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兄冠军侯》 第001章 吾名霍光,发光的光 “一硫...” “二硝...” “三木炭...哎,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白糖!”霍光自言自语着,手里还摆弄着铜镜,准备向日取火。 这是秦汉时期最为普遍的取火方式,用金锡为镜,制成凹面,然后以艾、绒之类易燃物在热量汇聚点引火燃烧。 这种取火方式虽然简单,但却有一最大弊端,那就是阴天不行。 所以! 这个时期的人们都会“左配金燧,内配木燧”,只要有太阳就用金燧取火,没有太阳则用木燧取火。 霍光现在用的便是金燧取火。 当然。 他不是直接点燃自制的劣质火药,而是先使艾、绒之类容易起火的物件自燃,然后再去点燃干燥的木柴,用木柴去点燃火药。 “以后能不能发达,就看你了!”霍光取到火后,心中略带忐忑的将点燃的木柴靠近自制火药。 可还没等他点燃验证呢,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没错! 是真的一盆冷水。 连带着他辛苦好些天,才制成的火药,就这么被浇没了。霍光当即气愤地抬头一看,发现是这副身体原主那怯懦又有些好色的老爹。 当即! 霍光来气了,起身略带稚气地说道:“哎呦,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让你好好养猪,你个小兔崽子跑来玩火,不知道水火无情啊!”霍仲孺生气的用木盆在霍光脑袋上敲了一下。 这个时期的木盆可不比以后的塑料盆,敲一下那得疼死。 霍光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起来,同时说道:“养猪那是我这七尺男儿干的事情吗?你要有本事,去帮忙举荐一下你儿子我,上了朝堂当个官,那我们霍家直接平步青云,还用过这苦日子?” 在这个时代,当官是要举荐的,而不是科举。 平民百姓连读书识字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上朝堂当官了。能拥有举荐资格的,都是朝堂上那些三公九卿所在的世家大族。 很多人喜欢说寒门出贵子。 实际上。 寒门在古代指的,可不是那些未开化的平民百姓。 霍仲孺一听,当即没好气地说道:“做啥白日梦呢,你爹我就是一平阳县小吏,能养得活你娘跟你就不错了。我要是有那举荐的能力,早就给自己举荐了,轮得到你?” 嗐? 这话说的,什么叫还轮的到他?感情自己像不是他儿子似的! 诶... 好像还真不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副身体的原主才是。 想到这里,霍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望父成龙是指望不上了。以后要是想飞黄腾达的话,只能靠自己啊。 霍仲孺见其子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好了,不说了。河东太守派人邀我去他那一聚,为父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生待着,莫要玩火!” “噢!”霍光淡淡地哼了一声,没怎么在意。 硝很难收集的好吧! 就这点火药,都被老爹一盆水给浇没了,还玩个毛线。 不对! “什么叫玩,我这叫创业!”霍光翻起白眼,无奈地看着已经走远的霍仲孺。 这老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自己一穷二白就算了,还腐儒。性格上颇为怯弱,怂的很,同时还有点好色。不过好色这点很正常,男人都色。要是不色的话,人类早都灭绝了。 “哎!” 霍光叹了一口气,将金燧取火的铜镜拿回家里。 原主的母亲正在做着衣服,见他进来,便说道:“光儿,又玩火被你爹凶了吧!” “噢。” 霍光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原主母亲这时候喊道:“光儿乖,去,帮我拿几块麻布来。” “好!”霍光轻轻点头。 虽然汉朝已经有绫罗绸缎这种好东西,但可惜的是原主的便宜老爹霍仲孺只是个平阳小吏,和寻常百姓没什么区别。 这个时期平常百姓穿的衣服是什么材质呢? 无非是苎麻做成的麻布,再或者由葛藤纤维搓捻而成的葛布等等,最后便是由动物皮毛制成的那种最原始形式皮草衣服。 当然,丝织品也是有的。 可惜! 这种材质的衣物,很显然只能出现在社会上层。 霍光拿了几块麻布递给母亲后,便往外走。母亲这时候连忙问道:“光儿,你又出去作甚?” “蹲坑...额,如厕!”霍光淡淡说道。 如厕是古代上厕所蹲坑地说法,譬如司马迁就在描写鸿门宴时,写有“坐须臾,沛公起如厕”等文字。 一溜烟。 霍光已经来到厕所,开始正常生理活动。等上完厕所后,他拿起旁边的厕筹,也就是经过打磨后的竹片,皱着眉,一脸蛋疼地开始擦拭起来。 “啊呀,老子受不了,这古代的生活是真要命啊!” “夏天没空调就算了,上个厕所还得要用竹片擦屁屁,连卫生纸都没有。” “这日子没法过了。” 最要命的是,这厕筹还得重复利用,不能扔。等下霍光用完后,还得把这竹片拿去洗洗,不然后面就没得用了。 无语... 霍光略显嫌弃的拿着厕筹去小溪边洗刷着,忽然他怔住了,好似想到了什么。 厕筹? 厕纸? 不对啊,虽然汉朝没有这玩意,但是老子可以自己造啊... 火药都搞得出来,还怕搞不出来厕纸来? 呵呵! 尤其是像火药这种东西了,造出来可能还没有销路,可厕纸这玩意绝壁畅销。 想到这里,霍光的眼睛忍不住一亮,直接甩掉了手中的厕筹,开心地喊道:“我要发达了,哈哈哈,娘,别织麻布了,我想到了一个发财的好东西!” “......” 霍光发没发达不知道,不过他这副身体原主的便宜老爹霍仲孺,却是真的发达了。 傍晚。 霍仲孺红光满面的回来了,而且还是河东太守亲自送他回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奴婢,都是送给霍仲孺的。 除此之外。 一穷二白的霍仲孺,还有了新的田地和屋宅。 这不! 腰包一鼓起来,就有了男人的底气。回来后,二话不说就唆使着老婆孩子搬到新家去住。 这些难道都是河东太守送的? 当然不是! 只是霍光无论是怎么问霍仲孺,这便宜老爹愣是一个字不说。这不得让霍光一脸好奇起来,看着霍仲孺一身酒气,想着该不会失身某个富婆了吧? 毕竟。 老爹虽老,但颜值还是在线的,要不然也不会生的原主霍光一表人才。 正在霍光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便宜老爹霍仲孺忽然摸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然后。 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厕所。 应该是中午酒肉吃多了,闹起了肚子。 只是... 没过一会儿,茅厕里便响起了霍仲孺的喊声:“哎,光儿,放在这里的厕筹呢?” 第002章 厕筹?厕纸!还有人要抢我家 等霍仲儒如厕完后,便是带着一家人和几个奴婢,一起搬到了新家。 在汉朝,奴为男,婢为女。 不过一般都称呼他们为奴婢,没人会过分纠结这点。 有点遗憾,霍仲孺带回来的这几个奴婢都是男的。可以干活,但不可以...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搬到了新家后,上厕所擦屁屁还是得用竹片。 没办法。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而且! 不仅是汉朝,再往后的几个朝代,史书上都有记载用的竹片。比如南唐后主李煜就有过亲自动手削厕筹,甚至将厕筹放在脸上摩擦,用以检测厕筹上有没有小刺。 实话实说! 古代的生活并不美好,甚是艰苦。 所以! 霍光下定决心,自己的厕纸之路,决不能因为搬了新家就断了。 夜深。 几个奴婢因为搬家干了重活,早已困乏,深深睡去。但是身为主人家的霍仲孺和原主母亲却一直叽叽喳喳聊着,显然是因为搬入新家,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 二人聊着聊着,忽然又吵了起来。 骂骂咧咧中,好像是提到什么私生子之类的事情。 很多人以为古代女人在家里的身份低下,以为夫人不敢跟丈夫顶嘴。 其实不然! 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为正妻,所以也是家里的主人,身份不低的。低下的是妾、家妓等等,甚至在古代有着妾不如妓的一说。 所以。 小说中宠妾灭妻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就好比你会为了几千块钱买的宠物狗,灭了三十万彩礼取回来的老婆吗? 肯定不会。 毕竟古代又没有人身保险这种好事。 再加上,正妻一般都是门当户对娶回来的,得罪了妻子,相当于得罪妻子娘家一脉。正常情况下,妻子的话语权是很大的。 霍光不知这原主的父母晚上吵了多久,反正他是很早就睡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 又归于平凡,枯燥且相当乏味。 索性! 他便直接开始了自己的手工造厕纸之路。 人嘛,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所以厕纸是必须要搞出来的,要不然每次上完厕所,都要用竹片这玩意,真的要命。 为了有人帮自己干活,他还据理力争,从霍仲孺那要来了一个奴婢给自己打下手,并为其取名“不三”。要是以后还有奴婢的话,他准备再取一个“不四”,嘿嘿。 有了打下手的奴婢,霍光厕纸生产计划也开始酝酿了。首先,让不三去砍树,砍竹、砍草,捆回来放入水塘里浸泡。 像竹子和树至少要浸泡三个月,草料则短一点时间。 时间够了。 就取出捶洗,脱掉青壳和树皮,让其材质软化。 最后放入锅里反复蒸煮,取出放入清水塘里漂洗,再继续蒸煮,如此反复,使其纤维彻底分解开来。 后面的步骤就是放进石臼里舂成泥面状,捣烂后再放入水中,成为纤维悬浮液,倒入事先准备好的工具里。用细竹帘在纸浆中滤取,纤维就会留在竹帘上形成纸膜。 后面就是将纸膜放在干净平整的板上,用重物挤压,排出纸张中的水分,最后透火焙干。 第一代厕纸就这样搞出来了。 当然。 在西汉时期搞出纸张来,它的意义可远远不止于厕纸。但问题是,现在的霍光,只想用它做厕纸。 “呜呜,终于可以不用竹片擦屁屁了。”霍光感叹了起来。 一想到之前用竹片擦屁屁的滋味,他就忍不住心疼自己一番。 穿越到古代,真的太惨了。 当然。 这生产的第一代厕纸,肯定跟未来真正的卫生纸那种柔软度是没办法比拟的,太糙了。 但不管如何。 总是比竹片要好的,二话不说,他就让人扔掉了厕所里的竹片,将第一代厕纸放了进去。 晚上。 身为平阳县小吏的霍仲孺回来了。 成年男人嘛,吃完晚饭后,第一件事就是如厕。 很快! 茅厕里就传出了霍仲孺的喊声:“光儿,厕筹呢,你又把它扔哪去了?” “要那玩意干嘛,我不是放厕纸在里面了嘛!”霍光回了一声。 “厕纸?这就是你前些天说要弄的东西?啥玩意啊,这哪有竹片好用!”霍仲孺抱怨的声音传了出来。 霍光听到后,本来想怼一句那你别用了。 但转念一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逼兜不如少一逼兜,还是不说了。 这个时代。 老子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管你家这事... 不一会儿。 霍仲孺从厕所里畅快的走了出来,然后道:“这厕...纸还挺好用。光儿,多搞点,明天我带点送河东太守去!” 嘿? 刚还不是吐槽没竹片好用嘛! 现在就想着做人情啦? 呵呵... “没有,就这么多。就这,还是我花了三个多月时间才生产出来的。”霍光直接说道。 听到这话,霍仲孺也没了送礼作人情的想法,还开口吐槽道:“光儿啊,这种奇技淫巧,实属于无用功。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习六艺,方为正道也!” 六艺! 分为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 可惜。 这些东西随着唐朝科举制的产生,逐渐消亡。 霍光听到老头这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好呀,那什么时候找人教我?我也想学六艺,但总不能让我无师自通吧?” 一听这话。 霍仲孺连忙咳嗽一声,然后便说道:“咳咳,那个,今天事务繁多,为父有些困了,明日再谈。” 在汉朝,君子学六艺,可不是谁都能学的,那都是社会上层才能接触到的。 像霍仲孺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平阳小吏! 早些年在平阳府做过事,当过差。 所以六艺方面的东西,他倒是接触过,可也仅仅是接触罢了! 让他侃侃而谈,装模作样还可以! 教? 真没那本事! 至于去请人教,一个平阳小吏,哪有那资格去请。汉朝朝廷是三公九卿制度,知识都掌握在世家大族那里,寻常人没有这个机会接触。 霍光看着老爹走进房间,也是忍不住摇摇头,叹气道:“这辈子望父成龙是不指望了,还是得靠自己呀!” 转眼又是过去了一个月。 天气渐渐转冷。 霍光依旧带着不三在制造着厕纸,之前的一代厕纸太糙了,他在尝试改进柔软度。 但在这日。 霍家新宅忽然来了一队朝廷的兵马,每个士兵身上都充满杀气,像是刚刚在战场上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厮杀一样。 “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霍光心中虽然有些紧张,但看着这些闯进来的兵马,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他这话问完。 这一队士兵忽然分成两边站开,独剩一器宇轩昂的青年站在中间,看向霍光,问道:“你说这是你家?” “对啊,我家!”霍光有点疑惑,不知道面前这青年想说什么。 但他明白一点。 民不与官斗,不是不该,而是斗不过。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个道理还是懂得。所以现在,最好是不要招惹到这些朝廷的官兵。 这时! 只见对面那青年缓缓开口说道:“我说,这是我家!” 第003章 这位竟然是我的冠军哥! 嗯哼? 他家?什么鬼啊... 霍光听后,快速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却发现哪怕是原主,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位亲戚啊! 难不成? 霍仲孺在外面的风流债?当初始乱终弃,现在私生子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这里! 刹那间,霍光脑海里就上演了一场大型狗血古代私生子与嫡长子的争家产剧情。 “咳咳,这位军爷,难不成您也姓霍?”霍光尝试问了一句。 只见那青年男子淡淡笑道:“我姓卫!” 姓卫? 那没事了,跟自己争不了家产。诶,不对,这不是重点。 你他娘的也不姓霍,凭什么说这是他家! 擦! 当兵的了不起是吧,想鸠占鹊巢是吧? 一想到此,霍光肚子里就多了一股恼火,不过还没说话,就听那青年男子继续说道:“不过嘛,我现在也可以姓霍!” 啊? 这啥意思? 霍光心里想着,这人脑袋不会被驴踢了吧!还是说,打仗打傻了? 而正在霍光尴尬的时候,屋内原主的娘亲听到声音,便急忙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笑容问道:“是光儿他大兄吧,快,都是一家人,进来说话!” 啥? 我大兄? 听到娘亲这么说话,霍光有那么一瞬间懵了,自己平白无故就多一大哥? 这事,你们问过原主了吗? 想到此处,霍光忍不住拉着原主他娘的胳膊,说道:“娘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一兄长,不会认错人了吧?” “问你爹去!” 原主他娘瞪了霍光一眼,然后有面带笑容跟青年男子说道:“光儿他大兄啊,路上累了吧,来来来,进屋歇息歇息,都是一家人。” 青年男子微微皱眉,问道:“军队大捷,正班师回朝呢,不好耽搁,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是霍仲孺后来娶的妻子,去病啊,要是不见外就喊我声大娘,要是不行就喊我声霍夫人。”霍夫人如此说着。 去病? 难道是冠军侯霍去病? 在霍光听到“去病”二字时,当即眼睛瞪地大大的,询问道:“娘,你说他叫去病?是前两年被朝廷封赏冠军侯的那个霍去病将军?” 霍夫人还未开口,面前的青年男子便抢先说道:“没错,正是在下!” 这一刹那间。 霍光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但同时脑海中自己前世的记忆也对接了起来。 按照史书记载。 19岁的冠军侯霍去病,在河东太守的迎接下,使霍去病与霍仲孺父子二人相见。 怪不得几个月前,一穷二白的霍仲孺为什么有人送他七八个奴婢和田宅地契。这些,都是霍去病一手置办的。 一想到这里,霍光的眼睛就彻底的明亮了起来。 刁了刁了。 我哥是冠军侯! 21岁封狼居胥,成为大司马骠骑大将军,这是多少热血男儿的梦想啊。 “冠军哥,抱抱!” 二话不说,霍光就要上前抱抱这位前世写在历史书上的真人。 可惜。 却被霍夫人一把拽住了,并且还斥责道:“光儿,你发什么疯呢!” 说完。 霍夫人还冲青年男子一笑,略带歉意地说道:“去病啊,这是光儿,也是你弟弟。可能从小就在山野里长大,野惯了,没在城里待过不懂礼节,你多包涵!” “无妨。”霍去病摆摆手,随后微笑着说道:“霍娘,我就回来看看父亲,马上就要走了。” “哎呀,走啥啊,今天就在这歇息一晚,起码留下来吃顿饭啊!”霍夫人一听要走,顿时急了。 虽然霍去病不是她生的! 但是! 不管如何,跟霍仲孺都有逃不掉的血缘关系。 现在霍去病红光满脸,一看就知道是霍家的贵人。霍夫人哪能这样随便就让其离去,当即一拍霍光后脑勺,说道:“光儿,快去把你爹喊回来,说你兄长回来了。” “哦!” 霍光听后便去找霍仲孺去了。很快,他就叫回来了霍仲孺。 但在进门前,霍仲孺还是停下了脚步,问道:“光儿啊,你喊兄长了吗?” “喊了啊,但大兄好像没认我!”霍光说道。 其实! 不能说是没认,而是他喊得有问题。之前,霍光喊的是“冠军哥”。 这霍去病哪能听懂? 哥! 在汉朝通的意思应该是歌曲,乐曲的意思,而不是兄长。 若是再往后几个朝代,倒是可以喊哥哥。比如元末明初的小说《三国演义》中就有写张飞称呼刘备为“俺家哥哥”的说法。 霍仲孺听完后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光儿,不管他认不认,他都是你兄长。你只管喊兄长便是,其余的,交给为父!” “嗯。” 霍光点点头,他倒是不在意这些。 此时的他,在思考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自己是谁?或者说,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到底是谁? 霍光? 霍去病同父异母的弟弟? 据史书上记载,这可是汉武帝死后的托孤大臣,一个真正意义上权倾朝野的权臣。 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地说,在权力上,霍光可比他哥霍去病更牛逼。 如何牛逼? 要知道,历史上的霍光,在后期可是独揽朝政,权力大到能直接废帝,然后重新选择皇帝,你说牛逼不?什么曹操、董卓、司马懿之流,跟霍光一比,那就弱爆了。 这位可是架空皇权的祖师爷! 一想到这里,霍光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自语道:“看来我这穿越的金手指特性,应该就是在于我这身份上了。” “但问题是,好像穿的太早了。现在还是幼年时期,这得熬到什么时候啊!” “哎,可惜,可惜...” 一旁的霍仲孺没听到他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可惜”两个字,于是皱着眉头问道:“可惜?什么可惜?” “啊,没什么。我是好奇,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一位兄长,难道是父亲您?”霍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仲孺打断了。 “住口!”说着,此时的霍仲孺还一脸不悦的样子,瞪着霍光斥道:“为父的事情,你少管!” 额... 咋这么激动?霍光有点纳闷。 这便宜老爹,怎么一副被踩着尾巴炸了毛的样子?不过他也懒得问下去,不说就不说呗。 随后的时间,霍光便跟着霍仲孺一同进了霍宅。 要说起来。 霍家这新宅也是霍去病几个月前一手置办的呢,霍去病当真是霍家的贵人。包括历史上的霍光,其日后的发达,与霍去病不无关系。 想到此处。 霍光便决定,日后定要牢牢抱住冠军哥的大腿,绝不松开。 “咳咳,娘,大兄,我把爹喊回来了!” 第004章 不是?冠军哥你咋这样 虽然霍去病生为奴子,长于绮罗。但是他少年时期就担任皇帝近臣,过上了上流社会的生活。而且,他对于家人那种亲情的渴望,一直都很浓烈。 这不。 原先他还跟霍夫人说班师回朝耽搁不得,可当霍仲孺回来后,随口说了句“留下来吃顿饭吧”,霍去病便欣然点头同意了下来。 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吃了顿饭,颇为温馨。 看的出来。 霍去病很享受这短暂的一刻。 茶余饭后,霍去病拍拍肚子,吃的很饱很饱。可能之前一直赶路,未有解手,现在饱餐一顿后便有了生理问题要解决。于是转头跟霍光问道:“霍光,家中茅厕在哪?” “诺,在那!” 霍光给霍去病指了指方向。 等霍去病去了茅厕,霍光将目光投向霍仲孺,笑道:“我说爹啊,咱这兄长怎么跟你一个毛病,吃完饭就要蹲坑!” “找抽呢,小兔崽子!”霍仲孺没好气地瞪了霍光一眼。 但这个时候霍夫人却不给霍仲孺动手的机会,反而拿脚轻轻踢了霍仲孺一下。 同时! 她还给霍仲孺示意了一个眼神,但是霍仲孺却低下了头,装作没看到。 见状。 霍夫人便脚下用力,使劲踹了霍仲孺一下。 这下算是把霍仲孺弄的有点恼怒了,问道:“夫人,你想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让你跟去病说说,带我们光儿去长安啊。不然跟你一样,一辈子窝在这乡里旮旯的地方,没点出息!”说着霍夫人还很生气地掐了霍仲孺胳膊一下。 这下手可不留情,当场疼的霍仲孺直咧嘴。 可即便这样。 霍仲孺还是一把摆开自家夫人,然后说道:“我说夫人呐,你这叫我如何开口?去病出生之前我未敢相认,本就对不住他们娘俩。现在这孩子不怪我已经是上天垂怜,我哪好意思提这要求啊!” “你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上女人床你就好意思,你想咱们家光儿一辈子跟你一样没出息,窝在这平阳小县吗?”霍夫人脸气鼓鼓地,看着霍仲孺那是一百个不满意。 甚至不给霍仲孺辩解的机会,直接手指着他骂道:“行,你不说是吧,今晚我就带着光儿回娘家,你等着我改嫁吧!” 汉朝可以改嫁吗? 当然可以! 汉武帝时期,因为对匈奴作战,人口锐减。所以,为了促进出生率,官员对于女性改嫁的事情并不过问。 甚至! 人们对于“性”的包容度,都是比较大的。这点,从后世考古中发掘的那些大量汉代裸体男女塑像和画像上就能看出。 当然。 像霍夫人这种未有丧偶或者休书的情况下,是不行的。现在她说的明显是气话,主要是为了激一下霍仲孺。 没办法。 霍仲孺此时只好安抚自家夫人,说道:“夫人呐...” 霍夫人不理他,将身子一转,背对着霍仲孺,然后在那掩面装作哭哭啼啼的样子。 无奈! 霍仲孺只能叹气道:“我说,我去说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霍夫人顿时破涕为笑,道:“好,你说的,不许反悔!待会儿去病出来,你就跟他说去。” “哎,你总得给点时间,让我想想措辞吧!”霍仲孺现在很烦恼。 而霍夫人见他已经同意,自是不在逼他,便说道:“好,那你好好想想!” 过了会儿。 霍去病也从厕所里出来了,手里拿着霍光制造的厕纸,问道:“诶,父亲,此为何物?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闻言。 三人将目光都投向霍去病。 霍光直接说道:“兄长,这个是我生产的厕纸,也就是厕筹啊!诶,你没有用吗?” “噢,用了用了,茅厕里找不到其他东西,只有这个。”霍去病赶忙说道。 霍光想着自家兄长是从小在长安长大,生活华贵,作为这厕纸的体验者最好不过,于是问道:“兄长,我这厕纸你用起来感觉如何,比之长安的厕筹如何?” 霍光还没去过长安,所以不清楚都城那边的人家都用什么擦屁股。 其实。 这个时代大家都一样,都是使用竹片做成的厕筹,包括霍去病在内。 除非是皇上、皇后这等雍容华贵身份的宫里人,才会将绸缎绢布作为一次性厕筹。当然,也有部分富庶人家,用的也是绸缎绢布,但绝对不是一次性的。 霍去病虽然因为外戚身份过的不错,但很显然,不可能享受皇上、皇后的待遇。 用的。 也只能是竹片。 听霍光这么一问,当即便说道:“此物甚好,哪怕是长安都城内也没有此等物件。除非是绸缎细绢做的厕筹,否则哪能比的过这个。霍光,此物是你做的吗?看来吾弟颇有班输之才!” “哈哈,兄长你谬赞了。之前咱们的老爹还说我这是奇技淫巧,还让我多学习六艺,说那才是男儿该学的东西!”霍光说道。 听到这话。 霍去病看了父亲一眼,于是立马改口说道:“父亲说的很对,好男儿,应以六艺为主。像厕筹这种东西,属实上不了台面,说它是奇技淫巧毫不为过!” 哈? 冠军哥你这人说话,怎么说变就变? 这弄得霍光着实有点懵了。 一旁的霍夫人见机便让霍仲孺上前说事,但霍仲孺脸上有点难堪,并没有立即开口。 霍夫人见状,有些急了,顿时也不管霍仲孺什么态度,自己上前说道:“去病啊,那个,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霍娘请说!”霍去病当即说道。 霍夫人随即便微笑着开口道:“虽然我们相聚很短,但毕竟都是一家人。我们光儿和你身上一样,都是流淌着霍家的血,是你亲弟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看,光儿总不能一辈子就待在这乡野里吧?” “这次能不能带着光儿一起回长安,好歹也是你弟弟,不能跟着我们一辈子窝在这里,没一点出息!” “这?”霍去病听到这话,脸上当即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霍娘,虽然我现在是骠骑将军,但在长安并无府院居住。以往都是住在舅舅家,或者出入宫里侍从陛下。弟弟跟在我后面,怕是不行。” 这话。 已经很明了的拒绝了。 霍夫人听后,脸色顿时一变,同时推了推霍仲孺,瞪了他一眼。 没办法。 不管是为了小儿子霍光的前途,还是夫人的意思,霍仲孺都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病儿啊,为父以前未能陪伴在你身边,深感惭愧。但光儿也是你弟弟,你看能不能...” 霍仲孺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边霍去病便开口了。 “父亲大人不必多说,既然是您的意思,那我明白了。我会带着霍光回长安的,您放心,作为兄长,以后会好好教导并照顾他的!” 第005章 大将军幕府!拜见卫青 听到这个回答后,霍光脸颊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 不是! 我的冠军哥呀,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原则? 不能老爹说啥就是啥啊! 但此时已经不是霍光能做决定的,父母和兄长已经替他做好了抉择,他只能听从安排。当然,主要是霍光自己也想去长安,看看这大汉的都城究竟如何。 霍光想了想后,便开口问道:“那个兄长,我能带不三去吗,哦,不三就是我的仆人。” 听到这话。 霍去病脸上看不出表情,也没有开口回答行还是不行。 这时。 霍夫人在霍仲孺后面轻轻推了他一下,霍仲孺只好开口道:“光儿毕竟没去过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去病啊,你就让你弟带一个仆人上路吧!你现在好歹也是骠骑将军,总不能光儿的一些琐事都要你来照顾。” 听闻这话,霍去病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好,就按父亲的意思办!” 一番交谈过后。 霍去病便准备班师回朝,辞拒霍仲孺夫妇的挽留,告别后就直接带着霍光,踏上前往大汉都城长安的路上了。 因为霍光不会骑马。 所以。 两兄弟只能共乘一匹马,霍去病带着他。 路上,霍去病边骑马边跟霍光嘱咐道:“霍光,到时候入了长安后,行事不可鲁莽。长安不似青阳那小地方。这里是天子脚下,几乎人人都是达官显贵,惹上了麻烦不好脱身的。”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长安城乃大汉国都,天子脚下,整个长安一带安家的居民过二十万。但其中,能真正居住进长安城内的不过数万。 这也就注定长安城里的那些人,身份非富即贵。 霍光当然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索性点点头,回道:“兄长放心,我在家一向很乖的!” “嗯!” 霍去病点点头,后面有事没事说两句话,大部分都是聊跟父亲霍仲孺有关的事情。 就这样,差不多赶了两天的路。 终于,军队是回到了长安。 霍去病作为大胜敌军的主将,班师回朝,加上骠骑将军的身份格外显贵,入城自是无人敢阻拦。 但不管身份多显贵,打了多大的胜仗。 身为臣子的他,入长安的第一件事,还是要规规矩矩地进宫面见陛下。可惜此刻霍光只是庶民,没得到允许,是进不了宫廷的。 于是。 骠骑将军霍去病只好派手下看着霍光,同时跟他交代道:“霍光,我要去面见陛下,你在这先等着,不要乱跑,知道吗?” 霍光闻言后,点点头,道:“我知道,兄长你放心进去吧!” 听到回答后,霍去病这才放心地进了宫中。 而霍光看着冠军哥走了进去,心中也是无奈。古人的生活,可没有现代人自由,更没有那些文学上描述的诗情画意。 一切! 都要按照规矩来。 霍光站在宫门外等了很久很久,霍去病才堪堪从宫中出来。出宫门时,身边不乏有官员道贺之人。 显然。 这次的出征胜利归来后,自家这位冠军哥身份愈加显贵了。 霍去病跟这些道贺之人一一打过招呼后,这才带着霍光去往住的地方,也就是大将军卫青的府邸。 汉武帝时期,有两大将军。 一为冠军侯霍去病,另外一个便是卫青。 而卫青,也是霍去病的舅舅,因为其母亲卫少儿就是卫青的姐姐。所以,霍去病幼时便成为了显贵的皇室外戚,和卫家有着直接关系。 其中。 最重要的一环,便是霍去病母亲卫少儿的妹妹,也就是霍去病的姨母卫子夫,乃是汉武帝的第二任皇后! 这才是卫家以及霍去病外戚身份显贵的真正原因。 来到大将军幕府后。 霍光跟在霍去病的身后,见到了舅妈沈幼葭、舅舅卫青。巧的是,今天皇后卫子夫刚好也在将军府内。 “见过舅舅、舅母,皇后娘娘!”霍去病跟着三人打过招呼,然后便对霍光介绍道:“这是舅舅!” “舅舅好!” “这是舅母!” “舅母好...” “这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 霍光在霍去病的介绍下,认识了卫将军府上的这些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跟霍去病是亲兄弟,霍去病怎么喊,他就跟着怎么喊。 不过! 大将军府上的这些人还不认识霍光。 只见沈幼葭看了眼霍光后,便问道:“去病,这是你弟?” “是的,舅妈。我这趟出征,路过平阳县,见到了父亲,也算了却一桩心事。父亲没有别的所托,希望我能将霍光带到长安来照顾一下!”霍去病直接说道。 他生于平阳侯府,自然也将舅妈视为家人,没什么好瞒的。 府上。 卫青和他夫人沈幼葭对这事没有什么看法,倒是一旁的皇后娘娘眼神有些不善,讥讽道:“你那父亲倒是打的好算盘,当初一个人跑了,留下我那二姐姐受人白眼。现在见你成了将军,却是又送了一个弟弟过来!” 皇后娘娘也是霍去病的姨娘,说这话自然不是针对霍去病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话针对谁的?很明显,只能是霍光了。 霍去病面对姨娘的斥责,也没有办法反驳。一时间,客堂内的气氛有些不对。 大将军卫青见状,连忙说道:“好了,在孩子面前说这个干什么。卫伉,你带着他去玩,我跟去病有事情聊聊!” 说着,卫青便招呼个看上去跟霍光差不多大的卫伉过来。 卫伉就是卫青的大儿子。 在元朔五年,由于卫青挂帅奇袭高阙,大败敌军,八九岁左右的卫伉就获封宜春侯。他还有两个弟弟卫不疑和卫登,分别获封为阴安侯和发干侯,其封侯时间,比霍去病都要早上一年。 见舅舅卫青有话要说,霍去病这时候也对霍光说道:“出去玩吧,我跟舅舅有事情商谈!” “噢。” 霍光点了点头。 他现在一副被当成了小孩子对待的模样,让他感觉到有些无奈。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穿越的太早了呢? 这时候的原主才十一二岁,看起来确实只是个小屁孩。 “哎!” 从屋子里走出,来到院子中的霍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卫伉见状,问道:“你叹什么气,是觉得我家府邸不好?” 霍光扫了一眼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卫伉后,收回目光,说道:“跟你家好不好有何关系?我叹气,纯粹是因为我现在很烦、很忧愁!” “忧愁?你看起来不跟我差不多大么,有什么好忧愁的!”卫伉说道。 单从身体上的年龄来看,两人确实差不多。但两世为人,阅历上差的可太多了。 霍光现在也懒得跟个小屁孩说这么多,摇了摇头后,问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了。问下,你们家茅厕在哪,我要去解个手!” “诺,一直往左边走便是!”卫伉手指着左边说道。 大将军府可是很大的。 毕竟。 大将军本就身份尊贵,再加上其姐是皇后卫子夫,这府邸那自是没得说。 至于厕所,在我国古代早有记载。 最早关于厕所的记载,是在西周的礼仪中记载的“隶人涅厕”。不过,最出名的一次,还是在《左传》里面。文献记述着春秋时期晋国的国君姬獳,吃多了麦粥想要上厕所,结果掉厕所坑洞里面淹死了。 不得不说,这晋景公也是实惨! 霍光按照卫伉指的路,一直往左,终于是找到了卫府的茅厕。只是现在他看着茅厕两个进出口,有些蒙了。 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府,厕所都已经开始分男女了! 可问题是这两边出口上写的字,都是用小篆写的,霍光可认不得小篆。 其实,若是细细看,还是能看出男字的,毕竟小篆体的男字也是田子头在上。但之前霍光在宫门外等冠军哥等了好久,后面又直接来到卫府,中途没有上过厕所。 所以现在憋的有些着急,就没注意到这个。 当即! 他便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喂,厕所里面有人吗?” 声音落下,却无人回应。 霍光便不再管那么多,当下就解开裤束直接往里冲。等他进去后,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两三道莺莺燕燕的尖叫声顿时响起。 “草!(一种植物)” “有妹子!” 第006章 糟了!一来就羞辱了皇亲 男人嘛,懂的都懂! 如果尿急憋得慌的话,在解开裤束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控制不了自己了。 出入口的门帘子上,是有两个小篆字体的男女写在上面,用来区分男女厕所。 问题是霍光看不懂啊。 他是穿越而来的,未曾学过这个时代的文字。 这个时代,是后人所称西汉时期,承秦制,文字为小篆。而且,大部分人一生都接触不到知识教育,文盲遍地都是。虽说他父亲霍仲孺倒是识的一些字,可平时也抽不出空教导。 偏偏刚才又尿急,在喊话后无人应答,便随意的选了一边进去如厕。 他赌右边的是男厕。 嗯! 赌狗不值得同情。 他进去后就发现,赌错了,里面有人正在如厕。首先说明,霍光进去的不是男厕! 不是男厕,那是什么人在里面方便,就不用多说了吧? 正处于开闸放洪的霍光,年轻气盛啊,迎风都能尿三丈。 何况厕所里哪来的风? 有的,只有尖叫声,和被惊到了后胡乱摆动的霍光。 “啊啊啊,你个混蛋,这里是女厕,你个男人进来干什么...啊啊,你转过去啊,都尿到我们身上来了。”其中一个比霍光还高的女子顿时尖叫道。 这尼玛声音大的。 要是把卫府的人给引来,就完蛋了。 当即。 个子不高的霍光就凶道:“别吵吵,再吵吵削你们噢!” 话语中,还带着一股恐吓的语气。 凶归凶,说话间霍光也将身子转了回来。毕竟还是要脸的,做不到“月下溜鸟”那么无耻的事情。 但就是这一转,那个子颇高的女孩,立即带着两个比霍光年纪还小的女孩跑了出去,同时还不忘大喊道:“来人呐,女厕有无赖之徒调戏女人,快来抓人啊!” “喂,你别乱喊啊,我不是坏人啊!”霍光一脸蛋疼,看着如同落汤鸡般模样跑出去的那几名女子,本想追上去解释一下,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叹气道:“算了,还是把水放完吧!” “诶,怎么刚来就惹了祸事。” “希望只是将军府的丫鬟吧,可别是府上的小姐千金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刚才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身上明显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华贵无比。在这个朝代,能穿上绫罗绸缎,那能是一般人? 就算是丫鬟,那也不是一般的丫鬟。 起码得是府上的歌姬吧! 放完水,从厕所里出来,便见到一群人远远的奔走过来。 为头带领的,正是刚刚从厕所里跑出来那几个小姑娘,特意来抓他。身后,跟着的竟然是卫青大将军和他的夫人沈幼葭,还有皇后娘娘卫子夫,以及自己的冠军哥。 “母后,就是他,滋了我和两个妹妹一身!”说话的是几个小姑娘中比较大的那个,甚至比霍光都要高半个头出来。 而当她跟皇后卫子夫说这话的时候,霍光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闯祸了。 他得罪的不是将军府上的千金小姐,也不是歌姬,而是... 皇亲国戚! 是身份无比尊贵的公主啊! 毕竟除了公主、太子,谁还敢喊皇后娘娘为母后呢? 霍光此刻脑海中正快速盘算着自己该如何狡辩的时候,站在自己对面的霍去病却是先开口道:“霍光,到底怎么回事?你得罪这三位可是卫长公主,石邑公主、诸邑公主,侮辱皇亲国戚是重罪啊。” “若是有意,哪怕我也保不了你。” “你若是无意冒犯的,快向三位表妹道歉!” 说着,霍去病立马向皇后娘娘拱手说道:“姨母,我这弟弟从乡野小县过来,第一次入长安,不懂得这里的规矩,还请...” 然而。 冠军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娘娘打断了,道:“好了,你无需多说,这事与你无关。不管什么原因,羞辱皇亲都是死罪,何况还是将尿撒在公主身上。” 霍去病是皇后娘娘外甥,自然不会把账算在他头上。 何况! 就算她想,皇上也不肯。汉武帝对武将的偏爱那可是到达了极点,尤其是霍去病,那真就是当儿子一样养,完全地视如己出。 但霍光就不同了。 他与卫家毫无血缘关系,加上皇后娘娘本就对他不喜。 现在闯进了女厕,更是将尿撒在了自己女儿身上,这等羞辱皇家脸面的事情,她怎能忍得? 当即就要判了霍光的死刑! 可这种事情,即便是像皇后娘娘这种身份尊贵、有话语权的人,也还是没有直接的决定权力。 毕竟。 卫子夫既不是吕后,也不是窦太后,权力上无法相提并论。 但不管如何,即便没有权力,她那皇后娘娘的身份,依旧是极其尊贵的。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外,也只有皇后能独享这份尊贵。 所以! 这个时候,霍光知道,再不为自己辩解,就真完蛋了。 虽然自己已经闯了大祸,但好歹是两世为人,在心境上,比一般人那是稳的太多。 于是在心里稍稍组织了一下措辞后,便直接说道:“舅舅,舅母,还有皇后娘娘,此事真不能怪我啊!” “我入厕前,已经喊过了有没有人,是她...额,是公主殿下们没有回我,我以为没人才进去的。” “兄长,你是知道的。从入城后,我就一直没有解手过,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这样冒冒失失跑了进去,并不是存心冒犯三位公主殿下!” 听到霍光的解释,霍去病顿时明了。 于是! 冠军哥转身便跟他的一家亲戚们解释道:“姨娘、舅母、舅舅,这事怪我。我带着霍光入城后,一直让他等着,倒是没顾这个。而且,吾弟虽生长在乡野之地,不懂城里的规矩。但是,人还是很老实的,不可能故意羞辱表妹们的。” 霍去病的话,在将军府里还是有着很大话语权的。 他不仅是外戚! 最重要,还是汉武帝亲自封的冠军侯,是刚打完胜仗班师回朝的挂帅将军啊! 所以。 这番话一出,即便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都不得不皱起眉头。回头,又看了自己这三位女儿一眼,问道:“霍光说的可是真的?入厕前有喊过话,而你们没应答?” 三位公主一时语塞。 皇室的教育,让她们没有撒谎,只能点头道:“有的。” 但卫长公主明显不想就这样轻饶了霍光,当即说道:“母后,虽然这人入厕前喊了话,但是,这厕前门上,分明有写着男女字样的啊!” “就算他再急,那去另一边写着‘男’字的茅厕不行吗,为何要闯进写着‘女’字的这一边?” “我看,分明就是有坏心思!” 卫长公主,是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年纪比霍光还要大上两岁,心思也不似两个妹妹那样简单。 加上皇后娘娘因为其父霍仲孺的原因,一开始就不喜霍光。 所以。 便直接顺着女儿的话,对霍光质问道:“好,羞辱一事暂且不提,这个你怎么解释呢?” 霍光一听这话,顿时心下松了一口气。 羞辱皇亲才是重罪,只要不提就好。至于为何闯入女厕,他倒是好解释。 稍稍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要说的话后,便赶忙开口道:“这个更不能怪我了,我又不识字,怎么能辨别男女?厕门帘子前写的两个字倒是认识我,可我不认识它们啊!” 对于这个解释。 皇后娘娘还没发话,一旁年纪最小的石邑公主却是抢先说道:“你胡说,母后教过我,男字下面三条腿,女字下面两条腿。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可能辨别不出来!” 霍光一听,顿时有点懵了。 啥? 三条腿? 第007章 竖子焉敢出此狂论? 汉朝承秦制,文字自然也是用的秦朝文字。而秦朝在完成大一统后,文字便被统一为小篆。 小篆体的“男”和“女”两个字,相对于现在文字而言,就非常抽象。其具体表现为不工整,包其形,却脱其躯体。 如果是大篆! 其文字就特别形象,甚至可以通过形体结构猜出其含义。 当然。 大篆体的文字也没有多好,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原始,像甲骨文。 至于石邑公主所说三条腿、两条腿之事? 这也是因为小篆体的“男”字,下面的那个“力”字多了一撇,看起来像个斜着写的“巾”字。 估摸着皇后娘娘为了让小女儿好识别这两个字,才说了那种什么几条腿的话吧。 但此刻被石邑公主在大庭广众下这样说了出来,身为皇后的卫子夫,随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呵斥道:“娆儿,还不住嘴,胡说些什么,本宫何时教你这样识字!” 石邑公主一看母后生气瞪着她,顿时低下了脑袋,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这时候。 霍去病也及时开口道:“表妹还小,童言一番未曾多想就脱口乱说了,皇后娘娘也不必生气。至于吾弟此次惹怒三位表妹,实属初来长安,不懂这一方的规矩。加上人又老实憨厚,不知道说些好话,还请娘娘宽恕。” “哼!”皇后娘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霍光一眼,轻哼一声,随即便拽着石邑公主、卫长公主、诸邑公主等人说道:“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回宫!” “是,母后。” 话落。 皇后娘娘和公主们便转身离去,而她这话出口,即是代表暂时不追究此事了。 一旁霍光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下脑袋总算保住了。 “兄长,这次真的是给你添麻烦了。”霍光对着冠军哥说道。 而霍去病顿时笑笑,说道:“无妨,为兄知道你从小跟着父亲生活在乡野,为人老实。而且此事经过已经明了,不能怪你,无需自责。” “何况!” “吾为兄长,既受父亲所托,将你带来长安城里来,自然要护你安全的。” 此话一出,霍光顿时大为感动。 甚至! 他还想哭着上前抱住霍去病,大喊一声“冠军哥,有你做俺大腿真好”的话来。 有哥罩着,就是好! 而这事,也就成了霍光入长安后的一个小插曲。后面的日子,便也就这样,跟着霍去病住在了卫青的将军府上。 卫青和沈幼葭对于霍光倒是没有什么偏见。 霍光住进将军府,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添了双碗筷罢了。 就这样,霍光在大将军府上住了几日后。 霍去病便开始教导霍光六艺,但礼、乐、射、御、书、数这六个里,霍光只有射表现出了天赋,其余五项均学的不好。 然后... 因为霍光“太笨”,总学不会,这冠军哥脾气就上来了。逐渐有了现代人那种教导子女不成,结果反把自己气到了的样子。 好在后面霍去病频频被汉武帝传讯入宫,商量计策对付那些开始不安分的匈奴去了。 这样一来。 霍去病的事情变多,开始忙于国家大事,自然无法顾及到霍光的学习。于是和舅舅卫青一商量,便将霍光送到大儒董仲舒那里去。 大儒? 什么意思? 一般指有学问、品德高尚的知识分子。 而董仲舒的才识,令主父偃都心生嫉妒,称之为大儒毫不为过。 其一生中,最出名的事件,便是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被汉武帝采纳了。 不过也是因为才华出众,就会有点飘飘然,曾有几次事情,差点被汉武帝砍了脑袋。直到晚年,人老了,胆子变小了,这位大儒才不敢再说灾异之事。 于是现在干起了老本行,从事教学活动。 霍光现在就被安排在这位大儒后面学习了,首先就是拜师。 汉朝的拜师,是有拜师礼的。 自孔子说出了那句“自行束脩以上者,吾未尝无诲焉”后,拜师礼这玩意就诞生了,后世便逐渐演变为六礼束脩。 六礼! 也就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到汉代的时候,这些东西一般要上报朝廷,再由国家分配,最后拜师礼会在私下进行。 反正霍光是在进行了一系列古人繁文缛节后,终于是成了大儒董仲舒的学生。 当然。 来大儒这拜师的,肯定不止霍光一个人,还有卫青的几个儿子,以及朝廷上其他大臣的子嗣都在这里汇聚一堂。 像大将军府上的卫伉、卫不疑、卫登,还有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李陵等等,都在这里。 当然,也不全是男生。 还有一个女子,也在这里一同听大儒讲解《公羊春秋》。至于此女的身份,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是大儒董仲舒的孙女董薰。 看起来很乖巧,其脸蛋长得也比较精致。 当然了。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像美女这种东西,前世在短视频上看的多了,早没了什么感觉。 最吸引霍光的,是气质! 典雅质朴古典美人,就在眼前,搁谁谁不迷糊? 起先霍光还不想看她,心里一再告诫着自己是来学习的。不过听到后面,实在听不下去,自己连小篆都不认识,加上董老说的东西又过于封建迷信,不敢苟同。 就这,还学习? 学个屁! 索性霍光就直接将目光望向董薰儿,如同前世上学时看着班上的校花一样。 “啧啧啧,真美啊!”霍光叹了一口气。 但他不知道。 大儒董仲舒已经来到了他身边,直接开口道:“美?美在何处?” 一听到这声音。 霍光顿时蛋疼,没想到自己穿越后第一次开小差,就被董老给逮住了。 若是前世。 他上学时开小差给老师逮到,一定会脸红外加不好意思。但现在两世为人,深受厚黑精华所灌溉,脸皮早就比城墙还厚了,哪里会感到羞耻。等董老一开口,他就站了起来,回道:“美在书中!” “书中?”董老微微蹙眉道。 “对,书中!”霍光对着董薰微微一笑,然后才看向董老,继续道:“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 霍光所说的,乃是后世宋朝赵恒所作《劝学诗》里的四句,完整的应该是: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诗是好诗,但话说回来,这首《劝学诗》应该也属于古代的一种鸡汤了吧? 董老听完霍光所言,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了一丝愠怒,问道:“既然你知道书中有这些好处,为何老夫讲解的时候不专心听呢?” 为何不专心听? emmm... 霍光想了一下,决定如实说道:“因为您讲解的《公羊春秋》,我觉得里面的内容,过于虚假,有点故弄玄虚的感觉,没什么好学的!” 董老顿时瞪大了眼睛,骂道:“竖子焉敢出此狂论?” 第008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走便是! 董老现在非常生气,因为,有人要砸他吃饭的家伙。 而这个人,就是霍光。 《公羊春秋》这本书,虽说不是董老著作,却也是他讲解了一辈子的书。包括汉武帝在内,都听他讲解过这本书的内容,也未曾被人反驳。 现在好了。 一个啥也不懂的顽劣少年,竟敢把这本书说是故弄玄虚? 这能不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嘛! 霍光眼瞅着董老整个身体都气的在发抖,他生怕把这老人家给气坏了,只好开口解释道:“您别生气,狂言不狂言的,不如先听我细说一二!” 董老正在气头上,但修养还是有的,当即说道:“好,那就先听听你的高谈阔论,看能不能给老夫洗洗耳朵!” 现在。 全屋子的人,目光都投向霍光,包括起先对他没任何兴趣董薰,也在看着。 这时。 霍光装着样子,整了整衣服,故作姿态的咳嗽两声,当作清了下嗓子。 一旁的董老本就生气了,见他这样,当即拿着戒尺一敲桌子,说道:“要说赶紧说,少在老夫这搞装腔作势的这一套。” “老师,我知道您很急!”霍光微微一笑,继续道:“但请您先别急,听我徐徐道来!” 老师这个称呼,其实在汉朝之前就有了。 最初指的是年老资深的学者或传授学术的人,如《孟子荀卿列传》就写有“齐襄王时,而荀卿最为老师”这句话。 所以霍光喊董仲舒为老师,是没有错的。 当然。 儒家的话,这些大儒们应该最喜欢别人喊他们夫子了,毕竟那可是起源于儒家后代对孔夫子的尊称啊。 此时董老师眉头皱的很紧! 霍光见情况不对,赶紧作出了狡辩,道:“老师您刚才说了《公羊春秋》里的一统论,重点阐述了另一本著作《春秋》里第一条记载‘元年,春,王正月’这句话。” “还说什么元年就是国君开始一年,也是新朝焕发生命的开始。” “因为正月也是一年的开始,所以在这一天成为王就有“一统”的意味,代表一切事情都统一于王,也就是大一统。” 董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听闻此话后,微微思考了一番,认为霍光所说与自己之前所讲内容的一部分内容大致意思上相同,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那问题可大了! 