随意!” 说着,她准备起身离开。 寒愈先她一步将她捞过去,稳稳的放进她坐过的位置,嘴里沉着声:“不气我你就是不舒坦!” 话是这么说着,不过也接着道:“温西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早在为了席澈而找他合作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所以建议你这趟不要轻举妄动。” 她被迫困在椅子上,只能仰眸看着他,“我自然知道轻举妄动等于输,但过去是必须要过去的,至于怎么做,我会看着办。” “保证不让自己受伤?”他一手撑在她的椅子上,另一手很自然的帮她把头发理到后面,好看清她的脸。 “以为我跟你一样,动不动就伤。”她没多想回了一句。 寒愈明显眯起眼,几乎凑得张口就能咬她,才掀起薄唇,“我给你一笔一笔的记着,反正孩子总有一天要落地,我总有一天能治你!” 夜千宠抿了抿唇,明智的不再多说。 她也没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返回。 去机场的时候,总归是没见着他人,但是林介转达了他的话,而她登机前林介的手机上也接到了他的电话。 “到了打给我。”他的声音。 夜千宠轻哼,“我没手机,你自己算着时间。” 然后给挂了。 第514章 打的这个算盘? 寒愈听着她回了这么一句,倒是皱了皱眉,一个手机,至于让她这么长时间耿耿于怀? 她若是真的丢了手机,早该直接买一个新的了,不知道在执着什么。 夜千宠和林介赶到洛森堡驻外使馆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经过使馆前的马路,继续开着车往里,那一大片地方全是属于使馆的范畴,但是至少她没有看到什么混乱的场景,也没见到来闹事的人。 “可能是萧秘书压住了场面,也控制得差不多。”林介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解释。 她也没说什么,等车子停下,自己推开车门下去。 现在的天气稍微有些寒凉,她穿了剪裁合身的长裙,偏公式化的风格,因为衣服较为保守,依旧是完全看不出她的身材变化。 进使馆一楼大厅的时候,她稍微扫了一眼两边的护卫。 换人了,应该是人手不够。 林介跟上她进了电梯,不消多会儿,电梯抵达她办公室的楼层。 因为是傍晚,正式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加上她没有跟萧秘书打招呼,所以没有人迎接她,不过,出了电梯刚拐过弯就遇到了萧秘书。 萧遥愣了一下,“……您回来了?” 夜千宠只是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看了萧秘书手里端着的文件,顺口问:“门口的护卫是你新招的?” 提起这个,萧秘书摇头,“不是,联盟会调过来的。” 她脚下的步子停了一下,侧首,“哪里?” “……联盟会。”萧秘书看得出来了她的不悦。 因为,虽然她和寒愈的私下感情很好,但是大小姐一向不喜欢和联盟会沾上关系,更不愿意加入。 看着她一张惊艳的脸上表情微微姝冷,萧秘书明智的不再多说,只看了看林介。 林介也皱着眉,因为这件事萧秘书也没跟她说过,所以他没法插话。 “关门。”进了办公室,夜千宠才再次开口。 然后颔首让萧秘书到她跟前来。 萧秘书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大小姐……” “你知道借调了联盟会的人手,意味着什么吗?”她表情未变,但语调已经带上了稍有的肃穆。 萧遥略低眉,“我知道,但是……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我试过自己处理,可是很难,加上那边刚好愿意帮忙,而且通知我的同时,已经把人派过来了,说虽然这是使馆的地盘,但这个地盘同时也可以属于联盟会。” 她无声的笑了一下,“谁说的这个话?” “联盟会的副会。” 萧秘书抿了唇,她知道这事没办好,但是联盟会非常主动的把人调过来了,她那时候刚好需要,去清理外面混乱场面的人都不够,哪还有人手去挡着人家不帮忙? “副会?”她柔唇微微扯起,“那也是寒愈的授意。” 难怪他死活就是不肯让她离开南都,原来是在打这个算盘?让她被迫接受这样的帮忙,以后他在她这儿腰杆就硬多了? 她暂且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走到办公桌边开了饮水机,一边问:“所以,处理得怎么样了?” 萧秘书赶忙道:“场面当天就控制住了,幕后的人还在调查,已经有了眉目,那个陆重游目前已经控制了,您……去见见?” 第515章 想借她的手除掉他? 夜千宠稍微意外的看向萧秘书,是因为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这就把陆重游控制了?” 萧秘书点头,“按照他自己的说辞,这件事,确实跟他脱不了干系,但他之后肯定也还有人。” 沉默了会儿,她坐在办公桌边,稍微转了角度,“你控制陆重游的时候,我还没回来,就按照我不在的情况处理。” 说完,她才看了萧秘书,“我不回来,你是打算怎么处理的?” 萧秘书当然是早就考量过这些的,“如果按照规则来,他还可以有一次审讯机会,如果依旧闭口不供述,那就只能按规则处理,煽动游街不是小事。” 夜千宠看了林介。 林介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也就只是等她发问。 “寒穗。”她终于开口:“或者寒愈那边没什么动静么?” 林介摇头,“目前没有。” 她心里也是有疑惑的。 “寒愈不想让我离开南都,说明他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既然知道游街事件,不可能不知道跟陆重游有关?”她自顾不解。 “可如果知道和陆重游有关,陆重游跟寒穗的关系来说,寒穗肯定慌神,必然会求他帮忙,他却没反应。甚至还派了人来帮忙压制。” 挺矛盾的。 林介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寒穗和陆重游不应该在上次陆重游出事的时候就断了男女朋友关系?” 对此,夜千宠笑了一下,“你没谈过恋爱,不懂男女之情很多时候不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何况……你以为陆重游这么不声不响就被放了,是因为什么?总不会是他积德了?” 懂了。 陆重游之前那么大的罪名,和他牵连在一起的那个魏彷可是已经连身都翻不了,到现在还在里面,凭什么反而是他这个看似什么背景没有的还出来了? “您的意思,是寒穗甚至是寒总帮的忙?……那为什么寒总这会儿反倒不着急了?” 夜千宠也在想这个问题。 好一会儿,才道:“要么,是他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具体情况,不知道陆重游已经涉足其中、并且是至关重要的角色。” 顿了会儿,继续道:“要么,他这是故意的,看不得寒穗继续跟这么个人牵扯,借我的手把陆重游处理了?” 说罢,她看向萧秘书,“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比较大。” 她之所以问萧秘书,是因为萧秘书经历这件事,她应该比较好判断寒愈是哪个反应,毕竟是他授意联盟会的。 可萧秘书也皱着眉,“这……我没有跟他直接接触,跟那个副会也只是说了两句话。” “前者可能性大。”林介倒是这会儿插话,“如果是想借你的手处理陆重游,不如寒先生他自己办的快,何况……他应该不会借你的手,毕竟这不是好事,他对你的感情没那么浅。” 夜千宠微微挑眉,看了林介。 “不关乎爱情的事,你倒是挺有思想和判断力。” 她也觉得,前者可能性大一些:寒愈不知道这边的具体事件,不知道和陆重游有关。 蓦地,她唇角微微勾起,“竟然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稍微利用一下这件事?最近他要挟我的事可不少,我能要挟他的,却很少。” 林介蹙了蹙眉,可能是不太赞同。 道:“陆重游对寒先生来说,应该算不得筹码。” “陆重游不算,可寒穗算。”她语调笃定。 因为她能感觉出来,寒穗这次回来,寒愈的态度不一样,连老太太的态度都不一样,那天寒穗拎着糕点回来的时候能感觉出来。 第516章 你在想什么? 对于她的提议,萧秘书和林介都一直选择了沉默。 夜千宠朝他们看了过去,“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萧秘书先开了口:“我只是觉得……寒总,咱们还是能不惹就不惹为妙?” 她这才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待在他身边久了,确实应该是见识过他手段最多,会惧怕也正常。” “我不信他会像对别人一样狠的对我。” 不过有一点,夜千宠的想法是对了——寒愈并不知道陆重游直接卷进了这件事当中。 她在这边待了两天之后,才见到了找过来的寒愈。 “稀客啊!”她明知道他为什么而来,但也扬起淡淡的笑意抬眸看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做什么?” 寒愈瞧着她那若无其事的表情,差点以为她是真的不知情了。 但随即还是沉着声问:“陆重游被你押起来了?” 夜千宠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没有。” 没有? 男人整张脸上所有感官都在表示怀疑,一双深眸微微睨着她,“你又想干什么?” 她依旧是一脸的坦然,“我确实是没有关押什么陆重游,不过听萧秘书说,好像是处理那些游街的祸乱分子时,关了个叫陆重游,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寒愈听完就知道是,走到她办公桌边,低眉看着她,“是他,你把她放了。” 夜千宠先是没反应,然后像是忍不住笑,笑得寒愈拧了眉,她才停下来。 然后一本正经的看向他,“伍叔,看你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上陆重游了,单刀赴会、直奔主题就让我放人?” 她好久都没这么称呼他了,所以寒愈眼神微微暗了暗。 可惜,她还不如叫他更生分的称呼呢,叫这么亲昵,原来也不过是个烟雾弹。 “你应该知道,做生意都有来有往,更别说咱们这种身份。”她看着他,“你想要陆重游?” 她点头,“可以的,拿东西来换,他纠集那些人来我门口闹事,我没把他直接处理,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寒愈眉峰轻微蹙起,“你是听说什么了?” 夜千宠不解的表情,“我应该听说什么吗?” “否则一个陆重游,只得我拿东西跟你换?”他问。 她唇角微扬,“那最好,你不换,我把他处理掉,总归跟我无亲无故,寒穗应该跟他也分手了?还是……” 既然他不说,她就替他说了,“我忽然发现,寒穗现在好像对你很重要?陆重游也没跟她分手,所以,是她求你来跟我要人的。”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淡了下去,最后还是问:“对么?” 她在想,为了一个基地,他跟她都六亲不认的,却为了一个寒穗,竟然真的肯亲自跑来跟她要人。 寒穗是有多重要? “也许,到了该说的时候,我会跟你说。”他低低的道。 夜千宠笑了一笑,“该说的时候,是……寒穗也跟我一样肚子里养了几个的时候吗?” 听到这话,寒愈一双浓眉直接就拧了起来,“你在想什么?” “虽然不亲,但寒穗是我妹妹。”他强调。 她却笑,“我当初还是你侄女呢,不还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第517章 要给你做饭,还要留宿 她这话,寒愈还真是没法反驳。 许久,才一句:“所以,侄女和妹妹就是不一样。” 她:“……” 那一天,夜千宠在办公室,寒愈就在旁边坐着,要么看看报纸,要么什么都不做,就看她。 等她下班要离开的时候,他也从桌边起身。 夜千宠看了他一眼。 寒愈已经走到她身边,很主动的去牵了她的手,另一个手还打算环上她的腰,但是夜千宠避开了,一双月眸抬起来睨着他。 “这么看我做什么?”他倒是率先发问。 夜千宠往外走,同时笑了一下,“这不像是寒总的风格,以前若是想让我妥协什么,你应该想方设法的逼迫我,或者在背地里动手脚,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明着死缠烂打,静候佳音?” 男人薄唇微微弄了一下,“要么是老了没力气折腾,要么是对你没辙,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现在不能让你兴师动众,否则孩子也跟着累!” 呵,“我还是沾了你种子的光了?” “不,他们沾了你的光。” 她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进电梯前提醒他:“我的车不会让你坐。” 寒愈道:“我开车了。” 出了使馆,一行人往外走。 下了阶梯,林介把车子挪出来的时候,萧秘书的电话响了。 萧秘书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夜千宠,然后行了个低头礼,去旁边接电话了。 夜千宠没有多在意,毕竟谁都有私人电话,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倒是寒愈微微挑眉,抬眼看了过去。 话是跟她说着的,“冯璐没了,听说萧遥的母亲精神也不太好,你就没想过萧遥会不会怪你太狠这件事?” 夜千宠柔唇微弄,“冯璐是被你解决的,不是我,不用在这儿挑拨离间。” 虽然,夜千宠确实发现自从冯璐出事,萧秘书的精神也不太好,但萧秘书自己不说什么,她本人也没办法刻意去强调什么。 林介的车子停在脚边,她弯腰钻进车里,看着寒愈自己往后走,也开了他的车。 她往自己的住处回去,寒愈的车子也始终在后面跟着。 “要不要甩掉?”林介问。 夜千宠面无表情,“甩得掉?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住哪。” 看了看后视镜,“原本押着陆重游也就是为了吸引他来跟我谈条件的,磨一磨就好,不用真的断了联系,我等他给我开条件。” “好的。” 回到别墅,夜千宠下车,在原地站着,等着寒愈走过来。 男人见她在等,嘴角有着薄薄的笑意,“外头冷,进去。” 她转身往里走,进门的时候,提醒他:“一定要陆重游也不是不可以,你想好了条件找我谈。” 寒愈反而不聊这个话题,只道:“晚饭想吃什么?请厨师了么?还是我给你做?” 她坐在了沙发上,略显疲惫。 男人再次开口:“我来做,在南都这么久,你也没吃上一顿喜欢的。” 她现在口味稍微有所改变,可惜家里人都不知道,所以说她这段时间都没吃好。 事实就是这样,所以夜千宠也不反驳,让他去做了。 他做饭的时间,夜千宠就坐在客厅看电视,漫无目的的调着。 看到了越琳琅代言的广告后停了下来,看正片都没有看广告看得入迷,可能是好久没见,感觉越大小姐又漂亮了。 美人风骨,赏心悦目得很,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中途,她起身想喝水,摇了摇杯子,发现居然没水了,壶里也没有,只好端着烧水壶去厨房。 她刚到厨房门口…… “哐当!”一声。 寒愈像是惊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来,眉峰微微蹙眉,下一秒又很快舒展开,问她:“怎么了?” 夜千宠被灶上东西砸下来的声音惊住,“这应该我问你?” 好端端的,她进来一下而已,怎么他跟做贼吓到一样? 她看了看他,发现他一个手是放在身后的,给她让位置的时候,也只是侧过身,并没有把手露出来。 夜千宠当做没看到,接了水就往外走了。 到了餐厅,她把水壶放到了桌上,然后放轻脚步往回走。 厨房里。 寒愈从靠着操作台转了过来,略低眉,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手。 “你手怎么了?”身后,她的声音忽然冷不丁的响起。 男人几乎立刻蹙起眉,但是没来得及把手藏起来,她已经大步冲到跟前。 那么快的速度让寒愈伸出手想扶她,“你慢点!” 毕竟是个孕妇。 而他一伸手,夜千宠直接抓了他的手腕,看着他手心里的一大片血迹,“你把自己切了?” 这么低级的失误,他不知道给她做过多少饭,几乎都没有犯过的。 “没。”男人低低的道。 等他洗掉手上的血,夜千宠更懵了,他的手好好的,所以…… “你的伤?”她一双漂亮的眉皱了起来。 寒愈索性也没藏着掖着的,任由她把自己的衣服扒起来看。 等看着她满眼的生气又担忧,他又心疼了,声音都柔和了几个度,“不严重,说是伤到血管了,所以流血多而已。” 夜千宠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身上的围裙拿走,又伸手关了火,“你去休息,我不吃你做的饭了。” 男人低低的笑,“真的没事!不疼……” “你闭嘴。”她有些凶。 他身上无论什么样,从来都不会说疼。 她平时想着跟他斗的时候越想越狠,但是亲眼见他留学,不可能狠得下心还让他下厨。 寒愈被迫带着到了餐厅,长腿杵在地上不动了。 “干什么?”夜千宠带不动他,不悦的回头,仰脸睨着他。 男人低眉,嗓音温醇,“不给你做饭也行,但是我今晚要留宿,嗯?” 留宿? 她脸上稍微的纠结。 “在你这儿过夜,我好想一想拿什么条件跟你换。”他道。 夜千宠不说话,毕竟这个理由不算充分。 “不让留宿,那我继续做饭。”见她不说话,他趁势道。 她抿了抿唇,几分思量,“让你做饭,你就不留宿了么?” 他薄唇微微的弧度,“给你做饭,也要留宿……你回来后去过医院,我去见过医生了。” 夜千宠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她确实去见过医生,医生说她的身体条件很棒,胎儿环境也极好,就算没完全足三个月,适当的运动完全没问题! “做饭可以,留宿也可以,其他事……”她柔唇微扬,清冷一勾,没说完,让他自己体会。 第518章 有点事出去一下 寒愈看了她的表情,点了点头,“都行,只要能留宿。” 最后,晚饭是他做的,留宿的是也是板上钉钉了。 吃过饭,夜千宠没出去,目光似有若无的往他身上看。 终于一次跟他四目相对,她才装作随意的颔首,问:“不叫医生过来看看么?万一发炎了。” “不用。”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然后又看着她,薄唇微微的弧度,“如果你想看,可以顺便换个包扎。” 她没回答。 只是问:“做饭的时候为什么会流血?” 她已经看到满手的血了,但是他的衣服上没有。 寒愈表情淡淡,“趁着厨房只有一个人,自己重新包扎了一下,弄出一点血。” 这个别墅就这么几个人,她不会去的地方只有厨房,他当然只能在厨房做这件事才能避开她。 谁知道她却忽然进来了? 夜千宠让理解简单收拾了侧卧给他住。 晚上她照例会在床头看会儿书,然后听到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谁?”她没动,书本也没合上。 倒是门外的男人推门进来了,目光朝她看过去,意味分明,“除了我,你还想让谁大半夜找你?” 她就坐在床头,看着他自觉的往里走,只是皱了一下眉,“有事?” 他一脸的冠冕堂皇,“一个人睡不着,床太空。” “……” 寒愈已经走到了床边,她抬起脸看着他,“你是在等我说睡哪?” 见他不说话,她就指了指,“你可以睡地上,或者沙发也行,都很干净。” 可是男人直接长腿一迈就上了她的床,“我看你床上的空位置挺多。” 她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把她整个人勾了过去,动作虽然突兀,但是并不粗鲁,也很稳。 “你有伤!”她一下子皱了眉。 反而是他本人并不在意的样子,躺下就闭眼要睡的样子。 夜千宠就坐在那儿看了他几分钟,然后见着他又睁开眼,看了她,“我刚刚没洗澡,要么,现在去洗一下?” 她蹙起眉,“你没洗澡,刚刚不去,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寒愈薄唇微微起了一个弧度,“你不是不打算睡么?盯着我半天,给你找点事做,你帮我洗。” 她略微吸气,“要么去地上睡,要么就自己洗,只能选一个。” 说完话,她稍微挪了挪位置,想距离他远一点,也想把书拿起来再看一会儿。 但下一秒感觉眼前暗了下来,男人的薄唇已经吻了过来。 猝不及防,没什么准备,她刚拿起来的书本忽然从手里掉了下去,甚至从床边滚了下去,声音不大也不小。 男人一手扣着她的脸庞,一手握着她的腰,“洗澡我自己洗,但这件事你没说不能。” 在她发作之前,他已经起了身,往浴室走。 “你有伤口怎么洗?”夜千宠还是问了一句。 寒愈侧首看过来,“你想知道伤得怎么样,我们可以先做点事,验证一下我能不能自己洗澡?” 行,她保持沉默。 浴室里。 寒愈打开了花洒,衣服扔在一旁,镜子里映出他匀称健美的上身,但并没有立刻淋浴。 他在打电话。 “寒总,你让我办这种事,是不是不太道德?”电话那头,是满长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嬉笑,也有着严肃。 这么长时间,满长安还真是没想到寒愈会找上他。 “道德么?”寒愈对着镜子,指腹微微按了按伤口的地方,眉头跟着皱了一下。 “你这种身份,需要什么道德?背着她把人家手底下的金牌秘书睡了的时候,也没见你讲什么道德。” 满长安听完这话,先是安静,然后估计从沙发上弹起来了,“你该不是跟踪我还是监视我了?” 这种私密的事,为什么寒愈知道? 寒愈低低的笑,“调查一下你这两年做的事,不难。” “让你做这件事,也给够了你利益,要不……你再提提条件?”他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还帮满长安提建议。 满长安就算脑子缺根弦他也不傻,跟寒愈这种奸商提条件? 还是算了,迟早得还回去,而且还是加倍的奉还,图什么? 挂了电话,寒愈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开始洗澡,拿着花洒避开伤口的地方洗,所以花的时间也长。 他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睡了。 一晚上过去,夜千宠起得早。 她起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是拥着她的,好像习惯了这个姿势。 她的动作很轻,掀开被子想看一眼他的伤,但他包扎得很好,看不出什么异样,只好作罢。 下楼去了客厅,林介就进来了。 “有事吗?”她在给自己倒水。 林介看了看她,“萧秘书递交了辞职信。” 夜千宠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双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因为她实在是没料到这件事。 冯璐出事之后,萧秘书作为冯璐的姐姐,也没有提过半个字,更没有怪过她,这段时间更是兢兢业业的待在岗位上,怎么反倒林介跟她回来后要辞职? 她抿了一口水,“她这个职位,不是随随便便能辞掉,她不知道么?” 萧秘书,可是她带着请示过祖奶奶的,这个时候辞职了,洛森堡那边是不是要给她塞个人过来? 这倒是其次,主要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多,少个人,会很不好办。 林介把一封信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我已经看过了,理由都列的很充分,看起来是考虑了挺长时间。” 夜千宠没看,是因为她觉得确实没有强行留萧秘书的脸面。 之前对付冯璐的几次,她都没和萧秘书打过招呼,萧秘书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是时候休息一段时间了。 “你想办法物色一个新人。”她道。 林介点了点头,但也微蹙眉,“中间就这么空缺着?” 还能怎么办? 早餐桌上,夜千宠胃口不大,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一晚上过去了,有没有想出什么结果?” 他说:“我一晚上睡得很沉,没思考,再睡一晚。” “……” 她现在没心理跟他打嘴仗。 不过,吃过饭,在客厅休息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事。 “萧秘书辞职,你知道么?”她看着旁边正在给她削水果的男人。 寒愈手里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辞职?你的秘书辞职这么轻易的?” 夜千宠依旧盯着他。 “萧秘书刚好正在负责陆重游的事情,偏偏她这个时候辞职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直接问。 男人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副被冤枉的表情,“我一直都在陪你,何况……我若是有别的办法,至于在这儿缠着你苦思冥想跟你交换什么条件?” 似乎也有道理。 夜千宠本来也没有什么把柄,不可能咄咄逼人。 只能一边让林介张罗着物色新人,一边准备自己亲手去处理陆重游的事儿。 结果,她还没有准备好,陆重游却出事了。 那是第二天的晚上。 林介本来已经休息,但又急促的去敲了她的房门。 夜千宠打开门就见林介拧着眉,“陆重游死了。” 她一愣,“什么?” 对她来说,陆重游不重要,但是纠集人游街、把她的使馆推上舆论巅峰她是在意的,所以这件事要好好处理。 但陆重游肯定不至于死,否则舆论一定又会说她手段残暴,为了威慑直接处死陆重游。 偏偏,他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转身拿了一件衣服就急匆匆的准备出门。 肯定要亲自过去看一眼情况的。 “这么晚了干什么去?”寒愈从另一个房间出来,蹙着眉看她。 她抿了抿唇,拖着他的陆重游死了,她肯定不能跟他说,只道:“有点事,出去一下。” 第519章 死状非常惨 寒愈见她衣服已经在往身上披了,眉峰微微拢起,“这个时候?” 然后又问:“什么事?” 她倒是神色淡然,“我的公事,需要保密。”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但寒愈怎么看她的表情,都有点端倪。 夜千宠和林介出去了。 上了车,她才问:“这件事,他应该还不知道?” 林介点头。 “瞒着,我处理完再说。” 其实夜千宠确实有点疲惫,本来这个陆重游她根本不会去搭理,顶多就是个借用的棋子,她都不会去看一眼的。 结果却突然出现这种事。 “有没有查清楚是怎么死的?”好久,她才问。 “时间太短,还没查清楚,不过,据那边说,死状很惨,现场估计还保留着,消息刚给我,也就是几分钟之前的事情。” 也就是说,她现在过去还能看到现场。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到了关押那帮闹事人的地方,自然已经有人在候着了。 “这地方,是属于我们使馆的么?”她问了一句。 闹事的人不少,关押那么多人,肯定是比较费地方的,不知道当初萧秘书是跟别人找的,还是专门腾出来的,总之,并不是常规的监狱。 “估计还是和联盟会有关。”林介道,“当时只有萧秘书在,具体的情况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她递交辞职信之后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夜千宠总觉得有点不妙。 萧秘书忽然就辞职了,刚刚好,她一辞职,陆重游竟然就死了。 而这个临时关押的地方也是个问题。 她从大门走进去,虽然看得出来有人把守,但确实比不上正规的监狱,正规的监狱环境应该都要比这个好一些,这儿实在是有点简陋。 “您小心脚下。”林介稍微上前一步伸手,提醒了她。 夜千宠低头,看到一只死老鼠的瞬间,眉头已经皱紧了,下意识的抿紧嘴巴。 虽然那只老鼠已经被林介以最快的速度拎出她的视线,但脑子里留下了影子,对这儿的环境更是质疑。 走了几分钟,终于大概感受到了前面某个房间的嘈杂。 房门开着,里面有几个人,而她过来的这一路,旁边的房间也有人在吵吵嚷嚷,大概就是质问是不是死人了。 她第一步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但是猛地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陆重游,整个人摸底停住,一下子侧过身避开了视线。 原本见到死老鼠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有点发白。 林介也拧了眉,“怎么就这么摆着?” 丝毫都不出里? 有人回答林介说是“要保护现场。” 夜千宠闭了闭眼,心里是有些恼火的,保护现场就保护,至于把整个尸体就那样暴露着吗? 她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也几乎看了个清楚,准确的来说,那都不能称之为尸体了,根本不完整。 “他是被殴打致死?”她在让林介盖了尸体之后才转过去,皱着眉问。 在她脑子里,第一眼的场景还很清楚。 陆重游显然是被人狠狠揍过一顿,不知道他脑袋部分下面那一滩是什么,可她怎么看都像是脑浆和血液混合…… 还有,他腹部都几乎要被人给破开了,里面的五脏有一部分是真的可见。 她是个研究药物的,小白鼠见过不少,但这样的血腥还真是没有见过,到现在都还觉得恶心反胃。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总之,就是什么也没问出来,但是跟陆重游关在一起的人都是凶手就对了,只可惜是谁都不承认,同一个房间关了几个人,都踢皮球。 “没有监控?”她很质疑这一点。 结果对方还真的是说“还没来得及安装。” 她脸色不悦,对方继续解释:“这群人闹事只是闹事,他们自己内部却是一个团体,没必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所以之前也没安,而且是他们自己说要维护自己权利,不让安监控的……” 夜千宠略微冷笑,“是因为之前就发现了陆重游被打,所以才打算安一个?” 也就是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是在此之前,夜千宠根本没听说陆重游被打。 从那个地方出来,夜千宠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的。 她手底下出了人命,必然是要负责的,但是陆重游的家人她可真不认识,真要负责,岂不是负责到寒穗头上去了? 那瞒着寒愈也没什么意义了。 车子在她住的别墅前停下,她在座位上又坐了一会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推门下车。 进门的时候一楼黑着灯,她以为寒愈在楼上休息了。结果上了楼也没见人。 她没再找,感觉他是出去了,陆重游的事,也必然是已经知道了,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 第520章 你做梦去! “我先去睡了,如果寒愈再过来,让他别打扰我,有什么事,明天我会跟他谈。”她淡淡疲惫的声音交代。 林介点了点头,“好。” 夜千宠躺在床上后脑子里想了一些事。 她知道陆重游忽然出事,肯定跟萧秘书有关,但她也欠了萧秘书,所以这件事不会再去找萧秘书。 别人纠集来她地盘闹事,人家确实不对,但她手下的人关押他们的地点欠妥、惹出人命,那就是他们的不对,这事肯定的她亲自处理。 果然。 第二天,陆重游死了、驻外使馆非人性对待质押人员的舆论就已经被曝光出来。 “阁下。”林介在她吃早饭的时候欲言又止。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去使馆大楼再说。” 不过,她还没去使馆大楼,寒愈倒是先过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林介去开的门,她已经收拾完、换了衣服下楼,正好到楼梯下,看了他。 脸上似笑非笑的淡淡表情,“如果有事,介不介意在车上聊?” 寒愈脸色显得有些沉,五官里透着几分疲惫,估计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或者干脆就是没睡。 “向来你都知道了。”他低低的嗓音。 夜千宠点了点头,还是那个表情,“当然知道,自己手底下发生的事,能不知道么?” 说着,她准备往外走,不过要先换鞋。 但是她刚弯下腰想去拿今天穿的鞋,一旁的男人握了她的手臂,让她直起身来跟他面对面。 这个动作虽然没有什么粗鲁,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带了强迫性,她已经微微蹙了眉,月眸看向他扣着她手臂的地方。 “你在跟我发脾气么?”她抬眸看向他,问。 这一点,夜千宠刚刚感觉不到,但是他碰触她的时候,她再感觉不到就太不了解他了。 瞧着她这个清清凉凉的眼神,寒愈语调沉了一下,“千千,你知道这件事的性质么?” 夜千宠点头,“当然知道,所以我现在正打算去处理。” 然后勉强笑了一下,“但是被你挡住了?”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在问他要干什么了。 寒愈反手想把门先关上。 但是夜千宠把他的动作阻止了,反正这儿也就只有一个林介在门口等着,根本不用设防。 男人薄唇绷得稍微紧了一些,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早就知道陆重游比别人重要,如果当初肯直接交给我,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你现在去使馆大楼,能听到的只有两句话。” “让你给受了非人性对待的游街群体公开道歉,要么,甚至是拔掉使馆大楼。” 夜千宠小脸微抬,月眸安静的看着他。 然后才略嗤然出声,“你是不是其实很想看到后者,让舆论压垮我,迫使我的使馆大楼消失在这座城市里?” “我为了渡过这件事,要耗费不少精力,你刚好可以更进一步掌控基地?” 寒愈眉峰快速的皱起,“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在救你。” 夜千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爽快的承认。 随即一张小脸淡淡的冷下去,“那你肯定要失望了,使馆大楼会在它现在的地基上矗立十年、百年,放心!” 她拿掉他的手,弯下腰去挑了一双鞋。 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电光火石之间闪过的东西很多。 以至于寒愈再次阻拦她的时候,她一下子狠狠甩了手,连带着手里还没放下的鞋子也甩了出去。 “寒愈!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觉得女人天生就比男人蠢?你以为我不知道萧秘书的辞职跟你有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陆重游被打死也跟你有关系?” 她略讽刺的冷笑,“你是不是根本就在等这一刻?假装在意陆重游,想方设法要把他从我手里弄走,实际上,你盼着他死!他死了,我的麻烦就大了,我要面对普天盖地的舆论、抗议,你就可以把我的使馆、基地全部收入囊中!” “你的算盘可真是打得一如既往的好!当初算计唐启山、弄死冯璐,再巧妙的利用我逃脱所有罪行,你真是永远的赢家。” 男人一张脸如同浸入冰窖的阴郁,“你这么认为的?” “不然呢?” 他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虽然我的计划不是这样,但你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弄死陆重游闹成这个局面,也真是天助我也!” 她接连两次被他面色无虞、毫无愧疚之心的承认她的质疑,气得胸口急促起伏。 “要我送你去使馆?”他表情不多,嗓音暗冷。 她气得话都不想说。 寒愈帮她拿走了她手里的鞋子,帮他放回去,仔细的并排对其,才直起身,低眉看她,“既然你心里清清楚楚,那就想好怎么应付这一次舆论压力,让你的使馆站住脚跟,而不是被人驱赶出去,如果实在不行……” 他把她的脸抬起来,“你还可以选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 “选择你,卸去身上所有职责,去当你的全职太太么?” 寒愈薄唇微抿,用沉默回应她。 他竟然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他其实这十多年都没变过,甚至这个时候的他,跟查理和她父亲都没有什么两样,都在算着怎样霸占洛森堡? 夜千宠第三次被气到了。 “你做梦去!”她终于扔下一下抬脚离开。 一路上,夜千宠几次深呼吸把心里的抑懑压下去,看了看时间。 “使馆大楼前都是媒体。”林介先开口。 她没说话,因为知道是这个情况。 而是问:“陆重游死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单独审问一遍,到底跟寒愈有没有关系,还有,你给萧秘书打个电话,不问公事,就问她辞职和寒愈有没有关联。” 虽然那个男人爽快的承认了,但她还是需要做一个确认,如果他真的对她这么不仁,那这一次,她也就不义了。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对她,在他还是刻薄男的时候就总是这儿一棒那儿一锤,那时候她还能理解,可现在不能再那么宽容。 “不过,这么看来,寒先生紧张陆重游并不是因为寒穗,应该算一件好事?”林介看了她。 夜千宠有些烦躁,“你没听他说么?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说明他确实想把陆重游要过去……” “嘎吱!!” 她的话尾音和车子急速刹车造成的刺耳声混在一起,好在她的车子性能足够好,并没有把她甩到一旁,只是有些失重。 “怎么回事?”她紧张自己的身子,所以一个手去撑前面的椅子,手腕被折了一下,疼痛让她原本的烦躁更胜,眉头拧了起来。 林介的声音倒是沉淀了下去,带起了严肃,“有人拦截。” 而且,对方的车子也是名牌豪车,不比她的凯迪拉克野兽差多少,和明显是针对他们的车,直接并上来就霸道的横刺过来。 这会儿,已经有人怒气汹涌的朝她的野兽走来。 “您在车上等着。”林介解了安全带。 可夜千宠启唇,“你也不用开车门……车子防弹防砸,能开过去就直接开走,没必要跟他们耗在这里。” 林介稍微拧眉,刚好有电话进来,他顺手接了。 那时候车窗已经被“砰砰砰!”的敲着。 夜千宠坐在那儿置若罔闻,视线都没有斜过去一下。 林介挂了电话之后回头看了她,“外面是陆重游家的人,虽然处于没落状态,也是个豪门贵族……” 她柔眉蹙起,以前从没听陆重游的家庭情况,他一死,怎么冒出豪门贵族身份来了? 到底是陆重游生得尊贵,还是死得高昂了?这么快有人不惜给陆重游一个家人的身份,也要跟她作对、恶心她一下? 第521章 我已经怀孕了,要补偿 “夜小姐,咱们可能……没法就这么开过去了。”林介微微蹙眉。 对方不止一个人,而且态度十分嚣张,直接围了车子,还有人站在车头,就差直接往引擎盖上坐了,睚眦相向。 不多会儿的时间,这一片就全是人了,隔着车窗,但夜千宠光看那些人的嘴都知道她正在被人用各种谴责的词语诟病。 “找个能对话的,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夜千宠看了看时间,低声道。 林介和使馆那边取得了联系,然后使馆方面派了人过来。 这下好了,外圈围着的人立刻开始说,驻外使馆这是想用暴力把他们这些来给陆重游讨公道的人群打压下去,当初对待陆重游的手段比这个更残忍,等等。 这种时候,她成了被人臭骂的对象,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被强行拖走几个人之后,剩下的人怒火中烧,直接往她车子砸东西。 幸好这儿是市中心,也没有买菜逛街的大妈,所以没人朝她扔鸡蛋。 “乒乒乓乓”的声音,她的车窗玻璃被砸得跟落了冰雹一样。 林介几次看了她,她都是无动于衷的表情。 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是寒愈的算盘,还是陆重游背后还有人?” 这样闹了一会儿,使馆方面赶过来的人倒也总算跟所谓陆重游的家人对上话了。 然后给她打了电话进来,“他们想坐下来跟您谈判,关于陆重游时间的赔偿一类问题。” 赔偿? 只是要赔偿? 夜千宠觉得,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地方选在了使馆内,因为这个时候,也只有她的使馆比较清静,否则,她去到哪,估计都会被人围殴的。 进了使馆,她让林介找了一间会议室,直接过去。 下了电梯,她一抬眼就正好看到了席澈,柔眉轻轻蹙了一下,不是说他有事回了南都吗?怎么在这儿? 私人茶水间。 席澈不无担忧的看了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夜千宠勉强做了个淡笑的表情,“有人想看到这个局面,所以成这样了。” “之前在使馆门前游街的事来龙去脉还没查清楚?” 她摇头,“现在重要的是处理陆重游的事,至于那件事,恐怕也只是个插曲,就为了发展成今天的局面。” 席澈知道她和埃文相亲的事,斟酌了几秒,还是开了口:“那个叫埃文的,知道这些事么?” 她微挑眉,“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席澈沉沉的一口气,“关于陆重游,我简单查过,根本没有这么尊贵的身份,反倒是很像埃文重归贵族的套路,你不觉得么?” “你是想说,这件事跟埃文有关?” “我没什么推测的证据。”席澈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只是如是道。 夜千宠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等谈判完再跟你聊聊。” “他们会提的赔偿条件一定不会简单。”席澈提醒她。 她笑了笑,心里有数。 想着,除了她代表使馆给陆重游道歉外,顶多就是寒愈也忽然出现,然后真的跟陆重游家人一条战线,逼迫她加入联盟会,或者自觉关闭驻外使馆,不会更坏了。 不过,她居然还真是没想到,谈判中途出现的,不是寒愈,却是寒穗。 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寒穗那一脸的哀恸和怒气冲冲十分明显,红着眼睛径直朝她走过去,抬手就打算给她一巴掌。 可林介就在她跟前,毫不费力气的将寒穗扔到了旁边。 人倒是防住了,却忘了这会儿桌边坐了一群陆重游的“家人”,见到这一幕,再次对她处事的暴行表示控诉,一个个的都拉开了椅子站起来。 夜千宠虽然谈判态度好,但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的道:“怎么,你们是打算一人替她补一巴掌在我脸上?寒穗还没嫁给陆重游呢你们就这么紧张她,到底你们是陆重游的家人,还是寒穗的人?” 她的讽刺意味已经十分明显,就说的这帮人是假冒陆重游家人。 “你们要想甩巴掌也行,一人一巴掌,陆重游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要是肯点头,那我可以挨巴掌。” 林介没想到她敢说这话,一下子都紧张了。 万一这帮人真的出乎意料答应了,她哪受得了? 然而,那帮人是咬着牙坐了回去。 夜千宠笑了笑,一点都不意外,“是不是可以具体说你们的要求了。” 寒穗似乎十分愤怒,看着她,“重游是被你杀了的,我已经怀孕了,所以,他的一切都要留给孩子,孩子没出生之前,由我代为接管。” 她浅笑,“哦,那你要什么?” “要重游之前在引资部的职位、荣誉!” 第522章 她又把他惹毛了 夜千宠起初听到寒穗要陆重游之前拥有的职位时,反应不大,好像是因为没听到脑子里去。 过了会儿才抬头看过去,然后嗤然浅笑,一双月眸凉凉的看着寒穗。 “寒小姐说的,难道是陆重游在引资部做假账、利用职务徇私舞弊、勾结魏彷……这些个荣誉么?” 寒穗听她列出来的一系列罪名,脸色难看了起来,“夜千宠!谁不知道这些东西全是你给他扣上去的!” 她淡淡的笑,“华盛顿的法律判他有罪,而不是我能扣他帽子的,麻烦你搞清楚。” “既然阁下是这种想法和态度,那好啊!”寒穗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这些东西我也不要,但是一小时后会有数十家媒体围堵你的驻外使馆,指控你蓄意害命!你不仁,我就不义!” 看那架势,好像夜千宠不点头,她就坐下不走,势必等着媒体过来把夜千宠淹死。 夜千宠看了看先前就坐在这儿的几个人,“你们自称是陆重游的家属,原来一开始就是为了帮寒穗达成这个目的,那你们对她可真好……” 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在一众人身上溜来溜去,意味深长,“怎么对寒穗这么好呢?她说肚子里怀了陆重游的孩子,鉴定还没做呢,可你们却这么积极的帮她,莫不是……她肚子里的种是你们其中一个的?” 她这话一出,桌子边一群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顿时就发毛了,一个个的恨不得跳起来往她身上踩。 “夜千宠你什么意思?” “我们心平气和同意做谈判会,你堂堂一个女王,说话竟然如此不堪!” “就是你这样的为人,才出了违禁、非人性关押群众致死的事情!” “必须把你曝光,赶出华盛顿!” 但是夜千宠自己说之前没仔细想,可是看一看,这清一色还真是男人啊?都是陆重游的家人? 人丁倒是挺兴旺。 “你们何必这么激动?”她听着他们七嘴八舌,柔唇淡淡的动了动,“不是就罢了,谈判还是可以继续的。” 至于让她滚出华盛顿这事,她确实只能认怂,虽然结果不一定那么坏,但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她现在无暇处理这些。 “我们还不谈了!”有人拍桌而已。 夜千宠抬眸看向寒穗,“我不受威胁,不谈可以走。想必,你也知道寒愈巴不得我加入联盟会,如果真的走投无路我肯定这么选,进了联盟会,你们还有机会跟我谈条件?” 果然,寒穗明白其中的轻重,没有轻举妄动。 她不动,别人也就慢慢的平静下来。 夜千宠有些意外,这帮人还真是听寒穗的?真是稀奇。 不是说算得上豪门贵族么?竟然听一个女人的? 她想起了之前林介的话,寒穗这次回来,身份肯定不一样了,否则寒愈不会说要介绍她们认识。 只不过,后来没听到寒愈的介绍。 倒是从这帮人的反应看得出来,这件事假不了,所以,寒穗多了个什么身份呢?有点好奇。 最后,夜千宠只是给了一句:“我会考虑,到时候给你答案。” 寒穗虽然知道她是在拖,但也没办法,她总不能逼着她加入联盟会? 现在别看寒愈对她没那么好没那么宠了,但夜千宠一旦进入联盟会,放在寒愈眼前,就在他跟前看着夜千宠受委屈,那男人必定也会管的。 所以,寒穗只能等。 而且等待的这段时间,她还不能让陆重游的“家人们”去找媒体闹事,反而开始主动帮忙压着,甚至被媒体突袭围剿,口风都比较一致。 不是“整件事经过,包括重游的死因还有待考证。”,就是“驻外使馆方面已经积极友好的承担和配合,具体处理方式还在协商。” 这些,夜千宠都看得到。 那几天,她可以正常上下班,没人围堵,所以,对这件事就更不急。 私底下,她让林介尽快去查了整件事。 林介办事素来效率高,一天之后,晚上回来刚好她洗完澡,直接汇报:“陆重游当初纠集那些人在咱们前面闹事,地点很奇怪,目前来看,是跟咱们使馆建立之前那片土地有点关系。” 夜千宠微蹙眉,“那块地以前有纠纷?” 林介点头,“陆重游很可能是为了引出那个纠纷,没想到这次闹事被联盟会帮忙压下去了,然后他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也就是说,这事本身……如果陆重游没死,现在满城舆论的是土地纠纷?而那个事,是联盟会帮忙压下去的,所以,土地纠纷跟联盟会某个成员有关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把土地纠纷事件,利用陆重游的死,成功转移成了咱们背锅。”林介道。 嗯。 土地纠纷跟她没关系,她也不去想,而陆重游死了,寒穗忽然跳出来了,“你觉得寒穗有这么聪明吗?” 林介知道她在问什么,所以直接回答:“你觉得是寒愈给她出的主意。” 夜千宠笑了笑,“可是我没想到寒愈这么帮寒穗的理由。” 倒是林介觉得很理所当然,“寒穗也姓寒,是寒愈的妹妹,这不奇怪。” “奇怪。” 夜千宠唇角微弄,她很清楚寒愈对寒穗有几分亲情。 “因为寒穗不是他亲妹妹,寒穗是他大伯寒亿收养的女儿而已,寒亿死了之后,寒穗跟寒家都快断了关系,何况……他在感情方面还比较反感寒穗,不可能帮着寒穗对付我的。” 好歹,她肚子里还有他的种子呢。 想不通。 “干脆,我找时间约他见一面。”她道。 上一次见面十分不愉快的分开,之后她都没联系过他,但这一次,她主动打的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的人缄默不言。 夜千宠看了看屏幕,确定接通了,才道:“你忙么?” 也没有称呼。 “什么事。”他也没称呼,更没语气,好像她把他惹得气还没消。 这个态度,让她一时间没忍住,道:“寒穗长志气都长到我脸上来了,我想知道知道,你这么帮她,莫非,你不止让我怀孕,还让她也中标了?”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了“啪!”一声,然后电话狠狠被挂断了,速度极快,都能想象难道急速黑下去的脸和摔出去的手机。 ……她嘴快,本来想放缓态度约见面,结果又把他惹毛了? 第523章 我说过不要动她! 林介见她不说话了,稍微纳闷的挑了一下眉。 然后她就把手机递了回来给他,略揶揄,“他好像把手机给摔了,看来我得亲自过去一趟。” 把手机拿回来,林介才道:“要不,你置办一部新手机?” 夜千宠笑了一下,“寒愈摔手机,跟我用谁的电话打给他没关系,你想多了。” 林介又不是埃文,如果他用埃文的,说不定那男人确实会不高兴。 “联系寒穗,让她告诉寒愈,就说要谈陆重游的事。”夜千宠道。 林介点了点头。 这招管用,寒穗那边答应了会跟寒愈一起跟她见面。 去的路上,夜千宠在想一会儿具体聊什么。 “林介。”中途,她忽然开口:“你联系满长安,让他查一下寒穗的孩子,到底是陆重游的,还是那帮冒充陆重游家人的男人之一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其实林介真没想到过这一层。 她笑了笑。 “你没见那天一帮男人对寒穗言听计从么?除非寒穗肚子里有他们家族的种,或者,寒穗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但寒穗又没有理由给他们利益,除非她怀的是人家的孩子。” 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 夜千宠自己也挺佩服自己能想到这一层的。 到了约见的酒店,她刚好看到门童去泊寒愈的车,不过车主和寒穗估计已经进去了,没见人。 天气转冷,不过她把披肩搭在手臂上,并没有穿,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进电梯前,遇上了随后进来的杭礼。。 双方都愣了一下。 夜千宠先淡笑打了个招呼,杭礼做了个点头礼,一道乘电梯,他手里拎着个小袋子,外观上看是个手机。 可能是见了她的视线,杭礼道:“寒总洗澡的时候接电话,把手机给摔了,幸好人没摔伤。” 他不是把手机砸了,而是差点摔倒的? 这个时间,她也没空多问。 电梯一到,三个人前后而行。 他们进去的时候,寒愈抬眸,看到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 不是因为她的穿着有问题,正好相反,是因为她今天的风格有些不同,休闲的、米白色针织长裙,衣领遮到锁骨以上,很保暖的样子,但脚踝却露着。 尤其,她竟然还穿高跟鞋? 夜千宠今天就是故意这么打扮的,看到他的表情,她知道起作用了。 拉开椅子坐下,她看了寒愈,“既然都心知肚明,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陆重游死了,你给她出主意笼络一个豪门贵族,让她跟我要陆重游死前的地位、给那个豪门贵族谋福利?” 寒愈没回答,是寒穗笑了一下,“你变聪明多了。” 夜千宠淡淡的瞥了一眼,“我从来就比你聪明。” 然后继续看了对面的男人,“她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陆重游的?” 兄妹俩都沉默。 她就知道答案了,如果是,他们没必要思考这么长时间。 讽刺的笑了一下,“我就说么,陆重游第一次出事都快一年了,你现在才怀孕,除非怀的哪吒,陆重游真可悲,死了还要被利用。” “既然要谈,就谈正事。”寒穗开口:“你答不答应条件。” 夜千宠只是看着寒愈,“如果我不答应,你会帮她想尽办法的,对么?” 他沉默。 进来之后,他就没开过口。 夜千宠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但不太舒服,直接问:“你现在是接管了寒穗?” 结果,他还是沉默。 “不会孩子真是你的?” 其他的问题他沉默就算了,这个问题他还沉默。 夜千宠脸色逐渐的难看起来,“那我呢?” 他终于低低的开口:“我那天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之后几个人都沉默着。 后来别人先走了,她和寒愈面对面坐着,他的视线不在她身上。 半晌,夜千宠皮笑肉不笑,“你还记得,当初慕茧和我,你做出的选择么?” 寒愈微微拧了眉,看向她。 “没想到这一幕又发生了,这次你选了寒穗,你的选择……”她风轻云淡的冷笑,“一如既往的烂。” “我听说,慕茧现在混娱乐圈快把自己混成卖肉的了,怕自己年龄太大不好生,都要给老头当生子机器?” “慕茧当初那么高傲,结果今天走到这步田地。寒穗还没她的分量呢,我倒要看看你第二个挑的女人,最后变成什么样!” “你要做什么都行,不要动寒穗。”这是寒愈稍有的话。 夜千宠以为自己听错了,怔然看了他一会儿。 “寒穗到底哪里不一样了,你竟忽然变得这么宝贝她?就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总之你记住我的话,我们之间什么有了你爸的事,就不要再加一桩恩怨了,她,和她的孩子,我都保。” 夜千宠离开酒店,坐在车上时还自顾讽刺的笑。 寒穗和寒穗的孩子他都保,她和她的孩子,他就不要了是吗? 能让寒愈说出这种话,她想不出别的理由,寒穗的孩子真跟他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她更不能让寒穗好过!难道她要留着别人以后来跟她的孩子争父爱、争财产、争地位? “夜小姐,联系过满长安了,但是没联系上。”林介见她出神,出声打破沉默。 她抬眼看去,“萧秘书也联系不上是吗?” 林介点了点头。 “直接做。”她说了一句。 林介先是看了看她,“……其实这并不明智。” “怎么才算明智?” “你和寒总的关系越来越不好,这样会更加恶化。” 她轻哼,“他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那天的天气比较冷,夜千宠休息,起得并不早,没洗漱站在窗户边看了会儿早晨的风景才慢悠悠的下楼。 然后被一阵敲门声吵得直拧眉。 林介去开门。 寒愈裹挟着一身冰冷的风站在门外,见到她,目光又沉了一分。 “我说过不要动寒穗!” 她先是看了一眼林介,林介抿着唇,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抬手慵懒的理了理长发,“你看到我动她了?诽谤不用吃官司是?” “你把她关哪儿了?”寒愈根本不听她的,“无论你要做什么,立刻停止!” 夜千宠进了客厅,倒了一杯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介你先去休息。” 他肯定昨晚没怎么睡去绑寒穗了。 第524章 亲妈?这是诈尸了 林介有些担心她,欲言又止,两条腿粘在地上似的。 夜千宠笑了笑,“我肚子里怀着他的种,他若是真的要跟我动手,你在也没用的,所以你先去休息。” 她说得很是轻描淡写。 但寒愈一张脸沉了沉,先发制人的本事,她确实是学了不少! “我再跟你说一遍,上一次见面后,我没有见过寒穗,说不定是她自己藏起来了,就为了让你像现在这样来质问我,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你!” 说罢,她讽刺的柔唇微弄,“男人的情商,果然还是不如女人。” “她没那个必要!”寒愈沉沉的嗓音否决她的想法。 夜千宠略诧异的看着他,“没必要?……那意思是,她什么都不用做,你就会死心塌地的保她?” 寒愈视线深暗的锁着她,片刻才掀起薄唇,“你可以这样理解。” 原本她嘴角还有一点讽刺的弧度,可能人长得好看,所以看起来像在笑,但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她那点弧度也彻底没了,月眸盯着他。 “原来你是这么善变的男人。”好久,她做出总结,面无表情,看着有一种悲哀的错觉。 男人眉峰轻微的拧了一下。 “我说过了,你我之间,不要再添恩怨了。” 她又笑了笑,“反正你也没打算跟我走到最后,再添加多少恩怨又有什么了不起?” 夜千宠略微侧过脸,把头发全部理到了另一侧,“我能问问,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保护寒穗,让她逼我,好让我无可选择的加入联盟会,然后你就像霸占基地一样,顺势而为,霸占我的使馆,最后借着我生孩子动不了的时间,直接霸占洛森堡?” 如果是这样…… 她表情温凉下去,“如果是这样,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使馆不是我一个人的,洛森堡更不是,我会害死很多人,所以……” 所以,迫不得已,她宁愿只死四个人,四个她的孩子。 避免她生孩子、坐月子期间的巨大变动,她别无选择。 但这句话,当着他的面,她确实不敢说。 寒愈知道她没把话说完,正盯着她,可她不说话了,也就开了口:“所有推测,都是你的主观臆断,我在你眼里,就没有好的时候。” “寒穗最好不在你手里,我会让人去找,如果是你的人绑了,抢我也得抢回来,而且毫发无伤。” “否则?”她目光随意的飘着,问。 那天他没有回答她最后的问题。 不过,夜千宠问过林介了,寒穗确实是被林介控制了,只不过,没有对她怎么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仅仅是限制了寒穗的人身自由。 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无非也就是为了给她的胎儿做个鉴定。 不过,这件事并不顺利的。 第一天的时候,林介跟她说:“寒穗不配合,闹绝食,不让人靠近。” 她表情淡淡,“既然想绝食,那就别给她吃,她没有低血糖,死不了,饿晕了正好抽取样本拿去鉴定。” 结果林介第二次来跟她说:“寒穗把抽样本的医生给扎了。” 医生是林介好容易花钱请来的,封口费就给的不少,这下又赔上了一笔打破伤风和各种感染检查的费用。 夜千宠终于微微蹙眉,“我去看看她。” 寒穗被关着的地方,条件挺好,高档酒店的房间,要什么有什么。 她去的时候,寒愈也是一脸的防备,一见到她就开始破口大骂,“夜千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这样对我,就不怕遭报应吗?伤害我的孩子,你也不怕断子绝孙!” 夜千宠笑了笑,“让您操心了,断不了。” “午饭吃了么?”她看着林介问。 林介摇头,“不肯吃。” 她微微挑眉。 那边的寒穗继续骂个不停,也不像没吃饭的样子,她嫌聒噪,抬手拍了拍耳朵,然后朝着寒穗走过去。 寒穗见她过来,皱起眉,“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夜千宠,你敢动我一分毫毛,寒愈绝对不会放过你……啊!” 随着寒穗一声尖叫,前音尖利短促,尾音直接湮没下去,人也翻了白眼,然后软软的倒下去。 林介都看愣了。 见寒穗昏过去,赶紧伸手扶住。 夜千宠甩甩手,“吵死了。” 没错,她竟然一巴掌把寒穗扇晕过去了,原来去基地练了那么长时间还是管用的。 “现在能抽取样本了?”她一边捏着火辣辣的手心,一边问。 林介汗颜,“我马上找人。” 给寒穗抽取完东西,夜千宠带着林介去了使馆附近的餐厅,忽然想吃中餐了。 但是很不巧,她才刚坐下,扫兴的就看到了气势汹汹找过来的寒愈。 她皱了皱眉,刚欺负完寒穗,难道他知道了? “我不知道寒穗在哪。”男人开口之前,她就若无其事的一句,眼睛都没抬。 寒愈知道她向来都有恃无恐惯了,薄唇紧了紧,“今天不用我跟你要人。”然后扣了她的手腕,“跟我上去!” 她怕伤到自己,只能跟着站起来,被迫亦步亦趋,但手上也在挣扎,“你要带我去哪?放开……寒愈!” 夜千宠被带到了楼上的包厢,一个贵宾房,跟个休息室差不多,吃饭的地方只占了一角,有床有沙发。 而里面,已经坐了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位妇女,看起来端庄高贵,妆容精致。 见到他们进去,女人转头看过来,目光定在她脸上,眼睛里有了惊艳。 一直听说寒愈养着的女孩子长相美丽,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看,这么年轻。 “你这么寂寞,这是又找了一个?”夜千宠打量了一遍那个女人,眼神带着明显的意味,语调也是讽刺的。 寒愈听到这个话,脸色急速的一遍,“怎么说话呢?” 倒是那边的女人摆摆手,看了夜千宠,“夜小姐长得好看,可是嘴巴太厉害了!” 夜千宠冷笑,“我要真是嘴巴好使,他也不至于找这么多女人,都降低要求到了您这种……没六十也得五十五了?” “夜千宠!”寒愈在沉着声吼她。 女人脸色也猝不及防的难看了一下,可能真的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嘴巴这么锋利,细碎的鱼尾纹似乎都颤了颤,然后一笑,“没关系,孩子嘛,跟我女儿一样大,说话也都这样。” 夜千宠冷淡的看向寒愈,“既然把我弄上来,有事就说,我要去吃饭,早餐没吃,低血糖要犯了。” 寒愈听完没说什么,但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水,让人拿了糖块上来给她往里面泡了两块。 “不喝。”柔唇淡淡,“怕投毒。” 男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还是那个女人再次开口,“听说你有低血糖,那我就开门见山,是我让寒愈把你请过来的,想求你件事。” 夜千宠手肘撑着桌边,漫不经心的绕着发尾,“请?他是把我拖过来的,所以我没兴趣听你的请求,我也不认识你。” 女人打扮端贵,脾性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被她刺了几下,还是不怒不燥的坐着,看着她。 然后道:“我是寒穗的母亲。” 夜千宠听完把目光投了过去,然后皱起眉,“什么东西?那就是……你大伯寒亿的妻子?去世这么多年,忽然诈尸啊?” 随后自顾笑了,“你们都爱用这个戏码?” “陆重游死了,冒出来一堆豪门贵族冒充家人,这寒穗还没死呢,你竟然给她找了个亲妈?为了保她,你可真是下血本!”她是冲着寒愈说的话。 寒愈从一开始她用词带刺的时候脸色就十分难看了,这会儿不得不咬着牙,嗓音跟着阴沉,“你今天最好仔细说话!否则一定会后悔。” 第525章 是她出车祸了! 后悔? 夜千宠看着他这表情,再听他的话,只是觉得可笑,“怎么,我对你未来的丈母娘出言不逊,你又要替人教训我了什么?” 她脸色冷下来,“说起来,除了欺负我,你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这话出来,寒愈的脸色更是难看,倒是旁边的女人反而淡淡的笑了一下,看了看寒愈。 夜千宠朝女人瞥了一眼过去,她刚刚虽然是在骂寒愈,但也侧面的诅咒了寒穗去死,还有心思笑?这是亲妈? 谁信呢。 女人见夜千宠看过来,表情起得淡,收得也没什么痕迹,已经端贵的开了口继续道:“夜小姐说的没错,我大嫂的确故去很多年了,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诈尸的事,何况,我大嫂生前就没有给我大哥生过一儿半女。” 等等。 夜千宠柔眉轻细的拢了一下。 “你大嫂?”她听着这女人的称呼,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 才发现寒愈的表情的确很难看,但难看归难看,还谈不上愤怒,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让她注意说话的分寸似的。 “她是谁?”夜千宠终于明着问寒愈,“见我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表情很淡,嗓音越低,“她不是跟你说了么,让你放了寒穗。” 夜千宠笑了一下,“你们想要人我就放,那么我的要求呢,谁来给我满足,嗯?” “只要你听我的,所有要求,我难道满足不了你?” 她笑出声,只不过是清清冷冷的,“所有要求?你连我一个基地的所有权都满足不了,有脸说这句话?” 然后夜千宠看了那个女人,“我明白告诉你,除非你说服寒愈满足了我的要求,否则,你今天就算跪下来求我都没用!” 女人转头看向了寒愈。 寒愈眉峰轻轻拧了起来,目光是看着她的。 “夜小姐。”女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要说服或者强迫寒愈的意思,而是拉开了椅子,走到她旁边,眼神诚恳和请求。 夜千宠并没有看她。 紧接着,在夜千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女人竟然真的跪了下来。 她感觉到寒愈迅速紧绷又几乎皲裂的五官,也意识到了什么,侧脸看到跪在自己旁边的女人,也愣了一下。 毕竟,是比她年长,而且是寒愈亲自带过来的人,她不一定受得起。 “你这是干什么?”她满脸的不悦。 女人略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那就算我求你了夜小姐,你放了寒穗,我从来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唯一的,就是不能看着她受到生命威胁,何况,她还怀有身孕。” 寒愈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已经快速起身,作势将地上的女人拉起来。 “阿愈,你不用管。”女人低低的声音,显得很固执,“既然夜小姐要这样的形式,我也不会觉得委屈。” 男人拉不动,视线便向她看来,“你能不能让她起来!” 在夜千宠听来,他那就是在逼她。 逼着她放了寒穗。 她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很寒心,尤其这么近,看着他此刻的眼神。 “夜千宠。”他再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了她。 她眼眶有些酸,逼着自己眨了眨眼,柔唇微微扯了个弧度,“既然你们这么想要寒穗,那肯定要做点什么的,既然跪了,那就跪着,跪到寒穗被带过来,如果你心疼她,那你替她跪好了。” 脸色变得很冷,脸已经转了过去。 寒愈微微震了震,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说什么?” “要叫林介进来给你翻译吗?”她握着杯子的手很紧,语调却清冷而刻薄,都是学的他。 然后,她听到寒愈极度冷硬的嗓音:“姑,你起来!” 因为女人不听,寒愈似乎是勃然大怒,“你一个长辈给她跪什么?” 夜千宠握着杯子的手轻轻的抖了一下,寒愈刚刚是喊这个女人为姑? 这个女人,刚刚称呼寒亿的妻子为大嫂? 地上的女人也看着夜千宠,坚定的跪着,但眼神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夜小姐,我刚刚自我介绍被打断了,重新介绍一遍。” “我是寒穗的亲生母亲,也是寒愈的亲姑姑,我叫寒素,家里人应该从未提起,这个不怪你不知道,但千真万确。” 她一时间脑子里有点乱。 寒穗不是他大伯寒亿收养的一个女孩?竟然是自己亲妹妹的女儿? 别告诉她,这个亲妹妹跟自己的亲哥生的女儿,亲哥对外称是收养的,该不是寒亿的妻子是因为这个是被气死的? 这个版本的传闻,她很久很久以前,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夜千宠一脸震惊的看着寒愈。 寒愈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但是寒素的身份是确定了的,也就是说,未来她若是进入寒家,寒素是一个长辈。 而此刻,她竟然让一个长辈跪在面前,在此之前,更是说了很多恶毒而锋利的话? 所以,他说她会后悔的? 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寒素,“你……是寒穗的亲妈?” 寒素点头,“对。” “夜小姐。”寒素看着她,“无论什么原因我离开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绝对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面临死亡,我是这样,想必你也是这样,如果你的孩子会出事,你作何感想?” 夜千宠起初思维没收回来。 过了两秒,她才忽然眯起眼,睨着寒素,“你在威胁我?” 与此同时,她看向了寒愈,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怒意,“是你告诉她的?为了救出寒穗,你告诉她我的事?!” 她怀孕的事,是多么严肃的秘密,他竟然为了让寒素来逼她而告诉寒素了? 寒素表情平淡而坦然,“夜小姐可以这么认为,我是一个母亲,希望即将为人母的你能够理解。” 夜千宠笑了,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两颗,砸到衣服上可以看得很清晰。 “听您的意思,如果寒穗在我这里出了事,你还要对我的孩子下手?”她盯着寒素,咬了牙,“是吗!” 她时而皱眉,时而又笑,但是眼眶已经被眼泪完全包满,只能别过脸。 片刻后才转过来,自顾点了点头,讽刺的看着寒愈,“很好!家人啊……有家人了不起?一家人可以结伴来要挟我?” “我算什么?”她指了指自己胸口,“我没有家人,我独自一人、孤苦伶仃就活该被你们这样逼迫!被你们欺负?如果是这样……” “寒穗我会奉还,但寒愈我告诉你,我受的苦,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再受!既然你是别人的家人,哪天倘若我死了,我的孩子该怎样被欺负?” 说完这些,她已经仓促的拿了自己的包,生怕走得慢一点就会过于狼狈。 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抬手随意抹了一下脸,背对着微微侧过脸,“寒素女士,今天如果对你有所冒犯,我以后辈的立场对你表示抱歉!寒穗很安全。”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关上,她已经走了。 寒素从跪地瘫在地上。 过了会儿,意识到旁边还站着的男人,寒素才看了看他,“你不用去追吗?” 寒愈只是低眉看着她,嗓音也是冷的,“您什么时候知道她怀孕的?” 寒素抿了抿唇,“我知道我利用了你,但希望你能理解……” 寒愈闭了闭目。 “她好像很生气你向着我和穗穗,孕妇很容易不理智,万一真的拿掉孩子……你还是去看看。” 寒愈只是唇畔深冷,“她不敢。” 也不会舍得。 寒素刚回来,就是来求他这个后悔的,两个人也没好好说话,所以,索性就等着寒穗被送过来。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寒穗没到,倒是杭礼慌慌张张的推门冲进来,“寒总!” 寒愈沉着脸,抬眸,看到杭礼慌张得嘴唇发白,眼皮不可抑制的跳了一下,“什么事?” 杭礼甚至咽了咽紧张,“……是,大小姐出车祸了……” 第526章 听天由命 杭礼说完她出事的那一瞬间,寒愈脸上所有表情都是瞬间湮没,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像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阿愈?”一旁的寒素也觉得震惊,赶紧抬手拍了他一下,“你没听到吗?是夜千宠出事了,她刚刚还说不会留下孩子,你还不……诶!” 寒素的话还没说完,寒愈已经一阵风的消失在门口。 只有寒素还在与原地坐着,也拧着眉,她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作为母亲,寒素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她没想到她和寒愈一起过来要人对夜千宠的冲击这么大,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性子竟然真的这么烈。 杭礼还在门口,并没有跟着寒愈走,因为要陪着等寒穗。 寒素看了过去,“穗穗什么时候过来?” 杭礼过了会儿才回神,“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夫人。” “还有别的人吗?”寒素问。 杭礼微微挑眉,大概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寒素勉强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跟了阿愈很多年,应该也照顾了夜小姐很多年,她现在出事,你肯定心思飞到那边去了,如果这儿有其他手下,那你就先去看看夜小姐。” 杭礼虽然也很想去,但还是道:“寒总既然吩咐了,我会陪着您等寒穗小姐的,等到人再说。” 寒素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但两个人坐着又太尴尬。 寒素打破了沉默,“你们寒总和夜小姐,感情挺好的?” 杭礼只是点了一下头,没心情聊八卦的样子。 “那我这回可是成了个罪人了。” 杭礼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唇,还是道:“寒总和大小姐的感情经过这么多年,不是那么容易就散的。” 寒素笑了笑,“其实,个人来讲,我觉得夜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只是这件事我也没有选择。” “你要是有机会,可以给夜小姐说,我来跟她要穗穗这件事,并不是阿愈唆使和提醒的,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夜小姐应该是误会这一点了。” 杭礼没说话。 寒愈是自己开车往医院赶的,车子停在医院的时候,他都已经不知道一路是怎么开过来的了,下了车才感觉手脚有些发麻。 扔下车子,他就往医院里奔。 十几分钟后。 寒愈在外科和妇产科都转遍了,但是根本没见到她的人。 找了一通,他才想起来去找科里的主任。 科主任看着他脸色奇差,这么冷的天,额头上确实一层薄汗,知道很重要,如实回答:“夜小姐的确进了我们医院,但刚进来没两分钟她就醒了,坚持要走,我们也没办法……” “走?” 寒愈抬手扶额,“她是出了车祸!昏迷着进来的,你们竟然能把人放走?” 主人一脸的无奈,病人自己的意愿,他们也没办法啊,尤其是病人自己清醒了要求的。 寒愈转身要走的,但又问了句:“她来的时候,什么样?流血了没?人还好吗?” 科主任略茫然的摇了摇头,“没看出来,她手下的人帮她披了大衣,进出都是贴身护着的。” 总之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寒愈不得不离开,然后给张驰打电话。 “千千出事了,你马上找找她去哪了,马上!” 电话那边的张驰没说话。 “喂?”寒愈稍微迟疑的喊了一声。 然后才听张驰徐缓的道:“那个,先生……夜小姐的使馆那边官方消息,说她重病,刚刚就“陆重游的事疏忽致死”一事给民众做了道歉后,声明要回洛森堡养病。” 她发声明了? 果然,杭礼也给他的手机发了短讯过来:【寒穗小姐已经到了。】 也就是说,她确实满足了他的所有要求。 可越是这样,寒愈忽然越发慌了。 “她做声明的地址在哪?” 张弛说:“直播录屏有局限,但看着,应该是车上。” 连地点都没有。 她这是真的要跟他断了? 孩子呢? 【我受的苦,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再受!既然你是别人的家人,哪天倘若我死了,我的孩子该怎样被欺负?】 捏紧手机,他一双浓眉也狠狠拧了起来。 但一个念头很清晰,不能让她走! 二十分钟后,寒愈一路超速追到机场,所有私人飞机都被他临时做了干预。 张驰已经过来了,把所有飞机的情况都检查完。 查完之后已经四十分钟过去。 “先生,我这边没有夜小姐的信息。” 而此时。 夜千宠的车已经已经出了境内,林介拗不过她,但过了镜,他再次建议:“您必须去一趟医院。” 夜千宠在后座上,眼眶干了又湿,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这么狠心过。 “听天由命。”她低低的一句。 第527章 娃娃交给我带出兵王 她这一次,确实是狠心了。 与其留着孩子以后跟着受尽白眼,还不如尽早离开,反正他们现在应该感觉不到疼的? 他们跟着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结果还是很顽强,仅有的一次产检都先是十分健康,出乎意料。 不知道这一次的车祸,他们怎么样? “如果下了飞机,我还醒着,能自己去医院,那我就去。”许久,她似乎还是不够狠心,终于给了另一种选择。 林介听完跟着松了一口气,“好的!” 接下来的时间,夜千宠都看得出来,林介为了不让她睡着,睡着了又怕她直接昏迷过去,所以,乘车之后在边境小镇上飞机,在飞机上,林介这个不善言辞的人都在刻意的跟她找话题。 她吃不下东西,他就说:“我看飞机上刻意做冰激凌,芋球奶油的味道很好,我试着给您做一个?” 夜千宠听完笑了一下,“是洛澜爱吃的?” 果然,林介自己都没有留意自己透露了什么,被她这么一问,才僵了僵,一脸的尴尬。 她只是笑,“好啊,我帮你尝尝,好吃的话以后你在洛澜那儿又加分了!” 林介去忙了,她靠在椅子上,开始昏昏欲睡。 她这一趟走,几乎跟谁都没打招呼,尤其查理夫人,现在查理和冯璐都不在这儿,就她一个管理那么多的家族,应该挺喜欢每天跟她说说话的。 可惜,夜千宠这么多年只跟寒愈在一起,已经习惯了不过分与其他人主动的状态。 华盛顿整座城,现在都被她刚刚发布的那则新闻轰动着。 毕竟她的方式很特别,地点选的也很特别,内容更是特别。 等于在跟所有人说她很委屈,陆重游的死,跟她没有关系,但是她接受了舆论的谴责,而且也道了歉。并说明了她已经给了寒穗想要的一切。 甚至这会儿的舆论又在往她这边倒,怀疑她所谓的重病,是寒穗在逼迫她的时候造成的,终于有人开始关心她得的什么病,到底是病?还是重伤? 外面纷纷乱乱,引资部的部长办公室却是安静的。 安静中,只有新闻资讯的声音环绕着,屋子里的灯不怎么亮,所以茶盏冒着的热气比较明显。 两杯茶。 “这么说,夜千宠和寒愈闹翻,是真的了?”温西坐在那头,放下刚倒了查的瓷壶,抬眼看向对面。 埃文表情很淡,眉峰轻轻蹙着,“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温西端了杯子,慢慢的拨着杯盖,“你回答我就行。” 埃文闭了闭目,“应该是,她出车祸了,但没去医院,直接回洛森堡。” 末了,他很坚定的挑明自己的态度,“我绝对不会伤害她,你也答应过这个要求的,无论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底线!” 温西似乎是笑了一下。 “底线和原则,都是会变的。”他道:“当然,你喜欢她,要守着她也无可厚非,反正她和寒愈真正闹掰的话,到最后她也是一无所有,只能依附你。” 埃文是不喜欢听这个话的。 “如果你们不守信用,我可以退出!别忘了,我有药联,没了你们,我照样可以办事,但你们没了我,一个引资部再得罪她,那就是死路一条。” 温西终于的笑出声,“你真以为药联现在受你控制了?就算她现在极少现身,你真以为,没我们帮助,你能进那个地方?” “那你倒是把我踢出药联。”埃文有恃无恐。 温西轻轻眯了眼,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是没有接这句话,因为他不会那么做。 现在埃文掌握着药联,而他的引资部跟席澈和蓝菲亚一条线,基本是是控制了夜千宠的两根大肋,这很重要。 “想让药联受你控制,最近就多做事,正好她不在。”温西这样提了一句。 埃文看了他,“你找了一个家族去冒充陆重游的家人,跟她要了引资部的重要位置,就是为了吸她的血?” 温西勾了勾嘴角,“想要干大事,经济一定是至关重要的支撑,这世上出了寒愈,谁最有钱?……寒愈的钱包太硬我怕磕了牙,不就只能啃她的?” 埃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呢?” “你们难道只是为了吞她的钱?” 温西只一句:“其他的慢慢再说了。” 那意思,还是对他有所防备的,每一次都不会把多一步的事情告诉他,就好像刚刚让他回归家族的时候,只是跟他说了可以提升他的家族地位,好和她般配。 夜千宠被叫醒的时候,闻到了芋球和奶油混合的香味。 林介这个直男,审美也不怎么样,冰激凌外观一般般,但是闻着确实是很香。 “吃完睡一觉,差不多咱们就到南都了。”林介道。 她狐疑的蹙了蹙眉,“我睡了这么久?” 林介微抿唇,点了一下头。 冰激凌好吃,她也没多想了。 没错,她没回洛森堡。 飞机落地的时候,夜里了,天空黑漆漆的。 林介第一句就是:“您得去医院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你挺喜欢小孩,那就抓紧求婚,抓紧让洛澜帮你生一个,要不然,你跟着我太忙碌,很容易一转眼就过很多年,男人年纪大了,咳咳……质量会不太好。” 林介耿直的问了一句:“寒先生……今年贵庚?” 夜千宠:“……” “下次你可以直接问他。” 寒愈三十多了,质量怎么样?这不是她给自己赏了一大嘴巴? 他们虽然在南都落地的,但是即刻就往临镇走,产检也是在那儿看的,小地方人少,流程也快,态度也是没得说。 医生说一切都很好。其余让她注意休息,怎么保胎的之类,她就没再听了,是有点激动的。 真好,顽强的小家伙们。 林介这回倒是眼色好,上了车,给她提了个建议,“要不要把这个医院买下来?毕竟,您还得出来做产检,方便些。” 他把原因说得这么仔细,夜千宠只能笑了笑,点头。 然后交代:“别用我的卡,等进了基地,借好几个人的汇总,你记好账,我到时候给你钱,你给他们转过去。” 林介明白她的意思,“好。” 她大半夜的到基地,老吕很意外,衣服都没穿好,披着外套就跑出来了,把她打量了两遍,“您不是回洛森堡?” 夜千宠淡笑,消息传的挺快。 不过,她能回来,老吕自然是高兴的。 “我回来的事,不要跟张驰提及。”她交代一句。 张驰跟着那个男人,同时跟基地这边联系比较紧密,不告诉为好。 夜千宠也给老吕打了预防针,“我这次回来,可能办不到把掌控权拿回来,只是单纯的……养胎。” 老吕一双眼睛顿时往她肚子上看。 过了两秒,觉得不礼貌,又站直了,脸上又忽然笑开,“好事!好事!您养胎,生产,把娃娃养大直接交给我再带出个兵王都可以!” “是四个。”林介一本正经的纠正。 老吕猛地瞪大眼,“那……有点多……也没事!多找几个战友一人带一个!” “……”是不是想的有点远? 她才到基地第三天,倒是祖奶奶第一个来跟她联系了。 “你是真的被寒愈欺负了?”老太太问。 夜千宠勉强一笑,“您怎么这么问?” “他人都闯到我这儿来了,你还瞒着我?” “我把他给扣了!”老女王的声音铿锵有力,肯定不仅仅是她被欺负这么一件事。 果然,那边问:“你怀孕了?” “祖奶奶……” “问你就回答。”老太太像是生气,又像是焦急,或者急迫。 她只好点头,“嗯。” “怀孕了你不回来我这儿,你上哪儿生孩子?你当这是猫狗下崽啊随便盘个地方就生?” 虽然老人家这话不好听,但是夜千宠听出来她在担心她,想让她回去。 鼻尖有些酸,还是道:“祖奶奶,您放心,我在基地,都是我爸的人,会很照顾我。” “一帮老爷们怎么照顾?” 老吕听着了,老大不乐意的样子,小声嘟囔:“我媳妇还是我接生的!” 第528章 这就是理由? 夜千宠听到老吕的嘀咕,笑了笑。 她自然是不可能回祖奶奶那儿的,只能跟她老人家多聊一会儿。 虽然身在基地,但夜千宠该做的工作基本都没有停下。 药联那边之前和南都的对接出了问题,到现在也是停滞不前的状态,她现在也不可能再过去亲笔签字,除了这个事之外,她以为所有事都很顺利、按部就班。 但抵达基地不到十天,她却听到了可以说连她都觉得意外的消息。 而且,这个消息,并不是埃文告诉她的,而是林介。 “被捕?”她喝汤的动作顿住,蹙眉抬起眼,“原因呢?” 林介摇头,“暂时不清楚,只听闻了就是当初您领导的那个小组成员突然被捕,而且是七个人一起。” 夜千宠脑子里过了几个可能的原因。 几个人联合起来从新研发的产品上谋取利益了? “谁跟你说的?”她问。 她以为会是埃文,毕竟,现在药联由埃文代为管理着,虽然alva依旧在,但他毕竟不会亲自经手每一件事。 结果,林介说:“洛澜。” 嗯? 她眉头又紧了一点。 “洛澜?” “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会知道,她只是说……” 夜千宠正看着林介,等着后文,因为这么盯着看,才稍微看出了点什么。 “是洛澜认识的人跟她说的?”她猜测。 林介这才点了点头,道:“说是她认识的一个监狱长喝咖啡时,正好谈起的时事新闻。” 先不说正事,洛澜怎么会认识监狱长?监狱长那必然是男的了,所以,她和林介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肯定很微妙? 毕竟,说明洛澜和别的男人走的近了。 “她没说那个人的姓名?” 夜千宠是想,也许那个人想给她传递些信息。 但是林介说不知道。 这事之后的一周,在夜千宠的计划里,是要有一个研制小组发布会的,新的研发项目第一期会结束。 但是既定的时间,她没有看到相关信息,埃文也没有要跟她汇报的迹象。 “也不怪,那么多人忽然被捕,很多工作必然都不得不暂停。” “不是。”林介看了她一会儿了,终于插嘴。 不是? 夜千宠看了过去。 林介在基地每天可以参与训练,或者随意进出,他前两天刚出去过一趟,听到什么了? “据我所知,项目第一期已经如期圆满,只是没有发布,连第二期药物出来后的意向投资人,埃文应该都见过了。” 这个消息让她花了一点时间去消化。 “埃文瞒着我?” 组里的人被捕,埃文没跟她说;项目一期结束,他也没说。 原因呢? “你手机给我。”她伸手。 林介自然是给她递了过去。 夜千宠直接给埃文拨过去,那边接电话有些慢,但终归是接了。 她的语调听不出异样,“忙呢?” “还好!”埃文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你到那边怎么样?我一直联系不上你,也不知道你情况如何。” 联系不上? 哦,夜千宠想起来,她自己的手机至今下落不明。 “一直联系不上我,所以没跟我说药联职员被捕的事?也不跟我汇报项目研制进程?这是理由?”她觉得跟他没必要拐弯抹角,所以直接问。 第529章 联合起来弄她 电话那头的埃文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间词句噎住了,她这头只剩一片沉默。 “你怎么会这么想?”好半天,才听到他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明显被误解的委屈。 “我确实没这么想,只是这么猜测,具体是什么原因,你可以现在告诉我。” 在埃文的两次沉默中,夜千宠知道这些事不会那么简单了。 寒愈的确提醒过她埃文有问题,那么现在看来,他们俩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你和寒穗有合作关系?”没听到埃文回答,夜千宠就根据自己的思维猜测直接问,也免了给他编故事的时间。 “没有。” 这一句,埃文倒是回答得很快。 “陆重游出了事,我才被迫离开华盛顿的,刚离开药联核心职员就被捕了,你确定你们之间没有关系?” 确实不太具有说服力。 “你怀孕……是真的?”埃文不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反过来忽然问了她。 夜千宠已经在散步,低头看着含羞草不小心被她一碰,整个都缩了起来,若有所思。 “知道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埃文能感觉得出来,虽然她还没有直接说怀疑他,但是很明显,她有了自己的推测,连说话都充满了防备和谨慎。 他只得苦笑,“知道你怀孕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方便行什么事。”她淡淡的道。 “你是不信我?”埃文也直白的反问。 她柔唇微微的弧度,“信,药联现在很多事都是你经手,但如果要全信,那就把被捕的几位要回来,要不回来,我也要听具体的原因。” “他们想私自倒卖研制成果,类似这样的原因就可以免了。”她补充。 她手底下的人要是想做这种事,当初rlv卖一个步骤的笔迹恐怕都够吃半辈子的。 “你把我的话全堵了。”埃文无奈,“……人都是会变的。” “那可能是你自己。”她态度已经稍微有些温冷。 如果是以前的埃文,肯定不会这么跟她说。 那天的电话挂掉之后,夜千宠晚上就睡得不太好,知道那边出了事,但鞭长莫及的感觉确实很不好。 林介也跟着她,使馆那边虽然之前的风波平息下去,但也缺着萧秘书的位置,没什么可以使唤的人。 “我在基地也没什么事,要么你回华盛顿去处理?”夜千宠没转身,但话是跟旁边的林介说的。 “到时候实在不行,我让祖奶奶那边给我派个人过来就行。” 她都这么说了,林介只好照办,毕竟华盛顿那边没个人不行。 刚好林介走的那天,在他走之前,夜千宠再一次听到另一个消息,是关于引资部的。 “温西和蓝大小姐之间产生了一些分歧,他对蓝家先前的一批货不满意,要求是重新或者至少百分之80重制。” “蓝菲亚跟你说的?”夜千宠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当初她招了蓝菲亚和席澈加盟使馆,又跟引资部谈成了合作,引资部负责对他们俩注资,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对他们两个企业的某些项目提出建议和意见,只是没想到这次会直接否决。 “蓝家的军货这次难道是销售给温西了?” 否则,如果按照之前的模式,温西只负责注资,以及后续从企业中抽成,怎么会直接否决一批货? 林介点头,“具体的,应该是引资部长做担保给人要的货。” 他自己当然不敢明目张胆要军货,当初唐启山就是被一批军货彻底拉到深渊的。 她纳闷,以前怎么不知道温西还有需要这些东西的朋友? 蓝菲亚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掌管家族已经很多年,她自己制造的货是什么水准,自己必然是最清楚。 让她回炉重新造百分之八十的货物,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她怎么会简简单单就点头同意? “蓝菲亚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的意思是,既然温西不满意,那就把那一批货全部退回,她可以重制。” 夜千宠好像听出异样了,“温西不同意?” “对。” 夜千宠沉默了一会儿。 “你出去之后,先查一查温西的朋友那批货,到底是因为真的不合格,还是因为想再占百分之八十的便宜。” 这么看来,温西和埃文兄弟俩联合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她连菜都不用猜了,如果埃文跟寒穗没关系,那就是温西和寒穗有关系。 再进一步想,可能,温西和寒愈也有关系?寒愈那么护着寒穗,不会单单只因为寒穗是寒家的亲骨肉。 越想越是烦心。只能等林介到了那边,具体联系。 既定的时间,林介就往她基地的号码打了电话进来。 “怎么样?查了那批货到底什么问题了?”她问。 但是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会儿。 “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林介啊?你们有紧急的事情要忙吗?” 没想到是洛澜的声音,夜千宠稍显意外。 “不好意思啊,我在用林介的手机,我手机进水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洛澜满是不好意思的语气。 她这才淡淡笑了一下,“借用林介当你的雇佣男友?” “……差不多。”洛澜口吻犹豫,过了会儿才道:“我之前结实的人好像挺喜欢我的,林介上次就不太高兴,虽然他没说,但他最近都没理我,偏偏我跟他又没有更多的交集,我想跟他多说说话都不行,只好……” 只好雇回来继续用了。 “不过你放心!”洛澜赶紧声明:“我不会一整天都用,他空闲的时候我去找他就行,怎么样?” 夜千宠考虑了会儿,“我最近遇到的事儿比较多,而且都很严重……身边人手不够,才派他回去的,不过呢,如果林介自己在正事至于能抽出时间,那就行。” 都说到这里了,她多问了一句:“你上次跟着聊天的那个监狱长,叫什么能告诉我么?” “哦,你说的是沈浪?” “沈浪?” 她脑子里怔了怔,这么说,药联的职员被捕,竟然是南都那边的人执行的? 不过,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好消息!毕竟,她和沈浪的交情,要问出内情并不困难。 她的手机没了,不可能每个人的号码都记得,只能辗转的从清水那儿要了沈浪的号码,然后在打给沈浪。 “好久没联系了夜小姐!”沈浪的声音听着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她淡淡的笑,“是挺久了,怎么想起来主动联系我的?” 沈浪似乎是笑了一下,“好像是您主动联系的我。”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会错,“你上一次并不是单纯的只想跟洛澜聊天套近乎,而是想通过她给我传递消息,不是么?” 沈浪在那边轻咳了两声,“我没有要冒犯洛小姐的意思!” 她笑,心里想的事情不一样,果然抓的重点都不一样,看来沈浪对洛澜确实有哪方面的意思了。 不过,她只是问:“是大叔让你这么做的么?给我传消息。” “嗯。” 说起来,沈浪平时根本见不到那个身份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男人,那天找到他也是神出鬼没忽然出现的。 “既然是在你那边,那你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被捕么?” 沈浪却说:“这个不清楚,他们进来时我没有经手,而且记录的资料上几乎是空白,有那么点资料也都无关痛痒。” 跟她预料的差不多,但是也挺头疼。 “大叔有没有说,他潜入监狱跟我的职员接触?” “你怎么知道?”沈浪略惊讶,没想到他们之间有这样的默契,比他们这真父子还要真父女。 夜千宠不意外的表情。毕竟,她的几个叔叔,除了师父之外,都擅长这种事,去那种地方进进出出跟去游乐场一样。 “但是父亲说想跟你要个东西,是……一副眼镜?”沈浪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也就不知道为什么要一副眼镜。 夜千宠“哦”了一声。 眼镜不在她这儿,她在想,怎么让人去取,想来想去,只能是洛澜了。 不过,让洛澜交给沈浪,估计林介又得吃味儿! 嗯,感情还是需要偶尔的摩擦调剂的,否则林介那中木头,一年半载都不会表露半点情绪。 话说回来,她在合计别人的感情,自己的也不怎么样。 她在等大叔那边的消息,但是那天傍晚,老吕来找她,说是有访客。 “访客?人呢?” 老吕:“您不是说不让进?” 不让进…… “寒愈?” 她确实没想到这男人这个时候会过来,看来是从祖奶奶那儿知道的消息了。 老吕已经把手机给她递过来,“伍先生说联系不上你。” 呵。 她扯了扯柔唇,还是接了手机过来,然后给寒愈打过去。 电话通了之后,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夜千宠轻微吸气,“如果没话可说,那就可以挂了。” “有。”这才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有点沙哑。 “你说。”她语态平淡,整个人也是慵懒不在意的感觉。 第530章 正式警告,也是我的决定 “千千。” “我们能不能不这么说话?” 他在那头对她的称呼,并没有变,只是过分低沉的嗓音让人听起来觉得需要深呼吸才舒服。 夜千宠也是这么做的,但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开口,还是淡淡的语调,“你想怎么说?” “见面说!”他语调里带着轻微、不可觉察的急促,“我想看看你。” 她这才笑了一下。 “没什么好看的。”夜千宠再一次缓着呼吸,“寒愈,很多事都变了,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但它就是变了,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从你那个病好了之后,你的性子变了,如果是以前的你,哪怕寒穗是你亲妹妹,你也不会那样逼我,慕茧的事之后你说过你不会再舍弃我,你记得么?” 她说的很平静,但又能听出浓浓的介意。 身为一个女人,还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她不介意怎么可能? “我没变!”他不知道是给她说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她只无声的笑了一下。 “我已经数不过来你多少次逼迫我,以前就算了,怀孕之后的每一次,再小的事我都会觉得憋屈!所以,你可以走了,孩子掉没掉与你无关,还有……” 她停顿了几秒,然后几乎是转换了一种口吻。 继续道:“我只警告你一次,以后我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要跟你划清关系,这就是我的决定。” 寒愈眉峰皱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知道她离开时的情绪有多糟糕,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只会更糟,只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孩子是我和你的,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你怎么和我划清关系?”他嗓音力度重了一些。 夜千宠抬眸,目光落在窗外没有边际的密林顶端。 忽然想起来她第一次来基地的时候,她跑出去的那晚,他们在密林里那么疯狂,那一次,她也气到说要跟他划清关系。 她竟然还能清晰记起来他恶劣而霸道的行为,一次又一次强迫她认错,问她还要不要一刀两断? 那时候虽然她生气,他也气她不听话,在林子里那么欺负她,可甜蜜多过憋屈。 “在想什么?”长久寂静的听筒里响起了他的嗓音,几分温醇,“你记不记得,第一次你来基地,半夜出走就为了跟我示威,要一刀两断……” 像商量好的默契,但夜千宠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这是他一贯的伎俩,抛出能让她留恋的回忆,她就很好哄。 “你的孩子?”她悠悠的收回思绪,冷淡的打断他的话,“你为了别人强迫我的时候,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彼此沉默了片刻,夜千宠不想再说什么,准备挂电话。 “至少让我看到你!”可是寒愈再一次固执的要求,似乎是真的有些急了。 “千千!……杭礼说你出车祸了,可你为什么不去医院?……让我看看你受没受伤,让我知道……” “够了!”夜千宠忽然站了起来,因为坐着听他说话憋得慌。 “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你没关系了,你不用再一次又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我,我不是哈巴狗!不会每次都摇尾乞怜,你欺负完我,回来摸一摸,我还要欢天喜地,既往不咎!” 她的情绪变得激动,电话那头的人也被影响,他能听出她的坚决。 但是胸口压着的抑郁难平。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用这样的方式向惩罚我的过失,也不过是你早就想好了要跟埃文!”他的话音不快也不慢,但每一个字似乎都很用力。 到最后近乎于崩裂的低吼,“你答应了跟埃文的战略合作,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他,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夜千宠没想到他打探得听清楚,这件事,埃文跟她是聊过感情。 那次的电话之后,埃文几乎一天一个道歉不重样,他也终于表明了他之所以会默许温西的某些行为的原因。 “我喜欢你,很早就表明过,但是要得到你,凭我一个人,不可能。我知道你可能看不起我用这样的方式想拥有你,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温西家族的女主人。” 老吕也问过她,是不是因为埃文的最后一点,她才默许的。 她没有回答。 “如果。”寒愈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是深沉的、压抑的,“如果你一定要嫁给他,从你们洞房前一刻开始,我让你守寡!” 她柔唇抿得有些紧。 “说话!”因为她的沉默,那边发了狠话唱独角戏的人变得暴躁。 隔着电话,寒愈最不喜欢她沉默寡言,因为没办法猜得透,更因为…… 沉默,有时候是最可怕的。 她这一次的决心,他能感觉到,所以才觉得慌。她在基地里,他不可能没日没夜、每分每秒的盯着她,不能保证她和埃文的接触。 “说什么?”她一副清清淡淡的语音,“既然你想跟埃文同归于尽,那就去死啊。” 尾音彻底冷下去,“再见。” 她挂了电话,无线座机直接扔进座椅里。 过了几秒,座椅里的电话又响了。 她猝然睁开眼看了看,然后又闭上,不予理会。 反反复复的几个电话进来,她索性起身离开了那个房间。 脑子里回响着她挂掉电话的前一秒,那边的男人几近躁怒的咆哮:“你是不是让他来基地陪你?” 她是答应了埃文可以过来。 寒愈怎么可能不躁?这地方原本他畅通无阻,可现在,这儿就像她的后花园,别的男人可以进,反倒是唯独他不能了? 夜千宠在基地散漫的走了一圈,心情平复得差不多。 往回走的时候,却见了远处有人朝她跑过来,然后标准的在她一侧立正。 “有事?”她也停了下来。 “报告!门口有人闹事,吕师长问您要不要过去处理?”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寒愈了。 “把人打发了,总之不准他进来,什么方式扔出去随你们。”她淡淡的留下这句话就继续往前走了。 站那儿的人蹙了蹙眉,“可,他身上似乎还有伤……” 她已经走远了,并不听他的后话。 毕竟是以前的头儿,扔出去?……有点难。 基地门口。 寒愈看着面前排排站的人,薄唇微微扯了一下,“既然要拦着,那正好验一验这些年我有没有白养你们。” 其实如果不是他,换做是真的敌人,根本都没有机会进最外围的警戒。 他们在这儿拦着,无非也是希望寒愈按照夜千宠的意思来,谁也不想动手,否则双方都吃亏。 可寒愈偏偏不走。 老吕愁眉紧锁,他总不能真的把寒愈毙了扔出去? 肯定不行。 那没办法,只能是这儿变成比武现场,谁打得过,谁就赢,很公平。 一对多,老吕还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人,“都别放水啊,我怕你们打完这一架就被夜小姐开除!” 一排的人,站在最边上的两个彼此看了看,然后默契的选择一个一个的上,而不是整排一起上。 对此,寒愈薄唇扯了一下。 基地里的人个个都身手不凡,每天训练,衣服一去,一发力就有一种铜墙铁壁的错觉,拳风也很凌厉、速度更是极快。 只见一个拳头扫过,寒愈微微偏头险险的避过,拳头从发丝擦了过去,而他刚回转头,另一个拳头已经直往他的腹部刺来。 这个排长就是拳头出了名的铁,一扫一阵风,手臂上的肌肉和手背上紧绷的骨骼都令人生畏。 寒愈一直都是防守、躲避,所以排长的进攻变得越发锋利,奈何还是没碰到寒愈的衣角。 老吕在一旁看得皱眉。 过了几分钟,老吕往一个方向看了看,“诶?夜小姐?” 紧接着,耳边传来重重的闷哼。 他一转头,看到寒愈吃了排长一拳,正一手捂着腹部,疼得额头青筋直冒,却一双深眸怨毒的钉死了老吕。 老吕轻轻咳了一下,“不好意思,我看错了!” 就是老吕的那一句,让寒愈分了神,往那个方向跟着看了过去,一门心思进攻的排长一个拳头砸了过去。 实际上,排长自己都没想到会打中,所以也跟着愣了两秒,然后看着寒愈极度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下手重了,抿了抿唇,“先生,您还是走。” 他身后还站着一排人呢。 寒愈收回视线,强忍了腹部的疼痛,慢慢的直起了腰,捂着的手也松开了。 老吕这才看到寒愈腰间捂过的地方出血了,脸色变了变,赶紧起身准备走过去。 寒愈已经松了松筋骨,“既然来真格的,别玷污了你们的名声。” 老吕停下了脚步,看着之后一个接一个的上,寒愈从最开始只是腰上被揍了一拳,到后来遇到擅长偷袭的之后,嘴角也挂了彩。 他这才坐不住了。 夜千宠已经回到房间里。 老吕敲门的时候,她正在接埃文的电话。 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短讯联系,她第一次接了埃文的电话,埃文有些激动,语调都带着之前在她手底下做组员的影子,“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第531章 孩子太多,一个爹不够 夜千宠淡淡的笑了一下,很勉强,语调也显得低了一些,“打这么急,是有什么急事么?” “那倒没有!”埃文语调里都能听出心情,“你终于肯理我,还答应我可以过去看你,当然高兴!” 随即又稍微的沉了声,“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听你声音……” 总之是情绪不高的样子。 夜千宠:“没……” 她站在桌边打的电话,一手撑着桌边,从面相窗外转了过来,多数会低头看自己的腹部,这会儿才抬起头。 然后说话间,正好看到了被推开的门。 漂亮的眉尾明显的挑起,因为她没有听到敲门声而不悦。 但是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又觉得他不敲门反而是正常的。 “怎么了吗?”埃文听到她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后文,虽然这一个人也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了,但直觉告诉他,她这会儿可能有什么事,或者看到什么了,所以停顿加沉默。 “honey?”埃文再一次试探性的唤她,而且直觉性的改了称呼。 而夜千宠这会儿正好拿出了跟埃文完全的默契,在埃文再次说话前,已经开了免提,就差伸开手、把话筒转过去正对着门口了。 寒愈站在门口,听到从手机里传来的那句“honey”,本来因为见到她安然站在面前而好转的心情顿时迅速的阴沉下去,凝着她的目光都暗了一圈。 夜千宠这才对着手机说话:“没什么事,你那边很晚了?这么晚不睡对身体不好,要不要早点休息?” 寒愈是没见识过她关心别人,所以哪怕是听到她这么细心体贴的嘱咐别人早点休息,胸口也跟燃了一个炉子似的烧着。 夜千宠月眸微抬,看着男人终于从门口一步步走进来。 但她柔唇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心思只是跟对面的人温存的模样,“……嗯!知道了,你好啰嗦……晚安!” 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没离开过走进来的男人。 寒愈刚刚结束持久战,起初的衣冠楚楚,现在倒是透着几分狂野的味道,因为他把衣服脱了,随意用手指勾着搭在肩上。 走近了,手从肩上拿了下来,衣服就那么提拎着拖在地上,眼睛里只有她。 被拎着拖地的衣服,和他光着的膀子组成了一副线条狂野又性澸的画面,总之,确实很抓人眼球。 只是目光过于锋利和侵犯。 所以她挂了电话,把电话放回去,视线也没再看他,一副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样子。 她刚拿了杯子,另一手就被男人扣住了。 一个手拧不开杯子,她只能站在那儿,然后被她转过身体,面对着她。 虽然脸色难看,满是阴郁,但寒愈把她的杯子接了过去,帮她拧开,递到她唇边。 夜千宠此刻一张漂亮的脸上明显摆着的就是疏远和刻意的冷漠,就是给他看的。 “腥。” 僵持了好久,她终于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低眉看着她。 他现在身上不少地方都沾了血,有他的也有别人,一整排的人,血自然少不了的。 但是她关心的,只是被他碰到的杯子腥了,完全不关心他是不是哪里痛? 以前,她肯定不是这样,她比他都要心疼才对。 寒愈看着她无动于衷,不得不重新帮她处理杯子。 夜千宠站在那儿,看着他真的抽了纸巾,开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血迹,然后检查她的杯子,也把杯子整个擦一遍,还反反复复的检查。 再一次准备给她递水杯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手腕还有血迹,他又耐心抽了纸巾仔细的擦干净。 那样子,像是来伺候她的下人,仔细而卑微。 可她知道他根本不卑微!相反,此刻他心里一定信誓旦旦的笃定,笃定在他放低姿态、特意哄她之后,她一定又把一切委屈都忘了? 夜千宠已经从原地转了身往门口走。 寒愈见到她要走,杯子往桌上一放,紧了两步追过去,“去哪?” 她看了一眼被他捏住的手腕,眉头轻轻皱着。 意识到自己力度过重,寒愈随即就松开了,但没把手收回来,“说说话,好么?……我想知道你的身体情况……” “你看到了,很好。”她都没有转头。 依旧是被他掰过去的。 夜千宠能看到他身上间或的伤,淤青不少,一看就是徒手揍出来的,每一处面积都不大,但只要是皮肉之躯,肯定都会痛。 他却在纠缠她,是没痛觉么? “千千……” “寒总,既然警告你听不懂,那我建议你,真的没必要对别人的女朋友这么关心,你这样会造成三个人的困扰……” “我不跟你吵。”他沉着声打断她,目光定定的望着她,“但是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必须、只能是我的!” “也许下辈子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换个男人!” 说罢,他作势将她带回房间里,但是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发现她固执的站在原地瞠着他,面无表情。 寒愈受不了她那样的表情,错开视线,同时弯下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夜千宠不是错觉,她感觉到了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下,是那种被迫的停顿,已经起来了,又猛地往下沉了沉。 明显是哪里扯到了。 “放我下去!”她随即出声。 寒愈一步步往回走,置若罔闻。 她明显起了怒,“你不要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心疼你……” “既然不会心疼,就少说话。”他打断她。 然后在她的办公桌边停下,像歇气儿一样停顿了两秒,才稍微弯下腰把她放到了桌面上,双臂顺势撑在桌边,防止她直接逃离。 但是这样的姿势,彼此的距离太近,近到她往后仰不止,还要侧过脸,避之不及的模样。 对她的细微行为,寒愈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他把她的脸转了回来,“为什么不去医院?” 她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凉薄的看着他深刻的眉峰,“怕你的种掉了?……有什么关系,真没了,你找个女人再生就好,又不是老得生不出来。” 她说话越来越气人,寒愈牙关都紧了紧。 “有道理!如果掉了,那就继续试试我还能不能在你身上播种,一次不行就十次,一辈子不行就下辈子!你说呢?” 她已经不想说话。 男人的视线试着温和下来,但是抬手想抚一抚她的脸,毫不意外的被她躲开,手腕就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儿。 “你不去看医生也可以。”他好一会儿才开腔,“产检都是要做的,指定医生进来给你检查?” “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孩子出来又不跟你姓。”她说话越发的不留余地。 寒愈原本试着温和下来的脸色紧绷了起来,垂眸睨着她,“姓什么?” “温西?” 语调间都能听到他的嗤笑,不屑而深冷的尾音挑起。 夜千宠弄了弄嘴角,“我的孩子当然跟我姓。” 他原本还阴着脸想说什么的,但是听她这么说,莫名其妙的就好了,总比听她说让孩子姓温西的好。 “如果你下次还想硬闯,我不可能再让你进来。”她说话的语调间带着稍有的严肃。 寒愈正看着她,想的,还是她上学时在他面前不是耍赖就是撒娇的光景。 时间真是不饶人! “基地的事,我不干扰你。”长时间沉默后,他知道她要开始撵人了,恰好的开口抓住了她的注意力,“正好你待在这里,最近联盟会方面的动作,你也不要参与。” 果然,她柔眉蹙起。 既然是不让她参与的事情,他根本就可以直接不说,既然他说了,那就是故意的。 “联盟会又要做什么缺德事了?”她依旧是十分不客气的造句。 寒愈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习惯了她这么说话,终于直起身,双臂离开桌边,但是挪步之前又看了看她。 像是怕她从桌子边上掉下来,他又把手臂手臂放了回去,“做什么也跟你没多大关系,你既然回到这里,就安心养着。” “那你告诉我做什么?” 她直直的看着他,“你和温西之间有联系。” 男人像是默认了,总之并没有接话。 夜千宠好笑的表情,“埃文跟他是一家人,你这么不待见埃文,倒是挺待见温西,那我干脆给孩子换个爹,选温西?” 寒愈浓眉一皱,“你胡闹就罢了,孩子给你埋单?” 她那个表情,活像混场子油滑了的女郎,“如果是我一个人一个身子,那很轻巧,爬床也没这么吃力,好办得很,谁让你把我变成这样?赖我?” 寒愈气得吸了一口气,然后半晌也没再说出话来。 “既然你和温西有关系,那我猜猜……”她皮笑肉不笑,“我手底下的人被抓,也跟你有关系……” “没有。”这一次他否认得很干脆,而且压着不耐烦,“所有赖事都往我头上扣?” “坏事做多了,怎么看你也不像个好人。”她往桌子边挪了挪。 晚餐。 他跟她一起吃的,但夜千宠自始至终都没跟他有任何的交流。 吃过饭,她自己起身,拿了一件外套出去散步。 她去换衣服的时间,寒愈也离开了餐桌,在门口等着,见她换了衣服就要走,“平时不让人跟着你?” “让人跟着做什么,我是嫌疑还是罪犯?” 一句话把他给堵了。 过了好一会儿,寒愈才沉着声开口:“你现在身子金贵,外人是不用防,但你喜欢每天这样走动,现在月份还小,等往后,万一在哪摔倒了、困住了……” “原来你还知道我金贵?”她今天像是专门刺他,动不动就打断他。 略微的深呼吸,寒愈才继续:“寒宴最近没事,让他回来陪你?” “好啊。”她答应得十分爽快。 以至于寒愈转过头看了她,但是下一句就让他一张脸都黑了。 “寒宴长得好,身材也有料,我孩子那么多,一个爹可能不够……” 这回寒愈彻底闭嘴了,选择不再跟她交流,免得被气得背过去。 夜千宠平时走一个圈,但是今天他跟在身边,心里烦,加上不能的没有多想,也就没注意方向,天色渐暗,她才看了看周围。 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转头才发现男人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语中的,“因为我在身边,所以习惯依赖,不论走到哪,我都会带你回去?” 她转开脸,左右扫了一眼,选了一个方向就抬脚往前走。 寒愈悠然跟了两步,才出声:“是回去,还是去那次的海边走走?” 一提到那次海边,她立刻停住脚,转了个方向。 第532章 结不成婚就拉你垫背 那一路回去,夜千宠没有再说话,看到营地的时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总算自己找回来了,那段时间没有白训练。 寒愈跟在她身后想事情,出神了几秒就猝不及防的被她关在了门外,鼻尖和门板只有两厘米。 第二天一早。 夜千宠最近都爱谁,醒的不算早,起来开门时老吕已经在门外等候,“大小姐醒了?” 她点了点头,“这么早找我有事?” 老吕笑了一下,“伍先生已经走了,交代我一定要给您找个医生检查一遍,要么,就把满月楼叫过来?” “抽时间我会出去做检查的。” 这儿去南都还算方便,她名义是回洛森堡了,所以躲在这里的事很少人知道,她要出去办私事也不会引起什么关注。 “大叔那边还没来消息?”她抬手把一头长发扎起来,问。 老吕摇头。 一天一天的过去。 寒宴第四天的时候来的基地,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看到她一双眼就成了月弯弯,看起来很高兴。 “终于见着你了!终于不用吃苦了!”他一把将她抱住,但动作间还是带着小心的。 夜千宠只是淡淡的笑,等他松开了,才把他打量了一遍,“你这是去非洲驻扎去了?怎么黑成这样?” 寒宴神色一拉,立刻摸脸,“有这么明显?” 她笑着点头,“黑多了。” 确实晒黑了,而且是全身性的黑,不是单纯晒黑,而是整个环境影响的那种健康黑,小麦色。 “健康肤色!”她又评价了一句。 寒宴立刻眉开眼笑,“值了!……你吃饭了么?要不要我给你做,我现在做咖喱一绝……” 她点了点头,就当承情了,让他高兴高兴。 对寒宴来说,之前在基地那是魔鬼训练,宁愿往外跑,但是现在他才明白,还是基地乃人间天堂! 所以他每天看起来心情都很好,该训练的训练,让他干活完全不知道累,反而是怡然自在。 “你去看过修罗么?”那天下午茶时间,寒宴靠着摇椅问起来。 夜千宠摇头,“之前想去看庶奶奶,结果没去成,就没见上,庶奶奶来了南都,宗叔没来,估计就是照顾修罗留下了。” 寒宴坐了起来,“这么说,你不知道他差点被武术班拐去的事?” 她一听,皱起眉,“什么时候的事?” 寒宴一下子笑起来,难免带着一丝得意,“呵,看来小家伙只跟我一个人偷偷联系!” 夜千宠眉头微弄,修罗好像确实完全没跟她主动联系过,虽然他性子就不是主动型的,但……他联系寒宴了? “修罗虽然人儿小,但一张俊俏脸跟名字一样,一看就是人狠话不多类型,他和宗叔上街遇到武术大师了,说大师非要收他为徒!” 寒宴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重了起来,“你知道他干了什么?” 夜千宠摇头。 他接着道:“听他说,以前在他们那儿,刚战乱的时候就有人打了这个主意,战乱导致民不聊生,很多小孩无家可归,就衍生了招手小学徒的武术班,管吃管住。” 这事儿,她知道一点,但那都是骗子,招了小孩进去多半是进行跨国贩卖的,修罗自然最清楚了。 寒宴不知道想了什么,自个儿笑得开了花。 然后才道:“你想象他一本正经的小脸,然后转头问了宗叔说国内的武术大师是出家的还是不出家的?” “宗叔跟他说只有正经和尚才出家,结果,修罗一拳一脚直接往人家裆部招呼,打趴下后挥挥走了!” 寒宴自己说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他完全能想出那个场景,只是没想到修罗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 “宗叔在原地愣了半晌,后来还是舔着老脸给人家赔礼道歉、垫医药费完事的!” 夜千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件趣事! 看来修罗在庶奶奶那儿过得很好,那就好。 寒宴指了指她的肚子,“我觉得你生四个女孩好,否则,生男孩出来,一堆五个男孩,打起架来可是太壮观了!” 夜千宠淡笑,“我也喜欢女孩儿!” “聊这么开心?”老吕从另一边走过来,看了看他们。 寒宴来了之后,她的心情明显就好转了许多,养胎就该这样! “大小姐。”老吕在她旁边站定,然后把一步手机递过去,“林介说有事给您汇报。” 因为等不来大叔的消息,所以昨天林介从基地出去了。 既然来了电话,那必然是有事。 夜千宠脸上的表情也就逐渐的平稳下去,接了手机。 寒宴本来要很自觉的回避,但是她摆摆手表示不用,他就继续坐着了。 “有什么消息么?”她问。 “我查了承祖的踪迹,但是只查到他进了那个监狱,没查到他出来。”林介直截了当的总结结果。 她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你找过沈浪了没有?” “找过了。” 沈浪现在是监狱长,进了他的监狱,没道理找不着人才对。 可林介道:“虽然他是监狱长,但地方那么大,里面鱼龙混杂,如果有人在监控死角做手脚,他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知道” 也就是说,大叔竟然在自己儿子的监狱里失踪了,而沈浪自己都查不到踪迹? 她想起了自己给的那副眼镜,道:“我一会儿往你邮箱发个东西,你去找宋庭君,让他帮忙破解,然后追踪,那是他未来老丈人,否则想娶清水,门儿都没有,让他最好尽点心!” 林介捋了捋,点头,“好。” 