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请矜持》 欢迎收藏 作者大大正努力存稿中,喜欢的宝宝先收藏回家,一起期待后续呀~ 《仙子,请矜持》欢迎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赊账?有没有搞错?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买不起呢。 “楚公子,这批仙奴无论是您亲自用,还是......性格已经被调教的很好了,可谓是上上之选。” “......” 正逢昨夜一场轻雨,阳光更显得柔和温暖。 桐木笼子子内,满是娇媚可人的女子,妩媚地朝着矮案旁俊美的公子抛着媚眼,空气中回荡着香风阵阵。 风韵犹存的妇人舔了舔嘴角的那颗朱红的美人痣,随后身体便是不由自主地朝着他靠了过去,附在他的耳畔,檀口半张,咯咯的笑道: “她们虽不曾扫过门,但会的可比公子想的多的多......只有公子走不到的路,没有她们上不去的山。” “公子想要带走哪个呢?” “......” 看着楚子歌微皱的眉头,妇人略微思索了一下,眼珠子微微一转,继而身子使劲地向前蹭了蹭: “还是说,公子不好这口儿?” “妾身这儿还有几个岁数大的,性格脾气可是深不可测......” “公子可将自己的学识倾囊相授。” “......” 看着这男子依旧是一言不发,紧锁眉头,妇人神色古怪地看着他,继而目光越发地暧昧: “若是公子想要......男奴也是有的。” “......” 楚子歌单手虚握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妇人的目光逐渐向下看过去,待看清楚子歌翘着不放的二郎腿时,顿时笑的花枝乱颤: “吓死妾身了,还以为公子不好女色呢......” “妾身知道公子所想,不就是怕咱家姑娘不老实吗?” “这您放心,咱们专业做进出后贸易的,从咱家走出去的姑娘肚脐上可都是刻着烙印的,而且......” “......” 一边说着,妇人扭动着丰腴的腰肢,朝着笼子走了过去,伸手,便是拉起了那名带着兔子耳朵的女子脖子上的项圈。 女子下意识地翻了翻白眼,向外吐了吐**。 “咱家姑娘项圈可是标配!” “肚脐上的烙印可是一位炼虚修士亲手炼制的,安全方面公子你大可放心,绝对牢不可破的......” “......” 说到这儿,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被自己的话语逗笑了,挪揄道: “毕竟,哪儿会有炼虚以上的姑娘还会被抓来当仙奴啊。” “那得大乘才能炼制这种烙印吧......您说是吧,楚公子?” “......” 楚子歌将手交叠放在了两腿之上,阳光缓缓地打了下来,若冠玉般的脸颊含着几缕阳光欲透。 一双桃花眸中含着几点黑漆,若一湖秋水,不知暖寒,看似温婉,对视之中却又觉得辉眼,他转过头,看了妇人一眼,面露几分嫌弃之色: “王妈,本公子是要仙奴照顾日常起居,不是想日常上路......您带来这些搔首弄姿的胭脂红粉做什么?” “而且,您稍微离本公子远一点,有点硌得慌。” “......” 王妈有些尴尬地挪开了身子,再三确认他不是故作矜持后,勉为其难地开口道: “妾身是老了......入不得公子法眼了。” “那公子想要哪一种?” 楚子歌思索了一会儿,再次撇了一眼笼子中的仙奴,重新翘起了二郎腿,: “这儿还有其他的仙奴吗?” “......” 王妈纠结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 “楚公子,您现在看到的已经是妾身这儿品质最优的仙奴了,倒是还有其他的......不过都是一些瑕疵的次品......” “若是楚公子嫌这些仙奴价格贵,可以赊账的,那些还没有调教好的奴隶,怕是会伤了楚公子。” “......” 楚子歌的眉头一皱,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妇人: “赊账?” “有没有搞错?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买不起呢。” “......” 王妈瞥了一眼他的眸子,脸上忙是堆起笑容,开口道: “不不不!楚公子,所有人都一样的!” “......” 楚子歌随手摸过矮案前的茶壶,把玩着壶嘴,眉毛微挑: “什么叫所有人都一样?就这么一点儿仙奴够谁挑?” 话音落下,对着身旁的矮案便是重重一拍! “再来一批,我一个屋子一个。” “......” 王妈张了张嘴巴,讪讪地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玩的这么花吗?调教好的不要,非要玩点刺激的。” “一个屋子一个?骨髓怕是要被吸干了。” “......” 一边说着,一边挥着手,带着下人退了出去。 ...... 楚子歌瞥了一眼她匆匆离去地背影,舒展了一下身上的长衫,如释重负地让小子歌打了一个哈欠。 楚子歌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正统的传统意义上的被车撞死的穿越人士,毕竟现在死法五花八门,实在是太多了。 身为隐世护州楚家六代单传少主,虽然没有什么系统,但出生便是个仌,享尽荣华富贵。 刚生下来的时候,身上就背了个诅咒,没多久,一场浩劫下来,家人就都翘翘了,现在楚家就剩下自己传宗接代了...... 被时血之石封印了整整五百年,苏醒后,被太虚宗主带到了太虚宗,不但直接进了内门,还给自己单独开凿了一座山峰,现在就差一个仙奴伺候自己的日常起居。 四处打听,费了好大劲,方才才迷迷糊糊地找寻到这儿的。 毕竟这种庸俗之地,怎么可能是自己这种光明磊落的君子所来之处? ...... 楚子歌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伸了伸懒腰,晃了一下因为长久‘端坐’而有些酸痛的脖子,自言自语道: “这仙奴肯定要去挑选没有调教好的,那什么冰狼族的刹那,拿盾牌的那只小熊......” “最起码眼中带点光吧?谁想要一个一眼被玩坏的天天跟着?” “晦气!” “......” 就在这个时候,王妈领着一众下人再次抬上来了一批樟木笼子,或许放在了地牢太久,上面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霉味儿。 笼子内关着各种各样的种族,而同那批已经调教好的仙奴相比,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她们的眼中还有并未曾磨灭的‘光’。 哐当—— 一名猫妖族的少女猛地撞击在了笼子上,扬起了漫天的尘,飘在一缕缕温和的阳光中。 她的手伸向了那缕斜洒下来的光。 妇人习以为常的抬起了手中的长鞭,重重地打了过去,在一声闷哼声中,王妈转过头看向楚子歌,语气为难道: “楚公子,您看,这些瑕疵品......妾身是真的不敢交给你啊。” “万一您出了什么事......楚公子?” “楚公子??” “......” 王妈发现这位楚家后人画风突变,猛地站了起来,朝着笼子的角落里走了过去。 据自己的观察,这位楚公子尽管瞧着和气,实际骨子里傲气十足,对周围之人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意思,究竟是什么能让他这般热切? “楚公子,哎呀,你可小心点。” “别被这些畜生伤到......您金枝玉叶的......” “......” 楚子歌冲着他摆了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指着那名蜷缩在角落内的那名女子。 她的肤色苍白,黛眉轻轻地皱着,那双本应该极好看的眸子上布满了尘埃,柔弱的身躯被一条麻布裹着,还带着几分灵动的沧桑唇角,流转着千般幽怨,我见犹怜。 那是病态的,柔弱的,给人一种极为想要保护欲望的......当然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楚子歌的眸子微眯,转头看向王妈,询问道: “这个长生种,骨龄多少?” 待看清楚子歌所指之人时,王妈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猛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下人,小声道: “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下人缩了缩脑袋,恐慌道: “我记得没有带她出来啊......她怎么也出来了?” “**!你等着**吧!!” 王妈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连忙是转过身满脸堆着笑容道: “楚公子,您还是换一个吧,这个......” “......” 楚子歌提高了嗓音,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话语: “王妈,这个长生种,骨龄多少?” “......” 王妈咽了一口水,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孱弱奴隶,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硬着头皮开口道: “楚公子,您真的会后悔......” “这个长生种,骨龄多少?” “五......百......十岁。” “多少?” “五十。” “这个长生种,我要了。” “......” 第二章 从今以后,便唤你为南姬。 王妈脸上堆着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笼子内的女子,而后看向楚子歌,开口道: “楚公子,听妾身的,看看别的吧!” “这样儿,除了她,剩下的,只要公子你开口,妾身只收你半成!” “另外在赠送你一套红阁大宝剑,什么粉红佳人......” “......” 楚子歌看着妇人絮絮叨叨的模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楚家为了避免绝后,同时为了躲过自己身体上的那个诅咒,便将自己的肉身封于时血之石五百年。 但那个封印自己的老头子刚封到了一半就猝死了,导致自己的灵魂在九州东躲西藏了五百年,翻过山,越过岭,逛过窑子摸寡妇...... 这五百年,水路,旱路,山路,什么路都见别人走过,自然见识多。 总而言之,这个女子——很有可能是太古长生仙族! 长生仙族无需修炼,修为随年龄的自然增长而日益精进,甲子成年,便有人类修士筑基的修为,千载渡劫成仙,仅仅只是五百载之上的仙龄,就可以比得上一名炼虚修士...... 仙奴之中长生种族本就极为罕见,而这名未及甲子的仙族更是千年难遇。 ——正是可以加以调......教育的年龄! 若是让她臣服于自己,那就代表着自己未来必然会拥有一名炼虚之上的星......仙奴!这是一种什么概念? 这妇人很有可能知道长生种族,却不大清楚仙族的概念,所以,这名女子...... 想到这儿,楚子歌淡淡地点了点头,回过头看了一眼妇人,手指往笼子的方向轻轻一指,轻声开口道: “这样,王妈,我也不让你难做,我知道长生种的罕见。” “储物戒指中有一千颗极品灵石,足可以买下五名成品仙奴,这长生种,我要了。” “还望王妈给我......太虚宗主一个面子。” “......” 王妈:“......” 看着楚子歌已经将那枚镶嵌着紫玉的储物戒指丢了过来,王妈使劲吞了吞口水。 她没有急着去捡储物戒指,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带着几分忐忑的冲着身后的下人,声音尖锐道: “还不快去将这奴......这位长生仙子带出来?” “要客气一点听见了没有?这可是楚公子的奴......随身侍从。” “......” 她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楚子歌眯着眸子,略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妇人。 不想要低价卖出长生种自己理解,为此自己还多给了他几倍的灵石,但这个惶恐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里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吗? 首先不会是自己即将拥有的这个长生种,那......就是自己了? 可自己一个落魄世家,又有什么资格和底气让她怕成这样? 这个世界就连老鸨的思想都这么崇高吗?尊敬忠烈之后? ——楚子歌想不明白。 在接过了那名下人递过来的仙奴卖身契后,楚子歌将其放在了口袋里,伸手拉过了女子略带着几分脏兮兮的小手。 阳光透射屋子内的纹窗,映照在她的脸颊之上。 纤细的皓腕,能清晰的看得见几根青涩的血管,她的身躯挤在麻布裙衫之下,依旧难掩优美的蜿蜒曲线。 布满青淤的修长双腿之下,未着鞋履的玉足,紧张地蜷再一起,小心地站在原地,即便是布满了尘土,却依然可以看得见珠圆玉润的脚趾。 帽兜之下的青丝没有任何的湿霉味儿,反倒是带着些许的淡淡清香。 楚子歌脱下了身上的长衫,披在了她的身上,伸手在她的脖颈间用长衫的袖子熟练的打了一个蝴蝶结,灼热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逡巡,或者想要透过那层衣衫,欣赏其中的的体态。 不经意之间的触碰,宛若触了静电一般,她小声的嘤咛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楚子歌呼吸的热气轻吐在了她的脸颊,耳鬓厮磨,他还未觉得有什么,女子却是觉得身子都软了几分,耳廓已红透了。 女子退后一步,盯着楚子歌漆黑的眸子,看了许久,而后轻轻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道: “回公子,妾身名叫......凤萧......小凤。” “小凤吗?” 楚子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并没有在意她话语的顿挫,只当是她紧张,匝了匝嘴巴: “此地为南城,你我主仆有缘,从今以后,便唤你为南姬。” “......” 正在斟酌她名字的楚子歌没有发现,一直跪在地面上的女子看似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妇人,继而兜帽阴影下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楚子歌: “谢主人恩赐南姬名字。” “......” 楚子歌冲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妇人点了点头,而后对南姬缓缓地开口道: “跟我回太虚宗吧。” “......”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子歌,仿佛要放出光彩一般。 窗帷将那道阳光撕成了两半,一半映照在了她身上的他的白衫,明亮,宛若谪落凡尘的仙子。 另一半照在了楚子歌身上的黑衣内衬,再往上,便是他目光中的真诚。 她低下了头,嘴角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处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嘲弄。 ——呵,男人。 只是话语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弱弱的: “是,大人。” ...... 看着楚子歌带着南姬逐渐地消失在了屋子内。 妇人双腿一软便是倒在了摇椅之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背后的冷汗宛若雨下,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之上。 “掌柜的,都是小人的错!!” “是小人粗心......” 那名下人连忙是跪在了妇人的面前,不断地磕着头。 妇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拿起了矮案上的那杯茶水,小抿了一口,平静了一下紧张的思绪,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下人,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也不赖你,那个姑奶奶执意要出来,也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 下人连忙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缩了缩脑袋,小心地看着妇人: “掌柜的,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妇人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 “红阁是不能再开了,赶紧收拾细软,离开扬州,逃得越远越好。” “......” 顿了顿,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道: “另外,我会书信一封,由你交给太虚宗主,让他亲自转交给楚公子。”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信中的内容,即便是太虚宗主也不行,交给楚公子后,务必让他在一个人的时候再看信的内容,明白了吗?” 下人连忙是点了点头。 “你出去吧。” “是。” 屋子内很快便只剩下了妇人,她望着手中的茶杯怔怔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茶水不再有袅袅热气的时候,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对不起楚公子,楚家后人不应该是这个结果啊。” “哎!都是命啊,是命。” “姑奶奶,别再来找我了......我这儿真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 第三章 伪善 一袭白衫染着苍碧,晨时的青露被炽热的阳光蒸烤着,滴落在了青石板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楚子歌整理了一下衣衫,挥着袍袖,走出了院子。 一轮朝阳,冉冉的挂在南城的东角处,映得人晃眼,在他的身上注了一层烟火色。 铛铛—— 叮当—— 南姬披着属于他的宽大白衫,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脖颈间的锁链在行走间不停地发出金石撞击的脆音。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太古凤凰种吧。” “凤凰林应该在益州向西三千六百万里之外,如此人迹罕至之地,怎么会沦落为奴呢?” “......” 走了很久的路,楚子歌停下了脚步,微微蹲下身子,双手拄着膝盖,看着她。 休要小瞧修仙界,勿要小窥此间修士。 这是楚子歌穿越十七载......算得上灵魂漂泊的五百载,那应该是五百一十七载了。 若不能心灵合一的融于修仙界,又怎能知己知彼? 当真狂妄到觉得,自己有着现代的见识,便在此搅得风云水起,那怕是痴人说梦。 楚子歌时时刻刻的提点自己,修仙者们只是科技树点歪了,而不是他们是白痴......即便是面前的这是长生种,不也活了近一甲子吗? 对任何人,哪怕是已经成为了他仙奴的南姬,也当怀有警惕不可小视。 南姬仰起头,盯着楚子歌那张俊美的脸,不可否认,即便在凤凰一族的眼里,这也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或许任何一个奴隶被如此温柔以待,心中都会升起几分暖意吧,最起码这个‘主人’,心肠不坏。 只是—— 在南姬的眸子深处,一抹嘲弄与不屑一闪而过。 行走世间的这近百年之中,如眼前男人这般作态的,她见过的太多太多了。 虚伪的善,不过只是为了日后自身能够博得更大的利益,要么图她的身子,要么图她未来成年的实力。 ‘他怎么也想不到吧,本宫并不是未过一甲子之年的未成年凤凰。’ ‘而是一只涅槃了八次,存在于这世间千载的凤凰。’ “......” 作为一只已经在九州存在了千载的凤凰,九转涅槃仅仅只剩下了最后一转,而这一转,便是道心。 唯有经过世间的苦与难,方才能涅槃过这最后的苦难一劫。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在南姬渡劫的这百年之中,遇到过了太多太多的伪善,最后她总结出了一个道理,世间修士唯利。 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这种当奴隶的感觉,享受被凌辱时,所产生的那种快感,但高贵的凤凰玉体又怎么可能被此间肮脏的人类所染指? 这百年来,自己所经历的八个‘主人’,每每有染指自己的想法之时,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从最开始的心有所愧,到现在的随手而为。 这个名为楚子歌的男人,是第九个。 他若是不能让自己享受那种被羞辱的快感,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 ‘相比于伪善,本宫更喜欢真恶。’ 南姬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她低下头,躲过了他的视线,唇角微弯,重复了那套已经说了八次的说辞: “妾身跟随母族去益州城赏灯火,仓惶中同母族走散,被仙奴商人所捕获,几经辗转,流落于扬州南城。” “公子将妾身拯救于水火之中,妾身感激不尽,若是公子能将妾身送回益州凤凰林,妾身的母族定会将公子奉为座上宾......” “......” 楚子歌看不见的角落中,南姬的凤眸中满是戏谑之意。 她清楚的知道一名被刻了烙印的太古长生种的诱惑有多大,历任被自己所杀的‘主人’之中,无一不是满口答应,实则心中所想的则是各种肮脏之事。 这一次她不想陪他们玩下去了,若是眼前之人依旧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那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斩了他。 楚子歌眨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好看女子。 阳光洒下,一眼落尽,这个明媚的女子,好似绛红色的梨花,卓而不妖; 又宛似环玉,皓雪初初。 这只凤凰真的很优雅啊。 而后楚子歌温和地笑了笑,轻轻张开了嘴。 南姬心中冷笑,果然,又是如此这般伪善之人,她的纤细的柔荑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心中一个声音,轻描淡写,斩了吧。 ——然而下一刻。 “那不行。” 楚子歌的声音回荡在了她的耳边。 南姬的手僵在了身后:“?” 楚子歌咧了咧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直起了身子,背起双手悠悠道: “你可是本公子花了一千块儿极品灵石买下来的,本公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也没有多少家底,哪有那个资格浪费?” “送你回凤凰林你就别想了,这里是扬州,相距益州亿万里本公子都懒得走,更别说再多了三千六百万里的凤凰林了。” “老老实实呆在本公子身边吧,本公子可是日后君临九州之人。” “是你天大的福分......” “......” 南姬愣住了。 心中顿时哭笑不得。 ——送本宫回去,难道凤凰林还会差你这一千块极品灵石吗? 你究竟知不知道呈了凤凰一族的情究竟代表了什么? 不过——暂时不用杀他了。 南姬攥紧的右手缓缓地松了下来,银牙咬了咬薄唇,没有忍住,一时间竟是破天荒的笑了出来。 ‘这人还真的是坏的彻底啊。’ 她的心里默默说道。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恶吗? 比伪善要好得多。 ‘那就先不杀了,跟在他的身边,应该会比较刺激吧。’ 楚子歌有些懵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好奇怪? 按道理自己不能送她回凤凰林,她不应该是一副落寞的表情吗?怎么还......乐出来了!? 是自己哪一句话没有表达清楚吗? 楚子歌单手虚握放在了嘴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你就呆在本公子身边,伺候本公子起居。” “清楚了吗?” 南姬仰起头,弯出了一个很好看的酒窝。 正对上了楚子歌黑色内衫之上绣着的碗大蔷薇。 “是,妾身知道了。” 楚子歌:“??” 楚子歌摸了摸额头,这凤凰不会是傻了吧,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目光穿透雪颈,一直延伸向下......山!! “在凤凰中,你真的尚未成年吗?” 他突然开口问道。 “是。” 南姬的双眸微眯,再次攥紧了右手。 他发现了什么!? “仙不在高,有山则灵啊......” 楚子歌摸了摸下巴,撇了撇她的锁骨之下,感慨了一声,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南姬:“......” 第四章 ——她不想让自己拿掉这个项圈? 时值正午,暖阳若水洒在林梢中,有几只鹂鸣啼叫。 在南城通往太虚宗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急速地穿行在绿柳之中,放眼望去道路两侧尽是一片金黄,抽着条穗,秋风微荡,一行燕雀插入苍穹。 楚子歌坐在马背上,望着不远处的太虚宗山门,停下了马车,白马不耐烦的打着响鼻。 这是一副很寻常的世家公子踏青的景象。 ——当然,若是忽略了女子雪颈上,那根叮当作响的秘银锁链的话。 楚子歌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望着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屈膝跪在车板之上的南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南姬,你我名义上为主仆。” “有些事在我这儿......” 他的手朝着那根锁链伸了过去,在还未触碰到她的脖颈处的时候,她不着痕迹地向后挪动了一下身子,虽然仅仅只是微小的动作,但楚子歌仍是为之一愣。 ——她不想让自己拿掉这个项圈? 楚子歌盯着她的脸颊,从她的情绪中,明显的看到了其中的抵触。 是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吗? 亦或者是...... 南姬半跪在马车架上,垂首,眸子盯着楚子歌的脚尖,眉心微蹙: “大人,您要做什么?” “......” 她的右手紧紧攥着,对他刚有所改善的感官,瞬间降到了冰点,心底划过一丝嘲弄: ‘他不会是要拿掉这项圈,让本宫别把自己当奴隶,继而感动本宫,以博得对他的好感,待至时机成熟,让本宫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星......’ ‘......’ 这样想着,她眸子中一道凛冽的光芒瞬间闪过。 伪善的男人? 她不介意就这么在太虚宗门前,杀了他! ...... 听见她的话语,楚子歌右手的拇指轻轻的扣着食指,目光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她。 问自己在做什么? 很明显是想要摘下这一直束缚着她,同时也代表了她奴仆身份的项圈啊。 他不认为她连这一点都不懂。 ——那为何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言语也宛若冰箭一般?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吧? 莫非—— 楚子歌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缘由了。 ‘她在和自己赌气!?’ 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送她回凤凰林?才和自己耍起了小性子? ‘这成何体统!’ ‘还没有带她进入宗门呢,就这般耍性子,如此性格若是不加以约束,将来还了得?’ 楚子歌承认自己有几分贪图了她的美色,但这也正常,人之常情罢了。 但她不会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以下乱上了吧? ——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可以俯拜于女子的裙下? 亏得自己还想要解了她的奴隶项圈,若是真解开了,自己的这一千颗灵石怕是要直接飞了...... ‘今日就要让她清楚自己的规矩。’ ‘要磨磨她的性子。’ ...... 楚子歌眯起了眸子,径自伸出一手,在她冷冰冰的目光之中,一把捉住了从她的脖颈处一直垂到地面上的秘银锁链,猛地朝着自己的身前一拽。 在她不可思议地目光中,他挑起了她的下巴,凝视着她蒲扇般的睫毛: “有些事儿在我这儿......就要分清楚主次。” “马车是你一个奴隶有资格坐的吗?” “下车,徒步走到太虚宗。” “......” 叮当—— 锁链在风的吹动下,撞击着发出金石之声。 南姬眨了眨眸子,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 “质问我?是不是觉得公子我很善良?” “从我买下你的那一刻,你就只是属于本公子的!” “......” 南姬低下头,那一颗心飞快地跳动着,起伏的身躯,惹得那根沉重地秘银锁链叮咚作响,眼波流转间闪烁着一股似醉非醉的的奇妙。 紧接着,她慌忙从马车上爬了下来,俯身将玉首扣在手背之上,小声道: “大人,南姬知错了......” 再次抬起头来,她的眸子种渗着泪水满眶欲滴未滴,孱弱的身躯裹在楚子歌宽大的白衫之下,随风猎猎,虽非女装但更显得身姿曼妙 “南姬,再也不敢了。” “请大人责罚~” “......” 楚子歌瞥了一眼她那因为恐惧自己,婆娑的泪眼,双颊过于紧张而逐渐的红晕,紧紧并拢的双腿之上瑟瑟发抖的身躯......有些于心不忍。 但此世自己没有家世的支持,楚家虽亡,却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遗泽,现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去掌控楚家为自己留下的那份遗泽。 自己也不过是风雨飘摇之舟,孤身难保,还能在身边留下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吗? ——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善良。 想到这儿,楚子歌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背过去,冷哼一声道: “算了吧。” “没有下次。” “......” 南姬轻咬朱唇,眸子中满是妩媚,葱指轻轻地触摸着红唇,感受着那久违的炽热: ‘——看来,你能活得很久呢。’ 她低下头,轻声道: “谢大人。” “......” ...... 太虚宗身为扬州正宗,太虚宗主无涯子一身修为更是扬州翘楚,太虚宗十八长老,每一位的修为尽是炼虚之上,可谓是修行界的圣地,即便是太虚宗的外门弟子放在小宗门也足以当得亲传弟子之流。 没有几个时辰,楚子歌便是驱着马车来到了山门前。 “楚师兄,您回来了?” “入内门的船在那儿专门等着您呢......” “......” 值班的是一名太虚宗外门弟子,待看清来人是楚子歌后,愣了一下,连忙是满脸堆笑的让开了身子,随后便是一脸艳羡的望着这位楚师兄慢吞吞的朝前走去。 对于这位传说之中的楚师兄,自前几日他被太虚宗主接回了宗门后,便在整个宗门之中掀起了一片惊涛。 身为楚家的后人,被时血之石封印了五百年,解封之时轰动了整个扬州的宗门。 太虚宗主,莲花教主,散花真人......这些扬州神龙不见尾的大人物,一个个皆是出面对他一顿虚寒送暖。 最后在这些大佬的共同的商量之下,楚子歌由太虚宗主接回了宗门,并且刚一入门,便被赐予了内门弟子的地位,甚至于还为他单独开凿了一座山峰。 ‘要知道在太虚宗中,就连那些真传弟子都不一定能单独拥有一根锁链......’ ‘等等......什么锁链!?’ ‘......’ 第五章 一辈却非一代人。 外门弟子欲言又止,随后化作一声叹息,楚师兄所行之事虽有违君子,却也不是自己一个小喽喽有资格嚼舌根的。 一阵清风裹挟着丝缕的杏花香气传来,外门弟子愣了一下神,连忙是转过身,望着突然停在山门外的马车。 马都是难得的良驹,清一色为踏雪乌骓,马车上的装饰更是无一处不透漏着奢华之气。 外门弟子怔了怔神,待看清来人后,连忙上前开口道: “见过上官真传。” “......” 这位仙子乃是宗门李子君长老门下首席真传弟子,也是唯一的真传弟子。 ——上官凝雨。 马车上走下了一女子,身披雪白的狐裘,一缕秋风徐过,吹起了她面上缚着的丝巾,一双秋水瞳孔映着晨光,宛若星光坠湖,刹那失神。 满头青丝挽在背后,只作乌雪乱洒,看上去虽然不过二八,她静静地站在原地,隽永的仿佛一副雪山孤松,让人为之失神。 女子黛眉轻蹙,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楚子歌,随意问道: “那人可是新入宗门的楚家后人,楚子歌?” 外门弟子点了点头。 她冰蓝色的瞳孔轻缩,摇了摇头: “伪君子。” “......” 说罢,身形一点便是消失在了山门前。 ...... 落日西悬,打在山间的一处雅阁之上。 上官凝雨走进厅中,眸子直直地望着轻倚窗拦处,手持一卷竹简的女子。 余晖影影绰绰地打在了她的脸颊处,一袭长发随风轻舞着,清风徐绵,幽香飘漫。 上官凝雨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望着那名温婉的女子,胸中怦怦直跳,脸颊微红,终于,她压下了心中的胡乱所思,缓缓地俯身: “凝雨见过师尊。” “......” 女子听到了声音,转身望着她,剪水秋瞳荡漾着温和的笑意在上官凝雨的脸上徘徊, 明明此时为秋,却给人一种春风拂面之感......只是,在上官凝雨的眼中,她的那一份温和却偏偏有一种东西让她无法更加亲近。 不是高傲冷漠,亦不是深沉难猜。 “徒儿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 上官凝雨压下心中的百般所思,点了点头。 ‘师尊真美啊,美得让人内心生不出丝毫的亵渎之意......’ ‘可为何偏偏是那个男人?’ 她轻咬银牙,纤指交错着,攥得很紧,心中蓦然生出了对他的千百种嫉恨。 “师尊,徒儿回宗门的时候,见到了......楚子歌。” 当这个名字出现之时,女子的秀眉很明显地轻挑了一下,山峦轻轻起伏着,好似要平静下那躁动的内心,净白的素手缕着乌黑的发梢: “嗯?” 尽管她装的很平静,但上官凝雨仍然注意到了她心中的欣喜溢于言表,见到师尊的这个神情,她心中的恨意更加的浓烈了,连忙开口道: “徒儿见到那楚子歌手中牵着奴隶锁链,那锁链紧紧锁住了一名女子的脖子。” “即便是自己的仙仆也不能如此这般施虐啊,此人竟然如此不耻!道貌岸然伪君子之流。” “师尊,依徒儿看这楚子歌......” 话还没有说完,女子便是微微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 她起身朝着上官凝雨走了过来,温和的笑了笑道: “徒儿,虽然为师不知道为何你对楚公子这般有成见。” “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为师更了解他了,他也绝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你一定是看花了眼......” 上官凝雨起身,紧握着柔荑,焦急道: “师尊,徒儿所言,千真万确,还特意问过了那看门弟子。” “师尊,人是会变得,那楚子歌被封印了五百年,没准儿早就忘记了你......就算你是他的未婚妻又如何?” “而且——” 说到这儿,上官凝雨语气加重道: “如今那楚子歌不过十七岁,比徒儿还小了两岁,师尊如今已经五百......” “凝雨!” 李子君轻斥了一声。 上官凝雨方才发觉自己有些乱了礼数,连忙是闭上了嘴巴,只是她的眸子却未曾离开过李子君的脸颊。 师尊的睫毛垂下,在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洒下了一片阴影。 这令她想到了盛夏的柳枝垂于河畔,水面上倒影的便是这般黑而朦胧......那是一种熟韵知性的,充满温柔的美。 ‘师尊是只属于自己的。’ 她心中暗自道。 …… 李子君长长叹息了一口气,蓦的心中一痛,轻微却又深刻。 五百年,如此漫长的岁月,原以为心中早已经将温柔,对她微笑的那个他抹的一干二净,可是当真得知他解封的消息后...... 就仿佛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偏偏想不起那东西是什么。 有些惘然。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一辈却非一代人。’ 这一段错了五百年的缘, “今晚,为师会去不剑峰寻他。” “也算......了却了这一份迟来的缘分吧。” “......” ...... 步行穿过了十数里山路,终于望的见不剑峰上自己的那座宅邸了,楚子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看着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南姬,望着她那双未曾着履,早已经被这山路上的石头磨得布满血泡的玉趾,犹豫了一下,蹲了下来。 自己对她的惩罚已经够多了吧。 “坐在这儿,把脚伸过来。” “把裤子脱了。” 南姬的脸颊处瞬间浮上了一抹红晕,嘴上一边说着: “大人......这儿是外面,不好吧。” “......” 身体却很诚实的坐在了石头上,朝着楚子歌伸过去了玉足。 晚霞的光打在了她的脚背上,反射出微弱而奇妙的光泽,纤细的小腿和玲珑的踝骨线条轻盈俊朗,脚踝后部跟腱两侧自然形成的凹陷十分柔美...... 这个动作一直维持到楚子歌从戒指中拿出了一瓶止血散。 南姬脸颊上的笑容逐渐地僵硬,长发所遮住的眸子看不清光亮,布满阴翳。 她收回了脚。 ——自己的道心是来接受苦难的,而不是为他施以奖励的。 楚子歌只觉得自己灵魂深处蓦然打了一个寒颤,抬起头下意识地望着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抬起手便是在她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本公子让你把脚伸出来。” “赌什么气?” “还想接受惩罚吗?” “......” 第六章 残缺的陶瓷碗 南姬有些懵。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这般举动,是想要博得自己对他的好感的。 ——但被他蛮横的敲了一下脑袋,硬生生的打断了自己怒火的前摇。 楚子歌将她的腿拽了过来,如水的月光下,她的脚趾晶莹而圆润,没有丝毫的瑕疵,纤细的脚踝,但脚心处那几分肿胀的血泡却是影响了这份美感。 他随身拿出了指刀,轻轻地割破了其中的一小块儿。 “嘶~” 她蹙了蹙眉头,继而一抹红晕再次浮上了她的脸颊两侧。 楚子歌抬起头,看着那张略微有些发白的脸颊,一瞬间,只觉得心脏似乎都慢下了半拍。 自己真的要这么欺负她吗? 其实,仔细想来,尚未过甲子的凤凰充其量也不过是人类修士中的十七......就算是有点脾气怎么了? 手中细腻的触感,宛若艺术品般的玉足,究竟什么样的显卡方才带的动如此高清......虽然画质不如...... ——于是,人类雄性的dna跳动了一下。 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楚子歌的脑海之中。 ‘凤凰到底是胎生还是卵生?’ ‘......’ 楚子歌觉得自己在这么看下去,十个月后铁定要麻烦药峰的王婆。 将那瓶止血散放下,转身便是匆匆离去。 南姬缓缓地将脚掌的部分放落在了地上,拱了拱脚背,而后将整只脚的重心慢慢地挪到了脚掌上去,看着弯着身子慌忙逃窜的楚子歌,若有所思: “不疼了。” ...... 夜色渐深,月微挑。 楚子歌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桌子上摆着他刚刚吃剩下的食物,他双手抚膝,灯光映着他的侧脸,摇曳生辉。 安神香缓缓地燃烧着,暗淡的烛灯映着鹤纸窗,留下几点烟雾缭绕。 他缓缓地脱下了身上的绣蔷薇内衫,露出了修长精壮的身躯。 窗外的月高悬着,被那零落的星光一摇,瞬间铺天洒了下来,落得屋顶瓦砾一片,书房外廊上一片......落在了楚子歌的上身一片。 在他的胸膛两侧,两道颜色各异的烙印熠熠生辉。 他看着这两道好似纹身一样的烙印,默默地发呆。 两道烙印并非后天而就,楚家还在时,曾让天机宗长老观测过,后来经过一众大佬的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种刻在灵魂的烙印诅咒。 熟称——情劫。 据推测,这两道烙印各自代表了一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而另外一名女子则会不择手段的杀了他。 ——但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一道烙印的主人会杀了他。 也正是因为这两道烙印的存在,为了避这情劫,楚子歌这才不得已被封印了整整五百年。 “都五百年了,这烙印的主人怕是早就已化为一抔黄土了。” “但为何迟迟没有消失?” “......” 他身子一躺,将脚搭在了桌子上,双臂倚靠在脑袋后面,透过天窗望着那轮月默默发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中念叨着: “子君啊子君,是我对不起你。” “......”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急促敲门声让正在沉思的楚子歌吓了一跳,匆忙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双腿。 仓皇之中,一不小心便是将那碗还剩下了一半的米饭碰掉了地上。 劈里啪啦。 陶瓷的饭碗破碎,米饭散落一地,连带着地面上未打扫干净地鸡骨头混在了一起。 “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了女子的声音,楚子歌松了一口气,只是神态之间却带着几分落寞,还以为是李子君长老来同自己叙旧呢。 ‘果然,如今自己同她,早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吧。’ 他随意披上了一件长衫,挑了挑油灯的灯芯,清了一下嗓子: “进。” “这么晚了,什么事?” 南姬扭扭捏捏地走了进来,小声开口道: “大人,南姬肚子有些饿了,今日还没有吃饭呢......” 望着她微低头,轻拽着裙角的样子,楚子歌平静了一下内心。 ‘这么晚了上哪里给她找吃的?’ ‘不过好在刚才自己还剩下了一些,倒也没有特别凉,都在碗里呢。’ 楚子歌这么想着,随后便是下意识地回道: “饿了?” “公子我这儿还有点饭。” “你就先对付......” 话语说到一半儿,楚子歌猛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迅速回身,望着空荡荡的桌面。 糟了,刚才自己起来的太着急,将那半碗米饭给打翻了。 楚子歌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是回过头,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意,刚想要解释些什么,下一刻便是愣在了原地。 “不是......” ...... 听到了楚子歌的回复,南姬的眸子先是在桌子上扫了一眼,那里除了几根毛笔和一盏油灯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随着她的目光逐渐地向下游离,而后便是望见了木质的地板上,一个略有些残缺破碎的陶瓷碗,其内还有一些剩饭残羹。 周围零零散散地分散着被啃过的鸡骨头。 一抹震惊之色瞬间浮现在了她的瞳孔之中,轻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呼吸有些急促。 ‘他竟然让自己......?’ 伴随而来的便是燥热,她的呼吸越发地急促了起来,双腿紧紧地并拢在了一起,微微颤抖着...... 还从未曾感受到过这种屈辱。 一对凤目细细的含着媚意,脸红的似滴血,就这么缓缓地朝着那有些残缺的陶瓷碗...... ...... 溪水缓而无声,人行于溪畔,静澜的,好似一幅画卷。 李子君提着木屐,沿着长廊,白袜踩着光滑如水的楠板,悠然的走在静默的月华之中。 今晚的月色下,即便是不用掌灯,入眼皆是一片,浮华,既不会迷了眼,亦不会失了足。 她一直来到了独属于楚子歌的山间院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有些紧张的胸口,轻言: “子歌......五百年了。” “你还好吗?” 酝酿好了情绪,重复了一遍后,她握紧了小拳头,点了点头,俏颜上满是期待之色。 “君生卿已老,可那又如何?” “时隔整整五百年,你依然如当年的那般温柔吗?” 于是,她推开了门。 哗—— 门内,是月的世界,含着林梢,透着青松夜慕。 近处,竹林在微风中轻卷,落下叶片点点沾身。 书房,俊俏的公子静静地站着,在他的脚下,是一只残缺的陶瓷碗...... 第七章 那个,你吃了吗? 李子君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场景,一双柔荑紧紧地捂住了嘴唇,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 ——书房的门在晚风的吹动下,微微忽扇,一开一合之间,从她的角度正好能清楚的望见书房内的一切。 一名脖颈之上带着项圈的女子,半跪在地面之上,面色之上满是惶恐之色,双腿因为过于恐惧而紧紧并拢着,瑟瑟发抖。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来到了楚子歌的脚边,仰起头,已是脸似红霞,眼眸如水,委屈的泪婆娑在眼角处,欲滴未滴: “大人,南姬真的只能吃这些吗?” “......” 楚子歌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此这般作贱自己?那他岂不是禽兽了? 望着那张委屈到极致,好似被人蹂*一般,我见犹怜的脸颊,楚子歌的心中满是愧疚之色。 若干年后自己躺在棺材里,想到自己曾这么粗俗的对待过这么一位花季少女,怕是会猛地诈尸,狂扇自己的耳光: ‘我真该死啊。’ 他连忙是伸出手,想要将南姬扶起来。 就在此时。 咣当—— 一阵风吹来,书房的门发出了响声。 楚子歌下意识地回过头,朝着门外的方向张望了过去。 ——而后自己的那只手便这么僵在了那里。 那个曾经让他日思夜幕的女子,面孔通红的站在廊下,紧张的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放,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退出去...... 楚子歌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是开口道: “那个,子君啊不是......李长老。”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李子君转过了身去,身上淡黄色的长裙依旧是那么的一尘不染,只是在这初秋的夜晚,多了几分肃杀。 在楚子歌的印象之中,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冷淡的模样。 他吞了一口口水,想要缓和一下此刻极为尴尬的气氛: “李长老,好久不见。” “那个,你吃了吗?” “......” 砰—— 重重地关门声,瞬间将楚子歌拉回了现实。 在那门扉闭合的瞬间,楚子歌清楚的望见,她黛眉紧颦,惊怒地盯着自己,强自压着微红的眼眶,留下了一句莫名的话语: “谢谢,留着你自己吃吧。” “......” 楚子歌不解其言,而后,低下头,默默地望着脚下那残缺的陶瓷碗。 突然明悟。 他有些欲哭无泪,匆忙地追了出去,推开了门扉,疯狂地解释道: “李长老,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儿......” “在地......在楚家,你吃了吗,就是问好的意思啊!” “......” 只是。 门外空有竹影绰绰,唯余几分樱花香。 却不见她的身影。 楚子歌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捂着额头,有些头疼。 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南姬。 尽管她依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楚子歌确信,他从其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一分嘲弄。 他摇了摇头,心情有些郁闷,随意吩咐道: “你把这些残羹都收拾了,我要去休息了。” 转身离去。 南姬望着楚子歌离去的身影,舔了舔朱唇,许久后,嘴角微扬感叹: “胆子比本宫想象的要更大啊。” “......” ...... 李子君轻提着长裙,一个人穿过林海,来到了溪水旁,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望着那潺潺溪水默声而淌。 她紧紧地咬着唇,一直到朱唇的左侧被咬得略有些泛白,方才松开了银牙: “他......也到了思女人的年纪了,这也正常。” 李子君强自说服自己,可是脑子中总有一个牛角尖钻不过去: “可是就算他到了那个年纪......春音坊,红阁的姑娘也够他寻的。” “怎么可以让女孩子......那样......还带着......” “变......变......变态。” 她的胸中好似有小鹿乱跳,嘴里慌乱无比,那几个肮脏的字眼她羞于启齿,脸颊被晕染的绯红。 “呼......” 李子君纤纤细指抵着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直待脸颊上的红晕褪去,方才缓缓起身,自言自语道: “子歌是个好孩子,他一定是误入歧途了。” “这个年纪正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年纪,他的身边需要有人引领他走上正路,如此邪门歪道沾染不得。” 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拳头紧紧攥紧,下定了决心: “子歌如今也进了内门,不久之后便是真传弟子的考核了。” “明日一定要说服宗主,让子歌入我门下。” “小树不砍不直,人也是这样的,一定要多加管教,楚叔叔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 ...... 不剑峰上,朝阳缓缓升起,透射进了鹤纸窗,灼得西帘暖暖。 从床上醒来的楚子歌格外的烦闷,一想到李子君夜半探望自己,结果却因一场大乌龙导致了这种误会......脚趾头就使劲地扣着床单。 如今方才知晓为何古人对于‘雁寄帛书,鱼传尺素’如此重视,没有手机,所言除了当面说清楚,就只剩下了书信相托。 “此事定要同子君解释清楚,莫要在她的心中留下疙瘩......” “虽然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可能了,但......毕竟是故人。” “......” 楚子歌伸了一个懒腰,穿上了衣衫,随意地洗了一把脸,便是推开了门。 南姬早已经在门外等候,看见他走了出来,连忙是低头道: “大人,您醒了,马车已经备好,您要去哪儿呢?” “......” “去儒子峰。” 马车沿着宗门的青石板路,飞速地朝着儒子峰方向行驶着。 在路过宗门经前殿之时,楚子歌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扬了扬眉头,有些疑惑道: “这是怎么了?宗门又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 他挥手命南姬停下了马车,挑开车帘,缓步走下,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那是不是楚师兄?” “好像是......” “昨天凝雨师姐真的看到楚师兄......” “嘘!他来了,别说了。” “......” 楚子歌皱了皱眉头,一脸古怪地望着眼前这几个当着自己面儿大声密谋的宗门弟子,开口询问道: “关于我的八卦就不必说了,这围着的这么多人是做什么?” “......” 几个内门弟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其中一名个头较高的男弟子开口道: “楚师兄您难道不知道吗?十年一次的内门弟子考核要开始了。” “这一次晋升真传弟子的名额比以往还要少,据说只有十个......” “......” 第八章 “这位粉姑娘便是......” 真传弟子,每十年,太虚宗也仅仅录取十数人,可以说是整个扬州人才济济的所在。 从这里走出去的修士,化神炼虚不知凡几,就是大乘修士也曾出现过几个。 市井之中传道,只要成为太虚真传,就等于一只脚跨进了炼虚的大门,只要把另一只脚收进来便可。 或许并没有传言之中的那般轻松,但足以见得真传弟子的不凡之处。 听过了几人的解释,楚子歌冲着他们点了点头,随后淡淡开口道: “嗯,修士当一心向道。” “切勿学那些山野村姑长舌妇乱嚼舌根......” “......” 几人讪讪地点了点头。 经前殿。 与扬州不同,整个建筑群皆是以冀州为基准,北人的建筑相比于扬州更显得大气。 却又有着江南的风雅,间或有黄莺掠过树梢,脆脆啼出这一方天地如画。 初阳在顶,邂水在下。 水面上有一刻着诸多剑影的石拱桥,桥上缓缓驶过一辆马车,车帘掀开着,其中一名男子正拄着下巴,默默地望着桥下的邂水发呆。 君面如浑玉,目似墨湖,一双桃花眼波流转,神情幽然。 青石铺就的空地上,围满了年轻的弟子,都是扬州各府邸最出色的年轻修士,自然免不了了长谈阔论,谈天说地,很快,人群见到这辆马车朝着经前殿的方向凑了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唯有一只手指着这辆马车对着身旁的红衣男子开口道: “杜公子,马车内的,应该便是楚子歌。” 红衣男子身旁的另外一男子接口道,话语中带着酸溜溜的嫉妒: “楚家后人,据说凭着这个身份,没有通过任何的考核就入了内门。” “也不知道这次的真传弟子考核会不会继续给他开小灶。” “真是投了个好胎。” “......” 红衣男子只是随意笑了笑,只是看向楚子歌,脸颊上带着些许的思索。 他是扬州杜家的长子,同时也是大长老杜如晦的后人,消息灵通,相比于众人,更知晓楚子歌的身份。 即便是楚家早已落败,但仅仅只是为他留下的那份遗泽就不是身旁的这两个人能相比的。 不过家风极严的他一向慎言,没有理会两人的话语,只是将这话题揭了过去,而后笑着拍着手朝着楚子歌迎了过去: “在下杜渊,见过楚兄。” “......” 楚子歌因身份特殊的原因,极少有人同自己打过招呼。 ——当然也不排除那叫什么凝雨的女子胡乱造谣的缘故。 蓦然听到叫自己的,一愣,回头一看,便是看到了一名红衣男子正微笑地朝着自己施礼。 听到是杜家之人后,他的剑眉微抬,暗道一声有意思。 楚家破败后,曾将剑阁交予杜家代为管理,如今五百年过去了,世人只知剑阁姓杜,只有少数人知晓原本主人乃是楚家......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就是手段有些不光彩。 楚子歌起身走下马车,望着杜渊轻笑道: “原来是杜兄。” “当年帝君册封十二世家,令祖杜侯正是其中之一,传至杜兄,怕是已经不下十八代,江湖之中盛誉为江南之左,一门三侯,大名鼎鼎,又有谁人不知?” “......” 这话倒不是楚子歌有意吹捧,而是事实如此。 太虚宗十万八千弟子,若真按照家世列个排名,眼前这名红衣男子稳居前三。 杜渊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这楚家后人有如此气度,连忙是回道: “楚兄过誉了,祖上之誉,杜某愧不敢当。” 楚子歌摇了摇头,轻笑道: “此言并非楚某所说,而是九州修士所说,杜家当之无愧。” “......” 杜渊的脸上看似平静,实则心中略起波澜。 对于这位楚家后人,江湖上少有关于他的传闻,即便是今时他的风评不好......杜渊也绝不会认为楚家废了如此代价所留的后人是个庸人。 玩个女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男人有点怪癖不是很正常? 杜渊觉得自己此前有些小瞧这位楚家后人了,略微客套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楚子歌盯着他的背影,眸子略有几分闪烁,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笑意,轻声道: “楚家的,早晚都得是楚家的。” “......” 他继续朝前走着,来到了那面墙壁之上,望着上面的宗门长老画像。 旁边的文字大体意思便是,此次太虚宗会有九名长老招收真传弟子,让各位内门弟子根据自己所长,选择一名宗门长老,一经选择,便是不可更改。 若是落选了,要么期待其他长老将自己捡走,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么就只能期待下一个十年了。 ——这让楚子歌有一种考研的错觉...... “杜长老,潘长老......秦长老......” 一直到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儒子峰,李长老。” 楚子歌有一种恍然地错觉,经年隔世,她已然高不可攀了啊...... 在一众内门弟子的目光中,他坐上马车,朝着儒子峰的方向驶去。 ...... 儒子峰。 楚子歌来到了山脚下的邂水别苑,心中略有几分紧张。 不过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又何必支吾不前? 他整理了一下仪容,头戴正冠,轻轻打理了一番,而后于腰间别上一只佩剑,而后信步走入了邂水别苑。 铿锵—— 突然之间飞出一剑,径直地刺到了楚子歌身侧的柳树之上,力道之大,贯穿了整个树干,剑身还在不停地鸣颤。 楚子歌眉头一皱,扶着被劲风吹歪了的冠,眯着眸子打量着这柄剑。 剑身细长,银柄绣海棠,相较于寻常的剑要略短几分,很明显的女子剑。 ——这柄剑射偏了,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儒子峰,闲杂人等,止步。” “......” 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楚子歌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阁楼上站着一名女子,身披一件雪白色的狐裘,其下着烟罗紫的长衫,宽领,浅露着嫩白修长的脖子。 一头乌发高高束着,唇似樱红,面上并无胭脂。 上下观之,给人的感觉便是雪山孤松,冷然得让人心悸。 上官凝雨居高临下地盯着楚子歌,适逢一阵秋风吹过,掀起了她的长裙下摆。 她修长的玉腿微弯,轻咬薄唇,冰冷的眸子有着几分羞恼。 楚子歌余光飞速地瞥了一眼,及时地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她,以示自己的君子之风: “在下楚子歌,求见李长老。” “......” 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这位粉姑娘便是......” 楚子歌的脸色一僵,略有几分尴尬: “......” 上官凝雨面无表情。 第九章 女大三百上西天 秋寒料峭凉如水,楚子歌轻咳一声,低垂着眸子,继续道: “这位姑娘便是上官真传吧。” “楚某听说过......” 上官凝雨自顾从阁楼之上缓缓地走了下来,来到了楚子歌的身侧,伸手取下了插在树干上的绣海棠银剑。 再次经过楚子歌时,脸色之上没有愤怒与责怪,神情恢复淡然,冷冷道: “忘掉。” “另外,师尊去了太虚殿。” 话语一字一句地从她口中吐出,直至她重新的走上了阁楼,双手扶着栏杆,淡淡地眺望着远处的云海。 楚子歌表情有些怪异,这便是那些著作之中经常出现的玉女吗? 好在遇见的是冰疙瘩,若遇见的是日漫经典粉毛,虎牙,傲娇钉宫配的女主......怕是要扯着嗓子,尖叫声让整个太虚宗都听见,那才是真是难搞。 上官凝雨坐在楠木凳上,手法娴熟地摆弄着茶具,待注满开水之后,双手捧起茶杯轻啜一口。 再次抬起头,望见楚子歌没有走,反倒是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单手捏着茶碗,故作平静道: “还有事吗?” “莫非让我送你?” “......” 楚子歌一脸古怪地盯着她手中的茶碗,随后收回了目光,匝了匝嘴巴,开口道: “你我初次见面,但为何楚某觉得,上官姑娘对楚某的成见颇深,似乎有意针对楚某。” “不过,既然上官姑娘不想说,那楚某便不问。” “......” 他不紧不慢地转身,背对着上官凝雨,整理了一下衣衫,话语顿了一下,热心肠的提醒道: “另外,上官真传。” “这茶,大可不必喝刚烧开的。” “嗯,它挺烫的......” 转身消失在了山间。 上官凝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望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绝美容颜隐藏在袅袅热气中。 ——滚烫的茶水灼的她指尖通红。 “嘶......” 啪嗒—— 茶碗掉到了桌面上。 她的指尖忙是捏住了耳垂,眸子中噙着泪花,一改往日的冷然,满脸愤愤地盯着消失的楚子歌。 “该死的楚子歌。” “......” ...... 太虚殿。 这座太虚宗的大殿修在太虚山巅,正建在三清泉的一旁,哗哗的瀑布溢出的细密水雾笼罩着太虚殿。 无数水珠落下后溅起一层白色的水雾,连接成片,最终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白雾茫茫。 在这茫茫好似仙境般的白雾之中,房檐的瓦片格外显眼,瓦片上的水珠汇聚成细细的水流,沿着挂角缓缓流下,垂下一条银亮的细线。 一名白衣女子手撑着油纸伞,穿过了这片雨雾之中,走进了太虚殿。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亲自迎接了她,随后二人便落座,只是在白衣女子的一旁空了一个座位。 ——也就只空了这么一个座位。 太虚殿内还有不少人,分作在两侧,一直等到那满头白发的老头儿重新做好后,众人方才议论了起来。 那白衣女子双手轻捧着茶水,也没有任何言语,就这么听着屋内众人的长篇大论。 终于轮到她说话之时,她吹了吹茶碗上的袅袅雾气: “我要搬去不剑峰。” “......” 太虚殿内明显便是安静了一下。 “轰——” 下一刻,在场的众人皆是用一种似笑非笑地目光盯着李子君,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暧昧的起哄: “呦?这么快就想你家男人了?人家还没有搭理你呢,你就想尽办法的往上凑。” “......” 太虚掌门匝了匝嘴巴,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子君啊,老夫知晓你们之间尚有一纸婚书,只是这这这......你现在已经老大不小了,哪怕你们之间相差个几十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你们之间,这岁数......” “熟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那不得上西天啊?” 一名中年男人接过话茬,亲自为李子君倒上了一杯茶水: “子君师妹,你这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一把年纪的,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不好,要是被那个红阁公关部知道了,保不齐报纸上的头条就是《震惊!欲求不满的她竟然搞了五百年......》” “师兄知道你现在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这有些需求呢,其实动动手就能解决了,修仙还是要一心向道......” “......” 大长老杜如晦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 “不遵伦理礼法。” 李子君的脸颊涨的通红,一直晕染到了耳根儿,眉头蹙着,紧紧抿着朱唇,过了半晌,方才幽幽反驳道: “你们都想哪里去了?” “我是想要收子歌为徒。” “......” 收徒?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太虚掌门李忘生有些不理解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亲侄女。 李子君轻啜一口热茶,犹豫了一会儿后,方才开口道: “子歌年纪小,又长得祸国殃民,还是楚家后人,既有身份又有地位,这世上只要是个女子,就没有不想往他身上贴的......” “他阅历不够,经受不了这么多的诱惑,若是保持不了本心,害的可就不是他自己了。” “若是有我在他的身边,最起码能让他走上正路。” “......” 今早上,她在来太虚殿的路上有偷听到......内门弟子之间都在暗传楚子歌私下里作风极为不检点。 即便是两人之间的婚约早已不作数了,她也不忍看到楚子歌就这般自甘堕落下去。 李忘生咳嗽了一声,好心的提点了一下她: “子君侄儿啊,莫怪老夫叨唠。” “这楚子歌一看就不是个东......一看就不是一个甘于被管教之人,你这样上杆子,怕只会让他心烦,更别说住在不剑峰了。” “你这样,你先安静个几天,看看楚子歌什么反应,这不是要选真传弟子了吗?你总得问问人家的意思吧。” “实在不行,这几日你就探探他的口风?” “......” 就在李子君咬着薄唇思索地时候,大长老杜如晦淡淡地咳嗽了一声,幽幽开口道: “还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水平呢,真传弟子的名额一共也就十人。” “掌门,这是商量好,想要内定了?” “......这不合适吧。” 李忘生双眸微眯,缓缓地盯着坐在自己对侧的这名老者。 作为宗门掌门,同宗门的大长老,同样是太虚宗的两位实权人物,两位老者的形象却是大不相同。 黑衣白发地杜如晦此时不苟言笑,威严冷肃,让人望而生畏,像极了世人对于高手的臆测形象。 而李忘生则是符合修仙者晚辈们对高人们的一切想象,仙风道骨,神华内敛,晶润如玉,虽说也是老头儿的样子,但总要不苟言笑的杜如晦讨喜一些。 两人对视了许久,李忘生平淡开口道: “那依大长老之言,这杜渊,能不能内定呢?” “......” ps:真诚求追读! 第十章 莫非,你也好酒? 满堂寂静。 李忘生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凝固,然后缓缓淡去,如这静寂凝重气氛的一般,让人感到窒息。 杜如晦皱了一下眉头,继而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忘生,缓缓道: “太虚宗的规矩是死的,没有任何人有捷径可走,杜渊自然走正常的内门弟子选拔途径,也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掌门此言,严重了。” 李忘生垂着眸子,提起了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问道: “所以杜长老的意思是,老夫就可以坏了这规矩?” “......” 杜如晦十指相扣,放在桌面上,一言不发,他的尾指轻轻一颤,继而变成整个手掌都开始颤抖,细细听去,甚至可以听到他的骨头在咯咯作响。 他面上的表情不变,后背却已经湿透: “杜某不敢。” 太虚殿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任何人敢出声,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李家同杜家的矛盾。 杜渊算是杜家这一代的嫡长子,可李家这一代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子嗣。 但楚子歌毕竟同李子君尚有一纸婚约,李家同楚家的关系也绝非联姻这么简单...... 