见董老点头,霍光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神采,开口道:“老师,那不对啊,您这是欺骗我啊!” “老夫何时欺骗你了?”董老一副纳闷的表情,有点不明所以。 霍光此时缓缓说道:“您这还不是欺骗吗?之前您说一统论正月是一年的开始,但是,按照大汉的算法,正月可以是孟冬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孟春一月。但这种情况下,明明连正月具体月份都不能确定的新年伊始,如何能称之为大一统?” “若是不确定月份的正月成王,都能说是大一统!” “那万一我大汉以后确定历法,只将一月算成正月,所谓的大一统又算什么?这样,是不是也变相地否定了老师您讲的《公羊春秋》一统论?” 这些话说完,董老顿时火更大了,也不管什么形象,直接破口大骂道:“胡说八道,历法若是确定正月月份,那年份一长,岂不与四季脱节?自秦历之前,便有黄帝历、颛顼历、夏历、殷历、周历、鲁历等等。” “它们之间,最重要的差别,就是因每年新年的起算点不同!” “这样才能确定孟冬十月夫妻怀上孩子,正好在来年仲秋八月左右生产,人丁才能兴旺。汝这黄口小儿,岂能懂先贤智慧。” 诶... 董老的话,不禁让霍光深深地叹了口气。 和古人辩论,还真是累。 哪怕他是这个时代的大儒,是这个朝代最有见识和知识的人。 没办法。 时代的鸿沟太大了。 想到这里,霍光便不在与董老计较,当即说道:“且算小子我胡说八道吧,那您之前还讲解了《公羊春秋》里的王命论,难道您不觉得这个有问题?” 董老一听,当即瞪大了眼睛,说道:“这又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啊!”霍光耸耸肩,很淡定地说道:“《公羊春秋》里所谓的王命论,其说法根据是在另一本书《春秋》中找的证据。说什么麒麟仁兽,什么‘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等等。” “我不讨论这麒麟保不保真,关键是,他这个书里的王命论的证据居然是来自另一本书里杜撰的异兽?” “这不可笑吗?” “若是我写一本书,里面杜撰些不存在的东西,取名为上帝啊、天使啊等等。” “难道后世人再写一本书,以我书之描绘为论点,就能证明我杜撰的这些东西是真的?” 霍光这一大段话说的是酣畅淋漓,根本不给董老打断的机会。 而董老听完后。 更是勃然大怒,啐骂道:“《春秋》乃孔圣所著,自然可以引经据典,竖子何才,焉能与圣人并论?” “我观书中记载鲁哀公十四年,猎得麒麟。这就表示,上天给了一个有王者出现的信息!同理,我朝高祖斩白蛇,正好与此相符。” “这些足以说明王命论,无任何问题。” 古人大儒说话就是这般文绉绉,要是换霍光被人砸了吃饭的家伙,那骂起人来,可就直接爆国粹了。 听完董老的解释,霍光没有反驳,反而一下子释然了。 当即点点头,说道:“噢,老师,您要是这么说,那我就能理解了。我说呢,这本《公羊春秋》的内容明明非常荒诞离奇、牵强附会,但是却能在我朝大行其道,原来是全靠溜须拍马的本事啊!” 董老听完前半句,还颇有欣慰,认为自己说服了一个不懂事的顽劣少年。 结果霍光后面话一出。 气的他差点当场昏了过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霍光骂道:“你这竖子,言不听,教不改,无知至极,无知至极!” “既然不愿听,便别来此处听讲!” “你给老夫出去!” 说着。 董老就要扬起戒尺,要给霍光打出去。 霍光心想,自己两世为人,两家父母都没有打过自己,岂能给这老夫子打了。 当即就躲了过去,嚷嚷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走便是!” 第009章 让厕纸在飞一会儿 潇洒地从董老那里出来后,霍光便偷摸地回了趟将军府。 随后叫来了“不三”,带着他出了府上。 既然这书读不成了,那就老老实实的创业,搞点钱再说。都重生了,读书哪是他这穿越者干的事? “厕纸呢?我叫你带出来的,你忘了啊?”霍光看着不三两手空空,当即皱着眉头问了起来。 不三这时连忙摇头,说道:“奴婢带着呢,郎君,这好东西我怕丢了,所以揣在怀里。” 说着。 他连忙从怀里将那一叠厕纸抽了出来。 郎君? 我还二郎真君呢! 霍光皱着眉,一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因为不三将厕纸揣在怀里,仅仅是他那句“郎君”! 西汉时期嘛! 哪有少爷小姐这种称呼,奴婢称呼主人家一般为阿郎,少主人的话就是郎君。 当然。 也有说这两个是反过来,主人才是郎君,少主人则是阿郎。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霍光现在听着别扭,你说你一个男奴,又不是女婢,叫啥郎君啊? 霍光接过那一沓厕纸,同时也开口说道:“三儿,以后别喊我郎君。你呢,要么喊我公子,要么喊光哥,随便你。反正不能喊刚才那个,我听着不喜,知道吗?” 虽然西汉时期颇为久远,但“公子”这一称呼还是有的,一般用于将相王侯家。 “是,郎...公子!”不三改口道。 霍光这时候点点头,然后继续伸手找他要厕纸。 但不三却愣住了,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问道:“公子,你这是要什么?” “厕纸啊,我不是叫你都带出来吗?”霍光瞪了不三一眼,心想着这小子办事一点都不机灵。 要是自己以后事业搞起来的话。 这大管家的名头要是落在他身上,那还不得给自己坑死。 可霍光还没来得及发牢骚,就听到不三说道:“公子,咱们从老家带来的厕纸本就不多,这也用了一段时间。后面又无新制,现在只剩这么多了。” 霍光一听。 顿时瞪大了眼睛,怒斥道:“什么,就剩这么点了?” “你个败家玩意!” “怎么不省着点用?” 不三被这一斥责,当即脸色就变得委屈起来,回道:“公子,您可得凭良心说话啊。” “奴婢天生贱命,哪敢用上这好东西如厕。” “这不都是您用掉的嘛!” 哦豁? 我用的? 霍光顿感尴尬,但样子上不能显露,于是继续训斥道:“你小子还敢发牢骚,小心我揍你!” 不三连忙低下了脑袋,说道:“不敢!” 霍光自然不会真的揍他,只是眼下,正处于用人之际,萝卜加大棒这种威逼利诱的操作少不了。 先训斥了一顿,后面自然要CPU手下人一番。 诶? 是CPU还是KDA哈?那个单词怎么念叨来着? 算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光后面要说的话。 “三儿啊,以后不许说自己贱命!”霍光一把揽住不三的胳膊,说道:“公子我呢,最讨厌人分三六九等这种说法。你以前的生活我不管,以后跟着我,只要本公子吃香的,你就得喝辣的。咱要活的好好的,活的比那宫里的皇...” 霍光正说着,不三吓得顿时身体一抖,道:“公子,这可说不得,大不敬的!” “咳咳,那就只论咱两。”霍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听好了啊,三儿,咱们从今天开始,要想办法搞钱。” “搞钱?”不三疑惑地看着他,很是不解。 霍光顿时显得很无奈,只得解释道:“就是挣钱的意思。” 不三这时“噢”了一声,点了点头后,却又摇了摇头,问道:“公子,我们不是已经跟着霍骠骑入住将军府了吗?这不愁吃,不愁穿,为何还要自己动手搞钱?” 霍光一听。 当即给不三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你小子是真的不思进取啊,咱俩现在是住进了将军府,但那是靠啥你知道吗?” “还不是靠我兄长余荫庇佑!” “要是万一哪天他不在了呢?咱们就这样寄人篱下的活着?呵,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不三挠了挠头,始终是听不明白霍光的意思。 骠骑将军天生显贵,是汉武帝独宠的小侄子,也是大汉王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 怎么会不在了? 除非... 霍光见不三走神,于是上去便又在其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乱想什么呢,去,敲门去,把厕纸免费送给长安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们,一户就给几张纸,别太多。” 不三一听,又迷惑了,问道:“啊,公子,这么好的东西,不要钱送人?” “你个木头脑袋,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你知道个啥!”说完,霍光便催促着不三赶紧干活去了。 不三是个奴婢,按照西汉时期的说法,那就是个仓头,穿着上自然不会太好。这不,突然跑上门送东西,肯定不受主人家待见。 当然。 对方一听是免费送东西,又不求见他们办事,态度就变好了。 可当不三只是拿出几张厕纸后,对面态度明显又变了,问道:“这是什么?” “此为厕筹,新出来的东西,属于一次性用品,用完即可扔了。”不三按照霍光教他的话术给对方说了。 对方听完,顿时一脸不悦。 但因为不要钱,还是收了下来,然后很不礼貌地关闭了大门。 不三想再说上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只好灰头土脸的跑回霍光身边,沮丧地说道:“公子,你看这家...” “无妨!”霍光摆摆手,示意道:“继续下一家。” “噢。” 没办法,身为奴婢的不三只能按照霍光的指令行事。 很快。 一家又一家如此拜访下去,本就为数不多厕纸,立马就被挥霍一空了。 不三那叫一个心疼啊,说道:“公子,石头扔水里还有个响声呢。你看长安城的这些人,送了好东西,连点水声都听不到。” 连点水声都听不到? 额... 霍光揉了揉额头,微微一笑,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你急什么啊,十几年我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会儿功夫?” “走吧,我们先回去。” “让这厕纸,再飞一会儿!” 第010章 投壶?这不女人玩的游戏嘛 “昙花一现的猪让,对线被爆的鼠王...” 回去的路上。 霍光心情不错,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心里想着后面的计划。 厕纸要是能流通起来,绝对是能挣钱的大项目。但问题是,霍光所处的是史学家们划分的西汉时期,不比未来! 21世纪有先进的机器,生产起来很轻松。 而古代哪有什么先进的机器,只能靠人工。这样,就会因为产量低下,让其不能在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流通起来。 所以要挣钱的对象,应该是那些长安城内衣食无忧的达官贵人。 尤其是霍光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进去过的皇宫!要是能推荐给宫里人用,那将使得厕纸的销路彻底打开! 这样一算,那厕纸这种商品的定位,就变成了奢侈品! 可若是奢侈品,起步阶段就不好卖了。 这是个问题。 霍光脑海中想着这些问题,人已经跟着不三走回大将军府邸。 进门的时候,正好跟出门的卫伉三人迎面撞上。霍光本想开口飙出国粹,可一看是这三位公子哥,还是决定闭嘴吧。 开玩笑! 大将军卫青的三个儿子啊。 在长安城所有的二代里,除了宫里的皇子们,谁身份能有这三货尊贵? 何况! 自己还寄居在人家家里。 霍光不想跟这三人起冲突,想避开,但他们三人却缠住了自己。 只见卫伉一把将他胳膊拉住,说道:“霍光,既然你住在我们大将军府,那自然也算我们卫家的人。” “走!” “跟我们一起,修理李家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东西。” 听到这话,霍光顿时一脸懵。 这是要干嘛? 两帮二代们要干架?李家是谁?好大的胆子啊,难不成长安城内还有人敢得罪大将军府上的这三位? 不是… 关键是你们这帮小屁孩,干架就干架,拉我干啥? 老子还要搞钱呢! 霍光正欲拒绝,只听卫伉说道:“咱们大将军府上人多,力量大。只要团结,那个李禹肯定害怕。” “怎么说,我卫伉也是陛下加封的宜春侯!”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李家这几个小子欺负了。” 宜春侯? 这小子是个侯? 好家伙,没看出来啊。 霍光眼珠一转,立马说道:“好,卫伉说的对啊,咱们都住在大将军府,对外,就应该团结,患难与共。” 其实! 说这话的时候,霍光想的是,这小子身为宜春侯,那总该有点钱吧? 再加上以后生产厕纸方面,干活也需要人手!而卫伉身为宜春侯,让他叫点人来干活,总不是问题吧! 想到这里。 霍光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因为他知道,厕纸项目的启动资金,有了。 现在他要做的。 就是帮卫家子弟干赢这一架,然后,顺着人情连哄带骗的将他们三兄弟拖下海。 “哎,我真是太坏了!”想到这里,霍光甚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卫伉则是听到这一句话,问道:“什么坏了?” “啊,没什么,我说干死那几个坏小子。”霍光当即骗道。 “噢。” 卫伉点了点头,几人就冲着外面快步走了出去。 霍光跟在身后,看着他们,心里想着卫大将军一生勤勉,为人忠厚,怎么生出的三个儿子这么憨? 都说虎父无犬子! 但事实上,在人类世界里,虎父犬子的案例简直多不胜数。 这里就不一一举例。 霍光跟着卫家三子来到约架的地方,当场就懵逼了。他以为这几个小子约架,会跟某古惑仔电影一样拉帮结派真的打一架。 来的时候霍光还特意在路边捡了跟粗粗地木棍。 结果... 特么的,这帮倒霉孩子说的约架,居然是比投壶! 没错,就是起源于君子六艺中的射礼,给那些不会射箭的人玩耍的投壶。这也是一款能从先秦延续至清末的中国传统礼仪和宴饮游戏。 当霍光知晓他们所说的干架是投壶时。 傻眼了。 甚至很想上去给这几个小屁孩一人一个大逼兜,问问他们是不是看韩剧长大的。 说好的干架,结果人来了,变成了投壶? 这不跟韩剧里那种吵架吵着,突然背起《出师表》装杯一个尴尬路子? 尬不尬? “诶诶诶,我说你们几个,好歹也有十余岁了吧,还玩这女人才玩的东西?”霍光忍不住了,当场嘲讽道。 投壶最开始就是为了那些不会射箭,便用箭投壶代替射箭的活动。 这就好像后世学驾驶,手动档与自动档的区别。女的练自动档没人说什么,男的练自动档就... 咳咳! 反正霍光这一波嘲讽下来,就很到位。 一下就让对面那几个跟卫家子弟“干架”的纨绔少年翻脸,指着霍光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 “莫不是以为今天讲席没教训你,我们也不敢教训你?” “哼!” 霍光看了一眼说话的少年,眼睛微微一眯,好像是在董老那里见过,但又说不上名,便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卫伉兄弟,告诉他我是谁!” 毕竟霍光是站在卫家这边的,卫伉自然把他算成自己人了,于是便介绍道:“这位啊,是当今皇上赏封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的亲弟弟霍光。” “李禹,我记得你季父李敢,就是在霍将军部下做事吧?” “你说我这位霍光表弟算什么东西?” 汉朝,不以官职称大人。 因为“大人”是对家中长辈的尊称,即便像身份最为显贵的大将军卫青,别人也只称呼他为卫大将军,而不是卫大人。 霍光听到卫伉介绍自己,老是跟什么东西扯上,顿时感觉无语。 他为什么不自我介绍,而是让卫伉说? 不就是为了避开“你是什么东西”这个纠缠不清的话术嘛! 真是醉了。 不然你以为是为了装杯? 搞笑! 两世为人,“杯”这种东西,霍光早就懒得装了。 这时候,对方那李家子弟,见卫伉如此嘲讽,当即便吵了起来,霍光听了头都疼。 自己这是犯了哪门子病,跟一帮十余岁的小屁孩瞎胡闹。 随即。 霍光转身便要离去。 可这时候,对面李家子弟中,有一个颇为桀骜不驯,甚至比李禹还要年幼许多的孩童站了出来,对霍光喊道:“霍光,谁让你走的?不是说投壶是娘们儿玩的游戏吗?” “那好!” “我们来比试一把真正的射箭,敢不敢?” 第011章 这“只因”是何物? 比试一场真正的射箭? 听到这话,霍光当即回头,盯着说话的那孩童一眼,目光中满是好奇。 这倒霉孩子是不是在哪见过? 怎么有点眼熟呢! 霍光皱了皱眉,从直观感觉上,这孩子年龄应该比自己还小。当然了,不排除还有身体发育晚的可能。 “你是谁啊,凭什么说要跟我比?”霍光饶有意思地看着这身高比自己稍矮半个头的倒霉孩子。 话落。 只见这倒霉孩子一脸高傲的仰起头,说道:“我乃名将李信的后人,匈奴人最怕的右北平郡太守,也就是飞将军李广,是我爷爷。” “而我,叫李陵!” 哈? 匈奴人怕李广? 匈奴人最怕的不是卫青大将军嘛?就算不是卫青,那也必须得是冠军哥才对! 什么时候成李广了? 呵! 这倒霉孩子,就知道给自己脸上贴金。 听完李陵所讲的话后,霍光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好啊,那就来比比!” 霍光没多想,直接应下了对方提出的比试。 这两方子弟的目光,瞬间就向着要比试的霍光和李陵看来。 之前比试投壶,属实无趣。 这一说用上弓箭,大家伙当即就兴奋了起来。 很快,李府和卫府的奴仆们,就取来了弓箭,递交于霍光和李陵手上。由于二人年龄尚小,力气上比不过成年人。 所以。 他们用的也并非是战场上能射穿铠甲的那种大张力弓箭,而是专门给他们这个年纪能拉开的小弓。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好比国内射击体验馆中,那些将弹药量减半的体验枪一样。 霍光拿着弓,在手里晃动了几下,然后淡淡地问道:“怎么比?” 李陵则是满脸自傲地样子说道:“弓有六材,射有五门,怎么,霍骠骑难道没有教给你这个亲弟弟嘛!” 听到李陵的话,霍光微微皱眉。 弓有六材,其实就是字面意思,六种制作弓箭的材料。 而射有五门怎么理解? 难不成是冠军哥教他时说的军事射箭技术的五射? 那怎么跑到李陵嘴里,就变成了五门? 霍光不懂,当即便说道:“你说错了吧,我只听过五射,没听过五门!” “一个意思。”李陵这倒霉孩子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这个,那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因为襄尺是属于君臣之射,我们二人用不着。所以,就比试白矢、参连、剡注、井仪这四射吧!” “怎样,霍光你有胆跟我比吗?” 看着面前颇为中二且臭屁哄哄地倒霉孩子,霍光顿感蛋疼。 这帮熊孩子,谁碰上谁不烦啊? 但不知道为何,霍光突然想到了上午免费送厕纸的时候,有一个程府的老头凶他。 当即! 他就有了祸水东引的念头。 “咳咳,这传统五射有什么好比的,都是老掉牙的那套了,不如狩猎来的有意思。”霍光微笑着说道。 “狩猎?” 众人一听,纷纷摸不着头脑。 李陵更是质疑道:“这长安城附近,除了上林苑,哪来的狩猎场给我们狩猎?不说别的,我们这么多人,怕是出城都出不了!” 古代不比现代,有发达的交通工具可以到处乱跑。 像他们这帮孩子,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可出不了城的。 虽说这里是守卫森严的长安城,但周边也是危机四伏的。想想,哪怕是在现代那种到处都是监控的坏境下,不也经常发生那种,丢个人怎么都找不到的事件吗? 何况是这西汉时期。 霍光对此提问,只是微微一笑,道:“长安城内没有狩猎场,但心中有,那便有。” “呵呵,你刚才不是问我有没有胆子比吗?” “那好。” “我也来问问你,有没有胆子跟我去个地方,玩把大的?” 先前这倒霉孩子激他一回,这不,他便也激将一番回去。 果不其然。 李陵被一激,直接就上当了,说道:“哼,这长安城内,只要不是宫里,就没有我李陵不敢去的地方。” “你带路,走吧!” 看着对方这么不经激,霍光当场就笑道:“行,那我带路,我走前面。” 说着。 霍光便不顾身后众人,转身朝着那个程家府苑的方向走去。 李陵也没有多想,拿着弓箭跟了上去。卫府和李府上的其他子弟,看二人离去,互相看了一眼后,纷纷嚷嚷着跟在了二人身后。 很快。 一行人便到了霍光所说的狩猎场,也就是程府。 而等他们看到了这个地方,一众少年通通停下了脚步,其中李禹更是对李陵喊道:“弟,切不可妄动,此乃程老将军的府苑!” 程老将军? 就是程不识老将军,他和李陵的爷爷,飞将军李广是一辈人。 但与李广不同的是,程老将军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他治军严明,手底下的兵多讲究纪律。 而李广带兵则颇为散漫,战前也很少探知敌情。要不说,回回出兵攻打匈奴时,咋回回都迷路呢? 这就是原因! 所以。 两位老爷子因为性格不同,关系上也不算太好。 这霍光带着他们来这搞事情,后面怕是要给李府惹祸。心思细腻的李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于是便想着劝停李陵。 而李陵听到程老将军的名讳,当即也有了顾虑。 不过。 霍光可不怕这些,继续激将道:“怎么,不敢了?” “若是怂了,你们李府的人,直接离去就是,我不会嘲笑你们的。” “毕竟我不会跟一帮倒霉孩子计较。” 李陵一听,当即火上心头,怒道:“你得意什么,说,来这比什么。我李陵奉陪到底,岂会怕了你这山野里来的下乡人。” 霍光一听,当即拍掌道:“好,有魄力我喜欢。” “走,上墙头。” “比试很简单,这府苑里养了很多‘只因’,我们就坐墙头上速射。二十支箭矢内,谁射杀的多,算谁赢!” “若是数量相同,则以速...” 霍光正解释着比赛规则,李陵却皱着眉毛,直接打断道:“等下,这‘只因’是何物,我怎么从未听过?” 额... “就是鸡,‘只因’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叫法。”霍光直接一语带过这个话题,不作纠结。 随后又将比试的规则说了一遍,二人开始爬上墙头,准备比试。 因为射术,是古代将领的必修课。 所以在偏爱武将的汉武帝时期,射箭之术更是成了大汉男儿的必修课。其中,单论射箭,飞将军李广那是独领风骚,属于独一档的存在。 李陵从小和爷爷习武,一身本领自然不是霍光这种只靠天赋,就练了几天的人可以比的。 何况天赋上。 这倒霉孩子李陵,可不比任何人差。要知道他那一身本领,在长大后更是直追冠军侯霍去病。 这种情况下,霍光该怎么赢他呢? 第012章 我会怕?真是笑话 不得不说,李陵的射箭之术,在其爷爷李广的调教下,已经超越了大多数成年人。 比赛一开始,就遥遥领先于霍光。 “这是第九只了!”李陵看着霍光,嘴角微微上扬,那倨傲的表情已经溢于言表。 他一连速射十支箭,箭箭都命中府苑中圈养的鸡。 一时间。 程老将军的府宅里,鸡飞狗跳起来。 反观霍光这边,纵使天赋不错,但毕竟习练时间较短,不仅命中率不如李陵,甚至速度都慢于他好多。 这怎么办? 面对一个天赋比你强,平时练习还比你努力的人,该怎么打败他? 当然是...打他个鸡儿呦。 有病不是! 说了是祸水东引,那就祸水东引,谁有心情跟这帮倒霉孩子比试射箭。 霍光直接弯弓搭箭,将箭头瞄准院子里那只狂吠的细犬,一箭射出,击中在它的屁股上。 顿时。 狗叫声变得凄厉起来。 而一旁的李陵不明所以,甚至还讥笑道:“霍光,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箭射的这么偏,还敢这般狂妄!” “我劝你呀,还是直接认输吧!” “省的浪费我的时间。” 对于李陵的嘲讽,霍光并没有在意。 转头,看着李陵。 只是轻蔑一笑,开口道:“废话什么,继续比就是。” “我真觉得没有比的必要了。”李陵骄傲的拿起弓箭,准备瞄准他的第十个目标。 拉弓,蓄力,瞄准,然后射出! 一气呵成。 箭矢破空,直直地射向院子中的家禽。若无意外,这支箭必定射中。 然而。 一声铛啷的金属交击声响起,那支箭竟然被人凌空挑飞了。 “哪里来的娃娃,居然跑老夫的府邸上撒野,家里人是怎么教养的!”只见那老者一脸凶煞的样子骂道。 当即。 墙头上卫家和李家观看比试的少年,吓得连忙逃窜。 “快跑,是程老将军!” 卫伉一眼就认出了那拿着刀挑飞箭矢的老人,当即拽着自家两个弟弟跳下墙头,直接就跑路了。 另一边李家子弟也是如此,跳下来就便纷纷跑路。 本来。 霍光也是要跑路的,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想想后。 他又爬上了墙头,看着里面的程老将军带着人追了出来,便反其道而行之。他不仅光明正大地跳进院子里,还将那些被射杀的鸡提了两只出来。 “这么好的食材,可不能浪费了。” 虽然霍光现在住进了大将军府,吃的东西不少。但是说实话,西汉时期的“美食”,对于两世为人的霍光来说,真的是难吃至极。 健康确实是健康,毕竟没有那些科技与狠活。 但口感上吧,真的不行。 据霍光所知,汉朝百姓心目中认定的第一美食,就是烧烤,这是他们的大餐。 可问题是。 烧烤连个孜然都没有,那也叫烧烤? 充其量就是填饱肚子! 哪怕是有钱有势的权贵家庭里,在吃烧烤方面,顶多也就是蘸上点酱醋罢了。 这点! 在《曲礼》中可以得到证实,有记载着“凡进食之礼,脍炙初外,醯酱处内”这句话。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像烧烤类型的食物,都要搞点醋、酱蘸着才好吃。 想到这里,霍光都有些饿了。 手脚麻利地将鸡宰洗干净后,去荷塘边采摘了几片干净完整的荷叶,准备做两只叫花鸡吃吃。 至于为什么选择叫花鸡这道美食? 因为简单! 只需将鸡杀死后去掉内脏,带毛涂上黄泥、柴草,把涂好的鸡置于火中煨烤,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鸡毛也随泥壳脱去,便露出了煨熟的鸡肉。 这是最原始的方法。 不过霍光为了吃起来有一股清香,特意包了一层荷叶。 点火,烧烤! 等熟了后,敲开泥壳,鸡肉的味道那叫一个香。 可等吃了后。 却又感觉不对,似是少了些什么? “是盐!”霍光微微皱着眉毛,感叹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没有盐的话,味道还真是差了不少。” 索性。 剩下的一只叫花鸡,就没有敲开,反而是“打包”带回了将军府,到时候给冠军哥也尝尝鲜。 然而。 等他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却不由得在心里暗道一声遭了。 严于律己的程老将军,此刻正在大将军的府上,捉着卫伉在那大声斥责着其犯下的事情。 而身为大将军的卫青,也只能给程不识赔礼道歉。 倒是站在一旁的舅母沈幼葭,见自己的夫君这样卑躬屈膝地,顿时有点不悦。 霍光远远地瞧了一眼,便不敢从正门进了。 这程不识老将军肯定是为了那些被射杀的家禽一事而来,自己这时候拎着叫花鸡进去,那无疑是往枪口上撞啊! 所以只能绕道,从后门进。 由于后门对着厨房,霍光进来后,正好在厨房里拿了些酱料。这个时期的汉朝,酱的种类还是挺多的,有豆酱、肉酱、桑葚果酱、枸酱等等。 虽说是比不过后世的调味品鲜美,但好歹也是能吃下去的。 霍光取了酱后,准备去找冠军哥。 可经过大厅时,见到卫青已经将程不识老将军也邀请进来坐下,当即慌不择路的跑进一所房间内躲藏起来。 “好险,好险!”霍光拍拍自己的胸口,做了坏事的他,略显心慌。 这时候。 身后忽然传出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好险什么?” 忽闻此声,霍光猛然一惊,没成想这屋子里居然有人。 之前。 这间屋子可是一直没人住的,也禁止任何人进入。这是大将军卫青亲自下达的命令,就连他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都不敢有任何忤逆。 没成想。 原来有个陌生男人住在这里。 霍光回头,想看清男人的脸,可他却发现,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然搭在他的肩上。 “别动!”男人用着浑厚的声音说道:“你刚才说好险什么,还有,我以前可没见过你,是哪家的小毛贼,敢跑进大将军府里来?” “你丫才小毛贼呢,把剑给我拿开!”霍光瞪着面前这陌生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点都不害怕,继续道:“应该是我问你是谁才对吧?我在这大将军幕府住了都快一个月了,怎么没见过你!” 男人见到霍光并不怕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感到有些趣味,当即说道:“剑都搭在脖子上了,都不畏惧?小子,有点胆量!” 霍光则是吭哧一声,笑道:“我连我兄长都不怕,会怕你这个在大将军府上骗吃骗喝的游侠?” 游侠? 嗯! 就是一批不干正事却有着来历不明钱财可以花销的人。 他们跟后世的街溜子有着差不多的意思,和街溜子相比,无非是有着士族的出身,身上多了点功夫罢了。 西汉时期的长安城内,游侠本就很多。 像郭解、万章、楼护这等人,都可以归类于游侠。 拿着剑的中年男人被霍光说成是游侠,倒也没有在意,似是默认了这个身份。 只是轻轻挑动着手里的长剑,笑道:“你连你兄长都不怕?哼哼,怎么一副还很光荣的样子!行吧,听话里的意思,你兄长在长安城里应该也是个人物,说说看,是谁啊?” 霍光听到此话,心中一乐。 想着等下报出我冠军哥的名号来,岂不是要吓他一跳? 但转念一想! 又觉得自己这样直接说出来的话,会显得很没有逼格。 所以! 霍光便故作高深的样子,开口道:“我姓霍,你说,长安城内,我的兄长还能是谁?” “姓霍?”中年男人一下就想到某人,但又微微眯起了眼睛。 毕竟! 他从没听说过那姓霍之人,还有个兄弟在。 于是,中年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吧?” “是啊!”霍光见游侠知道自己兄长的名号,当即露出些许笑意,讥讽道:“你是不是怕了?” 中年男人听后,则是大笑一声,不仅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甚至还反问道:“我会怕?真是笑话!” “这个天下,还没有人能让我感到害怕!” “你可知我是何人?” 第013章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你...不就是个游侠吗?难不成还是个嫖客?”霍光忍不住咧了咧嘴。 众所周知! 汉朝是没有窑子可以逛的! 但是可以调教些歌姬,用来伺候到访的宾客们。 其中调教歌姬最出名的便是平阳公主了,为什么说是她呢?因为连当朝皇后卫子夫,都是出自平阳公主府上。 也因为这个原因。 某些屁股歪的文人墨客,还会把皇后娘娘带过去的那两张最强SSR描绘成是汉武帝的男妓。 当然了。 这些就有点扯远了。 至于“嫖客”一词,汉朝时期可未曾出现过。 所以。 中年男子也不知道霍光这话好坏,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似是想讲什么,又忍了下去。 过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对,我是游侠!” 说着。 中年男子将手中长剑放下,收回剑鞘,然后继续说道:“像我们这帮失去了土地的武士,大都行事完全不轨于正义,为了利益,出卖良知道德。” “言必行行必果,也是打着江湖道义的幌子来给脸上贴金罢了!” “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会怕你兄长?” 听闻此话,霍光顿感奇怪。 倒不是因为对方不怕自己家那位冠军哥,而是因为他对游侠的描述,大都是贬低之词。 这种话? 别人说倒是不为怪,可他自己不就是游侠么?自己骂自己是什么操作? 难不成... 游侠里面也有类似于“愤青”一样的存在? 想到此处,霍光耸耸肩,问道:“那你这个游侠,来大将军府上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偷东西?”中年男人顿时怒不可遏,说道:“放屁,普天...” 霍光听到男子话音戛然而止,当即追问道:“普天什么?” 男子眼睛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蒲天是在下的姓名,我来大将军府上是受卫青邀请,正大光明的来,我为何要偷东西?” “额...”霍光看着自称蒲天的男子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自己冒犯了他,便只好说道:“那就算我狗眼看人低了,这样,作为赔礼,我请你吃鸡!” 说着。 霍光就连忙将还有些热乎的泥团递向蒲天。 只是对方没接。 甚至还皱着眉,瞪了一眼霍光,怒道:“你管这叫鸡?” 霍光被问的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烤干的泥团,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误会自己了。 于是开口解释道:“这外面的泥团当然不是了,在里面包着的,才是我要请你吃的鸡呢!” 说完。 霍光便蹲下身子,将泥团重重地朝着地上砸了几下。 随着这几下砸击,包着叫花鸡的泥土块开始脱落,瞬间,从中飘散出鸡肉的香味,溢满了整个屋子。 就连蒲天闻到这味,也不禁动了动鼻子,夸赞道:“真香!” 香? 香就对了。 霍光也不管自己的手干净不干净,直接掰下一只大鸡腿,递给蒲天。 游侠嘛,也是讲究个自由自在,不拘束,没有那么多狗屁的文士规矩,接过鸡腿就啃了起来。 入口酥烂肥嫩,风味独特。 只见蒲天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好吃,好吃,再给我来点!”蒲天说着,直接自己动手开始掰扯起叫花鸡来。 霍光顿时就急了,说道:“诶,你留点,我还准备带些给我兄长尝尝呢!” 而蒲天则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兄长是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嘛!霍骠骑天生显贵,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还在乎这些烤鸡?” “什么烤鸡,我这是叫花鸡!”说完,霍光还把叫花鸡制作流程大致讲了一遍,以此来区分跟平时那些难吃的烤鸡区别。 嗯! 汉朝的烤鸡,可不是后世那种美味的酥皮烤鸡。 难吃的很。 蒲天听完霍光的话,顿时皱着眉头,说道:“你这叫花鸡的做法,听起来倒是跟周八珍里面的‘炮豚’差不多。” 周八珍? 一种更早的古代宫廷宴菜单,霍光倒是也知道一点。 看着眼前的这个吃货,他心中开始暗暗开始打起了自己算盘来。 游侠可都是有钱人! 虽然他们的钱财大多行不轨于正义,也就是那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行为赚的钱。 但是毕竟有钱啊。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蒲天吃了自己的东西,不狠狠薅他一把羊毛,那霍光都不能原谅自己。 脑海中正盘算着这些事情。 旁边吃着鸡还堵不住嘴的蒲天,却是又开口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我是嫖客,这嫖客作何解释啊?” 嫖? 额... 霍光顿时皱起了眉毛,这怎么跟蒲天解释呢? 若是明清之后,那妥妥地贬义啊!可现在是汉武帝时期,也就是史学家们自个儿起的“西汉时期”。 嫖只能是褒义。 比如汉文帝就给自己的女儿馆陶公主取名为刘嫖,有着身姿轻盈、行动敏捷的寓意。 只是不知为何,到了清朝,这“嫖”字就变了意味。 霍光也不是傻子,听到蒲天这么问,当然不会直接说出那两个字在后世的本意来。 “你不是游侠吗?我在夸你身体好,既敏捷又快呢!” 对于霍光的这个解释,蒲天没有任何怀疑。 只是皱着眉,又问道:“诶,小子,刚才我见你进我这房间时神色紧张,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霍光的顿时一翻白眼,说道:“我说你这大叔怎么回事,我请你吃鸡,你却说我做了亏心事。你这人,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污人清白?你确定?”蒲天若有所指地说道:“外面刚才说话声很大的人,是程老将军吧。” “这位老将军一向严谨,平日里也是能简朴就简朴。听说府上,还养了一院子的家禽,今天被李府和卫青大将军的三个儿子给嚯嚯了。” “你这鸡的来历,想必也不清白吧?” 听完这话。 霍光一脸惊讶,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被眼前男子猜出来了。 离谱! 看来此人智慧,决不亚于朝堂之上的东方朔与主父偃。 他的身份,可能应该不止是个游侠这么简单。 不过话说回来! 既然蒲天已经猜出来了,霍光再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没错,这鸡就是他们家养的,反正已经被我们这帮熊孩子嚯嚯死了。” “正所谓鸡死不能复生。” “我拿出来吃,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拿,哼,我看用‘偷’和‘抢’来形容你的行为比较合适!”蒲天皱了皱眉,对于霍光的这种行为表示鄙夷。 然而霍光却摆摆手,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也吃了。真要细说,你也逃不了干系。” 蒲天一听自己也被扯进去了,当即怒了,斥责道:“你们这些少年,最好规矩点,不要年轻气盛就胆大妄为!” 霍光一听这种话语,忽然想起了前世某位劈瓜人的名言。 当即。 嘴一咧,回道:“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第014章 老表!我出来了哦 “什么?你敢跟我这样说话?”蒲天见状,顿时来了火气。 然而。 霍光却不以为然的抠了抠鼻子,淡定地说道:“你一个游侠而已,又不是达官贵人,我为何不敢这样跟你说话?” 蒲天直视了霍光三秒钟后,随即说道:“算了,你还年幼,我不跟你一个孩子计较。” 话落。 他便又开始吃食起叫花鸡来。 霍光耸耸肩,也没在意,就一直看他吃着叫花鸡,直至吃完。 “啧啧!”蒲天砸吧了两下嘴,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绣布擦擦,颇为满足地说道:“不错,这烤鸡配上酱料,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别有一番滋味? 呵!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只见霍光这时嘴角微微翘起,一字一句地说道:“吃完啦?既然你也觉得我这叫花鸡味道不错,那给钱吧!” “给钱?” 蒲天顿感不悦,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道:“你不是说请我吃鸡吗?怎么又要钱呢?” 话落,紧了紧手中长剑,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再次拔剑的意思, 要不是霍光看起来就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说不得就要抽出腰间宝剑,给他身上刺几个窟窿出来。 面对此番质问。 霍光则一脸奸商的样子显露无遗,淡定地回道:“对啊,我请客你付账呀!” “我霍光可只说了请你吃鸡,又没说不收你钱!” “不然咱两萍水相逢,又无交情可言,凭什么给你白吃白喝?” 看着霍光这副无赖相,蒲天真被气笑了,摇摇头,说道:“小兄弟,你这不是耍无赖嘛!” “你口口声声说霍骠骑是你兄长!”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有你那兄长半点贵气相。” 蒲天说这话的时候,就差一口唾沫吐在霍光脸上了。 语气中满满对霍光的鄙夷。 可霍光却毫不在意,说道:“大叔,你只是个游侠,你知道啥?我这叫深受厚黑精华之洗礼,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也就是我不姓刘,否则...” “可称之为颇具高祖皇帝风范。” 霍光此番只是玩笑话,然而却不想把蒲天惹火了。 只见蒲天这时双眼怒睁,大吼道:“放肆!” 其声之高亢! 甚至把胆大妄为的霍光都吓了一跳。 这使得霍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给钱就不给钱嘛,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然而蒲天却训斥道:“这是钱的事情吗?” “高祖皇帝乃我大汉开国皇帝,你有几个脑袋敢乱说?” “别说你兄长是霍去病,就是卫大将军,也不敢容许你这般放肆!” “哈?”霍光愣了愣神,打量了蒲天一眼,疑惑道:“奇怪,你不是游侠嘛,按理说,你们这种自由惯了的人,应该最讨厌集权统治才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蒲天却是剑眉一挑,冷漠道:“关你何事!” 关我何事? 额... 好吧! 不关我事就不关我事呗。 想到这里,又悄悄地打量了一番蒲天的穿着起来,见其身上衣着华贵,认定对方绝对是个有钱人。 “咳咳,大叔啊,见你这身穿着打扮,绝对家里有钱啊!”霍光试探着说道。 而蒲天听完此话,以为他是要那烤鸡钱,当场就哼道:“有钱,是有钱,但是我有钱也不给你,那鸡是你自己说请我吃的。” 霍光听后,摸了摸鼻子。 感情这大叔还在计较着这个呢。 “算了算了,跟你说实话吧,我那叫花鸡就是请你吃的,说要钱,那是逗你玩呢!”霍光开口说道。 然而蒲天一听,却不乐意了。 将宝剑往身前一横,说道:“找死呢,这天下还没有人敢逗我玩!” 霍光当即双手一摊,说道:“诶诶诶,你们游侠别脾气这么火爆啊,动不动就舞刀弄剑的。” “大叔,其实我是想拉你下海...啊呸,是让你投资!” “能挣大钱的。” “下海?投资?”蒲天顿时疑惑起来,不解的问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霍光赶忙解释道:“咳咳,就是我准备交易点东西,又没本钱。你放心,我卖的东西绝对能挣大钱,到时候咱们五五对分。” 一说钱。 这蒲天倒是来劲了,说道:“嗯,我倒是也想挣钱,但你说的这点钱,怕是不能满足我的胃口!” “不是一点钱,是很多,盐这东西你知道吧?”霍光为了拉投资,开始对蒲天蛊惑道。 蒲天一听跟盐有关,顿时皱起了眉头,道:“你想贩卖私盐?” 霍光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哪是私盐啊。我的意思是,要贩卖的东西,是跟盐一样的生活必需品,能大卖特卖的好东西。” “哦?”蒲天右眼眉毛高高挑起,看着霍光,问道:“什么好东西?” “厕筹!” 蒲天:“......” 一说是厕筹,蒲天顿时满脑子都是黑线。 厕筹那是什么东西? 不就是拿根竹片,自己打磨光滑就行?人人都能自己制作,谁去买你做的厕筹啊! “吃饱了,该休息了!”蒲天拍了拍大肚子,淡淡地说道:“看在你请我吃了美味的烤鸡份上,刚才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我就不跟你这年幼无知的少年计较了。” “你要是想骗我钱呢?” “得换个办法,这招太嫩了点!” 说着。 蒲天就将其拎了起来,其力气之大,竟让霍光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看来这古代游侠,还真有点功夫在身上。 被拎了出去后,霍光连忙说道:“诶,叔,我可是给过你发财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啊。” “去去去,一边去。”蒲天没好气地说道:“厕筹要是也能挣到钱,我喊你叔!” 话罢。 这蒲天便“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霍光眼瞧拉投资没戏,还搭进去一只叫花鸡,顿感忧伤。 “大人的钱,是真难骗啊!” 屋外,程老将军已经离去,霍光感叹了一声后,也就径直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屋。 大将军幕府,还是很气派的。 可惜。 再气派,也不是霍光的私人住处。要不是沾了他那位冠军哥的光,也住不了这等豪宅。 过了两天。 霍光为了自己的厕筹事业,痛定思痛,认为骗大人的钱来投资自己,这太难了。 索性。 他将目标打在了小孩身上。 卫伉! 大将军卫青的长子,幼年封侯,长安城著名的纨绔子弟,也是子不类父的典范。 简单地说,就是虎父犬子。 犬子还爱惹事。 这不,前两天因为跟李广孙子辈打架,还跑程老将军家里一顿嚯嚯,这让其父亲卫青一顿打的啊,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听说屁股都被打开了花。 作为始作俑者,啊不,作为火上添油的霍光,再次把主意打在了卫伉身上。 “老表啊,我来看你了哦!” 第015章 偷偷地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卫伉是霍去病的表弟,霍光虽然和卫家无血缘关系,但是也跟着霍去病喊卫青大将军为舅舅。 那么同理。 他喊卫伉一声老表,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进了屋,见到卫伉躺在床上呻吟着,霍光假模假样地说道:“诶呦,老表你可真是受苦了。” 卫伉转过头。 满脸疑惑地看着霍光,道:“老表?” “对啊,咱们是表兄弟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喊声老表不为过。”霍光说着,还拍了卫伉屁股一下。 顿时。 这长安城的混世魔王顿时疼的大喊大叫起来。 “哎呦,你别拍我屁股啊,不知道我那受伤了啊!”卫伉气呼呼地说道。 霍光嘿嘿一笑,并不为所动。 甚至心里还在想着活该,让你平时仗着卫大将军的威名胡作非为。 当然,面子上还得装一下! 于是假装着感慨道:“诶呦呦,舅舅下手也太重了。老表你虽然是作儿子的,但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宜春侯啊,怎么能被这么打!” 卫伉则摆摆手,道:“嗐,啥侯不侯的,我这封的就是一关内侯,有封邑无封地,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听上去好听罢了。” 此话说完,霍光又想给他喵的屁股上来一下。 这杯让你装的。 拜将封侯啊,古时候多少男儿的梦想。 不说其他人,就是那善于骑射打老虎的飞将军李广,终其一生也难以封侯。 这卫伉,要不是他老子是卫青大将军,就他这德行,在外面不被人打个半死都是好的了。 还想封侯? 封个屁! 但谁让人家命好啊。 不管在哪个朝代,只要投胎投的好,都不需要赢在起跑线上。 人家一出生就在终点线等你,还需要跟你扯起跑线? 霍光心里暗暗鄙夷了一下,但还是挤出笑脸,说道:“老表这说的是什么话,封侯可是无上光荣的一件事!” “嘁,光荣个屁!”卫伉咂咂嘴,对霍光的话不置可否,挪了挪屁股后,咧着嘴说道:“诶,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吧?” 看笑话? 老子闲着慌,看你笑话。 我来? 那是为了骗你钱的好吧! 想到这里,霍光摇摇头,说道:“咋个可能是看你笑话的嘛,老表你被舅舅一顿打成这样,都不曾把我招供出来。这份仗义实属令我感动,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啊!” 听到恭维的话,哪怕是卫伉,也觉得挺舒服的。 于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哈哈,也没什么,愚兄别的没有,就是仗义!” “再者说了,是我拉着你去的,本来就没你事!” “受这点小惩罚,我一个人抗了就是,肯定不能把你给害了啊!” 看着这憨货两句话就被自己忽悠的找不到北,霍光心里对卫青大将军,忽然心生同情起来。 子不类父就算了。 这特么是一点优良基因都没继承下来啊。 现在有他父亲卫青在,还能活得很滋润。要是等卫大将军不在了,就这脑子,估摸着后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咳咳,老表这份仗义,实属男人之楷模也!”霍光违心的冲卫伉竖起了大拇指,在称赞一句后,又问道:“对了,老表你缺钱不?” “缺钱?倒是不缺吧,我住在大将军府里,没什么地方需要花钱。”卫伉如实说道。 确实! 如他所言,在大将军府上,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不需要他花销。 自然,也就不缺钱了。 但是! 带着目的前来的霍光,可不能让他这么想。 转动了下脑筋后,开口说道:“老表怎么可能不缺钱呢,你看长安街上,哪样东西不要钱?饼店里的胡饼,烤肉店里各式各样的美味烤肉与酱料,窑子里...” 草!(一种植物) 霍光后面本来想说的是“窑子里的小妹,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 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明面上的那种窑子... 哎,真是无趣啊! 连勾栏听曲的乐趣都没了。 霍光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引得卫伉心生好奇,问道:“窑子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额,不是吃的,是我老家那边一种花钱才可以进去玩的地方。”霍光随口说道。 但卫伉不知道他所言何物,只能疑惑地问道:“那窑子好玩吗?” “非常好玩!”霍光并不想在此问题上纠结,就这样简短地说了一句。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只见卫伉顿时来了兴趣,说道:“那等我屁股好了,你带愚兄去逛逛那所谓的窑子!” 额? 这是男人本性么? 咋什么都没说,就好像都懂了。 咳咳... 霍光轻轻地咳嗽两声后,便回到正题,说道:“没钱啊,老表,我不是说了么,花钱才可以玩,而且很费钱的!” “啊,这样?”卫伉顿时兴趣黯然。 见状。 霍光赶忙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很缺钱的,而缺钱就要挣钱。老表不要垂头丧气,这样,我手里有一个很挣钱的项目,咱们一起合作,挣大钱!” “啊?挣钱项目?这项目又是什么意思?”卫伉听不懂霍光的话术,便开口问了一句。 这让霍光顿感头疼。 和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聊天,还真是费劲。 想了一下后。 霍光这才挤出微笑,解释道:“项目就是我要挣钱的门路,你先听我说完嘛,我的挣钱门路就是...” “......” 将自己的厕筹计划跟卫伉说了一通后,对方这才缓缓点头,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情。 当然。 他不可能全盘都跟卫伉说的,只透露了其中某些点。 而听完霍光所说的挣钱门路后,卫伉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这厕筹也能挣钱,霍光表弟啊,你这不是闹着玩呢?” “能,我跟你说,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很多长安城内的大户都会要!”说着霍光拍了拍卫伉肩膀,道:“放心好了,老表,我绝对不会坑你。要不是见你这番如此仗义,没有供出我来。” “就这能挣钱的大买卖,说什么我也不告诉你啊。” 这话一出,卫伉的疑虑已经被打消了大半。 本来他还好奇? 能挣钱,为啥会找他,原来是见他仗义啊。 而且! 卫伉自己也觉得,自己那是真仗义,硬抗父亲那么多下毒打,都没有把霍光招供出来。 