挂了电话,夜千宠抬头发现寒宴已经叫人把她电脑拿过来了,免得她跑腿。 估计林介是直接转达的她原话,宋财神不到二十四小时,阴阳怪调给她来了个电话问话,“以后我若是结不成婚,肯定拉你垫背,小千千儿~” 然后从国外连夜飞回来给她办事。 既然宋财神回来了,夜千宠就放了一半的心。 但是在此之后,她又等了一天半,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最后是不得不自己主动联系他。 电话通了。 “千儿~”宋财神还是那个调调,“你是不是想问我在哪?……托你的福,追踪目标把自己搭进来了,估计我岳丈在我隔壁,你要不要来救君哥哥?我看他们头儿也不要命,只等着你主动找上门谈判了。” 第533章 见到我很意外? 夜千宠听着他变幻的调子,但也知道他话里的内容并不是玩笑。 “让你帮忙追踪,你为什么会追到人家地盘去?”她柔眉轻轻蹙着。 宋财神漫不经心的语气,“追踪到的地方有点好奇,过来看一眼,谁知道人长太帅还是怎么就被留下了,死活不放我出去,能怎么办?我又不舍得毁容。” “……” 她无语的表情,过了会儿,才道:“既然是想让我去谈判,那我现在可以跟对方说句话?” 宋庭君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他估计是在征询对方要不要和她对话。 过了会儿,才回她:“人家不想跟你说话,要的,就是让你出来当面谈判。” “这么说,你旁边有人。”夜千宠道,“我最近身体不方便,过几天我可以安排一次行程,但前提是,我必须知道你们的目的。” 实际上,只要知道了目的,她基本都可以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反正人已经在我们手上了,你还能不来?”那边终于有人接话。 但夜千宠不认识这个声音,也没法猜测。 “我们老板只要东西,让你来谈判,没想要命,所以你。”对方再一次开口,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无声的弯了弯嘴角,“有一个要求,我到了,承祖、宋庭君都必须在场,我走,他们走。” 夜千宠赌的一点是,现在没人敢明着直接要她的命。 “可以。”对面答应得还算爽快。 从基地走的时候,夜千宠提前了一天,因为要去南都给自己做完检查。 这件事,她自然也不可能跟寒愈说,出去的路上也嘱咐了寒宴保密。 不过她知道,她离开南都的那天,寒愈是在南都的,所以她比较放心,不至于被他扰乱行程。 到了华盛顿,夜千宠到既定的地方等着。 寒宴站在她旁边,“你安排别人了没有?” 就他们俩进去,怕有去无回。 夜千宠倒是很淡然,“林介知道。” 所以,需要做什么安排,林介都会去做,她也没时间操心。 等了大概半小时,有人给他们引路,到了真正见面的地方。 一个酒店的房间,足够宽敞。 夜千宠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人了,她大概扫视了一圈,看到大叔承祖和宋庭君安然坐在那儿,也就放心了。 宋庭君依旧是淡笑的表情,“累不累?” 她微微挑眉,“没把岳父救出去,反而坐在这里,还有心思关心我?” “岳父?”承祖忽然转过头来。 夜千宠这才看了看宋庭君。 做了这么几天人质,这意思是,大叔竟然还不知道宋财神是清水的现任男朋友? 她眼神示意的看着宋财神,“分手了?” 不然,没道理不在未来岳父面前表明身份,顺便刷好感。 宋庭君挤了挤眼睛,模棱两可的结束这个话题。 正好,房间门再次被打开,夜千宠转头看过去,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见到我很意外?”对方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几分随性的笑意。 夜千宠眉头松了,柔唇微弄,“确实不应该意外。” 她看着温西在对面坐下,“所以,温西部长为了今天,应该算计了不短的时间?” 她的表情并不友好,但是温西的相反,虽然他已经扣了人,但表情却像带了无辜,还带着无奈,“阁下这话不对……我并不想这样,也是出于自我利益保护,仅此而已。” 第534章 诅咒带上他干什么? “是么?”夜千宠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转头看了承祖,“您没受伤?” 承祖已经听出来他们是认识的,也不多问,只道:“让他们把眼睛还给我。” 她看向了温西,“部长先生听到了?” 温西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手里慢悠悠的端起杯子,不乏认真的表情,“这算是附加条件,还是……?” 夜千宠笑了一下,“你一个部长,用得着这么小气么?连这点事都答应不下来,一会儿就不怕我死咬着不松口?” 然后指了指他们俩,“他们跟我其实非亲非故。” 温西听到她所非亲非故,忍不住一笑,“可他手里竟然有叶博士研发的眼睛?” 她沉默小片刻,打量着温西。 在想,她是叶博士的事,温西是不是知道了,埃文到底有没有跟他说?或者是她自己有没有说过? 她给忘了。 没想起来,但是温西不直接说明,她也不点破,只是道:“如果温西部长是想要这一类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温西淡淡的笑,看了她一会儿,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ok可以!” 但很明显,温西没有打算这么爽快的就放人,他可能也有附加条件。 “我很好奇。”夜千宠过了会儿,微微后倚,审视着温西,“什么样的秘密被承祖先生听到了,要劳动温西先生亲自绑人?还一定要我过来才肯放?” 温西手指敲了敲杯沿,也不瞒着,直接道:“我怀疑承先生私自藏了他听到的秘密,他必须证明他没有。” 夜千宠看了看大叔,然后想到了大叔坚持要的眼睛。 她笑了一下,“那要不,你和他说,如果不交出秘密,就此杀了他?人总是怕死的,对么?” 如果东西在眼镜上,那大叔也不算撒谎,不是不交,确实不在手上,他就是没有! 越是这样,夜千宠越好奇是什么样的秘密了。 温西听了她的话,明显嘴角抽了抽,这明显就是不讲理! 要是能威胁出来,他还用非得让她过来? 所以,他稍微低哼了一声,才道:“方法我自然都试过,所以要求承先生自己证明。” 承祖暗哑的声音不耐烦的传来,“我用命保证我身上没有任何私藏的秘密,你把我从里到外扒光了、解剖了也没有,天打雷劈?还是要什么承诺?” 温西审度的眼神看着他,“你的大名我是知道的,有儿有女……” “哦,以家人的命发誓?”承祖很自然的接了过去,还点着头,“行,以我女儿的命发誓,让这位先生也不能收尸,够不够?” 承祖说的’这位先生’当然指的是宋庭君。 宋庭君听到这话后瞳孔放大,一脸无辜而震惊,带上他干什么?诅咒清水就算了还诅咒他连收尸机会都没有? 哦不对,他怎么可能走到给她收尸的地步,他们俩,要死也是他先死,让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哭死去! 夜千宠微微挑眉,也没想到大叔会这么直接,那看来东西确实不在他这儿。 她看了温西,“我很想知道所谓的秘密是?” 温西笑得阴凉,“知道了这东西,你估计也走不出这扇门,确定想知道?” 第535章 秘密 夜千宠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挺想知道的,既然都做好了跟你交易的准备,不知道你的秘密,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是不是?” 温西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给绕进去了,一双眼睛定着她看了几秒,眼神是几分怪异的。 这是被迫谈判的人该有的状态么? 过了会儿,温西才低笑出声:“承祖手里的就是你想知道的秘密,我就算从他身上搜走了他偷录的东西,等你们回去了,你想知道什么找他问都一样。” 她一脸的认真,“承先生刚刚说过了,他根本不知道你说的秘密,都可以让你扒皮搜身。” “所以。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要求,却什么都没得到,真是亏了。” 温西觉得好笑。 “听你这意思,你还非得知道我说的秘密是什么?” “否则呢?” 夜千宠看了他,表情自如淡然,“要不,既然我们都不知道温西部长的秘密,那这趟,就当是一起吃个饭,好聚好散?” 听起来,她说的还真是十分的有道理。 宋庭君在旁边看着她在那儿一本正经的诓人,真是觉得这丫头片子有点厉害,这也可以? “其实,如果部长不想告诉我,埃文那儿我也是可以知道的,我跟他的关系,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没什么秘密。”她依旧是那一副相当坦然的表情。 但这其中几分真假,她自己很清楚。 所以没想到她自己打脸来的这么快。 埃文进来的时候,她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温西看了看埃文,然后看了她,嘴角像是带着笑,实际上一片阴暗,“你们之间发展到彼此之间毫无秘密的阶段了?” 埃文看了她。 她没说话。 然后走过来很自然的握了她的手,整个裹进掌心里护着的姿势,甚至低下头在她靠近嘴角的地方吻了一下。 夜千宠全程没敢动,因为没想到埃文会这么配合,配合的同时很尊重她,角度不对的人一定以为他吻到了,而且是嘴唇。 只见埃文像是感动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承认我们现在的关系?” 她很快找到状态,柔唇微微弯起,“怎么会?只是,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担心你吃不消。” 她忽然觉得,埃文跟她说话,竟然真的像是进了角色,对她宠爱、心疼有加,恍惚间能让她想到很久之前的寒愈。 末了,埃文转身看了温西,“迟早都是一家人,既然她想听,那就屏退左右,咱们几个顺便谈谈生意?” 这事温西不可能不答应,因为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谈生意。 等屋子里只剩他们三个人,真的点了一桌饭菜坐下,温西时常把视线徘徊在她和埃文身上。 “对外人来说,其实算不得多大的秘密。”埃文首先开了口,一边帮她布菜,道:“寒穗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夜千宠刚准备喝一口水,听到这里,动作猛地顿住。 寒穗的孩子,竟然是温西的?跟陆重游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陆重游可真是冤,不仅就这么白白被策划致死,死了还要被寒穗彻底的利用去牵制一个豪门贵族。 她放下杯子,看了温西,“这么说,你知道寒穗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寒家收养的,而是……” 夜千宠稍微顿了一下,没有说完后文。 “当然。”温西淡淡的接了一句:“她是我舅舅和寒素的女儿。” 什么? 原本夜千宠的表情已经平定下来,听到这里,又一次愣住了。 寒穗难道不是八卦中的寒素和寒亿畸形关系的女儿?所以寒素多年不敢回家,而寒亿对外称寒穗是收养的,就是为了掩盖兄妹的畸形关系? 但她震惊的表情收的很好,只一句:“果然八卦最不可信。” 哦等等。 寒穗是温西舅舅和寒素生的,那岂不是,温西和寒穗这个孩子属于近亲? 逃过了寒亿和寒素畸形关系的八卦,结果在这一代还是没逃过这种关系啊。 “这可看来,承祖知道了的所谓秘密,就是这个了?寒穗的身份,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用肯定的语气说的这句话。 温西默认了。 对她来说,这的确不算什么秘密。 但对温西和整个家族来说,着实不一样。 外人一旦知道寒穗利用陆重游在牵制一个家族,人家不可能那么配合,会搅得天翻地覆。 再者,温西这边的家族恐怕也是不会接受寒穗的,否则,寒穗何至于这么多年做个被收养的孤儿?早该回到家族内了。 “这就是所谓贵族的可恶之处。”温西语带讽刺,“容不得任何丑闻和丑陋的存在,实际上百般包容,而我要做的,就是坐在那个可以一手遮天、百般包容的位置。” 在此之前,他不允许这些事有一丝一毫的外泄,虽然他看不起家族内那些乌合之众,但也需要他们的乌合拥戴,这就是人的可笑和讽刺。 夜千宠听完后并没有多大的表现,只是淡淡的一笑,“公平起见,既然我听了这件事,温西先生说罢,到底是什么条件?” 温西看了看她,也很直接,“阁下应该早就知道了,我要蓝家补发百分之八十的货物。” 果然是这件事,她料到了。 “你也说了,这是对蓝家的要求,我恐怕不一定做得了主,谁不知道蓝菲亚年纪不大,但手段狠辣,军火这个领域生意比男人还强。” “蓝家只是你驻外使馆的一个部门,你说了不算?”温西略微冷笑。 “我所有部门都为我提供经济和力量支柱,而我给予他们该得的利益,只是一个相互合作关系,并非上下统治,温西部长好像有所误解?” 温西知道她能说会道,也不跟她急,抬起眼看了她,继续吃菜,“你要耍赖?” 努嘴看了看她旁边,“你是觉得他会护着你?” 埃文只专心于帮她布菜,好像并不关心他们谈什么生意,被点名了也只是冲她勾了一下嘴角,一脸实话实话的样子,略揶揄,“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和管用。” 第536章 这是对她逼婚? 不过,埃文也立刻认真的补充,“但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受伤,安安稳稳的从这里出去。” “好说。”那头的温西忽然插话进来,略微倚靠,用一种看戏的目光看过来,但眼睛里也充满思量。 夜千宠转头看过去,“部长又帮我想到什么好点子了?” 温西像是笑了一下,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然后又坐起来靠近桌边,看了她。 道:“你想从这里安安稳稳的出去,不答应我的条件都可以,换一个条件。” 她也笑了一下,“部长好像十分笃定我今晚不能凭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说着,她月眸微微挑起,“我猜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温西陪着笑,“是不敢要你的命,再这么说,活人都比私人有价值不是吗?” 嗯哼,有道理。 她一手被埃文握着,另一手端了杯子,喝着水,跟拉家常一样的清淡自然,“所以,部长打算把我怎么办?” 温西直言直语,再一次指了指她身边的埃文,“很简单,你在这里答应埃文的求婚,我就可以让你出去了。” 求婚? 她转头看向埃文,有些意外,这是他们兄弟两商量过的吗? 想想也对,否则埃文估计不能进这个屋子。 埃文也在看她,“你相信我么?” “我信你不会伤害我。”她只是回答,然后浅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是不是?” 总不能真的给补发80的货物,那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对温西的一种妥协和纵容,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何况,她若是答应了,就拖累了蓝家,甚至最直接的,在驻外使馆她算是颜面扫地了,毫无疑问。 “原来部长最后是打的这个算盘,我说怎么非要我亲自过来一趟呢。” 她猜到了前一半,却没猜到后面这一半。 没想到是想逼婚她,这手法可真是自然得很,就好像他们只是愉快的吃了一顿饭,感情到了,很自然的就求婚,然后点头答应了。 温西正看着她,“不选也是可以的。” 夜千宠笑了笑,现在对她来说,其实都无所谓。 “我只是好奇,温西部长似乎不想看到我和寒愈再有关系,是为了让他躲腾出心思护着寒穗?” 毕竟他们现在是真的血脉关系的兄妹。 “部长做事可真不藏着掖着,想利用我手里的权力,想把驻外使馆的力量附加在你的家族上这种野心,真是丝毫都不打算藏着?” 要不然,他想要蓝家补发货物这种事,一般人只会偷偷的做,可他做得直接和抢劫差不多。 那天从那个房间出去,别人都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了些什么,但是三个人出来彼此之间的状态都还算不错。 至少没什么敌意,但也没有什么热络。 温西从酒店出来就直接上车离开。 夜千宠和埃文有话要说,自然就多留了一会儿,毕竟见一次不容易,她一旦回了基地,埃文这边又忙,见面还是有些困难的,但又不能让温西觉得他们在敷衍。 也是在她说完话准备上车的时候,宋庭君不知道从哪里匆匆过来,将她的车里外看了一遍,脸上的焦急越发明显了。 “怎么了?”夜千宠侧脸看了他。 宋庭君像也在状况外,眉头皱着,“你也没看到承祖?” 她的脸色有点变了,“大叔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宋庭君摇头,“从房间出来我就跟他们分开了,寒宴和他在一起,但是寒宴刚刚在卫生间跟我碰面,没见他。” 她直接看向了埃文。 埃文摇头,眼睛里是足够的坦承,“我不知道其他任何计划,按道理,我接你走,他就会放人的。”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夜千宠冷笑了一声。 果然,温西哪这么好说话?没拿到大叔手里可能的录音笔,根本不会轻易放人,只不过是换了一种交易方式,把她留在房间里,然后把他们三个人打散了,随便找个机会再次绑走人。 这个酒店是温西选的,周围必然有他的人,他想出尔反尔继续把承祖带走也不是难事,大叔身手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寒宴也回来了,知道这个状况先是愣了两秒,“会不会,跟之前一样,他只是自己先走了?” 毕竟承祖、沈丛这一类的人都喜欢独来独往,来去无踪。 夜千宠摇头,“他至少会跟我打个招呼。”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小人!”她气得咬牙。 这样生怒的情绪也就难免带到了埃文身上,“这么看来,你距离他们家族的’家人’这个位置还很远,他连这样的计划都没有给你透露半个字!” 埃文知道她的情绪,也微微拧眉,“我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你别太生气,身体要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夜千宠没再说什么,准备弯腰上车。 “千千!” 埃文忽然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看到埃文在接电话,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她的视线也就落在了他耳边的手机上。 埃文稍微捂了手机,低声对着她,“温西的电话,他派人还眼镜给承祖,但去拿眼镜的不是承祖,而是寒穗的人?” 夜千宠脑子里快速转了一会儿。 还是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 “温西部长。”她对着话筒,语调温冷,“我想如果你出尔反尔再次绑了承祖,大抵是不用打这个电话的?” 她想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温西扰人视听的把戏。 “当然!”温西大概是没想到他被她视作小人了,“东西我是原样要归还的,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所以跟你们说一声!” 夜千宠柔唇动了动,“那我先谢谢部长了。”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递回去。 埃文担心的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这你就不用管了。” “那不行!”埃文一听,立刻转变站稳将她拦在车外,“你生气归生气,也不能拿自己去开玩笑。” “你听我的,我来给你想办法,好吗?” 可是她抬起头看他,“想动寒穗很久了,我不想靠别人。” “不行!”埃文语气变得十分坚决,“你靠我算什么靠别人?迟早都要结婚的,都近在眼前了,我乐意你随便用。” 第537章 用得着这么紧张? “没有跟你玩笑。”埃文在她说话之前很认真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夜千宠看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你这边也有很多事要忙,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埃文一脸的无奈,“你真的不必跟我见外。” 想一想还是算了,既然她不愿意,那他暗中帮忙也是可以的。 她跟他告了别,转身上车。 跟寒宴借了手机过来,但是想拨打的时候才皱了皱眉,她只记得那么几个重要的号码,寒穗可不包括在这其中。 “你姑姑的号码你都不记?”她看向寒宴。 寒宴转头,一脸莫名,“我手机里只记大美人的号,连我爸妈的号码都不存,能有别人的?” 夜千宠随手翻了翻,还真是。 存了没几个,其中一个就叫“大美人”,嗯,她的号码。 她无声的笑了一下,把手机给他递过去,道:“你给你小叔打过去,让他告诉你寒穗的号码,但是别说我要用。” 寒宴当然是照办。 只不过,电话刚打通,寒宴就转过头来看着她,“他知道你跟我在一块儿。” 既然这样,夜千宠也没再装,拿了手机过来放在耳边,“想跟你问一下寒穗的号码。” “找她做什么?”男人一如既往的嗓音,没多大的起伏,这个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寒穗做这件事没有让寒愈知道,也对,连温西都不知道。 “你放心,我就是打个电话,不会伤害她,用得着这么紧张?”她语调里淡淡的嘲弄。 寒愈眉峰微微蹙着,可能在想她会有什么事找寒穗,但确实没想出来。 “你把手机给寒宴。”他道。 夜千宠看了看寒宴,知道他肯定是想从寒宴嘴里问出东西来,柔唇微微弯起,“跟你无关的事,没必要问那么清楚,你要是不想给,我可以去问别人。” 说着,她还真的挂了。 因为想到可以问的人还很多,刚刚就不该打给他。 辗转后,号码总算是问来了。 她就在车上给寒穗打过去,“承祖在你手里?” “对啊。”寒穗倒也直接,一点都没有做亏心事的自觉,“也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想跟你聊一聊。” 夜千宠觉得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捏着一点点我的把柄,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温西谈完你来?” “我可以告诉你,跟温西我有耐性,是因为他身后是整个引资部,他也是埃文的兄长,但是……我真没什么耐心。” 寒穗像是笑了一下,“温西身后是整个引资部,我肚子里也有半个寒家血脉,寒愈不会让你动我。” 那语气,让夜千宠越不爱听,“你最好保证承祖完好无损,否则看看我是不是会动你。” 挂了电话,她冷静的想了几分钟。 兴许,真的是她最近太仁慈了,没什么动作,才导致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这么嚣张,谁都想惹她一下? 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不怎么显的小腹,她最近这么安然,都是为了给几个小家伙积德,看来是稳不住了。 温西的这盘棋不知道多大,她要是再一味退让,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第538章 戒指啊,比我送你的好看么? 晚上有些冷,但是车里暖和,以至于就算脑子里事情不少,但是回去的路上,她居然睡了一觉。 再醒来,都已经到别墅了。 寒宴见她没有立即下车,以为她还没醒,转过头才发现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寒宴打断她的思绪。 夜千宠这才摇了摇头,“没事。” 说话的时候稍微带着一点点轻叹。 她是猛然发觉,她竟然没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出于工作总是到处跑,没有一个那种无论身处哪里,都会想回去,觉得那儿才是’我家’这种感觉。 南都她有个公寓,但确实没有家的感觉。 华盛顿这儿的别墅在查理夫人名下,虽然她一直住着,但其实也是没地方去,感觉只能回这里。 纽约那个小公寓,她上学一直在住,这两年去的少了,也没了那种感觉。 这样说起来,寒公馆还是排在第一位,但又不能回。 以她这种又认床,还要有枕巾抱着才能睡着的性子,竟然流浪成这样,真是不可思议。 下了车,她自顾苦笑了一下,才往别墅里走。 “我小叔最近好像在忙什么事,我问了太奶奶,太奶奶说他也没着家,问了也不说是什么事。”进门的时候,寒宴帮她拿了鞋,一边说道。 夜千宠在换鞋凳上坐下,表情淡淡,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寒宴瞧了瞧她,“你不会真的……想和那个叫埃文的结婚?” “为什么不行?”她换好鞋,直起身,没有立刻起来,只是抬头看了寒宴。 寒宴挑了挑眉,“……那你还不如选我,埃文哪可取了?” 夜千宠淡淡的笑,“他有个厉害的哥,还有个不错的家族,哪不可取?” “你现在怎么这么物质?”寒宴故作惊愕,一脸不可置信。 她起身,转身往客厅走,“我以前不物质,你看你小叔怎么对我的?” 现在一提起那个男人她就头疼。 现在又不知道去密谋什么了。 承祖的这件事,夜千宠等了寒穗两天,等她提见面的地点和时间,顺便听听条件。 消息她是等来了,只不过是过了将近十天。 她也没闲着,一直在处理使馆里的事,途中跟三叔宋仁君打听过,他说大叔没什么事,就当做客去了,她也就没多想。 但等来消息的时候,竟然是清水给林介打了电话转过来的。 “清水?”她有些不解,清水怎么会忽然找她。 “千千。”沈清水的声音里明显带着那么些哽咽,但又克制得很好。 夜千宠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告。 果然听清水说:“我爸出事了,你要不要回南都一趟?” 她先是愣着。 过了几秒,才记得出声:“出事了,是什么意思?” “你怀着孕,这事等你过来再说,也不用太急。”沈清水道。 夜千宠哪等得住,让林介立刻买了机票,但也只能第二天启程,因为当天下午还有个没法缺席的会议。 也是那个会议结束之后,林介到她办公室。 “承祖先生的事,您知道了?” 她停下正在收拾的动作,“你知道?” 林介并没有多作铺垫,“承祖去世了,原因不清楚。” 足足有两分钟,夜千宠极度的安静,连眼睛都没眨,只觉得心脏在不断的收紧,许久才想起来猛而深的呼吸。 脑子里空着。 为什么会这样? “寒穗做的?”好久,她柔眉下意识的拧着,声音也很低。 林介说:“不清楚” 她一手扶着桌子,转过身靠着,整个人颓了一半,“怪我,拖了这么多天……” 又道:“寒穗都敢做到这个地步,那我赶回去不也没什么用了?” 既然这样…… 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从桌边站直,“帮我约一下埃文,明天最好,总之越快越好。” 林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就像那天夜千宠和温西兄弟俩谈话没人知道一样,她后来约了埃文做什么,也没人知道。 寒宴陪她去的,但也没进房间,只当了个守门员。 三天之后,夜千宠才回了南都,赶上给承祖送了一束花,全程没有哭,只是一双眼一直都红彤彤的。 关于承祖的死因,问谁都说的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住自己的那个公寓里,寒宴跟她一起住。 晚上,敲门声急促响起的时候,她刚洗完澡,吹好头发,端着一杯水站在客厅,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寒宴去开门了。 她隐约听到了一句“小叔”,然后黑色的身影已经一阵风的掠到了她眼前。 她微微抬眸,在看忽然出现的男人。 黑色针织毛衣,黑色长风衣,休闲裤,难得的打扮,但更黑更阴郁的,是他那张脸。 此刻,他正死盯着的地方,是她端着水杯的手。 “如果寒总想谈事情,可能太晚了,我最近睡得早……!” 她的话被男人的动作打断。 夜千宠站在沙发背面,距离茶几远,所以他直接夺走了她的杯子,不是放在那里,而是直接随手就往地上扔了。 杯子狼狈的滚落,水洒出来了一大片。 寒愈都不去管,一把扣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拽起来举到眼前,盯着她戴着的戒指,目光像激光似的恨不得刺穿她。 在他忽然扔杯子的时候,夜千宠确实紧张了一下,生怕他发怒起来,把她也给摔了。 但这会儿,见他下颚紧绷,死死盯着她,反而放松下来。 “好看么?”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明显,男人的表情已经几近崩裂,她竟然,还敢问他好看么? 没错,这是埃文送的戒指,订婚的戒指。 订婚,已经定了。 “不是比我送给你的好看么?”她表情没变,眼睛里也没什么温度。 “摘了!”寒愈开口,两个字咬得尤其重,目光跟上刑一样盯着她,像是要逼着她立刻摘掉。 但夜千宠只是想把手收回来,置若罔闻。 他握得太紧,甚至上手就要强行剥掉她的戒指。 “你干什么?!”夜千宠眉头微紧,僵持起来,用了力气的把手往回抽。 第539章 断绝关系签字 她的动作显示了自己的决心,但在寒愈看来,更明确的是她的选择。 看着她把手抽回去之后还不忘护着那枚戒指,他整个人原本就足够的压抑越发的浓郁起来,像是无法相信,就那么盯着她许久。 “什么条件?” 良久,寒愈才冷冷的问,目光像钉死在了她的脸上,“竟然能让你点头订婚,给了你什么条件,嗯?” 这样的问话让夜千宠笑了一笑。 “为什么一定要条件呢?”她微微仰起脸,侧着的角度刚好显得有那么些冷漠,“我正是想嫁人的阶段,再过几个月就晚了,自然是恨嫁,不需要条件!” 寒愈似乎是真的被气着了,眼睛里的气势始终都没有压下去过,有怒有急,但又一直静而不发,只用视线不断凌迟她。 “订婚、结婚,对你来说是可以用来玩笑的小事?” 她脸上的笑好像一直都在,但眼睛里始终也不见什么真正的笑意。 “怎么会是玩笑,我很认真做的决定,如果你非要这么怀疑,到时候我会郑重的给你一纸请柬。” 末了,她看向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开玩笑,是因为你始终笃定,无论如何我都是离不开你的?” 寒愈薄唇动了动,没能答话。 因为他曾经,确实抱着这样的想法,甚至真的有些有恃无恐。 这种有恃无恐,应该是在他病发出现了刻薄男,然后又恢复到现在,整个过程,哪怕是他要和冯璐订婚的时候,她都没有放弃他,也根本离不开他。 所以,不知不觉,他觉得自己有了这样的资本。 包括最近的所有事,寒愈一度觉得她可以承受,而且不算什么。 是他高估了她的坚定?还是他低估了自己折磨人的能力? 争执过了,口角也过了,房间里极度安静了很长时间,空气里都透着冷冰冰的压抑,谁都不自在。 男人在别墅的客厅里踱步,没有特别焦急,但一直没有间断的徐缓来回,目光多半在她身上。 “你在报复我?” 过了好久,男人再次开口,似乎用一种笃定的口吻,目光忽然看向她,不断踱步的长腿也停了下来。 夜千宠的脑子有点空,这样气氛很难让人舒服。 听到这话,她才回神看过去。 报复? “跟冯璐订过婚,所以你报复我?” 他竟然是这么想的,夜千宠还真是没想到这一茬,自顾笑了一下,“早知道我确实应该用这个理由的。”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干脆不再说话,在沙发一角拿了抱枕窝着,闭上了眼。 又一次安静了。 寒愈其实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但不能做什么,心里憋了再多东西都只能再压得狠一点! 有时候沉默是很可怕的,就像沉默代表默认一样,她现在对着他如此沉默,连多说一句话似乎都不愿意,这是他最不愿意见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千宠几乎能听到挂钟的秒针摆动,但她始终闭着眼。 慢慢的,不知道怎么就真的睡了一小会儿。 等她睁开眼,没见到客厅里有男人的身影。 但是微微转头,就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到了在后院的人,就站在那儿,侧影都显得忧郁而极度的沉默,略微低着头,正在猛抽烟。 夜千宠蹙了一下眉。 她记得,从他生病好了之后,几乎就戒烟了,这是忽然又抽上了吗? 醒了之后,她只是挪了一点位置,没动过。 五分钟。 十分钟。 那个男人也始终在窗户的那个位置站着,指尖捏着烟狠狠抽一口,抽到气息到头,坚毅的侧脸都稍微凹进去、突出骨骼之后才松口,然后狠狠吐出来。 真的很狠,一口接一口,一根烟没一会儿就烧到头了,他就再换一根。 夜千宠醒来的那会儿开始,她数着,他已经换了三根了。 他抽多久了? 这种意识上来,她终于莫名的来气,从沙发上起身。 可她刚想出去把他赶走,男人却也灭了烟蒂,转身往回走了,刚好在后门那儿迎了个撞面。 他定住脚,目光微微眯起来看着她刚睡醒的脸。 夜千宠想说的话忽然咽了回去。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后门一开,烟味太浓,加上……男人此刻眼睛里的表情是一种,只剩一潭死水的感觉。 “我打算成全你。”终于,他第一个开口。 或许抽烟太多,嗓音都是沙哑的。 他双手放进兜里,薄唇微微抿了两秒,下颚显得很紧绷。 她以为,他还会说点什么,结果没有了,说了那一句之后,他直接从她身边擦了过去,走进客厅,拿了外套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夜千宠还有些恍惚。 他就这样……放弃了?同意了? 虽然希望,但也不免意外了。 “这么轻易?”寒宴表示狐疑,“不像我小叔风格。” 但她以为,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道,第二天,他又一次闯到她的别墅。 她从使馆回去,进门的时候,正好他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言不发,推着即将关上的门就跟着往里走,脸色并不好看。 夜千宠皱了皱眉,能感觉到他的怒气未平,脸色也很难看。 甚至,都不等她换鞋子,直接拉着她就进了客厅,将她往沙发上按坐下,紧接着就直接给她丢了两个牛皮纸袋。 她看了一眼东西,再看他,“什么?” 寒愈长身立着,低眉盯着她看了片刻,薄唇明显抿得很紧,但做起事来,却也十分坚决的态度。 弯下腰,拿了其中一个纸袋,抽了个文件出来,直接递到她眼前,“签字。” 她一双柔眉稍微紧了,看到了【断绝关系】之类的的字眼。 “什么意思?” 男人顺势拿了一支笔出来,直接塞进她手里,“先前不是心心念念的要断么?既然已经订婚,断干净了免得我再来烦你。” 夜千宠没动,她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安排。 “我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断的关系了?”她下意识,是拒绝签字的,毕竟,她和埃文的订婚不作数。 可他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想签字也行,按手印。” 第540章 戒指要收回去? 一听他这话就很明显,他是有备而来,连她不愿意签字的可能性都想好了。 夜千宠是看着他真的拿出了红色印泥,然后直接握着她的手往那边带,作势就让她沾印泥。 她才反应过来,柔眉一蹙,想要把手收回来。 但是寒愈根本不给她机会,握着她手的力道很重,直接戳到印泥里,然后无视她的挣扎,直接往一页文件上按。 她抬头才见这个男人是咬着牙、绷着脸做完这件事的,一副铁了心的表情。 也是她的手指被狠狠戳到纸张上的时候,她心底里才生出某种道不明的生气,也是使出猛劲想把手抽回来。 “怎么?不想签?”他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 只是抽了一张湿巾,正低下视线倒是一脸认真,一寸一寸的帮她把手指头擦干净,动作间也是又狠又重的感觉。 中途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会求之不得,不是一直想跟我断绝关系?” 做完这一件事,他也真的起了身,看样子是要走了。 也就是说,他这一趟过来,是只为了专门做这一件事?没别的了? “断绝关系,是到哪种程度?”在她的手被他扔回来的时候,她问了一句,抬起视线定着他。 他像是不理解这句话,眉头微微拢起,“哪种程度?” “你一直不想要的关系都不存在,其他的……我们之间似乎没有利益牵扯?” 然后又微微点头,“如果你想作为我家庭中的一员,拿走一些财产,我也能点头,但要五分钟之内给我列出来,在这儿待久了我有些烦闷。” 他说话的语调,完全就像是和陌生人交谈,脸上没有表情,更是一副想尽快办完,多一分钟都不想呆的样子。 “还有哪里不清楚么?”见她半晌不说话,他木着脸问。 夜千宠硬是半个字也说不上来。 寒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那个动作,在她看来,是已经不耐烦了,就给她五分钟都嫌长的样子。 如果没记错,他昨天还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正想着,在寒愈看腕表的时间,一脸微微的恍悟。 然后把手抬起来放到她眼前,“你是想说这个么?” 她送他的戒指,还戴在他的中指上,修长的指节忽然那么近,显得很好看,只是她现在没空欣赏。 心头忽然紧了一下。 “要收回去么?”他盯着她,声音略沉。 她微微咬着唇,连带看着他的视线都有些紧,却没说话。 只听他捎带漫不经心的语调,“我当初说,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但既然要断了关系,你若是想收回去,我确实该还。” 他等了她可能两三秒就断下话,“既然不收回我就不还了。” 说罢他拿着那份文件转身往外走。 她下意识的反应是过去拉住他。 男人背对着她,不知道只是停住步子,还是身子跟着僵住,总之没再动静,又或者是等她说话。 “还有一个袋子装的什么?”她下意识留住人,但是想了一会儿,才想出来的这个理由。 第541章 竟然是冲着南都去的? 寒愈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听她提起另一个纸袋,才回头看了一眼。 “哦,忘了,一个房本和地契。”他表情依旧十分的淡,跟所说的内容正好相反。 她已经微微瞠目,“房本、地契?” “虽说从今天开始起断绝关系,至少该给你留点东西,你跟我住了这么多年,没有自己像样的房子,给你简单置办了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夜千宠一直都看着他的表情,柔眉微微发紧。 不为别的,只因为就在几天前,她还忽然发自内心的感慨自己竟然都没有能回去的、属于自己家的房子,不免几分伤感。 才过几天,他竟然就送到了手上。 这算心有灵犀还是什么? “你……最近,是在忙这个?”夜千宠记得,寒宴先前还说他小叔最近行踪不定,连老太太问他都不说。 难道就是在张罗着跟她断绝关系的时候送她一套房子? 所以,重点是为了跟她断了关系,还是送她房子? 寒愈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是道:“你在纽约上学时的公寓也还能住,但条件终归不是太好。” 他看了看她的小腹,“你现在终归不是一个人。” 听到这里,夜千宠才柔唇微微动了,“确实不是一个人了,也会有另一半的,买个房子不是什么大问题。” 寒愈低眉看了她,“如果你不喜欢,那就不去住,总归在你名下,今天就转手就卖了也是你的权力。” 说罢,他真的走了。 好一会儿,夜千宠才走过去看了房子的相关信息。 地址看着是有点熟悉的,但她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住着一定舒服,六百平的建面,不算外面的花池、私人高尔夫球场,寒公馆都没有这么大。 他可真是忽然舍得下血本了呢。 怎么忽然舍得了? 这个问题,她也没想太久,把房本和地契都塞回袋子里,也没打算照着地址去看房子。 她现在关心的是和寒穗的见面。 当然,在跟寒穗见面之前,她和埃文约过,是为了确认寒穗现在和温西之间的关系,和关于他们的阴谋。 “她为什么会怀上你哥的孩子?”夜千宠坐在窗户边,手里习惯性端着水杯取暖。 埃文微微挑眉,“这种事,具体细节我不可能知道,只不过……当初陆重游能进引资部就不是简单的事,那时候寒穗还是陆重游的女朋友,但他能进引资部,一部分也算是靠寒穗的。” 她略微的意外,“也就是寒穗和温西,已经勾搭不短的时间了?” 这样看来,以前很多事,说不定都和寒穗、温西有关? 必然是有,只是她一下子想不起来。 “他们要做什么?就只是简单的想要我手里的资源?”她其实不怕谁觊觎洛森堡的资源,因为觊觎的人太多,算不上麻木,但差不多意思。 埃文摇头,“当然不是,寒穗确实有寒家的血统,这件事温西很早就知道。” 夜千宠微微眯起眼,“温西竟然还是冲着南都去的?” 南都,寒家掌权,他挑了唯一的一个女性寒穗。 第542章 “这些事,你哥都不跟你聊?”夜千宠觉得,温西平时看着就是个很有心机的人,有什么想法,多半是不会说出来的。 她跟他见面为数不多,每次给她的感觉都是这样,话不多,但想法不少。 埃文笑了一下,“你真以为整个家族把我当亲儿子,他当我是亲弟弟?也不过是为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话音,看了看她。 倒是夜千宠淡笑,并不在意,“我知道,把你叫回去,是为了让你把我追到手,这样温西做事起来,也算多了一股力量支持。” 话说回来,她稍微好奇,“他们对你怎么就这么放心?不怕我把你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自然是有条件。” 不过,埃文没说是什么条件,她也不再多问。 “你这次去见寒穗,打算谈些什么?”埃文看了她。 夜千宠想了想,自嘲的笑了一下,“我还真是什么都想谈,但明显跟她谈不合适,对她,我最想的,就是算算承祖的账……没想好怎么算。” 埃文大概懂她的意思了。 她想算账,但是直接就说要人家的命,那就没得谈了,总的有切入点。 他想了想,道:“之前温西说了,承祖的那副眼镜是在寒穗手里的,别的我不清楚,但是那副眼镜里肯定不只有温西说的秘密,否则他没必要那么着急的。” 夜千宠微微蹙眉,“不知关于家族丑闻的秘密,还有什么?” 埃文摇头,“我说不好,但既然眼镜是承祖从监狱带出来的,那必然有关于里面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也是温西在乎的。” “你觉得会是什么?”她淡淡的问。 既然温西想对南都打主意,那大概,会是南都那边当前比较有地位的人?而那个人最近刚好有黑料。 万一这样的料爆出去,对温西来说就是坏事,他当然着急。 她正想着,只听埃文道:“温西和唐启山的案子也是有些关系的,唐启山案子牵扯了很多人,其中怎么都有跟温西合作过,或者正在合作的。” 名利场里,相互之间的关系复杂起来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利益交织比人所能想象的可复杂多了。 “这么说,那副眼镜拿回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温西必然删完了该删的。”她微挑眉。 就算还有什么秘密,那也是他故意留下的无关紧要,只为了好跟她谈判。 埃文表情里带着意味,“那也不一定,温西什么都好,但是对it方面的东西,几乎是一窍不通。” 听别人说的,温西上学的时候计算机勉强才过关,而且是补考。 这样? 夜千宠还真是稍微有些意外。 “那就找寒穗要眼镜,她不给,我要命。”这下简单了。 埃文愣了一下,“要命?” 夜千宠淡淡凉凉的笑,“我要她的命也没意思,但她肚子里不是还有一命么?承祖总不能白死?” 埃文还是没怎么回神的看着她。 她已经第二次转眸看他,表情未变,“怎么这么看着我?” “是不是忽然发现,我太心狠手辣,不像你想象或者认识的样子?” 埃文这才摆摆手,“不是……人的经历不同,很多东西没法去定义。” “就算你这么想,我倒觉得正常。”她并不在意的表情。 跟寒穗见面的那天,夜千宠没带寒宴去,毕竟人家是真亲戚,心里可能多少会不舒服,何况,她知道寒愈肯定会找寒宴问情况。 寒穗先到,她到的时候,已经在等了。 看起来心情不错,面前摆了一杯热饮,正摆弄着她的指甲,见到她进去,寒穗才抬头看来,也是带笑的表情,“坐!” 埃文给她拉了椅子,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跟我喝一样的?”寒穗看向她,“他们家热饮不错,专门给产妇的,味道很好,不然你喝别的也不放心。” 夜千宠礼貌的一笑,“我喝水就好。” 她一直都有随身携带杯子的习惯,连水都很少喝外面的,这种安全意识,估计是受了寒愈的影响。 三个人安静的坐了会儿,她看了看那边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保镖,明显是寒穗带过来的,应该是温西的人。 “寒小姐应该急着回去,既然是这样,那就直接谈正事。”她手里握着杯子,微微转着圈儿。 寒穗依旧是好心情的笑一笑,“还好,我晚一点回去,顶多就是部长担心了过来接我!” 听起来,感情不错的样子,也没避讳她。 夜千宠倒是才反应过来,“看来,你都不打算瞒我。” 寒穗笑,“瞒你干什么?反正你都已经知道我这个孩子是温西的了,演戏多没意思。” 有道理,她点了点头。 “那我就直说,承祖的那副眼镜,麻烦寒小姐还给我,那个东西还没有面世过,算是我的个人财产……你明白的?” 寒穗点头,“明白,放在我这儿,你还可以控告我盗窃、侵犯产权等等,得不偿失。” 不过,她也说:“东西可以还你,但是我有条件的。” 她笑了笑,好脾气的等着听条件。 寒穗说:“你也知道我是生意人,但是之前失败了不少生意,这次看中了南都一个新的商会,想让你帮个忙。” 商会? 南都最大的商会就是寒愈为首的那一个,她还真不知道出来新的了。 “这种事,找寒愈最方便,他随便安个商会理事都行,而且他们家最近应该挺稀罕你的,怎么反而来找我了呢?” “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寒穗看了她,“商会现在缺一个理事,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可惜我的入资能力不够。” 哦,夜千宠听明白了。 她要钱、要投资,或者是让她直接找授权商会的政要上层,让她走走侧门。 但后者,她假装听不懂。 只是道:“温西部长手里就是一个引资部,要多少资金没有?还是不至于找我?” 这下,寒穗才蹙了蹙眉,“我还以为你真的多聪明,那我直说了,现在南都政圈换了不少人,这次负责授权成立商会的人,我不认识,而且跟寒愈也不对付,所以我不找他,就算找他,这种事,他也不会帮。” “你觉得我会帮?”她似笑非笑。 “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寒穗胸有成竹。 夜千宠笑,“严格说起来,那东西,只是你们想给我,而不是我想要的,我真正想要的,温西都删了。” 寒穗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温西部长可是聪明人。”夜千宠表情里漫不经心,好像真的不打算要眼镜了。 但目光也留意着寒穗,见寒穗不信,她也就淡淡的提出,“除非我可以在这里,当场验一验。” 埃文不太明白她要干什么,来之前没有这一茬的。 当面验货?然后呢? 她是不是有什么算盘? 第543章 要借刀杀人? “你带东西了?”夜千宠并不理会寒穗的表情。 寒穗那眼神就看得出来,她确实带了眼镜,而且眼镜里具体有什么、温西有没有删东西,她也是不知道的。 “给你也可以。”不过寒穗也谨慎的看了她,“我的条件呢,你总得给个态度?” 夜千宠表情看起来很坦然的点了点头,“帮忙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那边换届后上任的都是谁,我是不是认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总之,她带着这副眼镜来跟夜千宠谈判,完全属于连蒙带骗,温西都跟她说了,这东西对别人来说,其实没那么大价值,只是夜千宠的私有物而已。 所以,寒穗这会儿没理由不做这个交易。 眼镜递到夜千宠手里的时候,动作也挺小心。 她伸手接过来,只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做什么深入的检查,转手就收了起来。 寒穗皱了皱眉,“你不看看确认有没有问题?” 夜千宠柔唇微微的弧度,“我自己的东西,看一眼就知道了。” “完好的,包括里面的信息?”寒穗看着她淡淡的神色。 感觉她不看重这副眼镜,但是不看重的话,今天应该不会过来,所以有点看不懂。 夜千宠知道寒穗在看她,表情越发的淡,收好东西,看样子都打算走人了。 寒穗连忙拦了一下,“不吃饭,也不喝东西?况且……我们的事,好像没谈完?” 这也太草率了。 夜千宠淡淡的笑,“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一件事没谈。” 她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寒穗,月眸里微微带上了几分冷意,“我想知道,承祖在你手里,为什么会去世了?” 寒穗没想到她会问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 “谁告诉你他在我那儿死了的,他死在医院,跟我好像没多大关系?” 寒穗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连埃文都皱起了眉,“人是你从温西那儿接走的,出事当然算你的,必然是去医院前就问题了,那个时候承祖不是在你手里?” 寒穗微微瞥了一眼埃文,胳膊肘往外拐也太明显了? “你不用看他。”夜千宠把话接了过来,“如果不是你接走承祖,他必然不会出事,所以这笔账,我已经算你头上了。” “你想怎么算?”寒穗刚刚的怔愣已经恢复坦然。 反正现在谁都不敢动她的。 夜千宠想了会儿,却只给了一个捉摸不定的笑,起身,“埃文,走了。” 就这么走了…… 寒穗还坐在那儿,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然后转弯消失,逐渐皱起眉。 夜千宠上了车,才把眼镜拿了出来。 埃文看着她把眼镜架到鼻梁上,微微侧过脸,像是看风景,但又好像并不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镜快没电了,得对光充电,所以她往车窗一侧又挪了挪。 埃文一直在开车,她不说话,他也没打扰。 等车子快到目的地,终于听到她忽然说了句:“我可能明天飞南都,你哥和寒穗这边有什么动静,你帮我看着。” 他略诧异,“有什么急事么?” 她只是把眼镜摘下来收好,“算是。” 但是具体的事,她没说,只是看了他,“也不是想瞒着你,承祖把监狱的结构记在眼睛里了,包括他标注的那个牢室,那个牢室里的人,估计就是你说跟温西有关的人物。” 然后呢? 她稍微的思量,“我似乎见过,至少听说过一些情况。他应该跟你哥已经闹掰了,而他手里肯定还有你哥的把柄,所以温西那么紧张这副眼镜。” 埃文:“如果是这样,找到这个人,岂不是能压制温西?” 嗯,她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夜千宠忽然觉得,大叔那时候跟她要眼镜前就应该知道这层关系了。 回南都,当然是寒宴陪着她。 “你这么飞来飞去的,确定身体没什么不适?”寒宴担心她难受也不说,万一出个什么事,小叔那儿没法交代。 昨天她和埃文出去,寒宴没跟去,小叔都来电话了,隔着手机都能感觉那股子沉甸甸的压力。 夜千宠摇头。 然后拿了手机,把登机前保存的图片给寒宴递过去,“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寒宴只看了一眼,“见过,怎么了?” “这个呢?”她又划了下一张。 “他女儿?” 夜千宠略显意外,“你这么清楚?” 寒宴表情里稍微的得意,“基地里也不是白待的,要熟悉南都的所有要员背景,包括前一届,现任,以及准备竞选的所有人。” “这个叫袁洪昌的,是上一任南都要员了,不过老来得女,所以他女儿今年才十七,还在上学……当然,绝对不是什么三好学生。” 在寒宴看来,对比他上学的状态,那简直是要多恶劣有多恶劣,什么坏习气都染了。 她恍然,难怪大叔能这么精准的摸到监狱里去找到这个人。 “他女儿袁莉莉跟温西的关系,你知道么?”她又问。 寒宴微挑眉,“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她笑了笑。 要不是大叔直接进监狱找到了这个人,她也不可能想得起来的。 袁洪昌这人,她见过的,虽然以前寒愈从不带她应酬,但她经常做跟屁虫,他应酬前等在车上,多半都能见到他会见的客人。 她记性好,虽然不能凭空想起人脸,但是在此见到,必然能知道见没见过。 上一次见袁莉莉,应该就是她和温西在一起。 不过她忘了是哪一次她去校园讲学碰到的,难怪她第一次见到温西就总觉得眼熟,原来不只是因为和埃文基因相似呢! “你是说,温西和袁莉莉还是情侣关系?”寒宴汗颜,“这年龄差距是不是也太大了,老牛吃嫩草也得看看……” 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讪讪的一笑,“我觉得你跟小叔这样的年龄差距很好!” 夜千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温西明显是一边哄着袁莉莉,一边利用寒穗,手段可真高明,就袁莉莉那脾性,若是知道寒穗怀孕……” 寒宴看着她的表情,瞬间就反应过来,“你要借刀杀人?” 第544章 真的陌路了? 夜千宠动了动嘴角,“算不上借刀杀人,我顶多就是挑拨一下,至于事情的发展,以及最后结果如何,我也不能控制,不是么?” 可在寒宴看来,既然她这么说,说明她心里都已经有底儿了。 南都的这个时候,对夜千宠来说,天气还是不错的,也或许是因为她心情还不错的缘故。 早上睡到自然醒,中午有寒宴负责她的饮食,饭后处理处理使馆的事,又睡了一觉,再起来简单收拾,就该出去吃晚饭了。 餐厅她已经订好了,在望南大桥附近,她忽然想看那儿的风景。 寒宴现在开车十分谨慎,所以到的时候,门童都提前在等了,“夜小姐,桌位已经给您安排好了,等您上桌,菜也就上来了!” 她微挑眉,看向寒宴。 有进步呢,竟然知道提前安排得这么仔细? 寒宴接到她的眼神,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反而稍微摸了摸鼻尖,有点心虚,但也什么都没说,只带着她往里走。 她要的位置从窗户看出去,刚好就能看到那座大桥,心旷神怡。 服务生给她上了热水,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看得夜千宠微微蹙眉,等服务生走了,她才看了寒宴,“我脸上有东西?” 寒宴盯着她看了会儿,认真的摇头,“没有啊。” 她一脸的狐疑,从在门口被门童迎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但也说不上来。 菜上来之后,她先是专心的吃饭,中途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放下餐具,慢悠悠的喝着热水。 果然,没一会儿,几个人往对面的隔间走了。 看起来都是很年轻的男女,结伴,服装很惹人眼,但脸蛋也确实年轻养眼。 夜千宠欣赏的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比较好看的女孩身上。 女孩穿着露脐装,长腿细腰,确实漂亮,装比较浓,进来坐下的这么会儿,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感觉到那种高傲不羁,一双眼睛挑的很高。 整个人就是张扬的漂亮,至少第一眼很亮眼,但是看多了可能会腻。 她正这么想着,视线收回之际,忽然看到了一个不该见的身影,只觉得眼皮跳了一下。 寒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真的没想到。 柔眉微蹙,看向了寒宴。 寒宴正低头吃东西。 就在她以为寒愈是因为她而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只是朝着另一桌去的。 他去的那桌,就是刚刚她看了半天的那桌。 夜千宠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那种下意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猛地一下子,却想到了当初她离开他,他就盯上了女学生冯璐的事。 这是又重来了么? 而且,这次他盯上的,也是她盯上的袁莉莉? 想着这些的时候,寒愈已经到了那桌,女孩也满脸笑颜的站了起来,就是对着寒愈说话的,只是她听不太清。 寒愈脸上没多少表情,甚至轻轻蹙着眉,把那一桌的男孩子、女孩子都看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种眼神,夜千宠又想到了当初他总是管着她的样子,这也不准她做,那也不准她玩,朋友圈也要管。 像那桌花里胡哨的男孩,是不可能成为她朋友的。 寒宴说:“你打算怎么演戏?” 她回过头,神色淡淡,“现在我似乎没什么空间……”然后盯着寒宴瞧了会儿,“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寒宴一脸不解,然后朝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呛得咳起来。 小叔怎么过来了?他不是不过来? 一看寒宴那表情,夜千宠就柔唇微弄,“你一早知道你小叔要过来?” “别告诉我,我今天在这里等袁莉莉出现这事,你透露给他的?” 寒宴立刻摆手,“这个我真没有!” “那哪个是有的?”她很快的接话,“是告诉他,我在这里?” 难怪刚刚进门开始门童就等着,她可没有提前报什么时候到。 寒宴怕她生气,赶紧道:“我没多说,但是小叔知道你回来,不看到你肯定不放心的?虽然他现在跟你脱离了关系,但还是关心你的,时常问一问……” 小叔一问,寒宴又架不住,稍微就说了几句。 夜千宠略微吸气,也没说什么。 那边的人说话声音忽然髙起来,袁莉莉一脸的不高兴,跋扈的气息尽显,“凭什么呀?……就因为她是你以前的女人?” 夜千宠眉头微弄。 忽然有一种被点名的错觉,对号入座的话,她确实算是……寒愈以前的女人? 但仔细想一想,他跟袁莉莉应该没有任何交集的地方。 “袁莉莉现在是干什么的?”她低声问寒宴。 寒宴怕她问罪,被问了就立刻回答:“演员算是,虽然水准不怎么样,歌好像也出过一首。” 演员? 夜千宠明白了,袁莉莉说的应该是慕茧?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那这么说,寒愈这是吃了一口回头草,又管起慕茧来了?慕茧和袁莉莉资源冲突? 哦,她想的有点多,毕竟这些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想办法把他弄走。”她开了口。 寒宴咽了咽唾沫,“小叔说不定一会儿还要跟你说说话……” “你看着我像想跟他说话的?” 没办法,夜千宠去了洗手间的时候,寒宴过去跟他小叔打了招呼。 “千千很好,但她现在不想跟你见面……” “我不是来见她的。”男人打断。 寒宴一脸无语,说得好像他真的绝情了一样。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小女生什么关系?” 寒愈目光淡淡看向别处,“她问的,还是你问的?” “……”寒宴总不能说是千千问的? “我问的。” 结果寒愈就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直接走了,留下寒宴一脸无辜,这两人谁都不好惹! 好在,夜千宠掐着时间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寒愈已经走了。 原来他就算见到她,也真的不会想来说话,陌路了? 她莫名笑了一下,没有坐回座位,而是直接到了袁莉莉旁边。 袁莉莉正在气头上,忽然发现有人杵在自己身边,转头就骂人,“干嘛?讨钱吗?没有!” “袁莉莉?”夜千宠居高临下看她。 “就是本小姐,怎么了?”袁莉莉仰头气势汹汹的样子瞪着她。 夜千宠只淡淡笑着,“你是不是温西的女朋友?” 第545章 意料之内的成功了 一问到这个,袁莉莉立刻转头朝她看过来,表情里还带着几分紧张和谨慎,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几眼才盯着她,“你是谁?” 连声音都压低了一些。 一看她这个样子,夜千宠笑了一下,温西平时是不是骗她说这段关系必须保密什么的? 现在怎么还有男人喜欢这样欺骗小姑娘呢?而且技术这么低,平时看着温西是个衣冠楚楚的家伙,没想到还颇有些人面兽心。 “能单独聊会儿?”她示意袁莉莉跟她走。 袁莉莉的朋友担心出什么事,不过袁莉莉没让跟着。 反正就在同一个餐厅里,都能看到人,只是听不到聊什么而已。 刚坐下,袁莉莉就盯着她,“你刚刚问那个干什么?” 夜千宠不疾不徐的看着她扣指甲,知道她正在紧张。 “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你和温西的关系,所以确认一下是不是这样,如果是的……”她故意的停顿了一会儿,看着袁莉莉的表情。 然后才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像你这样的似乎不止一个女孩子你,而且,我觉得,无论如何,温西都不可能娶你的。” “哼,你跟谁放屁呢?他不娶我还娶你了?你又是谁,不会是被谁伤了来这儿现身说法,找存在感的?”袁莉莉显然是被戳中痛处,皱起眉,说话都锋利了。 夜千宠却依旧笑着,“我跟你说了,我是因为知道情况,觉得你很委屈,所以好心给你提个醒。” 说着,她拿了一张准备好的照片给袁莉莉递过去。 照片里的人,当然是寒穗了,而且她还稍微处理了一下照片,一眼就能看出寒穗是怀了孕的。 “这谁?”袁莉莉其实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不信的看向夜千宠。 她柔唇微弄,“就是温西会娶的女人,都怀孕了,你说娶不娶?” 袁莉莉的眉头一下子更紧了,捏着照片的手都在泛白了,明显气得不轻。 夜千宠点到为止,照片也没要回来,她的任务完成,也该告别了。 车上。 寒宴几次看了她,“你心情没有不好?” 她睁开眼,“为什么要心情不好?好事都快成了,心情当然好!” 其实夜千宠并不知道寒穗会回来南都,所以,忽然听到她进了医院的时候,是有些惊讶的。 当然,也在预料之中,就是没想到袁莉莉的性子比她预想的还急,居然这么快。 她去医院的时候,因为也是妇产科,不免是要偶遇的。 寒宴陪着她检查完出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比较热闹,不少都是寒家的下人,看起来都很紧张焦急的等待着。 旁边还有依旧气焰嚣张的袁莉莉,当然,少不了黑着脸的寒愈。 她知道那个男人见到她了,眼神交汇的瞬间,他还稍微蹙了一下眉,随即就挪开了视线。 但是他皱眉的那一下,夜千宠忽然觉得不简单。 正想着,一个人直接从她身边一阵风的走了过去,步伐显得凌厉而急促。 等夜千宠看清走过去的人是温西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巴掌,袁莉莉直接被打得身子都歪了过去,然后捂着脸极度不可置信的看着温西,“你打我?” 夜千宠停在那儿没过去了。 她很理解温西现在的愤怒,并不是因为他的孩子没了觉得心痛,而是因为没了这个孩子,他会少一股力量的支撑,寒穗也没地方安置了,但想撇清她也很难,能不心烦? “你以为你是谁?”温西青着脸,估计刚刚还算克制了一下,甩的是巴掌,否则他可能都想用拳头了。 “我是谁?”袁莉莉嚣张跋扈的其实没掉,但是一双眼睛也是通红,“你想听我说出来吗?” 果然,温西没接话,而是冷冷的道:“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远离怎么会那么听话,“凭什么?我告诉你,谁都别想……!” 温西都没让她把话说完,示意跟他来的人直接把袁莉莉拖走。 袁莉莉那性子,整个楼道都是她的声音,又踢又打的嚷嚷着,只有在经过夜千宠的时候忽然安静了一下,然后继续吵闹着远去。 那边的寒穗还没出来,估计是情况凶险。 所以温西在视线扫过的时候,才看到了站在那儿的夜千宠,皱了一下眉。 但是在他走过来之前,寒愈忽然率先朝她走了过去。 夜千宠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 走到电梯之前,还是被寒愈追上了,顺势上前一步就把她带了进去,然后关上门,差点寒宴就进不来。 电梯是往上走的。 他们直接到了医院顶楼,他继续熟稔的带着她上了楼顶。 “是不是你做的?”他开口就问。 夜千宠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无关紧要的口吻,“楼层太高了,冷,而且还有点恐高,我就不陪寒总了,等哪天你想谈基地的事,倒是可以找我。” 说着,她紧了紧外套往回走。 寒宴还是选择拦了一下他小叔,“这地方确实不安全,万一把她惹激动了,楼太高,危险系数有点高。” 寒愈索性就冷眼睨着寒宴,“你就这么看着她乱来?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小姑!” 寒宴一脸无奈,“人是我小姑,问题她没做小姑该做的事,沦为温西的利用工具,有什么好处?” 寒宴脸色很难看,但一时间也没说话。 “哦对了,检查结果显示千千的身体状态很好,孩子们也挺好的。”寒宴简单给他说了说。 他还真觉得生命挺奇妙,就千千那小身板,每天操心这些的同时,竟然把身体养得很好。 温西在底下等着,寒穗从里面被推出来的时候,其实医生不说,他也知道结果了。 孩子已经没了。 也是那会儿,温西的电话响个不停,他根本不用看,也一个都不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最后干脆就关机了。 寒穗是醒来了的,看到温西这个表情,再看到他手机响个不停被他关掉,她已经能猜到,一定是家族的人,以及陆重游家里人那边的电话施压。 是她把事情搞砸了……孩子没了,怎么稳住局面,脑子里一团乱。 第546章 我脾气不好,喜欢妹妹 寒穗想到那个女孩的时候,眉头更是皱得紧,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点点准备都没有,猝不及防的就被弄成了这样。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这仇恨又是从哪来的? 她被推进了病房,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这种事情,连安慰都不好开口措辞,毕竟寒穗和温西还没结婚。 好一会儿,温西才低声道:“好好养着身子,其他事不用多想。” 寒穗也就看了他,“你知道今天发生这件事的原因是吗?” 温西只是说:“是我没有保护周到。” “你认识那个女孩?”寒穗追着问的意思很明显。 可温西依旧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寒愈插了话进去,“你母亲过来了,但有些事,没必要让长辈跟着操心。” 她跟温西这关系本就没法挂在嘴上,加上他们这个孩子要做的事也算不齿,确实没必要多说。 但温西朝寒愈看了过去。 他这是包庇袁莉莉?所以,袁莉莉跟寒愈,确实有不一样的关系么,那样的女孩会有很多不清楚的关系正常,但这样的寒愈就不正常了。 所以,温西对寒愈的这个行为存疑,但没时间多做细想。 晚上,夜千宠被请去了寒家老宅。 可能是知道她回来,老太太提早就又把庶奶奶接过来了,借着庶奶奶的名,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这个邀约的。 何况,这次庶奶奶还把宗叔带过来了,宗叔一过来,修罗自然是跟着的。 她到的时候,修罗从别墅里快步出来,显然是长时间不见挺想她的,不过还是在距离她几米的地方刹住了脚,又捡起了那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夜千宠忍不住一笑,心情也好得多,抬手摸了摸他脑袋,“长高了不少呢!” 修罗这才微微裂开嘴露出白白的牙。 他在看她的肚子,还带着一些好奇和纳闷的表情。 夜千宠再一次失笑,“现在还看不出来,可能过些日子就鼓起来了。” 进门的时候,她还问了修罗,“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啊?” 这个问题,显然是让修罗愣了一下,因为问这样的问题,就好像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也认真的思考了,之后才给出答案,“妹妹,我脾气不好,弟弟怕不会喜欢我!” 她差点笑出来,“你脾气不好么?” 除了闷一点,已经特别好了。 再说了,脾气不好,弟弟不喜欢,那妹妹就喜欢了是什么道理? 客厅里,寒闻之看到她牵着修罗进来,脸上的慈祥越发明显,家里果然还是人气儿旺了热闹,带这个孩子过来是带对了! “千千,快来坐!”寒闻之亲自招呼。 伍纪虽然也笑着,但依旧是端庄的,没那么多动作,只有目光里透着关心。 家里人都知道她和埃文的事,也就知道她和寒愈现在的状态,所以越发着急,都恨不得让她直接住在老宅。 夜千宠跟伍纪寒暄着,问她的身体状况,基本只聊家常。 一直没见人的寒愈回来时,夜千宠抬头去看了一眼,看到了跟着进来的寒素,柔眉轻轻蹙了一下。 预感不太好。 寒素本身就是个聪明人,她基本都可以联想今天是怎么回事,只差确定一下,但当着这么多家人的面,她也不可能跟夜千宠对峙。 一直到睡前,家里人都散得差不多,寒素去瞧了她的房门。 夜千宠开门的时候,刚好寒愈出来,往她门口走。 “姑。” 寒素看了他,勉强笑了一下,“我不至于欺负她,你不用这么紧张。” 但寒愈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那么站在那儿。 “您找我有事?”夜千宠开了口,人站在门口没出去。 出去就得去客厅谈,太张扬,会惊动别人。但是让他们俩都进自己卧室,她也不愿意,只好站在门口了。 寒素看了看寒愈,还是开了口,“我跟夜小姐单独谈一会儿,可以吗?” 男人点头,“你们谈。”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完全没有要挪步的意思,反而双手往裤兜一抄,略倚墙不动了。 寒素抿了抿唇,只好对着夜千宠道:“寒穗今天出那样的事,其实跟夜小姐有关系的,对不对?上一次我可能有不合适的地方,但我没想到会让你以这样狠的方式还到她身上。” “姑奶奶。”夜千宠开口,随着寒愈的身份称呼她,好脾气的浅笑,“有些事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恩怨的,我也不是遮掩的人,只能说做了就得还。” 第547章 我不是圣母 寒素似是不可置信的看了她,可能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承认得这么直接。 夜千宠笑意没变,连语调都不疾不徐,“您别觉得我狠毒又不讲理,那我想问问,承祖死在寒穗手上的时候,我找谁讲理去?” 承祖不仅仅是她的大叔,曾经不知道保护了她多少次,那更是清水的亲生父亲,是她间接导致了他的去世,如果什么都不做,怎么跟清水交代? 道理寒素也都知道,只是这种事依旧没法接受。 “就算是这样,你怎么也是个即将当妈的人,怎么忍心就这样剥夺了穗穗的当妈妈的权力?” 夜千宠一双漂亮的柔眉蹙了一下。 “您是不是觉得,我肚子里怀着孩子,就应该变得无比圣母?哪怕看着身边的亲人被人害了还要无动于衷,哭两下就完事了?然后呢?” 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生气了。 “然后看着她继续害我身边的人,直到把刀直接架到我脖子上?” 夜千宠稍微吸了一口气,也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男人,“您是寒愈的姑姑,我敬您一声奶奶,其实已经很客气了,您如果真的是心疼寒穗,那这会儿就应该站在她的病床边劝她善良,而不是在我这儿指责我的以牙还牙,是不是?” 紧接着,她表情冷淡了一些。 道:“我这么做,还觉得是帮了寒穗的忙呢,否则等她沦为温西工具的那天,您可能哭得比现在难看多了!” “如果我真的丝毫不念情义,寒穗现在恐怕没有人身自由,说不定面临刑法,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相比失去一个根本不会幸福的、没有成型的孩子,您觉得哪种好?” 寒素是直接被她说得接不上话,甚至都有点喘不上气。 她说的这些话就能听出来她是个狠人,但偏偏每一句都很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说了这么多,夜千宠安静了一小会儿,看寒素也没要说话的意思,也就一个点头礼,道:“有点晚,我要休息了。” 然后关上门,不再管他们。 寒素站在门口,终于皱起眉,看着寒愈,“你都管不了她么?” 男人神情平稳,“我在她那儿已经没名没分,怎么管?” “这事要什么名分?她那样的身份,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寒素显然把刚刚憋着的生气发出来了。 但寒愈也并没有是非不分,“您既然说了身份,那也该知道,我根本管不到她头上。” 寒素眉头更是紧了,“总不能就让穗穗白受了这样的委屈?” 男人也微拢眉峰,“她说得虽然不近人情,但很在理,温西是什么样的人,寒穗自己最清楚,继续下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说罢,寒愈也打了招呼回去休息了。 那一整夜,睡最不安稳,当属温西了。 寒穗肚子里的孩子一出事,之前认领了陆重游身份的家族不断的有人找他,自己的家族更是质问不断。 弄得他整个人都很烦躁,大半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寒穗半夜醒来看到他这样,愣了一下,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到哪,就问了哪,“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温西一听她这问话,不耐烦的意思十分明显,“这个时候,你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 他一发火,寒穗还真是不敢再问第二句了。 而另一边,埃文可以说松了一大口气,当然,也还有很多事要做,得乘胜追击。 第548章 是她的意思? 整个温西家族之前是被寒穗这件事弄得很骚动,因为之前寒穗怀孕,也引起了很大的动静,温西就带了头,弄得整个家族好像要靠寒穗一样。 结果这一转眼,人出事了,谁不着急? 但是这会儿,因为寒穗和温西都不在这边,家族里的人,自然是只能找到埃文的头上来,一群人围着他。 “先前寒小姐说要入什么商会,我们可是以家里人的身份,想方设法的帮她筹措了资金,结果呢?” “她现在这个样子,孩子没了,怎么也不像能入家族的,既然她进不来,那我们那些钱,算是打水漂了?” 埃文知道这个问题肯定会被问到。 所以,他之前就有准备,也只是官方形式的宽慰,顺便抬了温西一下,“温西也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就算孩子没了,寒小姐还是那个寒小姐不是么?” 很显然,他这话谁信? “还有,陆家那边,不是说的好好的,咱们两个公司之间已经建立了合作关系,可中途出了这样的事,人家也不傻,还能提供资源?” 埃文点了点头,“对方确实不傻,合作可能会存在一些问题,但毕竟不是过家家,都签过合同的,不是说反悔就能反悔,违约金可不少。” 其实埃文心里很清楚,这些问题,必然发生,而且根本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 尤其。 温西还在南都的时候,关于寒穗的身份,以及温西和袁莉莉的不清不楚就立刻被媒体爆出来、推上了舆论顶端。 袁莉莉搞破坏这件事,埃文知道,他是看戏的。 袁莉莉的父亲,跟唐启山就有过合作,唐启山一出事,温西必须保袁莉莉家,但是要保袁莉莉家,寒穗那儿肯定没法交代。 好歹,寒穗现在是寒家的女儿,寒家也不可能不管。 总之很复杂,但他乐见其成。 看着舆论越来越热,埃文按照千千的意思,去约了席澈。 餐厅包厢里只有两个人,环境很好。 “千千的意思?”席澈最近特别忙,忽然被埃文找上来,确实是很费劲才腾出时间。 埃文点头,“对,是她的意思。” 席澈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茶盏,“所以,你和千千现在是什么关系?” 埃文笑了一下,“和这件事有关系么?” 席澈这会儿才抬头,“我得看心情,你说有关系么?” “……” 其实,埃文以为,这个席澈是个谦谦君子,斯斯文文,但是忽然发现,嗯……并不是那么回事。 没办法,埃文晃了晃自己的手,上面戴着戒指,“这是对戒,我们已经订婚了。” 席澈没说话。 埃文等了他一会儿,问:“今天还能谈么?” 不知道他心情如何? 席澈这会儿正低头划着手机屏幕。 他在看关于温西和寒穗的那些新闻。 他和蓝菲亚都和引资部有合作,确实不知道温西私底下的作风问题这么大,看这样子,引资部的部长这个位置是要空了。 “你要进引资部?”席澈忽然看了埃文。 埃文愣了一下。 第549章 你给我喝的什么? 说实话,埃文并没有要接管引资部的想法,毕竟之前是温西坐镇,他上去就跟捡漏似的,能被谁看得起? 席澈看出来他的想法了。 关了手机屏幕,唇角微微弄了一下,看向埃文,“这么说,你是想要南都的那个商会理事?” 埃文既然来找了他,当然是很坦白的,“我确实想要那个理事位置。” 席澈并没觉得意外。 “据我所知,那是寒穗看中的东西,就算寒穗现在出事了,那位置,恐怕没这么容易收入囊中。” “确实不容易,所以千千给我的主意,就是找席先生您谈谈。” 其实想要那个位置,无非就是钱的事。 在华盛顿,他们周围最有钱的,莫属引资部,只是现在引资部因为温西而动荡不定,顺势往下,那就是跟引资部合作最密切的蓝菲亚和席澈了。 谁都知道蓝家有钱,但蓝家的钱并不是谁都轻易就能赚的,保险一些的办法,就是找席澈了。 然而现在埃文看起来,找这个席澈,也不是很容易能谈成。 “我想知道,拿到这个理事,是你先提出来的想法,还是千千最开始给你的建议?” 你看,一般人可不会问得这么详细。 埃文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勾唇,“有什么区别么?” 席澈眉头动了动,看了他,“当然有。” 他颔首指了一下埃文的戒指,不疾不徐的语调,“订婚,不是结婚。结了也还可能要离。” 席澈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客观,完全都没有会不会让埃文难受的顾及,接着道:“但如若我现在帮你拿了这个位置,将来你坐稳了,很难再将你拉下来,也就是说,我现在要费金钱、费精力的去帮你做这件事,可能未来还要伤筋动骨的考虑怎么把你弄下来。” 这样一来,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埃文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样的假设。 毕竟,他和千千的婚姻,确实是未知数。 席澈看了他的沉默,笑了一下,“这样看来,应该是不用谈了?” 晚上,夜千宠接到了席澈的电话。 刚接通,她就能感觉到席澈的不悦,在语调里凸显得太明显。 他说:“你是怎么想的?纯粹给别人谋福利?” 夜千宠张了张口,听出来他的不高兴了,“……也不算别人,埃文现在是自己人,虽然还不够成熟,但未来会是个很好的同盟。” “未来的事,我不敢苟同。就像在此之前,你看出来温西哪里有问题了?”席澈一点不客气的反驳。 她的反应跟埃文一样的,沉默了会儿,实在不知道怎么让他安心,本来,这个要求,就有些难为席澈的。 引资部出事,本来该给席澈的一大笔资金都没办法到位,现在又让他出心出力,他自然顾虑得多。 “这件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席澈带了些语重心长的劝他,“别总是对谁都那么信任。” 嗯,他说这句话,让她感觉应该是在映射寒愈这个人。 最后,席澈还是道:“南都那边新商会的事,我会留意着。” 挂了电话,她刷了刷华盛顿那边的新闻。 寒穗和温西的事情不用说,但现在看来,连寒素的陈年丑事都快被翻出来了,估计是温西在这边,那边的舆论压制力度不够。 再这么下去,可能她什么都不用做,温西和寒穗就彻底没救了。 不过,她的担心稍微多余了点,这么热的舆论,当事人们怎么会无动于衷? 只是她没想到,人家想办法平息舆论的办法,却是找到她这儿来。 她住在了老宅,早上起来,能见到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一早起来看到寒穗的时候,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寒穗刚做了手术,她当然是问了一句:“你不应该好好养身子么?” 换来寒穗轻微冷哼,看了一眼过来,“我倒是想好好养身子,但夜小姐你不应该先问问你都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么?” 那语气,不用挑明,已经十分具有敌意。 夜千宠本能的蹙了蹙眉,看了寒穗,又朝客厅里看过去,这才淡淡笑了一下,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这脸好好的,怎么能不要了呢,一般人想长还长不出这么好看的,是不是?” 寒穗知道她嘴皮子厉害,但脸色还是特别难看。 “夜小姐,穗穗刚做完手术,请你顾及她一下,她不能太受刺激。”倒是那边的寒素走了过来。 夜千宠一脸莫名,“让我顾及她一下?” “我很想知道,是我请她来这儿的么?她受的刺激,似乎也不是我造成的?” 她看了寒素,“姑奶奶,我以为那天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了。看来您没理解我的意思?” 要不然,寒穗今天肯定进不来这个老宅。 她刚刚就看了,家里好像别人都不在,就她们母女俩? “庶奶奶她们去哪了?”她一边喝着杯子里的水,一边问。 没人回答。 她也不在意。 但是她端着杯子准备上楼拿个毯子去后院走走的时候,身后传来寒穗充满怨凉的一句:“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狠,让别人对我的孩子下手?……都这样了,我对你下手也不过是以己之道还彼之身。” 夜千宠听到后蹙了一下眉,然后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里的杯子。 慢慢转过身,连眼神也变得锋利起来,“你动过我杯子?” 寒穗不说话,夜千宠已经转身折回去几步,直奔卫生间。 寒愈带着修罗从门外进来,身后几步跟着宗叔,进门的时候,就只看到夜千宠从卫生间出来。 脸色微泛白,但又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修罗虽然小,但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刚想张口问问,只见她已经冲到寒穗面前。 客厅里响起响亮的一巴掌。 随之而来的,还有寒素母女俩的低声出乎意料的惊呼,因为压根没想到夜千宠这么恐慌的时候竟然还不忘睚眦必报的来甩个巴掌。 “怎么了?”寒愈见此情景,眉头已经拧了起来,嗓音也是深沉的。 夜千宠目光里都是极少的冰冷碎片,“你问问你好妹妹干什么了!” “去哪里?”寒愈看了一眼捂着脸的寒穗,又见她往门外走,身体已经比头脑快的随着她的脚步往外去。 夜千宠这个时间懒得想那些恩怨,“送我去医院。” 寒愈眸子微微缩了一下,再看她脸上的惊慌,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句也没再多问,匆匆去拿了车钥匙,出去的时候还牵了她的手。 上了车,给她系上安全带,一边看了她微微泛白的脸,“哪里疼么?” 她没说话。 “嗯?”寒愈以为她是痛的说不出话了。 但夜千宠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也没觉得哪里疼,要么是被她吐出去了,要么是还没开始发作? “别太紧张。”寒愈绕过车身快速上车,车子稳稳的出发。 她已经闭了眼不说话,靠在座位上。 寒愈偶尔转头看她,几次想说什么,薄唇动了动,最后也没说出来。 车子抵达医院的时候,夜千宠自己想下车,脚还没落地,就被男人抱了起来,径直往医院里走。 医生看到夜千宠的时候,皱起眉,因为她才刚产检完不久,还是被抱着来的,明显不是好事。 “这是怎么了?”医生问完也没打算要回答,紧着往里引。 但夜千宠自己开口:“可能喝了什么对胎儿不好的东西,是不是要做个检查?” 医生点了点头,“好。” 第550章 寒愈要杀要剐,一概不管! 医生在那边准备的时候,寒愈已然看了她,眉峰显得很沉,“喝错什么了?” 夜千宠还没感觉到疼,但脸色是真的差,“你应该回去问你好妹妹……如果不是庶奶奶和修罗都在,我对你们一家,已经够了。” 寒愈薄唇抿得紧了紧,“寒穗过去,管家没告诉我。” 她冷淡笑了一下,不想说话。 医生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夜千宠紧张得手心出汗,旁边的护士发现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您不用紧张,躺着就好,不用打针,不会疼的。” 她只能勉强笑一下,点了点头。 而只能等在外面的寒愈在给老宅打电话。 老太太已经回去了,看到寒穗也是稍微惊讶了一下。 一直到寒愈打电话回来,她却才知道千千出事了,整个人愣了一下,“怎么好好的去医院了?” 寒素不让寒穗插话。 伍纪一看这情形,什么也不多问了,带着宗叔就直接往医院奔。 寒闻之也想去的,但是看了看寒素和寒穗,稍微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了下来,坐回沙发,脸上多了凝重。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寒素不说话。 寒闻之看了寒穗,“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寒愈不会打电话回来留人。” “他这是恼了,你知不知道?”寒闻之眉头越来越紧。 这是个多事之秋,寒愈已经忍了很久了,就是看在家人的份上,最近都在听她的,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这下好了,好好的,千千竟然进医院了? 谁不知道寒愈什么都能忍,都能无视,唯独千千的事,他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就这样,她竟然也敢去惹? 过了会儿,寒穗才转头看向寒闻之,“他让留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寒闻之气得胸口疼,缓了缓呼吸,“必然是你让千千进了医院,千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都别想从这儿出去!” 寒穗拧眉,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可笑,“就算是夜千宠的孩子没了,那我也是学她以牙还牙,怎么,夜千宠孩子没了,难道他要杀了我吗?” 寒闻之一听这话,气得不轻。 “你还真的是想害千千的孩子?” 说着,寒闻之都站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 寒穗却轻哼一声,“您又何必这么紧张,谁知道那是不是寒家子孙?她不是跟埃文订婚了?” 寒闻之深呼吸了两次,最终是看了寒素,“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我老了,觉得家里成员能多一个就不要少一个,结果呢?” “你们母女俩到底是想干什么?” “妈。”寒素终于开口,“这件事,夜千宠本就过分……” “她再过分那也是你们给惹的!”寒闻之估计是气得不轻,直接就吼了一句。 然后才道:“我可告诉你们,千千的孩子如果真的出事了,寒愈对你们要杀要剐,我一概不管!” 她看向寒素,“你从来就识人不清,当初跟错了男人就罢,如今好容易家人团聚,你还是不知道好赖,分不清内外,你还想糊涂到什么时候?!” 寒闻之这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夜千宠现在跟寒愈好像没关系,但是在她眼里,已经是自家人。 “寒愈回来前,你们母女俩就待在这儿,哪都别想去了!”她气得甩下一句就走了。 检查的中途,夜千宠感觉到肚子疼了,整个人越发的紧张,闭着眼睛眼泪也在往外掉,手心握得死紧。 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这几个孩子出了事,得多崩溃。 本来,她已经过了呕吐的阶段,但是因为不放心,医生给她洗胃,洗得她一直呕,喉咙撕裂的疼。 抽取和洗胃都结束后,她整个人都被折腾得不行,强睁着眼睛。 “可以睡一会儿,检验结果需要一点时间。”医生道。 她摇头,“能快点么?我现在已经能感觉肚子疼了。” “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您要放松。” 可她怎么放松? 一旁的寒愈看了她泛白的脸,浓眉戚着,“结果出来前,我能先带他回去么?结果一出来,麻烦你们送结果过来?” 医生点了点头,“也可以,目前看来,问题不是很大,可能因为夜小姐自己吐过,或者喝的东西量少。” “我不回。”夜千宠闭着眼睛插了一句。 让她现在回老宅,就算知道不能动怒,可她还是怕自己情绪剧烈得直接把寒穗给撕了。 男人低眉看了她,启唇:“不回老宅,我让雯姨做了午饭,今晚住我那儿。” 她本来也想拒绝,但是他并没有给这个机会,跟医生道了个别,又把她从医院抱了出去。 第551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原本夜千宠想一直想着的,奈何路上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她最近一直都是比较能睡的状态,所以这一觉,还真是睡过头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都已经送过来了。 知道她着急,寒愈把全部东西都递过去给她。 但夜千宠发现这么看看不太懂,才问:“医生说什么了。” “目前来看问题不大,但是需要休息,多吃些养身子的东西。”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怎么回答。 夜千宠不信,她是一张一张的拍了照片之后给满月楼发到邮箱去问结果的。 满月楼在十几分钟后给了她回复,电话打到了寒公馆座机上。 “对比你前几天的检查结果,确实是不太好,怎么都是受了影响的,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别乱吃东西了。” “说的好像我想吃一样。”她低低的声音,“所以我到底是喝了什么东西?” 她只喝了一口,因为温度不对,所以就没再继续,幸好。 “具体什么药肯定测不出来了,但肯定有活血的作用,可能是清宫用药一类的。” 他这么一说,夜千宠大概就明白了,寒穗那个孩子的月份应该也不是很小,流产之后要清宫的? 所以,寒穗这是把自己的药融到了她的杯子里? 一想到这么恶劣的行径,她已经气得胸口发闷。 她把电话放了回去,目光落在寒愈身上,正好他也在看她。 彼此对视了一会儿,那边的男人先开了口:“这次,你想怎么做,我都不阻拦。” 她无端笑了一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听到他在身后问:“你去找袁莉莉,都聊了什么。” 夜千宠停下来,侧过身,“你去问问袁莉莉不是更清楚,小女孩有心机却没城府,一问就都问出来了。” 寒愈也知道她不会说,沉了沉呼吸,“她父亲还有用,我在派人保护她,如果没事,就别再接触了。” 她没说什么就走了。 下午的时候,她在吃饭,全程没怎么出声。 中途雯姨从外头进来,手里拿了个东西。 她回头看了一眼,本来没在意,但是下一秒又看过去,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略意外,“我手机怎么在您手里?” 雯姨笑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我刚要说呢,大小姐的手机怎么吊在柜子夹缝里,都已经关机了,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夜千宠听完皱起眉,满脸的狐疑。 “柜子的夹缝?” 雯姨点着头,“可不是,就在那个梳妆柜后面,我看着都积了一小层灰了。” 她放下餐具,把手机接了过来,果然耳机孔的地方都能见到一点点灰。 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怎么掉到那个地方的,难道不是寒愈故意藏起来的么? 对面坐着的寒愈面色无异,但也能看出他要表达的无辜。 她又把手机还给雯姨,“您帮我充一下电,开机之后帮我拿过来,谢谢!” “诶!”雯姨点了头,又出去了。 “现在信我了?”旁边的男人终于出声,看了她。 夜千宠却自顾弄了一下柔唇,“欲盖弥彰这种事,谁做还不容易?” 寒愈就知道这顶帽子是摘不掉了,想说什么的,也作罢了,然后改为给她布菜。 她抬头看他,他也视而不见的继续,“满月楼不是说要多补补?” 关于这个手机,夜千宠没时间去细想了。 给埃文说了让他抽空联系,吃过饭,他就打过来了。 “和席先生谈崩了。”埃文略无奈的声音。 她没什么意味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温西出了事,家族内部的骚乱很重,这是最好的机会,但我没想到实施起来没有那么顺利。” 家族内的那帮人一闹,如果埃文想要代替温西的位置,那当然得先把这帮人哄好,可惜哄他们不是买冰激凌、买玩具的事,那都必须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资金。 目前,他正好最缺的就是这个东西。 “别太急,等我回去看看情况,会想办法。” 席澈肯定也是想要先观望一下,贸然出手不是他的作风。 埃文当然是应下了。 但是,夜千宠还没回去,甚至只是在寒公馆待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还是寒愈专程从公司回来告诉她的。 “rlv的内销你是打算走黑?无视南都海关了?”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夜千宠的神色也变了变,“没有的事就不要随便扔我头上。” 她什么时候让rlv走内销了?上一次才合同签字被他搞砸,到现在还没顾上,怎么走内销? 况且,也是他说的,这个时候让药物进南都,只会引起骚乱,她面上动怒,但还是听进去了的。 寒愈看着她的表情,眸眼轻轻眯了一下,“你不知道?” 夜千宠抿着柔唇。 片刻,她转身去拿了手机,给埃文打过去。 第一次,那边没有接电话,她就已经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埃文现在缺钱,形势又紧张,比起席澈、寒愈这种身经百战的男人,他多少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保不齐为了筹钱真的不按常规办事。 电话终于通了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人已经站在窗户边,直接问:“你做什么了?” 埃文那头沉默了会儿,大概是在组织语言。 她再次道:“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就停止,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资金方面我来想办法,你不能继续了,如果你不停下,我就让alva先卸了你的职。”她都说到这里,就说明这件事确实严重。 “是我考虑不周。”埃文最后才低低的一句。 她闭了闭目,幸亏他知道得及时。 挂了电话,她刚转过身,就见寒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肚子里怀着辛苦,结果转头还得照顾一个不成熟的男人,你不累?” 他不过是想说他成熟。 夜千宠没搭理他。 “你还打算亲自给他筹钱,做温西家族的掌权人?” 她还是没说话。 “然后让他接替他哥哥,回头继续对付我?” 这回,夜千宠才嘲讽的回了一句:“我跟你没关系,别人对付你,与我有关?” 第552章 廉耻底线呢? 她这话让寒愈一时间竟然接不上去,只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没再多说。 那些天,夜千宠考虑的事情忽然就多起来了。 因为她找过袁莉莉,所以袁莉莉的家里人在试图跟她取得联系,大概就是想让她保姓袁的。 当然,这件事,她是不会参与的。 跟唐启山相关的那些复杂人物和事件,她都没心思理会。 再一件,自然就是尽快帮埃文把南都新商会的理事位置拿下这事。 她去了老宅,出事之后第一次找了寒穗。 寒穗的态度,当然是冷冷的,爱答不理,只用斜眼看她。 “新理事的位置,你还想要?”夜千宠看出来了,略讽刺的看了她,“你应该先看看华盛顿那边关于你的新闻。” 温西家族差不多是已经表态不会再让她进门,但是这事,温西肯定会瞒着她。 寒穗听她说完,还明显的不信。 直到真的看到了一份意味比较明确的声明之后,脸色才逐渐难看起来。 “温西一直都在南都,他怎么可能发这样的声明?” 夜千宠笑了一下,“温西作为一个家族的支柱,个人作风成那个样子,现在更是让你拖累得不人不鬼,你觉得他还有发声明的权力?” 寒穗拧着眉,好像是想了半天才稍微回过一点神,“……你的意思是,这是他那个便宜弟弟发的声明?” 她点头,“埃文是药联的重要成员,药联可比引资部高一个台阶,你觉得他们家族的那帮人蠢么?温西出了事,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边倒向埃文。”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夜千宠不得不说寒穗对整个时局是真的缺乏观念,她还真是被温西哄得找不到北了? 过了会儿,寒穗才又看了她,“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淡笑,笑意并不算友好,“寒愈把你丢给我处置了,但你算寒家一员,已经没了孩子,我打算给你一次机会。” 寒穗一脸的思量。 夜千宠还真不怕她想出什么来,之前她做的那些事,陆重游在的时候,陆重游给她出主意,后来变成了温西。 总之,她的脑子没好到哪里去。 好半天,寒穗才敢谨慎的问:“你让我做什么?” “新商会的很多资料对外保密,而你手里肯定有?”她一点都不拐弯抹角,“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想要的那个位置,会落在埃文手里。” 寒穗一听,顿时抬头看向她,“埃文?” 然后嘲讽,“他根本就没有资质。” 夜千宠微微挑眉,“所谓资质,不过是资本的另一种形式,我刚不是说了他手里有药联?” 话说到这里,夜千宠就觉得可以了,寒穗要是明智,那点资料,不会吝啬。 谁知道,寒穗在给她回复之前,竟然是先找了埃文去。 要不是埃文告诉她,她还真是没想到寒穗会来这么一出。 她觉得很可笑,很荒谬,“寒穗找你,是可以给你资料,但是……要做你的女人?” 夜千宠干脆笑出来,说寒穗脑子不好,她还错了,这刚从她这儿知道埃文是未来掌权人,也会变成新理事,寒穗居然一点都不犹豫就勾搭去了? “你哥知道这个事?”夜千宠好笑又八卦。 埃文似乎有些无语,“我怎么知道,不关系……谁要她了?” 实在是没一点廉耻底线。 陆重游在的时候,她就和温西不干不净上了,怀过温西的孩子,差点成为埃文的嫂子未果,这下知道埃文靠得住,干脆就要祸害他了? 这若是真的跟了埃文,她以后是要如何面对人家两兄弟? 嗯……她想得有点远了。 “不用理她。”她回复埃文,“她自己会回来找我的。” 果然,埃文那儿偷渡不成功,寒穗确实知道回来找她。 但是来找她时,寒穗的目的也表达得很清楚,跟埃文说的差不多。 她笑着看寒穗,“你不知道我和埃文订婚了么?这么跟我谈条件,不可笑?” 寒穗看了她,“你要不是怀孕,对埃文根本没感情,你不可能忘得了寒愈的,不是么?” 她只是笑着,没说什么。 “再说了,现在的南都隐隐有很多事蓄势待发,说不定寒家哪天就突然没了,你更放不下他。” 夜千宠低眉,“南都什么事蓄势待发了?” 现在有点麻烦的,就一个姓袁的而已。 唐启山都没有了,她也帮忙把温西给压成这样,难道寒愈还解决不了一个姓袁的? “你等着看就好了。”寒穗不轻不重的语调。 第553章 你想卖房子? 寒穗说的那句话,其实夜千宠是比较在意的。 南都会有事,她当然也会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寒愈最近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 就因为寒穗这句话,她那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把寒宴叫到跟前,她也算问的比较含蓄,“你小叔那边,你知道都什么情况么?” 寒宴笑了一下,“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知道你就说,不知道就别墨迹,还有,别跟他说我问过这些东西。” “懂~”寒宴拖着尾音。 继而神色也认真起来,“不过,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南都会有风云,这个事,圈子里的人基本都有感觉,但这种事,谁也不敢多乱说一个字。” 倒也是。 “袁莉莉她爹的事,怎么样了?”她面上没太多的关心。 “温西出事,姓袁的一家估计是解脱了,很多黑料都会散去,但这对我小叔来说,肯定不是好事情。” 袁莉莉他爹跟唐启山有过合作,那肯定还有其他同伴,但目前没法确定到底是哪些。 “走了一个唐启山,出来个姓袁的,怎么就源源不断了?”夜千宠纳闷。 寒宴倒是觉得很好理解,“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不可能单人独挡,都是一派一党的黏在一起,成功了就是整个圈子甚至整国的主流和支柱,失败了那就是逆反,可很多人拼了命的成为前者,所以,人,必然是很多的。” 而且一个比一个难挖。 “我听小叔稍微说过,就是因为背后的人难挖,还不确定身份,挖呢又需要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他嫌累,所以想换种方式。” “什么方式?”夜千宠知道哪个男人往往很有想法,而且极有手段,必然有他自己的谋略,但她一点都不知道。 很好奇。 这就是他最近在忙的。 寒宴挑眉,“我不知道,你也清楚他的为人,这种事,他不可能跟任何人说的,跟你都不说,跟我说?怎么可能。” 不说就不说,夜千宠打听不到也就不打听了,但是她对他,其实莫名的有信心。 两天后,她得回一趟纽约,跟埃文正面聊一聊。 她走之前,寒愈应该是知道了,不过没找她,是让修罗来了寒公馆。 修罗跟了庶奶奶一段时间,看起来长得很俊了,以前没发现他五官很耐看,皮肤虽然有点偏麦色,但怎么看怎么舒服。 只见修罗担忧的皱起一双清晰的眉毛,看着她,“您这身子,是不是不适合到处飞?派别人去,或者电话会议不行么?” 夜千宠忍不住笑,“怎么忽然这么会关心人了?” 修罗平时话不多,性子比较高冷那种,忽然变成小暖男,她还不太习惯。 “我不是不关心您,只是外冷内热。”修罗很正经的回了她一句。 她一下子笑出来,觉得很有意思。 继而,挑了挑眉,“有人教你说的?” 修罗没吭声,她就知道答案了。 等她准备去机场的时候,修罗还十分尽职的跟她说:“其实寒愈叔叔人很不错。” 夜千宠动了动柔唇,“你说的这位叔叔,我就叫叔叔,所以,你应该叫爷爷。” 修罗:“……” 也是那晚,她走了,修罗住寒公馆,特别认真的跟寒愈讨论了叫爷爷的问题。 寒愈一听到这个称呼就一脸头疼。 有一段时间,他就很介意跟她的辈分关系,没想到修罗还来这么一下子。 “她教你的?”寒愈略低身,问。 修罗想了会儿,摇头,认真道:“寒宴哥哥说的。” 躺着中枪的寒宴还裹着围巾、压着帽檐穿梭在黑夜里做任务,一个喷嚏是免不了的。 寒愈略微冷哼,嗓音倒是温吞好听,“没一个好东西。” 夜千宠回了纽约,缓了半天,就开始跟埃文着手谈工作,谈怎么解决资金。 这件事显得很棘手。 急需资金,但是事件本身就很尴尬,药联抽资金出来给埃文用是需要理由的,但这可以说只属于埃文的私事。 她想了想,“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埃文自然不会拒绝,毕竟需要,只是道:“我一定加倍还你。” 她只是一笑。 至于夜千宠想的办法,那只能是变卖自己名下的资产了。 她想来想去,最值钱的,好像就是不久前寒愈给她的那套房子? 起了主意,自然就开始找人给房子做评估。 她这边做评估才刚开始,那边的人气儿就通了,寒愈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她这儿,“你卖房子?” 而且还是他送的! 第554章 缺多少,我给 夜千宠听他这么直接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变得坦然,“是有什么不可以么?不是你送给我了,就随我处置?” 这种话,貌似是她想要回戒指的时候,他就说过了的。 果然,被自己说过的话堵了,寒愈蹙眉沉默了会儿,然后问:“缺多少?” 这回换她怔了怔,听他这话的意思,她缺的部分,他还能帮忙补上么? 夜千宠先是笑了一下,“你都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缺钱,拿来用在什么地方?” 那头的男人只沉着声,“知道。” 她更是诧异了。 知道还乐意给她钱? 片刻,她才问:“你吃错东西了?” 忽然变得这么慷慨,不是因为有事就是有鬼。 想先答应她给予帮助,等到了紧要关头真需要拿钱的时候,他又说忽然出了状况,挪不出闲钱,很轻松的就把埃文的事给耽误了。 是这样的计谋? 不是她多想,是她实在是不能低估他挖坑谋略的能力。 “缺多少你说。”寒愈再次开口,语调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平稳而低沉,“我让寒宴转给你。” 寒宴转? 夜千宠皱了皱眉,他自己为什么不转。 “寒宴没钱。”她代为回答,接着道:“这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顾好自己的事,我处理完手头事,就要跟你聊基地掌控权的。 “我手头没事。”他说得不无认真。 夜千宠也并没有时间多问。 但是挂电话之前,寒愈跟她强调,“房子不准卖,如果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你想别的办法。” 其实她并没有当一回事,房子已经在她名下,想卖直接就卖了。 然而,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寒愈打完这个电话的当天傍晚,帮她做评估的经理就给她来了一个电话,说是没办法作出评估。 “为什么?”她可是接的把这个工作交给他的时候,他保证得挺好。 电话那头的人满腔的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夜小姐,先前我也没想到这个房子的性质怎么复杂……” “复杂?怎么个复杂法?”她怎么听都觉得跟寒愈有关系。 那边的人稍微顿了会儿,才道:“这个房子原先的用途就比较特殊,加上房子刚过户,其实后续的手续还没有彻底完成,所以,现在没有办法进行买卖行为。” 夜千宠眉头紧了紧,“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房子现在等于半冻结状态?” “差不多。” 没办法,房子这儿不成,她只能想其他渠道,总之得快。 可她这边还没有想出别的办法,倒是寒宴先来找她了。 “小叔说你缺钱?”他半个身子倚着桌面,一副上帝视角在看他,“要不要我帮你?” 夜千宠嗤笑一句,“你好好留着娶媳妇。” 寒宴不以为然的挑眉,“你这话说得,好像攒够了钱就能把媳妇娶回家?……那我小叔能娶十个八个的,他不照样还单身?” 说着,他一脸神秘的从兜里抽出一张卡,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给我介绍一个不错的姑娘,我把卡给你。”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寒愈给你的卡?” 寒宴这才稍微的错愕,继而一脸恍悟,“我小叔先前就跟你说过这事?” 她笑而不语。 寒愈拍了一下额头,“我当你们俩最近都不交流,还想着来充个胖子呢!” 原来她早都知道这回事,也知道钱是小叔寒愈的。 所以,他乖乖的把卡放到她面前,“既然人家给你,那就拿着,免得到处想办法筹钱,你看你这两天精神都萎靡了。” 夜千宠听着他胡扯,“你又是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的,有任务?” 寒宴抿了抿唇,思考了两秒,摇头,“没有。” 她都看出来是有事了,但是既然寒宴不说,她也不多问。 “你筹完钱,也应该不会立刻回南都?这事,埃文自己去办不一样么?”寒宴认真的看着她。 夜千宠也抬头看了他,带着一脸的探究,“我是最近不能回南都么?” 寒宴这个人,除了任务之外,脸上是藏不住事的,尤其对着她,所以她直觉就是这样,他不想让她回去。 然后她就想起了之前寒穗说南都会发生一些事。 “你小叔让你过来,不会是专门拖着我?”她这回都用的肯定语气了。 所以无论寒宴说什么,她基本都不会信的。 跟埃文通了个气,买了机票,她当然是回南都去。 按道理来说,她抵达南都,庶奶奶在老宅,肯定会想办法让她过去一起吃饭。 结果没有。 所以她打了个电话给宗叔,说想过去,宗叔却说他们已经回云南了,这事完全没跟她打招呼,说明走得急。 第555章 寒愈就这点身家? 走这么着急直接回云南了,是有什么事么? 这事,她也没地方问,干脆就自己去一趟老宅。 寒宴跟着她过去的,但是看得出来,他不想让她过去只是拦不住。 路上,夜千宠看了寒宴几次,“你小叔真的就没跟你说过什么?” “说什么。”寒宴脸上还算淡定,只是过分沉默,绝对有事,“他都不关心你,你关心他干什么?” “我倒是不想关心,但他的生死,还关乎着我自己的事。”她低低的一句。 两个人到了老宅,一下车就感觉别墅从外到内都是静悄悄的,平时就算只有老太太住的时候,好歹能看到佣人在前院浇花什么的。 今天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寒宴站在门口敲门,好一会儿,总算是开门了。 沈恩站在大门内,是那种比较谨慎的表情,还只是探出半个身子,“寒宴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寒宴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她,“千千一定要过来看看,我也没办法。” 管家沈恩这才转头看到了她,倒是把门打开了,脸上也是恭恭敬敬的,但夜千宠怎么看都有事。 “家里人都去哪了?”夜千宠往里走,一边问。 沈恩看了看寒宴,一时间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 夜千宠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捕捉到沈恩的表情,轻轻蹙了一下眉,并没有追着问,而是进了客厅,要了一杯水。 然后看了寒宴,“你给你小叔打个电话?” 她看出来了,这家里现在只有沈恩在,连老太太都不在家,奇了怪了。 寒宴照做。 但是打过去并没有人接。 她就把视线转向了沈恩,“那就您打,给寒愈打,或者给太奶奶?” 寒宴抿唇,但还是照做,结果也一样。 夜千宠锲而不舍,“最不济好像慕茧一直和家里有联系,我问问她,说不定都能问出个情况来。” 沈恩看出来她这是有察觉,所以故意坐这儿就要个结果的,实在是没办法,终于只能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您不用打电话了,我还是告诉您。” 她预料之内似的点点头,“嗯好,您说!” 沈恩这才缓缓道:“具体的事件原因,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先生没说,只说了这段时间家里人能避开外界就避着,所以,你庶奶奶带着修罗回去了,老太太也跟着过去住一段时间。” 太太都跟着去云南小住? 她居然想到了“避难”这种词语。 “你一点都不知道?”她对寒宴表示怀疑。 寒宴赶紧摇头,“我小叔就算有事也不可能跟我说不是?” “好,他之前的确叮嘱我尽量不让你回南都。”可是原因他也说不清楚的。 寒宴说不清楚的事,倒是有人找到夜千宠这儿来了。 她接电话的时候,寒宴在旁边听着,听到了纪委什么之类的自我介绍,等她挂了,才问:“什么事?” 夜千宠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纪委的,说有事想跟我聊聊,已经在我公寓门口等了挺长时间,终于联系到我。” 寒宴脸色也有些凝重了。 她率先转身往外走,“我真是很想看看你敬重的小叔,到底是惹了什么事。” 寒宴只得提心吊胆的跟着她。 到了公寓,的确一帮制服在等着她。 为首的人上前来做了介绍,低身跟她握了握手,“实在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事情比较复杂。” “复杂?”夜千宠笑了一下,“你们连最基本的概况都没跟我说,我就这么跟你们走了,好像不太合适?” 那人也略无奈的陪着一笑,“简单说的话,就是寒愈先生在这些年期间的很多行为有待考究,尤其财产方面要好好查一查,这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 南都不都是寒家为首? “马上新一届竞选,是要换人了?”她敏感的问。 但是这个问题,人家哪敢随便回答她,只是陪着笑。 她点了点,“那就查他,找我干什么?” 那人再次失笑,“夜小姐,我知道任谁都不愿意莫名其妙被查,但是……据我们所知,我们原本要查的、属于寒愈先是的资产,现在基本都在您的名下,没办法,只能找您,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夜千宠好笑,“他就前段时间送了一栋别墅给我,寒愈就这点身家?” 哦不对,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什么,神色也变得十分微妙。 先前她手机丢失,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毕竟,现在很多东西都需要验证,离不开那个号码的。 第556章 天上掉馅饼 一想到这些,夜千宠脸上的表情反而冷淡了,一副看着很愿意配合的样子,但是说话、做事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看了面前的制服,礼节性的浅笑很到位,道:“我在想,你们调查的时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跟寒愈虽然生活了很多年,关系跟家人是一样的,但是,我毕竟只是跟他生活在一起,连最起码的收养手续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把名下资产都转给我?” 看她忽然改口,那人眉头微微皱起来,“夜小姐,南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寒愈先生对你多好,有多宠,我们查到他名下资产的时候,那些东西短时间内莫名消失,这又怎么解释?” 夜千宠笑意重了一些。 “听你这么说,那就是,你们在来找我之前,其实根本就没有搞清楚寒愈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资产放我这儿?” 她脸色微正,“你们这是乍我么?” 制服忽然被指控,神色也有些不好看,“话不能说夜小姐,我们这是正常程序。” 她微微挑眉,“既然是正常程序,那是不是应该从寒愈最亲近的人开始?” 在南都人眼里,寒愈跟她确实是最亲近的了。 夜千宠接着道:“可能你们不知道,我和寒愈已经做过正式的断绝关系,我跟他现在是没有关系的,试问,你会把自己的资产扔给一个陌生人么?” 对方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倒是也一副理解和支持别人工作的样子,“那这样,既然你们也没有搞清楚他的资产到底去了哪,他最亲近的人,想必你们也都没查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 “除了他最亲近的直系亲属寒闻之以外,慕茧肯定算一位,他们之间一直都有关系,一个普通的演员,生活质量如此之高,你们都不优先怀疑么?” 寒闻之,他们肯定什么都查不到。 至于慕茧,她纯属是给他们找麻烦,慕茧的生活环境复杂,查起来自然也复杂,可以拖时间。 “哦对了。”夜千宠想了想,又道:“云南那边的伍纪女士,跟他的关系也不算远。” 庶奶奶那儿,这些人肯定查不了的,虽然她现在看似独居水云宫,但背景摆在那里,再说,查肯定也差不到什么。 说完这些,她就走了。 宋庭君来找她的时候一脸的忐忑,等她说完之后,又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这回你倒是聪明啊!” 夜千宠象征性的笑了一下,“我不是一直很聪明。” 只是,这件事,他瞒得紧,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在没有搞砸。 宋庭君笑呵呵的摸了摸她脑袋,“聪明聪明,你最聪明!” 然后认真起来,“现在就要拖延时间,再一个……你的这些资产得稍微做个重新洗盘,否则太容易看出端倪。” 她轻轻挑眉,“我自己本身就不穷,他们凭什么觉得那是寒愈给我的?” “人家要查起来还能没借口?”宋庭君一副“你小看了他们”的眼神,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尽快做一些投资,然后收回,做一遍清洗。” 夜千宠抿了抿唇,眼睛里已经有了内容,“你确定这样就行?” 宋庭君是行家,确定的点头。 她笑了一下,“好说。” “埃文正等着资金急用,引资部那边出了问题,蓝菲亚和席澈也都手头紧着呢。”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可宋庭君一听,有点头大。 “你要都给埃文和席澈?” 这用途要是让寒愈知道了,不得呕血?一个个的全都是情敌,还一个比一个年轻? 她语调无辜的甩锅:“不是你给我这么建议的么?” 宋庭君:…… 第557章 做得天衣无缝 既然知道了该怎么做,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当天夜里,她就让埃文连夜准备了需要的资料,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商会,砸钱么?往里砸,最好当天就能定下这件事,钱不是问题。 然后她又给席澈发了邮件,让他看看因为引资部的萎靡而造成的资金软弱大致范围。 倒是她刚把邮件发过去,席澈就给她回了个电话来,“你怎么还没睡?” 她笑了笑,“嗯,正事要紧,先做完。” “你现在这个情况,身体为主。”席澈嘱咐了一句,虽然语调跟他的性子一样,平平淡淡,不见得多少起伏,但听起来就是暖暖的。 她柔唇微微弯着,“我挺好的,哪天真的不忙了,也许还反而不舒服了。” 席澈这才“嗯”了一声,停顿后才继续道:“引资部这次出事,问题不小,温西现在算是臭彻底了,就算新人上任,引资部也得荒一段时间,所以你说的这个资金软弱范围,可以说很宽。” 夜千宠点头,“没关系,你要是能估出来,目前我应该都负担得起,包括蓝小姐那边个部门,你跟她聊一下,然后告诉我。” 那边稍微顿了一会儿。 “喂?”夜千宠以为手机信号不好。 然后听到席澈道:“蓝小姐这会儿就跟我在一块儿。” 嗯? 她稍微惊讶了一下,怎么这个时间蓝菲亚还和席澈在一起,是上班时间? 哦不对,这会儿她夜里,华盛顿不是,但是…… 非上班时间在一起,好像也挺怪异的?席澈的非上班时间,一般都很孤寂,顶多找个咖啡店坐着,或者换个地方办公。 所以,她笑了一下,“你有进步哦。” 知道多跟人交往了,确实是好事。 “她已经都听到了。”席澈没接她的话,只是依旧语气平平的道:“你要这个做什么?……资金扶持?你自己不是都顾不过来?” 她要是顾得过来,埃文的事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夜千宠笑意不变,“嗯,资金扶持,之前是顾不过来,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到时候你只管告诉我就好。” 席澈微微蹙了一下眉,“口气不小,你是……忽然发横财了?” 她低笑,“差不多。” 其实就是发横财了。 第二天,她就去处理埃文进商会的事,埃文当然是连夜从纽约过来。 意向书递给会长的时候,对方表示怀疑,“夜小姐,你确定这些意向和意愿能够做到?” 夜千宠略颔首,“字我都签好了,埃文到了之后也会直接来签字、按章,会长害怕什么?” 给送钱的事,还要签字、盖章,有什么可担心,当然是答应了。 