李忘生收回了周身的气势,脸上又重新的绽起了笑意,平淡道: “如晦啊,老夫知道你的想法,你放心,子歌这孩子太虚宗也不会为他单独开小灶的,能否进入真传弟子之列,还要看他自己。” “宗门无小事,凡是涉及到宗门弟子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某些人总是说家族与宗门同体,可上官老掌门将这掌门位置交给老夫时就说过,宗门是所有宗门弟子的宗门,而并非某些人一家一姓的宗门。” “你说,对不对?” 杜如晦脸色一僵,淡淡地哼了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李忘生脸色平静地望着离开的杜如晦,而后,长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子君突然起身,好似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眸子闪烁道: “掌门,杜长老所言在理,即便是楚家后人也不能走捷径。” “所以,这段时间我就住在不剑峰!亲自督促子歌修炼,以确保子歌晋升真传之列。” “嗯,我这就去找子歌说......” 话语落下,也没有去看众人的反应,便匆匆朝着殿外走去。 只留下了一众长老大眼瞪小眼。 “光明正大开小灶是吧?” 李忘生摇了摇头,嘟囔着,随后眼睛瞥了一眼李子君身旁空荡荡的座位: “这酒蒙子做什么去了?又不来?” ...... 楚子歌驾着马车,沿着山路朝着太虚殿方向行驶着。 一路上他一直在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得罪了那个叫做上官凝雨的女人? 为何她又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这没有道理啊。 难道自己这具身体也自带了嘲讽光环?可是嘲讽的为什么是个女人?虽然脑子有点不正常。 “说起来,我同她之间,唯一有交集的一点,便是李子君......” 想到这儿,楚子歌的瞳孔猛地一缩,后背下意识地感觉到一凉。 坏了,莫非是昨夜李子君回去之后,对上官凝雨怒斥了自己的所为?将自己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魔头,这才让上官凝雨对自己带有如此恨意? 思来想去,似乎唯有这么一种合理的解释。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看来此次想要得到李子君的原谅,并非一件易事...... 但事已至此,自己别无选择,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楚子歌驱车来到了三清泉,停下了马车,伸了一个懒腰。 ——太虚殿就在眼前。 他望着眼前澄澈的潭水,一时间有些意动,将马拴在一旁的松树旁,马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响鼻。 楚子歌轻轻地蹲下身子,用手扒拉了一下潭水,感受着泉水的阵阵凉意,看着泉水倒映着自己有几分憔悴的脸颊,不由得叹息道: “以后坐马车还是带着南姬吧,赶车真累啊。” 将冠摘了下来,便是借着潭水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眸子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忽然便是发现不远处有一抹红色,特别的明显。 红色?莫非是那杜渊跟到了这里? 楚子歌皱着眉头便是朝着那一抹红走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楚子歌终于看清楚了那抹红色是一只绣着金丝凤凰的肚兜,在肚兜的一旁,还零零散散地挂着几件红色的衣裙。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 “哗啦——” 三清泉水泛起了涟漪的声音。 楚子歌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迷雾朦胧的水汽中,一道绝世倾城的倩影从水中浮出,起身站立了起来,三千秀发被水沾湿,芊芊玉指轻轻地将散乱的长发浮拢于脑后,滴着晶莹的水珠向下滴落。 ——不是很深的潭水,刚能没过大腿,修长丰润的玉腿已经抬起水面,水珠儿光滑的玉腿上往下滑落,晶莹剔透。 女子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眸子因为水花的原因紧闭着,朦胧的月光之下,香肩若雪白般耀眼。 一只粉嫩洁白地柔荑高举着酒葫芦,玉臂如雪,将酒花撒到半空中,那些晶莹的酒花在日光的照影下如同五彩的琉璃,晶莹的酒液顺着葫芦壁,流淌进她的朱唇之中。 朦胧唯美! 楚子歌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微弱的声音却还是引起了那女子的警觉,她的黛眉微蹙,紧接着便是朝着楚子歌的方向看了过来。 楚子歌连忙是低下头,转过身,以示自己的君子之风,开口道: “楚某不知姑娘在这儿......无意冒犯。” 灵魂深处便是感觉到那女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暗道: ‘坏了,该不会碰见个挖眼珠子的女人吧。’ ‘......’ 只是刚才的那一幕,一直回荡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无羽。 ‘这要是在民间的话,会被说成克夫的。’ 那女子凤眸盯着他好一会儿,突然便是将手中的酒葫芦朝着楚子歌扔了过来,水花四溅,酒葫芦稳稳地落在了楚子歌的手中。 随后,在楚子歌的一脸懵逼中,传来了女子的话语: “那边儿站着的,帮我将肚兜递过来。” “对了,我看到你刚才一直盯着本座看,还咽了口水。” “......” 楚子歌后背顿时一凉,紧闭双眼: ‘坏了,被看见了,我命休矣。’ 下一刻,便是传来了她带着几分温婉的声音: “馋了?莫非......你也好酒?” “......” 楚子歌竖然起敬:“????” ——这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 第十一章 我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 楚子歌的手中托着酒葫芦,思索着到底要不要转过身去。 但直觉告诉自己,此时此刻装的像一个酒鬼准没有那么多破事。 他仰起头,闭上眼睛,抬起酒葫芦便是大闷一口。 “嘶——” 嗓子中好似火燎一般,徐闷而下喉,紧接着嘴中便满是一股子浓烈的酒气。 楚子歌双眸噙着泪水,这是什么酒精混合物?是人喝的东西? 但听得身后传来的水声越来越近,楚子歌只得做一回狂士风范,伸手解开内衫的扣子,袒胸露腹,双臂一抬,大吼一声: “好酒,好酒啊......” 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待看清眼前景象之时,下意识地开口道: “这酒真大......” 楚子歌:“......” 殷宿墨:“?” 楚子歌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酒劲真大啊,馋死我了。” 女子双眸浅眯......乌黑浓密的秀发就这么沾着水滴,黏在白皙的娇躯上。 锁骨之下傲然挺立着丰挺,纤细的腰肢仿佛支持不起的感觉,盈如满月的臀,玉足浅踏着潭水,拌起一汪涟漪,摇摇晃晃地朝着楚子歌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双颊绯红,伸出一根玉指,轻轻挑起他僵硬的下巴。 殷宿墨凝视着楚子歌的眸子,声音吐气如兰,一股烈酒特有的醇香: “这么小的年纪,难见得如此好酒之人。” 一边说着,便是没有丝毫避讳的坐在了楚子歌的身旁,从他的手中顺过酒葫芦,轻轻晃了晃,拿起来便是猛灌一口,略有些发黄的酒液顺着女子如玉的下巴,流下...... 楚子歌终于是空出了手,想也没有想便拿起了摆放在一旁的红色肚兜: “我太好酒了......仙子的这酒,我一天不喝都难受。” “不过这外面有些冷,仙子还是先把这肚兜穿上......” “......” 不管如何,保住自己的眼珠子再说。 若是等这个酒蒙子酒醒了,谁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事。 那一抹红色就在楚子歌的手中,随风中轻轻拂动着。 下一刻,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娇斥: “殷宿墨,你在做什么!?” “放开楚子歌!” 楚子歌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面色顿时一惊,一股子凉意从尾椎升起,沿着脊椎一路往上。 坏了。 怎么就这么巧? 子君怎么从太虚殿出来了? ——完了,这误会越来越深。 还未等他开口言语,身旁的女子听到李子君的一声娇叱,身体下意识地便是一动。 抬手之间,红色的长裙便已经裹在了她的身躯之上,玉臂微抬,便是夹住了楚子歌的脖子。 足尖略微发力,轻点水面,便是向后倒飞了出去,凛冽的风中,楚子歌本能的环紧了她的腰肢,随之飞起。 楚子歌将脸颊贴在她纤细的脊上,湿发扰动着他的脸庞,一股异香传来,却不知是她的发香还是酒的醇香。 眼见得楚子歌被这个酒蒙子带走了,李子君眸子中满是恼火之意。 这个女人怎么会和子歌搞在一块儿? 而且......而且她刚才还是光着身子...... 难道是刻意在他的面前炫耀自己的身材吗? ——不就是没有那个啥......有什么好看的? 一想到这儿,李子君只觉得浑身难过,面红若烧,低头看了看,暗暗道: ‘子歌还小,经不起诱惑是正常的。’ ‘她也就比自己大了一点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地强迫自己压住心中的怒火,便是追了上去,言语之中带着毋庸置疑: “殷宿墨,你放开楚子歌!” “你不要面子可以,子歌可是楚家后人,若是伤了他,你能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 或许因为这一刺激,殷宿墨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她眸子眯了眯,看着身旁的这个男子,又看了看李子君,略一思索,嘴角便是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随后看着李子君一脸焦急的模样,咯咯的笑道: “这小男人可是本座的酒友。” “本座还要邀请他去红尘峰做客呢,又怎么会伤他?” “......” 李子君又羞又恼地看着殷宿墨,终于视线转到了楚子歌身上: “子歌,我们走。” “这个女人她......她不是好人,肯定对你所图。” “你这么单纯,被她算计了,根本逃不了的......听话。” 她的心中略有几分自责,若是今日早上自己起床就去不剑峰寻他,他还会遇见这个妖女吗? 本来道路就已经走偏了,要是再被这个她影响......子歌是要走正道的人!! “殷宿墨,你离他远远的。” “......” 殷宿墨有些好笑地看着李子君,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 “你是他什么人?本座凭什么要听你的?” “哦呦?难不成你看上这个小家伙了?” “......” 心中满怀着巨大罪恶的楚子歌,内心焦灼身体僵硬,左右为难。 他能清楚的看到李子君的那双羞恼地眸子,又同时感应到了身侧女子腰肢的柔软...... 一时之间不知是地狱还是天堂。 自己又不傻,很明显李子君同自己身旁这女子不对付,估计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是积怨已久,自己很悲催,成了两个女人矛盾的宣泄点。 面对这种大龄怨妇,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王八。 谁抢到自己算谁的...... 嗯?怎么自己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李子君紧咬着薄唇,一抹红晕染上了她的耳畔,下意识的跺了跺,她紧攥着拳头,嗫嚅着嘴唇盯着殷宿墨: “妖女!你......你不知廉耻。” 铿锵—— 一声金石之声。 楚子歌清楚的看见身旁的女子左手手腕间,悬了一把银色的刀柄。 那是被一根冰丝系在手腕上的,在灵气的控制下,自行而动,而后刀柄处弹出了一道雪亮的刀刃。 腕悬香刀! 秋风撩着她红色的长裙,裙摆飘荡着: “李子君,本座不在意什么廉不耻廉耻的。” “不过,凭什么本座看上的小家伙要让给你?” “嗯?” 李子君轻咬银牙,素手紧紧的握着,朱红的豆蔻衬得指节更白。 “凭什么?” 下一瞬,戒指之中凭空出现一把秀气的油纸伞。 她手指轻旋,油纸伞旋转飞出,宛若一朵青莲绽放开来,在三清泉周围的水雾中带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她握住了伞柄,啪的一声伞面合拢。 撑开的才是伞,合起来之后便是一把剑。 “就凭......” 李子君鼓起香腮,酝酿着话语,终于愤愤地开口道: “就凭......我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 “!!” 第十二章 子歌,你是在藏拙吧? 空气中明显安静了下来。 殷宿墨眨着眸子,歪着脑袋,对着楚子歌左盯盯又看看,又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子君,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噗哧~” “李子君,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你都能当这小家伙的祖奶奶了,你还未过门......” “......” 李子君紧紧地咬着下唇,眸子中闪过了一丝黯淡。 果然,所有人都是这样看......。 她轻轻地一叹,飘渺而幽远,却饱含着惆怅,令人有一种心碎的错觉。 看见楚子歌被殷宿墨放了下来,李子君收了手中的油纸伞,缓步地朝着楚子歌的身前,温柔道: “子歌,你和她什么关系?” “......” 楚子歌倒是问心无愧,自己不过是看了一下白馒头而已,又有什么能对她隐瞒的,笑了笑道: “我不过是对着水面整理一下仪容,无意间遇见的殷长老......那个,李长老别多想。” 想了想又补充道: “嗯,她也好酒,我......我也好酒。” 这句话倒是说的有点心虚。 李子君瞪大了眼睛,嘴唇嗫嚅了片刻,而后便是有几分恼火道: “什么叫我别多想?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喜欢喝酒,那你就天天找她喝,我不拦着你。” “......” 楚子歌愣了愣,心中升起了一丝古怪之意,轻咳一声,小声道: “长老不让去,子歌自然不会去......省的再让长老误会。” “我又管不住你。” 李子君幽幽地转了过去,眉宇之间满含着幽怨之色。 楚子歌瞅了一眼一旁的殷宿墨,看她正用戏谑地眼神盯着自己,轻咳了一声,小声道: “我知道长老是对子歌好,怕子歌被不怀好意的人骗了。” “下次不会了。” 李子君转过了头,白皙的脸上满是肃然的神情: “子歌,你是楚家的后人,前途必然无量,切勿走那些歪门邪道,我也知道你到了那个思女人的年纪......但就算是买来的女子,也不是一个君子应该玩弄的,你明白吗?” “你要是实在......憋得慌......” 她的脸色羞的通红,觉得措辞有些不对,但咬咬牙还是开口道: “可以去南城的春音坊,红阁什么的......但别总去,那种地方会消磨人的性子的......还是要矜持一些。” 楚子歌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看样子李子君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生气。 李子君同殷宿墨的争执很快便是引起了各大长老的注意,待看清还是这两人时,李忘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冲着楚子歌招了招手: “子歌,你和老夫单独来一下。” 楚子歌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连忙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不剑峰上。 南姬跪在地面之上,见到楚子歌同一名白发老头儿共同走进来时,忙是叩首: “南姬见过大人......” 李忘生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南姬脖子上的秘银锁链后,同楚子歌走进了书房。 二人相对而坐。 李忘生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楚子歌的面前,开口道: “此番单独叫你,是有两件事。” “其一便是这封信,是南城红阁的那老鸨叫人亲手交到我手中的,她反复叮嘱,你一个人的时候方可观之。” 楚子歌心中虽有疑惑之意,但还是接过这封信点了点头。 “其二。” 说到这儿,李忘生盯着楚子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意味深长: “子歌,你是在藏拙吧?” 楚子歌愣了一下: “啊?” 李忘生随意地摇了摇头,淡淡笑道: “子歌,勿要装模作样了,你什么品性老夫是懂得的。” “你昨日高调回宗,还特意以锁链牵着女奴,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 “......是为了自污吧。” 楚子歌:“?” 李忘生尧有兴趣地观察着楚子歌的表情,见他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轻声笑道: “不得不说,以你这个年纪能考虑的如此之多,实属不易,没有少年心性,懂得隐忍,更是不易。老夫虽为太虚掌门,可太虚宗却并非我李家一言之堂,还有杜家所在。” “听说你今日见到杜渊了?言语之间还极为客气?” 楚子歌似乎知道了这老头儿想要说什么了,面容平静的点点头。 “你做得对。” 李忘生端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楚子歌桌子上的那只残缺的陶瓷碗,缓缓道: “楚家为你留下了两份遗泽,分别将剑阁和牡丹交予了扬州的其余两大世家,一个是杜家,而另外一个便是李家。时至今日,李家依旧为楚家保留着牡丹这一组织,但剑阁却被杜家逐渐占为己有。” “而你作为楚家唯一的继承人,按照当年的约定,剑阁同牡丹都会在你成年后逐步交付于你,但杜家掌管了剑阁多年,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割舍?” “最为简单的办法便是......” 楚子歌面容平静,轻轻回道: “杀了我。” “若是我想活,就要对杜家造不成任何威胁。” “......” 李忘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顿了顿,继续道: “你的城府在同辈人中已经算是不错,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缺少的是见识和格局,这两点一般而言都是相互依存的,有见识才能有格局。” “不过依老夫来看,你这藏拙的还不够,仅仅只是自污了名声又有什么用?这世道说来,还是得靠手里的家伙事,你修为到了,自身也就硬气了。” “过几日,太虚宗会举行一场问剑大比,届时所有的宗门长老都会去观看,你上去随意地玩一玩,装作敌不过的样子,摔下来就行了。” “其余长老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杜如晦那老东西相信,明白了吗?” 楚子歌的眸子顿时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子歌啊,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 “李家这一代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弟子,还要指望着你多多帮衬......” 说完这些,李忘生便是拍了拍楚子歌的肩膀,感叹道: “你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老夫最讨厌有些人小小年纪就说什么逍遥快活,隐居江湖的屁话。” “子歌你记住,这世上从来都没有逍遥人,想要逍遥,你得先把这个世道踩在脚底下,那样你便是真的逍遥了。” “......” 十三章 如镜水荡 将李忘生送走之后,已是中夜。 弯月在上,月华如水朦胧隐约的洒在林间。 青铜雁鱼灯吐着影影绰绰低火光,鹤纸窗在月下浮呈一片水白。 楚子歌打了一个哈欠,带着睡意缓缓地回到了书房,随手取了烛火,点燃了芥香。 香气缓缓的袅浮着,铜灯与烟火互燎。 楚子歌坐在矮案前,微微阖目沉吟,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是从口袋中拿出了李忘生交给自己的那封信。 借着昏黄的灯火,随意地拆开。 待他看清信封纸上的内容之后,神色瞬间从起初的毫不在意,直至凝重,一直到最后,一股凉意从椎骨处升腾而起,直穿额头,冷汗直流。 “楚公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妾身现在应该已经逃出了扬州。” “几日前您于红阁挑选的长生仙族骨龄并非不过甲子,也并非妾身有意欺骗,实乃稍有不慎便会丢失项上人头......这位凤凰大人的骨龄据妾身所猜测,怕是早已经超过了五百载,至于具体是多少......妾身也无法判断。” “妾身曾几次出言提醒过了楚公子,奈何楚公子一意孤行......” “......” “——愿君安好。” 楚子歌的眉宇之间满是凝重之意,缓缓地走至铜灯前,将手中的信封放了上去,就这么望着信封燃烧殆尽吗,缓缓沉神。 自己怎么出门随便买了一个仙奴,都能碰见这种事儿? ——五百载之上的凤凰是个什么概念? 这最起码也是有着炼虚的修为......但若南姬仅仅只是炼虚修为的话,会让红阁的老鸨连夜逃出扬州吗?她的身份绝对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恐怖。 楚子歌觉的有些头痛,一只手扶着额头,走向一旁的椅子,半躺了下来。 “这自己身边岂不是跟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会狗带?” “......” 可联想到这几日自己这般对待她,她的那种并不抗拒的表现,楚子歌的脸色越发地古怪了起来...... 难道是......主人的任务!? 抖哎慕?? 他摇了摇头,心中惴惴难安。 “必须想办法让她离开我。” “但又绝不能让她心有所疑。” 楚子歌向来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给运气,也不会去赌这只凤凰只是想要和自己玩玩。 “不过,还是想办法试探她一下吧,若她真的是那种性格......” “......” 他的脸色越发地阴沉,双手稍稍互捏,十指的骨节脆响声不断。 楚子歌很清楚,若真是如自己所想,有朝一日自己不能给她带来这种屈辱之感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斩了自己。 就算是自己一直都会有新点子,最后也唯有死这一条路可走。 ——这就同伺候皇帝拉屎的太监一样......见过了她的丑态,她怎么可能放任自己活下去? 楚子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书房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 楚子歌抬眼,便是看见南姬扭扭捏捏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而后停下了脚步。 明朗的月色之下,她的双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轻咬着薄唇,肌肤若婴儿一般,白里透红,仿佛一捏就会溢出水一般。 那双凤眸上蒙着一层淡淡地雾气,却不敢直视楚子歌的眼睛。 “怎么了?” 楚子歌极力地让自己忘掉那封信,若无其事地望着她。 南姬腰肢款摆,缓步朝着楚子歌的方向走了过来,声音宛若蚊蝇: “大人......南姬想要......” ‘洗精伐髓’?? 不剑峰这么大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呲’一下不就行了?这还要请示自己吗? 楚子歌突然明悟,眸子微眯,食指轻轻敲着大拇指,随后面带着几分凉薄的冷笑,看着南姬,淡淡开口道: “憋着。” 一抹红晕肉眼可见的自她的脸颊处晕染到了耳畔,她的双眸秋水恒盈,银牙轻咬着朱唇。 裙下未着袜的双腿紧紧地并拢着,眉宇之间满是痛楚的意味,语气带着几分颤抖,轻声哀求道: “大人,不要......这样。” “......” 楚子歌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她的反应,他从她的眸子深处寻到了那抹饱含着满溢的幸福感。 ——果然是这样,她就是来找乐子的。 他的心头微跳,可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或许是一只千载凤凰,但当她泛红的桃腮,妩媚若三月春光的看着自己时......心还是为之一动。 楚子歌连忙是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断念叨着: ‘色字头上一把刀。’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 过了一会儿,南姬缓缓地蹲了下来,声音已经从哀求逐渐地变为了乞求: “大人......饶了南姬吧。” “南姬想要......” 楚子歌眼皮微抬,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先这样吧,他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看你也忍不住了,就去......” 话音还未落下,一抹自灵魂深处的威慑让楚子歌的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地便是看了一眼蹲着的南姬。 青铜雁鱼灯的烛火摇曳着,昏暗地光芒洒下,从这个角度,他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的长发散落在地面之上,黑暗笼罩着她的身躯,为她的脸上蒙上了一抹阴翳: “大人,南姬去哪儿?” 楚子歌的心头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没有玩够?’ ‘是自己惩罚的没有让她满意?’ 那一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悸动告诉他。 ——若是她生气了,自己,真的会死。 楚子歌伸出手朝着门扉处一指,顺着自己的话语便是改口道: “就去那儿吧。” “......” 南姬的连忙是抬起了头,嘴角微扬了一下,继而眸子中满是‘惊恐’之色,哀求道: “大人,这儿......这儿是您的书房啊。” 楚子歌冷哼一声: “是又怎么样?” 南姬只得缓缓地起身,眼角噙着‘不情不愿’地泪花,缓缓地朝着门扉的方向走了过去。 月光遍洒楠木廊,如镜水荡。 不剑峰的夜极是明朗,那轮弯月映于溪流中,两两相望。 书房外则是纱灯四起,仿若莹虫点点,许是沙沙声惊了池岸处的青蛙,扑通一声扎入水中。 顿时,惊起纹波泛滥,若抖锻。 ...... 后半夜。 楚子歌就这么目送南姬离开了书房,而后只觉得脚下一软,便瘫倒在了摇椅上。 许久后,楚子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呼吸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必须走......” “明日去藏经阁,定要寻到凤凰所厌之物。” “......” 十四章 伪装的极品金灵根 皎月于天,星辉于畔,万籁俱寂。 被南姬如此惊吓,楚子歌再无半点睡意。 他从椅子之上默默地起身,来到了门扉前,从口袋中拿出了丝帕,俯身默默地擦拭着一地的晶莹。 月华影影绰绰地洒了进来,风一吹,幽香暗浮,斑斑湘竹帘斜挂四落。 “......倒是不臭。” 他自言自语道。 做完这一切后,楚子歌重新回到了床榻前,将身上的长衫脱了下来,露出了精壮的上身,胸膛两侧的烙印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在服下了一颗洗髓丹后,随着他盘膝入定之后,胸膛右侧的那一道月牙形的烙印不断地闪烁着盈盈光泽,空气之中,点点的灵气不断地朝着其中汇聚着。 那一点月光在他的胸膛之上不断地流转着,不循着任何经脉,楚子歌的身体就好像是一汪潭水,而月光就像是水中游鱼,不停地涌动。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楚子歌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周身早已经布满了洗净伐髓后的污垢,他随意地冲洗了一下身子,继而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了五颗颜色各异的丹药。 ——丹药的颜色分别对应着五系灵根。 “应该服用哪一颗呢?” “......” 楚子歌的眸子微眯着,不断地斟酌着利弊。 他生下来之时身上虽带着情劫的诅咒,但也因此祸而得福,胸膛前的两道烙印之下埋藏着两颗超灵根。 ——日灵根与月灵根。 九州修士所求仙路的上限,绝大部分都同自身的天赋有关。 而大体上,根据灵根同灵气之间的亲和度高低,可分为天灵根,真灵根,伪灵根,异灵根。 以伪灵根来举例。 有些凡人的体内生来便具有四到五种属性的灵根,因属性杂乱,灵根不完全,所以修炼速度极为缓慢,以寻常筑基修士两个甲子的寿元来看,绝大多数伪灵根的修士终生都触碰不到结丹的那个坎。 而天灵根则大不相同,属性单一,灵根充裕,极易与灵气亲和,修炼速度比真灵根要快了数倍,结丹没有任何的瓶颈。 但世间拥有天灵根者,万不存一。 至于异灵根,是除了金,木,水,火,土五系天灵根之外的变异灵根,一般多见于雷,风,冰,空间......修炼速度不下于天灵根。 但在这些灵根之上,还有一种极为罕见,亦或者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灵根。 ——超灵根。 日月灵根统称为超灵根。 日灵根是向善之体,月灵根则是邪仙之体,二者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 相比于其他灵根,超灵根最为可怕的,是可以随时随地的修炼,不限任何时间地点场合。 修士在吐纳灵气之时,本质上是对天地灵气的一种筛选,因此,五系天灵根因为属性极为常见,所以在修炼的难易程度上,就要比雷灵根容易了百倍不止。 水灵根者,坐于溪水畔,金灵根者,临于山野矿脉...... ——但超灵根则不然。 通俗来讲......只要有太阳,有月亮。修士不用刻意去修炼,灵气都不要命的往你身上挤,但也因为是吸收的日月之光,并没有属性一说儿,所以超灵根也被称之为,无属性灵根。 而正是因为此灵根过于恐怖,绝大部分修士都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寻常之人得一超灵根便可无敌于世间,楚子歌却有两条。 冲完太阳,冲月亮...... “所以,日月双灵根也可以说是世间仅存的光灵根。” “......” 五百年前,楚家想到了一个办法隐藏楚子歌的这两条超灵根,那就是选择性的服下一颗属性金丹,将他的光灵根伪装成极品天灵根。 毕竟极品天灵根虽然罕见,但绝不至于无敌于世间。 这是楚子歌此身最大的秘密,即便是太虚掌门李忘生也毫不知情。 斟酌了一刻钟后,楚子歌选择了那一颗金属性灵丹。 “相比于其他四系灵根,金灵根既没有水灵根的源远,也没有土灵根的厚重......” “但,金灵根帅啊!” “华丽潇洒而装哔。” 舞起剑来金光闪闪的,谁不稀罕? 楚子歌伸展了一下筋骨,骨头闭合处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气,已经开始缓缓地朝着丹田中心处游动,以自己的这个修炼速度来看,至多半年,必然结丹。 楚子歌盘坐于蒲团上,将一本楚家所留下的剑典放于身前摊开,眸子闪过一丝精芒,自言自语道: “藏拙,那就藏吧。” “等熬过了这问剑大会,待老子及冠之后,先把剑阁收回来。” “杜家的这群老不死的......” “老子一个一个捏死。” “......” ...... 夜月高悬,林风悠悠。 不剑峰上,初秋的荷叶平铺直展,微风四拂,撩起了阵阵泥土和青叶的清香。 那是一处荷塘,而在荷塘的中央,有一座亭子,长宽各有十丈。 而此时亭中有人,她身影素白,满头青丝被一根红丝带挽在背后,只作乌雪乱洒,身上的长裙湿哒哒的,不断地在亭子上滴着水迹。 ——很明显是刚刚沐浴完。 南姬坐在亭椅上,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荡着未着履的玉足,轻轻地晃着白皙的玉腿。 突然,她的黛眉一簇,凤眸微凝,盯着夜幕之上的弦月。 从她的瞳孔之中,清晰的看得到一缕缕月灵之气朝着楚子歌所在的书房涌动,月华洒下的光,将她的面色映得清晰。 “月灵气......月灵根!?” 一抹震惊浮现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那楚子歌竟然是月灵根!?他怎么胆敢在太虚宗修炼的啊?” “......” 那一丝丝月华虽然极为纤细,但到了她的这个境界,即便是草木微动都可以察觉。 一瞬间,她好似知晓为何这楚子歌会这般合乎自己的心意了。 “月灵根,也被称之为邪仙之体。” 她轻轻感慨道: “本宫还以为他的恶趣味是装的,没有想到他是天生恶毒啊......” 南姬犹豫了一下,默默地望着远处的书房,她的内心有几分挣扎。 直觉告诉自己,莫要让一个月灵根修炼起来,自己容易玩火自焚......但,她确信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让自己感觉到如此幸福的‘主人’了。 “若他是日灵根,本宫绝对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但......他是邪仙之体啊......” 思虑再三,终于,欲望战胜了理智。 “但愿今后你有伪装之法吧......” 南姬起身,随手遮蔽住了不剑峰上方的天机。 做完这一切后,她轻舔朱唇,自语道: “切勿让本宫失望。” “大人~” ps:真诚求追读,给读者老爷们磕头了。 第十五章 繁花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 秋意渐浓,天气越来越凉,雨簌簌地下了一夜。 鹤纸窗透着莹白,阳光穿过隔栅,将整个书房照的明朗,一整晚的燃烧,那盏青铜雁鱼灯内的灯油早已经燃烧殆尽,桌案上的香薰尚在寥寥。 楚子歌从入定之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昨晚借着月光修炼了一整晚,刚阖眼不久,便已天亮, 他伸展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撑起身子,披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左胸处绣了一只暗红色的蔷薇,将长发用一根丝带束了束,便是走出了书房。 阳光有些刺眼,他伸手在眉宇间挡了挡,不经意间便是看见一女子躺在荷叶亭子内。 她的身躯微微地弓着,一头乌丝散落在地面之上,露出了完美的侧颜同修长的脖颈。 “南姬?她怎么睡在了外面?” “......” 看她的睡相,似乎在这儿睡了一整晚。 楚子歌皱了皱眉头,走上前,也没有多想,伸手便是抬起了她的玉臂,入手便是一片细腻的软滑...... “嗯......大人!?” 她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毫不在意地打了一个哈欠,顶着一双睡眼惺忪地眸子看着楚子歌: 楚子歌看着眼前的明晃晃这一幕,默默地转过了身去。 细枝硕果。 看到他的举动,南姬下意识地低敛了眉眼......而后默默地将敞开的素白衣襟并拢。 昨晚在见得荷塘池水清粼,一时意动,洗澡后,长衫内未曾穿肚兜,只是浅浅地披了一件纱衣,薄似蝉翼,方便透汗。 “大人,您要去哪儿?” 身后传来了她细细簌簌的穿衣声,楚子歌亦没有回头去看,定了定神,平静地开口道: “我要去一趟藏经阁,你守好不剑峰,切勿让其他人上山,明白吗?” “是,大人。” “备马。” 南姬:“......”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开口道: “大人,您昨天就没有坐马车回来啊......” ——那匹踏雪乌骓被拴在了太虚殿门口一整夜。 楚子歌:“......” 他略微弓了弓身子,步行缓缓离去。 也不知为何,莫名间,脑海中便是蹦出了一句极其富有哲理的话: “繁花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繁花柳密处......” ...... 太虚宗,藏经阁。 说起来藏经阁的历史可谓是久远了,成立时间较之太虚殿还要早,可以说太虚宗是建立在藏经阁之上的。 名字很俗气,乍一听,好像是个寺院,但藏经阁成立之初,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藏书阁楼。 其中收纳了九州万载间,各类书籍,不单单局限于修炼秘籍,更多的则是怪谈杂书,据统计共有三千八百万册。 楚子歌翻过了六千层阶梯,扶着膝盖,喘着一口粗气,擦拭了一下额间的细汗,自言自语道: “快点儿结个丹吧,不为别的,能飞就行。” “......” 藏经阁经过秋月的洗礼,墙壁泛着湛青色的光泽,青石板好似被层层素裹,一路铺到视野的尽头。 同看门的那瞎眼老头儿说了一声,楚子歌便是走进了藏经阁。 一路行来,入眼皆是古迹,即便只是一棵树木,也怕也有着上千年的寿元。 四下张望一番后,楚子歌寻到了有关太古仙族方面的书架,其上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各种相关书籍,他有些头疼: “这么多要翻到哪百年啊?” 但同随时可能丢掉的性命相比,浪费这么一点时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就在原地找了个位置,选了一摞书籍,点了烛火,便是盘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楚子歌已逐渐染上几分睡意之时,待翻到了了一本名为‘卧龙志异闲谈’的书籍时,瞬间精神了起来。 他飞快地翻看着书扉,终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叹道: “总算是让我寻到了。” 顺着这一页他继续深读下去,之时眉宇却逐渐皱起: “冀州向北四万万里处,有一大泽名曰北海,北海之外,大荒之隅,鲲行其中,游龙入海。” “有一物名为龙涎香,据传为龙涎,又有人传为鲲的粪便......幽香凝神,但唯凤凰尤厌之。” “......” 楚子歌将书籍合上,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 “龙涎香是个好东西,说不定能把那祖宗撵走,但......四万万里之外,仅凭我现在的脚力,怕是走一辈子也到不了那个地方啊。” “如此稀缺之物,虽无用却珍贵,可遇不可求。” 他抬起头,看藏经阁外天色已晚,落日残阳如血。 他揉了揉因为长久跪坐而有些发麻的大腿,起身: “算了吧,过几日再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龙涎香啊......” 就在楚子歌刚准备离开藏书阁时,眸子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手持一本莫名的书籍,一脸鬼鬼祟祟地样子。 ——似乎再拓印那本书籍。 待看清这女子的模样后,楚子歌的表情略有几分古怪: “这不是上官真传吗?” “她在看什么?” 对于这个气质清冷,宛若雪莲初放的冷艳女子,楚子歌一直心有所疑惑。 自己明明同她没有半点恩怨,但她就是打心眼里的厌恶自己......就因为自己牵着南姬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吗? ——楚子歌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修仙之人的首要条件便是要耐得住性子,扛得住孤寂,沉得下心神,她一个真传弟子心性不可能这般幼稚......那就是自己同她之间有利益冲突? 楚子歌想不明白。 目送她匆匆离去后,他起身朝着她方才所拓印的书籍方向走去。 太虚宗藏经阁有规定,藏书不出阁,若想要带书出去,唯有消耗宗门功绩兑换拓印版本的这一个办法。 他抬起头打量着这些书籍,终于停留在了一本书上。 楚子歌有些好奇地将他抽了出来,望着上面鎏金的书封,一点点的念出来了上面的名字: “幻肢修行。” 翻开书的扉页,入眼的便是一行烫金小字: “以灵气御幻肢,大成者,可凝实,与实体一般无二。” “......” 楚子歌有些懵,纳闷道: “她也不缺胳膊少腿儿的,修炼什么幻肢啊?” “修炼哪块儿?” “......” ps:给读者老爷们跪下了,求追读。 第十六章 珍贵,稀罕,又没有什么用。(求追读) 楚子歌将这本鎏金的书籍重新放回了原处,灭了手中的烛灯,便是走出了藏经阁。 阁楼外,暮色沉沉,落尽的残阳留下的最后的一抹余晖映在藏经阁的古匾上,一轮残月缓缓升起。 长天之上镌刻着的,是日月同轮。 他停住了脚步,站于六千层台阶之上,心神宁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雪山,孤鹜,秋水。 云海,落日,昏鸦。 有剑仙乘风御剑,有修士煮酒问道。 夜风吹动着高山上的竹林,一只九节竹上的浮游煽动了翅膀,起飞,落下...... 这个场景,无论是楚子歌看过了多少遍,亦是不腻,长叹一口气,感慨道: “怪不得都想求仙问缘,长生不死。” “这景色,要放在蓝星,不得画个圈,收个二八八门票啊......” “咕噜噜——”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集中精力,让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用膳了,毕竟尚未结丹,还达不到晨饮朝露的辟谷境界。 “也不知道御膳堂今晚会做什么吃的。” 楚子歌拍了拍肚皮,便是朝着御膳峰的方向走去。 正值用晚膳的时间,大厅内,内门弟子众多,楚子歌一身寻常的衣衫也并不引人注目,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香炉小几,屏风雕椅,倒也雅致。 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是摆满了菜肴。 楚子歌也不是什么在乎形象之人,随意拿起了一个肘子便是大快朵颐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临近问剑大会,邻座的内门弟子都在议论猜测这一次的问剑大比中,这些内门弟子究竟谁会拔得头筹。 “也不知这次问剑大比,掌门究竟会拿出什么彩头。” “法宝?秘籍,还是些什么天材地宝?” “这一次杜渊师兄会参加吗?” 一名知情的弟子摇了摇头,开口道: “应该只有排第十的谢不臣师兄会参加问剑大比,其余的几位师兄,不是有要务在身,便是无暇参与此事......” “至于杜渊师兄,应是在雷霆谷苦修吧,他是极品雷灵根......掌门的那点儿彩头他可看不上。” 提到了彩头,一名内门弟子有些愤愤的接过了话茬: “问剑大比历来只是一个形式,掌门拿出来的彩头估计也和以往一样。” “你说稀罕吧,倒是挺稀罕的,但绝对没有什么卵用......” “上次给的是个什么东西来着?” “我记得是一块儿石头。” “......” 一旁已经将一整个肘子塞完的楚子歌,掏出丝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莞尔一笑。 ——拿出一块儿石头当彩头。 “真抠啊......” 怪不得那老头儿让自己藏拙。 上去随便玩玩,走个形式就好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拔不拔得头筹,对于这些内门弟子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徒增个虚名罢了。 他正了正头上的冠,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少内门弟子似乎认出了他,窃窃私语响起: “那是楚师兄吗?他会参加这问剑大比吗?” “不清楚......他什么灵根也没有人知道,不过楚家后人,怎么也得是个天灵根吧。” “......没准是异灵根呢。” “师兄真好看,我石更了。” “?” 楚子歌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匆匆离去。 ...... 都天峰上。 整座大殿空无一人,没有奢华繁杂的装饰,空旷的大殿之中,仅仅只留下了一张桌子,李忘生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皱着眉头。 桌子上放了一壶茶,两只茶杯,以及一小杯新摘的茶叶。 ——只有一点点。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道韵。 他摆弄着桌上的茶叶老半天,纠结了再三,还是拿不定主意: “这彩头有点贵重了吧,这可是悟道茶啊......万一真被这帮小子悟出了点儿什么东西......” 李忘生望着窗外的云海,叹了口气: “要是这彩头过于贵重,怕是那些准真传弟子就都来凑热闹了,这还有什么意思?” “礼物太轻了吧,显得老夫没诚意,贵重了吧......楚子歌那小子万一按耐不住,背刺老夫一下......” “虽然叮嘱过他藏拙了,但这少年心性还真难说,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难啊,真难。”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一名内着黑衫外披红裙的女子出现在了楼梯口处,绣金丝黑绣鞋,紫玉扣头。 纤细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根银丝,头上戴着一顶女子常用的帷帽,帽檐上垂下的红纱不算太长,仅仅只是遮蔽了大半个脸庞,露出白皙脖颈和小半截下巴。 大红的这种颜色极少有人能驾驭,但穿在她的身上却仿佛为其量身定做一般。 李忘生挑了挑眉头,抬头向楼梯口看了过去,待看清来人后,开口道: “呦,是宿墨啊,请坐。” 殷宿墨坐到了李忘生的对面,摘下帷帽,露出了那张足以倾城的容颜,相貌不过女子二八,可气质却又像是历经过了沧桑,恍然间,给人一种交错之感。 当然,若是楚子歌在此,定会想到一个完美而贴切的词语:御姐。 她从戒指中拿出了一物递到了李忘生手中: “凝雨那丫头想要藏经阁一本书的拓本,就上交了一块儿这东西给本座。” “本座一时间拿捏不准此物的价值,给她兑了三千功绩,你不是最近为彩头愁得慌吗?” “这个怎么样?完美符合你的要求。” “珍贵,稀罕,又没有什么用。” “......” 李忘生打量着手中的这块儿物品。 这是一块儿五彩斑纹的蜡状物,嗅起来有一种独特的甘甜土质香味,比麝香还香,极为提神醒脑。 仅仅只是放在他的手中,便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龙气,那是一种来源于真龙本身的气息。 他的眸子一亮,内心略有几分震动,试探性地询问道: “此物莫非是......龙涎香!?” “她在哪儿弄的?” 殷宿墨在李忘生一脸肉痛的表情中,毫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悟道茶,饮牛一般,猛灌一口道: “在卧龙渊。” 听到了此地后,李忘生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将手中的龙涎香放在了一旁: “卧龙渊?那丫头调查出来了吗?” “太虚宗可是在那儿而折了十几名内门弟子,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某些人蓄谋已久......” “......” ps:求追读!! 第十七章 ‘她......她绝对又想要了。’ 殷宿墨将喝干的茶杯朝着桌面上一扔,擦拭了一下唇角的水迹,随意道: “凝雨她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但龙渊中确实存在虎妖,这块儿龙涎香便是她从那虎妖洞穴中得来的。” “......” 几日前,离城城主登门求助于太虚宗。 距城中百姓所言,离城一百八十里之外的卧龙渊,有虎妖食人,时日已久,导致城中百姓人心惶恐,上山伐樵打猎者,不敢登山。 这本应是个小事,太虚宗随意派遣了一队内门弟子上山除妖,准备为民除虎患。 可连接几日,这队除虎患的内门弟子杳无音信不说,留于宗门内部的命魂灯还接二连三的熄灭,时至今日,去的十六名内门弟子所留的命魂灯已经灭了九盏。 李忘生端起茶杯,慢饮了一口,轻声道: “此事便先暂时搁置一下吧,让凝雨多关注一下卧龙渊,若是意外,太虚宗无话可说......” “但若是有人蓄意而为的话......” “......” 他的眸子微凝,脸色如挂深秋重霜,语气微冷。 过了一会儿,李忘生重新倒了两杯茶水,其中一杯推到了殷宿墨的面前,若有所思道: “宿墨,你觉得楚子歌这个人怎么样?” 殷宿墨瞥了一眼他,接过那杯茶水,黛眉轻挑道: “什么怎么样?” 李忘生略带着几分玩味地看着她,笑道: “别告诉我你昨日刻意接近他,只是为了气气子君?” “身子哪儿不能洗,非得糟蹋一下三清泉?” “......” 殷宿墨嘴角弯了一个弧度,翘起了一条腿,随后淡笑道: “是个有趣的人。” “......” 李忘生凝视着她,她身上向来都有一股子骄傲到对绝大多数男人都不屑一顾的气态,让人很难忽视。 他突然试探性地开口道: “那......你摸出了他的灵根吗?” 殷宿墨凤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玉臂轻轻托着腮侧,嘴角略翘,继而不确定地开口道: “应该......是某一极品的天灵根吧。” “金木水火土都说不定。” “......” 扔下这句话后,便是起身,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冲着李忘生笑了笑道: “掌门先忙,宿墨就不打扰了,告辞。” “......” 说完,将帷帽重新戴上,整理了一下红裙,转身便是离去。 一抹余晖穿过窗拦洒下,不经意间,一朵牡丹悄然隐没于她的锁骨间。 李忘生平淡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待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后,叹了一口气,自语: “她在说谎。” “五百年了,对李家还没有放下戒心吗?” “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测啊......” 顿了顿,他把玩着那块儿龙涎香,在手上颠了颠,自嘲道: “这老虎的洞穴有龙涎香?” “有趣......走兽什么时候能和龙攀上亲戚了?” “......” ——不过,好在这次的彩头有着落了。 ...... 楚子歌从御膳堂离开后,便重新爬上了太虚峰,将那匹踏雪乌骓从树桩子上接下来后,便是翻身上马朝着不剑峰的方向奔去。 最后一抹残阳已完全湮尽,林间小道上只余了月光,如水洒下,视线倒也开朗。 整个不剑峰的三座峰头错落着,青石台阶顶端并未见到楼宇,一排古松扑入眼帘,其壮甚雄,参天的叶盖近乎笼住半个天空。 曲曲折折一个时辰的行程,楚子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将马匹拴在了马厩内,便是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尚未走进书房,楚子歌的眉头便是一皱。 “有人?是谁?” 自己明明告知过那只凤凰守住不剑峰的,为何这人还能进到自己的书房? 片刻的沉默后,他选择放轻脚步,缓缓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很快便是听到了书房内传来了两名女子的交谈: “这么说,你是益州凤凰林的凤凰!?” “天啊,还尚未到一甲子就被抓住成了仙奴?” “......” 李子君今日着了一袭鹅黄色的流水裙,丝罗袜下并未着履,脸颊之上明显是刻意地施了胭脂水粉,精致宛若一株绽放地芙蓉。 望着眼前的明媚的女子,她看向南姬的目光很是和煦。 不过在这和煦之下却又存着几分隐藏很深的审视,就像是东宫正房审视小妾那般.....但当听了她的经历后,一时间有些唏嘘的感慨道: “那子歌没有将您送回凤凰林的想法吗?” “......” 南姬轻轻咬着薄唇,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从她的这个角度来看,根本不曾看到她的足尖。 李子君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子歌自己花钱买的仙奴,自己也没有资格去为他做决定。 从她的角度来看,送她回凤凰林的收益必定要比留在子歌身边要大。 ‘子歌还是太年轻啊......’ 她心中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好似心有所感一般,转头朝着窗外看去,正望见了书房外静静站着的楚子歌。 月华漫过了院墙,斜斜地洒在了院落中的那颗古松上,投下几点斑白的影子。 夜风悄然拂动着他的宽袖,白丝带轻搂的长发散于身后轻扬着,君子若青松......只是为何他的眸子看上去如此失措? ——是在藏书阁遇到了修行上的困难了吗? 李子君嘴角浅浅一弯,脸颊淡淡地晕染上了一层红晕,冲着他开口道: “子歌,听南姬说你去了藏经阁,收获怎么样?” “......” 楚子歌一动不敢动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沿着他的视线,越过李子君,正对上了静静站在她身后的南姬。 她的一头长发半遮着面颊,看不清瞳孔,空埋下一片阴翳。 该死的,李子君怎么来了? 南姬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楚子歌。 他的灵魂深处感觉到了一抹逐渐加重地威压,很显然,南姬绝对不想要同李子君谈论这个话题。 ‘若是惹怒了这只千载修为的凤凰,子君怕是会殃及池鱼。’ 想到这儿,他猛地咽了咽口水,想要转移这个话题: “收获颇多。” “对了,李长老。” “您怎么有空来不剑峰了?” “是找子歌有什么事吗?” “......” 他走进了书房,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南姬的嘴角弯了一丝冷笑。 余光瞥见了这一幕,楚子歌顿时如临大敌。 ‘她......她绝对又想要了。’ 第十八章 南姬知错了,还请大人责罚。 窗外夜色柔软。 一帘月色洒落,余风徐来,柳枝青新,幔曳枝摇。 李子君接过楚子歌递过来的茶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她抿唇轻轻吹了一下,所答非所问: “子歌,这段时间在不剑峰自己一个人住的还习惯吗?” “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 楚子歌坐在了她的对面,南姬在他的身后站着,手中持着茶壶,看不清表情,他硬着头皮开口道: “还......习惯。” “这么晚了,李长老是想要......” 她在这儿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并非对她有异议,相反,正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他才会这个反应。 李子君看了看身旁的空座位,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当他起身为自己倒茶时,心中却有一丝黯然。 但当楚子歌抬头看向他时,她便是露出了如常的温柔微笑,或许比平时还要温柔了许多: “啊,我倒是没有什么事。” “就是想来这儿同你聊聊一些家常。” “......” 聊家常? ——我的姑奶奶,你知道你在这儿随时都有可能升天吗? 楚子歌的余光不断地朝着身后瞥去,他能够感觉的到南姬的不耐烦,但又不能让她看出来自己的恐惧,只得让自己的面色尽量如常: “哦,是哦。” “我们也确实太久太久没有见面了......” 李子君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子歌?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五百载的修行,她的心性绝非寻常之人可比,心如止水净水无澜,她能明显地看出他的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即便是他有意掩盖,但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眸子? “是我在这儿,让你觉得不方便了?” “......” 李子君的话语落下后,楚子歌只觉得一股凉意瞬间自脊梁骨升腾而起,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子,她微眯地眸子藏在长发之下,一缕赤红正在破漆,宛若觅食的猛兽。 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连忙是解释地道: “不不不,哪有的事。” “是......是我修行上出了问题。” “......” 李子君眨了眨眸子,听到了楚子歌的话语,心头一喜,继而,那精心涂抹过胭脂的脸颊便是晕染上了一圈红晕,在烛光的映衬之下,越发地显得明艳动人。 “那......过几日,我可以搬到不剑峰......吗?” 起初时声音尚还可闻,到最后微弱的只剩下了蚊蝇之声,脸色越发地红晕。 “我可以指导你的修行,也可以......也可以照顾你......” “大人!!”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语,紧接着在楚子歌身后便是响起了淡淡的声音: “请问,还有什么要让南姬做的吗?” 听起来是极其尊敬的话语,只是南姬的声音传到楚子歌的耳中,却宛若催命的丧钟。 书房内的那盏明灭的铜灯,龙头凤尾,身生双翼,前腿右曲向左伸,后腿作蹬呈爬行状,嘴衔一耳,耳中吐光。 此时此兽之像,正若她觅食状。 ——她终于忍到了极限。 楚子歌紧锁着眉头,保持着警惕,试探性地开口道: “你暂时先退......” ‘唰——’ 蓦然之间,楚子歌手臂上的汗毛根根而立,那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告诉他。 ‘——背后的那个姑奶奶生气了。’ ‘必须要尽快满足她的癖好。’ 他轻轻咽了一口口水,忙是改口,手重重地在矮案上一拍,惊得屋内的灯火几欲明灭。 “砰——” 桌面上的茶具被震落在了地面之上,滚烫灼热的茶水洒在了南姬的小腿上。 他紧锁着眉头,冷哼道: “......先退到角落,给我跪着去!!” “这里有你一个贱婢插嘴的份儿吗?” “......” 李子君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染着十点豆蔻的纤纤素手有些手足无措,她还从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楚子歌。 虽然这个仙奴蓦然插嘴是有些没有教养,但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捋了捋长发,好言劝道: “子歌,无碍的......” 南姬的凤眸斜挑着身前的男子,嘴角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带着丝丝戏谑。 下一刻,那双妩媚的凤眸慢慢瞪大,流转着点点泪光,烛灯的映衬中,满是‘惊恐’之意,噗通一声便是跪在了地面之上,叩着头: “南姬知错了,还请大人责罚。” 她纤细地脚踝处,染上了一点红,那是被烫伤的痕迹。 这么一动,锁骨上的吊带微微滑落,抹胸裙垂下,两个傲然的大白团子在这一刻挤作了一团......书房的壁画上,那两座高山丘壑深邃,峰峦起伏,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楚子歌却仿佛是没有听见她的求饶一般,面无表情,神色凛冽道: “贱婢,将地面上的茶壶碎片打扫干净。” “用手捡!!” 南姬的眸子越发地湿润,紧紧抿着红唇,便是朝着那满地的碎片......委屈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泪眼朦胧的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只是哽咽着,轻声道: “是,大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李子君怔然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望着这只尚未过甲子,命运宛若烟草飞絮一般的凤凰...... 她的黛眉蹙起,走上前张开了双臂便是拦在了南姬的面前。 她的眸子之中满是失望的盯着楚子歌,她轻咬着唇,轻轻道: “子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楚子歌的心微凉,垂下的手轻轻颤抖着。 李子君的话语宛若刀割一般,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其他人都可以说这句话,除了她。 他的面上想要露出一抹苦笑,可是在南姬的面前,他却连用微表情表达自己情绪的权力都没有,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淡开口道: “没有活成你想要的样子,真的很抱歉。” “李长老。” 对不起,我太弱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你。 他心中轻轻道。 李子君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了书房的角落,拿起了扫把,默不作声地扫起了这满地的碎片。 打扫干净后,默默地将扫把重新放回了原位,转身,走到了门扉处,她突然回头,温婉道: “那就少发脾气。” “会痛......” 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痛,也不知道是他的手,还是她的心。 第十九章 子歌啊,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门扉被李子君轻轻地关上了。 楚子歌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压抑下心头的紧张,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面不敢抬头的女子,淡淡道: “贱婢,还留在这儿作什么?” “莫非还要让本公子抬你出去?” “......” 南姬垂首,眯起了一双秋水双眸,轻舔着朱唇,小腿上传来的丝缕阵痛,让她紧紧并拢着双腿不停地摩擦着......听见了楚子歌的责骂,她的身躯不由得猛地颤抖了起来...... ‘这个男人还真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呢。’ ‘不愧是月灵根.....’ 再次抬起头,婆娑地眸子闪着晶莹地泪光,小声哽咽: “是......奴婢告辞。” 颤抖着起身,走出了书房。 青铜雁鱼灯的烛火昏昏暗暗,书房内宛若一滩死气沉沉的死水。 过了好一会儿,待确定南姬走远之后,楚子歌一直直挺的身子若烂泥一般瘫软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她是故意的......她在试探我。” “......” 楚子歌眯着眸子,紧紧握紧握拳头,鲜血从他的指缝处流了出来。 “必须要尽快地搞到那龙涎香!要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让她走。” “这种性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我受够了。” “......” 南姬的出现,让他整个人如履薄冰,相比于那个暗中谋划自己的杜家,南姬赤裸裸的明箭威胁更让自己措手不及。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让楚子歌的心态,从灵魂漂泊的五百载所养成的无欲无求之中逐渐地转变。 有句老话说的很好,虽然并不适用于自己,但却与自己现在的境遇一般无二。 “太太死了压断街,老爷死了无人抬。” 无论仙凡世道,世家的顶梁柱垮塌了,这个世家也就离垮台不远了,楚家在世时,即便是九州帝君尚会给几分薄面,更何况一只凤凰? 可楚家无人后,各方势力就要上门来欺负孤儿了。 这些势力之中,又仅仅只是一个杜家吗? 李家愿意看在当年的一纸婚约对自己留下几分情面,不过是这代李家后人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影响力怕在太虚宗断了层...... 杜家对自己可是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楚子歌既要提防杜家的暗箭,又要收回那份楚家为自己留下的剑阁,至于牡丹......楚子歌不清楚那群女人是怎么想的。 但无论她们怎么想,楚子歌心中也很清楚,仅凭自己一个筑基的小喽啰,是不可能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叫一声少主的。 “修为啊......” 想到这儿,楚子歌叹了一口气,盘腿重新坐在了床榻之上。 很快一汪月泉便是重新汇聚在了他的胸膛前,他再次服下了一颗洗髓丹,他自语道: “这次洗髓之后,应该真正的达到了结丹之下无敌了吧......” “......” 楚家再世,用十七年的时间,为他打下了深不可测的根基,现在只需将这五百年经脉所积淀的污垢重新排出体外。 窗外,月起。 淡淡朦朦的圆月静流,渐尔皎洁光辉的中有斑影婆娑,一缕缕月灵气朝着书房涌去。 此时,蹲在地面上,正在看蚂蚁搬家的南姬仰起头,望着那股灵气波动,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随意地一挥手。 ——遮挡住了这股波动。 不剑峰,依旧无恙。 ...... 儒子峰。 半山腰处,有一圈以湘妃竹建成的围栏。 每一根湘妃竹都有尽一丈高,数不清的湘妃竹编织而成了个圆形的围栏,远远看去,其内不断有雾气升腾。 湘妃竹围起来的是一个池子,池水面上不断漂浮着晒干的杏花,幽香异常,几颗夜明珠点缀在池水中,将这一汪池水映照的朦胧。 月光如水华悄然浸下,好似笼着烟纱。 池水中,上官凝雨将整个身子泡在池水中,水面之上仅仅只露出了一截香肩,埋在水下的是一件素雅轻薄的丝纱。 她的手中握着那本自藏经阁所拓印的书籍,那张清冷的脸颊上,黛眉轻蹙,咬着下唇,眸子凝视着书籍上的小字,久之,自语道: “这幻肢,真的会同实体一般无二吗?” “......” 她凝视着自己的左臂,思索了许久,缓缓地抬起,轻轻地解下了那一直裹在上面的白色丝带。 月色之下,一道月牙形的烙印明晃晃地闪着光泽。 望着这道诅咒的烙印,她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慌忙的便是将左臂上的白丝带重新缠绕了上去,遮住了那道烙印,继而将整个脑袋埋在了水中。 “咕噜噜噜——” 李子君推开了湘妃竹围栏,身上仅仅只是裹着一件丝袍,她试探性地将足尖点了一下池水。 “嗯......水温正好。” 继而便是将整个身子泡了进去,两条纤细的玉腿摆着矜持的姿态,矜持地靠在一起,微微弯起的足弓,反射出微弱而奇妙的光泽。 修长的小腿和其下地精致踝骨线条明快,轻盈,脚踝后部的跟腱两侧自然形成的凹陷柔美含蓄...... 她看了一眼正在那儿闭目养神的上官凝雨,突然开口道: “凝雨,你说......一个人的性子会很容易地改变吗?” “......” 上官凝雨平静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看着眼前的师尊,脸颊之上却又是染上了一抹微红,淡淡道: “回师尊,有句古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人的本性是先天的,同后天区别不大。” 