还有谁,能比他仗义? 绝对没有! 想到此处,卫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好,既然这样,那我便向父亲说说,让他支持我们!” 听到此处,霍光连忙摇头拒绝道:“不可啊,这事绝不能告诉舅舅!” 卫伉有些纳闷,问道:“为何不能?” 还为何不能? 特么的,大人忽悠起来多费劲啊,哪有你这呆子好骗! 当然了。 这是霍光的心里话,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眼睛转了两圈后,他便想好了说辞,道:“老表啊,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舅舅那受待见吗?你父亲是不是看谁家的孩子都觉得比你好,什么事都觉得你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 “而且大人们都是守旧的!” “咱们一次性厕筹这种新颖的东西,没成功前,他们会相信吗?” “说不得还会觉得,你这逆子又要作什么妖孽,到时候给你屁股上再来一顿毒打!” 被霍光这么一说,卫伉忍不住捂住屁股,似乎又想起了前两天被毒打的经历。 是啊。 他就没被老爹夸过,一直被贬低。 “你说的对,在父亲那,回回我都是听到他夸李家子弟。像李敢啊、李陵啊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而我却好像只能丢他卫大将军的脸!”卫伉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两句,有些抱怨。 看到卫伉这样,霍光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卫大将军嘛,只能说... 看人真准! 瞥了眼心情低落的卫伉,霍光觉得火候拱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不慌不忙地说道:“所以说嘛,这事咱不能告诉卫青舅舅!” “听我的,咱们要不声不响的把事业搞起来。” “要偷偷地努力,悄悄地拔尖,然后惊艳所有人,让舅舅对我们刮目相看!” 其实霍光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拿着现代毒鸡汤,忽悠古代小青年。 什么偷偷努力,悄悄拔尖惊艳所有人! 多么老掉牙的文字鸡汤啊。 但别说,还挺好用。 这话一出,卫伉两眼都放光了,甚至自顾自地嘀咕起来,道:“偷偷地努力,悄悄地拔尖,然后惊艳我爹?” “对!” “我要惊艳他,我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说着,卫伉的目光就看向霍光,犹如看到了人生中的一盏明灯,说道:“霍光表弟,那我们还等什么呢,开始努力吧,一起惊艳所有人!” 其实一片厕纸,真惊艳不了所有人。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帝国的大将军! 但霍光可不会管这个! 不仅没有点破,甚至还朝着卫伉伸出了友谊之手,开口道:“行,老表,我们一起偷偷地惊艳所有人!” “不过嘛!” “做生意,前提得要有些本钱吧,我已经出主意了,你出本钱总行吧?” 卫伉一下子懵了,道:“我说了,我没钱啊!” “不!”霍光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你有钱,而且是很多很多钱,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第016章 陛下!吾弟霍光可是个老实人啊 有钱,还有很多很多钱? 卫伉一听。 懵了。 有钱的话,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不都说了吗,我没钱,你是没听到吗?我,没钱!”卫伉人躺在床上,脸上却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霍光却是笑道:“怎么可能没钱,你好歹是个关内侯,有税收的,好吧!” 其实。 不管是关内侯也好,列侯也罢。自景帝后,就已经不再给封国了,只有一点食邑租税而已。 至于食邑,也多寡不等,多者如长平侯、冠军侯等可达万户。 少者只有数百而已。 卫伉封为宜春侯,虽说这是汉武帝对他父亲卫青的赏赐连带,食邑很少,但好歹是个侯,底下能收到租税的。 而且! 最关键的,不是税,是名! 就凭卫伉本身是宜春侯,二十等爵位中的第十九爵位! 他想要钱? 那不是大把人舔着个脸过来送? 何况,他还是大将军卫青的儿子,卫家一门五侯,是这长安城内,除皇室外戚,最为尊贵的家族。 卫伉在听到霍光的说法后,胖脸上浮现出很大的疑惑,像是在问霍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道:“税收?什么税收,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 他怎么不知道? 天天在长安城内欺男霸女,知道就有鬼了。 霍光摇摇头,暗暗鄙夷了一声后,就开口解释道:“税收就是陛下封的食邑,你没钱了,可从人头上收税。老表,快快起来,咱们一起把这么多年的租税收上来。” “哦哦!”卫伉一听有租税可收,一下就来了兴趣。 可他刚从床上站起来,一张脸突然就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疼啊! “嘶,不行,不行,今天去不了!”只见卫伉倒抽一口凉气,刚起床走两步,就又扶着腰往床上躺去。 霍光看着卫伉,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卫伉一脸忧伤地说道:“我的屁股被父亲打开花了,下不了地,老表,这事还是等两天吧,等我好了再去!” “好吧...” ...... ...... 汉都,未央宫内。 好战的汉武大帝,将大汉王朝的帝国双臂卫青和霍去病,统统叫了过来。 卫青是汉武帝的小舅子,皇亲国戚,身份尊贵自然不必多说。 至于霍去病? 卫青是他的舅舅,皇后是他的姨娘,皇上是他的姨夫,他的身份显贵程度,丝毫不亚于卫青大将军。 现在三人聚集一堂,说是商议国家大事。 那实际上,就是一家人开个家庭会议。 而汉武帝今天之所以将二人叫来,自然是为了商讨对付北边匈奴的事情。 前段时间,为了收复河西,放松了对北边匈奴的打击,使得伊稚斜有时间带着匈奴人远遁漠北。 但汉武帝势必要从根本上解决匈奴人对汉朝产生的威胁,所以准备再次发动一场规模庞大的军事行动。 也就是后世人所称的漠北之战! 但问题是! 发动战争对于国家而言,是非常烧钱的一种行为。像汉武帝前几次对匈奴发动的河南、漠南之战、两次河西之战,已经将文景二帝留下的“遗产”挥霍殆尽。 再发动一场更大的战争? 那将不仅仅是劳民伤财的事情了。 所以! 哪怕是大将军卫青,也不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陛下,匈奴人已经远遁漠北深处,中间还隔着一片沙漠。我军要出征漠北,则一名骑兵需要配备三匹马驮着辎重补给,这样,才有可能实现横跨沙漠作战!”卫青直言说道。 大将军不仅会打战,人也精明。 他知道,皇上是一定要打这一战的,如果直言劝谏,那么一定会被陛下不喜。 索性! 便将发动这场战争需要的钱财说了出来,让刘彻明白,发动这一场战争所需要的代价。 一名骑兵,配三匹马? 听起来不多,对吧? 那十万骑兵呢? 这算起来,就需要整整三十万匹马,三十万匹啊! 就是把大汉王朝翻个底朝天,短时间内,也未必能凑足这样庞大数量。何况,骑兵的武器,马鞍,和最为重要的粮食等后勤保障还没算在内呢。 汉武帝听到自己封赏的大将军这样一说,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战争! 绝不是儿戏。 按照卫青所说,那么以汉朝现在的国情,是绝对不可能发动一场如此大规模的战争。 片刻后,汉武帝将目光转向霍去病,问道:“骠骑将军,你认为呢?” 霍去病一听此话,当即回道:“陛下,我的八千骠骑,擅长纵横突袭,不需要携带辎重补给。只要轻装上阵,就能打到哪吃到哪。” “但此番匈奴大单于远遁漠北,隔着沙漠,几千里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也就无法从敌人那获取补给。” “如果要跨越大沙漠,就需要靠辎重部队提供补给才行。” 此话一出。 汉武帝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怒气。 霍去病,是他最喜爱的武将,八百骠骑就端了匈奴老窝,一战封侯。河西之战,更是一万骑兵横扫匈奴数十万。 此等战绩,就是放眼古今,也少有人做到。 可现在。 连勇冠三军的霍去病都说横跨沙漠很难,大汉的武将,还有谁能出此一战? “你们两个武将,怎么说话跟那帮子文臣倒是相近了。”汉武帝闻言,有些不悦,看了眼霍去病后,又瞥了眼卫青,道:“这一仗,朕是一定要打的!” “不然,等匈奴人养的兵强马壮了,就会反过来打我们!”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钱嘛!” “大不了人马做墙,黄金铺路,这钱粮的事情,朕会让桑弘羊筹措,不需要你们这些武将考虑!” 汉武帝此话一说,卫青和霍去病已然明了皇上的决心。 当即。 错失河西之战的卫青,立即拱手道:“若陛下决心已定,臣愿请命出征!” 汉武帝看着卫青,没有说话,只是说道:“罢了,此等大事,明日朝会再议。说到现在,朕倒是有些饿了,有些想吃你大将军府上的叫花鸡了。” “叫花鸡?”卫青有些不明所以。 甚至。 他都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这时候,汉武帝继续说道:“前几日在你大将军府上,是一个叫霍光的少年请我吃的。” 说着。 汉武帝又看向霍去病,问道:“骠骑将军,这霍光说你是他兄长,可是真的?” “是的陛下,吾弟霍光,刚随臣下从平阳县来。”霍去病拱手说道。 然而。 这时候,汉武帝却是说道:“霍光这孩子倒是机灵,就是顽皮的很,听说跟着宜春侯,把程将军家养的家禽都给嚯嚯了。” “去病啊,你该管管了。” 汉武帝这是责怪了? 霍去病可不管这些,立马拱手说道:“陛下,这事末将也有所耳闻,但吾弟甚是老实,未曾听说此事跟他有所关系。” “我想。” “多半是卫伉表弟顽皮,跑去闹的。” 第017章 大汉王朝的首个工业园区 “阿嚏~” “阿嚏~” “草(一种植物),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一大清早起来,霍光连着打了两个喷涕,便有口无心地啐骂了一句。 这时候。 他已经带着可以下地的卫伉,出了大将军府,去收取他那好几年未曾要过的食邑租税了。 所谓食邑租税,就是诸侯在封地具有征收地税的权利。 不过。 随着文帝时期的七国之乱开始,新封的列侯,亦或者是关内侯,都不在享有封地,只有食邑罢了。 卫伉是汉武帝封赏的宜春侯! 虽说只是名头,但好歹也有着二百户食邑。 文帝时期,每户均能分得六十亩地,但到了武帝即位初期,人口从1500万人暴涨到3800万人,约两倍有余。 所以在汉武帝初期,每户均只有30亩左右的样子。 这样一算。 卫伉这个宜春侯,一年能收总的食邑租税就下降到6.66万钱。自封侯开始的公元前124年,至现在121年,已有四年时间。 所以。 卫伉这次食邑租税,至少能收26.64万钱。 而作为宜春侯的卫伉,生平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钱,当然显得很激动。 “原来我这个宜春侯,真的能收到租税啊。哈哈,好多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此时的卫伉,说话间都带着些许颤抖。 而霍光却是对他的这种行为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好歹也是个侯吧? 秦汉二十等爵中,最高的两种爵位之一啊! 四年租税累加,才这点钱? 有啥好高兴的! 当然,这也是侯与侯之间,亦有区别的缘故。毕竟他这个宜春侯,不过是沾了他父亲卫青的光,本身没有任何军功,所以只封赏了最低的200食邑。 像冠军侯霍去病,其下可是封赏了足足万户! 实至名归的万户侯! 如果要收起食邑租税来,这得有多少小钱钱?若非霍光不想自己的事情给冠军哥知道,否则一定从他兄长那搞点钱来。 一旁。 卫伉见霍光不说话,便连忙凑过来勾肩搭背道:“走,老表,今天搞了这么多钱,咱们回城里买些好吃的!” 买吃的? 擦! 老子还指望这点钱当本钱发家呢,你跟我说买吃的? 想到这里,霍光当即给这不争气的卫伉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然后便听到卫伉那杀猪般的惨叫。 “哦嚯嚯...你干嘛,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卫伉疼的一把推开霍光。 然而。 霍光却是直接说道:“难怪舅舅瞧不上你,这才收了点税,你就想着享受了?” “咱们说的事业呢?忘啦?” “不想让你的大将军父亲对你刮目相看了?” 然而卫伉却嘟囔着嘴,说道:“就花一点,咱们不是有这么多钱嘛,花一点不碍事。” “不行!”霍光却是直接瞪着他,说道:“你今天想着花一点,明天想着花一点,迟早把这点钱败光了,现在钱我来保管,一分不能动!” 一听这话。 卫伉就算再傻,也不乐意了,说道:“这是我的钱!” 霍光见卫伉急了,当即语气缓和下来,忽悠道:“老表啊,咱们是要干大事的人。所谓成大事者不惜小费。这点钱,还分你我的话,何以成功啊?” “你信我的!” “三个月后,我定会让这钱,翻上几番!那时候,想在长安城买啥就买啥!” 被霍光这样一说,那卫伉也只能同意下来。 古人爱钱吗? 爱啊! 古往今来,谁人不爱钱呢,就连皇帝老子都爱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即便如霍光这般,两世为人,也还是喜欢小钱钱。 现在有了本钱后,霍光便带着卫伉出了城外,开始挑选一处好地方生产厕纸。 但卫伉不知道霍光要干什么,便问道:“老表,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霍光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不做什么,就是找个好地方,建立一个能钱生钱的工业园区!” “工业园区?你怎么说的我都听不明白呢!”卫伉忍不住挠头,作为一个西汉人,他自然是听不明白这种现代词汇。 霍光也微微头疼。 自己没事拽什么现代词汇,这下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决定不解释了,直言道:“跟你说不明白,你就跟着我做,时间长了便都懂了。” “噢!”卫伉点点头。 只是看样子,还有点犯迷糊。 但现在可不是犯迷糊的时候啊,后面的事情,可是很麻烦的。因为霍光准备圈地,有地才能建造厂房,有厂房才能大规模搞生产。 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不是说,有钱就能办好的。 得有关系才行! 虽说汉朝的土地是私有制,可自由买卖。但问题是,如何买卖? 谁都知道汉朝的土地制度是复杂的,有民屯制,假田制、赐田制和王田制等等一系列制度。 你想圈地,总得找个由头吧! 幸好! 有卫伉这位宜春侯牌面在,做事就比较方便了。 他本人一般般,重要的是卫伉的背景。 他可是卫大将军的儿子,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啊。皇室外戚的身份,若要想买田宅,只稍稍透露出一点风声,底下就会有大部分基层权力者舔着个碧脸过来献殷勤。 人情社会嘛,早就见怪不怪了。 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还是这样。 等霍光将圈地的事情落实下来后,已然过去了好多天。 而在这些天里。 大汉朝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呢? 那就是朝廷也要搞钱,开始重用桑弘羊这样的商人出身的官员,大肆改革农业、盐铁官营等等。 但这些,都跟霍光要做的事情搭不上关系。 现在他心中关注的,还是自己的厂房搭建与挑选工人干活。 招工嘛! 简单。 长安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别看长安城内只有三万人,要知道城外居民,可是足足超过了二十万。 霍光想招些人过来干活,只要报以酬劳,那还是很轻松就能招到人的。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必须注意。 那就是造纸技术,绝对不能让这帮人传了出去。不管是厕筹,还是后面可以写字画画的纸张,那生产技术,霍光都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也就是所谓的垄断。 资本嘛! 人人都唾弃他们,可若真有那机会成为资本,谁又不愿意呢? 为此。 他特意喊来了不三,跟他特意交代了这些事情。凡是负责砍伐树木、竹子这类原材料的,则绝对不能负责浸泡和捶洗工作。 同理。 后面蒸煮、舂泥、虑取、挑膜、挤压、透火焙干等工作也不能相互涉及,保密工作必须做好。 技术嘛! 才是最值钱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霍光的“工业园区”也在他计划中按部就班的修建起来。 然而这天。 附近不知何时新建的马场里,传来马儿的嘶吼声,将他吸引了过去。 马场内。 一姑娘正骑着马,负责看守着还不算多的马匹。眼见霍光走近,姑娘立马警惕地说道:“你别过来!” 第018章 岳母大人!请听我狡辩 “你是……董薰?” 霍光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董薰。 而且! 对方还在马场里看守着马群。 她不应该在董仲舒那,听他爷爷讲课才对吗? 霍光不知道董薰为什么在这里,但听到她呵斥自己停下,便也没往前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是那天跟董老提出不同观点的霍光,你应该还有点印象吧!”霍光看着董薰,很疑惑,但也很好奇。 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还会骑马! 连霍光都还不会骑马呢。 骑着马的董薰,看起来有那么一点英姿飒爽的感觉。听闻霍光的话,便又多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认出霍光来了。 于是,骑着马来到了霍光身边,翻身一跃,直接从马背上跳下,站在霍光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董薰看着霍光问道。 然而霍光皱着眉,说道:“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我是被董老赶出来,听不了讲课,不就四处瞎晃咯。你又不像我,为何在这里骑着马玩啊?” 对于霍光的问话。 董薰摇了摇头,解释道:“是养马,能抵徭役和各种税收的。” 养马? 说白了,就是汉朝的马政! 汉朝鼓励民间养马,一匹马能抵三个人的徭役。养的多,还能减免各种各样的税收。到了汉武帝时期,为了跟匈奴强大的骑兵作战,马政更是给到了百姓大量好处。 当然。 再大的好处,也无法跟上层社会的世家大族相比的。 像霍光和卫伉他们几个,生于将相王侯家庭,根本不受徭役之苦。 自然也不需要养马了。 “噢!”霍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开口问道:“诶,我记得你不是董老孙女吗,怎么还需要养马?” 董薰牵着马,示意霍光往阴处走,然后说道:“我父亲只是阿公养子,并无血脉关系。加上阿公前些年谏言出了祸事,自己都贬为庶民,哪顾得上我们。” 汉朝还是很现实的。 哪怕像是李广那样的将军,打了败仗,被贬为庶民后,连个看门的霸陵卫都敢踩他一脚! 更何况这还是重武轻文的汉武帝时期呢。 即便你是主父偃那样的大才,在汉武帝眼里,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一颗弃子罢了。 “好吧。”霍光点点头,看着这新建的马场,问道:“这养马场是朝廷新建的?” “嗯!” 董薰点点头。 民间养马,不是说自己放在家里养。 放在家里养的,那是牛。 朝廷会建造养马场,然后想要养马的,自己选几匹马在马场里饲养,以此抵消徭役。 当然。 如果自己手头上有钱,又有点权力,自己养马当然可以。 问题是,平民百姓有钱吗?养的马能下田耕地吗?肯定都不能啊!若不是汉朝的马政带来好处,平民百姓谁会愿意养马呢? 话说回来! 民间养马抵税的方式也不止这一种。 还有一种! 就是自己去马场挑选种马、母马来养,专门负责培育问题。 像河西地区,甚至掀起过一股养马热潮,百姓们在闲暇时间也会凑到一起交换养马心得。后来朝廷上对这种现象极为重视,会定期举办马匹饲养的交流研讨会。 霍光此时见董薰只是点头,又不说话,略感尴尬。 说点什么好呢? 看着女孩清瘦的身影,霍光揉了揉额头,问道:“话说,你家里人为什么让你一个女孩子来养马啊,你家里人呢?” “要忙农活,我白天看,晚上换我母亲来守夜。”董薰低着头说道。 霍光微微皱眉,问道:“晚上还要来守着?” “嗯。”董薰先是点点头,然后才说道:“这是朝廷分配下来的马,我们负责饲养,如果出了事,要被追责的。” 养马! 能抵消徭役,减税等等。 那么同理。 一旦自己饲养的马出了问题,到时候那朝廷追究下来的责任,怕是一般的百姓家庭也承担不起。 “你们家在这马场,养了几匹马?”霍光问道。 “三匹!”董薰说道:“除了这一匹马外,还有两匹小马,等养大了,家里还能领到不少钱呢!” 说话间。 霍光看着董薰那清澈的眸子里,似乎还带着些许小雀跃。 那种感觉。 就像自己前世刚上班时,第一次领到工资一样。 兴奋之余带着些许期待。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年龄的增长,慢慢地没了感觉。更多的,是像动画里浪浪山的小妖怪一样。 日渐掉光的毛发,和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最后? 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神,苟且的生活下去。 霍光看着董薰,问道:“诶,你会骑马对吧,能...” 他正说着,突然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将他的话打断了。 “女女女...”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就像养猪的人家,把猪食的那种呼喊声。 声音响起后,二人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苎麻做成的老旧麻布衣服,沧桑的脸上带着点疲惫,如同汉子般跨着大步向他们俩走来。 霍光还在想着这妇人是谁。 身旁的董薰却是略带抱怨地说道:“娘啊,您怎么才来,我都快饿死了。” 娘? 这妇人原来是董薰母亲? 好吧... 只见董母黝黑的手,端着跟盘子一样的东西,递到董薰面前,啐骂道:“我还没睡好呢,就起来给你们一家老小做饭。你祖母也催,你也催。又不做事,就看个马还把你饿死了。” 董母是个农妇,说话间没有什么顾忌。 霍光听着董母说话,可目光全在她的手上。当然,不是因为那盘子里的食物,而是那手指甲里黑泥。 这很正常。 农妇的手指甲里,能有几个干净的? 而且,大部分农夫手上除了老茧,还有布满整个手掌的皴裂细纹,如同瓷器暴晒后细裂开的纹路一般。 董薰接过食物,就开始吃了起来。 一旁的董母,目光也扫了霍光一眼,然后跟董薰问道:“他谁啊?” “阿公的著录弟子,授业时在那听过两天,认识。”董薰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霍光觉得这时候该给董母打声招呼了。 不然! 就在旁边干站着,有些尴尬。 想了想后,便开口说道:“伯母您好,我叫霍光,是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弟弟。” “霍光?”董母嘴里念叨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就是那个,在仲父讲东西时偷看我家女儿,被逮住后又说些大逆不道的话,给仲父气的躺在床上两天的顽劣少年吧!” 完了! 上课偷看她姑娘这事,连董母都知道了。 霍光顿时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很是尴尬地狡辩道:“这...这个,我...我没没...没偷看您女儿啊。” 第019章 你爹已经三天没打你了? 董薰好看吗?好看啊! 标准的瓜子脸,外加一双很好看的杏仁眼。细看之下,你会发现她那眸子里如一摊碧水般清澈。 哪怕现在的脸蛋晒的有点黑了,还是那么好看。 唯一可惜的是。 就是年纪有点小,否则定然是个出水芙蓉般的美人。 而且! 如果她不漂亮,就霍光那挑剔的眼光,也不能够偷看人家啊。 咳咳! 说起偷看... 现在霍光被董母当面说出来,还真有些难为情呢。 “你没什么没,怎么说话都不利索,就这,还能把董公气到了?”董母有些鄙夷的看了霍光一眼,然后警惕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开工厂...圈地,那边建造的房屋都是我占的土地。”霍光手指着自己和卫伉二人打造的工业园区说道。 之所以改口,不说是工厂。 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若说是开工厂生产厕纸赚钱,董母必定听不懂。与其后面费劲巴拉的解释,不如直接说圈地简单明了。 毕竟。 汉朝的圈地行为,在民间早已见怪不怪。 大到朝堂上的三公九卿,小到乡土豪绅,哪个不在巧取豪夺的侵占百姓土地? 要知道汉武帝时期,这一现象尤其严重! 但为什么没有爆发土地的冲突出来?因为国家经常打仗,而战争会减少人口,同时胜利的一方也会占领失败方的土地。 朝廷再将这些没有土地的流民,迁徙到这些刚拿下的疆域上开垦,农民在土地的冲突自然就缓冲掉了。 这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在霍光说完后,董母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见那么一大块土地都被圈了起来,当即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么多啊!” 董母笑着一拍手,再看向霍光,眼神都变得和蔼起来,道:“你刚才说,你是谁弟弟?” 好嘛! 刚才的自我介绍,董母根本就没听进去啊。 这时候正低头吃着饭的董薰,开口说道:“他刚才说,是霍骠骑将军的弟弟。” “霍骠骑?哪个霍骠骑?”董母不太清楚这些,毕竟一个农妇,每日就在田地里劳作,哪有心情关心某某将军。 顶多也就是听闻大汉朝跟匈奴的某某战役,又大胜了。 “我兄长是霍去病将军。”霍光挠挠头,心想着老哥这名声也不行啊,怎么连长安城附近的人都没听说过。 农妇这时候沉思起来,说道:“好像是听过,诶,不重要。我问你,你家住哪啊?” 哈? 问我家住在哪里?啥意思?怎么有一股查户口的感觉。 霍光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跟兄长暂时住在大将军幕府,卫大将军是我兄长舅舅。” “卫大将军,是卫青大将军吗?”董母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是有了光芒,说道:“卫大将军我知道啊,那你跟你兄长,不就是住在城里咯?” 没想到。 冠军侯霍去病她不知道,倒是知道卫青大将军。 不过也对。 卫青成名比霍去病要早多了,而且汉匈对战,第一次胜利就是由卫青取得的。 想来董母知道卫青,也很正常。 看着董母期待的目光,霍光点了点头,道:“对,是住在城里。” “城里啊,那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董母好奇地问道,言语很是轻柔。 这让霍光顿感头大。他不是解释过了嘛! 不过想了想后。 霍光还是说道:“来这里圈地啊,先搭建些屋子看看。” “嗐!你看我这记性,老了老了...”董母拍了一下手,本想继续问霍光话的。 不过。 这时候董薰已经吃完了饭,将那盘子递回到董母手上。 “娘,我吃完了。” 董母接过盘子,白了自家女儿一眼,说道:“这孩子,吃这么快干什么。” “娘,你早点回去休息,晚上早点来换我回去啊。”董薰说道。 一说到这,董母瞬间没了好脾气,道:“休息?就你祖母那个样子,能让我休息,屋顶的茅草怕都是要给她掀了。” 说着。 董母又看向跟霍光,瞬间又换了副笑脸,问道:“那你...” 正说着。 忽然,卫伉在已经圈地的工厂屋子边喊道:“老表,回去了。” “噢,知道了。”霍光应了一声后,连忙转头对董母说道:“那个,我先回去,伯母再见。” “啊,好好。”董母点点头。 霍光顿时如蒙大赦,撒腿便溜了。 这时候。 董薰牵着马,走到董母旁边,有些抱怨地说道:“娘,你问人家那么多问题干嘛!” 董母却是掐了自己女儿胳膊一下,骂道:“我怕到时候让你看个马,马没丢,人先丢了。” “哎呦,娘,你说话就说话,掐我干什么啊。” “......” 另外一边,霍光跟着卫伉准备坐马车离开。 这时候。 卫伉盯着跑过来的霍光,问道:“那两人谁啊,干嘛的?” “董薰,董老的孙女,前面几天董老讲东西的时候你不见过么?”霍光瞪了卫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建了一个马场,她们家在这为朝廷养马呢!” “养马?”卫伉的声音顿时高亢起来,说道:“那不是庶民干的嘛!” “对啊,董薰一家就是庶民啊,现在连董老都是庶民!”霍光撇撇嘴说道。 这时候。 卫伉的眼中就出现了不屑的神色,说道:“老表啊,不是我说你。” “咱们是大汉朝身份尊贵的皇室外戚,我父亲是卫大将军,你兄长是骠骑霍将军,都是封了侯的。” “跟这帮庶民有什么好聊的,那不是自降身份嘛!” “以后别聊了啊!” 听到卫伉的话,霍光整个人都无语了。 自降身份? 好你个小胖墩,这么小就会狗眼看人低了啊! 庶民? 庶民怎么了,你爹以前不也是庶民,你姨娘以前还是平阳侯府上的歌姬呢! 现在反倒是瞧不上庶民了! 呵呵! 听没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啊。 真的是。 想到这里,霍光眉毛一挑,问道:“卫伉啊,你爹是不是已经有三天没打你了?” “啊,那都不止三天了,怎么了?”卫伉呆呆地回道。 霍光摆摆手,笑道:“没什么,就是问问。”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得找个机会,让卫大将军好好再揍他儿子一次了。 一路无话。 二人坐着马车回到了长安城内,在走到大将军府门口后,下了马车。 本来是准备直接回去休息的。 却没想,有一伙人围了上来,其中为首的男子上前问道:“你是霍光吗,我们家主请你过去一趟!” “你们家主是谁?”霍光皱着眉问道。 而为首的那人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去了便知是谁!” 啥玩意?问是谁都不说? 当即! 霍光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认错人了,我叫郭德光!” 第020章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为首的男子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不是霍光?” “不是啊!”霍光连忙摇头。 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这突然跑出来一群人,问你叫不叫霍光,也不说家主是谁,就说要请他去一趟? 是你,你去吗? 傻子才去呢! 所以霍光当机立断,说自己叫郭德光。说完后,他还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 但万万没想到啊! 不怕对手强大,就怕队友是头蠢猪啊! 霍光话一说完,旁边的卫伉就很纳闷地说道:“老表,你不就叫霍光么,什么时候改称郭德光了!” 艹! 卫伉这话一出,霍光就想打他了。 这特喵真是头猪队友啊。 霍光心想自己要是卫青大将军,一定打死这个逆子。 玛德! 二五仔当真要不得。 一旁问话的男子被搞的有些疑惑了,再次问道:“到底谁是霍光?” “就他啊!”卫伉抠了抠鼻子,指着霍光说道。 霍光是真忍不住了,上前一推卫伉,啐骂道:“不是,哥们儿你二笔吧?你没察觉出来,我不想透露出自己真名吗?” “察觉到了啊!” 卫伉理直气壮地说道。 霍光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问道:“察觉出来你还说?” “老表你怕什么啊?这是在长安城内,天子脚下,甚至还是在我们大将军府邸门口,谁敢造次啊!”卫伉说话的语气,甚是趾高气昂。 可说实话。 霍光看到这二五仔一副憨憨样,他脸颊上的肌肉,都开始忍不住地抽了起来。 这家伙! 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吧? 他爹卫青大将军,当年在长安城都被人打了闷棍,差点给人拖到城外树林里弄死。 何况是他这个小胖墩。 不待霍光开口怒喷,那带人拦路的男子再次开口,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命令的口吻,道:“霍光,我们家主要见你,请跟我去一趟!” 霍光皱眉,看着这伙身份不明的家伙,说道:“我要说不去呢?” 话落。 这群人身上瞬间散发出肃杀之气,看着霍光的眼神也变的凶戾起来。 甚至! 有人将手都按在腰间佩刀上。 只见为首的那男子淡淡说道:“你最好乖乖地去一趟,我不想等下伤着你!” 听到此话,霍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既然对方敢在大将军府邸门口拦人,甚至还敢说这样的话,那么就必定敢跟他们动手起来。 然而。 这边霍光还没有想好回答,旁边的二五仔卫伉就说道:“什么,你们还敢动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知道!”带头男子眼神冷漠地看了卫伉一眼,道:“你是朝廷封赏的宜春侯,卫青大将军的嫡长子!” “知道还不快滚!”卫伉怒道。 然而。 在他发火的时候,那些拦路人却是纷纷拔出了刀剑。 卫伉虽说在长安城“凶名赫赫”,但他哪里见过这大阵仗。当即脑袋一缩,有些怂了。 而这时候,只见说话的男子手一挥,身后那些人便纷纷收回了刀剑,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卫伉。 “宜春侯是不是忘记了前两天屁股上挨的那顿板子?还是先回将军府待着吧!” “家主和卫大将军的好友,要是惹得家主不悦,跟你父亲说上两句,怕是屁股上又得挨顿打!” 短短的几句话,看似是用很温和的语气说完了。 但是。 却是把卫伉这家伙给吓到了,赶紧捂着屁股往将军府里跑,甚至还不忘跟霍光说道:“老表,他们家主是我父亲好友,那肯定不会害你的,你跟他们去吧!” “咳咳...” “我先回府问问父亲哈。” 说完,小胖墩就一溜烟跑回了府邸里。 这给霍光气的啊。 二五仔是靠不住了,无奈,霍光只能看向面前的男子,说道:“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 “你不必害怕!”为首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家家主,你是见过的。” 见过的? 谁啊? 霍光带着疑惑,在这伙人的“邀请”下,上了他们马车。 然后。 对方护卫拿出些布料要给霍光眼睛蒙住。 “诶?你们想干嘛,咋还给我眼睛蒙上了?”霍光顿时抱怨起来。 然而。 抱怨无用,布料还是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后面的时间,霍光看不见路,但能感觉到马车在一路疾驰。 辗转几路后,好像是出了长安城?霍光也不清楚,反正过了好久,终于是见到了这伙人的家主。 只不过。 对方背对着自己,看不见长什么模样。 霍光试探着问道:“这位...家主,我要是哪里得罪过你,先给您赔不是。您看我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您别跟我一般计较啊,能不能放过我?”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先开口先求个饶,到时候投降就只输一半嘛。 背对着霍光的那位家主,却是在这时转过身来,笑道:“怎么今天不年轻气盛了?这么没骨气?” “知道怕了?” “呵呵,我还是喜欢你上次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在这个所谓的家主转过身来后,霍光才发现,原来这家伙是蒲天。 就是让他赔了一只叫花鸡的家伙。 虽然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有可能是他,但还是好奇,问道:“你不是游侠吗?怎么一下又成家主了?” “这又不矛盾。”蒲天哈哈一笑,道:“我是某些人的家主,同时也不妨碍我当游侠啊!” 霍光皱着眉,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了一会儿。 他开口问道:“那你把我喊到这里来干什么?” “嘴馋了,想吃你上次请我的烤鸡。哦,我记得你说过,应该是叫花鸡才对!”蒲天说道。 叫花鸡? 霍光有点无语,搞半天是想吃叫花鸡?吓都差点给他吓死了,还以为是有人想谋财害命呢。 “想吃,没门!”霍光直接拒绝道。 “呵呵,吃不到么,那真太遗憾了。”蒲天嘴上这般说着,但脸上并没有遗憾的样子,反而说道:“算了,不如我请你吃炮豚吧!” “炮豚?你是说周八珍?”霍光疑惑道。 蒲天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朝着奴婢们一拍手。 然后一道大盘子就被人端了上来,放在食案上。 霍光目光就盯着盘子中的那只炮豚。 由于汉朝没有桌椅这种东西,所以人们都是把芦、蒲之类的植物茎秆铺在地上,等用餐时跪坐在上面用餐。 不过这蒲天请霍光吃饭,铺在地上的,竟然是丝绸绢布。 有钱人的手笔啊! 很明显,这家伙富的流油。 “对,就是周八珍之一的炮豚。”蒲天一边说着话,一边命人用刀子切下一块肉给霍光,同时说道:“来尝尝我这个,有没有你的叫花鸡好吃!” 霍光也不做作,直接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后,发现入口酥糯香甜,味道很是鲜美。 但他此刻的表情却是奇怪! 等细嚼几口将肉食吞下后,转头看向蒲天,那目光都变得有些鄙夷起来。 第021章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怎么,不合你胃口?”蒲天注意到了霍光的眼神变化,便开口问道:“若是不好吃,说出来便是!” 不好吃? 那倒不至于! 霍光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个味道很好!” 蒲天点了点头,随后收回目光,让人给自己也切了一块肉,开始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等吃完后,一旁的奴婢从兜里掏出一块丝绸般材质的手帕,自觉地上前替他擦了擦嘴。 这家主的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吧? “既然味道很好,为什么还用那种目光看我?”蒲天这时候看向霍光,目光中满满冷意。 好像... 刚才霍光那鄙视的眼神,已经触犯了他的威严一样。 然而对此,霍光却是满不在意地说道:“好吃是好吃,但你这不就是烤乳猪么?” “非要说是周代八珍,我还以为吃到啥好东西了。” 一听此话,蒲天顿时不悦,道:“烤乳猪?这是周八珍,什么烤乳猪!” 烤乳猪,其实汉朝也有。 比如南越王就喜欢用烤炉烧烤乳猪,这也是西汉时期的一大美食。当然,和现代的烤乳猪味道上相比,那就差远了。 至于炮豚? 它跟烤乳猪可不一样。 其中最大的差别,便体现在制作手法上。首先炮豚需要将一头小猪杀死,掏去内脏,以枣填满腹腔,再用芦苇把小猪缠裹起来,涂上一层带草的泥,放在猛火中烧熟。 之后,再将泥巴剥去,用手揉搓掉乳猪表面的皱皮,用稻米粉调至成糊糊状,涂遍全身。 这还不算完。 后面还要用盛满油水的小鼎装乳猪,再用盛满水的大鼎装小鼎。而大鼎中的水,决不能超过小鼎的边沿,不然水会进入其中,影响口感。 最后还要用火熬三天三夜,才能将小猪取出。 如此! 一道美味的炮豚,才能算是制作完成。 要知道,在周代是只有宫廷盛宴时才能享用到这种美食,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但是现在! 这道美食却被霍光说跟烤乳猪差不多,这让蒲天如何不恼火? 可惜! 霍光却不知蒲天心中所想,只是想当然地说道:“反正我感觉差不多,你也别生气。上次我请你吃的叫花鸡,你不也说是烤鸡吗?” “你看!” “我也没生气啊。” 蒲天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道:“废话,你那叫花鸡能跟我请你的炮豚相提并论?”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霍光一耸肩,无所谓他说什么。 这番表现,更是让蒲天眼神中平添了一抹怒火。 一旁。 负责切肉的奴婢,也手抖的不行,不敢有任何动作。 见此。 霍光直接跟那奴婢说道:“你切啊,我还没吃饱呢,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话落,那奴婢依旧没有动作。反而是将目光投向的蒲天,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看来。 蒲天作为家主,在这个家中威严很大嘛。 等到他对奴婢轻轻挥了下手,那奴婢才敢继续给霍光切肉。 肉放在盘子里,霍光那是吃的喷香。随后他瞄了眼吃了两口就没吃的蒲天,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蒲天则淡淡地说道:“饱了,看着你吃就行!” 看着我吃? 霍光纳闷了,心想这家伙请我来,就是为了看我吃肉?那也不对啊,吃个东西谁会如此小题大做,派那么多人强行请他过来。 想到此处,霍光便直接问道:“我说蒲叔,你请我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吃一只烤乳猪吧?” “这是炮豚!”蒲天再次重申道。 “好好好,炮豚。”霍光无奈,只好问道:“真就只是为了请我吃顿肉?” “当然真的!”蒲天轻哼道:“我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上次你请我吃一次烤鸡,我请你吃更好的炮豚。如此,两清了。” 还人情? 额... 这一顿炮豚,搞下来要花不少钱吧?真要是还人情,还不如给他钱呢! 霍光想到此处,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开口说道:“该不会是你作为家主,威严甚重!” “平日在家中,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你!” “这样的日子久了,难免会觉得有些孤单。” “恰巧!” “上次在大将军府上遇到我,而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你说什么,我都敢回嘴。” “这行为虽然令你当时那一会儿生气,但也让你产生了欣赏的感觉,所以来找我聊聊天?” 蒲天听完,转头就瞪着他。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这比之前那些拦路的那些护卫,更重千倍万倍! 然而。 此刻的霍光,却依然不为所动,只顾埋头吃着盘子中的炮豚。 空旷的屋内,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过了好久。 蒲天才抽回目光,冷冷地说道:“你脸皮够厚!” “说说看!” “就你这样顽劣少年,长安城里到处都是,我为何要独独欣赏你?” 霍光耸耸肩,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以前看的网络文学里都是这么写的。” 蒲天皱着眉,问道:“网络文学是什么?” 额... 又说秃噜嘴了,这下怎么解释? 霍光想了一想,便开口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混账话!”蒲天突然一掌拍在桌上,啐骂道:“你不过舞勺之年,不知比我小多少去了,竟敢说让我到你这般年纪?” 桌子一拍,屋中的护卫,一齐拔刀就围了上来。看这阵仗,一般人怕不是早就怂了。 霍光不怕么? 也怕啊! 所以他只能用吃东西盖住心中的恐惧,边吃边说道:“那个,我的意思是,你永远也不会懂我说的是什么,就别问了。” “屁话!”蒲天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啐骂一句。 同时摆摆手,让那些护卫们撤下。 后面的时间,又是霍光一个人在表演“吃播”,蒲天就在上座看着。 等到霍光吃饱,用衣袖擦着嘴边的油污时,他这才说道:“你知道朝廷最近下达的盐铁私营改革么?” “知道啊!”吃的太饱,霍光说话时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继续说道:“叔,你提这个干嘛,难不成你的家族涉及私盐买卖。” “是!”蒲天毫不避讳的回道。 霍光顿时明了,说道:“哦?怪不得上次你会提到私盐,原来你家族就是干这行业的。” “那这下惨了。” “这下盐铁官营后,私自生产,可是要受釱左趾之刑的!” 蒲天横眉一挑,也没理会霍光的话。 一时间,屋内再次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蒲天才轻轻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要做生意赚些钱么,可赚到多少了?” 说到这。 霍光微微皱眉,看向蒲天,道:“没赚,尚在亏钱中...” 听到说“尚在亏钱中”的时候! 蒲天的脸上,竟破天荒的出现了笑容。 那表情好像是在说,老子就料定你那劳什子厕筹生意,赚不到钱。幸亏当初没投入本钱,不然也得跟着亏。 反正霍光觉得蒲天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蒲天的行为,着实令他没有料到。 只见蒲天缓缓开口,说道:“若你能将盐铁改革的事情分析得好,我便给你的生意投入些钱财!” “你说的,当真?” 第022章 我跟董老相见恨晚 蒲天暼了霍光一眼,对他的质疑,有了些许生气。 只见他仪态威严地说道:“废话,我向来一诺千金,你看我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吗?” 霍光摸着下巴,缓缓道:“难说啊...” “你这家伙!”蒲天顿时大怒,瞪着霍光。 因为在人家的地盘,霍光不好太放肆。再加上为了他说的投入钱财进来,也就只好陪笑道:“哈哈,叔,别生气,那我分析分析便是了。” 没办法。 霍光现在确实缺钱! 城东那边的“工业园区”,到现在还只是个雏形呢。 甚至包括圈下来的土地,也只是赊账而已,并未跟那些买卖土地的官员结余。 不过这点不急! 凭着卫伉的宜春侯身份,想必对方也不敢直接来要钱。 那么,问题来了。 他的钱都哪去了呢?直说了,他拿去付工钱了。 为了快速招到工人干活,他拿出了每人一日一百钱的高薪,并且承诺日结。这工钱说高也不高,说低也不低。 但招的工人多了! 那付的钱就多了。 十人一日就是一千,一月就是三万。霍光已经招了二十多个农夫过来帮忙,就卫伉收的那点租税,怕是支撑不到半个月。 “我想想啊,盐铁官营...”霍光揉了揉眉头,说道:“这东西,有利于国家财政,而且利益牵扯不到劳苦百姓。顶多,就是剥夺了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罢了。” 说完。 霍光还抬头瞧了一眼蒲天。 见他坐在上位,并没有说话,霍光便接着说道:“叔啊,你最好是不要跟朝廷对抗,跟朝廷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既然盐铁官营的改革已经下来了,那就放弃这条财路。” “趁着这时间,赶紧另谋财路吧!” “比如发点战争财啊,我估摸着,咱们大汉朝这两年内应该就要再次打匈奴人了,你可以多囤积点跟这有关的东西。” 两年内,汉朝跟匈奴又要打起来? 一听到这话。 蒲天顿时眼神凌厉起来,看着霍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朝要跟匈奴人开战了?是卫青,还是霍骠骑告诉你的?” “这还要他们告诉?猜都能猜出来好吧!”霍光忍不住撇撇嘴。 国家大事。 即便是卫青,或者冠军哥也不敢私底下跟霍光说出去啊。 但蒲天有点不相信,皱起眉头问道:“这怎么猜?” 霍光摊开手表示道:“你看城东那边新建的马场啊,连长安这边都开始修建马场了。那不是为了跟匈奴人展开骑兵对战,还能是为什么!” “仅凭这个?”蒲天有点不信。 “当然不止!”霍光头一昂,道:“你想,国家盐铁官营是为了财政对吧?那革新农具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粮食。” “粮政、财政、马政这三者同时展开,要说不是为了打仗,那我真想不出还能是为了什么!” 霍光一套说法行云流水,这使得蒲天倒是有点信了。 点了点头。 可后面又沉默了,好像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蒲天抬头看向霍光,问道:“那你觉得朝廷的盐铁官营政策如何,我听说有很多大臣都反对这次改革!” 反对这次改革? 很正常! 但凡改革,都会有反对的人。 可问题是,朝廷里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想到此处,霍光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蒲天一眼。 这大叔,不会自己就是朝廷里的大官吧? 嗯! 很有可能。 毕竟他说卫大将军和霍去病都是他的好友,除了同朝为官的人,还能有谁够这资格呢? 想到此处,霍光的回答也变得慎重起来,道:“那肯定是好的啊,盐铁官营,既能增加国家财政收入,抑制住商人势力,还可以改进、推广先进技术。” “只要不超过二十年就行!” “不能超过二十年?”蒲天皱着眉,问道:“为何不能?” 霍光淡淡说道:“因为会滋生蛀虫!” “就是贪官!” “谁都知道这里面油水大,谁都想进来捞钱,久而久之,就会使生产的铁器质量低劣下来,不符合规格,甚至还会价格虚高!” 蒲天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我还真没想到过。好吧,说回前面的,你说发战争财是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都不知道?”霍光咧咧嘴,忍不住摇头道:“真不知道你这个家主是怎么当的。” 话音未落。 一旁站着的护卫,也就是之前将霍光带来的男子,突然对他呵斥道:“住口,尔这顽劣少年,竟敢对我家家主不敬!” 哈? 不敬...不是你们家主让我说的么! 霍光一脸无奈。 而蒲天这时候却是说道:“退下,让他说下去!” “诺!” 护卫听到家主的话,只得退到一边。 蒲天则是说道:“霍光,你继续讲!” 霍光咳嗽一声后,继续说道:“咳咳,很简单啊。国家管了盐铁,又没说你不能打粮食的主意?国家屯粮,你也屯粮,外边的粮食少了,这粮价不就涨起来吗?” “还有打仗的话,伤亡是避免不了的。” “什么药石、皮革、布料、草料等等,只要没有良心,想发财真的太简单了。” 说着说着,霍光就发现。 