从商会离开的路上,夜千宠就嘱咐寒宴,“回去就让宋财神先把要给蓝菲亚和席澈的那部分资金挪出去,处理一下,纪委那边正紧锣密鼓查我呢。” 寒宴点头,“好。” 其实,换做是别的情况,夜千宠肯定不会这么干,该配合就配合,只是现在情况特殊。 她问过宋财神和满月楼,为什么寒愈会惹上这样的事情,往往都是他去查别人,现在他竟然被人揪住了鞭子,查到了老巢? 宋庭君不屑嗤鼻,“老大那也是懒得跟人应付,那帮人的心思谁还不知道?不就是想把寒愈的资产以不法的名义,拿去充公来据为己有?” 夜千宠蹙眉,别人辛苦赚来的资产拿去据为己有,是什么道理? “他那样的性子,不反抗?”她不解。 满月楼语调淡淡,“不是不想反抗,一方面是懒,再者……蝼蚁太多,一个个的处理很麻烦。” 所以,寒愈都在干什么?蝼蚁麻烦,他就不管了?把资产一转移,自己老老实实的被人随便揍? 她也没细问。 两天后,果然的。 宋庭君刚帮她把一部分挪出去,备用给了使馆的两个部门,纪委那边就已经来了。 那会儿,夜千宠自然是很大方的让人家查。 但是对方看了看她名下的资产,眉头就皱了起来,“夜小姐……最近开支很大?” 她说:“我开支一向很大。生活环境如此,想节约也不可能。” 对方眉头依旧皱着,她明知道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很明显是不打算配合,而且名下资产两天就蒸发了不知道多少。 怎么办到的? 本来寒愈转移给她的痕迹,他们就很难查,这些,连她这儿花出去的痕迹也难查到。 就很难办。 他们提出要冻结她一个银行卡的时候,夜千宠柔眉微蹙,“这是合理程序?” 她在问宋庭君。 因为不让这帮人查到挪用痕迹,都是宋庭君做的,当然是问他最安心,他也知道这样合不合规矩。 宋庭君略耸肩,“随便,好公民,配合。” 第558章 是不是该早点收网 既然宋庭君这么说了,那夜千宠当然是要配合的。 “要查什么,你尽管查,但前提是我必须知道你们的行为,不能瞒着我来做。”她看了一旁的人。 对方带着恭敬、勉强的笑,“那是当然,您放心!” 其实,夜千宠也不怕查,她自己的那些资产没多少,都花在使馆和药联上了,寒愈那部分处理好,她就把心放得很宽。 那帮人调查她,也不知道是不紧张,还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总之,除了用得到她授权的之外,其他消息她都没听到。 倒是在她被查的时间里,南都其实已经风起云涌。 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她不在南都,但是也知道联盟会开的不顺利,内部的矛盾虽然没有爆发,但是口子可不少。 一直到这会儿,除了先前听闻换了新任的国资委以外,好像又有两个厅要换最高层。 是换,不是选拔或者竞选上去。 “直接换人,那人选都是从哪来?”她转头看了寒宴。 寒宴正吃着桂圆,忽然被问话,皱了皱眉,“这种事,你问我,我可能回答不了。” “你们不是对南都的这方面人员构成很有研究?”她略鄙夷的表情,“到底是蓝妖姬替补,跟正式编成员水平还是差了一截?” 这样说,寒宴就觉得不好听了,放下桂圆,端坐起来。 “你这话问的,既然是直接换人,那当然是人家高层内部讨论决定出来的。” 夜千宠笑了笑,“可是我听闻,国安厅马上要换上来的厅长赵刊并没有竞争对手,而且他跟之前的国资委副席有关系,同窗?还是别的什么?” 换句话说,是连带关系,直接内定,连个竞争者都没有,就算是投票,也只能投给赵刊,谁敢不投,不投可不就是跟整个厅作对? 寒愈却轻哼,“那还真有人是没投的,还有人能看出来不想投。” “这你都知道?”她略诧异。 选人过程肯定严格保密,寒宴居然知道。 他随口说:“我在场,当然知道。” 夜千宠眸子稍微放大,“你在场?” 寒宴点头,下巴微扬,小小的得意,“一级安保,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所以,你应该也知道另外那个即将上任的,其实也跟这帮人有关系?” 他“嗯”了一声,“肯定有。” 没有怎么能上任? 夜千宠觉得有点可怕,“这所有人都一边倒,万一哪天最上面的人出点坏念头,整个南都不都完了么?” 多危险。 寒宴赞同,“但也不算一边倒,这个圈子也有它需要的平衡,还有少部分人有自己的坚持,就像小叔那一派,他们肯定不会赶尽杀绝,得留几个平衡局势。” 话说回来,这些情况,不光寒宴知道,宋庭君和满月楼也都是知道的。 这会儿,两人正不约而同的看着那边相当于被流浪,甚至紧闭,实则他显得很怡然的男人寒愈,“下个月差不多都换完了,是不是可以动手了,早点收网?” 满月楼跟着点头,“千千月份越来越大,往后再动作,估计受不起惊吓的。” 第559章 你什么情况?准备出家? 之前的话,寒愈基本上都没听的状态,阖着眸,安安静静。 只有满月楼说完之后,他才掀开眼看过去,“是不是六个月之后就该静养了?” 满月楼看他总算有了反应,稍微满意勾勾嘴角,点头,“虽然她身体素质好,一直到处飞,那么折腾都没事,但后三个月怎么都得好好养着。” 宋庭君嗤了一句:“依我看,那会儿千千保不齐就挺着肚子来跟他谈基地的事了!” 寒愈一脸让他小心一语成谶的眼神扔过去。 满月楼附和了一句:“也不是没道理。” 然后一旁的男人沉默了挺长时间,忽然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抻了抻长裤往里走了。 宋庭君挑起眉,“什么意思?” 满月楼放下手里的书,“不知道,看情况。”也跟着起身,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依旧葛优躺的宋庭君,“哦对了,你这两天是不是也得回去了?” 宋庭君不以为然,“单身汉一个,呆哪儿都一样,反正那女人最近又犯病了,不是躲我就是给我找麻烦,烦得很。” 烦? 满月楼失笑,“你不是挺能受的么?人家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开始折腾你,你非得绑着,乐此不疲,这回绑安宁了,你反而嫌烦了,是不是渣了点?” 宋庭君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眉头一蹙,“你能不能用点好词?” 那么斯文优雅一医生,忽然说他渣,还挺有攻击力。 可满月楼低哼,“我看你小女友是怀孕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躺着?” 空气里顿时安静了。 当事人在椅子上半天没动静,等满月楼要走了才忽然弹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满月楼拿掉他的手,懒得理会的样子,迈步走了。 等到了寒愈跟前,端走了寒愈刚弄出来的咖啡,满月楼才问:“他要是回去找沈清水,你应该也不至于缺人手?” 寒愈瞥了一眼自己好容易煮好的咖啡,只好重新弄。 也应声:“我无碍,但千千那边不好说。” “她那边有寒宴,有林介。再说,资产都处理差不多,不会有什么问题。”满月楼道。 宋庭君已经急急忙忙的进来,“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谁告诉你的?” 满月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连带寒愈一起嘲讽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说你们让人家女孩子怀孕了,不知道的不知道,知道的还要火上浇油趁着欺负,是不是男人?” 寒愈浓眉微抬,“所以,你是哪一类人?” 满月楼:…… 宋庭君懒得跟他们口舌,“我先走了,去买个票,要是没事,你们动手前我就过来,有事就叫我再过来。” 等他急匆匆走了,寒愈也跟着看了满月楼,“真的?” 满月楼点头,“真。” 然后轻叹,“只不过,他们俩这关系,说正常不正常,说不正常又比一般人感情浓厚,加上承祖走了不久,我看沈小姐没有要留的意思。” 至少是十分犹豫的状态。 “盯着我做什么?”满月楼见他没说话,微蹙眉。 寒愈好整以暇,“物以类聚,我们都有了,你是什么情况?准备出家?” 第560章 先把她安排好 满月楼刚刚还在教训人,这会儿被他堵得一愣一愣,干脆选择闭嘴,端着咖啡远离他、自己出去了。 寒愈低头往咖啡里加着放糖,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又若有所思,一个人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端起咖啡,背靠着桌沿慢慢品了一口。 眉峰微蹙,糖加多了,有点苦。 可能是所谓的过犹不及。 顺手去倒掉咖啡,他又开始煮第二杯,整个过程都是慢条斯理的。 满月楼见他一直没出来,喝完咖啡端着杯子回去,看到他一手握着咖啡,一手撑着桌沿,背靠着在发呆。 “想什么?”他把杯子放过去,看了他一眼。 寒愈略侧首,“你先通知下去,国安厅动作快,毕竟有纪委在前面铺路,可能随时都能动手,别到时候人手过不来。” 满月楼点了点头,“行。”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国安厅要高层换届,很多工作就需要重组整理,相互之间的合作更是需要时间磨合。 但说短也不短,这么多天,寒愈这边几乎都是在等的观望状态,多少会觉得手痒难耐。 那天国安厅的很多工作都已经进行完毕,从上到下的班子也差不多定型,中高层在春江花月夜对面聚餐。 而满月楼他们就在春江花月夜,正好能看到所有进了饭店的人。 “这样判断,是不是草率了一些?”寒宴站在一旁跟着引颈观望,问。 “草率么?”满月楼微微挑眉。 “现在能呆国安厅的都不简单,若不是跟信任者关系很好,排在了t0团队,这个饭局,谁会来?” 向来也是来不了的。 寒宴挑挑眉,“说起来是这么个道理,但也有人是不好开口反驳,比如你是老大,你请我吃饭,我就算不喜欢你,也总不能直接甩脸子不来?” 还是得来的。 满月楼勾了勾唇,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你不适合从政。” “早在高层换届讨论的时候,但凡不想与之为伍的聪明人,当然是早就看准了阵营,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今晚怎么知道提前到这里蹲守?” 寒宴好像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满月楼从窗户边走开,坐回位子上,看了寒愈,“名单应该是没什么变化了。” 寒愈点了一下头。 “她这个月产检结果出来没有?”却突兀的问了一句。 “……” 两个人看着寒宴,寒宴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过去,“嗯?……还没出来,不知道时间,千千说她自己过去拿,估计也就这几天。” “纪委还找她么?”寒愈又问。 寒宴点头,“偶尔会,不过多半只是电话联络,没有再来请过人。” “到时候你跟着她,就算纪委以公事为由找她,也不准让别人把她带走。” 这个时间,他们动作大,聪明人肯定想尽办法的牵制寒愈,其他的寒愈都无所谓,但是她绝对不能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 寒宴微蹙眉,“林介跟着她不行?我怕这边人手不够。” “这个你放心。”满月楼插了一句,“听他的。” 第561章 一个月后。 夜千宠发现她现在肚子长得真是飞快,感觉前两个月完全没怀孕的自觉,因为身材还是那么好。 但是最近是真的,每天醒来都能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在长大,那种感觉太奇妙了。 也正是因为肚子一天一天长得飞快,所以她的活动范围也就慢慢变小。 本来她是需要经常往华盛顿和纽约飞的,但是行程逐渐都在减少,倒是埃文经常会过来。 商会那边,埃文已经进去了,最近还比较忙,倒是席澈作为南都人,现在基本都在华盛顿,引资部的事,席澈几乎凭自己的能力接了个大半。 她现在就住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每天除了少个后花园去逛一逛之外,其他都很悠闲。 那天吃完晚饭,她在阳台的摇椅上躺着,面前摆着自己的笔记本,没办公,只是播放了一个电影。 中途的时候,看到屏幕角落跳出一个新闻链接。 她先是皱了一下眉,然后敏感的坐了起来。 把电影全屏退出,看到屏幕下方还有那个推送的小方框,直接点了进去。 看到小标题,她还眯起眼仔细的盯了半天。 【纪委、国安厅默契联合,午间直逼南都政厅,目前据可靠消息,寒愈已经被带走。】 带走? 太突然了。 她看完之后愣了半天。 她知道之前纪委就换过一批人,刚过来的这个月,国安厅也换了一批人,但是他们怎么会敢就这么去为难寒愈? 南都这个地方,虽然寒愈从商,但就是寒家的天下。 他这是早就被人给架空了? 起身,夜千宠去拿了电话。 刚准备打电话,倒是寒宴推门进来了,“晚饭吃什么?” 她皱着眉看过去,“还吃什么?你小叔都被带走了,你没看新闻么?中午发生的事,你不知道?” 寒宴放下手里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顺便还添油加醋,“反正都是个负心汉,带走就带走了,不正好给你解气?”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你找人问问什么情况。” 寒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她的门被敲响。 夜千宠看了看寒宴,下意识的觉得跟新闻有关系,寒愈被带走了,她跟寒愈的关系,怎么也会牵连到她的? 果然。 寒宴刚把门打开,外面站着几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脸上都是一溜的面无表情。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来人亮了一下手里的证件,反正她什么都没看清,就听到那个人说:“夜小姐,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关于之前的调查,需要请您过去亲自核对一些东西。” 寒宴走过去,“纪委的是?你们最近是变穷了,工作服都懒得穿?” 说着还拍了拍人家的脑袋。 夜千宠看出了东西,已经转身回了卧室,拿了自己的衣服和围巾。 出来的时候,寒宴已经都把人放倒了,给她清了清路,“走,再晚一点别又来人,这帮人也不好处理。” 第562章 阴谋男人 下了楼,夜千宠神色并没有多少慌张,“他们确实是纪委的?” 寒宴点头,“他们说是,这种事估计也假不了,不过,说是因为公事需要传唤必然是假的了。” 她靠在后座上,视线从车内到车外,又回到车内,看得出心里不太安宁。 车子出去一段距离后终于问了一句:“你小叔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寒宴看了一眼后视镜,“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有满月楼在,不用担心。” “满医生怎么说也只是个文人,不算他那个圈子的人脉,这种事情上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她道。 “哦,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寒宴这才道:“文人有满医生,武将不也都在么?” “谁?”她本来是关注了一下,但是发现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寒宴微挑眉,还倒是不说了。 不过,他不说,新闻已经先出来了。 寒宴刚好瞥见车载屏上的推送,说了句:“几位这个高层可是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扯下来了,顺便落了一身的毛。” 夜千宠一下子来了兴致,“下台了?” 寒宴点头,“刚刚推送的新闻,说他在自己办公室被逮捕走的,顺便,他小本本上关系密切的一帮人都给捆了个干净,爽不爽快?” 这么干净利落? 她还真是有些意外。 刚刚才看到他被捕的消息,这一转头,居然是别人出事了? “国安厅也该出消息了。”寒宴啧啧的语调,“我小叔这人,得亏不是敌人,不然真的挺恐怖的。” 夜千宠静默的过了一会儿。 “他什么被捕,都是假的?”这应该就是他一贯的谋略论,看似示弱,其实完全就是在引诱别人靠近,然后一口把人家给咬死。 果然。 才过了几个小时,南都的新闻网都被挤爆了。 三个大部门的高层接连被带走,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于这帮人的关系网,几乎是一个都不剩的被弄走了。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一片翠绿的丛林里多了几张带毒的蜘蛛网,网丝儿到处缠绕、隐藏着。 寒愈这一动作,就好像循着一根主丝儿,把所有毒丝儿都给顺藤摸瓜的扯掉了。 一根都不剩。 夜千宠在想,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个问题,她不用费尽脑子的去想,已经有人来告诉她了。 傍晚的时候,宋庭君到了寒公馆。 他手里提溜着小吃,“一天没出去?”笑眯眯的看着她。 夜千宠看了看他手里的袋子,“你刚回来?” 那小吃是从机场那边买的,肯定是刚下飞机。 宋庭君点头,“嗯,他用不到我,迟御和满长安都在这边,一帮人都抓干净了,我就是回来看个热闹,顺便防止那帮人利用网络漏洞销毁罪证。” “想知道他怎么做到把人逮得一个不剩?”宋庭君卖着关系,笑着看她。 夜千宠靠着沙发,“不想啊。” 宋庭君笑,“我告诉你,他之前全都是装的,就是为了减轻别人的警惕,好让人家抱成团,他一网打尽,坏不坏?” 第563章 我的资产还想拿回去? 夜千宠结果小吃,微微挑眉,一手稍微扶着腰往回走了。 宋庭君站在她背后看了她一会儿,见着她这副终于有了孕妇样的姿态,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也跟着往里走。 “像唐启山那一类的老狐狸,想要按照正常的办法去捉,是很难捉住的,捉住了也要花更多的精神和精力去找证据,多累人?” 她坐在了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吃着两不误。 “然后呢?” 然后? 宋庭君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时候寒愈说,唐启山的同党很难抓,温西那边又开始找事,笼络了南都不少人,用常规办法的话,估计你生完孩子他都办不好,到时候没法陪你生产,不划算。” 她轻轻的“嘁”了一句,显然不信。 宋庭君“诶!”的看了她,“你别不信,虽然他那个病之后性情稍微阴邪了一点,但对你肯定没得说。” “所以,他瞒着你,偷偷把资产都过到了你的名下,同时,那段时间想方设法的不让你挣钱,就是为了不让你留意自己的资产动态。” 夜千宠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是不是那个rlv入境合同签不成,其实也是他故意的?” 宋庭君点头,“当然了,否则,他是那么闲不住的人么?” rlv那么重要的东西,但凡南都引入成功,她个人、药联必然都会有很大一笔收入,源源不断的合作邀约,届时她需要留意自己的资产和一些资料,不发现都难。 当初为了阻挠她,寒愈都快成个专门搞破坏的恶劣土匪了,根本不符合他平时的尊贵人设,怪异、阴险、不讲道理。 “你接着说。”她的动作恢复了慢条斯理,继续吃着。 “也没什么了,他假装自己深恶分文了,又假装被打趴下,乖乖接受监禁,让那帮人为所欲为,露出狐狸尾巴,他坐着收网就是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夜千宠觉得,这么大的事,他连温西都考虑进去了,应该不早了。 果然。 宋庭君想了想,“陆重游死之前。” “本来那块地的事儿,是给温西准备的,但是陆重游发现了温西和寒穗之间的猫腻,不想让温西占那块地便宜,于是插了一脚,谁知道把命搭进去了?” 她慢悠悠的点了一下头。 “陆重游死得真是冤枉……寒穗之前认的那帮陆重游的家人,真跟姓陆的有什么渊源么?” “确实有点亲戚关系的,不然人家也不会白白给寒穗卖命,可惜寒穗的孩子没了,那帮人现在跟油锅上炙烤的蚂蚁没两样!”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宋庭君多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但夜千宠只是摇了摇头,“随口问问,怎么说也算我小姑姑,孩子没了,温西也没了,多可怜?” 可怜? 宋庭君实在是没从她脸上看出半点可怜的表情来,倒像是在打什么小算盘。 第二天的下午,华盛顿官方商报传来的消息,因为温西没落而陷入萎靡的引资部已经着手换人。 而且新上任的人物,是引资部内部众多票数一致通过的,无可争议。 夜千宠太清楚引资部里那帮人的心思,身在这个地方,顾名思义,就是资金为主,能捞钱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现在南都事件闹得这么大,南都在很多方面的对外处理能力都会有所削弱,需要时间缓解,于是成了他们捞钱的好机会。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整顿,最快速度重振旗鼓,首先当然得是有人把温西的位置补上。 林介给她来电话,说明天上午,席澈会正式进入引资部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我安排的是蓝小姐啊。” 林介声线不变,“那也许是,蓝小姐和席先生私底下商量过,换成席先生了。” 是么? 夜千宠本来是觉得,跟蓝菲亚合作这么久,对她有点偏心,所以这次这么好的事给了她,没想到,她竟然推给席澈了? 怎么想的? 算了,反正都是她的人,谁上位,对她来说是区别不大。 心情不错,她从寒公馆溜出去了。 这多半月都待在那儿,一直没出来,一个是因为有人看着,再一个是因为她也知道外面很乱,免得给人惹麻烦,所以很配合。 现在外头雨过天晴,她好歹得出来溜一溜。 不过,政圈虽然风雨刚过,收拾残局起来也是热闹,于是,外界会更加活跃,因为换个角度想,各方面监管那么严格,能挣的赶紧挣,能骗的也赶紧骗。 夜千宠听到不远处的嘈杂时,先是没什么兴致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她倒不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不想管。 但耳力太好,该听不该听的还是都能听见。 慕茧还是那么漂亮,至少这么看过去,紫色依旧,妆容也很精致,但气质始终要比以前差一些。 尤其被那帮人堵在那儿,很明显的无措,双手抓在一起。 “不过去看看?”寒宴凑过去小声的问。 夜千宠端着手里的杯子,目光轻轻斜了一下,又很快从他脸上挪回,一脸慵懒,“要是想让他变成你未来小婶婶,你倒是可以过去帮一下。” 寒宴呵呵一笑,“那还是算了。” 晚上七点多。 夜千宠和寒宴吃饱喝足的往回走了。 到了寒公馆门外,隐约能听到别墅客厅传来男人压着不悦的沉声训人。 “……我真以为她在睡觉,也不知道她那么大肚子溜起来这么麻利啊!” “你还有挺有理?” 夜千宠已经推门往里走了。 客厅里的几个人都齐刷刷的转头看过来,一直都是皱着眉头的,只有她一脸轻松愉悦。 “你们去哪了?”满月楼率先开口问,脸上的担忧很真实。 她轻轻一笑,想换鞋,寒宴已经在帮她了,穿好之后往里走,“出去走走啊,还得打报告?” 满月楼摸了摸鼻尖没说话。 “去哪了?”这回是寒愈问的。 夜千宠忍不住笑,“不是刚刚说了出去走走,顺便吃了顿饭……要事无巨细的说?” 寒愈知道她是故意的,薄唇微抿,倒也没细问,“坐着。” 夜千宠本来就打算坐下的,所以依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最近很忙,也做了不少大事,你们忙就好,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寒愈表情稀薄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才面前稳着嗓音,“外面还不算太平,没什么事别总是往外跑。” 就这一天,哪总是了? 过了会儿,才听寒愈道:“过两天,需要你跟我一起出去办点事,签个字。” 她微微挑眉。 “什么事?” 看起来,他并不想说具体的事,所以没回答她,而是转了话题,“要不要去洗个澡?” 她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点头后起身上楼。 等她收拾完,家里客人也走光了,刚好碰到寒宴回了他的卧室。 而寒愈就在她门口。 “有事?”她手还搭在门把上。 男人顺势推开门,人往里走,也把她给带了回去,然后顺手关门。 夜千宠看了他的动作,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这个时候,他不至于乱来? “坐那儿。”他指了指床边,“头发不吹干就到处跑。” “……” 吹头发的时候,她也没法说话,所以安安静静的坐了几分钟。 等他终于把吹风机关了,她终于出声:“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憋着累不累?” 寒愈放好吹风机,回头看了看她,可能是感觉到她知道什么。 “今天出去遇到谁了?”他问。 她摇头,“遇到的人多了,只是都不认识。” 这回,寒愈终于没拐弯抹角,“慕茧碰到一些事,求到你太奶奶那儿了,我可能搭把手,过两天需要你签个字。” 夜千宠淡淡的笑,“干什么?我口袋里的资产,还得拿出去帮慕茧渡过难关?” 寒愈听完眉心小小的跳了一下,“嗯……也是,你的资产?” 嘴角有着一点点想笑的意味。 第564章 以后他给她打工 “本来就是我的资产。”夜千宠一脸的理所当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哪里说错了么?” 寒愈动了动眉毛,“……没什么不妥。” 她仪态舒适,表情些许的睥睨,微微倚着,“寒总最近是不是需要钱?” 明知故问。 寒愈眉峰微弄,瞧着她的细微表情,看得出来她心情应该是不错的,但是要为难他,也不是假的。 他也坦白,干脆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才继续道:“刚刚跟你说的,慕茧的事。” 夜千宠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有给别人花钱的毛病?” 这话说得寒愈一脸不明。 “先前总是在我身上花钱,为了跟我保持关系,卡都给我了,药联的工作一直在支持。再后来,干脆身家全都扔到我名下了。” 在他说话之前,她接着道:“那寒总既然都给了我,花在我身上了,又想从我口袋掏出去给别的女人花,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寒愈一脸的从善如流。 “属实不太合适。”但也道:“可她这个忙不帮,似乎说不过去?” 夜千宠好笑,“哪里说不过去了?她是你亲妹妹,还是你未来家里的另一半?” “都不是?”她替他回答。 “既然都不是,那你这是做慈善?”夜千宠自顾的点了点头,“如果是做慈善,那就让慕茧向公众表明自己穷困潦倒,需要接济,这样我肯定伸出援手。” 但是慕茧肯定不会公开自己穷这件事,她是个公众人物,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抹黑自己?除非不想混了。 寒愈知道她是在使坏,眸子里有着点点笑意,也不回嘴。 “还有。”只听她接着道:“慕茧无非就是吃准了太奶奶这两年的心软,要不然是怎么有脸开这种口的?” 寒愈能动的只有眉毛,偶尔瞧她一眼那张生气博然的脸蛋,眸子里的笑意会深一点。 想一想,毕竟好久没听到她这样跟他说话了,开了闸似的。 估计这段时间一直让她待在这儿,是闷坏了。 只听她接着道:“我只知道狗总是喜欢反反复复的啃骨头,这种事,有一次绝对就有第二次,你若是想一辈子这么帮下去,那我是没意见的。” 她把话说得很明白,“当然了!这钱我是不会出的,寒总若是怜香惜玉想帮她,那就自己再挣咯!您这么有能力,给她整个几百万,估计也是眨眼的功夫。” 寒愈看着她一副压紧了腰包的样子,有些失笑。 “再年轻个几年,眨眼挣几百万或许可以,但现在上了年纪,估计还真有些难。”他说着话,已经在她旁边的沙发落座。 夜千宠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小小的挪了一点。 “没看出来哪里上了年纪,每一步棋走起来还是那么阴险,机关算尽。”南都政圈这么大的风波,明明全是他一个人弄的,可偏偏,他就好像没参与一样。 男人微微勾唇,嗓音也低低的,“好,你说,怎么挣?” 钱都在她那儿,当然得是她说怎么挣,他就怎么挣。 夜千宠本来就想给他难题,但给了难题,就意味着真的让他挣钱帮慕茧去了。 但鱼和熊掌,只能得其一,历来这样。 她轻轻吸气,“好说,给我打工,我想好了做什么会告诉你的。” 第565章 原本,夜千宠以为那样跟寒愈说了,他能做的,就是等着她派活儿给他。 但是没想到,就像他可以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资产转移到她名下一样,他竟然没经过她,直接就去帮了慕茧。 她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知道的时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满是狐疑的看向寒宴,“他就这么把钱给了慕茧?是怎么做到的,你一点也不知情?” 寒宴立刻实诚的表态,“我真的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的,夜千宠也没什么在乎了。 “去备车。” 寒宴微愣,“嗯?做什么?” 她瞥了寒宴一眼,没说什么。 寒愈刚把别人的麻烦解决,人还在老宅,慕茧自然也在。 老太太知道慕茧的事,这会儿也是语重心长,“你在娱乐圈也这么些年,更是这个年纪了,有些东西已经没有再争的必要,够吃够喝就行,也不求那些虚的!” “这种事啊,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就因为慕茧好高骛远,才白白被人给骗了那么多钱。 这会儿,慕茧也是一脸乖巧的应和,“奶奶教训的是。” 又看了看寒愈,“这钱,我会努力还的。” 寒愈并没说什么。 宋庭君进去找寒愈的时候,两个男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就默契的往外面走了。 “有事?”寒愈穿的少,双手自然而习惯的别进兜里。 “我觉得是大事。”宋庭君声音压得比较低,然后道:“千千不见了。” 过了两秒,寒愈才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似乎才反应过来,“什么?” 等宋庭君再要说一遍的时候,他倒是转身去拿了一件外套,然后掠着大步往外走,老太太在身后问怎么回事都没有回答。 天气很冷,他还没有关车窗,宋庭君冻得都不敢说话。 路上,才听男人问:“什么时候的事?” 宋庭君想了想,“具体的我还真不清楚,发现的时候反正千千已经不在寒公馆了,我以为你在?” 寒愈脸色微沉。 一旁的人稍微安慰,“你放心,我觉得不会是被绑了,这个时间,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应该没有人再感动她。” 整个政圈的局面都平复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动寒愈的小宝贝,那不是找死么?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担心。” 没有会动她的人,是她自己走的,那不是更危险? 宋庭君眨了眨眼,好像意识到什么了,“难道是因为你用人家的钱,去花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然后一摊手,“换我,我也生气!” “那是她的钱,我借用,不行?” 宋庭君失笑,“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千千觉得不行,那当然不行,她都快生了,当然是攒钱给孩子买奶粉,你拿去给别的女人,不气才怪!” “迟御在哪?”男人沉着声问了一句。 宋庭君眨了眨眼,“估计回去了?听说越琳琅病了,迟御紧张得不得了,想让人去找千千,满长安还在。” 寒愈听完已经拿了手机,扔给他,让他打给满长安。 第566章 使坏完就跑 满长安接到宋庭君的电话之前,其实也刚刚才挂了另一个电话。 所以,听完宋庭君的话,满长安轻轻咳了一下,很干脆的拒绝,“实在不好意思,媳妇要跑了,这个钱,我怕是没机会挣了。” 宋庭君转头看了一眼寒愈。 挂了电话,他才问:“满长安什么时候结婚了?” 寒愈眉峰之间很明显噙着烦躁,“他说什么?” 满长安确实没结婚,他哪有什么结婚对象? “说媳妇要跑了,他宁愿去把媳妇追回来,也没办法帮你挣钱,追你女人。”宋庭君道。 寒愈眉头皱得紧了紧。 之前,萧秘书在夜千宠那儿做使馆首席秘书,但是因为他的’建议’,满长安干扰她停职了,这个时间萧秘书应该在满长安的老巢才对。 事实上,萧秘书这会儿正在路上。 从满长安的地盘出来,要回华盛顿的驻外使馆继续她的任职。 这个指示当然是夜千宠给她下的,但没有通知满长安是萧遥自己的意思,可她从那个院子出来,看守的人肯定会给满长安报告的,她也没打算拦。 她在飞机上一直关机,落地后一开机就看到了很多未接。 一个也没回过去。 几乎是放下行李,萧秘书就直奔使馆了。 蓝菲亚在使馆等着她。 “怎么会这么着急?”萧秘书看了脸色比较严肃的蓝菲亚,感觉她随时都是紧锣密鼓的准备办公,就给人满满的紧迫感。 蓝菲亚给她递了一沓子文件过去。 才道:“最近堆了不少事,席澈要去忙引资部,我还要出差一趟,这里没人不行,只好把你叫过来了。” 把萧秘书叫回来,确实是蓝菲亚跟夜千宠提议的。 萧遥点着头,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文件,顺口问:“之前大小姐不是说,去引资部的是蓝小姐?怎么改成席先生了?” 说到这个,蓝菲亚眼神稍微顿了顿,最终是没接她的话。 只道:“你尽量把文件看完,可能今天要加班了。” 萧秘书点了点头,“行。” 看着蓝菲亚走了,萧秘书才用视线跟随她的背影,微微蹙眉,总觉得蓝菲亚严谨办公的状态之下,有不少心事。 而且总觉得,她和席澈之间好像有点什么事,又说不上来。 寒愈这边找谁都找不上,好像每个人都一样,一下子就很忙了。 先是满长安必须回去找萧遥,把她留住。然后是满月楼说因为越琳琅生病,迟御都回去了,他自然也得过去看看。 最后的宋庭君看弟兄们一个个都撇得干干净净,自己不跟着消失好像不太厚道? 正好,沈清水怀孕,他大半夜招呼都没敢打就连夜跑了,等第二天的才给寒愈发了一段语音过来告别。 刚从南都政圈纷乱中轻松取胜的男人还没缓过劲儿庆贺呢,转头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 老宅的寒闻之知道这个事的时候,一脸焦急,“你倒是去追呀,千千大着个肚子,去哪儿可都不安全!” 寒愈沉着脸。 他倒是想,问题是压根不知道她去哪了。 没有一个人是能问上话的。 按道理说,杭礼和张驰是他的人,随时随地听他调遣,结果杭礼在电话里跟他说:“不好意思寒总,我这会儿还在俄边境呢!” 寒愈眉头一皱,“你去那儿干什么?” “大小姐的意思啊,说让我考察一个项目,我就过来了。” 男人有些冒火了,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个事,“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杭礼抿了抿唇,犹豫着壮着胆,“……当然是听大小姐的,您现在……公司好像在人家名下?” 某人死寂般的沉默。 杭礼在那边也不敢笑,只是恭恭敬敬的打个招呼挂了之后才咧着嘴,看寒总吃瘪是他这会儿最大的乐趣了,毕竟来这么个鬼影都没有的地方实在无聊啊。 不知哪一天,南都就开始曝出了关于夜千宠消失的八卦消息。 【传闻夜千宠消失时有孕在身。】 【据传,她本人已经与寒家决裂,而寒愈被拍旧情难断。】 所以,夜千宠成了负气出走的孕妇,而且听起来还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而慕茧和寒愈的旧事也又被翻了出来,还曝光了几张他们最近见面的照片,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都觉得是慕茧一直和寒家牵扯不清,讨好了寒闻之,终于几年过去一举踹走了夜千宠,尤其对方还怀了孕,可见慕茧的功力。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骂她缺德。 寒愈看到曝光的所谓暧昧照片的时候没被气笑已经很好了,他们见面一共四个人,只拍了他和慕茧,角度刁钻。 这个时候最逍遥的,还是夜千宠本人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优哉游哉的养胎。 寒愈是憋着没动静的待了几天的。 满月楼不忘从国外给他打电话回来,“你真没打算找去?那可是一共五口人?” 男人抬手抓了抓略凌乱的发型,嗓音倒是特意装出来的随意,“她喜欢清静,那就让她清净一段时间,不是很好?” “好?”满月楼失笑,“你别忘她和埃文是订了婚的,戒指都戴上了,有些关系,那可是一夜之间的事。”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 满月楼点到为止,笑了笑,给挂了。 南都关于夜千宠、寒愈和慕茧的传闻还在继续,而且只涨不落,但是当事人一个都没有出面表态过。 外人不知道的是,那会儿,三个当事人,只有慕茧一个还在南都。 寒愈去基地找到她的时候,她在躺椅上一颗一颗的把葡萄放进嘴里,好不惬意。 “翘个腿不会不舒服么?”男人的声音忽然打破静谧。 夜千宠闭着的眼睛睁开,脸上的享受明显降下去了,不过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吃自己的。 等寒宴过来了,她才懒洋洋,又好似很严厉的模样,问:“谁放他进来的?” 放下葡萄皮,小嘴嘀咕着,“什么人都往里放,也不怕把基地给炸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寒宴:“……” “我找你是有事。”一旁的寒愈终于出声。 夜千宠依旧是爱答不理的样子,端起杯子喝水,又放回去,“午饭好了没有?有点饿。” 寒愈瞳孔稍微放大,震惊之余压低声音,“你不是刚吃过了么?” “……哦。”她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 本来夜千宠想走的,这下找不出理由了,只好继续躺着。 男人看着她,眉梢莫名的染上了一点点的笑意,知道她是故意躲这儿来的,让她清静了这段时间,估计她挺气,因为他一直没找过来。 “知道你生气慕茧那件事。”寒愈继续道:“南都那边扔给别人,我现在专程过来给你打工,有什么活儿么?” 夜千宠又瞥了他一眼。 她知道现在南都都是什么状况,都在说她可怜兮兮的带球跑了,都在骂寒穗缺德,骂寒愈是个渣,他能就这么甩手跑来,倒是挺让人意外。 当然,他既然问了,夜千宠装作思考了两分钟,偏过头看了他,“你能做的事当然有。” 寒愈一看她那慵懒中藏着的狡黠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他也没得选。 来之前就想好了这段时间要一直在这儿陪着,直到她生产。 当天下午吃饭前,夜千宠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之前,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寒愈。 “有事么?”她语调还算客气。 那边的人是慕茧,估计是没想到她会接电话,沉默停顿了会儿,才出声:“你好夜小姐,是我……” “我知道是你。”夜千宠语调平平,“是有什么事么?” 慕茧此刻正皱着眉,“我不知道夜小姐现在在哪,南都这边的事你估计也是不知道的……如果是因为我造成你和阿愈之间的误会,我想跟你道个歉……” 在外界看来,夜千宠真是受尽了委屈,然后可怜兮兮的只能选择消失。 夜千宠听到这里才轻轻嗤笑,带着一点点讽刺,跟她来道歉? 然后还一口一个阿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从之前慕茧舅舅出事那会儿开始,虽然她依旧是和太奶奶关系比较亲近,但跟寒愈是保持了距离,称呼也改了的。 所以,她这是来跟她示威还是来道歉的?真是目的不纯。 “道歉就不用了。”她悠淡的语调,显得很大方,“慕小姐想跟媒体澄清的话,我倒是不拦着。” “我倒是觉得。”慕茧抿了抿唇,“夜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回来,奶奶也挺担心你的,她上了年纪,一直让这么提心吊胆也不好。” “阿愈最近忙,他也不是不想去找你,你就不要考验他了,其实他心里有你,只是抽不开身。等你回来,我也会正式跟你道歉。” 夜千宠笑着点头。 寒愈忙啊,要不是他在这里,慕茧这一两句反向关心,实则挑拨离间还真是挺成功的。 “谢谢慕小姐挂念了。”她也不回答什么指向性的问题。 挂电话的时候,寒愈就在她边上了,看他的眼神,应该是知道对面就是慕茧。 “签完字了?”她美眸斜睨。 第567章 修罗:我想看他们的区别 寒愈点了一下头,也不忘问一句:“字是签完了,那么,我这个字值多少钱?” 夜千宠来回把玩着手机,若有所思。 他来这里要当教官,当然是给她打工,说好了挣的钱抵扣他拿去帮助慕茧的那部分。 “我还没细问,你给了慕茧多少?”她淡淡的看过去。 男人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三百。” 夜千宠蹙眉。 虽说她见过的钱说是天文数字也不在少数,但是他一出手就直接给了慕茧三百万,还是觉得肉疼。 柔唇微扯,语调轻漫微嗔,“怎么才这么点啊,她不是想进人家大公司?那导演就这点胃口?怎么也得骗她个一两千万才对。” 慕茧在娱乐圈时日久了,但是这么几年一点进展都没有,当然也着急,所以一听到那个导演说可以给她一个主角,而且转签到南都第一的影视公司,慕茧当然是二话不说的掏钱。 保不齐,出卖一点色相这种事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结果到头来,电影人家开拍了她都不知道,进那个影视公司?更是想都别想了,多少各方面兼备的年轻艺人都进不去,何况是她这种,年纪上来了,口碑却不见长的? 末了,她才道:“既然是三百,那就每天付你三十了。” 寒愈先是怔了怔,“这么高?” 一天三十万?那十天不就挣回来了。 夜千宠皮笑肉不笑的弯起眼角,“一天三十块,嫌高了?” “噗!”寒宴在旁边没忍住。 一天才给三十,那可是策魂基地的教练官呐,一天三十万都没什么问题,她居然给三十块? 这是要小叔打工一辈子! 寒愈冷眼睨了一眼过去,寒宴就收住了笑意,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往后基地里经常会看到的画面就是:女子一脸严厉模样的去训练场视察,挺着的肚子莫名就有了一股子狐假虎威的味道。 寒宴最喜欢这个环节,因为某教官这个时候会被各种挑刺,面对手底下一帮成员,一脸的不敢怒也不敢言。 基地的食堂伙食一向都很不错,自从寒愈来了之后,越发的不错。 为什么呢? 因为教官时常就必须进厨房,给他老板做饭。 这不,这会儿在训练场男人正因为她的挑刺而皱着眉,一脸为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不能哄不能亲的时候,听到她说:“今晚想吃个豆豉鱼。” 男人顿住两秒,然后弯了唇,“遵命!” 当然,只要他进厨房,原本的炊事班绝对能找出一百种不同的理由离开厨房,整个晚餐大半重担就都是寒愈的了,他还不能抗议。 所以,只要他进厨房那天,整个基地跟着沾光,伙食水平垂直上升! 外界都以为夜千宠何等的水深火热、倍感煎熬委屈的时候,她每天都过得比资本家一样还潇洒。 远在云南的伍纪秋兰和宗叔忽然迎来一个客人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方是个年轻小伙,精气神极好,就是表情刻板严肃,见到宗叔后给他递了一封信过去,中规中矩的道:“这是阁下让我送过来的信。” 一说’阁下’,宗叔就知道是千千了,信也没拆,而是第一时间给伍纪秋兰送去后院。 可能因为太久没有夜千宠的消息,宗叔直接忘了招呼来送信的人。 修罗小身板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门口立着的男子,想了想,终于走了过去,小脸严肃的仰起,“坐?” 门口站着的人低头看了一眼,眨了一下眼。 就修罗说话的这个调调,耿直的人可能就直接席地而坐了,都不说’进去坐’,只一个字,坐。 一大一小,一个大木头,一个小冰块就往客厅走了。 伍纪秋兰回屋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自然是歉意而客气的招待。 那会儿修罗正在学那个人的坐姿,身板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板正板正的。 来送信的终于看了修罗,终于道:“你要是喜欢,可以一起去基地,练成哥哥一样。” 伍纪看了信件内容了,还在震惊中,“千千生了?你是来接我们的?” 来人点头,“阁下是这个意思,但也说了,若是您身子不适,也可以不去,过段时间,阁下会过来。” “去,当然去!” 伍纪知道千千消失多半是养胎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当然要去,她还想希望千千继续隐居,过完月子,孩子能满一周岁最好不过。 两天后,他们抵达基地。 伍纪还担心,这样的环境下,寒愈会不会不知道怎么照顾她。 不过,她刚进去就见了专门的医疗团队,寒宴说从她肚子开始痛的时候,团队就已经待命了,会一直照顾到她出月子。 “你小叔亲自安排的人?”伍纪秋兰小声问。 寒宴点头。 “那还差不多。” 这些事,确实是寒愈去安排的,说千千一直以来受了不少委屈,生孩子这件事上绝不能让她再受什么委屈了。 这会儿,伍纪秋兰也一直没见到寒愈,寒宴说是在跟护士学怎么照顾小孩,眉头还要研究各种煲汤技巧,还挺忙活。 四十多分钟的时候,寒愈总算露面了。 他手里还拿着尿不湿,看样子刚忙完,但是脸色看不出丝毫的疲累,反而看起来愉悦的很。 “到很久了?”寒愈坐下。 伍纪秋兰笑了笑,“没多久。” 伍纪基本知道之前他和千千之间所有事,所以这会儿看他这样,脸上的笑意都带着欣慰,“千千生完状态怎么样?” 男人点头,“嗯,挺好,医生说身体底子好,恢复起来也不会太吃力,只是她要求太高,最近不敢让她照镜子。” 伍纪笑着,“女人生完孩子是会低落一些,出了月子就好了!” “你奶奶那边,你没通知?”过了会儿,伍纪秋兰才问。 寒愈略低眉把东西放好,“还没通知。” “怕慕茧和寒穗知道?”伍纪还是比较了解的。 慕茧和寒穗若是知道了,哪怕出于礼仪送个礼物,千千心里都要膈应的。 所以也跟着道:“总归也要回去,等带着孩子回去的时候让知道也不迟。” 几个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坐着,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尤其是修罗,进来之后就没说过话,但是眼睛时不时就往房门方向看。 “想看弟弟?”一提到孩子,寒愈嘴角都是忍不住往上翘的。 修罗听完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没有妹妹吗?” “……”一帮长辈集体沉默了好几秒。 最后寒宴忍不住笑着看向伍纪,“您不会也跟修罗一个疑问?” 都喜欢女娃娃,可惜一个都不是! 过了会儿,伍纪才笑着低声:“是挺想要个小孙女儿的……没有,那也没法儿不是?” 寒愈心底轻叹,他也想要个小情人啊……没办法,还不敢说。 才生完就说要二胎,不是找抽么? 话说回来,修罗吃过饭,还是去房间看四个弟弟了,还看了挺长时间,因为他站那儿看半天,大人也不好意思催,结果他就真的盯了蛮久。 后来宗叔问起他:“你站那儿那么久,看什么呢?” 修罗一脸认真的道:“我想看看他们的区别。” 然后难得的皱了一下眉,“……有点难认清楚,长得都没什么区别?” 宗叔听完一愣,然后忍不住笑。 伍纪秋兰在旁边给修罗认真解释,“因为弟弟们都是一胎出生的,所以长得很相似,等以后如果千千再生宝宝,就不会跟他们四个长得一模一样,很好认。” 修罗一脸老成,“我知道,可是……他们没名字吗?” 第568章 弟弟们姓寒,我姓夜 修罗刚站在那四个并排的儿童床边看了半天,内心是震惊的。 他以前也见过他们那儿的女人很能生,一年一个,一个接一个的不在少数,但是一下子直接生出来四个是真的没见过! 四个就四个,好像都长得挺好看,只是都没有差别,他已经很努力的去记了,但还是没见得能记住他们谁是谁。 听到修罗问名字,寒愈从那边走过来,“当然有名字。” 一次性生四个,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去想名字的,最后定下的名字自己颇为满意! “都叫什么?”伍纪秋兰眼睛里也跟着闪着光。 千千生产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比较惊喜和意外的,虽然知道时间差不多是这个月份,但是没想到突然就通知她了。 关于名字的事,之前寒愈也没提过,她想是想过的,但也没说,毕竟初为人父、为人母,他们应该更想给孩子取名。 寒愈去拿了个本子出来,上面仔仔细细的写着每个孩子的名字,名字后边还跟了一长串的寓意。 不过,伍纪秋兰看完名字,感觉寓意都不用看了,因为还挺满意! 东篱、南野、西洲、北燕,一口气念过去就觉得大气磅礴,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就是…… “会不会取得太大气了?”伍纪毕竟是上一辈,有些东西听得比较多。 “听人们说,小孩名字取得太大,不太好?你这……放在古时代听起来,更像是藩王、君主一类的称呼。” 寒愈微微挑眉,一脸自恋,“我说怎么这么好听!……不碍事,他们必须担得起。” “……” “千千也喜欢这几个名字么?”伍纪秋兰又问。 寒愈点头,眉梢明显微微的扬起。 因为她从进了基地,天天压榨他打工、各种挑毛病,唯独孩子的名字这件事给与了他十分肯定的赞赏! “等她过了满月,就回南都去,她待不住,我也待不住。”寒愈道。 南都方面事情还比较多,他还行,不过千千是真的着急,如果不是压着她坐月子,她估计都回去了。 还提过等孩子能上飞机,就回华盛顿去的事,寒愈也没直接反驳她,当然是能拖就拖,不能惹她不高兴。 伍纪秋兰和宗叔在基地待了一个多月。 那一个月,修罗也在基地,而且每天都不闲着,去训练场比寒宴都要积极。 寒宴好容易的休息天,也被他拽去训练,一脸无奈,“修罗,哥哥今天休息,让休息一天行不?” 人老了精力不及小屁孩。 修罗面无表情,跟没听到一样。 寒愈倒是觉得修罗是个好苗子,但因为看得出修罗比较沉迷于这种野性的训练,所以寒愈当时没多说什么,至少他成年前,该修的文化课必须达到他的标准,以后再说让他进基地的事。 夜千宠一满月就待不住了,勉强听寒愈的,待了一周之后,他们一家子,加上照顾她的医疗团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南都。 当然,这事外界依旧不知晓。 倒是老宅维也纳庄园那边总算接到消息。 寒闻之第一反应是惊愕,还有些生气,再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们母子。 他们回老宅的时候,一进门,寒愈肯定少不了要被老太太念叨。 不过,转到夜千宠那儿,寒闻之连语调都柔和了,“是不是很辛苦?太奶奶一看你都瘦了一圈!” 她清浅的笑,“真瘦了?” 夜千宠自己觉得腰腹有些臃肿的,听到这话,当然会心花怒放。 寒闻之点着头,握着她的手往里走,“可不是瘦了?这么大一圈……别人生完孩子一定大补,多少会圆润一些,你怎么还瘦了?” “就差嚷嚷着不吃饭,能不瘦么?”寒愈目光宠溺,但又一脸状告的模样。 “那可不行!”果然,她要介绍老太太一番叮嘱了。 伍纪秋兰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在旁边坐下。 寒愈摸了摸鼻尖,千千现在最想听的就是被人说她瘦了,比以前还苗条,没想到老太太还就摸到她心坎了,多省事? 家里气氛好极了。 但是慕茧来的时候,这气氛就迅速回落。 慕茧双手都提着礼品,脸上的荡漾着笑意的,“我听说千千回来,还生了宝宝,一定要过来看看的!” 夜千宠出于礼貌,当然也是回以一笑。 慕茧问:“小孩呢?” 她要看小孩,夜千宠自然也大方的带着她上楼去看,然后等慕茧见到四位大少的时候那表情,她就觉得更自豪了。 “这……都是?”慕茧眼睛都瞪大了。 夜千宠自豪的点头,“对啊,都是,东篱、南野、西洲、北燕。”她顺着介绍了一遍,然后道:“姓什么还没决定好,我觉得姓夜也好听!” 估计是她这个话让慕茧觉得哪里有漏洞了,抿了抿唇,试探的看了她,“埃文是姓温西的?” 夜千宠笑,“那寒愈恐怕不会答应自己的孩子冠外姓的。” 这下慕茧脸色彻底僵了。 还真是寒愈的孩子。 知道她怀孕后,外界都说她和埃文订婚是奉子成婚,寒愈之所以不找她,就是因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看来八卦一点都不搭边! 慕茧是真的没想到她怀孕不声不响,生下来也这么不声不响,居然还是四个! 也并不是她一定要和寒愈怎么样,只是自己家所有变故都和夜千宠有关,她实在是没有能力大度到看着人家幸福而若无其事。 但是寒愈上来找夜千宠,眸子里的宠溺,举手投足之间的关怀让她彻底没办法待下去,选择主动离开那个房间。 等慕茧一走,夜千宠就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拿走了。 道:“待的时间不多,明天或者后天去给孩子上户口。” 寒愈很顺从的点头,“好!” 然后薄唇微勾,带着几分讨巧,“有报酬没有?” 四个孩子上户口,办各种证件、来回跑也是体力活不是? 夜千宠柔唇微扯,“你要是觉得累,我随便找个人也行。” “不要报酬了。”男人低笑,“要孩子和你比较划算!” 说起上户口这事,夜千宠想到了修罗。 修罗最近都一直跟着庶奶奶,但户口并没有解决,给四个孩子去弄这个出发之前,她就做了个决定。 在南都办事,有寒愈在,再麻烦也不算问题。 所以,修罗她也带过去了。 到了地方,她把修罗领进去,寒愈才看了她,“干什么?” 她面不改色,“把修罗也放进户口里。” 寒愈微愣,一时间像是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让我办的收养手续?” 他前一天就忙活了,知道她想一直把修罗带在身边,所以办一个完整的手续,但是很明显,她现在说的放进户口里,跟平常意义的收养不太一样? 夜千宠点头,“是收养手续啊。” 然后低头看了修罗,“修罗,给你自己选,你想跟我姓,还是跟他姓?叫夜修罗,还是寒修罗?” 修罗也没料到这事。 他以为不用改姓名。 见两个人都在盯着他,他小眉毛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很认真的道:“既然四个弟弟都和寒先生姓,那我姓夜。” 寒愈:“……” 夜千宠:“……”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四个弟弟姓寒了?” 修罗一脸严肃的思考,道:“我觉得姓寒好听。” 寒愈终于勾起嘴角,乳母没白养他这家伙!机灵鬼。 “行,就这么定了。”寒愈一锤定音,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然后紧急去把程序办完。 等寒愈走了,夜千宠低头看了修罗,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呀?” 修罗坚决摇头,“没有。” 不过,等二十年后,修罗觉得这一天的突然机智简直是他这辈子做最对的事无疑了,他继承了夜姓衣钵,还可以无障碍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 第569章 电话里的女人啊 给四个孩子办完手续,离开的时候,寒愈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也低头看了看,“怎么了?” 夜千宠拿了墨镜架到鼻梁上,“你别跟我一辆车,自己从后门走。” 男人眉头一挑,“原因?” 她并没打算回答,拉了修罗就往外走了。 之后等八卦新闻出来,寒愈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媒体知道夜千宠回了南都,也拍到了她进出所里的照片,猜测出了她是生完孩子去给孩子上户口的。 关键在于,所有媒体都说孩子跟她姓,和寒家没有半点关系,毕竟她从没跟寒愈同框过。 这情况,寒闻之当然也知道了,担心得不得了,把寒愈拉到一旁,“你和千千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到底是原谅你没有?” 寒愈眉头轻轻皱着,“我已经到罪无可恕的地步了?” 他仔细想了想,“对付别人的间隙,不可避免的对她造成擦伤,但我本意并非如此,也一直在试着弥补……” 寒愈自顾回忆了一下,“我当她最近没那么冷淡是没再怪我了。” 基地的时候,她想吃什么就跟他说,不高兴了整他两天也就好了,寒愈真以为她完全释怀了的,现在看来,好像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他这回是真没看透她在想什么,小心思一套一套的。 “也是咱活该!”寒闻之最终是嗔了他一眼,“哎!想一想我当初都怎么逼她的,早知道我一直欢欢喜喜的把她养在身边多好?在乎什么世俗观念?” 世俗观念都是别人眼里的东西,眼睛、嘴巴都是别人,谁能管得住?自个儿潇洒自在、无愧于心就好。 可惜她这一把年纪,才参透这些个东西。 “过段时间,千千想带着孩子回华盛顿……”寒愈提前打个招呼。 寒闻之一听,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就这段时间?……孩子那么小,她也得好好养身子的呀。” 再说了,她觉得家里这几天这样热热闹闹的多好,不舍得。 寒愈拍了拍老太太手背,“她现在说一不二的,到时候您少说两句,就算她回去了,我也跟着过去,能照顾好,放心。” “那,修罗怎么办?”寒闻之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他想了想,“乳母和宗叔不回去的话,就待在这儿,他们回云南的话,修罗自然是要跟着回去的。” “你母亲这辈子也很不容易,她一个人一直在云南想必也孤寂,再说了,以后千千带着几个孩子,回南都的时间肯定多一些,再往云南跑一趟很折腾,要不……我给物色一套房子,让伍纪搬过来?” 寒愈有些惊讶,因为这事,他也想过,没想到祖孙俩难得默契。 只是,“目前南都似乎也没有合适的楼盘。” 寒闻之摆摆手,“我慢慢看,没有也得弄出来,你到时候跟着千千出国,好好照顾她!她对伍纪是真的当亲人,别让她两头操心。” 男人点头。 夜千宠想带着四个大少回华盛顿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人阻拦,只是都叮嘱了一圈。 彼时,埃文正好在入驻南都商会后第一次过来开会,正好,顺道接她。 在外界看来,她和埃文已经是一家人了,跟着的寒愈就好像个随从。 那画面,估计他们一辈子也就见这么一回了:埃文在前面和夜千宠并肩走着,一人推着一个双位的婴儿车,而寒愈湮没在一堆行李中,只能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寒宴特地拉开跟他们的距离,害怕被炮火误伤。 寒愈看起来虽然脸色臭了点,但是全程任劳任怨,只有目光是不是往埃文脊梁骨刺去。 在候机厅的时候,寒愈手边都是行李要看,干脆也不坐,一双大长腿晾在那儿,略微弯腰逗弄婴儿车里的儿子。 寒宴从隔着一排座椅的地方上前找他的时候,把手里的电话给他递过去。 男人眼皮抬了一下,又继续跟儿子玩儿,只抽空问了句:“什么?” 寒宴轻轻咳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千千和埃文,好心的杵了杵他,压低声音道:“小叔,找你的电话。” 男人回头瞥了寒宴一眼,“找我打你手机上?” 是啊,寒宴也觉得自己很冤枉,这不是又把他卷入了另一起’命案’里? “接不接?”寒宴皱着眉。 夜千宠视线淡淡的看过去,寒宴是个简单的人,慌张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一览无余。 她柔唇微微弄了一下,“我帮你接?” 大概,寒愈也看出来寒宴的表情,终于直起身,把手机拿了过去。 他低眉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很明显的皱了眉,脸色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些动作,夜千宠都看在眼里,而且她也知道,寒宴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号码,他没有备注名字。 寒愈一看号码,明显就知道对方是谁……谁的号码,竟然值得他记这么清楚? 更值得揣摩的是,寒愈看完号码之后,走开了几步才接通。 她当然是听不到通话内容的。 只是抬头看了寒宴,“谁找他?” 寒宴抿唇,摊手,“我也不认识,人家上来就说要找寒愈,语气还挺……硬,又有点冷艳。” “女人?” 夜千宠不觉得’冷艳’能用到男人身上去。 寒宴笑了一下,确实是女人,而且,感觉跟小叔挺熟的,“估计是小叔的旧识,太多年没见,可能忘了他的号码,从吕师长那儿找的我电话。” 这是吕师长跟他说话的,说有个人会找寒愈,因为知道他和小叔在一块儿,所以就让对方打到他手机上了。 寒宴推断了一下,能从吕师长那儿找他号码,那怎么着也是以前小叔在基地的旧相识了? 只是,从基地出来的、小叔的旧识,除了满神医之外,寒宴还真完全不知道。 过了几分钟,寒愈打完电话回来了,手机还给了寒宴,脸色还是不咸不淡,看不出什么来。 夜千宠自然也不会问。 到了华盛顿的第三天,她正式忙驻外使馆的事。 蓝菲亚出差了,席澈在忙引资部的事,好在萧秘书和林介都在,他们俩在身边,她做什么都觉得很顺手。 萧秘书见到夜千宠下发的第一份的函件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也带着不确定,怕她发错了。 “大小姐,确定打算进军联盟会?” 夜千宠神色平淡,“寒愈不是一直想让我加入么?那就如他的愿了。” 萧秘书挑了挑眉,好像也是。 不过,现在这个关头,不知道寒总是不是还乐意见到她这么主动? 听闻寒总去南都忙碌了的这段时间,联盟会里可不是很太平,大小姐现在趁乱过去,保准能轻轻松松捞走半壁江山。 这么看来,她一直都给寒总记着账么?就算因为孩子而算得上是一家人,但是公事上,她似乎真没打算手软了。 夜千宠约见联盟会的两个经理人时,是直接略过了寒愈以及副会、理事等。 她是觉得,这样一来,足够低调,想做什么也容易一蹴而就,免得中途寒愈捣乱。 抵达会所时,对方已经在等她了,见她到,态度十分的恭敬和客气。 “好久不见!” “久仰大名了,阁下!” 很明显,其中一个之前是见过她的,不过夜千宠没什么印象,对方笑着,“您可能没什么印象,我之前是见过您的,何况,上一次咱们陆家被寒穗和温西连累,要不是您帮忙,什么引资部、家族威望,早就化为乌有,我也不可能继续待在联盟会!” 没错,上一次夜千宠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引资部没了温西,一时间群龙无首,她给了条件,替陆重游正名他的死确实无辜,而且赔了陆家一大笔钱,顺便保住了陆家在引资部的重要职层。 所以,现在跟陆家关系紧密的这两位才会爽快的出来跟她见面。 谈论到正事上,方经理略微担忧的开口:“目前联盟会想在固本的基础上再上一个台阶,所以正在积极开发项目,也会衍生不少合作商。” “最近听闻,他们要模仿您驻外使馆的模式,可能会找一个军用物资合作人,而且,似乎已经有意向人物了。” 夜千宠微微蹙眉。 想在国际上立足,拥有自己的一个军事部门确实至关重要,重要到他都不惜来模仿她了。 “知道对方什么身份么?” 方经理摇头,“这个不清楚,都是高层的紧要秘密,咱们恐怕得到双方签了协议的,达成合作也不一定见得到人。” 也有道理。 不过有时候,巧遇真是个不错的东西。 夜千宠从包厢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寒宴,但是他今晚并不用跟着她。 她下意识的就停住脚,微微眯起眼好看清昏暗走廊,距离寒宴不远处的人。 是看清了,寒愈那挺拔的身姿到哪儿都很好认,她看清后面色坦然,直接就走了过去,“巧啊!” 寒宴明显是吓了一跳,“你怎么……?” “叔侄俩一起来,看来客人很重要了?”就寒宴这个反应,夜千宠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机场电话里的女人了。 第570章 旧相识 寒宴抿了抿唇,客人重不重要这个问题,他也不好回答不是么? 只得讪讪的笑了一下,“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都陪东南西北睡了呢。” 四个大少,简称东南西北了。 夜千宠淡淡的笑着,等着寒愈和他旁边的女人走近来。 她身材恢复得快,但是生了孩子,身上的气质多少是有些变化的,此刻站在那儿,左手拿着个包,另一个手搭在左手臂弯上,散发着几分冷淡的疏远。 但是等寒愈走近了,她倒是主动打了招呼,“巧,寒总!” 寒愈好久没听到她这么个称呼了,眉头轻轻跳了一下,然后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略侧身,介绍:“这位……” “这就是夜小姐?”倒是寒愈还没把话说全,身后的女人上前一步,红唇微微漾着笑,主动的伸手过来。 夜千宠目光淡淡的从寒愈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身条非常好,加上她穿的衣服合身的勾勒着曲线,给人十分亭亭玉立的感觉,几乎要比夜千宠高个七八厘米,气势挺足。 她脑子里不知道转了些什么,没有伸手过去,只是扬了扬指尖,“抱歉,刚刚碰了东西,还没洗手!” 好明显的敌意,寒宴跟着挑眉。 回去的车上,他们乘了同一辆车,当然是寒宴开车。 寒愈转头看了她两回,她都是低头在看文件,他终于忍不住出声:“车里灯光不行,先别看了。” 夜千宠头都没抬,“我记得你以前不是经常这么看?只顾着看文件,完全不会搭理我。” 和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 他脸上有些无奈,“你不一样,生了孩子不是不能这么看?” “那是月子里的时候。”她淡淡的应了一声,翻动文件。 但是过了会儿,她倒也漫不经心似的问起来,“那位女士,就是你找来合作军用事务的?” 寒愈眉头明显蹙了一下,大概是稍稍的惊讶,侧首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终于合上手里的文件,然后冲他讳莫如深的弯了一下柔唇,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直接靠着座椅开始闭目养神。 寒愈的视线投向了开车的人。 寒宴一感觉到视线就十分无辜的摇头,“跟我没关系啊。” 他都不是很清楚,怎么可能跟她透露? 回到住宅,夜千宠去洗澡了的时间,寒愈若有所思的看着寒宴,“她最近都在忙什么?” 寒宴认真的摇头,“我最近都没跟着她,她回来后,身边是萧遥和林介,我不是多半时间都跟您一起?” 寒愈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这女人神神秘秘,一直不知道在忙什么,看似每天只是正常进出驻外使馆,但今晚却在会所遇见了。 尤其,她对赵玖的敌意很明显,还知道赵玖跟他大概在谈什么,这可是联盟会里顶级的机密。 这边还没等寒愈想明白,联盟会公开会议的时候,他又一次不淡定了。 会议开始后五分钟,寒愈才往里走。 进门的时候他并没有仔细看,等经过了几个位置,快到尽头他的座位上,才对一抹素白色的身影敏感的扫了过去。 然后眉峰就跟着皱了起来。 夜千宠今天一席白色的职业装,长发全部托到一侧,严肃干练中又透着几分女性的娇媚,很坦然的跟他对视。 寒愈在座位上落座,该开始的主题当然也不会耽搁,又不能直接问她来干什么,自然是按照流程来走。 这次会议最主要讨论的,是关于寒愈想引进投资人,组建军事部门的事情。 中途的时候,赵玖来了。 今天赵玖很巧竟然也是白色系,柔软而不算很长的头发一丝不苟、高高扎成马尾,十分的英气。 嗯,其他商场上的女人可以用干练,但是赵玖身上透着的,确实是一股子英气。 是因为她从事的是关于军务方面的生意? 但是夜千宠在蓝菲亚身上也没有见过这么凸显的英气,蓝菲亚可是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家族军务生意。 赵玖来了之后,很简单就表明了身份,也表明了这一趟的来意。 这都是寒愈安排好的,自然没问题,但会议室里终究是会有人提出异议的,方经理跟夜千宠说过会做安排。 “赵小姐的实力的确相当可观,但在有竞争力的情况下,我想咱们还是应该多方面考虑合作的最大化利益。” “倘若阁下加入联盟会,她的军事部门在国际上是最无争议的。” 寒愈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抬眸看向她,“阁下,准备加入联盟会?” 两个人几乎是相对而坐,距离不近,语调之间毫无亲昵,尤其外界都知道他们早就不和,夜千宠还带球失踪之后,完全当他们是敌人。 所以,两个人眼神交汇,旁人就觉得空气里飘着无声的硝烟。 夜千宠淡笑,“寒总想方设法了很久,我总算想通了,是不是很高兴?” 寒愈瞧着她的表情,多少知道她最近都在忙什么了。 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以为她真的都忘了,不计较了,弄了半天,这才开始呢。 片刻,寒愈也调整了几分公事公办的表情,薄唇微微勾起,“那么,阁下也打算,让蓝家竞争联盟会这一块的生意?” 她目光略略扫过赵玖,又落在他脸上,“如果寒总足够公私分明,不偏向旧相识的话,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寒愈眉头轻轻跳了一下。 旧相识。 确实是旧相识,而且这个公私他没办法分的太清楚,原本就是给赵玖量身准备的合作。 第571章 半夜见面,地点诡异 “那实在不好意思。”寒愈还没开口,赵玖比他要直接得很多,“这个合作,只有我、也必须是我拿下,夜小姐如果想找投资、找合作,不妨考虑其他项目。” 她看着夜千宠的目光不像那晚在会所那样,这会儿十分的具有目的性,也带着几分锐利,直截了当。 夜千宠笑了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和霸道,果然是比一般女性强势。 说起来,这种气势,跟寒愈身上的气息,不是挺像的么? 她和赵玖对视,目光很淡然,“赵小姐可能刚到这里,不太了解当下形式,我呢,的确可以再找其他项目,但是……众所周知,我对底下的人一向很好。” 她微微勾起柔唇,“菲亚小姐看中了这一块,我是必然要给她拿下的。” 听到夜千宠这么说,赵玖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寒愈。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赵玖这会儿的情绪是一下子的急速变化,但再转眼又似乎调整好了,好像低低的冷笑了一声,给了寒愈一个眼神,就不再多说了。 关于夜千宠要加入联盟会的事,也一并在这个会议上探讨。 毕竟是先前寒愈几次三番的鼓动她,就算那个时候他是刻薄男,但这件事在座的有目共睹,所以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口。 “我倒是想知道,阁下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看向对面的女人。 夜千宠始终保持着客气有疏淡的笑,“也不是突然,想了差不多一年呢。” 一年,正好是她怀孕、产子的时间,关于她记仇,两个人最近针尖对麦芒的传闻就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了。 她接着道:“既然寒总一直想让我加入,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甚至想好了进入联盟会后第一件事,是希望联盟会斥资去解决卢威尔的问题。” 卢威尔? 一提到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在座的所有人都在皱眉。 先前卢威尔大面积爆发病灾就没人管,虽然事后也有人站出来谴责,但那都是做做样子,谁又愿意趟这种浑水? 寒愈也没想到她会忽然提出这件事,就算知道修罗是从那儿出来的,她应该也不至于菩萨心肠到不顾大局才对。 除非就是为了为难他。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自然不可能在这个会议上就定下来。 夜千宠的态度也很积极。 第二天开始,她就会抽空去联合部大楼,去寒愈的办公室或者在楼下的大厅坐着谈事情。 那天,她去得比平时早一些,是打算在那边吃午餐的。 不过,等她到了联盟会,让人通报见寒愈的时候,秘书说:“先生还在会客,您先坐,我给你上茶还是咖啡?” 夜千宠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会客?” 本来她打算在大厅等,但是听了这话,她干脆摆摆手,“不必了,我直接上去。” “可是……” 秘书越是想拦着,夜千宠就觉得越是有事,直接往电梯走了。 到了楼层,她也不用秘书带路,自己可以找到。 本来她还在想,是敲门,还是不敲门? 可才到门口,办公室的门倒是从里面被人拉开,紧接着一个身影快速冲出来。 夜千宠愣了一下,里面出来的人被门口的她堵住,当然脚步也就顿住了,于是四目相对,有几秒的安静。 出来的人是赵玖。 夜千宠看了她几秒后,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前几次看到的赵玖都是英气十足,还带着冷艳气息,但是这会儿,她完全像个小女人,一双眼哭得通红,跟她四目相对,也是愣了好几秒。 然后,赵玖才才从她身边直接走了过去,没打招呼。 她依旧在门口站着,好几个念头闪过,都没抓住,终于看向办公室里的男人。 寒愈把一个平时看起来极其高冷的女人惹哭了? 所以,什么样的女人,又才能被他弄哭? 爱他,但是他不爱的? 寒愈此刻似乎也是心事重重,倒是回头看到她,蹙了蹙眉,“怎么过来了?” “来得不是时候?”她似笑非笑。 男人原本双手叉腰,这会儿放了下来,“坐,想喝什么?” 夜千宠也不客气,但是眼睛一直盯着他,悠悠的道,“我倒是觉得也该吃午饭了,还是寒总现在情事烦杂,没心思吃饭?” 男人微侧首,“情事?” 她眉尾轻挑,“不然呢?” 他先是安静的看了她两秒,然后忍不住弯起了薄唇,“所以,如果是情事……你吃醋?” 夜千宠轻哼,“我来谈正事的,对你们的旧事没兴趣。” “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寒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她。 她扯了一下柔唇,省略了回答。 然后直接道:“总之我告诉你,无论赵玖对着你用什么手段,哭也好、闹也好,直接送你床上也罢,这个合作名额,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拿到的!” 她直直的盯着他,“如果你一定要帮她,那可以,我哪怕吞下整个联盟会也得坚持到底。” 没想到她有这么狠的决定。 寒愈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点头,“我尽量。” 午饭他们一块儿吃的,不过夜千宠脑子里事情比较多,没聊出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接下来两天,她没再去联盟会,而是让林介去查了查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赵玖。 “什么结果?”她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正在看家里的监控。 四个大少睡得很安分,夜夫人说没见过比这还好带的小孩,吃得好、睡得香,醒来活动活动小脚丫,转转眼珠子又开始打哈欠,特别有趣。 林介去关了门,走回来才道:“背景挺难查的,但是最近的活动轨迹倒是能查到一些。”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听闻是一个军事世家的后代,年轻的时候还是军营里出来的,待过策魂基地,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退出,销声匿迹了很多年。” 夜千宠轻轻蹙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蓝菲亚难道没听说过?” 应该算得上同行了才对。 林介摇头,“不清楚,我没和蓝小姐联系,她这两天也就回来了,到时候您问问她?” 彼时,寒愈和赵玖也在面谈,但不是在联盟会里,而是在外面。 在南都就八卦集于一身,现在知道联盟会理事情多,八卦记者当然都没闲着,所以,夜千宠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们会面的照片。 她随手将照片扔到桌上,语调讽刺,“记者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要钱?” 额……林介想了想,“就这样曝光似乎也不太好?” 所以他就拿回来了。 夜千宠又瞥了一眼照片,没想说什么。 那晚回家,她吃过饭带孩子睡着之后在客厅坐着,电视打开,手里也放着一本书,慢悠悠的翻着。 听到玄关的响动,抬头看了一眼。 寒愈手里拎着外套,上楼前看到了她,于是转了方向往客厅走,“怎么还不睡?” 她依旧翻着书页,“寒总很忙?一脸疲惫。” 准确的说,寒愈觉得他现在脸上应该是无奈和踌躇。 他坐了下来,看了她一会儿,知道她既然坐这儿,肯定有事,于是先开了口:“军武部门成立的事,要么,你就让给赵玖?” 夜千宠冷笑,脸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以,你也一并从联盟会出去。” 寒愈眉头轻轻的一挑。 “你……想不想听我说说赵玖的事?” 她合上书本,斜着睨了一眼,想要直接起身上楼,不过寒愈握了她的手腕。 “别费力气,虽然我现在不稀罕你,但孩子跟你姓,这些事我就是不乐意,所以没得商量!我忍你很久了……” 她稍微吸了一口气,“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要么从联盟会离开,要么从这儿滚出去,自己选。” 说完话,她甩手走人,留下寒愈抬手压了压眉宇,满是无奈。 本来夜千宠以为,她都把话放到那儿了,寒愈自己知道轻重,哪想,某一晚,他竟然真的没回来。 夜千宠本来是睡了,十点多醒来,发现一楼的灯还亮着,说明那个男人没有回来过。 他把林介叫了起来,“晚上他什么行程?” 林介想了想,“似乎和平时也没多大差别,不过,傍晚和赵小姐见过面。” 这边正说着呢,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我。”蓝菲亚的声音。 夜千宠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晚,有事吗?……你已经回来了?” 蓝菲亚刚落地,知道事情后直接就给她打了过去,“寒总没回家,我知道他在哪个酒店,我要过去一趟,你要一起吗?” 酒店? 她显示愣了一下。 他还真不回这里,去酒店了? 不用想,当然是去的。 两个人在酒店门口汇合,林介跟在她身边,看到蓝菲亚的时候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蓝小姐。” 但是蓝菲亚好像很急,根本没空回话,踩着高跟鞋就往里走了。 夜千宠不明情况,只是跟着往里走,一边给林介使眼色,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查一查酒店里到底什么情况。 蓝菲亚似乎是有目标,直接奔着电梯,按下楼下,下了电梯又直接往一个房间走。 而且,她不敲门,是直接拿了一张卡出来一刷! 门开了。 夜千宠依旧没时间反应,蓝菲亚已经往里走,准确说是掠着大步往里冲的。 等她跟着进去,自己也有些傻眼。 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看到寒愈,当然,少不了赵玖。 空气一度很寂静。 最终是夜千宠先开口:“家丑不够多,你打算今晚继续站在这儿不动了是吗,寒总?” 寒愈看了她,然后又看了蓝菲亚,很明显,他并没打算走。 夜千宠看得来气,呼吸在逐渐加重,最后扔过去一个眼神自己出去了。 房间里,气氛已经尴尬。 寒愈看了看蓝菲亚,“好好说?” 蓝菲亚轻哼一声,“寒总还是先去哄自己的女人,别人的事掺和那么多不累么?” 男人挑了挑眉,看了精神不太好的赵玖,“既然都见面了,你们自己先聊?” 说罢,他拿了自己的外套往外走。 夜千宠已经到了电梯口,正好跟从电梯出来的男人撞个正着,一愣,“师父?……您来干嘛?” 好久不见,突然见着了,而且地点和时间都很诡异。 战辞看了看她,只是“嗯”了一声,迈开腿就直接过去了,留下她一脸的茫然站在那儿。 寒愈过来,她才收回视线,脸色跟着冷淡下去。 他到了她跟前,顺势就要把外套披到她身上,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寒愈便干脆把她整个人压住,裹上外套。 “这么晚出来干什么?” 她面无表情,“回去把你行李收走。” 第572章 能不能求你,别跟我抢? 寒愈听完她的话,自然是先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看着她进了电梯,也就跟了进去。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试着谈一谈关于赵玖。 夜千宠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太长了,可以不用说。” 说实话,他还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也不知道从哪个人开始切入,只得道:“这也只是别人的事,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改天帮你约着出来聊一聊。” 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看起来很闲?” 半个多小时后,两个人到了别墅。 她现在住的就是之前寒愈送的别墅,当时没卖掉,不过就算卖掉了,她也能住到夜夫人那儿去。 出去了一趟回来,孩子都乖乖的,她去了一圈就回了卧室。 这么晚了,按理说,为了不让她恼火,寒愈应该识趣的回自己的卧室去,但是他们之间一直都习惯把事情尽快解决,隔夜总是会让人堆一夜的委屈。 所以,寒愈站在她卧室门口,看她要关门往里走,才不得往里挪了两步,顺势让她跟他站在一起。 “寒总,很晚了,你不会打算在这儿跟我理论一夜?” 寒愈低叹了一声,“必须明确的让你知道,我跟赵玖之间不存在你认为的关系,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她皮笑肉不笑的动作,然后恢复面无表情,“确实没什么关系,我从小跟着你,你睡过什么女人,还是知道的,不过……暧昧也是一种恶心人的关系。” 寒愈:“……” “严格来说。”他再一次解释,“她跟我的关系,还不如跟战辞的深,你所以为的感情关系,那是她和战辞的。” 夜千宠今晚会看到师父过去,也挺意外,所以这会儿他说的话,也不是完全不信。 但这个时间,她可没心情探讨,她要睡觉,自己可是还要奶娃的人,明天还要上班,半夜出去一趟已经很影响睡眠。 “你听没听进去?”寒愈见她转身往回走,直接往床上躺,然后关灯。 谈话就此结束了。 关于夜千宠进驻联盟会的事,一周之内就搞定了。 这大概是近联盟会最快的成员,没有之一,而且刚进去,就开始大肆带动整个联盟会的资金流。 就好比娱乐圈里人们常说的带资进组,很多人自然是欢天喜地,联盟会多了个夜千宠,相当于多了半个洛森堡。 不过,夜千宠并没有让驻外使馆和联盟会直接搭上关系,所以驻外使馆的军事部门,不会顺应承接联盟会要新建军事部的事,还是要公平竞争。 这个竞争,自然是在蓝菲亚和赵玖之间。 赵玖有多少力量,夜千宠并不好奇了,她那些天一门心思的要帮蓝菲亚拿下这个生意,所以跟联盟会里才新老成员走动非常频繁。 以她的身份,联盟会里的成员,谁都不可能不给面子,到最后,难做的成了寒愈。 那天他约她去了联盟会办公室,谈的,也就这么一件事。 “你这么卖力,到底是为了蓝菲亚,还是给席澈铺路?”这一点,在之前,寒愈都没有什么好质疑的。 但是现在,外界才知道接手引资部的是席澈,而不是蓝菲亚。 华盛顿内任何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组织,最后的资金流,不都是过引资部?她的用意也就十分明显了。 夜千宠笑了笑,“没错,我给蓝菲亚争得这个生意,当然也会给引资部带来收益,那有什么办法,现在国际上最重要的部门都在我手里,当初寒总也可以试着去拿下引资部啊。” 明显的嘲讽语气。 寒愈当时倒是想拿下引资部,但是被她在南都制造的绯闻舆论、以及她失踪的事给拖住了脚,她动作又快,三下五除二笼络了被寒穗和温西坑了的陆家,直接就把引资部拿下了。 不得不说,她把每一步都算得也是极好!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夜千宠转过视线,发现他盯着自己看,表情难以描述是什么内容,干脆问。 男人眉峰微挑,“没什么,大概是……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在男人堆里那么受欢迎。”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夜千宠就十分不爱听了。 一双漂亮的柔眉直接束了起来,极其不友好的看着他,“寒总,你好歹是站在国际高度跟我谈事情,这样的言语对着一位女士,你觉得合适么?” 寒愈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薄唇微动,“难道不是事实?” 夜千宠冷哼,“没错,我跟埃文订婚了,现在还要帮席澈的未来考虑,我对每一个你疑似的情敌都很好!你不就是想说我作风不正?很随便?” 他也浓眉皱起。 但是她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随你怎么想,既然你都把这种话仍在我身上了,那我不继续做下去,那对得起你的评价?” 寒愈皱着眉,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一下子她会这么大脾气,而她已经走了。 就连那天召开联盟会内部会议,寒愈都是后知后觉。 他如果到的再晚一点,说不定她都引领着一帮人拍案定音了。 等寒愈进去了,会场里有了暂时的安静。 他大步走到她身侧,“你这又是打算干什么?” 夜千宠神色坦然,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会议的主旨大家都知道,是需要我跟寒总重复一遍么?” 寒愈自然是想要阻止的,但是夜千宠慢悠悠的侧过身,挡住了一多半对着寒愈的视线,清雅的声音稍微压低。 道:“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给我打工的,报酬不要,那孩子也不想要了?” 果然,男人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很明显,这个时候跟她说“公私分明”不合适,他给她打工,他所有资产都在她手里,都是事实,他们现在哪有什么’私’? 联盟会里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寒愈就是被夜千宠压着气势的,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所以,这会儿的状况,大家见惯不惯,闭嘴沉默就好了。 等到寒愈面露妥协,大家伙也都知道怎么个意思了,心里又不禁一番感慨。 不过,那时候,赵玖来了。 秘书没能拦住她。 赵玖一进会议室,明显就是朝着夜千宠走过去的,形色略急促,所以在座的几个人害怕她把夜千宠伤着,都站了起来。 但是赵玖到了夜千宠跟前,开口:“夜小姐,能不能求你,这个生意不要跟我抢?” 求。 夜千宠没有听错,而且赵玖现在的表情里的确是恳切的,让她有些意外。 “会议暂停,你们先出去休息。”寒愈终于发声,对着一众人道。 夜千宠想了想,没有阻止,毕竟赵玖跟寒愈熟识,加上可能和师父认识,虽然还不太清楚背景,但怎么没必要彻底撕破脸。 等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夜千宠看了寒愈,“还需要多久酝酿情绪,才能把事情说清楚,我时间不多。” 寒愈看了赵玖,“你跟她说。” 赵玖这会儿平定了不少,看了她,“夜小姐,我知道这是公事,很难用个人感情去做决定,但是我情况特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我拿不到这个单子,就必须离开这儿……”赵玖轻轻蹙了眉,明显是为了压下情绪,声音还是有了一些难忍的哽咽,“但我好容易才出来,就是为了来这儿找他。” 她听着这几句话,脑子里理了理。 他? “战辞?” 因为寒愈说跟赵玖没那种关系,那就只能是师父了,师父那晚出现在酒店,肯定不是偶然的那么简单。 果然,赵玖点了点头,“对。” 第573章 他以前是流氓(谢花花的皇冠!) 嗯,夜千宠自顾沉吟,思量了一会儿,感觉这里面故事不少,看了看赵玖,最后还是道:“这单生意对我同样重要,包括对整个驻外使馆,还有引资部,也许……赵小姐这边的事是可以另想办法的?” 感情的事,只要有情有义,应该没那么绝对单一的结果。 赵玖一双眉头明显皱得更紧了。 寒愈在一旁拍了拍的肩,“她做事一向公私分明,也许有别的办法。” 这里面的她,说的当然是夜千宠了。 因为他这么说,夜千宠还转头看了他一眼,言外之意,多少有一点她缺少情义的意思。 无情就无情,毕竟这不是小事。 当然,她看了赵玖,“赵小姐如果不介意,今天晚餐能否赏光一同坐坐?” 赵玖轻叹了一声,跟她之前的英气、精干的气息还真是不太符合的惆怅,道:“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待到晚饭时间,如果能的话,那当然是荣幸之至了!” 幸运的是,夜千宠在餐厅等来了客人。 寒愈和赵玖一起来的,加上跟她一起的寒宴和林介,一共就五个人,菜倒是点了不少。 她招呼人坐下,“赵小姐应该也喜欢吃中餐?” 赵玖礼节性的一笑,“我不挑的。” 这个场合,明显不适合再谈建立军事部的事,何况,夜千宠今晚本来就只想听听关于赵玖和师父的故事。 所以,她也就不装了,吃得差不多,就开门见山的问:“你跟我师父是以前就认识的?有特殊的感情关系?” 赵玖见她问得直接,也就答得直接,“对。” 夜千宠轻轻挑了一下眉,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我跟你伍叔也是很早就认识,我们都是一起从营地出来的,只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跟他们有联络。” 她点了一下头,“能理解,我几个叔叔跟寒愈,不也是十几年没联络?” 赵玖略苦涩的笑了一下,摇头,“我跟他们不是一个情况。” “你说的几个叔叔,就是宋仁君他们?……他们先前是因为人在监狱,当然也没办法跟外界正常联络,但我不是。” 赵玖说:“当年我跟你几个叔叔分开,是因为家里的压力,包括现在……如果我没有留在这座城里的理由,家里面会立刻把我抓回去。” 夜千宠轻轻蹙眉。 看赵玖的英姿飒爽,加上她就是从策划基地出来的,那身手肯定不差,还能这么乖乖被家里人要挟住? “她跟战辞在一起过,家里反对。”寒愈简明扼要的补充了一句。 这回夜千宠一下子就明白了个大概。 也就是说,十几年前,赵玖和师父战辞就在一起过,但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两个人被拆散了,加上战辞这么多年做隐形人,两人自然是没什么联络的。 战辞回归人们视野的时候,赵玖当然也肯定从寒愈他们这边知道了消息,所以不顾家里反对质疑找了过来。 “你家里的意思,是你有理由留在这里,就不再阻止你们在一起了?”夜千宠微微侧首,问。 赵玖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但目前……我想到的办法都已经无效了。” “战辞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夜千宠沉默了会儿。 “所以,当年你为什么忽然不见了,还藏了十几年,我师父不知道原因?包括现在,你忽然回来找他,要怎么样才能留在这座城市,他也不知道?” 赵玖点头,“不知道。” 想一想,也对,赵玖的性格应该是比较要强的,气势这么足的女人,确实不可能娇里娇气的抓着谁袖子去解释,宁可自己吞下去。 难怪一段感情拖了这么多年。 这么听来,她忽然有点惭愧,赵玖和战辞,越琳琅和满月楼,还有点像,都拖了这么多年没有凑在一起,而且都是家里的阻挠比较大。 看来家族背景越厚重,这种事的概率就越大? 幸好寒家虽然显赫,但是门丁没那么多,她少承受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那种口水压力。 “既然赵小姐只要找点事做家里人就不会把你强行带回去,那应该也不是很难,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她沉默了会儿后道。 寒愈微蹙眉,正转头看她,但是夜千宠没跟他对视,他只好开口问:“给她想什么办法?” 夜千宠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暂时不知道。” 显然是不想跟他交流,而不是真的没主意。 中途,她去洗手间的时候,隔了两分钟,寒愈也离席跟了出去,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夜千宠在洗手间打了个电话才出来,手机还拿在手里,面前一个身影挡了去路才抬头看去,人也停了下来。 “给家里打电话了?”寒愈低眉看了她的手机。 她现在外出一段时间都会往家里打电话问问孩子的情况。 “来前我回了一趟,都安顿好了。”他继续着自己的话,见她板着小脸,反而勾起薄唇淡淡的笑意,“没吃好?” 可能因为是她做东,所以点的菜都是按照餐厅的热度排行来的,她喜欢的菜不多,几乎没有。 但是寒愈很清楚,她怀孕之后就喜欢吃,哪一顿没吃到她喜欢的菜,下一顿肯定得吃,不然整个人都不对劲。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别让客人等久了。” 寒愈低笑,“赵玖算不上客人,说不定哪天你就得叫人家师母。” 然后稍微退后一小步,能完全看到她的脸,“现在已经知道赵玖跟我没什么关系,咱俩是不是……” “什么?”这回她抬头看了他,“咱俩之间的问题,是一个赵小姐就能越过去的?” 男人立刻挑眉附和,“是是,必然不能一个赵玖就完了……那,卢威尔的事也顺了你的意思,报酬我就不要了,晚上是不是帮我……嗯?” 她柔唇抿起来,故作不懂,“帮你什么?寒总那么厉害,怎么还要人帮忙。” 他一脸温顺,“再厉害,在你这儿不还是个打工的?” 说着话,他直接牵了她的手就往回走,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回到包厢之前,她就把手收了回来,“赵玖和我师父,以前为什么会遭家里反对?” 寒愈勾了一下嘴角,“战辞是什么背景你没了解过?别人看来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放在赵家那样的大背景下,能看上他确实难。” 师父什么背景? 夜千宠还真是没有了解过,只知道她去纽约,选辅修专业,都是因为他的指引,后来能弄出rlv也是师父的功劳。 “他以前是个流氓。”寒愈很直截了当的介绍战辞。 她一蹙眉,回头一个眼神,“在背后说人坏话?” 寒愈一脸冤枉,“我说的实话,要么你回去问问他?” 战辞自己肯定也是认同的。 不过,在寒愈看来,这也没什么,那都是他进基地前的事了,过去的背景,谁能改变? 当然,也是因为有这样一段过去,所以战辞才会放弃主动,被动的接受赵家的安排,这么多年联系不上赵玖先不说,哪怕后来可以联系,他也没有动静。 心里必然也是觉得不想耽误赵玖。 “是不是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爱情,都比我们走得要艰难?”他似笑非笑的低眉看她。 夜千宠心底轻哼一声,没有回应。 但,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不得不承认,抛开那些说不清是非了的陈年恩怨外,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她成年前他都在以拒绝的状态保持距离,但后来确实是他在努力维持。 第574章 肉球四少式求婚 这么一想,她其实心里平衡多了。 感情这种事,被伤害的时候谁都想着一定要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可是过后真的动起手来,总是能想到彼此的深情和艰难。 所以,她打算给予事业上的“报复”之外,感情的报复,她还真是做不出来,真跟埃文结婚,那也是她在毁自己的幸福,更伤害第三个无辜的人。 晚上,别墅内。 孩子们都睡了,寒宴和林介也都回了自己的卧室,别墅周围的护卫,寒愈打点过了,可以稍微往外扩展警戒线。 特地交代,听到不该听的就自己把耳朵闭好。 他不这么说还好,越是这么大费周章、仔仔细细的安排,整一圈的护卫就更好奇了,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坚决不打瞌睡! 快十一点,所有人都该是进入梦乡的时候了。 别墅内似乎传来一声女主人的惊叫。 护卫甲第一时间就绷紧了身体要蹿出去。 护卫乙眼珠一转,一把将人拽住了,“你忘了先生怎么交代的?” 甲:“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乙:“出不了!站着。” 而且还是再往外站了站。 不过,别墅里的声音也没再传出来了,好像看到月光下的窗户里侧,男主人过来把窗户给关严实了。 月光已经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 “你放我下来,听见没有!”黑暗里,夜千宠嗔中带怒的命令着。 然后传来男人一板一眼的回答:“放不了,会死人。” 他要憋死了。 “你给我出去……!”是女主人的声音。 寒愈带着低笑的嗓音,一层薄薄的沙哑很是好听,“这也是我的卧室,为什么出去?大晚上进出关门该把孩子吵醒了,嗯?” 夜千宠气哼哼的语调,“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后面的声音已经被湮没。 翌日清早,家里所有人跟平时一样的作息时间起床。 但是他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寒愈已经给孩子围了一圈奶,而且,看样子已经晨练回来了。 “心情这么好?”夜夫人喝着牛奶。 寒愈微微勾唇,“精神好,什么都好。” 别看他语调平缓无异,嗓音也是稳稳的,但是眉眼间明显就是都快要飞出来的神清气爽,一脸得意! 寒宴挑了挑眉,总感觉闻到了某种爱情的酸臭味。 夜千宠最后一个起来,很他的表情正好相反,小脸板着,精神看起来也比较疲惫。 寒愈一脸谄媚的笑着给她倒了水,递到她手里,她横了一眼才把水接过去,然后一口气喝了可能得有半杯。 “缺水这么厉害?”某人还在一旁不怕死的旁白。 她终于是瞪了他一眼,道:“卢威尔的事今天要定,然后尽快,我会跟着部队一起过去救济。” 寒愈的神色这才一瞬间转变为认真肃穆,“这么急?” 夜千宠放下杯子,用手指梳理着长发,柔唇微淡,“急么?我已经拖了快两年了,早在第一次接修罗回来的时候,就想这么做。” 他坐了过去,眉峰之间已经有了担忧和凝重,“不是这个意思,我所说的急是……东南西北都还这么小,你若是过去了,孩子们怎么办?” 夜千宠微挑眉,“我可以给孩子断奶,反正他们喝奶粉也喝得很开心,每天也都那么乖。” 她在不在,其实关系不是很大,之所有走不开,其实是她离不开孩子,这个时间,还真不是孩子离不开她。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孩子们认人了,那她就还真的走不开了。 看她这个样子,估计光劝是劝不动的。 卢威尔这个事,寒愈自然也不能阻挠她,她现在在联盟会和是呼风唤雨,于公于私,他不都不能跟她对立。 但是让她就这么去出差,还很可能席澈、埃文什么的跟着过去,他这一颗心就挠得厉害。 所以,那段时间,他在想办法,眉头都能有沉思到发呆的情况。 当然,这样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几个孩子断奶的那周,寒愈知道不能再拖了。 那天风和日丽,驻外使馆门前的广场和往常也没什么差别,就是觉得气氛有那么点与众不同。 天空中偶尔飘过两个气球的时间,似乎也没人注意到。 等气球稍微多起来,而且只在那一片广场上空略微上下飘荡的时候,才有人驻足,然后逐渐变得热闹。 这个情况,按道理说,使馆的安全部第一时间就该注意到,而且做出措施。 但是并没有。 因为这是寒愈好容易交代下去的。 所以,夜千宠端着杯子站在窗户边远眺放松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差不多跟眼睛平齐的气球。 第一反应,她也觉得好看。 但是下一秒,她才忽然皱起眉,逐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转身放下杯子,直接把林介叫了进来,“外面怎么回事?这东西没人管?万一里面携带了危险品,这时候大楼都该被炸了!” 林介规矩的立着,“我过去问问情况?” 他这一去,还不回来了,完全没信儿。 没办法,夜千宠只能自己下去问情况。 但是到了广场,她整个人就更不好了,抬头看到几只特大气球飘来飘去,虽然距离眼前有一段拒绝,但还是觉得马上都能撞到人的脑袋了。 她刚想发火呢,定睛一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谁弄的?!” 只见那几个飘荡的气球之中,其中几个底下是精巧的小摇篮,里面放了娃娃的,若不是看到孩子亮晶晶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她还真是忽略了。 最重要的,那可是她四个宝贝儿子! 就这么被气球吊着在空中漫游? 她在想,怎么弄下来? 可就在她心急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下一秒立刻转头看了过去,然后逐渐发觉了哪里不对劲。 等寒愈走近,她干脆上前两步,也不顾周围的眼光,一把将他拽过来,“是不是你弄的?赶紧弄下来,孩子该吓坏了!” 事实上,四大少左看右看,新奇的很,是不是还来“咯咯!”的乐谱。 不过,寒愈对她还是很配合,一脸真诚,“想让孩子们下来也可以的,气球的无人机遥控给你就好了?” “那你倒是给我!”她摊开手。 寒愈微微勾唇,真的把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然后走到她正面,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单膝跪地。 夜千宠看着他的脸慢慢降低,然后跪在地上,顿时脑子有些空,愣了好几秒。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问:“干什么?” 他规规矩矩的跪着,也抬眼看着她,“这是戒指,也是遥控。” 她没说话,但是胸口的跳动在逐渐疯涨,双腿还有点要犯软的感觉,“你这是……?” “我上一次为你下跪,还是在火场,刨你出来,给你做人工呼吸,……现在,认认真真的请求你嫁给我,如果同意,就戴上戒指,这一次,换你吻我?” 应该说实在是朴实无华的台词。 但是提到那次她劫后余生的火场,她必然是动容的。 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而他就只是眉眼噙着笑意,很耐心的等着。 “我就算戴上戒指,那也是为了让你把孩子放下来!”她终于找到自己的说辞了。 寒愈低低的笑,“嗯~孩子自然必须是第一位,能排在孩子后面,我已经很荣幸了!” 她没动静,但是也不在拒绝,所以他主动拿了戒指,握着她的手,把戒指戴上去。 这枚戒指,他准备了挺长时间了,仔细、精心的跟设计师讨论、研究出来的成果,也参考、融合了她送他的那一枚的模样。 “喜欢么?”戴上戒指,他起了身。 夜千宠柔唇微抿,不太敢开口说话,怕声音出卖自己。 过了会儿,倒是问了句:“这该不会是你之前被爆出来说是给冯璐的那个?” 这一想,她瞬间就不紧张了,盯着他。 寒愈笑,“这种绯闻你也信?” 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占了个便宜,才道:“原本就是给你准备的,只是被曝成了那样,懒得解释。” 她一脸“我会信你?”的表情。 他只是低笑着提醒,“已经戴上去了,不准反悔的……是不是该让孩子们下来了?” 哦对! 她如梦初醒,抬手朝着他,“遥控呢?” 就一个戒指,按哪儿? 看她真的被骗得深信不疑,寒愈总算体会到什么叫一孕傻三年,还好他想出这么个办法,否则这个戒指,估计她死活都不会同意戴的。 于是,他不知道从哪变了个遥控出来,让气球降落,准确的说……是四个小肉球,还都看着她这边笑得很欢乐。 夜千宠:感觉……被父子五人骗婚了? 转过头故意阴着脸看着他,挑毛病,“就这么简单,完了?毫无仪式感。” 寒愈低眉,“足够记一辈子的才是心思,千篇一律的仪式,我倒也能弄出来,晚上给你补一场?” “要玫瑰花海?还是让我手底下的人排出’我爱你’?顺便霸占一天的国际新闻?”对他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 但她肯定不希望这样,因为这样会严重影响秩序,到时候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虽然她确实这么想,但她也撇了柔唇,“下周我去卢威尔,你要再这么利用东南西北……” “绝对不敢了!”他接话很快,嘴角满是笑意,牵着她的手没松。 第575章 提款机已上线 夜千宠想去把孩子放下来,自然就要先让他把手松开,但是某人拉着没放。 她转头看了一眼,微蹙眉。 寒愈才微微勾唇,“另一枚戒指,是不是该扔了?” 他说的,是之前埃文送她的订婚戒指。 因为之前她怀孕,手指稍微粗了一点,所以,之前的戒指戴在了食指上。 这会儿,她还没发话呢,寒愈就已经主动的想把她手上的戒指拨拉下去,那手劲儿可不小。 夜千宠稍微弯了一下手指,看了他,“我跟埃文的订婚还作数呢。” 男人眉峰一周,“我刚刚白跪了?……东南西北的座椅可是有录像的,你要耍赖?” “……” 不到一小时,使馆门口的气球阵自然是上了新闻,而且确实被报道了寒愈的求婚。 夜千宠以为他会拦一下的,没想到他根本不管,似乎还接受了小道记者的话筒,因为其中细节也被曝了。 比如,【重拾一母四胎,寒愈格外珍重,听闻已经全数上交资产。】 【使馆前求婚别具一格,四子全部参与。】 有人评价说,别人结婚,可能会带着孩子,但是求婚用孩子来求的,肯定没有几个,把孩子吊在半空中的,肯定也没几个。 夜千宠表示严重的赞同。 不过,外人大为赞赏寒愈为表真心,把财产全部给她的说法,她就嗤之以鼻。 根本就是他挖了个坑,把她当做避风港,偷偷转移资产来的,哪那么多令人感动到哭的情节? 不过,她动身去卢威尔之前的几天,确实过成了名副其实的女王。 孩子不用她奶,晚上更是不用她管,稍微哭一下,寒愈比夜夫人还要积极的去处理。 早上她醒来,早餐肯定是已经好了的。 上下班他会接送。 所以,那天夜千宠约了去见埃文,是在半路才告诉他的,“这儿转弯,去奥西姆餐厅。” 寒愈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看她,“干什么去?” “约了埃文一起吃饭。” 男人眉峰一弄,半路才告诉他? “……车子没油了,只能到前面的加油站。”他张口就编了个借口。 夜千宠皱了皱眉,不就加油么,加。 车子加油的时候,她低头给埃文回了信息,让他稍微等一会儿。 但是抬头发现寒愈到了她跟前,“车胎好像坏了,我叫人来拖走,顺便让寒宴送一辆车过来?” 她这才狐疑的看了看车子,“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男人颇为认真的点头,“忽然爆了,偶然事件,我也管不了。” “……”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等寒宴把车子送过来。 等了得有十几分钟,夜千宠才反应过来,“要不我打车过去,一会儿让寒宴来把你接走就行。” 寒宴当然不同意,“不安全,出租车随便一撞就是粉身碎骨,你现在身份又多了一层,对儿子负点责任?” 提到儿子,她还真是安静了。 毕竟,之前坐在自己车里都被炸飞的阴影还在,所以她乘车还是很安分的,除了自己的车辆外,也就只选择寒愈的车。 安全系数足够高。 埃文来了电话,她接了。 “车子故障?……那我过去接你?” 她摇了摇头,“没事,应该快了。” 埃文说:“我也还在路上,兴许能顺路,刚刚去处理了一下寒穗和温西的事。” “他们俩什么事?”夜千宠记得,寒穗流产得到优待,但是最近也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至于温西,出事之后,他挑了漏洞离开了华盛顿,但还是给逮回来了,之前还没理由逮捕他,他这么一跑,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坑,不逮捕他都不行。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处理一下财产的问题,温西底下养了不少自己的人,要给那一帮人清算财产。” 也就是说,其实埃文自己并落不下什么好,相反,他接受了整个家族,就得把温西留下的烂摊子也一并处理好。 这是个大数目。 等她挂了电话,寒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埃文又缺钱了是么?” 夜千宠收起手机,“改改你偷听的毛病。” 这根本不用偷听,寒愈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温西家族现在的状况,好容易用寒穗笼络了一个陆家,这会儿陆家也变成她的人了。 所以埃文其实什么都没声,不慌都难。 当然了,埃文慌不慌,寒愈丝毫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怕这个一孕傻三年的女人被人当做提款机。 想提醒她,但这话也不能只说,否则她一定觉得他在编排埃文。 所以,他想好了,等她去了卢威尔的时间,正好把埃文解决好。 第576章 干坏事(感谢大亮亮) 夜千宠动身去卢威尔之前,除了挂念四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之外,比较挂心的就是清水了。 之前她也听说了清水怀孕的事,但是因为当事人没说什么,她也就不好细问,这会儿才听清水在电话里跟她说,确实是怀孕了。 “所以,宋财神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他那个人平时看着不太正经,但是这种事上必然是有原则的。 结果是清水来一句:“我不想嫁,也不想生。” “……”她听完之后好几秒没说出话。 别人的感情,她是真的不喜欢过多参与,所以,还真不太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和感情深度。 但是,既然怀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想生下来的? 想当初她怀孕,情况那么特殊,她被他欺压成那样,但其实也并没有打心底里想过不生这个事儿。 “要不然,我跟你过去做志愿者怎么样?”沈清水突发奇想的样子,但又不无认真,“我虽然投身时尚界,但以前也做过卫生志愿者的。” 夜千宠无奈的笑了一下,“宋庭君会同意就怪了。” 说实话,这事还有些头疼,清水其实挺倔的,如果她真的想去,那夜千宠觉得她拦是拦不住的。 “你跟他说过了?”她试着问。 清水只一句:“不用。” 看来他们俩这感情状况真是一团谜。 夜千宠只能去找了寒愈,让他给宋财神传个话,别真的让清水跑到卢威尔就不好了,可不是每个孕妇都跟她一样经得起折腾的。 可能是寒愈找了宋庭君,所以她出发的时候,清水那边挺安静的,她也就放心了。 然而,她不知道,之所以那么安静,是因为那两人闹进医院去了。 年轻人,就是有不消停的资本。 夜千宠到了卢威尔之后,跟那边的联系基本是断了的,她不问,寒愈也不可能主动跟她聊。 但是寒愈其实一点都没闲着,甚至特别忙。 “温西家族这么羸弱的阶段,塞个人进去还这么难?”男人闲适立在一旁,淡淡的看了一旁的赵玖。 赵玖留下来了,当然多亏了眼前的男人,也正因为如此,这会儿才要被他使唤。 她也瞥了他一眼,“随便塞个人当然容易,你让我塞个女人进去,我身边都是跟我差不多的辣妹子,你让人家一下子弄个媚术靠近埃文,这不为难人么?” 寒愈轻哼,“不为难哪叫任务?” 赵玖懒得反驳。 下午的时候,寒宴从外面回来,给寒愈低了个东西过去。 道:“这不是千千的东西么?你要这个干什么?……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跟你闹分家。” 寒愈睨了一眼,“你不说她会知道?” ……寒宴只是觉得,他小叔好像真的越来越不道德了呢。 趁着千千不在,不知道要干多少坏事。 “对了,千千也是你叫的?还不改口?”男人一脸不悦的调调。 寒宴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的,又带点阴阳调,“又没结婚,您还没转正呢叔~” 第577章 带一队人来神神秘秘 夜千宠在卢威尔,电话自然是每天都打的,这样过起来,一个月其实转眼就没了,尤其她每天都比较疲惫,一整晚就一觉到天亮。 所以,几个月也是转瞬即逝的感觉。 寒愈突然出现在她们营地的时候,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站着看了得有十几秒,怀疑自己看到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认识了?”他已经走到跟前,抬手自然而宠溺的帮她把稍微凌乱的头发往后理了理。 然后又眉峰微蹙,“剪头发了?” 夜千宠没搭理他的问题,而是抬头盯着他。 寒愈低笑,一个手臂把她揽了过去,直接往怀里带,“活的,信了?” 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淡淡的,但依旧很熟悉。 把他往外推了一把,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免得周围人笑话,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这儿了?” 某人依旧目光灼灼,“谁给你剪的头发,这么粗鲁?” 并没有什么发型,好像就是一剪刀下去,倒是挺整齐,也就亏了她这张脸能驾驭这么随意的刀法。 “问你话呢。”她抬手杵了一下。 他在联盟会那么忙,加上那帮人不少还在继续坚持对卢威尔的排外,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他过来? “你偷偷出来的?”夜千宠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 总觉得有点眼熟。 然后想起来,之前在满长安那儿遇到麻烦,他带人过去顺路解救的时候穿的,好像就是这样的制服,差别不是很大。 “你带队过来的?”她语调微微扬了起来,又往周围看了看,并没见别人。 寒愈也不回答她,拦了她往另一个方向走,“最近伙食怎么样?” “既然是带队,那你是又去过基地了?”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下子到了他跟前挡住路,“寒愈!你又趁我不在,开始霸占基地了?” 男人微微勾唇,一脸的无辜又宠溺,“什么你的我的,我的不全都是你的?” 说罢,再一次强行把她拉到身边,“带我去厨房看看。” 说实话,她现在真没有挑食的资本,毕竟没什么食材,所以,就算他来了,也不抱有什么期待。 哪知道,他不光是带了队伍,还是空运了东西过来的。 他带过来的一队人马,夜千宠从后厨回来的时候见了,不过不知整齐划一的站那儿,只是零散看到了穿着跟他差不多制服的影子。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晚餐,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次几乎是被吃得锅底都不剩,尤其是他做了一个啤酒鸡,夜千宠最近简直都快馋死了。 不过,晚餐再好,她发现,跟寒愈过来的一队人并没有出现。 “他们不用吃饭?”好歹也是她的人,她自然挂念。 寒愈只是简单一句:“他们有地方吃。” 她皱了皱眉,弄得神神秘秘,带了一帮人过来,不让吃饭,也见不着人,完全不清楚到底在干什么? 第二天的时候,夜千宠试着问别人知不知道那帮人都做什么,结果也没人知道,只说:“好像晚上都不睡,清早才没影去休息了。” 第578章 这男人真可怕 夜千宠实在猜不到这帮人都在干什么,她也没时间去研究,每天忙得很。 她一天忙完之后,往往都会去有风的地方稍微坐一会儿,放空放空思想,整个人就会轻松很多。 那天她坐了会儿,听到身后的响动,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寒愈才继续转回头坐着。 他在她身边的位置随便拍了拍就坐下了,过了会儿才侧首看了她,“很累?” 夜千宠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他把她的手握了过去,在手腕的位置揉着按着,转着圈儿帮她放松,“从来都把你当公主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这活儿确实够折腾你,回去恐怕手腕都得落下毛病。” 他那样子,是十分认真的,满是心疼的担心样儿。 她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个人哪里古古怪怪的,但是也说不上来,似乎也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略微低眉专心于她的手腕,那张脸还是一样的英俊坚毅,淡淡的偏冷气质,若是只这么静谧的坐着,她都快忘了他这个人狠辣疯狂起来是什么样。 “是不是发现很久没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了?”他没看她的,但似乎知道她的视线在哪,微微勾唇,道。 声音低低沉沉的,在傍晚的风里显得格外好听。 她转过脸,脸上一副清淡,“还好。” 寒愈低笑,放开了她的手,但并没有完,转眼就一个手臂绕过她的身子,正正好好环住她的腰。 “别动了,小心掉下去。”她刚要动,他就低声警告,继而又变着语调,“好心给你取暖还不要?怕再爱多一点?” 听到这话,夜千宠几乎是瞬间转头看了他。 说话不正常,必然有妖的表情,“你有事?” 男人微挑眉,“没有。” 她把他环在腰上的手拿掉了,他倒也配合,没再缠上来,但是视线依旧盯着她。 应该是她的头发。 “找时间,让人帮你把头发修剪一下?”他开口。 夜千宠抬手抚了抚过肩的长发,“没觉得哪里不好。” “就简单修一下,把发尾的小分叉修一修?”他是一副商量的口吻。 说起来,她都快忘了上一次这个男人用这种温温软软的语调哄她是什么时候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再说了,她看了看自己头发,“哪里分叉了?我发质很好。” 没有发黄,也没有分叉,纯属瞎扯。 “修一修。”他改成了最简单的三个字坚持,语调倒还是那么低沉悦耳的样子。 夜千宠稍微深呼吸,起了身,“我回去了。” 她走之后,有人过去找了寒愈。 他的视线跟随着她往远处飘,也问了句:“什么事?” “埃文那边,跟您预想的差不多,让咱们的人插手么”来人声音平平。 寒愈收回视线,意料之内的表情,“不必。” 夜千宠大概知道埃文那边的事情时,是从边角新闻那儿捕捉了信息,然后放心不下,直接给埃文打了电话过去。 她这边正在打电话,听着埃文道明始末,但越听自然是眉头越紧。 正好抬头看到寒愈过来,直接挂了电话,一把将他扯了过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寒愈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大概知道她的意思。 心平气和,一脸耐心的样子,握了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拿下去,沉声:“埃文什么情况,你来的时候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很意外?”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这会儿心火正旺。 “埃文是怎么拿到我那副眼镜专利的?隐藏的功能他摸得那么清楚,不是拿着眼镜琢磨了几天?”她略侧首睨着他。 柔唇微弄,“那我请问,埃文是怎么能拿到我那副眼镜的?” 