顿了一下,她带着几分疑惑道: “师尊为何突然这么问?” “......” 李子君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 杏花缓缓地飘了过来,来到了某处山峦沟壑处,沿着一个小漩涡,一荡三晃。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朦胧的月光之下,香肩若雪白,两只粉嫩洁白的手儿合在一起,在水面上捧起了池水,一朵杏花瓣在她的手心处打转。 朱唇轻轻在手心处亲昵的吻了一下,双手提起,玉臂如雪,将水花撒到了半空中......。 朦胧唯美! 她的眸子中带着疑惑之色,檀口半张,轻轻道: “一个人的本性和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那时,他的右手是颤抖的,小拇指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尽管隐藏的很细微,但我太了解他了,他拙劣的演技是在隐藏着他的恐惧......” “子歌啊,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 第二十章 姬伯常师兄 “轰——” 阴云蔽月,道道青紫雷电响彻谷中,贯穿了整个苍穹。 在这一片满是漫天紫电的谷中,一名红衣男子盘膝静坐于一颗枯木之下,身旁便是一处崖,紫电凝成的电光击打在了青石板上,不断跃动着。 红衣男子的眼眸处浮现着一道道紫色的痕迹,呼吸间,便不断有青紫色的灵气藏于其丹田的那颗金丹处。 “少爷,七日后便是问剑大会......” 一名灰衣老者蹒跚而来,轻轻道。 这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看上去大约有花甲岁数,肤色略黄,腰背微驼,脸上满是写满风霜痕迹的皱纹,气质上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整个人宛若一段枯木。 杜渊睁开了眸子,瞥了一眼老者,随意道: “不去。” “少爷,此次楚子歌会来,大长老的意思是让你在台下观摩......” 听到了楚子歌的这个名字,杜渊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兴趣,眸子微眯,片刻后询问道: “既如此,为何不让我登台?” 灰衣老者笑了笑道: “谢不臣会代少爷出手,试探一下他的底细。” 杜渊挑了下眉头,起身负手,摇着折扇,云淡风轻道: “谢不臣?” 啪—— 杜渊手中的折扇合拢了起来,轻轻拍打着掌心,嘴角勾了勾,笑道: “不是我贬低他,他的资格怕还不够。” “不过......那楚子歌肉身封印了五百年,经脉中想必多污垢杂尘,实力不足全盛时期七成。” “如此说来,王伯?你觉得此二人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 灰衣老者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谢不臣乃是土属性上品天灵根,距离结丹也不过一步之遥。” “楚子歌若是全盛,胜负未可知,但就目前看来,谢不臣胜的机会要大一些吧。” “......” 杜渊用手中合起的折扇拍打着掌心,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灰衣老者,缓缓道: “王伯,我若是楚子歌,此战,必败啊......” 灰衣老者笑着扶了扶胡子,幽幽道: “少爷大了啊......” 随即他的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精芒: “若那楚子歌真的败得很离谱......那此子的心思可就比我们所想的,要深得多了。” “杜家也要从长打算了。” “......” ...... 值逢深秋,柳叶潇潇。 一排秋雁长鸣而起,遥遥的嵌入水洗碧空。 秋风撩着地面上干枯的柳叶,枝叶飞舞时,隐隐约约有琴音幽远弥漫。 “嗡——嗡——” 楚子歌放下了操琴的手,伸展了一下筋骨,推开了书房的门扉,眸子微眯,眺望着山间的初阳。 这些日子他足不出户,一直呆在书房之中。 每日除了日常去御膳峰用膳,调教南姬,便是吞食楚家为自己留下的洗髓丹。 现如今经脉之中的杂尘污垢已经清理了七七八八,虽然尚未达到被封印之前的那等境界,但实力至少恢复到了九成。 五百载的灵魂,让自己对功法的领悟达到了一个从未曾有过的高度,楚家所留的那本剑典,共计二十七剑,仅仅几日的时间,自己便已经领悟到了第七剑。 “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到了问剑大会的日子了吧......” “......” “大人。” 南姬款款地朝着楚子歌走了过来,没有那些怪癖时候的她,看上去有几分淡雅,独属于凤凰的高傲之中却又透着几点妩媚,宛若晨曦中盛开的水仙。 身上的那一件奴仆的衣裳,无法遮掩她倾城的容颜和丰腴的身躯,脖颈间的锁链如今挂在了腰肢间,将本就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收,更显的肚脐之下丰润浑圆,肤如初雪。 她的步子有些慵懒......经过楚子歌这些日子的教育后,似乎更显袅娜妩媚的风韵了。 “大人,这是南姬为您准备的衣衫,今日您要参加问剑大会,也不知道这些衣衫合不合你的眼缘。” “......” 她托着手中的一整套行头。 冠,袍,衬,带,靴,饰齐全,显然是下过了功夫的。 楚子歌拿起那件袍子,抖了抖。 这是一件白面金里的长袍,袖口处绣着一朵蔷薇,整体白色之中夹杂着金丝,没有过多繁杂奢华的装饰,素面朝天,但却多了几分仙韵。 在南姬的帮助下束了冠,楚子歌冲着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门扉,路过那株柳树时,他想了想,随意地折了一根柳枝。 “此番也不求胜,藏拙而已,就不纠结武器了。” “柳枝足矣。” “......” 楚子歌心中想道。 “祝大人旗开得胜~” 南姬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轻轻舔抵着朱唇,喃喃道。 ...... 太虚宗,排云殿。 “这次好像除了谢不臣师兄之外,内门排行第八的姬伯常师兄也来了。” “啊?姬伯常师兄不是已经结丹了吗?那这第一还有什么悬念啊?” “姬师兄结丹了!??他都结丹了还来这儿凑什么热闹?这问剑大比又没有什么奖励......” “谁知道呢?” “我听说他是知道楚子歌也会来参加大比后,突然来了兴趣,乘兴而来的,毕竟是楚家后人......说不准他是想在晋升真传之前来刷一下声望吧。” 太虚宗无数内门弟子纷纷聚在了排云殿,举杯畅饮。 “楚家后人?有点意思。” “知道是什么灵根吗?” 角落处,一华服男子,轻晃着手中酒杯,轻轻舒展了一下眉头,问向身边的内门弟子。 “姬师兄,楚师兄从未出过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啊。” “......” 姬伯常沉思了一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内门弟子退下,望向大殿之外群峰。 突然喧嚣的大殿内无了动静,他转身望向了殿内,顿时看到了一抹红衣身影,眉头一皱,喃喃自语: “杜渊?他怎么来了?这种筑基的局他也有兴趣?” “......” 杜渊将将一踏进大殿,顿时所有人皆是一怔,下一刻便是议论纷纷了起来: “天!杜渊师兄怎么也来了?” “也是来看楚师兄的?” “......” 就在杜渊前脚踏入后,后脚便是走进了一白衣男子。 白衣长衫,脚踩云履,披散的长发被一白丝带轻轻梳搂在身后,俊逸的面庞上有一丝淡淡的轻笑,腰间斜跨着一根柳枝,随意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 “是楚师兄!!” “楚师兄也到了!!” “......” 第二十一章 那楚子歌,你可有把握? 对于楚子歌来说,这问剑大比,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走一个过场罢了。 他无意去听这些内门弟子对自己的议论,只是有些百无聊赖地品着茶水,安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不少女弟子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着这位最近横空出世的楚家后人,女子看男人,无外乎三点,气质,皮囊,眼缘。有些男子即便是再优秀,翩翩君子之风,可不合眼缘那就是百搭。 但很显然,楚子歌不在乎这个,至于这些内门弟子怎么看他,他也不在意。 他只在乎敬畏二字,若是做不到,就去掉那个敬字。 楚家当年可谓是硬生生的杀出了一个侯门之位,九州无不从者,仅凭一己之力搅弄的大荒风云变幻,九州世家人人自危,这便是单纯的一个‘畏’字。 就在楚子歌神游的时候,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掌门和诸位长老来了......” “各位真传也来了。” 他回过神来,眸子朝着门口眯了眯,端起了茶杯。 随着李忘生等人走进排云殿后,门口那名早已等待许久的关门弟子,高声道: “起灯。” “祭祖!” 油灯起,满殿染尽朱云。 排云殿的正中早已经架起了观演台,一根香插于正中心,燃着青烟,徐动。 琳琅满目的吃食堆积如山,美酒,笙歌,鹤舞,环绕在观演台四侧的,是数不尽的太虚宗弟子,层层叠叠宛若浮云,大部分人都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李忘生高坐在首位,在他的身旁依次坐着杜如晦等太虚宗的十八位长老。 再往下,便是数百名太虚真传弟子。 待至那根香燃毕后,李忘生登上观演台,眸子绕着四周环视了一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台下喧嚣声归静于无。 “此次问剑大比同以往相同。” “同宗之间,禁止下死手,若经发现有违者,逐出太虚宗!” “想要以武问道者,投一名状于萧真传处,名字列于龙榜之上,由诸位长老对参加比武的弟子进行评估,最终定下排名。” “老规矩,老夫从自己的珍藏之中,拿出一物作为彩头,用以激励我辈修士重塑武德,望各位弟子不计前嫌直抒胸臆……” “......” 李忘生的话语落下后,人群之中便是不断有人写下自己的名字,交于坐在观演台左侧的那名真传弟子手中,那名萧姓真传接过名单便是念道: “弟子,王柏鹤。” “弟子,李钰。” “弟子,刘长卿。” “......” 楚子歌安稳不动地坐着,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无动于衷,实则他的眸子一直在打量着这些参加比武的内门弟子。 要败给谁,这是一个很玄妙的问题。 堂堂楚家后人不可能败给一个普通弟子,这太假了,这些内门弟子都不相信,更别说杜家了。 所以,败的这个人一定要在这宗门之中有些许的地位,这样自己败了才不会让人乱嚼舌根,最好再来个惨败...... “内门第十,谢不臣!” 萧真传的话音落下后,人群之中顿时喧哗了起来: “谢师兄?果然他会参加这一次的问剑大比。” “天啊,那岂不是定能夺得这一次的问剑榜首了?” “若室内门前十的师兄都没有参加的话......怕是这样。” 楚子歌微微挑了挑眉头。 因为离得较远,他眸子眯了眯,仔细地打量着此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着一袭青衫,后背背着一柄巨剑,剑眉星目,长相倒是一表人才,披散的长发仅仅用一根黑丝带束着,大有一种不羁的感觉。 “谢不臣?” 楚子歌的嘴角上扬了一下,交叉着的十指举向天,伸了个懒腰,轻轻道: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 随后他双手拄膝,缓缓地起身,准备朝着萧林的方向走去。 突然带着疑惑的一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内门......第八,姬伯常!?” 下一刻,满殿哗然,就连高坐的长老都有些好奇地朝着萧林的方向大量了过去。 “结丹弟子也要参加这场比武?” “他是来真的啊,不是和杜渊师兄一样,就是看看?” “那这还有什么悬念了?难道这次掌门拿出的彩头不一般?吸引了姬师兄?” “......” 李忘生扶了扶白胡子,看了一眼姬伯常,而后扭头看着一旁的杜如晦,笑骂一声道: “这臭小子,刚刚结丹就来参加这问剑大比,怕不是来砸场子的。” “这还有得比?老夫直接就将这彩头给他得了。” “......” 杜如晦微微一笑,只是他的视线却是一直盯着那个白衫绣金丝蔷薇的男子。 昏黄的油灯映衬着他的脸,一对剑眉若笔画,斜斜分向两边,一双桃花眼,不见顾盼已生辉,高挺的鼻子似悬胆宛若刀削一般,唇不点而红。 “倒是个美男子。” 说话间,突然一道娇媚的笑从他的背后响起: “咯咯咯,杜大长老怎么一直在盯着楚家的小家伙看?” “怎么?看上了?想要让他来杜家当上门女婿?” 两个老头儿同时转过身,便是看见殷宿墨毫不客气侧着身子躺在椅子上,一只玉臂就这么支着香腮,眼角微微挑着,流转的眸子波光盈盈,带着戏谑之意。 或许是因为今日乃是正式的场合,殷宿墨打扮的极为庄重,水袖红裙,腰间一根锦带紧紧束着,由于她这个躺姿的缘故,将她葫芦般的身段儿展示的淋漓尽致。 但却并不显得妩媚妖娆,反倒是极为奢华尊贵。 “殷长老倒是好眼力。” 杜如晦面无表情,淡淡回道。 殷宿墨随意地笑笑,瞥了一眼一旁明显心事重重地李子君,打趣道: “怎么了?想你的小男人呢?” 李子君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到殷宿墨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时,她的身子才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继而看也不看台下,连连拍手道: “好好好!!打的真精彩。” 殷宿墨狐疑地看着她: “还没开始呢,什么好?” “你好像有心事?在想什么?” 李子君贝齿轻咬着朱唇,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 楚子歌将投名状交给了萧林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丝毫不在意周围的议论,重新坐回了原位,举起茶杯,小口轻抿慢啜。 不远处,一个红衣男子环抱着双臂靠在窗口处,打量着同样处在角落处的楚子歌。 一袭青衫的谢不臣朝他走来,杜渊微微抬了抬眸子: “不臣,待会儿上场,准备的如何?” 谢不臣嘴角露出了几分不羁,来到他的身旁,头也没有转淡淡道: “放眼一瞧,不过小鱼小虾罢了。” “......除了那姬伯常,一个结丹倒好意思来参加筑基的局。” “......” 杜渊随意笑笑,而后眸子微微一转,轻轻开口道: “那楚子歌,你可有把握?” 第二十二章 龙涎香 谢不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摸着身后的剑锋,悠悠道: “不知底细,不知深浅,但......应有八成胜算。” 杜渊明显有些惊奇,仔细地打量了他几分: “何出此言?” 谢不臣嘴角冷笑道: “楚家后人断然不会是庸才,但封印了五百年,即便是再如何出色,经脉之中积累的杂尘污垢也会极大的限制他的实力。” “若是楚子歌全盛时期,我或许会避其三分,但现在......不足为虑。” 杜渊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耳边道: “莫让杜家失望。” ......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共计一百七十八名内门弟子递交了投名。 经过几位长老讨论后,一龙榜自排云殿穹顶哗然洒下,其上用重墨龙飞凤舞的写满了一百七八个名字,其中位于榜首的,乃是内门第八的姬伯常,在其后跟着的是内门第十谢不臣......柳长卿,王柏鹤...... 楚子歌打量了一下龙榜,自己的位置写在十八,不算靠前。 真传弟子中,上官凝雨出列,环视了一圈后,拾起地面上的大锤,朝着大鼓猛锤了三下,大鼓通擂三响,雄浑厚重的鼓音寰荡于大殿之中。 咚—— “问剑大会,开始!” 排云殿内,太虚宗的顶层近乎聚集在此地,杜如晦单手持着茶杯,淡淡地望着观演台,看不出其想法。 李忘生瞥了一眼楚子歌所在之处,递过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楚子歌心领神会。 几乎在上官凝雨的话音将将落下后,便有一人缓步走向了观演台,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看了一眼李忘生的方向,继而双手抱拳: “谢不臣,不吝赐教。” “......” 一旁的萧林起身,看向了报名的一众内门弟子,按照流程朗声介绍道: “谢不臣,内门弟子之中排行第十,上品天灵根土属性灵根,手持武器为无锋重剑,台下诸位弟子可有人愿应战?” “......” 谢不臣从后背拔出了那把重剑,环向四周,在掠过楚子歌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却没有停留,继续扫了过去。 姬伯常翘着二郎腿,摇头轻笑,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 “内门,若不凡,请师兄赐教!” 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了谢不臣的面前,他的五指张开,掌间凭空出现一把晶莹剔透的雪白短刃,整个人气势骤然一变。 萧林继续介绍道: “若不凡,极品真灵根金木双属性灵根,武器为短刀。” 谢不臣撇了他一眼,垂着眸子,轻声道: “三招。” 若不凡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 “什么?” 谢不臣微微一笑: “我说你撑不过我三招。” “什么!!?” 若不凡表情一惊,下一刻面色顿时恼火了起来,疏忽而动,在原地留下一个渐渐淡去的残影,整个人瞬间来到了谢不臣的面前,手中的短刃毫不留情地刺向了谢不臣持剑的手腕。 谢不臣叹了一口气,手掌一抹,重剑便是横在了胸前,挡住了这一刀。 铿锵—— 刀剑相撞,周围的空气中荡漾起一连串的灵气涟漪。 谢不臣的重剑裹挟着劲风,竟是将若不凡整个人挑飞了起来,他却是得势不饶人,一个瞬步跃于半空中,对着被击飞的若不凡便是狠狠地向下一砸,淡淡道: “第二招。” 轰—— 若不凡只觉得头冒金星,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手中的短刃勉强的挡了一下重剑,便是崩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掀起了漫天尘埃。 谢不臣紧跟其后,重剑横扫,整个观演台竟是在这一剑的余威之下摇摇欲坠。 砰—— 那是重剑砸下,骨头碎裂的声音,闷响传出了很远,若不凡一口鲜血吐出,晕死了过去。 “第三招。” 谢不臣双手拄着重剑,双眸微眯,淡淡道。 全场骤然收声,一众内门弟子皆是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错愕。 “龙榜排行第十的若不凡......就这么输了?” “......” 摧枯......拉朽!? 楚子歌低垂着眸子,抿了抿杯中的茶水,嘴角轻笑: “重剑无锋,倒是被他用的炉火纯青。” “......” 谢不臣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淡然地看着台下众弟子: “下一个。” 一名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走了出来,手持一柄方天画戟,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谢师兄,请指教。” 萧林起身,朗声介绍道: “王柏鹤,龙榜排名第四,中品天灵根土属性灵根,武器为方天画戟。” “......” 台下的一众弟子皆是面色凝重地盯着王柏鹤同谢不臣的这场比试。 王柏鹤一步踏出,脚尖向上一挑方天画戟,右手凭空接住长柄,瞬身而过,一个长扫。 劲风呼啸而过—— “呼呼。” 长戟摧枯拉朽地冲刷过谢不臣的立足之地,根本没有受到半分阻挡,谢不臣整个人更是寸寸碎裂。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一变: “残影?” 说话间,谢不臣已经诡谲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跃而起,双手持着剑柄便是向下重重地一砸。 砰—— 观演台的地板瞬间龟裂。 连带着的是倒飞出去的壮汉身影。 谢不臣右手甩起了重剑,手握着剑柄,便是将重剑搭在了右肩之上,轻轻吐了一口吐沫,平淡开口道: “下一个。” 一众内门弟子皆是屏住呼吸,怔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若是那若不凡接不住三招尚还可以理解,可是王柏鹤师兄是怎么搞的?怎么可能挨不住他一招!? 李忘生双眸微眯,望着站于演武台正中心的那个男子,看了好一会儿,轻轻感叹道: “这孩子,已经结丹之下无敌了。” “......” 砰—— 咣—— 咚—— 龙榜排行第三的柳长卿身影倒飞了出去,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他的身影摔在了演武台之下几丈远的距离之外,连滚了几圈方才停下来,颤抖着手想要撑住自己的身体,却是徒劳。 “噗哧——” 血水喷了出来。 满殿寂静,落针可闻。 楚子歌将手中的茶碗放了下来,眸子轻轻眯了眯,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准备起身,自语道: “算算时间,也该到我了,上去演一下便被打飞吧。” “这小子重剑耍的不错。” “......” 谢不臣将重剑放于身侧,擦拭了一下手心,理了下衣襟,淡淡地望着一众内门弟子,而后眸子望着李忘生,朗声开口道: “不臣已经战这么久了,尚还不知掌门此次为大比添了个什么彩头?” “......” 李忘生瞥了一眼楚子歌,见他已经从刚才的闭目养神中缓过神来,便知他准备上场了。 ——不过,败给这谢不臣,也不算给楚家丢脸。 他看着那谢不臣,朗声大笑道: “哈哈哈,你小子,还没有取胜反倒是问起彩头来了。” “不过此次的彩头可大有来头。” “......” 而后他扶膝而起,从手中拿出一块儿五彩斑斓的蜡状物,笑道: “此物乃是北海大泽深处的天材地宝。” 李忘生的眸子微眯,继而面色严肃道: “名为。” “龙涎香!!” 啪—— 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 角落处的杯子瞬间炸裂。 楚子歌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之中满是震惊地望着李忘生手中之物,茶杯碎裂的瓷片将他的手刺得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 ——他持杯的手在颤抖。 第二十三章 闭剑锁意,出剑芳华。 “龙涎香!?” “怎么是个这玩意儿......果然还是老一套。” “我就知道。” 一众内门弟子摇了摇头,撇着嘴议论纷纷。 李忘生抬手向下一压,示意台下众弟子安静,继而手掌虚握成拳,放于嘴边轻咳一声: “彩头吗,只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自然......” “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 李忘生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便是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袭金丝绣蔷薇白衫,流光白束带的高挑身影,就这么站了起来,朝着观演台走去。 日已西垂,光束成斜,射得观演台之上隐约似鎏金。 寂静的大殿上,步履轻踏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踏—— 踏—— 这道白衫绣蔷薇的身影,就这么在一众内门弟子的注视中,步履从容,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观演台,腰间的那根柳枝上,还有几片干枯的柳叶,欲落未落。 他没有多说什么,平静地望着谢不臣,于胸前一礼。 “楚子歌。” 轰—— 声音毫无波澜,甚至仅仅只是寥寥三个字,但在这大殿之上却宛若炸雷一般。 一瞬间,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集中在此处。 李忘生,杜如晦,殷宿墨,李子君,杜渊,上官凝雨...... 一众长老纷纷凝视着这位楚家后人,心中不约而同响了同一句话:他终于要出手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楚家后人,他的底细至今无人知晓,灵根?修为?心性?一切就好像是一团迷雾一般...... “就是不知道这楚家后人同谢不臣相比,谁更强一些......” 李子君见到楚子歌登台,心中明显有几分焦灼,她可是亲眼看见那谢不臣就像挑狗一样,将那些实力很不错的内门弟子挑的飞来飞去,甚至就连李忘生都说他已经结丹之下无敌了。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道: “子歌......你要量力而行啊,千万别逞能。” “......” 李忘生瞥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杜如晦,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看着楚子歌,疯狂地朝他打眼色,暗示道: “那个子歌啊,你大封初解,莫要逞强,也莫要让自己受伤......尽力而为足矣!” 楚子歌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没有朝他的方向看一眼,只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忘生的右眼皮狂跳,心头霎那间涌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气氛......不对!!这小子似乎没有想要去演的意思? 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他疯了!? 这龙涎香他想要?要来干嘛?烧鸟玩? 杜如晦交叉着双手,眯着眸子,面色平静的望着台上的两人,没有说话。 台下无数弟子皆是屏住呼吸,眸子也不眨一下,生怕是错过了些许的细节。 萧林用眼光询问了一下李忘生后,转身望着楚子歌,而后表情略有几分古怪地开口道: “内门弟子楚子歌,灵根未知,手持武器为......” “咳......为一根柳枝。” “......” 楚子歌眸子微抬,望着眼前轻舔干枯唇角的谢不臣,淡淡道: “那个龙涎香,我真的需要。” “你可以下去了。” “......” 谢不臣的嘴角勾起了几分玩味的笑容,很是随意地一挥手中的重剑,重锋落下,轰的一声,坚硬的地面顿时龟裂。 暗红色的重剑在这染血的夕阳之中,很是刺目,仿佛下一刻便会燃起,他的目光盯着楚子歌腰间,笑道: “楚公子,论狂傲我还从未服过谁。” “不得不说,你是第二个。” 楚子歌随手抽出了腰间地那根柳枝,耸了耸肩,随意地笑了笑道: “若是我说,原本连这个我都不准备带的......你信吗?” “......” 谢不臣的眸子一眯,死死盯着楚子歌,周身剑气勃发。 咔嚓,咔嚓—— 声音连绵不绝。 谢不臣的脚下,地面延伸出一片蛛网状的裂纹。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是吗?” “那就让谢某试试楚家后人的剑吧。” “......” 大殿无风,但却隐隐生出了肃杀的凉气。 “吼!!” 谢不臣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重剑裹挟着一股深红的土灵气残影,带着磅礴浩大之势直斩楚子歌的面门,这一剑仿佛要将昏红的夜色从中劈开。 楚子歌眸子微眯,脚尖一点,周身金色灵气瞬间涌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避开了这一剑,同时手中的柳枝裹挟着一片金光,裂出一道细细剑气逼向谢不臣的咽喉要害。 ——两人交错而过。 轰—— 一声惊天巨响,漫天尘埃弥散。 楚子歌原本的立足所在被这一重剑一分为二,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是极品金灵根!!!” 看台之上,有长老脸色一变,惊声道。 “嘶——” 一众长老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杜如晦微挑了一下眉头,面色上却并无太多表情。 天灵根在太虚宗并不罕见,但却从未出现过极品天灵根,可以说,若是不加以限制,此灵根仙路一片坦途,入炼虚至合道,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但,他毕竟是楚家之后,有如此灵根,倒也正常。 高台之上,楚子歌目若平湖的望着他,任凭长发散于身后,手中的柳枝轻颤。 谢不臣微微舔了舔嘴唇,左手伸向喉咙处,擦拭着几点血迹,笑容瞬间狰狞地盯着楚子歌。 “不愧是楚家后人,果然有点东西。” “不过......太狂妄了!” “就你手中的那根破枝,拿什么挡我的剑!!” “呀!!” 谢不臣再次迈步,厚重的土灵气悉数汇聚到右手上,一挥手中重剑。 轰—— 一声闷鸣,猛地在这排云殿之中炸开。 一道磅礴浩大的厚重剑气轰然出现在楚子歌的面前,没有任何花巧,以力压人。 这一剑,乃是是开山式,好似江水倒泻,铺天盖地地朝着楚子歌汹涌而来。 楚子歌面对着这一剑,面色平静。 他的手动了。 柳枝亦是如此。 一道细却璀璨耀眼的纯金色剑气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身前,那仿佛是一道金线。 单从目中所见而言,似乎根本无法与谢不臣的那一道惊天剑气相提并论,但以凌厉程度而言,却是不输分毫。 楚子歌头顶漂浮的尘埃在这一瞬间骤然定格,接着竟是被那股璀璨的金色反推回了穹顶之上。 漆黑厚重的浓烟翻滚不休。 他心如止水,轻轻默念道: “剑四,刹那芳华。” ——闭剑锁意,出剑芳华。 第二十四章 “掌门的彩头,子歌很感兴趣,所以,姬师兄,请赐教。” 轰—— 两道剑气轰然相撞。 剑鸣声响,漫天的尘埃在这一刻竟是在灵气的牵引下,化作了滚滚浓烟。 “噗哧——” 一口血水从尘埃中喷洒而出,一点鲜血高高飞起,然后裹挟着浓烟开始下落。 紧接着,便是一道身影‘砰’的一声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一直滑了近丈远方才堪堪停下,留下了一地血水。 谢不臣的身体以一个近乎诡异地方式滚在了地上。 尘土慢慢散去,露出了那道白衫绣蔷薇的身影,挺直的站在那里,手中轻抚着一根柳枝,满头乌发没了丝带的束缚,散落在身后。 一个站着,一个倒着。 满殿落针可闻,唯剩下了漫天浓烟滚滚。 下一刻。 “我去——” “这是筑基?” “疯了!!疯了啊!!” 惊呼声瞬间布满了整个大殿之上。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惊愕。 姬伯常眉头使劲皱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走到高台的边缘,抬头望向上方。 杜渊面沉如水,自顾地掰着自己的左手指。 这是筑基能有的实力?那谢不臣什么实力大家都心知肚明,将同为结丹之下的一众内门弟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结果,对上楚子歌就这?? 李忘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老眼死死的瞪着楚子歌,试图去缓解自己想骂人的心。 ——你的藏拙呢?你藏尼玛的拙了? 杜如晦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子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拍手道: “不愧为楚家后人啊......真不错。” 殷宿墨凤眸微眯,瞥了一眼杜如晦,随后淡淡地盯着楚子歌朱唇轻抿,摇头轻笑。 ——唰。 楚子歌垂着眸子,负手挽了一个剑花,望着那拄着重剑,挣扎着爬起身的谢不臣,轻声道: “下去吧,我只是想要那龙涎香。” “......” 只是,这一句话陈述事实的话语到了谢不臣的耳中,却满是讥讽与嘲笑之意。 要龙涎香?那东西有什么用?还有比这个更奇葩的理由吗? 他猛地吐了两口血沫,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面色森然地望着楚子歌: “不愧是楚子歌......你够狂!” “不过——小心栽了跟头!” “呀!!” 他大吼了一声,周身肌肉瞬间膨胀而起,撑碎了上身的衣衫,毫无征兆的暴起一剑,整个人在一瞬间剑气勃发,脚下地面寸寸碎裂。 剑锋裹挟着似乎要满溢出来的厚重土灵气,直逼楚子歌的身前。 砰—— 地板断裂,发出了一声轰鸣。 “哗——” 楚子歌皱了皱眉,身子猛地向左侧一避,继而手中柳枝绽放出了一道璀璨的金芒,如同一抹惊虹长掠,直刺谢不臣的胸膛。 谢不臣的眼皮猛地一跳,双眸近乎狰狞。 他身上右侧肋骨已经断裂了三根,调整了一下身子,想要侧身躲过,不过就在两人身形交错的那一刹那,一抹剑光璀璨,一道金色的灵气灌注其中。 “去死啊!!” 一声尖啸和闷重的金属撞击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互换位置,分而立定。 “噗哧——” 谢不臣一大口血液猛地喷了出来,洒在了楚子歌的绣蔷薇白衫之上。 他双眸圆睁还想要反击,然而下一刻,胸前便是传来了一股剧痛! 谢不臣僵在原地,眸子之中满是不可思议地凝望着自己的胸前。 那是一道剑光留下的尺余伤口,血肉绽开,鲜血淋漓。 地面之上,绽放着一朵由剑气所刻的剑花。 “这是......楚家的剑典、” 一直淡然自若的杜渊,眸子终于凝重了起来,就这么盯着高台之上,静立不动的二人。 一众长老面色肃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金灵根非但没有被土灵根克制住,反而力压了那土灵根? ——难道这就是极品灵根的威力吗? 杜如晦将手中茶碗放了下来,目光幽幽地望着高台之上的那道白色的身影。 五息后。 高台之上,只听扑通一声。 谢不臣的身体一歪,便是重重地跪倒在了地面之上,重剑就倒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的震撼压下了胸前的伤痛,咬牙咽下血沫,自语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是金灵根,为何我完全没有克制你的感觉......” 楚子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何必呢?” “若非柳枝,你已经死了。” “......” 这句话,宛若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谢不臣双眼一闭,便是彻底的昏倒了过去。 满殿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 “好——” “好啊!!!” “哦——” 高呼声宛若海浪潮水一般,在排云殿回荡着。 所有内门弟子脸色涨得通红,就这么望着站于高台之上的那道白衫绣蔷薇身影。 李子君默默地看着高台之上的人,而后眸子弯弯,轻轻地笑了笑。 萧林愣了片刻之后,慌忙之间便是将龙榜拉下,满眼激动的奋笔疾挥,顷刻之间,楚子歌的名字取代了谢不臣,居于了第二的位置,他朗声道: “内门弟子,楚子歌胜!” 台下众内门弟子纷纷感慨议论道: “楚师兄,强如此!!” “本以为谢师兄已经够无敌了......这楚师兄要强到什么地步啊。” “是啊,用那根柳枝抽死我吧。” “?” “......” 李忘生的眉毛狂跳,使劲地吸了两口气,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站于高台之上的楚子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个,既然已经比完了。” “那根据此次龙榜的排名,老夫就将这彩头,给姬......” 李忘生的话语还未曾说完,大殿上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等等——” 打断了他的话语,盖过了殿内的喧嚣。 李忘生有些不耐烦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待看清是楚子歌时,心头瞬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楚子歌默默地从袖子中甩出一方白巾,缓缓擦去柳枝上的鲜血。 还温热的鲜血很快就将白巾浸透,雪白中慢慢透出殷红,让人不由联想起冰寒落雪中的傲然红梅。 他仰起头,望着李忘生,轻轻开口道: “掌门,子歌尚还站在这高台之上。” “此时言胜负过早了吧。” “......” 李忘生的嘴角猛地抽动了一下,紧握的拳头颤抖着,这个祖宗他是要干什么!?没完了是吧? 他瞥了一眼身旁举茶慢饮轻抿的杜如晦,有些意兴阑珊。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随便吧。 他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道: “你要做什么?” 楚子歌将那方染血的白巾随手扔掉,仰起头,微微一笑道: “掌门的彩头,子歌很感兴趣。” “所以——” 他的话音一顿,继而目光看向了台下面无表情地姬伯常。 “姬师兄,请赐教。” “......” 柳枝的血已被擦拭干净。 满殿鸦雀无声。 第二十五章 大人......您......您手中的是什么啊? 排云殿外。 月色正中,夜幕宛若毯般,缀满了星辰。 “子歌,你在胡闹些什么!?” “......” 一直在看台上的李子君顿住,小嘴微张,睫毛眨了两眨,缓缓地吸了口气,一双柔荑慢慢的平顺着心中的恼意。 几息后,方才把胸给顺平,起身望着他,漆黑的瞳孔微动,心平气和地劝说道: “子歌,听为......长老的话。” “不要疯了,你已经够优秀了,快下来。” “......” “咯咯咯,你管他做什么?” 一旁的殷宿墨看她的模样,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狭长的凤眸眯着,两个大白团子颤颤巍巍。 那袭红裙,将她的身段儿勾勒的淋漓尽致,她坐了起来,一只玉腿轻轻翘起,冲着楚子歌舞动着小拳头,舔着朱唇: “年少轻狂吗,此时不狂更待何时?楚子歌,你猛猛干,本座支持你。” 李子君蛾眉微蹙,看着一旁的大山女,又急又气,紧紧抿着薄唇,一把捂住了殷宿墨喋喋不休的嘴,随即娇叱道: “殷宿墨,你在这煽风点火,是想要子歌废掉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结丹究竟代表了什么,子歌不懂,你也不懂吗?” “......” 所谓修仙一途,共有三道坎,迈过了,从此平步青云,修仙之路一帆风顺,若是迈不过......终身止步于此,含恨而终。 而结丹便是修士正式跨入修仙界的标识,可煮海御剑饮风......筑基同结丹两者之间的鸿沟近乎不可逾越。 ——楚子歌此番所为,在李子君的眼中,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 姬伯常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手中轻轻把玩着酒杯,就这么看着高台之上的绣蔷薇白衫的身影,手指轻扣,眼神亦深深。 那根尚未燃尽的香熏人,卷起烟雾寮魂,他垂着眸子,默默地望着姬伯常,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二人对视良久。 终于—— 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大殿的沉寂。 “子歌啊......” 一脸无奈的李忘生,眸子先是瞄了一眼不知所思的姬伯常,紧接着又是瞅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楚子歌,长叹了一口气: “老夫的话不听,子君的话总要听吧?” “下去吧,你年轻气盛,不懂结丹......” 老头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姬伯常便是扶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看着楚子歌: “楚兄啊......” 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所有人都将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时,却见姬伯常突然笑出了声来,他望着楚子歌,拍手啧啧称奇道: “真不愧为楚家之后啊,果真一身肝胆。” “姬某若是就这么上去,怕是也会被抬着走出这排云殿了吧,可不敢指教啊......” 随后他便是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一旁,转头看向李忘生,露出淡淡的笑意: “掌门,伯常自认不敌楚兄,此战认输。” “......” 话语落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子歌。 大步离去。 楚子歌凝视着已经消失在大殿的姬伯常,眉头皱了皱,讲道理......这剧情的走向似乎有些不对啊? 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全力出手,最后险胜半招,浑身浴血的倒在高台之上,被李子君扶回不剑峰的老套准备了。 哔都已经开始装了,是不想让自己装完吗? ——不过,既然能拿到这龙涎香,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萧林愣了片刻,继而便是朗声开口道: “内门弟子姬伯常认输,楚子歌胜!!” “......” 话音落下后,无数内门弟子便是簇拥着楚子歌走回了座位,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杜渊嘴角玩味一笑,转身走出大殿,如同一片阴影退去,了无痕迹。 接下来,楚子歌没有再做什么惊人之举,反倒是沉默少言了起来,随波逐流的参加完了整个问剑大会,同一众内门弟子寒暄了几句点到为止的话语。 而后,便是从铁青着脸的李忘生手中拿过龙涎香,走出了排云殿。 ...... 就在楚子歌走后,一名真传弟子神色凝重地走到了李忘生的身旁,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开口道: “掌门,前几日在卧龙渊失踪的那十几名太虚宗弟子......命魂灯又灭了一盏......” 一旁的杜如晦眉头猛地一挑,面色之上似乎有了几分动容,语气一沉,询问道: “是何人?” 那名真传弟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忘生,见到他朝着自己点头后,便是开口道: “回大长老,灯碎掉的弟子名为张安。” 顿了顿,应该是觉得大长老的言外之意不是这个,继续补充道: “嗯,杜雷狮师兄目前无恙。” “......” 杜如晦微微抬眼,神色间明显是放下了心来,冲着李忘生点了点头,负手走出了排云殿。 这时,殷宿墨突然凑了过来,轻蹙着眉,目视着杜如晦消失的背影,突然询问李忘生道: “掌门,此事需要我张贴到功善堂之中吗?” “堪破此案,也算是对这些真传内门弟子的一种课业考核,不过是难度略大一些......暂定级别为红色吧。” “如何?” “......” 李忘生微眯着眼,身子亦跟着往后略仰。 他看了一眼殷宿墨,只觉得她对太虚宗失踪的这十数名内门弟子格外上心,也着实拿捏不准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思索良久后,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 “此事,便由你安排下去吧......” 说完冷哼一声,咧着嘴角,口中嘟囔着什么,走出了大殿。 若是离得近,似乎能隐隐约约的听得几句: “......让你藏拙是为你好,显摆个什么东西......” ...... 楚子歌自排云殿出来,月色宛若玉辉。 他的手中把玩着那块儿龙涎香,满腹心事地朝着不剑峰的方向走去。 南姬自打入了不剑峰后,除了每日定时定点的犯病之外,其他的举动倒像真的将自己当作主人一般,所行之事也皆是为自己着想。 可是楚子歌就是觉得她是别有目的,至少她看自己的目光之中,带着一股子极强的占有欲。 这点,尤其表现在自己见李子君的时候。 想着想着,已经登上了不剑峰。 “大人,您......回来了?” 南姬挥着手中的灯,眸子中倒映着昏黄的灯光。 楚子歌被灯光一灼,回过神来,而后便是看向了南姬。 下一瞬,脸色顿时浮现出了古怪之色。 灯火的映照下,她的脸色越发地红润......声音细如猫吟,一副羞不可抑的模样: “大人......您......您手中的是什么啊?” “......” ps:十二点之前,要是没有发出来,那就是没过审。 第二十六章 ——她绝对不能失去理智。 不剑峰上。 山腰间的小院内,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了半截柔柔的灯光。 室中弥漫着清幽的香气,淡淡的,那张将将够睡一人的床榻之上,在烛光中映着一个曼妙的影子。 南姬跪坐在床榻上,唇边沾着几点血迹,一手持着一根毛笔,凤眸微眯,在床榻上的那个蒲团上写写画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个诡异地符画好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被鲜血染红了的毛笔随手扔在了一边,素手擦拭了一下额间的细汗,继而手撑着头,有些虚弱的侧身躺在床上,轻轻道: “如此,这小男人的修炼便不用本宫日夜看守了......” “本宫看上的东西,也只有本宫能动。” “......” 她用了几滴凤凰精血封入了楚子歌日常打坐的蒲团之上,以凤凰一族的秘法,巧妙地构筑了一个欺天阵法,用以遮蔽不剑峰上方的天机。 楚子歌是月灵根,所需的自然是月灵气,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其灵根暴露了...... ——嗵,嗵! 心跳声。 南姬的心跳莫名的加快,全身的血液宛若加了泵一般,快速地在她的体内循环着。 她瞪大了眸子,忙是转身望着铜镜,镜子中,她的脸色越发地红润,宛若熟透的蜜桃...... 南姬细细地闷哼了一声,连忙是咬住了一根玉指,试图去缓解身躯上传来的诡异燥热,肌肤上细腻的汗毛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立了起来。 她忍住了身躯之中的不适,紧闭着眸子,放出灵识,试图去寻找那让自己变的奇怪之物。 下一刻,凤躯猛然一颤,她的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轻轻道: “是......龙!” “不对,这不剑峰为何会有龙的气息!?” “......” 南姬整理着身上的衣衫,因为用掉了几滴精血的缘故,今晚的她极度的虚弱,拄着床榻,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书房。 夜风一吹,不适感降了些许。 “为何正赶上了本宫最为虚弱的时候?” 很快,她便是发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一切的不适,皆是来源于楚子歌手中的那块儿龙涎香!! 南姬十指纤纤,轻提着灯笼,摇摇晃晃地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双凤目半开半闭,溢满了秋水,轻舔着朱唇: “大人......此行可还顺利?” “......” 楚子歌回过神来,眸子微眯,手持着龙涎香,心中略有几分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这龙涎香,真的管用吗?’ 她本白皙娇嫩的脸庞,此时却泛着红,额头渗出亮晶晶的细汗,两瓣小巧的嘴唇此时也是轻启又闭上,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藏在侍从罗裙之下的玉腿紧紧交叉着,玉足微微弓起,晶莹圆润的脚趾不住地颤抖。 楚子歌的脸色越发地古怪了起来,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恐惧厌恶的样子啊......倒像是中了某种药?? 难道她是在演吗?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姬,将手中的龙涎香在她的面前刻意的扬了扬,淡淡道: “拿到了这个彩头。” “据说此物对凝神有奇效,嗯?你怎么了?” “......” 楚子歌在赌,赌她不愿意放弃自己所隐藏的身份,在赌她会离开不剑峰...... “大人......南姬想......” 南姬的眸子有些恍惚,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不停地侵蚀着她的理智,那是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渴求,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 若是寻常,她完全可以用修为强行压制住这一种奇怪的感觉......但这龙涎香偏偏赶上了自己精血亏欠之时。 而且,这种全新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竟是获得了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极大满足感。 龙涎香在她的面前晃着,她抬着自己的眸子,无法抑制......从体内不断弥漫至全身,肌肤逐渐便得粉红......最后一丝清明之色似乎要被吞噬殆尽。 簪子掉地上了,一头青丝乱洒,素白的玉手轻轻抬起,浅黑色的中衣顺着腕下滑至胳膊,露出嫩藕,继而颤抖地伸向衣领...... 一直到她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衣服之下,楚子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对于书中所言的龙涎香,怕是理解错了。’ ‘凤凰尤厌之,卧龙的那本书里,也没有说为什么厌啊!!’ ‘......’ 若是她真的失去了理智,自己今晚被榨干不说,等她清醒后,怕是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自己。 ——她绝对不能失去理智。 楚子歌猛地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清明,一时间竟然没有来得及思索,为何一只成年的凤凰会被这小小一块儿龙涎香所影响。 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大脑飞快地思索着: “以毒攻毒?” “还是寒潭清泉?” “寒潭清泉似乎更靠谱一点!?哪里有清泉......太虚峰!三清泉!!” 月影斑驳绰绰,皓皓月华偏惹。 楚子歌翻身上马,将她整个人绑在了自己的背后,便是朝着太虚峰的方向奔去。 踏踏踏—— 马蹄声音响彻在了山间古道之中。 楚子歌已经能感觉到身后越发灼热的躯体了,但不知为何,他就有一种感觉,今晚,这只凤凰极度虚弱。 ——虚弱的不正常。 ...... 儒子峰,夜色沉沉。 上官凝雨坐于案前,煮水烹茶。 有燃着的轻烟徐徐缭绕,她眯着双眸,双手捧着面前的清茶,久之,喃喃自语道: “他是极品金灵根吗?” “那个人......应该不是他!” 胳膊上被藏起来的烙印在这几日越发地灼痛,甚至让她有一种,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就在身旁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思绪,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屋子中的动静,她黛眉蹙了蹙,起身走了进去。 屋子内,李子君正在收拾自己的行囊,胭脂水粉什么的已经打好了小包裹,如今正在整理着衣衫之类的东西。 “师尊,你真的要搬去不剑峰?” 李子君美目瞥了上官凝雨一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柔柔的微笑道: “当然。” “子歌在世上已再无亲人,自然是需要人照顾的。” 夜风穿过窗户,微拂,她白色的衣襟也随之舞动,宛若仙姿。 上官凝雨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黯然,而后不知为何,脑子好似抽了一般,问出了一句就连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话语: “那徒儿呢?” 第二十七章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 一只乌燕衔着秋虫,盘过了回廊,沿着月下的廊檐一路振翅,轻轻地一个挑头,扎向了目的地。 “湫湫。” 燕窝中的幼鸟争抢着探出了鸟头,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李子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上官凝雨,走上前,伸手去抚摸她的脑袋: “凝雨,你怎么了?” “为师只是暂时住在不剑峰,又不是要同你分开。” “......” 她的单衣是白色的,一尘不染,一头青丝如同一帘瀑布,映着草色的竹席,将她的身姿显得格外的曼妙。 上官凝雨轻轻张了张嘴,望着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夜色太朦胧,令她看不清她的眼眸。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李子君先伸过来手来,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凝雨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 “为师永远都是你的师尊啊。” “......” 说完便又是对她温柔一笑,而后转过身,继续叠着衣衫,肚兜...... 上官凝雨默默地望着她忙忙碌碌的背影,被李子君握过的柔荑还留有几分温度。 她转过身,双手扶着窗沿,极目望着斑斓的月夜。 在她的心海处,有一片不为人知的迷雾,甚至就连她自己都寻不见,看不透。 柔软纤细的长发随着夜风飘舞,显出了一种清冷的美,她紧紧咬着薄唇,突然自语道: “就是因为......” “......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尊啊。” 她有些心烦意乱,推开了门扉,走入了夜幕之中。 落叶飘满了山涧,上官凝雨御着剑,来到了太虚峰之上,将那柄绣海棠银剑挂在腰间,便是坐在了一颗高大的树枝上,一身紫色的襦裙荡着,仿似盛放的青莲。 不远处,便是三清泉,在月下泛着清粼的波光。 心情不好时,她总喜欢坐在这根树枝上,从这儿,能看到整个太虚宗。 她就这么眺望着比绚烂的晚霞还要绚烂的星空,月影被拉的老长,美的不似凡间,将她的身姿剪影融进了树影中,勾勒出了清冷的姿态,她漆黑的眼眸,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三清泉。 ——痴痴地盯着。 一直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将她悠悠的思绪拉了出来。 上官凝雨黛眉轻蹙,身子朝着树荫处藏了藏。 ...... ——嘶屡屡。 踏雪乌骓卖力地在山涧狂奔着。 马背上,两只带着灼灼温度的玉臂就这么攀附上了楚子歌的后背,皓腕胜雪,豆蔻点点。紧接着,阵阵幽香伴着灼热的鼻息在楚子歌的耳畔处搔动着。 楚子歌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极力让自己的灵台保持清明。 “大人......南姬好热。” 轻吟细雨不断地在他的耳畔斯摩着,他下意识地转身,一双雾水盈盈地凤眸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鼻子贴在一起,距离之近,让楚子歌可以感受的到她脸上若有若无地细腻的绒毛。 她的脸颊仿佛白雪上染了红色的胭脂,如墨的青丝垂着,颜色间的对比极为鲜明。 楚子歌怔怔地望着南姬,他还从未曾见过她会露出这种羞涩的神情,尽管心中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 就在愣神的下一瞬,南姬已经伸出了白皙的食指,勾起了他的下巴,便将醉人的红霞凑了过去。 ——唇上微凉,而后便是溢满了清香与温软,她的脸颊渐渐露出的迷醉神情...... 楚子歌心头一惊,慌忙想要推开了她的榛首,只是她的力气之大,一时间自己只能被动接受着她的一切。 烫—— 这是楚子歌心头唯一的念头。 下一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揽住她的腰肢,纵身一跃,便是朝着不远处的三清泉跳了过去。 咕嘟嘟—— 一瞬间的冰寒瞬间刺激了一下楚子歌的灵台,汽车人首领也缓缓低下了脑袋,楚子歌带着南姬屏住呼吸,便是沉到了泉底。 她炽热的吻,也终于同他分开了,肌肤已经逐渐归于白皙,此刻正紧紧闭着眸子,蹙着黛眉不知思索着什么。 楚子歌见状,便是将她捞起。 她身上的衣衫沾湿了泉水,半透着贴在了身上,隐隐约约可见其内月白色的肚兜,一头青丝若瀑,流淌着在纤细的雪颈上澎溅,在岸边流泻开来。 修长的玉腿在水面的浮动下轻轻地伸展着,一双晶莹的玉足轻轻地弓起,粒粒珠圆玉润的脚趾在清澈的水滴隐隐可见。 轻轻地碰触间,只觉得纤细软滑,仿佛还粘着一层不知是香汗还是什么的东西...... 下一刻,她的眸子猛地张开,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楚子歌: “大人。” “您在做什么?” 楚子歌的眸子微微眯着,见她已经清醒了过来,望着南姬那张逐渐在自己的瞳孔中放大的精致脸庞,强行压下了心头的紧张,一把将她丢进了三清泉中,淡淡道: “贱婢,你脏了本公子的眼睛。” “......” 南姬怔了怔神,继而朱唇轻轻地挑起,清冷的眸子之中似乎带着几分莫名的诡异。 下一刻,连忙是在泉水中扑腾了一下,掀起一阵水花,‘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子歌,声音细若蚊蝇: “大人......南姬刚才,是不是变的奇怪了......” “......” 楚子歌淡淡地看了她一声,平静道: “嗯。” 南姬低敛着眉梢,叩着首,继而面色惶恐地看着楚子歌,小声道: “大人,刚才为何......为何不要了......南......” 几缕青丝粘在额头上,她面若红烧,声音越来越低。 只是深埋下的榛首却是闪烁着森冷的光泽。 楚子歌的心头猛地一颤,一股凉意自脊椎骨处升腾而起,冷汗便是溢了出来。 ——又是这种感觉,同上次一和李子君在一时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紧紧眯着眸子,望着她,冷冷道: “贱婢,不过一蒲柳之姿也妄想染指本公子?” “掌嘴!” 南姬紧紧抿着薄唇,那双原已紧紧攥着的柔荑微微放松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而后她惶恐地抬起头,双眸中噙着近乎满溢的泪水,小声轻轻道: “南姬知错了......” “请大人,责罚~。” 楚子歌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望着她,思索了片刻,行至近前,淡声道: “泡在这三清泉中,待够两个时辰。”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 “......” 树枝上,上官凝雨的眉尖一扬,神色已作冷。 就在这时,突然手臂间的烙印再次传来了那一种灼热。 这一次,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强烈。 第二十八章 子君啊,你让他装的狂一点。 上官凝雨紧紧地捂着砰砰乱跳的心,眸子幽深的望着三清泉下的这对男女。 直觉告诉她,自己命中注定的所在,必在这二人中之一。 “楚子歌是极品金灵根,断然不会是他......” “那么——” 她的眸子逐渐地转向了那个正在寒泉之中,苦苦挣扎,一副我见犹怜模样的婢女。 “难道是她?” 上官凝雨蹙着黛眉,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是情劫吗?为何是个女子? 可是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方圆数里处,除了此二人再无他人了...... 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上官凝雨很快便是想通了,毕竟自己本身的取向就......如此看来。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道: “楚子歌,对你我心中有一百个厌恶,但......我们或许不得不处在同一屋檐下了。” “......” 这么想着,她屏住气息,提气,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虚峰。 南姬的眸子微挑,瞥了一眼站在古树前,以手指着手中书籍读书的楚子歌,舔了舔朱唇,悄然自语道: “走了一只小老鼠。” “......” ...... 月色之下,冰冷的寒泉中,泡着一名面色苍白满眼泪痕的女子,古树前,公子持着一卷书籍静静地站立着。 楚子歌的手中持着从藏经阁拓印回来的那本《卧龙志异闲谈》,借着月光,一页一页的翻找着。 他的心中有些焦急,自己放弃了藏拙,不顾一切地装个哔,好不容易拿到了龙涎香,结果就这——? ‘南姬是必须要赶走的。’ 他定了定神,继续翻找着书中的内容,终于,一行小字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扬州府中,有渊名曰卧龙。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千载前,有蛟龙为化形而走水,脱鳞故下数旱。旱而为龙鳞之状,乃得大雨......” “凤凰尤厌龙之属,见龙鳞皆避其行。” “......” 楚子歌的眸子微亮,为了让自己避免再次生出这般乌龙,他刻意的仔细研读其中之意,笑容渐起喜不自禁。 若是按照书中所言,千载之前,卧龙渊有蛟走水化龙,那必然会在其原地留下龙鳞。 那么,自己只要找一个借口出宗门,去一趟卧龙渊,寻到那龙鳞。 而且—— 想到这儿,楚子歌不禁眯了眯眸子。 按照内门弟子之间的传言来看,真传弟子的考核时间,应当是初冬下旬,要保证自己能稳入真传之列,那必然要赶在考核之前结丹。 毕竟,仅仅是内门排行第八的姬伯常,自己都没有稳胜他的底气,更不用说那在结丹已经沉淀不知多久的杜渊了。 自己是光灵根,结丹之时的天地异非同小可,所以是绝对不能够在宗门之中突破暴漏的,即便是为了结丹,自己也必须要离开宗门一段时间。 ——那这卧龙渊倒是一个好地方,自己需要找个由头去那儿。 夜风徐徐吹来,拂动着楚子歌的衣袖长发,他就着此事理清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所需要的所有准备,毕竟此次离开宗门,怕是至少一月有余。 “傍身长剑一把,气血丹药些许,换洗的衣物若干......” 就在他还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带着痛苦的呢喃: “大人......已经两个时辰了。” “南姬知道错了。” “......” 楚子歌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回头,望着那自泉水之中缓缓走出来的南姬。 凤眸半开半合间,蒲扇般的睫毛颤抖着,仿佛含着泪水一般,晶莹剔透,玉臂紧紧地环抱着香肩,冰寒的泉水将她浸的湿透...... 浑身上下便如透明的一般,几缕青丝粘在额头上,更多了几分旖旎的滋味。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我让你说话了吗?” “罢了,你出来吧。” “......” 只是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细心观测发现她并没有想要走出那寒泉的意思,眸子猛地一凝。 ——莫非,她还没有玩够!? 南姬朱红色的唇角默默地勾起了一丝微笑,继而装出了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玉足迈动,小心地朝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楚子歌的心微微一狠,一咬牙,大手一挥,便是冲着她狠狠的一拍。 “啪——” 夹带着水花四溅,在这空旷的山野之中格外的清晰。 南姬懵了,那双凤眸瞪得大大的,被他的动作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这么望着面前的楚子歌。 然而,下一刻! “啪——” 南姬的面颊之上仿佛白色的雪上染了红色的胭脂,红晕升腾到了耳廓处,吃疼之下,身体轻轻地颤抖着,小声道: “大人~” “啪——” ...... 做完这一切后,楚子歌将那本书籍放在了戒指中,翻身上马,淡淡地看了一眼南姬,头也不回道: “此地距离不剑峰不过一百二十七里,以你的脚力天亮之前定然能到达。” “这便是对你的最后一个惩罚。” 嘶屡屡—— 夜幕中,传来了一阵马嘶鸣啼,紧接着便是踏踏踏的声响,消失在了远处。 唯剩下了南姬一人在原地静静地站着,过了许久后,竟是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双妩媚的凤眸流转着千百种风情,朱唇轻咬着玉指,喃喃自语道: “小男人......本宫很赏识你呢。” “......” ...... 儒子峰。 上官凝雨将绣海棠银剑放于腰间后,便是朝着住处走了过去。 李子君的身上已经换上了雪白的襦裙,左肩绣着一朵碗大的粉蔷薇,裙摆长长拖曳至地,边角是桃花,娉娉婷婷的走在月色里。 在她的身旁,是一脸无奈地李忘生。 夜风吹过,李忘生气的胡子直翘,喋喋不休道: “大侄女啊,你可要好好劝劝子歌。” “老夫让他藏拙可全都是为了他好?可他呢?年少心性吗,可以理解......” “但至少待他及冠后,在崭露头角吧?” “不过实力这块儿已经藏不住了,杜家也不傻子......你劝劝他藏心性吧。” “少年人,有这般天赋,狂傲自大点没有什么的,天才这世间多的是,但最不缺的也是天才......让他装的狂一点。” “......” 第二十九章 那只凤凰......有问题! 将李忘生送出了儒子峰后,李子君回头看着俏盈盈站在那儿的上官凝雨,她正素手扶着围栏,那双清冷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徒儿回来了。” 李子君走向她,带着几分宠溺的摸摸她的青丝。 “你啊,和小时候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为师正准备去找你呢。” 上官凝雨将头朝着她的怀中抵了抵,脸色上涌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小声道: “师尊,掌门来找你说了些什么?” 李子君冲着她眨了眨眼道: “是关于楚子歌的一些事情。” 听到了这个名字,上官凝雨瞬间想到了方才在三清泉中,亲眼看到楚子歌同那女子的旖旎景象。 她的双眸一寒,银牙紧紧地咬着薄唇,酝酿着心中的情绪,抬起头想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她,只是抬眼,却见到一抹红晕已经染红了她的耳畔。 那双如水的眸子在月色之下格外的明亮,黑漆漆的目光中满是柔柔期许。 不由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强自咽了下去,小声道: “哦,关于他啊......” 