这蒲天的脸色不对了,明显有暴怒的倾向,当即,他便不在说下去了。 等过了一会儿。 蒲天似乎是平复好了心情,才开口说道:“行了,送他回去。” 啥呀? 直接就说送霍光回去,好家伙,废了这么多口舌,居然一句话就给他打发了。 这霍光哪能忍,当即开口说道:“你答应好的钱呢?” “没有!”蒲天直接拒绝道。 这让霍光很是无语,当即怼道:“你不是说自己一诺千金吗?” “对,但是你说的,都是我不喜欢听到的!”蒲天回道。 好家伙。 不喜欢听到的?那怪我咯。 霍光随即说道:“大叔,做人呢,说话得算话。你们游侠不是最讲江湖义气吗,我给你分析了,你不给钱这像话吗?” “要钱?找你的兄长霍骠骑要去!”蒲天冷笑道:“他可是万户侯,食邑众多,应该不会缺钱的!” “嗐,别提了,我现在都躲着我兄长呢!”霍光叹气道。 躲着? 这小子为何要躲着骠骑将军霍去病? 对此,蒲天不禁产生了好奇心,问道:“冠军侯不是你兄长么,为什么要躲着?” 为啥? 董老授业解惑时偷看人家孙女,还把人家给怼了呗! 但霍光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自然是不会这么说的,所以稍稍给自己修饰了一下,道:“也没啥,就是他把我送到董仲舒老夫子那读书去了。我呢,跟董公相见恨晚,但因为某些观念不同,争执了一番。” “董老毕竟是年纪大了。” “他见吵不赢我,就把我赶出来了。” 第023章 那年!我手握扫帚,犹如天神下凡 董仲舒乃汉朝当代大儒,才慧过人。如汉武帝这般帝皇,也曾对其天人三策,由此执行了人尽皆知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 但越是聪慧的,越是能作! 建元六年,汉朝祭祖的长陵高园殿、辽东高庙相继发生大火。 这位当代大儒知道后,认为自己的巅峰时刻来临,便以汉武帝触怒上天,引发灾祸立意起草奏章,想以此达到儒学干涉皇权的目的。 可惜。 奏章未写完,其手稿就被做客的主父偃看到。 有人说,主父偃是嫉妒董仲舒的才能,所以将未加修饰的原稿偷走,交于汉武帝。 等汉武帝阅后,大怒。 本是要将董仲舒斩首的,但怜其才学,后面还是下诏赦免其罪,贬为庶民,让其继续从事教学活动。 现在。 蒲天听到霍光说起董仲舒,倒也来了点兴趣,左眼眉梢微微上挑,斜视着霍光,问道:“哦?你与董公相见恨晚,还起了争吵?” “有意思!” “说说看,你跟董公争吵了些什么?” 听到这话,霍光的心思一下子活络的起来。 这蒲天有可能是朝堂上的大官,像他上次跟董老争论的东西,大多是反对汉朝某些封建迷信事情。 这要是说给他听了? 怕不是自己要倒霉,就连九族都脱不了干系。 所以! 绝对不能将原本争吵的那些内容说出来。 于是,眉头紧锁的霍光,在思忖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没说什么,就讨论了下我朝生孩子的时间不对。” “生孩子?”蒲天顿时大惑不解,道:“董公会与你讨论这种问题?还为此起了争吵?” “是啊!”霍光点点头,开始胡扯道:“董老非说孟冬十月怀胎,来年八月产子人丁才兴旺。” “然后我就说八月临近秋收季节,这时产子不好。以匈奴人为例,他们之所以每回都是这个时间来掠夺我朝。是因为匈奴人的骑兵,经过夏天丰盛的水草补给休养后,马儿正是膘肥体壮的时候!” “而我朝子民又要忙着带孩子,又要抢着时间秋收,哪里还有余力去抵御匈奴人呢。” 听到霍光这番话,坐于上位的蒲天顿时眼睛一亮。 似乎在某个方面,说动了他。 只见蒲天正襟危坐起来,开口问道:“那你觉得,对于匈奴人的这种行为,该作何应对?” 作何应对? 不是吧,问他这种问题? 明明只是在胡扯个内容啊,咋个能知道怎么应对匈奴人嘛!自己又不是冠军哥,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很明显,题目超纲了。 霍光心中暗自吐槽一番后,又开始胡说道:“我觉得不应该说是应对,而是要我朝将士主动出击,朝匈奴人迎头杀去!” “迎头杀去?如何杀?”蒲天很认真地问道。 如何杀? 好吧! 霍光此刻思考的是,自己要不要闭着眼睛回答问题? 他实在是不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咳咳,我觉得吧,应该跟匈奴错开时间。比如在春天的时候,我们去攻打他们。春天,不管是匈奴人,还是他们的马,都是交配季节。怀孕养胎,会使得匈奴躲无可躲,被动挨打!” “而且,那时匈奴人的马匹牛羊经过了一个苦寒的冬天,正是瘦弱时期。” “我朝若是利用好这个机会,打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听完此话。 蒲天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激动,似遇知音一般。 于是,他又准备开口,问道:“那...” 然而! 霍光却不给他问的机会了,道:“别问了,大叔,我没跟董老讨论这么多!” 其实他想说的是。 以上全属胡扯,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而被打断问话的蒲天,脸上的那一抹激动,很快就褪去了,沉寂了半盏茶的时间后。 蒲天才又看向霍光,道:“行吧,你可以回去了。” 话落,就示意手下护卫给霍光送走。 霍光一听此话,顿时急忙问道:“那钱的事?” “会派人给你送过去的。”蒲天说着,便一挥手,让人给霍光蒙上眼睛,送了出去。 此时。 蒲天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在思考问题。良久,才抬起头来,对身边的人问道:“韩说,你来评评,霍骠骑的弟弟如何?” 被称为韩说的人,正是之前拦住霍光,邀他上马车的男子。 他先是观察了下蒲天的表情,才上前走了两步,对其躬身道:“陛下,此少年心智过人,远胜同龄,乃我大汉之幸呐!” 韩说是汉武帝的宠臣,也是刘彻儿童时候玩伴韩嫣的弟弟。 他称呼蒲天为陛下。 那么很明显了。 蒲天即是千古难出其二的大汉武皇帝刘彻。 “诶?不对,你这家伙,说话之前先观察我的神态,之后才会如此谄媚的说。”汉武帝瞪了韩说一眼,然后道:“朕要你如实评价。” 如此。 韩说才敢正常地说道:“臣认为,此子虽聪慧过人,但为人不老实。每每回答陛下之问,无不目光汇聚于一点,多半先构思一番,此后再欺骗于您,他的谎话多于真话。” 汉武帝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冠军侯上次不是说他弟是个老实人吗?在朕看来,跟老实人相差可太远了。” “但话说回来,此子的确是聪慧机智,非一般人所能及。若是加以培养,说不得使我汉朝又多一能臣。” “朕曾调查过他们兄弟二人的父亲,不过一平阳县吏,才智稀疏,在平常不过了。” “但是现在,连朕都有些羡慕不已。” “一个小小的平阳县吏,竟生得两个儿子,都如此聪慧。兄长能武,其弟能文,叹兮...” ...... ...... 另外一边,霍光在被蒙住眼睛后,就被送了出来。 等回到大将军府上,天色已然黯淡。 但霍光不管这些! 挑起一把扫帚,就要跟卫伉大战三百回合。 “卫胖子,你个没义气的家伙,见人拔刀就把我卖了,跑了都不打声招呼?”霍光恶狠狠地瞪着卫伉骂道。 而卫伉也是满脸委屈,说道:“老表,你听我说,那人真是我父亲好友,我问了父亲的!” “废话,要不是我还能回来吗?”霍光没好气地说道:“那你有没有问舅舅,这个人到底是谁?” 卫伉吭声道:“问了,父亲只说是少时好友。我想再问多点,父亲就恼怒了,要打我屁股。若不是我娘拉着,我可能又要在床上躺着了。” 少年好友? 什么人会是卫大将军的少年好友呢? 霍光正在猜测着蒲天的真实身份,旁边,一股臭味传来。转头看去,原来是奴婢们清理茅厕后,将污秽之物挑了出去。 二话不说! 他直接叫停那奴婢,将扫帚往污秽之物里弄了一下。 然后那年! 霍光手握扫帚,犹如天神下凡,撵的卫伉满院子逃窜。 “卫胖子,受死!” 第024章 这马不对劲,不给摸 一个月后,霍光的“工业园区”濒临破产。而蒲天答应的钱,却迟迟没有送来。 无奈之下。 霍光只好说服卫伉,让他将其弟卫登,卫不疑统统拉“下海”。 三兄弟里。 就属卫登最小,卫不疑是二哥,大哥是卫伉。 霍光直接让卫伉替两位弟弟收了那几年没有收的食邑租税,毕竟,当初兄弟三人都是一起被朝廷封侯。 老大卫伉封宜春侯,老二卫不疑封阴安侯,老三卫登封发干侯。 不说别的! 就这份殊荣,除卫青大将军外,无一人获得。 只是此刻。 三人和霍光在一起,却是犯起了难。 卫伉看着代替两个弟弟收回来的食邑租税,说道:“这点钱也不够啊,现在咱们的园区已经招了三十来个农工,怕是光发工钱,半个月都支撑不下去了。” 霍光也是皱着眉毛,说道:“没办法,前面时间修建厂房,耽误久了。现在要是想生产厕筹,还得等两个月!” “什么?两个月?”一听到这话,卫伉顿时泄气。 一旁。 卫登和卫不疑还在追逐打闹着,二人尚且年幼,不懂兄长们在忧愁什么。 这时候。 卫伉忽然提议道:“老表,要不这样,这些农工的钱就先不发了。” “凭咱们大将军府的名声。” “我料定他们也不敢怎样!” 不发? 呵! “那绝对不行!”霍光当即火了,骂道:“要是连农工的钱都拖着不给,咱还是人吗?” 卫伉见自己的提议被拒,只好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霍光也在想怎么办,所谓巧妇难煮无米之炊,这没钱真就是寸步难行啊。 连个小小的厕纸都给他难住了。 那他后面一系列计划该如何实施呢? 正在两人商量着计划时,忽然,将军府上,有一奴婢来报:“霍光公子,外面有几个人抬着箱子,说是受他们家主之命,给你送过来的。” 送东西? 还是受什么家主之命? 霍光现在急着搞钱解决园区工人的工钱,一时间没想到谁要送他东西。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 卫伉突然提醒道:“老表,会不会是上次拦着我们,把你强行带去他府上吃乳猪的家主?” “你是说蒲天?”被卫伉一提醒,霍光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噢! 这人答应要入股的,差点给忘记了。 霍光转头看向那前来禀报的奴婢,问道:“那些人呢?” “他们把箱子放在门口,人就走了。”奴婢说着,又问道:“要安排人,将木箱子抬到这里来吗?” “嗯!” 霍光点了点头,于是奴婢走了出去,喊人将木箱子抬了进来。 足足有四大箱子。 霍光将其打开,发现里面装着满满的钱。不过由于此时的货币还不是统一由朝廷铸造,所以箱子里的钱种类繁多。 有半两钱、荚钱、八铢半两钱、四铢半两钱、三铢钱等等。 离谱的是! 钱的种类不同,重量不同,但是其货币价值却是相同的。 这就使得某些人在里面钻空子,搞的大汉朝经常性的发生通货膨胀这种事情。 卫伉看着这些钱,有些呆了,问道:“老表,这么多钱哇,那家主出手真阔绰,咱们发财了。你说说,四个箱子加起来,能有多少呢?” “应该有五十万吧?”霍光微微皱眉,他也不清楚。 要是想搞清楚多少钱,那只能一枚一枚数,毕竟每枚货币价值一样,但重量不同。 有这种因素存在! 也就导致霍光无法使用“曹冲称象”的办法,去笼统计算。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霍光现在,可以不用为付不起农工们工钱的事情犯愁了。有了蒲天的这些钱流通,厕纸的量产,就能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 当然,光有钱也是不行的。 霍光必须常去工业园区看看,除了教农夫们干什么样的活,做什么样的事情,还同时负责监督他们干活的任务。 人嘛! 都是有懒惰心理的,不看着,有些人就会摸鱼偷懒。 现在,霍光的工业园区在发展,而旁边的马场也在扩建。随着养马的人越来越多,里面的马匹,加起来也快有上千头了。 这天! 霍光闲着无事,便来马场找董薰聊聊。 “董薰,哇,找你真不好找。这马场怎么修这么大了,还有这么多养马的人!”霍光笑道。 董薰一见是他,眼中露出一丝喜悦神采,回道:“嗯,马场修的是挺大的了。那个,你,来找我干嘛?” 干嘛? 聊天呗,不然还能干嘛? 自从住进了大将军幕府,天天就只能跟卫伉这三兄弟说话,枯燥到快自闭了。 当然。 霍光又不傻,自然不会直接说自己是无聊才来找她的。 “咳咳,我看你会骑马,我也想学学,能教教我吗?”霍光微微一笑,看着对方会不会拒绝。 董薰皱着眉,说道:“今天吗?我有点...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不会是来例假了吧? 霍光也不清楚,微微笑道:“噢,不方便那就算了。” 但是董薰这时候又说道:“你可以先跟大黑亲近亲近,只有亲近了,才好骑它。” 大黑? 霍光看了董薰一眼,瞬间明了,大黑应该就是她们家看养的那匹大马吧! “大黑,过来!”这时,只听董薰一喊。 马场里某处,一匹黑马像是撒丫子般欢快的跑来。 然后。 就发生了很奇怪的一幕。 这马本来是很欢快的一路跑来,可在看到霍光后,突然表现出一种敌视的样子。 就像... 自己抢了它主人一样,有些不安。 “大黑,不怕不怕,这是我好友,以后也是你的玩伴啦!”董薰安抚着大黑,示意它平静下来。 等大黑马被她安抚的不在抗拒后。 董薰连忙对霍光说道:“来,你也来摸摸它!” “噢噢!” 霍光起身,便准备去摸。 然而那大黑马,却是傲娇的一甩头,小跑着走进马群里去了。 霍光摸了个空气。 “额,这马...怎么回事?”霍光没摸到马,只好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董薰看着他那尴尬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道:“没事,可能大黑有点怕生,你以后常来就好了。” 常来? 霍光一听到这话,当即说道:“那意思,我可以经常过来找你玩咯?” “嗯,可以啊!” 第025章 正式开售!清风相印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去的很快,和董薰聊聊天,说说事,就到中午了。 目光远眺,看着很远很远的风景。 青山伴水,鸟语花香。 一个妇人,提着篮子形状的东西,在朝着这边走来。 霍光微微皱眉。 这农妇走路的姿势,咋那么像男人呢?看起来还有点熟悉。 这是?董薰她娘! 送饭来了。 于是霍光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董薰,说道:“你娘送饭来了?” “啊?在哪呢,我怎么没有看到?”董薰垫着脚,望着远方,却并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 “在那呢!”霍光对她指了指,说道:“可能你现在能看到的,只是一个黑点。” “真的?你眼睛这么好吗,能看到那么远?”董薰看着霍光,有点好奇的问道。 “嗯。” 霍光点点头,轻哼了一声。 他的视力自是非常好的,不然六艺里面,为什么独独“射”这门手艺,他学的最好? 过了会儿。 董母便端着食物过来,由于马场修建的很大,除了人多了,还有大量的马匹。 所以一时间,便没有看到自己女儿。 于是。 董母那熟悉的喊女儿声音,就在马场响了起来。 “女女女...” 董薰连忙向母亲招手,喊道:“娘,我在这。” 霍光微微一笑,凑近跟董薰说道:“不瞒你说,我娘喂猪食的时候,也是这么喊的。” “去你的,你才是猪呢!”董薰没好气瞪了霍光一眼。 这时。 董母已经走了过来,自是看见了霍光,笑道:“诶,你又来找我们家董薰玩啊?” “嗯。”霍光点了点头,然后喊道:“伯母好。” “好好好,你也好。”董母笑着回了霍光一句,将食物递给她女儿后,又跟霍光说道:“你吃过了没啊,要不要一起吃?” 一起吃? 霍光瞥了眼董薰那只有一人份的食物,怎么看也怎么不像可以带他吃一个的样子啊。 而董薰这时候见霍光盯着自己的食物,当即身子一偏,把食物护住。 这... 小妮子还护食呢! “不了,伯母,我吃过了。”霍光知道董母那是客气话,当即说道:“那伯母,我先回去了。” “好。”董母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 霍光冲着董薰挥挥手,道:“董薰,我走咯。” “嗯。” 董薰闻声,抬头看向他,挥了挥手。 之后! 便又埋头只顾着专心干饭。 董母看着霍光离去的方向,说道:“这娃长得倒是挺俊俏的。” 董薰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嗯!” “他长得是挺好看...” ...... ...... 转眼的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已然来到了十月份。 因为汉朝承秦制! 所以汉朝前七十多年里,都是用的秦历。 而秦朝历法,是以孟冬十月为正月。所以现在,正是大汉朝新的一年。若在等个十几年,到年号太初的时候。 汉武帝便会将历法改动! 那时的正月,就是我们的传统新年了。 可惜。 现在还不是。 “呼,真冷啊!”霍光穿着长长的直裾,小手被冻得通红。 这古代的冬天,可不比现代,能有羽绒服棉袄穿。 尤其像是汉朝。 连棉花这种东西都没有大面积种植起来,还能有多少御寒的衣物穿呢? 多半是穿个裌子罢了。 至于裌子。 简单的说,就是两块丝绸之类的东西,中间包着兽毛做成的衣服。 这倒是跟羽绒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丝绸绢布在这个时期,只有达官显贵才穿得起,穷人哪穿的上这个。所以穷人的裌子,都是用麻布、葛布缝合兽毛做成的。 而兽毛,多半也只能是狗毛这种低劣兽毛填充进去。像羊毛或者其他兽毛,都是好东西,穷人可搞不到。 哪怕如曾子这般的人物,在他贫穷时,也是这样穿的。 所以! 古代每每到了冬天,被冻死的人总是很多。 而霍光身旁的卫伉,也冷的直搓手,说道:“是啊,太冷了。” “哪天让我娘给我买个信期绣手套。” “手都冻僵了。” 霍光听完,笑道:“多大了,还让你娘给你买?也不害臊!” “等后面一批厕纸正式开卖,那钱多的都花不完!” “到时候自己买呗。” 卫伉听着霍光的话,回头又看了一眼运着厕纸进来的车队,脸上露出了些埋怨的表情。 思考了一会儿后。 他看向霍光,问道:“真的要将这些厕纸免费送出去吗?” “当然!”霍光笑着点点头,道:“要免费送他们用上七天,老表,我告诉你,这买卖吧,脑子一定要活络,不能死板。” “咱们免费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打开销路嘛!” “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噢噢,我懂,我懂!”卫伉木讷的点了点头,说自己懂了。 但真的懂没懂? 霍光就不清楚了,不过也不需要他懂。 这事自己操作就行。 等厕纸进了城后,霍光让人挨家挨户给他们送去,免费不要钱,基本上大部分人家都收了。 同时。 他也安排卫伉,在长安城里,去盘下一个铺子。 到时候就作为零售店和批发签单处来运行,当然,这个没跟卫伉说,毕竟说了他也不懂。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一批运进来的厕纸,也基本送完了。 现在。 霍光和卫家三兄弟,都在盘下的铺子里大眼瞪着小眼。 “老表,这没人来没买纸啊?”卫伉看着货架上摆着的一堆堆厕纸,皱着眉说道:“还有,你这定价太高了,一张就要收一个三铢钱,谁买啊!” 霍光笑了笑,道:“会有人买的,你放心。我给它定位的是奢侈品,价格自然不能低了。” “奢侈品?什么意思?”卫伉皱着眉问道。 霍光用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解释道:“就是像你我这样,生于达官显贵的家族,才能使用的高价东西。” 这么一解释后。 卫伉明白了。 原来奢侈品就是这个意思,那他家的奢侈品多着呢。 不过此时! 铺子外忽然传来不三的喊声。 “公子,您让我找城东木工李宏打的匾额,送过来了。” 听到不三喊他,霍光便走了出来。 卫伉就跟在他身后。 他有点不懂霍光的操作,便上前问道:“要匾额的干什么,咱们这么小的铺子,又不是府邸。” 霍光则淡淡一笑,道:“这叫品牌效应,来,你看看刻的怎么样。” 卫伉皱着眉,盯着上面的字,念叨了一遍。 “清风相印...” 第026章 你这颗猪脑!我另作他用 卫伉看着匾额,不太懂这四个字的含义。 清风? 相印? 跟厕纸有啥关系嘛! 反正他是感觉不出来,于是便问道:“老表,干嘛刻这四个字啊?” 霍光说道:“这叫品牌,就是我们这些厕纸,它都属于这个品牌下面的东西。” “品牌?” 卫伉更不懂了! 霍光也是无奈,道:“你难道不觉得,老是厕纸厕纸的叫着,搞的咱们这个东西好像多廉价似的。” “你看!” “现在叫清风相印,是不是瞬间就有高大上...尊贵的感觉了,不觉得这样更加符合我们这种世家大族子弟的身份?” 霍光一通解释后。 卫伉瞬间恍然大悟,道:“噢!有道理,有道理!” “诶,你还别说,真的诶。” “清风相印听起来,感觉是不一样了。” 霍光见卫伉这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随后再将目光转向不三,说道:“不三,这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了,所有生意你来负责。” “掌柜的你知道啥意思吗?” “就是说,以后店里所有的生意,由你来接待。” 不三连忙点头,说:“知道了,公子。” 然而。 这边还在跟不三交代着注意事项,身旁的卫伉就将他拉了过去。 说是有事要说。 “干什么?”霍光顿时皱起了眉毛。 这家伙干嘛? 搞的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还需要拉到一边来说的? “老表,你把掌柜的位置给他一个奴婢干嘛啊?”卫伉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就收收钱的事情,我也行啊。不如让我来当,你看怎么样?” 哈? 堂堂一个宜春侯! 竟然想着,跟一个奴婢抢掌柜的位置...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脸都给他丢光了。 霍光想了想后,决定还是先安抚下卫伉。 “老表啊,咱不当这个掌柜。你想想,我们是什么人啊,堂堂的将门子弟诶!” “相信我...” “你这颗猪脑,我另作他用!” 正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客人走了进来。 不三连忙上去招呼着。 只见那客人问道:“你们这个铺子,卖什么的啊?” 不三连忙说道:“客官,我们卖清风相印!” 那客人不懂,便问道:“清风相印?没听过啊,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一个铜钱一张。” 不三拿起货架子上的东西,递给这个客人观看。 但是。 在看了一番后,客人明显有些嫌弃,说道:“诶呦,这东西不是擦屁股的吗?虽说用着很舒服,但前些天都是别人免费送到我府上的呢,你还好意思卖这么贵?” 说着。 客人就气呼呼的走了。 这番情景。 说实话,在霍光的预料之内。 从免费转到付费模式,一开始那些吃了免费福利的人,一定会有部分嫌贵,然后开始抨击收费。 但同样。 有人不接受收费,就有人可以接受收费。甚至还希望它更贵一点,以此显示自己上流社会的优越感。 霍光第一批要赚的,就是这些人的钱。 等以后产量大了,厕纸在长安城内普及开来后,便再降价一些,方便“薄”利多销嘛。 后面时间。 霍光就没管铺子里的情况,全都交由不三去管。 正好。 锻炼一下他的个人能力。 毕竟是从平阳县那小地方跟着自己过来的,算是心腹手下了。不提升下他的能力,日后怎堪大用? 就这样。 后面的日子里,铺子的事情全部交给不三管理。霍光和卫伉几人,只是偶尔来看看。 主要还是怕某些不长眼的东西过来捣乱。 那时候。 只能让卫伉这长安城远近闻名的“二代”出手了。 而在这些日子内,长安城的那些达官显贵们,显然已经用习惯了前七天免费的厕纸。 等用完了。 后面又换回那硬邦邦的竹制厕筹,那叫一个难受啊。 当然。 有些大官家里,家产很多,如厕时用的都是丝绸锦缎等上好布料。但这玩意又不是一次性的,基本上是用了洗洗,晒干接着在用。 但这东西用起来,不好用啊! 过于光滑,还没厕纸擦的干净利落呢。而且厕纸用完就丢,多方便? 于是一时间。 厕纸成了长安城那些达官显贵们争相打听的对象,都开始寻找霍光开的那间清风相印店铺。 等找到后,即便发现价格昂贵,这些人也来抢着买。毕竟再不买,就买不着了。 因为店铺里的人说,货不好进,得限制着卖。 就这样又过了段时间。 这玩意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现阶段上流层次的标配厕纸。如果别人去他家做客,客人去茅厕方便时,拿不出这东西来,是要被人笑话一整年的。 但这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 听说。 长安城内,甚至连结婚嫁娶都扯上了这个。理由是男方下的聘礼,都必须要有足量的清风相印厕纸,来显示自己的家境,配得上女方等等。 这一下。 清风相印在长安城内,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至于那些没钱买纸,娶不到新娘的,霍光哪管得了这些。 他现在做的。 就是和卫伉他们,将工业园区内,一批又一批生产出来的厕纸,源源不断地运送进城里来。 同时。 还让人放出话,厕纸紧张,限量买云云。 饥饿营销嘛! 上辈子的时候,某品牌手机最爱干的事情了。没成想,这一世,霍光也能有机会上演一遍。 反正总结下来! 一句话。 霍光他们发达了,日进斗金都不能形容他们现在赚钱的速度。 而卫伉等人。 也从最开始赚第一桶金的兴奋,再到平静,最后变成了麻木状态。 “老表,你掐我一下。我怎么感觉,我对眼前的这些钱,已经不感兴趣了呢?”卫伉躺在钱堆里,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抑郁。 霍光微微一笑,道:“不用怀疑,这些不是钱,就是一堆废铁而已!” “废铁?” 卫伉转头看着霍光,眼神里露出疑惑。 他不懂霍光的意思。 若这些真是废铁的话?那么之前的大半年时光,费那老大劲是为了什么? 又是搞工厂,又是四处筹钱,到处招工等等。 就为了赚这些废铁? 霍光看着陷入自我怀疑中的卫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笑骂道:“你个二货,我的意思是,放在这里的钱,它就是废铁。” “花出去,那才是钱!” “走,老表。” “本公子今晚请客喝酒,咱们搞团建!” 第027章 大意了,这下倒了霉 长安城,桑府。 作为皇帝近臣的侍中桑弘羊,昨夜对盐铁官营的事情进行计算、言利,耗费的精力颇多,多少有点心力憔悴。 所以今日上午便多贪睡了一点,日上三竿还未醒来。 可哪知! 正睡的香甜,他那宝贝儿子桑迁就在屋院里闹得鸡飞狗跳,将他从与夫人的缠绵美梦中吵醒。 “湘儿,屋外发生什么事了?”桑弘羊从矮床上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呼喊道。 随后。 一个婢子就匆匆跑了进来。 “郎君,是阿郎要见您。我说郎君昨夜疲惫,不宜叫醒,然后阿郎就开始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听到婢子回答。 桑迁顿感无奈。 平时他要伺候陛下,少有时间教导桑迁,时间久了,这孩子的脾气就越来越坏。 “让他进来吧!”桑弘羊只好叹了一口气。 “诺。” 婢子应了一声,便退出去告知桑迁,他的父亲说要见他。 不一会儿。 他那宝贝儿子桑迁就走了进来。 桑弘羊看着他,问道:“你都十四的人了,还在屋院里闹腾,传出去像话吗?” “有事就不能等等?” “哼!” “说吧,有什么事情?” 桑迁噘着嘴,说道:“咱家府上清风用完了,没有清风,我怎么如厕?” 桑弘羊可能刚醒来,脑袋还有一点迷糊。 听到自家儿子说什么东西用完了,不明白其意,于是开口问道:“清风?什么清风?” “清风相印啊,就是那软软的厕纸。” 桑迁将脑袋偏向一边,不敢看自己的老爹,似乎能感觉到大人要发火了。 而桑弘羊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厕纸? 就为这个?呵! 看着不成器的儿子,他叹了一口气。 心想着老子当年十三岁就因“精于心算”闻名洛阳,被汉廷诏书,特拔入宫陪伴武帝读书。 没成想,咋生出这么个东西?十四岁了,还在屋院里撒泼打滚要那所谓的厕纸! 子不类父啊! 摇了摇头后,桑弘羊说道:“以前没有那个什么清风的时候,竹子做的厕筹,你不也用的挺好!” “怎么...” “现在就不能用了?” 然而桑迁却是噘着嘴,不满地说道:“不舒服...” “不舒服?我看你是不舒服,要挨顿板子!”桑弘羊起身就装着要打他。 这把桑迁吓得,拔腿就跑了出去。 桑弘羊也没管他。 昨夜睡的晚,感觉还有点困乏,便又昏昏倒了下去,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婢子叫醒他的时候,已是正午。 “湘儿,现在什么时辰?”桑弘羊起身准备洗漱。 叫湘儿的婢子则是说道:“回郎君的话,现在是正午,灶房已经在准备饭菜,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噢!” 桑弘羊点点头,然后让婢子为他洗漱穿衣。 他是侍奉汉武帝的近臣! 在皇帝面前,和这些奴婢没有什么两样。 可当他不伺候皇上的时候,自己就是家主,也是要被奴婢们伺候着的。 没办法,封建社会就是这样。 人嘛,总是要一阶剥削一阶的,剩下最底层的默默承受,而最底层是谁?当然只能是那些劳苦大众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 桑弘羊跪坐在食案前,却没看见儿子桑迁,于是便看向婢子,问道:“湘儿,阿郎去哪里了?” 婢子回道:“阿郎想要买那个清风,但您不同意。那么贵的东西,我们也不敢买,估计现在正在外面生着闷气呢!” “这个不成才的东西,去,把他叫进来吃饭!”桑弘羊直接说道。 “诺!” 婢子回了一声,便走出去将桑迁带了进来。 桑弘羊看了儿子一眼,只吐出两个字,道:“吃饭!” 然而。 桑迁跪坐在食案的一边,很不开心地说道:“不吃!” “吃了就容易睡着。” “等睡醒了就要如厕,如厕后又没有厕纸...” 桑弘羊皱着眉,但也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吃着饭。 过了会儿。 见桑迁还是不动筷子,便训道:“过几天你回一趟洛阳,将你娘,还有小妹接来。” “整天待在府里不是吃,就是睡。” “像什么话!” 然而! 桑迁却是没感觉到他爹在训斥自己,只顾着抱怨道:“家里连张厕纸都没有,接过来干嘛?” 桑弘羊握了握拳头,但还是忍住了。 吃饭的时候,他不想发火。 于是就没理会桑迁对于买厕纸的要求,只是说道:“现在陛下要大刀阔斧的对盐铁官营进行改革,我是皇上的近臣,又善于计算、言利,陛下现在重用于我。” “咱们家就不需要像刚来长安时提心吊胆的,怕得罪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趁此机会,将你娘,还有小妹接长安来享受享受,咱们一家也好团聚,不受那相思之苦。” 嗯! 相思之苦是真的,这作不得假。 上午的时候! 桑弘羊还在梦里,与他夫人缠绵悱恻着呢! 然而。 小孩子哪管自家大人苦不苦,直说道:“没有厕纸,如厕都不舒服,还享受什么享受!” “受罪还差不多。” “我看不如留在洛阳老家呢,那里待着多舒服。” 三句话不离厕纸。 这下。 真把桑弘羊惹怒了,当即手一拍食案,骂道:“吃饭呢,你个兔崽子就一直说如厕,如厕!”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你不吃就给我滚蛋!” 被父亲一骂,这任性的桑迁就直接跑出去了。 而桑弘羊也不管他,任他饿着。到时候饿的走不动道,看他还吃不吃饭! 看着食案上的食物。 他拿着碗筷就给自己夹上,自语道:“小兔崽子还反了天,以为不吃饭就能吓到我?” “真是给惯坏了。” “我自己吃!” 就这样,桑弘羊那看似瘦瘦的身体,竟然把这一食案地饭菜都吃了下去。 商人出身的他,也算是不浪费了。 吃完后。 他还跟婢子嘱咐道:“湘儿,别给那个逆子送饭,饿他两天就乖了。” “诺。” 婢子点头回道。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可能是午饭吃的实在太多了。 这桑弘羊有了如厕的需求。 可问题是。 他自十三岁时,便陪武帝伴读,久坐之下,内而有疮。 加上前一段时间一直用的厕纸,去秽的方式改变了。这不,突然用回了竹制的厕筹,有点不习惯。 一下力气大了,竟见了红。 “嘶...”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溢下。 此时此刻。 桑弘羊苦不堪言,直叹道:“大意了,大意了。” “这下倒了霉。” “早知如此,就听我儿的话,买上几捆厕纸又何妨呢!” 第028章 今晚全场的消费,由霍公子买单! “什么,你说团建还要请那些农工?就他们那卑微的身份,凭什么和我们这些名门贵族子弟坐一起喝酒啊!” 卫伉在得知霍光要请那些拿钱干活的农工一起进城喝酒,当下就不乐意了。 他是什么身份? 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 别说请客喝酒了,甚至都觉得,这些人根本不配和自己说话。 霍光瞪了一眼卫伉,说道:“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啊?你知道团建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卫伉恬不知耻的摇摇头。 他要能知道,那就有鬼了。 霍光想了想后,说道:“团建,就是团队建设,用来激励团队干活更加卖力的行为。” “像工业园区的那些招过的农工,就是我们整个团队的一部分。” “你不要老是一副人上人的样子,他们是在为我们打工,你知道吗?” 说着,霍光瞄了卫伉一眼。 见他还是那副不爽的样子,心下暗叹一声,这家伙是没救了。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方式,是说不动他的。 对他,只能忽悠! 于是。 霍光就脑筋一转,换了个语气,说道:“老表啊,咱们这个团建,就像舅舅带兵打仗一样。” “你看舅舅带兵打仗,是不是也得跟士兵们同甘共苦啊!” “好了。” “团建的时候,咱们几个老表坐一起,又不是跟他们坐一起,你生个什么气嘛!” “你要是不愿意,到时候训话环节,我一个人说就是。” 听着听着,卫伉的眼睛突然就明亮了起来。 他看向霍光,问道:“什么,还能训话?” “啊,咋了。”霍光疑惑的看向卫伉,说道:“舅舅带兵打仗,不也要对士兵们训话嘛,一样的。” 卫伉这个时候就乐了。 当即咧着个嘴巴,就像狗闻到了米田共的气味一样,乐呵着说道:“行,那训话环节交给我吧,这个我行。” “称兄道弟的事情,你去就行了。” “我就不丢这个人了。” 嘿? 这呆子! 红脸不唱,唱白脸?行,卫大将军摊上他这么个儿子,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好好好,你训,你训!”霍光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喝酒的地方你去找,记得选个好点的地方。贵一点没事,钱不是问题。” “好!” 卫伉点点头,表示这件事包在他身上了。 后面。 霍光就去了自己打造的“工业园区”,准备将招收的农工全部喊到城里来,好请他们吃一顿。 毕竟大冬天的,还为自己干活呢。 当然。 这段时间因为一直忙城里厕纸销售的事情,有好长时间都没去看看董薰了。 怪想念的! 所以霍光过来时,先去了马场那边看看。 可当他见董薰后,忍不住有了几分心疼。 清瘦的身子,还是穿着之前那套葛布的衣服,很单薄。关键现在天气很冷,她还要在外面看着马,真不怕冻生病了。 霍光走了上去,看着冷着直跺脚的董薰,打了声招呼,道:“董薰,你怎么不穿裌子啊,这么大冷的天,人都冻坏了。” 说着。 他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兽皮袄子,给董薰套上。 而董薰却是推开,拒绝道:“不要你的,我娘说了,过两天就给我打个裌子。家里葛布不够用了,看能不能借到。” 还过两天? 这大冷天的,过两天怕是人都没了。 霍光不由分说的就给董薰套上自己的兽皮袄子,说道:“那等你两天后有裌子了再还我。” “这么冷的天,牛马都搭了棚子避寒。” “你一个大活人,还不如牛马吗?” 董薰的身体,冻得一直在发抖。听到霍光这话,她的情绪更低落了,只是喃喃自语道:“人本来就是不如牛马的,尤其像我们这样的人,能有牛马值钱吗?” 霍光给她将袄子扣好,然后在其额头上,用手指弹了一下,道:“胡说八道,人为万物之长,最为尊贵。牛马怎么能跟人比呢,更何况是你。” 然而。 面对霍光的弹指,董薰没有躲,也没有说疼。 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那一刻。 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地说道:“你好像长高了,霍光,你比我都高出半个头了。” “哈?” 霍光愣了愣,没想到这妮子注意的居然是这个。 好吧! 之前霍光是没有董薰高,因为男生的身体发育,跟同龄段的女生相比,是要晚很多的。 现在都过了大半年,他这副身体长高了,不是正常现象么? 这个时候。 因为把袄子给了董薰,霍光也冷的够呛,所以便不准备跟董薰继续聊下去。 “我要回城里一趟,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对董薰摆了摆手,霍光便朝着自己的工业园区走去。 董薰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这声音很小,霍光是听不到了。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董薰紧了紧身上的袄子,嗅着那袄子上残留下来的某人气息。 很温暖! ...... ...... 和董薰分别后,霍光便将干活的三十多个农工全部带入城里。说是今天停工一天,不用干活。 带到城里来,只是为了请他们吃一顿,喝喝酒。 但工钱是照结的! 有这等好事,哪个农工会不愿意去? 于是在霍光的带领下,都进了城,去了卫伉已经包下的地方。 一间酒舍。 嗯... 是酒舍不是酒楼,毕竟汉武帝时期,文明还没发展起来,哪里有酒楼这东西。 大家伙吃饭都是席地而坐,连个桌椅都没有,就别指望有酒楼这么高档的娱乐场所出现了。 就算有。 也没啥好环境的。 霍光皱着眉毛看着卫伉,问道:“这酒舍环境也太差了点吧,不是让你找个大点的地方吗?” 卫伉直接说道:“这已经是最大的酒舍了,没办法,像我们这些名门望族,作客都是去别人府上,谁来外面喝酒啊!” 霍光点点头,这家伙说的有理。 汉朝人,要是喝酒作乐,肯定是去别人府上的。 譬如卫伉的姑父汉武帝,当年不就是跑平阳侯府寻乐子,然后被卫子夫伺候的舒服了,才有了当今的皇后娘娘嘛! 在外聚众喝酒、寻欢作乐?这事反正在汉朝是没听说过。 勾栏听曲那是后面宋朝的事情。 霍光想了想,便也不介意这酒舍的环境差了,跟不三悄悄说了两句后,那不三便走到酒舍中间的高台上。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 “我宣布个事!” “各位今晚全场的费用,由霍公子买单...” 第029章 人家本来就傻,你还逗人家 酒过三巡,本来正是醉意浓的时候。 然而。 此刻的卫伉,却跪坐在食案前生着闷气。 好像... 谁得罪了他一样。 霍光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样子,便问道:“怎么,没让你喝酒,不开心了?” “你不也是以茶水代酒的么,这我能有什么不开心!”卫伉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再说,我还未行冠礼,本来就不能喝酒的。” 冠礼! 我族男性的成丁礼,到了现代,也称为成人礼。 不可否认。 很多人都没有成人礼的经历,因为...穷。不管是古代的,还是现在,这些所谓的礼节,都是有权有钱的家庭才会注重。 劳苦大众,活着就不错了。 霍光听到卫伉的话,只微笑着点头,也没再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管他呢! 他爱说不说... 手上拿着一块烤肉,撕下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两口。 说实话。 味道真难吃! 但是农工们吃的那叫一个开心,仿佛从来没吃过好东西一样。而且,还时不时有农工们过来向霍光敬酒。 霍光没办法。 只好以茶代酒,回敬一番。 他跟卫伉年龄差不了多少,卫伉没行冠礼,霍光自然也没行冠礼。 这酒。 没行冠礼之前,自然是不能喝的。 过了一会儿。 卫伉见无人理会他,有些受不了冷漠,便说道:“老表,我是不是被你坑骗了?” 哈? 这小胖子...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霍光吓了一大跳,看向卫伉,狐疑道:“你别污人清白噢,什么叫我坑骗你啊,我骗你啥了?” 卫伉垮着脸,说道:“你让我去训农工,我训完了,然后就发现没有一个人理我。” “这?这好像是你自己抢着说你要训的吧!”霍光顿时无语。 要说他别的方面坑了卫伉。 或许能认。 可你自己抢着要训人,过过嘴瘾。然后把人训了,还说没人理你,不纯纯活该嘛! 能怪谁呢? 话是这么说,但卫伉却不这么想,只听他说道:“不,你从一进来就开始坑我了。尤其是让你的奴婢,喊那句什么费用,全场你买什么的。” “大家只为你欢呼!” “敬酒也只给你,你看看...” 卫伉正抱怨着,又一个农工上来给霍光敬酒。 霍光也给他回敬了,当然只是用茶水。 而这时候。 不知是喝酒上了头,还是由于这些农工不清楚卫伉的身份。竟然在敬完酒后,对着卫伉“呸”了一声。 “你...” 卫伉当即要站起来揍人,奈何自己年龄太小,跳起来还没人肩膀高。 这肯定打不过别人啊。 因为砍树,还有拖运货物等等,都是体力活。所以招来的农工,基本上都是那些身材高大,干活能出大力气的人。 霍光当即拉住卫伉,说道:“行了,你又打不过人家,比划什么。” “再说了!” “你是什么身份,还跟农工打架?要是打不过,回去后舅舅知道了,又要揍你屁股。” 卫伉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毕竟幼年封侯嘛! 怕是所有同龄人中! 无人能比了。 其尊贵程度,唯有皇子能压他一头了。 现在霍光这么一说,当即瞪着他,道:“喂,老表,你怎么帮着外人?” “什么外人啊,都是给我们干活的,明明是自己人好吧。”霍光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笑道:“这样,下次团建,那句全场费用谁买单的话,喊你的名,行吧?” 卫伉一听,整个人突然就来了精神。 他看向霍光,问道:“真的,老表,我们还会搞下一次?这个什么什么团建?” “你这不废话么!”霍光瞥了卫伉一眼,道:“只要我们的厕纸一直大卖,工业园区一直不倒闭,以后都会搞团建。” 嗯! 确实会搞。 但那已经是下一年的事情了。 可卫伉不知道啊,冲着霍光笑道:“好,老表,下次那个全场费用什么单来着,必须报我的名!” “嗯,可以!” 霍光点了点头。 其实他自己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才让不三喊了这么一嗓子。谁知道这卫伉,以为自己是在故意坑他。 霍光也是无奈啊。 这时候,酒舍外走来两个游侠打扮的江湖人,扫了霍光他们一眼后,随即喊道:“店家,店家呢?” 于是酒舍的主人便出来了,招呼道:“二位,二位,不好意思,小店今天有人全包了,概不待客。” “全包?就这些穷鬼,还是说坐在那食案边上的小鬼啊!”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大声说道。 他的嗓门很大。 即便酒舍里农工们在喝酒聊天,声音很吵。 霍光依然听到了这话。 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霍光微微皱眉,他不想惹事,所以也就扫了一眼,便不再管那两个江湖游侠。 店家这时候手指着霍光和卫伉说道:“对对,就是他们两个少年付的钱,应该是城里的大户子弟,有钱人家的孩子。” “噢?” 另外一个游侠好奇的朝霍光这边看来,眉毛一挑,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算了,既然你这已经被人包了,就不打扰了。” “赵调,我们走!” 满脸横肉的赵调,有些气恼,骂道:“什么破地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就学人喝酒,还包下整个酒舍...” 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对此。 霍光也并没有在意这两个游侠在背后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只是喝酒时遇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卫伉这时候问道:“老表,怎么刚才那俩人也说这是个破地方?” “确实破呗!”霍光扫视了下酒舍周围,忍不住耸耸肩。 若是前世! 就这种破旧的地方,绝对没有人来这里喝酒的。 卫伉想了想后,又问道:“不对吧?老表,这可是长安城啊,酒舍再怎么破旧,也比你平阳县好多了吧!” “噢?是吗?”平阳县确实差,但霍光无聊,想着逗傻子玩玩,于是忽悠道:“我们那里不叫酒舍,叫酒楼,比这可大太多了。” “还有唱歌的地方!” “甚至还可以逛窑子,啊不,文雅点,叫勾栏听曲。可惜了,长安城这里什么都没有,太单调了...” “......” 霍光吹着吹着。 那卫伉眼神中,就流露出强烈的向往,道:“老表,有时间一定带我去玩一下。” “听你描述的那些东西。” “想来,这长安城是不如平阳县好玩啊!” 看着卫伉这么亲切的喊他老表,霍光都不忍心再忽悠了。 人家本来就傻,他还逗人家! 太不像话了。 想到这里,霍光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地说道:“咳咳,别去了,那么远的路有啥好玩的!” “你要真想玩?” “不如咱们自己在长安建一个呗!” 第030章 勾栏听曲!我来了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嗯... 这东西若是能在长安搞出来,想必一定会很火爆吧! 就算不火! 那霍光还能自己享受享受嘛,这也未尝不可哈。 只是当卫伉听到霍光的建议后,随即质疑道:“这个什么勾栏的,你也会?” “不会。”霍光直接摇头,然后说道:“所以我要建一座,比勾栏听曲更好玩的地方!” “更好玩的,是指什么?”卫伉一头雾水。 霍光看他这个样子,笑着摇头道:“结账吧,都下午了,先把这些农工送出城再说。后面事,以后有时间,慢慢跟你细讲便是。” “好。” 卫伉点点头,便去跟店家结了酒水和烤肉的钱。 出了酒舍。 霍光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弄这个勾栏听曲最关键的部分-妹子! 没有妹子,听个毛线曲儿? 而那卫伉结完账,就一路赶紧跑过来,问道:“老表,反正路上也没事,你先跟我说说计划,这东西到底怎么建造啊!” 怎么建造? 跟你说了,难道你会建造吗? 呵呵... 怕是把图纸画出来,就他这个脑子,估计看都看不懂。 还非要问! 霍光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按原来的方式合作,你出钱,我出思路!” “什么啊,说半天又是我出钱?我可没钱啊!” 卫伉直接抗议起来。 但抗议对霍光有用吗? 没用! 甚至都不理睬他,直接说道:“咱们厕纸不是还能继续赚钱嘛,就从你的那份里扣除。” “那你的那份呢?”卫伉不满的问道。 “我出计划啊!”霍光瞄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要不,你出计划,我出钱?” “得...打住,我还是出钱吧!” ...... 过了几天。 按照跟卫伉说好的,霍光负责建造的事情。于是便开始在长安城内四处转悠,选择一处可以勾栏听曲的好地方。 可惜。 长安城真的太小了。 里面住的居民,只能容纳三万人。其中,还有二分之一的地,被刘家的三座宫殿给占据了。 真正能活动的空间,很小。 霍光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一退再退,终于确定了那个原本不是他心目中可以搭建勾栏听曲的地方。 这就像找对象一样。 年轻时惊艳的人,终究只是人生过客。想找个能陪伴自己的人,只能眼光放低,放低,再放低... 哎! 等确定好选择建造勾栏的位置后,霍光就回到了铺子里。 这时候。 不三跟他说道:“公子,城东的那个李木工我去找了,他说等下来。” “嗯。”霍光点点头,道:“按照我之前说的去交谈就行,我不出面了。” 霍光为什么不出面? 一! 他现在年龄不大,有些事情,做起来没有信服力。 二! 能锻炼自己心腹手下的个人能力。 三!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霍光只想当幕后人。若是风紧扯呼的时候,他也好第一时间跑路。 过了好一会儿。 那城东的木工李宏终于是来了。 可能是住在城外郊区,隔得比较远。所以赶来的路上,花了不少时间。 只见这李宏走进清风相印的铺子里,第一句话就是说道:“诶?我说店家,你要打什么东西,直接在我铺子里说就好了嘛。” “非要我走这么远的路干嘛。” “你快点说啊,要打什么木工活,我城外还有活干呢!” 从城外他的木工铺子,再到这里,确实挺远的。 要不是给的钱多,李宏才不会来呢。 不三按照霍光的要求,先是给李宏泡了碗茶水,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在城东的那个铺子,太远了。” “李木工,您想不想在长安城内开个铺子?” “如果愿意。” “我们清风相印会为您结算工钱,比现在挣的还多几倍的钱!” 李宏喝着茶。 本来还挺享用的,可听到这个店家说结算工钱,当场就变脸色了。 将茶水往柜台上一放,顿时脸色不善的盯着店家。 哦!对了... 这个柜台。 也是他当初按照店家的要求,打出来后便送过来的。 当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只见李宏没啥好脸色的说道:“你给我结算工钱,还说是什么开铺子。说白了,你就是想让我给你打工呗?” “我俩什么身份?你心里没数吗?” “我是木工,你是商人!” “士农工商,你是最低的,让我给你打工?” 阶级,又是阶级! 一旦阶级的概念甩了出来,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也就产生了。 士农工商! 其实就是指大学士、农民、工人、商人这四民。 尤其像商人这一类! 不仅是四民里最低贱的,而且在汉武帝时期,还备受打压。毕竟商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而汉武帝现在的各项财政改革,也是为了搞钱。 两者起了冲突,自然要打压。 不三听到木工李宏的话,当即笑道:“李木工莫急,你不是为我干活,我也是给人打工的。” “找你开铺子的,是我家主人。” “至于你说的士农工商,也不必介意。我家主人就是士,不会辱了你的名声。” 听到这话。 李木工的脸色暂时有所缓和,只是仍然皱着眉头,问道:“你家主人又是谁?” “麒麟财子!” 不三按照霍光的要求,一直保持着笑脸跟李木工交谈。 而李宏却是问道:“还有人叫这名字?” “这是名号!”不三摇了摇头。 于是李宏又问道:“那你家主人名字呢?” 不三想了想,然后才缓慢地回道:“我家主人叫,嗯...没说,你知道他名号就行。!” “麒麟才子?额,没听过!”李宏耸耸肩,然后摇头道:“算了,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给你们打工的,我自己干活,挺好。” 见状。 不三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柜台里,拿出一叠不同于厕纸那种柔软度的硬纸张,说道:“主人说了,如果你不同意,就让你看这个。” “说等你看完。” “自然就会同意了。” 