她的那副眼镜,从大叔出事之后就要回来了,放在哪里,除了她自己人,就只有寒愈知道了。 埃文能自己弄到?她除非是傻子才信。 “你怎么做事越来越这么见不得人呢?”她都想骂人了。 寒愈却一脸语重心长的看着她,“那你换个角度想,如果埃文过不了这个资金的坎儿,转而在rlv进入南都的事动脑筋,是不是结果更坏?” 这个事,她之前担心过,问题是,为了保护南都引入rlv,就牺牲她的眼镜?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还有,你既然暗搓搓的帮了他,让他走了这一步,背后又小人的把人家曝光了,直接把他定在舆论十字架上,不报复他你难受?” “你好歹比埃文大了那么多岁,能不这么欺负人?你这不是要看着他玩完么?” 也太缺德了。 寒愈一脸的事不关己,“他自己选的路。” 不过,他也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如果他幸运,身边的女人可以借助自己家的势力帮他解决问题。” 然后神秘的一笑,“只是……帮他解决完问题,可能,人家也是需要条件的,比如……让他入赘?” 夜千宠盯着他,慢慢的变得若有所思。 寒愈已经走到他跟前,“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埃文那个情况,怎么都得找个办法解决,你帮忙,总比让他铤而走险好?” “至于你的损失呢……”他低眉,满脸认真,甚至还带出了一点愧疚,不过在她看来是假惺惺的,“到时候我补偿你?” “你补偿?”夜千宠瞥了他,“补偿之前,你得是自有个体。” “别忘了你现在连人都是我的,自己欠我多少不清楚?打工还没完,赎身恐怕赎不起,还想补偿?” 寒愈微微勾唇,顺势接了她的话,“你都说了是你的人,戒指你也接了,那我们是不是,还差一个仪式?”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玄机。 但是夜千宠从刚刚就开始若有所思,这会儿深深盯着他。 她知道他这个人不会随便说话,一说,必然就是有猫腻。 所以,她微微眯起眼,“让埃文找到我的眼镜,拿去解决燃眉之急,再然后又被曝光这种不道德行径,都是你的杰作?” 他薄唇微勾,不说话。 “就为了给那个什么女人机会,把埃文娶了?” 说白了,其实就是把埃文彻底从她身边弄走。 他花这么大的力气? 夜千宠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难怪那时候没拦着她来这儿,合着是需要算计别人的机会,把其他跟她可能的男人压得死死的。 第579章 有人结婚?(再谢花花~) 她还真是差点忘了,他可是个工于心计的男人。 说了这么多,夜千宠当然觉得自己很亏,让他赔,他又什么都没有,不让赔,心里就憋得慌,怎么办? 见她睨着自己,寒愈薄唇轻轻勾了一下,然后一脸舍身忘已的样子,“既然觉得亏,那过几天,送你个东西?”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含义十分明显了,他能送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尤其是在这么荒芜的地方。 并不是她要论低卢威尔的整体状况,这地方,经历了太长时间的战乱,之后又被国际忽视,确实挺糟糕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也不在意她什么表情。 他这个’到时候’还挺久的。 一开始的几天,夜千宠会稍微有点刻意的等着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拿来讨好她,但是一天没动静,两天没动静,三天还是没动静。 一周、两周的过去之后,她就逐渐把这件事给忘了。 卢威尔的秋天不知不觉就来了,刚入秋还有些热,过了一段时间,就变得很凉快了,体感温度让人感觉很舒适。 所以,她想着周末的时候出去走走。 她待的地方虽然也属于小镇,但是其实隔着一两公里才能到小镇中心,小镇虽然不繁华,但好歹是周围很多零散小村子的补给站。 但是她准备好出门的时候,被寒愈给拦住了。 “快下雨了还出去?” 她看了看天,一脸狐疑,“这么好的天,哪像是要下雨的?” 寒愈抬头看天,挑眉,“好么?” “不好么?”两个人毫无营养的坚持自己的立场,“最近不都是这样的天,阴阴凉凉的,出去逛逛刚好。” 寒愈看了她一会儿,改变了说辞:“都下午了,等你逛完天色黑下来,不安全。” 她嗤然,“这附近还有人不认识我么?哪里不安全?” 都知道她是救济队的队长,这周围的人对她都很尊重的,之前的确有人对她起了心思,想对她下手,抢东西,但是被头头给教训了。 没听他的,她作势出门,可他就是跟门神一样拦着她,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等她稍微变脸,他也跟着变脸,变得一脸好脾气的商量,“不去行不行?等过两天了我陪你去?” 夜千宠这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镇上有事?” 男人点了一下头。 “什么事?”虽然知道他不会说的,她还是问了。 他薄唇微抿,显然没打算说。 过了会儿,才道:“跟我的人有关系,你现在去,我怕你瞎担心。” 实在听不出来是什么事,只知道他虽然带了一帮人过来,但是几乎没见到他们的影子,估计是真的有事。 没办法,她只好妥协,反正什么时候逛都是逛。 但是,等她真的抽出时间,又过去了挺长时间的。 那天她说去逛小镇,寒愈总算没跟她墨迹,但是也跟着她一同去的。 到了地方,刚好路过一个路边的理发店,话没说,他就已经抓了她的手,“既然来了,也刚好,把你的发尖儿修一修。” 完全的安排的口吻。 夜千宠看了看路边摊,“不修,这种跟自己剪没什么区别。” 说不定还更差呢,她就算颜值在线,发型也不能随便折腾。 但是他直接拉了个椅子把她按坐下,然后拿了人家的剪刀。 夜千宠惊了一下,转头张大眼看着他,“你会剪头发?” 寒愈略自豪的勾唇,“你男人会的技能多了,以后多花时间挖掘?” 他的自称,让她脸上不自觉的烫了一下,跟着瞪了他一眼。 主要是,她忽然记起来,以前,寒愈在床上的时候说过差不多的话,她就跟着想歪了一点。 嗯,修就修,反正本来也没发型,见识见识他的新技能。 “眼睛闭上,免得一会儿掉眼睛里。”寒愈提醒她。 她依言照做。 不远处的街对面,有人来回穿梭走动,从步伐能看出来训练有素,身影利索干脆。 寒愈确实在帮她修剪发尾,但也偶尔往周围看一看,稍微眼神指点指点。 差不多半小时,她坐不住了。 “修个发尾,你是不是太慢了?” 男人先是“嗯”了一声,“快了。” 帮她清理了肩上稍微落了一些的碎发,一边道:“去逛一逛买身衣服?” 夜千宠照了照不怎么清晰的镜子,点了一下头,“好啊。” 也是她照镜子的时候,隐约看到背后、街对面好像有人举着一套朝豪华的裙子路过,模糊看得出来,是婚纱? 小镇不大,这么豪华的东西她可没见过,所以迫切的转过头去看。 不过,拿衣服的人步伐迅速,直接闪过去拐弯了,她一脸好奇,“镇上有人要结婚么?” 寒愈稍微松了一口气,表情平淡,“嗯哼,大概是,去凑个热闹?” 第580章 给你准备的婚房 夜千宠本来就是出来逛的,过去凑个热闹也没什么不可的。 站在模糊的镜子前稍微理了理新的发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就朝那边寻着过去了。 他们这会儿是刚进小镇,感觉跟她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去注意细节。 等稍微往镇中心走,可以看到路边的喜庆装饰了,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小镇变化越来越大。 加上今天可能有新人要结婚,喜庆一点也没什么。 但是越往镇中心走,她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看到之前脏乱差的街道,几个月不来,忽然变成了条条大路通罗马。 街道干净整洁,旁边更是整齐划一的绿植,就跟走在南都某个街道的错觉。 “这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变化了?” 她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虽然,她这次带人过来帮助卢威尔,确实是想着以后让这座城市逐渐发展起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何况,她目前做的,好像还微不足道,不足以让这个小镇发展成这样? 她转头看了寒愈,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清,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看向了街对面的建筑。 道:“应该是个餐馆,进去先吃个饭?” 夜千宠回头,看到街对面那个两层建筑的时候直接就呆了。 “这地方,什么时候有这么豪华的餐馆了?” 不是说卢威尔建不起,但是,至少这样程度的建筑出现在这里,真的很令人惊愕,不敢置信。 上一次她来的时候,这儿就跟国内六七十年代的小镇差不多,可是此刻,两层楼高的餐馆就在跟前,看样子还很新,很典雅,透着低调的气派。 因为惊讶,她都没什么反应就被寒愈带着走进餐馆了。 一进去是个休息区,再转个弯才是前台,整个氛围完全没有她想象的乱,很安静、很干净,很文明的感觉。 寒愈点菜的时候,她把大堂看了个遍。 可以确定,满是南都建筑物的影子,难道是南都的投资商来这边做生意了? “走。”寒愈从旁边走过来,带着她往里走。 看样子是要了一个包厢,是带着她一直往里侧走的。 那个时间,虽然气候阴凉,但是外面天色很明亮,结果推门进包厢的时候,夜千宠皱了一下眉。 因为包厢里有点暗,像是窗帘没拉开。 “手给我。”开了门,又关上,身侧的男人忽然出声,也已经牵了她的手。 “开灯啊。”她道。 寒愈似是低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往里走,抹黑,但是走得很自然,完全不犹豫,几步之后才停了下来。 她能感觉他走到自己面前的位置,和她面对面的停住了。 然后听到他似乎是打了个响指。 接着,房间里的灯亮了。 夜千宠得稍微适应一下光亮,所以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等她要把手拿开的时候,整个人都站在那儿僵住了。 “东南西北?”她一脸震惊的盯着围着自己的四个小不点。 再抬头,房间里还有一圈的亲朋好友,都在满眼含笑的看着她和寒愈。 也是那会儿,她才后知后觉,这个包厢是个房间没错,而且完全布置得跟婚房一样,红色的喜床,墙上是大喜字,天花板上贴满了宝石红的气球。 “这是人家的婚房?”她还问了一句。 寒愈勾唇,笃定的嗓音:“给你准备的。” 第581章 不一样的婚礼 夜千宠下意识的指了指自己,“给我准备?” 准备什么? 给她准备婚房干什么? 然后她一下子想到之前在镜子里看到的、有人搬运婚纱的模糊身影。 没错,那套婚纱,此刻已经出现在面前,几个应该是这个餐馆的侍应,看得出来都是当地人,穿着整齐的制服,就跟训练过似的,笑容里都带祝福的感觉看着她。 她就是想出来逛个街,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被人伺候着换上了婚纱,之前的亲友在更衣间外等着。 她换衣服,寒愈自然也在旁边的隔间换了一套西装。 他的西装是纯白色的,肩膀和袖子能隐约见到烫暗金的郁金香图案,一眼看过去,就是玉树临风的白马王子。 很简单,但也足够绅士、迷人。 她的婚纱也是白色系,但是裙摆从腰上到曳地处都旋转式的织着形态各异的玫瑰花瓣,真实而飘逸,光看着就给人一种十分浪漫的感觉。 换衣服的时候,旁边的人就跟她说了这些玫瑰花瓣都是镇玫瑰花和布料特制成的,而且手工缝制。 女人有时候真的太好哄了,至少,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绷得不错,但是看到这件婚纱的瞬间,心底里的喜欢和惊喜根本都压不住。 当然,她在换衣服的时候也没少给自己解疑答惑。 比如,婚纱的尺寸。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尺寸?” 她没坏孩子之前的尺寸他知道,这个不奇怪,毕竟从小开始,都是他给她定衣服。 但是生完孩子,多少有点变化,加上来了这边,估计又瘦了一些,但是衣服穿上去,完全是刚刚好的尺寸。 寒愈系着领带抽空侧首看她,微勾唇,“亲测。” 于是,她想起来某一天被他莫名其妙、厚着脸皮亲近,还搂了她的腰。 “这餐馆是你让人建的?” 他点头。 “包括道路和绿化?” 男人继续点头,一脸毫不掩饰的自豪。 所以,她知道了,难怪上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过来逛小镇,估计那时候,整个小镇都在大动工? 确实够有心思。 更有心思的是,虽然这个婚礼没有多么的惊天动地,没有多精致高端的程序,但是寒愈把该请的亲朋好友都运过来了。 婚礼的宴席上那些菜一半是她喜欢的,食材、厨房等等,全都是寒愈自己挑出来,运过来的。 这其中花钱是不必说了的。 哦说起钱,她微蹙眉,“你哪来那么多钱?” 他笑得神秘莫测,“总归没赊账。” 他们做了最简单的宣誓仪式,交换了戒指。 说起来,他准备的这一对戒指,要比之前跟随她的风格那一对来得精致、大气。 “你到底哪里来的钱?”她在交换的时候还忍不住好奇。 男人只是笑而不语。 礼成之后,是他们的四位大少一人一辆机车,遥控在寒宴、林介、宋财神和满神医手里。 四个小不点这么倒掉的乘坐机车在前面撒花,他们俩携手走花毯,去餐厅正式开席吃饭。 没错,她是新娘,但是也可以去吃饭了,没那么多规矩,毕竟菜单一半是按照她喜好来的。 寒愈似乎是把整个小镇的人都请得差不多了。 除了餐馆里的所有位子之外,外面干净的道路上也摆了桌子,后来听寒宴说,但凡参与改造小镇的,基本都可以来参与婚礼。 第582章 无形中的功劳 夜千宠之前也是去参加过婚礼的,纯粹客人的身份,电视上看得也不少,但自己的婚礼才颇有感触。 鞭炮锣鼓喧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甚至是她觉得那些闹伴娘闹伴郎的热闹都不及她这个婚礼的一半。 这一场婚礼虽然没有普遍意义上的奢华,但却是另一种意义的盛大,另一种形式的厚重。 就算没有十里长街,但是这阵仗确实不小,她因为婚纱的缘故,坐那儿是接受他们端着酒杯来敬酒的。 基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知道都是祝福。 当天小镇并没有国内那样挤挤嚷嚷的媒体记者,但是整个婚宴的大体经过也被传得差不多。 都是参加婚宴的人拼拼凑凑,传到南都的时候,已经有媒体专门编写文案。 也是从那天之后,她在小镇周围算是彻底出名了。 从最开始只有她主张进卢威尔救助,到现在,因为她,小镇翻天覆地的变化,功劳都归结在了她身上。 还有媒体给四位大少做了专门的刊面——’四小王子’,没少言语称赞和追捧,四辆机车直接成了爆款。 估计还有寒愈的引到,举行过婚宴的小镇成了婚礼圣地。 在夜千宠举办完婚礼还没回南都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新人专门赶往那个小镇去举办婚礼。 无形中,她就把小镇的经济给拉起来了。 她从卢威尔回去,又是几个月之后了。 那时候经过小镇,刚好碰到一对新人办婚礼,还是沿袭了寒愈当时的行为,街上摆席的地方,只要给予祝福,都能坐下当客人。 她本来也想参与的,但是要过去给新人敬酒送祝福,难免被人认出来,只好凑了会儿热闹就走。 临走前当然也想办法去瞄了一眼新娘子。 然后觉得眼熟。 “宋庭君的前女友叫什么来着?”她忽然问。 寒愈一脸的漠不关心,“不认识。” 夜千宠瞥了他一眼,“你兄弟的前女友,你会不认识?” 当时明明就很熟的样子。 “是不是叫唐宋?”她忽然记起来了。 而且如果没记错,这个新娘子应该就是那个叫唐宋的? 本来都准备走了,她又忽然转脚往回走了,寒愈伸手将她拉住,“干什么去?” 她摆摆手,“我再看一眼。” 宋庭君的前女友结婚,对清水来说,绝对是好事,清水和宋财神关系时好时坏,这个前女友的因素应该不少,她当然得确认一下,然后跟好友通个气。 等一下。 她后知后觉,又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昨天是不是说,宋财神负责包机事宜,过来接我们?” “……他负责包机事宜,到底是过来接我们,还是为了方便参与前任婚礼?” 这可不是一码事,尤其,如果他瞒着清水的话,那就更有猫腻了。 “别人的事,少操心,嗯?”寒愈只简单的一句,往回带了带她,“走?” 夜千宠摇头,“我去敬个酒。” 男人稍微挑了一下眉,心底还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当然顺着她了。 第583章 作死的边缘 夜千宠端了一杯酒进去,安安心心的排队。 这个阵仗还是不太小的,看来男方的身份也不一般,毕竟能搬到这儿来办婚宴,要不少的财力物力,还需要人脉。 想一想也对,唐宋好歹也是时尚圈有头有脸的人,虽然差不多该退出一线了,但好歹光辉过,找的人肯定不会差。 等差不多轮到她的时候,稍微隔着一些距离,她引颈看了看,看到唐宋自然不奇怪。 精致的妆容,穿着同样设计精美的婚纱,连落座的地方都沿袭了当初她的那个位置。 最主要的是…… 她纳闷的稍微侧身,问身后的寒愈,“她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新郎……还是她父亲?” 寒愈大概是差点失笑,然后用一个轻咳掩饰过去,“当初是我坐那个位置,你觉得呢?” 也就是说,那个人是新郎了? 可是这年纪……她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像。 虽然说现在也很多老少恋,可是,差距太大的,她有点没法接受,当然了,如果是有寒愈这样的颜值,那相差十年,可能也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是…… 这位新郎偏胖,也并没有吸引人的五官。 不过,两个人坐在那儿接受人们敬酒,倒是挺和谐的样子,估计是幸福的。 “你们怎么在这儿?”夜千宠正乱想着,听到了宋财神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皱了一下眉。 转头去看,果然是他。 她眉头更紧了,“这话好像应该我们来问你?” 她也不排队了,反正都已经看到人了,这么上去反而还不太好的样子,于是退了出来,到了旁边。 盯着宋财神,“你来干什么?清水知道么?她是不是马上就生了?你居然还有时间跑来这儿?” 宋财神看她一句接一句,挑着眉,等她说完,才终于开口:“她确实不知道,这种事能让她知道?” 知道了还了得。 “我也就过来一天,晚上就包机回去了,还能有什么事?” 夜千宠瞪了他一眼,“你这意思,是就只需要一天飞回去,清水不会知道,所以就偷偷的来?” “你……该不会是对你的前任还存有不该有的心思?” 宋庭君立刻一脸认真,“别冤枉我,我对未来孩子妈很忠诚。” 她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回去更不会对清水乱说。 她和寒愈先一步离开了婚宴,简单逛了逛,就该登机了。 不过,她看了时间,过了十几分钟,似乎也没有要走的迹象,她才皱眉看了寒愈。 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还不走?” 寒愈也看了时间,“宋庭君还没来,他得跟这趟飞机回去,否则赶不上沈清水生产。” 结果是,他们等了半小时,等来送财神一个电话说走不了,“出了点急事,你们先走,我换一架机子就行,明天有物资航班的。” 夜千宠替清水不悦,“什么急事?最好别是你前任的。” 宋庭君沉默小片刻,“总之比较急,我实在走不开。” “宋庭君。”夜千宠很少直接叫名字,而且比较严肃,“人家现在已经结婚了,再怎么人命关天,去操心的也应该是她丈夫,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第584章 宝贝儿? 宋庭君只说:“嗯,我知道。” 但很显然他,还是要留下处理这边的事。 夜千宠一脸无奈的挂了电话,转头看了寒愈,“如果是你,你也这么做?男人是不是选择都差不多?” 忽然自己被牵扯进去,寒愈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无辜,“与我无关,再者,也不会遇上这样的选择。” “哦是吗?”她也是一脸自然纯真的表情,“所以,当初在我和寒穗之间,选择了帮助寒穗,算怎么回事?” “别跟我说因为那是以你妹妹。” 不是她无情,反正在夜千宠的观念里,最重要的肯定是生命中的另一半,毕竟是要相伴相守一辈子的人。 说起来,寒穗那个事,她确实还有些耿耿于怀的。 寒愈看出来了,但是之前,这件事一直都没有契机去提起,他主动提怕她难受,不提的话这个坎又似乎一直都在。 所以,今天趁着她提到了,他立刻拿出十分认真的态度,总座位上直接转到了她面前,几乎是蹲跪在地上的姿势。 夜千宠看他忽然这个样子,愣了一下。 然后又微抬下巴,“别以为你做做样子我就心软了,生过孩子的女人,除了对孩子,对其他事务都能狠下心!” “嗯。”他应了一声,也去握了她的手。 “先前,寒穗那个事,是我不对,即便是为了刺激事态,让你跟我再远一些,好让我换衣资产的行为没人能察觉。但换一个角度办事,也伤害到了你,我疏忽,该罚。” 他特别认真的看她,“那你说,罚什么?” 夜千宠还真不信他忽然这么配合。 微扬的下巴不变,视线稍微降低看着他,片刻才道:“好说啊,基地的事,利索的交到我手上,还有……我坚持了对卢威尔的这次帮助,回去肯定有联盟会,各国代表都要参加,拍拍我的马屁,要不……我会议室的茶水,你负责?” 她喜欢喝什么,多少温度,他最清楚。 放在平时,这当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她说的是联盟会,就是要做给国际上的重要人物看的。 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寒愈当然懂这里面的意思,可他竟然也不多想,反而微勾嘴角,满是温柔爽快,“好!” 她不相信似的盯着他看了会儿,直到他抬头征求:“我能坐回去了么宝贝儿?” 夜千宠听到他忽然冒出这个称呼,神色微妙,板着小脸微嗔了一眼。 这是在他们婚姻那天晚上,他情到深处不知怎么的,反正就这么喊她了,她也不觉得别扭,只是觉得羞赧。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的称呼,那晚还是挺疯狂的。 嗯,所以他只得,她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会脸红,这会儿眉宇间正不怀好意的噙着笑等着她回答。 等她没好气拍了一下座位才坐了回去。 因为她这次对卢威尔的行为,联盟会直接改了时间,也临时把会议地点改在了华盛顿。 所有联盟会成员都参与会议,千人会堂也是人头攒动。 不过,虽然人多,但并不嘈杂,一切都是井然有序,肃穆规范。 会议开始之后,夜千宠稍微晚一些入席,以至于早到了的人都在给她行注目礼。 她今天的穿着并没有什么郑重雍容的地方,白色为主的套装很素丽精致,之前修过的头发长长了,稍微烫了一下,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和流苏耳坠。 会议主持做开场白,洋洋洒洒总结了一年,然后才道:“我们都知道卢威尔前几年的状况一直都很糟糕,但是几年……” 话刚到这里,会场出现细微的骚动。 整个会场的人,几乎都被一个男人的身影给吸引过去了。 是寒愈。 也没注意他原本是不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反正这会儿往夜千宠跟前走,然后几乎是旁若无人的拿了她刚端起来的杯子,凑到嘴巴抿了一口。 “嗯,有点凉,换一杯?” 语调是征求的,但是动作已经在进行了,另一手拿出一个保温杯,直接替换了她的杯子,给她之前,同样的自己尝了一口。 这可是国际会议,比大庭广众还要众目睽睽。 夜千宠也愣了会儿,因为她之前说的话就是在为难他,毕竟场合如此。 他如果真的照做了,那就基本是放下了他贵为联盟会会长的身份,在对她这个驻外使馆负责人卑躬屈膝,代表联盟会可以在她使馆之下,也在洛森堡之下。 这可比让一个男人自降尊严还要难。 整个会堂的人都在看,都会这么去理解他的行为,他这无疑就是昭告自己的立场。 “你做什么?”夜千宠稍微倾身问了句。 寒愈从容的勾唇,沉声:“温度不对?” 她:“……” 明明知道说的不是这回事。 果然,寒愈故意吸引注意力,免不了之后的提问环节,国际新闻记者要问他这个问题。 “先生现在也是支持卢威尔救助行动了,是吗?” 寒愈直接点头,“当然,虽然过去的几个月,我没有全程参与,但一半还是有的。” 媒体炸过了两分钟。 【您什么时候去参与了援助事宜?】 【是传闻的婚宴那段时间?】 【那么二位婚宴是不是真的?还是谣传?】 【如果真的是这样,您这样,是不是涉险私自擅用职权?】 寒愈看似如沐春风的笑,但目光里带着光影,“擅用职权?你不知道夜千宠阁下对卢威尔的大力支持?还是不知道她在国际上的地位?” “如果清楚她的地位,阁下带头支持的工作,我去参与,是不是应该叫积极响应?” 然后他勾唇,“你是哪家报社?成语用不好的话,回去好好学了再来担任这份职务。” 低沉温吞的语调,却很有威慑力,抬举了她不说,还把他自己说得跟好学生一样,底下再也不敢再质疑半句。 夜千宠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心里觉得爽快极了。 想当初,在座的不少人可是反对她反对得都快头破血流了。 这是不是妇唱夫随? 嗯,她这么想着,看着这个男人极力维护她的样子,其实还是会感动,毕竟这不是那种十几岁男生嘴上哄哄的泡妹伎俩。 不是哪个男人都能这样拥护女人的。 当然,反过来想,他忽然这么好,该不是又有什么猫腻? 嗯,算是有猫腻。 因为这个会议结束,外界不仅知道了他们是真的结了婚,还知道了现在两口子在国际事务上的思想一致。 联盟会和驻外使馆两大命脉,加上药联、引资部全在他们俩手里,他们是彻底明白了,这两口子真不能惹。 能惹么? 要是一个小城市,惹到了换个地方就是,但是惹到他们俩,全世界都是国际联盟,跑哪儿去? 还听说,国际上最大的两股隐秘力量,一个满长安,一个迟御,似乎都是他们俩的人。 一周之后。 夜千宠几乎要忘了她跟寒愈提过基地的事。 那天寒愈腻腻歪歪的蹭到她身边,拿走了她看的书,一脸讨好,“商量个事?” 她没应声,一张严肃脸,他就噙着笑喊“宝贝儿?” 夜千宠下意识的白了一眼。 柔唇轻扯,“说!” 年纪一大把,孩子都四个了,他反倒是越来越能跟他忸怩黏糊了。 男人凑近了一些,嗓音醇澈好听,“上次被我训话的记者有个朋友是做名人专访,那个记者丢了工作,想去她这个朋友那儿帮忙,他朋友的意思呢,我如果接受访问,他就敢接他朋友,否则他这个朋友,恐怕要失业一辈子了。” 第585章 指哪打哪儿 夜千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一声嗤笑,“哦,威胁我,然后你去做顺水人情?” 他倒是想的美。 上次被他训的那个记者,看来果然是失业了,然后准备转行,但既然是被寒愈点名该失业的人,寒愈不点头,还真是没人敢随便接。 他明明可以自己点头应一声就完事,这会儿却在她这儿讨说法,必然有猫腻。 她放下手里的笔,看起来很友好、配合的样子,“嗯,所以,你想说什么?” 男人微微勾唇,“这个做名人专访的人意思呢,是只要我答应了上他的节目,那就等于放过他朋友了,他才敢接朋友进去工作。” 夜千宠稍微诧异了一下。 “你?接受专访?” 要知道,这是破例中的破例,以前的寒愈无论在哪一界都是比较低调的人,外界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别人传出来的。 而他不会无缘无故公开露脸,哪怕露面,每一个记者也都是他亲自挑过的,他不让写的,多一个字都不能写。 她笑了笑,“你接受就接受,告诉我做什么?” 他倒也直接,“想带你一起,怎样?” 她又顿了一下,怀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你想然我也接受名人专访?” “哦,那这个节目可够有面子的,联盟会的会长,驻外使馆主席,甚至是洛森堡女王,一次性请了?” 寒愈低笑,“换个身份去也不错,比如,第一集团总裁极其太太,伉俪首次出境?” 她心底失笑,标题都帮节目想好了? 当然,夜千宠也不是随便上当的人了,“我有什么好处?” “节目一结束,基地的手都交接给你?” 嗯,是个足够诱人的条件。 她立刻伸手拿了一张纸,然后把笔递过去,下巴微扬,“写保证!” 男人挑眉,“我现在这么不靠谱?” “信任值为负!”她毫不客气。 然后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把保证书写好,这才放心的把纸张折叠好。 专访节目,其实主角是他,夜千宠不用说太多话,主要就是露脸,满足寒愈的虚荣心,好让他向全世界宣布,他确实名正言顺把她娶到了! 可能是为了节目效果,主持人胆子也大,问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听闻寒总和夜小姐的长辈之间是有着解不开的生死结?但是这样,也不妨碍二位的感情么?” 寒愈并没有避开话题,反而点了点头,“自然妨碍。” 然后在观众和主持人即将激动的时候,他不咸不淡的继续:“就是因为妨碍,所以从我做错这件事的那天起,就想着,余生的意义,就是来补偿她。准备好整个世界,然后双手捧着放到她手里,因为这是她父亲配得起,并且应得的。” 虽然中途有曲折,但寒愈觉得,自己完成得还算圆满。 替她清除了唐启山那帮人,也让她的几个叔叔都恢复了自由、清白,基地发展至今也足够成熟,不用她上位后辛苦经营了。 主持人也是个识时务的。 寒愈这么一说,便笑着接话:“所以才有了寒总当初把个人名下所有资产转至夜小姐名下的事迹?” 他点头,“对。” “从很早我就和她说过,公司迟早是她的,我也是她的。” 她:…… 他是说过会让她接手公司,但后半句,他什么时候说过?真是脸皮越来越掉得起了。 越过这些涉及专业领域的问题,就回归到了单纯的感情。 专访气氛轻松多了,还上了一份水果,一边聊一边吃。 主持人笑着看了寒愈,“所以说起来,寒总这是应了外面的传闻,您对太太是失而复得?” 寒愈也是好脾气的点头,“嗯。” 都跟别人订婚了。 要不是让她去了卢威尔,再让埃文被别的女人勾走,这段姻缘还挺难处理的。 “对失而复得的宝贝,听闻寒总先前对您太太没底线的宠,连国际事务都无理由顺着她?那私底下不得更过火?” 前段时间,一个词特别火,叫做“任其摆布。” 有些人不知道,其实就是从寒愈这儿出来的,就因为他在联盟会议上让她使唤的那一幕。 主持人也直接抛出了这个词,“私底下,是怎么个任其摆布法呢?” 问到这个,夜千宠还没什么反应,寒愈已经微微勾唇,“想知道?” 主持人:“观众特别想知道!” 神秘的笑了笑,寒愈才认真总结了一个词:“太太指哪儿打哪儿!” 这话一出来,夜千宠差点被水果呛到,可想而知,节目效果爆炸,录影棚里就能感觉到,外围现场观众沸腾,工作人员也是。 主持人被他说得都不好意思细问,轻咳之后转移话题,说她现在比寒愈的名气更甚。 这一点,寒愈不否认。 她身为洛森堡女王,话题度就很高了,加上她一个女性,独自坚持了对卢威尔的救助,而且成功了,时代女性标签贴得牢牢的。 最后让他总结世界闻名的太太,他总结了一句看起来并不太搭边的:君生你未生,你生君未老。 主持人微顿,然后终于忍不住笑开,“我总算明白今晚的专访主题在哪了!” 寒愈这压根就是来秀恩爱的!根本不是来讲述人生成就的。 确实可以这样说,因为在寒愈眼里,他给了她全世界,而她是他的,那他自然是最成功的,不秀她秀什么? 节目的最后,原本是要让四位大少出场的,不过夜千宠担心孩子太小露脸不好,所以只让他们坐着当初婚礼上四辆机车绕了一圈,送回后台。 倒是多了一个环节,夜千宠自己提出来的,她想让修罗上来跟他们坐一会儿。 修罗现在已经是卢威尔的形象大使,不设职,但意义如此,想巴结他的人不少,借着这个机会,夜千宠正好让闲人不要打扰修罗,意图通过修罗来讨好她。 第586章 衷于二人世界 从录节目的地方离开,原本修罗跟他们同乘一辆车回去的,快到家里的时候,寒愈拍了拍驾驶位的座椅。 “小叔有事?”寒宴稍微放慢车速,问。 寒愈一脸的正经,然后略颔首,道:“你带着修罗步行回去,车子留下。” 什么意思? 寒宴似乎不太明白,看了看他的表情,好像很严肃。 但是刚刚录节目,明明心情不错,这是打算两个人单独聊一聊基地的事? 那好像的确应该回避一下。 不过,寒宴也十分’体贴’的建议,“要不,我开车把修罗带回去,你和千千步行,一边聊一边往回走?” 边走边聊是不是要好一些? 可男人眉峰微蹙,一脸的嫌弃毫不掩饰,“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们要闲聊了?” “咳!”夜千宠好似有点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了,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 寒宴却还不明白,只觉得这两人马上可能会争辩起来,“小叔……你们才刚从卢威尔回来好了没几天。” “你操的心是不是太多了?”寒愈似乎是失去耐心了,横了他一下,冷声,“赶紧下车!” 又补充:“带上修罗。” 修罗都不用寒宴带,自己主动的先开车门下去了,还催了寒宴一句,一脸小大人模样。 等他们走了,车子里安静下来,夜千宠身子往边上挪了挪,神态倒是大方自然的偏过来,“干脆,谈谈基地的事?” “公事放在车上谈?”男人侧过身,一个手臂横搭在前排座椅上。 那个姿势放别人身上可能有点土味,但放他身上确实够迷人。 “那谈什么?”她语调淡淡。 寒愈微勾唇,凑近,“谈点别的。”都快凑到她耳侧的感觉,抬手帮她把头发别到了而后。 车子的灯光暗,但是夜千宠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急速攀升,嗔了一眼,顺势打掉他别头发的手,“你别闹,去开车,回家。” “……” 更不要脸的是,这男人居然还敢提条件,“还有一个小要求……过段时间你肯定要去基地,把我带上?” 夜千宠睁开眼,转为微微眯着,什么意思,这是愿意把基地交给她了? 那带他干什么? “很久没有二人世界了,你看现在,家里多了一堆萝卜头,都得这么偷着来,去了基地就当度假,怎样?”他沉声分析,显得很认真。 他继续给她洗脑,“我喜欢基地,考虑去那个海边建一间小屋?或者,上次的地方,弄个树屋似乎也不错。” ……! 她总算听懂了,他提的每个地点都十分具有历史意义,这个人真是…… 不过,这个提议还是成真了。 他们在华盛顿处理完事务之后,不大不小的事务扔给旁人,然后回了一趟南都,算是婚后跟亲友正式见个面,一起在老宅住了两天。 之后就去了基地,归期没定。 再后来,都是听闻寒愈、夜千宠夫妻俩去基地避世度假,不见外人,过成了别人只听说过的世外桃源、神仙眷侣,只有国际上比较大的会议,他们才会从基地出来。 关于两人的故事版本也在市井不断流传,南都都一下子掀起了一股忽视年龄的恋爱潮流。 当然,夫妻俩与世隔绝的时间,还有人能利用这点大肆敛财,比如此刻。 四大少在自己家的保姆车便是支了个台子,各种要求明码标价:要知道‘寒夜’夫妻今天的营养三餐各100元;寒太太今日服装搭配500元等。 被配为四位大少司机的寒宴每天这个时候都是一副想翻白眼的死样子,无奈的撑着半个头,百无聊赖的等着四个小魔鬼过完瘾才能回家。 他们还没上幼儿园,但是说话那叫一个情商高,于是就开始这样的商机了,专挑贵族幼儿园来,这些贵族宝宝的爸妈、亲戚那都是有钱、舍得花的主! “我想知道寒总今天看好哪个股票!” 大哥寒东篱抬头瞥了一眼,俊俏的小脸一本正经的高冷,“你这个问题超纲,两千起。” “嘶……” 寒宴听到这里都都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定价的一百、二百,那都是他一开始建议定价10元、20元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狮子大开口? 更让他窒息的是,问的人竟然一口应下,“好!” 寒宴白了一眼,哎,这世道,当个奶娃子都比他这个天天辛辛苦苦踩刹车的司机好挣钱! 再过两天,又到四位大少可以去探望他们爸妈的日子,不知道几个小家伙又要买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四个孩子听了宋庭君的话,给小叔他们买了一套情趣用品,他在门外只听到里面鬼哭狼嚎,四个孩子的交响乐,那叫一个精彩! 搞笑的是,挨揍完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买了个什么东西,一个个的委屈巴巴摸着挨揍的屁屁,“宋哥哥说是玩具啊!” 嗯,是玩具,没错,大人的玩具。 番1、半年了,忘了么?【霸少小女佣】 南都这个不夜城,晚上最繁华的要数会所“春江花月夜”了。 所以,想挣外快,当然也是这里最丰厚,只是不太容易。 沈清水刚把服务生的衣服换上,管理她们兼职生的领班就一脸不悦的拿着手机过来,“沈清水,你电话响个不停怎么回事?” 她急忙接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领班,我忘了关机了,马上关!” 但是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愣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挂呀。”领班在催。 沈清水捏了捏手机,稍微吸了一口气,鼓着勇气带着讨好的笑,“不好意思领班,这个电话比较重要,我马上接完就工作,可以吗?” “谢谢!” 也不管领班的脸色了,她转身匆匆跑到那边的拐角处接电话。 半捂着手机,下意识贴到墙边,“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钟。 只是两秒,她都能感觉他的不悦。 “你找我有事?”她赶时间,所以咬了咬唇接着问。 “你不在学校?”听筒里终于传来男人微挑的质疑。 沈清水心里轻轻的“咯噔”了一下,他不是出差去了么,都快半个月了,难道忽然回来了?而且现在在她的宿舍下面? 想到这种可能,她喉咙都发紧了,下意识的紧张了。 同时又有点生气,虽然说,他是她的雇主,而且她也看在钱的份上答应过对他随叫随到,但是,他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她问了才会说出差了。 经常如此。 她以为,这次他会出差很久,难道只半个月? “没……”沈清水回答的同时,努力的想着理由,才道:“今天社团活动,然后出来吃饭了,可能晚一点回学校。” “哪个餐厅?”他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可能因为疲惫。 沈清水张了张口。 在她的认知里,宋庭君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风流、幽默、洒脱、活跃。 只有第一个没什么异议。 其他的,在她这儿,只剩邪恶、阴晴不定、捉摸不透,他不说话的时候能盯着你看两小时,嘴皮子都不动一下。 但是今天既然这么紧着追问,肯定有事。 当然,跟了他半年,沈清水还是有了一定的定力,“……餐厅的名字,我还真没注意!”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正诧异他竟然就这么轻易不追问了,听到他问:“十点能回学校?” 沈清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皱起眉,“今天……好像是周四?” 她每周的周末必须去他的别墅做他的小女佣,有时候周五晚上就过去,有时候周六过去,看他的意思。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宋庭君不耐烦的按了按太阳穴。 因为他声调忽然拔高,吓得沈清水忽然把手机拿远,一下子磕到了墙壁上。 “哐!”的一声,然后掉在地上。 她跟着心里一紧,这手机用了挺长时间,摔了好几次,坏了就完了!她这个月的钱都要攒着给林介送到看守所去的,那种地方,她担心林介没生活费就被欺负。 所以没钱再买别的东西了。 赶紧捡起来,正好听到他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她赶忙回答。 能感觉到他今晚心情很糟糕,沈清水是坚决不会去惹他的,“十点左右应该能回去了,你……有事?” 他又“嗯”了一声,“到时候打给你。” 电话挂了。 沈清水还在那儿站了会儿,脑子里有点空。 她对这个男人是既讨厌又怕,但同时确实喜欢他的钱。 他钱多、慷慨。 而她正好需要钱,只好委屈一下他的霸道脾气。 “沈清水,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领班又在喊了。 “来了!”她一边关机一边往回走。 她来这里做兼职其实也就一周,因为能来的时间不一定,所以都是按小时薪酬,加上客人的小费,对她来说,收入很可观,所以她比别人积极。 所以,“水水,你帮我一起送果盘进去?”、“那个房间客人挺闹的,你跟我一起送酒?”这一类的请求,她都会答应。 今晚也不例外。 有房间点了两车酒,“春江花月夜”专门送酒的小车子,两车其实挺多,得有十几、二十人聚会么? 她朋友神秘的笑了笑,“没那么多人,但是都是个顶个的帅!我都想分十次送酒,但是人家要求一次性送来,唉!” 沈清水笑了笑。 一旁的女人转头低低的“哎”了一声,“你这什么反应?你是没见过那种帅得一眼就让人心动的?” 那种魅力,莫名其妙就很夺人。 她微微耸肩,“见多了,免疫。” 不是她随口乱说,沈清水确实觉得见得不少,尤其是今年。 之前,她就觉得男朋友林介很帅了,尤其他不爱说话,别人看起来孤冷,她就觉得是一种很吸引人的魅力。 然后,见到了现在的雇主宋庭君,更不用说了。 “一会儿你要是不心跳加快,我给你四百!”女孩凑过来跟她打赌。 沈清水微微睁大眼。 她帮忙,对方都会给一点意思一下,但是四百是真的好多! 这得多帅? “准备!”到了门口,旁边的女孩还神秘的冲她挤眼睛,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沈清水看她这样,也以为会是多么英俊的人,保不齐是要看到寒愈了? 传闻寒愈帅到人神共愤,但是太低调,照片不拍,媒体也不敢写他,没见过本尊。 进去之后,两人都是看起来很本分的点头推着车子,但是眼睛已经在偷偷往那边的客人身上瞄。 沈清水的视线里进入一双随意摆放的长腿,昂贵的皮鞋磕在地上,有点眼熟。 她刚准备往上看,忽然整个人僵了一下。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听他微醺似的低音炮,道:“约你出来一次比让女人怀孕还难,多喝两杯能死?” 被他说的男子失笑,“开什么玩笑,你让女人怀孕很难?没让怀过似的!” 沈清水干脆把头低得更低了,只是把酒摆上去,根本不敢再去看男人的脸。 虽然她今晚化了妆,房间里灯光不算明亮,但肯定足够看清她了? 同时,她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他有女朋友么?还让人怀孕过?之前好像跟她说过,他说“我单身。” “睡着了?”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嫌弃。 然后旁边的同伴碰了她一下,沈清水才意识到宋庭君是在说她,因为摆完酒,她还站在那儿失神。 “对……!” 她想说对不起,但是立刻顿住了,怕他听出她的声音,只是做了个低头礼,赶紧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隐约听到他的朋友问他:“话说回来,半年了?约定的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确定能忘干净了?” 宋庭君拿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婆婆妈妈,操的心真不少!有那时间,多找女人滋润滋润。” “我倒是想,你别占我时间啊……” 门掩上了,沈清水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说的半年是什么? 好巧,她跟他好像也是半年了。 “噗嗤!”旁边的女生杵了杵她,“傻样儿,被帅到了?会不守舍,四百没啦!” 她只是笑了笑。 九点四十的时候,沈清水提前去换了衣服,都没敢告诉领班,先斩后奏,打到车才给领班打了电话说学校有急事,她得先走。 路上还有些堵车,不过,她觉得他既然在会所,肯定是不会过去找她的,顶多问她舍友什么的查个岗。 然而,她失算。 十点准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那会儿她还在车上,看了屏幕半天没敢接。 第二次响,才不得不接通:“喂?” “下来。”听筒里传来简洁的两个字。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张一下子涌了起来。 他在她的学校?宿舍楼下? “让你下来。”男人语调里带着微醺,“手机不好就换一个。” 沈清水心虚的没再多问,只是说:“哦,那我换个衣服。” 挂了电话催道:“师父麻烦您快点,车子去学校东门,谢谢!” 从东门进去,可以绕到她的宿舍侧门,然后从正门出去见他。 不过,她也纳闷,他刚刚明明还在会所,怎么忽然跑到她的学校来了? 十分钟不到,她刚进侧门,电话又响了。 吓得她立刻按了静音,因为走廊里太安静,也许他在正门外都能听到。 “喂?”她接了,声音压得比较低。 “磨蹭什么?”那人似乎是等得太久了。 沈清水要不是知道他去过会所,估计也会以为他等了一晚上。 当然,知道他有脾气,她一向都是乖乖配合,否则就是跟钱过不去,连着点头,“嗯,马上就出来。” 话音落下,人也出现在宿舍门里侧了。 宋庭君挂了电话,看着她走过来,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等她近了,朝她伸手。 “什么?”沈清水这会儿脑子还没转过来。 然后才把自己的包递过去,他是要帮她拿包,估计是绅士习惯了,虽然臭着脸,但习惯不错。 “上车。”他再次道。 她又一次微怔,抬头看了他,“去哪里?” 今天周四,他过来就是接她? 宋庭君薄唇微弄,“包都给了才问?” 番2、女人的高跟鞋 在他眼里,她把包包给了,就是愿意跟他走的意思,反悔还显得矫情么? 沈清水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她跟他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人,没有讲条件的余地,所以弯腰钻进车里。 他车上放了香袋,空气里的味道很好闻。 但是今晚不太一样,里面混杂着他身上的酒味,所以没有那么清新。 “怎么忽然回来了?”车里安静了太久,沈清水感觉不自在,尤其是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突然?”宋庭君唇角微动,略有兴味的看了她。 沈清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调调,明智的闭嘴不问了,但他似乎依旧在盯着她看。 她只好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我没有询问你私事的意思。”然后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坐好。 然而,一旁的男人并没有把视线转开。 “去哪了?”冷不丁的,他这么问了一句。 沈清水手心下意识的紧了紧,“怎么忽然这么问……”她勉强的笑了一下,但是对着他那张脸,又笑不出来。 “我刚刚……没给你说,跟同学去外面吃饭了?” “单纯吃饭?”他坐姿随意,但目光微微眯着。 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水在他面前就是有一种没底气的感觉,她一直把这种感觉归结为:他是雇主。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回应。 宋庭君没再问了。 车子一路回到他的私人住宅,下车的时候,她帮他开的门,见他走路停稳,就安静的走在一侧。 房子里静悄悄的,也没开灯。 “哪天来打扫的?”走在前面的男人问了句。 “我周二来过。”沈清水回:“就是前天。” 工作日她过来一天就行,然后周末两天都要在这边做他的使唤小女佣。 刚进门,见到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沈清水就知道他肯定没少喝,所以主动的帮他拿了拖鞋换上。 等他去了客厅,她才自己换鞋,一边道:“我一会儿帮你冲杯蜂蜜水?” 男人只是“嗯”了一声,仰面倚靠在沙发上,长腿半曲、随意摆放,然后没动静了。 她换了拖鞋,蹲下身把两个人的人往鞋柜里放。 柜子里有感应灯,她放进去的时候,看到里面多了一双女士皮鞋,动作顿住愣着。 女式皮鞋? 哪里来的? 她眼睛里都是诡异,这当然不是她自己的皮鞋了,她从来不穿这么妖艳的红色,还是这么高的跟。 “蹲那儿等着发芽么?”沙发上的男人又不耐烦了,半天没见她过来。 沈清水把鞋放进去起了身,不知怎么的,反而是她有点慌乱。 毕竟,她周二来打扫的时候没有。 那是昨天有人来过? “宋先生。”她给他递水的时候,很试探的看了他,“你房子的钥匙……还有人有么?” 宋庭君接过蜂蜜水,眼皮都没抬,“你不算人?” 她笑了一下,“我是说,除了我之外?” 男人手里的动作稍微僵了一下,然后终于抬头朝她看来,眼神里莫名多了几分晦暗,“问了做什么?” 番3、谁这么神秘? 也对,沈清水后知后觉,这跟她并没有关系,也就笑了一下,“没事。” 看他喝了蜂蜜水,她就站在一旁,标准的小女佣站姿,双手安分的握着,然后才问:“是需要我过来收拾什么吗?” 不然今天周四不会喊她过来。 宋庭君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拍了拍身边沙发的位置。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坐了过去,等他吩咐。 却觉得男人靠得她越来越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鼻尖几乎都能闻到他身上遗留的醇浓酒香。 沈清水虽然跟林介谈恋爱,但是一直都没什么亲密举动,最多牵过手,这毫无预兆的靠近让她下意识的心跳加速,连呼吸都顿住了。 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珠子动了动,试图转向他,但又半路停了下来。 “你……干嘛?” 宋庭君微微眯起眼,“我好像问了你第三遍,但还是得问问,今晚除了吃饭,还去哪了?” 很奇怪的问题。 她一颗心都快到嗓子眼了,他是发现什么异常了? 下一秒,沈清水的思维没有转过弯,但是感觉神经忽然传来一股酥意,心跳加速的同时,整个人有些懵。 他竟然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把脸转了过去,正垂下视线睨着她的嘴唇。 然后,他捏着她的拇指压在了她嘴唇上。 再然后,她看到了他好看的指腹沾染了她今晚的口红。 登时反应过来! 她去“春江花月夜”兼职,所以今晚是化了一点妆的,其他的都好说,晚上也看不太出来,可是她涂了口红。 刚刚换衣服太着急,忘了擦掉。 “什么时候喜欢涂口红了?”宋庭君颇有意味的问。 “交男朋友了?”嗓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冷意。 沈清水连忙摇头。 当初,他把她雇到家里来,提了一些要求,虽然听起来比较像霸王条款,但她都是答应了的。 其中一条:不准交男朋友。 他当时说:“交完男朋友再来我的房子,我嫌弃你沾了别人的味道,污染我家里的空气。” 宋庭君继续一言不发的看了她几秒。 然后终于是没追问,只道:“没什么事,你可以去休息了。” 她眼睛里有着疑问,但又识趣的不多问,只是点了一下头,起身往她周末暂住的房间走。 “等会。”身后他的声音又忽然响起。 沈清水当然是停住脚,转身看他。 见他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又盯着她几秒,才懒懒的抬起手臂,手指朝她招了招。 “……” 她还是折回去了。 看着沙发上的男人稍微侧身,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盒子随手一扔。 他将她的手拉了过去,在她都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她手腕上戴了一条手链。 然后松开她,也没打算多说,“睡去。” 沈清水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起身上楼了,才低头,抬起手腕盯着那条价值昂贵的手链。 “怎么忽然送我东西?”这句话,是沈清水第二天早上才问出来的。 思来想去了一晚上。 实在是没什么理由,毕竟是雇主的东西,无功不受禄,怕他有什么难题给她。 宋庭君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见她一直盯着等,也就扔了句:“有钱没处花,花了没人送。” 她抿了抿唇,没话说。 “对了。”她吃着早餐,“昨晚你又出去过?我好像听到车子响,但是太困,应该不会有别人家从这里经过?” 他这个位置很金贵,别人家不至于从他的别墅前经过,但是好像真的听到车声了。 如果是别人,她有点担心安全问题,毕竟,有时候周末她一个人住这里,所以自然要问一问。 “听错了。”他只是简单的三个字。 沈清水皱了皱眉。 因为他笃定得过于坚决,都不好奇一下。 当然,她没有质疑他的勇气。 餐桌上陷入一贯的沉寂。 吃完饭,他走离开桌子之际才说:“送你去学校。”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连忙拒绝,“不用。嗯……不太好。” 他那样的豪车出现在学校,会受人非议,她也不想那么高调,做人家小女佣而已,还被说三道四。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就走了。 回了学校,她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昨晚他忽然就把她接过去了,什么急事都没有,过去住了一晚,吃了个早饭就回来了。 她也没再去多想。 上完一天的课,按理说,不用她提醒,宋庭君会叫她过去的,但是他没有。 没打电话,没发短讯。 是不用去了? 她电话忽然响起的时候,沈清水立刻拿了起来,然后又皱了皱眉,是舍友黎尔。 “喂?” “水水,明天有个秀诶,你去不去?” 她的选修跟设计有关,所以很喜欢看服装秀,一有机会就去,不管大小。 “我听说有大名模来给她的设计师朋友捧场,反正我要去,你要不陪我,咱俩绝交了啊!”黎尔故作威胁。 沈清水想了想,“明天上午的秀,你现在约我干什么?” “你不是大忙人么?今晚不约,明天都见不到你人!” 她去宋庭君那儿做周末工的事儿,宿舍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她是出去兼职。 沈清水想着,宋庭君今晚多半不用她过去了,可能是有应酬。 不过,挂了电话,她还是选择跟他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被秋后算账。 那边的人似乎是在忙,好久之后才接她的电话,而且背景声音从吵闹到安静,应该是避开别人来接的电话。 “有事?”他问。 不知怎么的,沈清水竟然仅凭这两个字就感觉到了他心情不是很好。 所以说话下意识的就轻了,“是这样,我明天上午要给人上一个补习课,从你那儿过来可能有点晚,所以,我今晚就不过去了,可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短暂的时间,然后“嗯”了一声。 她有些颚愣,就答应了? “还有事?”两头都安静了好几秒后响起男人沉着的声音。 沈清水赶忙回应,“没!……谢谢。” 他已经挂了电话。 她看了会儿屏幕,看来他确实心情不好…… 但是,关她什么事? 看了看他突然送她的手链,说实话,她早上醒来才仔细看的,然后越看越喜欢,琢磨他的时间就多了点。 虽然他这个人经常阴晴不定,但其实不经常这样低落。 算了,不想了。 明天可以去看秀了! 周六一早,沈清水和黎尔很早就起来了,收拾一番后打车去市里。 票是黎尔弄来的,反正她是跟着沾光。 进了秀场,因为是非对外的,所以基本没有圈外群众,他们的位子在后面,两个人干脆就站着看。 “你说的大咖名模真的有来?”她低声问。 这种不对外的确实有可能。 黎尔大力点头,一脸笃定,“当然了,你也不想想我整天都研究的什么,这种事我还能漏掉?” 然后神秘的贴到她耳边,“而且我听说,这个大咖回来跟她前任有关系,以前他们的恋情是保密的,肯定很多人不知情,现在分了就更没人信了!” 沈清水有些好奇,“谁这么神秘?” “唐、宋。” 沈清,“唐宋八大家?” 黎尔瞪了她一眼,“所以说你选修白修了,别光顾着修学,也打听打听时尚圈的大咖,找机会去认识一个你就发达了!” “哦。”她完全不想走捷径。 黎尔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就我给你操心这个事,我有亲戚认识唐宋的,到时候可以给你引荐一下!” 番4、她也叫水水? 沈清水并没当一回事,只想专心的看看今天晚上都有哪些比较亮眼的设计。 不过,这会儿还没有真正开始,台上都是工作人员在忙碌。 也就是左右扫两眼的功夫,猛地就看到了一个让她全身一紧的身影,“他怎么又在这里?” “谁啊?”黎尔听到了,凑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但是没看到人。 沈清水确定,她看到宋庭君。 但是完全没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这个秀的赞助商是谁你知道吗?”过了会儿,沈清水忽然问。 虽然,她并不是很清楚宋庭君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知道他很有钱,特别有钱的那种,既然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单纯看秀? 黎尔想了想,“不太清楚诶,但是有人传言,可能是那个大咖模特的前男友,听说很有钱,但是界内的活动都挺低调,投资什么的都不出面。”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跟宋庭君有关系。 等了好一会儿,秀还是没开始。 黎尔在一旁嘀咕:“是不是出了什么临时的事,都过了几分钟了呢!” 刚好,沈清水的手机在兜里不断的震动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她看了一眼就急匆匆的往后面的角落走。 是宋庭君打过来的。 捂着手机,她已经尽可能让这边听起来安静一些,“喂?” “家教课完了没有?”男人直接问。 沈清水抿了抿唇,“还没……” “你的地址离我不远,二十分钟能到么?”他再次问,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的样子。 霸道惯了,她习惯。 但还是试着问了句:“那,你在哪里?” 果然,宋庭君给她的就是这场时装秀的地址。 她眉心微微发紧,脑子里已经把很多东西过了一遍,但又模模糊糊。 大咖模特,前男友…… “好。”她最后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黎尔那边就过来沮丧的抱着她手臂,“我这个乌鸦嘴啊,刚刚才说可能有意外情况,这不?投资方说秀场延时二十分钟再开始,等着!” 二十分钟,刚好是他说的时间。 他就是投资商了。 “你知道唐宋的前男友叫什么吗?”沈清水忽然问。 黎尔摇头,“不知道啊,反正以前是被大咖甩了的。” “水水、水水……” 话音中,秀场的那边侧门,一群观众骚动起来,喊着这个称呼。 沈清水下意识的看过去,喊她干嘛? 黎尔却“噗嗤”的笑出来,“傻了?唐宋的昵称就是水水,忠实粉都这么叫她的。” “诶你别说,我当初怎么没反应过来跟你的昵称一样诶,啧啧……所以,我断言,水水你以后肯定会爆火!” 沈清水目光没有收回来,但是略微有些呆。 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次碰到宋庭君的时候,她和林介出去吃饭,那时候的宋庭君应该的微醺到醉酒之间的状态。 突如其来,他一把将她从林介身边扯了过去,眯着眸子问:“水水?” 那时候她觉得这个人醉了,发酒疯,现在想,他那双眸子深处,把她当做了另一个人? 番5、你喜欢我?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但是为什么不好受,她也不知道。 “还有二十分钟诶,要不我们出去吃点东西?”黎尔没发现她的情绪异样,兴致的挽了她的胳膊。 沈清水也没拒绝,正好从外面来,回来给宋庭君打个电话就行。 她掐着时间,还差五分钟就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挂了电话,才看了看黎尔,“那个,我给你说个事。” “你说你说!”黎尔捧着奶茶。 “一会儿我有个朋友来碰面,男的,你先不准问人家身份,他有点事找我,然后你先回修长座位上?” 黎尔终于把注意力从吃的上面转回来,“男的?” “你什么时候有除了林介之外的男性朋友了?” 沈清水嗔了一眼,“就知道你会问,所以让你憋着。” 宋庭君已经过来了,看了一眼她旁边的黎尔。 黎尔直接瞪大了眼,惊得嘴巴里的奶茶都快流出来了,指了指宋庭君,又看了看好友沈清水。 但是接触到她的眼神,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我同学。”沈清水简单三个字介绍。 宋庭君只是视线扫过,“嗯”了一声就没了后续,然后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要带她往里走。 沈清水无意识的就把手抽了回来。 已经往前迈步的男人感觉到她的抗拒,眉峰轻蹙,回过头来看了她,又低眉看向她的手腕。 那儿,是他送她的手链。 沈清水知道他最不喜欢被拒绝,霸道起来根本不讲理,但这会儿,她确实不想被牵手。 莫名其妙的就是不想。 偏偏他面色不悦,却再一次问问握了她一截手腕,她没了挣扎的余地,只能跟着他往里走。 背后的黎尔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的老天鹅!”她拍了拍胸口,“水水竟然交了这么帅的朋友?” 那还有林介什么事啊? 尤其林介那个倒霉鬼,这会儿还在监狱里不知道跟谁斗殴着哪! 别说,但从颜值、身高、眼缘匹配度来说,她还觉得挺般配的。 往秀场后台走,沈清水走在他侧后方,终于问:“你找我什么事?” 进门之前,宋庭君停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沈清水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比较压抑,打量她的视线里又带着莫名的算计。 所以,她提前开口:“我跟你,虽然有雇佣协议,但是那仅限于在你别墅里做钟点工,如果让我做别的事,你得额外给我报酬。” “还有……” “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忽然开口应了一句。 沈清水愣了一下。 “还有什么。”男人表情平稳。 她抿了抿唇,最后摇头,“没,所以……你让我做什么?” “做我女朋友。”他还是那样的表情,面不改色,连呼吸频率也没变,甚至眼神都不带变,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题。 然后还强调,“从现在,这一刻开始。” 沈清水看着他,柔唇抿得有点紧。 她这个人,性格和名字一样,清清淡淡,可以不在意很多东西,但是这会儿,她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逐渐燃起来的郁闷。 “宋少,我不知道你们富人的游戏,不喜欢也不感兴趣,如果开这种玩笑,麻烦你找别人。”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的。 听她这么说,宋庭君眉峰也逐渐皱了起来,但不深。 “哪一点让你觉得是开玩笑了?”片刻,他表情不无认真的看着她,声音略略挑起。 “没有哪一点像开玩笑,但也没有哪一点像是认真的。” 她微微握着手心,因为这样跟他说话,必然会让他不高兴。 宋庭君点了点头,“好,有什么要求你提,但凡其他女人能享受的女朋友待遇都可以,甚至更多,但是今天要做好这个角色,有问题么?” 沈清水很想问一句“做好角色给谁看?” 不过她没敢,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臂,不情不愿的搭了上去,免得自己的钟点工都没得做,事后再拒绝就好了。 事实上,就像他说的,她除了一直挽着他的手臂,他到哪就跟到哪以外,好像确实没干什么。 看秀的时候,他们坐前排,其中一个模特压轴出场的时候灯光、音乐都不一样,所以她能猜到几分。 “她就是唐宋么?”沈清水问宋庭君。 一旁的男人转过来看了她,稍微皱了一下眉,“你认识?” 看着他的反应,沈清水勉强笑了一下,摇头,“我朋友喜欢她。” 模特走到t台最前面,沈清水抬头迎着视线去看,刚好四目相对,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敌意。 但她破天荒的没挪开视线,反而挺了挺胸,死盯着继续看。 唐宋没想到他找的新女友居然敢这么瞪她,是知道她身份的嘲讽? 一时间出神,以至于她停留时间过长,然后转身的时候不太自然,脚下狠狠崴了一下。 沈清水感觉自己挽着的手臂紧了一下,然后忽然脱离了她。 因为他起身了。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手被自己无意识甩掉了,宋庭君回头看了她,才薄唇微动,“马上结束了,我去跟人说两句话,你去门口等我?” 她的手打到了椅子边缘,不算疼,但是心里莫名其妙有点酸。 被人当做工具,没感觉就怪了。 “好。”她没看他,只是应了一句。 感觉他在原地站两秒看着她,之后才走的。 沈清水也没完全看完,他一走,她就起身去找黎尔了。 虽然他说让她在门口等,但既然是去找前女友了,沈清水不觉得他还会回来载她离开。 突然之间心情就有点烦。 “梧桐路那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麻辣烫,去不去?”一出秀场,黎尔就抛开了被她拉着提前离场的不满,满脑子吃的。 “远不远?” “不远不远,就两条街。”黎尔甩着她的胳膊,“走走!” 反正她也没事做,那就去,正好,一会儿宋庭君肯定会和唐宋一起走的,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她们俩步行过去,中途要等两三个红绿灯。 等她们过了这些直走的时候,她有些出神,黎尔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你怎么比我还吃货,光想着吃的,车都不看了?” “这人也真是,开车跟压马路玩儿似的!”黎尔不满的看了那辆车。 车子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但是距离路边实在是太近,都能蹭到路人了。 正说着呢,黎尔的声音低了下来,因为她一边说,发现那辆车还真的慢慢停了下来,然后车门开了。 沈清水也在看下来的人,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怎么大模特也跟她们一样去吃麻辣烫?不然开到这里来干什么? 唐宋换了衣服,穿着一件藕粉色的超短裙,手里捏着的包包是沈清水感觉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的牌子。 模特走路都很好看,但这会儿沈清水看来,走姿只剩招摇和盛气凌人。 “你是他的新女友?”唐宋一上来就问。 黎尔一脸不明所以。 沈清水倒是表情淡然,语调也很清淡,“不是。” 唐宋将她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然后视线定在了她的手腕上,目光越来越利,最后嗤笑出声:“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虚伪!” “刚刚不是嚣张的瞪着我看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是因为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你这手链也是自己偷偷买了戴上去,给我装样子的?” 说着,唐宋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那里面是跟她一模一样的一条手链。 “呐,这才是他买了送给我的东西,当时可是好几个朋友都在的,你这么戴着,也不怕丢脸?” 沈清水已经皱起了眉,因为她完全没料到这种状况。 唐宋讽刺的笑了一下,却又一脸大方的样子,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这条给你,你把你这冒牌的扔了,要不然哪天我也戴的话,撞到了你多尴尬?” 沈清水这才轻轻弄了嘴角,“那简单啊,你把自己的扔了不就好了,反正是前男友送的,你怎么好意思戴?” 唐宋忽然笑出声,“姑娘,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大敌意,我又不是来跟你抢人的,只是好心给你个建议而已,他这样的男人,我甩了一次就够了,只是希望你这样的小女生不要被耽误。” 沈清水又知道了,原来宋庭君当初是被甩的那一个。 所以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她闹心的稍微吸了一口气,嘴角却弯了起来,“这位小姐,说完了么?说完了的话麻烦让个路。” 也不管唐宋什么反应,沈清水拉了黎尔就往前走。 黎尔看出了点门道,但也嘀咕着:“好歹让我要个签名啊!……不过还是算了,第一次发现唐宋私底下说话是这么高傲的?” 高傲本来也不是坏事,但是她的高傲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带刺。 她们走远了,隐约还能听到唐宋使劲关上车门的声音。 沈清水心底嗤笑,唐宋气什么?该气的是她。 莫名其妙给人充当工具,完了还被人当了靶子。 她简单拿了几个菜就到座位上等着,没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是宋庭君的号码,沈清水眉头皱在一起。 不想接,但是又不敢不接。 “不是让你等着,人呢?”刚接通,那边就沉着声问。 她压了压坐直的身子,“我和朋友想逛一逛就先走了,你不用管我了,去忙你的!” 只是客气一下,他却呛了她一句:“周末我忙什么?” “……” 沈清水想了想,道:“我晚一点自己打车过去。” 他倒也勉勉强强的答应了。 其实沈清水不想去的,但最后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不过去的理由,还是打了个车过去了。 那会儿已经八点多,天色黑暗。 走到别墅大门外的时候,她往里看了看,发现别墅里居然没有亮灯,他不在么? 她自己开的门,结果往客厅走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按亮客厅的灯,沙发上没人,抬头才看到阳台那边的椅子上露出来他半个身子,无声的倚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刚走到茶几那儿,男人就把椅子转了过来,然后把手上的红酒杯放到了身侧的桌子上,“你过来。” 沈清水看了看他,准备放到茶几上的钥匙又拾了起来,往阳台走。 到了他跟前,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个动作,沈清水是有点反感的,他在外面被人怎么传言风流不羁,在她面前不是就行,但眼下…… “怎么了?”她稍微弯下腰。 然后见他抬眼盯了她一会儿。 沈清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淡了下去,也站直了身体,“你喝醉了吗?” 宋庭君往椅子里靠了回去,声音清澈而磁性,“没有。” 听起来确实是清醒的。 她微抿唇思考了不到五秒,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不无认真的看了他,“既然你是清醒的,那我想跟你聊聊。” 男人点了一下头,单手撑着椅子扶手,下巴虚搭在手指上,看着她。 见她开始摘手链。 眉峰几不可闻的聚了起来,但是薄唇微抿,没说话。 沈清水把手链摆在手心里,递过去,“你爸这个收回去,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现在估计也用不着了,所以……” “我的意思?”宋庭君有意思的瞧着她,“我什么意思?” 她觉得这种事直说不好,但他非要问,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索性就掰开了,“我知道唐小姐是你前女友,也知道当年她把你甩了,所以你心里不爽,趁这次她回来,你故意找我去扮演你的女朋友,送我同样的手链去气她……” “反正我都已经帮你了,虽然很讨厌你这么利用我,但我不跟钱过不去,也就不计较了,可是东西得还给你。” 宋庭君终于扯了扯薄唇,“谁告诉你的?” 他不接,她就把手链放到了桌面上,“没谁,无意中听到的。” “她找过你?”他根本不听她的。 沈清水:“偶遇。” “还知道什么?” 她已经站起身,“没了,还有……充当你女朋友的事,我不会当真、啊!” 沈清水话还没说完,宋庭君站了起来,大掌按在她肩上,不怎么费力把她整个人又摁回了椅子上。 就那么俯身看着她,“第一,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当然,你可以当垃圾扔了。” “第二,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宋庭君的女朋友,你不当真?那是耍我?” 耍? 听到这个词,沈清水就来气了。 但是又起不来,只得仰脸直直的看着他,“宋少,今天就算你会辞了我,我觉得也应该说一说你的价值观。” “你觉得前女友金贵,没得到她你很遗憾,我没意见,但是你利用我,把我当做刺激她的工具不觉得很过分么?” “工具?”宋庭君似乎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不可思议的似的瞧着她,“利用你?” “难道你没有?”沈清水说话比平时大声了,挺着腰。 而她的这个动作,无形中彰显了女性的曲线,以至于宋庭君视线偏移了一下,还不得不稍稍的往后退了退俯低的身子,一面被她顶到。 “你当初在外面看到我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朋友对我的昵称,跟你的前女友一样么?” 宋庭君没说话。 唇角微微下压,表情有些沉。 所以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讽刺的笑了一下,“包括你后来时不时会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让我误解你对我有意思的错觉,都是你把我当做别人了,不是吗?” 宋庭君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睛里的生气,撑在桌沿的指节微微收紧。 但终究是沉默的。 默认了?沈清水嗤笑,“既然是这样,那我什么意思,宋少应该很清楚了……你们的游戏,我玩不起。” 之后陷入冷寂。 “说完了么?”男人终于启唇,嗓音略沉。 她没说话。 他忽而失笑,伸手挑了她的下巴,“我倒是想问问你,不过是送了你一点东西,让你做个女朋友。” “东西你收了,而且没看错的话,你很喜欢,现在跟我扯这些……你很生气?” “因为什么?” 他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挑着她下巴的手微微捏了捏,“因为前女友?因为吃醋?因为……” “你喜欢我?” 说到最后,他用的肯定语调,目光深深的盯着她。 沈清水在听到他这样的推断时,整个人也愣住了,呆呆的看了他。 她喜欢他? 开什么玩笑!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把他推开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我有男朋友!” 也不知道的提醒自己,还是提醒他。 但这是事实,林介刚进去的时候就提过分手,她一直没回应,所以就一直当做没分。 宋庭君听到她说自己有男朋友的时候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她已经转身往客厅走,脚步很急,“我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一早,宋庭君起床的时候只看到桌上的早餐,没见她人。 一打电话就听到了她的背景音里的车流声。 他一下子不悦的冷了声:“今天周几。” “我知道是周末,但我今天有事,下午或者晚上会过去帮你收拾房子的,我先挂了。”说完话,她真的挂了。 宋庭君盯了屏幕好几秒,没反应过来她会挂。 番6、说话注意点 居然会挂他电话了?呵,可以。 收起手机,宋庭君进了一趟客厅,扫了一眼她放在那边桌子上的手链,最后拿了车钥匙出门。 他这次回南都,跟出差差不多,工作时间很自由,自由到朋友都烦他了,没人陪酒。 车上,他电话想过一次,宋庭君扫了一眼,没接。 到了他自己的工作室才又一次拿了手机,一边翻看对方的留言。 眼前就是宋庭君自己的工作室,他是界内公认无人超越的金融圣手,但是一直都不开自己的公司,只弄了个工作室当落脚点。 平时他都是世界各地到处跑,哪个集团需要,他就去哪,潇洒得很。 工作室里的职员不多,十来个,但也可以说各个都是精英,只是宋庭君不在的时候,他们就跟无业游民一样自在。 工作室是一座三层小楼,在一众高耸入云的商业楼群里显得十分特别,楼下的空地规划成了停车场、网球场,比较空旷,所以只有三层视野也很开阔。 “宋总好!” 职员都不知道他今天会来,刚从外面的球场回来,连忙跟他打招呼。 宋庭君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盯着手机,直接上楼。 出了电梯,他把电话拨了回去,“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是他的朋友,混时尚圈的方已然,也就是昨天那场秀的负责人,这会儿无奈的道:“不是我的意思啊,人家说你作为投资方,这场秀结束了,钱没给够,那我有什么办法?” 宋庭君嗤了一声,“唐宋要的?” 方已然挑眉,“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的女人爱不爱钱,你自己不清楚么?” “有问题让他们自己来找我。”宋庭君说完电话一扔没再搭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开始就没给手机充电,手机扔那儿一天,一直到晚上他埋头工作完,手机早就没电了。 “笃笃笃!”秘书在外面敲门。 “进来。”宋庭君坐在椅子上活动脖子,抬头看了一眼,“有事?” 工作室的职员其实跟他接触的不多,但是知道工作室他完全没有外面传言的风流不羁,反而十分严厉。 所以秘书态度谨慎,“宋总,外面有一位方先生说找您,我已经让他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因为他在工作,所以没敢把人放进来。 宋庭君眉头弄了弄,微微颔首示意让方已然进来。 方已然一推门进来就意见很大,“你现在怎么架子这么大?浪费劳资半小时。” “有屁就放。”宋庭君起身接了一杯水,靠在了桌边。 “你还脾气挺大?”方已然都憋了一肚子火,“我打你电话都多少遍了,干脆给我关机,搞得好像是我给你要钱一样。” 宋庭君受不了他话多,而且还是废话,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你到底有没有正事?” “有!”方已然立刻收住话。 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了他,“那个叫沈清水的,你管不管?” 男人喝水的动作稍微停顿,“说明白点。” 方已然无奈的耸了耸肩,“不是我多管闲事,虽然我知道这女的只是你为了忘掉唐宋拉过来充数的,不过,按照我的观察,你应该会管她?” 宋庭君懒得解释她存在的意义,只是等着下文。 “我本来也是无意间看到的,之前我一哥们不是被女艺人给缠住告进去了,今天警方那边弄明白把他无罪释放,我过去接他,你猜我看见谁了?” 他这么一说,宋庭君脸色已经变了。 连方已然看着他急剧变脸,也抿了抿唇,“你先别慌啊,我是看到沈清水了,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她犯事或者有前科,相反,我看她是被几个小混混找麻烦,然后把几个人弄进去了的。” “谁找她麻烦?”宋庭君已经放下杯子,神色很严肃。 方已然想了想,“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去接人的时候看到她也在做笔录,听起来,像是那几个人想找她麻烦,抢钱还是怎么的。” 抢钱? 宋庭君冷冷的嗤笑,“街上的乞丐都比她有钱。” 方已然不同意,“谁说?” “哇你不知道?你这个小女佣好像还真的蛮有钱的,先不说你这里的报酬应该不低?人家还有兼职的……” “兼职?”宋庭君的表情是一无所知。 方已然笑呵呵的看他,“我怎么感觉,不是你玩人家,是人家在玩你?” “我去接我那哥们,也听他说了,小妮子在看守所好像还挺有名的呢,隔一段时间就一定会去送钱,各方面都打点挺周到的,所以我估计,牢里那个肯定是她男友,生怕她男人在里面受欺负!” “我估计,就是因为她定期或者不定期的去送钱,所以才被牢里的人掌握了,人家给外面的哥们一通气,不抢她抢谁?” “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三个小痞子抢钱居然干不过人家一个小姑娘,还给弄进去,也是够冷笑话!” 宋庭君薄唇抿得有些紧。 这些事,她全都是背着他进行的。 至于她能把几个痞子弄进去,她哥哥就在里面当狱警,自然没那么容易吃亏。 但他关注的重点不是这里。 “看到她出来了么?”宋庭君问。 方已然摊手,“不清楚,去做笔录的,做完应该就走了?” “我给你说的意思是,她这次被人找麻烦,还把人弄进去了,这帮人肯定里里外外都有狐朋狗友,保不齐她明天还会被人为难,女孩子很容易出事的,你不管?” 好一会儿,宋庭君说了句:“你管。” 啊哈? 方已然指了指自己,过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又想使唤我?诶你让我接昨天那个秀给唐宋撑面子,这下又……” “要多少你说。”宋庭君他了解他,提钱就行。 方已然果然顿了顿,呵呵一笑,“那倒也行,不过这事肯定不好办,得打点好为难她的那帮人,尤其是头头,也就意味着顺带要打点好牢里的关系,狱徒和狱警都包括在内。” 宋庭君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他咧嘴,“懂,到时候我报数就行!” 过了会儿,方已然才笑,“看来你对这女孩还挺认真,是早就知道她前男友的事了?” 要不然,这会儿应该先问沈清水的男友怎么回事,让他去打点牢里的关系,狱警也要打点好,就等于给沈清水的男友打造了一个十分舒适的环境,只管等时间到被释放就行。 当然,宋庭君也能如愿,因为以后沈清水也不用一趟一趟的跑,去给她男人打点了。 “你真的来真的?”方已然最后一脸认真的问宋庭君。 听起来很别扭的话,但是双方都知道什么意思。 毕竟,在方已然这帮人眼里,什么样的女孩子都见过,单纯的、热辣的、保守的、奔放的,实在没觉得沈清水哪里吸引人了。 也就是长得确实清秀精致。 从宋庭君的工作室离开,方已然马不停蹄的去办事,毕竟来钱快。 他先去找了狱警了解情况,才知道那个被沈清水一直照顾的男人叫林介,犯事原因人家却死活不透露,说会得罪人。 “那我也不问,我今天这个电话,就一个意思。”方已然这会儿说话很有谱有调,“林介这个人跟宋少和寒愈都有一层关系,你们知道怎么办?” “跟宋少?”对方似乎有点诧异。 毕竟,圈子里的人其实都知道林介这个人被关进来,就是跟宋庭君有关系。 怎么这会儿,宋庭君反过来要保他了? 不可能。 然后狱警就往反方向理解了,“这是宋少的意思?” “当然!” “是是是,知道了!”那边满口答应下来,“让宋少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到位。” 接下来,方已然当然还得找为难沈清水那一帮人,上上下下全都打一遍招呼。 晚上七点左右。 宋庭君第三次低头看了腕表。 手机始终没响过,该来的身影也一直都没出现。 他拿了车钥匙出门。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她的校门口。 那个时间,沈清水才刚到“春江花月夜”,接到他的电话,她就在想怎么编理由。 但是她还什么都没说,那边的人就直接命令,“从宿舍到校门口,给你十五分钟。” 她一下子皱了眉。 人根本不在学校,十五分钟不可能赶回去。 只得如实道:“我不在学校。” 宋庭君想到了方已然的话,兼职? “在哪。” 沈清水挂了电话就已经换了衣服,领班骂人也没办法。 她在门口等宋庭君的车。 看到他的车停下,她就主动往前走了走,两人也没说话,不过他给她开了车门。 上了车,他就启动了车子,依旧没什么交流。 沈清水几次从后视镜看了前面的男人,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面无表情,专心开车。 “我给你的钱不够花?”不知道过了几个路口,听到男人忽然开口问。 嗓音略低,听不出情绪。 她的注意力从车窗外拉回来,回答得也没什么问题,“钱这东西,哪有够不够的?” 似乎听到了他略微的冷哼,没了后文。 她也不再说话。 一路回到他的别墅,她依旧是跟在他身后进门。 蹲下放拖鞋的时候,她的手再一次微顿—— 那双女士高跟鞋已经没了,不过那个位置还空着。 她若无其事的起身,拿着包包进了客厅,刚好宋庭君把昨天她放下的手链拿了过来,“戴上。” 她没动静,他也没强迫,而是把东西放茶几上放,然后转身上楼。 沈清水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能感觉他心情不好。 她心底轻哼,她还不好呢。 刚倒了一杯水喝着,看到男人从楼上下来了,长腿走得不疾不徐,手里捏着一份文件类的东西。 “看完签字。”他把东西放到了她面前,道。 沈清水一脸不解,等看了两页,才看明白了。 “宋少这是什么意思?” 上面写着男女朋友关系期间不能做的很多事,当然也有她可以享有的条件,既然是给她看,那当然里面的女朋友就是她了? 宋庭君在沙发落座,“昨天口头说明,你不是不满意么?那就白纸黑字做我女朋友,这样是不是安心多了?” 沈清水一股无名火,“你是不是觉得感情是个买卖品?随便扯个女人就可以让人做你的女朋友?” 他面上表情不多,似乎也并没有恼怒,“我挑你足够细致耐心了。” “细致耐心?”她忍不住笑,“是细致的挑了跟唐宋一样昵称的我?” 男人抬眼看着她的讽刺和愤怒,“我跟她确实有过一段,你若是介意,那我没办法,过去的事,我改变不了。” “但既然是过去,就都结束了,懂?” 结束? 沈清水柔唇微弄,“唐小姐拿着你送同款手链跟我对峙,这叫结束了?她的鞋子都摆到了你的鞋柜里,今天又消失了,你们俩今天刚滚过?” 宋庭君脸色阴沉几分,“说话注意点。” 他似乎很反感跟唐宋扯到一起,而且还是这种字眼。 番7、他在牢里出事? 沈清水没想到他会忽然变脸,变得这么真实,几个字满是锋利的味道,以至于她愣愣的看了他忘了反应。 几秒过去,才回过神,自己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凉了下去,没再看手里的东西。 “不感兴趣。”她直接道。 宋庭君微蹙眉看她,“钱不到位?” “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事情都是钱能解决的?”沈清水一听这话不免来气。 虽然她是爱钱,但也不是毫无原则的贪财,谁也没资格嘲笑她。 “不能么?”他靠回沙发,表情是漫不经心的,“那就把关于资金的所有条款都划去?这样是不是就能照顾到你的尊严了?” 沈清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但话说回来,他说的确实没什么可挑剔,既然她觉得用金钱侮辱了她,那就把关于金钱的都花掉,很完美。 最后她只得冷笑一下,“宋少可以找其他任何更爱钱的女人,我不玩你的游戏。” 说完她就要走。 宋庭君也不着急,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问:“周末的工作也不要了?” “什么意思?” 果然她一下子转过身来盯着他,“就因为我不签这份协议,你打算以后的周末钟点工把我辞掉?” 他微微抬眸,“如果我确实这么想呢?” 沈清水气得站在那儿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呛回去,只一双清秀的水眸瞪着他。 宋庭君看着她那样,也就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伸手把协议书翻到了最后要签字按手印的地方,然后再摆到茶几上,道:“我能给你提供的,必然是最好的。” “你不是一直都很需要钱么?跑去兼职,倒不如在我这儿都一份收入。” 沈清水皱着眉,“你还知道什么?” 兼职的事,她觉得他可能会猜到,可是其他事上她需要钱,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庭君神色坦然,“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兴许我都知道……” 然后他毫不避讳的哂笑,“女人养男人确实少见,更少见的是进了监狱还愿意去养,我该说你蠢,还是说里面那位孬?” 沈清水脑子里空了两秒。 毕竟,只是她的隐私,而且是一直以来她都十分注意绝对没有透漏过半点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 “你跟踪我?调查我?” 他似乎觉得好笑,“都说了你是我千挑万选的人,难道我会丝毫不了解你?” 沈清水好像逐渐意识到什么,拧眉看着他,“你千挑万选?你甚至还知道我的事……就为了挑一个唐宋的替代品,这么费心?” 就这么简单? 宋庭君却没有接这个话茬,只略颔首,“签不签的,可以让你考虑两天。” 当时沈清水的回答就是不签,而且还是挺直了腰杆,“我是不会签的,就算你把我辞了也一样!” 说完她转过身打算往门口走,可是想了想,又折了回来,“现在我还没有被辞掉?” 宋庭君正经的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就理所当然的紧了她自己的房间。 沙发上的男人这才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还以为她会多么大义凌然的从这儿离开呢。 现在这个时间,打车不方便,她还真是没昏了头,理智得有点可爱! 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手链和协议,宋庭君又靠回了椅背,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女人,他是真的不缺。 在此之前,也并没有真的想过谈一个固定的女朋友,嫌麻烦。 但既然刚好碰上了,那就先凑合,也没差到哪里去。 沈清水第二天早上没有课,但是中午十点半有一节大课,所以她还是起得早,照例做了早餐。 然而,去学校的路上,她却接到了狱警那边的电话。 一看到那个电话,她就知道是林介的事,因为林介进监狱的时候就没有提供任何亲人的资料,好像他们也查不出来,所以,她就留了她自己的号码。 “您好?”接电话的时候,她倒没觉得会有什么事,毕竟她去过。 但是刚接通就听出来那边的人声音里确实带着几分急促,“沈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打搅你,但是林介这会儿要送医院,必须有家属,你能过去一趟吗?”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介为什么要被送医院?他生病了?” 那边的人抿了抿唇,“嗯,林介在里面受了点伤,这会儿已经送过去了,沈小姐要是有空的话就现在过去,实在没时间,中午十二点左右也可以。” 沈清水哪里还按捺得住?电话都没挂就急急忙忙的催着司机改路线,“麻烦您快一点!” 她确实很慌,因为林介从被弄进去开始,她都不明白他惹了谁,现在他忽然出事,在监狱里出事,什么可能都有! 番8、说谁无耻? 一到医院,她就下车往医院里小跑,她到急救室外的时候,只看到两个警卫和另一个看起来职位稍微高一点的人在旁边,正好朝她看过来。 “你就是沈清水?”那人率先开口。 她点了点头,气儿还没喘匀,“林介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受伤?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你们之前答应过好好照顾的?” 整个监狱没有人不知道她隔三差五过去打点的事,所以她这么说,在场的都能听懂。 “我们也想好好照顾,可人家不是你一个小姑娘斗得过的人,这事沈小姐就不要再多问了,签个字,其余事宜包括费用,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沈清水听出了宣外之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授意这样对待林介的是吗?” “是谁?” “都说了,沈小姐不要再过问,有些事该忍就必须得忍。”人家是宋庭君,背后还有寒愈撑腰的,谁敢说什么? 过去二十来分钟。 沈清水自然是还没走,但也没让她太靠近急救室,不过医生出来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 不懂专业术语,但是她知道是林介受的伤好像比较严重,费用没办法全部列入报销。 “手术可以继续,但是必须有人保证一天之内把这些费用缴了,否则,医院的这个损失,我不敢担。” 沈清水隐约听到了费用,“医生,你刚刚说要多少?” “他这个伤势复杂,而且处理必须精细,前期保守也得四五十万,中期、后期还有,总共下来,估计上百万是要的。” 她不可置信,“为什么会这么贵?” 这么多钱,她别说一下子拿出来,听都很少听到,她平时拿最多的钱,估计就是宋庭君给她的报酬,每月的四个周末加起来六千多。 对她来说真的很多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家全部家当也没这么多! 医生说完就先进去了,让他们想办法。 狱警看了看她,“沈小姐似乎也不是他的家人,实在不行,这事就这样,我们能尽力的就尽力,听天由命。” 沈清水一听这话就怒目而视,“你这话就是要让他在手术台上等死?”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能干出这种事?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肯定没完,他怎么受的伤,我必须知道!这个钱,你们也得出!” 那人也很无奈,“您先别急,我们当然也会参与分担……” 急救室外气氛紧张,手术室内其实反而没那么可怕。 床上的林介确实还在昏迷,但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似乎也仅仅只是昏迷。 一旁的助手看了医生,“那他们要是真的凑出这么多钱,怎么办?” 医生摆摆手:“方先生说了不可能。” 到时候反正钱凑不出来,他们把人送出医院,后续怎么样,看林介自己造化了,本来他们也没想接,奈何是方已然吩咐的。 这种烫手山芋最不爱处理,处理得好不好自己都成了知情人,日后出个什么事,都可能受到被动牵连。 也是在手术室外焦虑了很久,对着狱警威逼利诱什么都说了之后,总算逼问出了林介出事的源头。 虽然具体原因她还是不清楚,但至少知道了跟谁有关。 宋庭君在自己办公室里。 听到门口交错急促的高跟鞋声音,然后办公室的门被敲了几下就让人推了进来。 他抬头下意识扫了一眼,正在跟下属交代什么的男人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悦。 但是等他看到直接冲进来的女孩子是谁时,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稍微坐直了身子,结束了正在聊的话题。 “宋总……”助理一脸紧张的跟进来,显然是没把贸然冲进来的沈清水拉住,正担心被责罚。 宋庭君摆了摆手,助理也就停在了门口几步的地方。 而沈清水直接冲了过去,什么都没说,气势汹汹就扬起了手臂。 宋庭君瞧着她的架势,眉头微凛的同时,在她手臂挥过来的时候早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脸色有些难看了。 毕竟,他很少回南都,这一回来当着下属的面她就想扇他? “打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巴掌下来之前,你想清楚了?”他微微眯起眸子睨着她。 并不是多么的阴冷,但依旧让人生畏,连在一旁的下属也觉得脊背发凉,很少见老板这样发怒的表情,平时严厉归严厉,但其实还是挺好相处的。 沈清水狠狠盯着他,“我还需要想?” “打人要付出代价是么?”她反问他,“既然宋少这么清楚打人要付出代价,为什么林介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还是说,像你这样的恶霸不需要付出代价?” 宋庭君放开了她的手,椅子稍微往后,整个人也靠了回去,看着她,“你都说了是恶霸,哪有人找恶霸理论的?” 不过话说回来,宋庭君想了想,略有不解的微蹙眉头,“怎么,你那个不争气的前任又闹出什么事了需要你一个女人来解决?” 沈清水一脸讽刺的哂笑,“宋庭君,你也活到这个岁数了,自己干的事没脸认是吗?” 居然还问她闹出什么事了? 男人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如果你要一直这样模棱两可没事可说,那我就继续办公了。” “好。”沈清水点了点头,“我问你,是不是你派人去监狱里为难林介,甚至把他打到昏迷不醒?” 宋庭君浓眉皱着,似乎真的不高兴了,“你是低估了我的人格,还是高估了你自己的价值?为了让你做我女朋友,我还得先把你前任灭口了?” 沈清水冷哼,“你什么事干不出来?” “我哥已经打听过了,林介之所以会进去,完全就跟你有关系,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她语调间有些激动。 毕竟进监狱这种事,严重影响一个人的名誉,尤其是林介这种清清白白、老老实实的人,多么无辜? 林介又没有亲人,他有了这么一遭,以后出来说不定连一个工作都找不到,对一个男人来说,丢失尊严是多打击人的痛? 她越想越气。 “你们这种人,表面看起来风流倜傥,衣冠楚楚,实际上根本就是衣冠禽兽,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沈清水!” 他忽而启唇,一字一个顿的念了她的名字,语气之间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愠怒。 一双眸子微抬睨着她,“我给你一个机会,为你刚刚的话道歉。” 呵,她压根就不在乎,“反正林介都这样了,你以为我还会为了一份钟点工而对你低三下四的?” “哦?”男人薄唇轻扯,“周末小时工,我让你低三下四了?” 那可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能接近他的机会。 宋庭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俯低身子和她拉近了距离,同时更是让她感觉到了他不可忽视的气场。 这才不疾不徐又充满压迫的开口:“你听清楚了,什么林介昏迷不醒、在监狱里被人暴打,我不知道这件事,更不存在授意,你若是再因为他污蔑我半个字……” 他继续凑近了她几寸,启唇:“你会后悔的!” 这次林介进医院的事,到现在为止,宋庭君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的情绪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 所以,这件事他会去查查,他确实关注林介这个人,但不代表她就可以在他这儿护那个完犊子的前任! 莫名其妙的就是来气。 只见她却嘲讽的嗤笑,“我真没见过无耻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你说谁无耻?”他眉头紧了紧。 “这里还有别人吗?” 刚刚在办公室的下属早就自觉地退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宋庭君被气得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憋了回去,单手插兜,扫了一眼窗外后回头继续盯着她。 “听你的意思,你是一早就知道,林介会被关进去多少跟我有关系,那怎么,让你来家里做钟点工还乐不可支的?你就不无耻了?” 她被说得面色一白,“我那时候并不知情!” 宋庭君轻哂,“现在知道了?要辞职么?” 本来沈清水过来是来理论,加上要他把林介这次受伤的事情负责起来的,可是这会儿被他这样一戳,感觉尊严被刺中。 她平时性格不急躁,但是在他这儿好像一遇到事情就按捺不住,直接扬了脸,一拍桌面的气势,“辞就辞!” 宋庭君被她猛拍桌面的动作震了震,然后眉头微跳,看着她气昂昂的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几秒,才逐渐把两条眉毛皱了起来。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了寒愈:“听说监狱那边出事了,是你的意思?” 寒愈嗓音低低的、淡淡的,“我还在国外。” 那意思就是跟他没有关系,他人不在这边,也没有管这边的事。 所以,宋庭君过了会儿,就给方已然打了过去,“林介那边怎么回事,你知道不知道?” 方已然一脸邀功的得意,“我当然知道了,我能不知道?” “这事你放心,办得妥妥的了!” 宋庭君慢慢皱起了眉,“什么意思?你办什么了?” 方已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异样,继续笑着道:“你说你也是,我以为你当初只是因为唐宋要回来,随便拉个女人给唐宋演演戏,没想到你真动情了。” “这是好事,这种忙哥们当然要帮,你放心,沈清水的前男友肯定安安稳稳了,他蹲到养老估计都行。” 宋庭君自顾笑了一下,“妨碍不了我了?你让人把他揍成残废了?” “什么残废”方已然还觉得自己特厉害,“我可是认认真真找了人吩咐下去了,一定要照顾好林介,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你的?” “方已然。”男人忽然出声,听起来是平平淡淡的。 不过方已然听得心头一咯噔,“怎……怎么了?” 莫名感觉后背阴森森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了宋庭君拔高的声音:“你t么是不是脑子被精虫腐蚀坏了!?” “……”方已然抿了抿唇,“你这是……反悔了?” “你还提了我的面子?” 圈内一直传言林介进去就是他宋庭君的意思,谁不知道。 一提他,难怪人家会理解为“关照关照”。 宋庭君转了个身站到了窗户边,“我告诉你,半天之内给我把事情处理好,林介受伤这事也给我封起来,还有,他需要的所有医疗金,你自己看着办!” “??”方已然两眼冒问题,“什么意思?……林介受伤?” 不是,他辛辛苦苦打点了一番,连让林介平时出来溜达溜达都安排好了,保外就医的医院他挑的,觉得有机会溜达的话,就选这个,出来其实就是透透气。 难道那帮人太实诚,真把人揍惨了,然后送医院? 我靠!不会有这么木头的人? 番9、你干什么? 然而,人家就是会错了意,还实诚的把事情办好了。 接到方已然的电话的人一听是宋庭君的意思,当初就是宋庭君把林介送进去的,那可不是折磨林介的意思么? 直到方已然打电话过去确认,医院那边还忙不迭的说:“方先生放心,办好了办好了!人这会儿就在医院里头呢!昏迷。” 方已然简直是想往自己天灵盖一锤子。 拿着电话他就急匆匆的出去了,这事如果办不好,沈清水计较起来,那他哥们有得受,可不得迁怒他? 宋庭君那边挂了电话,在办公室里走了两个来回,眉头略微蹙着,看了一眼沈清水刚刚消失的门口。 然后才走到窗户边,朝外看去。 这里是三楼,要看清下面的情景也很容易,但是扫了一遍也没见她的人,刚准备转身回去,隐约看到了不远处的马路边围了几个人,还有一辆轿车卡在马路牙子上。 车祸。 这是他脑子里首先浮现的两个字,然后听着救护车声音由远及近,没由来的忽然心慌。 急匆匆的转身就往门外走。 下一秒,只听“哐!”一声。 宋庭君自己懵了两秒,然后抬手摸了摸额头—— 是他没忽然推开进来的门给拍到了脑门,而且力气很猛,他都感觉自己视线晃了晃,然后才看到了气势汹汹站在跟前的女人。 他担心出车祸的人站在面前,吊起来的心放了回去,但是下一秒就跟着阴起了脸。 沈清水也没想到他刚好要出来,知道撞到他了,但脸上丝毫没有愧疚,只仰脸看着他,“我改主意了!” “你不是说我也无耻么?”沈清水自顾讽刺了一声,“既然名声都背上了,那有些事我不做还真不划算。” 她刚刚气冲冲的出去,下了楼就想起了今天医院里医生说的话,林介需要那么多钱,她不想办法还能怎么办? 所以,这会儿她理直气壮,“是你让人把林介弄成这样的,就该你负责人!我凭什么要爽爽快快的辞职?想让我不烦你?可以,你把林介的医药费全部给我。” 宋庭君听完沉默了会儿,然后才扯了嘴角嗤笑,“明知道我是无耻之徒,为了可观的报酬,顺便再要一笔医药费,你就给自己找了这么点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 沈清水冷哼,“你赖不掉,狱里有我认识的人,就是你授意伤害林介的,如果你想耍赖,那我就一级一级的去找,告到你身败名裂!” 男人低笑,“口气不小。” 不过,他也点了点头,“既然你都牺牲这么大了,那我怎么也该成人之美……现在回去把恋爱协议签了?” 沈清水爽快点头,“签,为什么不签?” 两人当即下楼,宋庭君取了车回别墅。 车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一直回到别墅,直奔那份协议。 宋庭君去客厅拿了那份协议,好像都等不及她换鞋,直接拿过去玄关找人。 但是看到玄关空着,皱了一下眉,莫不是临到门口又反悔了? 正想着,听到脚步声从餐厅那边过来,他侧过身去看,知道她手里拿着东西,但是没看清,也没心思看。 抬手将协议递过去,“签了。” 沈清水瞥了一眼协议,没有接。 宋庭君眉峰皱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她拨开他的手,因为够不着而踮起脚,顺势拉了一下他的脖子。 然后感觉额头上一片凉。 刚好是之前被办公室的门撞到的地方。 凉丝丝的感觉一瞬间透心了,他就保持着那个弓腰的姿势站着,一时间也没了别的反应。 目光也没动,就定在她脸上。 意外的感觉倒也不是很糟糕。 “你自己按着?”沈清水看了他。 但宋庭君忽而勾了勾嘴角,“这样不是也挺好?” 她:“你要是不嫌累,我是无所谓。” 他配合她的身高一直这么弯腰自然也不好受。 男人忽而心情不错,“去沙发上继续?” 然后两个人就保持那个怪异的姿势往客厅走,坐在沙发上,他还真的不接手。 两个人的距离因为这个行为而靠得很近,宋庭君就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脸。 沈清水基本不化妆,所以直观的感受就是皮肤很好,白皙、干净、细腻,他甚至在想,手感必然不错。 这么想着的,他还就付诸行动了。 沈清水是在他手碰到自己的脸才逐渐露出质疑的眼神,“你干什么?” 而男人依旧一脸无异,“摸自己女朋友的脸,有问题么?” 番10、你知道那对我的意义? 沈清水听到他说“自己女朋友”,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本来就是来签那份协议的。 看她这样,宋庭君再一次微勾嘴角。 他不知道自己额头撞成什么样了,大男人不在乎这点容貌,但她这么上心,滋味就不一样了。 干脆,他就着她的手稍微往后靠,眉头跟着皱了一下。 “怎么了?”沈清水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她知道自己推门的时候有多用力,那触感,她自己感觉手都要麻了。 “晕。”男人闭着眼,简洁的给了一个字,让她自己体会去。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很认真的建议。 宋庭君没有睁眼,只是摆摆手,继续靠着。 但也很有分寸,过了会儿,自己抬手按着冰袋,冲她指了指旁边的协议,“签,别一会后又后悔。” 等他看着她爽快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微挑眉,“不仔细看看条款?” “没什么好看的,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不会改。”她放下笔,然后转头毫不忸怩,直接问:“什么时候给我钱?” 宋庭君略侧过脸,视线跟她错成一个角度,“林介的医药费?” 她点头。 男人也点了点头,“可以给,但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沈清水没说话。 他随即继续道:“以后不仅是周末,平时如若我找你,必须有求必应。” 她清秀的双眉皱起,“如果我在上课呢?” “那就下了课我去接你。”他也不强人所难的样子。 这话沈清水没办法接了。 下了课,她本来也没有去处,至于兼职…… “你兼职也挣不了几个钱,只要你听话,会适当给你提高薪酬。” “怎么样?” 她无言,字都签了,还能怎么样。 “吃饭了么?”收起了协议,宋庭君把冰袋拿了下来,问。 沈清水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哪有时间吃饭?早上从这儿出发去学校的,结果半路改道去了医院,在医院里担心了一上午,最后又不得不去找他。 然后就折腾到了现在。 宋庭君低笑一声,摸了摸她脑袋,作势准备起身,“既然已经是我的女朋友,那就给你做顿午饭。” 不过,他还没站起来,发现面前的人有点呆滞。 也就又坐了回去,带着几分痞笑的看着她,“怎么,感动得不行?” 沈清水抬手把发丝别到耳后,没说话。 但是宋庭君看到她这个动作,下意识的联系到了他刚刚抚了抚她发顶的动作,身为男人,有时候的直觉也是准的。 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看着她,“林介喜欢这么摸你?” 疑问句,不过他问到最后一个字,声音都凉了。 好歹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他摸了一下脑袋就让她想到了前男友,宋庭君这种霸道惯了的人,自然只有一个想法。 “不准!” 他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过来,睨着她,“从今天开始,到你不再是我女朋友那天结束,把你的孬种前任给我忘了。” 他还特别强调,“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和前任有任何纠葛!” 朋友圈里的人都知道宋庭君最忌讳这个了,因为唐宋就是跟前男友联系着联系着就联系出事,然后把宋庭君给甩了的 “他不是孬种!”沈清水前两次都没说什么,但是这个词实在不好听,而且林介也绝对不是那种人。 宋庭君扯了扯嘴角,“我可不喜欢说话说两遍,你确定要继续护着他?” 她没有再反驳,但也扬了扬下巴,“你呢?你又能做到吗?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能要求我。” 男人嘴角邪邪的微勾,“你哪里觉得我做不到了?” 沈清水轻嗤,“唐宋很少来南都,这次刚好给她朋友撑场子,你刚好就出差结束回来?” “那天她的鞋子出现在你鞋柜里,后来又没了,难道是放鞋子、拿鞋子都穿墙进来,不用跟你打招呼、拿钥匙?甚至坐下聊一会儿?” 分手了的男女,如果还能这样交集,那坐下来聊一会儿是最容易旧情复燃的。 宋庭君表情未变,“还有么?” 她也懒得说昵称的事了。 他朝她凑近了一些,勾唇,“注意得挺仔细,喜欢我?” 沈清水两次听到他这么问,加上他的气息太近,往后退了退。 宋庭君也没有固执的要她回答,从沙发起身,“我去做饭,炒两个菜很快,想吃什么?点。” 她懒得点。 他自己建议的:“喜欢吃肉是,红烧肉?蒸个茄子,再来个青菜?” 沈清水下意识回答:“我不吃红烧肉。” 宋庭君不明所以,“怎么,红烧肉不是肉?” “林介不……”她话没说话就收住了,因为看到了宋庭君微妙的变脸。 但这个原因是事实,林介不吃红烧肉,她也就没怎么再吃。 宋庭君舌尖不爽的顶了顶,没说什么,转身进厨房了。 “笃笃!” 过了五分钟,她来敲厨房的门。 男人面无表情的过去,低眉扫了她一眼。 “我想用一下你的浴室,早上去医院……” “嗯。”宋庭君手上还湿着,也就应了一声,回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沈清水在门口站了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他确实不悦,心里也跟着不太舒服。 浴室她可以不用的,就是想搭句话而已,别真的把大老板惹毛了,现在特殊情况,她惹不起他。 既然问了,加上她确实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还是去洗个头洗个澡,反正这儿有她的日用品。 只是平时她只周六晚上住,实际上,还真的没在这里洗过澡。 沈清水主要是洗头,她是长发,容易沾染医院里的味道。 洗完头、洗完澡,吹了头发,把浴室清理干净出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她往梳妆台那边走,记得她刚刚把头发绳放到了桌面上,但是这会儿找了一遍,没看到。 以为是放在了浴室里,又进去看了一圈还是没有。 纳闷的皱着眉,刚刚明明记得放在桌子上了? “好了没有?”宋庭君来敲了一下她的门。 她才发现房间门是开着的。 “你进来过?”她问。 “我的房子,我还不能进了?”男人看了她一眼,“吃饭。” 沈清水过去拦了他,“我发绳找不到了,你刚刚进来见了?” 他还真的点了一下头,“你说那个破绳子?” 破绳子?沈清水明显皱起了眉。 只听他继续道:“刚刚进来想问你上次的酱油哪里买的,看到那东西,顺手帮你扔了。” 他脸上还是一副“不用客气”的表情。 刚刚宋庭君进来找她了,一眼看到那根头发绳,好像自打他见她第一眼就在用,这都半年了还没扔。 吊坠都没了不说,弹性都快没了,还在用,实在看不下去。 然后从自己的西裤兜里掏了一个新的,“刚买的,顺路。” 他出去买了个酱油,把她旧的扔了,自然就帮她买了个新的,也算是挑了一番。 结果,他递了半天,沈清水都没接,表情更是越来越难看,连眼睛都变红了,狠狠盯着他。 “你凭什么把我的东西扔了?” “你知不知道那对我的意义,你就随便扔别人东西?” 宋庭君原本不在意,但是她这样的表情、情绪,加上这句话,一双眸子眯了起来,神色微冷。 “是不是又要告诉我,是林介送的?” 她不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宋庭君稍微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压抑了,“我刚刚说的话你是没听进去?” 沈清水没觉得这有什么冲突。 “他已经跟我提了分手,我既然签了你的协议,那就是和他分开了,我可以不在你面前提他,但是他送的东西你凭什么给我扔了?” 宋庭君不知道哪憋得慌,磨着牙睇着她,“要我去给你捡回来?” 他一边脸,沈清水打心底里是畏惧的,就算有气,也只是抿着唇不说话了。 但那根头发绳她是真的特别喜欢,那种喜欢,已经跟林介这个人没关系了,就是很喜欢。 面前的男人盯了她一会儿,扬手把他刚刚递过来的头发绳也扔进了垃圾桶。 “吃饭!”表情极冷的说了句,就出去了。 几分钟后,沈清水才从房间出去。 到餐厅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他在跟谁通电话,不过她进到餐厅里的时候,他刚好挂了。 挂断前的一秒,她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应该是唐宋没看错。 “你自己吃。”宋庭君顺手把刚拉出来的椅子放了回去,然后捏着手机就要往外走。 沈清水下意识的皱眉。 “你不是说跟唐宋保持距离么?”她没多想就问了句。 男人似是冷笑了一声,“哦,现在轮到你管我了?” 她没接上话。 宋庭君已经走了。 虽然他人走了,但是空气一度很压抑。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心情变差,一点食欲都没了。 从餐厅离开,到客厅看到了上面放了一张支票,数额刚好是她要的五十万。 但是五十万这个数字,她还没来得及跟他提的,他知道? 想了想,也对,他授意别人去做的,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也没客气的拿了支票走人。 看来今天他是不会喊她了。 下午沈清水下课早,想了想,还是继续去做兼职比较好。 黎尔跟她一起去,黎尔家里不缺钱,纯属陪她一起玩,用黎尔的话说,“春江花月夜”是偶遇商界大款和男神最好的地方。 她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所以只想闷头工作,揽的活儿就多一些。 去给其中一个包厢送酒和果脯的时候,因为东西多,她小车上放得很满,进了房间也十分小心翼翼,只低头留意脚下。 “您好!你们要的东西到了!”她轻声提醒,然后稳住小车子帮忙放东西。 酒摆好,果脯小心的放到矮几上,期间,她都没时间看客人。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果脯啊?”唐宋娇滴滴的声音,尤其是刻意捏着嗓子,听得人更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沈清水听到认识的声音,也就抬头看过去。 却正好对上宋庭君的视线。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或者说,昏暗的灯光下,也许他压根没看她。 只听他说了句:“喜欢就多吃点,都是你一个人的,大老爷们也不喜欢这东西。” 在别人听来,就是专门给她点的。 旁边有人笑着附和:“宋少果然还是风流有道啊,会讨女孩子欢心,难怪一堆女人围着你转!” 沈清水听到这个附和的声音,头更疼了。 这不是她们系的老师么?怎么也在这里? 她瞥了一眼,吓得直接低了头,微拧眉,声音也略微压着,“那我先出去!” 番11、突然想对她做一件事 她的学校自然也不算是迂腐,但是作为她这种靠奖学金和助学金才踏进去的学生,要是让老师知道她来这种地方,必然会被戳脊梁骨。 不论她来是干什么的,有没有什么不雅观行为,偏见必然是存在的。 尤其,这个老师负责她的一门专业课,被他揪住,她这个专业课成绩就难说了。 这么想着,沈清水忙着往外退,也没有把小推车的方向调过来,直接是倒退着走,谁知道后面有人走动,她直接撞了上去。 那人“哎!”了一声,晃了杯子里的酒,顺势带着不耐烦的一句:“怎么搞的?” “对不起!”沈清水转过身立马道歉,始终都是低着头的,连着道歉两三声。 那个人还是有些骂骂咧咧,“搞什么,现在会所的侍应服务怎么越来越差,身条这么好,要不不会送酒水你改伺候人?” 说着还就腾出另一手朝她伸过来。 沈清水平时看着清淡,但是一点都不温顺,立刻拧了眉,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递过去。 “嘿还敢瞪我?”那人冷笑出来,“叫什么名字?让你们经理过来?” 她闭了闭眼,要说越来越差,应该是这里的客源,怎么什么人都能往里面放了?动不动就要叫经理。 偏偏,她们最怕的就是经理,别说经理了,领班过来就抖三抖。 于是她接着卑微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宋庭君就坐在那儿,从始至终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直到那个男人换手朝沈清水伸过去的时候,他才稍微抬眼看了过去,但搭在红酒杯上的手并没有收回去,看起来还是慵懒散漫的样子。 唐宋也瞥了一眼那边,一颗果脯放进嘴里,似笑非笑,“现在的学生都这么随便的么?……哦不对,应该是挺贵的把,不然这种场合,也能来服务了?” “学生?”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下意识敏感的从酒杯里抬头,“哪一个?” 唐宋眼神兴味的朝那边看着。 刚好那个时候,沈清水被那个男人抓了手腕,直接将她拽了过去,手边的车子被搡到了一旁,发出不小的动静。 也是那一秒,唐宋感觉身边的男人将她往旁边拂开,然后起身迈开长腿大步走了过去。 “差不多行了。”宋庭君的声音,“为难一个侍应生就不够风度了!” 为难沈清水的男青年手上刚要用力,就被宋庭君拍了肩。 拍的力道并不重,但是他拍上来之后并没有立刻拿开,而是看着青年男捏着沈清水手腕的那个爪子,无形中就给人压迫力。 青年男最终是把手放开了,“宋少都发话了,那好说!” 宋庭君象征性的勾了一下嘴角,朝旁边勾了勾手指,正好差不多是沈清水眼前的位置。 