她的手微微微微攥着,低着头,散落的青丝在她的额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而后上官凝雨仰起头,强自露出了一个洒脱的微笑: “师尊。” “徒儿要住在不剑峰。” “......” 或许是因为他的侍女身上可能有着和自己相同的烙印,又或许是因为不想要离开她,哪怕只有数百里。 李子君微微一愣,而后唇角露出了一分淡淡地微笑,轻声道: “那也要经过他的同意啊。” “有师尊在,他会同意的。” “或许吧......” “师尊,若是徒儿今晚没回来,你真的会去找徒儿吗?” “当然。” “嗯。” 将上官凝雨送回了房间后,李子君一人静静地坐在溪水畔前,长长的睫毛在溪水上投下了几点翳影。 一双修长的玉腿在裙下交叠着,白色的衣裙蜿蜒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并不壮观山峦好似随着轻风流水起伏着,平静安详。 久之,她的眸子闪烁着晶莹地光泽,思索着李忘生对她所说的话,若有所思道: “依照我对子歌的了解,答应了掌门的事自然会做到,也绝不会做出如此尔反尔之事。” “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的主意呢?名誉?奖励?” 她微微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迷雾之中好似冥冥有着一缕丝线将这一切巧妙的连接在了一起: “奖励......龙涎香?” “他是想用龙涎香做些什么?在他的心中对此物的重要性竟然强过了他的承诺?” “他这些日子去过了......藏书阁!!” “.......” 想到这儿,她咬了咬薄唇,起身走出了院子,便是朝着夜半子时的藏经阁方向飞了过去,此时这座高数层的藏经阁灯火通明,煌煌赫赫,门前依旧是那个似昏似睡的瞎眼老头。 她恭敬地朝着他一礼,尊敬道: “儒子峰李子君见过阁老儿。” 瞎眼老头睁着浑浊白色的瞳孔,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随意地挥了挥手,打开了大门。 李子君犹豫了一下,询问道: “阁老儿,近来有没有一名叫做楚子歌的内门弟子来过藏经阁?” 听到了这个名字后,瞎眼老头略微沉思了几息,抬起头,一根中指轻轻的敲着案面,那双只剩下了眼白的瞳孔带着疑惑的看着她,声音沙哑道: “长老,你想知道什么?” 李子君再次对他行了一礼,恭敬道: “我想知道这位弟子最近一次来藏经阁,拓印了什么书,不知阁老儿能否带子君一观。”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 “这件事无论对于他还是我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 瞎眼老头沉思了一会儿后,负着双手指了指楼梯,示意李子君跟他走。 李子君跟着阁老一直来到了三楼,转过来一座高大的书架,瞎眼老头轻车熟路的摸到了一架梯子,推着梯子下面镶嵌的四个木轮,摸索了一会儿,来到了山海奇经分类。 随后他站在梯子上,将一本儿名为《卧龙志异闲谈》的书籍递到了李子君的手中。 她接过了此书,谢过了瞎眼老头,而后就着烛光大致扫了一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篆字体,还配着一幅幅图画。 李子君的手指按在其上的鎏金小字,不断地翻看着,终于一行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冀州向北四万万里处......有一物名为龙涎香......幽香凝神,但唯凤凰尤厌之。” “凤凰,尤厌之......” 她反复的重复着这几个字眼,联想着那一晚他的古怪,以及楚子歌莫名对自己所发的脾气,李子君好似突然明悟到了什么,下一刻一双柔荑紧紧地捂住朱唇,秋水长眸之中满是震惊之色。 她喃喃自语道: “是南姬。” “那只凤凰......有问题!” “......” ......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丑时。 李子君将这本书再次拓印了一遍,随后便是走出了藏经阁。 她的心思复杂纷乱,月光在她的睫毛上洒下翳影,就这么走下藏经阁的六千层阶梯,沿着太虚峰的盘旋山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银色的月光透过了漫山的苍松洒下点点斑驳的月影,落在她的脸颊上,迎着有些微凉的夜风,她不由得轻轻抱了抱双臂。 ——但却感觉不到冷意。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有着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传来,李子君蹙了蹙眉头,向前看去。 满怀的月色下,一袭单薄长裙的女子,就这么步履蹒跚的朝着前方走着,她的衣衫未干,不断地滴落着水滴,青丝杂乱地洒下,宛若失翼的燕雀,一瘸一拐—— “这么晚了,是谁?” 李子君心中有所疑惑,忙是追了上去。 但当她看清女子的脸颊后,如水一般的黑色眸子里波浪不定,说不清是惊讶还是犹疑,不由得心中微颤,手心处浮现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是南姬!! 南姬同样用着疑惑地目光望着她。 这么晚了,为何他的侍女会在这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她心中对她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的猜测。 李子君抿了抿薄唇,而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只是眉宇之间有着点点诧异之色,轻轻开口道: “我见过你。” “你是子歌的......侍女?” “这么晚了,为何会在太虚峰?” “......” 第三十章 我。懂。你。 南姬的眸子微眯,凤眸轻挑着,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若自己的记忆没有错的话,此人是那年长了楚子歌近十个甲子的未婚妻,如此夜晚也是巧合......自己在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之时,竟然会遇见了她。 她俯下身,极力地挤出几点泪光,轻轻低头,哽咽道: “婢子见过......见过李长老。” “婢子在这儿,是因为犯错误了,这是大人对婢子的惩罚......” “大人让南姬在明日凌晨时走回不剑峰。” “......” 黑暗中,李子君那双发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仔细观察着她脸颊之上的细微表情。 不知为何,在她的眼中,这只凤凰的美已经到了极致,那是一种打心底里洋溢着幸福的感觉,微一露小女儿姿态,竟是生出了几分娇羞。 这不正常,明明是被惩罚,为何她会有这种幸福感? 于是她咬了咬银牙,试探性地蹙着眉头,余光打量着她面色上的表情,轻斥道: “楚子歌他怎么会这样?如此有违君子之风!!” “如此小人行径让人不耻......” 寂静。 似乎是因为她说的话语的缘故,那只凤凰不做声,亦是不动。 李子君蓦然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这自然不是晚秋的凉意,修仙了五百载,早已经远离了饥饱冷暖...... 夜风浮动着,扫着枯叶,南姬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李子君能感觉的到她话语之中的微冷: “长老还有事吗?”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南姬先一步离开了......” 南姬散落的青丝有一根微微翘了起来,不耐烦地晃动着,好似在极力地隐藏着自己的躁动。 李子君的身子略略一顿,眨着修长的睫毛,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她的心思,看不透,也根本看不懂。 但......她微垂着眼帘,拉住了南姬的手,浅浅弯身: “如此惩罚,我为你免去了。” “正巧我也要去一趟不剑峰,你我同去吧。” “......” 说完,也没有去看征求她的意见,卷起一朵祥云,携带着她,便是朝着不剑峰的方向飞去。 南姬没有拒绝。 ...... 秋风漫卷,枯叶柔旋。 幽然的书房内,有些发黄的鹤纸窗犹透着光,青铜雁鱼灯燎着火,油烟丝丝撩撩弥漫。 楚子歌就着油灯,手中端详着那块儿龙涎香,拄着脸侧,默默思索着什么。 当时尚急,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细节。 “仅仅只是一块儿龙涎香,绝不至于会让她这不知道修炼了多久的老凤凰变成这个样子......” “那时,她的样子不似装的,而且自己能明显的感觉到她气血的虚弱。” “......” 楚子歌面沉似水,把玩着这块儿龙涎香,想了想,便是将其用一只灵玉盒子装了起来,锁住了它的气息,放在了书架上,随后推开了门扉走出了书房。 水月投在廊上,楚子歌步履缓沉,沿着木梯下楼,一直到了院中。 “龙鳞,以及突破所需要的大量玄黄丹......” “玄黄丹好说,老头子肯定会给,至于龙鳞的话......明日去一趟功善堂吧,看看有没有同卧龙渊相关的任务课业可接。” “......”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突然一声破空的声音。 他的神色一凝,下一瞬便是见到了一袭白色襦裙的李子君带着有些狼狈的南姬从天而降,在自己的面前落了下来。 楚子歌的眉头猛地挑了挑,心中暗道不妙。 怎么这还能被李子君碰见?免不得又要被一顿说教......亦或者,一如前几日那晚她看向自己的失望眼神。 “李......李长老,这么晚了,找子歌有事?” 楚子歌上前一步,硬着头皮,试探性地询问。 李子君冲着他柔柔一笑,伸手取下了束着满头青丝的白丝带,乌发凉滑如水,轻轻一松便流泻开来。 而后她望着楚子歌,柔声道: “就是想要来看看你,在问剑大比时,没有受伤吧?” “掌门今晚来找我时,同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我想要找你聊聊,方便吗?” “......” 李子君将长发理到一边,露出完美的侧脸与修长的脖颈,温柔的看着他。 楚子歌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她明明撞见了自己有违君子之风的惩罚,却丝毫不提及。 在她的心中,莫非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 不在意,才会不在乎。 “自然方便......” 楚子歌将书房的门打开,而后瞥了一眼南姬,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淡淡道: “今晚没有你的事儿了。” 南姬只是低着头,淡淡开口道: “不,照顾大人直至休息,是婢子的本分。” “......” 楚子歌的眸子眯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只觉得自己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柔荑轻轻握住,回头,正对上了她极美的眼眸。 李子君冲着他微微一笑,而后看着南姬道: “那就请南姬姑娘站在书房外吧,我有些事要同子歌单独说。” 说完,便是自顾自地走进了书房。 楚子歌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焦急,生怕李子君说了什么惹恼她的话语。 砰—— 门关上了。 楚子歌有些坐立不安地坐在李子君的对面,她单独找自己,绝对是想要询问那晚自己为何会突然暴怒,可那只凤凰就站在门外啊。 他眯着眸子,心中思索着应该如何岔过这个话题。 李子君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一手拄着下巴,就这么温柔的看着他,月光在她的睫毛上洒下翳影,眼眸也就迷离了,而后她突然开口道: “子歌,掌门让我劝你好好的藏拙。” “实力藏不住了,就藏心性。” “......” 楚子歌愣了一下,原来她想要问的不是那个问题啊。 这就好,这就好。 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是发现李子君的眸子朝着窗外微撇,又是瞄了一眼自己,默不作声地拿出了那本《卧龙志异闲谈》,指着上面的龙涎香,轻轻开口道: “子歌,您看,这就是未来几天,你需要做的。” “这本书是掌门为你详细整理的每日章程。” “......” 她一边说着,修长的玉指便是指着其上的文字。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色微红,俏皮地冲着自己眨着眼睛。 顺着她的食指,楚子歌在心中一字一字默读。 “我。” “懂。” “你。” 第三十一章 许是多了几滴水意。 感谢ykkkk的5000点币喂食,亲亲~ ...... 铜灯轻烟,燎燎弥漫。 他恍惚的望着那本《卧龙志异闲谈》,望着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楚子歌只觉得心间一颤,一种不知是应用悸动,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形容的感觉瞬间弥漫至心间,他的嗓子似乎夹杂了什么东西,好似哽咽,又像是轻咽了一口口水。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呢喃几句,却是被她温软的柔荑捂住了嘴唇,那双明亮的眸子就这么盯着自己的瞳孔,朱唇轻轻张合着,吐着清香。 ‘嘘——’ 楚子歌能读得懂她的唇语,大概含义便是‘那只凤凰尚在。’,握着她的手方才觉得心安了许多,不由得轻轻抚摸着她她的柔荑。 他轻咳一声,眸子带着几分凝重地看着她,开口道: “掌门让我藏心性?为何他不亲口同我说?” “......” 李子君一只小手被他的大手握着,脸色微红,另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而后回道: “掌门说他的话你可能不听......让我来做你的说客。” 话语落下后,她轻轻停顿了一下,继而那双明亮的眸子带着几分期许,小声的询问道: “所以,我对你说的话......” “你会听吗?” 就在她的话语落下后,不剑峰的晚风似乎更大了。 呼啸的风声敲击着门扉,晃动着,青铜雁鱼灯上的烛火剧烈的摇曳,昏黄的鹤纸窗外上投影着南姬的影子,继而便是传来了一道听不清喜怒的声音: “大人,需要奉茶吗?” 楚子歌的手有一霎的冰凉,心神不宁,身子略一僵硬,继而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眸子冷冷的看了门外一眼,淡淡道: “不需要。” “贱婢,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 门外没有了动静,但鹤纸窗上的浓墨重影,颜色更重了。 就在这时,他能感觉到指尖突然传来了一阵温热。 纤细的指骨,灼灼的手心,优雅的弧度,继而那双柔荑穿过了自己五指的缝隙,同自己的掌心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 楚子歌抬起了头,对上了她的眸子。 那漆黑的瞳孔之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其中满溢着的,是自己倒影。 她的手紧紧地将自己的手掌包裹在其中,熟悉的动作一如数个甲子前一般,不同的是,那时——是自己的手掌紧紧握着她。 “李......长老的话,子歌自然会听。” 他突然有些感动,她的眼神中何尝不是对自己温柔的鼓励? ...... 李长老?李长老! 李子君看着他,突然好似赌气一般,鼓了一下香腮,继而又被自己孩子气的动作弄的莞尔。 就着茶水,指尖徐徐在桌案上写下了一行字,水迹干涸,很快便是了无痕迹。 但楚子歌还是隐约的看清了她写下的字眼。 ‘终于轮到我护你了。’ 她心中其实藏着一点点的恼火,如此重要的事,为何他不同自己说?只想要烂在自己的心中。 楚子歌张了张嘴,看着李子君,轻轻的问道: “为什么?” 顿了顿,为了瞒过门外偷听的那只凤凰,楚子歌继续补充道: “......为什么要藏心性。” 她完全没有必要趟这趟混水的,这只凤凰没有人知道她的底细,不知她的身份背景......若是被南姬知道了这一切,死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了。 其实就连楚子歌自己都不明白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怎么样的答案,亦或者说他对这句话带着深深的期许。 李子君轻眨着眸子,想要说出那个答案。 只是心中却有着太多的犹豫,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楚子歌能承受的住世人的眼光吗? ——五百载,裹挟了太久太久的沉重岁月。 于是她的声音幽幽,咬了咬薄唇,重复着说道: “因为......我是长老,要对弟子负责。” “嗯,因为是长老。” 楚子歌的胸口微微一滞,继而勉强的笑着,重复道: “是啊......你是李长老。” “我只是个弟子。” “李长老......所以,子歌要怎么藏心性呢?” “......” 李子君幽幽起身,背负着双手,而后回头看着他开口道: “既然你极品金灵根的事已经暴露了出去,那就装的纨绔狂傲一些,掌门的意思是让你表现的像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二世祖一般。” “去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虽有天赋却无心性之人。” “如此杜家才会对你放下防备......” 楚子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杜家就像是一把悬在自己头上的刀,不得不放在心上。 “时间不早了,子歌你也该休息了。” 李子君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继而脸颊之上浮现了一抹绯红,她试探性地看着楚子歌: “过几日,我想要搬到不剑峰,一来方便照顾你。二来也能指导你的修行,你觉得呢?” “......” 楚子歌心头微喜,点了点头,而后便是将她送出了书房,目送着她离去。 过了一会儿,南姬默默地来到了楚子歌的身旁,凤眸环视着屋内的一切,终于她的目光盯在了楚子歌的桌面上,凝视了好一会儿,俯身,询问道: “大人,那本是不是李长老的书?” “她忘带了,婢子为她送过去吧......” 楚子歌的心头一惊,继而皱了皱眉头,冷冷地看着她一眼,面无表情道: “贱婢,你的话,今晚很多啊。” “本公子让你进这书房了吗?” “退下,敲门重新进。” 南姬的面色之上瞬间布满了惊慌之色,眸子中布满了朦胧的雾水,哽咽着点着头,退至门扉处,小心翼翼地敲着门: “大人~” 楚子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心中却满是焦急之色,想着如何将这件事岔过去。 而后他重重地一拍桌面。 “砰——” 瞬间一股金色的灵气涌出,连带着那拓印本以及矮案全部化为了齑粉,飘荡。 “贱婢,惩罚还没有做完!” “谁给你的权力被李长老带回不剑峰?” “走回去,走回到遇见李长老的地方,给我爬着回来!” “......” ——嘤咛。 一朵朱云瞬间爬满了南姬的耳畔,她紧紧地并拢着双腿,浑身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继而便是跪伏在他的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求饶道: “大人~” “南姬知错了......” 楚子歌没有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书房。 南姬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扬起的朱红唇角,溢满了幸福。 “大人~” 夜风吹拂,她的双腿间有些凉。 许是多了几滴水意。 第三十二章 卧龙渊!!终于寻到你了!! 一声鸣啼,天将将破晓。 昨夜的细雨将不剑峰的四下洗得安静清幽,阵阵的松香扑面而来,晨间的露珠滚于竹叶尖,欲滴未滴。 “大人~” 一声略显亲昵的呼唤将楚子歌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惊醒,他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跪坐在床边,双臂趴在自己的枕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南姬。 一缕青丝从她披散地长发中翘了起来,轻轻摇晃着。 在楚子歌的认知中,这缕青丝应该叫做——呆毛。 “大人,您该用膳了。” 看见他醒了,南姬微笑的看着他,继而缓缓地起身,端过来了一碗稀粥,侧身坐在自己的身旁,阳光映射进来,傲然的身子显露无疑,丝缕幽香拂动着, 她手中的勺子轻轻搅动着,还冒着几分热气。 楚子歌的后背有些发麻,为何此情此景让他有一种大郎的感觉。 挥手让她退下后,囫囵的咽下这碗粥,束了冠,走出了门外。 山间的院落烟映在雾色里,柳枝摇晃着,枝杆苍劲若古,有自北地归来的大雁长鸣,啼声清脆。 “大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您今日要去哪儿?” 南姬乖巧地站在楚子歌的身后,等待着他的指示。 “去一趟功善堂吧,说来入了宗门这么久,还尚未完成过宗门课业。” 楚子歌思索了一下后,便是乘上马车,朝着功善堂的方向赶去。 ...... 功善堂位于坤峰之上。 因为其主峰剑峰千仞,奇石怪岩和日出云海而著称于整个太虚宗,其东面临着沧江,与乾峰瑶瑶相望。 太虚宗弟子无论为真传,亦或是内外门弟子,每月都要完成相应的课业亦或者宗门所派遣的任务,用以赚取相应的功绩点。 这些功绩点可以换取大量的修行资源,以及藏经阁藏书的拓本...... 而不同等级的课业自然难度也不相同,难度由金,橙,蓝,绿,白五个等级组成。 一般白色级别的任务大概就是帮哪个哪个长老除药园的虫,帮某某弟子找灵宠之类的...... 而一旦任务的等级上升至橙色以上,则代表着此任务涉及到了性命,严重的时候,一些金橙课业任务悬挂于功善堂一整年都没有人接取。 踏踏踏—— 健马鸣啼,白衫纵鞭,穿梭青柳宛若游龙。 楚子歌吹着自江面拂来的湿风,牵着踏雪乌骓的缰绳,脑海中思索着昨夜李子君对自己所说之事: “装成纨绔狂傲子弟?” “那是不是要塑造一个欺男霸女的形象?” “狂?怎么个狂法?” “......” 他不由得嘴角苦笑,这种事自己真的做不出来啊。 正在楚子歌思索着什么的时候,几名内门弟子自功善堂走了出来,口中似乎多有议论: “王兄,你这也太混了,这次又接了一个打扫凌虚峰的课业?那点儿功绩点都不够你下个月的修行吧......” “老子有什么办法?那些蓝单绿单都被抢光了,只剩下一堆白单了,我又不想死。” “话说,今早殷长老新挂了一个金单,你听说了吗?” “你是说......失踪了十几名内门弟子的那件事?真是邪了门了,不过是离城城主登门发了一个蓝单,怎么还升到了金单。” 那名略显瘦弱的弟子四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趴在身旁的弟子耳边,悄悄道: “据说那十几名弟子,命魂灯碎了不少......估计是出大事了。” “......” 起先,楚子歌并没有刻意去偷听,不过是几名内门弟子的闲谈罢了......直到一个地名突然蹦了出来,瞬间吸引了楚子歌的兴趣。 “卧龙渊啊......那鬼地方奇的很,妖兽众多,谁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鬼东西......” 卧龙渊!? 楚子歌的眉头轻轻一挑,继而轻声自语道: “还真有这地方的课业任务......” 不知不觉间,他抬起头已经可以看的到那座占地极为广阔的巨大建筑了,其山门高有十余丈,其后是长二百余丈,宽十丈的甬道,来来往往皆是宗门弟子。 走进了山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甬道上密密麻麻的五色榜单,其上张贴着各种各样的课业。 楚子歌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大体都是白色的榜单居多,至于金色榜单同橙色榜单只有一面,其上零星的张贴着几张纸。 有数不清的内门弟子一直站在蓝榜前,耐心的等待着蓝色课业的发布,每当屋子内部走出一名执事,手中拿着崭新的蓝色课业后,瞬间便是会迎来一阵疯抢。 ——那架势,似乎同蓝星上老太太抢鸡蛋差不多。 “哈哈哈,老子这个月总算是抢到蓝单了,下半年的修炼资源不愁了......” “哎,又是白单,还要挨饿一个月。” “绿单也够用了,下个月必拿下一张蓝单......” “......” 楚子歌微微沉思,便是自顾地朝着金橙两榜处走了过去。 一方金色的柜台,高高的,擦得干净铮亮,一名执事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青袍,头上一顶非儒非道的方巾,站在柜台后头,望着这金榜默默发呆。 看到楚子歌朝着这儿走来,微微打量了一眼,便是继续低头发呆。 楚子歌目光扫着金榜,身旁几名真传弟子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人,其中一人小声议论道: “内门弟子?” “楚家后人,昨日问剑大比取的头筹,极品金灵根......” 一名真传面色平静的解释道。 “他来这儿干嘛?莫非想要接金单?” 一名女真传略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个容貌俊秀,一言不发的男子。 阳光漫过甬道,斜射古松,投下斑影如虹,一袭白衫绣蔷薇在风中轻轻飘荡着。 “难道他不知晓这金单代表着什么?” 这名女真传本着好意走向了楚子歌,微微一笑,开口道: “楚师弟,此次是来接取宗门课业的?不知想要接个什么类型的?” “这里是金橙榜,不太适合你,师姐带你去那边的蓝榜吧。” “......” 楚子歌的目光一直在金榜之上游走着,寻找着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眸光一亮。 卧龙渊!!终于寻到你了!! 身旁突然走来的女真传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听清,就这么清了清嗓子,看着那名老儒生执事,轻描淡写道: “执事大人,这个卧龙渊的金单。” “对,就是这个。” “我接了。” “......” 一阵风吹过,他的声音不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满堂寂静!! 第三十三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随着这道声音传出后,在场的所有弟子皆是面面相觑的看向那道白衫绣蔷薇的身影。 那名女真传明显是怔住了,眨着眸子,一脸狐疑地看向身旁的楚子歌,几番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后,面颊上浮现出了一脸错愕的表情。 秋风吹过,鸦雀无声。 老儒生执事眸子眯了眯,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平静的开口道: “楚公子,你是认真的吗?” “老夫劝你去那边抢一个蓝单,金单......是会要命的。” “......” 楚子歌垂着眸子,风撩着他的袍角,随意地笑笑道: “宗门有规定内门弟子不能接金单吗?” 老执事一时间被问住了,收回了不解的视线,揉了揉额头,许久后,方才叹了口气: “这倒是没有明文规定。” “......” 楚子歌眉头微皱,淡淡询问道: “那我接了,有问题吗?” 话音落下,无数内门弟子张了张嘴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若非是因为他楚家后人的身份,不少弟子已经开始准备冷嘲热讽了。 狂! 这也太狂了吧? 即便是真传弟子面对金单,也要数人组队,纠结些时间。 但绝大多数的真传弟子更倾向于选择性价比更高,奖励更为划算的橙单课业......零星的几张金单都挂了半年了。 “这倒是......没有问题。” 老儒生将那张金单撕下递了过去,嘴唇嗫嚅了一下,还是好言劝道: “年轻人啊,要有自知之明,莫为了出风头而去选择这力所不能及的事......” “你乃是楚家后人,亦是极品金灵根,心性如此这般......太过儿戏了。” “......” 楚子歌接过金单,余光打量了一下围观的一众弟子,所有人皆是在窃窃私语小声嘀咕些什么,不由得眉头微挑,脸色生出了几分古怪。 似乎一不小心......就把老头子所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目前来看,这预期的效果还不错? 不过,这火候或许还不够,尚需要在加上一把柴火..... 而后他将金单随手放入了口袋中,不置可否的轻笑,面色平静地看着执事,缓缓开口道: “子歌谢过执事良言相劝,不过......本公子向来不做无准备之事,不过一金单罢了。” “告辞。” 满堂无声,唯余几缕秋风吹着枯叶。 老儒生执事一时语塞,哑口无言,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身心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如此少年心性,是需打磨打磨。” “......” 角落处,上官凝雨蹙着黛眉,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细长的眼角,好似有冰山伏于其中,微弯的唇沿带着独有的清傲,清冷的双眸就这么凝视着楚子歌,眉宇间浮现几点冷意,自语道: “丝毫无心性可言。” “师尊为何会中意于他?” 随后淡淡地摇了摇头,转身来到了橙榜前,指着其中的一单课业: “橙单,沧水城除妖。” “我接了。” “......” ...... 楚子歌出了功善堂,平静了一下心中微起波澜的思绪,便是翻身上马,朝着李忘生所在的都天峰方向奔去。 两个时辰之后,他来到了李忘生所居之处,敲了敲门: “楚子歌,求见掌门。” 吱—— 门开了,楚子歌走了进去,便是见到老头子正坐在书案后头闭目养神。 瞧见楚子歌后,李忘生睁开了眼睛,唇角微微抽动着,继而表情古怪地看着他,时间长达了整整一刻钟。 楚子歌倒是随意地找了一个位置,自顾自地坐下,毫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悟道茶,开口道: “掌门,我要去卧龙渊做课业,临行前来看看你。” “嗯,你给我一些玄黄丹吧,路上修行所用。” “......” 李忘生叹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幽幽地开口道: “老夫让你狂,你这也......太狂了点。” “奉旨装哔是吧。” 楚子歌轻挑了一下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功善堂的消息传播的这么快吗?” 李忘生冷哼一声,直起了身子,背负着双手嘟囔道: “岂止是快,你离开功善堂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太虚宗就都知道了有个狂到没边儿的内门小子,不自量力的接了金单。” 楚子歌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将手中的茶水放在了矮案上,笑道: “如此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那金单我随意接下,必然是完不成的。” “下个月我可就没有功绩点兑换修炼资源了,你不给单独给我开个小灶?” 李忘生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斜着眼瞥了一眼楚子歌,而后从手上摘下来了一枚戒指,随手便是扔了过去,转过身背对着他,骂道: “快滚吧,老夫见到你心烦。” “......” 留下这句话后,便重新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凝神。 楚子歌接过这枚戒指,起身冲着李忘生一礼,笑道: “那子歌就不打扰掌门修炼了。” 顿了一下,随手将矮案上的那杯茶叶顺到了口袋中,舔了舔嘴角: “嗯,这悟道茶不错,我拿点儿。” 砰—— 李忘生猛地坐了起来,随手将手边的杯子扔了过去,胡子翘起瞪着双眼: “小兔崽子,你......” “快滚!” 楚子歌匆匆地走下了都天峰,便是朝着藏经阁的方向赶了过去。 他用灵气探了探戒指中的玄黄丹,其中的储备很是富余,看样子那老头儿早早就做了准备。 他双眸眯了眯,望着已经逐渐落下的日头,自语道: “若是找龙鳞的话,尚还需要一份卧龙渊的详细图纸。” “不剑峰是不能回去了,不然被那只凤凰抓到,肯定是跑不掉。” “今晚趁着月色......尽快出发吧。” “......” ...... 不剑峰。 南姬推开了书房的门扉,来到了楚子歌的书架之前,她的目光打量着其上的众多书籍,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只玉盒子上。 她伸手将玉盒子打开,瞬间,一股极强的龙意弥漫了整个书房。 那块儿龙涎香静静地躺在玉盒子内。 南姬凤眸微眯,昨夜亏欠的精血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但即便是接近于全盛的自己依旧能感觉到这龙涎香之中所蕴含的极强气息。 “这龙涎香绝不是寻常的龙涎香,不对劲儿。” 她的脸颊微红,轻轻舔着朱唇,烟眉紧蹙思索道: “对本宫影响如此之大......这块龙涎怕是一只千载真龙所留之物。” “扬州怎么会有如此纯粹的真龙之物?” “......” 第三十四章 雪离 南姬将那块儿龙涎香放到了手心处,细细观之。 下一瞬,凤眸猛地一颤。 她重新将玉盒子扣上后,盘腿坐在了床榻之上,黛眉紧锁着,绝美的面容上多了几点冰寒之色: “扬州府......还是千载的,本宫能想到的,只能是宫绣画那个贱人!!” “......” 千年之前,卧龙渊极西之地的沧水城外,有一枯井地下八千尺,深藏一寒潭。 寒潭内有一只蛟,修行圆满后,走水化龙,以卧龙山脉为倍看,一直奔腾至东海,其浩荡的水量倾淹大地,扬州境内起了水患,滔天洪水漫波了近乎半州之地,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而后用了近乎半个甲子的时间,水患方才被完全治理。 扬州境内百姓在修士的相助下疏通出了一条水道,名为沧江,而作为这只蛟走水的倍看,那座小城被命名为沧水城。 “这块儿龙涎香是被她刻意所留的?” 南姬的神色之间有些复杂,坐在床榻之上一言不发,过了许久后,她缓缓地起身,眸子中有精芒闪烁,轻轻道: “沧水城吗?” “本宫或许要去会会这位老朋友了......” ...... 日落红楼,两相辉。 按天峰。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容慈祥地望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红衣男子。 这老者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或许是因为多年的养尊处优,气色极好,气态不怒而威,却又不显半分凶恶,不过若是被太虚宗其他弟子见到他此刻的表情或许会有一刹那的震惊。 ——大长老也会做出这种慈祥的表情吗? 杜如晦身着一身褐色的氅子,白发以一枝玉簪简单束住,仅仅只是坐在这儿,整个大殿便是寂静无声,无人敢言。 “见过长老!” 杜渊朝着这位老人毕恭毕敬第行礼。 “渊儿啊,不愧为我杜家龙凤之子,尚未及冠便已修至金丹后期,放眼整个太虚宗也是凤毛麟角了......” 他抚摸胡须,一脸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杜渊感受到了杜如晦的视线,赶忙收敛思绪,低头垂手,恭谨而立。 身为极品雷灵根,即便是在杜家,如此天赋也是极为罕见,作为杜如晦的孙儿,其自幼被言传身教,绝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蠢货,无论是养气亦或者心性都要远超同龄人一大截。 “长老,渊儿听闻那楚家后人今日在功善堂接了金单。” “一时间不知是该笑其少年心性,还是笑此子过于单纯。” “身处于如此境地非但不藏拙,反倒是处处锋芒毕露......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亦或者说瞧不起我杜家了......” 杜如晦微微眯了眸子,呷了一口热茶,然后将茶杯放到一旁,轻轻摇了摇头: “渊儿啊,事情不能看表面。” 他轻轻转动手中茶杯,手指轻叩着矮案,脸上丝毫不显半分痕迹,淡淡道: “在老夫看来,此子尚不容小觑。” “若是寻常之子必会藏拙用以让杜家放松警惕,只是,此子的一系列所为,着实是让老夫开了眼界。” “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不按照常理出牌,还是单纯的愚蠢......” 他抬了抬眼帘,负手望向窗外的群山,神色幽幽道: “那李忘生已步入炼虚之境,在太虚宗始终压了老夫一头。” “有他护着此子,老夫一时间倒真拿他没有办法。” “......”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名黑衣执事,凑到了杜如晦的耳边,轻声言道。 “大长老,那楚家后人已经出了宗门,动身前往离城了......” “......” 杜如晦点了点头。 他放下窗帘,收回了视线,面色之上并无太多表情,扭头吩咐道: “十三,十五,十八。” 三道身影缓缓地从暗中走了出来,垂首而立。 “你们三个去一趟卧龙渊,此次交代个你们两个任务。” “其一,尽量找到雷狮......其二,盯着楚家的那个后人......” “是!” 三名身影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那是杜家死侍,境界处于金丹巅峰。 ...... 卧龙渊极西之地。 一轮勾月,飞天。 山间的夜色是极为明朗的,镰月映于潭中,两两相望。 一处小山坡的背风处有篝火闪烁,篝火旁边围坐十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大汉。 篝火上靠着一只羊,已经半熟了,在其下滴着晶莹的油脂,溅起丝丝火星飞溅。 “杜雷狮已被我们抓了半月有余,为何杜家迟迟没有消息回馈?莫非是已经放弃了此子?” “可他怎么也是杜家嫡系啊,虽然灵根不如那杜渊,但也是极为罕见的雷灵根......” “......” 哔哩—— 柴禾被火焰灼的炸裂。 为首的汉子眯了眯眸子,用手中的长剑随手割下来了一块儿尚未烧熟的羊肉放到了嘴中咀嚼着: “再等几日吧......” “我就不信杜如晦那老东西沉得住气。” “老阁主势必是要救回来的,楚某命贱,为此宁愿丢了我这条小命......” “......” 一众人皆是点了点头,紧皱着眉宇,摩梭着手中的长剑。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匆匆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手中挥舞着信件,神色凝重地看着一众汉子,开口道: “大哥,据太虚宗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楚家的那位后人已经苏醒了......” “而且前不久还参加了问剑大比,据说是极品金灵根!” “......” 极品金灵根? 那名汉子的眸子中满是讶异之色。 突然,在他的背后传来了细细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 那颗槐树旁靠着的女子,一头及腰的白发随意札着流苏髪,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织成,洗得粗糙破旧还有补丁的黑色的剑袍,冰蓝色的瞳孔淡淡地望着那名跑过来的男子。 那双没有任何神情的眸子锐意凛然,步履之中伴着森然地剑意,背后背着一方剑匣,就这么朝着他走了过来。 而后伸出了一只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的满含着茧子的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雪离?怎么了?” ——女子的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依旧是伸着手。 “你要看?” 那名男子下意识地扬了扬手中的信件。 她点了点头。 “给——” 她接过了信件,眸子大致地扫了一眼,而后便是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雪离,你要干什么去?” “雪离!?你要去哪!?” 身后传来了一众汉子的声音。 女子没有回应,依旧朝着前方走去...... 第三十五章 执剑人 夜,月。 三千白发在夜风中拂动着,阑珊的月影恍惚的打在了女子的脸颊上,好似染着一层霜雪,即便是松垮的粗布衣衫也难以遮掩起她傲然的曲线。 她停下了脚步,手放在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之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突然拦住她的去路的男人,几根白发翘起,好似带着几分疑惑般,在风中轻微的晃动着。 那男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她清冷的双眸,随后劝说道: “雪离,你是想要去找他对吧,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那楚家后人的为人还不清楚呢,而且据太虚宗的眼线所述,其为人张扬锋芒毕露,不知藏拙收敛,实在是难成明主,并不值得我等追随......” “据说......” 雪离敛着眸子垂下眼帘,方才翘起的几缕白发自然垂下,而后,好似没有听见男人的话语一般,继续向前走着。 男人连忙是快步迎上去,试图要拦下她的步伐,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雪离你先别走......你听我说......” 铿锵—— 清脆的剑鸣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 “...说完......” 寒风簌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男人瞪大了眸子,话语说到一半,紧咬着牙齿,血水夹杂着几点猩红的碎末自他的嘴角边流淌了出来。 他缓缓地低下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被贯穿的腹部。 那里,插着一把冰寒的长剑。 “雪离,你在做什么!!!” 在其身后十几名大汉瞬间站了起来,神情蓦然一愣,目光刹时尽放,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脸惊怒地盯着那漠然站立的女子。 铿锵—— 谷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白发女子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哪怕仅仅是一丝细微的表情,她默不作声地将长剑从男人的腹腔处拔了出来,回首,眨了眨眸子,微微弯了一下脑袋。 冰寒的灵气不断地自她周身蔓延着,霜雪逐渐地染上了她的雪色睫毛。 落雪漫黑衫。 秋风冷。 为首的大汉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忙是冲着一众大汉吼了一声: “都在干什么呢?把剑放下!!” 一众大汉面面相觑,但看到楚剑雄肯定的目光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信,默默地将手中长剑归鞘。 楚剑雄平静了一下起伏的内心,随后缓缓地朝着雪离的方向走着,压下心头的恐惧,语气尽量平和道: “雪离姑娘,我等无意与你为敌,您先收了灵气。” “您这是要去哪儿?” “......” 雪离收回了视线,布满茧子的小手甩净了剑锋上的血迹,收回鞘中,平静的开口道: “离城。” 话语落下,转身,便是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楚剑雄小心地将中剑地男人扶了起来,面色紧张地盯着一动不动的白发女子,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方才大松了一口气,带着男人缓缓地向后退去。 有风吹过,他的后背泛起了丝丝凉意。 一瞬间所有的大汉全是围了过来,神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询问道: “大哥,老三没事吧?雪离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么突然?” “对啊,跟着咱们从剑阁逃出来后,这么多天了,她虽然一声不响的,但也从未对咱们露出过敌意啊......” 楚剑雄喂楚老三吃了一粒丹药后,确认他的伤势无碍,方才叹了一口气道: “那个女人......和咱们不一样。” “她是楚家剑阁这一代的执剑人。” 执剑人!? 听到这个称谓后,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是一怔,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剑阁执剑人,历代只有一人,被选中者,自出生之际便是接受了残酷到极致地训练,整个人便是一只彻彻底底的杀戮机器。 而对每代的执剑人来说,他们无需要任何思想,活着的唯一意义,被赋予的唯一价值,便是成为楚家的一把剑。 而今,在执剑人眼中,楚家仅仅只剩下一人,既然那人苏醒了,她也就找到了自己所存在的意义。 “老三刚才拦着她,不让她去找那楚子歌,在她的眼中,就是和她要行之事相悖。” “自然就一剑捅了过去。” “若是方才我没有拦下你们......现在,怕只能上天去见老家主了......” 楚剑雄摇头叹息。 众人默默无言。 ...... 月夜高悬。 楚子歌从藏经阁中拓印了卧龙渊的地图后,便是纵马,飞一般地离开了宗门。 这一次去卧龙渊,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在看过了地图之后,他方才发现这卧龙渊属实不小,近乎与三州之地接壤,如此大的地界,想要寻到当年的那条蛟走水翻身之地,无异乎大海捞针。 此行,他需要先入一趟离城,调查一些同当年之事有关的线索,而后再做打算。 “架!” 就着漆黑的夜幕,一匹白发飞快地在林间穿梭着。 白虹的身形在夜色一掠再掠,子时时分,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荒无人烟的山路越发地泥泞了起来,楚子歌眯着眸子,遥遥地望着远处已经可以逐渐看的到轮廓的离城城郭。 “吁——” 嘶屡屡—— 一人一马来到一处高坡上,驻足遥望四方。 而后楚子歌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后,牵着马匹,就近躲在一颗古槐树下避雨。 乌骓马不断地嘶鸣着,马背上不断地冒着热气,马鬃上的汗水夹杂着雨水不断地流淌着。 他安抚着马,眸子却是微微地眯着,余光瞥向了黑暗处。 轰—— 一道闪电自苍穹劈下,天地间骤然一闪。 映照着他白皙的脸颊,以及那双冰冷的双眸。 楚子歌低头,比着手指,轻声低语道: “一只,两只,三只......” “三条尾巴。” “......” 五百载的灵魂,带给他的是远超肉身境界的感知。 自宗门出来后,他便是感觉到了三道飘忽不定的诡异身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不过——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休息了片刻后,重新翻身上马。 杜家会派人监视自己,这一切,他早有预料。 楚子歌跃下了高坡,便是朝着离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三十六章 “公子怎么就三息啊......” 终于是临近了城门。 楚子歌翻身下马,离城的灯火通明,虽然已入子时,但却没有丝毫宵禁的迹象。 他穿过了城门洞,正了正头上的斗笠,打理了一下蓑衣,便是汇入了人流众多的离街之中。 作为扬州府八大城之一的离城,繁华并非表面说说。 街道宽阔,沿途皆是酒楼食肆,青瓦淡墙,树如标枪,精致颇美,街面上行人来往如梭。 因为天色已晚,店铺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已经亮了起来。 就在楚子歌入城后没有多久,城门外默默地多了三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中年男人,他们盯着人流好一会儿,而后便是朝着楚子歌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楚子歌一手牵着马,一手握着剑柄,便是沿着青石板路慢悠悠地朝前走着。 尽管是雨天,街道上依旧不缺叫卖的小贩,还有不少百姓修士悠哉的坐在酒楼外的亭子内,烫着青酒观雨,拉车的伙计飞快地穿梭在街道之中。 ——甚至于还看到了手提着饭盒,上门送吃食的酒楼伙计。 但离城最出名的并非没有宵禁,真正让它闻名于整个扬州的,是一坊。 春音坊! 其中一半落于地表处,一半则是凭空建立在了离城之上,近乎覆盖了离城的十里胭脂巷。 曾有儒道仙人在其中寻欢作乐后诗兴大发,饮酒为春音坊赋诗: “沉香木阔宝罗帐,绣洒珠银霓裳花!” 而这十里的胭脂巷也正如其名。 初入其内便能嗅的到漫飘地胭脂香,整个胭脂巷贯穿离城正街南北,又因为离着红阁不远,两两相映,可谓是离城的两大景点。 酒肆勾栏店铺林立,‘井井有条’,是有钱没地方花地闲人消遣的最好去处。 华灯初上之时,便早已经是灯火辉煌。 茶肆,酒楼,赌场,店铺,都热闹了起来,沿街随处可见一身正气的儒生,也能见到一身仙气飘飘却贼眉鼠眼可哪瞟的修仙者......也有拉着小车的伙计,静静地等候着生意。 涂着厚厚的胭脂,站于店铺前招揽着生意的风尘女子,都是带着笑脸,竭力地想将路上经过的行人请进自己的井里,挣那白花花的银子。 流连于这离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也就管不得谁的地位权势超然。 目的只有一个,掏出钱水流般花出去,纵享肾体丝滑! 酒楼里的酒香,茶肆里的茶香,青楼里胭脂水粉,还有赌场和戏院里的呐喊声,绵延十余里...... 楚子歌轻车熟路的穿梭在巷子中,沿途不断有风尘女子朝着他抛着媚眼,终于他来到了春音坊的门前,将乌骓马停在了马房处,同那名迎上来的龟公道: “多加几把上好的干草,另外准备一间上房,若非要事......莫要登门打搅。” “......” 那龟公接过他随手递过来的二两金子,眸子一亮,这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只要伺候好了,能少得了自己的好处? 脸上就浮现出了暧昧之色,谄媚地吆喝了起来: “晓极,晓极。” “爷儿是第一次来咱这春音坊吧咱家姑娘多的是,公子一晚上怎么都......” 对于普通凡人来说,灵石大多无用,白银黄金依旧是硬通货。 楚子歌撇了他一眼,冷笑道: “谁要你这些烂俗的胭脂水粉?” “将你们这儿尚未翻过牌子的清倌人,都叫上来......本公子一个一个选。” “......” 龟公连连点着头,扯着嗓门,朝着屋内喊道: “爷儿一位,里边请。” “......” 楚子歌好似早有准备一般,从戒指中掏出了一把折扇,一只手负在背后,晃晃悠悠地朝着门内走去。 一路上也不管认不认识,便是着手打着招呼: “呦?这位方丈,你又来了?” “好久不见啊,这位道长......” “真巧啊,小老头儿,这都好几天了,你还搂着呢......” “......” 周围的一众人,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白衫绣蔷薇青年,自己认识他吗? 不多时,龟公便是带着几名清倌人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开口道: “公子,您看这几位姑娘可还行?您看看这细嫩的小脸,一瞧就没有经历过多少岁月......” “......” 楚子歌眯着眸子,余光瞄着同自己身形大差不差的‘女票’客,而后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几名女子,随意道: “瞧你这话说的,岁月的痕迹又不一定在脸上。” 龟公:“......” 这几名女子的脸色上瞬间浮出了一抹红晕,嘤咛了一声,娇滴滴道: “公子讨厌。” “行了,就这几个吧,一块儿给本公子送上去吧。” 楚子歌将手中折扇在手心处敲了敲,目光锁定了一名‘女票’客,记住了他的房间后,便是在几名女子的簇拥中走进了房间。 砰—— 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其中一名女子轻舔着朱唇,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娇声道: “大人,您是想要先吃我呢......还是......” “啊~”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是白眼一翻,晕倒在了地面上。 砰砰砰—— 三声闷哼声传来,三道倩影倒地。 楚子歌眉头微微皱着,拍着手掌,望着晕倒的几人。 随后带着几分嫌弃地将这三人弄到了床榻之上,推开窗户仔细地打量了些许,便是将窗户重重地关上。 房间内点着暗淡的油灯,若是从窗外,透过鹤纸窗,可以清晰地看到人睡在被子中鼓起的浓墨重影。 就在楚子歌走进了春音坊不久后,春音坊外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三道身影,为首的中年男人眯着眸子,在雨幕中打量着这春音坊三楼处的一间客房。 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的透过鹤纸窗,看到楚子歌躺在床榻之上蠕动的影子。 “这小子倒真他娘的会享受,大老远的来离城,就是为了搁里头?” “他在被窝子里面享受,老子要在外面看着?” “十八你干什么呢?手从裤子里拿出来!” “也不知道啥时候那油灯能灭喽......” ...... 夜色已入了丑时,灯火逐渐地熄灭。 楚子歌从入定之中清醒了过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朝着一间房间走了过去。 在门外,似乎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其内传来的声音: “公子怎么就三息啊......” ps:推一本好兄弟的书,上本车速过快被封了…这本更甚一筹。《长生仙缘:仙子请留步》 第三十七章 春音坊 楚子歌微眯着眸子,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厢房内正中心处摆放着一张圆形绣床,床榻边是一张矮案,其上摆着诸如茶具一类的东西。 一名女子罗衫半解,嫩玉双手正扶在桌沿上,上身微微前倾......一双媚眼半张半合,朱唇轻吐几分呢喃,烟视媚行。 在其身后便是一名富家贵公子。 楚子歌的嘴角微撇,眸子中露出了几分不屑,而后屏住呼吸,悄然地行至那男子的身后,抬手便是一记手刀。 一声闷哼。 男子眼前一黑,便是软软的倒了下来。 楚子歌单手接住了他的肩膀。 寂静的厢房内没有发出声音。 “公子,你......怎么了?” 女子微微扭了一下腰肢,半咬着红唇,蹙着黛眉道: “你动一下......” “都要出来了。” 突然,她的眸子猛然瞪大,身体一颤抖,下意识地一缩。 “啵——” 并不清晰的声音回荡在厢房内。 冰寒的剑刃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她猛地咽了咽口水,自她的余光处,能看到一名白衫绣蔷薇的俊秀公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红烛明明灭灭地摇曳着,正对上了那双冰寒的眸子。 下一刻她便是慌忙地跪倒在地上,想要磕头求饶,却不想被一只大手瞬间捂住了嘴巴,继而低沉的声音便是回荡在她耳边: “不要吵,想活命的话,根据我说的话,照办。” 女子也是混迹风尘场所的老手,自然明白此刻自己只要配合,必会无恙,忙是使劲地冲着楚子歌点了点头。 ...... 月影投斜,秋柳斜影。 时间已近丑时,春音坊内不留宿的客人也是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大门。 胭脂巷彻夜的灯火也逐渐地熄灭。 隐藏在暗处的两道人影,目光死死地盯着三楼处那道依旧是燃着的油灯,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一道影子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 杜十三撇了他一眼,嘴角冷笑道: “解个手要一刻钟?你吃去了?” 杜十八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他,笑了笑,而后蹲在了楚子歌的那匹踏雪乌骓的影子中,抬眼望着三楼处的灯火,小声嘟囔道: “这楚子歌也是真行啊......” “嘘——有人出来了。” “......” 就在这时,春音坊门口又是走出了一群人,看穿着打扮倒像是离城中的富户公子哥。 “咯咯,公子......下次来春音坊玩。” “还记得点碧儿,碧儿会的可多了呢......” 女子单手揽着一名公子的胳膊,一手遮唇,神态妩媚地款款而行。 那名公子哥也是笑了笑,而后掐了掐女子的脸蛋,神情暧昧的开口道: “下次,公子可是要让你尝尝大力神丸的味道。” 女子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欲迎还拒,看了男子一眼后,娇羞的轻锤了一下男子的胳膊: “讨厌~” “公子别掐碧儿的脸蛋儿了......” “碧儿痒。” “......” 那公子哥大笑着,而后便是朝着她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三人的眸子盯着消失在夜幕中的一众公子哥,倒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便是继续盯着三楼处的油灯。 那盏油灯又亮了一刻钟后,缓缓地熄灭了。 夜色无声。 ...... 日上杆头,秋风扇起桂花香,扑帘悄浸鹤纸窗。 踏雪乌骓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刨动着马蹄子。 在马房内盯了一整晚的三人,眉头皱了皱,目光紧紧盯着从春音坊内走出来的人流。 杜十三有些坐不住了,神色凝重地盯着三楼的那个房间,自言自语道: “这楚子歌怎么这么能睡?都快要下午了......” 杜十八的脸色上倒是浮现出了一抹暧昧之意,伸了一个懒腰,感慨道: “还能因为什么?昨天晚上寅时才熄灯,这个时候能起得来才怪呢。” “他马还在这儿呢,着什么急?” “哎,年轻真好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十五突然持刀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开口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十三同他对视了一眼,继而两人便是纵身一跃飞上了三楼的厢房,一脚踹开了鹤纸窗。 厢房内,有三名女子歪歪斜斜的躺在床榻之上,在她们的身旁躺着一个被脱的精光的男子,正酣然入睡。 整个房间安静地仿若闻针。 下一刻,杜十三浑身一颤,下意识惊道: “坏了,这小兔崽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被他跑了!!” 杜十五眯着眸子,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感受了一下厢房内楚子歌的气息后,淡淡开口道: “看样子应该走了许久了。” “不过他一个筑基,还没了仙马,再远能跑到哪里去?” “......” 随后三人神色凝重地对视了一眼,大吼一声: “追!!” 三股强横的灵气瞬间充斥在房间内,裹挟起一阵狂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楚子歌的身形一掠再略,在林间辗转腾挪。 日月双灵根没有丝毫限制地疯狂地吸收着天地灵气,灵气充斥着他的全身,衣袖鼓荡飘摇。 筑基并不能御剑而行,最多可以做到乘风,但即便如此,每次大约行出百余丈距离,楚子歌都需要以脚尖重新点地借力,就这么狂奔了一晚上后,他体内的灵气早已经近乎枯竭。 楚子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靠在了一颗古树的树干上,从戒指中拿出了几颗玄黄丹塞入了嘴中,飞速地恢复着灵气。 粗略的估计下来,一直到现在大约奔出了千余里的距离。 过了一刻钟后,他继续北上,一直到了接近晌午之时,他才停下脚步。 一条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江水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望着这条江水,眉头皱着,而后拿出了卧龙渊的那张地图,望着上面的标注,自言自语道: “这条江应该便是沧江,我现在的位置大概在沧江南岸......”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刺目的太阳,掰着手指,盘算道: “那几人现在估计已经发现我失踪了。” “按照金丹的脚力来看,怕是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便会追到这里......” “所以——” 楚子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悠悠道: “我现在应该往回走了。” “说起来,这次逃出来如此之容易,还多亏了这块儿护心符......” 那是楚家所留的宝物,能暂时屏蔽自身的气息一刻钟。 他调整了一下自身的气息后,分别在沧江沿岸的三个方向留下了三道自己的气息,便是再次朝着离城的方向奔去。 第三十八章 下雨,菊花,离城,主人 就在楚子歌消失在沧江南岸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三道身影冲出了密林。 哗哗哗—— 江水奔腾着,将这一整片林子一分为二,一阵阵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冲散了楚子歌所弥留的气息。 杜十三面色微冷,望着这一条挡在自己面前的沧江,一直追到这儿,楚子歌的气息以及留下的踪迹便是彻底的消失了。 “该死!” 杜十五蹲下身子,抓起了一把松针泥土,仔细地观察着沧江附近的蛛丝马迹,随后起身看着一旁的两人,语气幽幽道: “这楚子歌倒是不简单,他在这儿留下了三道气息。” “分别指向了沧江的上游和下游,还有一条,便是渡江......” 杜十八接过话语道: “那小子是去卧龙渊的,八成是跳入了这沧江游走了......这样子咱们想要再找他可就难了。” “......” 杜十五摇了摇头,飞至高空处,望着沧江的宽度开口道: “若不借助工具,仅凭着筑基的境界,想要游过这沧江,绝非易事。” “既然如此,我们就兵分三路,沿着沧江沿岸去追,绝不能有丝毫大意,不然家主那里说不过去......” 杜十三点了点头,随手扔给了两人一块儿令牌: “若是寻到了楚子歌,记得捏碎这块儿令牌,其上有标记......” 话语落下后,便是飞过了沧江,而后一头扎进了崇山峻岭之中。 ...... 渡过了沧江,便是已经接近了卧龙渊的边缘,绵延成岭。 杜十三仔细地搜寻着蛛丝马迹,不放过周遭的一切。 蓦然,他的心头微动,胳膊上的根根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一股子冰寒的感觉顺着他的脊椎骨一直升至后心堂。 多年以来的战斗意识,让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一种来源于骨髓的森冷恐惧。 杜十三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额间密汗已出,双眼犹似锋刃,左右扫视,望着面前的林荫小路,细寻,却陡然撞上一道目光。 四野微茫,秋风乍起,冷。 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名背后背着剑匣的白发女子,清风吹过,撩起了她的破旧织布黑衫,她的面色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仿若看死人一般盯着他。 杜十三下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开口道: “这位姑娘拦路,意为何?” 铿锵—— 那女子没有任何言语,右手轻提剑柄,一声金石之音,有长剑出鞘。 而后就这么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秋雨后的山路,泥土湿绵,满山泥泞一片,可她踩在上面,却是不沾分毫泥污,随着那柄长剑的出现,此处再无先前的半分安宁,唯有杀气四溢。 杜十三猛地拔起了手中的刀,举在自己的胸前,周身灵气瞬间提升到了极致,谨慎地望着她。 下一瞬,一道惊鸿掠影,裹挟着颤鸣的剑音,席卷而过。 一道金石之声响起,杜十三愣愣的站在原地,手中的刀面上出现了道道龟裂,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脖颈间有些奇痒无比,下意识地便是伸手去触摸。 “噗哧——”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而后他的身体就如同他手中的那柄长刀一般,龟裂。 ——头颅掉了下来,停留在他眼中的最后画面,便是自己四分五裂的身体。 鲜血流了一地,腥臭味遮盖住了秋菊香。 雪离面无表情地收了手中的长剑,抬起头望着天上逐渐酝酿起的乌云,风一吹,裹挟着冰凉的雨滴,在这卧龙渊中下起了雨。 雪色的睫毛扑扇着,白发披在背后,她绝美的面颊之上染了几点朱红,宛若一朵盛开的朱槿。 她俯下身,从一地血水中摸出了一块儿令牌,轻轻捏碎。 做完这一切后,她单手持着剑,站在那一地的猩红之中,默默地望着秋雨出神。 她的另一只布满了茧子的小手试探性地伸了出来,接着天上的雨滴。 喉咙动了动,面色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望着掌心的雨滴,脑袋向左侧一歪,眨着眸子: “下雨。” “......” 一刻钟后,杜十五同杜十八匆匆赶来,便是望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雪色长发的女子闭着眸子,静静地站在那一片血海之中,如画。 白雾苍茫,风萧如惶。 三息过后,血腥的味道弥漫在了整片山林间,四下尽是残肢断体。 她的身上沾满了血污,从未着胭脂的脸颊在猩红的血色之中,白的是那般耀眼,长剑尚有血珠滴落,混合着雨水,绵延了一地。 雪离将长剑缓缓地插回了剑鞘中,蹲下身子,双手捧起了一朵满浸着血水的山野秋菊。 她飞快地眨了两下眸子,冰蓝色的瞳孔中溢满了那朵菊花的形状,而后她张了张嘴: “菊花。” 月色清冷如画。 雪离缓缓地起身,背着剑匣子朝着离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在她的视线中,那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她试图要让自己的嘴角弯起,学着做出那个名为‘笑’的表情,只是她做了无数次,那张脸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 她放弃了,再次动了动喉咙: “离城。” “主人。” ...... 楚子歌气喘吁吁的盘坐在一颗粗壮的大树枝桠上,疯狂的汲取着日月灵气。 “还有三百余里就能回到离城了......那几条尾巴现在估计都追到卧龙渊深处了吧。” “......” 丹田处日月灵根交相辉映着,如此剧烈的消耗,让他的修为与日俱增,现如今已经隐隐到达了饱和的趋势。 不过因为整个身体力竭的缘故,已经是完全虚脱了,他再次吞食了好几颗玄黄丹,一炷香的功夫后,楚子歌长舒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脸色好了许多。