李宏当然不信,于是轻笑着走了过来。 一边翻开纸张,还一边说道:“诶,你们铺子卖的这厕纸,怎么越来越硬了,东西越做越差了啊!” “嗯...” “这?这是?” 李木工的脸色,看着看着,突然就变得震惊起来。 看到李宏这个反应,其实不三也是有点疑惑。 这纸张上画的玩意? 有那么震惊嘛! 反正他看不懂,只是按照公子教他的东西,照着说就行了。 “我家主人说了,这些东西叫家具!” 第031章 让你找妹妹,你给我拔回颗老葱? 汉朝有家具吗?当然有。 像矮床、食案、屏风等等,都能算成是这个时期的家具。 只不过。 它们这个时候,还不被古人笼统的都称之为家具罢了。 而话说回来。 汉武帝时期,这些现有的家具,例如矮床、席子等等,都太简陋了。 贫穷的人们,晚上睡觉往地上铺个席子,就成了床。 至于椅子、凳子、桌子? 不好意思。 这个时期更是没有,至于霍光在那些纸张上画的东西,其实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华美的家具用品。 别人或许看不懂。 可作为木工的李宏,一下子便看出了这些东西有多么好! 然而。 当他想再看下去的时候。 不三却是直接一把按住,微笑着对他说道:“李木工,我家主人说了,后面的东西,可万万不能给你看完。” 李宏微微皱眉,道:“为什么不能看了?” 不三淡淡地解释道:“主人说,像您这么厉害的木工,怕是看了一眼,就能全部记在心里。” 听到这略显得恭维的话。 李宏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自豪。 确实! 那些东西,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 李宏有这个自信。 但他还是好奇地说道:“那我要还是不愿意跟你们合作呢?我在城外的铺子,可是开的好好地,也不缺生意。” 作为清风相印的掌柜,不三也是颇为自信地样子,回道:“主人说了,若是这样,您还不愿意的话。那我们就退而求其次,找长安城其他木工。” “虽然比您差是差一点。”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番话一出口,那李宏脸色就稍稍没那么自信了。 因为他知道。 对方不是不能接受其他木工,自己在他人的眼中,只是比其他人会好一点罢了。 想到这里。 李宏顿时改口道:“胡说,长安城这块,别的木工比我那是差一点吗,那可差太多了。” 说着。 他又低头看着那叠硬纸,思索再三后,说道:“行,不就是给你们清风相印打工吗?大不了打个两三年就是!” 听到李宏表示愿意后。 不三将这叠硬纸整了整,然后恭敬地递给李宏,说道:“那李木工可以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先研究着,等我们把城中的铺子盘下,再去找您。” 李宏从其手中接过纸,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不三,问道:“诶,我说店家,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些东西回去,到时候出尔反尔吗?” 对此提问。 不三只是摇摇头,道:“主人说了,找您来,就是相信您的人品。” “行,哈哈!”李宏爽朗地大笑了两声,然后道:“你家主人是懂我的,要是有机会,还真想见见这位麒麟才子呢!” 懂他? 不! 应该说,谁人不喜欢被恭维呢? 这李宏被不三几句话就哄得高兴极了,属实是那种没有城府的人。 谈妥后。 高高兴兴地就走了出去。 这时。 霍光从后方屏风处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行啊,三儿,做的不错。让你当这个铺子掌柜,还真当对了。” “公子,别说了,我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就是为了背下您教我说的这些东西。”不三解释道。 “诶,辛苦辛苦。” 霍光哈哈一笑,表示到时候让他休息两天。 不过这时候。 他正跟不三说着话,忽然感觉到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很莫名其妙。那种感觉,像是... 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但这种感觉是很玄乎的,说不上来。 “三儿,最近店铺里,有没有人什么东西也不买,就光东问问,西问问的?”霍光问道。 “有啊,这种人一般都是嫌贵,问了半天也不买。”不三直接回道。 霍光皱了皱眉。 他想问的,不是这种人。 而是... 怀疑城里有人盯上了清风相印,毕竟现在这么火爆,很难说有没有打自己这家店铺的注意。 好在自己和卫伉是大将军府上的子弟。 想必? 那些家伙,在搞清楚这家店铺的底细后,应该也不敢太放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霍光花钱找人,将前两天买下建造勾栏的地方,开始大肆拆除原有的建筑。 破旧的老屋子,翻新也没有用。不如多花点钱,自己重新搭建一个好点的建筑。 当然了。 这些问题都好说,花点钱就能解决。 最难的问题,就是妹子! 你说勾栏听曲,没有妹子,谁来听啊? 霍光将自己的想法给卫伉一说,没想到这小胖墩当场拍着胸口,就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了。 这是霍光没想到的。 他啥时这么自信了? 然而。 过了两天后,卫伉这坑爹玩意,给他找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 “不是,老表你咋想的?我都那么明确地说了,我是要年轻的。你他丫的跑到哪个深山老林里,给我拔来了这颗老葱?”霍光此时想打死卫伉的心都有了。 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 然而! 卫伉却是说道:“老表,你别急啊。就算找到年轻的,你不是还要培养她们跳舞、吟歌、奏曲等等吗?” “这位曾经可是平阳侯府里,教导那些歌姬琴棋书画的人。” “我姑姑你知道吧?当今的皇后娘娘诶,当初就是她一把手教导出来的。” 草(一种植物)! 这下玩大了。 听卫伉的话,他才意识到这特么还是一尊“大神”,得罪不起啊。 真无语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请神容易送神难! 到时候怎么弄走啊... 霍光脸色极差地说道:“那我问你,咱们现在没有歌姬啊,让她教谁呢?还是说教你跳舞,然后教我奏曲?” “我不管啊!” “这老妪你怎么给我请过来的,你就给我怎么送回去。” 他姑姑请这老妪来长安城养老,主要是感谢当年在平阳侯府时,对卫家人的格外照顾。 简单的说,算是皇后娘娘的恩人吧! 反正! 霍光是不敢得罪的,哪怕他知道当今皇后娘娘是个贤后。可架不住自己的身份,在卫子夫眼中本就不讨喜啊。 这就好比自己的姐姐,交了个开鬼火的黄毛做男朋友。然后怀孕了,黄毛不负责任就跑了。 可等自己出息了,这个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外甥也前途无量时。 黄毛送来了他跟别人的孩子,来奔前程! 换谁? 谁能接受这事! 而在霍光和卫伉争吵的时候,老妪却是走了过来,一副慈祥地样子说道:“你们要找平阳侯府的歌姬来是吗,老媪子这里倒是可以去说说,只是...” 第032章 打劫的!卫伉跑啊,快跑啊 卫伉带来的这位老妪,既然是平阳侯府教导歌姬们琴棋书画的老人,那么人脉关系肯定是有的。 这点! 倒是霍光疏忽了。 现在听这么一说,便有了点想法,问道:“姏母,您这话没说完呢,只是,只是什么?” 姏母! 可不是喊她母亲的意思,而是对能说会道的老妇人一种尊称。 老妪笑着摇摇头,道:“当不得,当不得,这折煞老媪子我了。老身姓秦,你就叫我秦老妇便是。” “当年在平阳侯府做事,倒是有些人脉,能找到些歌姬。” “只是,她们现在的年纪都大了。” 大了? 额... 意思是跟她一样的年纪?咳咳,那要是找来,自己这就不是勾栏听曲了,应该叫老年人养老中心。 “这...那还是算了吧,年龄跟您一样大的话,我怕...” 霍光当场就要拒绝。 而秦老妇却是忙着说道:“不不不,像老身这般岁数,也是自知羞耻的,哪能请的过来呢!” “她们呐,都是二十多岁的人,当年也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可惜,学的差点。” “没有那个好命呐!” 平阳侯府养的歌姬是什么?说白点,就是一种趋炎附势用的陪送礼品。 若是有大人物来了! 白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晚上骑人说话好不快活。 若是服侍的舒服,说不得还能改变一家子人的命运。比如皇后娘娘卫子夫,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好命。 时运不济。 大好的青春便白白过去了,剩下的,要么孤独终老,要么为奴为妾。 嗯。 妾是不如妓的,被打死了也无人管。 霍光听到秦老妇的话,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 二十多岁? 那不正好嘛! 虽然在古代这年龄确实算大了,毕竟十五岁就能行笄礼嫁人。但是,对于霍光来说,这正是他要找的! “那太好了,姏母,您说的这些人,我要了!”霍光淡淡说道。 然而。 秦老妇却是疑惑的问道:“卫大将军和霍骠骑,真要这些人吗?” 哈? 为啥说舅舅和我冠军哥要这些人? 什么鬼啊!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霍光一脸疑惑,想开口问下,这时,卫伉赶紧打断霍光,直接将他拉到远处,说道:“老表,其实我是骗了这老人家的。我请她根本请不动,就说是父亲和霍表哥让来的。” 霍光:“......” 不是! 你个二货坑爹就算了,咋还把我冠军哥坑进去了呢? 你特么有毒吧! 那秦老妇见二人鬼鬼祟祟地说话,又不回她的问题,当即疑惑起来,道:“难道不是卫大将军和霍骠骑的意思?” 听到问话。 这坑爹的小胖墩卫伉,把霍光往前面一推。 没办法。 霍光只好点头,说道:“没有错,就是卫大将军和霍骠骑的意思。” 但刚才霍光和卫伉的行为,明显已经让秦老妇怀疑了。 于是! 秦老妇便又追问道:“那卫大将军和霍骠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 怎么解释? 霍光将目光投向卫伉,而卫伉则是将头偏了过去,在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真的无语。 没办法,他只能开动脑筋,临时瞎编道:“是这样的,姏母。” “我舅舅和兄长不想涉及这个事,但我姨娘,也就是卫伉姑姑,她心地善良您是知道的。” “念着往日的自己,感同身受。所以想将那些过的不好的姐妹接过来,能帮一把是一把。” “但姨娘的身份在那,这事不好出面说,我舅舅和兄长也不能直接去做这事。” “所以只能我们两个少年来做。” “我这话里的意思,您懂吗?” 说这话的时候,卫伉在秦老妇的身后,对着霍光伸出了大拇指。 但霍光只想着等下送走秦老妇后,再给他来一次天神下凡。 擦! 真特么坑啊。 秦老妇听到霍光的解释,当即说道:“老身懂了,懂了,这就替娘娘办事去。” “好好,姏母,我送送您。” 等送走了秦老妇后,霍光拖着一条扫帚回来... ...... ...... 日子过去的很快,转眼便已到了十一月。 这天。 霍光准备出城,去他的“工业园区”看看,同时也想见见董薰这丫头。 然而没成想,卫伉这家伙也跟着来了。 “诶,你今天又不去听董老夫子讲课啦?”霍光问道。 卫伉头发一甩,潇洒地回道:“那老夫子的课,听的我昏昏欲睡。哪是传道受业啊,完全在浪费我的大好年华罢了。” 霍光微微蹙眉,问道:“那你不带些护卫出门?” 卫伉则撇了撇嘴,回道:“我没去讲席那听他传道受业,我还带护卫出城?我是生怕我父亲不知道吗?” 好吧! 听到卫伉的回答后,霍光也懒得管他。 反正董老又不告知卫家大人,闲的慌管这事。 本想直接出城。 结果路上经过一家新开的饼店时,卫伉却跑去买饼了。 “你在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还吃这胡饼?”见他买饼回来后,霍光揶揄了一句。 然而卫伉却是给了他一个,说道:“尝尝!” “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霍光有点不想吃,但还是接下了。 胡饼嘛! 其实就是馕,这东西,霍光觉得真没什么好吃的。 古代的饼? 能有多好吃呢,不过是果腹罢了。 但卫伉都递给了他一个,索性也就吃了,边吃还边跟卫伉说道:“诶呦,我这右眼今天一直在跳,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右眼跳?我娘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卫伉憨憨的说道。 霍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能说点好听的吗?” “真的,我娘就是这么说的!” “闭嘴!” 霍光对这个二货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于是乎又咬了一口胡饼。 这口下去! 他好像吃到了胡桃、芝麻,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加在里面,反正味道不错。 “有点好吃啊,这个新开的饼店。等下,我再去买点。”于是霍光又回去买了两包出来。 卫伉看着他拿着两包胡饼,便问道:“你买这么多干嘛,吃的下吗?” “给董薰带的。”霍光哼哼着说道。 “就是看马场那个脏兮兮的姑娘?”卫伉有些不解,问道:“上次不是让你不要跟这些人扯在一起吗,真是自降身份。” 这种话。 霍光已经听得耳朵里都出茧子了,摇摇头,道:“我这叫投喂,你知道个啥?这是属于爸爸的快乐,你感受不到!” “爸爸?啥意思...” “......” 两人一边聊,一边吃着饼,人已经坐着马车出了城。 也不知走了多久。 路中间忽然出现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赶马的车夫幸好眼疾手快,停下了马车,但也忍不住对那拦住马车的江湖人士骂了起来。 然而。 回应他的,却是一把利剑,笔直的刺在车夫身上。 随之长剑一划,血液飚起。 车夫竟然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卧槽,卧槽,打劫的,卫伉跑啊,快跑啊...” 第033章 逃不掉?那就先打卫伉一顿 在看到那江湖人士一剑刺死了赶马的车夫后,霍光也愣了一下。 说实话。 长安城可是大汉的都城啊,按理说,周边一带应该很安全的。 没想到一出城,就遇到了这档子事。 看来自己对于古代的危险认知,还是不够。 见那人杀死车夫后! 霍光也终于是回过神来,大声喊着卫伉快跑。可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家伙,竟然直接被吓懵了,动都不敢动。 这一幕! 像极了电影《驴得水》中,那被一枪吓破胆的周铁男。 霍光眼见喊不动他,心下虽急,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自身都难保了,哪管得了他。 当下就从马车上跳下,往后方奔跑逃窜。 要知道! 这帮天杀的劫匪,那是比豺狼虎豹还要歹毒万分。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死亡不过是最舒服的一种结果。 “留得青山在,不怕...”霍光心想着赶紧逃回城里搬救兵去,可哪想到,还没跑几步,就发现后面还有体型更彪悍的家伙在等着他。 惨了! 霍光想也不想,直接身子一扭,朝着树丛中跑去。 可是。 那个看起来体型很彪悍的家伙,腿上一个发力,人便快速地朝着霍光追来。 在那一刻! 霍光终于明白,什么叫健步如飞。 对方甚至都还没有真正跑起来,就已追到霍光身后。只一个跳跃,便将霍光捉住,如同麒麟臂一般的粗壮胳膊,直接将霍光死死地按压在地上,使他动弹不得。 这一刻。 霍光心中恐惧万分,知道自己和卫伉怕是要遭了。 “跑?你再跑啊!”那人狠狠地将霍光的头按在腐烂的树叶堆中。 而远处的马车上,却传来他同伴的声音:“赵调,抓住了就把人带过来。别玩了,先找个地方逼他们交出秘方。” 秘方? 听到这话的霍光,脑子里在飞快转动着。 好像... 对方不是随机拦住路人打劫,反而像专门冲着他和卫伉来的! 可说的这秘方又是什么呢? 霍光还在想着问题。 那赵调竟一身蛮横劲,直接将霍光提了起来。等走回马车边上,就直接将他扔回马车。 不知是因为自信,还是觉得麻烦。 竟然都没用绳子把他俩捆住! 只见那赵调说道:“你来看着这俩娃娃,我去赶马车。” “好!” 赵调的同伴点点头,便跟他调换了位置。 霍光扫了一眼正在用葛布擦拭着剑上血液的男子,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没想起来。 然后。 他又看了眼身体在发抖的卫伉,问道:“我喊你跑,你怎么不动?” “我腿软了,不敢动。”卫伉说着,又用手指了指擦剑的江湖人士,道:“他...他敢杀人,霍光,真的,他真的敢杀人。他把那车夫杀死了,我亲眼看着车夫倒下的。” 废话! 要不是看到那车夫倒下去了,他干嘛第一时间就喊快跑呢? 此时。 擦剑的男子,也擦好了手中利剑,瞥了一眼用手指着他的卫伉,冷漠地说道:“再用手指着我,就先把你的手砍了!” 这话一出。 卫伉快速抽回右手,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然而! 此时的霍光却蹙起了眉头,他听到这男子的声音,觉得熟悉。于是乎,便更仔细地观察起他的脸来。 相比于那满脸横肉的赵调,这人的长相明显阴柔许多,而且眼睛颇为...嗯? 等等!满脸横肉? 一瞬间! 霍光的记忆闪回上个月,请农工来城里喝酒的那天。 有两位游侠,因为自己把酒舍包场了,所以没有多余的喝酒位置,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没错,是他们俩! 霍光微微皱着眉问道:“你们是那天路过酒舍的游侠?” 长相阴柔的男子,微微挑眉,看了霍光一眼。 未做理会。 低头缓缓将利剑插回剑鞘中,过后,缓慢地抬头,看着霍光,道:“想起来了?” 霍光没有回他的话,反而目光直视着对方,问道:“你们是特意来抓我们的吧?可以说下,是为图什么吗,能给我都会给!” “当然,如果是为求财的话。” “我跟这个胖子,虽说年龄还小,但也还有点钱。你若是要的话,都给你便是,还请放过我和他的性命。” 放过? 不可能的,像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决不会放过霍光跟卫伉。 然而此刻。 那阴柔一些的男子,却是不理他,只是冷冷得嘲讽一笑。而他看霍光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阴柔男子不说话,马车也随着时间越走越远。见状,霍光的心里,也不禁急了起来。 越是远离长安城,他们的处境就越加危险。 想到这里。 霍光就猛地一脚踹向卫伉身上,疼的卫伉惨叫一声。 身上吃痛的卫伉就问道:“你踹我干什么?” “都怪你非要买什么胡饼,要不是被你耽误了时间,也不会发生这事。”霍光骂道。 “你不也买了?还说我,你自己买了两包呢!” 一吵架。 这卫伉心里那极度害怕的感觉,瞬间便被打散不少。 但霍光此时可不惯着他,直接欺身而上,一拳又一拳的向他脑袋上揍去。同时,还恶狠狠地骂道:“让你顶嘴,让你顶嘴。” 卫伉挨打吃痛,也就开始被动想挣脱掉他。 几下。 身上的衣服便被撕烂了。 而前面驾着马车,正在赶路的赵调,听着吵闹声感到心烦,便回头跟阴柔男子说道:“羽公子,叫他俩别吵了,再吵就先宰了一个。” 这话一出。 霍光和卫伉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 羽公子看着不敢说话的两人,轻声哼道:“听到了么,再吵,就先宰了你们其中一个。” “最好老实待着。” “而且!”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盯你们好些天了。你们就算不买胡饼,也躲不开我们。” 被压在身下的卫伉,听到这话,立马跟霍光说道:“听到了吧,跟买饼没关系!” “哼!” 霍光吭了一声后,松开卫伉,顺便将手中从卫伉身上撕下的华贵布料随意地扔出马车。 然后。 他看向阴柔男子,开口问道:“你叫羽公子?” 羽公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对比! 霍光却是不知害怕一样,继续说道:“赶马的人是赵调对吧,你们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这番恭维,对于混迹江湖的羽公子并没有效果。 只听羽公子淡淡说道:“怕是刚刚,从我跟赵调说话时,才听到的名字吧!呵呵,还久仰大名,一个毛头小子都虚伪成这样,看来你那兄长霍去病,也好不到哪去。” 第034章 插翅难飞!大侠郭解出场 听到这话后,霍光心里一惊。 对方知道自己的兄长是冠军侯,看来事先已经有打探过,关于自己和卫伉的背景。 那么! 他们还敢这样,只能说明... 二人是亡命之徒! 霍光微微皱眉,心中也是多了一抹担忧。但嘴上却又是说道:“不不不,这个不是虚伪,我是真的了解你们游侠的事情。” “南阳赵调,东道羽公子!” “你们的威名,长安城这边,也早就有了。” 威名? 呵呵,凶名罢了。 《史记·游侠列传》中有记载,羽公子乃西汉暴徒,横行长安以东。 而南阳赵调,则是盗跖居民间者,横行乡里。 霍光在和那些农工们打交道时,就聊到过这个。只是不知道,这东道的羽公子,怎么和南阳的赵调扯在一起了。 羽公子听到霍光这么说后,当即便多看了霍光一眼,开口道:“还算有点见识,胆子也大,不愧是霍去病的弟弟。” “可惜了!” “落在我们手里,还是省省力气吧!套近乎,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霍光不知道这二位恶人究竟想干什么,但从羽公子那冷冷地眼神中,他知道,如果不挣扎一下,那自己的最后结果,一定是死。 恐惧弥漫在心上,霍光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但此刻可不是害怕的时候。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他挤出一丝笑意,说道:“羽公子,其实我很向往你们游侠的。” “听人说,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有一门功夫,可以通过打击人体穴道,用两根手指头就能定住人。” “好像叫点穴是吧?” “请问,真有这门功法吗?” 说着话,霍光偷偷将左手往马车边上移动。 羽公子只是淡淡地说道:“谣言罢了,哪里有通过手指就能点穴的功法。” 说着。 羽公子淡然一笑,将目光转向赶车的赵调,似乎有话要跟他交谈。 霍光见此机会。 赶紧将手往马车外伸出,可偏偏这个时候,羽公子突然回头,一脸戏谑的样子看着他。 “虽然没有点穴,但是有打穴的功夫!” 话落。 就见羽公子的右手五指合拢,呈蛇形刁手状,徒然对着霍光身上的某一处打来。 接触的刹那间。 霍光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随之身体便软麻了下去,如同被电击了一般。 羽公子二话不说,从霍光左手中掰出那些碎布条。 “早就见你小子眼珠子直溜,像要做什么坏事一样。原来,是想留下这碎布条子,好让城里你们卫家的人来找到我们。”羽公子轻哼一声。 像他这种为非作歹的恶人,却依旧横行于世。 说明要比一般人聪明多了。 不然! 若没脑子,也活不了这么久。 羽公子说着话,又从霍光身上搜出一包胡饼来。拿出一块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 便也给了赶车的赵调一块,道:“掉个头,这小子刚才说不定在路上留下了什么标记。” “好。” 赵调听后,一甩马鞭,马车便偏离了原先的行驶方向。 霍光见到这一幕,也是没了办法。想坐起来,却又因为身体还麻着使不上劲。 一旁卫伉见状。 便将他扶着,说道:“老表,原来你打我是为了做这个事啊。真是的,干嘛不事先给个暗示呢,还下手这么重。” 看着现在才反应过来的卫伉,霍光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身体这一麻,可是耽搁了好长时间。 等恢复了些力气,他又起身问道:“羽公子,你们劫持我们是为了钱吗?” “是。” 羽公子点了点头。 霍光便追问道:“我们有钱,可以全给你。” “你赚的那点钱,还不够。”羽公子微微一笑,道:“我们也不会跟你兄长、还有卫大将军做交易。他们的钱,我们这些游侠可不敢拿。” 嫌他赚的钱少?又不跟兄长和卫大将军做交易。 那自己和卫伉身上,还有什么能吸引这两大恶徒盯了自己好几天,才决定下手的东西? 霍光记得,前面还说交出什么秘方? 他身上能有什么秘方? “难道是...” 想着想着,霍光就明白了。这俩个人,哪是要什么秘方,分明是要造纸的技术! 也只有这个能吸引他们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霍光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为了清风相印的制造方法吧?” “聪明!” 羽公子拍了拍手,笑道:“早就听说长安城里,那些世家大族厉害啊。大人们会圈地收田,娃娃们几岁就会开始培养学六艺了。” “像我们这种人,从小就输给你们世家大族子弟太多。” “好比这厕纸,就是给我十个脑袋,我也想不出是怎么搞出来的。” 霍光盯着羽公子,从他那酸酸的语气中,能感受到对现状的不满。 但此刻,又不能反驳什么。 毕竟! 自己身家性命都握在别人手上,他只能虚与委蛇道:“羽公子,既然你已经盯着我那么多天了。” “想必。” “我在城外造纸的地方,你也知道。” “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想活命。只能你放过我跟卫伉,那造纸的方子和造纸的地方,都送给你。” “或者你只要方子,也行。” “......” ...... ...... 车夫倒下的地方,一众生活在长安城的游侠正好朝这走来。 谈笑间,已然临近。 为首的人,正是后世各种武侠小说主角原型人物郭解。他虽然身材矮小,但却精明强悍。 路上,原本正和一众小兄弟们说着话。 忽然有一人手指着前方大喊道:“郭兄,你看前面那人好像出事了。” 郭解一抬头,果然看见有人躺在那马道上。 当即。 他便挥手说道:“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于是。 一众跟随着郭解的江湖人士,纷纷前去查看。发现那倒在地上的人,胸口处被人刺出一道血窟窿。 还有一道深深地划痕。 “快,拿药,有谁身上带着止血的药!”郭解忙向众兄弟讨问药石。 而这时。 马夫也从昏迷中短暂地醒了过来,挣扎着身体就说道:“快,快去通报大将军府,宜春侯卫伉,和冠军侯弟霍光,被歹人抓去了。” “什么?卫伉贤侄被人抓了?”郭解与卫青交情匪浅,听到这话,当下便立马跟一个小弟说道:“兄弟,你即刻去长安城大将军府上,把这事通报一声。” “郭兄放心,我立马就去。” 话落。 小弟便翻身上马,利索的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跑去。 而郭解做完这些后,继续跟车夫问道:“那些歹人抓了卫伉贤侄后,朝着哪个方向跑了?” 车夫伸出带血的手,用尽力气指了一个方向后,便又昏倒过去。 第035章 卫伉贤侄,你快站起来! “下去!” 羽公子在身后一推,将霍光和卫伉二人,赶下了马车。 因为赶了半天的路。 霍光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见所到地方仅有破茅草屋一间,霍光和卫伉就被身后两位恶徒推了进去。 环顾四周。 也没发现什么家具,看样子,顶多算是二人临时的落脚点。 这时候。 羽公子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弄来了一堆竹简,直接丢到霍光面前。 “将秘方写出来,别耍花招。如若不然,则让你多受些皮肉之苦。”羽公子瞪了霍光一眼,然后将一把小小地锥刀递给他。 霍光看到这锥刀,傻眼了。 “不是?刀刻啊?”霍光问道。 自毛笔发明以来,竹简上写字便不是刻录了。而毛笔的发明,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的时候。 当然。 更多的一部分人,说毛笔是秦国大将蒙恬发明的。 但此时霍光可不关心这个问题,他现在只想问问面前二人,是没读过书吗? 刻字? 还特么是小篆! 要命了... 赵调比羽公子更为粗暴,看着霍光那一脸呀然的样子,直接说道:“不然呢?还给你弄只毛笔,找几个歌姬帮你研墨?” “不不不...”霍光连忙解释道:“我是想说,我有个问题。就是...我都不认识字啊,你让我怎么刻字?” 这点! 没得作假。 毕竟就在董老那上了几天的课,便被赶跑了,哪里知道小篆怎么刻? 可羽公子和赵调又不知道这个,瞪着他就骂道:“小子,叫你不要耍花招,没听到吗?” “你乃冠军侯弟,会不识得字?” “要是不识字的话,你又是怎么赚来的钱!” 赚钱跟识字有关系吗? 没有吧! 看着不讲理的凶恶二徒,霍光只好说道:“真的,我才来长安城没多久,而且兄长为我找的老师,我两天就把他气得生病不教我了。” “冠军侯虽是我兄长,但我之前并不知道...” 然后霍光就把自己家大概的事情,跟这恶徒说了一遍。 而赵调听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骂道:“汝父当真好不要脸,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九四九四...” 霍光可不想再挨顿打,于是赶紧点头。 然而。 赵调这暴徒却又是指着他骂道:“你不也一样,还九四九四,还不如你父亲呢!” “都十二、三岁的人了,连个字都不识得。” “你好意思吗?” “我要是你,顶着个二皮脸活在世上,我不如一头撞死...” 他是越说越带劲,一旁的羽公子却是皱起了眉头。 连忙抓起一把竹简,拍了下赵调,说道:“别说了,让这小子口述,你来刻录。” “啊?” 赵调迟疑了一声,手上也迟迟没有接过竹简。 羽公子皱眉,道:“你刻啊!” 赵调接过竹简,但却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识字...” 瞬间。 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赵调,原来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也不识字啊。 好家伙! 刚才说霍光倒是说的起劲。 然而赵调却是无耻的说道:“你俩看什么,我要是小时候像你们这样能有识字的机会,我会不识得字?” 一旁的羽公子不想听赵调唠叨,当即说道:“行了,我来刻!” 话落。 便从霍光手中拿回锥刀,让其口述关于造纸的流程,自己在刻录下来。 但问题是。 霍光故意往复杂了说,羽公子刻了半天还没刻完。 也是累了。 当即,便打断了霍光的口述,道:“等下!” “怎...么了?” 霍光看着羽公子,以为他发现自己故意说得复杂。 可哪知这家伙只是看向一旁听得昏昏沉沉的卫伉,一脚踢了上去,道:“你是卫青儿子,你也不识字吗?” 卫伉摇摇头。 羽公子深吸一口气,然后跟赵调说道:“把这个废物拉出去宰了。” 当下。 赵调就一把拽住卫伉,吓得小胖墩当场说道:“没有没有,我识得几个字,能刻能刻!” 于是。 羽公子就将刻刀递给卫伉,让他来刻。 后面。 霍光看着卫伉刻的几个小篆歪歪曲曲,实在不忍直视,索性将内容简化一番,简单到只有自己能看懂的那种。 于是没一会儿。 卫伉就刻完了。 而这,也让羽公子顿生疑惑,道:“为何我刻的时候,那么啰嗦,让他刻的内容却如此简洁!” “额...咳咳,前面的都是最重要的,简洁不得。后面的都是次要的步骤,当然是能简洁就简洁了。”霍光尴尬地解释道。 虽然羽公子还是有些不信,但好在是造厕纸的方子已经刻完,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之后。 让两人把竹简按照顺序排好,用两三根编绳,将卡在上下两端和中间,缠绕两圈后打结。 如此往复,将所有的竹简连在一起。 一本简牍便出来了。 实际上。 这种简牍记录不了多少文字,所以古人说的学富五车,其实所涵盖的知识量很少很少。 弄好这些后,羽公子便要过来拿简牍。 可这时卫伉却突然发了癫,一把将简牍抱在怀里,说道:“等下!” “卫伉?” 霍光微微皱眉,不知道小胖子要干嘛。 然而卫伉却给了老表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努力壮着胆子看向两大恶徒,说道:“只要你们放了我跟老表,它就是你的了。” 听到这话。 霍光当即叹了一口气,他已经预感到歹徒要说什么话了。 果不其然。 只见赵调提起手中大刀,指着卫伉骂道:“蠢东西,那我先把你宰了,它也是我们的。” 卫伉:“......” 这话一出,卫伉知道自己的行为太孟浪了。 当然。 事已如此无可奈何,他宜春侯卫伉,乃是卫青长子,也是好样的。 嗯...好死不如赖活着。 遥想当年,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他卫伉何德何能有机会跟韩信相提并论? 现在就是机会! 于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恭敬地将简牍放在地上,说道:“我错了。” 羽公子看着小胖子如此,也是忍不住讥讽道:“我没让你跪啊,你怎么跪下来了,还是站起来吧!” “不,这样舒服...” 羽公子和赵调相识一眼,当即哈哈大笑。 他们没想到! 大汉朝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卫青长子,居然生的这副怂样?这使得从小就身处低位的羽公子和赵调,极为满足。 然而就在二人大笑的时候,远处一声暴喝,忽然传来。 “卫伉贤侄,快站起来,别给这恶徒叩首,有辱你父亲卫大将军名声!” 第036章 霍骠骑英勇!真乃神人也 “是郭叔叔!”卫伉听到这声音,当即就站了起来。 甚至! 他那小眼睛都明亮了许多,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没错。 来人正是郭解。 他发动江湖上的那些小兄弟们,一点点找寻踪迹跟了过来。 毕竟... 江湖上的风吹草动,能瞒得过朝廷,但肯定瞒不住江湖人士。 何况这羽公子、赵调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现在来长安城一带晃悠,早就被人察觉到了。 一番追查之下,郭解便顺藤摸瓜找来了这里。 而羽公子和赵调这等恶徒,显然也是听过郭解大名。但此二人作恶多端,凶名在外,即便面对郭解也不害怕。 尤其像是赵调,他上前指着郭解就大骂道:“这都能让你找到,你不做朝廷的鹰犬,真是屈才了。” “哼,朝堂上的事,与我无关!”郭解带着一帮兄弟,将这俩大恶徒围了起来,然后说道:“你羽公子在东道,你赵调在南阳,做什么坏事,我管不着。但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侄儿身上,那我不得不管!” 羽公子顿时大笑三声,然后质问道:“他卫青的儿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侄儿?难不成,你也姓卫?” 对此。 郭解却是说道:“卫大将军拿我当朋友,常常请我去他府上喝酒。卫伉贤侄也喊过我几声郭叔,这般算来,说他是我侄儿有问题吗?” “即便不算!” “哪怕是个不认识的无辜人,我郭解今天撞见了,也不会让尔等恶徒,害了他们性命。” “我呸!”赵调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指着郭解的鼻子骂道:“姓郭的,你装什么大好人。你年轻的时候,比我们阴狠毒辣何止数倍。现在年龄大了,就装善人?” 赵调所说,也是事实。 毕竟,谁年轻时没血气方刚过?尤其像他们这种游侠的身份! 郭解轻哼一声,道:“你放屁,我年轻时杀的都是我的仇家。无仇无怨之人,谁见过我对他们出手了。” 然而赵调却早已不耐烦,不听他的解释,直接喊道:“动手吧,哪那么多废话。” 话落。 横练外家功夫的赵调,直接朝着郭解冲了过来,羽公子也紧随其后。 要说这俩大恶人,不但说话冲,打起架来更是凶狠残暴。郭解带来的一众小兄弟不仅没有震慑到他二人,反而激起了对方打斗欲望。 见状。 郭解也只能拔剑应对。 可惜... 毕竟是年纪大了,又岂是二人联手之敌,手下还未过五招,便已露败相。 好在是当下一众小弟也纷纷加入战场,才挽回颓势。 一时间,双方打作一团。 霍光看着两方人打起来,不禁皱眉。这羽公子、赵调二人以少敌多,竟然还能斗了个旗鼓相当。 可见! 赵、羽二贼的武力,当真强悍。但再厉害的人,也经不住车轮战。 二贼虽未受伤,可体力上的消耗过大。若是再打下去,怕是拼不过了。至于郭解一方,虽力气足够,但人员受伤情况严重,也不愿硬耗下去。 双方就这样默契地各自拉开空间,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郭解看着自己那些受伤的小兄弟,心中叹息一声。没办法,现在自己年纪大了,根本不是此二贼对手,唯有各退一步,才是正解。 “羽公子、赵调,我郭解佩服你们的武功。这样吧,我放你二人离开,但你不得再挟持我这位贤侄和冠军侯弟。”郭解说道。 而赵调这个五大三粗的人一听,当即骂道:“我放你娘的屁,我们二人需要你放一条生路?” 这话一出。 双方立马又剑拔弩张起来,看样子又要干上一架。 好在羽公子不似那赵调一般无脑,开口劝说道:“算了,赵调。这里离长安太近,再给这帮家伙拖着,怕是等卫家的人来了,我们可就脱不了身了。” 赵调一想,觉得也对。 此时离长安城说远不远,若是卫家知道消息,说不得真会带着军队前来。 那时! 即便他的外家功夫练得再好,也不能跟帝国的军队抗衡啊。 想到这,赵调只能将大刀往肩上一背,说道:“哼,郭解,这次切磋不痛快。等下次遇见,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 二人便准备离开,可他的那些小兄弟还在拦着路。 没办法。 郭解只能摆摆手,开口说道:“给他们让路。” 一声令下,这些人方让出一条道路。 直到二贼远去,卫伉才敢来到郭解身前,询问道:“郭叔,为何要放这两大坏人离开?” “诶,卫伉贤侄,不是我要放他二人离开。是这二人武力奇高,拿不下啊!”郭解摇摇头道。 若是能拿下,他肯定不会放着恶人离去。 正在郭解跟卫伉解释着原因,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 是冠军侯霍去病到了。 霍去病一来,凌厉地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在霍光身上停留,问道:“霍光,你没受伤吧?” “没有。”霍光摇了摇头。 冠军后又问道:“那抓你的江湖游侠呢,让他们走了?” 霍光立马解释道:“兄长,不是放走,实在是那二人武功太高,留不住啊。” 霍去病微微挑了下眉毛,暼了眼众人后,又问道:“说一下,他们朝那个方向跑了?” “那条路跑的。” 霍光指了指羽公子、赵调的离开路线,冠军侯霍去病便点了点头,然后又冲郭解拱手道:“郭叔,麻烦照看吾弟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郭解一听。 当即便猜出霍去病是要上去追杀此二贼,于是劝解道:“不可啊,霍骠骑,此二人武功颇高,我等数十人一同联手,都尚未能拿下此二獠!” “无妨...” 然而霍去病只摆摆手,未等郭解的话说完,便朝着羽公子、赵调离去的方向追去。 片刻后。 仍未见冠军侯归来,郭解心中犹豫要不要追过去看看。可惜此次出行未曾骑马,不然也能帮霍骠骑拦下一人。 想了想后。 郭解又看向霍光,问道:“你兄长去追杀恶人,你心中担忧吗?” “不担忧!” 霍光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相信兄长,胜那恶贼万倍!” 万倍? 听到这话后,郭解撇撇嘴,心想着少年不懂事,才会说这般糊涂话。 而此刻。 天空中,却是突然飘起了雪。 远处。 一人骑着马,拎着两颗滴血的头颅,朝着这边赶来。 不多时,便能看清来人,正是刚才追过去的冠军侯霍去病。 只等近了,方才将两颗人头往地上一扔,淡然说道:“我已将此二贼诛杀,其武力平常,尚不如杀匈奴人痛快。” 此话一出,众江湖人士无不哑然失色。 他们尚且崇拜强者,何况是勇冠三军的冠军侯霍将军。 当即。 便有人高喊道:“霍骠骑英勇神武,真乃神人也。” 第037章 别说是夫人来说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回去路上,霍去病将霍光拉上马,二人共乘同一匹马回城。 没办法! 谁让霍光现在还没有学会骑马呢! 霍去病握着缰绳,问道:“霍光,我提着那俩人的头颅回来时,有没有吓着你?” 有没有吓着? 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任谁第一次见这血腥场面,都会忍不住恶心。 想到这些,霍光点点头,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一点恶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开心。” “可能是觉得这恶贼被兄长除掉了,也是为民除害。” “算是一件好事,所以开心吧!” 为民除害?对冠军侯霍去病而言,只是附带吧! 霍去病除去这俩恶徒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们触及了骠骑将军的逆鳞。 ——家人! 在霍去病的眼中,谁伤害他家人,谁就得死。 哪怕他是朝堂上的三公九卿。 “见习惯了就好了。”霍去病开口说道:“若是有朝一日你也上了战场,就会发现,哪有那么多恐惧恶心的时间。战争,只有你死我活这一条路。” 霍光听后,连连点头。 他赞同冠军哥的看法。 然而说着说着,霍去病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那个董老怎么回事,听说你顶撞了董老,已经好久没去董老那听讲学术了。” 被冠军哥这么一问。 霍光顿时语塞,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这时候,本该他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没想到,冠军哥却是主动给他想了一个理由。 只听霍去病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卫伉表弟把你带坏了。” “我还记得你刚来长安时,特别老实!” “诶!” “也怪为兄疏忽,这长安城异常繁荣,比平阳县那边热闹百倍。像你这般少年,自然是难以抵抗这等诱惑力。” 啊这... 本来自己还在想着编个什么理由好? 可没想到! 冠军哥就这么给他解释了,那还编啥? 默默的回头瞄了眼卫伉,心下一阵感叹。正所谓老表本是异窝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卫胖子啊,对不住了... “兄长,你说的没错,就是卫伉带我到处乱跑的!”霍光毅然决然的将责任推给了卫伉。 不知为何。 说完这话,他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一副自己拿着棒棒糖问哥哥吃不吃的绿茶画面。 Geiger... 咳咳! 霍去病骑着马,并不清楚霍光心里想什么,只听他认真说道:“霍光,那你以后不要跟卫伉表弟玩了,免得耽误自己学业。” “是,兄长,以后我跟着你后面学六艺!”霍光拍了拍胸口,一副保证说到做到的样子。 之前。 他只知道冠军哥打仗厉害,却不知道武功是这般高强。那么多江湖人士都奈何不了的两大恶徒,转眼间便被老哥给宰了。 所以,从小就受武侠小说熏陶的霍光,突然就对学六艺的事情,也不那么抗拒了。 然而听到霍光的话,霍去病却是说道:“跟着我学?我后面不一定有时间啊。最近要陛下让我多操练新兵,忙不过来。” “这样!” “我到时候跟陛下说说,你还是跟着董老后面学吧。” 跟陛下说什么? 当然是为了获得口谕啊。 以董仲舒老先生在儒家的威望,霍光把他给顶撞了,若没有皇上调和,任何人说话都不好使。 一路交谈中。 众人进了城,来到大将军幕府门前,见到了焦急等待的卫青夫妇。 沈幼葭心疼的跑来一把抱住长子卫伉,看着他一脸青肿,顶着个熊猫眼,忍不住落泪问道:“儿啊,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了这样?” 卫伉偏头,看了霍光一眼。 霍光也察觉到了卫伉的目光,当即就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卫伉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仗义地说道:“是那些劫匪打的!” “娘,你身体不好,不要哭了。” “去病表哥已经把那两个杀千刀的劫匪除掉了。” 虽说卫青大将军的三个儿子,都是发妻生的,但是历史上并没有留下关于发妻的资料。 而若干年后,他又娶了平阳公主为妻。不过那时候平阳公主都已经年老色衰,自是没有给他育下一儿半女。 这时。 原本被沈幼葭抱在怀中的好大儿,突然被卫青一把揪着耳朵,当着众人面就家教起来。 “我让你逃课,我让你到处惹是生非!” “还偷偷带着霍光跑出城外浪!” “天天给我不省心,嗯?若是你倒霉就算了,别害着别人。” 一顿暴打。 卫伉顿时哭爹喊娘起来,立马躲在沈幼葭身后。 没办法。 作为生母的沈幼葭心疼儿子,只能拦住丈夫卫青,说道:“你干什么,卫伯刚回,心魂未定你就打他,不能等两天再教训嘛!” 卫伯就是卫伉。 汉朝嘛,比较流行的还是伯、仲、叔、季这四个说法,譬如刘邦就被人叫为刘季。 而叔和季的叫法有点混合。 这里就不多说了。 卫大将军见妻子护着儿子,当下也很是无奈,说道:“夫人呐,你总是这样护着这逆子怎么行,慈母多败儿!” “哼,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当然不心疼。”沈幼葭不理会卫青,只管护着自己的好大儿回了府上。 卫青满脸无奈。 他的夫人近两年来身体不好,不敢气着。看着母子二人进了府宅,也只能叹气道:“子不类父啊!” “呵呵,卫大将军不必烦恼。卫伉贤侄尚且年幼,血气方刚的年龄段,闹腾一下也是正常。”郭解上前笑着劝解道。 卫青看着好友郭解,当即陪笑道:“忙着教训逆子,都怠慢了各位,这次多谢郭大侠和各位好汉们出手。” “来来来,都随我进府。” “我卫青已经命人备好酒菜,今日一定与诸公不醉不休。” 等一桌酒菜款待了今日出手搭救的江湖游侠后,卫青后面还是找来了霍光。想要了解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而霍光想着卫伉今日仗义,没有说出是自己揍的他鼻青脸肿。 当即! 霍光便为老表美言了好几句,道:“舅舅,今日之事都怪我不好,是我想出城玩玩,您别责怪卫伉。” “是我对外面的世界,危险认知不够。” “而且今日被歹人挟持,若不是卫伉机智下跪认怂,拖延时间,说不得今日霍光就见不到舅舅了。” 卫青听着霍光的话,心情好了不少。心想着去病和霍光都是懂事的孩子,自己怎么就没这好命,生出卫伉这个逆子来。 摇摇头。 他看着霍光说道:“霍光啊,你就别给舅舅说好听的了。我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我清楚的很。” “就他那脑子,还谈什么机智下......下跪认怂?” “什么?” “他还给那俩盗跖之徒下跪认怂了?” “哇呀呀呀,气死我了。今天别说是夫人来说情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揍他个狗娘养的!” 第038章 桑家有女初长成 长安城,未央宫里。 侍中桑弘羊给汉武帝端完尿盆后,献上了一件好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汉武帝微微皱眉,拿起他献上的东西,轻轻一扯,便撕成两半。 当下。 刘彻顿感不悦,问道:“这是布吗?怎会如此劣质!” 桑弘羊吓得赶忙解释道:“不不不,陛下,此物不是布料,而是如厕后用的厕纸,是替代民间厕筹的单次用具。目前,在长安城里非常受王公大族喜爱。” “哦?”听到桑弘羊这般解释,刘彻微微有了点兴趣,道:“那如何使用?” “可对半折叠,增加厚度来使用。”桑弘羊谨慎地回道。 汉武帝微微皱眉,问道:“你今天献这个东西,是不是要说什么?” “陛下英明!”桑弘羊先是拍一手龙屁,然后微微颔首,道:“微臣认为,若是能把此物与盐铁官营政策算在一起,并向全国各大城镇推广,至少可增加一成财政收入。” “什么?一成?”汉武帝不禁又细看了这厕纸一番,然后问道:“你确定就这么个东西,能有这么多收入?” “陛下,微臣善于计算,昨夜,便已经细细摘算过,是一成!”桑弘羊躬身道。 汉武帝听后,对此物也有了些许兴趣。 而桑弘羊察觉到皇上的神态变化,当即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刘彻微微皱眉。 桑弘羊闻言,便说道:“此物乃大将军幕府所出,全城,乃至整个大汉都只有一家铺子出售,取名为清风相印。” “具体制作手法,无从得知。” “若想全面推广和官营,须先从大将军府上问出制作方法。” 这番话一出,让汉武帝刘彻整个眉头都紧蹙起来。毕竟能提高财政一成收入的东西,确实让其很是心动。 但问题是! 厕纸毕竟不等同于盐铁物件,如何开口跟卫青说呢? 正在刘彻思索这个事情的时候,宦官来报:“禀陛下,骠骑将军霍去病求见!” 霍去病?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求见自己! 刘彻微微皱眉,想着不好让骠骑将军知道自己正讨论关于他舅舅的事情,便让桑弘羊收起厕纸。 随后,才跟宦官说道:“让他进来吧。” “诺。” 宦官退下,霍去病便走了进来,行了个奇拜礼后,便说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骠骑将军有何事啊?”汉武帝微笑着问道。 说实话。 汉武帝每次看到霍去病,心情都会大好。相对于卫青,在君臣之外无非是多了份友情。 而霍去病则不同。 二人之间不仅是君臣,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父子情。 汉武帝为何独宠这位武将? 更多的可能,是汉武帝刘彻已然将其当作自己出征匈奴的那份化身。 他为皇帝,自不可随意御驾亲征。 于是。 只能将少年时那份激情,寄托在骠骑将军霍去病身上。因为他看着霍去病,就觉得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霍去病听到武帝问话,便回道:“臣有一愚弟霍光,因为观点与董公不同,无意间有所顶撞,致使董老将其赶出蒙学。臣想让霍光回去继续坚持学业,以待将来可为陛下效力。” 蒙学,就是后来的私塾。 其作用,相当于现在的小学教育。 “霍光...”汉武帝嘴里念叨了一边,脑海中浮现了那个聪明机智但又喜欢耍滑头的小鬼。 对了。 这个小家伙还坑了他不少钱财,说是去创业了。 也不知到底搞了什么名堂。 想到此处,汉武帝看向霍去病,疑惑道:“那骠骑将军的意思是?” “臣不敢有所要求,只希望陛下能调和矛盾。董公乃当朝大儒,威望很大,唯有陛下说话,愚弟才可继续蒙学听讲。”霍去病立即拱手说道。 汉武帝微微皱眉,看着霍去病说道:“也就是你霍去病,敢这么跟朕说话!” 霍去病一听,立马低头。 他虽受陛下恩宠,但也怕自己那一句话,得罪了陛下。 毕竟! 伴君如伴虎啊。 而汉武帝却并没有生气,只是说道:“罢了,谁让朕翻遍了整个大汉朝,就只有你这么一位二十岁的将军呢!” “传朕口谕,使董仲舒为霍光师,望调教成才,好为江山社稷做贡献。” 霍去病一听,大喜。 有了汉武帝这句话,那么霍光就是董仲舒名正言顺的弟子。 其身份,也不单只是将门子弟。 同时! 也是儒家弟子。 “谢陛下!”霍去病再次躬身行礼后,喜悦地说道:“臣这就将好消息告诉霍光去。” “去去去...”