沈清水作为这里的侍应生,当然知道他这是在要酒,但是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庭君侧首轻轻睨着她。 唐宋比她动作快,拿了一杯红酒过来,递给宋庭君,顺势道:“你什么时候会这么怜香惜玉了?” 宋庭君接过酒,“得看人了!” 这话让唐宋脸色不免变了变,很微妙,但是确实不太好看。 因为他言外之意就是他只对她不会怜香惜玉,对沈清水就会? 唐宋也是知道要脸的,给了酒就转身坐了回去。 而宋庭君对着那个青年男举了举杯,“小侍应不懂事,给个面,我跟你喝一杯?” 这个包厢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来的人都知道宋庭君今晚是来跟梁教授谈正事的,他们也是因为梁老师才能跟宋庭君坐到一起,不然平时哪有机会。 所以宋庭君这么一说,就让人有点受宠若惊的不敢担,当然是赶紧接下这杯酒。 沈清水就在旁边看着他灌了整整一杯酒,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她却皱起了眉。 上次他出差之前去过医院,她跟着去了的,虽然没听到他是哪里有问题,不过她知道医生叮嘱了不要过量饮酒的事。 这么一想,之前在家里,他就一个人在喝酒,那会儿她没反应,只有这会儿,她才想起这回事。 可能,这杯酒是因为她。 “站着干什么?”宋庭君喝完酒,面无表情的瞥向她,“也想陪一杯?” 她脑子里没回过劲,竟然点了一下头,“好。”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宋庭君脸都黑了一度,然后才想反悔,但刚说出去的话也咽不回来了。 她刚要去倒酒,宋庭君比她动作快,换了一杯,又跟那人碰了一下,二话不说仰头干了。 青年男直接愣在那儿。 “还不走?”宋庭君杯子扔到了她的小推车上,脾气已经有些恶劣了。 沈清水点了点头,“走。” 她反手抓了车子的把手就二话不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她刚出了那个房间,走廊上的步子就更快了。 这一层的每个房间都特别贵,所以走廊上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灯光晦暗又有着刚好的舒适度。 她走了几步,总觉得身后有人尾随,脚步就越来越快。 以至于该转弯的时候连人带车都直接冲到了墙壁拐弯处没来得及刹车。 “跑什么,有鬼?”身后传来宋庭君的声音。 同时她冲出去的惯性已经被男人一个手臂给拉了回去,刚好能够平衡。 车子被宋庭君扶了一把贴墙稳住,然后顺势捏了她的左手腕抬起来。 看似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不过沈清水意识到他的视线后就想把手抽回来,扭了几下他反倒越握越紧。 视线已经从她的手腕挪到了她脸上。 “吃完饭出来的?”他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 但是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手腕上戴着他刚刚给她买的,但是又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的发带。 不用想,她从垃圾桶把东西捡回来戴上了。 沈清水终于把手抽了回来,习惯性的低头没说话。 主要是她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不过她知道他问的应该是早上他做的那一桌子饭菜,而不是问她晚饭有没有吃。 “没吃?”男人再次开口,笃定的口吻。 沈清水抬头看了他,“我一个人怎么吃?” 男人听完盯着她看了两秒。 好一会儿,才一句:“你一个人是不是还不活了?” 但这话比起他之前对着她的语调,好了不只是一点半点,甚至隐约带着几分愉悦的味道,好像她是因为他而没吃饭似的。 两个人安静了会儿。 沈清水想走,但又不太想。 张口,话就变成了:“你喝酒会不会难受?” 宋庭君微微摆弄薄唇,“你觉得呢?” “我记得你的医生说,最近不要酗酒……”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他正一瞬不移的盯着她。 所以说的话也就顿住了,声音也慢慢低了下来,“怎么了?” 宋庭君靠得她很近,忽然被关心的感觉,很微妙,总之那两秒,就忽然想对她做一件事。 “你干什么?” 沈清水忽然被他捉了手腕,二话不说带着她往走廊的另一头大幅度的迈步,她得稍微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了最顶头的房间,他对了一下指纹就推开门,顺势将她带了进去,然后反手关门,她已经被迫背靠在门边。 所有过程一气呵成,以至于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感觉到嘴唇上微凉的温度,和带着醇香酒味的呼吸,才猛地瞪着他。 她想推开他,不过,手上刚用力就被他摁住,人也离开了她,带依旧近距离盯着她看。 番12、求生欲很强 等宋庭君盯着她看了几秒,沈清水终于也回过神,一把去推他。 他也没有死缠着不松,很容易就被她给推开了。 然后就没了下文。 她推了人也没有说出什么气愤的话,好像是没想到这么轻易他就被推开了。 而他被推开之后也没有过多情绪,好像是自己也没想明白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 两个人就那么相对无言了半天,最终是宋庭君低低的笑。 然后抬手点了点她胸口戴着名牌的位置,“制服穿起来不错,比别人好看……” 说着,他借机又朝她凑近了一些,气息略微洒下来,“但是不适合你。” 他也没有贪恋,说完就稍微站直了身子,只一个手臂依旧撑在她身侧,低眉:“钱还不够花,就跟你男朋友要,这么委屈做什么?” 沈清水刚想别让他靠这么近占便宜,但是听到他话,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意识到她现在都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我不会平白要你钱。”她道。 宋庭君勾唇笑了笑,好像心情不错,拿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低声道:“下去换衣服,然后在一楼等我。” 沈清水看了他,“我今天应该不用跟你过去。” 他收了手机,“情侣守则的一条,必须对我有求必应。” “……” 准备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宋庭君又拉了一下她手腕。 她回头看了一眼,听他道:“我不在的时候有事可以来这儿,点这个房间,会有人联系我。” 沈清水出门的时候看了看这个房间号。 下了楼,她就去换了衣服,然后在一楼的大厅等着。 宋庭君和唐宋没一会儿也确实下来了。 不过,看到唐宋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有半个都贴上去了,沈清水只好把视线收了回来。 宋庭君好像是没看到她,带着唐宋直接出去了,在门口的时候还左右看了看,然后才继续往外走。 没办法,沈清水只好起身跟了出去。 在门口,他们俩依旧是并肩而立,司机把车挪了过来。 看样子,宋庭君想让司机送唐宋走,不过唐宋不愿意,所以都站在那里。 刚好,宋庭君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沈清水,眉头稍微皱了一下,等着她走过去。 “我可以自己打车。”沈清水刚过去,就很自觉的道。 宋庭君薄唇微抿着,然后回头看了唐宋,“司机送你回去,或者你打车。” 那意思,总之他们不和唐宋一辆车子。 唐宋看了看沈清水,脸色由冷变缓,甚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淡笑,当做不知道宋庭君对沈清水的特别,否则就是对沈清水的示弱。 只道:“那我先走了?” 宋庭君点了一下头。 等车子一走,沈清水看着宋庭君忽然把西装外套脱了,顺手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她看得愣神。 然后听他悠悠的语调:“你不是不喜欢么?” “……”沈清水抿唇。 她只是有两次没忍住盯了唐宋挽着他的手,不喜是真的,但并没说什么。 番13、习惯? “难怪宋少身边总是女人。”沈清水收回神思,“手段高明。” 高明? 宋庭君薄唇微弄,“真高明就能让女人心动,你动了?” 她瞥了他一眼,懒得回答的样子。 他的车子和司机刚刚让给唐宋了,所以这会儿,他在给方已然打电话借车。 沈清水在一旁看着他,他打电话的时候习惯略微低眉,单手插兜,简单的白衬衫,笔挺修长的西裤,夜色底下透着几分斯文儒雅,很养眼很舒服。 可惜,他内心是个风流成性的人,白瞎了衣服好皮囊。 她心底里评价着,回神的时候发现男人正颇有意味的看着她,已经挂了电话,似笑非笑,“看出什么门道了?” 沈清水收回视线。 门童也刚好送了方已然的车钥匙过来。 “坐前面。”她刚要往后面走,宋庭君出声:“我又不是你司机。” 本来就只有两个人,她躲到后面,感觉像拉了一个幽灵,自然还是跟他坐在一起舒服。 沈清水刚坐好,伸手去拿安全带,但是旁边的男人比她快了一步,看样子就是要帮她系安全带的。 她不太习惯的往后躲了躲,好看的秀眉轻轻蹙了一下。 系安全带这个动作,他势必要朝她靠过来,而且很近,她会很不舒服,而且看起来,因为不是他的车,所以他并不是特别熟练。 所以,沈清水试图去拿回安全带,“我自己来。” 但是宋庭君已经弄好了,直起身,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借着那个角度,手臂撑在车前,一副不正经的勾唇笑,“怎么?紧张?” 沈清水看他这样流氓样,反而会自在些,因为他在她心里的定位就这样,淡淡的撇嘴,“以后我自己来就好,不习惯。” 宋庭君显然也是顺口没经大脑:“我习惯了。” 说完这句话,空气里有了短暂的寂静。 女人都很敏感。 习惯了……那就是经常这样给其他女人服务,或者说……是以前就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唐宋? 安静中,宋庭君坐了回去,已经没了刚刚的吊儿郎当。 快启动引擎的时候,才说了句:“别多想。” 他什么都不说还好,但是这样的语调和表情,让沈清水轻轻吸了一口气,只能笑一笑,“唐小姐以前应该挺幸福的,为什么分了?” 宋庭君开车的动作顿了顿,明显是不想聊。 过了会儿,他才看向她,表情玩味,“你作为现任,好奇这个?” “哦,我忘了。” 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之后沈清水大多数看向车窗外,思绪有点飘忽,不明原因。 等车子接近郊区,周围越来越安静,她才想起来道:“我们的关系,对外保密的?” “随你。”他回答得挺快。 她转头看了看他。 知道他应该是在想别的事,没心情理她,所以她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要改口的意思。 才接着道:“那就保密,你以后也不要到学校接我,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这会儿,宋庭君才转头看了她,“说三道四?” “说你被贵公子看中了?做了秘密女朋友?……这不都是事实?” 她:“……” 刚说着,沈清水的手机响了。 番14、对她的纯贞很在意 她低头看了看屏幕,没有立刻接,而是看了一眼宋庭君。 男人也朝她看过来,薄唇微弄,“什么见不得人的电话?再不接就断了。” 沈清水接了,声音不大,往另一边转了过去,“喂你好?” 宋庭君已经把车速放慢了,虽然听不到她电话里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受到她心情越来越好,最后都嘴角带笑了。 电话那头最后说的是“以后会给林介安排单独房间,其余保护都会相应配套的,沈小姐不用担心。” 她点了点头,“好,太谢谢你们!” “什么事这么好心情?”宋庭君侧过脸淡淡的问了一句。 沈清水脸上的情绪是藏不住的,由衷的开心,他问了,也比较坦然,“之前林介出事,现在他们已经积极解决了,说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他,其他方面也会给他更好的配套照顾。” 宋庭君轻哼,没说话。 她这才抿了抿唇,“那个……他们跟我说了,林介之所以出事,跟你确实没关系,我……错怪你了。” 他微微挑眉,“没了?” 沈清水勉勉强强笑着,“你给的卡,我已经去医院用掉了,不过……我会还给你的你放心!” 听到说还钱,宋庭君第一反应就是眉骨跳了跳。 干脆车也不开了,半侧过身睨着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还,怎么还?” “拿我给你的薪水,再反过来还给我?请问意义在哪?” 沈清水看得出来他又不高兴了,但是不知道不高兴在哪里,只好没搭腔。 然后听着他自言自语:“哦,意义在于,你在帮着别的男人还钱?” “……我的女人,帮别的男人给我还钱!嗯?” “有意思!” 沈清水这会儿心情比较好,所以,看到他不高兴,难得脸皮厚了一点,冲着他努力的笑了笑,“那你说怎么都行,只要不是很过分,我都可以听你的。” 宋庭君看了看她,没说话,而是继续开车了。 等过了会儿,他才状似很高冷的扔了一句:“都听我的?记着了。” 车子回到他的别墅,沈清水没注意,等到了门口才发现,屋子里怎么是亮着灯的? 她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他,眼神就是在问:为什么家里会有人。 宋庭君倒是神色淡淡,像是之前就知道了。 沈清水站在了原地,她想到了之前鞋柜里的高跟鞋。 于是道:“要不……我先回去?” 已经走了几步的男人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脸玩味,“不是什么都听我的?” 然后微抬下台让她跟上。 她也在想,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女朋友,但其实她不会真的把自己放到那个角色里,所以,就算他真的和唐宋有联系,她也无权干涉,不能去管。 不过……在会所就碰到了唐宋,总不能唐宋比他们还快? 想着,宋庭君已经把门开开了,隐隐约约听到了房间里的几声笑,好像相谈甚欢。 “哟呵,终于回来了?”换鞋的时候,她听到了客厅里有人朝这边说话。 宋庭君已经换了鞋,看了看她慢吞吞的动作,似是有意等了她两秒,然后才转身往里走。 瞥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一脸嫌弃而严肃的样子,“把烟灭了,沙发很贵。” 被他说的男子很年轻,戴了耳钉,笑嘻嘻的看着他身后的沈清水,压根没有要把香烟灭掉的意思。 看来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才会这么随意和放松。 然后只听那个青年溜须的笑着道:“不是怕把你沙发烫了,是怕把小嫂子呛着?是不是不爱闻烟味?” 沈清水没反应过来最后一句是问她的。 耳钉青年正看着她,颔首:“问你呢?” 宋庭君直接走过去把他的烟拿走了,然后不怎么严肃的训了一句:“知道是嫂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没大没小!” 青年真的坐直了,顺势站起来跟沈清水握手,“你好小嫂子!尤盎,别人都叫我天下最帅的仔!” “噗哧!”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么长的绰号,恐怕不好叫。 宋庭君踹了他一脚,他才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后面沈清水才明白了今晚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原来就是这个叫尤盎的生日。 “我们这帮人喜欢居无定所满世界跑,平时也见不着面,也就有谁生日的时候约着在某一个朋友那儿过,今年刚好轮到他了!” 他,当然说的就是宋庭君。 沈清水笑着点点头,看了尤盎,“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没准备什么礼物,不过……可以做个夜宵什么的。” “好啊!”尤盎第一个表示同意,“正好下午没吃,那就来顿夜宵?” “吃什么吃,你不是保持身材?”宋庭君在一旁泼冷水。 然后看了沈清水,略颔首:“去弄点水果就行。” “你能帮我吗?”她在问宋庭君。 而让他一起去厨房的目的,其实就是想问问他要不要醒酒汤,“你喝了两杯虽然不多,但是喝太急了。” 宋庭君靠在一旁,似是而非的轻哼,“那就煮,你会?” 她给了一个随意的表情,“你都有改不掉的习惯,我当然也会有……以前经常做。” 果然,一旁的男人忽然睨着她。 然后把她整个人带了过去,“你跟他同居过?” 沈清水没想到他直接就是这个问题。 她家里的家教很严,尤其因为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所以对她这个女孩会尤其的苛刻。 宋庭君的问题,答案很明显。 她却没有回答,“难道你跟唐宋没有过么?” “我在问你!别扯我。”他正低眉睨着她,表情说不出是冷漠还是严肃,总之不容躲避。 看起来,就算只是合约情侣,他似乎也特别在乎她的干净程度? 那如果她不是干净的、处的女孩子了,岂不是挺容易摆脱他的? 沈清水知道他这个人其实很好,但也很清楚他们反正是不可能,所以笑了笑,“我以前经常给林介煮这个,他好像喝酒的场合比较多……” 她的话到此就没说下去,因为宋庭君盯着她的视线实在是太锋利。 宋庭君正盯着的,就是她说话的嘴唇,一张一翕。 而他浓眉也微微皱了一下,脑子里在想的是会所里,他对她情不自禁拖到房间里的那个强吻。 说不上不喜欢,但是,一想到她这个地方可能曾经别其他男人领略过,一张脸都不可抑制的冷下去。 他松开了她,转身离开前扔下一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你前任,一个字都不行!” 沈清水莫名其妙的被他拨开,看着他出去了。 好一会儿才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臂被他捏过的地方,都红了。 一个风流成性,总是流连会所的男人,一个对前任好像特别深情、难以忘怀的公子哥,他竟然对她的纯贞这么在意? 几分钟的时间。 沈清水先是端了一盘水果出去。 他们都在客厅,一群人坐哪儿的都有,地毯上、沙发上,还有靠在茶几边的。 宋庭君坐在沙发上,她出去的时候,刚好能看到他的面无表情。 正好那会儿尤盎又想点烟,只见宋庭君起身直接将香烟夺了过去,丢到烟灰缸里,“再抽老子把你扔出去!” 尤盎一脸无辜,“你以前也没管我呀?” 宋庭君一脸就是让他别再张嘴,张嘴就抽的表情。 “那我吃水果总行?”尤盎虽然爱开玩笑,但看得出来,其实挺服宋庭君,瘪瘪嘴,“嫂子,我这个寿星当的……” 番15、自己都不清楚心思 原本,沈清水以为宋庭君真的什么都没给尤盎准备,但其实不是。 后面一群人还是做了几个下酒菜,围着桌子闲聊。 她就在一旁听着。 沈清水才知道他们这一群人的感情很深,从上学到现在,哪怕平时天各一方,但是生日和过年之类的节日,都会想办法聚在一起。 现在的社会,已经很少这样纯粹的友情了。 至少,她是没有的,家庭特殊的缘故,她朋友真的不多,所以,突然挺羡慕这帮人。 也是没想到宋庭君这样不正经的公子哥会有这么铁的友情。 他们做菜,几个女孩子一起简单弄了个蛋糕。 十二点过,蜡烛吹了,蛋糕也吃了,又聊了好久,她也不知道几点了,但是他们好像都有些醉熏了。 尤其是宋庭君。 他陪着喝酒之前,沈清水就低声问过他:“你确定还可以喝?” “不是刚喝了醒酒汤?”他不甚在意的自信。 结果这会儿看她都是眯起双眸,微微凑过来。 沈清水略往旁边挪了挪,他却不乐意的一把将她揽了过去,开始盯着她的嘴唇看。 那眼神,让她想到了几个小时前在会所那个时空的亲密接触。 “干什么?”她怕他再来一次。 男人薄唇微动,嗓音模糊中带着沙哑,“过来。” 她以为要干什么,结果刚过去一点,宋庭君从她手腕上把那个发带拿了过去,顺势套在自己手上,然后朝她头发来了动作。 沈清水愣了愣,他要给她扎头发? “你喝多了?” 宋庭君没搭话,而是忽然专注的坐着手里的事,手上也特别温和,没一会儿还会问她一句:“勾到头皮了?” “没。” 她声音很小,毕竟不好意思,尤其,刚刚微醺的几个人这会儿正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看,尤其是尤盎那个眼睛眯着的表情。 “小嫂子,我跟你打包票,他这辈子可真没给女人扎过头发!” 沈清水笑了笑,“他喝多了。” “我很清醒。”宋庭君却应了一句。 她:“……” “学校有男生追求你么?”莫名的,宋庭君又这么问了一句。 沈清水一脸茫然,抬头看了看他,不明所以,“暂时,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宋庭君把手收了回去,看了看自己扎的头发,好像不太满意,又帮她弄了弄,一边懒洋洋的,低低的,好听的语调:“没有人追求,那晚化妆、涂口红?” 她脑子里转了转,想起来是之前出去兼职的那晚了。 他当时还抬手帮她把口红擦了。 所以,到现在,他居然还在想那晚的事?现在算是质问女朋友? “诶诶诶!”一旁的人起哄,“咱这都是单身狗,你们俩这说话腻腻味味的,能不能回房间盖被窝聊?” 沈清水也不知道他喝了酒之后会这么……脸上有些不自然。 “你真的和了不少。” “清醒。”他继续强调自己的状态。 然后又道:“过几天又要出差。” 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是盯着她的,没了下文,但是依旧盯着她看。 沈清水只好点了点头,“哦。” “哦?”他喉结请滚,似乎是很不满意她这样的反应。 那不然呢? 沈清水其实确实没看明白他今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概,宋庭君自己都没太明白,所以这会儿闭了闭目,舒了一口气,“算了。” “噗嗤。”尤盎笑出来。 然后道:“小嫂子,他喜欢上你了,但是碍于面子是不是没认真表白过?……嗷!” 被不明物体砸到了。 凌晨两三点,别墅里才彻底的静谧下来,大家都睡了。 一周后,宋庭君去出差。 沈清水收到他的短讯了,那会儿还在上课,只是回了句“一路顺风”。 等她下课,试着打了个电话,结果居然通了,“你到那边了?” “还在南都。”宋庭君道,“临时有点事耽误了,改了航班。” 她“哦”了一声,“那我……今晚过去给你打扫别墅?” “我不在,你可以直接去住。” 他那边好像还有事,简单说了两句就主动要挂了,沈清水也就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的电话的宋庭君又接了另一个号码的来电,眉峰之间看得出几分凝重,显然是正事。 “怎么了?”他在后座,车子正在往机场走。 那边是方已然,道:“你去机场了?” “嗯。” “没事,我就给你说一下情况,确定了就是之前的推测。” 宋庭君继续“嗯”了一声。 “嗯?”方已然一皱眉,一脸怀疑,“唐宋的老板这明显是故意的,你还这么淡定?” 番16、怎么了,有事? 宋庭君语调淡淡,“不然呢?” 看起来,他根本也没有多在意这个事情。 这次的事件,其实主要是还是商业上的来往,宋庭君平时看起来风流不羁,但是真正在工作这一块,他其实很低调,也不爱留名。 乔田找了唐宋,无非就是想用女人来影响他,让他最近工作效率没那么高而已。 嗯,能有所影响,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碍。 乔田就是唐宋签约的模特公司老板,最近正在做一个竞标,这次竞标最看重的就是企业的资金流动能力,还要调查近一年的进出账。 乔田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高仁兮。 恰好了,高仁兮在这个竞标开始之前就闻到了风声,所以早一步便开始和他联系,买了他这最近半年的时间,给他做一年的账本。 对这个竞标,高仁兮是势在必得的。 后来反应过来的乔田,当然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所以想尽办法要让高仁兮的公司弄不出毫无漏洞的账本,自然是从他宋庭君身上下手。 “到目前为止不知道乔田的手段在哪,还没什么动静。”宋庭君漫不经心的道。 “这种局,既然躲不了,那自然得接着,就当增长经验,也是好事。” 方已然一脸无语,“没见过你这么长经验的,想跟前任旧情复燃我倒是信你!除非你把下半身给切了!” 话都说到这里,方已然当然是非常明智的立马挂掉,否则就等着被他削了。 宋庭君瞥了一眼被挂断的电话,继续靠回了椅背。 “老板。” 开车的人是他工作室的助理显燃,稍微朝后看了他,一边道:“公司的小苗说,好像唐小姐也是一会儿跟您一起的航班。” 宋庭君微蹙眉,“我都已经改过航班了,还能碰巧到一起去?” 显燃点头,“可不么?看起来,唐小姐也是恰巧又是,所以又改了这个航班呢,你们可真是……有缘!” 有缘俩字说得很是有意思。 果不其然,到了候机厅,宋庭君就看到了唐宋。 他面上淡然,心底倒是一丝丝低笑,做的也真是明显,都快形影不离了。 “巧啊!”唐宋到了他面前。 唐宋对他,其实看不出多么高的热情,她还是以前那样的高傲,但又不至于真的断了寒暄。 “是巧。”宋庭君也只是道:“飞澳洲的航班就这么几个,不巧也难。” 好像在帮她找理由似的,也免了她的尴尬。 两个人相处的状态似乎还是挺自然,至少宋庭君是挺自在的。 唐宋偶尔看向他,其实她能看出这个男人的变化,虽然依旧不知道他如今的财务实力,但是乔田都要关注他,也不会是当年的路人甲了。 “这次过去出差,多久?”她问。 宋庭君微微挑眉,“看情况,可长可短。” 其实他给高仁兮做账,不一定过去待几天,主要是去看一些不方便传输的资料,快的话,在高仁兮公司里住一两天就好了。 但,高仁兮的意思,是让他多留些日子,看看乔田都想干什么。 与其提心吊胆的等着人家动手,不如多给点机会让他蠢蠢欲动,自己也有心理准备。 “找好住的酒店了?”唐宋看似不经意的问。 他摇头。 “我订了一个,距离机场不远,环境很不错,很方便,我还有个折扣券,你要么?” 她都这么说了,宋庭君还就顺势应下了。 他这个人跟寒愈差不多,不喜欢到处买房,多了没人打理,久而久之也会少了一种对家的渴望。 不过,在澳洲,他其实有房子,只是唐宋不知道而已,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去解释。 于是,两个人订了同一家酒店。 飞机落地后,那边已经是晚上,到酒店就该睡了。 宋庭君作为男性,帮忙拎行李是一种风度,只不过这个行李拎着,就直接拎到了唐宋的房间里。 刚好那时候宋庭君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我是,嗯哼?” 唐宋在一旁看了看他,虽然听不到,但知道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等他挂了电话,听他道:“说是那边的几个房间管道出了点问题,正在修,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入住。” 唐宋倒是很自然的热情,“那就多坐会儿,正好也累了,我叫点喝的。” 干坐着也尴尬。 沈清水没住宋庭君的别墅,帮他打扫、整理完她就回了学校。 第二天上午,她在宿舍,听到舍友的惊呼:“哇唐宋是不是谈恋爱了啊?这照片有猫腻诶!” 一听到这个名字,沈清水当然敏感。 不过她跟舍友不一样,舍友是关注了唐宋的围脖,对唐宋的动态敏感。 这会儿,她倒也转头问了句:“什么照片?她好像刚在这里办完秀还没走,是秀场的?” 舍友神秘的笑着摇头,“不,应该是酒店,穿的浴袍!” 沈清水去跟着看了那张照片。 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唐宋的照片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拍了一下,拍到了她自己的半张脸不到,也就一个下巴,然后看得出来的浴袍。 女人拍照有时候其实想表达的并不是照片拍出来的本身。 比如唐宋这个照片的背景,能看到一个男人在那边窗户的背景,从肩背开始,单手别进兜里,似乎在打电话。 那个一接电话就略微低头的习惯性动作,沈清水最清楚不过。 他们同在一个酒店的房间,女人还穿着睡袍。 她把手机还给了舍友。 然后那一整天,说不出来的心不在焉,做什么都没有心思。 下午的时候,宋庭君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没接。 傍晚又打了一个,她还是没接。 晚上的时候,他又打。 这一次她接了,听到那边的男人沉声问:“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她说:“在上课。” 那边沉默了会儿。 “有事?”然后,他就是这么问了一句,而且问得颇有几分笃定,就好似一下子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她的情绪。 沈清水略微抿唇,“没啊。” 番17、职业习惯,脱? “怎么了?”他压根无事她说的话,只循着自己的话继续问。 沈清水还是道:“真没事。” 宋庭君沉默了会儿,给她打电话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一时间确实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也没挂电话。 “你有事找我么?”沈清水问他。 那边的人并没吭声。 “……那我先挂了?”她再次道。 终于,宋庭君微微蹙眉,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看到唐宋的动态了?” 她现在辅修设计,对那个圈子必然有所关注,唐宋的名气不小,她会关注更是必然的,他如是想。 突然被说中,沈清水下意识的皱了眉,忘了回应。 沉默就被当做默认了。 “嗯……”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然后又似乎低笑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没。” 沈清水捏着电弧,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我跟她确实有来往,但还知道自己是名草有主……生意上的事,我不好跟你说,你懂?”他语调好听,听起来很有耐心。 沈清水也就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 不过,她也想起来一件事,所以问了他:“下个月九号之前,你能回来么?” 宋庭君没怎么算日子,不过,感觉还有好几天,大概是可以的,“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没问题。” 然后才问:“有事?” 她点了一下头,但张口变成了另一件事:“嗯,学校有个答辩,竞争保送机会的。” 宋庭君听完思量了一会儿,“所以?” 他想了想,这事,似乎跟他并没什么关系? 沈清水抿了抿唇,“我还没决定好,再说了……虽然是合约恋人,但我估计你应该不乐意异地恋,万一我到时候被选上了你又不同意……”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挺为我考虑?” 然后很满意似的点了一下头,道:“嗯,知道在乎我的看法,把我当回事儿了,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她没说话。 “那我看着买?” 沈清水想起了上次那个手链的事,再说了,他买的东西都不会便宜,而她收礼物就觉得亏心,所以,没什么兴奋劲儿。 “我都不缺。”她道,“或者你随便送我两本书也行。” 宋庭君微微挑眉,“有道理,我帮你看看。” 他在那个酒店住了几天,订好的房间一直没改,还是跟唐宋同一层。 一周之中,有两天他住在高仁兮的公司,周五从高仁兮公司回来,门口就遇到了唐宋。 “很忙?”唐宋很自然的打招呼。 他手里还拎着公文包,唐宋的视线也大多落在他的公文包上。 那视线实在是太有目的性,所以宋庭君想忽略都没有办法,但表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如常的寒暄。 连唐宋问他:“去我那儿坐会儿?或者我去你那儿?”的时候,他也只是微挑眉,并不拒绝。 他知道,乔田太着急了,他去高西仁公司住了两天,估计以为他公文包里有什么高价值的资料。 进了房间,唐宋跟走t台时候似的一边脱衣服一边去更衣室,把一个完美的背影留给他。 然后过了几步,又回神似的捂了捂,“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宋庭君微勾唇,配合一脸的欣赏,“你继续。” 唐宋继续往里走,背对着嗤然笑了一下。 番18、拍亲密照给你女朋友看 宋庭君在外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水,顺便把领带解了,纽扣开了两粒。 慢悠悠的转着,看了看她这个房间。 看来是要长住,添了一些自己的小装饰,似乎还是以前的习惯。 “你应该也没吃饭?”唐宋换了衣服走出来问。 她换的衣服,看起来并不算家具,反而十分的令人浮想联翩,领口、长度,完美的凸显着她的傲人上围,和完美大长腿。 不过宋庭君神色如常,这点了一下头,“嗯哼。” 唐宋会做几道菜,然后熬的汤不错,看样子是要给他下厨。 作为宋庭君这种脑子里都是小调调的人,女人在下厨,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才符合他平时的人设。 所以,唐宋在作羹汤,他就端着杯子,单手插兜站在门口,一脸欣赏的表情。 唐宋偶尔会回头看他一眼,一边断续、闲适的聊着天,“这么长时间了,没想过结束单身么?” 宋庭君面不改色,“在考虑。” 女人的心思,他摸得一清二楚,模棱两可的才让人更难受。 唐宋看了看他,勉强一笑,“是么?” “是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穷学生?”语调里就毫不掩饰。 男人微微勾唇,“她有钱做什么?我有就行了,她负责美,负责纯就好,不是这样的?” “纯?”唐宋嗤笑了一下,“据我所知,她没少去春江花月夜,而且什么活儿都接,还单独跟客人回去过,这样的女学生,恐怕不像你想的那样?” 宋庭君似笑非笑,并不说话。 但唐宋见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不宜再继续说沈清水的是非。 “马上好了,帮我摆盘?”过了会儿,唐宋看了他。 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配合就跟生活了很多年的情侣似的,一人做饭,一人帮忙摆盘,一幕和谐美满。 当然了,这么好的画面,不可能不留个照片的。 等宋庭君见到照片,那都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他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皱了皱眉,抬手挡着滴眼睛的光,脑子里有些空。 从昨天在唐宋这儿吃完饭之后,他的记忆就断片了。 “醒了?”唐宋带着温柔的声音响起。 宋庭君这才慢慢转过头,然后看到了端坐在一旁的女人此刻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在等他醒过来。 “过了一晚?”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唐宋点头,“你先去洗个脸?” 宋庭君刚做起来,视线就已经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东西,然后无声的低笑了一下。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唐宋也很坦然,直接问。 他勾起嘴角,一手横搭在沙发边缘,倚靠着,“乔田要的,就这么点东西?” 唐宋抬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和照片,“你都不看一看拍得怎么样,资料齐不齐么?” 他也配合的翻看了两下。 “乔田想打败高仁兮,靠这点资料,那必然是不够的,那我也总不能再帮你补充几页?”他抬眸,笑意飘飘。 唐宋颔首,“这不是还有我们的亲密照么?你确定不帮忙?” 宋庭君耸了耸肩,“没理由帮,这点照片,能威胁我什么?” 唐宋也跟着笑,“是威胁不到你,但是让你的小女友看一看,应该不错?” 番19、又是女士高跟鞋 听到这话,宋庭君微微眯起眼,但五官似乎也只是平平淡淡,随即,才启唇,“你把照片发出去了?” 唐宋似笑非笑,“想知道?” 她颔首,“那麻烦你把这些资料交给乔总。” 他嗤然低笑。 “你辛辛苦苦翻出来的资料,自己递给乔田也算是立了个大功,怎么还谦让起来了?” 唐宋给了一个懒得多说的表情,还是道:“你当我蠢?泄露商业机密罪我不知道?” 她现在可正是当红,绝对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的差错。 宋庭君很是认真的表情看着她,微微侧过脸,一脸思量,“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热度来得不容易,怎么还帮乔田做这件事?” “他是老板,老板一句话可以封了我,就这么简单。”很无奈的语调。 他笑了笑,“所以,我不是说了把你签到我的名下?” 唐宋勾唇,“如果过了这件事,你还是这么想,那可以啊,我合约也差不多了。” 话说回来,资料和照片都还摆在茶几上,事情总要继续的。 宋庭君思量了一会儿,“给你办一件事,换下一个合约到我名下公司?” 唐宋似笑非笑,“办了再说啊。” 果然还是娱乐圈混得久了,知道什么话都不能说得太满。 他微微挑眉,顺手收了茶几上的东西。 之前沈清水问他九号之前能不能回去,刚好七号那天,高仁兮给宋庭君的意思是,他九号已经在南都了。 所以,宋庭君自然也是要回去的,顺便把手里的资料给乔田看一看。 沈清水是在中午的时候知道宋庭君今天回来的。 她不用看时间也知道今天是九号,但是知道他真的当天回来,还有点惊讶,愣了愣,给他发了信息。 【晚上到?】 那边宋庭君回复:【嗯,估计晚一些。】 她想了想,回复:【明早去你房子。】 宋庭君并没多想。 到了南都,他从机场就直接去了会所,乔田已经在那儿等他和唐宋了。 乔田看到东西的时候,笑着看他,“没想到宋少居然也真的愿意做这种事?” 他笑意满满,“那没办法,谁让乔总刚好捏的是一颗好棋子?” 说的,当然是唐宋了。 乔田一脸大方的样子,“宋少放心,那些照片,我是不会给媒体放出去的,你留着自己慢慢欣赏也不赖?” 他勾唇,“幸好是选择帮你,否则这会儿照片已经出去了?” 乔田笑。 “照片威胁我,不也败坏了你手底下最好的模特?” 乔田那表情就知道对一个模特,他并不是多么的在意,毕竟,手底下多的是人,一批批的新人也会补上。 对此,唐宋就算看明白了,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的变化,拿捏得刚刚好。 “来来,敬宋少一杯,这么念旧情的人可不多见!”乔田一脸的高兴毫不掩饰。 晚上差不多十一点。 沈清水抵达他的别墅时,看到别墅里亮着灯,知道他已经回来了,越发放轻手脚,跟做贼一样的开了门进去的。 然而,一进门,她先看到的,就是门口歪歪扭扭放着的一双女士皮鞋。 整个人一凉,顿了会儿。 番20、直接往大门外追去 沈清水还是先转身进了餐厅,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了餐桌上,这才转身出来。 不巧,她出来的时候客厅的卫生间门打开,正好她一抬头就看到从里边走出来的人,脚步也跟着顿住了。 唐宋刚洗完澡的样子,长发潮湿着,浴袍穿得十分随意又勾人,这会儿才系着衣服,又拨弄了两下头发。 然后看到了沈清水,也露出了一副略显惊讶的表情,随即也皱起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眉眼间干脆带上了不可思议,“他居然让你进他的别墅?” 沈清水感觉想说什么也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根本说不出来,所以就站在那儿沉默着。 倒是唐宋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如的走过去倒了一杯水喝着,放下杯子后才略显苦恼的皱了皱眉。 阴阳娇柔的道:“男人就是烦,从来也不懂什么叫温柔,……” 说着还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从浴室出来,那就是洗澡了。 “你站那儿干什么?”唐宋坐了下来,“有事的话上去找他啊,估计他也已经洗完澡了!” 沈清水站那儿不知道几个深呼吸之后,终于找回像样的声音,“不用了。” 说罢,她真的转身出去了。 刚换下的鞋子都还有温度,穿上就直接出门,快关门的时候,她想了想,又把自己身上的钥匙拿出来直接放在了他的鞋柜上。 一分钟不到。 唐宋看着男人从楼上掐着点儿下来,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人已经走了。” 宋庭君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寡冷,只“嗯”了一声,往客厅里走。 过了会儿,才看了她,“你也可以走了。” 唐宋似笑非笑,“虽然,看着你找别的女人我多少会有点嫉妒那女的,不过,我真是看不明白你这是干什么?” “到底是想用我刺激人家,让她表明对你有意思?还是这样刺激她,好让她打消对你的念头?” 他指尖捻着一支香烟,没有火,略侧首,“你觉得?” 唐宋挑眉,“同为女人,我觉得她会选后者。” 宋庭君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他要的效果就是后一个。 那唐宋就很奇怪了,不是传闻说,这个沈清水是当初宋庭君厚着脸皮,直接在大街上就从人家男朋友手里夺过来的? 见他不说话,唐宋只好起身,“衣服我就不换了。” 她拿了包就直接走人,外面有车接她。 走了两步又回头,“不管你帮乔田办事是不是因为我,我挺感激你的,今晚帮你演一出戏也不算什么,有什么事你还可以找我。” 她这算是给自己再留个机会。 宋庭君没搭腔,只等别墅里彻底安静之后才褪去白日里的风流外壳,弯腰用手肘撑着沙发,侧脸透着几分烦躁和沉重。 好半天,直起身往餐厅走。 原本只是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但走过去了的步伐停了下来,又返回,把那个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个小小的蛋糕。 原本沉重的神色顿时到了谷底,眉头也跟着一紧。 大脑过多反应之前,长腿已经迈了出去,直接往大门外追去。 番21、打扰你好事了? 唐宋的车也刚走没多远,正好开窗透透气,视线自然会看到后视镜,然后就看到了宋庭君屐着拖鞋、裹着浴袍就直接出来了,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停一下。”唐宋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然后等着他走近,才朝窗外准备跟他说话。 结果宋庭君直接无视她和她的车继续往前走了。 唐宋这才皱了一下眉,视线随之往不远处去看。 小区里的路灯很清晰,至少唐宋可以看清楚那边的那个人是刚刚离开的沈清水。 这会儿,宋庭君已经到了沈清水跟前了,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好像……也不关她的事。 沉默了会儿,唐宋才启唇:“开车。” 倒是司机揣摩的看了看她,车子慢慢提速,司机也说着话:“唐小姐,其实要我说,现在的宋庭君价值绝对比乔田高,你跟着乔田,也可以跟宋庭君打好关系的,很明显他对您并不是完全绝情。” 司机也是她的助理人之一,所以会替她担心未来的路很正常,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不过,“你就没看出来宋庭君现在喜欢的是那个女学生?” 司机笑了一下,“这是年代,喜欢算什么?能到手、捏得住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太年轻的女孩子根本和宋庭君这样的人长久不了。” 年龄、身份、背景差异太大了。 这个时候如果唐宋主动一点,旧情复燃,以唐宋的身材样貌,拴住一个男人太简单了,就论喂饱一个男人这一点,绝对没几个比得上唐宋。 名模不是白当的。 另一辆车还继续停在里边,没有熄火,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是一个休闲装的男生,看起来跟沈清水同龄。 宋庭君略侧首,视线睨着那个男生看了两眼,然后落在了她脸上。 疾步走了一段,嗓音略微不稳,“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沈清水看似笑了笑,“打扰你好事了?” 他眉峰蹙起,听得出她话里的怪调,反倒一时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她也没有要等他下文的意思,直接就想从他身侧走过去,上那辆车。 宋庭君本能的伸手将她捉了回来,“什么人的车你都上?” 沈清水忍不住看了他,不知道是没忍住,还是懒得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了,张口就一句:“你管我?” 果然他明显一愣,张了张口,但是没说出什么来,毕竟这是,就是他做出来的给她看的。 片刻才道:“既然蛋糕都送过来了,不陪我吃?” 她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好啊,顺便谈谈正事。” “什么正事?”宋庭君声音跟着沉了沉。 沈清水笑着,眼睛里没什么温度,“我知道宋少高人一等,但是既然咱们说好了,那就起码彼此尊重一下,你要是跟唐小姐,那跟我断总可以?” 一说这个事,宋庭君脸上的烦躁就很明显,干脆也不接她的话,捏了她的手腕就要往回走。 番21、过生日和解除关系,选一个 一旁沈清水的同学李潇,这个时候伸手挡了一下,然后顺势整个人都站在了她跟前,看了宋庭君,“这位先生,水水既然不想跟你走,那就不要强人所难。” 宋庭君薄唇微弄,“你又是哪冒出来的?” 说罢,他把沈清水直接往怀里带,“再者,我带自己的女朋友回家,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听他说是“女朋友”,李潇下意识的看了沈清水。 她不说话,李潇也并没有走开,“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带这么勉强的,既然她想跟我回学校,那这位先生还是不要为难的好。” 宋庭君低眉看了沈清水,“那你说说,回哪。” “你跟我谈协议,我就过去谈。” 他勾唇笑了一下,倒是很爽快,“好啊。” 沈清水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本来没抱希望,他忽然点头答应了,也不好反悔。 只好看了李潇,“也很晚了,你先回去,我没事。” 李潇蹙眉看了她,“你真的没事?” 她勉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我在这儿等你,你们聊完给我电话。” 宋庭君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还真的点了一下头,“也行,如果太晚,我告诉你就先走。” 她知道李潇固执,这会儿都说了要等就肯定不会走,只好这样。 回到屋子里,沈清水一进客厅就很有目的性的看了他,“把协议拿过来。” 宋庭君点了点头,“谈,一会儿就谈,蛋糕既然拿来了怎么也得先吃了不是?” 他难得像个主人一样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茶几上,自己随意坐在了沙发边,“你自己做的蛋糕?” 沈清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而是自顾说着:“虽然我一开始并没有搞懂为什么你一定要用什么协议把我绑成你的女朋友,但是多半也跟唐小姐有关。” “现在既然你跟唐小姐都这样了,那必然是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就那么安静的听着,甚至还伸手拿了烟盒,随即才启唇:“哪样了?” 低头看到了他自己身上还是浴袍,也就挑了挑眉,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放下香烟,稍微侧过身看了她,“喜欢我?” 问得这么突然,沈清水半天没接上话。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既然想的起来亲手给我弄个蛋糕,那就是多少有点意思,所以,你现在要么选择陪我过这个生日,要么选择谈协议的事。” 看起来十分的好脾气,像是他其实也想过了要解除协议的事。 他想过? 也对,沈清水想起来,他已经无视约定直接把唐宋带回家了。 沈清水表面软弱,但内心其实很倔很要强,一想到当初这么主张的是他,现在先想的还是他,心里有些堵。 而她当然要选后者。 刚要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 宋庭君竖起手指打断她,起身去接电话了。 “嗯……几个意思?……不是说了这周末就能转过去,玩我呢你!”他的声音隐隐约约,明显是什么事超出了预料。 番22、这样总行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相比起他就十分的淡然,“要么怎么叫它是意外?那边临时出了状况,所以林介还是必须继续关押在南都。” 宋庭君单手叉腰,闭了闭目,“我当初怎么就接了你这么个烫手山芋?” 寒愈低笑了一声,是那种幸灾乐祸又爱莫能助的意味,“多大点事,不就是继续稳住沈清水,一个小姑娘,你还解决不了了?” “滚滚。”宋庭君直接挂了电话,在阳台上冷静了会儿,然后才走了回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慢条斯理的靠回椅背,看向那边的人。 沈清水也不啰嗦,“那就谈协议。” 宋庭君依旧是那个姿势靠着沙发,没什么动静,更别说起身去拿协议。 片刻,他才表情淡淡的道:“你现在只能选择陪我过这个生日。” 她皱起了眉。 宋庭君起身去餐厅把那个小蛋糕拿了进来,放到茶几上,然后又过去把客厅的大灯关了,光线暗下来,气氛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沈清水就那么看着他走回来后开始拆蛋糕,自己插上蜡烛,自己把寿星帽拿出来,这才朝她递过来。 “自己戴不正。”他是那种若无其事的语调和表情。 就好像在这一分钟之前,他们之间好像一点不愉快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沈清水终于出声。 男人几不可闻的挑眉,“还有什么意思,就是要你帮我戴帽子,然后我点蜡烛、许愿,吹蜡烛。”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终于有点动气。 左右前后,做了事、想了事的是他,现在当做若无其事的还是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 宋庭君还是保持着把帽子递过去的姿势,倒也点了一下头,“好,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协议照旧,没得商量。” 呵呵。 她心底一个冷笑,“我就是纳闷,宋少身边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忽然就要跟我玩这种游戏?” “玩了也就算了,遵守一下约定,给我个起码的尊重不行么?” 他点头,“行。” 行? “虽然我没什么权力,但是言而无信,唐小姐刚从你床上下来,你也不怕出去遭雷劈?” 宋庭君终是笑了一下,“唐宋不是从浴室出来的么?你哪个眼睛看到她从我床上下来的?” 他稍微吸了一口气,放下帽子,道:“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绑住你?” 他自然不能说是跟林介有关。 只道:“你不是看到了,我跟之间,因为生意场的缘故没办法彻底断了,但我本人不喜欢吃回头草,那不就总得有个人能防止这种情况。” “你在身边,我才有拒绝别人的理由。” 沈清水怎么可能信。 “你若是需要个理由,认真交个女人不好么?” “认真?”他一副听到笑话的表情,“你听过我什么时候对女人认真了?对女人认真于男人是一件衰事,懂?” 沈清水表情淡淡,“也对,都说宋少被唐小姐伤得太深……” 宋庭君听到这里,不悦的蹙了一下眉,“不戴也罢。” 然后插上蜡烛。 但是很明显,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神色确实沉下去了,透着被揭了伤疤的不悦,“你这么想解除,那就吃完蛋糕,我给你签字。” “这样总行了?”他点好拉住,随手把打火机扔到一旁。 番23、怕喜欢上她? 过了会儿,宋庭君才十分认真的对着她,“如果非要解除协议,我同意了,吃完这个蛋糕,你就可以签字走人。” 沈清水半信半疑,但是宁愿选择相信。 没有戴寿星帽,点了蜡烛,宋庭君就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不应该给我唱歌生日歌?” 她皱起眉,“我不会唱歌。” “不要求多好听。”他就那么等着,否则也不许愿,不许愿就没办法切蛋糕,更不可能进行到解除协议的那一步。 没办法,沈清水抿了抿唇,反正灯已经关了,没那么难堪,只好随便唱了两句。 他似笑非笑的一个表情,之后恢复了不咸不淡的样子,也没有为难她,等她唱完了,他就真的快速许了个愿。 再接着吹蜡烛,最后切蛋糕,给她递了一块。 期间谁都没再说话。 沈清水觉得有些压抑,抬头看了他一眼。 宋庭君神色淡然,就一副认真吃蛋糕的样子。 在她还没吃完的时候,看到他把盘子放回了茶几上,然后起了身。 沈清水的视线忍不住朝着他跟着出了客厅,再看着他没一会儿就拿着协议进了客厅,秀眉轻轻蹙了一下。 从许愿开始,每个环节都太顺利,她都有些怀疑。 但宋庭君真的把协议给她递了过来,薄唇低低的一句:“签,你同学不是等着?” 她接协议的手顿了一下,“他不是我同学。” “随便。”他漫不经心的模样。 沈清水捏着协议的手紧了紧,然后稍微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再说,拿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笔出来签字。 她看着他签字的,从她手里把笔拿过去,十分爽快,签完把协议给她递过来。 他说:“不送。” 然后就不再管她,自己起身上楼了。 沈清水反倒在沙发上待了一会儿。 然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是上楼去敲了他的书房门。 半天没开,应该是回卧室了,她又去他卧室。 果然,这次敲了一会儿就开门了。 门缝里是男人不耐烦的眉目,“又怎么了?” “就两分钟。”她竖起两个手指,问:“协议解除了,我们之间的劳动关系还在么?” 宋庭君这才冷笑轻哼,“还想从我这儿挣钱?” 他这话说得,沈清水就不爱听了,“我做钟点工那是靠自己劳动换报酬,又不是让你白给钱养着,你这是什么语气?” 男人干脆笑出来,笑她天真的口吻,“你出去看看,哪个家政的工资还能比你高?捡钱弯腰都要比你累。” 沈清水皱了眉,“……那就是以后我也不用来了,对。” 倒是宋庭君没说话。 她自顾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下落了。 卧室里,宋庭君再次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还有什么事,小爷今天心情不爽,赶紧说完!” “脾气不小。”那头的满月楼温温的笑了笑,。 他刚刚听到沈清水的话了,所以问了句:“怎么,不绑着小姑娘了?林介还没运走,她再往监狱跑可是要出事的。” 宋庭君冷哼,“关我屁事?她爱送死就去。” 满月楼更明确了,“哦,你这是怕真的喜欢上人家,所以急着解除关系?” 就好像解除了这关系,他就不会喜欢上似的,真是小孩行径! 番24、女人得让她哭着回来 “别觉得有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情史就觉得自己是情场高手了,你懂什么?”宋庭君直接呛了一句满月楼。 满月楼脾气好,低低的笑了一声,“嗯,你比我懂,怎么就解除了?” 宋庭君轻哼,“女人就该让她自己哭着回来才有意思,懂?” 哦,怎么看,要哭了的那个人都比较像他。 十几分钟过去。 宋庭君下楼的时候,别墅里已经安安静静的了。 走到玄关的地方,他扫了一眼鞋柜,没她的鞋子,没什么意外的,然后关了灯若无其事的转身回了房间。 也不过是少个累赘,他照吃照睡,如果身边想要有个女人,他也就是招招手的事情。 那一晚,他确实睡得很不错。 男人,还是孑然一身来的舒服!他心道。 第二天一早,宋庭君算是神清气爽。 出去晨跑了一圈,然后回来冲了个澡,继而给自己准备早餐。 烤箱打开之后,他出了厨房,想给自己弄一杯喝得清清肠胃,拿了杯子,他也不看,直接就往里倒水,然后去加了自己喜欢的口味的果干。 等他跑了一会儿,晾着喝的时候,发觉越喝越不对劲,总觉得有点酸又有点苦,皱了皱眉,这才把水倒干看了看。 看到杯底那一块已经发霉的柠檬片,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意识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掷,张口就要训斥家政吃干饭,刚张口却反应过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人让他训? 越看越来气,她得多久没给他洗杯子? 听到厨房里烤箱提示音,他黑着脸走了进去,因为正生气,脑子也没多想,伸手就去拿里面的盘子。 然后只听“乒乒乓乓”的声音,夹杂着男人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叫。 厨房一片狼藉,吃的、盘子,全都牺牲了。 宋庭君都蹲下身了,但是没有下手的地方,太烫了,终于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直接不管了。 上楼换衣服,准备出门去,家里就这么扔着不顾,否则越看越闹心。 但这烂摊子,始终是在他自己家的。 在没有请沈清水之前,这房子基本都是他自己打扫,反正住的日子寥寥无几,回来一次收拾一下就好。 所以,他也没想专门找人再来做清洁,并不喜欢外人在自己家进进出出的。 因此,他晚上回去的时候,家里的狼藉,早上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今天是真的忙,出去了一天,基本没有喝水,一回来就想喝水。 脱了外套,领带扯下来一扔,去拿了壶,倒出壶底最后一点水,举起杯子就要喝,下一瞬想到了什么,又闭了闭目。 他回过身从西裤兜里拿了手机,直接打了那个号码过去。 “这么多天,我上一次喝的柠檬水,到现在柠檬片在里面发霉不清洗,你是打算谋财害命?” 他觉得这个理由够充分。 至少,在昨天之前,这个柠檬片就已经发霉了,而昨天之前她还是他雇佣的小女佣。 所以,他找她算账,合情合理! 沈清水既然接了电话就没有直接挂掉,但是语调比平时还要清淡疏远。 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然后一句:“那是我的杯子。” 宋庭君眉头一拧。 反正就是气在心头不吐不快,也懒得思考那么多,冷哼一句:“你有毛病,是你就可以喝发霉的柠檬片?喝完要是死在我地盘上,我还得一命抵一命、跟你殉葬了?” 沈清水似乎是笑了一下。 “宋少。”她一直是这么喊他的,但是宋庭君怎么听都觉得这会儿极其别扭。 “我的那个杯子,不是你说看着丑么?所以被你拿去当烟灰缸了。”她很平淡的陈述。 可是在这边听着的宋庭君脸都要绿了! 难怪,他喝的时候怎么有一股苦的味道,敢情是烟灰?! 也就是说,他等于是在一个烟灰缸、桌面垃圾缸里喝了大半杯的水? 沈清水隐约听到了男人干呕的声音,“喂?”她试着喊了两声,不明情况的蹙了蹙眉,也还算礼貌,“那我挂了。” 然后挂掉。 宋庭君今晚本来就喝了酒,这下是结结实实的吐了,还沾到了自己的袖子上。 看着那个污渍,对自己极其嫌弃! 衣服一脱,直接往垃圾桶里塞,塞得不舒服还用脚墩了两下,然后听到“咔擦”的声音——卫生间那个垃圾桶直接被他给蹬裂开了。 垃圾桶里自然都是垃圾,他衣服上的污渍还沾到脚上了,他当即脸色从绿的变成黑的,几乎要濒临崩溃了。 三分钟后。 “沈清水,你给我现在、立刻、马上滚过来把房子弄干净!”男人几乎咆哮的低吼,听起来就被他自己气得不轻。 沈清水:“宋少,您看看时间,我已经睡下了,你别打给我了,我不是你佣人,也挣不起您那份钱。” 明显是讽刺他昨晚的话,说她挣钱比别人捡钱还容易! 被她这么一呛,宋庭君还真是气得一句话没说出来,然后就听到了电话里的盲音。 一个人在客厅里跟空气对峙了半晌。 然后一个深呼吸,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终于强忍着脾气准备把房间整个收拾打扫一遍。 那一晚,大功告成时,宋少是半夜才睡的。 然后,以他的个性,这个仇不报回来当然不舒服。 沈清水跟他的关系好像真的一下子零交集,就好像那天他在大街上忽然把她接走那样,同样的突然。 她也许有点不适应,但并不是很强烈,因为每天课时也不少。 加上她最近报了设计的辅修,所以连做兼职的时间都没有了。 半个月过去。 那天黎尔兴冲冲的到自习室把她揪了出去,“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啊?你不知道今天’设计直升班’考试吗?” 沈清水一脸不明,“什么’设计直升班’?” 黎尔气得白了她一眼,一边拉着她往考场走,“你这个辅修生可真是厉害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设计生名额都不关心!” 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考试?” “不然呢?” “我没报名。” 黎尔敲了她一记,“本小姐给你报的!你现在一天天过得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在挂念哪个小白脸,指着你?” 沈清水:“……” “考什么?”她又问。 黎尔耸肩,“鬼知道,我就报名玩儿,不一定选得上,但是你必须考上,两小时设计一件衣服,如果稿子过了,后面还有个面试,我听说,如果面试过了,那就真的直接是’设计直升班’的一员,送到国外进修的。” 沈清水压根没想那么多,要真让她出国,她还不去呢。 她妈妈也不会让她去,她都没离开过南都,出国还不得饿死?就在本校继续读就好。 当然,她也不觉得自己能被选中,所以考一考无所谓。 两个小时,其实过得很快。 本来沈清水也只是想碰碰运气,但那天不知怎么的,反正下笔如有神,一纸设计稿就那么出来了,自己越看越喜欢。 出了考场,她也不免有些期待,“什么时候出结果啊?” “说的是周二就出来了。” “这么快?” “当然快了,赶着把这批设计生送出国的。好像跟建交有关系,所以挺重视。” 沈清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好的机会。 而让她对这个机会越发有兴趣的,是周二那天,考试结果出来之后。 她通过了。 “我的天!水水~我就知道你最棒了!”黎尔高兴的不得了,比她自己被选中还兴奋的样子,“我请你吃饭!” 沈清水笑,“应该我请客。” “都行都行,反正我饿了。” 而她在想,这么好的喜讯,她想要跟一个人分享。 所以,第二天,她下了课就去郊外那个监狱探望林介。 然而,人才到外面作登记,那人看了她的探望对象就“诶?”了一声,“你要探望的林介,该不是已经被转到国外的那个?” 她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想了想,“就前些天,您……不是家属?难道没通知吗?” 沈清水想了想,因为宋庭君的那个破协议,她不能过来探望林介,算起来,真的不少日子了。 “他为什么要被转到国外?转到哪了?” “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罪比较重之类的。转到泊林去了,具体哪个监狱,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机密。” 走出那道门,沈清水皱着眉。 林介进去的时候她就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到现在被转走,更不清楚缘故,他到底干什么? 明明是一个特别老实的人,就是有点神出鬼没,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整天干些什么。 打了一辆车返回市里。 在车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给黎尔拨了个电话:“那个’设计直升班’如果选中了出国进修,是去哪进修来着?” “泊林啊。”黎尔在敷面膜,但是不影响发音,她听得清楚。 挂了电话,沈清水微微咬唇,若有所思。 将近一个小时。 她回到学校,把黎尔从床上拉起来,“你给我说说,面试的时候要注意什么,怎么样通过率比较高?” 黎尔狐疑的把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你不是……不感兴趣?” “我现在感兴趣了,而且飞去不可。” 林介又没亲人、没朋友,她要是真的可以过去进修,好歹可以探望他,有点照顾? 黎尔笑了笑,而且是有点爱莫能助的笑,“本来我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不过听说面试之后的名额选定,可能有点水分,你懂?” 沈清水微蹙眉,直接问:“都哪些教授参与面试啊?” “最核心的当然是梁教授了!”黎尔不假思索。 沈清水眉头更紧了。 就是那个,她上次在会所里碰到的梁教授? 不过,上次他好像并没有把她认出来,所以……她还是有机会的?或者换个角度想,如果梁教授敢给她穿小鞋,她拿这件事’提点提点’梁教授,机会岂不是更大? 果不其然,有些事,真是不能设想。 面试那天,沈清水特意的化了点妆,看起来和平时还是有区别的。 但是梁教授就盯着她看了半天,第一场面试,没什么结果,然后中途休息。 “这位同学,梁教授叫你。”有人拍了拍她。 沈清水下意识的就皱起眉,但人还是要去见的。 “笃笃!” “进来。” “教授好!”她推门进办公室,一眼看到梁教授坐在那边。 见到她,倒是客客气气的样子,“坐。” 番25、宋少的人不好办啊 沈清水走过去,在那个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下,双腿并好,十指交握放在腿上,等着梁教授说话。 然而,她等了一分钟,梁教授没动静。 五分钟,梁教授还是不说话。 貌似,他在之前的设计稿,一边悠然的喝着茶,偶尔翻动稿子。 她感觉自己都已经被遗忘了。 好一会儿,终于是稍微吸气,礼貌的出声:“梁教授,听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会让,梁教授才从那边抬头朝她看了一眼,表情却很淡,接着又继续低头看稿子去了。 这让沈清水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梁教授对她并不友善。 所以,她想了想,调整了坐姿,继续笔直坐着,道:“您要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梁教授这才似乎是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讽刺,“我还以为你应该有话要跟我说才对?” 她微蹙眉。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平时也不算是个聪明人,但是也不笨。 脑子里快速的转了转,黎尔说这次最后的名额,梁教授这边有很大的决定权,而他现在单独、专门把她叫过来,难道是? “梁教授,您是不是对我误会了什么?”她能想到的,只有那次在会所碰见的事了。 他是不是以为,她手里真的有他的把柄?或者她哪天会对外乱说?所以趁这次他手里的权力,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果然,梁教授看了她,靠着椅子,“误会?你那晚鬼鬼祟祟的进出那个房间,还假装没见着我,意欲何为呀?” “哼。”梁教授轻哼,“我告诉你,想搞我的人太多了,像你这样想办法找我把柄的倒是真少,居然敢跟踪到’春江花月夜’去了?” 跟踪? 沈清水赶忙摆手,“老师,您真的误会,我没有跟踪您!我那是兼职……” “是么?”梁教授忽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一个一年那么多奖学金的人,居然去那种兼职?” 她忽然就有一种被人挖了陷阱跳进去的感觉。 这事,本来她就不想让人知道的。 他这是故意要听到她这么说? 这下沈清水很想说,’春江花月夜’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他一个教授都可以去,为什么她作为一个学生不能去兼职? 而且她有时候性子直而倔,反正梁教授今天对她都不友好了,都这样了,那干脆都摊开了。 沈清水不卑不亢的对着梁教授,道:“老师,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可以放心,我没有对外八卦您进出会所的兴趣,所以,希望您也装作不知道我去兼职的事情,可以吗?” 梁教授微微眯起眼,“你在威胁我吗?我不答应你还打算揭发我了?” “……我没那个意思,再说了,我知道您是去谈正规生意的,就跟这次的设计生选拔有关,对?” 她这已经算是特别给对方台阶下了。 结果,梁教授冷哼,“知道就好!既然知道你就打消这个念头,不过设计生名额的事,你就不用想了,稿子是可以,其他条件都不符合。” 沈清水一下子紧了眉心。 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过河拆桥么? 知道她不会揭发他,就干脆把她碾死在初试上了? 她也是有脾气,直接冷下脸站起来,“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能也要改变主意了!” 面试她的环节都还没有来呢就直接把她pass掉,有没有天理了? 而且,她说做就做,在她的面试环节真的被直接砍掉之后,一怒之下离开了面试的教室,然后直奔校长室。 校长室门开着,不过没见人,是秘书接待她的。 “同学是有什么急事吗?” 沈清水这会儿正义愤填膺,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秘书稍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对她笑了笑,“我一定会转告的,要不你先回去?校长今天有点忙,估计来不了,明天一早会过来。” “你确定一会儿会上报校长的?” 秘书点头,“会的。” 这事,秘书既然答应了,当然也是要做的,而且也是她的工作。 而她汇报的时候,那头的校长沉吟了一会儿,“你确定,就是那个叫沈清水的同学?” “是的,我看过她的校章,她自己也登记了拜访信息的。” 校章按了按眉心,低喃了一句:“宋先生的人可不好办。”然后才应了秘书:“你去把选中的设计稿要过来,明天我看看,老梁那边我也接触一下。” “好的。” 翌日中午十点半。 沈清水下了课惦记着自己的事,所以再次往校长室走。 进那个教学楼的时候,她的视线从不远处的车上扫过,顿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过去。 眼熟? 更眼熟的,她刚好见着男人弯腰钻进车里,然后在她分神的时间,车子从教学楼前面驶离。 番26、我是不是男人,你要验? 她还在原地站了会儿,眨了眨眼,又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这个时间,宋庭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感觉他这两天应该很忙,具体是从哪里感觉的,她也说不上来。 转身,她继续往校长室走,到门口的时候礼貌的敲了门等着。 还是秘书来开的门,看到她,像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同学,你怎么又过来了?” 沈清水点了点头,“您不是说今天校长肯定过来吗?我想亲口陈述这件事。” 她人都到这儿了,校长也不可能不见。 “沈清水是?”校长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端着的杯子还没放下,脸上倒是有着和蔼的笑意,抿了一口水。 然后对她稍微颔首:“坐。” “谢谢校长,我还是先说事。”她站在那儿。 刚好,目光看过去,见到校长办公室另一边的茶几上有一个杯子,感觉茶水还是热的。 说明有客人刚走。 “还是个直性子的急性子?”校长见她这样,笑了笑,也不勉强她。 然后道:“这次学校选拔出来的设计生稿子,我都看过了,行业设计师和老师都觉得你的设计稿确实是很优秀的。” 沈清水知道这种大人物说话,重点一般都在后面,反正这会儿夸赞她也只是个前菜。 果然,只听校长继续道:“不过呢,我也听老师们说了情况,除了设计稿,这次要送出国的学生需要满足的条件还不少,实际上,你是不算符合的。” 她听完出声:“对不起,我能打断您一下么?” 校长微挑眉,“好,你说。” “既然选拔的是富有想法和设计生,为什么还要去在意其他的条件?难道不应该最看重才能么?学生的天赋和实力,难道不是学校最看重的?”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校长也不跟她急,一直都很好脾气的样子。 不过,他也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这次选拔设计生出国,是关系到两国建交,因此,有些背景是要严格调查的,沈清水同学,你的父亲这一条,属实不太合适。” 她的父亲…… 沈清水微微咬了唇。 其实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但是从小的时候,一提这个人,母亲就不让,轻则眼神凌迟,重则直接上手打。 好像她父亲就真的是个恶魔存在。 现在听校长的意思,她父亲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重犯?导致连她的政zhi背景都变浑浊了? “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毕竟,她父亲的事,真的她从来没听过半句,连哥哥沈浪在监狱工作都没打听出来过。 这么隐秘的事,必然是什么给校长说了的?而且那个人一定有着校长不敢忽视的身份,是这样? 她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刚刚一晃而过上车离去的身影。 宋庭君,连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都不了,跟她玩这种阴损的戏码吗? “沈清水同学。”校长还是语重心长的,“梁教授那边呢,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他的确处理方式不太对,但总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这次丁名额的事,他手里的权力会适当削掉的。” “不知道这样的处理,你满不满意?” 沈清水忍不住笑了一下,“您都说了这次选拔跟我没什么关系,怎么处理梁教授,您觉得我关心么?” 校长笑,你不关心,我们可是很关心,宋先生发的话,不处理肯定不行,自然得处理,还得她满意。 “满意就好!”校长起身,过来拍了拍她的表示安慰,“有些事,自己无能为力,那也没办法,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努力。” “我了解了一下,你的各科成绩都很好,继续进修成高级人才也是极好的出路,是不是?你只管努力,其他方面有困难,学校会帮助你的……” 沈清水从教学楼离开,情绪堵塞。 她从最开始对这次选拔没抱希望还好,但是后来知道林介被转出国开始,她就真的特别想被选中,这一下子落空,极其难受。 越想越气,就不想顾及太多,直接回拨了宋庭君的号码。 刚接通,她就十分不客气的语调:“宋庭君你能不能做个男人?咱们俩之间一开始就是你强买强卖,中间是你自己守不住信誉,到最后连好聚好散都不行,非得这么龌龊的在我背后玩阴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那头的男人语调微冷,“左一句做个男人,右一句不是男人,你要不要亲自验证一下我到底男不男人,嗯?” 番27、我这辈子都不会求你的 “你没必要用你的龌龊来吓唬我,本来就是你做的事却不承认,也不是第一次了,敢做不敢认?” 宋庭君除了声音低沉一些,其他的也都还好,似乎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我还在开会,你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但是沈清水哪肯?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让她等一会儿都该爆炸了。 “你这招也真是用不腻。”她满腔讽刺的意味,“可惜我见多了你在我面前怎么敷衍唐宋的了。” “所以,你有种,就直接跟我说这件事!”她一来气,说话就自带底气,忽略所有自身条件,要不然有理智怎么能叫生气呢? 宋庭君似是低笑了一声。 “我没种?”他微微挑眉。 这会儿,他确实是在办公室,而且手边坐着一水儿的下属,此刻都在一脸八卦的看着他讲电话。 没办法,头儿接电话都不避讳,那他们也没必要堵耳朵? 但是这会儿,宋庭君终于起身,冲他们摆了个手势暂停会议,自己就回办公室去了。 关上门,他才单手插兜往窗户边走,斜着身单腿一支,靠着,“来,我有种,说说到底想聊什么事?” 沈清水也冷哼,“宋少装傻的本事也是一流,什么事还用我告诉你吗?” 他不说话。 没办法,她只好道:“你敢说我的设计稿明明过了选拔,但是出国名额却被pass掉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男人微微挑眉,“如果非要用我有没有种、是不是男人这件事发誓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还真有。” 说实话,宋庭君倒是没想到她今天忽然打这个电话是因为这个事。 不过现在知道了,也没觉得意外,就是有一点疑问:“你母亲和你哥哥都在南都,你不是不想离开这里,怎么忽然铁了心要出国了?” 宋庭君记得,他当初雇佣她之后,因为要到处跑,还想过把她带上,方便照顾他起居,结果她说不,看样子一辈子不会离开亲人。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她回了他一句。 宋庭君挑了挑眉,“所以,你还有事么?” 她咬了咬牙,“我告诉你,这个名额,我是一定会拿到的!让你知道作为男人,这样没品的报复是多么的低级。” 报复? 宋庭君觉得好笑,“我报复你?” “我是爱你爱得要死要活被抛弃了还是怎么,竟然想起来要报复你?”他满是自嘲,实则在嘲笑她自作多情。 不过话说回来,知道她这件事,他心里果然是有些暗爽。 甚至勾了勾唇,“就算是,既然你知道了,是不是打算求我,没关系,你放开了来,求得好了,兴许我一高兴也就解决了!” “呵呵。”沈清水啐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求你的!” 然后呢,果然啊,有时候话说得太满就是不好,宋庭君往后想方设法就是要她求她,变着花样让她求,毕竟是男人,她在生活中不求,那换个场地总可以? 比如床上。 嗯,这都是后话。 此刻,宋庭君也低低的、不屑的一笑。 既然她这么渴望出国,还非得给他扣个阴损的帽子,那他还真得管管这事,就不让她如意,就要她来求他! 于是,沈清水想方设法去解决这件事,都厚着脸皮第二次找到梁教授了。 梁教授好歹因为她,被校长约去喝了一次茶,所以还是见了她。 不过态度说不上好,也不算坏,“找我还有事?” 沈清水态度放得很诚恳了,“梁老师,我只是想知道,您上次那么认为我,是因为唐小姐?” 梁教授认为她是故意跟踪什么的,只可能是唐宋跟他嚼舌根的。 她来,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 一旦确定了,离开梁教授那儿,她就辗转的去要了唐宋的联系方式。 原本,像她这么个不起眼的学生,肯定没法跟唐宋说话,不过她毕竟和宋庭君待过,所以唐宋知道是她,并没有挂电话。 “唐小姐。”她直接问:“您是忌惮我入选设计班么?” 唐宋咯咯轻笑,“我姑且原谅你这么没礼貌,上来就质问,招呼都不打,不过看在我对你的问题感兴趣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然后才弹着指甲,笑着问:“你这问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设计师,你就算哪天名噪一时,也不是我对手呀,我怕什么?” 沈清水点头,“我也纳闷,既然是这样,那汤小姐到底怕什么,所以在梁教授那儿诋毁我,导致他直接略过我的面试?” 唐宋恍悟似的语气,“哦,你是说这个……” 番28、欲擒故纵有什么意思?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清水,坐姿越发的随意又娇娆,然后才慢悠悠的道:“沈小姐这么笃定,是我嚼的舌根?导致你们教授略过了你的面试?” 沈清水神色冷淡的听着唐宋的阴阳怪调,知道她到底想要影射什么。 唐宋想说的,不就是宋庭君也插手干预了么? 想要挑拨她和宋庭君之间的关系而,但是,就算她和宋庭君的关系确实已经快破裂了,她也不想让唐宋得逞、便宜了别人,她就是这么个性子。 因而只当没听懂。 继续冷着脸,道:“不管其他什么因素,但唐小姐这里绝对诋毁我了是跑不掉的,不是么?” 唐宋冷笑了一声,“听说你从贫民窟出来,看不出来还挺聪明?” 这话沈清水就不爱听,“唐小姐一定要这么说话的话,我哪怕耽误几天课程,也可以告你一个语言侮辱的。” 公众人物挺忌讳这个,唐宋也总算看出来沈清水看起来柔柔弱弱,名字取得跟西施一样乖顺,但脾气刺得很。 也就摆摆手,“ok,当我没说,谈你的正事。” “你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导致你过不了面试,对不对?” 她就那么盯着唐宋,懒得回答。 唐宋挑了挑眉,道:“你只不过是个学生,还是太单纯了,你以为这真的只是一个选拔赛?” 沈清水才补充:“我知道不简单,知道这个设计生班关乎到建交的脸面。” 唐宋见她真的知道,朝她看了一眼过去,稍稍有点意外,淡淡的笑着,继续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问我为什么?没背景谁能进?” 唐宋很直接的问她:“你有背景么?” 沈清水觉得有时候现实确实很讽刺,但又无能为力。 只紧了紧眉心,“要什么背景?我看能面试过的,不也这是我的同学,而我既然能跟他们在同一个学校进修,又有多少区别?” 唐宋忍不住笑出声,像是真的好笑,看了她好一会儿。 “说实话,你这股劲儿,其实我还满喜欢的,可惜了……反正不适合这个圈子,选不上你,你就当是走运呗,那么坚持干什么?” 沈清水很坚定,“我一定要去!” 唐宋侧过脸去看她,“……我明白了,你今天来,不光是想质问我,还想从我这儿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你进名单里,是不是?” 沈清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唐宋居然也一脸的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真的道:“办法倒也不是真的没有,不过……在你看来,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干脆我就不说了?” “欲擒故纵有什么意思?”沈清水干脆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正面对着唐宋。 看她一副打算找不到办法不走的架势,唐宋轻轻挑眉,还挺有脾气、有魄力。 唐宋想了想,看了她,“你知道,这次除了你们教授把关选人之外,负责送设计生出国的费用、安顿事宜等等,都是哪个公司负责?” 沈清水果然不懂,这居然还牵扯到公司。 “既然是关系到建交的,那肯定是得有个国际上都比较有名望的公司负责,出资方面也是,难道你以为学校出资?”唐宋笑着,“学校又不是挣钱的,哪有那么多钱?” “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是谁。”沈清水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个人,也就问了:“宋庭君么?” 唐宋笑,“这么高调的事,他不会喜欢的!” 除了风流方面,工作方面,宋庭君确实不喜欢高调。 这话让唐宋说出来,总觉得她对他很了解,沈清水没搭腔。 听着唐宋继续道:“你可能不认识,是之前宋庭君合作过的一个人,叫高仁兮,嗯……” “他们俩呢,还算是有点小矛盾,也是最近的旧仇。”说到这里,唐宋:“想知道么?” “都说到这儿了,何必吞吞吐吐的。”沈清水对宋庭君的事,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从来不跟她聊工作。 “说简单也简单。”唐宋换了个坐姿,脸上淡淡的得意,“之前有个项目,高仁兮和我老板乔田竞争,高仁兮请到了宋庭君帮忙,但我老板又十分想要这个项目,所以呢,他要我去靠近宋庭君……” 她目光往沈清水脸上看,语调不继续,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想象,自己填充环节。 才道:“你也看到了,前一段时间,他跟我那么亲近,甚至带我回家,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我也不瞒你,我既然做任务,就得找准位置,所以拍了几张我跟他那个的照片交给老板,我老板拿这个威胁他,为了不让我的照片外泄,他根本不犹豫,选择把高仁兮的资料泄露给我老板。” 番29、高总,我酒量还可以 “所以说,高仁兮怎么能不记恨他?”唐宋低笑。 好像两个男人为她结仇,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哦也对,确实应该是值得自豪的! “就因为他和那个叫……高仁兮的有仇?高仁兮就要压着我的名额?” 唐宋笑意依旧,“说你聪明,你又头脑简单。” 她好心引导、娓娓道来的模样:“你跟宋庭君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哦对,你们对外都是保密的,但保密不代表真的没人知道不是?” 这话让沈清水眉心拧在了一起。 她能想到的,是宋庭君和唐宋指尖无话不谈,明明说好彼此保密的东西,宋庭君却转过脸就毫无保留的跟唐宋说了,是么? 所以不用想,唐宋都知道了,高仁兮想查她和宋庭君短暂的、纸质的男女朋友关系也不难。 沈清水基本可以把整件事理顺,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她知道,在宋庭君心里,唐宋一直一直都很重要,他忘不了这个初恋,忘不了这个当初甩掉他的女人。 可能人都有犯贱的一面,就因为被抛弃了,就因为没得到,所以总是念念不忘,遗憾不已。 当然,她没觉得自己现在心里难受是因为对他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因为他之前的行为,现在已经对她的未来产生了影响。 “就算高仁兮知道我是宋庭君的女朋友,想要为难我,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了,是不是这件事就有余地?”沈清水尽量不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唐宋笑着看她,“这又不是你或者我说了算的,高仁兮依旧对宋庭君记仇,那他肯定不会收手就是了,除非……” “除非什么?” 唐宋也不拐弯了,直接道:“除非你自己过去找高仁兮,他给你提什么要求,你满足了,他高兴了不就好了?” 沈清水没说话。 她虽然只是个学生,但是也去过很多次’春江花月夜’,知道一些人的形式路线,这种话并没有表面上说的这么简单,她很清楚的。 高仁兮是个男人,别说他对宋庭君有没有仇恨了,反正见到她,能提的要求,用膝盖都能想得到。 “我说了你也不用觉得愤怒或者难为情,很正常的。”唐宋摊了摊手,见怪不怪的样子。 “看来宋小姐是经常这么做了。”沈清水表情冷淡的回了一句。 弄得唐宋脸色一白,皱起眉,“你这个人……我在这儿跟你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给你支招,呛我能改变事实么?” 沈清水没再说话。 她从唐宋那儿离开,在街上晃了挺长时间。 出国进修这件事,她现在是很想,非常想。 可是如果让她用自己的清白去交换,她也不会去选。 话又说回来,去找那个高仁兮,难道就一定会发生那种事?不一定。她如是想着,轻轻吸了一口气,做了决定。 那晚,宋庭君难得没有出去疯,而是结束工作就回了自己的住所。 回到家,他去洗了个澡,然后简单做了份沙拉当晚餐,单身狗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反正也不会比过去这两三年差。 之后还休闲的看完了一部纪录片。 就在他准备睡下的时候接了个电话。 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语气不冷不热,“高总,有何指教。” 打电话的就是高仁兮。 高仁兮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像是在揣摩电话另一端那个男人的情绪,然后才问:“宋少最近单身?” 男人轻哼,“单身好几年了高总不是了解过,怎么,要介绍女人给我?” 高仁兮浅笑,“我介绍的,宋少也看不上,既然宋少单身,那这么说,那个叫沈清水的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宋庭君轻轻眯了一下眼,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高总可以直说。” “没有关系,那自然是没事的。”都是生意人,说话都一个模子的滴水不漏,什么都听不出来。 挂了电话,宋庭君原本要睡的,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高仁兮是怎么知道她的?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高仁兮靠着沙发,转头看向坐姿并不拘谨的沈清水,“他说他跟你没关系。”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沈清水道:“所以您没必要为难我。” 高仁兮笑着,“已经为难了,名额都差不多了,你说怎么办呢?”说着话,他的是想已经在颇有目的性地在她胸前扫过。 她表面也是淡然的,“高总想怎么办?” “高总,我酒量还可以,游戏也会玩几个。”她引导性的道。 番30、你脑子进水了? 高仁兮却弯起眼角满是玩味的看着她,“听说你虽然是学生,但也算久经沙场,没少来这儿,这种地方,怎么能单纯玩游戏?” 沈清水依旧端正的坐着,但其实手心微微出汗。 然后勉强拉出自以为还算十分从容的笑意,“我也听说高总跟其他的生意人不一样,不喜欢低俗的东西,所以我觉得那些东西,跟您的身份不太般配。” “哈,是么?”高仁兮推了推眼镜,笑意深浓,“从哪听来的?” 沈清水当然没听谁说过高仁兮,她所有的资料都是从网上各种八卦组合起来的。 这一点,自然已经被高仁兮看透了,他倚着沙发,歪过脑袋,看她都是用一个眼睛挑起来看的感觉。 七分随意,三份邪恶,“市面上所有娱乐八卦是最不靠谱的东西,甚至往往都是相反的!” 沈清水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说他看起来英俊潇洒,正派随和?就光凭这几分钟的相处,然后看长相?这种马屁她自己都说不出来。 闭了闭目,干脆一切顺其自然的回视过去,“那高总说,您想我怎么样,我听得出来,其实高总可以给我机会的。” 高仁兮低低的笑。 没想到看起来胆小柔弱的女孩,说话倒是还挺有技巧。 他哪里表现出来要给她机会了?可她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还是这样的身份总不能直接拆自己的台? 所以,高仁兮点了点头,“确实可以给你个机会,条件呢……也很简单。” 高仁兮跟她坐得不远不近,伸手刚好就可以够到,他好看的指尖若即若离的挑了挑她的衣服。 今天沈清水穿的衣服袖子上刚要有个系带的蝴蝶结,高仁兮指尖缠绕的挑了几下,把蝴蝶结给弄开了。 这样的动作,无疑目的性是极强的,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了。 见着她皱了一下眉,高仁兮薄唇轻扯,“你若是不愿意也是可以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强扭的瓜不甜么。” 沈清水脸上满是纠结,不说话不行,说话又没办法回答,再磨蹭,她可能就背会被赶出去的,彻底没了机会。 “高总,上酒么?”旁边有人过来问高仁兮。 高仁兮点了点头,“上,刚刚沈小姐好像说酒量很好?” 沈清水勉强一笑,“可以陪高总喝几杯。” 哪知道笑着靠回沙发,“我不喝,我看着你喝,顺便帮你计算计算你到底能喝多少,下次出去陪人你心里就更有底了是不是?” 她愣了会儿。 因为实在是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思维,不是一般的刁钻。 十几分钟之前,宋庭君最终是换了一身衣服后离开别墅,开车往’春江花月夜’走。 而在他下决心之前,方已然给他打了电话。 “我刚刚在会所看到沈清水了。”方已然的开场白,“你猜她来干什么的?” “有屁快放。”宋庭君一腔不耐烦。 “沈清水参加那个设计生竞争面试被不规则的刷掉了?没求你,怎么想起来求高仁兮来了?” 宋庭君一下子想到了刚刚高仁兮的那个电话。 “高仁兮在?” 方已然:“废话,当然在,他大老远从国外跑过来,也就这么一个地方可以泡的。听说玩的节目可不少!这你都放心?” 他放心什么放心,根本不知道沈清水竟然会找到高仁兮去。 不怪高仁兮刚刚那么问,原来是因为她就在高仁兮跟前,确定她不是他的女人,所以呢,想干什么? 路上有点堵,一分钟一分钟的堵着宋庭君逐渐就开始失去耐性,又没有别的办法。 终究是先给她的号码拨了过去。 高仁兮瞧了她一眼,居然慷慨的摆手,“去接。” 沈清水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办了,走了怕再没有机会,但是不走,势必要发生些什么的。 她还是起了身,刚要往外走,被高仁兮叫住,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那里头安静,有信号,出去干什么?”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不允许她逃,她一下子有些不安,但还是去了卫生间。 “在哪?”宋庭君的声音,开口就问。 她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很沉,十分的不悦。 本来还很慌,这会儿听到他说话,她反而生出了某种相反的脾气,“我在哪跟宋少好像没什么关系?” 宋庭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 接着她听到了“嘭!”的一声,知道他在敲方向盘,然后冲他吼:“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嗯?” “就为了一个名额?” 番31、宋少也来一起尽兴? 沈清水神色淡下来,“是啊,就为了一个人,我们这种人要费尽心思、低声下气,你们却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轻易毁了别人的梦想。” 宋庭君薄唇抿着。 等车子终于再次缓缓向前,才沉着声,“马上,立刻从那个房间离开,高仁兮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她倒是笑了笑,“再怎么,应该也不会比宋少差哪儿去?” 他还没有理解清楚沈清水话里的意思,就听她继续说:“看起来高总的风流跟你不相上下,这样的男人技术应该都不差,反正我不至于受罪太痛就行,有些东西用在值得的地方,似乎也没什么……” “你给我闭嘴!”宋庭君总算听懂了她什么意思。 沈清水安静了两秒。 然后问他,“如果我现在从这里出去,你会想同意让他们把其中一个名额给我么?我只要一个机会,面试我可以正常走。” 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只是先前直接连面试机会都不给她,她相信,如果是不存在任何背地操作,她过面试根本不存在问题。 宋庭君却低哼了一声:“你这算是求我?……如果是,我自然会考虑。” 没听到她说话。 “喂?……” 宋庭君意识到了什么,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才知道她居然真的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意思很明显了,反正他不会给机会,所以她宁愿从高仁兮手里得到这个名额。 他气得再一次重重的按下屏幕上的拨号。 跟之前一样,一接通就沉着声音直接冲着她,“不就是一个名额,就因为知道林介被转到泊林了,所以你拼了命、丢了清白也得跟过去!” 这件事,宋庭君是今天得知的。 知道她去过监狱那边想探望林介,刚好林介被转过去的消息透漏给她了,地址撞了个巧合。 正因为这个巧合,他猜也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忽然非要这个名额不可了。 越是知道就越压不住愤怒,那个叫林介的到底是哪一点让她如此痴迷了? 可气的是,宁愿求别人,她竟然也不开口求他。 宋庭君抵达会所,直接把车子扔给了门童就大步迈进了门,一边往里走,一边给高仁兮打电话。 “哟,宋少?不是刚挂么?我这儿正兴致头上呢,有什么事要不……” “房间,别给我废话。” 高仁兮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沈清水,笑了笑,“宋少也来一起尽兴?嗯……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人家不是你的女人了,今晚得归我。” “你觉得我找不到你是么?”宋庭君走到前台,二话不说,直接把登记用的电脑转了过来,然后把键盘拿过来噼里啪啦翻了一通。 前台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一阵风的走了,气势汹汹。 高仁兮才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手机还在指尖呢,听到了大门那边的声音。 然后看着男人风风火火的黑着脸冲进来。 他却不阴不阳的勾着嘴角笑,“动作挺快!” 番32、当面就这个尺度? 宋庭君扫了一圈,坐着的几个女人之中并没有她的身影。 目光削向高仁兮,“她人呢?” 高仁兮一手捏着高脚杯,一手夹着香烟,享受的眯着眼,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道:“刚完事,我让她去洗洗……”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房间里就想起了就被摔碎的声音,然后就是周围女人尖叫四起。 高仁兮手里的杯子已经摔出去了,他也被宋庭君一下子从沙发上拎了起来,直接摁到墙上就挥起了拳头。 “来来,往这儿揍!”高仁兮略微侧过脸,还配合的给了他一个很好的角度。 那表情,根本就是充满挑衅的,“你看看你今晚揍了我,我不继续碰你的女人了?还是会打消告你泄露商业机密?来,揍!” 宋庭君拳头握得死紧,但并没有打下去,倒是快把他衣领都捏碎了,压得高仁兮呼吸困难。 高仁兮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要揍就揍,不揍就松开,劳资要断气了!” 宋庭君牙都要咬碎了似的,“你碰她了?” 高仁兮使劲拍了拍他摁着的手,感觉松了一点,才道:“又不是你的女人,你也不喜欢,霸着有什么意思?” “我喜不喜欢干你袅事!”宋庭君一副恨不得把他皮都给扒了的表情。 高西仁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那边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沈清水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庭君自然是转过头去看,至少看到她衣裳完整的时候,神色是放松了一些的。 “还不松?”高仁兮抬脚想踹。 宋庭君已经放开了他,顺势将他狠狠松了一把,几乎是直接将他踉跄的送回沙发上。 高仁兮也不在意的样子,怎么倒在沙发上的,就怎么个姿势继续倚着,勾勾手指让人给他倒了一杯酒,顺便道:“没见宋少过来了,不知道倒酒?” 沈清水被他拦住,也就任由他拦着,一句话都没说。 “怎么你了?” 片刻,宋庭君才言简意赅的问话。 她还是不想跟他对话的样子,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那边高仁兮已经懒洋洋的倚着开口:“都来了,就坐下来慢慢聊,急什么?” 等宋庭君坐下,高仁慈依旧是像之前那样,身子挪过去,刚好的距离伸手去挑了挑沈清水刚刚在洗手间好不容易系好的蝴蝶结。 不出意外,高仁兮的手直接被宋庭君狠狠打掉,眼珠子恨不得把他剜出一个洞来。 高仁兮却一脸无辜的样子,眉毛调高,“这么激动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又不是演戏装纯情的剧场,碰一下怎么了?” “再说了。”他靠了回去,“不是你刚刚问沈小姐说我怎么她了么?” “她不回答,我帮你……”高仁兮指尖在凭空又划了两下,“就这样,分毫不差。” 他也就是个玩了个蝴蝶结而已。 沈清水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但伸手去拿了自己的酒杯。 只不过下一秒就被宋庭君夺过去放回桌上了。 刚刚两个男人差点打起来的气氛算是稍微好了一些,至少现在大家都心平气和的坐着,高仁兮带的女孩子也都很懂事的在活跃气氛。 偏偏,这时候高仁兮漫不经心的冒了一句出来。 “要说真有什么……刚刚沈小姐问我说会不会戴上套……她这是做好了决定为名额什么都做的,没错?” 他摊了摊手,“所以,与我何干?” 沈清水听到他的前一句,就一脸震惊的朝高仁兮看过去了。 而她这会儿还没机会说话,宋庭君也满脸阴沉的睨着她,随即一个阴仄的冷哼,“看来我是少了解你了?” 还不知道她竟然都能接受这种交易了? 亏他还又是雇佣,又是协议,当初直接上就对了是不是? “高总,您说话凭空捏造也该有个度?”沈清水没有再跟宋庭君对视,看着高仁兮。 宋庭君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在外多半是一派风流,私底下其实也算温和,很少这么阴狠的沉着脸盯着她。 确实让人畏惧。 高仁兮不无正经的表情,“没有么?难道刚刚不是你问我那方面技术怎么样?会不会弄疼你?” 沈清水简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些话,别说她根本问不出来,就算她能问出来,高仁兮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得出口的? 也正因为高仁兮这种说话的状态,沈清水好像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哪里不对劲。 按照唐宋的说法,宋庭君跟高仁兮已经跟见面就恨不得掐死对方的那种,但是高仁兮这会儿说话的调调,更像某种熟人面前的调侃。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庭君,“你们……认识?” 番33、我供你,给我离他远远的! 高仁兮勾起嘴角,“沈小姐这话问的,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们合作过,他还把我坑了,能不认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清水看向宋庭君。 宋庭君压根没有要跟她解释这些东西的意思,压根灌了一小杯酒之后重重的将杯子放回去,然后睨着她。 “这么想去泊林?” 沈清水当然是点头,“必须要去。” 宋庭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虽然冷着脸紧抿唇,但也频繁的点了几下头,然后就站了起来。 顺手也把她带了起来。 沈清水下意识的想挣脱,“你带我去哪?” 男人回身,“不是想要名额么?” 她这才停下来动作,“你会点头。” “当然。”他就丢了两个字,然后把她半强制性的带走了。 高仁兮在后面一脸玩味的摇了摇头,等人走了,他才稍微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挨揍,还趁机添油加醋了一把。 舒服,爽! 而宋庭君带着沈清水刚走,方已然也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 进了房间,看到高仁兮一个人大爷似的坐着,皱了皱眉,“宋庭君没过来?” “来了!”高仁兮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着聊?” 方已然瞥了他一眼,他哪有时间在这里坐? “他把沈清水带走了还是?”方已然接着问。 高仁兮点了点头,“刚走没多会儿,要不你追出去看看,顺便帮我验证一下刺激得管不管用?” 什么意思? 方已然狐疑的看着他,“你干啥了?” 他还是坐了过去,“诶,资料那个事,宋庭君不是跟你说了?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反而能蒙蔽乔田,到时候真到了竞标时间,他必然输。” 等那个时候,乔田就会知道宋庭君跟高仁兮就是唱了一出戏而已,那一叠资料根本不值钱,倒是反而把他给麻痹了,以为稳操胜券,等醒来才发现他得意忘形的时候,高仁兮已经把标的拿下了! 高仁兮晃着腿,“知道啊,这不是得演戏么?难道让乔田看我跟他勾肩搭背好兄弟?” 别忘了唐宋还在那儿呢。 要是今晚一点情节都没有,唐宋随便都能打听到,没一会儿就能传到乔田耳朵里去。 方已然恍悟的点了点头,“也对。” 他又瞥了一眼高仁兮,“别真把自己演废了,天天沉迷酒色,’春江花月夜’都快成你家了。” “爷有钱,管的真宽。”高仁兮呛了他一句。 方已然这才摆摆手,起身的时候算是跟他喝了一杯,然后走了,还有公事要忙呢。 宋庭君载着她直接回了别墅。 把她带进客厅,压了一路的愠怒难免迸出来,手一松直接将她扔到了沙发上,他则立在一旁,双手叉腰,还在努力压制烦躁。 过了会儿,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不是要名额么?不是飞去不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一双长腿稍微迈了两步过去,“求谁都是求,怎么不求我了?” 沈清水虽然有骨气,但是她很清楚,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高仁兮跟他,明显没那么复杂,她就算去求高仁兮,结果还是会跟今晚一样,最后落在他手里。 也就是说,转来转去,确实只能求他。 “算我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可以吗?”她说出这句话,好像也没有多难,表情至少是平静的。 倒是宋庭君忽然冷笑出声,“为了个林介,你可真是下得去血本?” “要不要我敲锣打鼓,把你送过去,然后撮合你们这天生一对,嗯?”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问着。 实则,眼睛里的情绪都快能把人烧焦了。 沈清水还淡然的回应:“不用这么麻烦,宋少把一个面试名额给我就可以。” 宋庭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得直咬牙。 几次深呼吸,“想去是不是?” 他点了点头,“可以,让高仁兮把你的名字加进去。” 重点当然得放在后面,他说:“但是,你这是不正当得来的名额,他不会像支付其他学院一样支付跟你相关的所有费用。” 沈清水刚抬头,他就冷冷的扯起嘴角,“想问你的资金都怎么办?” “好办。”他终于在她侧对面的沙发上坐了起来,长腿交叠,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场。 他继续道:“我供你出去进修,你所有费用不论用处,我全都给,条件只有一个。” 沈清水知道不怎么好,但还是问:“什么?” “给我离林介远远的。” 她一下子收起眉心,“我出国就是为了能照顾到他,既然这样,那我费劲要你供干什么?” 宋庭君面不改色,毫不退让,“去不去随你,想照顾林介,想给他多少钱把数目给我,我给,这样还不行?那……你没有名额。” “自己选。”他把难题扔给她,然后就一句话没再说。 番34、拐弯抹角小心翼翼 沈清水一个人在那儿走和不走都是个问题,宋庭君已经自己回房间去了,她总不能跟着上去? 过去了将近半小时,男人才从楼上下来,踩着楼梯的长腿迈得漫不经心。 步入客厅才慢悠悠的问:“想好了?” 沈清水又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何况,严格说起来,她一点都不吃亏。 尤其是现在他们之间可没有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一纸协议。 出国的设计生直升班是由学校专门安排的航班,听说高仁兮拿到这个国际合作计划花了不少力气,所以也很慷慨,干脆包了一个飞机。 去机场是黎尔送沈清水去的。 路上黎尔晃着她手臂一脸艳羡,“我也好想去,可惜我笨啊……” “这可怎么办?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小水水~” “要不然我跟我爸磨一磨,让他也想办法把我送出去?”黎尔眼珠微转,打着主意。 沈清水无奈的看了她,“平时你要是多跟我一起看书,好好把这个辅修弄一弄,保不齐就一起了呢。” 黎尔一脸故作不高兴,“你这是说我没用,我不高兴了!” 沈清水笑了笑,没搭理她。 黎尔转脸就是笑,而且带着一点神秘的笑,脑袋凑过去看了她,声音下意识的压低,“我说,你这次能被选上,肯定少不了宋少的关系?” 她一脸认真的思考完,道:“其实,我忽然觉得,宋庭君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到现在人家都没有真的欺负过你对不?” “不但没欺负,而且还对你这么好,要不……试着谈个正常的恋爱?” 沈清水不说话,黎尔就挠她,“我又不是别人,你倒是表个态啊!” 她这才抿了抿唇,“想听真话?” “那当然了!” 过了会儿,沈清水想了想,“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毕竟人家不是一般人,我又是什么人?” “这么说你喜欢他?”黎尔紧盯着她。 沈清水一脸坦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不过,他跟唐小姐没断,加上身份背景等等,反正没可能……” “谁说?”黎尔嗔了她,“你又没有跟他说过认真在一起。” 沈清水摆摆手,“别闹,我这次出去就只想好好进修,机会不多。” 黎尔赞同的点头。 到了机场,沈清水跟设计班的学生被安排到既定的候机室,黎尔当然是进不去的。 一辆黑色的宾利雅致停下,黎尔就已经小跑过去,双手背后,眯着笑弯腰看着下车的宋庭君。 “我可帮你打听好了,水水就是喜欢你,不过是你自己跟前任藕断丝连,所以她没想跟你谈,所以……” 黎尔伸出手心,“我的机票呢?” 宋庭君面不改色,“高总说没考上,那就没机票,没办法。” 黎尔脸色一变,“你耍我啊?” “你可以继续吹吹枕边风,让她有点行动?说不定帮你出国留学。”宋庭君关上车门,理了理西装。 黎尔气得跺脚,所以今天打探的都白费了呗? 不过呢,她看出来了,这宋少对清水肯定有意思,不然他的身份,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拐弯抹角的打探。 番35、安排宿舍别有心机 机票没有就没有,黎尔也没跟他死缠烂打,她今天主要还是来送清水的,顺便知道一下这位宋少的心思。 既然他有心,水水有意,黎尔心里好歹有点谱,知道以后怎么处理他们俩的事。 飞机上。 说起来,沈清水这是第一次坐飞机,因为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没有出过远门,最高档的交通工具就是地铁。 虽然是包机,但是空乘也在讲解安全知识,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听。 说到氧气罩使用的时候,她找不到空乘说的位置,微表情难免有点焦急,想问侧对面座位上的同学。 转头却发现人家正在用一种嘲笑的表情看着她,窃窃私语,不光是侧对面,好像不少人都在看她。 一时间沈清水的脸色不太好,但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若无其事。 宋庭君从前面走过来的时候,她脑子里还有点糊糊的,所以目光只盯着他走近,没什么反应。 直到他站在了她座位边上,示意她往里面的空位挪,然后他坐在了她原先的位置。 然后他往上伸手,直接打开了储藏氧气罩的盖子,只不过没把氧气罩往下来,转头看了她,“如果真的出现危险,用力往下拽才开始供氧,你拽下来戴上就行了。” “飞机上没有氧气瓶,这是化学反应供氧……你化学怎么样?”他说这些的时候,正在把那个盖子盖上。 语调之间完全是随性从容的,不会给她任何压力和难堪,其实他明明就是知道她什么都不懂所以专门来讲解的,但又处理得很好。 这一点,沈清水确实觉得感激,他解决了她土鳖的难堪,还普及了知识。 关于飞机供氧的化学知道,他还在慢条斯理的讲着。 沈清水声音不大的打断:“你为什么在这儿?” 宋庭君这才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飞机是我的,怎么我不能在这儿么?” “这不是高总公司包下来的?” 他点了点头,“是他包的,但是我的机子。” 边上的同学大概是听到了宋庭君的话,坐她前面的人已经转了过来,目光落在宋庭君身上,还流露着一种狐疑。 “现在飞机上的工作人员都这么不着边际?”那女生鄙夷的看了宋庭君,又看向沈清水,一副规劝的模样,“同学,好容易出来进修,别被人骗的生活费都不剩,现在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 宋庭君听完低笑了一声,倒没说什么。 沈清水也只是回了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沉默着。 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先是直接去的宿舍,很不巧,沈清水刚把包放下,转身就看到那个女孩子进来了。 “好巧!”她算是率先打个招呼。 “是你啊?”那女孩把她上下扫了一遍,道:“我看你条件不怎么样,有些事千万别抱着便宜心理给人骗了。” 那语气,其实就差直接说’现在条件差的女孩子,多的是想傍男人飞上枝头,可惜多半攀了个假枝,摔死了’。 沈清水还没说话,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 走进来的除了宋庭君之外,还有个看起来比较有威望气场的妇女。 果然宋庭君介绍说是美院的院长西蒙女士。 西蒙女士看了看沈清水,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这就是本次直升班第一名录取的沈同学?” 沈清水略微错愕,她什么时候是第一名了?这个直升班还有成绩排名么? 西蒙女士过来跟她握手,她自然是毕恭毕敬的回握,低了半个身子问好:“院长好!” 西蒙女士浅浅的笑,“看起来真是乖巧!” 又道:“那既然宋先生说了沈同学有这方面的必要需求,宿舍当然可以安排成单人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清水继续一脸懵,她什么时候有这方面需求了? 他是跟西蒙院长说什么了? 这边她皱眉不解,那边的女生比她还急,主动上前,“您好西蒙院长!我叫林茵茵。” 林茵茵说话的声音要比之前跟沈清水说话的调子好听多了的感觉,也是乖乖巧巧、毕恭毕敬的态度,“我跟沈同学是好朋友,我们刚刚说好了一起住的,您能不能收回成命?” “这……” 西蒙转头看了宋庭君。 宋庭君微挑眉看向沈清水。 这林茵茵明显就是见风使舵,看她后面真有人罩着,都能跟西蒙女士说上话,立刻调转方向成好朋友了,不鄙视她了? 沈清水想了一会儿,笑了笑,“宿舍这么宽敞,我一个人确实浪费资源。” 其他人都是四人宿舍,两人对她来说的确都已经是很恩赐了,哪能一个人住?再说了她也想交交朋友。 番36、怀了孕自己偷偷弄掉? 当然了,沈清水也很明白,宋庭君肯定不会同意她住四人宿舍,而单人的她不想,所以,就算她不太想和林茵茵一起,那也没办法,总比一个人住好。 她一个人住,莫名的觉得危险。 而这个危险因子,就是宋庭君。 这事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在之后铺床、收拾的过程中,她跟林茵茵倒也还算不尴尬,甚至比较热络。 “你跟西孟院长之前就认识的吗?”林茵茵问她。 沈清水摇头,“没有,我不认识院长的。” 林茵茵看似不经意的话语:“那……就是那个宋先生认识西孟院长了,他到底的什么人啊?” 沈清水笑了笑,漫不经心,“你不是说他应该是个伪豪门假大少么?我看着也特别像。” 林茵茵一听这话,不高兴的皱了一下眉,很明显都感觉沈清水这是故意在怼她之前的“好意”。 可她还没张口说什么,沈清水就一脸真诚的表情看了她,摆摆手,道:“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好心大,不过……我真觉得他是伪的!” 配合上沈清水信誓旦旦又带点神秘的表情,林茵茵也跟着半信半疑。 好一会儿,干脆停下手里收拾的动作,“你之前就跟他有交集?” 沈清水点头,“有啊,他喜欢勾搭女孩子,漂亮的就行,所以见过几次的,可能就是因为我没搭理他,所以一直跟着我。” 林茵茵显得有些诧异,“真的?” 往往这样的男人,其实接近起来反而更容易得手。 她的要求也不高,在这个直升班混好一点,哪怕身体上吃点亏,反正分手的时候,这种男人要面子,多少会给一笔分手费的。 沈清水不知道她在合计什么,只道:“明晚是不是所有新生和院长、任课教授一起出去吃饭?” 果然林茵茵问了句:“不只道那个宋先生来不来,到时候可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伪的呢。” 沈清水淡笑,没接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样的“提点”,林茵茵在去吃饭前,估计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所以,一起吃饭刚好坐到一桌,林茵茵居然都已经知道了不少那些私底下流传的、宋少的绯闻,尤其是关于他和唐宋的。 林茵茵提起唐宋的时候,沈清水确实有点猝不及防。 可能,宋庭君也是这种感觉。 “听说,大名模唐宋的艺名还是宋少取的,是不是真的?”林茵茵很好奇的样子。 但又为了显示不单纯八卦,流露出一种崇拜,“唐宋可是时尚圈包括设计师、模特同行、摄影师各种身份人士都仰慕的大明星呢,当初宋少能发掘她、帮她走到今天,得多厉害啊?” “唐宋的宋,就是宋少的姓氏,你们以前是不是比绯闻里的缠绵呀?”林茵茵只差杵着下巴了。 宋庭君稍微蹙了一下眉,目光在往沈清水脸上寻。 沈清水确实顿了一下吃菜的动作,因为她先前并不知道这一段。 不知道唐宋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而且至今在用,甚至可能要用一辈子。 “特别好奇,宋先生这么风光,为什么唐宋会跟你结束了呢?该不会和传闻一样?” 沈清水给林荫说那些话,刺激她打探宋庭君,不过是想让林茵茵碰个壁,免得总在她身上用心思。 确实没想到林茵茵会八卦这些。 “什么传闻?”宋庭君看似漫不经心的,但沈清水看得出来,其实他眸底有着淡淡的不悦。 林茵茵不知道的没看出来,还是故意的,继续着她颇有意味的语调,“不是传闻说宋少家境不太好,唐小姐看不上,怀了孕都偷偷去打掉的么?” “砰!”轻微的撞击声。 宋庭君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发出来的。 沈清水下意识抖了一下肩,手里的筷子不小心掉了,打到桌上的盘碟,又掉到地上,“乒乒乓乓”的声音盖过了宋庭君的脾气。 