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突然只觉得身后有一丝凛冽的杀气。 那并不同于人,相反是纯粹的杀意。 “妖兽!” 楚子歌的心头一动,连忙是攥紧了手中的长剑剑柄,目光凝重地环视着四周。 下一刻—— 吼! 只听到了一声巨吼,猛烈的咆哮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猛虎便是朝着楚子歌的方向猛地扑了过来。 楚子歌强咬着牙,向后纵身一跃,跳向了另一颗大树上。 虎爪没有拍到楚子歌的身上,重重地砸在了巨树,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该死......这儿怎么会有虎妖!?” “等等——” 楚子歌的心头一跳,猛然想起了自己所接的金单上所述: “离城外,卧龙渊,有虎妖伤人!” 第三十九章 下雨,湿了,脱衣。(求追读) 暴雨倾盆而下,雨夜。 “难道这就是那只食人的虎妖?” 楚子歌表情凝重地盯着树下。 他所接的单子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金单课业,原只是离城城主登门求助太虚城,卧龙渊除虎妖,勉强能达到一个蓝色的品级。 但奈何去了一整队的内门弟子,至今无人归,方才被殷宿墨重新定义为了金色。 他还没有来的及仔细思考,树下虎妖又是一尾鞭狠狠地抽打在了楚子歌脚下的巨树。 轰隆—— 丈粗的巨树,从其根处直接断裂。 楚子歌一身冷汗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眼前的虎妖显然已开灵智结妖丹了,按道理,这等大妖为了化形修正道,避免因果业火厄运缠身,绝不会轻易食人伤人...... 这只怎么这么狂躁? 下一瞬,楚子歌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其上闪烁着森然地獠牙,楚子歌仓皇出手,一剑刺进了虎妖的喉咙。 想象中,一剑穿喉的一幕并没有出现,长剑直挺挺的怼在了虎妖的喉咙上,反作用力直接将楚子歌的虎口震得生疼。 楚子歌连忙是飞速的向后退去,那虎妖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是离得楚子歌只有两步远,而后锋利的虎爪带着恐怖的掌风,直逼他的咽喉部位,如碗大的虎妖瞳孔中满是血红之色,楚子歌甚至可以闻到虎妖口中的腥臭气息。 但令他感觉到疑惑的是,这只虎妖停下了虎爪,仅仅只是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那双灵动的眸子中写满了焦急之感。 “吼——” 就在这个时候。 铿锵—— 一道长剑自远方来,剑气宛若龙卷倾泄,那看似平白直叙,朴实无奇,却骤然发力有剑气生出,一剑射出中正平和。 只听得一声金石炸裂,劲风向四周吹拂,四周树木一起向后摇去,层层递进,在其后,便是一朵绽放着的冰蓝色莲花,不绝的碎冰绵延了数十里,炸裂声响,掀起无尽的烟尘滚滚。 虎妖避无可避,被这一剑逼退一里远,双爪深深陷入地面,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那如钢铁般坚硬的毛皮之上伤痕累累,周遭的一切巨树在这恐怖的一击之下尽是碎裂! 它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突然出现之人,硕大的虎头竟是作出了思考状,下一刻,便是飞快地逃离了这块儿密林之中。 劫后余生的楚子歌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目光带着疑惑之色地凝视着远方来客。 远远的,一袭黑衫混融于月光中,白发闪现于茫,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没有任何表情地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踏踏—— 楚子歌暗自凝着灵气,就这么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女子,孤身在外,此女是敌是友还尚未可知。 终于,近了。 楚子歌能看清楚了她的模样,最显眼的便是那头染血的白发,以及背后背着的匣子。 她的身上满溢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仅仅是朝着自己走的这几步,给自己最为直观的感受,就像是面对着一把毫无感情的剑...... “在下楚子歌,感谢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 楚子歌试探性地询问道。 “雪离。” 她收了剑,说完这句话后,便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楚子歌微微咽了咽口水,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此女的想法,想了想,带着疑惑道: “雪离姑娘一个人......这是要去哪?” 雪离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楚子歌,布满茧子的小手使劲地摩梭了一下长剑,没有言语。 楚子歌:“......” 看不透。 这是他心中最为直观的感受。 上官凝雨是装冰疙瘩,这女人是真冰疙瘩。 他摇了摇头,对着雪离抱了抱拳,笑道: “既然姑娘不愿说,那楚某也不问,楚某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告辞!” 留下这句话后,楚子歌便是匆匆地朝着离城的方向走去。 哗哗—— 雨落,无声,四野密林中,唯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相互无言,静静地赶路。 楚子歌脸色生出几分古怪之色,余光不断地打量着身后的奇怪女子。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名为雪离的女子好像一直在故意的跟着自己......甚至于步伐的频率都出奇的一致。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楚子歌垂下脑袋,快步朝前走了两步。 不出所料,身后的白发女子小手抱紧长剑,也是紧跟着快步走了两步。 他慢,她慢,他快,她快,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夜色越发的凝重,秋雨下的越来越大,四野漆黑一片,唯有骤亮的闪电方能让他看清前方的泥泞小路,楚子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一回头,看着她: “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雪离始终保持着距离他三丈远的距离,随后眨了眨眸子,被雨水浸湿的雪色睫毛扑扇着,闻言,使劲点了点头。 “咳......那个,是找楚某有什么要事吗?” 楚子歌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如此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跟踪,还是生平仅见。 她摇了摇头。 楚子歌有些无奈,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打也打不过她,既然她想要玩弄自己,就让她玩吧......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轰隆—— 雷电贯穿苍穹,暴雨越下越大,湿滑泥泞的土路已经有了几分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塌。 “这路是不能在赶了......再走怕是要出事。” “......” 楚子歌四下张望了一下,借着雷光,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山神庙。 卧龙渊临近的土路本就人烟稀少,这破旧的山神庙更是荒芜了不知有多久,地面之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一个有些破败的雕像长年累月没有香火的供奉,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金漆褪尽,原来不过泥胎石塑,依稀能见旧时繁华,只是蓬蒿满庭,早已失了当年气象。 也不知道这人烟稀少之地为何会兴建起这么一座山神庙,想来是因为原先住在这庙中的人不事生产,没有香客,饮食没了来路,自然就破败了。 他匆匆推门而入,那白发女子不出意外,也跟着自己走了进来。 楚子歌没有去管她,搬了几块儿石头堵住了被狂风吹的哗啦啦的门扉,随后从角落里随意搭了几根柴禾堆在了中央,生起了火堆。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看向雪离,询问道: “那个姑娘......” 下一刻,便是瞬间愣在了原地,猛地咽了一口口水,慌忙转过了身去: “......雪离姑娘......你在干什么!?” 雪离身上的染血黑衫已经自腰间褪下,落在了纤细的脚踝处,双臂交叠在腰间,正准备脱下纯白的肚兜。 闻言,停下了动作,歪了歪头,眨者眸子道: “下雨,湿了。” “脱衣。” “......” 第四十章 宅女,宫绣画 (求追读) 山神庙外,天色越发地暗淡,显然倾盆的暴雨已经逐渐地盖了过来,狂啸的夜风在门外吹的哗啦啦作响。 哗哗哗—— 暴雨击打在瓦片、石砖和斗笠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动。 ——暴雨倾透之下,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两点嫣红。 楚子歌被这一句直言不讳的回答彻底弄懵了,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她在脱衣服吗?这是什么雨后小故事? 身后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而后便是甩衣衫的哗啦声,有几滴冰凉的雨丝渗入了楚子歌的脖颈处。 他平静了一下思绪,轻咳一声,开口道: “那个姑娘......我自然知道你在脱衣服。” “不过这世风日下,孤男寡女,夜黑风高之夜......陌生人可未必都有君子之风,当然楚某自然是君子,但姑娘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一边说着,他敛着眉,垂着眸子,而后一双赤足就这么映入了楚子歌的视线。 踏踏—— 纤细的小腿之上还泛着些许晶莹的雨珠,一缕青丝沿着脚踝处一直延伸至跟腱,珠圆玉润的脚趾在青石板砖上留下了一串足迹,赤红色的篝火映照下,微微前倾的脚掌上余韵着一片绯红...... 楚子歌的目光沿着微弯的足弓一直向上......是一件打着补丁的素白色长衫,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股失落之意,涌上心头。 雪离的手中拿着脱下来的湿肚兜以及罗袜等杂物,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篝火旁,而后她的白发微微翘了翘,好似做出了一个疑惑的动作,目光平静地看着楚子歌: “注意什么。” “嗯......没什么。” 楚子歌略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将身上的蓑衣扔在一旁,搓着手。 过了一会儿,腹中逐渐地感觉到了饥饿,他便是从戒指中,拿出了一只已经被处理好了的兔子,架在了火堆上。 就着火光,发出了滋滋的冒油声音。 香气四溢,逐渐地铺满了整个山神庙。 雪离双手抱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火堆,金色的光芒衬得她的肌肤雪白,皮肤滚荡着莹莹灼热,吹弹得破,隐隐见得,中有一抹浅红,正在愈凝愈浓。 楚子歌注意到了她的那双手,并不同于自己所见过的其他修仙者那般细腻,其上布满着茧子,那是无时无刻不同剑柄斯磨所留下的痕迹。 这个女子是个什么来头?接近自己是什么目的? 他神色凝重地思索着。 或许是因为修炼的缘故,楚子歌对火候掌握的极好,他将那只兔子撕扯成了两半,想了想,将其递了过去: “那个,要吃吗?” 雪离没有客气,接过了兔子便是塞入了嘴中,在楚子歌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眸子微微闪烁了几分明亮。 “怎么样?我的这手烤兔子,味道如何?” 楚子歌吧唧着嘴巴,盘着腿,擦了一下嘴角边的油渍,随口问道。 雪离停下了咀嚼的动作,飞快地眨了两下眸子,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亦或者对她来说,楚子歌口中的那句‘味道如何’她有些不理解其意。 几息过后,或许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思考,她开口道: “可以吃。” 可以吃!? 楚子歌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些抽抽,好吃就说好吃,不好吃就说不好吃,这是个什么回答?驴唇不对马嘴!? 他拍了拍脑袋,叹了一口气,再次询问道: “肯定可以吃啊,我没有问你能不能吃,我是问你好不好吃......” 雪离的那一头披散在背后的白发不耐烦地晃动着,她睁着眸子,歪着脑袋,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又看了看楚子歌,又是几息过后,肯定的回道: “吃饱了。” 楚子歌:“??”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眸子眯了眯,仔细地观察着面前女子脸颊上的细微表情,确认她没有玩弄自己的意思,而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话语......若说她没有基本常识,但她却是知道穿衣服啊? 这一次,他斟酌了一会儿后,试探性地开口道: “那个雪离姑娘,我的意思是,这只兔子,你觉得是咸了,还是淡了......嗯,我是说你放在嘴中的感觉。” 雪离背后垂着的几缕白发剧烈的摇晃着,面色之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向左轻轻歪了一下脑袋,确认了脑海中没有关于咸淡的词语,极为肯定道: “不会饿。” 听到了她的回答,楚子歌的表情略有些凝重,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对劲......怕是根本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常识,似乎在她的眼中,关于食物一词,没有味道之说,唯有饥饱。 若是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他只能想到两个词语——机器。 “不管如何......到了离城后,尽快甩掉她就好了......” 楚子歌心中这么想到。 ...... 卧龙渊,沧水城外一千余里处。 苍穹之上,一道朱红色的身影缓缓地降落在了地面之上。 南姬蹙着凤眸,仔细地凝视着四周的一切,终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处水榭阁楼处。 随后屏息静气,缓缓地走进其中。 阁楼中,屏风之后,红烛嫣红,烛光映照在屏风之上。 一名女子懒散地侧躺在床榻上,一只玉臂撑着螓首,锦被齐腰盖着,显出穿着碧绿霓裳的纱衣来,慵懒而无所谓,俏脸上含着笑意,翻看着一本言情小说。 锦塌上放了一张矮案,放置了瓜果酒品,她的另一手儿正从桌上捻着葡萄,很悠闲地品尝着,那双眼眸秋波盈盈,朝着窗外瞥了一眼。 “咯咯咯......” 似乎是看到了精彩处,她的脚趾扣着锦被,满床打滚。 突然,她的眸子不耐烦地看着天花板,懒散地翻了个身,露出了一双修长圆润的美腿,叹了一口气: “凤萧儿,本座都宅在家里隐居不出了,你还来这儿干什么?” “不会是想要抢我的书吧?” “......” 午时之日,格外娇艳,透过沉木阁窗将屋内洒得一片金红。 她屈指一弹,灵气轻轻地推开沉木隔窗,一缕阳光洒了进来,微风吹起了她脸上的细纱,倾国倾城。 而后南姬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随意地斜倚在椅子上,朱红色的纱衣领口微微敞开,虽有抹胸系在胸前,但那两个团子肆无忌惮地挤在一起。 丘壑微微显露,深邃无比。 南姬的凤眸凝视着她,而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只玉盒子,冷冷道: “宫绣画,这龙涎香,解释一下!!” 第四十一章 什么是“早安”?(求追读) 宫绣画挑了挑眉。 她放下了手中的言情小说,从锦塌上起身,像是被纱布包裹的白面团子一般,身下系了一条碧绿色的百褶裙,衬着上面的丝质霓裳。 曲线蜿蜒的曼妙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随手搬过来了一把椅子,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疑惑地看向南姬手中的玉盒子。 待看清其中之物时,表情就更加疑惑了。 “烧鸟,这东西......好像确实是本座的......” “但我怎么记得这块儿龙涎,是给了一只即将化形的虎妖了啊?” “你从哪儿得来的,细琐。” “......” 南姬打量着她的神情,看她的反应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她坐直了身子,随手脱下穿在脚上的绣鞋,脚丫向上勾着,露着纤美圆润的脚踝,将一条腿放在椅子上,扣着脚丫子,不咸不淡道: “给了虎妖?对你这只卵生的冷血动物来说,这倒是少见......” 若是以往,宫绣画听到她叫自己卵生动物,是一定会发疯的。 但没曾想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懒散地靠在床榻上,解释道: “前几日本座看了一本虐文,结局太刀了,心情有点不好,就去散心。” “正巧遇见了一只刚刚丧子的虎妖,好像是有人将她的虎崽偷走了,它在山野里面发疯,见人就咬......” “本座慈悲之心,念及它修行不易,如此这般怕是会结下罪孽业火,就给了它一块儿龙涎,幻化成了虎崽的模样,用以缓解它的丧子之痛......” “所以——这玩意儿不应该在那虎妖的洞穴吗?” 南姬蹙着眉头,一脸怪异地看着她。 莫非真的是自己猜错了?她真不是有意挑衅自己? 可这龙涎兜兜转转怎么跑到了楚子歌的手中!? “本座听说你最近追随了一个主人?” “都这么多天了,按道理你也该动手了,怎么?这次怎么留手了?” “算算时间,你在九州晃荡了也有五百年了,这是第二个没有动杀心的人了吧。” “......” 宫绣画晃荡着脚丫子,将本子摊开,盖在了脸上,一副摆烂的模样,随口问道。 南姬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而后看着她开口道: “呦?你这只蛇记性还挺好的,还说不问世事,这不打听的挺清楚的吗?” “算了,此次前来寻你,不过是同你对峙一下,既然此事与你无关,那便算了......” “至于这个小家伙......” 南姬的眸子微微眯着,提到了楚子歌,就仿若是发现了至宝一般,双眼放光,闪着星星: “他可是有趣得很......月灵根见过吗?” “传说中的斜仙之体,那是真恶的彻底......会玩的花样贼多。” “嗯哼~” “......” 一边说着,双颊之间浮上了一抹绯红,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唇,夹了夹大腿。 宫绣画一脸古怪地看着眼前莫名高三点水朝的凤凰,随后摇了摇头,不感兴趣的咂了砸嘴巴,吐槽道: “什么日灵根月灵根的,这玩意儿就和那天机宗的老神棍算星座一样,狗都能对上两条。” “五百年前你也这么说,不过那次你说是碰见了一个日灵根的善良小家伙......” “哼,人这种生物啊,尤其是修仙者,什么至善至恶,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 南姬不可置否地耸了耸香肩,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开口道: “行了,就此打住吧。” “本宫就不打搅你冬眠了,慢慢看你的书吧......” 而后她的眼角突然便是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朱唇半张,轻轻开口道: “告辞......我的卧龙先生。” “......” 寂静—— 宫绣画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僵直,继而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那表情就好像是多年前自己的黑历史被赤裸裸地拨开,一点一点的放映在众人面前一般。 ——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她一把抓起手中的书本便是朝着南姬的方向扔了过去,紧咬着银牙,气哄哄道: “烧鸟,快滚。” “......” “咯咯咯。” 房间内不见了那道红色的影子,只留下了那块儿屏风,日光打在上面,影影绰绰。 宫绣画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重新捡起了那本小说,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感慨道: “千篇一律,不够虐啊......” “什么时候有一本言情小说,能把本座虐哭啊。” “......” ...... 卧龙渊。 清晨,一夜的暴雨,将整个山神庙洗涮一新,晨起的秋风不断地吹打着破旧的门扉,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微雨如丝似雾,弥漫山间。 楚子歌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负手于檐下,眼望着蒙蒙细雨烟锁如画的山峦。 楚子歌漫不经心的展眼四掠,突见一截白色的粗布衣衫悄露于门外。 是雪离?她在做什么? 昨晚因为并不知这个白发女子的底细,所以楚子歌一夜都没有修炼。 她就好像是个闷葫芦一般,自己想要同她说些话,可是她的口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完整的句子......到最后,自己把自己讲的睡着了。 楚子歌带着几分好奇,悄然默行靠近。 待至走到她的身旁时,眼神有些古怪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山神庙的房檐脚下,摆放着一个有些残破的陶瓷碗,那个白发女子就蹲在陶瓷碗后。 小手拄着脑袋,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雨珠从房檐滴落在了那碗中。 四野除了风声之外,就只剩下了水滴的“哚儿”声。 “仅仅只是看这个......也能看入神吗?” 哚儿—— 雨滴再次滴落,她的雪色睫毛蒲扇了一下。 “那个,姑娘......早安啊。” 楚子歌心中默默感慨了一下,而后嘴角微微扬起,小声问候道。 雪离背后的那一缕白发飞快地摇晃了一下,继而缓缓地转过头,望着脸颊含笑,温和地看着自己的楚子歌。 长长的雪色睫毛轻颤,匆匆站了起来,而后歪了歪脑袋,开口道: “什么是“早安”?” 楚子歌:“......” 他想了想,抿了抿唇,俯下身来,捡起了南姬曾经用过的陶瓷碗,擦拭干净。 而后面色带着几分温柔道: “就是祝彼此有美好一天的话语。” “早安,雪离姑娘。” “......” 第四十二章 牡丹(求追读) 秋风微浮,飘来了几缕桂花的香气。 楚子歌在前面走着,雪离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始终保持着大约三丈的距离,就这么一直走到了晌午,离城的轮廓终于是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他想了想,回过头来看着雪离,开口道: “雪离姑娘,你我二人就此地告别了,江湖路长久......” “再见!” “......” 留下这句话后,便是匆匆地钻入了城洞之中,混入了人流。 虽然对这个白发女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了好感,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凤凰的隐患,还是要尽快地确定那龙鳞的位置...... 雪离默默地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小手抱着长剑,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之中闪烁着几点光泽,朱唇轻轻嗫嚅着,小声道: “再见?” “何意?” ...... 白日的离城相比于夜半子时的离城可谓是天差地别,没有了站街的风尘女子,心中总归是有一丝怪异。 楚子歌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春音坊,取走了自己的踏雪乌骓后,便是随意的找一个正规的毫无颜色的客栈办理了入住。 他盘腿坐在硬木板床上,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本《卧龙志异闲谈》,仔细地研读着其中所述的一切内容。 亦不知是过了多久,他将书籍放下,望着书籍角落处的烫金小子,感慨道: “这位卧龙先生真乃奇人啊......竟是对于龙凤之属有如此之深的道行理解。” “若非这本书,又怎么能知道龙身上的至宝?” “......” 龙珠,龙涎,龙鳞,龙须,龙泪...... 尤其是这个龙泪,或许龙蛇之属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相似,虽哔格高了很多,并非能用冷血动物来形容,但龙千载不落泪并非只是民间传闻。 每一滴龙泪都凝结了真龙的精华......对于修士而言,可谓是调节自身气血,提升自身体质,养生的不二圣物。 楚子歌将这本书放在了一旁,而后将那张卧龙渊的地图铺展开,皱着眉头,思索着当年那只蛟翻身可能所处的位置,但看了良久,依旧是没有半分头绪。 他有些烦躁地起身,起身推窗望月。 明月皎皎,圆满如玉盘,本是团圆景象,却很难让他生出欣喜之感,反倒是有淡淡哀伤萦绕心头。 楚子歌现在有些能理解为何那些高人总喜欢饮酒了,在蓝星自己仅仅只是能踩着箱喝绿棒子,但对于白酒却是一窍不通......有时酒不能解忧,却能暂时平静下自身的思绪。 他身上所背负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现在杜家那把剑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只碍事的凤凰。 夜晚的离城,满城灯火绚烂,一副夜夜笙歌的富贵气象,看了一会儿月亮,楚子歌没有什么睡意,便整理了一下冠,走下了客栈,朝着不远处的一家酒肆走去。 推门而入,倒是同他所想的不同,其内并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也没有舞着大刀,大放厥词的江湖客,桌案并不多,只有三两人小酌。 “掌柜的,来二两清酒。” “......” 这家酒肆的掌柜并非楚子歌所想的中年男人,反倒是身材丰腴,嘴角处轻点一颗朱砂痣的风韵美妇,身着这一件牡丹绫罗稠衫,白花花的露出了大半个馒头,宛作深沟。 她扭着腰肢款款的朝着楚子歌走来,而后递上了一杯酒,便是拄着下巴,轻吐香风,眨着眸子看着他: “这位公子倒是面生的很,第一次来离城?” 楚子歌笑了笑,他倒是看出了这女子的几分不寻常。 她是有修为在身的,虽然不高,但在这离城确实绰绰有余,能孤身一人将酒肆开在离城,能没有几把刷子? 而后不知怎么的,他挑了挑眉头,看着她试探性地开口打听道: “掌柜的可了解数个甲子前,这扬州有一只蛟化龙翻身走水一事?” “......” 正常来说,消息最为灵通之地有两处,一个地方是青楼,另一个地方便是当地的酒肆,江湖三教九流混乱,人多口杂,但总归绕不开这两个地方。 美夫人明显是一怔,而后看着楚子歌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后伸手朝着上面指了指,意味深长道: “公子是上面来人吧。” 楚子歌不置可否。 “这蛟龙走水还真算的上古老之事了,出了离城向北一千二百余里,有一条沧江,据传,这条沧江便是当年那条蛟龙走水后所留的水道。” “但毕竟只是说说,又有谁知道呢?” “......” 这时,有一客人招呼了一下美妇,她冲着楚子歌笑了笑,而后便是朝着客人的那桌儿走去。 沧江!? 一瞬间,这句话宛若醍醐灌顶一般,打开了楚子歌的思路。 他眯着眸子,而后从怀中掏出了卧龙渊的地图,循着这条沧江,一直找到了江水的源头处...... “沧水城?” “......” 此地处在三州交汇处,卧龙渊极西之地,以自己目前的脚力沿着沧江逆流而上,怕是最少也要月旬,自己的时间紧迫,真传弟子晋升在即,如此一来一回,恐怕以时间来说,过于仓促...... 他思索了一会儿,望着那边儿忙碌的老板娘,询问道: “掌柜的,这几日离城有无去沧水城的商队?” 美妇人端着空酒杯朝着楚子歌的方向走了过来,随后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明日在离城东门门口,倒是有一支去沧水城的商队,他们正在招镖,以公子的实力倒是可以去那儿看看......” “......” 楚子歌谢过了这美妇人,而后从怀中摸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桌面上,便是匆匆离开了这家酒肆。 美妇人望着楚子歌消失的背影,那双眸子微微闪烁了几点光泽。 ...... 子时,酒肆已经打烊了。 昏暗,油灯明明灭灭。 美妇人左右观望了一番后,匆匆拉下了店铺的门帘,锁上了门栓。 随后便是走进了屋子深处的小屋之中,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拿出了一块儿令牌状的东西,朝着其中渡入了一丝灵气。 过了一会儿,似乎接通了,有声音传了出来: “何事?” “牡丹木月求见花主,有少主的消息。” “......” 第四十三章 各有算计(求追读) 太虚宗,红尘峰。 暖玉雕砌成的暗色阁楼内,燃着昏暗地火烛,时明时灭。 楼梯口处走上来了一名中年妇人,面色匆匆的朝着屋内走去,还未曾推开门,便是被另外一名女子拦住了去路: “大人正在沐浴,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 女子喘息了一口气后,看着她开口道: “有楚公子的消息。” “......” 话语将将落下,门内便是传来了一道极其慵懒的声音,还伴着悦耳的水声: “让她进来。” 得到许可后,中年女人小心的推开门,望着面前,正背对着她的那道朦胧的背影,低下了头。 仔细地斟酌了一会儿,小声开口道: “大人,离城的暗桩木月传来消息,杜家的那三名死侍,死状极惨,近乎被搅成了一滩烂泥......” “而且,楚公子有意去沧水城,应该会跟随明日离城至沧水城的车队一同前往。” “......” 殷宿墨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头,从花池中轻轻站了起来,水珠沿着她的玉臂滑落下来。 匀称到极致地丰腴,显露出来的手儿,轻轻地掩饰着并不彻底的半截粉颈,有些黯淡的灯光之下,半透着肌肤的细腻,赛雪欺霜。 动作优雅,从水池踏入木质地板的行步间,宛若流韵,透漏着一股子贵气同成熟的妖娆媚态。 “离城的商队吗?” “......” 殷宿墨随意地将一件霓裳披在了身上,玉手将带着水迹的长发拢到了脑后,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那些逃窜的剑阁人不是一直愁搞不到修行资源吗?通知木月,让她飞鹰传信给楚剑雄,就说离城的那商队并不简单,其中有一辆车中藏着三十万的灵石......” “嗯,别告诉他们楚子歌也在。” “......” “是。” 中年女人俯首,缓缓退去。 殷宿墨伸了一个懒腰,擦干净身上的水渍,走至窗边,拉开了窗帘。 朦胧的月色渗透了进来,映照在她的身体上,闪着淡淡地光泽。 她的嘴角微弯,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幽幽道: “小家伙,路已经给你铺好了,至于见到那一小撮剑阁人,能否得到他们的认可,就看你的手段了......” “也算是对你前期的一大助力吧。” “......” 殷宿墨伸着玉指把玩着耳畔的几缕秀发,鲜红的舌尖舔抵着朱唇,眸光幽深,喃喃自语道: “楚子歌,你可莫让本座失望啊......” “......”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推门而入,眸子之中满是凝重地看着殷宿墨,小声道: “花主,牡丹调查的结果出来了。” “楚子歌身边的那只凤凰......似乎不简单。” “......” 殷宿墨眉头轻蹙,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真是给本座添工作量......” “......” ...... 距离沧水城一千余里处。 秋夜清冷,山间深夜里的寒意更是彻骨三分。 一处山洞的内部有篝火闪烁,篝火旁边围坐着十几名腰间胯剑的高壮大汉,正在分食一只已经被烤熟的野牛。 “大哥,这十几名太虚宗弟子还要关到什么时候啊?咱们已经没有多少修行资源同杜家耗下去了。” “杜如晦那老东西定是准备放弃这杜雷狮了,一直到现在都没个表示。” “依我看,就给杜家下最后通牒吧,若是不放老阁主,咱们就撕票......” “楚留光那个杀千刀的,就为杜家所许的一点好处,不惜杀了我剑阁多少手足?这个背信弃义狼子野心的东西......鸡儿那么小,老子自打进了剑阁,就看出来了。” “......” 数日前,老阁主楚剑阔被剑阁的新任阁主楚留光彻底软禁,他们从剑阁出逃,躲入了这卧龙渊之中,绝望之际,正巧遇见了一行在卧龙渊寻虎妖的太虚宗弟子。 而其中领头的便是杜家嫡子杜雷狮。 他们便是以同样的方式软禁了这十数人,每隔一日,便是捏碎其中一人的命魂牌,以杜雷狮为筹码,用以获得同杜家的谈资。 楚剑雄眯着眸子,望着眼前火堆,神色幽幽道: “再等几日吧,若是......” 啸—— 一声尖锐的鹰啼,继而一道黑影便是自苍穹落下,停在了一名大汉身旁。 楚剑雄皱了一下眉头,抬手从鹰爪子中拿起了一封信,望着其上的内容,眉头逐渐地舒展开来,而后兴奋道: “兄弟们,不愁那修行资源了,牡丹有内线来信,明日离城有一商队,偷载了三十万的灵石,准备前往沧水城......” “只要有了这三十万的灵石,咱们就是耗在这卧龙渊一年也不成问题。” “......” 其中一名大汉眸子有些不解的看向楚剑雄,疑惑道: “牡丹的人会这么好心?” “这消息可属实?” “她们凭什么告诉咱们啊?” “那群女人各个都是吃了骨头不吐渣滓的主儿,事出反常必有妖。” “......” 楚剑雄又岂能不知这个道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兄弟们......即便知道这是个圈套也得往里跳啊,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牡丹那群女人虽然各个腹如蛇蝎,但唯独对待杜家一事,不会坑咱们......” “估计是殷宿墨那个女人想要让咱们当个出头鸟吧,事已至此,老子就是给她当一回枪使,又如何?” “......”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皆是凝重地点了点头,握着拳头怒吼道: “干他妈的!” “兄弟们,干了!” “......” ...... 离城。 雨打朱亭,扑扑沙沙。 楚子歌从客栈中悠悠醒来,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之物,便是着手推门扉,准备前往昨日那老板娘所说的东门口的那个商队。 碰—— 门扉纹丝不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楚子歌皱了皱眉头,用力的使劲一推。 不动。 再推—— 不动。 他的面色浮现出了一抹古怪之色,运转了灵气,猛地一推门扉。 “砰——” 客栈的门碎裂,他抽了抽嘴角,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白发女子。 她双手环抱着剑,原本是靠在自己的门扉上闭眼修行,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瞬间睁开了眸子,向后退了一步。 楚子歌咽了咽口水,莫非她一夜没睡,就守在了自己的门前? 他有些无奈,本以为已经甩掉她了,她一直跟着自己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雪离眨了眨眸子,雪色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歪了歪头就这么看着楚子歌。 一缕日光打在了她的白皙脸颊上,眸子悠悠迷离,间或明光绽雪,那一头雪白的秀发上泛着点点的流光。 而后她轻轻开口道: “早安。” “......” 第四十四章 大人,什么是感情呢?(求追读) 楚子歌怔怔地望着她。 这是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语,只是单单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确实给了他心中不一样的触动。 而后他的嘴角就这么勾勒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伸出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早安啊,雪离姑娘。” “......” 楚子歌的手伸了过去,动作很慢,在雪离的眼中更是缓慢地恍若一只蜗牛。 可是雪离却是眼睁睁地望着他的手摸过来,没有任何的阻止,一直到自己的脑袋上感觉到了一抹温热的感觉。 她眨着眸子,疑惑地望着他。 心中泛着几分莫名,那是一种她从未感觉到的过的感觉,就仿若是一只温柔的手,柔软着她的内心。 甚至有了几分渴望。 很奇怪? 就如同她清楚的感觉到在她说出了早安后,眼前之人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这是什么原因呢? 她并不理解。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楚子歌自觉地有些失态,明明不过一面之缘,自己怎么会下意识地伸出手呢? 于是收手,为了缓解尴尬,询问道: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呢?” “总是要有原因的吧。” “......” 似乎终于听懂了他的话,雪离俯下了身子,而后认真地回道: “雪离,是大人的剑。” 细雨微扬,一阵风吹来,桂花香浮动着。 她的眸子中,倒映着他完整的身影,那是她存在的意义,此身的唯一价值。 楚子歌愣了一息,面色之上浮出了几分恍然之色。 而后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 “你是楚家的执剑人?” “......” 雪离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楚子歌眸子带着几分复杂之意就这么望着她,她一切的古怪表现,自己的疑惑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大人没问。” 楚子歌:“......” 他想了想,望着这个白发女子,而后问出了一个藏在心中很久的问题: “在卧龙渊的时候,你总是跟着我,保持的距离从未超过三丈。” “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 雪离的小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继而认真地开口道: “雪离的剑气。” “是三丈。” “......” 望着面前的女子,他叹了一口气,记忆之中,楚家确实存在着这么一名特殊的职业,那是永不背叛,永远忠诚于楚家之人。 楚子歌的目光凝视着她那双布满了茧子的小手,轻轻开口道: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她将手中紧握着的长剑系在了腰间,而后朝着他递过了自己的小手,其上布满了复杂的纹路,那是无时无刻同手中之剑斯磨所留下的痕迹。 他摸着她冰凉的手心,其上粗糙的纹路不像是女子,反倒像是一个积年累月劳作的没矿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雪离垂着眸子,望着他的动作,掌心处传来了他手掌所带来的灼热温度,痒痒的,但并没有痛苦的感觉,反倒是有一种奇怪的异样之感。 “楚家的剑,指引着雪离。” “......” 楚子歌将她的小手放下,微微弯着身子,从他的这个角度正好能注视着她冰蓝色的瞳孔,那里倒映着的,是他有些若失的脸: “我若是一直不问,你是不是就一直不会说?” “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 雪离歪着脑袋,轻轻开口道: “什么是想法?” 楚子歌想了想,认真的为她解释道: “想法就是......你心中浮现出的东西,就比如我握住了你的手,你有什么感觉。” “很热。” “对了,这就是你的想法。” 雪离愣住了,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心处似乎还残留着他所留下的温度,散落的几缕白发轻轻晃动着,好似在思索。 而后她抬起头,认真地回道: “雪离不需要想法。” “为什么?” 楚子歌的眸子微眯着,问道。 雪离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母亲说了,雪离不需要想法,雪离是大人的剑,剑是不需要想法的。” “......” 这是至今为止,她所说过,字数最多的一句话。 楚子歌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开口道: “你的母亲是谁?” “雪花大人。” “她在哪里?” “死了。” “......” 楚子歌愣了一下,而后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歉意,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 “她......是怎么死的?” 雪离歪了歪脑袋,眨着雪色的睫毛,轻轻开口道: “被雪离杀死的。” “......” 咣当—— 雨似乎更大了,压下了满堂的桂花香,廊内一片寂静,廊角的木板窗子被风刮得发出了噼啪的声响。 轰隆—— 廊外响彻了雷声轰鸣,连绵不绝的秋雨倾盆而下,一道电光闪过,晃在了她白皙的脸上,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楚子歌感觉不到她心中升起任何的波澜。 楚子歌咽了咽口水,目光之中突然间多出了几分怜悯之色,就这么默默地望着她。 她口中的母亲大人,应该是训练她的那个女人吧,亦或者说是楚家的上一代执剑人? 或许在那个叫做雪花的女子临死之间,眸子中都不会出现第二种多余的表情,反倒是欣慰地看着雪离,开口道:‘恭喜你雪离,你毕业了。’ ——可悲。 楚子歌直起了身子,目光幽深的望着她,而后开口道: “你的母亲教了你什么?” 听到了楚子歌严肃的话语,雪离握紧了手中的剑,站的笔直,认真的回道: “永远听从大人所下达的命令。” “......” 她可以理解命令这个词语。 楚子歌伸出大手,缓缓地朝着她的脸颊探去,擦拭着她的唇角,温和的开口道: “那我命令你。” “笑。” 雪离僵硬的脸颊轻轻地颤动着,想要弯出那个名为笑的弧度。 但是她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就像是在夜里,自己无数次的尝试那样,失败了。 而后,她轻轻歪了一下脑袋,就这么望着楚子歌,第一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大人,为什么会笑呢?” “因为人有感情。” “什么是感情呢?” “......” 什么是感情呢? 或许在她将剑刺进雪花胸膛时,微微颤抖的手一般,那是她第一次接触理解感情。 楚子歌五味陈杂的看着她,他暂时无法回答她。 剑是没有感情的。 第四十五章 “雪离的脚,为什么会动?” 这个词语,并非如‘早安’‘晚安’‘再见’这般浅显的词语,三言两语便是可以说的彻底的。 即便是蹉跎了无数岁月,却也不敢言。 楚子歌沉默了许久,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 雪离平静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去东城口。” “......” ...... 这一场晨间的秋雨极大,但好在并没有狂风怒嚎。 出了东城门口,有一处高坡。 数个甲子前,这里曾是离城的防洪堤坝,只是随着沧江水流的日益稳定,便日渐荒废,如今被修建而成了码头。 那酒肆的掌柜的并没有说谎,果真有一支商队正在码头整备着货物。 地面上摆放着数个木制笼子,其上蒙着一层油布,隐隐约约能听得见其内低沉的嘶吼声音。 楚子歌头戴着斗笠,身披着蓑衣,雪离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便朝着那儿忙碌的人流中走去。 “掌柜的,这支商队是去沧水城的吧,听说你们这儿招镖?” “我们主仆二人如何?” “......” 楚子歌寻了一个好似管家的人物,笑着开口询问道。 正在忙碌的管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俊秀男子。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眼前之人,其言行举止绝不像是寻常散修游侠。 而后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开口道: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公子,咱们这儿是商队,又是行于江上,危险甚多,您怕是吃不了这种苦......” “......” 楚子歌笑了笑,随意道: “我们是要去沧水城的,正巧打听到了这有一支船队,想要搭个方便,就是不知道掌柜的肯不肯了。” “......” 见那中年男人依旧在犹豫,楚子歌微微摇了摇头,而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儿令牌,递了过去: “在下姓楚,太虚宗内门弟子。” “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掌柜的还请放心。” “......” 中年男人接过了令牌后,态度瞬间逆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脸上立刻堆起了笑脸道: “原来是上面的公子,此前多有不善之举,还请楚公子多多包涵。” “......” 太虚宗在这扬州可谓是正儿八经地名门正宗,同自己所雇的这些散兵游勇可不一样,这是有道统传承的...... 即便是一个外门弟子都可以在这离城吆五喝六的,更别说这内门弟子了。 那可都是未来能长生的仙人老爷,若是能结下个善缘,即便是自己的这一辈子指望不上,也能蒙荫后辈不是? 想到这儿,中年男人带着几分激动的搓了搓手,双手捧着令牌递给了楚子歌,介绍道: “公子还请登船。” “嗯,尽量不要靠近这些木笼子,里面关了一些尚未开化的妖兽,一个不小心,怕是会伤到公子。” “......” 妖兽? 楚子歌升起了一丝兴趣,打听道: “运粮丝绸米面倒是常见,楚某还未曾见到过运这妖兽的,这是要运往何处?” “......” 中年男人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而后附在楚子歌的耳边小声道: “楚公子,这些妖兽是前不久的一位大人在卧龙渊之中秘密抓捕的,为了掩人耳目,方才托小人将这一批妖兽幼崽运往沧水城的御兽门。” “这船上可是有不少结丹的修士老爷......坐镇的更是御兽门的一位元婴执事。” “楚公子可莫要传出去。” “......” 楚子歌挑了挑眉头,不知为何,他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只吊额大白虎。 心中总是隐隐觉得这些妖兽同那只虎妖脱不开干系。 不过,这和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所接的金单是找那失踪的太虚宗弟子...... 他微笑点头答应,便是带着雪离登上了运船。 因为载货过于满的原因,两人被单独的安排进了一处狭窄的客房,地方虽不大,但却也是这艘运船难得的好房间了,绝大多数之人只能挤在大堂内。 不过—— 当走进房间关上门后,他的脸色之上浮现出了一丝古怪之色,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雪离。 虽然是独立的房间不假,但是只一张床,还是标标准准的大床,有一扇木板窗背靠着江水,角落处摆放着方桌,座椅,矮案...... 船外,依旧下着暴雨,雨点密密麻麻的打在了窗户上,尚有丝丝雨滴渗入其中。 气氛似乎有几点尴尬。 他轻咳了一声,而后看了一眼雪离,开口道: “看样子,只能委屈你和公子我挤在一张床上睡了。” “......” 雪离轻轻歪了歪脑袋,而后看了一眼楚子歌,一头散乱的白发轻轻地晃动着。 冰蓝色的瞳孔轻轻闪烁着几点光泽,而后,终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在楚子歌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地脱下了身上的粗布衣衫。 一直褪到了脚踝处,脱下了麻鞋,露出了一双雪白纤细的玉足。 粗布衣衫内并没有穿着内衫,或许对她来说,衣衫仅仅只是起到了遮蔽的作用。 素白的肚兜鼓囊囊的,半透之下便是凸凹有致的腰身。 几根纤细的白绳,自她的腋下穿过,在玉脊前,细细地打着一个蝴蝶结。 她轻轻地朝着楚子歌的方向走了过去,修长的玉腿宛若嫩玉一般,但或许因为长久以来的修炼,其上隐隐可见细微的肌肉痕迹。 随后便像是躺尸一样,躺在了床榻之上,雪色的睫毛微微眨动着,平静地开口道: “大人,请。” “......” 楚子歌:“......” 大人,请!?? 楚子歌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点凌乱。 如此直白,又简短,还明了的一句话,一时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请什么!?干什么!? 自己说什么了? 她已经闭上了眸子,但是从微微起伏的山峦上看,楚子歌依旧是能感觉到她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平静。 他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了那双鞋子,朝着她走了过去,而后便是在她略有几分疑惑的目光之中将她扶了起来。 阴暗的舱房内,点燃着昏暗的油灯,映照着她纤细而柔美的足弓,五颗莹白趾珠并不像其他女子一般,染着丹朱,只是自然的洁白。 当楚子歌的手碰触到她的脚心时,她睁开了眸子,不解地望着自己下意识颤动的脚。 既像是询问楚子歌,又好似喃喃自语: “雪离的脚。” “为什么会动?” “......” 第四十六章 是非功过 楚子歌一时间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同她描述‘痒’这个词语的含义。 他压下带有几分急促的呼吸,为她重新穿上了草鞋。 昏暗的狭窄船舱内,依稀能见得到她如雪般的玉脊,曲线清晰,瓷器般光滑,宛若象牙般细腻。 将她已经推到腰间的肚兜拉下,褪到膝盖间的绸裤提上,那件粗布长衫也重新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而后蹲在她的面前,张了张嘴,轻轻问道: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雪离歪了歪头,望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男子,开口道: “母亲大人。” 楚子歌撇了撇嘴角,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大体的猜测了,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带着几分好奇道: “她说了什么?” 雪离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后敛着眉,认真的开口道: “母亲说,若是大人对雪离言过‘睡’一字,那雪离便要这么做,这便是雪离所存在的意义,雪离的一切只属于大人。” “......” 楚子歌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只说了‘睡’这一个字吗?” 雪离摇了摇头,机械般的回道: “还有曰,要了,曹,碗......” “......” 她的面色之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羞涩的绯红,雪色的睫毛轻轻眨着,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 似乎是感觉到了楚子歌没有声音,她抬起头,默默地望着他,突然小声道: “为什么和母亲所说的不一样。” ——他没有扑上来。 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胸腔中,那一颗心脏的跳动,以及逐渐加速循环的血液...... 楚子歌站了起来,而后平静地看着她,嘴角处浮现出一丝温和之意: “怎么不一样?” 雪离歪着头,眸子中好似有几分困扰,随后说道: “母亲说,大人会进来。” “......” 楚子歌:“......” 他的心头好似瞬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若是那个名为雪花的女子还活着,他一定要同她当面对峙,这是对自己赤果果的污蔑啊!! 那女人把自己当什么了?禽兽?就这么饥渴吗? 等等—— 楚子歌的心中突然间浮现出了几分莫名的古怪,既然雪离是雪花的继承人,那个雪花从未曾见过自己,也就是说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那这一切......是雪花的上一家教给她的? 楚家的执剑人就是这么传承的? 她们把男人当什么了? 这样没有任何感觉所在......同去酒肆捡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尸体有什么区别? 楚子歌尽量让自己的脸颊上勾勒出的弧度显得温柔些,而后走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既然你寻到了我,那么有些母亲教你的事,就要忘掉。” “......” “为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质问他。 楚子歌想了想,而后推开了窗子,望着窗外的逐渐弱了下来的雨势,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因为你的母亲说的不对。” “......” “是,大人。” 雪离认真的点了点头。 顿了顿,楚子歌转过身,看着她,淡淡开口道: “你之前不是问我,什么是感情吗?” “......” 雪离眨了眨眸子,摩梭着手中的长剑,就这么看着他。 烛火轻轻摇曳着,映照着她那张白皙的脸颊,影影绰绰的洒下了几点阴影。 冰蓝色的瞳孔之上,溢满了他的影子。 窗外的雨,停了。 楚子歌缓缓地走向了船舱的门扉,轻轻地推开了舱门,隐有微风徐浸,惊不起袍角,只得拂人发丝,而后他背对着她,轻轻道: “这段时间以来,你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要你自己寻找答案。” “这是命令。” “......” 骄阳阖眼,雨过天晴,一抹暖阳穿透了门扉,笼罩了这本是阴暗的船舱,射进了一丝明媚。 雪离从床榻之上站了起来,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颊严肃的点了点头,明眸如水,粗布白衫经风一吹,皱展。 “是。” “大人......” “......” ...... 离开离城的第二日,货船已经行驶到了沧江中下游的一段。 其河道蜿蜒曲折,故有九曲回肠之称。 货船继续前行,水势愈发湍急,两岸悬崖峭壁层层对峙,遮天蔽日,只留一线天,江面也越来越窄,最窄处不过四十余丈。 楚子歌一袭白衫绣蔷薇静静地站于船头处,放眼望着远处的茫茫江水。 “楚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中年男人手中捧着两碗米酒,来到了楚子歌的身旁,小心翼翼地递了一杯过去,神色间带着几分讨好之色: “公子,这是小人自家酿的酒......不醉人。” “......” 楚子歌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接过了酒碗,便是坐在了船头,同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聊了起来。 雪离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小手捧着剑,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掌柜的,关于这沧江的典故......你同我说说?” “......” 中年男人笑了笑,而后摸着胡须,抿了一口米酒开口道: “公子,这沧江啊,可是龙君的尾巴画出来的。” “当年龙君走水,一场大洪水近乎将半个扬州给淹没了,那几十年,可是死了不少人......” “后来,有上面的修士来人,帮着这扬州百姓修了河道,后来据老一辈们传言,其实那河道根本就没有修好,是那沧水龙君,走水化龙归来,心生愧疚,一点一点画出来的......” “百姓们为了感激,就修建了一座龙王庙。” “龙君呢,也保了扬州百姓百年的风调雨顺。” “......” 不过他话说到这儿,又是朝着江水之中吐了一口涂抹,颇有些义愤填膺: “不过,要俺说,那龙君做这事就是应该的。” “因为他,天底下平白无故增添了多少冤魂?” “......” 楚子歌眯着眸子,默不作声地听着中年男人的话语,手中握着那一卷《卧龙志异闲谈》。 这本书中,对于千载前,沧江一事有着极为详细的描写,但其中有几点楚子歌颇为不解,就是这本书唯独这一段,那个卧龙先生没有做点评。 反倒是留下了一句疑问句,颇有一种功过留给后人评价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雪离突然睁开了眸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江面!! “大人,有人......” “......” 第四十七章 “楚公子,快给龙君下跪啊......”(跪求追读!!) 呼—— 风萧萧,自沧江面掀起了数十丈的波涛。 货船剧烈的颠簸着。 铿锵—— 雪离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白发在逐渐虐起的狂风中飞扬。 “大人,请小心。” “......” 楚子歌放下了手中的酒碗,眸子微眯着,顺着雪离长剑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至今他还未曾见过她的眸子如此这般凝重。 一艘草船缓缓地漂泊在沧江面之上,船头前盘坐着一名老者,双眸微闭,手持着一杆鱼钩,静静地垂钓。 随着货船同那艘小船的距离越来越近,楚子歌已经可以看得清楚那老者的相貌,三尺长眉自眼角垂下,枯槁瘦弱的身躯随着波涛起伏着,却稳若泰山。 手中一支翠竹长竿,银丝为鱼线,金勾入水,若隐其中。 一旁掌柜的皱着眉头,打量着那横舟拦在货船前的渔船,自言自语道: “如此险要之地,怎么会有渔夫?甚奇,甚奇!” “......” 那渔夫见到了货船迎面而来,不慌不忙轻轻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鱼竿。 鱼线自空中弯出了一道满月圆弧,金钩自浪涛中拽起,直冲天际。 下一刻—— “轰——” 沧江水叠起了千层浪,若雪纷溅,一浪叠一浪朝着楚子歌所在的货船滚滚而来,竟是生生地止住了万料货船的去势。 三息之后,银丝金钩自苍穹落下,狠狠砸进江面,怒浪擎天。 沧江断流,其下露出了大片的礁石,漫天翻滚,可以看到江底泥沙的沟壑,足有近百丈。 货船之上的人竟是被这突然袭来的恐怖气流,震得飞起,而后便宛若被捕获的江鱼一般,洒落在船板之上。 啪啪啪—— 所有人皆是面色惶恐的望着眼前逆流的川瀑。 雪离伸手扶住了有些站不稳的楚子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询问道: “大人,要逃吗?” 楚子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而后冲着她摆了摆手,轻轻道: “观望吧,如此奇人,不是想跑就能跑的......” “......” 雪离点了点头,小手已经放在了背后所背着的剑匣之上。 “嗖——” “嗖——” 下一刻,数道流光自货船中涌出。 数名头戴纶巾,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老者,其中一人朗声开口道: “在下御兽门执事,李万青,敢问道友何故拦路?” “......” 草船之上的渔夫垂着眉,轻抖着钓竿,随口发声,却浩荡若黄钟大吕,任凭滔滔江水湮没不了: “只为卧龙渊数百妖兽生灵。” “吼——” 一声虎啸传来,草船尾处,竟是浮出了一只吊额白虎,张着獠牙,猩红的瞳孔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货船。 以李万青为首的一众御兽门修士面色微变,眯着眸子,望着面前的那只虎妖。 数日前,他们曾于卧龙渊抓捕幼妖,用于宗门弟子的伴身宠兽,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激烈的抵抗,唯独对这只吊额白虎记忆犹新。 这只虎妖极为难缠,跟踪了自己等人数日,但最终还是被一行人所赶走了...... 李万青的心头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坏了!这怕是那虎妖求来的化形大妖帮手。” “......” 妖兽修出元神,化为人形,修为最起码也是化神之上,这艘货船包括自己在内,修为最为高深者,也不过是元婴后期,绝不是面前这大妖的对手。 李万青的后脊生出了一股凉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轻轻咽了一口口水,回道: “这位前辈,吾等乃是沧水城御兽门之人,若是于此处遭遇不测,即便前辈乃化形大妖,也不见得会逍遥......恐怕力有不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既与前辈无关,还请还个方便。” “日后,御兽门必登门重谢!” “......” 他说完这句话后,周身便是疯狂乱地凝结着天地灵气,无数水灵气环绕于周身,戒备着望着眼前的老者。 渔夫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轻笑道: “小娃娃,你是在威胁本......老夫?” “......” 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压瞬间凝聚在了李万青的身上,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是跪在了船首,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只觉得自己的元神好似被抽离一般。 “小辈......不敢。” “噗嗤——” 一口鲜血喷洒,李万青脸色苍白地望着面前之人。 无法反抗,绝对的恐怖。 这是他心头处涌现的唯一一个念头,即便是御兽门门主都给不了自己这种威压。 “不敢?” 渔夫的眼神瞬间冷冽了起来,猛地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银线,顷刻间,金钩宛若蛟龙一般,破开了层层江面,卷起了千丈的弧度,狠狠地砸向了那货船。 “轰隆——” 船舱低碎裂,无数江水疯狂地涌入其中。 下一刻,天际间便是回荡着无尽的怒斥: “还有你们人修不敢的?自私到了极致的修仙者,争天争地,无利不起!” “仅凭一己之私欲,妄图绝我卧龙之妖一脉之根!?若是一只两只便是罢了,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涸泽而渔,浅尝则止,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你们怎么不懂!?” “老夫看你们是不想懂,也不愿懂!今日便替这天行一次道义,绝了你们这群私欲缠身之人!!” “......” 所有人皆是面如死灰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瑟瑟发抖。 暴雨狂泻而下,苍穹之间,隐隐有龙鸣起伏。 一名金丹巅峰的御兽门修士猛地反应了过来,绝望地惊恐吼道: “李执事......是龙......是龙啊!!” “......” 李万青的脸色瞬间惨白到了极点,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眼前之人,手颤抖着,不知所措。 真龙,代表着九州近乎巅峰的实力,若非要形容的话,成年之龙,已经近乎战力的天花板了。 自己......竟然威胁了一只龙!? 扬州境内的龙,在他的印象之中,就只有那条画沧江的蛟龙。 ——就连太虚宗都要避让三分,御兽门算个屁啊? 他颤抖着身体,磕着牙关,跪在地面之上,不断地叩首,乞求道: “小辈......小辈不知龙君在此。” “道理,我等懂了,真的懂了,以后绝不会动卧龙渊妖兽分毫......” “求龙君......还请求龙君放我等一条生路。” “......” 渔夫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倒在货船之上的一众修士,目光冷冷洒下,继而便是停留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阴暗的墨云漫卷,一袭白衫绣蔷薇静静地站立在船首处,那双眸子平静地望着龙君。 渔夫眯了眯眸子,冷喝一声: “你,为何不跪?” “......” 周围之人皆是狂吞着口水,双眸之中满是仓惶地望着那公子。 楚子歌身旁的掌柜的,疯狂地拉着他的衣角,颤抖着开口道: “楚公子,快给龙君下跪求饶啊......不然......我们都得死。” “......” 第四十八章 私欲为心,善恶为行。(跪求追读!!) 苍穹下压,倾盆的暴雨搅动着沧江。 滔滔江水滚荡,掀得他得袍角裂裂。 楚子歌的手紧紧地握着手中一卷书籍,死死咬着牙关,强自撑住自己微弯的膝盖,迎着骤雨,一步向前踏出,日灵气疯狂地涌入其身,散漫地金光护着他的全身。 他望着龙君那双古井无波地沧眸,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朗声道: “敢问龙君,千载前,那年谷雨前夕,有蛟走水,滂沱大雨引起无边水患,近乎漫波扬州半州之地。” “扬州有万万百姓流离失所,那蛟所过之处,尽是生灵涂炭,依龙君此前所言,这蛟所为,可是凭一己私欲?” “......” 轰—— 一道炸雷响彻天幕,映在了楚子歌的脸颊之上,雨湿了他的一头长发,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龙君。 天地寂静,唯有滔滔江水仓皇,无声。 楚子歌话语落下,李万青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只觉得心脏骤然一凝,余光死死的盯着这个只有筑基的小修士。 “他疯了!!” “不敬龙君,所有人都得死......” “......” 