汉武帝连连摆手,让他离开。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 霍光就彻底的忙碌了起来,平日里没有一丝空余时间。 兄长要他学好武艺,得练!董老要他做好功课,得做!自己还有生意要忙,得忙! 外加勾栏听曲的开业,也迫在眉睫了。 时间...好像有点不够用。 当然! 相比于某个挨了父亲毒打的人,那他可幸福多了。 这天。 霍光出大将军府宅时,见到了那位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的卫伉了。于是立马上前打招呼,道:“诶,老表,终于看到你人了,今天也要去蒙学啊?” 然而卫伉却是在护卫的搀扶下,将头偏向另外一侧,带着点怨气的样子说道:“谁是你老表,走开!” 哈? 卫伉这是吃啥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对此! 霍光只好皱着眉头,问道:“老表,你咋了嘛?” “咋了?你还好意思说咋了,不是你那天在父亲面前,说了我给恶徒下跪的事情,我会挨这顿打?”卫伉很激动,要不是护卫搀扶着,说不得就要上来咬霍光一口。 但他会这般生气,实属正常。 那天! 本来在沈幼葭的保护下,他这个好大儿,是能够免于受父亲责罚的。 可没成想霍光提了一嘴下跪的事,让卫青这个威严的大将军顿感名誉扫地,当场就要打死卫伉。 作为将军,儿子却如此没有骨气! 他能不生气? 于是那天,大将军府上,一整夜都充斥着卫伉那惨烈的杀猪声。 而霍光一听是这事,连忙解释道:“诶呀,那我不是想为你说句好话嘛,谁知道弄巧成拙了。” “哼...” 卫伉再次将头偏转过去,不理会霍光。 霍光也无奈,只得耸耸肩,两人一起朝着董仲舒办的蒙学走去。 大雪还在下着,但城内街道上的积雪,已经有人负责铲除了。这时,一队豪华的商人车队从二人身边经过。 马车内,有一少女掀起车帘,露出半边绝美的容颜。 “桑迁,这里就是长安城啊?看起来是要比洛阳老家那繁华多了。”少女有些雀跃地说道。 而坐在马车内的桑迁,却是斥责道:“妹,你要懂尊卑知道吗?跟我说话,要称呼为兄长,不可直呼其名!” 然而。 少女对此却是扮起了鬼脸。 “略略略...” 第039章 只要夫人你声音小点的就行 桑家的商队一直向前驱使,直到某一刻,在繁华的商街上遇到一流民乞讨钱财时,停了下来。 马车内。 少女突然将手伸向桑迁,道:“拿点钱给我!” 桑迁看了坐在中间的娘亲一眼,然后准备从随身的荷囊里拿出些钱来,同时还不忘跟少女问道:“你要钱干什么?” “你没看到那个流民好可怜啊,边上人都给他钱呢,我们也给点。”少女如是说道。 然而。 听到这话的桑迁,却是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少女说道:“哦,那不给了!” “桑迁你...”少女急了。 然而。 桑迁却是瞪着自家妹妹,哼道:“嗯?你叫我什么?” 于是。 少女只好将目光看向娘亲,推着她的胳膊,说道:“娘,你看桑迁...” 可她的娘亲却是说道:“桑迁是你兄长,我们喊他名字没问题,但你不能,你要喊兄长。” 然而少女却是摆起了她娘亲的胳膊,娇气道:“娘...” 没办法。 她的娘亲被烦的只好自己掏了点钱递给少女,然后少女欢快的下了马车,将钱给了那乞讨的流民。 桑夫人掀起车帘子,看到女儿的善举,脸上也是浮起一丝笑意。 随之! 她又看向桑迁,问道:“迁儿啊,这长安城看着繁华,怎么也会有流民呢?” 桑迁却是眉毛一挑,说道:“那又不是流民,是骗钱的。” 听到这话。 桑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惊讶之色,说道:“不是流民?” “嗯。”桑迁点了点头,道:“长安城的城墙这么高,城门又有重兵把守,流民怎么可能放进来呢。” “这些人啊,就是专门骗心地善良的人。” “坏的很!” “听说他们一天,多者能赚上千的铜钱呢。” 听到儿子的话,桑夫人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后,又说道:“那要在城外,怎么分辨是不是流民呢?” 桑迁想了想后,说道:“父亲跟我说过,要想证明是不是流民,只要给他们买十几个不值钱的粉饼,或者馕也行。让他们吃,能狼吞虎咽吃下去的就是流民,不吃的一眼就能断定是不是骗钱的了。” 听到这话。 桑夫人脸上顿时对刚才那个乞讨的流民出现了厌恶的情绪,连忙将少女呼喊回来。 同时还对桑迁责怪道:“你刚才怎么不跟小妹说一下呢。” 桑迁却是耸耸肩,说道:“小妹太烦了,吵得我耳朵疼,还不如花点钱图个清静。” “你这孩子,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嘛!” 桑夫人没好气的打了自家儿子一下。 很快。 桑家的商队就到了桑弘羊在长安城置办的府宅,虽说不是陛下赐予,但是出身商人家庭的桑弘羊,在长安城置办的府宅还是很阔气的。 桑夫人对桑迁说道:“你去领着小妹玩吧,我赶路来有些疲惫,坐这歇歇。” “好。” 母子二人说话间。 俏皮的小妹已经将目光盯上了桑迁在府上养的那些小动物,待桑迁过来的时候,直接就心态蹦了。 小妹将他的那些小动物,全给放出了竹笼。 这种行为怎么说呢? 好比自己买的一系列手办,被亲戚带来的弟弟妹妹们给摔了个稀巴烂吧! “小妹,谁让你碰我东西的!”桑迁的眼睛中都快要冒火了。 然而。 他的小妹却是俏皮地说道:“哎呀桑迁,你把它们关在笼子里,会不开心的!” “你管它们开心不开心呢,我开心就行...哎哎,你放下我的兔子!”桑迁气得想动手打自己小妹。 然而。 小妹却根本不怕桑迁,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举着兔子跑到桑夫人身边。 “娘,你看兔子可不可爱!” 然而桑夫人还没回答,桑迁就跑过来指着小妹喊道:“你放下我的兔子。” “嘁!”小妹不理会桑迁,反而是跟母亲说道:“娘,你看兔子可不可爱嘛!” “可爱可爱。” 桑夫人被女儿缠的烦了,只好敷衍两句。 小妹听后,却是在此时说道:“娘,兔兔这么可爱的话,我们今晚烤兔肉吃吧?” 此话一出! 桑迁顿时急了,指着小妹呵斥道:“桑美人,你敢吃我兔子,我就把你送回洛阳去。” 然而。 听到桑迁喊她名字,小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然后跺着脚说道:“不许喊我名字,这个名字俗气死了。” “娘,爹爹怎么一点文化都没有,给我取个这么俗气的名字!” “哼...” 一边。 桑迁见她这副模样,当即就连喊了好几遍“桑美人”故意气她。 而小妹也确实气到了,于是抱着兔子就要跟桑迁打起来。 好在这时候,婢子湘儿跑了过来,喊道:“夫人,郎君回来了。” 听到这话。 桑夫人也站了起来,招呼着桑迁和桑美人,说道:“迁儿,小妹,别闹了,你们父亲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桑弘羊已经走了过来。 一旁。 小妹看到爹回来了,当即将兔子塞到桑迁手里,然后说道:“拿去拿去,小气鬼。” 说着。 她就一把扑在桑弘羊怀里,说道:“爹,抱抱。” 桑弘羊本来是直奔着夫人来了,可是被女儿挡着路,只能先将她抱起来,说道:“小妹,你都十二了还要爹抱,羞不羞。” “不羞不羞,娘说了,小时候,爹爹最喜欢抱女儿了。”桑美人孩子气地说道。 “夫人路上...” 这时候。 桑弘羊抱着女儿走到夫人边上,本想说句话,可女儿不给他俩机会,闹着说道:“爹,我要改名字,我要改名字嘛!” “改名字,改什么名字?美人不挺好听的!”桑弘羊疑惑地问道。 然而桑美人却是嚷嚷着说道:“太土了,我要改个好听点的名字。“ 这惹得桑弘羊一顿呵斥,道:“胡闹,父母给你取的名字,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我不嘛,我就要改,女儿在洛阳的时候,那些表姐表妹们就一直笑话我。”小妹抱着桑弘羊的脖子一直摇。 “哎……抱不动了,女儿你太重了。” 桑弘羊也不惯着,直接就将女儿放下。 这给桑美人气得噘起了嘴吧,说道:“人家哪里重了,都还没有娘亲重呢。娘都能抱得起我,你会抱不动我?” 久别重逢,桑弘羊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夫人,哪里管的上这么可爱的女儿。 当即。 就对桑迁说道:“桑迁,快带你妹妹出去玩,我和你们娘亲有话要谈。” “哦。” 没办法! 父亲都发话了,桑迁只能不情不愿地哄着小妹离开。 而桑弘羊则是跟他夫人说道:“怎么样,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事?” “还好,就是快到长安的时候,遇到两具无头尸体,挺吓人的。”桑夫人正说着,却被桑弘羊凑到身边蹭了一下,便连忙嗔道:“夫君,你干嘛呀。” “没干什么啊,就是,好久不见,感觉都有些生疏了。” 桑弘羊说着话,一把将其夫人抱起。 桑夫人挣扎不过,只好在其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说道:“刚才抱女儿都说抱不动,还抱得动我么?” “诶,那能一样吗?抱女儿没力气,那是我把力气都留到后面,好抱夫人呐!”桑弘羊说完,哈哈一笑,便要抱着夫人往屋里走去。 而桑夫人却是红着脸摇头道:“夫君,这大白天的,不好...” 可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哪能说不行? 只见桑弘羊板着个脸,说道:“这是我桑家府宅,别人又听不到的!” “怕什么?” “只要夫人你声音小点就行...” 第040章 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霍光看着卫伉一路上不理会自己,索性也不上前跟他搭话,省的自找没趣。 等到了董老办的蒙学,二人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至于那些护卫,只能在外面站着,董老是不许他们进来的,也不许他们偷听自己讲的东西。 不过! 由于二人进来的时候,董老还没有来。 那李府的孙子辈李禹,看见卫伉走路不方便,便大声笑道:“卫伉,听说你在家又被卫大将军打了屁股是吧?” 顿时。 屋内一片笑声。 而卫伉一下脸就红了,说道:“关你毛事!” 然而。 那李府的几个孙子辈却是越说越起劲,说道:“卫伉,那天晚上,我听说大将军府上有人嚎叫了一个晚上,真的惨啊。” 卫伉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可惜憋了半天,却也没憋出一个字来回怼他们。 索性。 只能装作没听见。 但李府的那几个孙子辈,见卫伉不反驳,更嘚瑟了。甚至开始阴阳怪气起来,道:“我听说,卫大将军有个儿子私自跑出城,给坏人逮住了。” “这卫大将军的儿子,被吓的直接跪下给人磕头。” “没骨气啊,真给卫大将军丢脸。” “诶,卫伉,不会是你吧?” 说完。 整个屋子里都是他们的嘲笑声,使得卫伉羞愧的从脖子红到了脸。 至于李家这些孙子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估计,跟那天在场的游侠们脱不了干系。 游侠嘛! 整天无所事事,四处游荡。 喝点逼酒,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能做到像大侠郭解那样的,只是少数。 卫伉因为不知道怎么反驳,所以,他只能将目光投向霍光,说道:“老表,你就任由着他们辱我们将军府不管?” 呦? 现在又认我这个老表了? 霍光看了眼卫伉那满脸通红的样子,摇摇头后,便说道:“行吧,看你又认我这个老表的份上,那就帮帮你!” 随即。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对面李府那群孙子辈,当即大声道:“诶,我听说你们爷爷飞将军李广喜欢吃屎,是真的吗?” 霍光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他深谙嘴臭之道,正所谓骂人不带妈,伤害如刮痧... 只要是正常人,基本上在心目中最尊敬的都是自己的母亲,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同理! 李广也是李府上下最尊敬的人! 霍光这么一骂,对面几个绝对要急了。至于他骂了李广后,后面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那就是后面的事情了! 反正霍光就一个态度,现在自己爽了就行。 果不其然。 霍光这么一说,对面几个李府的孙子辈,顿时气急败坏地朝着霍光口吐芬芳起来。 对于两世为人的霍光来说,已经可以做到自动屏蔽那些污言秽语。 然后。 他气质彬彬地回道:“哦?你们这是不承认?可我听人说飞将军喜欢出城打猎,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他出去吃屎的行为!” 这话一出。 连一旁不掺和此事的李陵都忍不住了,当即一拍案板,指着霍光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证据吗?” 霍光轻轻摇头,回道:“没有啊,我听人说的。” “没有证据你还在这信口雌黄?”李陵直接说道。 然而。 霍光却是微微一笑,李陵的射艺确实还行,但在“友好交流”方面,那可差了霍光不止一个档次。 当即。 只听霍光说道:“你说我信口雌黄?那你又何时见得,卫伉他给歹人跪了?难道你又有证据吗?” 李陵则是说道:“可我听到有人说...” 这话一出口,李陵就知道自己要被人钻了空子。 果不其然。 只见霍光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对啊,我也是听到有人说,你们爷爷敢...” 话音未落! 李府和大将军府上的人就要掐起架来。 可是也不知道谁在这时候吼了一嗓子:“董老来了。” 此声一出! 屋内顿时变得安安静静,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坐在扑了草席的位子上等待着董老进来。 包括屁股上伤口还没完全好的卫伉,也是这样跪坐着的。 等董老进了屋子。 扫了霍光一眼,忍不住轻哼一声:“哼。” “呵...”霍光也轻咳一声。 若不是兄长求了皇上,他才不想来呢。当然董老也一样,若不是陛下答应了骠骑将军的请求,董老也不会允许霍光回来听课的。 进来后。 董老放下怀中抱着的几部简牍,说道:“今天,我们来学下六艺里面的数术吧!” 嗯... 数,也是六艺里面的一种。 都说汉代嘛,数能有多难,初中生知识罢了。但问题是,初中学起来简单,是因为有特定的公式,直接往里带就行。 而董老教的《九章算术》可没这些现代的公式。 它的算法,是偏向于古人的计算方式,而且,更抽象化。你不能说它不对,但就是比现代那种西方公式直接代入进去更麻烦。 这怎么解释呢! 好比勾股定理,霍光直接一套a2+b2=c2代入就完事了。 但古人一看。 懵了。 你这过程解的是什么勾把玩意?看不懂啊,直接给你下个结论,那就是结果对了,过程不对...蛋疼! 这不。 董老课堂上出了一题,让所有弟子尝试在简牍上解答。霍光直接公式一代,轻松得到答案。 然而被董老看了后,直摇头,说道:“你这又是抄了哪位的答案,怎么过程瞎写一通,也能得出正确答案?” 霍光挠头,说道:“没瞎写啊,我这是二元一次方程组啊!” “什么二元一次,胡说什么东西!”董老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的道:“回去将第八章方程的算数概要抄写十遍给我,明天我再检查!” “草!(一种植物。)” “糟老头子,等我以后掌权,非把你儒家给打压了。” “呵...” 霍光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番。 可没想到。 董老却是听到了,回头瞪了霍光一眼,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把儒家怎么样?” 霍光顿时一惊,连忙谎称道:“我说以后我要是入仕当官,一定大肆鼓励人们学九章算术。” 董老轻轻哼了一声,嘲讽道:“就你学的这个样子,朝堂会要你,那也是三公九卿都瞎了眼。” “连个方程都不会消,还想着打压我儒家。” “哼...” 霍光:“......”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明明听见了装作没听清,还要再问一遍。 行! 就冲这个糟老头子这番话,霍光决定,以后不打压了,还是直接给他掐没了好。 第041章 妹妹们来了!勾栏听曲就有了 董老将《九章算术》中的第八章方程术讲完后,便结束了今天的蒙学内容。 霍光等人,自然也作猢狲散去。 不过按照董老的要求,他今天可是要抄写十遍算数概要。 无奈。 只得先去了一趟蒙学边的简牍铺子。 这个铺子,其实就跟学校旁边的那种专门做学生生意的文具店差不多。这个年代还没有书本这玩意,所以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竹简、刻刀、毛笔、墨汁等等。 当然。 也有各种简牍样式的书籍。 在霍光买竹简的时候时候,卫伉则是在一旁光顾着那种手工雕刻的小玩具,又或者是竹子等物品编制的虫子玩偶。 早上卫伉是不搭理霍光的,可今天老表帮着他骂了李府上的那几个孙子辈,气就消了。 这不,又哥俩好了。 “老表,走了。”霍光轻轻踢了一脚被那些小玩偶吸引住目光的卫伉。 “哦哦。” 卫伉吭了两声,便也跟着霍光走了出来。 外面。 大雪还在下着。 卫伉看了眼泥泞的街道,皱了皱眉,道:“今年这雪下的真大啊!” 霍光扫了眼天上,然后淡淡地回着:“大雪好啊,瑞雪兆丰年。” 说着。 他便突然转弯,朝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这时候,卫伉在他身后大喊道:“老表,走错了,这边才是回府上的路。” “我知道。”霍光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我去看看咱们的酒楼建造的怎么样了。” 卫伉一听。 也连忙扭着屁股追来。 主要是他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走路的动作看起来就一扭一扭的,有些怪异。 有点像鸭子走路。 后边的护卫看到这一幕,就跟着偷笑。 等到了酒楼后,霍光发现整个酒楼大体上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只是内里装饰还没搞。 如果霍光按照此时汉朝房屋的装饰,倒是花不了多少时间。 主要他准备自己设计,所以耽搁的时间就多了。 检查了一遍后,霍光让人把城西边的裁缝铺店家找来。上次,他让不三跟裁缝铺店主谈了些事情,做了一批现代风格的衣服样品。 按理说。 这么些天过去,也该做好样品了。 长安城不大,虽说下着雪,但裁缝铺的店家也很快就带着样品赶过来了。 不过。 当裁缝铺的店家,看到霍光后,顿时愣住了,道:“诶,怎么是个小孩,你家大人呢?” 霍光瞥了眼店家,没有接话。 那店家也见霍光没回他,微微皱眉。可当目光转向坐在霍光旁边的卫伉时,一时惊呆住了,道:“这...这不是宜春侯嘛!” 擦? 认识卫伉,不认识自己? 也对! 卫伉这家伙,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长安城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他。 然而卫伉这家伙一看店家认识自己,却不认识霍光,当即嘚瑟了,道:“看,老表,他认识我不认识你!” “哈哈。” 卫伉很高兴,嘚瑟一番后,又看向店家,问道:“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额,当然当然...” 裁缝铺的店家就开始跟着卫伉说起来了,反正大都是迎合的话术,把卫伉说的很是兴奋。 看得出来。 这店家情商很高。 霍光见他罗里吧嗦的说个没完,瞄了他一眼,打断道:“这些,就是所有的样品吗?” 店家未认出霍光来,于是便跟卫伉问道:“敢问宜春侯,这位是?” “噢,我表兄弟,也是冠军侯骠骑将军的弟弟,霍光!”卫伉想拍拍霍光,可惜却被躲了过去。 店家这时才明白,原来眼前的两个小孩都是长安城里的世家贵族子弟。 当即。 便也要对霍光也来上那么一套彩虹屁的流程。 “噢,我说怎么看到这位小兄弟就觉得如沐春风般舒服,原来...” 店家的话没说完,就再次被霍光打断了。 只见他一边检查着样品,一边像赶苍蝇一样挥手说道:“你先回去吧,这批货我先试试。若是不错,后面再派人跟你合作。” “啊?好吧...” 士农工商。 这裁缝铺的店家,可以算商人,也可以算半个工人吧! 但不管怎么说,地位都不会太高,要不然也不会见到卫伉和霍光这两个不过十二出头的孩子都唯唯诺诺。 卫伉见霍光在检查那黑色丝带一样的玩意,也有点好奇,拿起一条在身上比划着。 “老表,这是蚕丝的嘛,摸着还挺光滑的。”卫伉问道。 霍光看了他一眼,当即皱起眉毛,没好气地说道:“这是给女人脚上套着的,你搁这比划什么?” “女人穿的?”卫伉悻悻放下,但还是有些好奇,问道:“这些奇奇怪怪地东西,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废话,我才设计的,你见过那就有鬼了!”霍光理所当然地说道。 嗯... 别人穿越抄诗抄词抄文章,我霍光抄点服装设计样式,这过分吗? 这不过分! 至于卫伉刚才搁在自己身上比划的东西,当然是不可描述的好东西。 两人正聊着天。 屋外,一个奴婢进来,跟霍光说秦老妇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求见。 当即。 霍光眼睛一亮。 对方去了平阳侯府那么远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希望,带回来的那些姑娘们长得还可以,最少要能看得过去吧! 若是颜值不错。 说不得他这勾栏听曲,真的可以开业了。 “让姏母进来吧!” 话落。 奴婢便带着霍光的话出去了,不一会儿,秦老妇领着一众平阳侯府的歌姬走了进来。 说实话,人进来时,霍光都吓傻了。 “我擦?姏母,您这不会是把整个平阳侯府的歌姬都带过来了吧?”霍光吃惊地问道。 然后。 他居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只见秦老妇点点头,回道:“平阳公主心思细腻,老身虽然没说此事跟娘娘有关,但她猜出来了。于是便将府上的所有歌姬,全部让老身带来。” “还说...” “她年纪也大了,不想再做这勾当子事情。” 哈? 好吧... 虽说霍光觉得平阳公主是不是会错了意,以为宫里面不喜欢平阳府做这种事情,才将所有的培养的歌姬全部送出。 毕竟皇后娘娘卫子夫就是出自平安侯府,深知那里面的黑暗。 但霍光他可懒得管你是何缘由!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可以勾栏听曲就行。 于是。 他咳嗽一声,道:“行吧,姏母,你让她们把这些东西套在腿上,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秦老妇看着霍光指着桌子上的东西,不太认识。 于是便问道:“这是何物?” 霍光尽量保持着自己谦谦君子的样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来:“嗨丝...” 第042章 李广带着人跟大将军府打起来了? 在霍光的授意下,秦老妇让平阳侯府来的这些歌姬们依次去屏风后面更换衣物。 说实话。 还好霍光现在才十二岁,没有生物上的那种欲望。 不然听到这淅淅索索褪去衣物的声音! 试问... 哪个干部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等歌姬们穿好那些丝绸衣物,秦老妇便让她们分别站成两队,接受霍光和卫伉的检验。 霍光很好奇,这秦老妇为何让姑娘们站成两排。 左边这一队,穿着这些衣物,明显勾人惹火一点。而右边这一队,则显得非常放不开,很青涩。 难不成? 平阳侯府的姑娘们也分派系?比如左边主动御姐范,右边主攻初恋感? 额... 霍光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了出去。然后目光看向秦老妇,问道:“姏母,我问一下,你给这些姑娘们分队,是有根据什么东西来划分的吗?” 秦老妇点点头,解释道:“是的,你看这边女子,她们都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其原因,是那些来平阳侯府的贵客,在得到她们的身子后,又以家中主母凶悍,或是不敢带,或是没伺候舒服等等原因,让其留在了平阳侯府。” “时间留的久了,年龄上就稍大一些。一开始,老身就是准备带她们过来。” “至于另一边,则是平阳侯府后面招收的歌姬,她们还未曾替平阳侯府奉献自己,都是处子。” “......” 听着秦老妇的解释,霍光点点头,这和他的猜想差不多。 汉朝虽然在性方面比较开放,但并不是说所有的男人,都不在意女子不是完璧之身了。 那怎么可能呢? 你像汉武帝当年去平阳侯府玩乐时,那平阳公主敢将不是处子的歌姬送去伺候皇上吗? 当然不敢! 所以。 在这方面,平阳侯府对府中培养的歌姬,还是会特意区别开来的。 霍光眼神在这些有着处子幽香的歌姬身上扫过一眼,不禁皱眉道:“姏母,这些姑娘里面,是不是年幼于十八岁的?” “有的!” 秦老妇点头道。 霍光哼哧了一声,开口道:“行,让她们都出来。” “好。” 秦老妇应了一声,便将年幼的三位歌姬全部找了出来,随后便和霍光汇报道:“就这三个了,应该都是今年初,平阳侯府刚招的女子,都是十五的年岁,也不算小了。” 十五?还不算小? 呵呵! 或许对于汉朝来说,十五的女子已经能行笄礼嫁人。但对于霍光而言,那简直是犯罪。 所以。 他便跟秦老妇说道:“让她们三个回平阳侯府吧,太小了,我不收这么年轻的。” 然而。 秦老妇以为霍光是觉得这三人刚来平阳侯府,琴棋书画学的不好,才要赶着她们离开。 于是便上前求情道:“霍家阿郎,你大可不必这样。老身可以保证,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羌笛弹唱跳。只要经过老身的培训后,不比其他人差的。” 不比其他人差? 什么玩意! 自己又不做平阳侯府那勾当子事,差不差有关系嘛? 于是霍光瞪了秦老妇一眼,说道:“已经有这么多人了,不需要再多三个!” 此话一出。 秦老妇脸上有些犯愁,她将这些歌姬从平阳侯府带出容易,可再送回去? 那就有些难了啊。 毕竟,人家平阳公主都明确的说自己不再做这勾当子事情了。 于是。 秦老妇给这三个女孩示意了一个眼神,三女直接跪在霍光脚下,哭哭啼啼地说道:“霍郎请不要抛弃我们三个姐妹,若是被赶回去,怕是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下我们了。” 这点也确实是... 若是她们家里有条件养,也不会刚满十五岁,就被平阳侯府招收成歌姬了。 汉朝的百姓,生活上还是很苦的。 别看长安城里一片繁荣景象,那是因为这里是大汉的都城,整个国家唯一的经济中心。 能在城内安家的人,非富即贵。 霍光自己以前便是生活在平阳县那小地方,像他爹霍仲孺是个平阳县吏,家里都一贫如洗。 何况贫苦百姓? 所以他知道汉朝的百姓,生活上到底有多难。 霍光正皱着眉,想着自己要不要铁了心将这三个女子赶走。 可是没成想。 一旁的卫伉却是也跟着说起了情,道:“老表,你就把她们三个留下来呗,大不了我的那份钱养她们!” 我擦? 这小子开窍了,知道装好人了? 以前不一副自己身份尊贵,说什么跟一般庶民说话那是自降身份云云。怎么,今天转性子了? 霍光斜眼瞄着卫伉,问道:“说个理由,我就留下。” “那中间的妹妹,我挺喜欢的。”卫伉红着脸说完这句话,似乎还有些害羞的样子。 玛德。 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喊人家十五岁的姑娘叫妹妹? 真不害臊啊! 霍光在心里鄙视了卫伉一会儿,随即将目光看向他说的中间那位姑娘,上下打量一番。 脸蛋有些婴儿肥,身材也不算很好,就是看起来比较可爱。 果然。 像卫伉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对可爱的事物总是难以拒绝啊。 不过霍光认为。 等他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应该就能明白,可爱在性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行吧,既然卫伉你都开口了,那就...留下吧!”霍光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但你们三个,不要再去学平阳侯府教的那些东西了。从明天开始,跟着我和卫伉后面,学着从商吧!” 三女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喜悦的表情。 然后,便恭敬地应了一声。 “诺。” 处理好这些后,霍光走到其他歌姬面前,一副老成的样子,训斥道:“从今天起,你们记住,到了这里,自己便不再是平阳侯府的人了。” “所以也不需要为了取悦某一位男人,而奉献自己的身体。” “因为我提供给你的,是工作岗位,不是靠身体上位的买卖。至于工作岗位是什么,你们以后就会知道。” “当然了。” “如果你们是发自内心地想来取悦我,那没问题,我是例外。” “咳咳,开个玩笑,说回...” 这边。 霍光正要跟这些歌姬们聊聊勾栏听曲的事,大将军府上的护卫突然跑进来说道:“不好了!” “大郎,霍郎。” “李广老将军带着人,要跟我们大将军府打起来了,卫大将军正派人到处找你们呢!” 第043章 小孩说谎是大人教的,那大人说谎? 郎这一称谓,最早开始只是一种官职。只不过因为郎官大都由男性担任,久而久之,就成了对家中男儿的美称。 当然了,后世某位写书的,搞了个武大郎出来,致使“大郎”这一称呼成了贬义。 那不能算。 而刚才护卫喊的大郎,指的也只有卫伉了。毕竟,他家里人喊卫伉为卫伯,没什么问题。 但是奴婢和护卫肯定是不能这么喊。 你见哪个臣子敢当面喊刘邦为刘季的?没有对吧! 一般而言。 家中若只有独子,只需要呼唤为阿郎即刻。 如若像卫家这种有三个男孩的,则可以被称呼大郎、二郎、三郎等等。 当护卫进来通报李广带人砸大将军府这事的时候,霍光和卫伉二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李家的人是疯了? 大将军府都敢砸! 两人面面相觑后,卫伉率先开口,道:“老表,这李广老将军为什么要砸我们大将军府啊,难道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早上的事? 什么事? 噢! 他帮卫伉骂了李陵和李禹这些孙子辈的人,当时只顾着嘴上一时快活,没管后面死活。 其实! 主要是连他都没有想到。 就晚辈吵架,他李广一个老将军,也掺和进来干什么? 心眼这么小嘛! “大概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了,除此之外,我们又没有其他事情得罪李府。”霍光叹了口气,知道麻烦事来了。 但事情来都来了,慌也没用。 于是。 他便先将平阳侯府上的这些歌姬安排好住处,再将酒楼的装修布置重新调整了一下,这才跟卫伉回去。 不知道卫伉这家伙是因为屁股上的伤没好,还是他害怕回家挨打,这次回大将军府的路上,感觉走的格外的漫长... ...... ......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之前。 李陵和李禹等几个李家孙子辈的小孩,从蒙学回来后,便气呼呼的开始集合家中老幼,甚至连几个胞妹都喊了出来。 其中。 李敢之女李氏,不懂他们为何一副怒火的样子,便问道:“堂兄把我们聚集起来,又这般生气,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我们李府的脸面!”李禹此刻眼中尽是怒意,将今日早上,在蒙学时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李家。 虽不如大将军府上一门五侯来的尊贵,但却是整个长安城人尽皆知的老牌大家族了。 不说先祖是秦朝名将李信,单论李广,也是三朝老将。对大汉不说功劳有多少,只论苦劳都足以受武帝尊敬。 而现在! 竟然被大将军府一少年造谣辱骂,这如何能忍? 于是李禹和李陵一合计,打算先回家摇人,半路把霍光这小子拦住,给他一个教训。 男孩子嘛。 血气方刚,做出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换到现代,那就是一句话——你放学后给我等着! 但李氏毕竟是女孩子,得知这个事情后,并没有跟着闹腾,而是将此事告知了父亲李敢。 于是。 李敢便拦下了他们。 “父亲,你为何要拦住我们?他们将军府是尊贵,可还轮不到一个霍光来造谣侮辱我阿公!”李禹大声说道。 李敢皱了皱眉,说道:“我不是拦住你们,而是这事,光打一个小孩有什么用?” “咱们直接去大将军府,找卫大将军问问!” “为何要如此纵容子嗣辱我父亲!” 卫青,打匈奴狠人一个,但对内却显得温文尔雅,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那种老好人。 所以。 久而久之,让一些不开眼的家伙,觉得这个大将军好欺负。 要知道霍光是冠军侯弟,为何不直接去找骠骑将军霍去病算账呢?因为霍去病为人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大多时候都是锋芒毕露。 你敢惹他,他真敢杀你! 这点。 身在冠军侯手底下做事的李敢本人,深有体会。 于是。 在李敢的掺和下,这场放学摇人的“霸凌”事件,就变成了上门讨说法。 只是众人出门后。 没成想,又遇到了去外面打猎回来的李家真正的顶梁柱,飞将军李广。 只见李广老当益壮,肩上扛着一只野狍子回来。见他们一起出门,样子也不对劲,便拦住去路,问道:“诶,你们这么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要干嘛去?” 这时。 李敢朝侄子李陵使了个眼色。 李陵作为李广最疼爱的孙子,便直接上前说道:“阿公,卫家欺人太甚。今日早晨,那冠军侯弟霍光,竟说您吃...” “吃什么?”李广脸上表情困惑,但也知道,估计没有什么好话。 否则。 李陵也不会这样吞吞吐吐。 在祖父的逼问下,李陵这才说道:“那家伙说,说您吃...吃....哎!” 憋了半天。 这李陵还是没有将那个“字”说出来。 没办法。 最后还是李禹凑到祖父面前,轻轻地将霍光羞辱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啊...黄口小儿敢这样辱我?欺人太甚!”李广顿时怒火中烧,扔下野狍子,直接说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敢如此造谣生事,侮辱老夫!” “你们还要什么说法!” “走,直接砸了他们大将军府,就是陛下来了,老夫也有说法。” 李广是何人呐?当年霸陵卫不过得罪于他,便被一直记恨在心。 等皇帝需要他时,便仗着此处,将霸陵卫直接杀害。 就连跟李家关系极好的司马迁,也在《史记》中记载着李广心胸和气量极小的事实。 于是。 一行人在李广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将军府门前。 护卫见来人众多,当即上前问道:“不知诸位,来大将军府上有什么事情?” 然而。 李广却没理他,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去,告诉卫青,说我李广来找他。若不出来,老夫砸了他的大将军府!” 话落。 那个挨了打的护卫便捂着脸,匆匆跑进府内禀报这件事去了。 很快,对内儒和的大将军卫青,只能满脸赔笑地走了出来,说道:“原来是李老将军,不知今日为何发火,还打了我府上的护卫?” “打你?我等下还要砸了你这将军府你信吗?哼!”李广满脸怒火的呵斥道,丝毫不给大将军一点情面。 卫青皱了皱眉,虽然疑惑李广今天的行为,但想着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才造成两方误会。 于是。 卫青便问道:“李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李广一声冷笑,然后说道:“这就得问问你家那几个小畜生了。” 听到这话。 卫青眼神骤然一冷,但还是忍住了,回头对身后的奴婢说道:“把卫伉、卫登、卫不疑叫出来,问问是不是得罪了李广老将军。” 然而此时。 对面李家众人中,传出了李禹的声音:“还有霍光!” 还有霍光? 卫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点头,说道:“把霍光也喊出来。” “诺。” 奴婢遵他命令后,进去将府上的几位阿郎喊了出来。 可惜。 只有卫登和卫不疑,不见霍光和逆子卫伉。 “卫伉和霍光呢?”卫青疑惑道。 那奴婢则是回道:“自今早蒙学去,大郎和霍郎还未回到府上。” 什么? 还没回来? 卫青微微眯着眼睛,心想着此时估计与他两是脱不了干系了,当即跟身后的护卫说道:“去,把这个逆子,还有霍光,给我找回来。” “诺。” 而一旁的李广就看着他们“假模假样”,不由得又哼了一声。 卫青脸上不好看,但还是挤出笑意,说道:“李老,可是幼子不懂事,冲撞了您?” 卫青作为大将军,虽然战功赫赫。 但是! 毕竟年轻,还有着汉武帝小舅子的身份。李广对他本就有些不服,现在更是生出这档子事。 当即。 便哼哧了一声,说道:“孩子造谣说谎,那是大人教的。可大人说谎,那是谁教的?” 卫青脸色愈加难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 偏偏在这时候! 远方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 “无人教导,自学成才!” 第044章 要我道歉可以,先惩罚你家孙子 在这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向着说话之人看去。 没错。 说话的正是霍光。 在其身后,还有个鬼鬼祟祟地卫伉。 见到来人是霍光后,李陵便指着他大声喊道:“阿公,就是他造谣,侮辱的您!” 顿时。 整个李府上下所有的人,看向霍光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怒火。 一副恨不得撕碎了他的样子! 霍光虽然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并不在意,回来之前他就已经猜想到了这种结果。 等走到卫青身边时,恭敬地喊了一声。 “舅舅。” 然而。 卫青却是瞪着他,说道:“霍光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来我府上的时候,我看你是个挺老实的孩子啊。” 挺老实的孩子?额... 好吧! 我不老实了。 霍光揉了揉鼻子,刚准备说话。 却听得卫青突然骂道:“你个逆子,还不过来,在那慢慢悠悠地晃什么?” 霍光抬头一看,原来是在说卫伉。 此番祸事。 本就因为他而起,所以心中害怕也是正常。现在被父亲呵斥,卫伉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然而。 一靠近,就被父亲一只手抓住胳膊,另一只手抬起就要打他屁股。 卫伉吓得赶紧双手捂住屁股,求饶道:“哎呦,父亲,不能打我呀,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不能打我啊。” 卫青却是皱着眉毛说道:“那这件事你是不是也有参与?” 卫伉看着老爹那沙包大的拳头,当即怂了,回道:“没,我没说任何话。” “父亲!” “是他们辱我大将军府,我一句话没说。” “霍光表弟气不过,才骂了一句他们爷爷敢吃屎。是霍光说的,我可一句没说,您不能打我啊!” 这话一出。 卫青更气了。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亲,都知道维护大将军府的荣誉,你作为长子,居然怂啦? 该打! 于是在场的众人,又听到了卫伉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好在是沈幼葭听到好大儿的惨叫声,连忙跑出来护住。 这才使得卫青没有继续教训长子。 至于霍光。 那就有点蛋疼了,老表这可真不靠谱啊。还没打呢,就把自己卖了,这要是打仗,岂不是叛徒一个? 无语。 一旁,李家众人听到卫伉所说,知道坐实了造谣辱骂一事,便集体开骂道:“卫青,你说这事怎么办?” 怎么办? 卫青也有些为难,霍光毕竟是霍去病弟弟,不是他卫青的儿子。 这事他不好包庇,也不好处置。 一时间就不由得顾虑起来。 但在这时候,霍光却是抢先开口,大声道:“这事怎么办,好办啊,我可以道歉,但李老将军,你必须严惩自己孙子李陵、李禹等人!” 这话一出。 众人哗然,连李广都愣住了,道歉?然后自己还得严惩家人? 这小子发什么神经呢! 想到这里,李广便眯着眼睛看向霍光,说道:“小娃娃,你爷爷我一生射杀的老虎多了去,什么事情没见过。” “可就是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皮的东西。” “你造谣的老夫,还要老夫严惩我李家的人?” “怎么?” “是以为这事,只要道个歉就能了的吗?” 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李广,霍光微微皱眉。他知道眼前这老人一身本领高强,为人却有些心胸狭窄,气量小,不好得罪。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只好继续说道:“小子想问一声,老将军可曾带过兵?” “废话!”李广一脸傲气地说道:“老夫从文帝十四年,从军抗击匈奴,至今已有四十余载,为大汉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 “哼!” “你说老夫有没有带过兵?” 听到李广这话,霍光依旧只是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打了四十余年的仗,都没有封侯,那确实只能说是立下过汗马功劳了。 霍光想了一下后,又问道:“那老将军可还清楚我汉朝的军队编制?” 李广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这娃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说道:“这点要是不清楚,老夫还带什么兵?” “我汉军编制,大将军营五部,部下有二曲,曲中分两屯。在曲之下还有官、队、什伍等。” “要不要,再跟你说说,每个编制内各多少人啊?哼!” 霍光摇摇头,道:“那就不用了,我就拿队来举例吧,带兵打仗,人多,自然内部也会有摩擦。” “若是队与队之间起了摩擦,打了场群架。” “那我请问老将军,赢的那队该如何处置,输了的那队,又该如何处置呢?” 李广当场回道:“那不简单,赢的那队作出检讨,加餐。至于输的那队,算他活该,当兵的怎么能输,该加练!” 说着说着。 这老将军突然愣住,知道自己是被霍光套话了。 顿时瞪着霍光,怒道:“你小子跟我来这手?哼,按你的意思,你们几个小辈打架,是我们李府输了?” 霍光当即点头。 没想到! 这老头还挺上套,自己都没说什么,他自己就钻进来了。 “咳咳,是这个意思。而且还有一点,老将军,我们几个小辈打架吵闹,是我们小辈的事,您一个老将军插手进来,合适吗?” “再者说了,惹祸也是您那几个孙子先惹的!” “他们管不住嘴,那就别指望别人骂什么...” “还是那句话!” “要我道歉可以,先惩罚李陵、李禹等人,我就道歉!” 顿时。 李广一张老脸憋的通红,他英明一世,连汉武帝对他都很尊敬,怎能被一个小娃娃给欺负到了头上? 当即就大骂道:“汝这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就颠倒黑白,看老夫不教训你...” 说着。 这李广就要动手教训霍光。 然而偏偏在这时候。 一人骑马赶来,大声呵斥道:“李老将军,可别对吾弟动手!” “若是手痒?” “晚辈倒可奉陪到底!” 来将是谁?这自是不用问了,能称呼霍光为吾弟的,只能是冠军哥! 只见骠骑将军骑着马赶来,眼神凌厉的从一众李家子弟身上扫过,凡是对视者,无不低头以避锋芒。 整个李家。 也唯独有李广老将军敢对视之,并且说道:“好啊,老夫早就想试试骠骑将军的厉害了!” 话罢。 他便欲要动手。 然而。 骠骑将军霍去病却是淡淡回道:“可以奉陪,但现在,本侯是来宣读陛下敕书的。” “元狩三年十一月,汉皇帝敕曰:” “朕已有听闻今日之事,着大将军卫青、右北平郡太守李广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钦此!” 第045章 卫青有点懵,陛下这是要啥? 汉朝的敕书,按照民间的说法,就相当于圣旨。 圣上的旨意嘛! 一般有策、制、诏、戒、敕等等类别,而戒和敕这种又有点重合。 如明朝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类,便属于诏书! 敕书一下。 哪怕是如同卫青、李广这样的大人物,也不敢逗留,立马起身去宫里面见皇上。 这不! 一入了宫,二人就被汉武帝“拷打”了一番。 “卫大将军,李老将军,说说吧,今日到底为何事闹得满城风雨?”汉武帝刘彻站在二人面前,一脸威严不怒自发。 二人不敢直视皇上,便也都没有率先开口。 汉武帝见二人不说话,当即怒道:“都不说是吧,那今天就都在这站着,朕给你们备食,看你们能站在这多久。” 于是。 一番威吓下。 年老的李广,先开口了,叫苦道:“陛下,老臣从文帝十四年,便为大汉朝赴汤蹈火,所杀匈奴更是不计其数。” “虽说无封侯之功,但总有些苦劳吧?” “是!” “今日之事,老臣是给陛下丢脸了。但老臣实在忍受不了,他卫府的一个小娃娃,都敢造谣辱骂老夫!” 汉武帝一听,便将目光转向卫青。 先是盯了他一会儿。 等卫青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汉武帝才开口问道:“李老将军所说可是事实?” 卫青老实地点点头,回道:“是事实,但李老将军没有说全。” “这件事的起因,是李老之孙李陵、李禹之辈,先是嘲笑我大将军府所起。吾子卫伉并未回应。” “至于李老所说的辱骂,其实是冠军侯弟霍光为了维护我大将军府的脸面才作出的反驳而已。” 汉武帝微微侧头,看了眼卫青,又看了眼李广。 有些疑惑。 这事怎么跟冠军侯弟霍光又扯上了关系? 而李广听到卫青所言,顿时骂道:“卫青,你胡说。我那几个孙子,不过是嘲笑了你儿卫伉挨了打而已,何时有辱你大将军府的话语?” 这话一出。 卫青顿时皱着眉问道:“哦,这么说,李老将军要比我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了。” “那为什么明知是你家后辈挑起的祸事,还如此兴师动众过来问罪?” “看来!” “李老将军一开始就是冲着我大将军府来的!” 卫青对内为人老实,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相反! 他比任何人都聪明,只是更为内敛而已。 “你...”李老将军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是好,便朝着汉武帝打起了感情牌,说道:“陛下,老臣对大汉朝,那是肝脑涂地的忠心呐!” “可奈何时运不济,军功不足以封侯。” “看着后生们,一个个走在了老臣前面封了侯,心有不甘。又想着自己封侯无望,还被一娃娃欺负到了头上,实在是气不过...” 李广说的是声泪俱下。 其声可怜,听得汉武帝都不禁潸然泪下。 当即对他安抚道:“李老将军言重了,朕知道你对大汉朝的立下过汗马功劳,只是一时时运不济而已。” “放心,马上就会有机会了。” “这两年来,朕一心整顿财政,筹备粮食,为的就是明年跟匈奴人的决战。届时,定会让李老将军作为前锋,杀杀他匈奴人锐气。” 听到这话。 李广顿时眼睛一亮,抹了把鼻涕后,笑道:“陛下,如若明年跟匈奴人开战,老臣一定会为我大汉朝破阵杀敌,不负陛下皇恩!” “朕相信老将军有这个能力!”汉武帝顿了顿后,继续道:“这样,你先回去歇着,朕还有些话,要跟卫大将军说。” 李广也知趣,当即拱手道:“老臣告退!” 话落。 他便退了出去,宫殿内,只剩下汉武帝卫青二人。 说实话,汉武帝对于武将那是真的偏爱。历朝历代,也只有汉武帝这朝,武将打了败仗全军覆没,回来后还能饶恕他们。 看着李广离去的背影,汉武帝便对卫青说道:“我说卫青啊,就两家小孩子吵架这点事,卫府跟李府有必要闹成这般吗?成何体统!” 卫青拱手道:“陛下,臣也想息事宁人,可老将军他不愿意啊。” 汉武帝摇摇头,李广的脾气,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即说道:“算了算了,懒得管你们两府的那点恩怨。” “来!” “陪朕对弈一局。” 汉朝时,有三大供人们消遣的游戏,一为蹴鞠、二为围棋、三为投壶。 其中,围棋在古代名称颇多。 有说叫烂柯的,有说叫黑白的,还有手谈、坐隐等等。而在汉代,更多的叫法为弈。 下棋,便是对弈。 卫青听到汉武帝的邀请,自然不敢拒绝,于是应承下来,陪着武帝下了一局。 普普通通的走了十几手棋之后。 汉武帝突然叹息道:“卫青啊,刚才朕对李老将军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臣听到了。” 卫青不知道汉武帝要说什么,只得点头应答。 汉武帝慢悠悠地将棋子落下,随后说道:“其实,关于财政问题,朕有些说大了。以目前朝廷财政收入增加情况,是不足以支持明年对匈奴发动战争的。” 这意思是...钱粮不足? 卫青微微皱着眉毛,不懂皇上跟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道:“若是钱粮不足,可延缓一年,等次年在集齐大军出击!” 还等一年? 要是等一年,那跟你说这事干什么? 汉武帝听到卫青的话,顿时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听说,长安城内出现一物,名为清风相印,实则为替代厕筹的厕纸,你可有听闻?” 说完。 汉武帝刘彻死死的盯着卫青,想着自己都敲打到这份上了,这家伙应该有所表现了吧? 然而。 卫青依旧是那副啥也不懂的样子,说道:“微臣不仅听闻过此物,家中夫人更是吵着要买回来一些,以备宾客上门礼待之。” “不过,臣一打听,得知那厕纸价格昂贵无比,便没了买的兴趣。” “我家夫人想买,都被我呵斥了一顿,这才没了买纸的想法。” 你家夫人想买,然后被你呵斥了一顿? 嗯? 怎么说着,好像还挺得意的?可朕是来听这个的吗? 汉武帝眉毛一挑,不悦道:“卫青,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朕要的是那提高财政收入的方子!” 第046章 怎么又跟霍光有关系 卫青有些懵,不清楚皇上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当下想着,是不是自己回答错了什么,惹得陛下生气? 可问题是,那提高财政的方子? 问他卫青干嘛? 他卫青只会带兵打仗,何时做过大司农这类事情。 想到此处,卫青颇具委屈的样子,回道:“臣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何故今日找臣要提高财政收入的方子?” “臣毕竟没有担任过大司农此类官职。” “财政问题属实不懂,还望陛下明示。” 卫青这边很委屈,但汉武帝却更火大。 在汉武帝眼中。 这卫青哪是听不懂,分明是油盐不进! 还明示? 呵! 想到这里,汉武帝刘彻索性直接说道:“前些日子,桑弘羊跟朕提过,若是把厕纸全面推广开来,一年可提升一成左右的财政收入!” 卫青听完,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皇帝早已有了提升财政收入的办法,故意来考问他的。 当即躬身说道:“陛下圣明。” 汉武帝奇怪的看了卫青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道:“朕允许长安城原来的那个清风相印继续售卖,而且向其余地方推广的政策,不会与长安城内已有的店铺起冲突。” 