宋庭君正侧首抬头看着她,不知道是不高兴她的打断替林茵茵解了围,还是怎样,脸色有些沉。 她也就顺势站了起来,神情微恙,“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你们接着聊。” 沈清水在洗手间待了得有十分钟。 出来的时候,差一点撞上刻意等在那儿的宋庭君。 “在想什么?”他视线垂下来直直的盯着她。 她没说话。 刚要走,宋庭君扣了她的手腕往回带,“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我,我是不是说过?……你怂恿的室友?” “我没有!”她立刻反驳。 宋庭君冷笑了一声,笑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番37、你故意耍我? 继而,问:“带你出去吃?” 在这儿总归是吃不好这顿饭的。 沈清水当然是摇头,出去吃更不可能吃好。 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无视她的意见,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你同学吃完还会去唱唱歌,结束的时候,差不多我们吃完,送你回去。” 走出去的时候,他也没把她的手松开,是沈清水花了点力气抽回来的。 手心一空,宋庭君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她,也没说什么,双手插回西装裤里,步伐依旧的往前走着。 “唐宋的名字,真的是你取的吗?” 电梯里,她忽然问起来。 就他们两个人,虽然她声音不大,但是突兀而清晰。 宋庭君稍微侧过身,低眉看她,像是在琢磨她问这件事的原因。 她见了他的视线,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安然站着。 “如果是呢?”他没有直接回答,“你会不高兴?” 沈清水笑了一下,“跟我有什么关系,只是好奇,八卦一下。” 男人略微挑眉,“既然是好奇八卦一下,也就是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说实话,她愣了一下,还以为,他的性格,应该会一句话回的很爽快,连语调都漫不经心的那种。 然后跟大多数男人一样,附加一句“都是过去的事,没任何意义。” 既然他不回答,她也就没有继续问,刚好电梯到了,她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宋庭君原地顿了会儿,等电梯门快关上才慢条斯理的往外走。 餐厅当然是宋庭君自己选的,到之前就订了位子,然后他进了酒店主页,顺手把手机递给了她。 “你自己先看看菜。” 他的手机,直接就那么给她了。 沈清水端着手机,那个动作保持了两三秒,没想到这么私人的东西他直接就给她递过来了。 她也没客气,低头划着屏幕往下拉菜单。 就那么不巧,不知道谁的电话进来,她刚好下拉到那儿点了一下,点到了接听。 让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脸,以及右上角她自己的脸。 沈清水懵了好一会儿。 听到那边的女人微蹙眉盯着屏幕,“你谁呀?” 继而女人提高音量,“宋庭君!你又给我在外面鬼混?” 她一脸歉意的把手机给他递了过去。 宋庭君看都没看,直接给按掉了,之后打过来几次都这样。 沈清水安静着,倒是他转头看了她,“是不是在想,又是哪个被我养着的女人找上门来了?” 她抿了抿唇,表情说明了答案,确实是那么想的。 “我姐。”他淡淡的一句,多的也没有再介绍。 车子到了餐厅外停住,宋庭君并没有回电话,直接就进去了,到了既定的包厢,叫了侍应来。 她点了几个菜,宋庭君加了两个。 侍应生看了她几次,沈清水能感觉到,索性问了一句:“我们认识吗?” “啊?”侍应愣了一下,然后一笑,“没……不好意思,不过小姐你真好看!”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笑了笑,“不是我好看,是之前宋先生带过来的女孩子不是我,所以你好奇。” 侍应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一下。 果然被说中了?沈清水撇撇嘴。 侍应也算是反应快,已经笑着转移了话题:“咱们现在有活动呢,现在可以送冰淇淋……” “她不能吃。”宋庭君翻着菜单,眼皮都没抬的打断了。 而在他说话之前,沈清水其实刚想说,她这会儿忽然真的特别想吃冰淇淋。 “没关系……”她刚开口,宋庭君抬头看向她,浓眉微蹙,“你不是二十七号就来例假了?” “……” 这种私密的事忽然被他说出来,沈清水顿时没了声音。 侍应也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那给您上一杯热奶茶?” “嗯。”宋庭君的声音,他替她定了。 等侍应刚走,他再次开口:“我跟唐宋怎么回事,你大概都清楚?” 沈清水弄了弄表情,“我为什么要清楚?” 宋庭君似笑非笑,“都是成年人,喜欢我还藏着掖着?” “……”也不是头一次见他这么自恋,但沈清水还是没忍住无语的内心戏。 菜上来之后,他并不会主动给她夹菜,两个人真正一起吃饭的时间并不多,几乎是没有,他不了解她的喜好。 倒是话在说,“一共进修两年,既然这么喜欢这个专业,估计没心思谈男朋友?” 她看了看他,没吱声,不清楚他要表达什么。 “有男同学追求你最好视而不见。”他淡淡道:“当然,估计也没有。” 沈清水这才蹙眉看了他。 她不是自诩,喜欢她的男生还是不少的。 说起谈恋爱,稍微犹豫后,她还是提起了林介。 “你既然都过来了,也承诺过,只要我说,你都会答应照顾他的?……那你走之前能不能探望他一次?” 宋庭君手里的动作稍顿。 “过几天回南都可以去看他,给多少钱你说就行。”他淡淡的一句。 沈清水懵了一下,“他已经转到这儿了,回去了怎么探望?” 他还是那个表情,“没转成,还在南都,你不知道?” 她彻底没了动静,盯着他看了至少五秒。 看他淡然的表情,从容的语调。 沈清水忽然放下筷子,脸色也冷了,“你早就知道?” 男人沉默。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让我来这里?”她强烈的感觉被他给耍了。 男人似笑非笑的抬眸,“不是你自己非要坚持来的么?宁愿求人、甚至奉献身体都要一个名额?” 她差点气得站起来,“那是因为你说林介被转到泊林来了!” 他也不再吃饭,“你确定这件事是我告诉你的,不是你自己道听途说?” “可你在知道我为了林介过来时,明知道林介没转监狱,你也没告诉我、阻止我!” “你不是也没问我?”他慢条斯理,有理有据。 终于见着她气得拉开椅子就要走,他身形未动,只低低的嗓音:“你最好是坐下来把饭吃完。” “别忘了咱俩有约定的,我供你两年,你又想反悔?” 番38、让她去他住宅 反悔是不至于,她又不是傻子,出国进修这种事,如果不是这次特别的机会,她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争取到。 但对于林介这事,她确实心里憋屈。不为别的,纯粹是希望被落空的不舒服。 饭还是要吃的。 “刚来可能不太习惯,有什么需要的,自己解决不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号码还是那个,你手机里有。”席间,宋庭君不疾不徐的说着这些。 沈清水偶尔会朝他看一眼。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管她了。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两句,“你供我两年,真的不需要其他任何回报的么?” 男人微微勾起嘴角,反问:“你想给我什么回报?” “我想给的,你不一定需要。” 宋庭君笑意没变,但是嘴角的弧度稍微深了一些,“你想给的?……说说,看哪一样是我不需要的。” 沈清水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看她沉默半天,宋庭君才不介意的笑了笑,“那就等哪天合适了,等我来说。” 这顿饭,除了提到林介的那一下不愉快,后面出奇的和谐。 哦对了,唯一还有一点点不和谐的是,吃完饭出了餐厅,她接到了新舍友林茵茵的电话,林茵茵说要跟她一起。 沈清水就在原地站着接听,“我刚要走,你们也才结束么?” “对啊,你在哪里啊,我过去找你。”林茵茵的声音。 她刚要说话,嘴巴张到一半,手机忽然被抽走了。 然后听到他面无表情的回了对面一句:“不顺路,抱歉。” 之后直接帮她挂了电话,递回她手里,“上车。” 沈清水拿了手机,听从安排。 对于,林茵茵,她也知道对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也没到讨厌的地步,林茵茵算是有心思但没多少头脑的类型。 跟这种人交往,比那些心机深沉、头脑发达的交往要简单得多。 再说了,林茵茵的心理,她完全可以理解,谁不喜欢又帅又多金的男人?所以没什么好讨厌的。 “听校方的安排,你们会跟新生有一周的合并训练?” 沈清水点了点头,“是这么说的。” 这个学校的性质原因,跟南都很亲,所以国内的军训,这所学校今年也开始学习引用,正好被她赶上了。 “这几天别吃冰的辣的,挺不住就请两天假。”车子开出去几分钟,宋庭君低低的道。 沈清水没吭声。 在饭店的时候,他不允许侍应拿冰淇淋上来,这会儿又忽然这样嘱咐,她脸上多少有点发烫。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到了校外,经过一个超市,他突然把车停了下来。 “等我。” 她当然只能等着。 等了也就两三分钟,宋庭君就返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五彩的小袋子。 上了车,他就把袋子给她递了过来。 沈清水那会儿没看清,等回到宿舍,才看清里面是两种规格不一样的卫生间,准确说一个卫生间,一个护垫。 男士做到这个份上,容不得她不乱想,但又不知道往哪儿想。 他对她有点意思,沈清水知道,但她也知道宋庭君和唐宋断不了关系,所以一时间愁的慌。 接下来的一周,沈清水其实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她高中经历过军训。 对她来说,难度系数也不高,不过她身上有例假,又不想请假,所以几天下来就觉得很疲惫。 刚好,一周训练结束的那天,她身上也彻底干净了,第一件事就是想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然而,就这么不巧,学校停水。 她那会儿别提多难受了,平时例假一走就要洗澡,这回加上一身汗,不洗都嫌弃自己。 方已然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皱着眉。 “宋少在泊林的住址你知道的不?” 她:“不知道,有事吗?” “有。”方已然开门见山,“那我把地址给你,你现在打车过去,算了我给你打车,你去校门口等着,现在就去。” 沈清水皱了皱眉,“你还没说什么事。” “我有点事找他,可惜没打通,这货今天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别是把自己给炸死了什么的,你就当是替我过去看一眼。” 她有点愣,不过听方已然说得这么严重,也没敢耽搁,简单拿了手机和包包就出去了。 到了校门口,沈清水才想着,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也才意识到,原来宋庭君在这里也有自己的住宅? 如果没记错,好像唐宋的成名城市就是泊林,从泊林慢慢走向国际名模的。 番39、实在是没眼看 脑子里胡乱想着,又看了看夜景,不知不觉的,车子已经停住了。 到了? 她下了车,左右看了看,拿出了手机。 方已然给了她特别详细的地址,连下了车怎么走的那个路线都用文字叙述了一遍,她只用照着拐弯就行。 两分钟后,她停在一个小独栋前,沈清水犹豫了一会儿。 小别墅是亮着灯的,说明宋庭君应该是在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接方已然的电话。 她过去敲门之前,想了想,选择先给宋庭君打个电话,如果他没事,那她就不进去了。 站在外面的草坪上,她拨通了宋庭君的号码。 然而,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边却没有要接的意思,这下她真的有点紧张了,别是什么煤气中毒什么的。 挂了电话,她稍微加快脚步去敲门。 因为他没接电话,敲门的力度不免就有些重,怕他在里面出什么事。 再一次手刚要拍到门上的时候,大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第一秒看到的宋庭君那张脸还带着被她吵得不耐烦的样子。 等下一秒才表情微微一变,“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水没说话,因为……他现在的穿着有点,不堪入目? 哦,准确来说,应该是少儿不宜。 “你……”好一会儿,她才抿了抿唇,“没事?” 宋庭君一手还握着门把,稍微侧贴着门板,感受到她的视线后越是不动了,但也往里让了让,“进不进?” 沈清水底下视线,目不斜视的往里走。 而身后的宋庭君自顾闭目低咒了一声,对自己此刻的装束也觉得没眼看。 要说他现在穿的什么? 一条围裙。 嗯,没了,就一条围裙,连最里面都没有东西了。 而这会儿,沈清水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那个样子了——他的厨房好像是出了点问题,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不少水。 “需要叫人来处理吗?”她站在客厅,看了走进来的男人。 宋庭君难得脸上有点尴尬,但说话还算坦然,“处理过了。” 水管坏了,而厨房和衣帽间隔了一堵墙,不幸遭殃,弄了一地的水,他的衣服也湿了。 所以说,他现在不是不想换衣服,是没得换。 沈清水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了,根本顾不上。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她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宋庭君是因为没办法当着她的面往其他方向走,一走路,那可不是要把他曲线优美的臀部彻底展示? 虽然他平时风流,但这会儿总觉得别扭。 “你要是不转过去,我就这么往卧室走?”他出声提醒。 沈清水脸皮红了红,“哦”了一声,赶紧转过去了。 五分钟后。 这种状况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宋庭君的衣服全是湿的,他穿了一条长裤,但也十分清晰的显露着他的身材,上衣干脆就没穿,露着完美匀称的身材。 几乎滴着水的西裤,和上半身的反差碰撞…… “要不然我出去帮你买身衣服?”沈清水避开视线。 番40、做我女人,要不要? 人啊,就是本能性的欺软怕硬。 沈清水刚进来的时候,宋庭君还觉得因为自己这副狗样而觉得尴尬,但是这会儿见到她眼神都在躲避,忽然就起了兴致。 于是,裸着上半身,晾着几块腹肌的男人就好整以暇的往身旁能靠的地方斜着靠过去。 沈清水没说话了,看着他这副样子,蹙了蹙眉。 “怎么过来了?”他开口,问。 她说:“方先生说让我过来看看。” 宋庭君点了点头,“他让你来,你不也可以不来?” 她又不说话了。 男人眉峰微弄,“晚饭吃过了?” 沈清水点头,然后又摇头,这才道:“你要是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方先生那边,你自己给打个招呼?” 她刚想挪动脚步,他却精准的拦在了她面前。 沈清水差一点就撞在他身上,他身上没穿衣服,感觉鼻子近乎于碰到了他的皮肤,至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脑子里忽然空了一下。 “来帮我尝尝……” 她只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给牵了手往餐厅里走。 沈清水整个人有点迟钝。 她被带到餐桌边的时候,视线还低下去停留在被他牵着的手上。 然后想挣扎。 她跟林介谈恋爱,虽然有那么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们还没有认认真真的牵手过。 仔细说起来,宋庭君这么牵她,也是第一次,以往都是霸道的箍住她的手腕就带着走了。 “干什么?”她后知后觉的抬头,刚好跟他四目相对。 宋庭君知道她此刻在紧张什么,但反而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他忽然靠近了她,直接将她逼得贴住餐桌边站着,腰肢微微往后仰,一双秀眉轻轻的绷住,又弯起来。 男人稍微错开了角度,像是去夹了餐桌上的什么菜。 沈清水没看清,进来的时候桌子上好像是有两盘子菜的,估计是他做菜做到一半家里的水管爆裂,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一片狼藉。 果然,他夹了一块豆腐给她喂,“尝尝凉了没?” 他跟她是错开了一点角度,但也正因为这样,他说话就更像是直接贴着她耳廓在呢喃。 沈清水知道他这个人在外面风流得不行,这样的伎俩肯定天天用,脑子有点空,但是心里想鄙夷,只不过嘴巴也没机会表达,那块豆腐已经到嘴边了。 一块嫩豆腐,温热香辣,他的厨艺是不用怀疑的。 宋庭君已经放下筷子,正低眉盯着她。 看起来像是想要她给出什么评价。但是沈清水知道他的眼神根本不是那个意思,至少没有那么简单。 男人紧盯着她的嘴唇,“好吃么?” 她在想说,如果自己说不好吃会怎么样的时候,宋庭君牵着她的手忽然转了个方向,十指抵扣。 然后冷不丁的开口:“严肃的商量个事,嗯?” 沈清水本来就贴着桌子,已经没办法往后退了,避无可避的眼神,“什么事?” “考虑一下,试着认真做我的女朋友?” 她愣着,目光呆在他脸上没动。 好一会儿,呼吸才开始稍微的急促,眉头也跟着紧了。 “没开玩笑。”在她开口之前,他率先把她想说的话给堵了,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低低的望着她。 “这次没有纸质协议。” “做我的女人,要不要?”中间,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给她思考的空间。 但其实,沈清水这会儿根本没法思考,完全没想到他会以这么个形象,在这种情况下跟她提这件事。 半晌,她也只是一句:“我,会考虑。” 男人似是满意的弯起嘴角,但是在她想走的时候扣着她的五指适时的收紧,“就在这儿考虑。” “……” 果然,骨子里的风流霸道不改,这不是趁火打劫?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的帮她分析,“看到我和唐宋不清不楚,你醋坛子翻了多少回了?” “出国留学这件事,以你的性子,换做是别的男人,就算给你多少钱,你都不可能答应这种隐形交易,但你答应我了。” “今晚方已然叫你过来,你也可以不来,但你来了,你担心我出事。” 然后他稍微压低五官,“喜欢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清水微咬唇,忽然扬起脸,直直的看着他,“那你喜欢我么?” 这是任何一个喜欢他的女生都会考虑的问题,如果他不喜欢,那就是纯属犯贱,她不爱做这种事。 “想知道?”男人唇角微动。 番41、味道一般般 “考虑清楚了么?” 在他放开她的时候,居然还一脸认真的问这种问题。 沈清水推了他后往旁边站了站,迸了一句:“味道一般般。” 男人听完眉头蓦地一僵,然后皱起来。 再十分明显的眯起眼睨着她,“你说的是?” 她下巴微抬,神色泰然,“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说得太明白了多没面儿。” 宋庭君一副牙都要咬起来的样子,不过转念想,她并没有拒绝,嘴角也就勾了起来。 然后改为靠着餐桌,看了她,“宿舍住得习惯?” 她之前毕竟一直都是在自己家住的,没出过远门,也不是天天都住大学宿舍,尤其是在这种举目无亲的地方,还是跟林茵茵那种女孩一个宿舍。 沈清水倒是自在的点头,“习惯啊。” 然后指了指他厨房的满地狼藉,“你不用处理一下么?” “我真的可以帮你去买一套衣服。”她再次道。 宋庭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西裤,他自己倒是挺满意的。 但是穿成这样做某些事就会很不方面,太容易暴露了。 他给她拿了一把椅子,颔首示意她坐下。 沈清水照做了,刚坐下,他忽然俯身下来,双臂撑着俯首,略睥睨的看着她,“既然已经考虑清楚了,从今天起,关系是不是够明确了?” 她保持沉默。 他倒是一脸坦然,“有什么想问我的么?想知道什么?” 她这才淡淡的摇头,“以前没什么好问的,但是如果往后你有问题,我是不是……” “悉听尊便。”他接的倒是快。 沈清水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皱起眉。 最终是比较好奇,“以宋少的身份,资历,随便找个什么样的女孩没有,你找我,应该没有其他不可名状的、跟感情无关的原因?” 男人思考了一会儿,“哪一种算不可名状的原因?” “比如为了挡枪前任,忘掉前任这种老掉牙的桥段。” 宋庭君只差竖起三个手指了,“绝对,没有。”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了。 “今晚住这儿,还是回学校?”他并没有直起身,依旧保持着那个状态。 沈清水瞥了一眼他,“你家里乱成这样,你自己都住不成?” 他微微挑眉,“也是,卧室遭殃了,明天叫人来打扫打扫,我出去住。” 所以,他还是问:“你跟我住?” 这回她直截了当,“宋少你是不是习惯了刚跟女孩子确认关系,就把人家拉回家?” 这话说的,宋庭君一脸不爱听的样子,“别污蔑我!” 她看着他的表情,好像不是说谎。 “不信?”宋庭君目光微弄, 沈清水嗔了一眼,拨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出去的话就收拾一下走,你这么穿着也容易感冒的。” 番42、断干净没? 宋庭君低头又看了一遍自己,倒是赞同的点着头,也不怀好意、又很单纯无辜发问的模样:“挺好看的,不是么?” 她懒得搭话。 不过,宋庭君确实是穿着那个裤子开车的,冷不冷的,她不知道,反正他脸上淡然自若,一直到酒店。 拿到房卡,她没跟着往电梯走,宋庭君就停下来侧首看她,“怎么了?” “你自己上去就好了。”她道。 宋庭君微微弯起嘴角,走过来两步,直接把房卡塞到她手里,稍微弯腰,“你要是想让大堂这帮老处女继续盯着你男朋友看,就多站会儿,嗯?” 说罢,他直起身,双手插兜往电梯的方向走,那步伐,基本可以去走t台了。 沈清水还是跟了上去,进了电梯按下闭合按钮,把房卡给他塞了回去。 中途电梯停了一次,但是外面的人看到里头的男人上衣没穿,脚步一犹豫没上来,于是他们俩一路到相应楼层。 过了安静的走廊,到房间门口。 沈清水看了他,“我还是去给你买一套衣服?” 仗着自己身高臂长,轻易的拦腰把她截住,手臂越过去撑了墙面,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才稍微俯身拉近跟她的距离,脸上的表情已经认真起来。 “你说,我堂堂一个翩翩公子,人都说从不缺女人,怎么到你这儿就是不放心?” 沈清水轻蹙眉,“不放心什么?” 他稍微挑了她的下巴,防止她说谎似的,“不管过程合不合适,至少今晚你是答应了我的,这段关系,能纯粹点?” 她一脸不明,“我哪里不纯粹么?” 宋庭君就直问了,“你跟那个姓林,断干净没有?” 沈清水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你那么厉害,自己查不到?” “反正我跟林介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抢人了,现在问还有意义?” 他也不说话,就盯着她。 她只好道:“林介早在他进去的时候就单方面宣布不谈了,很显然,我拒绝是没意义的。” 其实说起来,她私底下对比过,就像千千说的,爱情跟其他东西不一样,区别很明显,听心跳就知道了。 她跟林介在一起,就是很平淡、很自然、很安静的那种相处,感觉上很舒服,也可以说他们彼此依赖。 她对他,和对宋庭君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反正她从来没跟林介生气过。 有人说不爱才能做到波澜不惊,安排有度,否则真正的爱情冷不丁就会有意外的心跳,而且是绝对会有。 但就算分手,她也不可能跟林介断绝往来,情分是在的。 不知道宋庭君能不能理解。 宋庭君给了她一句:“不能。” 不过也挑了挑眉,“但是能用钱打点解决的事就不叫事,你不去跟他搅和,一切好说。” 话音落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房间门刷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连人带包被他一个手臂就卷了进去。 “我的鞋!”她鞋掉了。 玄关没开灯,只有那边窗户折射的光,连那么大个人都看不清,别说一只鞋了。 番43、溜之大吉 “你,干嘛?”沈清水被带进门,面对一片黑暗。 但,即便是这样的环境,她总觉得对他的脸部和身体轮廓,基本都能描摹出来……什么时候竟然对他这么熟悉和清晰了? “刚住进来,酒店打扫的我不习惯,你帮我手势一遍?”他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气息稍微落在她耳边。 “……”她脸上无语的表情被黑暗吞没。 但是他这样的要求,一点都没让她觉得意外,毕竟是,很是他的风格。 “干什么去?”她刚挪动,他就不满的问。 沈清水无奈的对着面前黑暗里的身影,“不开灯我怎么收拾?” 男人沉默小片刻,在她要走的时候稍微拦了一下,嗓音稍微尴尬,“再待会儿,一会儿再开。” 沈清水一脸不解,“为什么?你不嫌冷?” 他就穿了一个西裤,而且还都在滴水,一路过来就不说了,到了酒店不是忙着去冲个热水澡、换衣服,居然想在门口站岗? 什么癖好? 宋庭君黑暗里的脸可比她还无语,他非但不冷,还有点热…… 继而问了她一句:“你跟林介发展到哪个程度了?” 她微微蹙眉,“你问干什么?” “作为你男朋友,不能问?” 她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没接吻,勉强……牵手。” 男人薄唇弯了一下,心底轻哼,“难怪。” 什么都不懂。 他松开了手臂,适应了昏暗之后,率先朝房间的方向走过去,才道:“开。” 沈清水开灯的时候,他已经进卧室了,刚好把门掩上,剩一条缝能看到他径直往浴室走。 她看了看客厅,无比整洁。 去烧了一壶水,然后晾了两杯。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她想起来正事,去了浴室门口敲门。 “笃笃笃!” 里面的人没动静。 “砰砰砰!”她又敲了一次,而且加重了力道,“你的衣服怎么办?我让酒店帮忙送一套上来吗?” “嗯。”里头的男人终于应了一声。 有点模糊和压抑的感觉。 她蹙了蹙眉,“你不舒服吗?” 宋庭君没搭理她,她只好转身去找了酒店,报了他的尺寸,让他们准备一套衣服。 像宋庭君这样的男人,在外风流不羁是不好,但是有一点好,就是但凡叫得上号大酒店,基本都知道他,有求必应。 衣服送来之前,她又想起来,去的时候他的房子一片狼藉,他是不是没吃饭? “笃笃笃!” 又去敲门,“你晚饭是不是没吃?” 里面还是没动静。 沈清水纳闷他洗个澡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感觉?要说听不见她说话,刚刚还回答她了。 “我现在点了让送上来?”她又问。 “咔哒!”门开了。 她面前出现宋庭君一张抑郁的脸,闭了闭目,低眉,“你故意的?” 沈清水满脸无辜,“……我觉得你没吃晚饭啊。” “你再隔三差五给我扣门,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嗯?”他说着,还颇有警告性的把她扫了一遍。 沈清水还是一脸茫然。 之后她已经被关在门外,而且脸上不自觉的在烧。 瞪了一眼浴室门,终于溜之大吉。 因为宋庭君关门之前说了句“再敲一次让你知道怎么从女生变成女人!”,给她钱也不可能再去打扰他了。 番44、相处和谐 她就在沙发上安安分分的又等了十几分钟。 听到有人敲门才过去开。 先来的,是酒店给他准备的一套西装,还附带了一套灰白色休闲运动装。 拎着衣服,她犹豫着站在浴室门口,生怕这次再敲门,里面的男人就真的把她直接抓进去生吞活剥了。 然而,她刚抬手,还没敲到门上,浴室门忽然打开了。 “我没敲!”她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宋庭君看了一眼她装怂的样子,嘴角不可抑制的弯了一下,然后故作板起脸伸手过去,“衣服。” 沈清水赶忙递过去,然后二话不说,先溜要紧。 宋庭君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餐厅里的晚餐都摆弄好了。 余光瞥了一眼,神情稍微有点惊艳。 他没有穿西装,而是选择了那套休闲的运动服,虽然是运动服,但是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干净舒服。 原来不穿西服,不逛会所的宋庭君,看起来其实也没那么禽兽?甚至,还有一种阳光学霸的感觉。 “好看?”宋庭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忽然凑到她身边。 刚刚她幻想的优质感瞬间被他的痞气给覆盖了。 他还眯着眼瞧着她,“是不是忽然觉得秀色可餐,比那谁谁养眼多了?” 沈清水避开他的气息,往桌子的另一边走,“林介那是野性粗狂,也同样迷人,那叫荷尔蒙爆棚。” 宋庭君拉开椅子,坐下,竟然点了点头,“懂了,原来你喜欢那样的。” 哪样? 那会儿沈清水还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说的“那样”指的是哪样。 不过,最后一次因为林介,他们之间爆发、关系僵化之后,她总算彻底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那顿晚餐难得两个人吃得相安无事,一片和谐。 “晚上住这里,明早送你过去。”宋庭君提起来。 她犹豫的看了看他,当然是想拒绝的。 不过,他接着说了句:“本少爷现在对你这干瘪的身材没兴趣。” 然而,睡前宋庭君就对自己的话表示后悔了。 沈清水是穿着衣服睡不着的人,晚上要么只能穿特别轻薄的睡衣,要么只剩里面的小衣服睡。 酒店有薄睡衣,她穿了。 睡到不知道几点,可能一两点,她醒了,很渴,忍了一会儿忍不住,还是出去倒水喝了。 就在她倒水喝的时候,宋庭君也出来了。 他一度自己做梦了,盯着她看了半天。 难怪她平时整天穿那么保守的衣服?宽松为主? 当然,宋庭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清水看到了他,然后端着水杯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视线里。 嗯,后半夜,宋庭君并没有睡好。 第二天,他确实送她去的学校,而且还贴心的在车上给她准备了早餐。 “课程安排怎么样?”车上,他问起来。 她说:“还好,不是很紧,但也不闲。” “不闲,也依旧有时间做兼职?”他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沈清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儿人生地不熟,其实她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好在进修的所有费用,她都不用担心,所以她想利用时间学一学外语。 刚表达了这个想法,宋庭君面不改色:“这种事,有现成老师不打算用?” “谁?你?”沈清水狐疑的看了他。 倒也不是不信任,她知道宋庭君一直都是满世界跑,语言必然没什么问题,但是…… “你哪有时间给我上课?不是要到处跑么?” 他慢悠悠的打着方向盘,“最近一段时间会一直在泊林。” 等到了校外,他没让她下去,而是继续着话题,“我给你上课?你还帮我收拾屋子?周末来我那儿?” 沈清水:“是不用交学费了是吗?” 他扯起唇角,“你进修所有费用我在出,我收你学费?自己的钱左手换到右手,我闲的?” 哦,好像挺有道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国内到了国外,彻底换了环境,总之他们那段时间的相处十分和谐。 甚至沈清水逐渐都觉得习惯了那种陪伴。 每天,他几乎都会一日三餐短讯问候,晚上一个电话雷打不改,周末必然会准时把她接过去。 她帮他收拾完屋子,他就开始给她上课。 不过那周末她们的直升班跟学校同系有个校园晚会,所以她得回去。 “联谊?”宋庭君换了衣服,准备送她回去。 沈清水看了看他,“你换衣服干嘛?” 而且还穿得十分精致,好像他也要参加联谊似的。 结果,还真被她猜中了。 番45、劝酒,有猫腻? 宋庭君跟着她一起去参加的联谊会。 沈清水对学校其实还不是特别的熟悉,联谊会的地址在二教的一个小礼堂,地方还算比较宽敞,毕竟她的这个班加上整个系,也算不上很多人。 正因为人不多,她刚走进小礼堂,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别人身上精心挑选的礼服和妆容。 “知道我为什么专门换衣服了?”宋庭君单手插兜,弯下腰来笑眯眯的看了她,一脸的幸灾乐祸。 因为她压根没准备这么仔细,以为这只是同系的学生对学术的交流。 果然她还是太天真了。 “这样也好!”宋庭君脸上的笑意一点都不假,反而十分满意。 否则,她的身段,加上清水出芙蓉的样貌,难保今晚不被人盯上,他现在可没时间,也懒得跟稚气未脱的学生挣。 很显然,既然这不是学术交流的联谊会,那沈清水也没多少事情做,进去之后除了听别人聊天,就是偶尔往嘴里塞东西。 也是好久之后,她才留意到,好像来了之后,一直都没有看到舍友林茵茵? 她那个性格,没道理不来。 “嗨!”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她肩上被拍了一下。 转头看到林茵茵的时候,她虽然被惊艳了一下,但也不算惊讶,毕竟之前看到了好几个穿着特别精致的同学。 “我以为你没来呢!”她带起笑意。 林茵茵摆了摆裙子,“怎么样?” 她点头,“好看!” 确实好看,就是……嗯,稍微有点暴露了,算是洛可可风格,掐出了沈清水平时都没有发现的小蛮腰,胸口也开得很低,还带了一个黑边纱帽。 但说实话,确实挺好看的! “你不喝酒啊?”林茵茵看了一眼她的杯子,直接帮她拿走了,然后换了一杯酒放进她手里,“不给面子啊?” 沈清水笑了一下,礼貌性的抿了一口。 刚好抬头看到宋庭君过来了,她还以为宋庭君肯定会阻止她喝酒,然而并没有。 非但没有,还相反,他居然还很积极的提酒,“林同学今晚穿得挺好看,这是嗅到什么时尚气息了?” “你怎么知道?”林茵茵眉眼都带上了亮光,“我确实听说了呢,下半年到年关差不多这段时间会流行洛可可呢!” 宋庭君挑眉,跟她碰了一下,“你们这个专业就需要这样敏锐的嗅觉。” 说完还点了一下沈清水,“是不是该和你同学学一学?” 林茵茵没想到直接被夸,笑得更好看了,附和着,“就是!清水,你看你,就应该多跟同学聊,你端个饮料可没法交流,多喝点儿,把你舌头麻一麻,话就多了。” 她还真就被这么忽悠着喝得脸蛋有点烧。 倒是宋庭君还算没完全不管她,看她差不多的时候,伸手拿走了她手上的杯子,“去休息会儿?” 她看了看时间,“好像还有点早。” “去隔壁教室坐会儿。”宋庭君说着,已经把她拉了起来,直接往那个教室带。 她也没多想,确实想缓一会儿。 番46、小甜蜜 “这教室是不是有点冷?”宋庭君把她送到地方,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 所以在她准备找个位置坐下的时候又阻止了她,顺势把她整个人带到身边,“还是去车上躺会儿。” 沈清水:“也没那么累,坐会儿就好。” “连个空调都没有,晚上太凉,别感冒了。”他俨然就没打算给她机会,“不想走,我抱你?” 她直接愣了一下。 虽然说,他们俩关系是确定了的,但是对她来说,男生追她的过程,还有那些个小甜蜜都没有过,忽然就这么亲密,确实不太好。 然而,她还这么想着,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看着她一脸错愕和发呆,抱着她的男人还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想跟我亲密就说,跟我还装什么矜持?” 沈清水忍不住瞪了他,“那你放我下去!” 宋庭君正在走路,绕过那个小礼堂往后面走,刚到平坦路面上。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低眉看了她,然后蓦地一松手,嘴里才慢半秒的一句:“那我松了?” 沈清水没想到他来真的,吓得一个条件反射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脸几乎都埋到他脖颈里了。 下一秒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从他脖颈里把脸抬起来,沈清水看到的就是宋庭君憋着坏的笑,眼角的弧度都是得意的。 更甚至下巴稍微低下来,故意的对着她小声呢喃:“突然发现,你很软!手软,哪都软!” 沈清水这才后知后觉立马把自己搂着她的手给撤了回来,然后又嗔了一眼。 结果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刚撤回来的手就在他腰上掐了一记。 “嘶!”这下轮到宋庭君抓狂,“手!拿走!” 很明显,他那是隐忍得不得了的表情。 沈清水看了他五味杂陈的表情,有点意外,还有点发现新大陆的感觉,想笑不笑的看着他。 悠悠的问:“你是不是腰上怕痒啊?” 男人正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睨着她,“警告你啊……” 他话音还没落呢,沈清水两个手都用上了,然后听到宋庭君一声压抑的惨叫,并用着其实没多大威慑力的咬牙切齿,“沈清水!你给我松手。” 她今晚本来就被忽悠着喝了不少,这会儿整个人的状态跟平时比起来,就像解放了天性,这会儿连眉梢都微微扬起来,得意的看着他。 非但没有松手,还打算换不同位置继续呢。 “你别给我后悔,告诉你!”宋庭君声音刻意压低,一副修罗炼狱的眉眼。 宋庭君本来就腿长,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车子边上。 他直接把她放到了车头坐着,也就用了一两秒的时间开了门,再把她抱起来,直接塞到后座。 当然,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关门之际,他自己已经跟着上车了,顺势熟稔的直接把后座的座椅放倒。 沈清水这会儿才张着眼睛,看他,“干、干嘛?” 男人勾唇,眼神里自带含义,“不放倒你怎么躺?不是累了?” “……”她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接的。 两秒后才抿了抿唇,“那,我休息就好,你……可以下去了!” 宋庭君也不走,就那么盯着她,跟盯着猎物似的,笑意盈盈,“怎么,我自己的车,还不准我待了?” 好,沈清水瞬间清醒多了,还是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刚刚错了……还不行?” “后悔了?” 她十分真诚的表情点着头。 他一手搭在她身后的座椅上,另一手点了点自己的侧脸,朝她凑过去。 一开始沈清水没动静,看了看外面,“外面的同学看不到你车里?” 明天早上,她可不想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男人低笑,“看不看得到,你也得亲。” 嗯,话是这么回事。 她确实只能照办。 不过,她蜻蜓点水的完成任务,换来的是某人化被动为主动的纠缠。 足足过四五分钟…… 车门终于开了,宋庭君从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最后弯腰嘱咐:“外套盖上,窗户就开着一半,否则不安全。” 沈清水感觉都没脸跟他对视,只是埋头点着。 宋庭君看着她那样,莫名的笑意爬上嘴角,然后转身又回了那个小礼堂。 终于安静了,沈清水一手抚着胸口不规则的跳动,一边深呼吸,半晌之后又像着魔一样的自顾笑了笑,然后才闭上眼躺下。 刚回到小礼堂,宋庭君就已经被林茵茵拦住了,“宋少去哪了,好一会儿没见了呢!” 他脸上依旧是那个笑,只不过眼睛里的意味消失殆尽,只剩礼节性的面具,顺手接过林茵茵递过来的杯子,轻巧的跟她碰了一下。 番47、肯定不是亲密关系 喝酒的时候,宋庭君的眼睛还停留在林茵茵身上,而且的惯常于他平时流连花丛的那种轻而薄的姿态。 偏偏,他这样的眼神似乎让林茵茵很有成就感,抿着杯子里的琼浆还不忘抬头挺胸,供人欣赏。 “林同学认识圈子里的人?”宋庭君看似不经意的问起来。 林茵茵脸上笑着,“算是,不过跟宋少总之是没法比的!” “是么?”他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充满玩味。 看着林茵茵不断的举杯,宋庭君表情淡淡的一句:“林同学的目的是打算把自己灌醉?” 他特意说的“目的”,所以林茵茵顿了一下,继而一笑,“就算我要醉了,那也是给宋少的机会!” 听着这话,宋庭君表情不变的点了一下头。 大概知道了高仁兮之前对林茵茵的评价是怎么回事,看来这林茵茵确实不是个简单的学生。 那段时间,宋庭君偶尔就会看了一次表。 林茵茵发现之后看了他,“宋少还有事急着走么?” 他摇头,“不急。” “宋少要是着急,可以早点走的,这也就是个我们学生的小聚,我都没想到你会来。” 他勾勾嘴角,“林同学这么想让我走?” 林茵茵表情细微的变了一下,但依旧笑着,“怎么会……难得有机会,那就陪宋少多喝几杯咯,宋少名下也有公司涉及时尚圈,说不定到时候要仰仗您呢!” 刚好,宋庭君的电话响了。 他另一手稍稍挡了她的酒杯,然后接电话。 他接电话词句不多,应了两声就挂了。 随即微微弯着嘴角看向林茵茵,“林同学刚刚说到仰仗,你想仰仗的,恐怕是乔总?” 这回林茵茵脸色彻底有点白了,盯着他一两秒都没应声。 宋庭君只是一笑,放下杯子,“你要失望了,乔田今晚不来,就在两分钟前,他的车子半路抛锚了!” “另外,你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高禾兮哪一点不如乔田?”宋庭君轻蹙眉随意扫了她一遍。 高仁兮就这么一个弟弟,还死心塌地喜欢林茵茵,好容易把林茵茵弄到这个直升班,林茵茵倒是好,招惹谁不行,居然想去仰仗高仁兮的死对头乔田? 今晚如果他不来,估计林茵茵就是乔田的人了,若是被高仁兮的母亲知道林茵茵这黑点,估计得把高禾兮囚起来断了念想。 本来母子关系就不怎么样,高仁兮最怕这个情况,可不是让宋庭君出马挡一挡了? 不过这一挡,林茵茵却不让他走了。 林茵茵上前强行挽了他胳膊,脸上已经没了多少友好,“既然宋少坏了我的事,哪有就这么走了的道理?” 宋庭君不大喜欢被人捧,除非他主动。 低眉扫了一眼林茵茵挽上来的手,声音略冷,“手拿下去。” 林茵茵无动于衷,似笑非笑,“宋少和沈清水到底什么关系?” “跟你多大关系?”宋庭君不会回答无关问题。 可林茵茵颇有意味的笑,“我猜肯定不是亲密关系,否则,刚刚看到我挽你,她怎么反而掉头走了?” “谁?”宋庭君眉头一紧。 番48、他说,我跟你住宿舍! 果然,他转头看过去,虽然只看到一小个衣角,但也知道是她。 瞥了林茵茵一眼,“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你最好别给我弄出事来,影响了我的生意,后果很严重。” 林茵茵微微挑眉。 她不过就是觉得好不容易能攀到乔田这么个大人物,对她以后的路肯定有帮助,怎么还对这位宋少的生意有影响了? 走出小礼堂,宋庭君给高仁兮打了个电话,“乔田的车我已经让人拦下了,至于你看中的这个弟媳……” 他好像都懒得用更多的词语去形容了,最后只一句:“让你弟好自为之,搞砸了我的生意,别说对他,我对你都不客气!” 高仁兮笑着,“知道知道,今晚麻烦你了,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好……她还在联谊会上?” 宋庭君“嗯”了一声,继而直接挂了电话。 他腿长,走路快,差不多跟沈清水一起走到车子边上。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这会儿估计正打算扔回车里,然后她自己回学校。 宋庭君伸手将她带了回来,“上车,外面冷。” 沈清水脸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愤怒,虽然也没有那么平静,冷冰冰的表情里透着压抑,但也没甩开他。 “故意把我灌成这样,就是为了跟其他女生聊骚?” 这个词,宋庭君显然十分不喜欢,浓眉轻轻皱了起来,“你当我是什么品位?” 这种事,加上林茵茵这种女生,他还真不屑。 “唐宋不就是你的品位?”她看起来好像对唐宋也十分不屑。 事实上,沈清水还真的不喜欢唐宋,不因为她是宋庭君的前任,也不是因为唐宋不好看,反正感觉就是不喜欢。 “你本来就是那种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继而,她嘀咕了一句。 宋庭君一手揽了她的腰,一手撑着车子稳住,低眉看她,“我倒觉得,你才是我的品位。” 沈清水稍微撇开脸,“我回宿舍,你叫司机来开车回去。” “司机没空。” “那你就睡车上!” 宋庭君微微弯了嘴角,借着几米远处的昏暗路灯光凑近她,嗓音微醺好听,“生气了?” 可能是想到刚刚在车上的纠缠,他没忍住又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接续低低的道:“确实的故意让你多喝了点,就怕你看到不该看的误会,结果还是见着了。” “不过,我对你舍友没兴趣,放心!” 她还是坚持回宿舍,态度也算不上恶劣,不过宋庭君知道她不高兴。 “周末得空了给你细说缘由……今晚陪我出去住?”他也回不去酒店,打算住学校不远处的那个四星酒店。 不过,刚好那会儿不远处有车子停下来,然后几个人往里走了。 宋庭君抬头看了一眼。 低头就改了主意,“我跟你去住宿舍?也行。” 因为他知道,刚刚那几个人是来接林茵茵,林茵茵今晚肯定就不住宿舍了,否则很有可能还会被乔田的人带出去。 沈清水正张大眼看着他。 可他收了撑在车身上的手,一把将她揽住,真的就迈开长腿往校内走了。 番49、真的是脑子一抽 沈清水比他矮了很多,被迫裹挟着走,想要看到他的脸都很困难。 “你停一下!”她不得不拉住他的衣角。 等他停下来才一脸不敢相信的抬眼盯着他,“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跟我过去睡宿舍?” 匪夷所思好么? 如果是女性朋友,跟着她去住宿舍还说得过去,反正她们直升班的宿舍是学校单独安排的,可以不进学校大门就能过去,加上她的房间只有两个人,十分宽敞。 然而,他是男的。 “有什么不可以?”他问得还十分理所当然的样子。 说起来,沈清水也不是没跟他一起住过,问题那是在他的别墅,不是这种奇怪的地方。 所以进了宿舍,她反而成了拘谨的那一个,给他又是搬凳子又是倒水的。 “我不用一次性杯子。”水放在了他面前,他居然还理所当然的一脸嫌弃看着她,然后颔首看向另一边。 “那不是你的杯子?”她喜欢的杯子都是那种萌萌的类型,体态胖乎乎,多半还画着猫耳朵,之前被他当做烟灰缸、然后又拿来喝水的那个就是类似这个模样。 沈清水看着他那目的性极强的眼神,没办法,只能不情愿的用自己的杯子给他倒水。 可她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严格说起来,比他还多,这会儿除了紧张这种奇怪的共处一室外,脑袋里是微醺晕乎的。 所以倒好水,她也渴,于是,她看着杯子里的水咽了一口,再给他递过去。 宋庭君看她对着水都能这么馋,忍不住低笑。 结果,下一秒,她不知道是脑子哪里抽了一下,并不是喝水,只是把嘴唇往杯子上一抿,然后才不乏得意的给他递过去。 她那眼神明显就是幸灾乐祸的,准备看戏的。 知道他有一些洁癖,她今晚稍微带妆,口红印很明显,不信他不嫌弃! 宋庭君见着她这个样子,嘴角的笑意继续加深。 她这会儿酒意微醺,神态毫不掩饰,是挺惹人咬牙切齿的,但不是恨的那种咬牙切齿…… “嘀嘀!”安静的空气里忽然隐约两声提示。 然后宿舍忽然陷入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沈清水率先出声,茫然和慌神,“停电了?” 怎么这个时候时候停电? 完了,电卡之类的都在林茵茵那儿,这黑漆漆的,她根本不知道林茵茵平时放在什么地方。 正纳闷着,她低低的“啊!”了一声,感觉腰上多出了个东西,吓得往后退,结果是被腰上的力道一把揽了过去。 “你睡上铺还是下铺?”男人低低的嗓音,像是刻意坏坏的压低了,在问她。 沈清水没打算告诉他,想试图把他的手拿开,“电闸就在门口……” 宋庭君声音隐约,“你确定现在要的是电闸?” 别看他在问话,但是压根没想给她说话的机会,拇指压在她嘴唇上,昏暗里听得出似笑非笑的语调,“怎么,想给我展示一下口红色号?” “……”她这会儿清醒多了,刚刚真的是脑抽,现在后悔得直揪他衣领。 番50、跟我回家一趟? “不是的话就不用开电闸了。”他继续压着声音接上后半句话。 宿舍虽然面积不小,但是这会儿沈清水觉得空间过于狭窄,他好像也没有压着她,但她就是感觉动不了了。 可能就是因为看她木讷的没动弹,好像听到他低声笑了笑。 与此同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都快无处可躲,掉到床上了。 她伸手匆忙抓住往上铺走的楼梯,“我、我住的是上铺!” 其实她就是下铺的,林茵茵喜欢上铺,她反而觉得下铺比较方便,上面支个小桌子看书。 “是么?”他拥着她的手臂反而微微收紧,“那就借用一下你舍友的床也一样,我不嫌弃。” “……” 几分钟过去。 沈清水本来就微醺,这会儿躺到床上,只有一双脚搭在外面,完全不想动了。 宋庭君撑着手臂靠在旁边,借着阳台进来的微光看了她懒洋洋的模样,“困了?” 她眯着眼点了点头。 然后没听到他动静有一会儿,借着感觉身边的位置空了,然后脚上的束缚解除。 他在帮她脱鞋子。 下意识的,沈清水想把脚缩回来,莫名觉得这样的行为特别亲密,亲密到她不太好意思。 “别动。”他温温沉沉的声音,掌心几乎包裹了她整个脚跟,“鞋子是不是不合脚?” 沈清水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她的鞋子确实不合脚,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今晚好像也没怎么走动,这你都能看出来?”她稍微侧过脸看了他,其实也看不清,只是印象里的轮廓很清楚,所以不妨碍。 只听他带着得意似的轻哼,“经验之谈。” “看脚的经验?”她觉得好笑似的,微微眯起眼。 宋庭君已经帮她脱好鞋子,也顺势在床边空着的位置的躺下,大概也是没有多想,直接道:“看过不少秀场,你们女人什么走姿比较舒服一目了然。” 这回沈清水大概反应过来了。 唐宋是模特,每天不知道要走多少步,他应该是经常陪唐宋的,所以自然是看过不少修长,更是看过不少模特走台。 没有经验都难。 见她不说话,宋庭君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浓眉微蹙,原本皱着的眼在昏暗里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能感觉到他下意识的朝自己身边挪了挪,然后把她拥了过去,“抱歉,以后尽量不提?” 沈清水勉强一笑,“没什么。” “你不喜欢唐宋,我知道。”他这样接了一句,“我也不喜欢现在的她,只是过去在她身边确实花了不少时间,一旦提过去几年,多少会有所涉及。” “不喜欢了就无所谓。”她再次闭上眼,“你给我说这个做什么?” “要不要跟我回家一趟?”他冷不丁的提了一句。 沈清水脑子里空白,然后看他,“回家?你要回南都?” 宋庭君低笑,“你男朋友家在哪你都不知道?” 嗯,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南都的时间好像也不多,她给他打扫一次别墅可以干净挺久的。 番51、你确定,我在这儿睡? “所以,你家在哪?”她终于试探着问。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以长时间待在这里陪你?”宋庭君低哼,反问来回答她的问题。 沈清水反应了会儿,忽然侧过身对着他,“你家就在这儿?泊林?” 男人微挑眉,沉默表示回应。 过了会儿,见她没应声,才转过去看。 沈清水不是没在思考,而是正在盯着他看,这会儿才慢悠悠迟疑的问:“你的意思……是打算带我回你们家?” “……见父母?” 去他家,那就是见父母的含义应该没错? 宋庭君点了一下头,“可以这么理解。” 说起来,沈清水一直以为他的没有家人的,跟孤儿差不多,因为认识他那么久,从来没有听到他提起过。 之前在南都,他也都是一个人,去年过年,他好像就在南都一个人过的,也没回家。 他的家庭情况很糟糕? 这么想着,她就觉得不该太早的去见他家里人,“如果我不去,你会不会生气?” 他安静片刻,才道:“生气不至于……原因呢?” 她笑了一下,“我们才认识多久,确定关系都没几天,我就跑去见你父母,你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男人不乏认真的模样,扒了扒手指,“两年?认识时间不够久?” “这么久了吗?” 也对,认识的时间是不短了,“认识得久,也不代表了解的够,反正关系太浅,再说了,你这个人也没定性,万一哪天你换了个女人,我多尴尬?” “嗯?”男人低低的质疑,嗓音略微压着危险讯号,同时已经将她揽过来压进怀里。 “了解不够深是不是?”他颇有意味的调调,“那就深入了解一下,一晚上应该是够够的了?” “流氓!”沈清水抿了抿唇,想推他又推不动。 然后听到他低笑,“我就想跟你聊一晚上,深入了解,怎么就流氓了?” 末了,语调里尽是无辜的样子,“到底谁流氓,你都在想什么,嗯?” 不过言归正传,宋庭君算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够深入,这样带你回去是有点难为你,那就以后。”他拨了拨她的一侧长发,结果大概是喜欢她的发质,指尖在她发丝间流连忘返,漫不经心的缠绕着。 “喜欢谁下铺的话,改天我让人送一个床过来?”他忽然问起来。 沈清水摇头,“不用,我又没有那么娇贵,双人宿舍已经挺好,太特殊了容易变成眼中钉。” 宋庭君笑。 “你现在已经是眼中钉了,一群人的眼中钉,也没有一个林茵茵的眼中钉来得尖锐,不是么?” 嗯,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只听他顺势道:“那就单独给你弄个宿舍,我让人送一张床过来。” 她刚好说话,他就打断了:“要么同意,要么,今晚别想睡了,你选?” 沈清水微蹙眉,“别想睡是……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的。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她回神的时候只感觉安静黑暗的宿舍就只剩气息的粗重,尤其是她,压不住的微喘。 “现在知道了?”宋庭君抖开被子直接把她裹住,也顺便把他隔绝在被子外。 她胡乱点了点头。 宋庭君已经下床,但没离开,坐在床边看着她,似笑非笑,“好了,都帮你省了脱衣服的环节,直接就寝?” 沈清水在黑暗里又一次脑子抽了一下,“你不睡吗?” “你确定让我在这儿,跟你睡?”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 但是仔细听,充满磁性的沙哑。 宋庭君还是了解自己德性的,他在情场虽然久,但实际上也真的没有碰过谁,可偏偏在这个女人身上不怎么好使。 他要是刚刚再晚一点不停手,估计今晚就真的走不了了。 “但是你喝酒了。”沈清水有点担心他。 男人伸手过去看似胡乱,但莫名亲昵的捏了一下她侧脸,“有司机,你是不是喝糊涂了?” “诶!”宋庭君真的起身准备走了,她忽然确实有点舍不得了,不过话到嘴边就改了,“你把我弄成这样,又不能光着拉电闸,我怎么办?” 他却一脸淡然,“司机拉的点,出去就帮你送电闸。” 什么! 她在被窝里一脸难以置信。 “不这样,你能乖乖带我怀里聊这么久?”他还挺有理。 但他走之后,沈清水闭着眼睛自顾笑了笑,事实上,这还真是她跟他头一次聊这么久还没吵起来的。 有时候关系拉近,真的跟时间没关系,就那么一件事,某一个瞬间可能就达到了。 当然,微醺的小酒绝对功不可没。 番52、小树林等你? 宋庭君算是强制自己站在她宿舍楼前吹风冷静了会儿,然后才离开。 上车之后自顾笑了一下。 司机惊悚的看了他一眼,“君少你表情神经失控?” 宋庭君扫了他一眼。 然后倚着后座问了句:“你回去过了?” 司机叫宋礼,比宋庭君小一岁多,在宋家当司机挺多年了,但宋庭君不在的时候,他多半是停工状态,因为宋家其他人都默认为他是宋庭君的司机。 属于宋庭君的东西,别人当然是不想多去碰,也没必要,万一招惹了他,更没好事。 宋礼点了一下头,“嗯,情况不太好。” 宋庭君冷笑了一声,情况要是好才怪。 所以,宋礼才犹豫的看了看他,问:“君少,你真的不回去一趟?说不定,你回去露个面,走一趟,老爷子就改主意了呢?毕竟你才是血脉嘛,是不?” 哼,宋庭君眼睛都懒得争,但又一副语重心长的调调,伸手拍了拍宋礼的驾驶座后椅,继而道:“同为男人,你怎么就不知道男人活了下半身的时候,脑子是死的?” 额……宋礼无语。 “我看你都进沈同学寝室了,脑子好像也是活着出来的?” “duang!”一声,宋礼的座椅直接被踹了一脚。 “麻烦别拿死老头子跟我比。”他嫌掉价。 宋礼挑了挑眉,“不过,我说真的,我觉得老爷子这把年纪了,忽然找个女人,完全可能是一时兴起,毕竟……他也玩不动了?” 呵呵。 宋庭君嘴角扯了扯,“你不知道人家那女人的女儿很漂亮,那你怎么就知道老爷子是冲着那女人的,还是冲着那女儿的?” “!!”宋礼脑子里两个感叹号,惊的,“不是……”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可能是见色起意,迷昏头了?” 宋庭君沉默着,懒得搭理这点破事,他又不缺那点家产。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个女人一家子不安分,惹得他不高兴了,那他真可能没事玩玩人,反正高仁兮那边最近也没催。 一周的时间,沈清水都在学校,但是一日三餐都被宋庭君包了,让人从外面按照她的课表送餐。 “晚饭到了是不是?”她刚把饭拿回宿舍,他的电话就来了。 每天都这样,尤其准时,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天就只管她吃喝了。 说起来,宋庭君还真觉得没事,若不是她,他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国度,所以留这儿自然她成了全部。 “周五了,吃过晚饭自习一会儿,是不是该来见我了?”他悠然道。 沈清水笑,“谁规定周五必须去找你啊?” “一周没亲了。”他冷不丁道:“想。” “……”她在笑。 可能宋庭君听到她的低笑了,也弯起嘴角,不知真假的逗她:“天黑前我去接你?” 沈清水:“你不许进学校的,上哪等啊。” 他们直升班在学校本来就比较特别,话题多,加上宋庭君之前来过,还有个林茵茵散播,她不想被议论,还是低调点。 “小树林?”宋庭君邪邪的作弄。 番53、你很了解他么? 沈清水隔着手机做了个表情,傲娇道:“我挂了!再说。” 不过她确实是按照傍晚出去见他的计划来的,吃过饭,去了一趟图书馆,拿了两本书,带着去他那边看。 从学校走出去的时候,她也就只带着一个包,快到校门口才想着给他打个电话。 但是电话还没拿出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不认识的男人比她高了一整个头,人高马大,往后面小退了一步,“有事吗?” 毕竟,她能感觉到这个人就是专门拦住她的。 沈清水还想着,是不是宋庭君来不了,所以叫人来接她的? 面前的男人底下视线看着她,问了句:“你是不是叫沈清水?” 她点点头,“对,我是。” “走。” 沈清水不明所以,“去哪里?”狐疑的多问了一句:“他让你来接我的吗?” 男子点头,“嗯,车在门口。” 她也就没多想,跟着往外走。 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她当然还是要跟宋庭君联系,跟他报个平安的。 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看到了她掏出手机,忽然开口问:“你现在跟宋少是什么关系?” 沈清水的动作被打断,抬头看了看他,正在想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又该怎么回答。 肯定不会说是男女朋友,想了想,应了一句:“朋友。” 男人好像不信,“只是朋友?” “不然呢?” “我怎么听说,你跟他的关系,可没这么简单?……还有,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男人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说话,看起来技术娴熟。 沈清水笑了笑,“他是什么人,跟我和他什么关系,好像也不冲突?” “那如果你跟他的关系,妨碍到了别人的利益呢?”男人直接问。 这回,沈清水微微皱起眉。 也是那会儿,她的注意力才转到了车子的内饰上。 刚刚被这个人说的话吸引了思维,都没有留意,这是一辆特别普通的车,低配版,根本不像是宋庭君或者他朋友会开的。 “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她问。 同时,已经暗中打算打电话给宋庭君,她给他设置了快捷拨号的。 “你最好别打电话。”男人却已经看穿了她,先一步开口,而且是那种有恃无恐的语调。 这让她刚刚意识到的紧张一下子升级。 “我这是……被你绑架了么?”紧张之余,沈清水还是故作镇定,那电话的手也不动了,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笑意虽然有点僵硬,但是前面的男子明显皱了眉,“知道自己被人绑了还笑得出来?” 沈清水依旧淡笑的表情,“不是啊,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被绑了,但是却不知道原因,你不觉得好笑吗?关键是,我觉得自己毫无价值,怀疑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哼!男子低哼,“不用跟我耍小聪明!” “老老实实待到下车的地方,我也不会伤害你!”他道。 沈清水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想办法,但是好像都半途而废,电话打不了;跳车她不敢,万一直接丢了命,或者残废了更不划算;打开窗户呼救根本不靠谱,风声都不够掩盖她呼救声的,只会把人惹恼。 索性,她问:“我能知道谁要绑我吗?为了什么?” “我只负责帮人办事,那么想知道,一会儿到了你自己问就好了。” 那没办法,沈清水至少知道这司机不会动她。 车子停住的时候,她看了看外面。 反正人生地不熟,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人烟稀少,灯火不算霓虹,但也没那么明亮。 她被带到了一个屋子里,进去之后里面的灯才打开,直接冲着她。 沈清水一下子被刺得睁不开眼,继而用手臂挡了挡。 “人我带到了。”带她过来的司机说了一句,然后就走了。 等她把手臂拿下来的时候,逆着光努力的去看那边浓妆艳抹的女人,一下子皱起了眉,迟疑的问:“林茵茵?” “很意外吗?”林茵茵红唇动着,好像在嚼口香糖,双手环胸的到了她跟前。 嗯,说实话,沈清水觉得很意外。 “咱们俩是室友,虽然算不上特别友好,但我想,也不至于让你把我绑过来?”她好笑的看着对面的人。 还有,她这身打扮…… 跟平时在学校里的截然不同,好像连性格都不一样。 在学校里,林茵茵看起来好歹也是干干净净,虽然有那么点小心机,不过也还好,不会给人世俗讨厌的感觉。 但这会儿,她都占全了。 “我说今晚我就要在这里把你变成宋庭君彻底恶心的人,你是不是不信?”林茵茵双手环抱,歪着脸问她。 沈清水微蹙眉,“宋庭君讨厌哪种人?你很了解他么?” 番54、我没让他们碰! 林茵茵笑着,“对啊,宋庭君讨厌哪种人,之前我肯定是不知道的,我连他的身份都不清楚,还以为他假装富少呢。” 弹了弹指甲,林茵茵接着道:“不过呢,我现在知道了,而且很清楚他的身份背景,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甚至可以说讨厌。” 沈清水一脸的不明白。 按道理,林茵茵确实是有一点那种攀龙附凤的性子,谁有钱就接近谁,宋庭君这种人,她知道了身份,更应该贴上去才是。 居然说讨厌? “好奇?”林茵茵轻哼,“好奇我也没法告诉你,但是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他会选择跟你交好。” 沈清水当然不信的,不过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毕竟她也有点好奇,因为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身上有哪一点是值得宋庭君这样的富少流连的,她比起他的前任,或者那些上流社会的女生,实在是太低配了。 林茵茵笑得越发明显,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因为你是他爸爸讨厌的类型啊!” 只听她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他最近都在致力于怎么讨他父亲的厌,父子俩斗争了不少年了,但最近尤其剧烈。” “我估计,他肯定不会跟你聊这些私密的事情,对不对?” 沈清水表情变化不大,是为了不让林茵茵觉得她刺激到了她,让她有成就感。 她反而清淡着语调,“我倒是想知道,他父亲讨厌的类型是什么类型?我又是什么类型?” 林茵茵完全没有平时的友好,连装都不装了,把她从头到尾满是鄙夷的扫了一遍,“你自己是什么类型,自己知道?” “你不会是以为,能来这个直升班,你真的就进入上层社会名媛圈子里了?” 沈清水似笑非笑,“那听你的意思,我的底层不被看得起的类型?”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过就是他家里的小女佣嘛?难道还不够低级?”林茵茵笑得轻轻捂嘴,“你在他们家可也是够出名的,至少在他父亲那儿是。” 什么意思? 沈清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想起来之前宋庭君说想带她回家,难道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跟家里人提过她了吗? 还有,关于他的家庭情况,她能感觉到,确实应该挺糟糕的,原来是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很差? 所以,林茵茵说宋庭君找她做女朋友的原因,多半也不是假的。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帮我干什么?不如直奔主题,浪费时间多不划算?”沈清水冷淡的看过去。 “切!”林茵茵扯了扯嘴角,“我本来是不想这样的,但谁宋庭君坏我的好事,我又没有他其余的软肋,只能拿你开刀咯!” 沈清水没说话。 那边,林茵茵朝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两个男人就朝她走过来了。 她终于有点慌,“你让他们干什么?” “那看他们对你有没有兴趣了!”林茵茵的笑声,忽然听着都让她觉得恶心了。 沈清水身上没什么束缚,但是手边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只有一个包,想也没想用力的挥过去,“警告你们别过来!” 但是其中一个男人一把将包抓住,然后扯过去扔到了一边。 “啪!”一声,应该是她的手机摔出来落到地上了。 沈清水只觉得眼前一黑,男人直接是一个巴掌拍着捂着她的脸把她整个往后推。 宋庭君在她的学校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她不喜欢迟到,所以二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再打的电话,关机。 眉峰终于拧了起来。 最后得知她上了一辆车是从校门口保安那儿调取的监控。 宋礼已经有些慌了,“君少,怎么办?就算看到了车,看到了人,但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的人啊。” 宋庭君脸色阴沉,“还用猜么?” 一路上,宋庭君自己开的车。 车子停在一个破旧的小区前,宋礼一脸不明,但也快速跟着下去往里走。 在那个房间看到沈清水的时候,宋礼都有点懵,“这t么是人干的事?这帮畜生……” 沈清水衣冠不整,头发凌乱,整个人像逃难回来似的,见到人也是惊得往角落窜。 “是我。”宋庭君朝她伸手过去。 她看清他的时候,就停止了躲避,但是一下子红了眼眶。 宋庭君很清楚她的性子,跟野草一样倔,平时怎么都很少哭,可见今晚受了什么样的欺负。 但他抱她入怀的时候,她也只是压着哽咽清晰的跟他表达:“我没有让他们碰,没让他们得逞……” 宋庭君一个男人,一下子喉咙发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一个字,“好。” 番55、谁还没有要死要活的人? 回去的时候,是宋礼开车,宋庭君在后座一直抱着她,中途一个字都没说过。 宋礼还以为,以君少的性格,肯定会立刻开始着手调查到底谁的人动手,现场的都有谁,然后让人去办了。 但是想了想,这会儿沈清水心里的阴影太重,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安静的被抱着就是唯一想要的了。 车子到了他住的地方,宋庭君依旧是把她一路从车上抱下去,进了门,把她送回卧室,放到床上才试着问她,“先睡一觉,还是先洗个澡?” 沈清水平静了一路,她本身内心就算是比较坚强,加上他全程细心的护着,这会儿平静多了。 虽然低着头,也表达很清楚,“想洗澡……我自己洗。” 宋庭君帮她顺了顺头发,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动作下意识的都很温柔,“好!我去把水温调好再来抱你。” 他进了浴室,沈清水依旧低着头,然后屈膝把脑袋支到了膝盖上,人平静了,当然就会开始想事情。 她在想林茵茵说的话。 宋庭君来抱她进浴室的时候,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问,因为不知道问什么。 倒是宋庭君在退出来之前看了她,道:“你放心,会给你满意的结果。” 她只是勉强动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 “洗好了叫我!” 她还是点头。 宋庭君出门时脸上的温和的,但是一关上门,整个人就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抓过手机推门去了阳台。 内厅和阳台的门是透明的,能看到他在阳台上打了几个电话,每一个都不长,但说的似乎都不多,而且看起来事无巨细。 每过五分钟,他也会下意识的看看浴室的方向。 过了十五分钟的时候,他就挂了电话走到浴室门口,“好了么?” “快了。”沈清水这会儿确实很累,想睡觉。 所以她尽快结束洗浴,穿了他给准备好的睡衣出来。 “我给你把头发吹干。”宋庭君道。 他让她躺到床上,他坐在床边,她的脑袋搭在自己腿上。 吹风机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时间久了,就有了催眠的功效,沈清水眯着眼犯困。 不过,他把电一拔,她也就清醒了。 “你跟林茵茵,一早就认识?” 宋庭君去放吹风机,安静中听到她忽然这么问,回头看了已经躺好捂着被子的她。 思考的时间不长,点了头,“嗯。” 又补充,“也不算很早,准确的说,认识她母亲的时间比较久,最近才知道她们是母女关系。” 沈清水微微蹙眉,感觉理不清这个关系。 宋庭君已经开口解释:“林茵茵的母亲,和我父亲关系比较密切。” 他只是说了密切,但是沈清水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甚至感觉,他和他父亲的关系糟糕,应该就是因为他父亲跟那个女人不清不楚? “就算这样,你跟林茵茵应该也不算有仇?她为什么找我?”沈清水就感觉自己很冤。 宋庭君薄唇轻扯,嗓音有些冷漠,“脑子蠢的女人,当然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但她会知道,做这种蠢事、惹到他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那是隔天的新闻。 篇幅不算很大,不算特别震撼,但是内容确实很多人都会点进去看的那种。 【某非法营业点被突击搜查,缺证经营、无证上岗者均已拘留!】 那上面是个四十或者五十左右的女人。 另一则新闻,就是同样在这个营业点被突击检查出来的两男一女。 那两个男人,沈清水看一眼就知道!而那个女的,就是林茵茵。 图片上根本看不出来那两个男人已经被人揍得腿都快断了,脸上丝毫没破相。 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被突击检查抓到他们玩三人游戏的场景,是宋庭君让人去做的。 对此,沈清水只是看了,依旧没打算多问。 倒是他的电话响个不停。 他统统都没有接。 直到不知道第几个的时候,他才懒洋洋的拿起来“喂?”了一句。 “你t娘怎么回事啊?”电话那头的高仁兮都快要爆炸了,“不是说了让你不要随便动林茵茵的嘛?那t娘是让我弟要死要活的人。” “哦。”宋庭君嘴唇也是漫不经心的,“你弟又是让你要死要活的软肋?” “直到你还搞?” 宋庭君这才回了一句:“那你怎么不问他们借了几个胆子,居然敢动让我要死要活的人?” 高仁兮愣了愣,“什么要死要活,到底怎么回事啊?” 番56、怕他跳楼 “林茵茵动了她,就这么回事。”宋庭君言简意赅,懒得废话。 高仁兮皱起了眉,沉默了好几秒。 虽然他知道宋庭君这个人对女人一向都不认真,不过对沈清水那确实是特殊,先不说找她的原因就特殊,平时对待她也够特殊了。 所以,连高仁兮都对沈清水以礼相待,能帮的都帮了,特地给安排了个直升班名额,结果,林茵茵居然动沈清水? 果然不长眼的不少。 “所以,沈清水同学……怎么样了?”高仁兮语气已经温和下来,“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当然重。” 嗯也对,高仁兮觉得自己白问了,不管重不重,反正那是不能碰的人而,重不重的根本不重要好么? 问候了几句,高仁兮挂了电话。 紧接着,他弟弟高禾兮的电话就进来了。 他那会儿已经摆着臭脸,“你别跟我哭丧,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管好那个女的?你t娘能不能有点出息,既然喜欢人家喜欢得要死,能不能拿出点管人的能耐!管不住你就给劳资放弃!尽惹麻烦,将来带家里当祖宗供着吗?” 高仁兮这边骂的酣畅淋漓。 高禾兮在电话那头愣神,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哥?” 毕竟,他哥是最疼他的人,平时要什么给什么,重话都不说的那种。 “你没听错!骂的就是你!”高仁兮这会儿也烦着呢。 这可是把宋庭君给惹着了,万一这位大少心情不好不想工作,那可是要耽误工作的,宋庭君他一个人的工作,可关系着他高仁兮整个公司的生命! 高禾兮皱着眉,已经急得想哭的样子,“哥,要是你都不帮我,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怎么帮你?”高仁兮拔高音调,“想让宋庭君放过林茵茵是?行,你自己负荆请罪,跪到人家面前求去,嘟!”他直接挂电话了。 烦死个人了简直! 宋庭君这边门铃响的时候,两个人都在沙发上握着,客厅大屏幕上是一部主题偏温馨的电影。 “叮咚!”响了几声,沈清水主动把电影暂停了,宋庭君去开门。 高禾兮进门就差拖着宋庭君的袖子求情。 宋庭君平时吊儿郎当、满不正经,但是冷漠起来也很无情,眼皮都没抬一下。 高禾兮几乎都是哭腔了。 所以沈清水看到这么个大男生哭哭啼啼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娘。 下一秒,高禾兮看到了沙发上的她,顿了一下,然后就忽然冲了过去,直接就往沙发旁边的地上跪。 这举动吓得沈清水一僵,下意识的往沙发里侧挤了挤。 然后宋庭君冷着脸过去,硬是站到了高禾兮和沙发之间那一点点缝隙,高禾兮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冷着脸略颔首。 “挪出去点,你吓到她了。”他说。 高禾兮愣了愣,不过还是照做了。 宋庭君这才转过身看她,“来求你的,你要是不高兴,装没听到就行。” 什么?她没理清楚来龙去脉。 高禾兮已经声情并茂的求情,“沈小姐,你放过茵茵和她妈妈,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替她道歉、赔偿,什么都行,你就让宋先生把她们放出来好吗?那里面根本不是人待的……” “原来是这个。”沈清水听了会儿,表情很淡。 说了这几个字,之后就没后文了。 高禾兮又是一通求情。 沈清水才看了他,“首先,你说她不是故意的,我就不赞同,那叫预谋高先生。” 高禾兮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一点都没动同情心,连声调都清冷得很。 实际上,沈清水确实懒得应付。 一个刚刚收了惊吓的人,这会儿就要听别人求情,然后大度的说“没关系,我没事”? 对不起,不可能的。 她可不是光辉圣母。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任凭高禾兮怎么费口舌,她几乎没给半点反应,暂停的电影又开始播放了。 她在看电影。 高禾兮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又生气又无奈。 当然,高禾兮看阳台窗户的时候若有所思,沈清水都有留意到。 所以等宋庭君进客厅,她看似不经意的道:“把窗户关上,风进来了。” 宋庭君当即蹙眉,“冷么?要不回卧室睡一会儿?” 她想了想,点头,“也好。” 图个耳朵的清净。 进了卧室,她躺床上忽然拉住宋庭君袖子,“你一定记得把窗户关了,高禾兮看了好几次窗户,我怕他一会儿跳楼。” 噗嗤!宋庭君真的笑出来了,“一个男人要是能干出这事,我鄙视他。” 番57、 宋庭君这边才刚笑话完,觉得高禾兮不可能干出那种事,结果从卧室出去看到的场景就有点傻眼了。 刚进客厅,他一个脚跨出去顿了下来,眉头一拧,“你干什么?” 没错,高禾兮真的爬到窗户边上了,一手抓着窗框,“宋少,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茵茵她们母女,要不然……” “要不然你跳下去?”宋庭君眉头依旧紧皱。 不过并没有紧张,而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高禾兮,我很怀疑你跟你哥到底是不是一个妈生的?” 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我知道他很优秀,我也知道自己很孬,现在不需要你来评判我,只要你说能不能放过她们,否则我就真的跳下去!” 宋庭君稍微深呼吸,双手环抱远远立着,“你要跳也行,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觉得你跳下去了,林茵茵会替你伤心?” 高禾兮不说话。 宋庭君一脸可笑的看着他,“我很认真的劝你,林茵茵是不会喜欢你的,她现在努力、想方设法的攀上乔田——你哥哥的竞争对手,而这是她母亲的命令,她不可能不去办,你现在这是打算成为拖垮你哥公司的帮凶?” 高禾兮听到这里,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关心的,但又持有怀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宋庭君摊手,“不现在可以不信,就坐那儿别动,我去给你弄证据?” “你是想要林茵茵跟乔田吃饭的照片,还是直接在床上的?”宋庭君问的相当直接。 顺便提了一句:“上一次直升班参加的晚宴,林茵茵要去见乔田,我的人不是带你一起去拦截的?” 这事高禾兮知道,所以抿着唇没说话。 半天,才还是一句:“可我就是喜欢她。” 就是喜欢。 最无理的理由。 “你干嘛去?”宋庭君转身之际,高禾兮叫住他。 他懒洋洋的回头瞥了他一眼,“我也睡一觉,你自己坐着,看我醒来有没有帮你看看林茵茵什么样。” 宋庭君知道他不敢跳。 高禾兮要是有那个敢跳楼的出息,他用得着跑这儿来求他?自己就能摆平这点破事。 于是,三个人,两个真的午休,一个就在窗台上发呆。 过了一个多小时。 沈清水醒的时候,把他也叫醒了,得知他放任高禾兮坐窗台上,吓了一跳,“那你还不去看看?!” 宋庭君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正在震动的手机,“你再睡会儿?我出去了?” 沈清水点头。 他看完手机之后,看了她,表情认真,“林茵茵这事……” “你处理就行。”她先一步说完。 宋庭君笑了一下,道:“乔田已经想办法捞人了,那我就不多加阻拦了?出去通知一声窗台上的。” 她点了点头。 不过她之所以点头,想的更多的是,未来,可能林茵茵母女俩真的会变成宋庭君的家人,这个时候如果水果不容,那以后会不会很难看? 而她,不就成了导火线,罪人? 当不了圣母,罪人还是别当了。 番58、父子俩剑拔弩张 宋庭君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高禾兮真的还老老实实坐在窗台上呢,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冷了可以下来坐着,反正你也不跳。” “你不是要让我看茵茵那边的情况吗?不敢了?是不是没证据,她压根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男人依旧微微弯着嘴角,在沙发上坐下,开了大屏幕,直接把手机投屏,然后开始打视频。 道:“给你看看那边的情况。” 那边有宋庭君的人,这会儿应该是乔田刚好过去跟人交涉,准备把林茵茵带走了。 视频接通,第一眼就能看到乔田。 高禾兮是认识乔田的,上次见过。 “你怎么就能证明乔田是过去保茵茵出来的?”高禾兮不死心。 巧了,视频那边,刚好林茵茵被带出来,然后她看到乔田就几乎是一瞬间梨花带雨的委屈。 高禾兮看着林茵茵被带到乔田一侧的椅子上,但她一下子扑到乔田怀里哭诉,整个人脸都有点白了。 宋庭君怕他受不了,真掉下去,“现在可以下来了?” “她明明跟我说接近乔田,只是为了办一些事情而已……”但是刚刚的反应看得出,他们太亲密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宋庭君诧异的看向他,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林茵茵都被高禾兮质疑过她和乔田的关系?结果她随便忽悠两句,高禾兮就信了? 这还真是够喜欢。 那边视频微转,宋庭君看到了另一个到场的人,眉头皱了一下,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宋少?”视频那边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低声的开口。 宋庭君冷着脸,嗓音都没了温度,“他去干什么?” “老爷过来,应该是来保林向丽的。” 林向丽就是林茵茵的母亲。 所以说,那边此刻的场景就是乔田保小的,宋老居然亲自出马去保老的。 宋庭君讽刺的嗤笑,“他可真是豁的出去!” “那是你爸?”一旁的高禾兮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正看得认真,“他去保茵茵的妈妈?” 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家族八卦。 宋庭君已经睨了他一眼,顺便结束了投屏,“需要封口费?” 本来就是家丑,结果他还投屏放大被人观看得清清楚楚,能不生气? 高禾兮一脸无辜和惊恐的摇了摇头。 挂了视频,宋庭君打了两个电话,意图很明显:无论如何,就是不放林向丽出去。 这样的直接结果就是,老爷子要亲自来找他。 一个小时左右,他的门铃再次被人按向。 开门的时候,他的父亲站在外面,脸色非常难看,然后冷哼,“觉得翅膀硬了,真以为这样我就会早一天死了给你让位置?” 宋庭君已经转身回屋,少见的刻薄,“你放宽心,死人的位置我没兴趣。” 宋老也不换鞋,直接跟进去,看起来脾气已经到顶了,“我告诉你,立刻让人放了她!” 他已经靠在沙发上,双臂张开,大刀阔以的倚着,“否则呢?让我重新投胎?” “那我得谢谢您!下辈子千万别投到你儿子,丢够人了。” “我是你老子,你给我说话放尊重点!” 宋庭君歪着脑袋,冷笑,“你做的那点事,是老子该做的么?如果是,我给予你充分的尊重!” 顿了顿,“可惜,你是在配不上我的敬重。林向丽我是不会放的,谁让她栽了?法不放人,与我无关。” 宋老双手叉腰,“你一定要跟我叫板是吗?” 他气得手指着宋庭君,“要不是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真的早把你赶出去了!” 宋庭君不怒反笑,“是么?然后把人尽可夫的女人接进来,把财产都给别人的女儿继承?又或者,你打算舔着脸把我哥从坟墓里叫回来?” 他摊手,“我倒是乐意。” 他不想回家搞他的产业这件事,家里上下都知道。 宋老被他的态度气坏了,尤其是他提到他哥的时候,“我倒是想起来,就因为你哥没了,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了,我绝不允许你走你哥的老路,跟沈清水那个低级保姆继续瓜葛!” 宋庭君脸色一下子阴了,“麻烦你对她放尊重点!” “你把林向丽给我放了!”父子俩几乎吼起来了,“否则我不介意也对你的女人下手!” 宋庭君笑了,“可不是么?做这种事,你是最有经验的,可以活活逼死自己的大儿子,你多厉害?” 他冷了脸,然后慢悠悠清楚的道:“但是我告诉你,你敢动她一下,宋家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所有基业、祖德,我可以让它化为乌有,你不是最在意这玩意么?要不要试试?” “你!!” 番59、他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宋老这回估计是真的被宋庭君给气到了,或者是提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多少是有些痛心,眼眶红的更加明显。 也不打算再跟他纠缠了,狠狠的一个转身带起一阵风,最后砸着关上他的门。 走了。 “把你吵醒了?”宋庭君不经意的转头才看到她站在卧室门口,担心的稍微蹙了眉,起身走了过去。 “抱歉,忘了给你把门关好。”他已经刻意的把自己的声音放温和,不是跟老爷子吵架时候的锋利和冷漠。 沈清水其实站了一会儿,但这会儿只是勉强笑了一下,“我刚醒,刚刚……怎么了?” 宋庭君看了看她,最后只是说:“没事!要不要再睡会儿?” 她摇头,“高禾兮走了啊?” “额,走了。” 那后面的话沈清水就不打算再问了,高禾兮舍得走了,那肯定是林茵茵已经被人接出来了。 林茵茵确实被乔田接出来了,不过她的母亲依旧在审讯中,毕竟实打实开了那个店在经营。 至于那天到底经营了什么,她自己说了也不算,所以调查时间肯定要比较长,总之宋庭君松口之前,都得走正常程序,除非她真没问题。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周一请假,周二回去上课就被林茵茵堵在了宿舍里。 “你这个干什么?”林茵茵站在门口,她出不去,“我马上就上课了。” 林茵茵咬了咬牙,“你就说,要我怎么求你才肯放过我妈!” 沈清水皱了一下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错!我是让人教训你了,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宋庭君把我妈放了!你要是想报仇,那就冲我来,想看什么我给你表演行了?” 她还真是没想到林茵茵会这么说。 意外之余,挑了挑眉,索性把书包放下,“我这两天本来心情也不好,翘一节课而已,你想求我,是不是?” 沈清水伸手拉了椅子坐下,“首先,给我道歉。宋庭君给你之间的矛盾,凭什么烧到我身上?就好比我跟你的恩怨,烧到你母亲身上,你觉得爽么?” “还有,你不是求我么?那就好好求,麻烦对得起我专门翘课。” 沈清水对高禾兮那种方式的请求就不满,心里憋着委屈,这下刚好,都倒在林茵茵身上了。 林茵茵吸了一口气,“好,我给你道歉!” “我跟宋庭君的矛盾也不算重,只是不爽他看不起我们母女!确实是我不应该牵连你,但是他那个人私生活很干净,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刺激他的。” 私生活干净? 沈清水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说,宋庭君在泊林,真的很干净? 有这个可能。 她正想着,林茵茵居然真的给她跪下啦,她差一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最后还是忍着没动,只稍微移开视线。 “这样可以了吗?” 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林茵茵这么豁的出去。 好一会儿,她才道:“我可以帮你给宋庭君打电话。” 这个电话,她确实打了。 只不过,她原本就要给他打电话,但是又不太想,需要个理由,所以就借着林茵茵了。 电话通了一会儿,宋庭君“嗯?”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林向丽的事,怎么样了?” 男人片刻的沉默,“这事你不用担心了,我处理。” 她明白,因为那个女人,跟他父亲有关。 沈清水看了一眼林茵茵,表示她无能为力,宋庭君意思很明显了,这事跟她没关系了。 捂了手机,她拿了书包,对着林茵茵,“有机会我会再跟他说,现在我去上课了。” 出了宿舍,她放开了手机话筒,接着道:“我这周可能过不去你那边,周五的约,能不能后延?” “有事?”宋庭君问。 她只是说“嗯。” “也行,我可能也有事。” 这才是她这个电话的重点,说完告个别就挂了。 挂电话后,宋庭君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但是说不上来。 周四的时候,西蒙院长忽然给他打了个电话。 “宋先生,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想确认一下,沈清水同学的这次费用,是由她自己出?这事您知道吗?” 宋庭君手里的笔顿了一下,“什么费用?” 她没有跟他提过,宋庭君都不知道这周有费用产生。 “哦,是直升班临时加课,其他学生费用是直接走公司的,但是您之前交代过,沈同学的费用走您这儿,所以……” “她自己怎么说?” 西蒙笑了笑,“她倒是没说,可能以为您会自己交。” 宋庭君点了一下头,“我交,一会儿麻烦西蒙院长把票据发过来。” 挂了电话,宋庭君眉头轻轻蹙着。 她不是以为他会交,压根就是没告诉他,那就是,她要自己交。 这下好像知道她哪里不对劲了。 又想跟他划清界限是不是? 番60、没什么可说的 了 难怪她说周五不过来了,周末干什么去? 不管去干什么,反正看起来不想见他就对了。 宋庭君是下了班去她的学校,车子停在外面没开进去,虽然是傍晚,但天色比较暗了,校内路灯都是亮着的。 他直接去了她的宿舍。 门锁着。 林茵茵大概在为她母亲的事焦急,待不住学校,那她呢? 站在宿舍门口,他给她打了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有点漫长,他倒是看起来很耐心,一手插兜,习惯低眉慢慢的踱了两步,然后就隐约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手机铃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放着音乐回宿舍。 沈清水刚从楼道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双手插在西裤兜里、站在宿舍门口等候的男人。 他还冲她微微勾了嘴角。 她走过去开了门,“怎么过来了?” 宋庭君还以为她都不打算跟自己说话。 进了宿舍,他靠在她的书桌边,单脚支地,探究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笃定的开口:“在生气。哪一件事?” 虽然他也算是懂女人心思,但这次着实没摸透。 沈清水看似忙着放置手上的各种书籍,码好、摆顺,忙得不亦乐乎,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动作,纯属在磨蹭时间,好不用跟他面对面。 既然她不说话,宋庭君就知道她确实有情绪。 “林茵茵的母亲?”他觉得这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沈清水稍微深呼吸,最终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时间,“我还得去自习室……” “不是刚回来,去什么?这么冷,宿舍里也一样。”他接了她的话。 她依旧磨蹭着不跟他正面应对,五分钟过去,宋庭君才把她手里的东西统统拿走,把她定在跟前,“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不一定猜得到。” 沈清水终于看了他。 “我记得你说过,原因跟我做恋人,那就是喜欢我,是么?” 他眉宇间一片不解,“哪一点做的让你有疑问?” 沈清水斟酌了一会儿,最终是直视着他,问:“你觉得,我是哪一类人?” 哪一类? 这话算是问得很奇怪了。 但是宋庭君皱了眉之后,神色微微的变了。 想到那天老爷子来他住所,提到他哥当初找的人,通常,那个女孩子在宋老口中都是用低贱、下等去形容的。 沈清水看了他好一会儿,看着他的所有表情变化,知道他是明白了,但半天没应声。 才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 然后随手抽了一本书就要出去,“我去自……” ‘自习’的习字还没说出来,她就被他扣住手腕带了回去,顺势把她的书本拿走直接往桌上扔,“往那儿跑?” 他略压低视线,“听到那天老头子的话了?” 沈清水,“你当初找我,难道不是因为我那样的身份,刻意气你爸么?” “是。”他直接回答。 她愣了。 然后一下子五味杂陈,“所以你又在玩我是么?宋少。” “喜欢你,和让老头子生气,这两件事难道哪里冲突了?”他似乎并不理解她为什么生气。 沈清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把他当做一个低贱的人就算了,当做刻意用来去左右宋老情绪的工具,难道她应该很开心? “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她一下子表情都凉了,就当她的价值观太矫情。 番61、晚饭想吃点别的 宋庭君不可能就这么让她走了的,再一次将她带了回来。 这次他转了个角度,把她困在自己和书桌之间,双臂撑着桌面,看着她。 “怎么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也不是不能摊开了谈,只是觉得这样挺伤自己尊严的,可这会儿走不了。 “说什么?”她往桌子上靠,尽量跟他拉开距离。 “你当初看中我,不就是因为我的身份低人一等?这一点,是不是跟你那个哥哥喜欢的女孩子很像,所以可以拿来气你父亲?” 宋庭君不否认这点。 但也必须强调,“所以,就可以忽略我对你的心意?” 她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表情,“重点是,你看中了我的身份,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低人一等,你看不起我才是重点不是吗?” 这一点,他好像也没办法否认。 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这么认为,我们能遇见么?能在一起么?就当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因祸得福?” “总之,在我看来,这是好事。” 沈清水本来就很气,听他能这么扭曲事实,还扭曲得很在理的样子,更是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想走走不了,只能避了又避。 宋庭君看得出她的意图,无奈的低叹,神色倒是柔和下来了,“你现在非但没有什么低人一等,反而成了我手心里捧着的人……” 她好像没听他说话,只想着离开。 “还躲?”男人眉峰微弄。 沈清水都没看他。 “一共也就这几厘米的距离,你要是敢说你现在是打算跟我分手,我不介意做点别的表明一下心意。” 然后他低头,看了两个人很靠近的身体,“就这点距离,你躲也没用。” 沈清水循着他低头动作跟着看了一眼,然后怔了怔。 再下一秒,抬头瞪着他,“你!” “我什么?”他收了一个手臂把她抱在怀里,嗓音略低沉,“告诉你,我忍了很久了,所以你今晚要么出去跟我吃饭,要么……” 鬼知道他真的忍很久了,应该说是很多次了,有时候听到她声音,或者看到她,某种感觉就不可抑制的起来了。 “……” “我东西还在自习室。”她躲避视线。 “顺路去拿,拿了出去。”这点还难不倒他。 没办法,拿了书包,沈清水半推半就离开宿舍去了一趟自习室,他一路跟着进自习室的,而不是在外面等。 拿了东西,两人又并肩往校外走。 校园里的路两边都是数,灯光斑驳。 他去牵她手的时候,沈清水第一反应是缩回去,然后被他霸道的拽了过来,“冷么?” “嗯。”她想着说冷,然后把手踹回自己兜里。 谁知道他知道握着她的手就往他自己的兜里捂,这个距离无形中又把距离拉近了。 某一瞬间,这一个动作却是击中她心房,轻微的酥意流过,转头看了看他,他在看路,似乎挺熟稔。 “经常跟女孩子这样走?”她微扬脸,类似质问。 宋庭君侧首,“我很闲?整天在校园里蹲守女生?” 她轻哼,鬼知道。 然后下意识的问了句:“你跟唐宋是校园恋情开始的。” 其实关于他的过去那段,沈清水并没有想特意打听,但每次都能戳中。 这会儿感觉他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 他那一顿,沈清水也感觉心头跟着一钝。 忽然涌起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关于他和唐宋的过去,很多过去,他根本就忘不掉,毕竟那是他的初恋。 都说男人对自己的初恋其实很难忘,无论如何都会有印迹。 何况,他给唐宋取名,他为唐宋铺路成就了今天的名模,然后唐宋又把他甩了。那么多好的、坏的,都是最深刻的。 这么多深刻的事,沈清水有自知之明,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要求他全部抹掉,但作为正常人,她一想这些,心里就压抑的疼。 比刚刚跟他吵架的原因疼的厉害多了! 宋庭君感觉她想把手抽回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掌心握紧,停住脚步侧过身看着她,“你又……” “这样走路不方便。”她还是找到了比较得体的理由。 他薄唇微弄,“是么?” 她继续试图把手抽回来,刚结束一次用力,反而被他忽然连同整个身体拽了过去,往路边的树荫里推。 “看看看!我就说他们在吵架闹别扭,下一秒绝对强吻!”路过的人在低笑私语,“我赌赢了,给钱快点!” 沈清水听到她们说话了,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推开他的时候人其实还在他怀里,听到他下巴压着她的脑袋:“现在好了,晚饭我都不想吃了,想开荤!” 番62、真下得去血本! 沈清水是趁机从他怀里溜出来的,然后快步自顾往前走了。 等宋庭君闲庭漫步的大长腿追上来的时候,她没有回头,但十分严肃认真的语调开口:“虽然还没到我非得结束这段关系的地步,但你鄙视我的人格是事实。” 男人微点头,看起来一脸诚恳,“所以你要怎么报仇?……我一定如数接着,绝不还手。”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走着,只有他一直在说话。 “晚饭吃的什么?” “既然我都解释清楚了,周末是不是能住我那儿了?” 正说着呢,宋庭君的手机响了。 他没有立刻接,把她带到车上,关了车门,他自己站在车外接通电话,“什么事?” 语调偏冷淡。 “你不就是想要交换条件么?”电话那头是宋老的声音。 宋庭君薄唇扯了一下,也就这么点时间就按捺不住了?果然是老了,定力下降。 他也坦然,“既然知道我要条件,那就是想好了给我打的电话?” “周末我找你谈。” 宋庭君很干脆,“没什么好谈的,没想好就不用找我,无非就是林向丽多关几天的事,总归我是不疼不痒的,你随意!” 宋老听他这么说话,简直气得牙痒痒。 他已经挂了电话,开门上车。 沈清水能看出来他的心情没那么差,甚至可以说有点愉快。 “想吃什么?”他在问她。 “你不应该有所补偿吗?”她答非所问。 宋庭君似笑非笑,“应该,那你想要什么?” 其实她有想过,但是没想好,所以那会儿只说再想想。 到了他的住所,沈清水特地进了屋就去客厅端正的坐着,一副准备谈条件的样子。 他看出来了,低低的一笑,给两个人弄了果汁才坐过去。 不过,他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有点要变脸的意思了。 她说:“咱俩要是哪天真的分手了,你会不会报复我,或者为难我?” “什么?”他一副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沈清水抿了抿唇,“这种事,又不是不可能,没什么好惊讶的。” 宋庭君审度的看着她,“你觉得我会允许你他提分手?” 这件事聊起来也挺自然的,她挑了挑眉,“万一相处久了发现不合适呢?在正常不过,总不能凑合着。” “哪里不合适?” 他一脸认真的追文,“大小长短你试过了就不合适?” “……” 她一脸无语,这不是试着谈一谈么,怎么忽然就拐弯了? 宋庭君开了电视,“明天老头子可能过来找我,你不用理会,早上多睡会儿,早餐会给你准备好。” 他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但是沈清水看了他,总觉得,对于让她做女朋友这件事,他确实很执着,而且过于执着。 第二天一早,宋老来的时候,沈清水知道,所以她才一直待在卧室没出去。 宋老一坐下,直接把一份合同扔到宋庭君跟前,“不就是想要这个?” 宋庭君拿起来大致翻了一遍,然后丢回桌面,倚在沙发上。 “一个五十的女人而已,真是下了血本!”不乏讽刺。 番63、突然觉得要一致对外 宋老听了他的话,也不敢示弱的冷哼,“不都是彼此彼此?你要这个证券公司,难道不是为了女人?” 宋庭君微微眯了一下眼,笑了一下。 “这么听来,你这个破公司是什么性质,自己心里还挺有数!” 宋老没接话。 宋庭君指了指那个合同,“字我会签的,但是限你三天之内把这个证券公司存在的问题给我解决了再送过来,否则我怕烫手。” 说罢,他像是知道宋老会说什么,薄唇微弄,“你要是想拖着不弄也没关系,反正我不急,急的是里面关着的老女人……和你。” 他们谈完那会儿,沈清水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等宋老走了,她才出去。 “我有点好奇你哥哥的事。”饭桌上,沈清水试探着看了看他。 “我哥比我年长将近十岁,那时候的风气跟现在不一样,但他崇尚恋爱自由,结果就是把自己气死了。” 这件事,宋庭君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 沈清水抿了抿唇,“是因为女孩子没了,所以抑郁而终?” 那得是很深很深的感情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宋庭君现在提起兄长的事,好像并没有多少悲痛情感了,显得很平和。 她看了他,笑了一下,“没什么,虽然有点悲哀,但其实还挺凄美,放到现在,那么纯粹的爱情,已经快绝迹了。” 宋庭君颇有意味的看着她,“也是。” 沈清水也看了他。 忽然觉得有点悲哀,他说这句话就表明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不浓烈,跟他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宋庭君勾唇,“你不喜欢我么?” 沈清水淡笑,“专心上课的时候没感觉,只有看到你为其他女人怜香惜玉之类的,才会感觉到喜欢,算不算?” 他笑,“这么说,我得多作这种事,帮你加深感情!” 她淡淡瞥了一眼。 “刚刚群里通知,周一一早就有个摸底考,所以我周日晚上回去住。” “好。”宋庭君答应得挺爽快。 周日晚上八点半,她回到宿舍。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不和谐的动静,看着宿舍里杂七杂八的人,她皱了眉,“怎么了?” “清水!”林茵茵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把拽住她胳膊,“她们太过分了,凭什么搜我们宿舍!” 沈清水能感觉到林茵茵特意套近乎,但是抓着她胳膊的手也有点抖是事实。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她放下书包,看了周围几个同学,名字都不怎么叫得出来,只好笑着道:“谁能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毕竟你们在我的宿舍里。” “她偷东西,还死不承认!”一个长发女生涂着胭脂色口红,语气霸道急促。 林茵茵偷东西? 说实话,沈清水不信。 这个时间,她急着帮她妈妈想办法,去找人脉还差不多,何况,她不缺钱。 “我根本没拿!”林茵茵也是气急败坏的反驳。 那一瞬间,沈清水看了看她,突然有一种必须得终止内讧,共同对外的感觉,所以看了那个女生。 “你们是有什么证据么?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报警,要搜也是警方来搜,别人我是不会点头的,这是侵犯我的隐私,除非你们保证不动我的任何东西。” 番64、还她人情 “不动!”那女生立刻出声保证,“绝对不动,你放心!” 沈清水看了一眼林茵茵,林茵茵也正急切的看着她,示意她不能让她们搜。 但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清水也只好让她们动手。 不过,那个女生刚去翻桌上的一个杂物筐,沈清水就遥遥的制止,“哎,那个是我的东西。” 没办法,她们只好翻别的。 找了会儿书架,显然没有找到她们要找的东西,于是看了旁边摆着的盒子。 那些是礼品盒,都是比较大的牌子,而且好看,所以林茵茵就都留下来了,很明显,她们要搜那儿的时候,林茵茵额头的汗都要掉下来了。 “那些也都是我的。”沈清水忽然淡淡的开口。 “你的?”旁边的人明显不信,那表情就好像怀疑“你买得起吗?” 谁不知道那上面印着的牌子,好几个都是属于奢侈品了,沈清水平时的衣服看起来最贵也就几百块,怎么可能消费这些东西? 不过,听过她八卦的人也是有的,虽然平时不敢传,这会儿还是偷偷凑到那个女生耳边,“听说沈清水后面有男人的,好像确实挺有钱,咱们是不是?” 她就只是坦然的站在那儿,“你们这是没找到东西呗?” “要么现在可以走了,或者,如果一定要继续搜的话,就按我说的,报警,警方来搜的话,我肯定无话可说的。”沈清水看了那个女生。 她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想搜什么,但看得出来,她们明显也是有所顾忌的。 只能盯着她,“林茵茵最好是真的没拿东西,要不然到时候我们就只能找你这个担保的算账了。” 沈清水笑了一下,“我担保了么?不是你们自己要搜她东西,那当然不能动我的!要动也行,我说报警你又不,怎么怪起我来了?” 对方也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气哼哼的走了。 关上门,沈清水也没坐下,看了一旁的林茵茵。 “谢谢。”林茵茵没看她,但是道了个谢。 “我作为舍友,是不是可以知道一下怎么回事?万一再发生一次,我可不想真的被扯下水。” 林茵茵抿了抿唇,“你不是不想卷进来吗,那就没必要知道。” 沈清水眉头皱了起来,“你不会真的拿了人家东西?” “狗屁!”这下林茵茵火了,一脸的义愤填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她们真以为我现在好欺负了?” “什么意思?”沈清水觉得,除了总是想着怎么攀上有钱人这一点,其实林茵茵人品确实没什么大问题的。 所以,她还是偏向于相信眼前这个人。 她母亲出事这个事,估计有同学知道了,所以欺负她? 林茵茵起身,果然从最底下的盒子里面的泡沫堆拿了一堆耳坠出来。 很精致,价值这东西,沈清水不懂,但是起码知道好看,她还见林茵茵戴过。 “这是我自己的耳坠!徐淼买了个高仿把我掉包了,我现在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怎么就成偷了,可不可笑?!” 沈清水看了看另一对,确实基本一模一样。 “你确定知道哪一对是真的?” 林茵茵看了她,“你跟着宋庭君真该好好识识货!” 说着,林茵茵朝她很自然的凑近过来,指了指耳坠的圆环,“呐,看到没,这个内侧的字体是激光刻上去的,应该是行楷,但是这个高仿的字体虽然看着像行楷,但是字母收尾的地方弧度都不一样!” “还真的是……” 两个人脑袋对脑袋研究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发现太亲密的时候林茵茵抿了抿唇,起身收了东西,有点不自在,还是道:“反正今天的人情我会记着的,毕竟这笔钱对我很重要。” 钱? “我要把东西当了,免得再找我麻烦,我又没证据证明哪对是我的。”干脆当了,省事。 听得出来,她缺钱,沈清水多少也能猜出,应该跟她母亲的事有关系。 这事,她帮不上忙。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过了会儿,林茵茵可能不想欠人情太久,干脆问她。 沈清水笑了笑,“也没帮你什么,不用。” “我可不欠人!”她轻哼。 想了想,林茵茵给她抄了几组代码,“给!” “什么?”沈清水看了一眼,车牌号? “上面的是股票,下面的是基金,股票我估计你也没开账户,不过基金网上就可以买,最近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过段时间肯定会大涨的。” 沈清水当然不信,而且她从来不买这些东西。 “不信我是?”林茵茵看了她,“要不是还你人情,我还不乐意告诉你呢!” 只听她道:“我知道你跟宋庭君在交往,也没想抹黑他,不过,他最近会从他爸手里接手一个证券公司,为的就是公司经理的几个股票。” 沈清水知道林茵茵的母亲跟宋老接触近,所以第一手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 不过,“宋庭君缺那点钱?” 林茵茵笑了一下,狐疑的看了她。 “你不知道他有个前女友吗?他现在是不缺,但是那个叫唐宋的应该很缺,缺得都要跟我抢男人了,臭不要脸!” 抢男人? 沈清水挑了挑眉,她们的事,她是不想掺和,脑力不佳。 但是对于她说的事,其实比较感兴趣。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宋庭君就是为了帮唐宋止损,不惜买整个公司,然后扶起唐宋持有的这几个股票,不信你看着。” 说罢,林茵茵最后看了她,“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发财的机会,反正我把人情还了!” 番65、也就你傻 沈清水听完也没表示什么,不过林茵茵说的这些个东西,她还是留意了的。 虽然之前她从来都没有碰过基金,更别说是股票了,反正她最近一分钱都没花自己的,所以小金库还是有点的。 当然,这事,她觉得没必要跟宋庭君说,前提是他自己主动跟她提起。 显然,接下来挺长时间,宋庭君没跟她提过这个事情。 如果林茵茵说的是真的,那想必这是个比较需要时间的事情,毕竟要操控的数据应该不少,要掌控很多东西。 林茵茵的母亲早就被放出来了,但是好像罚了不少钱。 她从林茵茵那儿知道的。 所以那段时间,林茵茵也显得很忙,在宿舍里基本看不到她的影子,每一晚也都回来的特别晚,而且多数身上都带着酒味。 “马上期末考了,你不用做准备的吗?” 沈清水这两天睡得晚,台灯还没关,手里捧着书,看了回来就直接倒在床上的林茵茵。 林茵茵睁开一只眼,看起来不算是醉酒,但估计有些迷糊了,听到她说话,笑了笑,“我看看你笔记就好啦,你不会不给看?” 她:“看啊,收费,一页纸一百。” 当然是开玩笑的。 谁知道林茵茵还真的直接拿了自己的包,然后一倒,哗啦啦的,床上立马飞起了钞票花。 沈清水愣了一下,“你是出去做兼职?” 林茵茵抓了一把给她,“做什么兼职,我说打麻将赢的你也不信,所以就不用问了,反正是血汗钱。” 最近她们俩没多少交流,但是上次才事情之后关系无形中就缓和了。 她帮林茵茵叠好了钞票,绑起来放回她包里,“明天去存了,放着也怪碍事的。” “我今晚碰到宋庭君来着。”林茵茵忽然道。 沈清水满不在意,因为他们每天都有联系,她知道他今晚有应酬,估计是去了同一个地方,也不奇怪。 “他有没有跟你说,唐宋最近跟他缠得有点紧?” 她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淡笑,“工作有交集,不清楚。” 据沈清水所知,唐宋之前来过泊林,但是最近工作重心应该在南都那边。 “你怎么这么好骗啊?”林茵茵坐了起来,皱起眉看着她,“我告诉你,就唐宋那种女人,但凡哪个黑暗的角落里没看好,保准就爬到男人腿上去了!” “男人这种东西,有时候不是用脑子思考的。” 林茵茵撇撇嘴,“乔田是唐宋的老板,今晚说是跟着乔田来的,开玩笑,我才是乔田带的女伴好么?一看就是来蹭宋庭君的,也就你傻。” 沈清水之前就因为唐宋的事跟他聊过,反正宋庭君对前任应该是没什么念头的,所以她相对来说,比较放心。 “所以,你们谈什么了?”她还是问了句。 林茵茵白了她一眼,“我跟乔田后来去见其他客户的,我怎么知道他们俩聊什么?喏!我帮乔田拿下的项目意向,所以这是奖励!” 就是血汗钱。 番66、我说不行,你就不回去? 沈清水无奈的笑了笑,“既然是你的血汗钱,那就好好留着,我就不跟你瓜分了。” 她帮林茵茵脱掉鞋子,往床里面挪了挪,“你不卸妆不洗澡了?” 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迷迷糊糊的。 林茵茵只是闭着眼睛摆摆手,还真是不拘小节,翻个身,被子一扯就真的睡了。 皮肤好,长得精致,人有年轻,果然是任性,带着妆直接睡。 沈清水睡前帮她在保温杯里倒了热水。 相对应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的桌子上就已经放了一份温着的早餐。 “起这么早?”沈清水坐在床上发会儿呆,看着敷面膜的林茵茵。 林茵茵转过来,敷着面膜也笑了笑,“不早起不行,化妆品都腐蚀了我一夜了,正好给买早饭!” “你今天是不是也去自习?我跟你去,笔记借我看看不?”她接着道。 沈清水倒是诧异的看了她,“你今天不出去了?” “考试要紧。” 快到中午。 本来她们说好是一起去自习室,下午去图书馆的。 不过,在自习室待了一上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沈清水没穿外套,再回到自习室就感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嗓子也开始发痒。 明显是换季感冒姗姗来迟,没量体温也知道她估计有点发烧,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图书馆里待了没多会儿,她就想回去躺着。 “我先去给你买点药,吃完你去捂被子,我自己看书,下午给你带饭回去?”林茵茵一边给她收拾书包,一边看了她。 沈清水笑了笑,“说不定回去喝个感冒冲剂就好了,没那么娇贵。” 林茵茵瞥了她一眼,“你上上周还咳嗽鼻子堵来着?怎么能病,看看我,散养的就是好养活。” 确实是,沈清水好像没见过林茵茵生病,看着细皮嫩肉,娇滴滴的,但确实身体棒棒,怎么熬夜、喝酒折腾都挺好。 这边正说着呢,沈清水的手机响了。 宋庭君打过来的。 她看了会儿,出了图书馆才接听,“喂?” “在宿舍么?” 她微蹙眉,“没有,不过马上就回去,怎么了吗?” 他来学校了,不知道什么事,已经进来了。 “那我不用陪你回去了,免得当灯泡,让他监督你把药吃了睡一觉。”林茵茵把书包递给她,然后自己返回图书馆。 宋庭君在宿舍门口等她,双手抄兜,然后走过来顺势把她的书包拿了过去,等着她开门。 “有事吗?”她一边开门,一边回头看了他一下。 男人只是“嗯”了一声,等进了宿舍,放下书包,才说:“得回一趟南都,不知道哪天再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的盯着她的。 沈清水听完了,也看了他,“有事你就去忙啊,跟我说干什么?” “跟唐宋有点关系。”他倒是主动坦白了,依旧盯着她的表情,而且是一寸一寸看得很仔细的感觉。 她想到了林茵茵说的那个事。 “你跟我说,又这么看着我,是我说不行,你就不回去了?” 番67、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宋庭君听她这么说,侧过脸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你不想让我回去?”片刻,他才再次征询,一脸的认真。 沈清水忍不住笑了笑,语调带着几分轻快,“我不是问你了么?得你回答了,我才知道怎么跟你说啊。” 他这才点了一下头,“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过去,我可以考虑让别人去经手,反正区别也不是很大。” 她也在想,按照林茵茵的说法,就是那个证券公司出了什么政策,然后几只股票会出现波动,估计唐宋要亏钱。 这种事,远程运营就够了,他为什么非得亲自跑回去? “唐小姐知道自己手里的股票要亏钱,不会是还想选择自杀什么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就柔唇微弄,目光颇有意味的看着他,那里边也毫不掩饰的带上了几分嘲弄。 宋庭君眉峰微微皱起来,“你知道?” 沈清水表情十二分的坦然,看了他,“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我觉得很正常,没什么意外的,都快习以为常了。” 他越听她这话,就越觉得不对劲了。 什么叫做已经快习以为常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看不出来她的不高兴,那就真的太迟钝了。 他一旦思考问题和态度摆正,就习惯的舌尖轻扫唇畔,略低眉,这会儿也下意识的朝她身边靠近过去,让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沈清水也没有抗拒,安然的站着。 “我知道,跟她之间的牵扯可能让你觉得不高兴,我也跟你保证过不再和她有任何的感情瓜葛,所以,保证这只是工作上的事,嗯?” 他说话的时候距离她很紧,总让沈清水有一种随时都会碰到她额头的错觉,气息弄得她没办法正常思考。 所以她微微偏过脸,“我也没说不让你处理工作……你站好……远一点!” “不!”他几乎直接对着她耳边说话了,手腕很自然的环了她的要,顺势靠在桌边。 沈清水还是看了他,“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喜欢我么?但是为什么就是没办法跟前任划清关系?别人不都是分开了就老死不相往来?” 他稍微拉开距离,看她的表述,就知道刚刚其实胡思乱想了不少,情绪也是用理智控制着的,但这会儿多少有些起伏。 “不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如果不喜欢,气老头子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不把你送走?还有……” 他微微勾唇,声线柔和了下来,“不是一直挺想去旅游么,学期结束带你去,线路都计划好了,酒店也订了……” “你是在用这个迷惑我么?” 带她去度假,然后他就去处理唐宋的事? 当着她的面就开始玩偷换概念的事了啊,不正面回答问题,跟她扯这些煽情的。 “唐宋真的闹自杀?”她刚刚其实完全就是随口说的。 没想到宋庭君还真的点了点头,“她所有身家性命都押在股票上。” 沈清水好一会儿没说话。 半晌,才悠悠的道:“原来,你处心积虑要从你爸手里,把公司拿过来,是为了她啊。” 有一种一语中的的猝不及防。 “清水。” 她没让他说话,拿了杯子喝水,嗓子痒,忍了没咳嗽半天,不想让他知道她发烧,不然弄巧成拙,显得她挑唐宋闹自杀的时候装病呢。 番68、好戏来了挡都挡不住 沈清水没再去图书馆,在宿舍睡了一觉,醒来没一会儿,林茵茵就回来了,先是看了看她,然后皱眉,又再看她。 终于问:“你没吃药吗?” 她这会儿感觉嗓子疼得都说不出话了,只好摆摆手。 林茵茵表情十分责备,“怎么回事?宋庭君人呢,就没管你,这么走了?” 