龙君猛地自草船之上起身,龙瞳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灼热的龙息喷洒而出,手臂微微颤抖着,面无表情。 千载前因她而起的水患,那是她一生的痛,随着时日的推进,已经逐渐渗入了心境,勾起了心魔。 现如今竟是被这眼前的人修重新提起,揭开了那她深藏于心中的伤疤! 她的声音竟是带着几分颤抖,杀心虐起,高声道: “小辈,你是在质问老夫?!” “......” 话音落下,即便是楚子歌强自保持平静的心境,依旧是免不了颤抖。 他咽了咽口水,手中紧紧握着那本《卧龙志异闲谈》,强自忍着心中恐惧,并没有回答龙君的质问,反倒是高声道: “前不久,小子于宗门藏经阁寻到了这本书籍,是一位名为卧龙先生的高人所著,其中描述的诸多山海奇闻,仙凡趣事,卧龙先生对诸事的感悟都有所著。” “但唯独这蛟化龙一事没有注解!其上所述,那只蛟走水化龙后,助凡人修水道,保了扬州数百载的风调雨顺,更是多有约束卧龙渊妖族......最后一句是,此蛟龙所为如何?” “依小子来看,这本书,便是龙君所著吧!” “......” 龙君双眸微眯,深吸了一口气,那双龙瞳尚有几分变换,周身浮动着漫天水泽之气,直直地盯着面前之人,开口道: “好小子,你倒是机灵得很。” “当年的是非功过暂且不提,你所言的这些,同你质问老夫私欲一事,有何关联?” “......” 听见了面前龙君的亲口承认,楚子歌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将那卷书籍重新放回了怀中,继续道: “小子认为,龙君所言,私欲皆为恶一说,是为错,且大错特错!!” “无论是龙君当年为一己私欲走水化龙,亦或者这御兽门修士为了一己私欲捉妖,此私欲,并不能直接明了的言为恶!!” “......” 此言一出,无论是江上龙君,亦或者事货船上的御兽门众人,皆是愣住了,目光疑惑地望着楚子歌。 ——私欲,此行为极恶之心,难道还有要辩解的必要吗? 狂风逐渐地平息了,沧江水缓缓地浮动着,一缕阳光刺破了浓墨乌云,洒落在了那一袭白衫绣蔷薇之上。 “夫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矣!!” “如服田者,私有秋之获,而后治田必力!” “居家私积仓之获,而后治家必力!” “为学者利进取之获,而后举业之治也必力。” “......” 楚子歌上前一步,朗朗开口,微风漫卷,裹挟着他的衣衫,他压下心头百般顾虑,凝视着那龙君瞳孔,高声直言道。 耕田者,居家者,求学者,为官者皆是为了‘收获’这一‘私利’! 农夫抱着私心辛勤耕作,便是为了收获庄稼,求得饱暖。 学者抱着私心而求学,便是为了为官后,治理一方,太平安定天下......即便是儒圣人亦如常人,若非鲁国对其委以重任,又怎心甘情愿于鲁国久留? “天下人皆有私心,没有私心私欲,那是自欺欺人。” “如龙君而言,因一己私欲走水化龙,导致了万万百姓流离失所,但换来的却是一条运河沧江,以及扬州数百载的风调雨顺,所福泽的百姓又起止万万?” “御兽门捉妖,是为了其门下弟子的修行,若是其门下弟子修为有成,为仙造福天下,门下妖兽有道可寻......” “九州无数妖兽无不寻求仙人指路,终不得窥其门径,御兽门所为,又岂能直接了断定为恶?” “......” 轰—— 龙君猛地瞪大了龙瞳,心头一震,就这么盯着楚子歌。 困扰于内心近千年之久的心魔,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几分明悟。 人皆有私欲,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免,但......私欲亦分善恶。 如自己当年一己之私平白造成了一场浩劫,但自己化龙之后,得行云布雨之造化,便是福泽了扬州数百载,直至今日。 私欲为心,善恶为行。 楚子歌略带着几分忐忑的看着龙君,见他迟迟没有言语,轻轻咽了一口口水,上前一步,补充道: “当然,小子并不是为了御兽门而辩解,只是小子所言意为,御兽门此行若为向善之私......龙君一掌下去,岂不是平白多了几分罪孽。” “当然,御兽门门内弟子心性如何,小子也并不理解,也并不代表此宗门真的如小子所言那般,是为向善之私。” “既然龙君在此,那不妨同这些御兽门之人做个约定。” “若是此后御兽门之人被龙君了解到其门下弟子作恶,就由龙君替天行道,抹杀向恶之私......” “......” 风停了。 阳光穿透了浓墨重云,江上飘起了蒙蒙细雨,雾隐一片。 龙君的瞳孔闪烁这几点光泽,就这么望着楚子歌。 过了许久,许久。 她仰天长笑,困扰了近千载的心魔,似乎在这一刻通明: “私欲为心,善恶为行!!” “哈哈哈!好小子!” “好你个小子啊......” “......” 楚子歌只觉得周身的压力骤减,继而双腿一软,便是要滑倒在地。 雪离伸手扶住了楚子歌,轻轻歪着脑袋,就这么看着他,不知心中所想...... 龙君平静了下心境,眯着眸子,重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在她的视线中,苍穹之上,一缕缕纯金色的日灵气不断地朝着他的胸膛汇聚而去,那伪装的金灵根透过她的龙瞳,一览无余。 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日前,那只烧鸟寻到自己时,咯咯的笑着的那一幕: “日灵根,向善之体......月灵根,邪仙之体......” “......” 好一个日灵根。 好一个向善之体。 第四十九章 御兽门上下,万谢楚公子相救(求追读) “呼......” 龙君凝视着前方,滔滔江水滚绵簇汪入眼,那一袭白衫绣蔷薇的男子就这么炯炯地凝望着她。 她的耳际有清风缭绕,情不自禁的舒出一口气,天地间有一声龙吟隐现,怅然道: “若是老夫能早些时日遇见你小子就好了......” “......” 顿了一顿,龙君一步向前迈出,一道流华从天际上落下,直冲货船而来。 他停在了楚子歌的面前,那张布满沟壑纵横的老脸平静地望着楚子歌,突然开口道: “小子,老夫且问你,即便是这船上的元婴修士,也皆伏跪于地。” “你一个小小的筑基,蝼蚁一般,就不怕老夫吗?” “......” 楚子歌挥了挥袖子,几缕金色的灵气环绕其身,仰头望着龙君,面色带着几分苦笑: “不瞒龙君,说不怕是假的,小子的腿现在都在发抖......” “......” “那尔为何如此胆大直言?” 楚子歌斟酌着语气,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就是觉得,龙君乃是沧江水神,福泽了扬州百姓数百载,是为扬州百姓的半个天养父母。” “小子若是言之有理,龙君自然不会同小辈如此这般计较......” “因此便是胆大了点。” “......” 龙君面色不禁带着莞尔,金色的瞳孔浮着几分盈盈笑意,伸出食指,点了点楚子歌的眉心处: “尔倒是直言。” “老夫不知多少年没遇见如你这般有趣的小子了......” “......” 而后自怀中掏出了一块儿龙鳞状之物,递到了楚子歌的手中,颇有几分自嘲的感慨道: “困惑了老夫千载的心结,倒是没有想到被你小子三言两语就给解开了......” “说来也是缘分,这块儿龙鳞乃是老夫为蛟之时,翻身走水脱磷所留,既心结已解,此物倒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不妨赠于尔,也算是结一善缘吧。” “......” 龙君咂了砸嘴巴,而后竟是径直站在了楚子歌的面前,距离他不过三尺,那双金色的龙瞳就这么细细的打量着他,继而悠悠道: “老夫如今居于沧水城向西千余里的水头乌。” “对于人道修行虽不甚理解,但想必同妖族之间有些许共通之处,倒也能指点你一二。” “尔闲暇之余,不妨持着这块儿龙鳞去一趟水头乌......” “......” 楚子歌压下了心头的狂喜,手中死死的攥着这一块儿来之不易的龙鳞,轻轻咽了咽口水,稳了下心神,平静地望着他。 此次同这龙君辩解,是他的一场豪赌。 他从书中所观,既这龙君走水后,为这凡间做了如此之多的事,便是料定此龙并非心肠狠辣歹毒之辈,定是心有余善。 如此心性,若是自己解了他留于书中的心结困惑,定会送自己一场造化,没有想到竟然得到了这龙鳞...... 千载龙君,能够得到他的指点,如此天大的造化......楚子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双手对着龙君作了一揖,轻轻回道: “那小子就不客气了,不日登门叨扰龙君,龙君莫要嫌弃才好......” “......” 而后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略有些为难,试探的询问道: “就是这御兽门修士,不知龙君可否网开一面......” “......” 自己同这些修士并无矛盾,同为扬州修士,能帮一手是一手。 能救下这一船的人,也能为自己凭添几分功德。 楚子歌的话音落下,跪伏于地的李万青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眸子中顿时生出了几分希冀之色,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了楚子歌,不断地搓着手。 他心中清楚,这一条船上的数千人命,皆是在这龙君的一念之间。 而此刻,唯一有资格左右这龙君心思的,只有这白衫公子。 李万青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恐惧,微微抬起头,语气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龙君......小人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捕这卧龙渊妖兽。” “不仅如此,还会将今日之事上报于宗门,若是龙君能网开一面,不日小人必会登门拜谢龙君。” “每年谷雨之际,都会为龙君奉上海量供奉......” “......” 龙君转过身子,面色一冷,淡淡地哼了一声,深邃的龙瞳直勾勾的盯着李万青,幽幽道: “海量供奉就不必了。” “尔等今日能捡回一条命,全仰仗着这位公子。” “正如这位公子所言,若是往后你们能做到一己私欲皆为善行,老夫便可对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若是不然——” 龙君的语气一冷,那双龙瞳凝时深入渊海,动时灿如闪电,若有实质般从李万青身上扫过。 李万青顿感无边的压力纵横肩脊,一股森寒的凉气自尾椎骨缓缓爬上,冷汗肆溢,狂吞着口水,面色苍白的望着老者。 “就由老夫替天行道,抹杀尔等这向恶之私!” “尔等可明白?!” “......” 一众御兽门修士相互对视了一眼,双股颤抖,冷汗凝溪,不知不觉的滚了满脸,极想伸手抹一把,却不敢造次。 连忙是磕头叩首,冲着龙君连连保证道: “吾等必遵从楚公子同龙君所约,与日为善。” “还请龙君宽心......” “......” 龙君没有看他们一眼,转身一步踏出,其人化为模糊龙形流光,刹那间破云而去。 天际之间,隐隐有钟吕龙吟浮动: “货船临岸,放妖归渊。” “吼——” “......” 滚滚墨云涌动,一刻后,苍穹大亮,放晴。 待至龙君的身影消失于天地许久之后,李万青等人方才大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有些残破的船板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呼......” 过了好一会儿,李万青方才缓过了劲儿来,颤抖的胳膊撑起身子,面色之上拂满了感激之色,一瘸一拐地朝着那白衫绣蔷薇的公子走去。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御兽门的修士,所有人皆是走至楚子歌的面前,深深一鞠躬: “御兽门上下,万谢楚公子相救。” “......” 李万青说完后,于戒指中翻找了好一会儿,方寻出了一物,双手递了过去,深深道: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一点小心意,望公子笑纳。” “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李万青的地方,请公子直言。” “李万青万死不辞!!” “......” 第五十章 是的,对你,我无需感谢(求追读) 秋风拂香,徐润衣冠。 雪离轻轻歪着脑袋,将一直放在背后剑匣子的小手收了回来,默默地站在楚子歌的身后,望着眼前的一切。 清风吹拂着她的雪白长发,她嗫嚅着唇,眸子中满是疑惑之色。 ——为何这些人会对公子这般客气呢?什么是万谢呢? 楚子歌伸手接过了李万青递过的东西,那是被一枚玉封所包裹着的赤红色丹药,他不动声色的攥进掌心处,笑着看向李万青道: “万死不辞倒也不必,吾等同为扬州修士,理应互助。” “倒是前辈要注意了,同龙君之间的承诺可莫要......” “......” 李万青脸颊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之意,缓缓摇了摇头道: “李某又怎敢违约?自然谨遵龙君之言。” “哎!多亏了公子,李某见楚公子相貌堂堂,周身有浩然金灵气涌动......” “不知公子师承何处?” “......” 楚子歌笑了笑,也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双手作揖回道: “晚辈楚子歌,太虚宗内门弟子。” 随后又是指了指身后的雪离,介绍道: “这是晚辈的侍从,雪离。” “......” 李万青等人恍然,不愧为太虚宗弟子,而后便是神情暧昧的看着他,啧啧一声: “年轻真好啊,想一百年前,老夫也是能一晚上不睡觉的——” “现在腰不行喽,太缺肾气......” “......” 楚子歌没有理会众人的调侃,抿嘴轻笑,话语微微顿了顿,举着手中的那一枚赤红色的丹药,略微思量,询问道: “不知前辈赠予晚辈的这颗丹药有何来历?” “如何服用?” “......” 在这李万青心中,此丹药既能比得过救命之恩,想必来历定然不俗。 李万青身后的一众御兽门修士望着楚子歌手中的赤红丹药,眸子中皆是露出了艳羡之色。 其中一名壮汉上前,脸上堆着笑道: “楚公子,这丹药名为夺天造化丹,是我御兽门至宝,炼制其丹,需要北海灵珊,冰海雪莲,倒悬天苦海灵龟......等大量天材地宝。” “每十年,御兽门只会炼制一枚,赐予尚未结丹的潜力内门弟子。” “公子若是筑基圆满之后,可寻找一大妖之精华,诸如龟苓膏,玄鸟血,虎妖精......就着此丹服下炼化,如此突破筑基结丹后,便是可得到这大妖的些许神通。” “数千载之前,我御兽门掌教机缘巧合之下,就着一滴璃蛟之泪服下的,如此得到了璃蛟的一身神通造化,至此我御兽门方在扬州站稳了一流宗门之列。” “......” 听着对此丹药的描述,楚子歌的心头微动,轻轻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道: “这丹药有没有上限?诸如晚辈偶然间得到了凤凰的精血,亦或者龙之泪什么的......” “嗯,亦或者说,这两个都得到,同时服用的话。” “......” 听到了楚子歌所言,李万青的脸颊上浮出了一丝古怪之色,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他。 继而便是收回了目光,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楚子歌,眸子中带着几分玩味之意: “公子,你想的倒是挺美啊,哈哈哈......” “暂且不提那龙之泪,便是凤凰尚在益州极西的三万万里处的凤凰林中,常人即便是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得到一滴凤凰精血了。” “你还想要将这两件九州至宝尽揽与怀?” “......” 楚子歌轻声笑了笑,将这夺天造化丹收了起来,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李万青眨了眨眼睛,捋了捋胡须,突然又是开口笑道: “不过,若是公子真的得到了这些至宝,倒也可以尝试一下的,至于会发生什么变化......李某可不知。” “哈哈哈——” “还是要劝公子,莫要好高骛远,一切全凭机缘,若是公子需要,御兽门倒是能为公子寻得那龟苓膏之物......” “......” 楚子歌双手抱拳,眸子中闪烁着几缕精芒,继而摇了摇头笑道: “倒是谢过前辈好意了,哈哈哈。” “那晚辈就先去修炼了,告辞!” “......” 说完,便是带着雪离走进了船舱内。 ...... 货船漏水之处已经被重新堵塞住了,稳稳的行驶在沧江之上。 狭窄的船舱内,窗户微微开着,沧江两岸的浓重桂花香气弥散而至。 雪离眨着眸子,望着坐在床榻之上,端详着龙鳞的楚子歌,而后迈着小步子,悄然走进,突然开口道: “大人,那些人为何会对公子如此尊敬。” “为什么会对公子言感谢。” “感谢是何意?” “......” 她能够感觉出来,那名为李万青的修士是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的,她不解。 楚子歌将那龙鳞揣在怀中,眸子温和的看着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的双眸便是眯了起来,似乎有几分享受,几缕白发轻轻晃着: “因为我救了他们,他们欠了我的人情。” “所以他们会感谢我,为了偿还这人情,所以会说万谢。” “......” 她轻轻抿着唇,而后询问道: “所有人都会这样说吗?” “......” “如果那个人对你而言比较陌生,且心地不坏的话,所有人都会这样说的。” 雪离螓首微歪,眨着眸子,若葱玉的手指扶着剑,蓦然,徐徐抬首道: “雪离不需要大人偿还人情,雪离也不是陌生人。” “雪离是大人的剑,大人无需对雪离言感谢。” “......” 楚子歌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个。 她的眸光闪烁,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剑,眉心寸放,斜咬嘴唇,轻轻道: “那晚,大人对雪离说过。” 雪离停顿了一下,而后学着楚子歌的语气,开口道: “在下楚子歌,感谢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 “......” 楚子歌张了张嘴,就这么望着她,蓦然心中突然涌出了几分悸动,心中千头万绪。 而后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伸出了双臂,将她揽在了怀中。 她的身上尚有几分淡淡地香气,但并不浓烈,脸颊触在他的脖颈间,有几分冰凉。 而后他轻轻开口道: “是的,对你。” “我无需感谢。” “......” ...... ...... ps:写了这么久,想和大家说一下。 这本书真的不是刘备文,呜呜呜,是一个借着开车噱头的传统仙侠,大家不要光看刘备好不好,小恨的剧情也和刘备一样,很暴力的...... 追读从6万字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怎么变过,这样下去,很难上三江的,球球大家每日都帮着点点追读吧...... 小恨女装跪谢。 ——我很run的。 第五十一章 再见南姬 楚子歌松开了紧紧揽着她腰间的手,望着雪离的面庞,一时间种种情绪俱上心头。 万般思绪最终化作了柔柔的关切,秋风荡漾着,浮动着她的发丝。 雪离将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心中再次浮现出了前几日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好温暖......无法形容。 而后——她蓦然地开口道: “大人的腰间,也藏着剑吗?” ——她明显感觉到一物轻轻摩擦着,尚还轻扬。 带着几分疑惑,一双柔荑轻轻滑下,继而朝着楚子歌的腰下摸去...... “嘶——” 楚子歌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弯腰,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下子攥得可不轻。 小腹下尚有阵痛。 看着楚子歌突然的表现,雪离歪了歪脑袋,而后垂敛着眸子,默默地望着她的小手。 刚一刹那的触感软软的,却又硬硬的......不像是剑的冰冷质感。 “嗯......算是吧。” “不过公子极少白日出剑的,一般都是晚上用......” “......” 楚子歌没有正面回答她,找了一个位置匆匆坐下,翘着二郎腿缓解着阵痛。 雪离虚握了握掌心,随后问道: “大人的剑,见过血吗?” 楚子歌:“......” 他轻咳一声,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不过心中倒是存了几分柔软。 几天的相处,这个宛若机器一般的女子,也逐渐地开始敞开了心扉? 至少她的话多了几分...... “雪离,你刚才说了也?” “你的腰间会藏着剑?” “......” 突然,楚子歌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好奇地询问道。 雪离眨着眸子,雪色得睫毛轻轻扑扇着。 下一刻,便是在楚子歌的面前脱下了身上的粗布衣衫,肚兜解开滑落,本能的用一只手臂护住,便是弯腰褪去亵裤...... 身体弯成了一个曼妙的弧度,但她的一只手有些勉强,只能轻轻地摩擦着双腿,方才能将亵裤退至脚踝间。 “倒是不必脱衣服,我就是随口问问......” 楚子歌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感叹赞美之色,这宛若精美瓷器一般的...... “哦。” 她重新穿上了衣服。 但雪离明显的感觉到,在某一刻,大人的那把‘剑’,再次动了动。 ...... 天空上仍残留几片云,不过软软,远没有龙君所在之时那般气势迫人。 货船靠岸,李万青指挥着商队将那数百个木制笼子打开,将这些困于笼中许久的妖兽放了出来,幽幽叹了一口气。 楚子歌负手,默默地望着远处,软阳浅浸,覆颜半面,山峦下,已经隐隐能看的到沧水城的轮廓。 也就在此时,一队壮汉朝着这支商队靠拢了过来,为首的那名壮汉眼神复杂地望着负手立于船头的白衫公子。 “大哥,我们......还劫船吗?” 楚剑雄转过身,脸色阴沉不定,继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劫船?还劫个屁啊......牡丹的那群女人明显是诳人的。” “哪来的什么三十万灵石,就是御兽门的那群人。” 身后一众男子无言。 “哼,那牡丹明显就没有安好心,她早就知道楚子歌在这艘船上,暗中谋划着让吾等同那楚家后人见一面吧。” “若非意外横生,真的是着了那女人的计。” “......” 楚剑雄听着身后一众兄弟的议论,突然开口道: “倒是那楚家后人......与信中所言大不相同啊......” “......” 虽然心中不想承认,但那龙君乘船而来之时,即便是早就埋伏在此处的自己等人,也皆是大气不敢出,满心恐惧。 但那楚子歌负船头而立,直面沧水龙君,面无惧色,侃侃而谈。 救下的那一船之人,何止数千? 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亦或者说,无人能做到......那并非只是勇气胆大这么简单,临危不畏,与冷静的头脑,缺一不可。 “那我们接下来应如何?” 楚剑雄摇了摇头,垂着眸子: “退回沧水城,再做打算吧......” “......” ...... 江上船继续行驶了半日,终于到了沧水城的渡口。 货船静静地泊在港口内有些浑浊的水面上,码头上是来回交织的力夫,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前辈,掌柜的,就送到这里吧。” “山水尚在,莫愁不相逢。” “......” 李万青斟了两杯酒,递给了楚子歌一杯,一饮而尽,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爽朗的大笑着。 “楚公子,若有空闲,定要来我御兽门走上一遭。” “......” “一定,一定。” 辞别了货船上的众人,楚子歌带着雪离走下了货船。 此处为沧江上游,距离沧水城尚需步行一百八十余里。 未至秋末,算了算时日,过几日便是中秋,秋光烂漫到了极处,楚子歌没有让雪离带自己直接飞到沧水城,反而是带着她骑着自己的那匹踏雪乌骓慢慢行去。 两人走上了官路,路上逐渐地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尽是商贩农夫,车马络绎不绝。 楚子歌的双手揽着雪离的蛮腰纤柔,怀中(.)挺翘,鼻间有淡淡地清香萦绕。 雪离再一次感觉到了楚子歌腰间的变化,这一次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微微抬起了腰。 大道两侧,有老牛栖身于树笼下,时而扑扇着耳朵赶蚊蝇,倏而瞪着大眼瞥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斜阳,吹红了脸。 楚子歌一边晃荡着双腿,一边再心中默默打算着。 既然得到了李万青赠给自己的夺天造化丹,楚子歌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同那龙君讨要一滴龙泪,如此自己结丹,必然受益终身...... 就在这时,突然他只觉的心中一慌,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一股凉气自他的胸腔间,一直蔓延至四肢,脊背凉的透彻。 雪离瞬间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纵身下马,小手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谨慎的望着四周,轻轻开口道: “大人?” “......” 而后她便是顺着楚子歌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侧金黄色的麦浪浮动着,一道身着红衣的倩影,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那张脸颊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头长发在风中浮动着,遮挡住了她的凤眸,只留下了几点阴翳。 那女子就这么朝着楚子歌走来,在距离他十步之时,停了下来,俯身叩首。 “大人,您不要南姬了吗?” “......” 第五十二章 大人,是南姬哪里做的不够好呢? 斜阳投晕,明媚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点点光斑,落在了那女子红色的衣裙和倾城的容颜之上。 楚子歌下意识地攥紧了马的缰绳,咽了一口口水,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南姬。 他的脑海有一刹的空白,继而便是飞速的运转着。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明明此次出宗,刻意地甩开了她,沿途中也并未暴漏自己的行踪啊...... 看到楚子歌没有说话,南姬缓缓地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轻舔了一下红唇,语气幽幽道: “大人,怎么?” “见到南姬,您感到很吃惊?” “还是说——” 她的语气瞬间一冷,话锋一转,淡淡道: “大人不想见到南姬?” “......” 松柳之上,尚在鸣叫的燕雀嘎然而止,而后好似察觉到了几点冷意一般,瞬间展翅。 扑扑扑—— 风止,寂静无声。 楚子歌掰着自己的尾指,极力地保持着自己起伏的心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翻身下马,大声斥责道: “本公子让你出宗了吗?” “身为一个贱婢,竟敢擅自违背本公子的命令?” “你是在质问本公子?” “......” 如他所想那般,这只凤凰立刻匍匐跪在自己面前,流涕求饶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她一改往常,只是微微欠了一下身,那双凤眸依旧是幽然地看着他,继而目光便是转向了站于他身侧双手持剑的白发女子,淡淡道: “奴婢不敢。” “大人失踪的时日,原来是寻到了新的侍女吗?” “......” 她浅浅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楚子歌。 迈出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到了他的心弦,楚子歌的后背瞬间溢满了冷汗。 她垂着首,一双柔荑攥着裙摆,舌尖轻舔着下唇,眸子中泛着森然的冷意,余光瞄向着那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白发女子。 心中突然间浮现出了一种极度的烦躁之感,仿若是心爱之物被他人夺走一般,她自语道: “果然是不要南姬了吧。” “大人,是南姬哪里做的不够好呢?” “大人?” “......” 腰间的锁链发出了叮当的声音,金石之音,鸣颤。 楚子歌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心中暗道不妙,正思索着解决之法时,只听身旁突然有剑鸣声响。 铿锵—— 雪离面无表情地拔出了手中长剑,抬手,剑锋拦在了楚子歌面前三丈的范围之内,亦没有作声,只是冷冷地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 她并不清楚面前女子为何人,也听不懂她的自语。 但雪离能明显的感觉到楚子歌不安的内心。 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名为南姬的女子所引起的。 那么—— ‘只要杀掉她,大人就不会不安了吧。’ 她轻轻歪着头,扑闪着雪色的睫毛,空气中隐隐有冰气凝结出,有落雪,溢出万分冷意。 ...... 南姬的凤眸轻挑,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突然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大人原来是喜欢这种故作矜持的闷葫芦吗?” “喜欢床榻上不会动,任由大人施为的?” “......” 而后她的话音一冷,听不出语气道,幽幽道: “大人是南姬的。” “南姬不喜她......” “......” 楚子歌的内心深处浮现出了深深的恐惧,翻身下马,而后便是上前一步,在雪离不解的目光之中,将她的长剑重新归于剑鞘,而后目光幽深的望着南姬。 虽然并不知晓雪离究竟是何境界,但在这只凤凰面前,绝对会被秒杀成渣渣...... “大人?” “大人?”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的同时响起。 楚子歌径直走向南姬,眸子冷冷的望着她,继而便是在她怔然的目光中,抬手。 “啪——” 清脆的声音,瞬间响彻官路。 南姬紧紧抿着朱唇,双手捂着身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突然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觉,瞬间传遍了全神。 继而整个身体便好似来‘那个’的时候,软绵绵的,有几分无力。 双腿紧紧并拢着,下意识地嘤咛了一声: “嘤~” 楚子歌的手中拿出了那块儿自龙君处得来的龙鳞,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不断地向其中输着灵气,心中暗暗保佑,但愿这龙鳞能有几分效果: “贱婢,本公子问你话呢。” “你是在质问我?” “本公子喜欢谁,尚还需要你的同意?” “......” 南姬的瞳孔尚有几分变换,就这么望着他手中那块儿气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龙鳞。 ——怎么刚拿到那条母龙的龙涎香,这儿又多了一块儿龙鳞? 该死的那条母龙! 龙鳞同龙涎香不同,冥冥之中会将影响附加在她的潜意识里,反转她的心境,若是心安变为不安,若是不安则是心安...... 南姬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一分烦躁,似乎逐渐向着相反的方向转变过去。 “大......大人。” “南姬不该质问大人......还......还请大人责罚。” “......” 她的眸子中便是突然浮出了几点泪水,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只是余光却又死死的凝视着雪离,心中的杀意不断地对抗着那龙鳞对自己所带来的影响。 楚子歌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对她有影响就好。 “本公子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沧水城的?” “嗯?” “责罚你?是该责罚!身我楚家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 南姬‘慌忙’叩首,忽然是打了个喷嚏,浑身一哆嗦,雪颈一抖。 脚趾使劲地弓着,伸展着双腿,轻轻摩擦。 “南姬寻不见大人,便是自作主张来寻大人......” “......” 楚子歌心中轻颤,怕是为了监视自己吧。 “此地大庭广众之下,不便责罚。” “上马,跟吾回客栈,再好好说教你。” “......” 楚子歌冷哼一声,不经意间擦拭了一下手心处的冷汗,转头翻身上马。 南姬的嘴角轻轻勾着,只是目光再次看向了那名白发女子,目光幽幽,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 沧水城。 宫绣画懒散地躺在床榻之上,翻找着言情小说。 突然,她的眸子一凝,自语道: “是......龙鳞?” 第五十三章 一滴灯油 夕阳如丹,临于沧水。 洒下了几点朱辉宛若桃纱,半掩着宫绣画的那身浅绿薄纱宫裙。 她将手中的那本言情小说放在了身旁,懒散地伸了一个懒腰,大约的感知了一下那块儿龙鳞的所在之处。 紧接着,她的脸颊上生出了一丝古怪之色,轻蹙着黛眉,自语道: “奇怪,那龙鳞的位置并非在这水头乌啊?” “明明告知那阳灵根的小子来这边再叫本座的。” “......” 她略一思索,纠结了几分,黛眉便是舒展开来,重新躺在了床榻之上,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道: “那便不去了,不然显得本座很在乎他的样子,放在这言情小说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那叫恋爱脑。” 十点葱指点着书的扉页,望着其中的文字段落,脚趾不由得轻轻蹭着床单,咯咯的笑着,啧啧称奇: “这书里面把女主写成了什么?” “还死皮赖脸,毫无尊严的追夫追到墓地去?哪会有女人真的干出这种蠢事?” “这人修的脑子里竟是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 ...... “蹄它,蹄它——” 马蹄踏踏,踏雪乌骓步履悠闲地走在官路上。 出了连绵百里的群山,入目的便是漫野的葱绿,无边无际的高大乔木,树木虽然杂但却不乱,留出了一条完整的官道供行人行驶。 逐渐西落的阳光磕眼,余晖其薄似雾,流云袅娜,好似未嫁的女郎般,端庄而娴雅,羞涩却又尽显妩媚。 本应该如此娴静优雅的一副山间美景图。 只是坐在马背上的楚子歌一路行来,却是如履薄冰。 他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一左一右,跟在自己身侧,宛若两大护法的女子,两人皆是默不作声,一语不发。 楚子歌自认还算是个有情商的人,他知道这必然是暴风雨的前奏。 虽然自己用言语暂时压下了南姬,但他心里明镜儿一般,自己能否活着走出沧水城,全看接下来自己‘惩罚’她的手段。 黄昏中,楚子歌终于时看到了沧水城的大门。 相比于离城的辉煌,沧水城的城门略显几分古朴厚重,但因为地理位置特殊,于三洲交接之处,来往的商贩却是多了起来,比起太虚宗山脚下的南城不逊色半分。 楚子歌翻身下马,赶在了宵禁之前带着两女走进了城门,在街道上随意地找到了一家客栈。 他将马匹停在了马棚内,看了看那客栈的掌柜,又是瞥了一眼两侧的女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掌柜的,那个......开一间,三床的标房。” “......” 掌柜的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地撇了一眼南姬腰间的锁链,以及那张我见犹怜,满是泪痕的脸颊。 干客栈这一行的,最需要的就是眼色,从只言片语之中,分析出最适合客人的癖好。 继而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暧昧之色,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楚子歌幽幽道: “这位公子,本店没有三床的标间,倒是有一张大圆床......” “嗯,价格是日三百三十文。” “您看?” “......” 楚子歌有些心虚地撇了两女一眼,见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便是匆匆留下几两碎银,轻咳了一声: “就依掌柜的。” 小二带着三人朝着楼上走去,临了掌柜的看着三人的背影,不忘补上一句: “公子可需要神油?” “那房间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角先生......什么型号的都有。” “......” 雪离眨了眨眸子,歪头看了看楚子歌: “大人,什么是角先生?” 南姬的凤眸轻挑,望着雪离的表现,倒不像是做伪,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听到雪离的询问,楚子歌的脚猛地被楼梯绊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和剑差不多。” “不过你不需要的,公子有。” “......” “哦。” 她雪色的睫毛轻轻扑扇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雪离也是公子的角先生。” 楚子歌:“......” 南姬噗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楚子歌看不见的角度,眸子中闪过了几分玩味。 砰—— 随着房间门的关闭,楚子歌坐在床榻之上,不动声色的望着面前的两女。 气氛略显焦灼。 楚子歌深吸了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着。 之所以只要了一个房间,就是怕没有自己的情况下,雪离落在了这只行为怪异的凤凰手中,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南姬缓缓地跪在了地面之上,一抹红晕自她的脸颊处升腾至了耳畔,轻轻抿着朱唇,悠悠开口道: “大人,南姬知错了。” “还请大人责罚。” “......” 最后一抹夕阳落尽,外面的天色暗淡了下来。 楚子歌能感觉到她的不耐烦,那是一种忍耐到了极限,迫不及待地渴求......他平静了一下起伏的心境,而后看了一眼雪离,淡淡道: “雪离,我饿了。” “你出去买一些吃食。” “......” “是,大人。” 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看见的好。 雪离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跪在地面上的南姬,而后便是缓缓地退了下去,将门扉关上,几息后,气息便是彻底的从楚子歌的感知中消失。 南姬微微扬起头,黯淡的房间中,她的眼眸埋在一片阴翳中,不清不楚。 而后她向前蠕动了几下,直至楚子歌的脚前,淡淡开口道: “大人,请责罚。” “......” 声音已经明显带着几分冷意,心中的杀意逐渐隐现。 楚子歌的心中生出了几分焦急之色,明显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己又不是变态,究竟要如何‘惩罚’她,方才能满足她的期待? 那龙鳞尚有几分作用,但绝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有用。 他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直觉,若是这次不能让她满意,怕是自己的命就要彻底的交代在这儿了。 一轮清冷的月色逐渐升起。 “衣服,脱了......” “......” 他压下心中的恐惧,冷哼一声,望着她,从自己的角度上来看,还能看得见她身上暗红色的肚兜。 她只是平淡地看了一眼楚子歌,继而不动声色地开始着手宽衣。 南姬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落下,渐渐显出姣好的身形,她肌肤在朦胧得月光下仿佛反射着流华一般,无论是修长的玉腿还是...... 月色朦胧,看不真切。 楚子歌下意识地拿起了身旁的烛灯,一抹火光照耀。 不经意间,一滴灯油滑下。 “嘶——” “嗯~” 第五十四章 凤涎,香! 烟笼寒水,月笼沙。 在楚子歌的面前,是那不剑峰的白雪,其上的点点晶莹,是太虚宗盛放的梅花。 南姬的眸子间瞬间闪过了一丝迷离,继而脚趾轻轻地蜷缩着,紧紧咬着朱唇,闷哼了一声,双肩便是颤抖着。 “大人~” “不要......” 她猩红色的舌尖轻轻舔着唇角,眉宇之间流露出的那抹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声音带着震颤: “南姬真的知道错了。” “大人别这样......” 但她那略显几分妩媚的嘴角,明显就在诉说着:‘还不够,快继续......’ 楚子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望着手中的烛灯,一时间有些懵。 自己这算是误打误撞!?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而压下心中的波澜,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声道: “你知道错了?” “贱婢,你知道个什么?” “没有经过本公子的允许擅自离开宗门,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 “......” 南姬连连是摇头,婆娑的泪就这么溢了出来,哽咽着,喃喃道: “大人,南姬是担心.....大人......” 她的肚兜尚未解开最后的丝线,褶皱逐渐地变成了一线,错乱的堆着。 月色清幽,红烛摇曳着,弥漫着寥寥灯火。 楚子歌一把将她卷着的肚兜拽下,怒斥道: “贱婢,你是什么身份?” “你有什么资格担心吾?” “......” 南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前的青烟一时之间密集了,令他看不清她的眼眸。 鼻腔间,满是馥郁的香气,仿佛一下躺倒在花丛之中,楚子歌有些神情恍惚,或许直至今日方才知晓,原来九州除了龙涎,还有凤涎一物...... 他紧紧咬着牙关,豁出去了一般,眸子微眯着,望着她纤细的锁骨,再次歪了歪手腕处的油灯。 ...... “啸——” 如水的夜色,有苍鹰栖身于城墙箭楼,待见漫漫的人流涌来,好似受惊一般,重瞳疾转,振翅盘旋,撩风纵云,白浪上空! 暴起一声长啼。 在其尾后,不断地留下了滴滴晶莹之物。 街道上的行人皱着眉头,只觉得脑袋上,身上,突然多了几分灼热的滚烫之物,伸手一摸。 “天上怎么这么多鸟屎?” “呸!晦气。” “......” ...... 已经入夜,街道上的行人却不见少。 一袭烟罗紫长裙的上官凝雨持着一柄雨伞,缓步于街头。 今日除掉了那作恶多端的大妖,完成了那橙单的任务后,一直悬着的心方才放松了下来,微微吐了一口气。 她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道上,神情略有些恍惚,直到她的胳膊处的烙印突然灼热了几分,她的瞳孔瞬间瞪大,继而便是自语道: “好生奇怪,为何情劫会这般灼热。” “......” 蓦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在三清泉中痛哭流涕的可怜身影,继而便是轻轻开口道: “难道......是她来到了沧水城?” 对于那个跟在楚子歌身边叫南姬的女子,她心中对她总是有几分莫名的同情。 ——可是对于楚子歌......她却是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 犹豫了一会儿后,她长叹一声: “那便在这沧水城再呆一些时日吧。” “......” 上官凝雨来到了一处酒楼,准备买一些吃食和酒。 平日里她是不喝酒的,只是今日的心中却是莫名的烦躁,或许是因为自己源自于心中对于师尊的那分情愫......亦或者是对于那个突然出现,想要夺走她一切的男人。 “掌柜的,来一壶青酒。” “嗯,再要一只烧鸡......” “......” “好嘞,姑娘您稍等片刻,我先给那边的姑娘准备......” 顺着那老板的目光,上官凝雨下意识地朝着角落处一瞥。 一道有些奇怪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白发女子,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子。 即便是以女子的目光来看,那张脸颊亦可以说是绝美,却是不苟言笑地静静站在那里,给人一种生人勿近地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雪离不动声色地朝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亦是没有任何动作,布满茧子的小手摩梭着剑柄。 接过了烧鸡,转身便是离去。 上官凝雨摇了摇头,不再好奇,随意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酒楼的大厅上有一说书先生,扶着胡子眉飞色舞,讲的正酣: “老少爷们,今儿咱这故事可是稀奇的很,保证你们没有听过。” “就在昨儿,那沧江上出现了一钓鱼的老翁,他手中的那根钓竿是一根翠竹,但那鱼线可是银丝,金钩子......” “......” 上官凝雨淡淡地笑了一声,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干,便是一手拄着脸颊,喝着酒,一人默默地听着。 起初尚不以为意,直至那讲书的老先生突然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她的双眸瞬间一凝,耳朵一挑,目光幽深的望着那说书人。 “......面对那突然出现的沧水龙君,整条货船上的人,好家伙......呼啦啦跪倒一片,全都是向那龙君磕头求饶啊。” “你们猜怎么着?” “只有一位楚公子,当时他穿着一袭绣蔷薇白衫,双眸炯炯有神的望着龙君,浑身胆气,没有丝毫恐惧的同那龙君对峙!” “龙君问他:你为何不跪?” “......” 说书先生讲得正酣,醒木重重地一拍,便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听众中不乏有修士,听着那名为楚公子的太虚宗内门弟子,面色之上皆是敬佩之色,不由得啧啧称奇,议论道: “这楚公子,真乃神人啊!胸怀大义啊!” “那是龙君啊,天底下最强势的一小撮修士了吧......” “不愧是太虚宗弟子。” “要说那楚公子,我当时可是和他在一条船上的,我还跟着他一块儿进城了呢,他就住在那边儿......” “......” 上官凝雨黛眉轻轻皱起,抿了抿薄唇,而后扶剑起身,借着酒劲,径直走到那名修士面前,询问道: “你可知那楚公子的住处?” “......” 话音一落,数道目光便是朝着女子看去。 见得那女子穿着烟罗紫的锦袍,宽领,浅露着嫩白修长的脖子。 系着马尾,唇似樱红,面上并无胭脂,但上下观之,却是给人一种极为冰冷的感觉。 此刻,她的脸颊之上浮着一抹醉人的酡红。 那修士哪里见过这般惊艳的女子,言语之间有些磕巴: “那个......楚公子的话......好像就住在那边儿。” “至于具体哪块儿,在下也不清楚。” “......” ps:那个......那个......作者想要票票,冲一下新书榜。 ——已经撅起来了。 读者老爷轻一点。 第五十五章 你——人渣!(求追读) 听了这修士的话语,或许是因为酒劲上头,亦或者说单纯的想要见见楚子歌。 上官凝雨那双酒醉的眸子微微一眯,转身便是朝着修士所指之地走去。 出了酒楼,便已经入夜。 时近中秋的夜雨,不像是春雨那般绵柔细密,反倒是逐渐有转为激烈夏雨的趋势,雨落后小半个时辰,青石板街道上的积水已经漫过脚面。 上官凝雨的步履有些摇晃,终于来到了一处客栈,瞅见了马棚内一匹熟悉的乌骓。 她停下了脚步,沉默了半晌。 ——在她的心中,对于楚子歌这个人越发地好奇了。 同他了了数次的见面,无一例外,都是瞥见了他用极其羞耻的癖好手段训斥他侍女的一幕。 可楚子歌这样的一个人,会在功善堂前,公然说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言壮志,又会在货船上挺身拦下龙君,救下近千的百姓修士...... 联想到师尊每次提起他时,浮上脸颊处的绯红......上官凝雨抿了抿朱唇,喃喃自语道: “到底哪个是真的他呢?” “......” 这一切终究是道听途说,她想要当面同他问个明白。 深吸了一口气,她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雨水,理了理被雨水沾湿的烟罗裙,便是走进了客栈。 “掌柜,这儿有没有住着一个身着绣海棠白衫的公子?” “......” 那掌柜的闻言,带着几分狐疑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仙子般的人物。 她口中的那公子他印象再深刻不过,本来上楼玩个‘三屁’已经够震惊了,这怎么没有一会儿功夫,又来了一个? 他叹了一口气,说了房号后,便是转身继续翻看着近几日的账本,嘟嘟囔囔: “现在这年轻人,玩的真花。” “九个洞,哪来的那么多角先生?” “......” ...... 客栈内,缕缕青烟浮动。 “嗯~” “大人......饶了南姬吧。” 南姬紧紧地抱着双臂,蜷缩在床榻前的角落处,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摇曳的烛火。 锁骨间几片轻微的红肿,晶莹一直向下延伸着,直至她未着肚兜的脐间,汇聚了一抹汪洋。 “南姬,再也不敢了。” “......” 楚子歌冷冷地望着她不断起伏的山峦,昏暗中,大白团子若隐若现,褪去的罗袜下,足甚纤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十颗玉趾,晶莹如珠。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突然间明白了为何会有人‘恋足’了。 “贱婢,没有下次。” 他压下了心中的几分悸动,不断地提示自己,这并非软弱任人可欺的女子,只要自己上有半分逾越,便会首级落地。 “大人~” “南姬......知错了,不要再惩罚南姬了......” “......” 就在楚子歌觉得一切都要结束之时,她的一声轻轻呢喃,将自己拉回了现实。 从她霞飞的双颊,以及那略带着几分期待的瞳孔深处,楚子歌望见了那分没有半点遮掩的欲望,他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只凤凰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这个惩罚还不够吗? 楚子歌的额头却冒出了一丝细汗,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将手中的油灯于桌面上一磕,冷声道: “吾叫你说话了?” 他便是抬起手来,重重地向前一挥。 “啪——” 肌肤与肌肤直接相触,感触着她微凉的身躯,南姬轻咬着薄唇,闷哼一声。 不知是楚子歌的双手太过粗糙,还是她的肌肤太过敏感,滑过的地方留下大片的嫣红,肆意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眶便这么涌了出来,她的声音带着乞求的沙哑: “我真的知错了......” 砰—— 客栈的房门被打开了。 楚子歌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循着声音望去。 一袭烟罗紫长裙的女子冷冷的站在那儿,手中握着纤细的银色长剑,蹙着双眉,脸颊之上带着不食人间香火的清冷,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上官凝雨?” “她怎么会在这儿?” 踏踏—— 她的锦绣长靴裹挟着雨水,自门扉处留下了两行水迹。 上官凝雨狭长的眸子眯着,其内满含着羞恼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就这么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楚子歌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后她自戒指中拿出了一件雪色的狐裘,不声不响的披在了南姬的身上。 烛火不断地摇曳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轰—— 一道闪电划过,穿过了鹤纸窗,映照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我本以为对你有所误解,在酒楼处听闻了关于你的消息,心中对你已有所改观。” “然而那毕竟是道听途说。” “......” 上官凝雨的银色长剑已然出鞘,嗡鸣颤动。 “楚子歌,如此这般虐待女子,你的良心何在?” “你对的起师尊吗?” “......” 铿锵—— 下一刻,她的长剑便已经搭在了楚子歌的肩膀之上,那只持剑的手臂,越发地灼热的烙印,让她确信,这名为南姬的女子,便是她的情劫。 楚子歌的余光打量着南姬,见她的眸子中似乎已经勾勒出了几分戏谑地玩味。 心中微微一凛。 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与其百口莫辩,倒不如将这戏码演到底。 上官凝雨冷冷道: “若非宗门之间,禁止相互残杀。” “我今日定要斩了你这宵小道貌傲然之辈。” “......”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身形挺立,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只有平静神色,不见半分担忧慌乱,就这么望着上官凝雨,双指夹住了那架在自己肩膀上的长剑,右手按住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那柄架在他肩膀处的银色绣海棠剑身倒映着他的侧脸,楚子歌轻轻开口道: “所以,上官师姐这是何意?” “若非师弟是太虚宗弟子,是想要因为这个仙奴,杀了师弟?” “......” 床榻前的那盏烛灯,火焰如豆,照亮了两人之间几尺的距离。 上官凝雨的眸子瞬间瞪大,抿了抿朱唇,脸颊之上布满了寒意,冷然开口道: “你——” “我好言相劝,你非但不知悔改,反倒是出言顶撞?” “人渣!” 楚子歌笑了笑。 手指轻弹,便是将那柄长剑自肩膀处弹落,淡淡道: “怎么?” “上官师姐,师弟如何处置这仙奴,同你没有半分关系吧。” “......” 而后,他的话音略带着几分冷意,对上了她那愤然的冷眸,幽幽道: “人渣不人渣的......” “师姐的手,未免伸的有些长了吧。” “......” 第五十六章 这是情欲(求追读) “你——” 上官凝雨一时语塞,本就清冷的脸颊更是冷寒。 气顺了些许,她沉默了半晌,而后开口道: “此间之事,我会一五一十地上报师尊。” “希望面对师尊,你还会如此这般姿态。” “......” 楚子歌轻笑了起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声音带着几分玩味道: “上官师姐,你觉得相比于你我的状告,李长老更倾向于谁?” “嗯?” 他的声音轻柔,仿若是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上官凝雨脸上的笑容却是微微一滞。 似乎是想到了初次见面时,她羞恼的状告师尊,师尊却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一时间心头千丝万绪蠕动。 “楚子歌,人在做,天在看。” “你如此这般作恶,是会受遭报应的。” “......” 沉吟很久,她咬着唇角,冷冷开口道。 楚子歌坐在床榻之上,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淡淡道: “上官师姐,师弟做了什么恶?” “这仙奴擅自出宗,我还不能处罚了?” 言语之间,声音却是越发地森冷: “本公子买下她,还要供着她?” “这是什么道理!?” “......” 躲在床榻前,身上紧披着雪白狐裘的南姬,一双凤眸带着几分陶醉的盯着楚子歌,瑶鼻轻轻嗅着空气的味道,轻轻挑起的眉梢遮掩不住她内心的雀跃。 ‘若非这女人的出现,本宫甚至有几分怀疑这楚子歌是装的呢。’ 月灵根。 相比于那让人恶心的伪善,这不就是自己寻找了如此之久的真恶? ‘小家伙,你真的让本宫爱不释手呢。’ ‘......’ 角落处的火盆幽然的冒着青烟。 上官凝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将银剑重新插回了剑鞘,目光冷然地望着他,转身,开口道: “那就拭目以待吧——楚公子。” “......” 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楚子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之意,轻轻摇了摇头,微叹。 这下子,彻底同这个师姐结了梁子了。 但李子君知晓自己的处境,正于宗门寻找解决之法,倒也并不需要过于担心。 ——日后, 再同她解释吧。 ...... 上官凝雨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客栈老板古怪的表情中,转身便是走出了那客栈。 细雨中,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白发女子,她的手中正提着几只烧鸡,和一壶烧酒,不动声色地站在客栈外。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女子的目光偷瞄着自己,甚至于带给了自己几分冷意。 她蹙着黛眉,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应当同她没有什么交集矛盾,便是摇了摇头,自语道: “楚子歌,我定要在师尊的面前揭穿你的伪善。” “......” 便是撑着伞,匆匆离去。 雪离静静地站在雨中,默默地注视着上官凝雨消失的背影,雪色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一抹杀意自眸子中闪过,攥了攥满是茧子的小手,轻轻道: “大人的威胁。” “杀。” “......” 而后便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客栈内走去。 她推开了门扉,秀气的小鼻子轻轻地皱了皱,只觉得屋子内似乎充斥着一股从未闻过的奇怪味道。 屋内,灯火缭人影,楚子歌微微闭着眸子坐在床榻之上,南姬的身上裹着狐裘,弱弱地缩在角落处,不敢言语。 “大人,您要的饭食。” 她双手递了过去。 “嗯,放在这儿吧。” 吃过了饭后,楚子歌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案之上,望了望窗外愈下愈大的暴雨,而后背负着双手起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嗯,时辰尚晚了,都歇息吧。” “......” 说着便是脱下靴子,掀开了大圆床锦被的一角,便是钻了进去。 雪离脱下了身上的粗布衣衫,而后便是靠着楚子歌,将小脑袋钻进了锦被中。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他依旧能感觉到那份温软,楚子歌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便是将手心下意识地放在了她的腰间,扯住裤腰,轻轻往下一拉。 长裤随之坠下,露出一双修长紧并的玉腿,唯余下一条亵裤,裹住最后的...... 感受着他的动作,雪离轻轻歪了歪脑袋,眨着雪色的睫毛,就这么望着近在咫尺的楚子歌,突然开口道: “大人要睡雪离吗?” “......” 楚子歌:“......” 说实话,自己并非不想,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与其睡一个不知情为何物的三无女,他更愿意亲手养成,然后一口吃掉这份成就。 “不要。” “......” “哦。” 过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好似有几分急促,只觉得身上逐渐地变得奇怪了起来,有一种不断升腾的火焰灼着全身。 雪离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血液的流速明显的加快了起来,那颗心脏的跳动也是平时的两倍,其实这种感觉以她的修为,只需要稍稍动一个念头,便能很快地静下心来,将这种感觉清除的一干二净。 只是,她想到了那日楚子歌对她的命令,或许这便是寻找那名为感情的契机。 “雪离,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 楚子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凝视着她,突然开口道。 “大人。” “雪离,很热。” “......” 她的一头白发散乱的披散着,面色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思索了一下,轻轻回道。 楚子歌翻过身,望着她冰蓝色的瞳孔,淡淡道: “这是欲。” “......” “欲?” 楚子歌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望着她的那张绝美的脸颊。 矮案上一灯如豆,火光跳跃不定,将她的身影照得忽明忽暗。 灼热的鼻息萦绕在两人的鼻尖,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是的,人的感情是由七情六欲所构筑而成的。” “你心中所感觉到的这一股灼热,便是情欲。” “......” 屋外月色已深,盈盈若水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遍洒了几缕暗淡地月光,幽然助神。 略有几分黑暗的角落处,南姬默默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几息后,她突然开口道: “大人,南姬困了。” “......” 第五十七章 她的唇瓣(跪求追读!!) 新月洒落一地悠悠水光。 尺间烛火微弱,厚重的窗帘挡着,床榻之上的两道影子斜长。 客栈内,一只白皙的玉足悄悄地探出了锦被之外,顾不得灯火摇曳,足弓纤细脚踝优美,莹白若珠玉的趾珠未染半点丹蔻,时而收紧,时而紧绷。 无论是她经历过多么惨无人道的特训,可对这男女之事的前夕上,毕竟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雪离那张未曾有任何表情的脸颊,浮上了一抹绯红。 她眨着眸子,柔荑轻轻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尚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是——‘脸红’?” “......” 楚子歌俯视着她的脸颊,目光自她的脸颊一直向下游走,直至看到了那一身素白的肚兜后,方才停下了手中动作。 ——突然萎了。 他重新躺在了床榻之上,望着屋顶的帷幔,轻轻道: “明日,买身衣服吧。” “这粗布肚兜,太煞风景了。” “......” 雪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小手摸着自己身上的粗糙布料,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心情好似在那一刹那降到了底谷。 若是有人教她,或许她会明白——这中感觉,名为失落。 人,爱美为天性,追求舒适亦是本能。 她终究不是一把剑。 ...... 南姬狭长的凤眸眯成一线,带着几分迷离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雪白狐裘下的肌肤浮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鼻息带着几分灼热的吐着。 窗外,双廊间,暴雨逐渐默息,唯有水流潺潺,越积越多。 不知为何,即便是她都觉得不敢置信,似乎在某一刻,对那个名为雪离的女子,自己竟然会生出几分嫉妒。 她的心乱了。 终于,南姬忍不住再次开口道: “大人,南姬困了......” “......” 楚子歌面无表情,看也未曾看那只凤凰一眼,冷冷开口道: “困了就闭眼,怎么?” “让我教你睡觉?” “......” 她舔邸了一下朱唇,望着那道身影,沉默了良久,低下了头,那双眸子微微变换着。 也许就在这一刻,她似乎萌生出了几分杀意。 ——不仅仅是针对于雪离,更多的是对心中那一丝莫名的动摇。 南姬极力的否定的自己的内心: ‘低贱的人种,也配?’ ‘......’ ...... 时间就像是过了不惑之年的男子,她尚未有几分感觉时,就穿上裤子匆匆入睡了。 转瞬已经过了丑时。 雪离的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将脑袋钻出了被子,歪过头,眨着雪色的睫毛,怔怔地望着已经沉沉睡去的楚子歌。 红烛摇曳着,映在他好看的脸上。 雪离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之上起身,穿起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做完这一切后,她缓缓地走向矮案上,端起了那被楚子歌喝剩下的一杯残茶。 午夜的沧水,寂静。 凉茶入口,瞬间沁透肺腑。 她手中持着剑,冰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冷冽,继而轻轻推开了门扉,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角落处,南姬猛地睁开了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隐没的背影。 这是一个杀了她的绝好机会。 几经深思熟虑后,终于她还是长长吐了一口气,幽幽道: “小贱人,你应该庆幸从本宫手中捡回了一条命。” “......” 南姬将身上的衣衫穿戴整齐,目光下意识地瞥了瞥她所留下的一地晶莹,不由得面颊一红: “呸!” 而后她将目光转向了躺在床榻之上睡的和死猪一般的男人,目光幽深,喃喃道: “那片龙鳞他究竟是从哪儿得到的?” “为什么本宫总觉得这几件事情过于蹊跷?就好像他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这真龙之物一般。” “伪装吗?若是伪装的话,他又是从何处得知本宫的身份呢?” “不是伪装得话,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蹑手蹑脚地朝着楚子歌的床榻走去,小心翼翼地翻找着他放在怀中的那枚龙鳞。 不经意间,几缕长发垂到了他的面颊,微微搔动着。 楚子歌皱了皱眉头,梦中呓语: “嗯......宝儿别闹了。” “......” 话音落下,便是一个翻身,抬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 南姬怕他惊醒,一时间也不敢有大的动作,任由他施为。 炽热的鼻息吹拂这她的耳垂和脖颈,她微微咬了咬下唇,带着几分古怪地瞧着他。 “烧鸡真好吃。” “烧鸡别动......让我啃啃......” “......” 南姬:“!?” 她极力地忍住了心中微起的波澜,劝告自己,他是在做梦,而且那只烧鸡确实好吃......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一直到那只不安分的手,自她的腰间缓缓地向上浮动,一直到腰侧之上,而后抓了抓。 “嘤咛~” 她连忙是用双手捂住了嘴唇,凤眸之中满含着羞恼地望着那只手,衣襟时起时伏。 身上传来了几分酥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子君,尺寸怎么不对......” 楚子歌咂了砸嘴巴,翻了个身,而后便是继续向上探去,顺着长发滑至了背上,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 细微的触感好似直击心灵,让她身躯不由自主发颤,喉咙压抑不住的想哼两声。 ‘这小家伙怎么这么熟练......’ 一直摸到了她的脸颊上。 楚子歌试探性地寻找了几分,继而转向了她的鼻尖之下,摸到了她的嘴唇。 ——他的眉头舒展了开来,食指同拇指分别置于两片唇瓣上,向两侧掰了掰...... 南姬越发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的灼热的体温不断地传来,脸颊越发地滚烫,心乱如麻,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 一直到楚子歌的中指试探性的......的时候...... 南姬:“......?!?” “砰——” 她终于是忍无可忍了,抬手便是自他的脖颈间重重一挥。 楚子歌的手垂了下来,酣然入睡。 南姬的心思紊乱,强迫自己长长地舒了几口气,而后在他的怀中几经翻找,终于是寻到了那枚龙鳞。 轻哼了一声,紧紧地握在拳中,扬长而去。 夜色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羞恼的弧度: “宫绣画,本宫不得不找你谈谈了。” “......” 第五十八章 雨夜追杀(跪求追读!!) 是夜,夜色微雨浮动,月光静流。 就在两女离开客栈后,楚子歌紧闭着的一只眼睛方才试探性地睁开,待至完全感受不到两女的气息后,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他坐起身,使劲地晃了晃尚有几分痛楚的脖颈,而后默默地望着自己的手心,其上溢满了冷汗。 自雪离起身时,楚子歌便已经被惊醒,虽然不知道那个妮子大半夜做什么去......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若劫后余生一般,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语道: “这只凤凰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了......” “该死——” “不该同她用那枚龙鳞的。” “......” 在自己得到了那龙涎香之后,紧接着便是得到了龙鳞,如此稀缺罕见之物......得到这一切过于凑巧了。 再联系到几日前,李子君同自己灯下夜语的一幕......那只凤凰想不多心都难。 她可能有怪癖不假,但又不是一个傻子。 他紧紧锁着眉头,走至摇椅处缓缓地坐下,向后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交叉置于小腹上,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虽然不知道那名为宫绣画的人是谁......但必然同这只凤凰有所关联。” “可在结丹之前,又不能回宗。” “接下来,怕是要时刻提防着这只凤凰的试探了......” “......” 楚子歌的食指轻叩,低头思量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幽幽道: “沧水城不比太虚宗,不剑峰这只凤凰尚还有几分收敛,但在这儿,我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死了就死了,除了宗门,也没有人知道。” “若是要保证我万无一失的话——” “......” 他缓缓起身,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月华如水,伴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声。 楚子歌望着暗淡的夜幕,轻声开口道: “便要寻求庇护。” “龙君!!” “......” ...... 上官凝雨一个人走在偏僻的小巷,在沧水城,这种小巷有很多。 她喜欢一个人走在这种雨夜中,走在鹅软石铺就的小径上。 或许应了她的名字,她出生之际便是这么一个秋雨天。 自打有印象起,做为极品水灵根的她便是跟在了师尊身边,一晃二十多年就过去了。 李子君对于她而言,并不仅仅只是师尊二字,更是她的全部。 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对这个名为楚子歌的师弟产生如此之大的敌意,对他而言是不是过于不公平? 可在感情这个字典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即便是那个男人是个表里如一的翩翩君子,她也会生出几分醋意,鸡蛋里面挑骨头。 “呸,呸!” “——人渣。” 她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壶里面的青酒,坐在一处房檐上,默默地望着这方夜色。 忽然,她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原本拿着酒葫芦的手,下滑至腰间锷下三寸处,大拇指抵住剑锷,轻轻往上一推,绣海棠银剑便是出鞘了一分。 周身涌动着无边的水灵气,挑着黛眉,轻轻道: “剑阁的人?” “......” 在她的身后缓缓地走来了一名身着夜行衣的女子,无声无息地望着她,唯有手中长剑在雨夜中闪着森然的光泽。 上官凝雨感受着来人的气息,眸子微眯着,已经将丹田金单处的灵气皆是汇聚于双脚间,随时做好了逃窜的准备。 好似为自己壮胆一般,她冷冷道: “不好好跟着杜家,在这夜里尤如丧家之犬一般,可哪儿逃窜?” “......” 夜雨依旧,一轮明月高悬夜空。 月光下,雪离持着长剑,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望着上官凝雨,宛若看一张死人的脸。 一阵寒风袭来,满地霜白,漫天风雪。 漫天的秋雨在这一刻簌簌落下,以雪离为中心,一圈灵气涟漪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一丈之内,落雪簌簌,云淡。 一丈之外,风雪萧然,霜寒。 大雪满地,好似缟素。 雪离轻轻开口道: “大人的威胁。” “杀。” “......” 铿锵—— 下一瞬,手中长剑便是一剑刺出,划出一个惊艳弧线,斩向了上官凝雨的咽喉。 上官凝雨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惊慌之色,飞快地向后退去,迎面而来,便是对上了那女子冰蓝色的瞳孔,冰凉如水,看不出情绪,波澜不惊。 “噗嗤——” 长剑没有任何的阻挡,瞬间穿透了上官凝雨的胸腔,她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她的眸子瞬间瞪大,紧接着便是自怀中摸出一物,使劲捏碎。 “飒——” 一阵灵气漩涡瞬间裹挟着她,随机消失在了原地。 雪离怔怔地望着手中长剑的剑锋,其上点点血迹滴落至了一地白雪之上,洒落了几点梅花。 “她跑了......” 下雪了。 很大的雪。 ...... 沧水城外一千余里处。 上官凝雨颤抖着身子,不断地将戒指中的丹药塞入嘴中,缓解着身体的伤势。 自己情急之下捏碎了那件法宝,一股漩涡便是将自己随机的裹挟到了这儿。 好在那致命的一击,尽数被师尊赐予自己的保命之物阻挡了下来,不然以自己金丹的境界,绝对会瞬间尸骨无存...... 她拄着崖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调整着丹田的气息。 上官凝雨仔细地思索着面对她那一剑的一幕,那似曾相识的冰蓝色瞳孔...... “是那个奇怪的女子!!” “白日时,我就觉得那女人有问题。” “......” 顿了顿,她的目光幽深,思索着那女子所说过的话: “大人的威胁?” “她的大人——是谁?” “......” 但已经没有功夫让她去想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宗门。 她从戒指中拿出了一块儿令牌,像其中不断地灌输着灵气,而后便是有一道虚影浮现,那双眸子之中满是焦急之色的看着她: “凝雨,你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 见到李子君的那一刻,上官凝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连忙是开口道: “师尊,是剑阁!” “剑阁的人,想要刺杀徒儿。” “徒儿现在正在沧水城大约千余里外......具体位置应该是......” “......” 上官凝雨纵目朝着身旁瞥了瞥。 那是一处小山坡,山坡上点燃着篝火,篝火上,正烤着一只黄羊。 ——至于篝火旁,是一堆面色古怪的大汉。 此刻,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上官凝雨微微张了张嘴,望着大汉腰间斜挎着的一柄柄长剑,猛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在......剑阁总部。” “......” 第五十九章 本姑娘,是楚子歌的相好! 太虚宗。 夜灯摇晃,藏经阁内,一道身影忙忙碌碌的在书架上翻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 斜斜的月光透过鹤纸窗打了进来,在地面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残光,将李子君的背影拖得老长。 她扶着桐木架子的栏杆,一手端着烛灯,一手仔细地寻找着有关于九州凤凰一族的各种信息,层层细密的汗珠洒在她的额头上,沾湿了发。 “若子歌所言无误,那这只凤凰在扬州所留下的的足迹绝对是可循的。” “只要能寻到蛛丝马迹,就可以确认这只凤凰的真实身份,通过掌门同凤凰林之间交涉......适当的做出让步,子歌就不会被这只凤凰所胁迫。” “......” 那本《卧龙志异闲谈》她翻看了许久,但其中有关于凤凰之属的描述过于简略,更倾向于一本杂谈典故,她有些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她盘腿坐在原地,拄着脸颊,细长的眸子微微眯着,纤纤玉指点着那卷书籍中的一行小字,自语喃喃: “子歌此次前去卧龙渊,依照他的想法,应是去寻这枚龙鳞。” “那他的位置或许会在当年蛟翻身的源头之地,沧水城......” “坏了!” “......” 她的眸子略微一凝,眉宇之间满是担忧之色: “昨日我搬去不剑峰,那只凤凰也不见了踪影,若是被她发现子歌所做的这一切,难保不会怀疑真他的伪装......” “子歌危险了。” “......” 李子君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正蹙眉思索对策之时,怀中一物瞬间碎裂。 她猛地瞪大了眸子,连连是拿出了那枚令牌,将自己的一道神识递了进去: “凝雨,你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 很快,她便是透过了神识,望见了一片小山坡,山坡间的篝火,以及......那一众持剑的男子。 ...... 火光隐隐绰绰,间或有风,徐徐冉冉。 楚剑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半片浓眉时颤,而后面色古怪地打量着捂着胸腔的女子。 观其身上的衣裳,以及袖口处的云纹标识,应当是太虚宗弟子,只是——她也未免太光明正大了吧。 一名方脸大汉吐了一口吐沫,扯了扯嘴角,小声抱怨道: “这太虚宗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就派一个金丹弟子来同我等交涉......还他娘的受伤了?” “资源本就不多,还要分出去一点给这娘们治伤?” “依我看,直接把她同那十几个太虚弟子关一起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楚剑雄的面色阴沉不定,回手给了说这话的男子一下子,沉喝道: “当了几天贼寇,真把自己当山贼了?” “咱们劫持那杜雷狮是为了换回老阁主,无端得罪太虚宗干什么?” “看那个紫金云纹,这他娘的是真传弟子。” “......” 方脸大汉撇了撇嘴角,而后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道: “那怎么办?还要将这姑奶奶供起来?你看她那熊样子,雄赳赳的,就这么放走她?” “......” 一名头戴着面巾,左脸上刻着一道尺长疤痕的男子,眼神阴冷,摩梭着手中的长剑,幽幽开口道: “大哥,你有些优柔寡断了,这女人既然是真传弟子,起码也值十万灵石吧。” “放走她,漏了位置,可就麻烦了。” “......” 楚剑雄扫视了一下身后的一众兄弟,见他们皆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暗觉眉心酸痛,使劲捏了捏。 在他的这个位置,有些事并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服众是需要一定的人格魅力,但显然这些弟兄同自己所意有分歧,那怎么选择,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面色一寒,冷呵道: “围了!” 铿锵—— 十数把长剑瞬间围在了上官凝雨的周身,凛冽的杀意不断浮动着。 上官凝雨瞬间吓得小脸煞白,心头一颤,不自觉地向后退着步子,直至退无可退,撞在了一颗苍松前,方才停下了脚步。 自己是金丹不假,可面前的一众剑阁人,身手最差的怕也是元婴......一个照面就将自己斩了。 想到这儿,她的心更慌,小手紧绷着,唇色无血,面色苍白的瞅向只有她能看得见的李子君,小声道: “师尊......怎么办?她们要杀徒儿......” “......” 蒙面男子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剑锋便已经是搭在了她的肩膀处,他大喝一声,森然道: “太虚宗的!!” “自己封了修为,跟我等走,你的师妹师弟们都在等着你。” “......” 他说完这句话后,虚空中的李子君黛眉瞬间挑了一下,抿着绛唇,神色幽然地望着一众剑阁人,而后眉头轻轻舒展几分,便是对着上官凝雨轻言了些什么...... 上官凝雨眸子瞬间瞪的大大的,紧咬着薄唇,连连是摇头,带着几分倔强道: “我不!!” 李子君蹙着眉头,那张温柔的脸颊极为罕见地恼怒了起来,板起脸,冷声训斥道: “胡闹,任性!” “在太虚宗也就算了,还要为师说你几次?” “你心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了?” “.......” 她很少说出这样的重话,上官凝雨又怎么能受的住,带着几分哭腔道: “师尊......徒儿不愿,是有原因的。” 李子君平静地望着她,淡淡开口道: “那你就不说吧,为师不管你了......” “......” 上官凝雨面色复杂的低下了头,轻咬着薄唇,紧紧攥着小手,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一众剑阁大汉一脸狐疑地望着眼前的这个自言自语的女子,不知道她在对着什么抽风。 终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楚剑雄上前一步,便是准备将其打晕: “莫要耍什么装疯的把戏......” 上官凝雨终于是鼓起了勇气,抬起头,面色平淡地望着一众剑阁人,冷呵一声道: “大胆!” “你们知道本姑娘是谁吗?” “......” 楚剑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眯着眸子,疑惑地着她。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声道: “本姑娘,是楚子歌的相好!!” “你们敢动我!?” “......” 第六十章 “楚剑雄,见过少夫人......” 静,风声可闻。 上官凝雨的脸颊掩于苍松树荫之下,清冷的目光直视着楚剑雄。 小心脏砰砰的直跳动着,紧紧攥着小拳头,面色之上隐约带着几分希冀。 她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让自己说这么一句话,她也想不通扯虎皮装样子,为什么要扯楚子歌一个筑基期的弟子? 未曾想,这句话落下后,面前的一众剑阁人果然是被自己唬住了,一个个皆是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继而目光纷纷地看向了楚剑雄。 ——有效! 上官凝雨心中顿时一松,继而,光芒徐徐尽敛,聚于眼底呈一点,耳边传来了李子君的轻言,她一字一句,原封不动的念道: “哼!我不但是他的相好,还是他最爱的女人。” “你们若是胆敢对我不敬......??” “......” 说到这儿,她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撇,但眼看着面前依旧是虎视眈眈的剑阁众人,不由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楚子歌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 头戴着面巾的男子,面色阴沉不定地望着这女人。 而后收了手中的长剑,斟酌了一下语句,咬牙道: “你说是楚子歌的女人?你说是就是?” “何以证明?” “......” 李子君暗暗舒得一口气,果然,这些剑阁人是那批逃出去的。 她稍作沉吟,闭上了眼睛,摒却外物,稍徐,寸寸开眼,绽露一缕星光,璇即,深思开口—— 上官凝雨紧抿绛唇,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反而是出声质问道: “堂堂楚家人怎么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了?” “尔等这般所为,同那山贼有何区别?” “还挟持我太虚宗的十数弟子?放肆!!” “尔等所为,对得起我楚家的列祖列宗吗?对得起尔等腰间之剑?对得起当年楚家老祖宗刻在剑冢上‘愿为天下太平’的六个大字?” “我楚家丢不起这个人!!” “......” 接连的质问之声,瞬间将一众剑阁人所震慑住了,目光游离不定,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楚剑雄肩头一颤,咽了咽口水,持剑的大手微微颤抖着,一时间千言万语皆是堵在了口中,无法言喻。 一众剑阁人也是默默放下了手中长剑,无声无息。 终于,楚剑雄抬起头,眸子不断地变换着,试探性地询问道: “楚公子......他,他都知道了?” “......” 李子君的眸子种闪烁着淡淡地光泽,嘴角微微扬起,勾起一抹弧度,继而趴伏在上官凝雨的耳边,轻声微语。 上官凝雨挺胸,侃侃而谈: “你觉得以公子之才,岂能不知宗门金单课业之危?” “哼,楚公子于功善堂接下那金单之前,便已经推测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出了太虚宗,一直乘船至沧水,就是等着尔等登门去寻他!” “未曾想尔等动作如此之慢,只好派我来寻你们了.....” “......” 头戴面巾的男子皱了皱眉头,嘴角处的刀疤微微颤了一下,疑惑道: “楚公子不是昨日午时才到的沧水城吗?” “......” 上官凝雨心中一慌,忙是瞪起了眸子,冷声道: “快十个时辰了,还不慢吗?” 顿了顿,未等众人质疑,便是上前一步,冷然道: “楚公子让吾代他询问——” “在尔等心中,究竟还有没有楚家后人?在尔等心中,他还是不是楚家之后!!” “......” 轰—— 楚剑雄的胸膛起伏着,挥起拳头,一拳砸向了草地之上。 紧紧的盯着上官凝雨,暂且不谈这楚子歌人性,只论心思缜密程度,确实罕见...... 半晌,怅然叹道: “剑阁之人,永远追随楚家后人......吾等又怎么能忘记楚家之恩?” “可是——” 说到这儿,他紧紧咬着牙床,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山林间,怒吼道: “吾等不甘啊!!” “那杜家欺人太甚,楚留光更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他们......他们软禁了老阁主啊。” “整个剑阁,拥护老阁主的,唯有吾等这十数人逃了出来,其余的袍泽皆是被那楚留光碎了金丹,斩了元婴,削了修为......” “吾等唯有绑了这杜雷狮,方才有一线希望啊!” “......” 说完这一切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轻轻道: “可笑我之前竟然还对楚公子之才有所质疑,料定他难抗楚家大旗......” “剑雄错了啊......大错特错!” “......” 上官凝雨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机械般的重复着李子君的话语,目光忽明忽黯。 她没有想到,那个她从未看得起的男子,心中竟然考虑了这么多。 一切的不解,似乎在此刻皆是迎刃而解了,功善堂大论接金单,沧江货船不跪龙君,沧水城偶然遇见...... 她的心中突生了几分委屈,原来师尊同他之间,暗中谈过了这么多吗? 可她竟然对此丝毫不知......果然,在师尊的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永远只有他吧。 久久—— 楚剑雄将手中长剑放在了地上,左手按右手,徐徐揽至眉际,缓缓沉地,伴随着身后众人长剑归鞘之声,以额抵背,眸子中闪过一丝精芒,轻声道: “楚剑雄,见过少夫人......” 上官凝雨的脸颊瞬间浮出了一抹绯红之色,紧抿着唇,强迫自己别往那个方向去想,莫要露出破绽,继而冷声道: “如此大礼倒是不必。” “但公子派我而来,便已经是对尔等心生不满了。” “你们看着办吧......” “......” 顿了顿,她又是回头道: “至于杜家之事,公子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公子的原话是——杜家的仇,楚家后人报!” “......” 说罢,便是试探性地朝着远处走去,见得那一众剑阁人果真没有拦自己,便是纵身一跃,飞身而去。 楚剑雄若有所思瞥了一眼远去的官凝雨,而后便是传来了他的朗朗之音: “少夫人,烦请告知少主,楚剑雄明日必定登门。!” “......” 沧水城某处客栈。 “阿嚏——” “阿嚏——阿嚏——” 正在规划着未来宏图大志的白衫绣蔷薇男子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楚子歌擦拭了一下鼻尖,幽幽自语道: “谁想老子了?” “......” 第六十一章 咳,那我也拿着剑指一下你—— 醉星卧月,篝火徐徐。 小山坡前,刀疤脸凑到了楚剑雄的身侧,眯了眯眸子,小声道: “大哥,就这么放这女人走了?她的话......可信?” “......” 胸口处裹着纱布的一名男人手向下压了压剑锋,眸子中闪过一道阴翳之色,声音沙哑道: “楚子歌那小子大智大勇看不出来,不过小聪明是有一些的。” “那女人应该是李子君门下真传弟子,她们两个搞到了一起,看这情形,他是打算上李家的那条船了?” 楚剑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悠悠道: “在太虚宗内能与杜家抗衡者,唯有李家而已,他的选择没错的。” “......” 刀疤脸稍稍加重了语气,沉喝道: “大哥你别忘了,当时剑阁动乱,老阁主登门是怎么求那李家的,依我看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你真的要去见那小子?凭什么?” 楚剑雄面色平静地开口道: “李家的内部也不太平,若真要追根究底,罪魁祸首也是杜家。” “再说了,若是事事都要讲究个凭什么,有些事就没办法做了。” “......” 老三上前一步,冷哼一声,言语间已经有了些许的剑拔弩张意味: “若论心机,那楚子歌玩的过活了半辈子的李忘生?若是真依了李家,还不得将整个楚家都赔进去?可怜老家主的这家底,怕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 楚剑雄撕下了一块儿黄羊肉,眼神微凝道: “老三!” 老三低下了头,只是嘴角却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捂着胸口处的伤痕。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不过,据我所知那李子君五百年前同楚子歌有旧,若是通过她,在李家上作些文章的话——” “......” 方脸老四面色升起了一丝古怪之色,匝了匝嘴: “大哥,那就是盖饭啊,有悖人伦吧......” 楚剑雄抬手便是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吐了一口吐沫: “你这猪脑子想的什么?就算楚子歌同意,那李子君能同意吗?五百年都过去了,她什么样的男人碰不见?” “明日,老三,老四,你们两个和我一同去沧水,见见他。” “......” 顿了顿,他又是补充了一句道: “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孩子,只要你们别太针对他,我也不会偏袒,该如何就如何......” “......” ...... 崎岖的山路上。 上官凝雨捂着胸口处不断滴血的伤口,不断地朝着沧水城的方向奔跑着。 李子君的虚影越来越弱,直至最后留给她一句话后,那道气息便是彻底消散。 “去将此件事告知楚子歌......” 上官凝雨咬着牙,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心知此事事关重大,却也只能照做。 尚未到一个时辰,她的步伐便是有几分飘摇,此次出宗过于仓促,也没有准备止血散,加之一直用灵气赶路,不觉间,眼前便已是浑浑噩噩。 就在重新跨入沧水城,走过了几个巷子时,眼前一黑。 “噗通——” 轻响一声,便是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面上,不省人事。 客栈内。 楚子歌正闭目,引着苍穹之上的月灵气,不断地充盈着丹田内的灵海。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地血腥味飘来,他谨慎地睁开了眸子,手下意识地便是攥住了剑柄,如临大敌的望着门扉处。 咯吱—— 门开了。 一身夜行服的雪离推门而入,身上隐隐的弥漫着几点血腥之气,她抬起头望着惊醒的楚子歌,歪了歪脑袋,疑惑道: “大人。” 见来人是雪离,楚子歌大松了一口气,而后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雪离,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 “杀人。” “杀谁?” “上官凝雨。” “哦,杀她啊.......杀她!?” 楚子歌的心头猛地一颤,猛咽了一口,自床榻上起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把她给杀了!?你有病......” 雪离眨着眸子,理直气壮开口道: “她辱没大人。” “不过,她跑了......” 楚子歌大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上官凝雨真死在雪离手里,在李子君那头儿,自己可真的不知道如何交代了。 忽然,雪离有些疑惑地看着窗外,闭眸感受了一番,出声道: “她在不远处,雪离这便补......” “......” 楚子歌慌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拦下了她的脚步,有些头疼的拍了拍额头: “你可别碰那女人了,她是个扫把星,沾上了会出事的。” “嗯,你就在客栈呆着,我若是没有回来也别去找我,明白吗?” “......” ——以那个女人的性格,若是知道了自己身边的侍从想要刺杀她,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是,大人!” 雪离点了点头。 楚子歌匆匆离开客栈,骑上踏雪乌骓,便是寻着雪离所指的方向奔去。 果不其然,一处巷子的尽头。 女子束缚发丝的丝巾掉落,满头乌发披散下来,遮挡住脸颊两侧,那张清冷的脸颊上惨白的面色,黛眉蹙着,嘴角染着几点猩红。 胸口处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溢了出来,流淌在青石板上,一地。 楚子歌走上前,蹲下身子,拿手拨开衣领,轻抚她的胸腔间,那道血痕让他触目惊心,若是再偏一寸...... 望着她安然昏睡的脸颊,给自己的感觉竟也有了几分柔弱淑静的气质,不由得感慨自语道: “不得不说,你不说话的时候,还真不说话......” “......” 随后便是将她拦腰抱起,绑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便是纵马朝着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竹林幽幽,散碎的月光洒落在林间的小道上。 那里有一处早已经荒废的庙宇。 院落内满是秋叶,楚子歌踢开了破门,扫了扫床板上的灰尘,将她平放在上面,想了想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个枕头将她的脑袋垫高。 熟练的将她的唇瓣掰开,向其中塞入了一颗止血丹。 床榻上,上官凝雨的身躯紧紧地蜷缩在了一起,双臂环抱着肩膀处,紧紧抿着逐渐发紫的唇,瑟瑟发抖。 望着这个师姐,楚子歌叹了一口气: “真是欠你的,受个伤,我还要照顾你。” “一码归一码,既然你拿着剑指着我......” “咳,那我也拿着剑指一下你——” “......” 说着,便是将身上的那袭绣蔷薇白衫脱了下来...... 盖在了她的身上。 第六十二章 “那个......抱歉。” 沙沙—— 秋月淅淅沥沥的下着,晨间顿觉几分冷意。 破烂的庙宇四处灌风,门扉咣荡着。 很显然,那件单薄的长衫并不足以缓解她的冷意。 上官凝雨黛眉紧紧地蹙着,双臂紧紧环抱着胸前的两个大白团子,冷汗不断地自她的脸颊伤溢出,脸颊越发地惨白。 见得这一幕,楚子歌微微皱了皱眉头,伸出两指摸着她的脉搏,感受着其中紊乱的灵气,不由得自语喃喃: “怪事,这冰寒之意近乎渗透了五脏六腑。” “无怪乎这般寒颤。” “......” 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楚子歌走出门外,寻了一个大木桶,补好了漏水的几处,放在了破庙的中心。 将这通水打满了之后,寻了些碎木稻草放在了木桶之下,便是煮水。 灼灼地火焰映着他的脸颊。 不到金丹境界,尚不能灵气外泄为她驱除这寒毒,当务之急,为了让她不失温,也唯有这最简单原始的方法...... 约莫一刻钟后,楚子歌将手伸向桶内,感知了一会儿水温后,点了点头。 转过身,望着蜷缩在角落处的女子,走上前去,缓缓地将她身上的那身烟罗紫裙子褪下,解开了被雨水浸湿的腰带,脱下了细密的长衫......便是露出了衣襟下,绣着一只海棠的粉色肚兜。 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两个缩于肚兜内的大白团子竟绑了一层绷带,沉甸甸的束缚着。 白皙的脖颈微弯着,温软细腻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几点盈盈的光泽。 “怪不得出了这么多血,这被绷带嘞得这么紧,能愈合才怪......” “这都嘞出印来了。” “......” 楚子歌感慨了一声,几经犹豫,正所谓病不讳医,事关性命......在大夫眼睛里面,哪来的什么男女之分—— 手指捏住了绷带的一头,轻轻解开,便是向外拉拽。 “唰——” ——失去了绷带的限制,登时,颤颤巍巍起来。 肚兜之下惊涛骇浪,暗红色的火光之下,边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半月圆弧,晃得楚子歌眼花缭乱,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 白皙宛若嫩玉般的肌肤,胸腔间被刺穿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好似一个完美的艺术品上,多了几点瑕疵。 楚子歌眨了眨眼睛,感慨道: “人虽然不讲理了点,但真会长啊......跟着子君长大的,估计从小到大也没有挨过骂。” “蛮横的千金大小姐吗?” “同样是千金,子君怎么就这般懂事理?” “......” 将她的罗袜除下后,楚子歌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了木桶中,水将将漫过了她的胸口处,水流浸湿她的肚兜,勾勒出完美的身段,他引导着她的双臂搭在桶沿上。 蒸腾的热气弥漫着整个庙宇之中,她紧蹙着的眉头逐渐地舒展了开来,面色上浮出了几点血色。 楚子歌在一旁控制着火候,避免这桶水过热,将她煮熟了...... “嗯~” 她轻轻哼了一声,抬起了胳膊下意识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或许是因为热水的浸泡,楚子歌猛然发现了她的左胳膊处似乎有一处变了颜色。 他的面色带着几分狐疑地盯着那里,好似有一块儿皮肤掩盖其上,刻意遮挡着什么。 楚子歌舔了舔嘴角,走上前,试探性地朝着那块儿触碰了过去。 就在他的手指尚未接触那块儿皮肤之时,上官凝雨好似感知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眸子,望着面前的男人,眸子中带着几分戒备,右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左臂。 “啊——” 待看清来人是楚子歌时,更是惊的浑身一抖,感受着此时此刻自己所处的境地后,双臂慌张地挡在了胸前,清冷的脸颊之上满是恼火: “楚子歌,你......你要干什么?” “......” 水花四溅,上官凝雨紧紧地抿着朱唇,羞愤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自己的身上除了肚兜亵裤之外,已经被他脱得精光,说不准就连身子都被他看过了。 察觉到眼前男人那火辣辣的目光,这么多年在李子君身边,她哪里受过这般屈辱,眼角处竟是溢出了一点清泪: “你想要趁机羞辱于我.....我就知道你个人渣,打的这个主意......” “你就没安好心,师尊还让我来找你......” “......” 一边说着,便是将整个身体完全埋入了水中,只露出了一个脑袋,语气哀怨难平,连连呛了几口水。 咕噜噜—— “我......” 楚子歌眉头皱了皱,伸出手便是朝着她的脑袋上一弹,冷声道: “够了!有完没完?!” “......” 砰—— 上官凝雨怔怔地望着他,双手紧紧捂着额头处,眸子中满是难以置信的。 “你......你竟然打我?!” 楚子歌转过身去,没有去看她,淡淡开口道: “你要是在胡闹,我可就真的打那个主意了。” “我忍你好久了!” “......” 上官凝雨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耳畔处浮出几点绯红,咬着下唇,吓得一言不发。 “你中了寒毒,若非遇见我,用这种方法保住你的体温,你就死了。” “早知如此,冻死你得了。” “.....” 楚子歌不再说话了,屋内一片寂静。 听到了他的话语,上官凝雨感受着体内,果真如他所述,不断有寒气朝着五脏六腑汇聚...... 细细的感受之下,似乎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也没有心术不乱,趁机对自己下手...... 她睁开了眸子,默默地望着在一旁照看火势的楚子歌,心头处,突然涌出了一丝窘迫之意。 ‘果真——只是为了救我吗?’ 蹲着身子,双手环住双膝,一言不发。 呼呼—— 火焰灼烧着木桶,她紧了紧抱着自己的胳膊。 水下,两个大白团子随着她的心境不断地起伏着,好似要挣脱布料。 上官凝雨将脑袋偏了过去,望着破旧的庙宇。 屋外的竹林影影绰绰,洒落一地月光,她透过竹窗,望着不远处的那片幽深地竹林,似乎正如她的内心清幽而迷离,让人琢磨不透。 过了一会儿。 她闭目凝神片刻,脸色逐渐恢复,气顺了少许,头脑才逐渐清明,而后张了张嘴,脸色一时间涨的有几分通红: “楚子歌。” 楚子歌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她,又是塞了一把柴禾: “干什么?” “......” 她望着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小声道: “那个......抱歉。” “......” 第六十三章 你是怎么受伤的,我突然有兴趣了...... 冷月洒落城东,斑影寥落。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后,破旧的庙宇,有几分寂静。 楚子歌斜靠着床板,挑了挑眉头,看了她涨红的脸颊,以及那带有几分躲闪的瞳孔,面色上升起了几分古怪之色。 她也会道歉吗? 似乎倒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抬起头,目光便又是下意识地向其身下游走了过去。 浮水中,她的那件粉色绣海棠肚兜带着几分樱透,随着她的呼吸不断微微起伏着,似乎能看得见两个并不平整的...... 正准备细细观赏之时,楚子歌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是抬起头,正对上了上官凝雨眼底肉眼可见升起的羞愤。 她紧抿着绛唇,一抹绯红自脸颊处径直延伸至了耳畔之后,心中想要发作,但一想到这男人方才放下的狠话,加之自己重伤,怕真的被这人渣‘如何’无法反抗...... 只得压下了心中的愤懑,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冷冷哼了一声: “转过去!!” “......” 楚子歌撇了撇嘴,低下了头,在那惊鸿一瞥之时,似乎隐约望见了自水中散开,宛若新鲜的水草。 两人皆是默不作声,气氛似乎逐渐地尴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上官凝雨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了几分狐疑之色,开口道: “你,为何不问我是如何受的伤?” “......” 既然相救于自己,按照人之常情来看,即便不是刨根问底,似乎也要试探性地问那么两句,以表关心吧...... 楚子歌心中升起了几分尴尬之色,但显然不能表现出来,轻咳一声,淡然道: “没兴趣。” “......” 上官凝雨沉默了半晌,伸手轻轻撩拨着温水,擦拭着自己的伤口处。 她抿了抿唇,缓解喉咙的不适,过了一会儿,出声询问道: “楚子歌。” “......” “嗯?” 他掰着粗长的碎木,不断地朝火堆中塞着。 “你是怎么知道以杜雷狮为首的那十几名太虚弟子的下落的?” “你接金单之前,就知道剑阁的人抓了他们?” “......” 楚子歌:“??” 他的眸子一眯,继而缓缓地抬起头,望着她粉嫩的嘴唇。 月光在她的嘴唇上镀上一层银色的唇彩。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悠悠道: “你是怎么受伤的,我突然有兴趣了......” “细嗦。” 上官凝雨:“......” 她恼火地盯着这个无耻的小贼,尽管知道自己气恼定会让两个大白团子不断地起伏,平白便宜了他,可是依旧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但她想起了师尊对她的交代——咬了咬银牙,柔荑轻轻地顺了顺胸腔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还是将自己的一切遭遇,同他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 楚子歌的面色逐渐地浮出了几分沉重之色,凝视着水中的圆月,皱着眉头,开口道: “这么说,那些剑阁人过几个时辰会来寻我?” “......” 上官凝雨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因自己而起。 楚子歌从地面上捡起了一个酒葫芦,晃了晃,里面尚有些许残酒,便是浅抿一口。 她的眸子瞬间瞪大,伸出手来便是想要去抢夺那个葫芦: “那是我喝过......” 但却因这个动作,将自己的胸怀在他的面前彻底的暴露无疑——权衡利弊之下,她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将身子缩成了一团,躲在木桶的角落处。 几根手指不停地抓着桶壁,将它幻想成了某人,愤恨地抓着。 沉默了半晌,楚子歌将已经空了的酒葫芦扔在了一旁,突然开口道: “那杜雷狮同杜渊之间,关系如何?” “......” 上官凝雨微微思索了几分,淡淡开口道: “我同他们之间交集不多,但同为雷灵根,内门弟子间多有传言,此二人之间关系有些许不和。” “只是在杜家,杜渊备受杜如晦的宠爱,杜雷狮便也只能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 “......” 得到了料想中的答案,楚子歌淡然一笑,眉头轻轻舒展开来。 他的手指轻转着酒葫芦,淡声道: “这也正常,涉及到了家族资源分配,能和睦才是怪事。” “不过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不过尚未到极限罢了......” 顿了顿,他询问道: “那杜家,在这沧水城中有无产业势力?” “......” 上官凝雨捋了一下耳畔的发丝,几点水珠盈盈而落,她想了想开口道: “有,城西有一家金钱赌坊。” “......” 他的瞳孔之中闪烁了几点光泽,继而抬头,不知为何,这个在他心中如此刁蛮的女子却是越看越顺眼。 随后,他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笑意,淡笑道: “想看戏吗?” “......” 上官凝雨眸子中满是疑惑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何意。 “什么戏?” 楚子歌收敛起了笑容,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冷意,幽幽道: “兄弟反目的大戏!!” “......” ...... 月浸篱笆墙,桂花摇满袖。 矮案摆于桂树下,苇席铺了一片。 一袭雍容华贵宫装的少妇,正柔雅懒散地跪坐在苇席之上,画案摆在桂树之下,她正眯着眸子在画案上勾勒着什么。 沙沙—— 白皙的玉指攥着狼豪,沾着桌案上的丹青,划过宣纸,留下了几点沙沙声。 宫绣画见宣纸之上的人物逐渐成型,熟美的面色之上不由得带出了几分自得: “本座的画工果真一流......” “......” 突然,她的黛眉挑了挑,眸子朝着篱笆墙外一瞥,匝了匝嘴巴,悠悠道: “烧鸡,你最近是不是没事儿干?” “三天两头的朝着本座的院落跑,怎么不去找你的男人去发春?” “......” 南姬嗤笑了一声,从黑暗中款款走了过来,那双凤眸半眯着,盯着她淡淡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还不是有些人不断地找本宫麻烦?” “让本宫瞧瞧你这条蛇在画些什么?” “......” 她扭着腰肢,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来到跟前打量,望着画卷之中的男子。 头顶青冠,身着白色绣蔷薇窄袍,身形颀长似直玉,卓越英气直扑,背负手立于船头之前, 画中好似有风,无边浪涛翻涌,男子其袍摆下角被风撩作纹展,更平添得几许仙气。 江上有一韦小舟,有钓鱼翁持杆端坐。 ——她的面色瞬间一变。 第六十四章 村口泼妇的大战(求追读) 宫绣画显然没有注意到这只凤凰阴沉的脸色,亦或者说,即便是注意到了,心中也不在意。 她的笔尖轻吐,柔而不绝,慢而不乱。 不见勾撩,只作浅染,墨迹尚未干,初形却已呈层叠之势,画为全景,着墨的却是近景,依稀可辩得船中君,孤舟翁...... 做完这一切,宫绣画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画笔随意一递,然后便是伸出白皙的柔荑,在这画纸的上方轻轻扇动着,仿似这样便是可以加快丹青干似的。 “本座作画如何?” “这男人如何?俊吧......” “......” 她双眸眯着,打量着自己的画作,越看越满意,微微翘起嘴角,懒散的眸子眼角亦随之挑起,像极两弯月牙儿。 咯吱咯吱—— 磨牙的声音似乎从她的耳边传来。 她回过头,正对上了南姬的那双仿若杀人一般的眸子。 宫绣画不解地看着她,疑惑道: “烧鸡,你这妒心也太奇怪了吧?本座就算画的好,你也不必这样啊......” “你怎么了?” 南姬凤眸半眯着,面色阴沉不定地盯着画中人。 ——如此,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无论是这龙涎香,还是这枚龙鳞,绝对是眼前这贱人故意塞给楚子歌的,她早就知晓了这个人,甚至猜到了自己今日会在这个时间寻他,故意作画挑衅自己。 暂且将楚子歌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放在一旁,她一而再,再而三,如此这般,她到底是何意? 同自己炫耀?故意不懂装懂的来挑逗自己?看自己乐子? ——自己确实是在找乐子,但却绝不能让别人看乐子。 南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冷开口道: “宫绣画,你我于扬州呆了这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你一定要同我结下这个梁子吗?” “......” 宫绣画瞪大了眸子,一脸懵地望着她: “凤萧儿,你又搭错了哪根筋?” “什么结梁子,你给本座说清楚。” “......” 南姬的十根手指紧紧地绷着,冷着脸,一字一句道: “你,解释一下这幅画作。” 宫绣画低头望着画中的男子,疑惑了一下,便是开口笑道: “几日前,沧江上见到了有趣的小家伙,咯咯,本座还给了他一块儿龙鳞......怎么了?” “......” 见她依旧在装模作样,南姬明眸几经变换,心中一股压抑不住地火气腾的涌了上来。 素手一挥,一股凤凰真火便是翻滚于手心间,一股火气便是将那幅画灼烧了个干净。 随后冷哼一声,消失在了天际间。 宫绣画眨着眸子,眼巴巴的望着桌面上化为一缕青烟的飞灰,有些二张摸不到头脑。 但眼见得自己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一炬,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自己? 不由得心中微怒,便是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袖摆,继而素手一伸,猛地拽将南姬的头发拽住,娇斥道: “你有病?” 刺痛瞬间自南姬的头皮浮至心头,她的凤眸猛地一眯,心中压抑的怒火终于彻底压制不住了,回手便是打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瞬间响彻山谷。 “贱人,找我乐子是吧!” 宫绣画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那恼怒的脸颊,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滚烫脸颊,继而头发瞬间扬了起来,炸毛道: “凤箫儿,你敢打我?!” “老娘跟你没完——” 她反手便是握住了南姬的手腕,借着力,反手便是打过去了一巴掌。 啪—— 南姬一手捂着红肿的脸颊,怒不可遏的望着炸毛的这只蛇,高声道: “姓宫的,你还有脸打我!?” “卵生的,皮就是厚!” “......” 嘴里一边骂着,手已经举了起来,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手指的指尖便是扬起,便是抓了上去。 啪—— 宫绣画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一个宅女,来了灵感,不过是在家自娱自乐的画一幅画,谁知道稀里糊涂的挨了两巴掌? 这算哪儿到哪儿? 眸子瞪的圆溜溜的,伸手同样是薅住了凤凰毛,狠狠地吐了一口,发疯道: “烧鸡,合着你心情不好就来老娘这儿发疯了是吧!?” “把老娘儿这当什么了?你家渣斗?想吐一口就吐一口?” “......” 啪—— “宫绣画,不用你在这儿给我假惺惺的做姿态,你这个人什么样儿,老娘自刚见你的时候就知道!!” 啪啪—— “你老娘什么样的人用你知道?你这只没良心的鸡。” “五百年前你道心受损,化作一只没有修为的斑鸠,眼瞅着被那山间老狼吃了,是你姑奶奶我拦在你面前,你才捡了一条鸡命!” “......” 宫绣画声音越发地高了起来,抬起修长的玉腿,便是猛地朝着她的山峦踹了过去。 扑哧—— 南姬抬手拦住,一把反抓住了宫绣画的脚踝,便是将她用力向地下压着,宫绣画整个人瞬间便是劈叉坐在了地面之上,黛眉猛地一簇,眼角处有泪儿下意识地溢了出来。 “贱人,不用你在这儿给我翻旧账!” “就算翻,当年救下老娘的也不是你,是那个阳灵根的小家伙!你怎么不再来晚点儿?” “......” 宫绣画仰躺在地面上,双手猛地朝着她的大白团子探去......继而便是将她掀翻在地,捧着她的大腿,死死地抱在胸前,仰头骂道: “那老狼怎么没把你一口吃了?” “留下你这么个祸害!!” “四百年前,你找乐子,杀了第一个女人时,还觉得心中有所愧疚,跑到老娘儿这儿又哭又闹的,老娘安慰了你半个月!” “还翻旧账?老娘这儿你的旧账多的你翻不起!!” “......” 南姬只觉得心中的疤痕再次被赤裸裸的掀起,眸子中满是羞恼之色,一把拽下了宫绣画的绣鞋罗袜,朝着脚心处便是狠狠地咬了下去: “贱人,你好到了哪里去?” “走水淹了扬州,天天患得患失的,没有老娘陪你,你早就抑郁死了!” “......” 灰尘四起,此时此刻,两个天底下近乎站立巅峰的女人,打斗的方式却恍若村口泼妇。 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全屏着一口女人的怒气,呈一个‘阴阳太极’的姿势,相互交叠在了一起。 “嘤~你属狗的!你还咬!?” “你管老娘?嘴长在我身上!!” “你......嗷呜!” “贱女人,你咬我大腿!嗯~” “嗷呜~” 第六十五章 “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奴家。” 朝阳红日薄薄一层,替门外的幽竹曲径注得一袭光晕,让人恍觉迷眼。 一番交谈,不觉之间,已至凌晨。 破庙内,静悄悄的,男子正思索着什么,双手不断地朝着水桶下添着柴禾。 上官凝雨抿着唇,突然出声道: “楚子歌?” 男子疑惑地抬起头,望着她的满面红霞羞恼的瞳孔: “再添柴禾我就熟了!” 楚子歌:“......” 几个时辰的浸泡下,她的脚趾都泡的微微泛白,泛起了褶皱,更别提其它的地方了...... 楚子歌见上官凝雨的状态好了不少,体内的寒意也尽数被驱逐而去,他起身,将床榻上的那件裙子朝着她扔了过去,开口道: “既然你好的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告辞了。” “这几日你便在此地疗伤吧,等我将此间事尽数处理完成后,一同回宗。” “......” 说完,楚子歌紧了紧腰间的长剑,便是头也不回的朝着门扉走去。 上官凝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将烟罗紫长裙披在身上。 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谢谢。” 话语落下后,又觉得自己的这句话有些歧义,连忙是补充道: “但事一码归一码,你虐待女人,还是个人渣。” “......” 楚子歌顿住了脚步,耸了耸肩,懒得同她解释什么,淡淡道: “随你。” 便是关上了破庙的门。 上官凝雨感觉到了他不在意的态度,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便是想要摸腰间的酒葫芦砸过去,却是摸了个空。 顿觉一惊,不顾周身的寒意,便是从水桶中翻出来,打开门,踉跄着脚步,赤着脚追去: “喂!姓楚的,我的酒葫芦......” 细雨微拂着她的青丝,再不见他的踪影,唯余马蹄声蹄它—— 她咂了砸嘴巴,清冷的面颊之上浮出了几分古怪。 随即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嘴里嘟囔着: “你说呆这儿就呆这儿啊......你以为你是谁?” “......” 话虽是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的收拾着床板上的浮尘,盘腿坐了上去。 ...... 沧水城。 楚子歌乘着踏雪乌骓,穿梭在小巷子中,手中把玩着从上官凝雨那儿顺来的酒葫芦,打量着道路两旁的铺子,自语道: “这酒还挺好喝,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 时辰尚早,天还未大亮,城内的酒肆店铺大多未开张,几经寻摸,还是让他看到了一家酒铺。 酒肆内并没有酒客,但一名身着一件牡丹绫罗稠衫的风韵美妇,依旧是在忙活着手中的活计。 楚子歌翻身下马,拿着酒葫芦想要顺手去打一壶青酒。 “掌柜的,打满。” “......” 他将手中的酒葫芦递了过去,然而,待至那老板娘回过头,见到她脸颊的那一刻。 楚子歌的眸子瞬间眯了一下,拿着酒葫芦的手就这么停在了空中。 风韵美妇的眸子轻挑着,伸出一根葱指轻点着嘴角处的一颗朱砂痣,白花花的露出了大半个馒头,宛作深沟,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具魅惑的弧度,轻轻开口道: “呦,楚公子,又见面了。” “......” 望着这有几分熟悉的脸庞,楚子歌的面色有些阴沉,继而找了一个椅子自顾自地坐下,双手拢袖,默默地望着屋外的细雨。 那美妇人款款地走向了楚子歌,从他手中接过了酒葫芦,为他打了满满一葫芦的酒水后,递到了他的面前,就这么坐在他的对面,拄着脸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酒肆内一片寂静,唯余雨滴落地声沙沙—— 一刻钟后,楚子歌举起了手中的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口酒水,讥讽道: “老板娘的店铺倒是挺多,离城距这儿可不近吧?” “我这坐船前脚刚到,老板娘就来沧水了?” “晨时冷,等挺久了吧?” “......” 美妇人的面色上并没有动容,反倒是咯咯的笑着,轻笑道: “楚公子,跟着奴家走吧,花主要见你。” “......” 楚子歌将手中的酒葫芦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下一刻,胳膊一动,便是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口。 美妇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 ——雪白滑腻的肌肤就这么呈现在了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楚子歌的鼻尖吐着浓重的酒气,凝视着她眸中不自觉闪过的慌乱,冷冷道: “我就问一句,是不是我此次出宗,无论过程如何,最后必然都会经过这沧水?” “哪怕是没有接下那金单?” “......” 指尖逐渐地用力,掐着那美妇的雪颈,直至她的脸色涨了几分红晕,已经翻起了白眼,方才松开了手。 美妇人剧烈的喘息着,不断地咳嗽,而后面色之上浮现出了几分为难的表情,咬了咬牙: “公子既然已经知晓了......又何必再问奴家呢?” “......” 楚子歌的眸子闪过了几分冷意,轻轻舔着唇角,玩味道: “我若是不去呢?” “那女人会如何处置我?和那剑阁的叛徒楚留光一样?” “杀了我?还是好言相劝?” “......” 美妇人垂下了眸子,言语间,似乎带了几分威胁,淡淡开口道: “跟着奴家走吧,花主要见公子。” “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奴家。” “......” 楚子歌冷笑一声,日月双灵根灵气骤起,起身挥起手来便是一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噗嗤—— 同为筑基的美妇,仓惶阻挡,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身体瞬间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自她的嘴角处缓缓地流了出来,她刚抬起头—— 铿锵—— 肩膀上便是多了一柄森寒的长剑。 “为难你?” “一条家狗,你也配?” “......” 这男人,怎么如此恐怖!? 美妇人的目光中瞬间多了几分惶恐之色,连忙是跪在地面上,低头求饶道: “公子饶命。” 楚子歌的眼眸突然一凝。 一股浓烈的香风拂面,仿若药草带着冷幽,丝丝缕缕往人心神里渗。 在他的视线中,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抬起了他手中的长剑,继而动作轻柔的将其插入了剑鞘中。 朱唇轻移至了楚子歌的耳畔处,声音酥媚入骨: “公子,这女人已经知错了,对公子还有用,便是留她一条贱命吧......” “......” 楚子歌垂着头,摩梭着剑柄,而后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女子。 头戴着黑纱,看不清面庞,大红色的丝质红裙在风中轻轻拂动着,静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姿势优雅却带着无尽的诱惑,修长而圆润的双腿,在一双黑色罗袜的包裹下,略显紧绷。 第六十六章 凑巧与注定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她的身体每一处都放射出最强烈的诱惑,丝质的轻纱,更是将她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蜿蜒起伏中,几点显露出的肌肤在黑纱的映衬下,腻白。 楚子歌心知,或许这女人便是牡丹的正主。 就算不是,也绝对在牡丹中能说得上话语。 细碎的信息逐渐地汇聚在了他的头脑之中,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大致了解了二三。 辛苦了数日,自以为行踪无人知晓,结果有朝一日突然得知,你的一切都是被人早已经安排好的,甚至于还安排了你接下来要走的路...... 把自己当什么了? 楚子歌的嘴角处露出了几分讥讽之意,淡淡开口道: “这位是牡丹的花主?前辈?” “倒是辛苦你了,借着楚剑雄抓了十几名太虚弟子的事,引着我入了这个局。” “现在来见我,怎么?是想要给我打个分?同那楚剑雄一样,看看这个小家伙能不能担得起楚家的重任?” “......” 女子轻轻俯身,对楚子歌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并不在意,美眸流转道: “见过楚公子。” “妾身对于楚公子确实存了几分考校之意,还请公子勿怪。” “......” 楚子歌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中的酒葫芦,自语道: “我应该是勿怪?还是不敢怪?” “......” 随后又是想到了什么,摇头轻笑道: “不对啊,按道理,你应该是在我见了那楚剑雄等人之后,通过那些人对我的评价,再来验收考核成绩的,怎么提前出来见我了?” “是被上官凝雨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你的节奏吗?” “......” 女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之意,也没有故作神秘,面对着楚子歌坐了下来,坦言道: “妾身确实不知公子早在接下那金单之前,便已经知晓了楚剑雄等人抓走了杜雷狮。” “也不知公子私下里早已同上官凝雨取得了联系,更是命她提前去寻了那楚剑雄等人。” “只能说,公子的城府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给妾身的惊喜如此之大......” “......” 楚子歌面色上并无表情,实际上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波澜,一股冷意自他的脊椎骨直冲天灵感。 ——自己这算什么?巧合?还是误打误撞? 上官凝雨凑巧的接到了沧水城除妖的橙单课业。 雪离凑巧撞到了上官凝雨持剑威胁自己的一幕。 上官凝雨被雪离追杀,又凑巧的来到了楚剑雄藏身之地...... 在李子君一通分析之下,就这么猜到了楚剑雄等人的所为,找到了那失踪的十几名太虚弟子? ——而自己,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来沧水城拿个龙鳞,顺便突破个金丹。 见到楚子歌沉默,女子柔媚一笑,继续道: “实际上,早在沧江,公子就应同那楚剑雄相遇的,只是妾身没有想到公子竟会凑巧遇见龙君......” “......” 楚子歌沉重呼吸几声,而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开口道: “不,这一点,你算错了。” “我同那龙君相遇,并不是凑巧,而是注定。” “......” 女子抬起头,手儿轻轻滑过自己的胸口,微微带起轻纱,略带着几分疑惑地望着他。 楚子歌淡淡开口道: “你的这些算计,是基于那十几名太虚弟子失踪后,方才仓促谋划的。” “但这一切的开始,是缘于御兽门捉妖,捉走了一只虎妖幼兽,继而那头吊额白虎妖丧子袭人,离城城主登门求太虚宗除妖,而后杜雷狮所带的一队内门弟子方才被楚剑雄所捉。” “那时的失踪弟子课业不过为蓝单,上官凝雨接下,去寻那失踪弟子,却只在卧龙渊的虎妖洞穴中寻到了龙涎香......” “而这龙涎香,正是那龙君所赠虎妖之物!!” “......” 女子的瞳孔微缩,黛眉不禁轻扬,继而嘴角勾着几分盈盈笑意,就这么拄着脸颊望着楚子歌。 楚子歌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有丝毫犹豫,清晰明了地道: “这些你恐怕是不知情吧,亦或者,就算知情也毫不在意——不过一只虎妖而已。” “你只顾着劝说李忘生,将那十几名失踪弟子的蓝单课业提升至金单,诱惑我接下,而后再逐渐地引导着我见那楚剑雄。” “我说的对吗?” “......” 女子噗嗤一乐,手儿搭在她那纤细而柔软的腰肢上,眼眸划过一丝异色,闪着光泽盯着眼前的男人。 继而她的舌尖轻舔着朱唇,轻轻鼓起了掌,妩媚一笑: “完全正确!” “看来~是妾身小瞧了楚公子呢。” “......” 楚子歌面色不变,敛着眉宇,垂着眸子,轻声道: “所以花主是承认了......是你劝说的李忘生?” “......” ——女子的眸子瞬间一凝。 楚子歌仰起头,将手中的酒葫芦高举过头顶,学着他初次于三清泉见她时的一幕,清酒缓缓洒落自他的口中,他猛灌了一口,便是将那酒葫芦扔了过去,淡笑道: “楚某在功善堂前,曾经听到几名内门弟子的讨论,其中有一句话是,‘今早殷长老新挂了一个金单’。” “......” 他瞥了一眼女子的神色,而后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开口道: “这么说的话,我应该叫你花主大人呢?还是应该叫你——” “殷长老?我的酒友?” “......” 殷宿墨的柳眉微蹙,凝视这楚子歌三息。 而后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黑色面纱,露出了那张倾城的脸颊,嘴角流出了几分的苦涩的笑意。 “楚公子,你真的让我很意外啊......” 楚子歌缓缓地起身,眸子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惶恐不安,跪在地面上的美妇,声音淡淡道: “牡丹木月,以下乱上。” “依照牡丹刑法,该如何处置?” “......” 殷宿墨张了张嘴,望着匍匐在地面上的美妇,继而嘴角露出了一分凉意,冷声道: “废了。” 木月的眸子中顿时生起了惊慌之意,忙是跪倒在殷宿墨的面前,不断地磕头: “婢子错了......” 殷宿墨并没有理会,而是看向楚子歌,目光之中闪过了几分欣慰之色: “看来,有些事情,你也可以接触了......” “......” 第六十七章 “由公子来做那第一辆马车,也未尝不可——” 楚子歌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寥寥数句的交谈,从她的手段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其擅长权衡利弊的女子,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不得不说,能混迹在这个地位的,多少都有些手腕儿。 ——当权者的手段,说到底不过敬畏二字,若是做不到敬,那至少也要留下个畏...... 殷宿墨素手一挥,一阵青烟缭绕,楚子歌本能的感觉有几分头晕,再次睁眼时,便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宅邸的正厅内。 湘帘挑卷着,挂在边角处的竹帘上结着浓密的蜘蛛网,竹窗下的尘埃近乎有半尺之厚。 房间倒是极尽恢弘,即便是早已经破败不堪,却依旧尽显当年的深厚底蕴。 他细细打量了几番,总觉得这房间似乎有些熟悉,正疑惑中,便是见到殷宿墨朝着一把椅子走去,手指轻点了几分,一道灵气闪过。 她转过身,手中多了一把古朴的长剑。 整体约有三尺长,其上密密麻麻地纂刻着铭文,较为奇特的是,这柄长剑的剑柄极长,足有一尺。 一缕晨光穿透破旧的隔栅,点点的光泽映照下,她的脸庞带着几分妖媚入骨的朦胧,娇躯微微扬起,隐约可见得她胸前的轻纱抹胸,颤颤巍巍—— 楚子歌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长剑,放于手心处细细摩梭着,询问道: “这是?” “......” “楚家四剑之一,断贪慎。” 楚子歌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将手中的长剑在手心处颠了颠,古怪道: “这把剑就放在这儿?这么多年没有人动过?” “......” 殷宿墨笑了笑,随意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缓缓地抬起了腿儿翘着,尚有几点雨珠儿,自她光滑纤细的玉腿往下滑落,晶莹剔透。 她凝视着楚子歌,并没有回答楚子歌的疑惑,嘴角泛起了一丝媚笑,轻语道: “这房间,楚公子可还熟悉?” “......” 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笼罩着别院,雨点落下,溅起层层白雾。 房顶上的黑瓦格外鲜亮,于雨雾朦胧中若隐若现,瓦片上的雨水汇聚成细细水流,沿着屋檐挂角而下,垂下一条条银亮的细线。 楚子歌仔细打量了一番,从悠久的记忆之中不断翻找着,眸子突然一亮,带着几分感慨道: “这是——楚家的沧水别院?!” “......” 殷宿墨含笑点了点头。 楚子歌坐在殷宿墨的对面,将那柄断贪慎放于双膝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殷长老,同我说说剑阁吧,依你看,现在的剑阁能有多少人跟我?” “......” 殷宿墨的玉臂搭在了檀木的桌案上,螓枕在上面,呈现着半边雪白光滑的玉背,嘴角略微上扬,反问道: “你觉得呢?” 楚子歌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眯了眯眸子,她的这个反问便是最好的答复。 随即他便是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意料之中,无论是那楚留光亦或者是楚剑雄,他们是剑阁人,又不是楚家的死侍,哪里会这么轻易的为我卖命?” “我若是楚剑雄也多半会如此,也算不上什么大罪过,玩弄权术也好,耍小聪明也罢,说到底,在这天下还是依靠自身实力的,手中的三尺青锋,才是立世之本。” “......” 殷宿墨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 “现在的剑阁大致分为三派,以楚留光为首的亲杜派,楚剑雄的自立派,还有一众尚在观望的墙头草......” “不过,无论是那楚剑雄还是楚留光,说到底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你的路还长呢,眼光放的长远一些,不要拘泥于眼前的细枝末节。” “......” 