卫青则是恭敬地回道:“陛下思考问题多面,为百姓谋福,臣卫青佩服。” 不知道为什么。 汉武帝刘彻有点想打人,但还是忍住了,问道:“卫大将军,你不明白朕所说的意思?” “陛下心思,臣已明白。”卫青顿时点头说道。 可就这句话,偏偏是惹得汉武帝雷霆大怒。 当场。 一把将手中棋子扔在棋盘上,骂道:“你要是明白,朕这盘棋,还要继续下吗?” 看着喜怒无常的汉武帝。 卫青赶忙起身,跪在一旁,不再说话。 “行了,你退下吧!” 汉武帝瞪了他一会儿,便摆了摆手,将其打发了出去。 随后! 又派人叫来桑弘羊,开始在宫殿里大发怒火。 桑弘羊一来。 见到皇帝如此生气,索性闭上嘴巴,不说话,省的殃及池鱼。 等气消了点,他这才上前问道:“陛下,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 汉武帝看着桑弘羊,然后指着大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说道:“卫青这家伙,朕跟他要厕纸方子,他就跟朕装糊涂。” “朕又不是不让他做这买卖。” “只是想将此生意推广到全国,像盐铁官营一样,以此增加财政收入。” “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他明白朕的心思!” “明白,但就是不主动献给朕是吧?” 汉武帝将话彻底跟自己的近臣说了一遍,心中火气也算发泄出来了。 桑弘羊听后,便明白了皇上发火的原因。 于是劝解道:“陛下无需生气,这些当兵打仗的人,都是些粗人。脑袋一根筋,不懂得变通也能理解。” 汉武帝听后点点头,说道:“朕看他不是一根筋,是财迷心窍了!” 话落。 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桑弘羊想了想,知道皇上在这件事上颇为生气,便不再多提,免得引火烧身。 等过了许久后,才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事禀报,关于冠军侯骠骑将军!” 汉武帝微微皱眉,问道:“朕的骠骑将军怎么了?” 桑弘羊拱手道:“据说前些天,骠骑将军在城外杀了两位游侠,随之将其抛尸荒野。” “现在人家家属找过来了。” “正在闹着呢!” 杀了人? 汉武帝听后,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问道:“霍骠骑为何杀人?” 桑弘羊回道:“听说,是因为冠军侯弟霍光,被二人抓起来,惹怒了骠骑将军。” 霍光? 怎么又是这个小家伙! 汉武帝脸上阴晴不定,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骠骑将军杀的那两人,都是何人?” 桑弘羊顿了顿,稍作思考后,才回道:“一位是南阳赵调,另一位是东道羽公子。二人皆是盗跖之徒,横行乡里。” 听完这话。 汉武帝顿时哼道:“既是恶徒,那朕的骠骑将军杀他们,算是替天行道,有何好说的!” “去,告诉办事的官员,将恶徒家属赶走。” “若是再来闹,便统统抓起来!” 恶徒家属会告状吗? 当然会!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有恶人先告状一说。 相反! 倒是那些良善之辈,少有告状,因为真的告不出去。 聊了一会儿后。 汉武帝便也将桑弘羊支了出去,剩下他一人在宫里单独待着。 可能是今日已有两次提起冠军侯弟霍光,使得汉武帝此刻脑海中,竟然浮现出霍光那小滑头的样子。 “倒是有些像小时候的骠骑将军,哼,就是太胆大妄为了,什么话都敢乱说!” “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日后成就不亚于他兄长。” “但朕还是喜欢他那率性天真的样子,不像卫青这些大人,总是拎不清现状!” ...... ...... 几天后。 霍光在蒙学里,再次挨了董老的批评。没错,又是算数,他又一次给出了答案,没给过程。 但这次不是方程术。 而是《九章算术》第七章盈不足问题。 在算圆的面积时,霍光直接一个S=πr2公式代入,秀了董老一脸。 然后。 董老也秀了他一脸,让他抄写十遍第七章盈不足的算数概要。这不,从蒙学里出来,他就一头扎进蒙学边的竹简铺子,买了差不多十部简牍的份量。 走后。 那铺子店主还跟朋友谈起霍光,道:“这家阿郎长大后肯定有前途,每次来都是只买简牍,这些吃的,玩的,看都不看一眼。” “你看他旁边那个胖子就不行。” “来我铺子里,不是买饼,就是买玩的东西,长大后,八成是个败家玩意...” “......” 店铺老板说的胖子,自然就是卫伉。 当然。 这话他俩是不可能听到的,因为都是背后谈论。 从铺子里出来后,霍光准备去一趟酒楼,但卫伉却不敢去了。这段时间他被父亲卫青严看死守,不给他出去乱玩的机会。 于是。 两人在半路上分开。 只是分开后,霍光走到半路上,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因为上次被羽公子、赵调之徒抓住的教训。 他现在已经变得非常谨慎。 察觉不对后,连忙加快脚步,想借此甩开对方。 只是。 在他以为甩开跟踪自己的人时,一辆马车突然出现,拦住了霍光的去路。 车里的人掀开帘子,露出半个头来,跟他说道:“来,上车!” 第047章 勾栏听曲先行版!给叔眼睛都看直了 突然出现的马车,将霍光吓了一跳。 还好邀他上车的人,认识,是那个自称是游侠的蒲天。 上了马车后。 霍光看着蒲天说道:“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谁在跟踪我呢?” 蒲天看着霍光,没有作声。 就那样看着。 不知道为何,在蒲天的注视下,愣是如霍光这般脸皮厚如城墙的人,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叔,好久不见了哈,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霍光试探着问了一句。 终于。 冷漠地蒲天,还是开口回了一句:“你上次说的发战争财,发不了。朝廷已经下了条文,重点打击以哄抬粮食、药石、草料等等价格的商人。” 额? 有这事情吗? 霍光还真不太清楚,这段时间他要读书、练武、盯着生意上的事情。最可恨的,还要被董老罚着抄写各种东西。 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哪有精力去管朝堂上的事情。 所以听到蒲天的话,小小地惊讶了一番,然后又狐疑看了他一眼,问道:“叔,该不会是你跟朝堂上的三公谏言的吧?” 他很怀疑。 蒲天自己就是一位大官,说不得还是三公九卿中的一位呢! 然而蒲天却是骂道:“我要是有那能耐,可以跟三公谏言,还搁这跟你谈论什么,有病不是?” “别多想!” “我就是个游侠,小小的一个家主罢了。” 说到这。 蒲天伸了个懒腰,看似不经意间将话锋一转,道:“听说,前些天,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有俩盗跖之徒被冠军侯霍骠骑杀了,你可知这事?” 霍光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地说道:“哎,我不但知道此事,而且,特么的这个事情,我还是当事人之一。” 这话说完。 蒲天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仿佛早已知晓一般。 不过。 他还是淡漠地说道:“哦?是吗?这样,先找个地方,慢慢细说,马车里还是太挤了。” 找个地方? 额... 霍光想着自己最近因为“勾栏听曲”的事情,花销巨大,厕纸赚的钱都快有点入不敷出了。 要不? 再薅一把金主羊毛? 想到这里,霍光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来,道:“咳咳,叔,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带你去。” “好。” 蒲天点点头。 于是。 在霍光的指引下,马车便拉到了他那还没有开业的酒楼,也是未来长安城内可以勾栏听曲的地方。 “到了,叔,我来扶你下马车。”霍光殷勤地说道。 要是蒲天生在后世,肯定会知道一个俚语,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惜。 汉朝还没这句话。 蒲天从马车下来,看着眼前还没有完全修建好的房屋,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地方,可以饮酒作诗,勾栏听曲的好地方!”霍光淡淡一笑。 蒲天皱着眉,问道:“勾栏听曲?什么意思...” “咳咳,叔,这不是重点,我先带你进去开开眼,保证你从来没见过这种好地方。” 说着。 霍光已经带着蒲天进了酒楼。 虽然还在装修,但里面的大部分用具已经开始摆上,包括让城东木工李宏打造的桌椅,都在里面摆放好了。 由于西汉时期还没有桌椅这类东西。 所以蒲天进来的时候,很是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 “桌椅啊,我跟你说,以后这东西能改变我大汉朝饮食习惯。”霍光淡淡一笑。 现在的汉朝,还是原始的席地而食。 高脚的桌椅、床等等家具还非常陌生,所以蒲天很好奇也很正常。 进了酒楼后。 霍光直接将椅子抽出,坐在上面,再让人上两盘胡饼之类的吃食,倒上两杯热茶。 “叔,你看这样子的生活,可好?”霍光问道。 蒲天皱着眉,学着霍光的样子坐在椅子上,虽说第一次觉得怪怪的,但又觉得这种吃食方式挺新奇。 他就喜欢新奇的东西,老旧的东西反而不喜。 手上。 拿起一块胡饼看了看,并没有品尝,只是淡淡回道:“有点意思,不过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勾栏听曲的好地方,我看非也。” 说着。 蒲天还摇摇头,将手中的胡饼,放回盘子里。 对于蒲天的表现。 霍光笑了笑。 若他这勾栏听曲的地方,只有这桌椅作为卖点?那还说个毛线勾栏听曲! 于是。 霍光拍了拍手,喊道:“姏母,今天有贵客上门,快把姐姐们都喊上来。” “好的,霍公子。”秦老妇的声音随之响起。 至于公子。 自然是霍光让她跟着不三后面这样喊的,因为霍光实在不喜欢被人叫做阿郎。 不一会儿。 平阳侯府来的那些歌姬一个个粉墨登场。 嗯! 穿着霍光设计的那种黑丝,还有渔网袜等等... 大叔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奇装异服,加上国色天香的颜值,这两点,几乎是一下子击中了蒲天的软肋。 “叔,叔,别看了。”霍光拿着大饼在蒲天眼前晃了晃。 还是那句话! 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不好色,哪怕是蒲天也不例外。 “咳咳。” 蒲天咳嗽两声,然后才问道:“你这哪来的那些漂亮女子,而且她们身上的衣服也奇奇怪怪,不似我大汉服装。” “难不成是大宛国的?” “亦或者是大月氏?康居?乌孙?” 霍光摇摇头,笑道:“叔叔,别瞎猜了。这衣服都是我设计出来的,怎么样,吸引人吧!” 嗯! 反正汉朝又没人知道这玩意,随他怎么扯。 蒲天喝了一杯茶,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问道:“衣服是你做的,那这些女子从哪里来的呢?” 霍光回道:“平阳侯府那边,这点,多亏了姏母。” 说着。 他便向蒲天介绍了这位,曾经在平阳公主那教导歌姬琴棋书画等才艺的秦老妇。 等霍光介绍完后。 秦老妇便笑着跟蒲天打了声招呼,然后又问道:“这位郎君,老身不知道为何,总看您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蒲天也扫了秦老妇一眼,然后回道:“应该没有。” 秦老妇只好笑道:“那可能是老身走眼了,人老了就这样,还望郎君莫怪。” 霍光看着蒲天脸上不太想搭理秦老妇的样子,当即便跟她说道:“姏母,你安排姐姐们跳一支舞吧。” “诺。” 在霍光的吩咐下。 那些平阳侯府来的歌姬,便登上酒楼中间位置特意打造的舞台,开始跳起舞来。 旁边。 还有乐器伴奏。 只是效果上,肯定是不如后世的那种大喇叭来的响亮。 但若能再添上美酒,这样的生活过的,也算是舒坦极了。 “你这生活,倒是过的比宫里的皇上都要惬意啊!”蒲天轻轻一哼,手指随着乐曲的节奏轻轻敲打着桌面。 “不不不,叔,你不能害我啊,这哪能跟皇上相比的,比不得比不得!”霍光赶忙摇头。 对于这话。 蒲天没有在意,只是开口问道:“前些日子,你舅舅,也就是卫大将军,在宫里挨了皇帝的骂,这事你知道了吗?” 第048章 叔,我想借你的家族势力见个人 卫青舅舅在宫里挨了骂?这事霍光还真不清楚。 不过! 霍光现在更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蒲天是怎么知道的? “叔,这事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宫里的事情,一般人不会知道这事吧!”霍光盯着他,继续问道:“你要说你不是当官的,我不信?” 蒲天淡淡一笑,道:“你忘啦,我跟你舅舅卫青可是好友,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额... 好吧! 搞忘记了,他们俩人认识。 想到此处,霍光耸耸肩,道:“那陛下为什么突然骂我舅舅,不是说,陛下偏爱武将吗?” “谁告诉你陛下偏爱武将的!”蒲天瞪了霍光一眼,然后解释道:“皇上骂卫大将军,听说是因为那个叫清风相印的东西。” “清风相印?” 霍光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 这将正说着话的蒲天,吓了一跳,当即瞪着他,道:“干嘛!” “哦,不是...”霍光连忙摆手,说道:“我是想问,这东西跟我舅舅有什么关系?还有,一个厕纸而已,皇上至于骂大将军吗?” “一个厕纸而已?你可知这东西的价值?”蒲天轻哼一声后,接着说道:“你舅舅已经被这东西弄得财迷心窍了,皇上找他要造纸的方子,他还在那装糊涂。你说,能不挨骂吗?” 冤! 太冤了。 卫青舅舅简直比窦娥还冤呐! 这造纸的技术,舅舅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献给皇上。 想到这里,霍光连忙摇头,道:“叔,皇上要这厕纸的制造方子干嘛?宫里需要的话,不能直接买吗?” “这清风相印,虽然贵。” “但是宫里不可能买不起啊!” 霍光以为是宫里也想要购买这种东西。 然而。 蒲天却是摇头,说道:“据说,是有人跟陛下提的吧。说这厕纸若是推广开来,和盐铁官营一样,至少能提升国家财政收入一成呢!” 提升一成? 这不纯纯扯犊子嘛! 霍光皱着眉头,直接问道:“这话谁说的?” “好像是皇帝的近臣,侍中桑弘羊吧!”蒲天回道。 桑弘羊? 是后期那个御史大夫桑弘羊吗? 霍光微微眯起了眼睛,想着按照史书上记载,这家伙可是自己后期的政敌啊! 得提防着点。 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霍光又问道:“叔,你认识这个桑弘羊吗?” “认识,还算有点交情。”蒲天点点头。 然而。 霍光却在这时候说道:“那麻烦告诉他一下,不懂,就不要乱说啊。厕纸这东西,又不是盐铁,哪能提升一成啊!” 可对于霍光的说法。 蒲天却有了质疑,问道:“为什么不能?你可知道,桑弘羊此人,本就以计算出名。人家都已经算过了,说是可以达到提升财政一成的效果。” “呵...” 霍光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他知道厕纸怎么生产吗?他是否考虑过长安城比其他地方要富裕数倍都不止的问题呢?” “厕纸能在这里卖的好,不是因为它是人们生活上离不开的东西。” “而是因为长安城里住的都是权贵人家,没有穷人。” “你看长安城外,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农家,他们会在意屁股擦不擦的干净,擦不擦的舒服吗?” 霍光对于蒲天的说法,那是一顿驳斥! 要知道! 他为什么要在弄好了厕纸生意后,又继续马不停蹄的办起了“勾栏听曲”呢? 当然是为了赚钱! 长安城内的居民,只有三万人左右,而厕纸的生意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度。 若想再赚更多的钱。 那么! 只有另辟蹊径了。 蒲天听完霍光的话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可桑弘羊本是商人出身,又精于计算、言利。” “难不成,他一个大人,还不如你这个少年?” “你又凭什么就敢断定,厕纸不能推广开来呢?” 凭什么断定? 听到这话,霍光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袄子。 随后。 他将声音压低,逼格很是到位的回道:“因为,这厕纸生意,就是我做的啊!” 坐在椅子上的蒲天,愣了两秒。 刹那间。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这小家伙好像是说过要做什么厕筹生意。 但很快。 蒲天表情就冷了下来,问道:“你做的?我看是卫青生产的这厕纸,然后让你负责的吧?“ “不不不!”霍光连忙解释道:“跟我舅舅没关系啊,对了,也跟我兄长没有关系,这生意就我一个人做的。” “噢!” “也不对,应该是三个人,还有宜春侯卫伉。” 跟卫青没关系?但却跟他儿子宜春侯有关系? 这话! 蒲天不太相信,但还是问道:“这不才两个人啊?还有一个呢?” “你不是人嘛!”霍光顿时脱口而出。 一时间。 蒲天没有反应过来,重重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说什么?” 话落。 那些唱着曲,跳着舞的歌姬们也停了下来。 霍光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后,这才解释道:“我是说,叔,你是我们厕纸生意的第三人啊。” “你忘啦?” “当初我可是从你那骗...啊不,是说服了叔投了本钱进来。” 听到霍光一顿解释。 蒲天这时才搞明白,原来兜这么一大圈,自己就是做这厕纸生意的商人之一。 他还把卫青给骂了一顿。 哎... 想到这里,他再次跟霍光确认道:“你舅舅卫青,真不知道这厕纸生意?你和宜春侯就没有跟他透露过?” “当然没有,要有的话,就我舅舅那性格,不早跟陛下招了嘛!”霍光耸耸肩。 暗地里也庆幸,没将这事告诉舅舅。 不然宫里知道了,朝廷一插手,他这生意就黄了。 然而。 霍光还没回过神,这蒲天就对他伸出了手,说道:“你这厕纸生意在长安挺红火啊,赚了不少钱吧!快点,把我的那份拿来。” 啊哈? 分钱... 霍光拉他来可是薅羊毛的,这金主羊毛还没薅下来,怎么可能自己吐钱呢! 当即。 他敞亮地张开双臂,说道:“没啦,全投入这酒楼了。叔,今天带你来这呢,其实就是想让你再投入点进来。” “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你要珍惜啊。” “叔!” 蒲天看着霍光那一脸奸商嘴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吊起来打他一顿。 很无语。 前些天,怎么就会觉得这小子,跟霍骠骑像了? 简直差远了好吧! 当即。 蒲天摇摇头,骂道:“你小子可真不是个东西,不给我分钱,还想继续骗我的钱?呵,没有,毛都没有。” 不行是么? 听到这个回复,霍光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不投入钱也行,那换个方式。叔,我想借助你家族势力,见个人。” 蒲天这时端起茶水,浅浅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见谁啊?” “当今陛下。” “噗...” 第049章 见不到陛下?那见桑弘羊吧 霍光一句话,直接把蒲天惊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见陛下? 陛下是谁,当今皇帝啊! 那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当即! 蒲天没好气的看着霍光,说道:“小家伙,是你脑袋坏了,还是我耳朵出问题了?” 霍光摇摇头,说道:“都不是!” “呵...”蒲天轻哼一声,然后说道:“那你想见皇帝的事情,可别找我,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个游侠,哪怕朝堂上也认识一些人。但是我连三公九卿都见不到,更别说是皇帝了。” 蒲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对此,他也没有多在意。 想了一下后。 便又开口问道:“叔,你不是说,认识桑弘羊吗?” “对啊,认识。”蒲天狐疑地看了霍光一眼,问道:“你要见桑弘羊?刚才不是说要见皇帝吗,怎么这时候又改主意了。” 霍光只是笑笑,说道:“那不没办法嘛,见不到皇帝,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呗。” “桑弘羊不是侍中嘛。” “见到他,其实和见到皇帝也差不多了。” 这话,让蒲天微微皱眉。 什么叫见到桑弘羊,跟见到皇帝差不多? 差远了好吧! 本想着发火,但好在是忍住了,没有发作。瞪了霍光一眼后,蒲天开口问道:“那你怎么突然想着要见宫里的那位?” 为什么突然想着要见宫里的那位? 这还用问嘛! 霍光淡定的伸出手指,然后轻轻地敲击了下桌子,笑道:“自然是想给我这酒楼生意,开个绿灯!” “开个绿灯,什么意思?”蒲天越听越迷糊。 霍光知道他听不懂,就解释道:“不管是在哪经商,是做什么生意,都要经过朝廷的允许才可以经营下去,你觉得我这个说法对吗?” “嗯...这次你说的还算有点道理!”蒲天点点头。 霍光则继续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我能让宫里的那位同意酒楼存在,以后就无人敢扰乱我的生意。” 听到这话。 蒲天不由得嗤笑一声,嘲讽道:“那我可得给你点醒一下了,你又不是骠骑将军,宫里的那位为什么要见你?” “还有,就你这点破事,需要惊动上面?” “当今汉皇,可是最讨厌商人行业了,你不知道自己这生意也是陛下打击的目标吗?” 蒲天这不是点醒,这是笑话才对。 不过。 他说的也都是事实,一个皇帝谁在乎你这点鸡皮蒜毛的小事情。 当然。 面对这三个问题,霍光也不嫌麻烦,耐心说道:“不一定要见到,只需要将我的想法说给宫里那位听到就行。” “至于这个事情的重要性,看个人所处角度吧。你的视觉里,觉得它是小事,可我的视觉中,它是大事啊!” “皇帝是讨厌商人,国家的政策也是重农抑商。但谁让陛下这两年一心扑在提升财政方面,所以他又需要商人,更需要我这样能挣钱的商人。” “侍中桑弘羊就是最好的例子。” 桑弘羊这两年为什么会受到汉武帝刘彻的重用?难道只单纯因为对方善于计算、言利? 错了! 朝堂里善于计算、言利的人太多了,不缺桑弘羊一个。 但陛下还是选择了他! 原因就只有他一个,那就是看重了他的商人身份。到时候富商起势,再用他来打击富商,剪除豪强。 这手段多么完美! 蒲天瞪了霍光一眼,说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让我将你引荐给桑弘羊吗?我就奇怪了,这事你找骠骑将军不更简单?” “兄长?”霍光皱了皱眉,摇头道:“不不不,我这些生意,舅舅和兄长都不知道,我要保持住在他们心中乖孩子的形象!” 说完。 霍光冲着蒲天咧嘴一笑,这把大叔反而弄的有点无语了。 蒲天忍不住摇摇头,道:“想让我给你引荐桑弘羊...也不是不行!” “不过你得先把我当成宫里的那位,能说服我才行!” “要是连我都说服不了,我劝你啊,还是别费这力气了。” 把他当成宫里的那位... 哈? 这大叔真敢说啊! 霍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知道朝廷为了增加财政收入,不仅盐铁官营,甚至连酒水都一并归入官家酿造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你别忘了,我还有层家主的身份啊。这些生意,我的家族也有涉及其中,可惜现在都被朝廷占去。”蒲天淡淡地说道。 但他的样子? 好像... 对此事并不太在意。 霍光看着他的表情,虽然奇怪,但还是问道:“酒水这东西,又不是盐铁之物,酿造极其简单。所以像大叔这样的家族,即便被官家禁止,也依旧有着私酿的行为吧?” “你说呢?” 蒲天反问了一句,没有回答。 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霍光点点头,笑道:“不说贩卖,就是私酿自己饮用,官家也查不了。所以,朝廷将酒水官酿与盐铁官营放在一起,到头来还是没有营收。从这点可以证明,此政策是有问题的!” 蒲天顿时有些恼火,问道:“你是在说朝廷的政策错了?” 额... 这话可不能乱说! 霍光当即摇头,道:“不不不,我是想说,我有办法改进,让酒水官酿所得的财政收入得到极大的提升!” “提升?如何提升?”蒲天眯着眼睛,有些怀疑。 霍光则是说道:“开酒楼啊,设账簿,严查酒水。私人酿酒不好查处,但酒楼可好查了...” “而且!” “除去官酿的酒水可以直销给酒楼外,其酒楼的营收流水,也可以收税。” “这又能提升一波财政收入。” 蒲天微微皱眉,道:“你是说,就你这个酒楼,就能提升朝廷财政收入?” 不知道为何。 霍光感觉有点心累,这解释半天,大叔咋还没听懂呢! 心下叹了口气后。 只能继续阐述道:“我这个酒楼,只是典范。如若开的红火,到时候,酒楼这种行业便会遍地开花。” “商人最爱做的是什么?” “那便是抄袭复制别人的成功方式。” “像我这里,属于大汉朝第一个酒楼。只要朝廷给予优待,后面商人嗅到了商机,便会如同恶狗扑食一般涌入酒楼行业,届时就能遍地开花。朝廷在这个时期,想提高财政收入,可以直接多抽点酒楼税收就行。” “如此下来,国家财政收入,想不提升一番都难!”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后面那些跟风者,死就死了。 霍光要做的! 就是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至于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蒲天听后,大为震撼。 但想了片刻后,又提出一个问题,道:“那我这既给你引荐,你又拿着该分我的钱打造这酒楼。算下来,我是又出力又出钱,那这家酒楼,我占几成利润?” 占几成利润? 这个霍光还真没想过,毕竟一开始没考虑到蒲天。 细细思考一番后。 他试探性地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三成!” “三成?你占七成?”蒲天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见状。 霍光赶紧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不不不,我只占两成,宜春侯卫伉也是只占两成。” 蒲天听完,感觉自己占了三层,比他俩都多,还挺开心。 可转念一想。 又觉得少算了三成,于是乎,他便指着霍光骂道:“不对啊!你这是在欺骗我啊?” 第050章 在下冠军侯弟!有事拜见 霍光看着蒲天,想着对方这话跟谁学的。 挠挠头,问道:“叔?我这哪里欺骗你了?” 蒲天顿时吹着胡子瞪着眼睛,不悦道:“你二成,我三成,卫青那傻儿子也是二成,这加起来一共才七成啊!” “还有三成呢?” “你吃啦?” 听到蒲天这话,霍光本想着回他一句这是七成制的。 但想想还是算了。 清了清嗓子,霍光解释道:“还有三成,是给麒麟财子分了!” 嗯。 挂个名字,吃空饷。五千年下来的传统美德,可不能到霍光这里丢了。 蒲天一听这话,又懵了,道:“这麒麟才子又是谁啊,前面你不是说只有三个人吗?怎么又来了第四个,还有他凭什么分三成?” 麒麟财子是谁? 这个... 他本想说郭德光的,可上次在蒲天那个护卫头头面前,用过郭德光的名号了。 继续用? 岂不是要暴露! 于是他只好重新想一个名字出来。 可是用谁好呢? 假名字,吃空饷......霍光细细的想了一下,有了! 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麒麟财子名叫驴得水,我也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至于凭什么分三成?” “就凭厕纸、还有开酒楼的这些主意,都是他给的!” 蒲天听完,脸上出现了怀疑的样子,问道:“驴得水?还有驴姓?你不会又是在欺骗我吧!” “咳咳,没有欺骗,真的。”霍光打了个哈哈,接着道:“驴姓是有的,它源自嬴姓,出自战国时期秦国军伍专职特务,属于以官职称谓为氏。” 这话说完。 蒲天脸上依旧是抱着怀疑的面容,说道:“那你让他出来,我想见见!” “见不到,这高人神出鬼没,只有他想见谁,才会出来。”霍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然而。 蒲天听完这话,顿时没好气地瞥了霍光一眼,道:“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独吞那三成吗,别当所有人都跟宜春侯一样傻。” “咳咳...” 被人戳破谎言,纵使霍光脸皮厚,还是有几分尴尬的。 许久后。 蒲天从怀中拿出一块长形四方体的玉制品递给霍光,说道:“你想见桑弘羊的话,拿着这件信物去他府上拜访就行。” “好!” 霍光也没有客套,当场就接下蒲天给的信物,细细打量起来。 这信物上面。 有孔可穿绳,四面皆刻有文字,但大都为驱鬼愕疫等言辞。 看着上面的字,霍光忍不住读了起来:“正月刚卯既央...刚卯?” 刚卯可是好东西啊,在西汉时期特别流行。 上至皇帝,下至士人,无不佩戴此物以作辟邪饰品。 其中! 更是有四个等级,分别为玉、犀、象牙、桃木等材质制成。 蒲天给他的刚卯可是玉制品。 简单的来说,这大叔的身份绝不简单,甚至有可能是诸侯王室之人。 霍光在心中暗暗猜想着对方身份。 这时候,蒲天又问道:“你这酒楼,除去歌姬的女色,就没有什么其他特点了吗?” 因为猜测着对方身份可能是诸侯王之类,所以霍光的态度一下子就恭敬地多了,说道:“不不不,女色不过俗物。短期尚可,绝不可长期眷恋,否则定会糜烂腐臭!” “所以,我还定制了些高雅之谈。” “当然。” “现在还没弄好,等日后开业会陆续呈现。蒲叔若是有空,可常来此间乐游玩。” “此间乐?”蒲天有些好奇。 “嗯,我给酒楼取得名字,意为此间乐,乐不思蜀。噢,乐不思蜀就是说,哪怕蜀地的人来此地游玩,都会不想回去了。”霍光突然想起,这时候还没有乐不思蜀的成语。 于是。 又一次赶忙瞎编一套解释出来。 蒲天点点头。 随后。 霍光后面跟这大叔聊了很多,想着能不能套出关于他身份的事情,可惜并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等送走了蒲天。 霍光找来不三,跟他交代一些事情。 主要是让其负责酒楼的事务,清风相印那边生意,可以交给那位被卫伉请求留下来的歌姬刘玲玲去做。 还有木工铺子、裁缝铺子的对接工作,则由那天另外留下的两位歌姬负责。 至于霍光? 嗯! 他回去还要抄写董老罚他的那十遍算数概要去了。 ...... ...... 几天后。 长安城,桑府内。 桑弘羊一家人在府院内其乐融融。 桑美人抱着她父亲桑弘羊的胳膊甩来甩去,同时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爹,你在宫里是什么官职啊?” “为父在宫中担任侍中,是陛下的近臣。”桑弘羊颇为得意的说道。 而桑美人又不懂得近臣是什么,便接着问道:“那侍中平常在宫里,都是做什么事的呀?” “额...这?” 说到这个问题,桑弘羊的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知说些什么好。 一旁,他的儿子桑迁却是抢着说道:“小妹,这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侍中就是正式官职外的加官。近臣嘛,顾名思义,就是给陛下端端尿盆,赶赶马车咯!” 听到桑迁这话。 桑弘羊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但好在忍住了。 一旁。 桑美人却是甩开了老爹的手,嫌弃的说道:“爹,你好逊哦!” 桑弘羊顿时无语,看着面前的子女,斥责道:“我桑弘羊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了一对你们这么不开窍的儿女!” “当近臣有什么不好的?” “陛下在讲什么,他有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换句话说,我是陛下最亲近的人,懂不懂啊?” 然而。 桑美人可不管他爹说什么,反正就是很嫌弃的将手放在她哥桑迁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说道:“桑迁,走,我们出去玩嘛,待在家里闷死了。” 桑迁将目光转向桑弘羊,问道:“爹,可以带小妹出去吗?” 桑弘羊只得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说道:“去去去...” 于是。 在征得老爹的同意后,桑迁便带着小妹出了桑府大门。 两人的马车前脚刚走,后面便有一辆马车在桑府门前停下。 只是! 从马车里走出来的人,却是被桑府的奴婢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奴婢问道。 “在下冠军侯弟,霍光,有事拜见你家郎君。这是信物,劳烦你送到家主面前,他看了,自会见我。” 第051章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冠军侯弟?还有信物? 那奴婢一听这话,便知道面前这是一位得罪不起的人。 于是! 他恭敬地回道:“请稍等片刻,我先去请示下我家郎君!” “好。”霍光笑着点头。 话落。 奴婢便飞快的跑回桑府,将那件玉制刚卯递给桑弘羊。 “郎君,府门前有一个人自称是冠军侯弟,说是特意来拜见您。他还拿出了这件刚卯,让我转交给您。” 桑弘羊此刻正在简牍上勾勾画画,听到奴婢的话,缓缓起身接过那块玉制的刚卯。 当下。 眼睛一亮,说道:“快快,去将冠军侯弟请来,切不可怠慢!” 话落。 他又是将婢子湘儿喊来,道:“湘儿,你去炊房,让人准备食物,今日有宾客到来。” “诺。” 婢子湘儿遵循家主的话,去做事了。 桑弘羊看着玉制刚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等了几天,终于是来了。” 说完后。 小心翼翼地将刚卯握在手里,等着奴婢将霍光迎了进来。 不一会儿。 他便看到奴婢带着霍光走来,于是上前恭维道:“早听骠骑将军有一弟,不仅天资聪慧异于常人,还生的一副徐公面相,令人羡慕!” “今日一见!” “果然如此...” 霍光看了一眼桑弘羊,心想着对方这也太能拍马屁了吧! 自己今年才十三岁呢! 诶... 不愧是以后能跟自己扳手腕的政敌,就凭这手马屁本事,武帝一朝,便无人能害他。 对此! 霍光只能微笑着回道:“不敢不敢,桑侍中此话,太羞煞小子了。” “今日拜访,实属有事相求!” “还希望桑侍中不吝相助。” 话落。 他还看了桑弘羊一眼,可惜对方并未答应,只是将刚卯还过来。 随后。 桑弘羊一脸笑呵呵的样子说道:“这个等下再谈,霍阿郎,请将蒲天好友的信物收好,可别弄掉了。” “咳咳。” “其实,你若是想来拜访桑某,只需要报出霍骠骑的名号即刻,哪用得着再添一信物呢!” 霍光收起桑弘羊递过来的刚卯,心中却在盘算着怎么跟他开口。 提一下,关于酒楼的事情。 桑弘羊官职不大。 但作为汉武帝的近臣,其权利可是不小的。 “桑大人,我有一妙计相赠,可助...”霍光想了想,尝试改一下说法看看。 然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弘羊打断道:“诶,不急不急。先坐下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说着。 桑弘羊就率先席地而坐,跪坐在食案旁边,并示意霍光也跟着落座。 对此,霍光却皱起了眉头。 实话实话,他不喜欢跪坐。虽说有坐具支撑,但这种姿势,跪久了膝盖还是会疼。 可现在不是有求于人嘛... 他只能客随主便,也一并跪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后。 婢子将食物热好,端了上来,桑弘羊又叫喊道:“酒呢,没看到有客人在!” 霍光连忙摆手拒绝道:“不不,桑侍中,我还未行冠礼,喝不得酒。” 然而。 桑弘羊却是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喝不了酒,放心,我已经给你准备了果酿。” 果酿? 就是水果酿的酒,在古代,非常适合那些不胜酒力的人。听说喝起来就跟果汁一般,喝不醉人。 不得不说! 这商人出身的桑家就是有钱哈,居然能请的起客人喝果酿。 一般人家,饭都吃不饱呢! 等奴婢将果酿端上来后,霍光饮了两小碗。感觉上,有点像葡萄汁的味道。 这时。 桑弘羊却是在他品尝果酿的时候,突然问道:“小友,前面你说找桑某有事相求,是何事呢?” “也不算相求吧,应该说,是一件对你我都有利的美事!”霍光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桑弘羊依旧保持着那副微笑,道:“请说。” 于是。 霍光就将跟酒楼相关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大致上跟上次和蒲天描述的内容一致。 然而。 桑弘羊听完,却是皱起了眉毛,叹息道:“哎呀呀,这可不太妙啊!” 不太妙? 霍光轻轻一挑眉毛,问道:“桑侍中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只听桑弘羊解释道:“想必霍阿郎听过厕纸吧,陛下现在,一心只想着向全国推广厕纸,以此增加国家财政收入。” 厕纸? 霍光狐疑地看了桑弘羊一眼,然后问道:“可我听说,推广厕纸的建议,是您跟皇上的提的啊!” 桑弘羊摇了摇头。 然后。 又以肯定的语气回答道:“确实是我提出的建议,而且,陛下已经采纳了我的建议。” 采纳了? 霍光皱眉,看着桑弘羊说道:“可这跟我的酒楼有什么关系呢?” “我又没说有关系啊!”桑弘羊微微一笑,道:“推广厕纸的建议是我提的,问题是我搞不出来厕纸,不知道怎么制造厕纸。所以,现在陛下对我已经很不满了。” “你应该能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是不敢跟陛下再提什么建议的!” “说多了,会有祸事。” “当然,如果小友能将造厕纸的方子写下来,我再呈现给陛下,那就能成。说不得陛下一高兴,真准了你的建议。” 前面的话,霍光听着还好。可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后,他人都懵了。 桑弘羊怎么知道自己会造厕纸? 奇怪! 皱着眉,想了片刻钟后。 霍光突然开口,问道:“是蒲天告诉你的?” 桑弘羊微微一笑。 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只是端着果酿,细细品尝起来,然后道:“我这果酿还可以吧?” 果酿? 这个时候问什么果酿! 霍光看着他这样子,一时间觉得扫兴,便直接说道:“其实厕纸提升不了财政一成收入,你太高看它了。” 然而。 桑弘羊却是依旧那副笑脸,淡淡地说道:“如果以你的生产方式,一个农夫每日都能拿一百钱,那确实不行。” “而且!” “草料、树料和竹子,这些原材料,也不值钱!” “唯一的成本,只有时间。毕竟一次生产,需要三个月的周期,对么?” 这话一出! 刹那间。 霍光有种在大街上,被人扒光了衣服的感觉。怎么什么东西,都给对方摸清楚了。 当下。 霍光眉毛紧蹙起来,问道:“前些日子,是你派人跟踪我?还去了城东那边,调查了我生产厕纸的地方?” 桑弘羊收了收笑容,看着霍光,冷静地说道:“没办法啊,小友。你这厕纸,利润太大了。” “陛下需要。” “洛阳那边,我所出身的世家也想要。” “霍阿郎,你很聪明。为了防止别人套走方子,居然安排每个农夫都只参与一道步骤。” “但这种方法是防不住有心人的。” “其实,再给我桑家商人一点时间,也是能搞出厕纸来的。” 霍光听到这话。 微微皱眉! 他的目光,在此刻紧紧地盯着桑弘羊。但很快,就释然了。 过后。 还从怀里拿出一部简牍,对着桑弘羊扬了扬,笑道:“哈哈哈,桑侍中,我觉得聪明人交流,就应该直接点嘛!” “你想要啊?” “你想要就说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第052章 各取所需!卫胖子不好坑了呀 桑弘羊看着霍光从怀中将那简牍拿出来,原本运筹帷幄的他,心中忽然有了一股莫名被戏耍的感觉。 原来。 对面这个小子,已然将造纸的方子准备好了。 可为什么不来的时候直接给呢? 真是耽误事! 一般上门拜访,求人办事,不都是先将礼物送上嘛! 桑弘羊不解,刹那间的惊愕后,脸上又恢复了笑意,道:“原来小友已经将方子准备好了,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 “不不不!”霍光连连摆手,道:“桑侍中你这可不是自作聪明,其实最开始呢,我想的就是,要能说得动你,那踏玛德我就省下来了。要是说不动呢,我再拿出来。” 听话这话。 桑弘羊看了霍光一眼,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平缓了下心情,道:“小友,说话还是委婉点好,不然以后会招来祸事。” 霍光一挑眉,说道:“我学我兄长的!” 然而。 桑弘羊却是摇摇头,笑道:“骠骑将军虽然说话直来直去,但可不是像你这样肆无忌惮。” “得得得...” 霍光摆摆手,然后将手中的简牍丢给对方。 实话实说。 他手中的造纸方子,已经没多少价值了。毕竟,对方已经暗中派人跟踪自己。 加上背后又有个洛阳的商人家世。 估计... 不出一年的时间,对方就能摸索出来造纸的原理。顶多,就是质量上比清风相印差一些。 桑弘羊拿起简牍,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一边看还一边赞叹,等看完后,忍不住拍手道:“小友当真厉害,原来造厕纸需要经过这些繁琐的步骤,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说有高人指点,你信吗?”霍光淡淡地嘬了一口果酿。 味道很不错。 他想着后面酒楼开业的话,要不要搞点这个? 这时! 桑弘羊点点头,道:“信!” 信? 听到这种回答,霍光有点无语。 看样子,这家伙多多少少,都有点看不起自己啊! 他咋就不觉得? 这厕纸就是他霍光发明的呢? 摇了下头,叹气道:“桑侍中,陛下采纳了你的建议,要推广这厕纸。那你们生产的时候,准备给干活的农夫多少钱?” “为什么要给钱呢?”桑弘羊依旧是保持着那副笑眯眯地样子,淡淡地说道:“如马政一样,抵消徭役即可。” 说实话! 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霍光的意料。 古代封建社会,公家的活不可能有钱拿的,顶多是抵消徭役。 但话说回来。 朝廷要是大规模造纸,那么场地不用花钱,原材料也不用花钱,甚至连劳动力都不用花钱。 这厕纸一旦生产出来,哪怕是以超低廉的价格销售。 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所以这桑弘羊说能提升财政一成收入,还真有可能实现。 想到此处。 霍光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人口红利啊,啧,羡慕不来...” “红利?” 桑弘羊疑惑的念叨了一句。 霍光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说胡话呢。桑侍中,我已将你要的东西给你,记得帮我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桑弘羊还是那副不变地笑容。 后面没聊几句,霍光便告辞出了桑府。 而桑弘羊这家伙! 在霍光离去后没多久,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个人,在府里大喊道:“夫人,夫人,快去拿些竹简来,我要誊抄一份。” “湘儿,快快为我备衣,等下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终于是骗到手了!” ...... ...... 又是半个月时间过去。 霍光瞧着酒楼的东西都准备的妥当,便跟卫伉、不三、秦老妇等人商量着开业。 只是... 此间乐的名气不够! 以汉朝的风俗习惯,那些王公贵族们,大多喜欢去别人家中做客,少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饮酒作乐的。 霍光要怎样才能改变这种习惯? 或者说! 他得怎么做,才能把这些王公贵族变成此间乐的座上宾? 这是个问题! 当霍光提出这个问题后,像不三、卫伉他们见识少,根本提不上意见。而秦老妇提的建议霍光也觉得无用,于是一一否决。 这下。 几人就尬在了这里。 没办法。 最后还是霍光提议道:“反正也没办法,不如直接点,写份请简送去长安城那些权贵家里。” 嗯... 没有看错,就是请简! 汉朝时是这么个说法,到了后世,就会慢慢演变为请柬、请帖等等。 至于霍光的提议。 一向呆傻的卫伉,却是提出了异议,道:“老表,这行不通吧?我虽然是宜春侯,你也是冠军侯弟,可都还没有行冠礼。” “在那些大人眼中。” “我们还是个娃娃,那些王公贵族可不一定赏脸。” 卫伉这话说的有点道理。 但是! 霍光听后却摇摇头,笑道:“谁说,我要用咱俩的名义了?” 卫伉不懂,问道:“不以咱俩的名义,那以谁的名义?不三?还是秦老妇?他俩能比得过我们嘛!” 咳咳... 这小胖墩还是看不起庶民呀! 没办法! 自幼便封侯的他,这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改是改不过来了。 霍光摇摇头,笑道:“你傻了啊,咱们用舅舅的名义不就行了吗?舅舅可是大将军,以他的名义,发出请简谁会不来?” 提到卫青。 卫伉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恐惧。 这段时间! 他跟着霍光后面,挨打次数是更频繁了。 “不行不行,这要是让我爹发现,非打死我不可!”卫伉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随后又问道:“老表,你怎么不用,去病表兄的名义呢!” 呦呵,这小胖子学精了? 擦! 都不好骗了。 霍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后,道:“我兄长现在又不是大将军,咱舅舅才是大将军啊。老表,你要知道,骠骑将军和大将军相比,地位还是差一点的。” 就目前来说,这话确实不假! 可要是再过两年? 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两年后,汉朝跟匈奴人开战,冠军哥把对方老家给抄了,军队凯旋而归。汉武帝一高兴,大行封赏,那时两人的地位就相当了。 都是大司马,谁也不差谁! 看着卫伉不同意,霍光只好改口道:”那就不以舅舅的名义,咱们以大将军府的名义发请简。” “我兄长也是住在大将军府上。” “老表!” “这下你看没有坑你了吧?” 卫伉撇撇嘴,道:“我也没说你坑我啊,你干嘛老是提‘坑’这个字?” 额... 小胖子有点飘了啊! 算了,不管那么多。 反正卫伉没再反对,霍光便将请简这事先敲定下来。而书写请简的工作,自然也是霍光进行。 一旁。 赵玲玲在为他研磨。 卫伉没事做,就在旁边看着霍光写字,赞道:“老表,你这字写的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然而。 对于他的赞美,霍光却是瞪了他一眼,骂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试试每天抄个十遍算数概要看看,到时候你写你也行!” “好了。” “去把那些写好的请简送去,别在这站着了。” 第053章 初见派系之争!借刀 在选定了日子后,酒楼开业这天,很热闹。 相比之下,李蔡的丞相府上,就冷清的多了。 今日! 他喜得一孙子,但府上只请了稀疏几个宾客。 不多时。 一辆马车在丞相府前停下,一大帮孩子从马车里鱼跃而出。 最后。 更是有一位年逾花甲,但却精神抖擞的老人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很难想象,这个小小的马车里,竟然坐下了这么多人。 而这帮人。 要是霍光和卫伉在这,定不会觉得陌生。 他们就是李广府上的人。 花甲老人,自然也就是所谓的飞将军李广了。 “哎,真是把人挤死了!” 从马车里下来后,李禹抱怨的说了一声。 然而这话,却被李广听到,当即就揪着他的耳朵,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挤死了还吵着要来?” “哎呀,爷爷饶命,我错了。” 李禹赶紧求饶。 李广没好气地对孙子头上轻轻敲打了一下,但也没计较什么。 随后。 带头向着丞相府上走去。 这时。 丞相府上的一个护院奴婢,却是准备上前拦住他们,道:“丞相在里面办酒宴,恕不见...” “客”字还没说完。 不开眼的护卫就被人一把推开,并呵斥道:“瞎了啊?这是李广老将军,丞相的堂兄!” 话落。 训斥的人就满脸讨笑的对着李广作出里面请的手势,道:“李老将军,您不要生气,这奴婢刚进丞相府做事,什么都不懂,还请您别见怪。” 李广瞪了那被推开的护卫一眼! 以他的脾气,若不是这里是他堂弟的丞相府,说不得也要给上他俩耳光,涨涨记性。 “哼!” 李广吭了一声后。 昂着头,带着一家老小朝着府内走去。 很快! 一家人就见到了堂弟李蔡,两人相互寒暄了一番。 要说起李蔡和李广这两位堂兄弟,他二人经历也是精彩。当年都是一起在文帝时期,从军抗击匈奴。 时光荏苒。 李蔡已经位列三公,而李广还是难封。 “李丞相,我恭喜你,府上添一人丁啊!”李广拱手贺喜道。 而李蔡却是摆摆手,道:“才一个孙子,有什么好说的。哪像兄长府上,人丁兴旺,不仅有李敢这样的好儿郎,还有李陵、李禹这样的聪明孙子,真是羡慕死老弟我了。” 这番话一出。 李广却是蓦然神伤,叹气道:“诶,哪里好哦,当户和椒儿先我而去,还得老夫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蔡一听,顿时不开心了。 他喜得孙子。 你跑来说这话,多不吉利? 但李广毕竟是他堂兄,也不好抱怨,只能说道:“兄长这说的是什么话,来来来,今天老弟我备了好酒,咱们要一醉方休。” “好好好。” 李广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便没在继续感伤下去。 而这时。 一位跟李广差不多年纪的老叟,走到他身边问候道:“李广老将军近来安好否?” 李广看了他一眼。 一时间。 竟然没认得此人,问道:“恕老夫眼拙,你是...” “在下是丞相长史朱买臣!”老叟自我介绍道。 朱买臣? 丞相长史? 李广想了一下,终于是记起这个人来,道:“我知道了,你不就是那个辩论胜过公孙弘的中大夫吗?” “没想到转眼间!” “你都成了丞相长史了?” 不得不说。 李广这说话方式,着实有点看不起人。而朱买臣听到这话,心里或许有些不舒服,但脸上只能装作出不在意的样子。 毕竟。 现在他是丞相李蔡的下属。 李蔡听到二人交谈,便笑着说道:“兄长你是多久没关注朝堂上的事情了?前些年朱长史可是做了主爵都尉。要不是出了点事,现在他还是九卿之中呢。” 李广一听,摇头笑道:“我哪管这些事啊,朱长史见谅,老夫只是个会打仗的粗人。” 朱买臣也不在意,笑着问道:“前些天,我听说李老将军跟大将军府上的人,闹了矛盾,这事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 一提这个。 