先不说他是她男朋友,这还是不是男人了?看到女孩子生病还甩手走人。 “诶行了你躺着,我出去给你买药,然后带一份粥和青菜,反正你这样估计也没什么食欲,小笼包要不要?” 沈清水摇头,她现在还想睡。 林茵茵虽然表情显得很冷淡,但确实是十分体贴的,帮她掖了掖被子,“别起来听到没,上洗手间直接裹薄被子去,衣服换来换去又受凉了。” 林茵茵走的时候,沈清水本来想由衷的说个谢,但她只给了个背影。 说起来,林茵茵可不是会照顾人的主,沈清水也就是第一个,之所以她肯照顾沈清水,也是因为自己最清楚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多么的无助。 她从小几乎就是一个人长大,母亲很少管她,记忆里最严重的感冒是发烧烧了一夜几乎死过去,第二天早上,她母亲一身酒味的回来才发现她不对劲,幸亏是早上回来了…… 不然她现在可能真的挂了。 也正因为那种无助,林茵茵几乎不允许自己生病,一旦有点感冒迹象,立刻一堆药伺候。 所以,她也懂沈清水现在的感受,也所以对宋庭君这甩手走人的行为就更不齿了。 当然,她也算是很乐意照顾沈清水,谁让对方帮过自己? 南都。 那两天,唐宋持有的几只股票动荡这事也算是沸沸扬扬,因为不光是她遭殃,怨声载道的股民并不少。 尤其,不知道他们从哪听来股票之所以会一夜猛缩水,是宋庭君的手臂,是他要逼迫唐宋转签到他旗下的手段。 所以冒头都指向了他。 舆论这东西,能摧垮的东西可不少,宋庭君也没打算为这件事被喷,所以他第二天就约见了唐宋。 目的,当然是解决问题。 唐宋在医院病床上,四肢完好,就是情绪波动不小。 看到他,眼神多少有些怨,“你不就是想把我签过去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那就是想好了。”宋庭君自始至终表情甚少,看起来也并不想废话。 唐宋甚至感觉,只要她说话,他估计下一秒就能把经纪人都叫来,开始弄转签合同。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绕这么大圈子,是觉得我当年我甩了你,现在想得到我又开不了口吗?” 宋庭君似乎是低低的笑了一下,“你怎么不认为,把她签过来,是为了报复你?” 自我感觉真是过分的良好。 唐宋柔唇轻扯,“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我难道不清楚?” 男人眉眼轻抬,“我有女朋友。” 唐宋笑,“那个女佣?挡枪也不找个过得去的,再说了,女朋友又怎么了?也一样可能是不被放在心里的人。” 宋庭君双手闲适抄兜里,从病房这边看过去,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我只是想说,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把你签过来,就是为了减少跟你谈话的交集,免得你多想,更免得清水误会。现在看来,你想的确实不少。看来手段不够狠?” “你!” 唐宋被这么拆台,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但还是扬起下巴,“知道你爱面子,总归不还是想要把我留在你名下公司,留在你身边?” 宋庭君没再接这个话,只看了时间,“既然点头了,我会安排人过来接洽,还有……” 他顿了顿,“既然到了我名下,那这条命就不光是你自己的了,还得替我挣钱,懂我意思?” 唐宋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个,就好像她是赚钱工具。 愣神的时间,他已经出去了。 乔田来病房的时候,她的情绪还在宋庭君跟她说的那些话上,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乔田拿了两份材料放到她面前,她要不是在床上,估计就直接炸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看完内容,抬头盯着乔田。 乔田语调平淡,“上面写的很清楚了,我知道宋庭君会把你要过去,既然是这样,我在你身上的投资那自然是要收回的,我是生意人。” 谁做亏本的买卖? 唐宋气得胸口都在起伏,“收回去?那我这些时间提公司挣来的又怎么算?” “公司包装你,让你重新回到公众视野,给你立人设、搞口碑花了多少钱,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唐宋觉得可笑,“钱我不可能给你!我也没有,我的财产已经缩水到负值了!你想要命倒是有一条,自己跟宋庭君要去!” 番69、她的价值到底在哪? 乔田一听这话,眉头瞬间都快打成了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宋闭了眼,漠不关心的继续靠着床头,看起来打算不再跟他纠葛。 当初,她选择乔田的时候就知道其实对方并非什么好人,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反正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外面她的名声虽然听起来还不算很差,但如果再补复出,她都快入不敷出了。 所以,那时候的她,也是别无选择,更何况,乔田为了对付高仁兮,也刚好需要她,也就刚好凑一块儿去了。 她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反正是自己选的。 但让她给乔田赔偿,那是不可能的,凭什么?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而已。 更何况,宋庭君马上就会把她签过去,有宋庭君的公司庇护,她根本不用担心乔田敢来为难。 不过,这会儿,唐宋靠在床头陷入了若有所思。 刚刚她虽然被拆台,但知道宋庭君说的话肯定不全是假的,他如果对她还有感情,态度不至于那么差。 所以,他为什么一定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把她弄回身边?她自己都不敢自诩自己的价值有那么高。 可他既然这么做了,那她何必心安理得? 第二天一早。 宋庭君那边果然就派了专门的律师过来,让她的经纪人也过来了,可以说,虽然是私底下签约,但非常正式和严谨。 如果从他的个人出发,哪可能这么细致? 猜测归猜测,唐宋没得选,当然是会签字的,不过她也有条件。 “乔田是我之前的老板,你也知道,他现在要跟我明算账,要的钱不少,我根本拿不出来,你应该可以帮我解决?” 律师表情肃然,目光落在面前的文件上,态度也显得并不亲,“这事,唐小姐只能跟宋总谈。” 唐宋无声的笑了一下,知道这是律师的推脱。 “那既然是这样,这个字我现在可没办法签,反正你们宋总非要我不可,我就这么点不算条件的条件,你确定不管?” 律师微微蹙眉,“我乐意帮你传达一声。” 说着话,律师真的把合同收了回来。 唐宋还真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难道不着急签?脾气怎么跟现在私底下的宋庭君一样的烂? “那我现在跟他说!”唐宋阻止了律师的行为。 因为她担心今天乔田再过来,必须赶紧把这件事落实下来。 律师面无表情,但看起来是默许了。 唐宋打通宋庭君的电话,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小片刻。 然后传来宋庭君不紧不慢的语调:“你是想让我替你给了这笔钱?” “我为什么给他钱?不可能!”唐宋轻哼,“乔田什么样我最清楚,他怎么没钱的我也清楚,不就是因为身边养了个会吸血的女人,年纪不大,手段倒是不少!” 宋庭君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烂账可没兴趣。 “所以,让我做什么,直接点,干脆点,我没那么多时间。”他嘴皮子都是不耐烦。 “律师说你这是不算要求的要求,往后还要有算要求的要求?”宋庭君随即问了一句。 唐宋微顿,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耐烦,所以不可能这个时候说,也就笑了一下,“律师就是不一样,咬文嚼字的理解力很厉害,但我没那个意思。” 番70、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清水发烧烧了两天,都是林茵茵在照顾,虽然她必须紧急抱佛脚看笔记,但还是牺牲时间照顾她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被照顾了两天,所以第三天的时候,林茵茵稍微的神情不对劲,沈清水就看出来了。 “你有事?”她合上书,看向林茵茵。 对方只敷衍的摇了一下头,“没事。你还有别的笔记么?” 沈清水挑眉,“就那本,重点都在上头,你不用再看别的了,顶多临时有作画题目,那就靠你双手发挥了。” 结果林茵茵说了句:“不看书不知道干什么。” 嗯?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这种状态,那就是心里比较烦,以此转移注意力? 她有烦心事? 沈清水干脆放下书,“我觉得呢,我们俩虽然算不上什么好闺蜜,但反正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几斤几两,那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你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她这话说的听起来挺随意,但去很容易拉近关系。 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林茵茵的家庭情况,她的私人事情,沈清水确实知道得七七八八,都差不多了。 而她的情况呢,最隐私的莫过于跟宋庭君,林茵茵也知道,可不就是彼此知晓几斤几两? 大概是她说的话确实到了心里,林茵茵看了她一会儿。 过了小半分钟,终于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唐宋跟我抢男人么?” 沈清水点了一下头。 她之前听了林茵茵说的,还专门去搜了这个乔田的料,所以知道得差不多了。 乔田这个人看起来也不算玉树临风,但反正是过得去,因为不算丑,何况好歹也是个公司创始人。 但是林茵茵这么好看,加上唐宋那么高傲美貌,都在抢他,就有点不能理解了。 只听林茵茵接着道:“他跟唐宋现在差不多是要掰了,当初签唐宋进来,花了不少钱,给她弄资源更是烧钱,听起来,他想让唐宋给公司一部分违约金。” “违约金?”沈清水蹙眉,“唐宋要离开乔田的公司?她不是好容易才进去的么?” 林茵茵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她。 “你又不知道?” “我要知道什么。” 笑了一下,林茵茵才接着道:“宋庭君要把唐宋签到他名下的公司,那就是让唐宋违约,要不是逼迫唐宋到他公司,他至于操纵股票这么大动干戈?” 沈清水抿了唇,没说话。 整件事的确一下子就通了。 “唐宋必然不会给钱的,不过这事她说了不算,也弄不过乔田,非要不给,就只能让宋庭君帮她。” 林茵茵叹了口气,“我听乔田说了,宋庭君肯定会来查我,利用我来闹得乔田上不了台面,也算侧面牵制,到时候舆论一倒,唐宋光明正大的跳槽,给什么违约金?” “他们能查你什么?”沈清水暂时没去想自己的事。 林茵茵撇了撇嘴,“能查的多了,而且都上不了台面,我母亲什么样,我自己什么样,自己心里有数,但对得起良心。” “可别人查出来引到舆论,那就不一样了,很可能直接影响我现在的学业,更严重,就是我读完这个班,也做不成设计师,未来全毁了。” “我绝不甘心!” 确实沈清水能看出来,林茵茵对这个行业是很有想法,也很用心的,当初来这儿,估计也花了不少力气才进来。 如果真的被影响到没了未来,那确实够严重。 她好气,所以试探着,多问了句:“你跟乔田……真的?” 对此,林茵茵白了她一眼,并没有仔细说明,只一句:“这种事情,真真假假,你以为外面的人关心?他们恨不得全是真的!” 沈清水也只能安慰几句。 她们考试只用两天。 宋庭君当然还没返回,沈清水也没打算直接回南都,免得尴尬,但电话还是联系的。 “你又要签唐宋?”她问得很直接,而且用的又。 宋庭君似乎并不惊讶,也很坦然,“嗯。” 他还没说下文,她接着道:“这是你的工作决策,我肯定不方便说什么,但是为了签唐宋就要踩林茵茵,是不是不太合适?” 宋庭君当然是不消几秒就听出了她更深一层的意思。 “你跟林茵茵,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倒是没有讽刺,就是带着一点点揶揄。 是不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种女人逻辑?林茵茵是唐宋的情敌,唐宋是她的情敌,所以她把林茵茵当朋友? 宋庭君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有点儿傻的可爱! 番71、他们之间不简单 “我跟她关系怎么样,不是你现在应该关注的问题,你很明白我什么意思。”沈清水语调很严肃。 宋庭君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并不是我希望你怎么做。”她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为了唐宋,连累到无辜的人。” 宋庭君笑了一下,“林茵茵无辜么?” “她不无辜?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凭什么她要被你们调查隐私?如果是因为她和乔先生交往……她没有跟别人交往的自由么?” 这话真是差点惊到宋庭君,“你确定今天脑袋是清醒的?” “乔田是什么样的人你多少也知道,林茵茵跟这样的男人鬼混,你觉得没半点问题?” 沈清水这会儿越发理直气壮,“男未婚女未嫁,本来就是感情自由,你管人家是老牛吃嫩草还是什么?” 这时候,宋庭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跟林茵茵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思想都跟着影响了?”他确实有理由怀疑一下,“别告诉我,万一以后有这样的情况和机会,你为了钱为了生活,也会选择找这种男人?” 沈清水略微吸了一口气,“有什么不可以,只要都是单身,不都是自由的,相爱就好了。” 宋庭君抬手按了按额头。 “不就是不想让我为难林茵茵,你真不至于把自己的思想拼命往她身上看齐,还是保持你自己的为好。”怕了。 然而,宋庭君既然是生意人,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果然,只听他悠悠然的道:“这件事我答应你了,那是用我自己的血本去换,所以,你好歹也得给我点补偿。” 沈清水不会问他想要什么,因为他这种人,不可能张嘴就说,一定会深思熟虑的。 “暂时没想好,想好了会告诉你。”他道。 “我可以挂了么?”她启唇。 宋庭君不高兴了,“给我打电话就是给林茵茵求情,没别的了?” 她象征性的一笑,“你还想要什么?” 听听这嫌弃的语调,宋庭君一度觉得他就是个小狗腿子,还得对她那冷淡的性格小心翼翼,否则一个不高兴,保不齐他就被甩了。 被甩一次就算了,那件事对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波澜,但被甩第二次怎么能说得过去? 沈清水也没把他这个要求放心上,只要他不为难林茵茵就行。 第二天,林茵茵给她打电话,“你回家了吗?” “没有啊,在想要不要找兼职。” 林茵茵不管她想干嘛,只是道:“你就告诉我你在哪,我过去找你,一起吃饭?” “……”她稍微顿了会儿,然后反应过来,笑了笑,“不用,我没有刻意帮你,可没想居功。” 林茵茵对着空气白了一眼,一贯的心口不一,“我也没想谢你啊,只不过是放假了,食堂好多关门,不知道去哪吃饭,一个人吃没意思!” 最后沈清水还是被她软磨硬泡,还是一起吃饭了。 地方不算豪华,但是挺有格调的,气氛也很安静,是她喜欢的类型。 “特别正宗的中餐!”林茵茵笑着坐下。 沈清水看菜单了,知道正宗,因为菜名就挺正宗的,“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不容易找。” 林茵茵脸上的笑意稍微淡了一些,然后给自己倒水,“之前,一个朋友带我来的。” 那会儿,沈清水还没怎么在意她所说的这个朋友,但是没过会儿,她就很确定自己猜测了。 这个朋友,就是之前来宋庭君家里闹跳楼的高禾兮。 饭才开始吃,她就看到了不知道从哪走出来的高禾兮,反正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眼神是紧盯着林茵茵的。 林茵茵背对着高禾兮,当然没发现。 沈清水看高禾兮的眼神,总觉得执着到有点仇恨了,所以轻轻皱了眉,“林茵茵。” “嗯?”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是轻快的。 然后随着她的视线看到高禾兮时,整张脸一瞬间就掉下冰川似的,不管是冷,还有点发白。 但沈清水看得出来的是,她这脸色,不像是嫌弃,说不上来是什么,估计他们之间没那么简单。 “我跟朋友在吃饭,如果你有事,麻烦你能不能之后再说。”林茵茵率先开口,十分的认真。 认真中,总觉得带着那么点祈求。 沈清水看到高禾兮紧握着拳头,脸上也是隐忍的,但声音还算缓和,没有失控,“怕什么?你是怕我说什么不光彩的事,让你连唯一交到的朋友都没了?” 番72、要不要去凑热闹? 林茵茵听完高禾兮的话,脸色已经更难看了,但又努力的抑制着,“你最好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 沈清水算是发现了,高禾兮是打算嘲讽林茵茵的,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跟林茵茵差不多,痛苦多过嘲讽,估计本意不完全是嘲讽。 “难道不是么?”高禾兮冷哼,看了沈清水,“你好歹不也是宋庭君的女朋友吗?竟然也看得上她这样的朋友?你是不是不知道她交不到朋友?” 言外之意,就为了告诉她,林茵茵有多差劲似的。 不过,沈清水左右看了看这两人,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端了自己的水,“高禾兮,你之前还因为怕宋庭君为难林茵茵的妈妈,所以跑到他家里求情,既然这么喜欢林茵茵,这会儿跑来当着她的面诋毁她,你这是哪出戏啊?” 林茵茵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好像她对高禾兮去求情的事情根本不知道。 沈清水笑了笑,“你不会以为你妈妈出来这么快,只是罚款,是因为真的我在帮忙?” 颔首指了指高禾兮,“他去求宋庭君来着,看来没跟你说这个事。” 沈清水是看出来这两人没有相互恨对方,所以当了个好人而已,反正能当好人为什么要当坏人呢? 别的她也没说,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末了,她看向高禾兮,“这饭点是你以前带林茵茵来的?然后你现在也经常来?” 要不然今天不会这么巧的碰上。 “所以,你现在确定还要站在这里对她冷嘲热讽的,我们还在吃饭呢。”沈清水语调不疾不徐。 但其中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高禾兮几次重重的呼吸,最后终于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大步出去了。 对面的林茵茵抬头盯着她看。 “不用这么看我,我不是月老,只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搅,何况我自己本来心情就不太好!” 林茵茵听她说得这么不近人情,忍不住笑了一下,“有时候咱俩真的有点像。” 口是心非。 难怪外人看起来都带刺的舍友,居然还能成朋友。 “我算是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跟我一个宿舍了。”沈清水忽然故作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茵茵皱眉,“为什么?” “高禾兮说了,你没朋友,所以去哪个宿舍估计都被退货,最后就剩我这里了。”本来她的宿舍,肯定是按照宋庭君的意思,单人居住。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两人都没再说太多客套话,聊的也不算多,但气氛出奇的和谐。 一直到出了餐厅,两个人又默契的在附近小广场溜达。 “你跟高禾兮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变成了乔田呢?”沈清水双手放在兜里,慢悠悠往前走,并没有去看林茵茵。 这样问,比较自在。 林茵茵笑了一下,带点儿苦涩,“不为什么啊。” 过了会儿,忽然道:“在这儿待着也无聊,过两天咱们还是回南都,假期不短呢。” 说实话,沈清水不太想回去,但是家里人也问她什么时候回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母亲不是就在泊林么,你回去干什么?”她随口问。 “陪你回去啊,唐宋都要上天了,我没事干,看不下去,她不是想怂恿别人查我弄我么?我手痒了。”林茵茵说得轻描淡写的,大步往前走着。 沈清水挑眉,然后有点想笑,怎么感觉要看到什么女人之间的大戏一样? 但这好像是她的事……怎么是林茵茵义愤填膺的? 孤独的人,往往不是因为凉薄,而是因为没人可以和她共鸣,也不是交不到朋友,而是她觉得周围的人都没值得交。 林茵茵大概就是这样的,沈清水在想。 但这样的人,认真起来最认真。 唐宋的事,林茵茵完全没必要这么专门对待,可她显然是打算这么做的。 回南都的机票是林茵茵订的,订完了才跟她说,不当回事的笑着,“我买比较便宜!” 估计是因为乔田的关系。 看得出来,她跟乔田在一起,确实能享受一些东西,乔田对她好像也并不是很差,沈清水实在是看不太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都不问了。 “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下了飞机,林茵茵就神秘兮兮的看了她。 沈清水皱眉,“谁知道,只知道你非要定今天的票。” 林茵茵有模有样的摇头,叹息,“就你这样的,放电视剧里顶多活三集。” 然后道:“唐宋被宋庭君签过去,今天正式发布,有记者会,想不想去看看?” “……”这事,她确实,一点也不知道。 番73、你私生子啊? “走走走!”林茵茵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拉了她往前走,等着约好的车。 地址是林茵茵报的,沈清水上车之后就靠在座位上若有所思。 “在想一会儿怎么对付狐狸精吗?”林茵茵打开包包,拿了粉扑,“那还是补个妆比较实在!” 她稍稍向旁边躲了一下,“我不喜欢化妆。” “媒体的镜头喜欢啊!”林茵茵一脸生气,“你过去,好歹要比人唐宋亮眼?不然哪还有气势?” “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沈清水有些好笑,任由她折腾了。 林茵茵心底轻哼,当然上心,她就是小肚鸡肠,惹过她的人,反正一个也别想好过,当然了,宋庭君那种她干不过的暂时除外。 “我只是在想,唐宋之前跟着乔田,别人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就算回到宋庭君名下的公司,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林茵茵笑了笑,意味深长,“你是好奇,她这次想卖什么人设?” 嗯……差不多。 沈清水确实这么觉得,宋庭君先前似乎也是对外表明过的,他和唐宋已经没有任何私人感情的瓜葛,所以,签个人而已,至于这么隆重么? 所以,必然又是唐宋的主意。 其实沈清水并不生气,她现在看唐宋,总有一种在看小丑跳舞的感觉,还挺信宋庭君不会着她道的。 “唐宋想玩什么把戏我也不太清楚。”林茵茵一边仔细的帮她摆弄眉毛,一边道:“但肯定没什么好事,她那种人,身边是缺不了男人的。要不然路不好走。” “懂的还挺多!”沈清水笑了笑。 林茵茵眉毛挑起,“你不看看我几岁就开始跟五颜六色的人打交道?” 沈清水:“第一次听说五颜六色可以用来形容人。” “你不觉得很贴切么?可能因为我妈的缘故,我觉得这个词语形容人最合适。”顿了顿,林茵茵又低低的的说了句:“但我也遇到过很纯净的人。” 那个人,就是高禾兮。 沈清水猜的。因为高禾兮确实够单纯,单纯得都有点蠢了,为了她很轻易的就想放弃生命。 她们抵达发布会的时候,应该是快开始了,场内媒体基本就位。 沈清水被林茵茵拉着往里走,猫着腰,“去哪里?人家都是专门有位置的?” 林茵茵头也没回,“你傻呀?你位置当然是在台上了,暂时屈居一下而已。” “……” 林茵茵还算挺沉得住气,发布会开始半小时,反正是什么都没做,听着唐宋讲了半天自己的成名史,和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感谢了身边各个角色。 “差不多该说说兜兜转转的情史了。”林茵茵淡然的挑眉,自若的给她预告。 果不其然。 “大家都知道,我跟宋总很早就认识,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他的支持。我曾经不小心走错路,他依旧愿意把我带回来,一如当初……” 沈清水看到宋庭君稍微蹙了一下眉。 估计是稿子里没有这个内容,而且唐宋说这个,明显已经有点往暧昧的方面靠。 底下的记者也很配合,立刻积极打断,“唐小姐这次跟宋总重归于好,是不是代表的不仅仅的是工作方面?” 唐宋礼貌的笑着,“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我跟宋总现在真的只是朋友,我最近要好好工作,否则流量都快没了,其他事,恐怕没时间考虑哦!” 这话听起来,不就是让别人以为是宋庭君又一次巴巴的请她回来? 唐宋真是一点都不愿意服输的人,何况,她很清楚,宋庭君叫她回来必然有事,可私底下宋庭君又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她当然就只能借助这个发布会造声势,至少让外界知道她的回归依旧应该是众星捧月的,谁也别想看低她。 “其实你还是很渴望宋少再次成为你裙下之臣?”林茵茵忽然笑嘻嘻的站起来。 唐宋明显脸色僵了一下,极其难看,必然是见过乔田带林茵茵出席宴会什么的。 不过,下一秒,她就礼节式的笑着,“这位是哪家记者啊?你没戴工作证不能进来的!” 林茵茵不屑的眼神,抬手还招呼了一下,见惯了场面的样子,“大家今天难得来捧场,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现场出现了不少窃窃私语。 台上的唐宋正给不远处的助理使眼色,当然也看了宋庭君。 宋庭君的视线在看到沈清水的时候就没理会唐宋了,眉峰轻蹙,带着几分询问,但是被他重视的人直接移开视线没鸟他。 只听林茵茵在众目睽睽下讲起了她所谓的故事,“唐大模特确实很出名,界内的名字也算名副其实,毕竟身段好,但是她之前消失过一段时间,然后又复出,如今是被宋少花大价钱挖过来的,想知道宋少为什么挖她?” 当然想,谁不想,这么大的料。 “那你们首先应该好奇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当初唐宋小姐把宋少甩就失踪了呢……” 林茵茵的话说到这里,终于有人从旁边拉了她,不让她继续,要把她带出现场。 她倒是也不是十分坚持的样子,只看了看宋庭君。 宋庭君脸色不太好看,所以林茵茵没有继续说太多,只是高声一句:“你们要是好奇,后续自己继续挖呀,反正唐小姐最近一定需要很多曝光度。” 五分钟后。 沈清水和林茵茵都被扔到了一个屋子。 然后推门进来的就是宋庭君。 “回来不跟我说?”他走过来,眉峰微郁。 沈清水稍微侧过身,“本来想捉奸,提前说了多没意思。” “捉到了?”男人唇角似有若无的弧度。 末了,宋庭君转头看向那边已经事不关己的林茵茵,“你出的好主意?……看来我对你们母女俩真是不该留一点仁慈。” 林茵茵吹了吹指甲末,皮笑肉不笑,“哦,那宋少您继续欺负,反正我和清水是朋友,清水不是不让你查我么?你看她让你欺负我不。” 宋庭君嗤然,“听到了,被人当垫脚石很有成就感?” 沈清水,“还好。” 他“嘶”的略吸气,抬手想弹她脑袋,但最后憋住呼吸,作罢,只把她扔到了旁边柔软的沙发上,“回去了再跟你算。” 然后走到林茵茵跟前,“想干什么?” 林茵茵漫不经心,“没,就是听说唐宋想弄我,不舒服,让她新签约的时候吃点苦头。” “苦头?” 林茵茵点头,“或者,你也可以换个方式了解,你这么费力气把她弄到身边,我是帮清水弄清楚缘由,不然她多憋屈。” 宋庭君:“你哪个眼睛看到她憋屈了?” “清水晚上躲被子里哭的时候你当然没看到了!” 沈清水:……她?躲被子里?哭? 不过,看林茵茵这么卖力的演,她也没说话,因为实在也不知道宋庭君为什么这么做。 宋庭君也转头看向她,带着探究。 “我查过了。”林茵茵道:“唐宋以前怀过孩子,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不过外界知道的很少,说明安短时间她停工了,应该就是她消失的前一些日子?” 也就是说,唐宋的消失,跟怀孕有关。 “你的私生子?”林茵茵略引颈,压低声音和脑袋,一脸认真的样子问宋庭君。 宋庭君差点脸跟火炭一样黑,扬手把林茵茵一直提溜着的小玩偶拨了出去,看起来火气不小。 “急什么?”林茵茵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好脾气的把东西捡回来,“要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你还想跟唐宋有纠葛的理由了。” 番74、 提到私生子这种特别敏感的字眼,宋庭君不光是脸黑,声音都压了两个度,“能然你站着说话就好好说。” 林茵茵眉头微微挑,看了沈清水,“他居然当着你的面威胁我。” 宋庭君恨不得翻了个白眼,一脸是无语,“没完了是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林茵茵理直气壮,“现在是让你有机会交代跟唐宋之间有什么苟且,你不觉得我在帮你?” 宋庭君终于是看了一旁的沈清水,“这件事,如果你感兴趣,我会找时间跟你说,但她的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确定?”林茵茵再次插话,一脸的怀疑。 宋庭君睨了她一眼,“别得寸进尺,能不能把嘴闭上?” 林茵茵笑着比了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 “唐宋真的有过小孩?”沈清水只捕捉了这个重点,很是好奇。 他点了一下头,但当时并没有仔细说。只看了看时间,“唐宋还在等我,发布会完全结束后我来找你?” 沈清水摇头,“不用,我跟林茵茵出去转转。” 宋庭君也没有多说,点了一下头先走了。 她这才看了林茵茵,“你拉着我跑了大半个地球,就是回来说这么两句过过嘴瘾?” 林茵茵一脸冤枉,“说你没经验你还真是不客气?没看出来唐宋就是想用发布会给宋庭君施压炒绯闻么?” “炒绯闻这种事呢,如果对方不反感,炒着炒着很可能就成真了知道么?尤其如果你不回来,那人家多的是机会,再者……” 她得意兮兮的笑着,“唐宋之前有过小孩这种隐秘的事情都被我诈出来了,这不是完全捏着她的命脉,唐宋以后要是再敢欺负你,就这一件事,够她老老实实的!” 诈出来? “你先前根本不知道?” 林茵茵点头,“我虽然在圈子里也听过不少传闻,但也不知道真假,看宋庭君的意思,那就是真的了。” 而且,这次宋庭君把唐宋签回来,肯定跟这件事有关系,所以才说沈清水的位置很危险嘛,一旦涉及孩子,那男人要考虑的就比较多了。 沈清水想了想他的这些事,想的头疼,“算了,出去逛逛,晚上我要回家,可没空陪你。” 她都回到南都了,居然还没进家门也不像话。 然而,她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跟林茵茵逛了会儿,吃了点心宋庭君就找过来了,跟装了定位似的。 “晚餐需要请你?”宋庭君瞥了一眼林茵茵,完全不掩饰的对她的不待见。 林茵茵一脸的好脾气,“那多不好意思,宋少直接给钱我自己去吃就好了。” 沈清水差点笑出来。 以前还真没发现林茵茵能这么厚脸皮,好像也就在宋庭君这儿特别能欠,恨不得让宋庭君牙痒痒。 她也就这么个能让宋庭君不舒坦的本事,当然要发扬。 林茵茵走之后,宋庭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她,“你是怎么做到不计前嫌的,嗯?” 沈清水神色平淡,“关于她差点让人侮辱我的事?” 这件事,林茵茵后来专门跟她说过原因,道过歉。 番75、但凡钱能解决的 “回敬过了,不就过了,也算不上不计前嫌,但是该同仇敌忾的时候还是可以同心协力的。”她轻描淡写。 快吃晚饭的时候,沈清水才看了他,“林茵茵猜的都是对的?” “一部分。” “哪一部分?” 宋庭君笑了一下,看向她,“这么好奇?” 她倒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我对你的工作没什么好奇,只是对你们之间的私事比较好奇。” 他点了点头,“明白,明天带你去见个人?” 沈清水下意识对他这种话比较敏感,就像上次忽然想把她带回家里似的。 “见谁?”她一脸防备的表情。 但是他没说。 等第二天的时候,他直接把她带去了医院,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的时候,沈清水狐疑的看了他,“带我来医院?” 宋庭君帮她开了车门,“进去就知道了。” 她跟着宋庭君往里走,还是忍不住好奇,总不会是他生病了?需要骨髓还是什么器官捐赠? 刚好他和唐宋的孩子可以救,所以他才不得已重新跟唐宋瓜葛到一起了? 因为他也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从家里出来就是两手空空,中途也没有说要去买礼品什么的。 上了电梯,她再一次看了他,“你没事?” 宋庭君侧首低眉,“我?” “我能有什么事。” 算了,她也不好问,只好安静的跟着上楼,一路随着他去了一个病房。 进去的时候宋庭君也没有敲门,直接就带着她往里走了。 病房应该是贵宾房,只有一个床位,旁边摆着沙发,茶几等等,布置算是齐全,首先入眼的就是沙发上正低头看病历的女人。 黑色的高领针织衫,头发精致的盘起来,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第一眼给人感觉尤其的高贵。 听到动静,女人转头看过来,手上的病历本随之合上。 她先是看了宋庭君,然后目光就直接落在了沈清水身上,继而露出一个优雅的淡笑,“这位应该是沈小姐?” 宋庭君牵着她去沙发上落座,自己转头看了病床,问了句:“怎么样了?” 沙发上的女人稍微叹了口气,略摇头,“老样子,医生说要尽快……” 说到这里,女人再次看了沈清水,可能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需要不需要避着她。 宋庭君一句:“没关系,她应该知道。” 干脆,女人友好的冲沈清水伸手,“沈小姐好,我叫宋明君,是他姐,他应该没跟你说。” 确实没说过。 所以沈清水一时间有点懵,还真的是猝不及防的就让她见了家人。 她急忙回握,“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是带我来见您!” 宋明君淡淡的一笑,“他也不是来见我。”然后看向病床,“那个孩子,是唐宋的,他给你说了么?” 沈清水再一次愣神。 唐宋当年果然真的生了孩子?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宋庭君一脸不满,“就你停顿的这几秒,她已经脑补了不少我的坏话。” 一定以为那是他的私生子。 宋明君这才道:“是唐宋的孩子,不过不是宋庭君的,你高看他了,他至今估计还是个新包装!” “喂!”宋庭君及时叫停,“说你该说的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 还新包装! 沈清水听明白了,尴尬的笑了一下,也小小的惊讶,到处传言他风流不羁,居然还新包装…… 只听宋明君接着道:“这孩子是我当初就收到名下了的,我视如己出,等于我的孩子,跟宋庭君没关系,所以你不要多想。” “现在小孩子需要得救,只能找亲生母亲,所以让宋庭君找唐宋,我也是没办法,希望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她虽然生来高贵,跟沈清水的感觉亦是贵气,但说话却很舒服。 何况,真是这样,那完全可以理解。 “唐宋不知道她的孩子被您收养了么?”她问。 宋明君摇头,“不知道,可能她以为她的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哦不过你别误会啊。”宋明君顿了顿,解释:“绝对不是我抱走她孩子偷偷养那一类,都是合法的。” 她笑了一下。 宋庭君这才挑眉,“现在知道了,能不能不再跟着林茵茵胡闹?” 她一脸无辜,本来也没有胡闹啊,她做什么了?一直都是林茵茵在跟他对着来而已。 离开的时候,出了医院,她看了宋庭君,“就为了让唐宋救人,你该不会对她的所有要求都有求必应?” 宋庭君点头,“但凡钱能解决的。” 番76、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那这件事,你是打算怎么跟唐宋说?”沈清水其实不担心他,不过听担心唐宋那边的反应。 以唐宋的性格,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之后爽快答应帮忙,肯定得要点好处不是? “就是请她帮忙救个人,还怎么说?”宋庭君眉峰轻挑,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想得多复杂。 “你说让人家帮忙她就帮忙?哪那么容易的事情。” 宋庭君笑了一下,“不这么容易,我最近做的可不是都白费了?” 如果真的可以走亲情路线让唐宋帮忙,他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把她签约过来,然后为了摆脱乔田,还要花费一笔不小的资金? 沈清水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就算是这样,人家并不一定领你的意思。” 毕竟唐宋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宋庭君找唐宋真正去聊这件事,是发布会之后的第二天,中间特意隔了一天,显得他不那么焦急。 但其实医院方面已经催得要按小时来算了。 唐宋穿了一身针织连衣裙,特别衬肤色的玫红,加上她作为模特的姣好身段,一出现就很惹眼。 坐下之后,她左右看了看,把墨镜摘了下来,看了宋庭君,脸上有着好看的笑意,“怎么忽然约我出来?有事?” 宋庭君顺势点头,“嗯,是有点事想认真跟你聊一聊。” 一听到他说认真,难免让人浮想,她脸上的笑意变得几分期盼,看着他,“聊什么?” 他也不啰嗦,拿了带过来的照片,是小宋一的,照片里的样子很健康活泼,笑起来一双眼睛眯着,特别可爱。 唐宋也递了病例报告。 然后道:“这个孩子目前重病已经住院了,现在医院方面诊断结果就在上面,很巧,你可以帮她。” “先前不是想知道我这么费力气签你过来的理由?”宋庭君略颔首,算是给了她答案。 唐宋看了小孩的病例和上面的名字,宋一一。 姓宋?“谁的孩子?” 跟他同样的姓氏,唐宋当然会好奇,肯定跟他有关系,否则不会这么用心,但是跟他什么关系呢? 宋庭君,“你可以不知道,还是一定要知道才帮忙?” 唐宋笑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也算是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忙,那我总该有起码的知情权?” 他点了一下头,“我姐的孩子。” 她放下照片,宋庭君既然找了她,那就是觉得她一定会点头,而且,她这次离开乔田确实的仰仗了他,什么都不做也说不过去。 “我会考虑的。”她最后给出这样的回答,并没有立刻答应。 回了住处,唐宋把经纪人叫来了。 经纪人跟了她很长时间,从很早的时候就跟着,对她和宋庭君之间的事也是最了解的。 “你知道宋庭君的姐姐有孩子这个事么?”她看了经纪人。 经纪人一脸诧异,“哈?宋明君有孩子了?她不是不婚族么?找人捐精生的?” 唐宋一脸无语,“重点不是这个,宋庭君说他外甥女病了,让我帮忙,我想知道情况,但他不说。这里边肯定有事情。” 番77、这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经纪人皱了皱眉,“有事情?会有什么事?” 唐宋若有所思,“从一开始宋庭君就费尽心思的要把我签回来,原来他说的是真话,并不是为了什么挽回面子说对我没感情了。” “我好像明白了。”经纪人抿了抿唇,自顾思索了一会儿,“也就是说,宋少这次其实的预谋好了签约你回来的,那说明他预谋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了?” 嗯,唐宋点头,“那必然是十分重要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专门约我见面说,他现在可是最不喜欢跟我私底下见面的。” 不知道怎么的,越是往深了想,唐宋就觉得越激动。 “要不,咱们去查查那个小孩得了什么病,还有她的身世背景?他姐姐既然不婚,那孩子肯定有查的价值。” 那是必然的。 “问题是,我以前一直以为宋庭君就是个吊丝二愣子,后来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你也知道他姐姐比他还厉害,要查那个孩子,肯定不容易。”唐宋是可以答应帮忙,但是这个忙,她不可能无偿? 如果这件事真的这么重要,那签约她,帮她处理乔田这点回报,也太微不足道,他还真是会做生意。 两个人合计了半天,还是四目相对,“到底怎么查?” 反正常规的调查办法肯定都不可行,这种事,只有宋庭君这种人去查别人的份儿。 好一会儿,经纪人才神秘的一笑,“我好像想到一个办法!” 沈清水第二天依旧被林茵茵约了出来,但是没告诉她是什么事。 刚好是午饭时间,她是直接去的林茵茵说的饭点,订好了包厢,有服务生直接给她带路。 到了地方,一开门进去,沈清水就有点懵,看着桌边坐着的另外两个人,只好把目光挪到了林茵茵身上。 她当然认识那是林茵茵的母亲,因为她之前在新闻里看到过,这种情景想见,她多少是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正常人看起来,他们跟有仇差不多。 “坐呀。”林茵茵笑着招呼她。 沈清水勉强笑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你就是沈清水了?” 开口问话的人,她也知道,那天在宋庭君那儿,从门缝看了的,认识宋庭君的父亲。 正面看,好像比从门缝里看要英武一些,给人比较凶的感觉。 而他问出这句话,沈清水下意识的就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也对,上次听他和宋庭君说话就知道的事实。 不过她还是比较有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我是,您好伯父!” “来了就坐下,刚好菜都齐了,就等你。”宋老接着道。 说实话,这话让她有点受宠若惊?好像也并没有特别讨厌她似的。 事实好像也确实是这样,因为那顿饭居然吃得还挺和谐,甚至有那么点温馨,因为宋老没有说任何打击她的话,林茵茵的母亲也一点没记仇的样子。 中途,她几乎也是一直看着宋老照顾林向丽吃饭的,全程几乎都在布菜,可能正因为这样,她居然觉得被秀了恩爱。 吃完饭,等他们二老离开了,沈清水才终于看了林茵茵,“什么意思?” 林茵茵,“怎么什么意思?” “你们吃饭还叫我?你也不怕打起来?” 林茵茵笑着瞥她,“老人你也打?” 沈清水轻呵,“我是怕被他们打,没一个喜欢我的。” “哪里不喜欢你了?饭不是吃得挺好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旁边的商场,巧的是,刚刚的宋老两人竟然也在商场里。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林茵茵去试衣服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宋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出于礼貌,她怎么都要打招呼的。 “伯父好!” 宋老倒也笑了笑,多看了她两眼,在她以为就只是打个招呼的时候,却听他忽然问了一句:“茵茵看得上的朋友不多的。” 嗯?她好像听出了一点其他的含义,林茵茵跟他说什么了吗? 果然,只听他道:“都知道我不喜欢宋庭君的女朋友,结果你猜她说什么?” 就是今天出来吃饭之前,宋老表示对宋庭君的女朋友没有好感,那时候,他说的是“无亲无故,又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非得喜欢?” 林茵茵接了一句:“我也跟您非亲非故,也不是你的孩子啊。” 宋老直接被堵得哑口无言,所以饭桌上真正的一视同仁,没有表现任何的偏见。 “礼尚往来,我跟你林伯母,你应该也不讨厌?”他忽然问了一句。 沈清水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已经变成一家人要相亲相爱的错觉?这就是林茵茵今天叫她吃饭的成果。 番78、两头开工做人情 随即,沈清水只能稍微尴尬的笑了笑,“我确实没有什么理由讨厌你们?” 正好,她看了林向丽,“上一次伯母可能因为我和林茵茵之间的误会而被牵连了,我还应该说声对不起的。” 那一刻,沈清水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会做人了,从来也没有这么给谁拍过马屁。 但这应该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不然就让林茵茵的苦心白费了不是? 林茵茵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二老已经走了,她当然也没有提这件事。 出了上次,她一脸狐疑的看了林茵茵,“你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林茵茵美美的拎着自己的新衣服,“什么算盘?” “你今天叫我出来,不就是想搞好我跟宋庭君的父亲,还有跟你母亲的关系?事实证明,你也算是办到了,然后呢?” “没然后啊。”林茵茵一脸轻松,看了看时间。 两个人在十几分钟后告别。 林茵茵去干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打算去找个兼职,不然一个假期闲着也是闲着,太浪费时间。 至于林茵茵,她确实有事,约了宋庭君见面。 宋庭君到地方的时候表情还算好看,但是扫了一圈就皱了眉,“她人呢?” 因为林茵茵说的是沈清水跟她在一块儿,也只有这么说,宋庭君才会来赴约。 “来都来了,难道因为沈清水不在,你还打算扭头走人啊?” 她才这么说着呢,看着宋庭君居然好像还真是打算转身走,林茵茵这才一皱眉,“你就不好奇我想说点什么?” 见他确实一点没表现出好奇,她只好接着道:“中午我带清水见过你爸和我母亲了。” 果然,这么一说,宋庭君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估计是在分析她的行为意图是什么。 林茵茵笑着,“就是一起见个面吃个饭,这么紧张干什么?” 宋庭君总算是坐了下来。 她才接着道:“其实我的想法也很简单,你爸很明显非林向丽女士不可,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换个方向,友好相处?” “嗤!”宋庭君轻哼,表情就已经很明显他的意思了。 “反正你爸现在算是不讨厌清水了,算我的功劳,你好歹也给我一点回报?” “让你们母女俩进宋家的门?”宋庭君嘴角微弄,一副根本不可能的表情。 林茵茵轻蹙眉,“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没理由的固执,你爸反正是一个人,也这把年纪了,为什么不能顺着他,让他们在一起,也算是圆了他的遗憾。” 见他面无表情,林茵茵直接道:“不客气的说,反正年轻时候是你爸愧对我母亲,也是他一直觉得亏欠想要弥补,你母亲要是在,我肯定不说什么,问题是你母亲走了,让他们相互作伴不好?” “说再多,不还是进宋家的门?” 林茵茵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家很有钱,有金有矿有皇位?说实话,要不是林向丽女士也死心眼,我还真不屑于进什么宋家门,搞得你多有优越感。” 番、79 见宋庭君那眼神看着自己,林茵茵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跟我要好处是?” “真是生意人,做什么都不忘要条件、要利益!”她嗤了一句,“反正我没有好处给你,你要是坚持拆散他们俩,那我就拆散你跟沈清水呗,她好像跟前任还是好朋友,应该不难的。” 一听这话,宋庭君已经冷眼看过去。 片刻,才道:“一定要我成全你母亲也简单,证明她不是冲着那些俗物来的就行。” 证明? 林茵茵微皱眉,“你想让她怎么证明?” “这个问题得你们自己想。”他看了看时间,大概是还有事要走了。 但是林茵茵把他叫住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简单,我回去会劝她做财产鉴定,以后你们家的财产反正不该是她的,她一分都不准拿。” 说实话,宋庭君忽然觉得这女人太明理懂事了,跟中邪了似的,怎么突然这么好? 她跟乔田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钱,怎么轮到她母亲那儿,倒是特别清楚怎么做人? 当然,这是他乐意看到的结果,所以没什么异议,“我等结果。” 那天林茵茵回去之后就坐在客厅里。 林女士现在毕竟是宋老正牌而且唯一的女友,来南都住的酒店也不可能太差,该有的一切都是高配,甚至还有点富丽堂皇的味道。 “诶诶你小心点,别把那花瓶打了!”林向丽洗完头出来看到她坐在沙发上,还正在拨弄旁边摆着的东西,急忙出声,走过去把瓶子拿过来小心翼翼的摆好。 “这可是真货!” 林茵茵抬头看了她。 说实话,林女士年轻时候确实挺漂亮的,作为宋老的初恋确实很够格,他们怎么分开的,林茵茵也不太清楚,反正那之后林女士就挺堕落。 也是因为她被抛弃,所以后来对她都不怎么管,以前林茵茵挺怨,现在又觉得能理解她不被爱的痛楚。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向丽擦了头发,瞥了她一眼,“话说回来,你来这儿待多久?跟姓乔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她不咸不淡的回答。 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要不要先坐下,我跟你聊点事。”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哎!”林女士本来想直接走,但是被她一把不客气的拉了回去。 坐着就坐着,她继续擦头发,“行行行,你说。” 只听林茵茵道:“你不是想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跟宋老在一起?我跟宋庭君探过口风了,只要你不是冲着人家的钱去,他让你进门也没什么意见。” 一听这话,林女士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叫他没意见?他现在也没资格有意见好吗?我又不是要嫁他,关他什么事了又?” 林女士知道宋庭君向来看不上她,就好像老宋看不上他的任何一个女朋友一样,哦不对,应该换过来,因为他总是看不上她,所以老宋也就看不上宋庭君的女友。 林女士懒得说了,起身走人。 番80、每个人都有故事 林茵茵深呼吸闭了闭眼,“林向丽,你给我回来!” 林女士听到她忽然叫自己全名,而且还一脸特别严肃的样子,就好像人被喊全名都会下意识紧张,她愣了一会儿,居然真的乖乖走回去了。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一把将毛巾扔了过去,“你个死丫头!你叫谁呢没大没小的……” “哎呀行了,你赶紧给我坐下,今天这件事必须聊明白。”林茵茵把毛巾往旁边一扔,盯着她。 林女士抿了抿唇,还是坐了下来,“行,你说行了。” “你跟宋老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圆满你们年轻时候被拆散的感情?你又不图她钱,让你作个保证奇怪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凭什么让宋庭君支配我?” 林茵茵白了她一眼,“除了你这件事,他们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宋老不也听他支配?人家有那个能耐,能成全你还不行?” 林女士刚想点头,忽然看了她。 “不是,你最近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情?泥菩萨过河,你自己还一团糟。” “我很好,唐宋掀不起什么波澜。” 林茵茵对乔田还是很清楚的,唐宋既然被宋庭君签过去了,他绝对明哲保身不会再去招惹,上次跟高仁兮对抗就吃了大亏,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了。 “所以你算是同意了对?”林茵茵跟她确认。 “你总操心这个干什么?弄得好像以后不跟我生活不管我似的。” 林茵茵柔唇微扯,“我总要出嫁的?再说了……你自己反省反省我怎么长大的,还想我照顾你多久?我当然要赶紧找个人接手你。” 林向丽知道小时候她受了很多委屈,她愧对女儿,也就抿唇沉默了一会儿。 林茵茵看了她这样,摆摆手,“好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跟你计较有什么用?只是觉得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要在一起就抓紧时间。” “你去吹头发。”她开始打发人。 片刻后给宋庭君发消息,“需要林女士做什么保证之类的,你拟个书面文件,到时候林女士签字就可以了?” 宋庭君沉默两秒,是没想到她还真的跟林向丽商量去了。 “没什么不可以的。”他又没有损失。 不过,林茵茵问了句:“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就是反对他们呢?觉得这样对不起你过世的母亲?” 担心林女士抢财产这点林茵茵反正不信,宋庭君自己身价都超过他爸了,不一定在乎。 “你知道我哥么?”在林茵茵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忽然听他问了一句。 她微皱眉,摇头。 结果他就不说的走了。 所以林茵茵回去之后就想方设法找了关于他哥哥的八卦和资料,还给清水打电话打听了一番。 成果必然是有的,而且让她很惊讶。 简单来说,是宋庭君的哥哥是因为被宋老反对婚事,甚至逼死了那个女孩,结果活生生抑郁气死的。 所以,他这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宋老也尝尝被人阻挠的滋味? 父子俩还真都是硬脾气。 不过,知道另一件事,林茵茵反而觉得宋老也挺可怜。 那个被逼死的女孩,应该是宋明君的好朋友,以至于现在宋明君似乎都跟她父亲断了关系,并以不婚来表示对宋老的不满。 也就是说,宋老现在是一个儿子没了,一个儿子跟他对着来,女儿根本连家都不回。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找个伴,不然一个人这把年纪,确实孤独。 第二天,林茵茵和沈清水坐在奶茶厅。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沈清水看了她,发现她最近关注的事情都挺奇奇怪怪。 林茵茵品着奶茶,“你不觉得每个人的故事都挺有意思的么?” “我倒觉得你比较有意思。”沈清水回了一句。 林茵茵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哪里有意思,想知道什么,你问,一条一百块。” 沈清水差点笑出来,“你也太值钱了。” “很便宜好么?但凡故事那基本都是隐私,一百块一条简直白菜价!” 她想了想,真的问了一句:“你是特别喜欢乔先生吗?” 要不然,沈清水实在是想不出来她为什么非乔田不可,高禾兮那么喜欢她,她看起来也不是没感觉。 林茵茵放下奶茶,瞥了她一眼,“你可真会做生意,一问就直接等于把我所有秘密都问完了?” 沈清水洗耳恭听的等着。 结果林茵茵来一句:“说来话长,时间不够,咱们先去逛街!” 番81、时日无多? 沈清水一脸无奈,不想讲就不讲,还逛什么街,“不去,浪费钱,我没什么要买的。” “逛着逛着就有了。”林茵茵直接拉了她手臂就走,“我给你付钱,姐姐钱多,等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沈清水知道林茵茵没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爱好,就是比较喜欢逛街,当然还是要陪着的。 对她来说,逛街无聊,中途是不是都在闲聊。 林茵茵去试衣服的时候,她就靠在更衣间门外,等林茵茵出来夸好看就行。 确实好看,林茵茵身材好,脸蛋也精致,确实是穿什么都好的,所以她就问了句:“乔先生又不在国内,你给谁穿哦?” 林茵茵白了她一眼,“女人打扮自己,首先是给自己赏心悦目用的好么?我才不讨好男人,你想多了。” 沈清水暧昧的笑,“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去跟高禾兮聊一聊呢。” “话说回来,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选择高禾兮?” 林茵茵继续照她的镜子,反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不选择那个叫林介的?” “我跟林介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可能主要是比较想照顾他,他没什么亲戚朋友。” “我也没有,你照顾照顾我。”林茵茵进更衣间之前丢了一句。 买完衣服,她们经过一个金店,林茵茵直接拽着她进去了,“咱俩买个姐妹对戒,怎么样?” “……”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林茵茵还真的去看戒指,而且还是精挑细选的那种。 沈清水看了,她看的那些款式价格都不低,看样子,她居然是真的要买。 “你买这个干什么?”她压低声音跟林茵茵说话。 林茵茵头都不抬,继续挑她的,“戴啊,又没有男的给我送戒指,我给自己买怎么了?” “这个怎么样?”她拿了一个戒指举到她手旁边比了比,“戴上看看。” 沈清水被迫戴戒指。 “啧啧,你这手指还挺好看!”林茵茵左右看了看,“就这个。” 她一惊,“大姐,你看清楚价格!” “再拿一个。”林茵茵自顾跟售货员说话,“同样尺寸的有没有?” 沈清水想把她拽出去,但是拽不动。 从那个金店出来,她手指上就多了一枚钻戒,好看是好看,但是她怎么都觉得肉疼。 “我可告诉你啊,这个戒指你要是敢摘,就不是我朋友!”林茵茵一眼看透她。 沈清水盯着她一会儿,“你最近这么对我这么好呢就?” 林茵茵鼻孔朝天出气,“我除了一开始脑子不清楚以外,什么时候对你不好?就当是那次绑架吓唬你的补偿呗,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说到这个,沈清水稍微心酸了一下,“我没跟你记仇。” “知道知道。” 关于林茵茵忽然对周围特别好的事情,沈清水跟宋庭君提过一嘴,才知道她还真是对谁都好,尤其是对她母亲的考虑。 宋庭君说:“多半也就是为她母亲跟我之间的和谐铺路,你若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她当然没有不喜欢,林茵茵是她朋友。 不过,她没事在网上搜了一下“一个人突然变得非常好是为什么”,看到一个大言不惭的“时日无多”,沈清水白了个眼。 番82、难得吃饭 假期间,大概是因为宋庭君那边松了口,所以宋老和林向丽女士貌似已经在准备正式住到一起去了。 林茵茵带着她一起去挑了一张新床。 “他们俩反正都老东西了,结婚是不可能办了,估摸着要不领证,林女士说就这么谈反而才有新鲜感。”林茵茵转着家具市场,一边道。 “我发现,以前对你的误解有点多。” 林茵茵自豪的朝她看过来,“你才知道?” 不过,沈清水是说真的,至少,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像林茵茵一样,真正的孝敬过她母亲呢。 最开始,她对林茵茵的印象就是有点心机,再后来是很心机,而且不检点,有高禾兮不要,非要什么乔田。 但是现在,发现林茵茵很好,选择乔田是她的自由,反正她的品格没有问题。 床当天就挑好了,宋老说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沈清水也被邀请了,说明宋老把她当做一家人。 说实话,她还真有点惭愧,但宋庭君不说什么,她也就去了。 这顿饭的气氛,说好也好,说不好呢,其实也不差,就是聊的话题尬了点,毕竟之前一个个彼此之间都是见面就要脸红脖子粗的情况。 “明君的孩子最近怎么样了?”宋老突然问起来。 问的当然是宋庭君了,只有他跟姐姐宋明君有联系。 宋庭君没抬头,只是淡淡一句:“想知道你不会自己去问、去看?地址你会不知道?” 肯定暗地里都不知道打探过多少回了,只是不敢去而已。 宋家上上下下,宋夫人去世之后,宋老其实最怕、最宠的也就是他女儿宋明君了,也正是因为最’怕’,所以宋明君不准他找她之后,老爷子还真的听话的很。 宋老被他呛得皱了皱眉,倒是没发火,“我是怕去了她又得生气,孩子现在情况糟糕,她要是心情再不好,保不齐出什么事,不过医院那边我稍微打过招呼的。” 提起这个,宋庭君微挑眉,“难怪总有护士来回溜达,原来是你的意思?” 末了,他道:“都被我打发走了,孩子需要安静。” “……”老爷子欲言又止,理亏。 宋庭君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弄,“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那么多人劝你不要干涉后辈的感情自由,逼死一个,连累两个,你估计是最失败的生意人了。” 说起这个,宋老看起来还是不服气,“我当初不还是为了你哥好?他知道那女孩到底是干什么的吗?知道人家图的什么吗就死心塌地的?” “不管人家女孩图什么,总比连累死你一个儿子、出走一个女儿来得强?” 话是这么说,但宋老还是轻哼一声,不搭腔了。 “少说两句。”沈清水暗地里给宋庭君示意。 难得一家人坐着吃饭。 幸好宋庭君听劝。 过了会儿,他才问:“你们俩是打算住在南都?那家里公司怎么办?” 宋老一听,皱起眉,“公司当然是你去管,你还指望我继续打理,我都多大年纪了,你自己那公司趁早关了好,不长久。” “比身价是?”宋庭君一针见血。 老头又不说话了。 反正他比不过,但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不可能扔那儿? “我就住一久,你回去打理打理?” “我要出差。”宋庭君丢了一句。 “假期你不陪小沈出什么差?” 宋老这么一说,沈清水都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向着谁明显都是送命题。 她只好问了宋庭君一句:“最近没听你提出差的事,很急么?” 宋庭君点了一下头,“有点,你开学前尽量结束,最近你就在这儿,想清净的创作多久去我那儿住,你们家太吵了。” 沈清水家的小区附近开始搞拆迁,白天黑夜的施工,确实是挺吵的。 “我家附近也挺吵的。”林茵茵不咸不淡的跟了一句。 宋庭君下意识的瞥了她一眼,“乔田那么多房子不够你住?” “我跟他又不图房子。”林茵茵理所当然,“我跟清水是朋友,反正我想跟她住,你要是不乐意,那她跟我去住乔田的房子,乔田这人不怎么样,晚上经常带朋友……” “闭嘴。”宋庭君妥协了。 林茵茵就笑了,“那谢谢宋少了。” 那天吃完饭,沈清水陪林茵茵散了会步,总觉得林茵茵有事,但好像又一直这样。 “你晚上说乔田那样,不生气?” 林茵茵歪过头,“我生气什么?他满足我的需求,我满足他的要求,各不干涉,这样的感情才舒服。” “……”难以理解。 “哦对了。”林茵茵忽然道:“想起来,过两天有个活动,我带你一起去,跟他多要一张邀请函就行。” 番83、听得心酸 “什么活动?”沈清水虽然已经进了直升班,成绩当然也不差,但是毕竟接触的圈子就那样,有些东西她还真的不知道。 但林茵茵不一样,她跟着乔田,那个圈子都有什么动静,她几乎能第一个知道。 “当然是设计秀。”林茵茵瞥了她一眼,“你别以为光把理论知识学好就行,这种活动能多参加就绝对不少一次,去了多看看多听听,绝对能激发你的灵感,也能学到很多改主意的细节。” 毕竟时装设计这一行,有时候一个特别小的细节也能决定成败,甚至直接俘获人心。 “不好弄就算了。”她看了林茵茵。 这事得她去找乔田,虽然人家关系摆在那儿,但在沈清水看来,终归还是要下面子去求人的事。 林茵茵满不在意,“我大好青春年华,图他一张邀请函怎么了?” 她们还是学生,位置当然不可能是最前排的嘉宾位,但相对来说,还是非常好了,还可以自由出入后台。 即将展示的衣服都可以随意观看,不弄坏就行。 “有喜欢的风格没有?”林茵茵在后台小声问她。 沈清水不明所以,“干嘛?” “有喜欢的就带你去见相应的设计师啊。” 她狐疑的看了林茵茵,“你到底带我来干嘛的?” 林茵茵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好容易进直升班,出来之后必须、至少要站在设计圈的中上层?所以现在开始,就应该尽量接触同类前辈,要不然你打算毕业从零开始?” “这一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从零开始,以你的毕竟,八十岁估计也就混口饭吃。” 说着话,她们继续往前走。 “你不用看着我研究这研究那的。”林茵茵摆摆手,“我知道宋庭君厉害,但他名下的公司,目前都没有设计这个领域,反正是帮不到你,我这不是顺便么?” 她只是觉得,就算那次林茵茵把她绑过去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惊吓,不过,最近对她的好,真是早可以抵消林茵茵那次的过失了。 那场秀,沈清水看得很尽兴,毕竟这样的机会很少,而且秀展结束之后,林茵茵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还拉着她参与了人家的展后小酒会。 当然,是为了给她介绍前辈设计师。 开始沈清水觉得挺好,但是见了一两个之后,她看了林茵茵,“要不咱们先回去?已经很晚了。” 其实林茵茵知道她说着话的原因。 只笑了笑,“有的时候,人不能看别人的脸色也不能听别人议论,要不然活得太累。” 刚刚见的设计师前辈们,总体上是很友好的,但无一例外都是看到林茵茵那一个“乔田女朋友”的身份上。 她们的眼神基本都是把林茵茵上下看一遍,笑容勉强又尽力表现得不失礼,“原来是乔总的女朋友。” 反正沈清水听着她们咀嚼这句话,看她们的眼神就是不舒服,宁愿不认识。 好歹是离开时。 两个人习惯的在夜色下的街道漫步几分钟,期间林茵茵提起来:“那个叫林介不是还在南都吗?你要是去探望,把我捎上?” 沈清水纳闷的看了她,“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就是想知道一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反正一个假期,沈清水肯定怎么都要去看望一次的,所以答应了林茵茵的要求。 那是开学前半个月。 林茵茵看完林介之后笑着评价:“挺耐看的,好像挺朴实,属于能过日子的类型,主要是我跟我同姓!这点好。” “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选乔田不选高禾兮?”林茵茵倒退着走,一边看她,“我这么一看,这问题还真可以问问你。” “这个林介好像无论哪个方面,都比较适合你,宋庭君可能就一个优点,有钱。问题是你不贪钱啊。” 沈清水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以后肯定不问你这个问题。”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你不会有什么苦衷?”林茵茵试探的盯着她。 “我能有什么苦衷?……你好好走路,别问了。” 眨眼就准备开学了,那会儿出差的宋庭君也差不多回来了,反正说是会送她一起过去的。 当然,沈清水会跟林茵茵同一天回学校。 订机票的时候,她给林茵茵打了电话,“你订票了吗?要不把你证件号给我,我这会儿订着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会儿。 然后听到林茵茵似乎是淡淡的笑,道:“我应该是不去了,以后宿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舒服了?” 沈清水不解,“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林茵茵还是似笑非笑的语调,“生病了,医生不放我走啊,明天做第一个疗程的化疗。” 听到“化疗”两个字,沈清水脑子里空了一下,这两个字,基本上和重病是划等号的。 “你想过来看我是?”林茵茵先一步猜了她的想法,“那你来的时候给我买两串葡萄啊。” 沈清水一下子觉得心酸,她什么时候这么重的病了? 还有,都这样了,竟然还笑着跟她说话? 哦不对,要是她不打这个电话,那是打算一直不联系她了? 挂了电话,沈清水就往医院赶,想起来她之前百度一个人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好之类的问题,看到回答是时日无多。 顿时感觉呼吸有点压抑。 下了车她就往医院疾走,但是想起来林茵茵说要吃葡萄,又转身跑着出去买了一袋葡萄再次进医院。 南都最好的医院,一楼等电梯简直人山人海,一共十二个电梯照样拥挤。 她总算到了相应楼层,也来不及调整什么心情,直接去林茵茵的病房。 推开门,林茵茵一身蓝色病号服靠在窗户边,看到她还是淡淡的笑,那模样,居然有一种莫名的西施美。 “笑屁啊。”沈清水没忍住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怎么回事?病例呢?” 林茵茵眼里只有葡萄,“哎呀没什么事,医生说做化疗完还是有希望的……葡萄我直接不洗的吃啊?” 沈清水从她手里拿过葡萄,帮她洗干净了,放在桌子上。 林茵茵吃葡萄的时候,她就盯着看,不知道林茵茵是真的乐观,还是给她看的,反正一点悲伤都看不出来,她心里反而堵得很难受。 “伯母知道吗?” “人家好容易把人生恋爱圆满了,告诉她干嘛?跟着瞎操心。”林茵茵一颗葡萄嗦嘴里,吐出完整的葡萄皮,用手接着扔垃圾桶。 沈清水才看到她手背上的滞留针,周围也有淤青的针眼,原本白皙漂亮的小手,瞬间看得她眼睛都酸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茵茵转了转眼珠,“八个月?九个月?反正不到一年。” 那就是去泊林上学之前。 “你不吃啊?” 沈清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吃不下,就坐那儿看她。 只见吃葡萄的人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选乔田了?你说我要是选高禾兮,姑奶奶我联医药费都没有,还不得直接等死啊?” 沈清水清楚她这话全是水分,骗别人还行,现在骗她反正白搭,“你不选高禾兮,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生病不想耽误人家。” 林茵茵笑,“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好伟大,你这是强行给我镀金?……然而,我确实低俗,选乔田就是为他的钱。” “你什么样跟我也没关系。”沈清水撇撇嘴,“反正我朋友就这么两个……” 她这么说着,忽然想起了千千,“诶,你把病例给我复制一份,我有个朋友辅修研究药物的,特别厉害,真的!” 番84、 林茵茵还是不咸不淡的笑意,“你当人家是悬壶济世的菩萨啊,管得了这一个两个的?那还不得累死?” 沈清水生气的瞪着她,“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能不能积极一点?能想办法为什么不想?” 林茵茵无奈的走过来压了她的肩,“你看我像是不乐观的样子?……笑容不够甜?没吃好喝好?” 没错,她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悲观的样子,但不想寻求办法把病治好就是最大的消极了。 “好啦,我的病你就不用操心了,化疗完了再说,医生说了有希望,我都不着急。” 沈清水看她这个态度,催她反正没用,但她回去之后必须得跟千千说说这个事,虽然知道千千也很忙,但毕竟是她的朋友,她不想什么都不做。 “开学之后不能转院到泊林吗?”马上就开学了,沈清水在想到时候怎么照顾她。 林茵茵忽然严肃的看了她,“我可告诉你啊,你去上你的学,我这边会请护工的,而且林女士他们最近不也都在南都住着?” “你屁呢。”沈清水直接白了她,“你的事林女士根本就不知道,你当我老年健忘啊?” 她上一秒才说过这件事没告诉林女士。 林茵茵挑了挑眉,没争辩,只道:“反正我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就对了,你进这个班不容易,必须接着上完,还有我之前给你介绍过的设计师偶尔可以联系联系,乔田底下就有设计所,你到时候可以去实习的……” “停。” 沈清水听着莫名的觉得心慌和不安,因为感觉她就像在做安排。 从医院离开,她在宋庭君回来的第一时间去找了他。 没跟林茵茵打招呼,这件事她还是选择告诉宋庭君,“她也不让我知道什么病,病例也不让我看,我觉得你应该是有办法弄到的?我想着,让她转院到泊林,否则我马上开学,没办法照顾到她。” 宋庭君乍一听到这个事,也是惊愕的,眉峰轻蹙,然后还是应了,“嗯,我想办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满的旧情人在南都的医疗界还算是有头有脸,看个病例完全不是问题,只有转院可能稍微要麻烦一些。 宋庭君办事效率高,只隔了一天,就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不过,那一串长长的名称,她是真不知道什么病,只知道很严重,目前国内治愈的案例少之又少,只能稍微遏制,拖着时间而已。 【转院的事呢?】 宋庭君回复她说:【在想办法。】 她看得出来,宋庭君虽然人回来了,但是好像也挺忙,要不是她找他,他都没时间联系,回复消息言简意赅,没什么多余的废话。 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就只能收拾好行李的同时等着结果。 当然,从南都转到国外,确实困难,所以她还是联系了千千,毕竟千千走南闯北,国际间行走会比较容易,何况,她还有个寒愈。 沈清水真是头一次体会到人脉是这么金贵的东西。 番85、 不过,她好不容易下决定厚个脸皮让千千帮忙想想办法的时候,却知道她那边好像很忙,反正她直接没跟千千联系上。 最后还是宋庭君来给她传话的。 “千千最近不在国内,也基本是联系不上的状态,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清楚,不过把她转院过去的事,基本办妥了。” “等开学了你照常先去,我会让人负责把她转过去,到时候通知你?” 这样听起来,他应该也是没办法送她一起过去了,沈清水倒是觉得没什么。 她点了点头,“好。” 一边收拾好今天用过的稿纸,浪费了一早上的时间,基本是没有特别让她满意的创意,可能因为心思不够专一。 “去看过林介?”那边的宋庭君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沈清水收拾设计稿的动作顿了一下。 先是转头看了他,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悦,表情如常。 “怎么突然问这个?” 换做以前,他应该是会不高兴的,嗯……现在看起来虽然没有特别不高兴,但至少还是有一点。 因为他就回了句“没事。”不像他的风格。 这事,她也就没有特别在意了。 到开学的时间,她先去了泊林,除了在飞机上,或者林茵茵没办法通话的时候,她基本都会问两句情况。 一周后。 林茵茵被安排转院过来了,沈清水第一时间过去看她。 “盯着我发什么愣?”林茵茵看到她,还是淡淡笑的脸,手里提溜着一小串她喜欢吃的葡萄。 她把头发剃了,所以沈清水才有点发愣。但她本人跟没事儿一样,她当然也不能一直盯着。 走过去把葡萄放下,看了她,“医生有说什么吗?” 林茵茵摇头,“没有啊,一切按照之前的嘱咐,保不齐年后就痊愈了呢。” 倒是挺乐观。 沈清水是犹豫了半天,才敢问她,“要不要让高禾兮知道,好歹是朋友,探望一下?” 一直笑着的林茵茵终于没了笑,盯着她,“你是不是我朋友?……我这发型你觉得别人喜欢看?还是你觉得我这个病号服比世界上任何时装都性感?” “……”沈清水抿了抿唇,怕她生气。 不过,她这个反应看得出来,其实她还是最在意高禾兮。 然而才过几秒,林茵茵一下子把话语主动权转了过去,“话说回来,如果林介出来,你什么想法?” “你跟我并不一样,有些东西能满足就满足,反正人活一世,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干嘛委屈自己?” 呵,沈清水瞥了她一眼,“人活一世,你明明喜欢高禾兮,还好意思劝我?” “我带他进棺材?”林茵茵瞪她。 “呸呸呸,说的什么?”沈清水一脸无语。 正说着,她的电话也震动了。 看了一眼,是她哥哥沈浪打过来的。 性格原因,她哥平时不喜欢联系她,这个时间打过来,多半是有什么事,她起身出去接电话。 “水?能听见我说话不?” 沈清水下意识点头,想起来对方看不见,才“嗯”了一声,“怎么了吗?” “林介这边好像出了点问题,人不见了,但我没发现相应的监控,你要不要问问宋庭君怎么回事?别闹出什么人命来。” 沈清水皱着眉。 脑子里捋了捋,“你是觉得宋庭君把他从狱里提出去了?而且秘密的?” 她突然想起来宋庭君前几天确实问了她是不是去看过林介,但是问他有什么事,他就没说,该不会变态嫉妒到把林介提出来要人家的命? 宋庭君这人乖张起来也是没道理可讲,她确实有点担心。 趁着第二天周末,她没跟宋庭君打招呼,直接就去了他的住处,她有钥匙。 开门进去,房子里安安静静的,她还以为宋庭君不在,但是他跟林茵茵一起过来,之后并没跟她说过要去哪里。 果然,她去了卧室,闻到了一点点尼古丁的味道,就知道他肯定在房间里。 实在阳台角落看到他的。 她过去的时候,宋庭君的视线也从外面拉回来,见到她,先是拧了一下眉,“怎么过来了?” “今天周末。”她的视线打量了他,“你昨晚没睡觉?” 这个时间,他看上去特别疲惫的样子。 宋庭君闭了闭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睡了会儿。” 一会儿? “忙什么一晚上不睡?” 她这么一问,宋庭君就颇有意味的转过来看着她,薄唇微勾,“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风声了?还以为真是周末想我了呢!” 番86、良心被猫吃了? 这话,沈清水怎么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呢?她一脸探究的看着宋庭君,“所以,林介确实是被你提出来了?非常规手段?要干什么?” 宋庭君没有立即说话。 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走过去,把不知道醒了多久的红酒倒出来,一副优雅的在手里摇曳杯子。 单脚支地,靠在了桌子边,才终于朝她看过来,但还是不说话。 沈清水稍微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我一直都知道林介其实根本就没惹什么事,你把他弄进去,又提出来,这么折磨别人,不浪费你时间吗?” “你心疼?”他慢悠悠的品着红酒问的。 “……” “消息哪来的?”他又问。 “我哥说的。” 哦,宋庭君点了点头,听寒愈提起过沈浪,之前也知道这个人的,一不小心把他给忽略了。 “还以为你千辛万苦打听来的,这么关注前任。” “……”沈清水无语。 她走到宋庭君那边,顺势把他的酒杯拿走了,“一晚上不睡,这个时候空腹喝酒,你这胃不想要了?” 他倒也配合,空了的手放下来搭在桌边,似笑非笑,还稍微压低额头去看她的眼睛,“真的关心还是假的套路?” 沈清水瞥了瞥嘴,“我嘴上说什么,你不都不会信?” 他点了一下头,“那你身体诚实一下?” 她没搭腔,但是他的这个话多少带了点不正经的味道,加上他此刻睨着她的眼神,导致沈清水下意识的躲避了眼神。 他却反而笑眯眯的,“不是想知道林介怎么样了?” “你要是想用这个跟我换……我答应我是傻?” 宋庭君似是笑了一下,“看来身子比林介重要?” “废话。” 嗯,这个回答好像挺取悦他的,原本撑着桌边的双手忽然环了她的腰,强势地往他的方向带了带,“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也不打算表示一下么?” 沈清水装傻,轻描淡写,“你帮我什么了?” 宋庭君眼眸一眯,“几个意思?……林茵茵是自己从南都飞过来的?她的医院、看护、最好的医疗团队还是人家志愿报名的?” 她眉目清隽,眨眨眼,“那也说不定哦,医学界很多人有这种高尚的奉献精神,从中增长经验。” 男人薄唇一绷,看起来有点狠,其实也不凶,“你良心是不是被猫吃了?” 狗改成了猫也是很客气。 沈清水忍不住笑了笑,听到他咬牙切齿,“你所谓高尚的奉献精神倒是可以用在我身上,我就差奉献给老女人来帮你了。” 她七分真三分假的看了他,“你居然?” 宋庭君气得一副恨不得双手就此一把将她腰肢掐断的表情。 他确实掐了,趁着力道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没费多大力气就丢到床上了。 那会儿沈清水才有点慌了,“宋庭君……” “少叫我全名,紧张。”他整个人躺在身边,同时抖开被子,“陪我睡一觉。” “字面意思吗?”她还小心的问。 番87、 宋庭君似是而非的笑,“你想要几个意思?” 她也不傻,选择闭嘴,然后安安静静的陪他躺着,虽然她不困,但是等他醒了,有些事还是得问,得把他心情照顾好。 “转过来。”她正假寐,一动不动的时候,忽然听到从身后拥着她的宋庭君说了一句。 原来这人没睡着? 沈清水当然是配合的转过去,为了能看清脸,她顺势稍微的往外挪了几公分,视线微抬,“你不睡吗?” 宋庭君眼睛里有血丝,但这会儿正盯着她,若有所思,“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嗯? 他这是决定又从她身上获取什么好处了? 她等着宋庭君的下文呢,但是这家伙就只是盯着她看,半晌也没什么要求表示。 “去做美容了?”冷不丁的,又问了她一句。 沈清水摸了摸自己的脸,“没。” 她的皮肤一直都挺好的,除了右边颧骨旁边有一个细细的痣,就很干净,每个月顶多例假之前会稍微粗糙一点。 “可能是爱情滋润的。”她说冷笑话的调调。 宋庭君弯起嘴角,“有道理。” “睡不着。”他把一个手当枕头,侧过身。 这种事,沈清水能有什么办法?然后见他盯完她的脸,又开始盯着她身上的衣服。 “谁给你挑的衣服?” 她一头雾水,低头也看了看,“林茵茵,一起买的……怎么了?” “纽扣挺好看。”他说着话,指尖看似漫不经心的摆弄纽扣,一副欣赏的样子。 但是纽扣有什么可看的?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下一秒,另一手从她身体底下穿过去,把她整个都拥住了,与此同时,问着话:“如果林介出来找你,你见么?” 这个问题,她都不用想的点头,“不能见么?” “然后呢?”他接着问。 沈清水不知道他的然后指什么。 只听他继续道:“林茵茵不是跟你灌输过了,她心里放着的还是高禾兮,选择乔田是出于利益考虑,你跟她情况不是挺像?” 她有点愕然,这人在想什么? “我要跟林介谈谈,你不干涉的前提下。”他面部表情认真了很多。 “什么意思?你要对他做什么吗?他惹到你了?” 宋庭君也不回答她的问题,手上一直没停过。 沈清水回过神的时候,衣服都不知道去哪了,然后听到他问了句:“不愿意么?” 她:“……” 这个愿意,问的是什么事?他要个林介单独谈的是?还是……现在他做着的事? “上次接吻什么时候?”也不等她开口,宋庭君直接吻住她。 有些东西,时间隔得稍微久一点,感觉就很奇妙。 就比如现在,沈清水完全忘记了要怎么反应。 到最动情时,她只是听到他说了句:“防止你前任捣乱,让你成为我女人最稳妥。” 她只能心里骂一句强盗行径。 但这件事,确实没什么不愿意的。 唯一的坏处是,一番折腾后,都睡得死沉,甚至她比他还严重,等她醒来的时候,大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卧室里黑漆漆的,外面显然已经是晚上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跟失忆了一样。 番88、你把我当筹码?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沈清水真觉得浑浑噩噩,脑袋里空荡荡,恍如隔世的感觉。 晃了晃脑袋想下床,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腿上的一股子酸痛,拧眉倒吸了一口气就不动了。 很明显,昨天发生的事不是做梦,虽然她这会儿好像在梦里一样飘乎乎的。 她坐那儿出神了半天,在想,这么重要的事,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生,怎么昨天忽然就、莫名其妙发生了? 宋庭君之前对这件事可是一点都不急的,偶尔也有动情难以自控的时候,但也从来没有要求过,或者强势过。 昨天他就用了点小手段,观赏她的口子,她就这么被糊弄了? 自己忽然有点想笑。 没什么可惜的,反而有点甜滋滋的感觉,就是……他人呢?过完一夜就跑了吗? 缓了会儿,沈清水下床,裹了一件睡衣简单洗完脸,看到了他留下的字条:“早餐做好了,热一下自己吃,回来前给你电话。” 嗯,最后一句说明,他今天不一定回来。 不知道在忙什么。 本来她这周末没打算过来,昨晚过来了,什么都没问到,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怎么想怎么亏,所以就不打算走了,得等到他回来,不然岂不是更亏? 但是等到傍晚,她试着给宋庭君发了一条短讯,也是石沉大海。 一直到八点多,她突然收到一条内容是一个地址的号码。 号码她不认识,只能盯着地址若有所思。 脑子里灵光一闪的瞬间,想到的是林介,是他被关在这个地方? 一想到这里,沈清水直接换衣服出门,打车让师傅直接带她过去,这地方不算偏僻,她倒不担心安全问题。 有点紧张,不确定一会儿会看到什么画面倒是真的。 到了地方,她确定没找错,贴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完全听不到任何动静。 倒是过了不到两分钟,身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影子笼罩了她,在她吓一跳的时候,来人也开了口:“宋少让我带你回去。” 沈清水反应过来后看了看那扇门,“他在里面?干什么?” 那人不说话。 她就直接问:“林介是不是也在里面?” 如果是宋庭君在,那他肯定不会还发短信让她过来,只能是林介发的。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并不回答,只是重复,“请你跟我回去。” “你让他开门,我要进去。”她越发确定了。 这么说,宋庭君是真的私自关着林介?他们在里面干嘛?打架? 反正他能想到的,就是宋庭君欺负林介,不然他也不会瞒着她的。 “你不开门我不会走的!”她一脸坚定。 人家还是无动于衷,她才开始自己敲门。旁边的人又不敢上手碰她,她就一个劲的巧,一边叫宋庭君开门。 男子最终是皱了眉,过去捏住她手腕把她从门板处带离。 沈清水立马喊疼,撸起袖子刚好有点点或青或紫的痕迹,男子立马慌了,“不好意思沈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开门。” 话音落下,身后的门应声打开了。 宋庭君没什么表情的立在门口看她,“不是要进来?” 她抿了抿唇,当然是往里走。 然后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林介,不,准确是说,怪异的坐在椅子上,好像之前受了伤还是怎么样,反正整个人精神和状态都不是很好。 宋庭君靠桌立着,薄唇讽刺的扯了扯,“就这点能耐,还得叫女人来救你?” 林介略搭着脑袋,也是轻哼,“你不也就这点能耐,就为了有时间对付我,能给她吃安眠药还是什么?” 宋庭君脸色变了变,“闭嘴!” 沈清水一脸诧异的看着宋庭君,“你给我吃安眠药了?” 回想起她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以及一觉睡到不知道哪天,那感觉还真是没有过,原来是吃错东西了? “别告诉我,你昨晚跟我……也是因为要对付林介,临时给自己置办的筹码?确定我属于你就绝对不会跟你翻脸?” 她跟宋庭君这么久,多少还是了解他的,所以看到他微表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一下子五味杂陈,呼吸都不知道该是哪个频率的盯着他,半晌居然还笑了一下,“你还真是厉害!” 她这算是在林介面前丢尽了脸,她的所谓男朋友,居然把她当筹码了? 宋庭君靠在那儿,看起来面无波澜,只是目光已经冷了很多,“到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了?你这不是果然偏向他么?” 沈清水想笑,“还是我的错了?我促使你把我当做筹码的?” 这是天大的笑话。 宋庭君顺手拿了外套,“送你回去。” 番89、你比我想到的复杂,对吧 她失笑,“你是不是觉得这一点也不算事?” 沈清水点头,“行,我会走的,但是要他一起走。” 男人似笑非笑的低眉,轻睨她,“如果我非要让你选,你是不是还要完全不犹豫的选他?” 她这会儿就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直接应了句:“当然!难道我选择做你筹码一辈子?我是蠢吗?” 宋庭君表情瞬变,但也已经在极力控制,一字字的重复,“我送你回去。” 沈清水直接就往林介那边走过去,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把林介也带走。 “你受伤了吗?”她问林介。 邻家摇了摇头,但看起来就是没力气也没精神,她试图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他却就跟被人挑了脚筋似的根本起不来。 林介提醒她:“可能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沈清水皱眉。 也对,宋庭君都没有绑着他,这么放心,那就是因为林介根本没办法自己逃走。 “那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能怎么把林介弄出去。 “等几分钟,药效过了就好。” 她只能点头等着。 “你们当我不存在?”宋庭君看着两人在那儿一问一答,完全把他当空气,五官都快绷僵硬了。 刚好,沈清水回头看了他,“有解药之类的吗?” 宋庭君睨着她,“有没有药能不能瞬间送回去?” 他作势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带她从这儿离开,但沈清水把手抽了回去,倒是自己往外走了。 出了门,她没把门反锁,只是关上了,手还抓着门把,然后看了宋庭君,“你为什么把他弄来这儿?” 从南都提出来的人,都弄到泊林来了,这得费多大的劲儿? “你觉得现在最应该谈的是这个?” 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提醒了我,咱们现在应该聊的确实不是这个。” “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这个问题沈清水真是怀疑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之前他都解释得挺好。 果然,宋庭君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似的,“你又想干什么?”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理不清顺序,但是越来越难受。 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宋庭君,我知道很多方面我都配不上你,但我真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毕竟在我身上也花了不少精力……” “知道就好。” “我话还没说完。”她自嘲的看着他,“上一次我发现你利用我,是因为林介,这一次还是因为林介,其实别的都还好,但一个女孩子的贞洁你拿去利用,心里都不会疼一下吗?” 宋庭君冷着脸,“别想跟我无理取闹,又想着借题发挥跟我说离开是?别想了。” 沈清水觉得很憋屈。 “你就为了保证在你审问林介期间我不会来捣乱就草草要了我,你难道半点惭愧都没有?” 他没想到这个问题会是她揪着不放的点,“要你难道还得做个仪式,还是放个鞭炮?” 这种事情有时候他就是不受控制,他能怎么办?只是正好赶上这么一件事,所以被放大了而已。 沈清水听他这么说,气得感觉肺都要炸了。 “宋庭君,你就是个混蛋、流氓!” “我是什么也没用,你别想用这件事当借口。”他想把她从门边带离,一边扔了一句:“我实战也是第一次,这样是不是平衡一点了?” 沈清水抓门把手很紧,她一会儿还要进去带林介走的,听到宋庭君的话,盯着他看了会儿。 然后开门折回去了。 门外的男人气得往墙边踹了一脚,叉腰站在门口。 可她带着林介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拦着,虽然黑着脸,但也让走了。 上了车,沈清水才想起来问林介,“你应该没地方住?” 不过林介报了个地址,让司机去那儿。 是一个小区,看起来环境很舒服,她扶着林介在门口,等他输了密码开门进去,见到里头的装修等等,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但是把他照顾妥当,倒了水放在桌上,沈清水才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表情比较严肃。 “你应该没有我了解的那么简单,对。” 就算身世真的跟个孤儿一样,没有亲人,但身份肯定不是,她一直以为他以前就是无业游民,但想找工作的时候又可以做到干一天吃半年,有他厉害之处。 现在看来,比她想的复杂得多。 要不然,他在泊林怎么会有房子? 他要是简单,怎么会被宋庭君这样不简单的人针对? 安静片刻,林介才点头,“嗯,所以离我远一点,对你好。” 她笑了笑,“我还得感谢你当初单方面恢复单身呗?” 这一茬不提也罢,反正两个人都释然,她只是好奇,“宋庭君一直盯着你,到底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可能恰巧是我知道下落的人。”林介概括得很简单。 番90、家属? 沈清水皱着眉看了林介好一会儿,然后自顾笑了一下,“我突然发现,认识你好久了,好像也完全不了解你,就跟我认识宋庭君好久,现在发现也同样不了解他很多事一样。” 甚至,她略歪过头,“甚至,我突然察觉,那时候咱俩谈的恋爱都马马虎虎,你该不会也跟他一样怀有目的?” 可怕的是,林介给她的居然是沉默。 也算不上惊愕,但是沈清水看了他半天,然后忍不住笑,不是自嘲的笑,是真觉得好笑。 “我这是什么运气?两任居然都是同一个套路,而我居然还挺……”自己都找不到形容词了。 林介看了她,“我没想过怎么利用你,也没想伤害你,相信宋庭君也没有这种想法。” “这么一想,你当初主动要分开,还单方面宣布单身,还真是对我挺有良心的了。” “抱歉。” 她笑了笑,“没什么好道歉的,反正我也没损失什么。” 倒是在宋庭君这儿损失大了。 沈清水看了看他,“我现在也不能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林介想了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你跟宋庭君之间的关系,可以简单很多。” “我跟他本来就简单,你今天也听到了。”他利用她而已,还不够简单吗? 必须要保密的东西,林介也不好多说,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承祖在哪儿,要是沈清水知道了,说不定她跟宋庭君的关系就一夜之间恶化。 陪了林介一会儿,沈清水看了时间,她该走了。 “我朋友病重在住院,我得过去看她了,本来说一早就过去的,耽误了半天……” 林介听到这里,纳闷的抬头看了她,“你哪来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朋友不是只有夜千宠么?” 沈清水笑了笑,“我朋友是不错,但质量一个顶一个,有时间给你介绍认识,叫林茵茵,跟我一起上直升班的。” 听到林茵茵的时候,林介表情好像没变,又好像是变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沈清水到医院,照例买了葡萄去病房,但是进去才发觉哪里不一样,找了半天,没见林茵茵。 “这个病人呢?”她只好问旁边的人。 病床还在,不过只有床架子。 “你说那姑娘啊?”旁边床的家属看了她,“一早就被推走了,不知道是咋回事,刚刚护士来过,好像进重症室了。” 沈清水心里咯噔一下,完全不明状况,赶紧往外跑,去护士站。 一问情况,林茵茵果然是进重症监护室了。 “她怎么突然这样了?”林茵茵不是一直跟她说的很乐观,最近都在准备第二轮治疗的,病情不是应该越来越好? 为了这个,她也跑去找医生了,可医生说病人签过什么东西,反正就是不跟她说具体情况,只说如果有时间就多来。 所以,接下来一周沈清水但凡下了课都往这儿跑,作业都往医院里带,但是林茵茵每天都在重症室没办法回到病房。 宋庭君找过她,但是绝口不提他们之间怎么办,他不提,也不让她提。 不知道还以为他多害怕她提分手,害怕到几天后直接都不跟她打电话了,每天短讯问候,知道她一直在医院,就订餐往医院送。 就这么到了第二周。 那天医生急急忙忙到病房找她,给了她一个单子,“这是手术需要的东西,你之前买过?” 沈清水愣了愣,“手术?林茵茵要手术吗?什么手术?” 医生只是简单道:“家属签字手术了,先把目前状况缓过来,否则她很难撑过去的。” 家属? 林女士过来了?她不是不知道吗? 她抱着一堆的问号到楼下去买了单子上的东西,放到病房后就去手术室外,电子屏显示林茵茵只是准备手术。 那一片全是家属,没地方坐,她就在那儿站着,视野好。 过了会儿,她也只是习惯性的扫了一眼,然后目光猛地顿了一下,直直的盯着被推过来的人。 为了确定,她直接凑上前,果然是林介! “你怎么在这儿?” “麻烦往后退。”旁边的护士提醒她。 沈清水一脸茫然的看着林介被推进去了,林介也生病了? 一个问题都得不到解答,她在手术室外从中午一直等到了六点多,中间就去吃了一顿饭。 电子屏显示林茵茵手术完毕的时候,她狠狠松了一口气。 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她被推出来,紧接着的就是林介,那会儿她还愣了一下……一起出来的? 番91、 沈清水也没来得及多问什么,紧跟着林茵茵的平床进了专用电梯回病房的楼层。 当然,她必须还得待在重症室里,估计得一周。 倒是林介被推到另一个普通病房了,他除了闭着眼睛,其他看起来都挺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等把林茵茵那边都处理妥当了,她才抽出时间去看了林介那边,医生出去的时候,她也跟着出去,然后适时的提出疑问:“医生,林介和林茵茵是一起做手术的吗?” 医生点了一下头,“林先生是家属,签了字的。” 说实话,沈清水在路上就有点猜测了,但是现在一听,还是说不上那种感觉。 原来林介不是无亲无故啊。 她对他,果然是一点都不了解。 站在楼道里,她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怕感,毕竟自己觉得很熟悉的人,忽然发现完全不了解,多诡异? 她就一直站在外面等着,想等林介醒,中途连水都没敢去接。 总算熬到他醒过来了,医生来的时候,她没进去,等医生走了,她才进去的。 林介抬头看到她,倒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表情,看了一眼挂着的水,然后问她:“几点了?” 沈清水报了时间,看他好像有事要走,连忙道:“吊完再走,说不定一会儿林茵茵也醒呢,你不看一下吗?” 林介看了看她,“你照顾好她就行,辛苦了。” “……” 沈清水看着他下了床,看起来好像也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果然是体格好。 “你来过的事,也不能跟林茵茵说嘛?” 林介穿了外套,道:“她知道。” 沈清水再一次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看着林介穿好衣服后就走了。 然后她等林茵茵醒,因为实在重症监护室,所以不能频繁进出,她端了一杯水,拿了吸管,进去也就待十来分钟。 麻药过了,但林茵茵只敢动个脑袋,慢慢一口一口的抿着吸管喝水,一边看她。 “你是想说什么?”沈清水问。 “你知道了?”林茵茵声音很低,但也能听清。 她点头,“知道啊,你们是兄妹还是姐弟啊?” 林茵茵,“兄妹,他挺好的,不过消失好多年了,我上次跟你去监狱里探望才知道真是他。” 沈清水松了一口气,“幸好你不是因为知道我跟林介在一起才跟我做朋友。” 要不然,她都被身边的人利用了个遍。 “清水。”林茵茵忽然看了她,话里有话,“你跟他关系挺好,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你应该会帮忙照顾的?” 沈清水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也笑着道:“你能有什么事?医生说了,做完手术就好一半,下一次估计直接蹦跳着出医院。” “再说了,就林介,你觉得他需要我照顾?他照顾我还差不多。” “我的病我最清楚了,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他跟林女士关系差,这事林女士不会知道,所以只有你能照顾他,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少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沈清水嗔了她一眼,“你一定会好,放心。” 番92、总能做点别的? 林茵茵只是笑,也没有太多的反驳。 关于她的病情,沈清水真的是花了很大力气,死活就是打听不出来,去问了林介,林介居然也说不知道,他说他那天就是输个血。 “你出来的时候明明就是麻药昏睡的,输血要麻药吗?”她显然不信。 林介语调平稳,“输血过多,休克。” “……”她无言以对。 沈清水依旧是学校和医院两头跑,她本来也想等林茵茵从重症室出来给她说说最近的上课内容,可看她的状态,沈清水就没忍心了。 这种病况,根本没心情关心课程。 “你跟宋庭君怎么样了?”晒太阳的时候,林茵茵忽然低声问起来。 她漫不经心的翻着书,“没联系。” 他最近好像很忙,反正一直没找她,应该属于冷战,反正一周多了,没见着人了,饭店倒是每天都在送餐,退还退不了。 她也想过跟宋庭君联系,但不知道说什么,更怕打扰他,毕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惹人家烦了的话怎么办? 就这样,一周过去,半个月也过去了。 她那天在医院陪林茵茵,过去帮林茵茵交了一次住院费,顺便打了一壶水,想再出去买点水果的时候,刚出门,迎面碰上了刚到门口准备进来的宋庭君。 沈清水愣了一下。 感觉好长时间没见,说不上陌生,反正不熟悉的感觉。 也可能是因为他脸上表情稀疏,只低眉略阴暗的盯着她,开口就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她站在那儿,还没从突然重逢的愕然里回过神,“什么?” “想提分手是?”他再一次冷着声,盯着她的视线就更冰了,唇齿间都有了冷飕飕的感觉。 沈清水却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去拿东西。”宋庭君压根不想跟她废话的样子,“不拿就现在跟我走。” 她本来也摸不着头脑,更是不喜欢他总是这么莫名其妙的霸道,“我照顾林茵茵,没时间跟你纠缠。” “我有时间?”宋庭君眉宇间一副都要冒火了的表情。 大概,他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找她的,这一趟可能耽误了他很多很多事,所以这么恼火。 问题是,沈清水压根不明白他找她干什么,发疯呢? 不等她表态,他直接推门进去,拿了她的包,她的手机,出来路过门口的时候顺便把她提溜上就走了。 到了医院门口,她和包包一起被塞进车里。 宋庭君一路黑着脸,车子开得有点快,她也没吭声。 到了他的住处,他给她开门,又把她带回家,然后往沙发上一按,自己拖了旁边的椅子正对面盯着她。 “来,说清楚。” 说什么? 她也恼了,然后见宋庭君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翻出一条从她号码发过去的短信让她看清楚。 她分手的信息。 “……我没有。”她满眼不解,完全没有说谎的痕迹。 宋庭君大概是气糊涂了,气消了,“怂了是不是?敢给我发短信,现在不敢说了?” 沈清水一听这话,也坐直了看着他眼睛,“你是盼着我提分手,现在是非要听我亲口说?……那我是准备提的。” 只是她没想好。 “你再给我说一遍。”这下他变脸了,好像也并不是要听她说那两个字。 继而冷笑,“想分手是不是?” “好,给我理由。”他一副好像她能说出理由就会点头一样。 实际上,既然他一看到这条短信,就订机票跨国飞过来,那就根本不可能是冲着分手回来的。 “林茵茵怂恿你了?让你照顾她哥还是怎么?”宋庭君问。 因为这个话林茵茵确实说过,所以沈清水略惊愕。 而她那点微表情在宋庭君这儿简直太显而易见了。 之间他薄唇轻扯,一脸讽刺,“想去找林介?” “死了这条心!”他都快咬牙切齿了,“他已经够让我闹心的了,你再添一把火,信不信我真的弄死他?” 沈清水看着他此刻的表情,下意识的紧张。 总觉得他这种人,说得出做得到。 半晌,才问了句:“他怎么惹你了?” 宋庭君只冷着睨了她一眼,压根不想回答,然后拨开她茶几旁边的腿,非常不温柔的拉开抽屉,拿了烟,直接在她跟前抽开了。 沈清水闻到味儿就皱眉,盯着他,“灭掉。” 男人听而不闻,反而抽得更凶。 她实在是受不了,见他不搭理,索性从沙发起身,直接往门口走。 刚过了茶几,感觉身后一阵冷风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宋庭君给掳了回去,惯性的往沙发上扔。 然后有气没处发把她手里的包丢老远。 她连坐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吻住了,“发火不让,烟不让抽,我总能做点别的?” 番93、 开始在沙发上开始,结束是在床上结束。 沈清水一肚子的火已经被弄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有在他靠过来的抬手推开,“离我远点,臭。” 宋庭君也不说什么,反正我行我素,她拒绝她的,他抱他的,有烟味也照样抱。 “所以说,现在林介不在你手里是?”她怕他又把林介给抓回去了。 宋庭君轻哼,没回答。 过了会儿,才一句:“迟早还会逮他回来。” “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过节?”她好像从开始知道就是他跟林介过不去。 男人略低眉,“到底是我跟他过不去,还是他刻意跟我作对,你怎么不问问他?” “林介那种性子,怎么都不像是会寻衅滋事的。” 宋庭君一副听了笑话的表情。 “他不会寻衅滋事,他家里什么情况,你到今天才知道,还说他孤苦无依,你还真觉得很了解他?” 这话让沈清水不知道怎么反驳,确实不太了解林介,但是也没有人傻到招惹宋庭君这种二世祖。 “那你倒是说他怎么让你看不顺眼了?”沈清水就是好奇。 宋庭君看了她一会儿,估计是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 片刻,还是说了,“你不是知道我哥的故事么?” 她点了点头,苦情故事,想记不住都难。 “我一直怀疑他还活着,而且林介知道他的下落,但是怎么问都不说。” 沈清水有点懵。 “你不是说,你哥的女朋友被你爸爸逼死了之后,你哥也是抑郁而终?”这种事,难道不是家里人都已经处理过后事才发布消息? 难道只是弄了个衣冠冢,自己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世了没有? 宋庭君摇头,“我姐弄的,没见着人也没见着尸体,后来她自己也不回家,老爷子也问不着到底是什么情况。” 问不着什么情况,所以就宣布儿子已经去世了?这事做的倒是果决。 “前段时间见了宋明君,她言语之间也总觉得有问题。” 所以,宋庭君更是觉得,她这几年拒绝跟家里人来往,压根就是因为怕暴露长兄活着的事? 沈清水微蹙眉,“那既然是这样,你干脆去问你姐姐不就好了么?莫名其妙的为难别人干什么?” 宋庭君薄唇一扯,“怎么?迫不及待想解救林介?就冲你这心思,我都不可能放过他这条线。” 严格来说,无论是哪一方面,宋庭君都会继续。 起身之前,他再一次给予她严重警告:“跟林介,你想都别想,以后再让我发现,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没看出来他哪里好脾气了。 “干嘛去?”她一起身,他就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沈清水拿了衣服,“去看林茵茵,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我几本书也都在那边。” “我送你?”他话是问着,但人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所以她也没指望他。 但是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宋庭君又随便裹了一件睡袍斜倚在门口拦着,一副不让她出去的样子。 “又怎么了?”她一脸不悦。 番93、还有这说法? “以后手机这种东西,能不能不让别人随便碰?”他突然提出要求。 沈清水知道他说的是之前的那条短信,那应该是林茵茵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给宋庭君发的分手短信。 “我倒是觉得她发的挺对时机。”她声音不大的表态。 宋庭君略眯起眼,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她抬头,“我该走了,林茵茵等着呢。” 他自顾沉默小片刻,总结了一句:“弄的好像我过来找你就为刚刚那一件事似的。”然后又问:“还有零花钱么?” 沈清水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个意思,完事了还要给我钱,流水线工作很熟啊?” 她这么说,宋庭君当然就不再提给她钱的事了,只是道:“有需要了跟我说,我对女人不吝啬。” 沈清水给了个表情就越过他开门出去了。 身后是宋庭君略提高的音量,“我今晚或者明天得走。” 她也没回应什么。 反正能感觉他最近忙,今天过来都是意外,走也不奇怪,而且可能今天走了,又得好久才见。 他的工作就是满世界的跑,等她毕业,估计也是到处飞,到时候可能自然而然就分开了呢? 有一点,沈清水想的真是没有错。 宋庭君这次离开之后又是好长时间没有正经联系,顶多是发短信,或者深夜睡前打个电话。 他走那天,给她在茶几上放了一张卡,是她后来周末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她手里一共都有两张卡了。 在这期间,发生最大的事,也就林茵茵了。 沈清水一直相信她会好起来,林茵茵给她的感觉也是这样,完全看不出什么消极心态。 但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茵茵就没了,对她来说其实很突然。 那天天气是很好的,跟平时她和林茵茵坐在窗户边瞎聊没什么两样,但是那天她进病房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 再然后医生也只是跟她说了结果,带她去医院负三层看了林茵茵最后一眼。 说不上那种感觉,但是看完那张惨白的脸,她脑子里全是过去这段时间林茵茵做的一切。 她把林女士的生育日子安排好了,还给她找了不少门路,那两个设计师的名片还在她的钱夹里,唯一剩的两个,是林茵茵极力要求她之后一定要见的,说对她未来有帮助。 她给林介以前的号码打了电话,没想到通了。 “她走了你知道吗?”她开口问。 林介只是平静的回答:“知道。” 那会儿沈清水才心头哽塞,“所以你前段时间和她一起手术一点用都没有?” 林介没应声。 好一会儿才道:“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如果她有什么交代,你就当是替她圆满。” 沈清水想了,除了结实年轻有为的设计师,就只剩一个了,那就是帮她照顾唯一的哥哥林介。 一个月后。 沈清水还在上课,课堂被人打断。 教授看了门口,“找哪位?” “沈清水,是在这里上课吗?” 她微蹙眉,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收拾书包出去了。 那天之后,班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居然被界内新星设计师亲自来请去当比赛的搭档了,也算是小小的名声鹊起。 “林茵茵跟您关系很好吗?”她在车上问前面坐着的设计师凝露。 凝露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又有点不解,“你不知道吗?这个比赛是她投资的,虽然人没了,但整个比赛已经很完善了,后续也有人负责。” 沈清水完全不知情。 但又觉得情理之中,毕竟,林茵茵很有钱,她很聪明,从乔田那儿得的资金绝对不少,也问过她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如跟高禾兮,林茵茵的回答都还是她就爱钱似的。 不用问,让她参加比赛,肯定也是林茵茵的意思。 沈清水心里突然觉得惭愧又亏欠,她唯一能做的,还真是遵循她的遗愿了。 之后好多天,她没跟宋庭君联系过。 没空。 林茵茵没了,这事林女士肯定是知道的,那宋老也就知道了,没道理宋庭君不知道,所以她觉得自己没必要专门跟他说,估计他也不感兴趣。 她以为他在忙她不知道的那些事。 但是忙于设计之余某一天,突然听闻他跟唐宋的绯闻又上头条了。 好久没出来,突然炸出来一条,当然热闹,她只看了一眼就翻过去了没再看。 讽刺的是,她跟他竟然还碰上了。 那个设计秀开始之前,沈清水并没有了解过模特的名单,毕竟她只专注作品。 秀场都开始了,后台负责排衣服、记对应序号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找到她,“沈老师,那个,模特说您那件衣服能不能把前襟的地方再往下切一点?比较……性感。” 很明显,小姑娘是按照模特的话转述的。 沈清水已经在台下坐着了,微蹙眉,“我的衣服不是一味追求性感的,感觉舒服,视觉恰到好处的优美放第一位。” 虽然她不算界内非常有名的设计师,毕竟还没毕业,但其实好多人都知道她的风格。 她那件内衣要是再往下切,直接就是为了露去的,干脆别穿了呗! 看小姑娘急得不行,没办法,沈清水只好起身,打算去后台,自己亲自去找那个模特做工作,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换人。 她还没见过模特挑设计师衣服的。 结果到了后台,看到人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先问话的是宋庭君,正纳闷的看着她。 而唐宋,明显是来之前就知道她在设计师之列。 沈清水懒得猜他陪唐宋多久了,也不想知道他怎么有空陪唐宋来参加这么一个不算大型的秀场。 只看了唐宋,“衣服哪里不合适?” 唐宋双手环胸,看向旁边的姑娘,“你没跟她说吗?” “她说了。”沈清水接了话,然后看了唐宋,“唐小姐是最近恋爱加深,雌激素猛涨,胸围也涨了?还是最近去隆了?” “我这个设计尺寸放在那儿了,你要是想展示自己的三围,那就选个其他的穿,我停笔成品就不会再改了。” 唐宋似笑非笑,“设计师我见过不少,越大的咖越谦虚,肯听意见,你这样是没法进步的。” 沈清水笑,“听你的要求进步?那我明天干脆给你两块布一遮你就上台?” 末了,她看了宋庭君,“宋少捧了这么大的模特,居然还要参加这么小秀,恶心谁呢?” 最后,当然还是唐宋不得不穿她原本的衣服去走台,走完之后也没脱,直接穿着了,沈清水当然也没打算要。 秀场结束,她该回学校了,简单跟同行告了别。 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他们俩,还是停了下来。 “沈小姐,我看得出来你今晚对我不太友好,你可能是误会了……” “唐小姐不用说那么多”沈清水压根不想听她废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跟宋少在一起过,不过已经自然分手了,你们请便。” 她出去打车,这会儿离开的人太多,一时半会打不到。 宋庭君的车停在她脚边,她打算挪到另一个地方,但他下车直接把她塞进车里了。 “什么叫自然分手?”他在问她。 她淡然解释,“连婚姻都可以分居两年自然离,我们这关系,两个月还不够自然分?” 宋庭君薄唇轻扯,歪曲事实,“你这是控诉我这段时间没碰你?” 说着话,他直接拐弯往不远处的酒店开。 沈清水没像以前那么急得瞪他,只是道:“送我回学校,要么我明天曝光你和唐宋的私生子。” 唐宋最近重新弄绯闻,目的肯定比这个要深,就算唐宋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或者,但是她这么威胁宋庭君,必然管用。 果然,他把车一停,“林茵茵的遗言要是让你嫁林介,这会儿你是不是都结婚了?” 看得出来,他对她这段时间的所有事,和她的心思都很清楚。 番94、这也能撞? 宋庭君最后是把她送到学校门口了,但车门被他锁着,她看了他两次都没有要给打开的意思。 只好开口:“开门。” 一旁的男人还是无动于衷,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好像想的很深入,目光是似有若无的在她脸上。 直到她都快不耐烦了,才听到他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很想跟我分开?” 沈清水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皱了一下眉,然后无声的笑了笑,“你感觉不到么?” 宋庭君自顾点头,“看起来是挺想,不跟我分开就不方便照顾林介,跟他走在一起还得担心被人误会你劈腿。” “……”她无言以对。 然后听到他说了句“行,那就这样。”的时候,沈清水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去愣神的看了他两秒。 宋庭君已经开了车门锁,冲她颔首,“不是急着走么?这回是真的如你所愿了,正式的,还是你要个什么分手仪式?”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认真处理这件事而已。 过了会儿,沈清水拿了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 “找什么?”宋庭君眉峰轻挑。 “卡。”她没抬头,但是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可能放在宿舍了,你等我一下吗?” 宋庭君脸上也没有不悦,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如果是还钱的话,你可能还不清。” 沈清水也不傻,“不是还钱,花了的不会还你,毕竟我陪了你这么久,只是把卡给你,以后再拿着不太像话。” 末了,又想起来,“你房子里,可能还有我的东西,我这两天估计没空,迟一点去拿可以?” 他指尖敲了敲,说了句:“不一定,万一过两天别的女人住进去了,碰一起了尴尬。” 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才接了一句:“那就不要了。” 宋庭君只是点了点头,让她下车了。 这么认真的断关系,感触还是有的,但是沈清水没去多想,管他是不是打算跟唐宋怎么样呢,和她也没关系。 接下来很长时间,她都要忙着设计,还要提前准备毕业设计和论文,真的很忙。 人忙起来,时间就过的很快。 毕业那个月,沈清水直接都没怎么睡。 