楚子歌抬起头,猛灌了一口酒水。 但心中还是有几分不甘,继而半是询问,半是自语道: “殷长老,楚剑雄的那一队剑阁人,心中到底有没有认我这新主子的想法?” “......” 殷宿墨思索了一下,温声细语道: “楚剑雄此人倒还好,死脑筋一心想着救下那老阁主,以此为突破口,说服他跟随公子,应当是有几分把握的。” “但他手底下有两人,公子要格外注意,分别名为张全,王权木。” “这二人的心思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 楚子歌默默地记下了这两个人名,若有所思。 正在思索之际,突然只觉得耳畔处有几分瘙痒,继而便是一道香风萦绕自他的鼻尖,楚子歌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了殷宿墨的那双狐狸眸子。 “楚公子。” “......” ——那一对儿近在眼前,经雨水浸透,轻纱完全贴在硕大而白皙的(.)上面,完美至极,就像倒扣的两只雪白玉碗。 山谷深邃,紧翘而有弹性,半透着几点铜钱,身躯曲线起伏。 更难得的是在这个年纪,却依旧有着二八女子般纤细柔嫩的肌肤,却又有着女子饱经风霜的妩媚风情。 雪颈粉嫩,微微透着几分红意,被雨水沾湿了的长发湿漉漉地披下来, 两人的距离之近,甚至能让他感觉到她肌肤间的细腻绒毛,楚子歌感觉自己的心跳动的厉害,双腿间的断贪慎更是微微抖动着。 雪离,南姬也好,李子君,上官凝雨也罢,从未有一人能给予自己这般直接的刺激,这是一个成熟的尤物...... 望着楚子歌强迫自己安定下来的样子,殷宿墨眼波流动,美眸泛光,唇边带着妩媚的笑,柔声劝道: “公子,地位权势这些,说到底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必强求。” “只有境界修为才是自己的。” “......” 浓重地香气不断地萦绕在楚子歌的鼻尖,他平静了下心中思绪,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突然玩味道: “殷长老?” “嗯?” “殷长老的院落中,停过几辆马车?” “......” 殷宿墨:“?......” 她的眸子眨了眨,而后便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山峦不断地起伏着。 旋即,她微微俯下身子,趴在了楚子歌的耳畔,话语听不出喜怒: “小家伙,你的胆子很大啊?” 楚子歌很干脆道: “殷长老这般挑逗,我若是再无反应,可就不正常了。” “楚家就剩下我一人了,还要为楚家开枝散叶呢。” “......” 沉默了半晌,殷宿墨将白团子放在了楚子歌的肩头处,继而轻轻舔了舔朱唇,檀口半张,轻言: “若是公子有朝一日能让妾身折服的话。” “由公子来做那第一辆马车,也未尝不可——” “......” 第六十八章 “这只凤凰,应该被束缚住了。” 晨间的雨露吻着芭蕉。 楚子歌从沧水别院出来后,灼灼的阳光已是完全升起。 惹人烦闷的一股股儿秋雨,好似女子的月事儿一般,绵绵接连几日,终于停了下来。 街道上的人流逐渐地多了起来,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合着轱辘声,家禽牲畜声,构成一曲俗世的喧嚣。 他骑着踏雪乌骓,腰间挎着酒葫芦和那柄断贪慎,便是朝着客栈飞奔而去,翻身下马,匆匆地走进房间。 推门而入—— 望着屋内的一幕,楚子歌的面色一怔。 雪离早已经脱掉了夜行服,换回了那身粗布衣衫,静静地站在床边,垂着眸子不动如钟。 南姬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愤懑之色,紧紧咬着牙,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楚子歌挑了挑眉头,面色有些古怪地望着满身伤痕的南姬。 那张绝美的脸颊之上很明显的红肿了一大块儿,连眉心处都多了几道抓痕,一道长长的指甲印顺着她的耳垂儿,沿着雪颈一直向下延伸着,不知道到何处—— 甚至就连脚踝处都多了几道很深的牙印。 此刻,楚子歌的脑海之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她和雪离打架了? 那不对啊,不应该啊?那牙印哪里来的? 他眨了眨眸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而后看着南姬,冷冷地开口道: “贱婢,昨晚你去哪了?” “本公子看你最近的性子很野啊?身上的疤痕哪儿来的?” “......” 南姬心中本就郁闷,昨晚同那条龙大战到最后,甚至就连身上的肚兜都被撕烂了......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自己情急之下,甚至薅下了几根卷曲的龙须子。 听到了楚子歌的斥责,黛眉微微蹙了一下,有些不悦道: “昨晚......去如厕了。” “......” 话语落下,那双眸子便是直勾勾地盯着楚子歌,恍若杀人一般,藏在长发下的阴翳中。 她的凤眸轻轻眯起,瑶鼻于空气之中嗅了嗅,下一瞬,面颊之上便是闪过了一丝冷意。 ——她能闻得到,他的身上最起码多了两个女人的味道。 “大人,您去哪了?” “......” 南姬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淡淡地开口询问道。 楚子歌心头一跳,眉头一皱,下意识地便是咽了一口口水。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她怎么直接用这个语气同自己说话?甚至于连演都懒得演了? 难道是又犯了怪癖? 自己还要对她用......刑法?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的这一句话惊得他浑身冒冷汗,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之上,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心中琢磨着她会造成这样子的原因。 “贱婢,去哪儿还要向你报备?” 楚子歌故作恼火,愤怒的拍着矮案,吼道: “本公子的龙鳞丢了,你们可曾见过?” “......” 砰—— 桌面上的油灯滚落在了地面之上。 雪离眨着眸子,摇了摇头。 南姬轻挑着黛眉,眸子之中闪过了一丝异色,舌尖轻舔着唇角,幽幽开口道: “大人,南姬不该偷溜出去——” “......”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枚龙鳞攥在了手心处,朝着楚子歌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中轻轻自语。 ‘小家伙,本宫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希望你别让本宫失望。’ 这么想着,她轻咬着薄唇,而后赤着的足尖便是朝着地面上滚落的油灯踩去,顿时,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是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嗯哼~” 她嘤咛了一声,手中攥着的那枚龙鳞便是滚落在了地面之上。 闪着晶莹的光泽,亮闪闪—— “啊——” 屋子内一片寂静。 雪离的眸子一颤,继而冷冷地望着南姬。 楚子歌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拙劣的演技,心中不断地吐槽,至少装作绊倒的时候像一点吧。 ——建议看十遍结城梨斗。 ...... 南姬的面色顿时一片‘惨白之色’,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慌乱,惶恐不安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着楚子歌。 继而便是跪在地面之上,身体曲线起伏,纤细的腰肢轻轻晃动,眼角处有几点泪痕浮动,一抹朱云再次浮起,横穿了她的整个雪颈: “大人......南姬,南姬不是故意拿大人的龙鳞的......” “是昨晚大人睡觉翻身时,龙鳞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请大人责罚~” “......” 楚子歌的脑袋有些痛,果然,这只凤凰又来了...... 他并没有理会她的诉求,看向了一旁的雪离,斟酌了一番,打开酒葫芦,猛灌了一口,开口道: “雪离,你去见一下楚剑雄,就说,公子我今日子时会在沧水别院等他。” “......” 雪离歪了歪脑袋,这次似乎并没有如他所料想一般,应声便走。 冰蓝色的瞳孔反倒是在南姬同自己的身上转了转,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道: “大人,您每次惩罚南姬时。” “都会支开雪离吗?” “......” 她的一头白发飘动着,浸染在浓烈的桂花香中。 楚子歌愣了一下,而后眸子中带着几分惊喜的望着她,面色上浮现出了几分欣慰。 这个白雪般的女子,似乎离那柄只知染血的剑......渐行渐远了。 他轻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和道: “快去吧。” “......” 雪离转身走出了门扉。 ...... 南姬垂着首,面色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她的拳头却是攥紧了。 而后拳头又松开了。 攥紧。 松开。 这个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她冷冷开口道: “大人,请责罚。” “......” 楚子歌紧紧咬着牙关,思索着对策,目光不断地在这房间中寻找着......一瞬间,床头柜子下摆放着的物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会不会太严重了些?’ 他的心中生出了几分焦虑之色。 但识海之中,她那份不满的怨念似乎越加的沉重了。 破罐子破摔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而冷哼一声,斥责道: “放肆!!” “贱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呼......” 大红裙摆层叠的铺在她的身后宛若凤翼,长裙流泻宛如凤尾。 南姬此刻的样子恰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华贵而美丽。 楚子歌手中拿起了绳子,一言不发地走向她。 只是—— “今日,这只凤凰,应该被束缚住了。” “......” ps:求票票。 第六十九章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阳灵根。 清风徐绵,幽香飘漫—— 或许是清晨的缘故,天刚蒙蒙亮,客栈内的大厅并没有多少住客。 晨时淅沥的雨点敲击在漆黑的瓦檐上,声声激烈,雨水汇聚成细流后沿着瓦片挂檐而下,垂落出一道道明亮水线,与地面上的雨水汇成一处,遮蔽了原本的青石地面。 店小二手持着簸箕沿着长廊不断地清扫着灰尘,负手立在廊檐下,望着窗外的雨景,砸吧着嘴角。 突然,不远处的厢房内,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旖旎轻响。 ——好似挣扎求饶之声。 “大人~妾错了......” 他怔了一下,继而压下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匆匆将长廊打扫干净后,便是下了楼梯,嘟囔道: “晨练的够早的......可别给房子捣穿了。” “......” ...... 厢房内,厚重的窗帘紧闭着,遮挡住了窗外的光亮。 红烛摇曳着,轻添几缕青烟,如燎。 一名女子被人仰面按倒在了床榻之上,纤细白皙的柔荑被一根麻绳紧紧地系在床柱上。 满头的乌发散落开来,一整个呈一个‘人’字形。 绳索捆绑的极具艺术,凸显出了沧水城的双子峰,惊得身躯的挣扎,颤颤巍巍的屹立于白皙般的肌肤之上。 傲然—— 凌乱衣衫之下的肚兜上,布满了褶皱,堆在了一块儿,露出了大片的白雪。 “呜呜——” 南姬不断地挣扎着,只是口中的丝帕,却是阻止了她的求饶,只得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哀求。 楚子歌心中略有几分于心不忍,但细心的观察,却总能从她的神态之中,寻出几分乐在其中的意味。 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口中的丝帕拿了下来。 朱红的唇脂染红了洁白的丝帕,化作一朵梅花,略见粗浅,但唇纹细密。 那张倾城的脸颊之上,溢满了红晕,恍若晚霞异彩,惹人怜惜,幽怨而朦胧的瞳孔中,闪过了几点慌乱之色,终于能够喘息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道: “大人......南姬知错了~” “还请大人不要惩罚南姬了,帮南姬......解开。” “......” 女子的声音逐渐微弱,宛若凤鸣哭泣,哽咽着,不断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想要挣脱这繁琐的束缚。 “贱婢。” “这不是你应得的惩罚吗?” “偷窃我的东西,就是浸猪笼也不为过!” “......” 楚子歌冷冷地望着她,说话之间,大手已经逐渐地剥开了她的衣衫,解开了肚兜系在脖颈间的丝绳,轻轻扯了下来。 因为那根绳索的缘故,裙衫却未能褪下,只得松垮的套在身上,半解着。 终年不化的白雪布满了整个山间,其上点点嫣红,恍若桃夭,灼灼其华。 南姬的呼吸越发地急促了起来,抵触着他的动作,肌肤上却是染满了一层绯红。 凤凰忍不住轻声鸣啼。 “大人——” 楚子歌压下了心思,只是此时此景,即便是任何一个男人见到,都会心生斗志昂扬。 他承认,自己现在满脑子的想法都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但——这是要命的。 这只凤凰就宛若那朵血色的曼珠沙华,可望可及却不可用。 蚕食殆尽他的欲望后,便会将他推入无边的业火炼狱...... 楚子歌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掂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那凌乱的发丝,伸手拂去了她额间的乱发,冷冷道: “本公子不是什么君子,也从不信奉不打女人的原则。” “奉劝你收掉那些小把戏,安心地呆在我身边。” “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 她的手腕处,有两道淡淡地青痕,其实以她的修为,即便是刀枪都不能在其身上留下半点痕迹,但却是刻意迎合楚子歌的一举一动。 她迷离的凤眸深处带着几点茫然与思索。 其实她也不懂,当他拿出那根绳索之时,自己的身体为何没有本能的排斥,若是其他人,莫说这般折磨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是浅浅的触碰,下一刻便已经化为飞灰...... ‘明明他只是个低贱的人种啊......’ 南姬无意识地轻轻舔着朱唇,晶莹的唇瓣浸湿,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咽了下去。 他是真的恶吗? ——可他对那个名为雪离的女子却是极尽温柔,那为何只是对自己这般。 不知为何,蓦的心中一痛,轻微却又深刻,仿佛失去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却又偏偏想不起那东西是什么。 长此以往的相处,或许就连她也不知道脑子突然怎么了,竟是莫名其妙的问出了一个就连她也很疑惑的问题: “在大人心中,南姬究竟是什么?” “......” 楚子歌怔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是怎么了? 那双同以往一样泪眼婆娑的眸子,这一次却是深深的凝望着他,其中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极尽绯红的脸颊若血色,浮动在暗红色的烛火之中,点点光泽摇曳着...... 初次见她时,她宛若失翼的燕雀,孤身一人蜷缩在笼子的角落内,那带着几分灵动的沧桑唇角,流转着千般幽怨。 ‘没有人会一开始便是这样的吧......’ 千载悠悠孤独的岁月里,一只凤凰远离族群,徘徊在扬州,辗转在不同的奴隶商人手中。 无论是她的怪癖,亦或者说,那时她迷茫的瞳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这只凤凰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 望着突然沉默不语的楚子歌,南姬压下了心头那惘然的感觉,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轻抿着绛唇,幽幽道: “大人,是南姬带给你困扰了吗?” “......” 她不禁思考,为何她会喜欢那极致的恶,亦或者说......她真的从打心眼里喜欢恶吗? 五百年来,她从未见过善,一次又一次的伪善逐渐消磨着她的耐心,直至绝望,亦未能见过那个真心待她,从未有过任何需求目的的真善。 那天,雪下的很大。 她九转涅槃失败,化作斑鸠,第一次失去修为惶恐不安地行走在雪地上。 她第一次见到了他,那个五百年中,唯一一次的真善。 耀眼的光泽浮动于他的右胸膛处,怒吼的狂风卷着三千雪,他孱弱的身躯挡在了那只斑鸠面前,手持着一根树枝,颤抖着的望着老狼。 稚嫩的话语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耳畔: “恶狼,你滚开!!” “......”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阳灵根。 第七十章 “雪离真的很煞风景吗?” (进审核了,已改。) 楚子歌有些意兴阑珊。 识海深处不再能感觉到那种渗入骨髓的冰冷,默默地起身,解开了她手腕处的麻绳。 一道灵气轻轻抚过了她的全身,擦拭掉了她身上的痕迹。 眉头微微皱着,转过身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开口道: “你是给我带来困扰了。” “......” 这句话并没有说谎,只是两人的困扰并非同一个,他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她确确实实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 他将一件狐裘扔给了她,走至门扉处,淡淡道: “穿上衣衫,我们要走了。” “......” 顿了顿,他又是开口道: “至于在我心中,你是什么?” “自本公子买下你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人。” “......” 南姬无言。 ...... 沧水城一千余里之外,一处背风的小山坡处。 一众持剑的大汉默默地盘腿坐在原地,这些人的相貌南北皆有,口音更是天南海北,此刻,皆是表情凝重地望着正中间的壮汉。 楚剑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而看着一众男子,开口道: “今日,我便是去沧水城见见那楚公子,张全留在这儿守着山洞里那些太虚宗弟子,” “王权木,你和楚剑意二人跟着我一块儿入城,明白了吗?” “......” 名为王权木的男子眼神平淡地看了一眼楚剑雄,点了点头。 他的头上蒙着面巾,嘴角处刻着一道狰狞的疤痕,高大的身躯随意地套着一套武士服,恰到好处的将每一寸肌肉都凸显了出来,经年累月的风霜,将他的气质打磨的格外老练。 剑气隐隐地烙印在他的身体内部,并不显山漏水。 他向来都是一个极其有野心的人,而且他也从未曾掩饰着一点。 出身于寻常百姓之家,他的天赋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是很烂。 他深知,手中的长剑,就是他向上攀爬的唯一凭仗。 那时候,一辈子只能龟缩于小城中,依靠着几亩薄田勉强度日的他,深知一辈子面朝黄土是绝对没有出息的,所以他没有任何的犹豫,背井离乡,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机缘。 第一次见到剑阁人,还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顺理成章的,他成了一名剑修,或许是因为他的刻苦,又或者是因为他的机缘了得,终于百岁的时候,他熬出了头。 跟着大哥楚剑雄成了剑阁的顶梁柱—— 那个传说中的楚家他从未见过,他倒是在一座华贵的府邸里见到了一名威严老人,那人审视了连同自己在内的众多剑修许久,后来他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是林寻。 ——楚剑雄心心念念的剑阁老阁主。 那个小城,自己也间断的回过两趟,一趟是参加父亲的葬礼,而另一趟,是母亲的。 小城的那个老城主早就老死了,现在换的更不知道是第几代了,想到这儿,王权木摇摇头自嘲一笑。 楚家没了,他们这些人,成为了没有了主人的野狗,但其实他的上面还有一个人的。 那就是据说封印了五百年的少主,楚子歌。 ——但他不服,亦或者说深深的嫉恨。 同样是人,为何有人生下来便是可以含着金钥匙出生,享尽荣华富贵,尚未及冠之年,就可以让他们这些人服侍,可以一步登天? 凭什么自己就要兢兢业业的守着剑阁,成为他的附庸,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能四处逃窜成为一个没人要的野狗? 自己百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杜家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可当年楚剑雄替他挡了一剑,就是这一剑,让他断了跟着楚留光留在杜家的念想。 但——凭什么!? 就凭那小子是楚家的后人吗? 去他妈的吧! 他不愿朝着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低头。 王权木吐了一口吐沫,目光明明灭灭地盯着楚剑雄,他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但他知道。 若是楚剑雄真的下定了决心跟了那小子,那对不起......以后只能分道扬镳了。 就在这时—— “唰——” 一道白练自远方而来,停在了众人面前。 一众剑阁人皆是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粗布白衫浮动着,一头白发轻摇。 “大人会于今日子时,在沧水别院会见诸位。” “......” 留下这句话后,雪离便是转身想要离去。 一名胸口间缠着绷带的壮汉却是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雪离姑娘,你要走吗?” “......” 雪离转过头,面无表情,眸子中尚有疑惑地看着他。 张全咬了咬牙,望着这张倾城的容颜,心中浮出了无数的言语,却难以言述。 最后只得苦笑了一声,轻轻道: “楚子歌......对你好吗?” “......” 雪离眨了眨雪色的睫毛,并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去。 他的瞳孔微微缩着,不断变换,却只是徒劳的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天际间,手紧紧地抓着胸膛处的绷带,那里刻着她的剑痕。 若是楚子歌在这儿,绝对面色古怪地大呼一声: “沸羊羊——” 楚剑雄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自言自语道: “沧水别院?这位楚公子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 张全猛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楚剑雄开口道: “大哥,我也要跟你去见见那楚子歌!!” “我一定要去!” 楚剑雄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不断收缩的瞳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张全啊......有些事,注定是不可能的。” “......” “我不信!!” 楚剑雄无奈地点了点头: “也罢,那就跟来吧。” “剑意,你守着这些太虚弟子吧......” ...... 雪离重新回到了沧水城,默默地走在青石板的官路上。 但她这一次却不同以往,并没有径直回到客栈,同楚子歌回复消息。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恍然间闪着几点懵懂的光泽,轻轻地歪着头,打量着街道周围林林总总的店铺。 而后,她低头,默默地望着身上穿着的粗布白衫。 清风徐徐,桂花的香气幽然浮动。 她紧紧地攥了攥小手,脑海中浮现着那晚的林林总总,蓦然,她学着楚子歌的语调轻言: “这粗布肚兜,太煞风景了。” “......” 而后她小心翼翼地坐在街道边,咬着薄唇,喃喃道: “雪离,煞风景吗?” “......” 第七十一章 烟罗苑出的新款罗袜 (跪求追读!!!) 桂香闻鼻而浸,凉凉的。 秋雨之后,沧水城的街道上,行人明显多了起来。 雪离坐在角落处,脑袋轻轻地歪着,一头白发无意识地轻翘着,目光盯着路上来往的行人的罗衫丝袖。 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白衫,眸子中闪过了几点迷茫之色。 雪花曾经对她说过: “世间之物百花缭乱,却分轻重,己心当分得主次。” “若是心生旁骛,斯磨生命,于剑心不利,皮相声色,乱心迷眼,更无益于道。” “......” 她从未在乎过这些,衣物于她的心中,唯一的作用便是蔽风挡雨。 可是,这些日子跟在楚子歌身边,她睡过柔软的床塌,有他在的厢房,总是浸着淡淡的宜人清香,很舒服。 ——丝滑的,被叫做丝绸的布料,自己的指尖轻轻划过,总是能感受到其中的细腻。 这一切,是她从未曾感受过的。 自记事起,耳边就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一辈子,你便是楚家的一柄剑...... 可终于寻到了大人,却是告知自己,‘她并不是一把剑,她也要有感情。’ 楚子歌的各种言语,各种举动,不断地在其心中绕来绕去,雪离的心中乱作一团麻絮。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朝着不远处的一家铺子走去。 ...... 烟罗苑是这条街道上唯一的布坊,不过两层楼。 一阵阵暗香从楼中漂浮而去,弥漫着近乎半条街道,惹人陶醉。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不过同旁边的店铺不一样的是,这件店铺进进出出的尽是些女子。 雪离沿着长廊,朝着铺子的内部走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各色各样眼花缭乱的料子,她的眸子竟是破天荒的生出了一分期待之色。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看着这位美的好似从画中走出的白发女子,脸颊上不由得堆满了笑容,朝着她迎了过来: “姑娘是来看衣服的吗?喜欢哪一款?” “......” 哪一款? 雪离懵懂的听着这个词语,轻轻晃了晃头,思索了半天,继而用手指比划着道: “要滑滑的,好看的,公子喜欢的......” 店员眨着眸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继而用一个极其暧昧的眼神看着她,媚语道: “姑娘想要的,是我们烟罗苑出的新款罗袜吧。” “还有纱间鲤鱼肚兜?” “姑娘可真是好眼光啊,这些私房衣衫,即便是城主夫人都来本苑订购了十套。” “......” 雪离不解地望着她,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或许穿上了......大人就不会说出那句煞风景了吧。 她冲着那女子点了点头,随后接过了女子递过来的几件薄而纤细的丝绸物件,有肚兜但却是露出了两个窟窿眼的,有完完全全透着光泽的...... 她顺手将其中一些放在一处,打了一个整齐的包裹。 店员愣了一下,继而连忙是开口道: “姑娘不去那边的试衣间试一试吗?看看合不合身!” “嗯,已经包好的这几件,就先帮你放在这儿吧,一会儿你在来拿......” “......” “试衣服?” 雪离歪了歪头,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粗糙的小手轻轻地搓着滑腻的布料,便是走向了试衣间,拉上了帘子。 店员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悠悠道: “这帮造孽的财主阔老爷,多么单纯的姑娘啊,为了迎合他们的取向还真是不择手段......” “......” 摇了摇头,便是向着旁边的客人迎了过去,接待起了其他人。 就在雪离前脚走进试衣间后。 哗啦—— 她左侧的试衣间的帘子被拉开。 一名身着烟罗紫长裙,面色清清冷冷,高扎着马尾的女子,手持着两件樱粉色的肚兜走了出来。 她环顾四周看了看,朱唇轻启,询问道: “人呢?” “我方才试过的那几件衣衫呢?” “......” 但烟罗苑此刻人流众多,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寥寥几名侍女分身乏术,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听到她的话语。 上官凝雨望着手中的两件款式普通的樱粉色肚兜,面色浮现出了一丝绯红。 她素爱樱花,以至于贴身物件都是这种粉色的。 此次出宗,原以为不过是杀个大妖而已,没想到会牵扯进这么复杂的事情中来,楚子歌还让自己在这儿多留几日。 因为准备不足,所以她拖着带伤的身体便是来到这儿最近的一处布坊,买几件贴身衣物。 ——身上的长裙可以不换,但贴身衣物可不行。 穿时间长了,私密处难免会沾上一些细汗,更别提被鲜血浸湿了的肚兜,长此以往的穿戴会出问题的...... 过了一会儿,眼见得没有人来搭理自己,她轻哼一声,便是朝前走去。 四下打量了一下,望见斜对着她的桐木矮案上,规规整整的放着一个打包好的包裹。 “哦,已经被包好了啊......” 上官凝雨也没有多想,留下了几两银子后,便是挎着那包裹,走出了烟罗苑。 ...... 雪离轻抿着薄唇,望着面前一人高的铜镜。 将身上粗布的衣衫缓缓脱下后,小手中拿着那件被称之为‘新款罗袜’的物品。 入手便是一阵细腻,却还有些说不出的粗糙感,整体呈黑色的,应该是由冰蚕所吐出的蚕丝织成的,轻轻地拉扯了一下,很紧致,伸缩力很强。 她微微蹲下身子,抬起因为长久修炼,浑圆饱满的白皙大腿,试探性地将那件罗袜套在了腿上。 ——而后就这么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半透的黑色长筒罗袜一直拉到了大腿中间,却因为阻力的原因并没有完全拉开,自最上端轻挽了起来。 袜口向下卷起呈一个圆环状,宛若两个红色的镯子般,箍在丰腴白嫩的大腿上,露出了大腿根部白晰的皮肤,罗袜下的纤细小腿匀称结实,绽着诱人而迷离的光泽。 雪离赤着的双足紧紧地并拢在了一起,浅黑色的半透罗袜包着鼓鼓的脚背,借着几缕摇曳的烛火,反射出微弱而奇妙的光泽。 纤细的小腿同玲珑小巧的踝骨线条明快,轻盈俊朗,脚踝后部跟腱两侧自然形成的凹陷十分柔美妩媚,散发着含蓄的意味...... “大人,会喜欢吗?” 她歪着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语道。 同那件粗布长衫相比......她并没有看出这件罗袜的奇特之处,但紧紧地箍在腿间,确实有一种轻盈的感觉。 有堂风徐徐吹过。 微凉—— ps:求追读!求追读!! (求追读!!)第七十二章 杜渊啊杜渊......真是冤家路窄 雪离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为何,明明身上有穿着衣衫,但却给了她一种赤身的感觉。 徐徐而过的堂风,让她的身躯下意识地一颤。 脚心处柔韧筋脉瞬间绷紧,高透明的纤薄黑丝罗袜衬得脚心处的肌肤格外白晰细嫩,透过丝袜依稀可以看到几根青涩的纤细静脉。 看了半晌,雪离的面色之上竟是破天荒的浮上了一丝红霞。 继而匆匆地将粗布长衫重新穿在了身上,逃也似的走出了试衣间。 走至前面的桐木桌面上,她眨着雪色的睫毛,瞳孔之中恍过一丝疑惑: “嗯?” “雪离的小包呢?” “......”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留下了几两碎银,匆匆离开了烟罗苑。 ...... 日上杆头。 楚子歌骑着踏雪乌骓,走在街道上,南姬默默地跟在他的马后。 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他的心中隐隐绘出了一个谋划,正如辰时对上官凝雨所言,想要请她看一场兄弟反目的大戏......但却是迟迟寻不到一个切入点。 亦或者说,找麻烦的动机—— 经过了一处胭脂坊,楚子歌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 “咳——” 平心而论,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儿脂粉味道太浓了,不管如何装饰考究和意境布局......都遮掩不住那股有些刺鼻脂粉味道。 当然并非舌尖品尝的刺鼻,而是本能的对这种百战之地所产生的厌恶。 正在思索之际,突然间,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楚子歌的眸子一亮,继而喃喃道: “真是困了来枕头......就是你了。” 他翻身下马,快速地朝着那道人影走去,离得老远,嘴角处便是勾出了一抹和煦的微笑,朗声道: “前辈——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 李万青听得有人叫他,回头瞅了一眼,便是见到了一身绣蔷薇白衫的公子同自己打招呼。 他的眉头一挑,继而脸上便是堆满了笑容迎了上去: “呦,楚公子?真是巧了,你也来这儿找乐子?” 楚子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路过,路过。” 李万青将一个‘我懂’的表情递了过去,很是自来熟的将手搭在了楚子歌的肩膀上,便是感慨道: “说起来自沧水一别,老夫还未和小兄弟好好交流一番......那造化丹可服用了?” 楚子歌摇了摇头: “还没呢,不着急,至少寻觅到天材地宝再服用吧。” “......” 李万青咂了咂嘴角,而后开口道: “几日前,我将江上龙君一事同我御兽门吕长老说了,吕老对你很有兴趣,想见见小兄弟。” “不知这几日可有闲暇?” 楚子歌嘴角含着笑,望着他,眸子中闪过一丝精芒,点了点头道: “那真是楚某的荣幸了。” “今日时辰尚好,子歌同前辈偶遇,倒不妨一同去楚某的院落,叙叙旧?” “......” 李万青倒是也没有什么事,欣然同意,便是跟着楚子歌沿着街道一同前往沧水别院。 一直走至城东,李万青脸色有些愕然地望着这栋大院,几丛秋菊点缀,尤其是大匾之上鎏金的几个大字格外晃眼: “沧水楚家!” 李万青啧啧称奇道: “倒是忘记了你小子可是楚家之后,妥妥的豪门世家公子哥啊......” 楚子歌笑而不语,自腰间解下了断贪慎长剑,插入了其中的钥匙孔中,开了锁。 院落早已经被殷宿墨以术法收拾的干净,倒不像是破败了几百年的模样,修剪的整齐的树枝,门口的镇院琉璃麒麟,鎏金的殿宇厅堂,檀木谢宇楼阁......尽显楚家底蕴。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摆给楚剑雄那伙人看的。 桌上的小炉弱火烹茶,摆着瓷具茶盏托盘,茶壶烹着茶,弥漫着清香。 他坐在窗边,南姬静静地站在楚子歌的身后。 李万青坐在他的对面捋须轻笑,两人便是借着一壶茶闲扯了起来。 日头逐渐倾斜,李万青轻抿了一口茶水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 “说起来,楚公子来沧水城是做什么的?” “......” 楚子歌的眸子微眯,同他胡扯了快要一下午,终于是引到了这个话题上。 他拎起茶壶,在两只茶杯中堪上半碗茶,徐徐滚烫,继而便是坐在了椅子上,感慨道: “我太虚宗前些日子失踪了十数名弟子,楚某此次来沧水,便是为了寻找这十数人而来的......” 李万青明显是起了兴趣,询问道: “失踪了十数人?” 楚子歌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是啊......可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丝毫的线索。” “......” 李万青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道: “若是老夫寻到些许线索,定然第一时间告知楚公子。” 楚子歌的眸子瞬间一亮,就等你这句话呢!! 继而端茶言谢道: “那便是谢过前辈了......尚不知前辈居在何处?” “......” 李万青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呵呵笑道: “多大点事儿,老夫现在住在虎苑。” “说起来,昨日你们太虚宗的杜渊杜公子来访吕长老,想要求一粒雷玄丹,你们同为太虚弟子,怎么不住在一起?” “......” 听到了杜渊的名字,楚子歌的眸子瞬间一凝,继而收敛了起了脸上的笑容,漫不经心道: “这楚某倒是没有消息,杜师兄现在居住在何处?” 李万青没有迟疑,开口道: “昂,就住在城西那边儿的金钱赌坊,啧啧,那儿可是个销金窟......” “嗯,天色不早了,老夫就先告辞了!” “......” 将李万青送出院落后,日头逐渐地落了下来。 楚子歌轻轻舔着嘴唇,自言自语道: “杜渊啊杜渊......真是冤家路窄,正愁怎么拉你入戏呢,你自个儿撞上来了......” 随后,他将手中的那颗夺天造化丹拿出,细细地把玩,眼望着血红的残阳。 “龙之泪......龙之泪。” 一想到那龙君老态龙钟的样子,他就有些头疼。 若是个女子还好,一个老头子,想让他哭泣谈何容易?难不成大谈天下悲壮之事,感动的他热泪盈眶? 他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抹去,盘腿坐在蒲团上,将那柄断贪慎置于身前,翻看着剑典。 “将楚剑雄这些人安置妥当后,要着手准备结丹了啊......” “......” 就在这时,细密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一头白发恍然映照在这漫天的血色流云中,惹眼。 “大人~” “......” 第七十三章 “仙路苦寒,你我相拥。” 沧水别院中心有一座假山,并不高。 假山之下一竹亭静掩于环围之中,极是静幽。 晨间的那一场细雨拂湿了青石曲廊,滴透了院中芭蕉,洗落了翠竹柳枝上的点点埃尘。 夕阳和煦,赤红色的光晕洒下,穿透了假山,直射正厅,让人的眼皮微眯着。 点点光晕就这么打在楚子歌的脸颊之上,他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断贪慎,拂袖挡住了几点阳光,循着声音,望见了正穿过竹厅中的女子。 他的眸子怔住了,极度刺目的光晕映着他的眼帘,就这么望着她—— 一时间,竟然痴了。 雪离轻抿着朱唇,一步步地走向他。 她的唇很红,似乎精心涂抹了唇脂,雪色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眸子中带着几点迷茫却又是期待之色。 “大人。” “......” 那是一身极为简单的丝罗白纱裙,胳臂间,宛若白雪般细腻的肌肤漏在了外面。 纤细的雪颈在赤红如血的夕阳下,绽着点点光泽,一头白发随风轻轻地舞动着,她仔细地撩了一下随风舞动的耳间发丝。 最简单的衣衫遮不住她傲然地身材,向来仅仅只以粗布白袍示人的她。 此刻,平淡,却又极美。 “雪离......你——怎么了?” “......” 楚子歌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询问道。 她修长的玉腿间,白嫩丰腴而充满着肉感的小腿处裹着的是黑色的丝罗袜,就这么迈动着尚未着履的玉足,朝着楚子歌走了过来。 踩踏在雨后未曾干的地面,水浸透了黑丝罗袜,点露出其中的樱肉色半透。 玉足清秀却并不枯瘦,玉琢般精致的玉趾长短有致,鲜翠欲滴地包裹在薄薄的半透罗袜内,纤细白嫩的趾间靠在一起,向着脚底的方向弯过去,第二枚趾略长。 丝袜顺着精致的脚趾包络出前半截玉足的美妙轮廓,透过丝袜可以看见她玉趾间的缝隙,没有涂抹任何丹蔻的趾甲修剪得很整齐...... 或许,用两个词语形容此刻的她最为合适: “纯欲。” ...... 楚子歌收回了眸间的视线,打量着她的面颊,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出了表情,但却并非洋溢着幸福的欢愉,而是一种迷茫,亦或者陷入深深疑惑中的不解。 他匆匆放下了手中的剑典,起身朝着她迎了过去: “雪离,怎么了?” “谁......教你这么穿的?” “......” 楚子歌承认,眼前的她足以让任何男人抑制不住内心之中的欲望,但......眼前的她却不是她,不是那个双手持剑,永远站于自己三丈后,静默地女子。 ‘她的心乱了。’ 雪离望着朝自己走向的大人,她看到了他目光之中稍纵即逝的光泽,心中的那点迷茫之色越发地浓烈了...... 只是,他却并非如那晚一般,紧拥自己的身子,胸间的心脏也没有过于激烈的跳动,反倒是眉间升腾起了一抹愁容,焦急地走向自己。 “你去了哪里?”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 楚子歌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次的近,近到他只需要微微低头,便可以俯身触到她的唇。 雪离的脑海中,无数的记忆宛若走马观花般滑过识海。 烈日酷暑的谷底,持剑挥舞,白雪皑皑的山间,单衫潜行,无数次的日日夜夜,伴于她的,只有手中的那把长剑,她也为此而活了百年。 ‘你是一把剑。’ ‘剑是不需要理解感情的,执剑人,当唯剑而生。’ 雪花的话语不断地浮在她的耳畔,她轻轻开口,将那不断被灌输于脑海中的话语重复道: “辟谷,绝口腹之欲。” “断情,绝爱念之欲。” “弃身,断红尘之念。” “......” 楚子歌眸子轻轻地眯着,听着她的话语,就这么望着她,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雪离突然抬起头,雪色的睫毛在眼眸里落下阴影,赤红的流光洒下,显得美丽又安宁。 她疑惑道: “可是——” “大人初见雪离时,却是给雪离下达了理解感情的任务。” “雪离睡了床榻,熏了暗香。” “......” 她歪了歪头,素手摸着自己的胸膛处,那里跳动的鲜活心脏证明着她是一个鲜活的人,继续道: “去了烟罗苑,选了最美的衣衫,进了晚晴斋,抹了最好的胭脂......” “可无论在哪里,雪离都寻不到大人所说的感情的答案,理解不了感情的意义。” “母亲大人说,修仙当堪破红尘轮回,不入凡尘,一切皆为过往烟云,忘情大道,便是斩断情欲......雪离不解,为何大人却是要雪离寻找感情,理解感情?” “......” 雪离的素手轻轻指着胸膛处,紧紧地咬着朱红的下唇,小声道: “雪离的这里,有些奇怪——” “......” 她的话语落下,便是默默地望着楚子歌,等待着他的答复。 正厅内的南姬凤眸微眯着,望着楚子歌,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她也想要知道这个月灵根的男人究竟会如何解释这一切? 大道忘情,断红尘欲念,方才能堪破心魔劫难,为仙。 这是修仙界的一个死循环,无论是修行界的因果如何,最终若是修至渡劫,临仙一脚时,无一例外......在她看来,雪离的那个母亲大人所说的一切,是无误的。 楚子歌沉默了半晌,而后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道: “你的母亲说的没错。” “绝大部分的典籍也同样都会这样子说的,大道斩红尘,修仙之道,长生的尽头便是斩却一切凡间的因果。” “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继而仰起头,负手望着赤红色的夕阳,淡淡道: “修仙者不应当为情爱追逐烦恼,不应该嗜欲纵乐,不按照着这个标准,不符合的话就没了修仙的意义——” “在我看来,这种想法属于典型的坐井观天,尺量大海。” “......” 雪离不解的看着他。 南姬愣了一下,继而便是轻挑着黛眉,下意识地询问道: “大人可有见解?” “......” 楚子歌笑了笑,低垂着眸子,轻轻开口道: “见解倒是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本典籍。” “书上说,修仙啊,首要淡泊宁静,无欲无求,耐得住性子,经得住诱惑。” “......” 他的大手摸了摸雪离的脸颊,温和的望着她,而后握住了她的小手,抚上了她的胸膛: “但是,那本书又说。” “仙,首先有个人字旁。” “仙路苦寒,你我相拥。” “......” 第七十四章 “是独一无二的雪离。” 那一抹夕阳终于是缓缓落尽。 夜风徐徐,激得竹叶飘漫,撩起楚子歌的衣冠皱展冉冉,轻轻地撩动着雪离的发丝。 她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继而低下头,望着楚子歌放在自己胸前的大手,似乎能感觉到它的动作。 捏—— 雪离:“(‘◇’)?” 暖香徐浸,袭得人浑身软绵,微一调眼,便又是嫩藕雪白。 掐—— 楚子歌:“咳咳——” 他松开了手,望着烂漫的月色,悠悠道: “人之所以为人,七情六欲四字素来可贵,先天真性不杂情欲,后天习性含有情欲,若是有一天修仙是为了四大皆空,舍弃这称之为人情的东西......” “空余寿元千万载,不见尘世半点情,即便是长生,又有何意?” “......” 南姬默默地站在楚子歌的身后,凤眸流转着,怔怔地望着他,其中闪过了一丝惊奇。 从未曾听过这句话,但是不可否认,那一瞬间,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波动。 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家伙了......以灵根定义一个人的品质,心中似乎第一次对其有些动摇。 善?非善—— 恶?却又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恶? ...... 楚子歌嘴角含着笑,而后捏了捏雪离的脸蛋,微微低下头,顶着她的额头: “你说你的心中有些奇怪?” “这便是构成感情的七情,你不是已经寻到了吗?并且切身的感受到了它?” “理解它并非一朝一夕而促......” “......” 雪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 夜风拂过了她的玉腿,似乎能感觉到其上纤细的丝绸纹路滑过肌肤,所带来的些许异样之感,有些凉凉的。 脚心下的水面浸湿着她的黑色丝袜,渗透进肌肤带给了她几分凉意,不由得轻轻捻动着脚趾。 她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却不知这一幕,在楚子歌的眼中宛若风平浪静地海面之上,瞬间翻腾起了无边的浪涛,滚滚而来。 他微微地弯下了身子,而后在她有些茫然地目光中,抱起了她,将她放在了亭子的椅子上,嗅着她发间的香。 雪离突然仰起头,似懂非懂地看着楚子歌,檀口半张,轻轻询问: “大人会拥着雪离取暖?” “所以,大人才是正确的?” “......” 楚子歌顿时停下了脱她腿间罗袜的动作,张了张嘴望着她,下意识地一颤,指尖划过了她的肌肤,勾起了绸丝。 嘶—— 一道肉色的痕迹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咽了咽口水,弯了弯身子,压下了石猴的兵器,将她的腿放下,轻咳一声: “雪离,其实一个人要如何做,无需听他人的见解。” “无论是你的母亲,亦或者说我,每个人对于仙路的理解的都是并不相同的。” “正所谓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楚子歌,即便是人家乐意清心寡欲,那也是人家的性情。” “......” 顿了顿,他又是补充道: “所以——今日我再给你下达一个任务吧。” “......” 雪离点了点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一轮月缓缓地拂了上来,洒落在了沧水别院中,月浓欲凝。 浮香寥寥,夜色温柔如水,正如他的面庞,他摸着她顺滑的白发,轻轻划过指尖: “......学着,做你自己。” “你是雪离,不是谁的雪离,也不是谁的剑。” “是独一无二的雪离。” “......” 雪离咬着薄唇,而后突然小声道: “那大人,还会说雪离煞风景吗?” “......” 她抿着嘴唇一脸的认真模样,被月色剪出的温柔侧影,镀上一层暗淡的光边。 朱亭,月色,少女,青山,仿佛油画中才有的艳丽图景。 楚子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使劲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 “怎么会呢?” “在我的心中,你已经是最好了......” “嗯,那黑色罗袜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勾丝,不过还是脱了吧,别让别人看见,给我看就行了,公子我爱吃独食——” “......” 说罢,他转过身,便是朝着正厅走去。 雪离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攥紧了粗糙的小手,白发轻摇。 ...... 时间,宛若拔慢了就会酿成的大错,匆匆而紧迫,惊鸿过隙。 夜半子时,就在楚子歌将心思一头扎进了剑典中不断修行之时,南姬款款走了进来,俯下身子轻轻地禀报道: “大人,有人求见。” “......” 楚子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攥着断贪慎,睁开眸子,悠悠道: “终于来了吗?” “更衣。” 并非楚子歌瞎讲究显摆些什么,见客,身份不同,衣着自然不同,世家高阀就是这么个规矩,赴宴待客另有其他说法,即便是已经落败了的楚家。 ——虎死亦要不落架。 过了一会儿,他便是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前往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内,楚剑雄带着两名壮汉默默地坐在客座的位置上,见到楚子歌来后,皆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雪离已经换回了那身粗布长衫,静静地站在楚子歌的身后。 楚剑雄打量着会客厅,而后面色带着几分感慨地看着楚子歌: “这儿还真是有些熟悉啊......楚某当年曾来过一次。” “剑雄,见过楚公子。” “......” 楚子歌冲着他摆了摆手,淡淡道: “不必多礼,南姬,看茶。” 南姬立刻拎起茶壶,在两只干净的茶杯中倒上半碗茶,滚烫的茶水流进茶杯中,分别递到了三人面前。 楚子歌端起茶杯,坐于主座,垂着眉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开口道: “想见你们一面,还真的挺难的,不过——” “难得你们还愿意认我这个公子,没有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 “......” 话语落下,面色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 楚剑雄随意地笑了笑: “公子说笑了。” “其实自打公子解封以来,我等便是想要寻机会见公子一面,未曾想倒是被公子先知道了我等......” “......” 只是他看向楚子歌的面色之上,满是复杂之色。 关于楚子歌的传闻市面之上并没有多少,对于他的了解也不过是通过飞燕传书上寥寥无几的文字,但所谓闻千遍不如见一面。 今日登门拜访说到底,还是存了一探虚实,试探之意。 但当见到楚子歌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确实颠覆了他们心中对于尚未及冠的男人刻板的形象。 淡定从容,喜怒不形于色,甚至是居高临下地颐气指使。 这让楚剑雄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却是不得不承认,这才像楚家后人。 楚子歌嘴角勾起了一抹嗤笑,挑了挑眉头悠悠道: “哦?” “那可真是巧合啊,怎么?本公子若是迟迟不来沧水城,尔等就不见了呗?” “......” ps:祝大家清明节安康! 另外,周三出三江结果,要是没有pk上的话,这本书估计周五就上架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 第七十五章 “野狗何必笑家狗。” 室中,有芥香浮云,青铜雁鱼灯着点点吐光。 楚子歌静静地坐在案后,案板上搁着香茶,幽香闻鼻而浸,是雪离的味道。 他的话语落下后,楚剑雄的脸色明显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楚子歌的这句话,而后有几分讪讪道: “非也非也,即便是公子不来沧水,我等也会前往太虚宗拜会。” “......” 王权木默不作声,只是用鼻尖轻哼了一声,目光中带着些许贪婪的盯着楚子歌腰间别着的断贪慎长剑。 楚子歌打量着三人各自不同的脸色,随后看向了一直在发呆的张全,淡淡道: “那你呢?你是何意?” “......” 张全的目光闪烁着,盯着静静站在楚子歌身旁的雪离,紧紧攥了攥手心,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悠悠道: “楚公子是在质问我等?” “恕某直言,公子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了。” “莫说我等尚未决定,就算是真的决定重回楚家,也不是回到你个人的手中——” “......” 王权木接过了话语,淡然开口道: “莫非——楚公子是在同我等抱怨?” “......” 楚子歌的眉宇微挑,继而嘴角勾出一抹莫名的笑意,缓和了一下语气,摇头淡笑道: “抱怨?” “其实我理解你们,毕竟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无名小子突然就解开了封印,要做自己的主人,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不舒服,所谓的区别不过是反抗的激烈程度罢了......” “有些沉得住气的,尚可观望一阵子,有些性子火爆的,直接就反了也正常——” “......” 楚剑雄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张全嘴中准备反驳楚子歌的千言万语一时间尽被堵住了喉咙口处,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但是——” 楚子歌的话锋突然一转,敛着眸子,淡淡道: “可以理解,不代表可以放任,本公子也并非是个好脾气的人,前不久,同牡丹的殷宿墨谈了谈,她说如今的剑阁人心散乱,一分为三,而其中就点名了你们三人......” “......” 楚剑雄的眉头一皱,眉毛不可察觉的挑了挑。 并非是因为楚子歌的态度,而是他的言语之中,有意无意地搬出了殷宿墨这个女人......不可否认,即便是几人的修为水平如何,但相较于那个老妖婆,绝对是相差甚远—— 此事暂且不论真假,但是他提到了殷宿墨,便要带着几分斟酌了。 “殷宿墨放出了话来,愿意留在楚家的就留下,楚家厚待你们,不愿意的,就如同那楚留光一样,早晚是个死人罢了......她几次提点我说,不要过于在意剑阁的得失,这些细枝末节于修为无意义。” “说到楚留光......” 楚子歌的嘴角竟是露出了一点悲缅的笑意,摇头看着楚剑雄三人,悠悠自语道: “尔等怕是心中对其大为不屑,甚至于到了鄙视痛恨的地步吧,恨他做了杜家的一只看门的家狗,只需俯头摇尾乞怜,便有海量的修行资源共给,而需要做的,仅仅是软禁了林寻......” “说到底,尔等心中并非是忠于那林寻,方才叛逃出剑阁。” “追其根本,只是嫉恨杜家为何没有选你做那只看门的家狗罢了......” “......” “你!!” 听到此话,仿若是一根针扎入了楚剑雄的心脏,他猛地站起身,表情阴沉不定的看着楚子歌,冷声道: “公子,此话何意?” “......” 王权木不断摩梭着手中长剑,目光越发冷冽。 张全的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目露凶光的盯着楚子歌,舔着嘴角,恶狠狠道: “放肆!” “你是在威胁我等?” “......” 楚子歌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道: “威胁你等?你是指——威胁几只没有主人的野狗?” “都是做狗的,野狗何必笑家狗。” “......” 铿锵—— 最先沉不住气的张全瞬间拔出了腰间长剑,上前一步,冷冷地开口道: “你说谁是野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要给你点好脸色,就在这儿上墙揭瓦......” “......” 楚子歌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动容。 身后的雪离上前一步,同样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瞬间,房间之中不断有落雪潇潇,浮于烛火烟燎中。 张全顿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表情阴晴不定地望着雪离,带着些许的不甘道: “雪离姑娘,你难道就甘心跟着这个狂妄的小子?” “......” 雪离静静地站在原地,回应他的只是利落的一剑。 噗嗤—— 这把剑再一次刺穿了他的胸膛,染红了那道未曾愈合好的疤痕,他的瞳孔满是灰暗之色,仿若失了神一般...... “老三!!” 楚剑雄一把将他护在了身后,恨其不争道: “你糊涂啊......” 王权木阴沉着脸,不断地掰着小拇指,咯吱的响声不断地回荡在房间内。 楚子歌捏着茶杯,淡淡地开口道: “楚剑雄啊,你们的本钱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杜家也好,李家也罢,谁会对几个曾经叛逃出去的人推心置腹?牡丹岂会容忍几个叛徒在外面逍遥自在?” “话又说回来,在外面当野狗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尔等又岂是真的逍遥了?” “若真的逍遥,又岂会在沧江,为那不一定存在的二十万灵石搞得焦头烂额,最后又宛若丧家之犬般,垂头丧气的逃走?” “这么看来,你们过的还真不如家狗,最起码衣食无忧,虽然将来的下场可能会惨烈了点......” “......” 楚剑雄紧紧地咬着牙关,冷冷地望着楚子歌,嘴唇微微颤抖着,呼吸沉重。 楚子歌的话语平平淡淡,却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都说到了他的软弱之处...... 说到这里,楚子歌缓缓地起身,望着窗外的明月,淡淡道: “至于你,你是叫王权木吧,你方才说本公子威胁你——” “真是可笑,我只是不想看到楚家的剑阁心血付之东流,才会忍着没有对尔等出手。” “......” 他猛地回头,话语倏然一转,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 “若说威胁——” “就拿此次尔等软禁了那十数太虚弟子一事来看,本公子若是上禀李忘生,你们就是死个一百次,都不算少......” “就算不以这太虚宗来看,单说李家,若是我求那李忘生,你觉得,他会拒绝一个极品金灵根的请求吗?” “说到底,你们以为的天下大可去也,实则早就被世家高阀分食一空罢了,没有身后背景的庇护,纵使你修为登天,在扬州能躲得了李杜?” “性命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 ——三人顿时面色大变,冷汗森然而下。 第七十六章 “心中六欲,玩弄人心” 楚剑雄垂着眸子,呼吸明显有几分急促,眸子中闪烁着几点光泽。 眼前的男子明显岁数不大,但却深谙敲打之术,不可否认,他的话语确实带给了自己巨大的威胁,抓住了自己等人的软肋。 ——没有人愿意死,修行的本质上来说不就是为了长生? 这楚子歌既然说想要见一见自己等人,那必然不是为了耍一耍威风,单纯的敲打,还是存了想要自己等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于他的心思的...... 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现在这棒子是打足了,就看这蜜枣是否能甜到自己的心里面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推了一下一旁脸色阴沉的王权木,继而俯身低头道: “我等自知已经犯了大罪,还请楚公子为我等指明一条生路。” “......” 听到了他的话语,楚子歌停顿了一下,把玩着手中的长剑,轻轻摩挲,悠悠道: “本公子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再求我?” “求人是这个态度!?” “......” 楚剑雄猛咽了一口口水,余光微微打量着一言不发地雪离,继而双袖垂于膝下,咬牙叩首道: “求少主指点剑雄一条生路!” “......” 楚子歌的余光淡淡打量着王权木同张全两人,眸子中一丝冷冽一闪而过,继而按住腰间的剑柄,摇头淡淡道: “楚剑雄啊,你白活了大半辈子,是你太幼稚,还是觉得本公子太幼稚?” “你觉得我是要听你这一句少主吗?” “......” 而后他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端起那杯微凉的茶水,轻抿一口,将手中的断贪慎丢到了他的面前: “张全不敬本公子,以剑相向,斩了吧。” “拿着他的人头,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 楚剑雄的瞳孔瞬间一缩,目光凝重地望着楚子歌,手臂微微颤抖。 他没有想到这个尚未及冠的男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这把剑距离他如此之近,近到他完全可以瞬间拿起,刺向楚子歌的胸膛。 但不知为何,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那种恐惧并非来源于雪离,而是这屋内的其他什么东西......恍若一双冷眸,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一切举动。 不知为何,他的手就这么朝着那把断贪慎伸了过去,也不知究竟是想要杀了楚子歌,还是斩了张全。 张全见到这一幕,瞬间跳了起来,强忍着痛意怒视着楚子歌,咬着牙道: “楚子歌,你欺人太甚!!” 继而他的目光立刻转向了楚剑雄,站在了王权木的身旁,眸子不断地变换着,开口道: “大哥,你难道真的要听这小子的鬼话?” “他是想要咱么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啊......最后所有人都要死的,他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咱们兄弟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比得上一个莫名蹦出来的野小子?” “别说他是楚子歌,就算他是李忘生又如何?!” “......” 果然,听得张全的这番话语,楚剑雄如梦初醒,那鬼使神差伸出去的手瞬间收住了,抬起眸子,看着楚子歌,咬牙出口道: “对不起,公子。” “剑雄做不到!!” “......” 王权木的眸子阴婺地盯着楚子歌,轻舔着唇间的疤痕,手指掰的噼啪作响。 楚子歌对眼前的这一幕并没有丝毫的意外,相反,若是那楚剑雄真的动手了,他也要考虑考虑是否有留下他的必要了。 他就这么望着客厅挂着的那副中堂,其上几个大字‘愿为天下太平’熠熠生辉,意有所指道: “剑阁啊,是一把剑,是收是放,全凭持剑人的意思,若是这把剑不听使唤,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转过身,楚子歌淡淡地看着他开口道: “楚剑雄,我知道你叛逃出剑阁是为了什么。” “若是本公子向你保证,必定能将那林寻救出来呢?” “......” 果然,听到楚子歌的话语后,楚剑雄的眸子有了一息的闪烁,那只大手不断地犹豫着,试探地接近那把剑。 王权木死死地咬着牙关,大声质问道: “大哥!!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语?” “就连咱们兄弟都没有什么办法的事,这小子能办得到?” “这小子能不能活得下来都未必......杜家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 “......”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楚子歌嘴角勾起了一抹意料之中的淡笑,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抿着凉茶。 投名状什么的,张全的脑袋,他不在乎,一只野狗而已。 但经此一幕,想必这三人心中的间隙永远无法抹除了,若是同心,自己未必拿他们有办法...... 南姬默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轻轻一叹。 这便是恶吗?深谙心中六欲,玩弄人心......如此邪心远比修为更让人恐怖。 楚剑雄最终还是没有去拿那柄剑,目光深深的看向了楚子歌,轻声道: “少主恕罪,剑雄无法做到。” “......” 望着楚剑雄的模样,张全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冷声道: “大哥,你就心甘情愿的做这小子的走狗吗?” “既然如此,也别怪兄弟不顾往日情谊,楚子歌,恕我兄弟二人不奉陪!” “别让我遇见你......” 话语落下后,便是拉着王权木朝着门口溜去。 楚子歌重新倒了一碗滚烫的茶汤,轻吹着茶碗上的浮气,自语道: “沧水别院岂是说走就走的?” “......” 铿锵—— 剑声凛冽。 张全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沫,眸子中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胸前的剑尖。 这一次,没有偏,贯穿了他的整个心脏。 迷茫之中,他艰难的回头,望着那一头耀眼的白发,于夜风中轻轻地飘摇舞动...... 那张脸颊依旧是那么美,只是却从未对自己笑过。 这一剑的剑气,搅烂了自己的丹田识海,森冷的冰寒灵气冻结住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眼睛死死地闭上了,重重地倒在了地面上。 王权木借着雪离出剑的这一个机会,放下了张全,飞一般的窜向了苍穹,不见了踪影。 楚子歌没有抬头,默默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继而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淡淡地看着楚剑雄: “看来,就剩下你自己了,你怎么选?” “......” 楚剑雄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望着张全的那具冰冷的尸体,面色瞬间好似沧桑了百年,继而他一叹息,苦涩自语道: “......我哪还有其他选择?” “楚剑雄,见过少主。” “......” ps:还是想要吐槽一下,jdg怎么就突然一波blg啊...... 上架感言 必看!! 《仙子,请矜持》上架感言 必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