找她的公司也不少,她思来想去,因为乔田找了她好几次,而且林茵茵之前帮她搭的人脉也跟乔田名下公司有关,所以她进了乔田名下的公司。 总公司就在泊林,南都也有分部,这点挺好。 乔田的公司在时尚界不上不下,听他的意思,这两年要在这一块发力,所以她刚毕业,就要参加不少活动,跑腿是免不了的。 可惜,好像每一场都不是那么的顺利。 第一场就在泊林,后勤和化妆师没安排好,模特的妆容一言难尽,穿的衣服总觉得太仓促,感受不到美感,自然就被人忽略了设计闪光点。 她找人说过这些细节,人家说“这是乔总的意思,设计才是重心,这些细节不用太在意,而且这么精致的话,预算有限。” 所以这次回南都参加的设计秀,沈清水直接跟乔田说了,“场地,t台设计,还有请的化妆师,咱可以请业内水平高一点的,后勤也别找兼职了?” 乔田看了她,淡笑,“你想的太简单了,就我们办的那天,不止一场,有钱也不一定请得到你想要的。” “这也能撞?” 乔田颇有意味的笑,“是不是偶然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撞了,不如你帮我问问宋少,我跟他的过节都好长时间了,女人她也抢了,生意还堵?” 番95、不能便宜别人 沈清水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沉默了小片刻,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这种情况,她还真是没想到,以为乔田的公司跟宋庭君投资的经纪公司应该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他至于这么为难乔田么。 “说到这个事,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聊一聊。”乔田看了她,语调整个严肃多了。 她跟着乔田去了办公室。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分部本来规模也不是特别大,这会儿没什么人,进了办公室,她自己倒了杯水。 看样子,是比较重要的事,她倒是笑了笑,“乔总有什么事直接说没关系。” 乔田扶了扶眼镜,斟酌了会儿,才道:“我呢,是一个比较有好胜心的人,尤其是在生意上。” “既然开了这个公司,那一定是想要做大做强,偏偏宋庭君这人哪哪都跟我过不去,但我也不是没办法。” 沈清水点了点头,等着听他的下文。 “公司现在缺人才,拿得出手的设计师,除了你和凝露,也没几个人,所以最近可能会多一些活动,多一些应酬,顺便想弄个融资,至少把公司名气搞起来。” 这种思路沈清水是可以理解的,界内有这样的先例,可以说是通用手段了,但问题在于能不能弄起来。 钱是关键。 见他顿着话,沈清水看过去,“既然都有思路了,活动也都在准备,那乔总担心什么?” 乔田苦笑,“当然是因为缺钱。” “缺钱?”她的惊讶是真实的,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乔田虽然不说跟宋庭君那么有钱,但也不可能到缺钱的地步。 “说实话,我也觉得开不了口,但是没办法,所以,我想说,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是从宋庭君那儿寻求帮助。” 沈清水无奈的笑了一下,“乔总可能不知道,我跟宋少已经正式分手了。” 乔田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摆手,“男女之间的事情,大家都懂,我相信,只要你开口,他不可能不帮,要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一直跟我作对?” 她表示无能为力,“我不会去求他的,这是原则问题。” 都分了,怎么可能因为钱找他去? 乔田叹了口气,“我也理解你,不过……如果公司继续这么下去,恐怕真的是养不起几个设计师,不行的话,可能会从几次活动的受欢迎程度中剔掉排名靠后的设计师。” “倒也不是不行,宁缺毋滥嘛。”她表示赞同。 因为沈清水觉得反正不会轮到她,而且她也不可能离开公司,这是林茵茵的意思,公司里林茵茵拥有的那部分股权现在是在她的名下。 她离开,是挺多人想看到的局面,这里面包括乔田,这点沈清水是知道的,毕竟她现在也不是个小白。 乔田刚刚跟她说这些,其实也就是两个意思。 她要么帮忙筹钱融资,要么只能放弃股权离开公司,无论哪一个,受益的都是乔田。 林茵茵当初舍弃那么多跟着乔田,甚至后来她才知道,乔田能开起这个经纪公司林茵茵功不可没,她喝过的酒简直比沈清水喝过的酒还多,所以沈清水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否则真的便宜了乔田。 番96、在办公室等 在乔田跟她说这件事之前,其实沈清水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当个老板还算合格。 但是现在他开始打这样的主意,想把她赶出公司,把属于林茵茵的那一份他再吞回去,她多少是心里抱不平的。 可能会有人觉得她就是不舍得林茵茵给她留下的股权,她也不在意,是就是,谁不爱财? 尤其现在,她越发清楚钱的重要性,这个圈子,没一点钱真是活不下去。 当然,仅仅因为这件事的话,她对乔田也不至于是横生意见。 那天高禾兮找到她的时候,沈清水是有些意外的,林茵茵走了之后,这号人没出现过,她生病期间倒是见了他一次。 在茶厅里坐了好一会儿,见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沈清水微微抿唇。 感觉高禾兮比之前还斯文,也更孤僻,坐那儿遗世独立,可以一天不吭声似的。 “高少找我是有事吗?”最后还是她主动问。 高禾兮看了她,手里转着那杯茶,不知道是在斟酌怎么开口,还是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半天了,才问她一句:“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那个男人吗?” 当然说的是林茵茵和乔田,她能听懂。 沈清水只是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最主要是,她不太想跟高禾兮探讨这个东西。 但是高禾兮看了她,道:“我怀疑,是因为乔田用照片或者视频威胁她,我不是瞎说的。” 她一下子皱了眉,“你看到什么还是听谁说了吗?” 这种可能,沈清水完全没想过,因为林茵茵半个字没跟她提,当时问过几次,都感觉林茵茵就是为了钱,心甘情愿。 高禾兮点头,“视频和照片都有,只是还没有找到乔田威胁她的直接证据,比如信息或者通话录音。” 他看着她,所以沈清水指了指自己,“你是觉得我会有这个东西?” “你跟她关系好,好好想想,她会不会给你留了什么东西。” 沈清水表示真的没有,“她其实很少跟我说她自己的私事。” 高禾兮看着她,“反正我不信她是心甘情愿,她走了之后我才收到她寄出来的东西,她心里装的是我,怎么可能……” 高禾兮调匀了气息,“别的不说,乔田这个经纪公司,我肯定会让他开不下去,你想接手的话就接手,不然直接倒闭,他不配享有她生前拼命挣下的成果。” 沈清水好像突然明白过来,“最近乔总的公司总被打压,原来是你在做手脚?” 乔田还以为是宋庭君呢。 结果下一句高禾兮道:“宋哥也在帮忙。” “……” “他是帮他自己还是帮你还不一定呢。”等他一家独大,到时候想怎么捧唐宋都行? 高禾兮还十分认真的解释,“确实是在帮我。” 走的时候,沈清水表态:“如果林茵茵当初真的被强迫过,那我肯定会做点什么的。” 她现在只能走设计这条路,乔田的公司是起步,这个时候出去,万一根本签不到经纪公司前途就是一片迷茫。 也就是那天晚上,她又接到高禾兮电话。 “茵茵是不是之前给你用过一个手机?她的电脑密码你知道吗?手机和电脑应该是绑定的,如果你能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沈清水立刻就起身去找那台一直放着没动过的电脑。 手机她还给林茵茵之后就不知道了,但电脑确实在她这儿。 密码试了两个就对了,但是她在电脑里也没发现什么对乔田不利的东西。 高禾兮的意思是把电脑给他送过去,宋庭君对电脑熟,也许能挖出东西来。 “或者,你直接给宋哥拿过去也行,他这两天就在南都,这事对我、对茵茵都很重要,可以吗?” 沈清水皱着眉,一时间没吭声。 因为她不想跟宋庭君见面。 跟他没什么仇怨一说,也没到分了就老死不往来的地步,反正就是不太想见。 “我把电脑给你,你给他不行么?” “我有点忙,明天估计不在城里,后天也不回。”高禾兮道。 逼得沈清水没办法了。 因为乔田也逼得紧,第二天一大早的,她就听说乔田跟几个设计师开了个会,并没有通知她。 会议内容,她也没地方打听,自我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第一天的展览秀之后,沈清水发觉不对劲了。 公司内部做了投票的,她私底下偷偷问过,居然是她的票数最低。 用意不能再明显了! 但她也会装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还专门去找了一趟乔田。 “乔总,秀展虽然还没结束,最后的票选也没出来,不过我听说,目前好像是我的受欢迎程度最低是吗?” 乔田还笑着打哈哈,“谁跟你胡说的,你的实力那是有目共睹睹。” 她微笑,“但是实力有时候不一定匹配市场需求和观众喜好。” 乔田表示让她完全不用担心。 她也识趣,这个话题就不聊了,只是看似漫不经心的提起:“林茵茵走之前跟我聊了很多关于乔总的事情,有些事我突然好奇,不知道能不能问?” “没事,你问!”他摆摆手。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知道,林茵茵当初怎么会有这个公司股份,她还那么小,要上学,乔总放心把股权放在她名下啊?” 乔田稍微看了她,几分探究,然后依旧是淡笑,“我跟她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在她名下放什么我都愿意,这没什么。” “但更重要的是,还是因为她对公司有功?我好几次见她喝得烂醉回宿舍,但她也跟我说不喜欢喝酒,不喜欢那种应酬,甚至是厌恶?”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乔田看。 乔田当然也听得出潜台词,笑得有些暗了,“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能强迫她搞业务?外面的传言有时候很可笑。” 沈清水弯了弯嘴角,“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她在这儿算是打草惊蛇了。 因为这个聊天结束之后,她就听说乔田让人去了之前她们住的宿舍,不知道找什么,反正费了好大劲跟舍管纠缠,最终进去了。 那个宿舍,林茵茵的东西差不多没了,林女士拿走了,他是翻不到的。 但是他这么做,沈清水更有理由相信高禾兮的话了。 加上乔田在秀展给她的投票上做手脚,她也必须尽快把林茵茵的电脑送到宋庭君那儿去,尽早弄清楚。 他的别墅,她是不会选择去的,去别人住处,多少有些不合适。 最后去了他在南都的工作室。 周围环境更好了,多种了两排树,楼前立了个五彩的logo,她是直接去他办公室那个楼的那一层的。 进门的时候要员工卡、指纹或者刷脸,按说她是进不去了的,结果她刚站那儿,门居然就应声开了。 沈清水微愣,淡然也是毫不犹豫往里走。 他的那个小秘书,沈清水有印象,刚好遇到了就说明了情况。 “不好意思,宋总这会儿还在忙,估计的十几分钟,会议就结束了,要不你去办公室等?” 她点了点头,“好,谢谢!” “喝什么?还是自己弄?” “我自己来。”她对这里也不算特别陌生,他办公室里都有茶和果汁的。 端了一杯芒果汁等了大概十里分钟,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因为过于安静,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然后看着宋庭君迈着大步进来,期间抬眸瞥了她一眼,有短暂停顿,继续去拿了文件,没什么停留也没打招呼就又出去了。 看起来很忙。 番97、你不是挺会的么? 看着他把门关上出去了,沈清水端着果汁下意识的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等。 他这办公室肯定待的时间不多,上次看到的那个小盆栽底下都出了一点印子,说明平常挪动得少,估计别人都不怎么进来。 她顺手去拿了不远处的抹布帮忙擦了擦窗台,把盆栽底下也抹了一遍,但是刚要把盆栽放回去的时候,目光被绿植里头一个黑色的小圆点给吸引了。 放下盆栽,弯下腰仔细盯着看了会儿,微蹙眉。 窃听器,针孔摄像头这样的东西,沈清水并不熟悉,但看到了还是认识的,就是不确定它属于哪一种。 而且,她也没敢碰,因为不知道宋庭君在自己办公室放这个东西干什么,为了监视谁进过他办公室? 可他门口不是安了公司统一的摄像头? 那就是别人来安的? 谁有这胆子就不说了,他常年都不来办公室坐班的,放这么个东西,岂不是得挑日子才管用?不然什么都拍不到也听不到。 她一个人兴致的想着,时间倒是过得快。 宋庭君再次回来的时候,顺手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回头瞥了她一眼,态度跟对待陌生人差不多,“有事?” 她抿了抿唇,兀自笑了一下缓解气氛,然后指了指她放在茶几上的电脑,“那个就是林茵茵之前用的笔记本,高禾兮说里面可能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让我给你送过来。” 宋庭君脱了外套随手扔到沙发扶手上,领带松了松,解了一粒衬衣扣子。 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他让送,我又没说接受,还是你觉得,你送过来我就必须帮忙?” “……” 沈清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她没想过这个,还以为高禾兮跟他已经谈妥了的。 当然,她顿了会儿,扯出一丝笑,“乔田的公司也是你的竞争对手,如果他把我赶出来一人独大,对你也是一个坏处,你确实有理由帮你自己不是吗?” 男人薄唇向上翘起,“就那个小经纪公司?你当我是靠它吃饭的?” “……”她又一次无语。 没办法,深呼吸,“那就当是帮我一次。” “理由?” 有人敲门,他走过去开了门,拎着食盒回来放到茶几上,然后有条不紊的打开,坐下,开始想用午餐。 饭菜飘香,她才想起来自己也没吃饭呢,想的是给他送东西过来,然后不作停留的离开再去吃饭的。 想了半天,加上食物诱惑,她根本想不出让他帮忙的理由。 只憋出了一句:“那,打扰了。” 她走过去打算把电脑拿走。 但是手刚伸过去,一旁吃饭的男人先一步伸手把笔记本按住,没抬眼,只道:“逛菜市场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清水就只能站那儿,也没什么台词要说。 倒是宋庭君略颔首,“坐下。” 而且指的还是他旁边的位置。 她刚坐下,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套私人的筷子和勺子出来。 “吃完心情好的话可以考虑,但有人盯着我吃饭很倒胃口。” 他的意思,她还是听得明白的,就是让她陪着吃而已,嫌她盯着看什么也不干很碍眼。 反正她也饿了,没客气。 饭菜味道都还好,但是她吃到其中一个炒肉的时候皱了皱眉,有姜。 她不吃姜,尤其嚼到嘴里立刻就想吐出来,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伸手抽了个纸巾给吐了。 狐疑的看了他,他什么时候吃姜了? 但是看了会儿,她发现了,他压根没吃那个炒肉,这会儿还推到她面前,“吃完我就考虑考虑。” “……”果然没安好心。 “行,我喝完果汁继续吃。”又不是不能吃,只是不爱吃而已,压一压味道就好。 结果,她喝了两口果汁放回桌面的时候,刚好跟他伸出来的手打了个正着,果汁摇出来就往他山水洒。 位置很尴尬。 宋庭君慢悠悠的凝眉转过来睨着她,“故意的?” “我说不是你信?” 当然是得给人家擦一擦,但是因为位置问题,她拿了纸巾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估计宋庭君也一肚子气,迸了一句:“舔干净!” 她那会儿不知怎么的,脑子抽了一下,既然是来求人的,那就是有求必应,有要求照做。 宋庭君是眼睁睁看着她真的放弃纸巾往他身上凑,握着的筷子都紧了,目光死盯着她,最后在她距离他裤子只有十几二十厘米的时候,气得扔筷子,反手把她撂到沙发上了。 侧过身,半边气势压着她,薄唇邪睨,“现在是长本事了?还知道怎么做能让人帮你?给谁都试过同样的办法了?” “……”沈清水无语的看着他,“你以为谁都吃这一套?” 男人吸气,“你确定我吃?” 她皮笑肉不笑,指了指他现在的绕过她压在沙发上的手,“你觉得呢?” 宋庭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是不是跟我分开后也试着勾搭了不少男人,结果没一个上套的,只好又回来找我了?” 沈清水抿了抿唇,“还没试过,你说的有点道理,可以试试……嘶!” 她腰上的手一下子收紧,疼得她倒吸气,只好闭嘴。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的时候,一旁的男人更是直接越发亲密凑近,以至于她纳闷了一下。 她要是没感觉错,刚刚他是打算起身的,但是门一开,他就突然改主意了。 等沈清水知道推门的人是唐宋的时候,又好像觉得没什么怪异了。 他这是做给唐宋看的? 不是最近在传绯闻么? 还反而这么刺激唐宋,看来绯闻这事也挺有意思。 唐宋那会儿看她的眼神简直是五彩斑斓,最后定在了茶几上的剩菜上,吃着饭都能发展到沙发上,她能不气么? 不过下一秒,唐宋也努力牵出笑意,“今天的饭菜还好吗?” 那会儿,沈清水看了看菜,大概明白过来了。 然后很自然的接了一句:“原来是唐小姐做的,味道很不错呢,我挺喜欢的!” 她倒也不屑于抢男人,就是想让唐宋膈应膈应,毕竟她也曾经这样被恶心过,现在反过来了,莫名觉得爽快。 唐宋脸都要绿了,瞪着她的眼神很努力才挪开,笑得难看,“咱们的约定不变?时间快到了呢。” 宋庭君显得漫不经心,手还在她衣领上,倒是帮她拢了拢,“一会儿有点事,让经纪人陪你。” 唐宋蹙了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男人抬眼看了过去,唐宋就抿了抿唇,没再继续问了,但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沈清水也识趣,喝完了最后的果汁,“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谈。” 电脑她当然不会忘了拿。 只是被宋庭君压住了一个角,她拽不出来。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唐宋不情不愿的先出去了。 沈清水也没说话,看着宋庭君把桌上的食盒都收拾好,又慢条斯理的擦干净茶几,反而他裤子上的果汁一直没打算处理。 “你不是看了么?”冷不丁的,他问了一句。 “什么?”沈清水一时间脑筋没转过弯来,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其实是也猜到了一点点。 直到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那个盆栽的时候,她才确定自己猜测没错。 但是听到他要求她做的事,沈清水一度瞪大眼。 他要她声拟一场戏出来给安监听器的人。 “你不是挺会的么?”男人摊开双臂往沙发上靠着,一副救世主的样子,“电脑还要不要弄了?” 沈清水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番98、你脑子进水了蠢吗? 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倚在那儿等着她开始,沈清水恨不得能抽他,但是不能。 深呼吸,她最后扯出一个笑,也没什么难道她的样子,“不就是叫两声么?我确实也算擅长,说不定最近还精进了,宋少帮忙品一品是不是这么回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宋庭君脸色就已经微妙的不太好看了。 沈清水开始之前去把灯关了,窗帘也拉上了,办公室里昏暗得刚刚好,尤其配她表演的口技。 然而开始才没一分钟,宋庭君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忍了又忍,终于叫停。 沈清水反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宋少不是应该挺喜欢的吗?还是我声音不够好听,要不我再媚一点?” 宋庭君牙都快咬碎了,“你都跟谁学的?” 她笑着,“宋少想听就完了,怎么还管起我跟谁学的了?”说着,她指了指电脑的位置,“既然宋少听的开心了,那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 宋庭君脸都是青的,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易就如愿了?瞬间翻脸不认人,“我什么时候给你承诺了?” “……”她结巴了。 又没有录音又没有视频的,而且人家确实也没有直接说她做什么了就帮她,只说了让她来个口技现场,后半句可是只字未提。 “看来最近都跟前任在一起?”男人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神凉凉的睨着她,想知道答案又不乐意的样子。 沈清水知道他问的是林介,他肯定也以为她刚刚那么厉害是跟林介发生什么了。 不过,她笑了一下,“宋少说的哪个前任?你自己好像也是一个呢。” 宋庭君自己问话把自己给堵了,但他知道她听明白了,“默认了?” “是又怎么了。”她就这么一句。 然后好半天,宋庭君一个字都没再吐过,只是死盯着她半天,眼神锋利得想狠又没道理的压抑,毕竟他现在是管不到她了。 “还不走?”片刻,他终于呛了一句。 沈清水一脸莫名,“我走可以,东西给我,我找别人。” “找谁?” “那你管不着。”她这会儿要是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就怪了,想帮,但是又觉得亏,不够理由。 所以,她多纠缠一会儿,等他随便提个要求就行了。 果然,她对他也不是不了解,没一会儿,就听到他指了指楼下,“你能站那儿等到今天结束我就帮你,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越看她脸上的笑越来气。 沈清水走了之后,笔记本当然是留给了他,她刚走,公司里的事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尤其寒愈那边两个电话让他都没办法从办公桌上挪步。 晚上十点。 满月楼进他办公室的时候见他稍有的戴上了眼睛,盯着电脑,眉头皱着,应该是保持这个姿势一段时间了,精神专注而紧张。 “这么忙?”满月楼把他要的东西放到他桌上问了一句,转身去给自己倒水。 听到宋庭君头也没抬,倒是抽空回了一句:“嗯,老大说有私自买卖药物的,查不到来源和去处,让我看看。” “给我也倒一杯。” 满月楼微挑眉,给宋庭君倒了一杯水过去。 看着他依旧很忙,终于提了一句:“沈清水在底下干什么?等你?罚站?” 宋庭君喝水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才抬头去看他,“谁?” 满月楼看他这个意外的表情,倒也开始怀疑自己上来的时候眼花了,也纳闷的皱了皱眉,“楼下的不是沈清水?” 两个男人齐齐的往窗外看。 天刚黑的时候外面就开始下雨了,这都下了一两个小时了,宋庭君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压根把这件事给忘了。 更没想到那女人会真的蠢到下雨也站在楼下当柱子。 满月楼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旁边的人已经一阵风的出去了。 楼下,沈清水确实一直站那儿,而且她之前还想了想,不知道宋庭君想让她站哪儿,她挑了办公室可以看到的位置来着。 说不冷那当然是假的,但想得到就得付出点什么,万一他又反悔呢? 看到他从公司里楼里急匆匆的出来,沈清水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雨水,确定是他。 “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蠢吗?!”宋庭君气得直接骂人,过去一把将她往里车。 沈清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都湿透了,还满不在乎的一句:“淋了这么久,脑子真进水也是有可能的。” 到了屋檐下,她拿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一脸认真,“还没到零点呢。” 作势出去继续站着,等到他说的今晚结束。 宋庭君差点被她气死,把她带上楼直接丢到了休息间浴室让她洗个热水澡。 番99、斗得过我? 给她关上门出来,他脸上还是气得铁青的模样,瞥了一眼满月楼,“不早来?” 满月楼一脸无辜,无语的指了指自己,“怪我?” 也行,他要是早一点来,就早一点知道沈清水在底下站着,保不齐她都淋不到雨。 “她这么卖力、奋不顾身,应该不至于是傻了,那是哪里得罪你了?”满月楼倒也好奇。 宋庭君回到椅子上,往桌边一拖、坐定,“回你。” 满月楼笑,“求我帮忙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话。” 刚好,宋庭君合上自己办公的笔记本,给他递过去,“你去那儿坐着,看一会儿有没有异常,老大的任务,你也有份。” 满月楼皱起眉,“那你做什么?” 他当然是捣鼓捣鼓沈清水带过来的那台笔记本。 沈清水洗完澡没衣服换,用宋庭君的一件浴袍把自己从头到尾几乎裹成了个粽子,知道满月楼在,所以出去的时候把门只开了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没有吹风机吗?” 宋庭君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顺手拿起旁边的电话给秘书打过去,“去买个吹风机送进来。” 之前那个刚好坏了他还没来得及买个新的替代。 沈清水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她头发包住的,不滴水,身上也够严实,实在想知道进展,“能查出东西来吗?” “你急什么?”宋庭君并没看她,看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键盘。 “高禾兮怎么给你说的?”继而,他又问。 沈清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觉得林茵茵当初跟着乔田,是因为乔田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就范。” “用手指头想都知道是这么回事。” 她皱起眉,“你知道?” 宋庭君没接话。 过了会儿,他盯着屏幕,微微蹙眉,想了想,回头看了她一眼,“衣服洗了?” “啊?”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听清他问的话,才点头,“在洗衣机里,一会儿烘干了再换。” “行了。”满月楼在一旁开口了,他最清楚宋庭君这会儿岔开话题的意图了,道:“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什么事没发生过?就电脑里那点东西还不能一起看了?” “真的有东西?”沈清水立刻上前,自觉地拿过鼠标去点开。 她拿鼠标的时候,手是覆盖在宋庭君手背上的,也顾不上,但是下一秒,宋庭君把手抽回去,反过来把她跟鼠标整个握住了。 他点开的那个文件。 刚陈列开,一眼就能看到好多张照片,都比较暴露,主角当然就是林茵茵。 最后面还有一个视频。 宋庭君手没松开,回头问她,“看?” 距离太近,她抿了抿唇,想退开一点,但是手被他按着,动不了。 “……不了。”纠结了一会儿,她才摇头。 觉得这么看视频,对林茵茵不太尊重,知道是什么就可以了。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这些东西,林茵茵肯定不会是自己平白无故留着,乔田必然威胁过她,她才拷贝过来当证据的。” 宋庭君也顺着回答:“当然是查他们的通话录音。” 一语惊醒梦中人,得找那个手机。 但是她的手还被宋庭君压着,直不起身,试了两次后,不得不看了他,“你能不能……” “不能。” 她:“……” 稍微侧身换了个角度,宋庭君微抬眸,“这么上心做什么?尽快想办法弄乔田,掌控公司,一夜变富婆,好去搭救林介?” 这都哪跟哪。 沈清水压根不明白这些事跟林介怎么能扯在一起,真是绕不过去了。 不过,她迫切的想解决乔田倒是真的,她这会儿确实有这样的野心,不单纯为了给林茵茵出一口气。 “是不是我找到乔田威胁林茵茵的录音,就可以直接请律师告他?” 宋庭君不置可否的表情,她就当是默认了。 这整件事还是比较顺利的,她找林茵茵的那个手机也找到了,因为只她用过,虽然后来还回去了,但是没见她再用,去了林女士放杂物的地方,果然在。 当机立断,她自然是直接找了个律师,概括陈述了她的诉求,资料都给律师复制了一份。 乔田那边当然是第一时间收到了她请律师的消息,打过来的电话十分不友好,“沈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你还没毕业就录用你,你这是恩将仇报?惦记上我的公司了?” “这是林茵茵打拼的结果,乔总也别太心安理得。”她说话也没必要太客气。 乔田冷笑了一声,“你涉世未深,斗得过我?还是又睡到宋庭君身边帮你一手遮天了?” 番100、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清水一点也不恼,反而笑笑的,“乔总要是有个能帮你的富婆,你说你睡不睡?” 乔田被她这句话讽刺得脸色铁青。 她倒是继续笑着,“也对,乔总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没必要!因为乔总擅长的是胁迫女孩子给你办事,手段可不一般!” 乔田已经彻底变脸了,“沈清水,不要以为仗着她的遗言我就真的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你,这种话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 沈清水笑着,“你不是已经收到律师函了么?我一定会负责的。” 被她先挂了电话,乔田气得不行。 放下电话就叉着腰,脸色依旧很难看。 “说什么了?”一旁的是设计师凝露。 这个时间,乔田打电话凝露也在旁边没有避开,说明两人关系不一般了。 确实不一般,乔田的事,凝露该知道的都知道,尤其是这一次公司想变动的事情,凝露还得负责把沈清水踢出局的具体事宜。 “还能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弄到了证据,已经在准备告我了。” 凝露皱起眉,“你不是说那些东西当初林茵茵办完事就已经销毁了吗?” 乔田也在想,林茵茵不会蠢到把羞辱她自己的东西留着?再说了,就算留着,她去世之后早应该没了,他都翻过她的东西了。 “先不管这些,必须两手准备,”乔田忽然道:“我当初用她的照片和视频威胁她给我办事,但林茵茵也存了我公司里的一些把柄,让我把股权给了她一部分。” 万一是林茵茵留存的那些把柄也不一定。 “你当初没销毁?”凝露觉得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乔田这会儿正烦着,“谁知道,林茵茵鬼得很,万一留了一手。” “还有。”乔田道:“她快走的那段时间就不对劲,最近我情人帮忙查了,事实证明,她在公司账目上做了不少隐藏的资金流动,这些钱数目不小,但她算是帮了我大忙。” “既然她做了隐藏,沈清水就算告我,他们也查封不到那部分资金,所以法院动手之前,得赶紧把钱转走。” 凝露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的公司,账目那么大的事,而且这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行为,她林茵茵怎么做到隐藏资金流动的?” 鬼知道呢。 查到这点的时候乔田也觉得纳闷,而且惊愕,所以才说林茵茵鬼得很。 她确实特殊,完全把’小不忍则乱大谋’做到了极致,把她自己做成了公司大股东,这还神不知鬼不觉运转着一大笔钱。 不过,这对他现在来说算是好事一桩。 另一边,沈清水跟律师算是准备完全了,证据很充分,律师也说了,胜诉的几率很大,可以说,几乎不可能败。 开庭的前两天,沈清水给宋庭君发了信息,让他把电脑还过来,视频和照片争取直接从电脑上投放最有说服力。 宋庭君直接给她来了电话,“晚上给你送过去,正好有事找你谈,地址给我。” 她们家搬家了,再者,沈清水这次回来好像也不住家里,宋庭君还真不知道她的住址。 沈清水为了工作跟同事交流方便,住的是统一的酒店,想了想,还是把地址和房间号都给了。 宋庭君到的时候都快十点了。 她洗了澡吹了头发,专门在客厅随便找了一部电影就等他了。 门铃响,她起身过去,把门开了一条缝,显然没打算让他进来,“东西给我,我马上休息了,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可宋庭君并没有把笔记本递过来,而是站在门外看着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藏人了不敢让进?” 沈清水笑,“就算藏了,好像也跟宋少没关系?” 宋庭君表情微妙的变了变,真藏了? 他是信的,甚至相信她之前说这段时间都跟林介在一块儿的,乃至发生关系的事,所以这些天他是一想就烦。 这会儿还加上了躁。 “想要笔记本就开门让我进去。”他干脆就站直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沈清水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有什么事你说就行了。” “看来是不想要了。”他直接转身就要走。 她这才急了,把他放了进去。 宋庭君进了客厅,环视了一周不够,还打算去卧室看看。 她气得不轻,“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他这才又回到了沙发上,忽然满是严肃认真的看了她,“后天的案子,你必须撤诉。” 沈清水先是静默,然后失笑,“你是睡到半夜忽然起来跟我说梦话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宋庭君又重复了一遍,而且表情越发严肃,“这件事你别管了。” 番101、你去做没事,我处理 沈清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宋少,宋先生,宋大公子,你刚刚说什么?我是听错了吗?” 看着她这反应,宋庭君表情平稳,知道会这样,并不意外。 “乔田对林茵茵做了些什么你也看到了,林女士现在也算是你继母,林茵茵怎么也是你妹妹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看到那些东西,你连最起码的正义心都没有?” 她现在确实是一肚子火。 觉得很不可思议,乔田人五人六的,却是那么对待林茵茵的,甚至林茵茵要不是临走之前交了她这个朋友,安顿了她这么一些事,全部成果不就是便宜了乔田这个恶狼? 她是怎么想都觉得愤怒。 宋庭君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但这件事总之你不能上诉,乔田的公司,你也不准接手,如果只是想替林茵茵保住属于她的那部分成果……” 宋庭君思考了一会儿。 道:“那我给你想办法,我所有资金都转出来,一分都不便宜乔田,怎么样?” 沈清水冷笑了一下,“我一定会上诉!他必须受到惩罚。” 宋庭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想着,要怎么跟她说才清楚? 她也不想纠缠这事,“我去休息了,你自便,这件事没得商量。” “等等。”宋庭君知道她倔,过了今晚,就真的没有余地了。 沈清水无视他,继续往卧室走。 没办法,宋庭君只好起身追过去,在卧室门口堪堪将她拦住,一手撑着门框堵了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她是你好朋友,也可以把她当半个妹妹,但这只是私人感情,乔田的这个公司不干净,你不能接手,懂么?” 不干净? 沈清水觉得好笑,“昨天还干净,马上我要上诉了,他公司就不干净了?乔田用了什么撇脚手段居然还能吓唬到你?” 他一脸认真,“我是为你好,若不是你,我才懒得管什么乔田。” 寒愈之前让他查了国内无名的药物流动,查了这么几天本来一点头绪没有,但是知道了乔田和林茵茵之间的事情之后,他顺便查了一下乔田的公司。 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一跳。 那股药物暗流居然跟乔田的公司有关,隐藏的流动渠道和资金数额他还没有进行准确估值,反正少不了。 这样的公司,要是她一旦接手,那就是个烫手山芋。 “这件事很复杂,但我不会害你,嗯?”宋庭君努力的说服她。 “我跟寒愈处理的一些事对外保密,对你原本同样不能说。”可他还是说了,“为了找我哥,才追踪的这些药物流动,不会错。” 所以,不是什么乔田使用计俩吓唬到他了,就这么巧,事情落在乔田的公司上了。 沈清水没说话,算是信宋庭君的话,也接受他的提议,才打发他离开。 不过半夜里,她听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锲而不舍的那种。 “喂?”她本来不想接,但是一直响,号码隐蔽了,还是接了。 “清水。”电话那头的声音干净妤婉。 沈清水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屏幕才又放回耳边,“千千?” 对面确实是夜千宠,“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有点急,只好把你叫醒了!” 既然都说了急,沈清水直接坐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夜千宠笑了笑,“我没事,你的事……你出事怎么没跟我说?” 她有些愣,“我出事?” “行,算我的事。”夜千宠看她睡得迷糊,只好继续道:“你上次不是跟我提过那个林茵茵病的事?很抱歉那件事没来得及帮忙,这次反而得请你帮忙了。” 沈清水还是没听明白,千千什么时候能需要她帮忙,那是她荣幸好么? “乔田的那个公司,宋庭君是不是让你撤诉?” “你怎么知道?”这下沈清水彻底醒了。 夜千宠安抚了她两句,继续说正事,“上诉的事你继续,律师团方面我会找人给你安排,公司到时候你接过去。” “我知道宋庭君说这个公司有点问题,这问题跟我有关系,你放心,到时候公司到你手里了没人敢查你,我会处理好。” 沈清水好像慢慢听明白了,“千千,你是不想让这公司秘密进行的事被宋庭君和你伍叔知道?……对吗?” 夜千宠略长的“嗯……”了一声,“算是。” 她师父交代的,不能被寒愈查到,她也才知道那个林茵茵居然帮师父做过事,很惋惜她生病的时候没帮上。 番101、你去做没事,我处理 沈清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宋少,宋先生,宋大公子,你刚刚说什么?我是听错了吗?” 看着她这反应,宋庭君表情平稳,知道会这样,并不意外。 “乔田对林茵茵做了些什么你也看到了,林女士现在也算是你继母,林茵茵怎么也是你妹妹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看到那些东西,你连最起码的正义心都没有?” 她现在确实是一肚子火。 觉得很不可思议,乔田人五人六的,却是那么对待林茵茵的,甚至林茵茵要不是临走之前交了她这个朋友,安顿了她这么一些事,全部成果不就是便宜了乔田这个恶狼? 她是怎么想都觉得愤怒。 宋庭君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但这件事总之你不能上诉,乔田的公司,你也不准接手,如果只是想替林茵茵保住属于她的那部分成果……” 宋庭君思考了一会儿。 道:“那我给你想办法,我所有资金都转出来,一分都不便宜乔田,怎么样?” 沈清水冷笑了一下,“我一定会上诉!他必须受到惩罚。” 宋庭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想着,要怎么跟她说才清楚? 她也不想纠缠这事,“我去休息了,你自便,这件事没得商量。” “等等。”宋庭君知道她倔,过了今晚,就真的没有余地了。 沈清水无视他,继续往卧室走。 没办法,宋庭君只好起身追过去,在卧室门口堪堪将她拦住,一手撑着门框堵了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她是你好朋友,也可以把她当半个妹妹,但这只是私人感情,乔田的这个公司不干净,你不能接手,懂么?” 不干净? 沈清水觉得好笑,“昨天还干净,马上我要上诉了,他公司就不干净了?乔田用了什么撇脚手段居然还能吓唬到你?” 他一脸认真,“我是为你好,若不是你,我才懒得管什么乔田。” 寒愈之前让他查了国内无名的药物流动,查了这么几天本来一点头绪没有,但是知道了乔田和林茵茵之间的事情之后,他顺便查了一下乔田的公司。 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一跳。 那股药物暗流居然跟乔田的公司有关,隐藏的流动渠道和资金数额他还没有进行准确估值,反正少不了。 这样的公司,要是她一旦接手,那就是个烫手山芋。 “这件事很复杂,但我不会害你,嗯?”宋庭君努力的说服她。 “我跟寒愈处理的一些事对外保密,对你原本同样不能说。”可他还是说了,“为了找我哥,才追踪的这些药物流动,不会错。” 所以,不是什么乔田使用计俩吓唬到他了,就这么巧,事情落在乔田的公司上了。 沈清水没说话,算是信宋庭君的话,也接受他的提议,才打发他离开。 不过半夜里,她听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锲而不舍的那种。 “喂?”她本来不想接,但是一直响,号码隐蔽了,还是接了。 “清水。”电话那头的声音干净妤婉。 沈清水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屏幕才又放回耳边,“千千?” 对面确实是夜千宠,“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有点急,只好把你叫醒了!” 既然都说了急,沈清水直接坐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夜千宠笑了笑,“我没事,你的事……你出事怎么没跟我说?” 她有些愣,“我出事?” “行,算我的事。”夜千宠看她睡得迷糊,只好继续道:“你上次不是跟我提过那个林茵茵病的事?很抱歉那件事没来得及帮忙,这次反而得请你帮忙了。” 沈清水还是没听明白,千千什么时候能需要她帮忙,那是她荣幸好么? “乔田的那个公司,宋庭君是不是让你撤诉?” “你怎么知道?”这下沈清水彻底醒了。 夜千宠安抚了她两句,继续说正事,“上诉的事你继续,律师团方面我会找人给你安排,公司到时候你接过去。” “我知道宋庭君说这个公司有点问题,这问题跟我有关系,你放心,到时候公司到你手里了没人敢查你,我会处理好。” 沈清水好像慢慢听明白了,“千千,你是不想让这公司秘密进行的事被宋庭君和你伍叔知道?……对吗?” 夜千宠略长的“嗯……”了一声,“算是。” 她师父交代的,不能被寒愈查到,她也才知道那个林茵茵居然帮师父做过事,很惋惜她生病的时候没帮上。 番102、 挂了这个电话,沈清水花了挺长时间都没睡着,在脑子里理了理大概的状况,也打算着接下来怎么做。 第二天的时候,宋庭君还给她打过电话,不过千千跟她联系的事,她是一个字都没提的。 最近公司里都在忙那个设计秀,她知道宋庭君那边应该也是同一天,这时候当然也是繁忙的。 公司她照常去,就算电话里再不愉快,见到乔田也依然打招呼:“乔总好。” 乔田也点了点头。 打完卡,沈清水去找了凝露。 作为公司里最被看中的设计师,这次的活动,凝露的角色当然也特别重要,最想出彩的肯定是她没错了。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凝露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东西。 是一张名片,看起来很简洁,但手感特别好,也就是因为简洁,所以才越发透着不一般的感觉。 沈清水道:“这是齐总的名片,我知道你对乔总忠心耿耿,但你这么优秀,这个公司显然盛不下你,我也不是挑拨离间,只是你当初帮过我,所以我觉得可以适当回报。” “当然,你要是不喜欢呢,就当我没说。” 沈清水颔首指了指那个名片,“齐总跟宋庭君的关系还不错,最主要是,这次宋庭君名下经纪公司主办的秀是齐总负责,我听说,我们公司的场地是你拿下的,这地方要是换给齐总……” 她没把话说完,只是笑了笑,“我先去上班了。” 凝露盯着名片看了会儿,然后朝垃圾桶走过去,伸手。 又犹豫了。 最后也没把东西扔掉,回去收进了包里。 午间休息的时候,她给自己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乔田变成被告的事,你知道情况吗?严不严重?” “之前给你说了呀,挺严重的,我打听过了,最坏的结果,他反正是什么都得不到,还得背一身的债。” 凝露算是心里有谱了。 到本该开庭的那天。 宋庭君已经打过招呼了,开庭暂缓,所以他在公司。 底下的人来跟他说设计秀场地可能有变动的时候,浓眉微蹙,“怎么变?” “有个叫凝露的,说是可以考虑帮忙换成咱们之前一直想租的那一楼。” 这个设计秀,公司里都知道是唐宋坚持要弄的,宋庭君也就没拦着,但也没有全力去支持。 比如那个楼层,要是宋庭君开口,租下来很简单的事,但他没说过什么,一直说忙,底下的人也不敢多问。 凝露当初把楼层租过去了,这会儿是转头来给宋总献宝,算好事。 “条件呢?”宋庭君又不傻。 一个活动楼层的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既然有人送上门,他也不会无视,否则在唐宋那儿显得太不用心。 “她说是新晋设计师,我估计,是想进咱们那个经纪公司的。” 奥,这么一说,宋庭君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了,跟沈清水认识的。 跟她有关,那就见见呗。 他去见凝露的同时,当然其他事也正在发生。 见完凝露,这事算差不多定了,倒没什么可喜的,但是宋庭君没想到,他见完凝露出来,法院那边的消息让他可悲了。 “什么叫暂缓开庭撤销了?” 这件事他明明安排得很好,没道理还突然撤销! 番102、 挂了这个电话,沈清水花了挺长时间都没睡着,在脑子里理了理大概的状况,也打算着接下来怎么做。 第二天的时候,宋庭君还给她打过电话,不过千千跟她联系的事,她是一个字都没提的。 最近公司里都在忙那个设计秀,她知道宋庭君那边应该也是同一天,这时候当然也是繁忙的。 公司她照常去,就算电话里再不愉快,见到乔田也依然打招呼:“乔总好。” 乔田也点了点头。 打完卡,沈清水去找了凝露。 作为公司里最被看中的设计师,这次的活动,凝露的角色当然也特别重要,最想出彩的肯定是她没错了。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凝露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东西。 是一张名片,看起来很简洁,但手感特别好,也就是因为简洁,所以才越发透着不一般的感觉。 沈清水道:“这是齐总的名片,我知道你对乔总忠心耿耿,但你这么优秀,这个公司显然盛不下你,我也不是挑拨离间,只是你当初帮过我,所以我觉得可以适当回报。” “当然,你要是不喜欢呢,就当我没说。” 沈清水颔首指了指那个名片,“齐总跟宋庭君的关系还不错,最主要是,这次宋庭君名下经纪公司主办的秀是齐总负责,我听说,我们公司的场地是你拿下的,这地方要是换给齐总……” 她没把话说完,只是笑了笑,“我先去上班了。” 凝露盯着名片看了会儿,然后朝垃圾桶走过去,伸手。 又犹豫了。 最后也没把东西扔掉,回去收进了包里。 午间休息的时候,她给自己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乔田变成被告的事,你知道情况吗?严不严重?” “之前给你说了呀,挺严重的,我打听过了,最坏的结果,他反正是什么都得不到,还得背一身的债。” 凝露算是心里有谱了。 到本该开庭的那天。 宋庭君已经打过招呼了,开庭暂缓,所以他在公司。 底下的人来跟他说设计秀场地可能有变动的时候,浓眉微蹙,“怎么变?” “有个叫凝露的,说是可以考虑帮忙换成咱们之前一直想租的那一楼。” 这个设计秀,公司里都知道是唐宋坚持要弄的,宋庭君也就没拦着,但也没有全力去支持。 比如那个楼层,要是宋庭君开口,租下来很简单的事,但他没说过什么,一直说忙,底下的人也不敢多问。 凝露当初把楼层租过去了,这会儿是转头来给宋总献宝,算好事。 “条件呢?”宋庭君又不傻。 一个活动楼层的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既然有人送上门,他也不会无视,否则在唐宋那儿显得太不用心。 “她说是新晋设计师,我估计,是想进咱们那个经纪公司的。” 奥,这么一说,宋庭君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了,跟沈清水认识的。 跟她有关,那就见见呗。 他去见凝露的同时,当然其他事也正在发生。 见完凝露,这事算差不多定了,倒没什么可喜的,但是宋庭君没想到,他见完凝露出来,法院那边的消息让他可悲了。 “什么叫暂缓开庭撤销了?” 这件事他明明安排得很好,没道理还突然撤销! 第600章 番103、易主 更可悲的是,他这边事情弄完,听到这个消息再赶过去,人家庭审都结束了。 因为证据充分,加上沈清水这边的律师给力,虽然给了乔坦那边再次上诉的机会,但结果基本是定了的,没什么悬念。 经纪公司那边,属于他的那部分资产已经直接冻结,至于公司日后的管理,当然是高层讨论和投票决定。 但是出不了意外,沈清水的股权目前成了全公司最高的。 因为公司正在弄那个设计秀,所以高层变动这事也必须尽快稳下来,开庭当天高层就马不停蹄的开会。 沈清水从法庭回到公司。 凝露当然也在会议桌上,因为宋庭君一整天没能露面,所以沈清水大致也能猜到凝露的选择了。 当然,也只是心照不宣,只有会议途中,所有高层把她单独拎出来的时候,她才才开口。 “我目前的股权确实是最高,但大家也知道,我只是一个设计师,对公司的管理比不上在座的任何人,对这一块,其实也没多大兴趣。” 现在的沈清水比之前可是聪明多了,话说得分寸刚好,完全不会惹得别人妒忌,反而还能赢得一片好感。 底下的基本都比她大一辈,听她这么谦逊,自然都会下意识的维护弱小的感觉。 “我也不是客气话,志不在此,要不各位再考虑考虑?” 座位上比较有威望的人最终是开了口,“话是这么说,但规矩章程肯定是要走的,股权就是话语权,就算沈小姐不做总裁的位置,这个权利是要留的,至于其他事,那当然还是看你的决定。” 那意思,就是她想选谁暂时管理,她那一票基本是最重要的。 沈清水看向了那边坐着的凝露。 她看过来的凝露是有点愣的,下意识紧紧手心,因为她并不觉得沈清水会选她,毕竟她和乔田之前对她做过手脚,凝露本身就心虚。 “公司的各个事宜程序,凝设计师是最清楚的,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她基本都会跟乔总亲力亲为,管理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何况她本身就是设计师,对这一块的行情也最了解,最好办事……” 沈清水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底下的人多半都或而点点头。 这事算是暂时定下来了。 凝露本来就在负责公司事宜,她接着做就行,其实有没有乔田,变化不大。 但公司里的人都知道,目前公司主人已经算是变成了沈清水,包括之前乔田手里的股份估计也会到她手里,因为那是林茵茵拼下来的,而林茵茵把自己的那份都交给了沈清水。 凝露单独见了她。 “没什么好谢的。”沈清水先笑着开口,“你确实比我有能力,我们都必须为公司考虑对,底下还那么多人呢。” 凝露笑了笑,还是道:“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她这么一来,凝露当然只能安安心心帮她打理好公司,谁知道她手里有没有自己的把柄?连乔田都栽她手里了。 比如她找宋庭君的事,可不是出卖公司么? 但现在,既然人家沈清水没提,那凝露又不傻,只当事情没发生过。 第600章 番103、易主 更可悲的是,他这边事情弄完,听到这个消息再赶过去,人家庭审都结束了。 因为证据充分,加上沈清水这边的律师给力,虽然给了乔坦那边再次上诉的机会,但结果基本是定了的,没什么悬念。 经纪公司那边,属于他的那部分资产已经直接冻结,至于公司日后的管理,当然是高层讨论和投票决定。 但是出不了意外,沈清水的股权目前成了全公司最高的。 因为公司正在弄那个设计秀,所以高层变动这事也必须尽快稳下来,开庭当天高层就马不停蹄的开会。 沈清水从法庭回到公司。 凝露当然也在会议桌上,因为宋庭君一整天没能露面,所以沈清水大致也能猜到凝露的选择了。 当然,也只是心照不宣,只有会议途中,所有高层把她单独拎出来的时候,她才才开口。 “我目前的股权确实是最高,但大家也知道,我只是一个设计师,对公司的管理比不上在座的任何人,对这一块,其实也没多大兴趣。” 现在的沈清水比之前可是聪明多了,话说得分寸刚好,完全不会惹得别人妒忌,反而还能赢得一片好感。 底下的基本都比她大一辈,听她这么谦逊,自然都会下意识的维护弱小的感觉。 “我也不是客气话,志不在此,要不各位再考虑考虑?” 座位上比较有威望的人最终是开了口,“话是这么说,但规矩章程肯定是要走的,股权就是话语权,就算沈小姐不做总裁的位置,这个权利是要留的,至于其他事,那当然还是看你的决定。” 那意思,就是她想选谁暂时管理,她那一票基本是最重要的。 沈清水看向了那边坐着的凝露。 她看过来的凝露是有点愣的,下意识紧紧手心,因为她并不觉得沈清水会选她,毕竟她和乔田之前对她做过手脚,凝露本身就心虚。 “公司的各个事宜程序,凝设计师是最清楚的,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她基本都会跟乔总亲力亲为,管理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何况她本身就是设计师,对这一块的行情也最了解,最好办事……” 沈清水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底下的人多半都或而点点头。 这事算是暂时定下来了。 凝露本来就在负责公司事宜,她接着做就行,其实有没有乔田,变化不大。 但公司里的人都知道,目前公司主人已经算是变成了沈清水,包括之前乔田手里的股份估计也会到她手里,因为那是林茵茵拼下来的,而林茵茵把自己的那份都交给了沈清水。 凝露单独见了她。 “没什么好谢的。”沈清水先笑着开口,“你确实比我有能力,我们都必须为公司考虑对,底下还那么多人呢。” 凝露笑了笑,还是道:“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她这么一来,凝露当然只能安安心心帮她打理好公司,谁知道她手里有没有自己的把柄?连乔田都栽她手里了。 比如她找宋庭君的事,可不是出卖公司么? 但现在,既然人家沈清水没提,那凝露又不傻,只当事情没发生过。 第601章 番104、避着她干什么 公司这边大概处理完,沈清水就抽了时间跟夜千宠联系,有些地方,她还是好奇。 夜千宠只是问:“公司之前的一些动作,没人过来查?” 沈清水摇头,“目前没有,不过……” “宋庭君对这件事意见很大,我怕他一直缠着我查,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防着他……” 所以,这一点上,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夜千宠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似笑非笑,若有若无的认真,“他总是盯着你,确定不存在任何个人感情因素?” 沈清水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等夜千宠轻咳说“美人计”三个字的时候,她直接否决了。 “我又不是活腻了,这个时候用这种方法招惹他求放过?” 就宋庭君的那个脾性,他非但不会色迷心窍,反而会厌恶她,发起脾气来小不了。 但这事,她又不能不管。 那天去找宋庭君的时候,她还可以做了午餐过去的,提前打听好了他的午餐没着落,也不至于像上次一样撞到唐宋。 不过她这次上去,秘书并没有直接把她放进去,而是说宋庭君在待客,有点忙,只让她去等着。 等就等,她坐在这一楼的那个休息室里,手边放了一杯咖啡,没什么喝的心思。 等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她微微皱起眉,起身去找了那个文秘。 “你们宋总还在忙吗?” 秘书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很是不好意思的道:“对,宋总这会儿还是在忙,要不……沈小姐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达的。” 沈清水摇头,“那倒是不用,我等一等就好了。” 她也没留意秘书脸上的歉意带着一层不一样的感觉,然后继续耐着性子等。 这一等,又过了一二十分钟。 还是没见秘书来通知她,沈清水看了看时间,这都十二点半了,再过会儿午饭都不用吃了。 不过,她还不敢直接去敲他的办公室,毕竟他在忙公事,万一搞砸了,她也负责不起。 所以,还是去找那个秘书。 去了秘书室,稍微看了一圈,没发现刚刚的那个女孩,只好敲了一个女生的桌角,“你们宋总的秘书去哪了?” “去吃饭了!”女生回头看了一眼,回复她,然后礼貌的问:“你是?” 沈清水淡笑,“那能不能麻烦你给你们宋总转告一下,说我已经等很久了。” 女生不知道她身份,大事听到她这句话,纳闷的看了她。 才道:“宋总刚刚好像已经开完会,然后带着客人出去吃饭了,秘书不就是跟着一起去的吗?” 这下沈清水有点傻眼。 那个秘书骗她? 哦不,严格的说起来,应该是宋庭君授意的。 虽然,人家确实没有见她的义务,但是明说也比这样来得实在,这也太不厚道了,她难免有些气愤。 回到休息室,她给宋庭君打了电话过去。 “有事吗?”那头接的还算快。 “你刻意避着我是吗?”她直接问,情绪很明显。 其实沈清水觉得纳闷,他没必要这么避着她,这么怪异的举动真的只是不想见她?未必。 第601章 番104、避着她干什么 公司这边大概处理完,沈清水就抽了时间跟夜千宠联系,有些地方,她还是好奇。 夜千宠只是问:“公司之前的一些动作,没人过来查?” 沈清水摇头,“目前没有,不过……” “宋庭君对这件事意见很大,我怕他一直缠着我查,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防着他……” 所以,这一点上,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夜千宠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似笑非笑,若有若无的认真,“他总是盯着你,确定不存在任何个人感情因素?” 沈清水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等夜千宠轻咳说“美人计”三个字的时候,她直接否决了。 “我又不是活腻了,这个时候用这种方法招惹他求放过?” 就宋庭君的那个脾性,他非但不会色迷心窍,反而会厌恶她,发起脾气来小不了。 但这事,她又不能不管。 那天去找宋庭君的时候,她还可以做了午餐过去的,提前打听好了他的午餐没着落,也不至于像上次一样撞到唐宋。 不过她这次上去,秘书并没有直接把她放进去,而是说宋庭君在待客,有点忙,只让她去等着。 等就等,她坐在这一楼的那个休息室里,手边放了一杯咖啡,没什么喝的心思。 等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她微微皱起眉,起身去找了那个文秘。 “你们宋总还在忙吗?” 秘书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很是不好意思的道:“对,宋总这会儿还是在忙,要不……沈小姐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达的。” 沈清水摇头,“那倒是不用,我等一等就好了。” 她也没留意秘书脸上的歉意带着一层不一样的感觉,然后继续耐着性子等。 这一等,又过了一二十分钟。 还是没见秘书来通知她,沈清水看了看时间,这都十二点半了,再过会儿午饭都不用吃了。 不过,她还不敢直接去敲他的办公室,毕竟他在忙公事,万一搞砸了,她也负责不起。 所以,还是去找那个秘书。 去了秘书室,稍微看了一圈,没发现刚刚的那个女孩,只好敲了一个女生的桌角,“你们宋总的秘书去哪了?” “去吃饭了!”女生回头看了一眼,回复她,然后礼貌的问:“你是?” 沈清水淡笑,“那能不能麻烦你给你们宋总转告一下,说我已经等很久了。” 女生不知道她身份,大事听到她这句话,纳闷的看了她。 才道:“宋总刚刚好像已经开完会,然后带着客人出去吃饭了,秘书不就是跟着一起去的吗?” 这下沈清水有点傻眼。 那个秘书骗她? 哦不,严格的说起来,应该是宋庭君授意的。 虽然,人家确实没有见她的义务,但是明说也比这样来得实在,这也太不厚道了,她难免有些气愤。 回到休息室,她给宋庭君打了电话过去。 “有事吗?”那头接的还算快。 “你刻意避着我是吗?”她直接问,情绪很明显。 其实沈清水觉得纳闷,他没必要这么避着她,这么怪异的举动真的只是不想见她?未必。 第602章 番105、负责得起 沈清水越想就越觉得宋庭君肯定有别的事,不然不会连同秘书也这么跟着迷惑她。 把食盒放在了休息室,她的电话被宋庭君敷衍了两句就挂了,只好转身进电梯下楼。 她一直在这儿等,听那个女孩的意思,他们应该走了没多久,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在餐厅了,那就是距离这儿不远。 出了他的工作室大楼,在路边站了会儿,打开了自己的地图,在上面搜餐厅。 最近的也就两三公里,步行都能过去。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是很厉害的。 她找了一家餐厅,网上评价,从外面看的环境等都不错,她觉得宋庭君应该会选这儿。 果然,在停车位上那么多车子里,她看到了宋庭君的车牌。 就他那性格也不可能坐在外面,肯定找了个包厢。 “你好,宋先生他们在几号包厢能帮我看一下吗?”她一进去就直接往收银台去。 收银台的看了看她,“小姐您是约好的吗?” 沈清水点头,“对,跟宋总一起的,你告诉我包厢号就行,或者直接叫个人带我过去也好,要不然他们等久了不太好。” 看她一进来就这么问,人家也不怀疑,让一个服务生带她过去了。 “谢谢,你去忙。”到了门口,她礼貌的笑了笑。 等人走了,才敲了两下门。 里头是过了一会儿才开门的,她有所准备,伸手撑住门,也不算特别强势,只目光好不遮掩的往里扫视。 来开门的就是那个秘书,然后沈清水也看到了坐在那边的宋庭君,继而直接侧身就进去了。 “诶!”秘书大概是想阻止,但没说出后文。 餐桌上除了那个秘书和宋庭君,还有另一个女人,当然,沈清水是不认识的。 那女人朝她看过来,然后似笑非笑的问宋庭君,“这位是?” 宋庭君也没回答,眉峰微蹙,明显不太高兴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沈清水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那会儿想起了千千的提议,本来那么做不明智的,但是一时间没忍住。 桌边的那个女人妆容清淡,但是精致,整个人虽然只穿着浅色系的衣服,但是全身上下给人一种惊艳又耐人寻味的气质。 总之,肯定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跟唐宋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 “宋少什么时候中午吃饭还这么讲究了?” 她有些探究又不怀好意的看了那个女人,“这位女士不是跟他谈生意的?” 没见带着包,穿着也完全不存在职业气息,旁边更没见到文件之类的东西。 “宋少风流是出了名的,怎么现在午间工作间隙都耐不住寂寞了吗?您不是有女朋友么?” 她这话,其实只是想说给那个女人挺,这么优秀的女人,绝对不会甘于被玩弄才对。 听到她这么说,宋庭君似是笑了笑,但是下一秒又面无表情,“你在这儿闹,耽误我的事负责得起?” 旁边的女人听宋庭君这语气,这表情,并没有色厉内荏,也没有冷漠凌厉,那说明完全没动怒,也就笑了笑,明智的靠回椅子当观众。 第602章 番105、负责得起 沈清水越想就越觉得宋庭君肯定有别的事,不然不会连同秘书也这么跟着迷惑她。 把食盒放在了休息室,她的电话被宋庭君敷衍了两句就挂了,只好转身进电梯下楼。 她一直在这儿等,听那个女孩的意思,他们应该走了没多久,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在餐厅了,那就是距离这儿不远。 出了他的工作室大楼,在路边站了会儿,打开了自己的地图,在上面搜餐厅。 最近的也就两三公里,步行都能过去。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是很厉害的。 她找了一家餐厅,网上评价,从外面看的环境等都不错,她觉得宋庭君应该会选这儿。 果然,在停车位上那么多车子里,她看到了宋庭君的车牌。 就他那性格也不可能坐在外面,肯定找了个包厢。 “你好,宋先生他们在几号包厢能帮我看一下吗?”她一进去就直接往收银台去。 收银台的看了看她,“小姐您是约好的吗?” 沈清水点头,“对,跟宋总一起的,你告诉我包厢号就行,或者直接叫个人带我过去也好,要不然他们等久了不太好。” 看她一进来就这么问,人家也不怀疑,让一个服务生带她过去了。 “谢谢,你去忙。”到了门口,她礼貌的笑了笑。 等人走了,才敲了两下门。 里头是过了一会儿才开门的,她有所准备,伸手撑住门,也不算特别强势,只目光好不遮掩的往里扫视。 来开门的就是那个秘书,然后沈清水也看到了坐在那边的宋庭君,继而直接侧身就进去了。 “诶!”秘书大概是想阻止,但没说出后文。 餐桌上除了那个秘书和宋庭君,还有另一个女人,当然,沈清水是不认识的。 那女人朝她看过来,然后似笑非笑的问宋庭君,“这位是?” 宋庭君也没回答,眉峰微蹙,明显不太高兴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沈清水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那会儿想起了千千的提议,本来那么做不明智的,但是一时间没忍住。 桌边的那个女人妆容清淡,但是精致,整个人虽然只穿着浅色系的衣服,但是全身上下给人一种惊艳又耐人寻味的气质。 总之,肯定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跟唐宋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 “宋少什么时候中午吃饭还这么讲究了?” 她有些探究又不怀好意的看了那个女人,“这位女士不是跟他谈生意的?” 没见带着包,穿着也完全不存在职业气息,旁边更没见到文件之类的东西。 “宋少风流是出了名的,怎么现在午间工作间隙都耐不住寂寞了吗?您不是有女朋友么?” 她这话,其实只是想说给那个女人挺,这么优秀的女人,绝对不会甘于被玩弄才对。 听到她这么说,宋庭君似是笑了笑,但是下一秒又面无表情,“你在这儿闹,耽误我的事负责得起?” 旁边的女人听宋庭君这语气,这表情,并没有色厉内荏,也没有冷漠凌厉,那说明完全没动怒,也就笑了笑,明智的靠回椅子当观众。 第603章 番106、还知道它不能碰 那女人看出来宋庭君跟沈清水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肯定不差,沈清水说话那么尖锐都不动怒,她当然也就明智的坐那儿看戏了,也不插话,更不解释,因为宋庭君看起来,压根不需要解释。 沈清水抿了抿唇,看了安安稳稳坐回去的女人,又看了看宋庭君。 “不就是负责么?”她嘴角扯了扯,“多大点事。” 男人略失笑,“多大点事。” 说着,他朝旁边的秘书摆摆手,“听到没,帮我录下来,没录到的话就用笔记下来。” 那个小秘书还特别听话,真的快速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纸和笔就开始记笔记。 沈清水:“……” 哪找来这么听话的小萌新? “那今天的事,是改天再谈,还是?”旁边凳子上的女人终于说话了。 宋庭君几分思量,“不用。” 然后冲她稍微颔首,“让秘书带你回去等我,谈完事,我给你交代,你给我负责。” 沈清水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好像她也不能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太明确的说出来,显得她很心机。 于是,宋庭君的秘书带着她离开,而宋庭君和那个女人继续谈事情。 出了餐厅,她看了小秘书,“你认识跟你们宋总说话的女人?” 秘书严谨的摇头,“宋总谈的公事,我们不敢过问。” 她忍不住笑,“我没去的时候,你不就一直在旁边陪着?你总不能还会某种神秘术,过滤他们谈话的内容?” 秘书:“……” 她就是不能说。 “算了算了。”沈清水摆摆手,也不打算继续为难她。 “你这是送我回哪?”不是去公司的路。 “宋总的住处。” 沈清水点了一下头,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稍微狐疑和纳闷的看着秘书,“你经常去他的别墅?” 秘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摇头否认,“怎么会?宋总的住处不是别人说去就可以去的。” 沈清水看她那么紧张,也就没再问了。 车子在别墅园外就停住了,秘书站定脚,“宋总没说让我跟进去,沈小姐自己进去就好,宋总不回来,你千万别走,不然我又要挨骂。” 她也不会走的,今天找他是有事。 说起来,沈清水好久没来他的别墅了。 这么一数,分手也一段时间了。 她给自己弄了果汁后去了楼上,坐在露天阳台上消磨时间,顺便弄弄设计草稿。 宋庭君回来得还算快,天色刚刚暗下来,他就回来了,从阳台侧面看下去,还能看到他手里拎着她中午带过去的饭盒。 沈清水下楼,在楼梯口跟他碰到了一起。 宋庭君顺手把饭盒放到一旁,拦了她的去路,手臂横过来撑着扶手。 “怎么了?”见他半晌也不说话,沈清水才抬头看他。 这才发现他神色不一样,“喝多了?” 男人倒是薄唇微动,“没醉。” 目光正盯着她。 是好久没见了,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变化不小,坦然了,成熟了,被他堵住也不会像最开始的小女佣那样往后缩。 沈清水眼看着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微微蹙眉,“宋、宋庭君?” 他可能真的喝多了,昏头,所以,她必须出声提醒他,“我来找你是有事……” “你不是说可以给我负责么?”他倒是把话接了过去。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模糊,倒是反而更加磁性了。 ‘负责’两个字他咬得还挺重,一听就知道其中的意思。 所以她更是皱紧了眉,“我就只是去餐厅找你,就要负责了?” 男人轻哼,“你以为呢?你的出现已经干扰了我谈生意,如果你不出现,我跟对方合作的会更愉快,利益更大。” 哦,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像她也没办法反驳,因为完全不知内情。 她抿了抿唇,反正是过来找他了,不如敞开点,“那如果你非要我负责,也可以,得是我的诉求达成的前提下。” 宋庭君似笑非笑,索性侧过身,靠在了扶手上。 当然,顺势将她掳了过来,“诉求是么?什么诉求?” 沈清水动弹不得。 她平时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就算跟他,也好久没这么近,一下子这样,有点不自在,尤其他酒后身上的气息越发浓郁,总有那么点暧昧的感觉。 挪不开,只能双手撑着他胸口,防止他靠近,道:“反正公司我已经接手了,它出什么事,我是第一个担责的。你想看我被抓进去吃牢饭?” 宋庭君微微睨着她,“你还知道它不能碰?” 第603章 番106、还知道它不能碰 那女人看出来宋庭君跟沈清水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肯定不差,沈清水说话那么尖锐都不动怒,她当然也就明智的坐那儿看戏了,也不插话,更不解释,因为宋庭君看起来,压根不需要解释。 沈清水抿了抿唇,看了安安稳稳坐回去的女人,又看了看宋庭君。 “不就是负责么?”她嘴角扯了扯,“多大点事。” 男人略失笑,“多大点事。” 说着,他朝旁边的秘书摆摆手,“听到没,帮我录下来,没录到的话就用笔记下来。” 那个小秘书还特别听话,真的快速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纸和笔就开始记笔记。 沈清水:“……” 哪找来这么听话的小萌新? “那今天的事,是改天再谈,还是?”旁边凳子上的女人终于说话了。 宋庭君几分思量,“不用。” 然后冲她稍微颔首,“让秘书带你回去等我,谈完事,我给你交代,你给我负责。” 沈清水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好像她也不能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太明确的说出来,显得她很心机。 于是,宋庭君的秘书带着她离开,而宋庭君和那个女人继续谈事情。 出了餐厅,她看了小秘书,“你认识跟你们宋总说话的女人?” 秘书严谨的摇头,“宋总谈的公事,我们不敢过问。” 她忍不住笑,“我没去的时候,你不就一直在旁边陪着?你总不能还会某种神秘术,过滤他们谈话的内容?” 秘书:“……” 她就是不能说。 “算了算了。”沈清水摆摆手,也不打算继续为难她。 “你这是送我回哪?”不是去公司的路。 “宋总的住处。” 沈清水点了一下头,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稍微狐疑和纳闷的看着秘书,“你经常去他的别墅?” 秘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摇头否认,“怎么会?宋总的住处不是别人说去就可以去的。” 沈清水看她那么紧张,也就没再问了。 车子在别墅园外就停住了,秘书站定脚,“宋总没说让我跟进去,沈小姐自己进去就好,宋总不回来,你千万别走,不然我又要挨骂。” 她也不会走的,今天找他是有事。 说起来,沈清水好久没来他的别墅了。 这么一数,分手也一段时间了。 她给自己弄了果汁后去了楼上,坐在露天阳台上消磨时间,顺便弄弄设计草稿。 宋庭君回来得还算快,天色刚刚暗下来,他就回来了,从阳台侧面看下去,还能看到他手里拎着她中午带过去的饭盒。 沈清水下楼,在楼梯口跟他碰到了一起。 宋庭君顺手把饭盒放到一旁,拦了她的去路,手臂横过来撑着扶手。 “怎么了?”见他半晌也不说话,沈清水才抬头看他。 这才发现他神色不一样,“喝多了?” 男人倒是薄唇微动,“没醉。” 目光正盯着她。 是好久没见了,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变化不小,坦然了,成熟了,被他堵住也不会像最开始的小女佣那样往后缩。 沈清水眼看着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微微蹙眉,“宋、宋庭君?” 他可能真的喝多了,昏头,所以,她必须出声提醒他,“我来找你是有事……” “你不是说可以给我负责么?”他倒是把话接了过去。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模糊,倒是反而更加磁性了。 ‘负责’两个字他咬得还挺重,一听就知道其中的意思。 所以她更是皱紧了眉,“我就只是去餐厅找你,就要负责了?” 男人轻哼,“你以为呢?你的出现已经干扰了我谈生意,如果你不出现,我跟对方合作的会更愉快,利益更大。” 哦,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像她也没办法反驳,因为完全不知内情。 她抿了抿唇,反正是过来找他了,不如敞开点,“那如果你非要我负责,也可以,得是我的诉求达成的前提下。” 宋庭君似笑非笑,索性侧过身,靠在了扶手上。 当然,顺势将她掳了过来,“诉求是么?什么诉求?” 沈清水动弹不得。 她平时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就算跟他,也好久没这么近,一下子这样,有点不自在,尤其他酒后身上的气息越发浓郁,总有那么点暧昧的感觉。 挪不开,只能双手撑着他胸口,防止他靠近,道:“反正公司我已经接手了,它出什么事,我是第一个担责的。你想看我被抓进去吃牢饭?” 宋庭君微微睨着她,“你还知道它不能碰?” 第604章 番107、准备开溜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语调,“这是两码事。公司不能碰,那是因为被你给盯上了,看你盯着它,其实也根本就有客观理由,全是你的私人原因,不是吗?” 宋庭君轻轻哼了一句,“谁跟你说的?” 沈清水当然不会出卖千千,“不用谁说,你之前透漏过的信息稍微一整合就知道了。” “你想找你哥,知道那什么药可能跟他有关系,说明林茵茵跟你哥、跟那个药都有点关系,林介就更不用说了,你不就是想查这些吗?” “公司压根没问题,是你假公济私吓唬我……” 说着话的时候,沈清水感觉他脸色稍有变化,可能会生气,所以,她十分明智的微微弯起嘴角。 撑着他胸口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带着若即若离的意味。 她既然都找过来了,有些事还是得做做样子的。 眉尾嵌着淡淡的笑,语调也稍微的婉转了一些,道:“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你想查这个公司的底细,弄清楚它跟你哥到底有什么关系而已,干嘛非得把它弄违规、封起来才能查?” 宋庭君微微眯起眼,瞧着她明明不太会,却还想弄得她自己十分有经验、有技巧的模样,小指头在他胸口撩啊撩的。 忍住一点点想笑的表情,微挑眉,“嗯哼,那怎样能查?你给我换角度说说。” 沈清水看他上套,正好顺势接着说:“这还不简单么?反正现在公司已经在我名下了,能够接触它最核心,最秘密的人,那当然是我了!” “再想一想,公司所有人里边,你最能亲密接触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 宋庭君似是而非的笑,“我跟你……什么时候能亲密接触了,嗯?” 沈清水假装听不懂,手指弹钢琴似的点着,“这不是在亲密接触么?零距离,这还不算?” 男人握着她的腰力道稍微重了重,一本正经的眯起醉眼,“我觉得,可以比零距离更近一点。” 说实话,换做以前,沈清水对这种为了私事出卖感情的行为非常的不齿,但是现在发现,他一个大活人放在跟前,有些东西就自动的被忽略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假装的醉了,醉意能看的很清楚。 她甚至在想,明天起来,她可以装作没发生过?反正他都喝多了,说不定就忘了。 然而…… 他吻她的间隙,忽然认真的停了下来,若即若离的半寸距离,忽然低着声音模糊的问:“和好么?” 沈清水脑子里有点混沌,浑噩噩的看着他,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反应。 “不回答就是默认!”他霸道的丢了一句话,然后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重新夺走了她的呼吸。 第二天一早起来,沈清水逼着自己早点醒,醒来的时候他果然还在睡。 她蹑手蹑脚的下床,都不打算在他这儿洗脸,抱着衣服去更衣间,打算出来就走人。 结果,她刚从更衣间出来,猛地看到男人慵懒的披着睡袍倚在门框上。 “啊!”她惊了一下,瞪着眼看他,然后讪讪一笑,“早!” 第604章 番107、准备开溜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语调,“这是两码事。公司不能碰,那是因为被你给盯上了,看你盯着它,其实也根本就有客观理由,全是你的私人原因,不是吗?” 宋庭君轻轻哼了一句,“谁跟你说的?” 沈清水当然不会出卖千千,“不用谁说,你之前透漏过的信息稍微一整合就知道了。” “你想找你哥,知道那什么药可能跟他有关系,说明林茵茵跟你哥、跟那个药都有点关系,林介就更不用说了,你不就是想查这些吗?” “公司压根没问题,是你假公济私吓唬我……” 说着话的时候,沈清水感觉他脸色稍有变化,可能会生气,所以,她十分明智的微微弯起嘴角。 撑着他胸口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带着若即若离的意味。 她既然都找过来了,有些事还是得做做样子的。 眉尾嵌着淡淡的笑,语调也稍微的婉转了一些,道:“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你想查这个公司的底细,弄清楚它跟你哥到底有什么关系而已,干嘛非得把它弄违规、封起来才能查?” 宋庭君微微眯起眼,瞧着她明明不太会,却还想弄得她自己十分有经验、有技巧的模样,小指头在他胸口撩啊撩的。 忍住一点点想笑的表情,微挑眉,“嗯哼,那怎样能查?你给我换角度说说。” 沈清水看他上套,正好顺势接着说:“这还不简单么?反正现在公司已经在我名下了,能够接触它最核心,最秘密的人,那当然是我了!” “再想一想,公司所有人里边,你最能亲密接触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 宋庭君似是而非的笑,“我跟你……什么时候能亲密接触了,嗯?” 沈清水假装听不懂,手指弹钢琴似的点着,“这不是在亲密接触么?零距离,这还不算?” 男人握着她的腰力道稍微重了重,一本正经的眯起醉眼,“我觉得,可以比零距离更近一点。” 说实话,换做以前,沈清水对这种为了私事出卖感情的行为非常的不齿,但是现在发现,他一个大活人放在跟前,有些东西就自动的被忽略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假装的醉了,醉意能看的很清楚。 她甚至在想,明天起来,她可以装作没发生过?反正他都喝多了,说不定就忘了。 然而…… 他吻她的间隙,忽然认真的停了下来,若即若离的半寸距离,忽然低着声音模糊的问:“和好么?” 沈清水脑子里有点混沌,浑噩噩的看着他,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反应。 “不回答就是默认!”他霸道的丢了一句话,然后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重新夺走了她的呼吸。 第二天一早起来,沈清水逼着自己早点醒,醒来的时候他果然还在睡。 她蹑手蹑脚的下床,都不打算在他这儿洗脸,抱着衣服去更衣间,打算出来就走人。 结果,她刚从更衣间出来,猛地看到男人慵懒的披着睡袍倚在门框上。 “啊!”她惊了一下,瞪着眼看他,然后讪讪一笑,“早!” 第605章 番108、女人没了谁赔我 宋庭君嘴唇动了动,没声,只是好整以暇的继续瞅着她。 沈清水又是干笑一声,“我看你没醒,就没好打扰你,既然醒了,那就洗漱,宋少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男人在她准备走出更衣间的时候终于伸手横过去拦住,笑意里都不屑于掩饰那点奸诈,“睡了就跑?学的本事不少啊。” 这话说的。 沈清水不得不看了他,“好像你吃亏了一样……这不是谈的交易么?公司在我手里安安稳稳,你想查什么可以查,拿走你想知道的信息,反正动公司是不可能的,你肯定也动不了。” 千千在后面支持她呢,本来问题也不大。 宋庭君笑了,“我跟你谈交易了?……欺负我喝了酒,你是不是没喝多过,真当我喝多了一点就是傻子?” “……” 怎么,这是要出尔反尔,昨晚他把她这样那样,就这么过去了?都不算数? 大概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他竟然还十分理所当然的一句:“昨晚喝醉的是我,我没找你负责已经很好了,哦不……” 他勾起嘴角,“现在打算找你负责,我昨晚问你的话,你应了么?” “什么?” 她起初确实不知道他问的什么,但是突然想起来,他昨晚吻她的时候问他的话。 【和好么?】 哪怕是这会儿,她也有点呼吸不畅,抿着唇,稍微的深呼吸,没吱声。 宋庭君略哂笑,“你还真是可以,分开这么一段时间,别的没学会,学会随随便便跟男人睡了?” 这话沈清水就不爱听了,顿时冷脸瞪着他,“少在这儿讽刺我,你好到哪儿去。” 她其实知道他什么意思,是因为上次她默认了这段时间跟林介有关系的事,他居然真的信以为真了? 可能真是的,他这会儿也一言不发静静的盯着她。 沈清水被盯得难受,打算错开他走过去。 宋庭君当然不让,很轻易就能把她掳回来,说了句:“以往都是我给你做早餐,今天你给我做,我也吃个神仙饭。” 沈清水脑门冒着问号。 “给你做个早餐,昨晚谈的事就算成了吗?” 男人挑着眉,“昨晚谈的什么?喝多了,忘了。” “……”她笑了笑,“忘了没关系,那一会儿吃早餐的时候,饭桌上咱们再谈一下就好,你要是不想谈,那不吃早饭就行,我也不用做了。” 呵,宋庭君听着她那点小心思,“行。” 她也不是没给他做过饭,以前给他做钟点工,什么没给他干过?就当是重新体验一下当初的日子。 沈清水下去之后,宋庭君没有立刻去洗漱。 拿了手机到了窗户边,不知道打给谁,手机放在耳边等着那边的人接听。 片刻才道:“一定得这么做?……别的事小,我好容易把女人睡回来,再没了谁赔我?……行,记得补偿我就可以。” 十几分钟之后,宋庭君才双手揣兜,漫不经心的下楼,端着一杯水到了厨房门口倚着。 第605章 番108、女人没了谁赔我 宋庭君嘴唇动了动,没声,只是好整以暇的继续瞅着她。 沈清水又是干笑一声,“我看你没醒,就没好打扰你,既然醒了,那就洗漱,宋少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男人在她准备走出更衣间的时候终于伸手横过去拦住,笑意里都不屑于掩饰那点奸诈,“睡了就跑?学的本事不少啊。” 这话说的。 沈清水不得不看了他,“好像你吃亏了一样……这不是谈的交易么?公司在我手里安安稳稳,你想查什么可以查,拿走你想知道的信息,反正动公司是不可能的,你肯定也动不了。” 千千在后面支持她呢,本来问题也不大。 宋庭君笑了,“我跟你谈交易了?……欺负我喝了酒,你是不是没喝多过,真当我喝多了一点就是傻子?” “……” 怎么,这是要出尔反尔,昨晚他把她这样那样,就这么过去了?都不算数? 大概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他竟然还十分理所当然的一句:“昨晚喝醉的是我,我没找你负责已经很好了,哦不……” 他勾起嘴角,“现在打算找你负责,我昨晚问你的话,你应了么?” “什么?” 她起初确实不知道他问的什么,但是突然想起来,他昨晚吻她的时候问他的话。 【和好么?】 哪怕是这会儿,她也有点呼吸不畅,抿着唇,稍微的深呼吸,没吱声。 宋庭君略哂笑,“你还真是可以,分开这么一段时间,别的没学会,学会随随便便跟男人睡了?” 这话沈清水就不爱听了,顿时冷脸瞪着他,“少在这儿讽刺我,你好到哪儿去。” 她其实知道他什么意思,是因为上次她默认了这段时间跟林介有关系的事,他居然真的信以为真了? 可能真是的,他这会儿也一言不发静静的盯着她。 沈清水被盯得难受,打算错开他走过去。 宋庭君当然不让,很轻易就能把她掳回来,说了句:“以往都是我给你做早餐,今天你给我做,我也吃个神仙饭。” 沈清水脑门冒着问号。 “给你做个早餐,昨晚谈的事就算成了吗?” 男人挑着眉,“昨晚谈的什么?喝多了,忘了。” “……”她笑了笑,“忘了没关系,那一会儿吃早餐的时候,饭桌上咱们再谈一下就好,你要是不想谈,那不吃早饭就行,我也不用做了。” 呵,宋庭君听着她那点小心思,“行。” 她也不是没给他做过饭,以前给他做钟点工,什么没给他干过?就当是重新体验一下当初的日子。 沈清水下去之后,宋庭君没有立刻去洗漱。 拿了手机到了窗户边,不知道打给谁,手机放在耳边等着那边的人接听。 片刻才道:“一定得这么做?……别的事小,我好容易把女人睡回来,再没了谁赔我?……行,记得补偿我就可以。” 十几分钟之后,宋庭君才双手揣兜,漫不经心的下楼,端着一杯水到了厨房门口倚着。 第606章 番109、你真行! 沈清水知道他在门口,瞥了一眼之后就没再管了。 她做的早餐也比较简单,毕竟赶时间,而且是为了有个场合跟他聊一聊合作的事。 煎了两个荷包蛋,热了两杯牛奶,吐司刚好热了。 她这才回头:“烦请宋少搭把手,把吐司拿出去,我马上就好。” 宋庭君把水放在了餐桌上,优哉游哉的走进去,但是并没有立刻去把吐司拿出来,而是到了她身后,停在了一个十分暧眛的距离下。 下巴若即若离的抵着她的肩头,“宋少这个称呼叫着,是不是更有感觉一点?” 沈清水不以为然的挑眉,“什么感觉?” “久别重逢,陌生又熟悉,似近还远,又有点欲罢不能?” 听着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沈清水忍不住失笑一声,回头想白他一眼。 但是她回头的时候,男人刚好往前倾,角度和距离刚刚好,落在她的唇角,手已经搁在她腰间往回拉。 “……牛排……”一会儿剪老了。 男人放开她的唇,看了一眼煎着的牛排,然后目光落在她粉嫩唇瓣上,颇有意味,“挺嫩的。” 沈清水懒得理他,关了火,端了牛排和煎好的鸡蛋去餐厅,再回去拿了燕麦,做了两杯燕麦牛奶。 “加糖么?”她看了他。 男人双手放回裤兜,“我什么饮食习惯你还不清楚?” 沈清水似笑非笑,“早忘了,何况,口味都是会变的,有些人喜欢吃回头草,有些人喜欢野花的香甜,我哪知道你喜不喜欢甜?” 宋庭君听完她这含沙射影的话,稍微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说的,是他和唐宋的那些早该被人嚼烂了的绯闻。 不过说起来,他那个经纪公司确实有一手,就这样的烂绯闻,居然也能炒很久,唐宋的热度目前维持得很好。 这些事,宋庭君没跟她在一起之后就懒得管了。 “你要是介意……” “我当然不!”沈清水拉开椅子坐下,轻快道:“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开始用早餐。 过了会儿,当然要提公司的事。 “我的话,你应该是听进去了,考虑怎么样了?” 没听到他回答,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正盯着她,面无表情,十分认真,甚至有点严肃,面前的早餐一点都没动。 “凉了,不吃?” “我在认真的问你。”他薄唇微动,“介意么?我可以处理。” 沈清水的动作慢下来,她是一直逃避谈论两个之间感情问题的。 见她这个表情,宋庭君多少是了解她的,眉峰皱了起来,“别告诉我,你昨晚跟我发生关系,真的就只为了这一件事?不掺杂任何别的东西?” 很显然,如果她真的是这么随便就跟他那样了,他已经不高兴了。 但沈清水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她只知道,目前,她不想跟他有关系。 所以她依旧抿着唇没有回答。 “哐!”椅子被他拉开后又塞回归位,声音有点大。 “你真行!”他扔下这么一句就出了餐厅,一口没吃,事情也没谈。 说实话,沈清水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毕竟,外面对宋庭君的传闻都是跟“风流”撇不开关系的,风流的男人,会这么想认真么? 头疼,她也没了吃下去的胃口。 这下好了,这件事,就只能让千千想办法了。 她走的时候,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可是想了想,再上楼去他的卧室,好像也不太合适,他这会儿估计都不想看到她。 只好拿了包就走。 途中给千千打了个电话。 “你就这么走了?”夜千宠忍不住好笑,“就宋财神的性格,我看他是等着你上去服软,哪怕什么也不说,只要上去了,保准能谈。” 沈清水耸肩,“没办法,我也不是那种人,我还等着他找我呢,反正已经出来了……怎么办?” “我最近也不在跟前,而且……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跟伍叔也吵翻了,你公司这事估计还得顶一段时间。” 沈清水有点慌了,“你跟寒愈还能吵翻?不是,偏偏这个时间,那我可不是要下地狱了?” 这个经纪公司虽然不算大,但也没那么小,她就没有经验,一下子还是这么大的事,如果寒愈真的坚持查,那她是一点招都没有。 “让林介找找有没有能抗一下的人。”夜千宠道。 林茵茵肯做必然是和林介有关,那林介应该确实有人脉。 沈清水如梦初醒,“行!” 林介虽然在这儿有居所,但基本不在,全天不分时段的换地点。 她约他的时候,定在了市里一家不大的会所。 进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觉得有点眼熟,但看不到车牌,也没细看。 第606章 番109、你真行! 沈清水知道他在门口,瞥了一眼之后就没再管了。 她做的早餐也比较简单,毕竟赶时间,而且是为了有个场合跟他聊一聊合作的事。 煎了两个荷包蛋,热了两杯牛奶,吐司刚好热了。 她这才回头:“烦请宋少搭把手,把吐司拿出去,我马上就好。” 宋庭君把水放在了餐桌上,优哉游哉的走进去,但是并没有立刻去把吐司拿出来,而是到了她身后,停在了一个十分暧眛的距离下。 下巴若即若离的抵着她的肩头,“宋少这个称呼叫着,是不是更有感觉一点?” 沈清水不以为然的挑眉,“什么感觉?” “久别重逢,陌生又熟悉,似近还远,又有点欲罢不能?” 听着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沈清水忍不住失笑一声,回头想白他一眼。 但是她回头的时候,男人刚好往前倾,角度和距离刚刚好,落在她的唇角,手已经搁在她腰间往回拉。 “……牛排……”一会儿剪老了。 男人放开她的唇,看了一眼煎着的牛排,然后目光落在她粉嫩唇瓣上,颇有意味,“挺嫩的。” 沈清水懒得理他,关了火,端了牛排和煎好的鸡蛋去餐厅,再回去拿了燕麦,做了两杯燕麦牛奶。 “加糖么?”她看了他。 男人双手放回裤兜,“我什么饮食习惯你还不清楚?” 沈清水似笑非笑,“早忘了,何况,口味都是会变的,有些人喜欢吃回头草,有些人喜欢野花的香甜,我哪知道你喜不喜欢甜?” 宋庭君听完她这含沙射影的话,稍微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说的,是他和唐宋的那些早该被人嚼烂了的绯闻。 不过说起来,他那个经纪公司确实有一手,就这样的烂绯闻,居然也能炒很久,唐宋的热度目前维持得很好。 这些事,宋庭君没跟她在一起之后就懒得管了。 “你要是介意……” “我当然不!”沈清水拉开椅子坐下,轻快道:“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开始用早餐。 过了会儿,当然要提公司的事。 “我的话,你应该是听进去了,考虑怎么样了?” 没听到他回答,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正盯着她,面无表情,十分认真,甚至有点严肃,面前的早餐一点都没动。 “凉了,不吃?” “我在认真的问你。”他薄唇微动,“介意么?我可以处理。” 沈清水的动作慢下来,她是一直逃避谈论两个之间感情问题的。 见她这个表情,宋庭君多少是了解她的,眉峰皱了起来,“别告诉我,你昨晚跟我发生关系,真的就只为了这一件事?不掺杂任何别的东西?” 很显然,如果她真的是这么随便就跟他那样了,他已经不高兴了。 但沈清水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她只知道,目前,她不想跟他有关系。 所以她依旧抿着唇没有回答。 “哐!”椅子被他拉开后又塞回归位,声音有点大。 “你真行!”他扔下这么一句就出了餐厅,一口没吃,事情也没谈。 说实话,沈清水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毕竟,外面对宋庭君的传闻都是跟“风流”撇不开关系的,风流的男人,会这么想认真么? 头疼,她也没了吃下去的胃口。 这下好了,这件事,就只能让千千想办法了。 她走的时候,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可是想了想,再上楼去他的卧室,好像也不太合适,他这会儿估计都不想看到她。 只好拿了包就走。 途中给千千打了个电话。 “你就这么走了?”夜千宠忍不住好笑,“就宋财神的性格,我看他是等着你上去服软,哪怕什么也不说,只要上去了,保准能谈。” 沈清水耸肩,“没办法,我也不是那种人,我还等着他找我呢,反正已经出来了……怎么办?” “我最近也不在跟前,而且……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跟伍叔也吵翻了,你公司这事估计还得顶一段时间。” 沈清水有点慌了,“你跟寒愈还能吵翻?不是,偏偏这个时间,那我可不是要下地狱了?” 这个经纪公司虽然不算大,但也没那么小,她就没有经验,一下子还是这么大的事,如果寒愈真的坚持查,那她是一点招都没有。 “让林介找找有没有能抗一下的人。”夜千宠道。 林茵茵肯做必然是和林介有关,那林介应该确实有人脉。 沈清水如梦初醒,“行!” 林介虽然在这儿有居所,但基本不在,全天不分时段的换地点。 她约他的时候,定在了市里一家不大的会所。 进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觉得有点眼熟,但看不到车牌,也没细看。 第607章 番110、你够狠啊 沈清水去了跟林介约好的包厢,他已经到了。 不过,除了林介,还有另外的两个人也在,她都不认识,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 然后林介介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常委,这位是陆总。” 后面还说了对方大概的身份职位,前一位不用说了,是部门人员,后面一位是个生意人,但也看得出,社会地位不低。 沈清水不知道林介什么时候、什么机遇可以认识这样的人物,她也不用关心这个。 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笑着道:“我这边的事,林介应该跟您二位说过了?那,咱们就开门见山?” “我想知道,二位帮我想的办法是什么样的,我想有个心理准备,看能不能配合上。” 因为林介之前也没跟她透露,她只好自己问了。 然后陈常委转头看了看林介,“林先生没跟你提过?” 她摇头,然后看了林介,眼神里带着疑问:是有什么不能提的? “简单来说,也就是声东击西。”林介道。 沈清水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宋庭君想刁难你,无非就是个人恩怨,也可能是太闲,因而,帮他找点事做,也不是很难。” “……这么简单?”沈清水微微蹙眉。 她看出来了,林介跟面前这两位应该也没有完全说实话,毕竟,她的公司涉及不可碰触的领域,这事不能到处说。 他跟人家说的,应该就是她和宋庭君有私人恩怨。 所以,面前的两位是……刚好跟宋庭君有恩怨么? 应该差不多是这样。 果然,听完他们的描述,确实是宋庭君名下的产业有点问题,尤其是某个他挂名的会所,会所这个东西,要挑毛病有时候特别简单。 她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他最差要面临的是什么?” 林介看了看她,“受押审讯,每次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至于多少次,看情况。” “这么严重?”她有些诧异。 虽然只是受押,但是他那样的身份,一旦出现这种事,社会舆论肯定是会非常热闹,对他是一个不小的影响。 实际上,她觉得只要能拖住他的时间,应该就可以的。 “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办法。”林介看着她,“这是最快,也算最稳妥的,在这期间,你的问题会尽快处理完。” 那意思,她听明白了,这段时间,他会想办法把公司存在的、比较明显的问题处理好,不让宋庭君查到,或者让宋庭君动用过来查的人放弃就行。 没办法,她只能同意。 …… 几天后,宋庭君在外面直接被拦住。 他一双眉峰微微蹙起,表情显得有些冷,“陈常委,这什么意思?” “执行公务没办法,还请宋少谅解,就耽误你二十四的时间。”说着冲底下的人颔首,让他们办事。 沈清水不知道他被带走了,宋庭君找过来的时候,是晚上。 她开门看到他,有点愣。 “怎么,以为我永远出不来?”男人站在门口,薄唇微弄,充满讽刺,“沈清水,你够狠啊。” 她抿了抿唇,不明所以,“什么?” 第607章 番110、你够狠啊 沈清水去了跟林介约好的包厢,他已经到了。 不过,除了林介,还有另外的两个人也在,她都不认识,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 然后林介介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常委,这位是陆总。” 后面还说了对方大概的身份职位,前一位不用说了,是部门人员,后面一位是个生意人,但也看得出,社会地位不低。 沈清水不知道林介什么时候、什么机遇可以认识这样的人物,她也不用关心这个。 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笑着道:“我这边的事,林介应该跟您二位说过了?那,咱们就开门见山?” “我想知道,二位帮我想的办法是什么样的,我想有个心理准备,看能不能配合上。” 因为林介之前也没跟她透露,她只好自己问了。 然后陈常委转头看了看林介,“林先生没跟你提过?” 她摇头,然后看了林介,眼神里带着疑问:是有什么不能提的? “简单来说,也就是声东击西。”林介道。 沈清水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宋庭君想刁难你,无非就是个人恩怨,也可能是太闲,因而,帮他找点事做,也不是很难。” “……这么简单?”沈清水微微蹙眉。 她看出来了,林介跟面前这两位应该也没有完全说实话,毕竟,她的公司涉及不可碰触的领域,这事不能到处说。 他跟人家说的,应该就是她和宋庭君有私人恩怨。 所以,面前的两位是……刚好跟宋庭君有恩怨么? 应该差不多是这样。 果然,听完他们的描述,确实是宋庭君名下的产业有点问题,尤其是某个他挂名的会所,会所这个东西,要挑毛病有时候特别简单。 她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他最差要面临的是什么?” 林介看了看她,“受押审讯,每次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至于多少次,看情况。” “这么严重?”她有些诧异。 虽然只是受押,但是他那样的身份,一旦出现这种事,社会舆论肯定是会非常热闹,对他是一个不小的影响。 实际上,她觉得只要能拖住他的时间,应该就可以的。 “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办法。”林介看着她,“这是最快,也算最稳妥的,在这期间,你的问题会尽快处理完。” 那意思,她听明白了,这段时间,他会想办法把公司存在的、比较明显的问题处理好,不让宋庭君查到,或者让宋庭君动用过来查的人放弃就行。 没办法,她只能同意。 …… 几天后,宋庭君在外面直接被拦住。 他一双眉峰微微蹙起,表情显得有些冷,“陈常委,这什么意思?” “执行公务没办法,还请宋少谅解,就耽误你二十四的时间。”说着冲底下的人颔首,让他们办事。 沈清水不知道他被带走了,宋庭君找过来的时候,是晚上。 她开门看到他,有点愣。 “怎么,以为我永远出不来?”男人站在门口,薄唇微弄,充满讽刺,“沈清水,你够狠啊。” 她抿了抿唇,不明所以,“什么?” 第608章 番111、以牙还牙 她确实是不明所以,反应了两秒,觉得他那边应该是有事情缠身了,不过没想到这么速度,上来就这么严重。 宋庭君正低眉紧紧盯着她看,那眼神,好像是从来没了解过她,想这会儿把她看清楚似的。 眉头也慢慢收紧,“你这是……原本我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看来你的想法,跟我相差甚远。” 然后又莫名冷笑,“女人狠心起来,果然没男人什么事。” 沈清水听出了他话里不一样的意味,“你还要干什么?” “还要?” 男人失笑,“我先前都只是停留在嘴上,对你做过什么没有?” 并没有。 他走之前也十分认真的口吻,“今晚过来就是正式通知你一声,我这边不应战说不过去,你做好心理准备。” 等他走了之后,沈清水才给林介打电话过去。 可惜林介那边没有接通。 他的电话经常会打不通,次数多了也就不奇怪了,她没有坚持打,而是转给夜千宠打一个过去。 结果是千千也没打通。 她实在不清楚宋庭君要干什么,多半不会是小事。 还是给凝露打电话提了个醒:“这几天,不,这段时间,公司有任何异常一定要跟我说一声,还有,你跟那些董事的关系比较亲近,让他们最近做任何事都不要逾矩。” “出什么事了吗?” 她想了想,也不能说得太严重,不然引起恐慌。 “具体我也不好说,但你也知道公司的竞争对手不少,万一被人抓了小辫子,是不是?” 这么说,凝露就懂了。 但是沈清水还是低估了宋庭君那边的动作。 毕竟这是寒愈主张要查的事,不可能只是小打小闹。 上面的人直接找到公司,给了一个批文就要先把凝露带走,凝露给她打了电话,她才知道,寒愈竟然是越过了好几层,直接查的公司。 所以,她找什么人脉都没用,何况,她也没人脉这东西。 “咱们公司到底犯什么事了?”凝露看起来很焦急,还很紧张。 毕竟都只是普通人,但凡要被逮捕,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慌张的。 何况,乔田才出事没多久,更容易胡思乱想。 “我会想办法。”她只能这么回答。 然而,她还没想出什么办法呢,人家已经找到她家里来了。 看着门口准备整齐的人,手里还有冷冰冰的铐子,她微微皱眉,“宋庭君的意思?” “不好意思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 她抿了抿唇,“我能打个电话么?” 其实,她没想到宋庭君会这么做,这是标准的以牙还牙么?用同样的方式,他进去审讯了,所以要让她也进去待一天? 她手机里没有存他的号码,但是脑子里记住了,拨完号码,想了想,最终咬了唇,没有按下拨通那个键。 “我跟你们走。”收起手机,放回兜里。 可是她想的太简单,还以为只是审讯,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但是一直到晚上,都九点多了,居然一点都没有要放她回去的意思。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她问。 门口站着的人面无表情,“对不起,如果你没交代清楚,是没法离开的。” 这下沈清水皱了眉,“我没有要交代的,公司一切正常……” “我们有专业人员追踪调查,确定您公司内存在暗线操作,甚至是x钱。” “我要见宋庭君!” 那人还是那个表情,“抱歉,您现在只能见律师。” 第608章 番111、以牙还牙 她确实是不明所以,反应了两秒,觉得他那边应该是有事情缠身了,不过没想到这么速度,上来就这么严重。 宋庭君正低眉紧紧盯着她看,那眼神,好像是从来没了解过她,想这会儿把她看清楚似的。 眉头也慢慢收紧,“你这是……原本我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看来你的想法,跟我相差甚远。” 然后又莫名冷笑,“女人狠心起来,果然没男人什么事。” 沈清水听出了他话里不一样的意味,“你还要干什么?” “还要?” 男人失笑,“我先前都只是停留在嘴上,对你做过什么没有?” 并没有。 他走之前也十分认真的口吻,“今晚过来就是正式通知你一声,我这边不应战说不过去,你做好心理准备。” 等他走了之后,沈清水才给林介打电话过去。 可惜林介那边没有接通。 他的电话经常会打不通,次数多了也就不奇怪了,她没有坚持打,而是转给夜千宠打一个过去。 结果是千千也没打通。 她实在不清楚宋庭君要干什么,多半不会是小事。 还是给凝露打电话提了个醒:“这几天,不,这段时间,公司有任何异常一定要跟我说一声,还有,你跟那些董事的关系比较亲近,让他们最近做任何事都不要逾矩。” “出什么事了吗?” 她想了想,也不能说得太严重,不然引起恐慌。 “具体我也不好说,但你也知道公司的竞争对手不少,万一被人抓了小辫子,是不是?” 这么说,凝露就懂了。 但是沈清水还是低估了宋庭君那边的动作。 毕竟这是寒愈主张要查的事,不可能只是小打小闹。 上面的人直接找到公司,给了一个批文就要先把凝露带走,凝露给她打了电话,她才知道,寒愈竟然是越过了好几层,直接查的公司。 所以,她找什么人脉都没用,何况,她也没人脉这东西。 “咱们公司到底犯什么事了?”凝露看起来很焦急,还很紧张。 毕竟都只是普通人,但凡要被逮捕,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慌张的。 何况,乔田才出事没多久,更容易胡思乱想。 “我会想办法。”她只能这么回答。 然而,她还没想出什么办法呢,人家已经找到她家里来了。 看着门口准备整齐的人,手里还有冷冰冰的铐子,她微微皱眉,“宋庭君的意思?” “不好意思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 她抿了抿唇,“我能打个电话么?” 其实,她没想到宋庭君会这么做,这是标准的以牙还牙么?用同样的方式,他进去审讯了,所以要让她也进去待一天? 她手机里没有存他的号码,但是脑子里记住了,拨完号码,想了想,最终咬了唇,没有按下拨通那个键。 “我跟你们走。”收起手机,放回兜里。 可是她想的太简单,还以为只是审讯,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但是一直到晚上,都九点多了,居然一点都没有要放她回去的意思。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她问。 门口站着的人面无表情,“对不起,如果你没交代清楚,是没法离开的。” 这下沈清水皱了眉,“我没有要交代的,公司一切正常……” “我们有专业人员追踪调查,确定您公司内存在暗线操作,甚至是x钱。” “我要见宋庭君!” 那人还是那个表情,“抱歉,您现在只能见律师。” 第609章 番112、声东击西 沈清水闭了闭眼,能见律师也行,能间接叫宋庭君过来。 “好,我见律师,你们把律师给我叫过来。”她道。 但是旁边的人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她,然后依旧表情淡淡的道:“沈小姐有律师么?上面没说,您自己要是请了的话,可以给律师打电话。” 她有点火大了,“那你倒是让我打个电话!” “对不起,不行。”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明摆着不就是不让她跟任何人联系和接触么,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这些人办事可真是有意思。 就是要关她,一直到公司那边的事情解决是? 宋庭君,你可以。 她没有办法,只能耗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个晚上熬过去挺艰难,但看样子还有第二个晚上,沈清水一直在那十几平的房间,虽然有吃有喝,但也难受。 宋庭君接到电话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电话就是从负责她的人那边打过来的。 “喂?”他原本就神色凝重,带着几分烦躁。 宋庭君人在她的公司,凝露也被带走了,所以公司现在都没人阻拦他办事。 他穿了跟平时一样的西装,外套纽扣没系,此刻单手叉腰,听了一会儿电话之后眉峰皱了起来,“什么叫看起来不太对劲?她怎么了?” “我们也不清楚沈小姐怎么了,她不让我们进去……”对面的人一副为难的语调。 “钥匙不是在你们手里,一扇门而已,有什么进不去的?她现在什么状态?” 那边的人沉默了会儿,大概是在组织语言,然后听他道:“沈小姐这会儿坐在折叠床上的,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好一会儿这样了。” 好像从下午给送饭就一直没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门也被反锁了。 “晚餐没吃?”宋庭君眉头紧了紧。 得来肯定的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从她的公司出去,赶到那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那个房间依旧大门紧闭,宋庭君走过去敲了敲门,“是我,把门开开。” 但是里头依旧是一点动静都不给。 男人嗓音沉了沉,又敲了两次,“沈清水,把门打开听到没有?” 这边正敲着门呢,隔壁房间的门打开,工作人员匆匆忙忙的出来,一脸慌张,“宋先生不好了!监控显示沈小姐倒下去了!” 隔壁监控显示她就是坐着坐着忽然软绵绵的倒下去了,看起来不像是睡着,估计是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这要是出点问题可就麻烦了! 宋庭君也是脸色骤变,叫人直接把门破开。 沈清水从房间里被抱出去,一路颠簸放到车上的时候是有一点意识的,不过模模糊糊,等过了一会儿才彻底没了知觉。 天色已经黑透了,她被送到医院之后宋庭君就一直在走廊上候着。 从八点半到十点,时间过得很快。 医生把她退出来的时候她依旧是双眼紧闭。 “她什么问题,人怎么样了?”宋庭君沉着脸,免不了烦躁和担忧。 医生看了看他,“你是她的家属?” 他顺势点头。 医生多看了他两眼,最后才道:“人是铁饭是钢,吵架归吵架,赌气归赌气,营养得跟上,这样很损身子的。” 宋庭君拧眉,什么意思,她是硬生生把自己饿成这样的? “还有一点轻微的窒息症状,生活环境要注意。” 哪怕是正常人被关小黑屋一天估计也不会出现这个情况,这夫妻俩吵架得是把女的关到什么地方才会这样? 宋庭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到了病房,今晚是要在医院度过了。 但是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发生不少事情。 实际上一晚都没到。 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宋庭君被电话的震动吵醒,看了看时间,起身放轻脚步去了外面接听。 “怎么了?” 电话是今天负责搜她公司的人打过来的,他以为是有了结果。 结果确实是有了,只不过有了结果的同时,负面效果比这个结果令人恼火。 “宋总,这边基本搜查完了,确实存在一些个违规,上面估计会进行处罚,至于咱们要找的……我让人仔细核查过了,暗处的那些资金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转走干净了。” 宋庭君没说话。 他今天一直在公司,她在里面关着,哪有人有时间和机会做这件事? 哦不对,傍晚他被她的情况支开了,一直到现在…… 这段时间? 他回头看向病房,脸色越来越难看。 “知道林阶的行踪么?” “查过了。”那边的人道:“就在一小时前离开的,也是差不多那个时间,资金被处理干净了。” 呵,宋庭君终于冷笑。 声东击西?男女搭配?配合真好! 第609章 番112、声东击西 沈清水闭了闭眼,能见律师也行,能间接叫宋庭君过来。 “好,我见律师,你们把律师给我叫过来。”她道。 但是旁边的人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她,然后依旧表情淡淡的道:“沈小姐有律师么?上面没说,您自己要是请了的话,可以给律师打电话。” 她有点火大了,“那你倒是让我打个电话!” “对不起,不行。”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明摆着不就是不让她跟任何人联系和接触么,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这些人办事可真是有意思。 就是要关她,一直到公司那边的事情解决是? 宋庭君,你可以。 她没有办法,只能耗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个晚上熬过去挺艰难,但看样子还有第二个晚上,沈清水一直在那十几平的房间,虽然有吃有喝,但也难受。 宋庭君接到电话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电话就是从负责她的人那边打过来的。 “喂?”他原本就神色凝重,带着几分烦躁。 宋庭君人在她的公司,凝露也被带走了,所以公司现在都没人阻拦他办事。 他穿了跟平时一样的西装,外套纽扣没系,此刻单手叉腰,听了一会儿电话之后眉峰皱了起来,“什么叫看起来不太对劲?她怎么了?” “我们也不清楚沈小姐怎么了,她不让我们进去……”对面的人一副为难的语调。 “钥匙不是在你们手里,一扇门而已,有什么进不去的?她现在什么状态?” 那边的人沉默了会儿,大概是在组织语言,然后听他道:“沈小姐这会儿坐在折叠床上的,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好一会儿这样了。” 好像从下午给送饭就一直没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门也被反锁了。 “晚餐没吃?”宋庭君眉头紧了紧。 得来肯定的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从她的公司出去,赶到那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那个房间依旧大门紧闭,宋庭君走过去敲了敲门,“是我,把门开开。” 但是里头依旧是一点动静都不给。 男人嗓音沉了沉,又敲了两次,“沈清水,把门打开听到没有?” 这边正敲着门呢,隔壁房间的门打开,工作人员匆匆忙忙的出来,一脸慌张,“宋先生不好了!监控显示沈小姐倒下去了!” 隔壁监控显示她就是坐着坐着忽然软绵绵的倒下去了,看起来不像是睡着,估计是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这要是出点问题可就麻烦了! 宋庭君也是脸色骤变,叫人直接把门破开。 沈清水从房间里被抱出去,一路颠簸放到车上的时候是有一点意识的,不过模模糊糊,等过了一会儿才彻底没了知觉。 天色已经黑透了,她被送到医院之后宋庭君就一直在走廊上候着。 从八点半到十点,时间过得很快。 医生把她退出来的时候她依旧是双眼紧闭。 “她什么问题,人怎么样了?”宋庭君沉着脸,免不了烦躁和担忧。 医生看了看他,“你是她的家属?” 他顺势点头。 医生多看了他两眼,最后才道:“人是铁饭是钢,吵架归吵架,赌气归赌气,营养得跟上,这样很损身子的。” 宋庭君拧眉,什么意思,她是硬生生把自己饿成这样的? “还有一点轻微的窒息症状,生活环境要注意。” 哪怕是正常人被关小黑屋一天估计也不会出现这个情况,这夫妻俩吵架得是把女的关到什么地方才会这样? 宋庭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到了病房,今晚是要在医院度过了。 但是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发生不少事情。 实际上一晚都没到。 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宋庭君被电话的震动吵醒,看了看时间,起身放轻脚步去了外面接听。 “怎么了?” 电话是今天负责搜她公司的人打过来的,他以为是有了结果。 结果确实是有了,只不过有了结果的同时,负面效果比这个结果令人恼火。 “宋总,这边基本搜查完了,确实存在一些个违规,上面估计会进行处罚,至于咱们要找的……我让人仔细核查过了,暗处的那些资金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转走干净了。” 宋庭君没说话。 他今天一直在公司,她在里面关着,哪有人有时间和机会做这件事? 哦不对,傍晚他被她的情况支开了,一直到现在…… 这段时间? 他回头看向病房,脸色越来越难看。 “知道林阶的行踪么?” “查过了。”那边的人道:“就在一小时前离开的,也是差不多那个时间,资金被处理干净了。” 呵,宋庭君终于冷笑。 声东击西?男女搭配?配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