李广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住,瞪着一双老眼看着朱买臣,冷声道:“你问这事干什么?” “李老将军别误会,我没有取笑的意思。”朱买臣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份请简,然后说道:“听说大将军卫青,在长安城开了一家什么酒楼。今日,正宴请长安城的权贵呢!” “您看!” “这是送到我府上的请简。” 听到大将军卫青,李广的脸上,好一阵不爽。 李府跟大将军府的矛盾,向来已久。而这矛盾的源头,便是李广和卫青。 当然,主要是李广的原因。 瞥了一眼请简,李广淡淡哼道:“这事我早就知道了,跟我有什么干系!” 朱买臣则是笑道:“李老将军此言差矣!” “大将军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代表朝廷门面。而他在高官俸禄之下,竟然还行这商人之事,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吗?” “要知道,陛下可是最讨厌富商豪强的了。” 李广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陛下那弹劾卫青?” 然而朱买臣却是摇头,说道:“这事哪用得着老将军亲自动手,我可效劳!” 好嘛! 说到底,就是想在李广这卖个人情,拉近关系。毕竟朱买臣现在可是在丞相李蔡手下做事。 然而李广却是皱起了眉毛。 他不想做这事。 虽然跟卫青有怨,但他李广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就算有仇,眦睚必报的他,还是有些不齿于这种行为。 就在李广想拒绝的时候。 一旁的李蔡却是笑道:“兄长,朱长史,这事还需要我们动手吗?杀人的买卖咱不要沾手,但可以借刀!” 借刀? 李广和朱买臣相视一眼,没有听懂李蔡的意思。 朱买臣便问道:“丞相的意思是?” “那个御史大夫不就好干这种事吗?朱长史,把你的那份请简洗了,改一改,再送到张汤府上去不就行了。”李蔡说道。 御史大夫张汤可是个酷吏。 尤其是对付那些贪官污吏们,下手毫不留情。而且,向来主张简朴,如酒楼这种铺张浪费的生活,定会被其视为眼中钉。 同时! 他也是西汉时期,为官清廉的代表。据说到死时,查抄的家产也不到五百金,皆是来自俸禄和汉武帝的赏赐。 朱买臣听到李蔡的话,当即拍马屁道:“妙,妙,妙啊!” “丞相,我懂了。” “您的意思是,张御史就是我们要借来杀人的刀...” 第054章 不学无术张安世!该打 就这样,三人一番商议后。 一张被洗过的请简,便被悄悄地送出了丞相府。甚至,连送请简的人,都选上一副陌生的面孔。 很快。 请简送到了一座破落的府苑里,而这破落的府宅,便是御史大夫张汤住的地方。 很难想象! 如此繁荣富贵的长安城里,竟然有一处如此破落的宅院。 当请简送过去的时候。 是御史大夫张汤的儿子接到的,也没看,就拿着请简走到他父亲小憩的房间门前停下。 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父亲!” 呼唤了两声后,里面传来了御史大夫张汤的声音,道:“是安世啊,什么事情?” “有人送了一张请简过来。”张安世恭敬地说道。 然而。 屋内却传来张汤那有些愠怒的声音,哼道:“请简?哼,恐怕又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们送来的吧?把它丢了,老夫以后要一个一个的查办他们!” “噢!”张安世点了点头,但走之前还是念叨了一句:“但这次好像是卫大将军送来的请简,比较少见。” 然而。 屋内还是没有声音。 张安世耸耸肩。 他准备和往常一样,将请简丢了,可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张汤睡觉的房门,却是“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只见张汤伸出手,对他儿子说道:“是卫青大将军派人送的请简吗?安世,快把它拿给我看看。” 张安世闻言后,便乖巧地将请简递给老父亲。 同时。 他也有些不解的问道:“爹,您不会也要开始趋炎附势了吧?以前像这种请简,不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嘛!” 对于这话。 张汤直接拿着请简对着儿子脑袋上敲去。 “混账话,卫大将军是那些大汉朝的蛀虫能比的吗?你公孙弘伯伯在世前,对卫大将军那可是给予了很大的赞赏。” 说完。 他还瞪了张安世一眼。 在张汤看来,好友公孙弘看好的人,那品性绝对没问题。 但可惜。 在此之前,他与卫青并不熟悉。虽说二人朝堂上也见过,但毕竟一个文臣,一个武将。 尿尿都尿不到一个虎子里,更别说交情了。 张汤拿过请简,看着上面书写的内容。 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奇怪,这卫大将军俸禄不低啊,还经常受陛下赏赐。怎么,也开始接触起这商人的生意了,开了个什么此间乐酒楼。” 张安世听着父亲在那念叨起此间乐。 当即兴奋说道:“爹,此间乐我知道啊,宜春侯卫伉开的。听说,这宜春侯还将平阳侯府好多漂亮的歌姬请来献艺,我与一些好友,已在私下讨论过。” 听到这话。 张汤再次拿着请简敲打在张安世头上,骂道:“你说你,上不读春秋,下不学六艺,天天就爱打听那些无趣消息。长期以此,你又怎成大器?” 张安世挨了打,只得缩着脑袋不敢多嘴。 过后。 张汤瞪了儿子两眼,便没管他。 只顾得背负着双手,在屋内来回走了两步。稍稍片刻后,他跟儿子喊道:“安世啊,去市集上买点酒、肉回来。烹熟之后,我要带去大将军府上拜见卫青。” 听到这话。 张安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说道:“父亲,买酒买肉的钱呢?” 看到儿子要钱,张汤叹了一口气。 回屋子翻箱倒柜搜了一番后,才拿出一点钱来,放在张安世手上,嘱咐道:“安世啊,别乱花,看看有没有便宜的再买。” “哈,这点钱还别乱花...”张安世无奈摇头,家里实在是太穷了。 好久后,张安世不知想了什么办法,将酒、肉买了回来,然后按照父亲所说,给肉食烹熟了。 张汤便拎着这些东西,去了气派的大将军幕府。 此刻。 堂堂的汉朝大将军,正在院子里削着木剑。 他自语说是准备送给皇子刘据玩玩。 这时,一个奴婢却是过来禀报道:“郎君,外面有个自称叫张汤的人,带着酒肉说是要拜访您。” “带着酒肉拜访?” 卫青轻笑一声,这以往带着什么好东西来拜访的,他都见过。 唯独带着酒肉拜访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摇了摇头,本想着吩咐奴婢将此人打发走。 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那人自称叫什么?” “禀郎君,那人自称是张汤。”奴婢回道。 “张汤...”卫青微微眯着眼睛,想着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忽然间,他两手一松,木剑掉落在地方,大声道:“嗐呀,我说怎么这么熟悉,是御史大夫张公!” “快快,去将张御史请进来。” “不不不,还是我去请,我去请。” “夫人呐,快快,为我换身衣服...” 卫青顿时急的满头大汗,跑回房间就找沈幼葭要更换衣服。 沈幼葭的脸色此刻并不是很好。 但还是起身为卫青换了身衣服,同时问道:“夫君,谁来了啊,居然让你这么郑重的接待。” “是御史大夫张汤,此人为官清廉,从不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卫青对于张汤还是很看重的。 沈幼葭一边为夫君换着衣服,一边问道:“张汤?可我怎么好像听人说过,此人乃狡诈之臣?” 听到这话。 卫青不高兴了,说道:“朝堂上的事,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但凡那些中伤张公为诈臣的人,本身都是些迂腐、贪婪之徒!” “他们那是诋毁。” “你不知道内幕,就别乱说。” 说话间,夫人已经替他换好了衣服,准备跟着一起出来见见这张公。 然而却被卫青推了回去。 “夫人,你身体不好,还是多歇歇,养好身体才是大事。” 说完。 卫青便已去了府外接见张汤,同时让炊房备好美食美酒。 然而进了大将军府上的张汤,却是笑着拒绝道:“算了,卫大将军,你府上的美食就不用做了。来此之前,我已经烹好肉食,带着美酒。” 卫青赶忙说道:“张公从不与他人做客,今日独来我府上,怎可让你吃自带的食物。” 然而。 张汤却是伸手拒绝道:“不用,你府上的饭菜,老夫是不会吃的。” 说着。 他将带来的肉食放在食案上,打开篮子,问道:“请问大将军,这肉香否?” 卫青不懂张汤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回道:“香。” 听到卫青回答。 张汤没做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打开酒坛,用手在坛口煽了煽风,再接着问道:“这酒香否?” 卫青还是看不懂张汤的意思,只能皱着眉头回道:“香气怡人!” 面对这个回答。 御史大夫张汤仍旧是一脸冷漠,只是动手将酒水倒入装着肉的盘子里,然后把盘子端了起来。 “这酒香,肉也香。可老朽奉告大将军一点,这些若是堆在一起,那就是酒肉臭了!” 第055章 大将军的自我怀疑!我儿出息啦? 酒香,肉也香?然后再把酒倒入熟肉里面,跟他说这就是酒肉臭了? 御史大夫张汤的一波迷惑行为。 把卫青看得都有点懵。 要是换个飞扬跋扈的人,那估计就要骂他有病了。可大将军卫青是什么人?那可是把匈奴人都揍的哭爹喊娘的猛人。 若没有绝顶的智慧,能回回都打赢匈奴人? 于是。 看完御史大夫张汤表演完后,卫青皱着眉问道:“张公,若是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呢!” “卫大将军真不知道?你家开的酒楼,可是将请简送到长安所有权贵家族里去了。”张汤轻轻哼了一声。 随即。 将那张被洗过的请简,丢到食案上。 “你自己看吧!” 卫青拿起请简,看完后,震惊地说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长安城内冒用我这大将军幕府的名义下请简?” “冒用?呵...”张汤摇摇头,接着带有些警告意味地说道:“卫大将军,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过你。” “最好还是爱惜点羽毛。” “陛下命我打压富商,剪除豪强。若是哪天你落在老夫手里,我是不会留任何情面的。” 御史大夫张汤的话听着不舒服,但完全出于好意。 然而! 卫青却是满脸苦涩,说道:“张公啊,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让我爱惜什么羽毛呢?” “你真一点不知道?”张汤怀疑的盯着他。 卫青立马回道:“请张公明示,我真是一点不知。” 见此。 御史大夫张汤点了点头,道:“那就问问你这大将军府上的长子卫伉吧,可是生了个好大郎!” 这话一出,卫青顿时如同雷击一般。 瞬间! 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一定又是那个逆子干的好事。 张汤见他这个样子,便也不再多说,放下手中装着酒肉的盘子,说道:“老夫良言已劝,大将军自己想想该怎么处理吧。” 说完! 御史大夫张汤便要离去。 卫青连忙上前说道:“张公,我送送你?” “呵,不必相送,老夫生来就是个讨人厌的鬼,一个人走的轻巧。”张汤摆摆手,拒绝了大将军的好意。 “张公...” 卫青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 张汤却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看着瘦弱,走起路来,却显得格外有精气神。 等御史大夫离去后。 大将军卫青的脸色很难看,唤来婢子,在府院内寻来几根木棍。他一一掂量了下,挑选出最结实的那根棍子。 随后。 他和婢子嘱咐道:“红儿,夫人身子不好,你要照顾好夫人。记住,莫要让她出府,知道吗?” 被唤作红儿的婢子当即回道:“知道了,郎君。” “嗯。” 卫青点了下头,随即就拎着木棍出府。等坐上马车,跟车夫说了声话后,便直接奔向长安城最热闹的此间乐酒楼。 长安城不大,甚至说很小。 毕竟! 这是时隔两千多年的汉朝,一座城池再大又能大到哪去? 很快。 马车就到了目的地,赶马的车夫,转头对着马车内的人恭敬地说道:“大将军,到了。” “这就是我那个逆子开的酒楼?”卫青怒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非常新颖的酒楼。 一旁的车夫不敢说话,只得暗暗点着头。 见车夫这个反应。 卫青脸颊上的肌肉如虬龙般抽动着,可以想象,此刻他在压抑着怎样的怒火。 不多说。 下了马车后,卫大将军便拎着一根看起来就很粗地木棍,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而此时。 卫伉正按照霍光的要求,学着大人的模样接待着每一位来寻欢作乐的权贵们。 平阳侯府的歌姬,换上了这个时代不曾有的蚕丝长袜,身上还穿着令人蠢蠢欲动的惹火服装。 酒楼内。 宾客们在叫好,权贵们交结关系,商人们也在讨论着各种利益往来。更有多位长相极好的歌姬,在酒楼中央舞台的位置,扭动着傲人的身姿。 一副糜烂的众生相! 此时的酒楼里,唯独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 那就是拿着粗大木棍的卫青大将军! 旁边! 有一人认出卫青,连忙上前攀炎附势,恭贺道:“这不是卫大将军,令郎开的这酒楼真是妙啊,让人大开眼...” “滚开!” 那人话都没说完,就被卫青一把推开。 然后。 一声大喝道:“卫伉,你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这声暴喝。 直接让歌姬们吓得不敢扭动身躯,酒楼内所有贵客哗然。一转头,发现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卫大将军。 其中,胆小者莫不作声,胆大的权贵者欲上来劝说。 然而。 卫青直接无视了他们。 因为大将军已经发现了他的那个逆子卫伉,于是直接向着他跑来。而卫伉人已经被那一吼,吓傻了。 他哪里见过老爹这样动怒过。 等他反应过来想跑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卫青直接冲了过来,一棍子打在小胖墩的腿上。 顿时! 酒楼里响起卫伉惨烈的哀嚎声。 “你个逆子,谁让你开这种藏污纳垢的酒楼?嗯?还敢用我大将军府的名义招摇撞骗,今天非打死你个逆子不可。”卫青非常愤怒。 而卫伉则再次表现出了他的神技! 他选择出卖队友! “是霍光表弟带,啊不,是他教我的,我跟他学,我跟他学的啊,爹,别打了,疼。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啊,啊!” 然而。 卫青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下。 卫伉受不了这种打,开始抱头鼠窜。他的老爹卫青就在后面撵,一时间酒楼闹成一团。 “还扯你表弟霍光,他一个乡野里来的孩子,能有你知道的花花东西多?”卫青边追边骂,怒道:“霍光才来几天,就被你这个逆子带坏了。” “你还好意思污蔑表弟。” “你个逆子!” “你说,你把霍光带坏成这样,你要我怎么跟去病交代。” 卫大将军这次下手,那是真的狠。 小胖墩被打的抗不住了,开始胡乱喊道:“老表,老表,你快出来解释啊,不是我带坏的你。” 也许是巧合。 也许是天意。 挨打的卫伉,正好一眼瞥到了准备开溜的霍光。于是撒丫子狂奔过来,一把抱住霍光大腿,喊道:“老表,你快说话啊,你说话啊!” 没办法。 霍光只好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对着一脸怒气走过来的卫青说道:“舅舅,卫伉真...” 然而。 卫青今天是真的打红了眼。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指着霍光就骂道:“霍光,我叫你不要学坏,你还天天跟着卫伉惹事。” “今天!” “我这个做舅舅的,不打你一顿不行了。” 说着。 卫青那大手就要向着霍光抓住。 好在霍光脑袋聪明,不像卫伉那般笨拙。明知道要挨打,还不跑,那不是傻子么? 于是霍光大叫一声,道:“老表本是异窝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舅舅连我都要打,兄弟,对不住了,我只能先跑了。” 由于前面一顿时间,天天跟着兄长习练武艺。 虽说他还打不过舅舅卫青,但是身体灵活度可比卫伉这个小胖墩高多了。 一个扭身下。 便让舅舅卫青抓了个空,然后如同脱缰野狗,快速跑了出去。 没办法。 霍光逃掉了,卫青只好揪着自家儿子,将其按在地上,一手扒着裤子就要打他屁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是真一点面子都不留。 一旁! 几个当朝权贵上来劝阻,想着拉一下卫青,道:“哎呀...卫大将军,这酒楼开的不挺好的吗,又没犯法,何必这么生气。” 卫青抬手,见劝说的几人都是朝堂上的大官,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说一些叫他们滚开的话。 于是只能拱手道:“诸位同僚,我这逆子今天擅自以大将军府的名义招摇撞骗,还带坏了一个老实孩子,实在是我卫青教子无方,给大伙们看了笑话。” “我卫青忠于陛下,从没想过用大将军幕府的名义,开这种污秽地方,圈各位的钱财。” “等我先教训了这逆子,到时候再把钱财退还给大家。” 然而! 听到这话,被按在地上的卫伉就不老实了,大吼道:“为什么要退还,那是我凭本事赚的!” 可这话一出。 卫青那是更气了,当即骂道:“你这个逆子,还敢顶嘴,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话罢! 卫大将军一手要扒开卫伉的衣服,一手高高地扬起木棍,要打他的屁股。 周围的权贵更是上前拦住卫大将军,不让他打。 两方一下子僵持住了。 而就在这时候,一位宦官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制书,喊道:“陛下有制,请宜春侯卫伉、冠军侯弟霍光出来听宣!” 宦官的声音,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一下子。 酒楼里就安静了下来。 各位长安城内的权贵,也不阻拦卫青教训儿子了,纷纷散开。 只剩卫大将军,一手高举着木棍,一手扒着宜春侯卫伉的裤子,尴尬住了。 这是要继续打呢? 还是打呢... 宦官一看到这副场面,当即说道:“哎呦,长平侯,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松开宜春侯,让他出来接陛下制书啊!” 被压在身下的卫伉,听到宦官的话,也是见缝插针地说道:“爹,陛下有制书,让我听陛下旨意吧!” “噢噢...” 卫青也没有想到,他这个老父亲正欲教训儿子呢! 怎么? 皇帝会在这时,突然降下一道制书了?这到底什么意思啊,是这事捅到了陛下那里,要惩罚他们卫家? 卫青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次皇帝下的制书,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但不管如何。 他现在都要先松开卫伉! 卫青松手后,将他拎了起来,呵斥道:“还不快滚过去接陛下制书去,看你惹了什么样的天大祸事!” 得救的卫伉,当即一路小跑到宦官面前接旨。 小胖子已经决定了。 要是长平侯还要揍他,他就直接跑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老爹打屁股,太丢人了。 宦官一看宜春侯过来,便问道:“哪个是霍光呢?让他也一同出来接陛下制书。” 听到要霍光一起接旨才行,卫伉便大声喊道:“老表,没事了,你快出来。” “哦!我在呢,在呢...” 人群里,霍光钻了过来。刚才卫青那凶神恶煞地样子,着实把他也吓得不轻。 倒不是怕被打的疼。 主要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被脱了裤子打屁股那也忒丢脸了。 他宁愿找个地缝去钻。 宦官看到他来,为了确认是本人,便问了一遍:“你就是霍光?” “是的,就是他!” 霍光还没有回答,卫伉便抢先说了。 无奈。 他也只好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宦官得到确认的回复后,便打开锦帛材料的制书,念道:“元狩三年一月,汉皇帝制曰。” “朕听闻宜春侯卫伉,与冠军侯弟霍光开创酒楼,以增国家酒水税收,不甚欣慰。特此制作牌匾,以为天下第一楼,望此行兴旺。” “钦此!” 一份简简单单制书,惊呆了所有人。 这可是陛下的制书啊! 然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霍光淡然起身,接过陛下的制书,然后递给卫伉,说道:“去,给你父亲道个歉,让舅舅别生气了。” 毕竟对方是卫大将军! 不能让舅舅下不来台啊... 卫伉知道这制书在手,父亲是不会打他了。当即高高兴兴的拿着制书,来到卫青面前,说道:“爹,你不能打我了,我跟霍光首创酒楼行业,能提高酒水税收,陛下都支持我们。” “你要是打我,就是违背陛下的旨意。” “大不敬的!” 违背陛下的旨意,何止是大不敬,严重起来诛连三族都有可能。 毕竟宫里面的那位,可是汉武帝刘彻啊! 没办法。 卫青此刻只能丢下手中木棍,从卫伉手中拿过制书看了看。 那宣读陛下旨意的宦官,此时又开口说道:“宜春侯,冠军侯弟,跟杂家出来看看牌匾吧?” “好。” 卫伉憨憨地应了一声,然后还拉着霍光一起走出去。 那样子,别提多神气了。 卫青看着外面走出去的权贵们,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着卫伉跟霍光,又看了看手中制书。 强如卫青这等猛人,也不禁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我儿,出息啦?” 第056章 骑手霍光!骑大黑马咯 这陛下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被卫伉用将军府名义骗过来的那些权贵们,见状,也开始上前恭喜。这次,卫青没有理由推开这种恭喜。 只是周围恭贺的人越多,他老脸越红。 刚才! 他还扬言要揍他那个逆子呢。 现在倒好? 反而要替这个宝贝儿子招呼着上座的宾客,这叫个什么事? 因为陛下的制书一下。 所以酒楼发生的事情,便在长安城的权贵圈里传开了。 后面时间。 甚至连一向谨慎、严于律己的程不识老将军,都来凑了这个热闹。此番,特意过来恭贺卫青。 其实。 哪个当父母不喜欢听别人恭维,说自己的孩子多优秀呢? 即便是卫青也不例外。 “诶呀,程老将军言过了。我家卫伯顽劣的很,带坏了表弟不说,上次还跑老将军府宅里祸祸了好多只鸡。这事想来,我都羞愧啊,没教导孩子!”卫青看似满脸歉意的说道。 实际上。 那话里的意思都明白。 你上次是怎么到他大将军府上,数落他儿子的? 呵... 现在又来夸啥? 程不识老将军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被这么一说,也没有变脸色,反而是笑着开口说道:“诶,大将军,小孩子调皮捣蛋是天性,有什么不好,连陛下都喜欢这类孩子呢!” “我有一孙女,名为程仙儿。” “与你儿差不多年纪,你看,要不你我结为亲家?” 结为亲家? 卫青听着这话,有点犹豫,道:“这,程老将军,孩子还小,等长大些再谈这事吧!” “诶,不小了...” 程不识想继续劝说。 可这时候。 酒楼外,传来卫伉的喊声:“爹,这牌匾怎么挂不上,你出来看一下。” “好!”卫青应了一声,便跟程不识说道:“老将军,我事情太多了,招呼不周,您先找个地方坐。” “诶,大将军,大将军...” “......” 入夜,酒楼里宾客散去,与白天的热闹相比,有些冷落。 但此时此刻,卫家父子却高兴坏了。 他们正忙着数钱呢。 也许是第一天开业,又也许是陛下的制书起了作用。赚的钱实在是太多了,给卫青大将军都看呆了。 由此。 卫青大将军不由叹了一口气。 今天难得让父亲刮目相看的卫伉,听到父亲叹息,便问道:“爹,赚了这么多钱,你叹气什么?” 卫青摇摇头,说道:“为父感叹着,商人的吸金能力太过于厉害。” “这短短一天收入?” “怕是农夫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怪不得陛下自登基以来,政策上会那般打击富商,剪除豪强。原来是因为这商人的财富,积累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 .......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 原本。 霍光以为,此间乐的生意会在首日的爆火后,日益下滑。 可没想到。 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谣言,说陛下为了增加财政税收,恩准长安城内的一家“此间乐”酒楼,特行管仲治齐,以置女闾之事。 管仲知道吧? 就是那个“管鲍之交”的管仲。 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此人的另一重身份,那就是青楼鼻祖。后世花粉钱怎么来的,也是从这开始的。 反正不管如何。 以置女闾之事的谣言传开后,长安城里的男人们都疯了。 你说那些有钱的家族子弟来就算了,城外那些没钱的也都要想着法子凑一凑这热闹。 大有那种“骑车去酒吧,该省省该花花”的感觉。 这给霍光吓得,连夜给平阳侯府的歌姬们派了好多护卫。 不过好在后面没出啥事。 毕竟是长安城内,那些人顶多就是好奇凑个热闹,并没有闹啥事。当然,主要原因就是此间乐背景强大。 陛下御赐的牌匾就不说了。 单单一个大将军府在这,就没人敢触那霉头。 霍光瞧着酒楼生意已经成熟,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了,便决定出一趟城。 自上次遇羽公子、赵调这等歹徒挟持一事后,他已经好久都没出过长安城了。 平日里。 厕纸的生产和交接问题,都由不三去管理。 现在由于不三被调到酒楼照顾生意,这方面的事情,自然落到了刘玲玲的身上。 刘玲玲就是那个被卫伉求情,霍光才同意让她留下的婴儿肥歌姬。 论姿色... 还没董薰漂亮,顶多算是有点可爱吧。 就是不知道卫伉这家伙,怎么就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这不,霍光要带着刘玲玲去负责厕纸生产“工业园区”交接工作。 卫伉就跟那苍蝇一样,也跟着来了。 霍光瞧了卫伉一眼,揶揄道:“你不怕再遇到那些心怀叵测的游侠了?到时候又给你挟持了怎么办?” 然而。 卫伉却是一昂头,道:“怕什么,我这次带着一帮护卫出来。哼,这次别让我碰上那种人,否则定要他好看。” 霍光看着卫伉这样子,有些好笑。 因为酒楼的事情。 舅舅也不再对卫伉像之前那般严看死守的管教了,这导致小胖墩一度非常膨胀。 霍光也懒得管他。 等着吧。 在这样下去,后面估计有他苦头吃的... 出了城,一队人奔向厕纸的产地,霍光开始给刘玲玲交接相关事务。之后,又开始规划一下未来厕纸的生产方向。 毕竟已经将厕纸生产方子给了桑弘羊,到时候他上献陛下,开始大力生产。 以廉价劳动力方面相比。 自己这工业园区的雏形,是完全没有竞争力的。 所以。 只能抢占先机,走精品化路线。比如生产那种可以取代手帕的餐巾纸等等... 到时候,可以在他的酒楼里推广使用。 至于写字的书纸? 霍光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他连厕纸这种小玩意都垄断不了,需要上交。那书纸的利益,能独享吗? 怕是怀璧其罪的事情要发生在他身上了。 反正厕纸的方子已经给了桑弘羊,到时候生产后,凭大汉的人才,应该也能发展出书纸的。这些,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摇了摇头,霍光现在想要去看看董薰那个小妮子过的怎么样了。 两月没见,甚是想念。 来到马场。 霍光看到了董薰,身上还穿着他上次给的兽皮袄子。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霍光一眼就看出来她眼中有些疲惫,神采也黯淡了很多。 “嘿,董薰?” 霍光上前跟她打招呼。 然而。 董薰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抱着草料去饲喂马儿去了。 “咦?咋不理我...” 霍光有些奇怪。 于是上前又跟她说了好多些话,只是对方依旧沉默不语。 顶多是吭一两声。 好像完全没有交谈的兴趣,霍光无奈,只得说道:“你再不说话,那把袄子脱了还我!” 话落。 那董薰就动手脱去身上的袄子。 虽然快到二月了,但这天气还是冷的。哪怕是霍光不穿袄子,怕都是要冻出病来,何况瘦弱的董薰。 “算了,算了,袄子都给你穿这么脏了,下次洗干净再还我吧!”霍光找了个理由,便又不让她脱了。 董薰没说话,抱起草料又继续去负责饲喂的活。 见此。 霍光纳闷了,直接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 董薰的头,埋地更低了。 “哎,女孩子的心思,是真难猜啊。”霍光叹了一口气。 既然她不想聊天,那就不勉强其开口了。毕竟,谁都有那么两天抑郁的时候嘛! 后面时间,霍光便尝试跟大黑亲近去了。 一两个月没见。 这大黑倒是愈发的壮实了,在马群里有股鹤立鸡群的感觉。这让霍光心生好奇,这匹马会不会是有匈奴马的血统? 不是霍光崇匈媚外! 而是... 事实就是如此。 汉朝的战马,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不如匈奴的。数量暂且不提,只说质量。 汉朝的战马体型小、耐力和速度更是差的太多。 你说数量你比都比不过,质量还不行。 这仗怎么打? 没办法! 汉武帝为了改变这一现状,曾花费大力气命人从外面寻找优质战马,比如让张骞从西域带回来了汗血宝马。 所以。 霍光很怀疑,这大黑马会不会有着匈奴马,或者汗血宝马的血统? 抱着试探的态度。 他和大黑亲近了一上午,这大黑马倒也不似上次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以在喂食时摸摸马头了。 这时。 霍光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董母来送饭的点了。 可等了好久。 霍光都没有发现董母过来,转头,看了眼董薰。只见对方坐在角落里,拿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不知道是饭团还是什么,在那啃着。 “这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应该也没有什么农活忙啊,董薰母亲怎么不送饭来?”霍光皱着眉头。 想着想着... 他便走上前,问道:“董薰,你娘今天不给你送饭吗?” 然而。 本来啃着那黑乎乎东西的董薰,听到这话,身体就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 一滴滴泪水。 从她那清秀的脸庞上落下,滴落在地上。 这样的情景。 刹那间让霍光心里有了一抹不好的猜想,但他真的是个不懂安慰女孩子的人。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就坐在董薰旁边,不说话了。 这时候。 大黑这头好像怎么喂都吃不饱的烈马,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到二人中间。 身子一扭,竟把霍光给挤到一边。 “我擦...” 刚想开骂,只见那大黑马低下头,一口夺走董薰手里那黑乎乎地食物。 看到这一幕。 霍光忽然想起前一世看得某些短视频,好像是羊还是什么,抢主人手里的干脆面或者其他的东西吃。 没想到。 这大黑马也是这样,一点都不怕人。 一旁。 董薰的食物被抢,就哭的更惨了。梨花带雨的推开马头,说道:“连你也欺负我是不是,呜...” 哎! 又哭了。 霍光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啊。 算了! 他放弃安慰,起身,走到董薰身边,一把将其董薰抱了起来。 原本董薰还在抽泣,突然被人抱着,一脸懵,柔柔弱弱地问道:“霍光,你干嘛啊?” “走,骑马出去散散心。” 话落。 他便将董薰托着放到马背上,说来也是奇怪,这大黑像是懂人话一样。 霍光刚将董薰托起来。 这黑马就自己低下了身子,省得霍光费力气了。 或许? 之前董薰骑它的时候,就是这样上去的吧。霍光也不清楚,反正趁着大黑马没反应过来,他一个跨步也跃在马身上。 这不是霍光第一次骑马,但却是第一次骑大黑马! 轻轻用脚夹了一下马肚子,大黑立马站了起来,开始朝着远方马场外跑去。 “霍光,你会骑马?” 哭红了双眼的董薰,在霍光怀中,仰着头看着他。 呦? 小妮子终于跟他说话了啊! 霍光点点头,说道:“之前是不会骑的,这不是过去两个月了吗,老哥教了我很多本事。” “老哥?” 董薰不明白他的意思。 霍光只好解释道:“就是兄长的意思,我兄长是骠骑将军你知道吧?他教会了我骑马!” “哦。” 董薰点点头,又不作声了。 霍光骑着马,先回到工业园区让人取来他出城携带的弓箭和刀具。自上次被歹徒挟持,他现在出城必会带着些防身的东西。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骑着马,拿着弓箭,霍光对董薰问道:“你对吃兔子、鹿这种野味不反感吧?” 董薰摇了摇头。 于是。 霍光便笑道:“那就好...” 他最怕那种公主病的女生了,什么吃这个好残忍,吃那个也不行。 太烦人了。 下午的时间,霍光就骑着马,带着董薰四处溜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霍光没看到附近有什么猎物。 只能骑着马瞎逛,来到一水塘边的时候。 本想下马洗洗手,却不想惊动了一处岸边上的一处枯草地。他斜眼一瞟,发现一只黑影蹿过。 “有兔子!” 见猎心喜的他,立马弯弓搭箭,向着那只兔子射去。 霍光现在的箭术,已经比初来长安时,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若是再跟李陵这倒霉孩子比较一番,应该能赢他一手。 一箭命中。 那兔子被射穿了身体,只能痛苦的在地上蹦跳着。 霍光心善,不忍它如此难受。于是掏出刀来,提前结束了它的痛苦。 “董薰,走走,烤兔子吃去...” 说着,霍光便领着董薰,去找了个地方烤兔子。 由于没带盐巴。 所以烤出来的兔子,味道也没有多么鲜美。但这些都无所谓,主要是带着董薰散散心。 他猜测董薰的母亲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毕竟刚过去的冬季,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而古代的冬天,御寒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劳苦大众,在冬天没能挨过去。 烤完了兔子后,下午的时间也过完了大半。 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霍光还在陪着董薰。而卫伉这时候带着刘玲玲,已然准备回城。 他在远处对着霍光招手。 “喂,老表,回去啦。再晚点城门关了,就不给进了。” 听到卫伉的喊声。 霍光想回答一声,又怕惊扰到了董薰,于是便摆摆手,示意让他自己先回去。 而另一边。 刘玲玲看到了霍光的手势,便跟卫伉说道:“霍公子好像示意让我们先走,他是不是在陪一个姑娘啊,不想我们打扰他?” 一听这话。 卫伉顿时来火。 拉着刘玲玲的手就往马车里钻,同时还气愤地说道:“哼,只有无能的乡野之人,才会跟庶民混在一起。” “玲玲!” “我们走...” 第057章 霍光不惹事!但卫伉不怕事啊 后面几天,霍光时常来看董薰,慢慢地,这妮子也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他本想问问董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每一提到这事,董薰的眼睛立马就红了起来,霍光也不好多问什么。 不过。 后面的时间,随着霍光来马场看她的次数多了,跟这里的其他养马人,也就都熟悉起来。 从那些人嘴里得知。 前两个月,因为暴雪下的太大,有一天晚上,很多马棚都塌了。养马的人,想拦住四散惊逃的马儿,结果反而被马踩踏受伤。 那一夜死了很多养马的人。 当然。 对于这些养马人来说,不能说“死”字,他们说的是进城了。 就好像现在说的上天堂一样。 反正那一晚过后,马没有丢失多少,但是走了很多养马的人。 董薰的母亲,便是其中的一位。 她好像是骑着马,帮忙拦住那些受到惊吓的马儿。可大黑马性子太烈了,董母一个不慎,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然后被马群踩踏... 知道这些事情后。 霍光就再也没提董母的事情,并且每天都会带着食物过来,默默地照顾着董薰。 如果有事来不了,也会派人来送些食物。 时间久了。 董薰也就不在抗拒霍光对他的善意。 这天。 他本来想继续给董薰送些食物去的,可卫不疑却是一脸气愤填膺的样子跑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撒手。 “霍表兄,快跟我来,大兄跟人干起来了。” 大兄? 卫不疑的大兄,那不就卫伉吗?咋的,安生了两天又开始闯祸了? 真不让人省心呐! 霍光摆摆手,说道:“别别,不疑表弟,你看啊,你兄长他那么胖,又是宜春侯,就算跟人干起来又吃不了亏!” “表兄我呢?” “还有事,就不掺和你大兄跟人干架了啊!” 然而。 卫不疑却是拉着霍光的胳膊,死不撒开,道:“不是啊表兄,这次跟我哥干起来的,是丞相长史朱买臣!” 丞相长史朱买臣? 嗯? 那人不是个老头吗?好像记得,这朱长史都有六十岁了吧! 想到这里。 霍光当即眉毛一挑! 人家朱买臣可是丞相长史啊,顾名思义,也就是丞相的左右手。卫伉跟他干架,他想干嘛? “你大兄为什么要跟朱长史干架啊?”霍光疑惑地瞥了眼卫不疑。 只见卫不疑嘟着嘴说道:“他们打了我弟弟卫登,我大兄知道了这事,才冲上去找人家的!” 啥? 大将军的小儿子卫登被人打了?那个朱买臣这么大胆? 别忘了。 卫家三子都有封侯的啊! 这卫登可还有一个发干侯的身份。 但看着卫伉脸上的表情,不像作假,于是便只好继续问道:“这朱买臣是疯了吗?都六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要欺负个孩子啊?” 面对霍光的质疑,卫不疑当即解释道:“欺负卫登的,不是丞相长史,而是朱山拊。” 额... 这特喵地朱山拊又是谁? 霍光被绕的有点懵,不过听着都是姓朱。想来,应该跟朱买臣脱不了关系。 莫不是他的孙子? 霍光想了想,便重新问道:“这个朱山拊是不是跟我们一样,都在董老的蒙学里吗?” 卫伉点了点头,道:“是在一个蒙学里面,不过在另一个屋的。跟我弟弟一样,今年年初才入得蒙学。” 年初? 好吧! 霍光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既然是一个蒙学,那就好说了。明天董老授业解惑后,咱们放学拦他!” “好了,卫不疑表弟,我现在要出趟城,给我妹子送些吃食。” “就这样啊...” 然而。 卫不疑却是依旧抓着霍光不放,说道:“霍光表兄,你这叫什么话?咱们是一个府上的,卫登是我弟,难道就不是你弟吗?” “不行,不能等明天,今天就去!” “你就忍心看着我兄长一个人冲上去吗?” 实话实说,这种情况下。 霍光有点为难! 对方是丞相长史朱买臣啊,不仅手里有着实权,而且人老头都六十岁的人了。 就算以大将军府的实力,不怕得罪这帮文臣吧! 但怎么好意思跟一老头动手呢? 没办法! 架不住卫不疑的生拉硬拽,霍光只得跟着去了。不过路上他还是问道:“不疑表弟啊,你为什么不喊舅舅或者舅母去呢?” “你说这事...” “如果是家里大人开口,会不会好一些?” 此时。 卫不疑则是回道:“不行,我娘病了,身体不好,不能让娘亲为这事操心劳累!” 霍光皱了皱眉,道:“不是,我说舅舅。” “我爹?哼,我爹就只有本事教训我们。别人欺负了我们三个,他啥也不敢说。”卫不疑对老爹,好像颇有微词。 可霍光听着却有点想笑。 长安城内...真有敢欺负你们三个的吗? 好比那个卫伉吧! 连丞相长史他都敢干,还有什么不敢欺负的?你们三不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行吧!”霍光叹了口气后,看着卫不疑,问道:“你确定不带些护卫,就咱俩去,也没什么作用啊?” 马车内。 只有霍光、卫不疑二人。 当然! 车夫也是人,不过他不能算。 卫不疑则是说道:“不能带护卫去的,表兄。我爹是大将军,我们三人是大将军的子嗣。如果带着护卫去找别人麻烦,那么性质就变了。” 呦呵? 有说法的? 看来卫不疑还是稍稍比卫伉懂点规矩的哈。 霍光斜眼瞟了这小家伙一眼,也没多问。等马车到了地方,他就跟着卫不疑下车。 然后。 他就发现自己被坑了。 “朱府?怎么跑人家府上来了?”霍光惊声叹道。 当初,他为了推销厕纸。 可是免费为长安城的大部分权贵人家,赠送了许多天厕纸。不说别的,起码一半长安城府宅里面住的是谁,他都知道。 比如眼前这个朱府,他就很清楚是谁的府宅。 虽然没有大将军幕府看起气派。 但是论豪华,在长安城内也算可以了。反正比御史大夫张汤那小破院子,要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听到霍光的疑问,卫不疑说道:“我大兄说了,自己的弟弟只能自己欺负。别人欺负,那是一定要上门来讨要个说法的!” 霍光一听,人又懵了。 讨要说法? 不是说好干架的嘛,咋又变了! 而且! 对方那可是朱买臣啊。 一个能把活人说成死人的主,如今朝堂上,最能说会道的辩臣了。 想当初! 汉武帝要修建朔方郡城,丞相公孙弘不同意此举,便上书进谏。汉武帝很不爽,就派出朱买臣跟公孙弘打口水战。 一顿论战下来。 大名鼎鼎的公孙弘被论的一点脾气没有,直接服了。这样的一个能说会道的诡辩之臣,你跟人家讨要说法? 呵呵... 怕不是前脚进去叫嚣着道歉,后脚出来就得说您教训的真对。 然而卫不疑不知道霍光心里所想,只是说道:“表兄,我们进去吧。以你的口才,董老都说不过你,还怕他一个小小的丞相长史?” 一个小小的丞相长史? 他小吗? 拜托! 那可是丞相左右手,这样的官职,能小的了嘛! 此时的霍光,看向卫不疑,真想对他来一句“你装逼可别带上我”这种话语。 不过想想。 还是算了,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于是。 两人趁着朱府的大门未关,看门奴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便趁机溜了进去。 很快。 霍光就见到了,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朱买臣,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卫伉,正隔空对骂! 卫伉涨的满脸通红,很明显,说不过人家。 只见那丞相长史朱买臣摸着一把胡须,说道:“宜春侯,你且年幼,闯我府里来,我不与你计较。” “我这奴婢说,你来是为了给你弟弟讨个说法。” “说说看,你要讨个什么说法?” 宜春侯卫伉当即便回道:“还看我年幼,不跟我计较?我呸!要不是看你年老体弱,那我来这里,就不光是讨要说法了。” “哼!” “你说,你儿子把我弟弟打成这样?你不管教吗?” 儿子? 朱山拊原来是朱买臣的儿子! 霍光原本以为,这朱长史都六十岁的人了,那朱山拊却才入蒙学,怎么说也只能是个孙子吧! 没想到是老年得子! 那不宠溺就怪了... 朱长史听到卫伉的骂声,一点不为所动,淡淡回道:“那请问,宜春侯有问过汝弟,是谁先动的手呢?” 卫伉一愣,他还真没问过这事。 当即! 便拉着卫登问道:“弟,是你先动的手吗?” 面对这个问题,年幼的卫登呆萌地点了点头。这一下子,不光给卫伉看傻了,就连霍光都看的哭笑不得。 这傻孩子... 撒谎都不会,直接摇头说不是不就行了。这下好,当面承认,后面还怎么讨要说法? 于是。 朱买臣看到这一幕后,当即打了个哈哈,笑道:“宜春侯,还是回去吧。今日闯入我府宅,我就不跟你父亲说了。免得又像当日酒楼里发生的事情,给大将军打你屁股!” 虽然那天,朱买臣作为丞相派系一方,并没有去此间乐喝酒寻乐, 但是! 当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在长安城成为笑谈。 很多人都知道! 宜春侯又被他老爹撵着打了。 朱买臣现在又提此话,自然是为了嘲笑宜春侯一番。 卫伉被这句话气的不行! 可他又说不过朱买臣这老头,当即气得学起他老爹来,给卫登屁股上打了两下,骂道:“你先出手还打不过人家?” 然而卫登却是哭着用奶音回道:“兄长,是那朱山拊先骂父亲的。我们那天说谁家爹爹厉害,我就说了我爹是大将军。” “那朱山拊上来就指着我,说爹靠着皇后娘娘裙带关系上位的。” “我才出的手!” 卫伉一听,当即火了。 虽然他爹打他,但那是他爹!他觉得自己能说他爹不好,外人那是绝对不能说的。 于是。 卫伉当即怒瞪着朱买臣,说道:“这下听到了吧,是朱山拊先说我父亲坏话。” 然而朱买臣却是耸肩,对儿子说道:“山拊,来,重复一下你是怎么说的?” 话罢。 那朱山拊便指着发干侯说道:“卫登,你姑姑是皇后娘娘,怎么不先介绍一下?没有皇后娘娘,哪来的你爹这个大将军!” 朱山拊说完。 那朱买臣又接着开口道:“听清楚了吧?我儿子说的是事实啊,什么时候骂了大将军?” “不是!” “你们几个娃娃,跑来跟老夫讨什么说法?小孩子打架还讨说法,哼,回去喊卫大将军来吧,我倒是可以给他个说法。” 朱买臣不怕卫青么? 不! 不是不怕! 而是他不认为卫青大将军,会因为小孩子打架事情大发雷霆的。加上卫青对内儒和,不嚣张,不跟人起冲突。 这就给人一种老好人的感觉! 况且朱买臣是文官,又是丞相李蔡的左右手,有丞相和李家的人保着。可以说,只要不犯汉武帝刘彻的忌讳,一般来说,是不会出事的。 而卫青看似身为大将军,风光无限。 但现在的处境却有点尴尬,汉武帝更喜欢冠军侯霍去病,想将权利分给骠骑将军。 但权利这东西是不能共享的,越分越小! 幸亏卫青是个中立派,对于朝堂那点争权夺势的破事,不感兴趣。同时霍去病是他的侄儿,就也不太在意了。 这边,卫伉被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巧! 瞥见霍光走来,便大声说道:“老表,你快说说话啊,这个老匹夫儿子把卫登打成这样,还强词夺理!来,你帮我骂他几句。” 霍光瞅了眼那卫伉嘴中的老匹夫,又瞅了瞅挨了揍的卫登。 随即。 摇了摇头,道:“算了,回去吧老表,说理是说不过的。前任丞相公孙弘都说不过这人,你找我说什么。” “还有,我要是一开口,那准又发生上次将军府和李府冲突的事件,然后闹得满城风雨。” “你也不想舅舅为难吧?” 卫伉一听。 急了! 当即开口道:“老表啊,你怂他干什么?” “咱们大将军府的,不能丢这个人!” “大不了出了事,我扛着便是!” 出了事他扛着?呵呵,怕不是卫大将军一提棍子,他就又要躲在舅母身后缩着了吧! 霍光摇了摇头,不想掺和此事。 这段时间,酒楼生意搞起来了,也结交起了长安城许多权贵人家。 他想着要稳一点,不想惹事。 于是,便不理会卫伉,直接拉着卫登说道:“小卫登,走吧,我们回去。丞相长史一家不讲理,咱们以后不跟他玩了。” 说完。 霍光拉着卫登便想着出去。 可没想到。 他不想惹麻烦,可麻烦偏偏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只听朱长史突然就骂道:“你就是造谣中伤李广老将军的那个小王八蛋吧?你给我站住!” “听说你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跑什么啊!” “来!” “说说老夫如何不讲理了。” 第058章 你儿子不像你啊?很多人这么说吧 对于朱买臣这人,霍光了解的不多。不过前世,倒是知道一个跟他有关的成语典故。 ——覆水难收! 说的是年轻时他老婆催氏嫌他穷,偷偷找媒婆给她物色一干木工活的男子提亲。等后面事情差不多成了,崔氏就逼着朱买臣写休书。 有时候吧! 离婚真不是一件坏事。 这不,一贫如洗的朱买臣,被逼着写下休书后,没过两年,就遇见贵人。很快得到机会,然后被汉武帝赏识,开始飞黄腾达。 然而! 他一成为会稽太守,事情就被崔氏知道了。心想着现在的木工丈夫又怎能比得了太守呢? 于是崔氏又做起了太守夫人的美梦,便回去找朱买臣。 当日。 骑在高大马上的朱买臣看着蓬头垢面,赤着双足的崔氏,自然毫无兴趣。随即让人端着一盆水泼在地上,告知崔氏,若是能将泼在地上的水收回来,他就允许崔氏回来。 水泼在地上能收回来吗? 肯定是不能的! 崔氏闻言,顿感羞愧,随即便精神失常了。 这个事情吧?若是放在网文里,也算是爽文一件。不过现在对于霍光而言,有点蛋疼。 现在的心态,是不想惹麻烦的。 但有时候吧? 麻烦不是说自己不惹,就不会缠着自己的! 霍光也是无语! 明明卫伉骂的他老匹夫,这老头干嘛骂自己小王八蛋? 好歹是一丞相长史诶! 当年也是位居九卿之位,说话能不能素质点? 算了! 既然是你自找的,那就不怪我用祖安人打招呼的方式了。 回头! 他瞄了一眼朱山拊和朱买臣父子俩。 眼珠子一动,霍光便想到了某件有意思的事情。 只见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清了下嗓子后,喊道:“朱长史,你边上的这位阿郎,应该就是你儿子朱山拊是吧?” “废话!”朱买臣轻轻哼了一声。 本以为面前这把李广老将军气得不轻的少年,能蹦出什么难堪的话来。 结果没想到。 就这?呵... 太一般了,哪有以前他穷苦潦倒时,跟乡野里那些村妇骂的酣畅。 然而不容朱买臣多想。 霍光这边又接着问道:“令郎朱山拊,面相清秀,长得倒是好看极了。” 这边。 朱买臣还没说话,倒是卫伉先开口了,问道:“老表,这老家伙为老不尊,开口骂你,你咋还说上好听的话呢?” “去去去,别废话,你看我表演就完事了。”霍光不耐其烦地呵斥了猪队友一声。 而此时! 丞相长史朱买臣则是哈哈一笑,道:“你应该就是冠军侯弟霍光是吧?这是在恭维老夫么?” “呵呵...” “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老夫不喜欢被人恭维。说实话,像朝堂上那些文人雅士那种谈吐,说多了,我都恶寒。还是当年上山砍柴火时,被那些村野农妇骂着舒服。” “你若想用不堪的言语骂老夫,尽管来便是了。” “老夫可不会被你的只言片语气得失态!” 这是?求骂么... 他以为自己的心态很好是吧? 行! 霍光还从没见过这么犯贱的要求,当即摇摇头,笑道:“朱长史多心了,小子我既不是恭维,也不是想着去骂您。” “我说令郎好看,就像您说大将军的姐姐是皇后娘娘一样,这是事实啊!” “但您有没有想过,一个关键的问题...” “令郎长得好看是好看,但他不像您啊!” 此话一出。 那边年迈的朱买臣,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一时间。 他张着嘴,不知如何回应,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随即。 看了看自家儿子朱山拊,又看了看卫家的这四个娃娃,当即说道:“你们来不是讨要说法的吗?说这...” 话还未说完。 霍光便又来了一句,道:“朱长史,不会有很多人,都说不像吧?” 刹那间。 朱买臣那干巴皱皮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明显的气血上涌啊! 只见朱买臣颤颤巍巍地说道:“你这泼皮小无赖,也就会造谣生事罢了,老夫不理你的鬼话。” 说着。 一挥直裾长袖,带着儿子往屋内走去。 可霍光既然开口,就没打算放过,自然是继续加大声音喊道:“尊夫人在家吗?是不是常常不待在府上啊!” “来人,叉出去,给这泼皮小无赖叉出去!”朱买臣再也保持不了心态了,立马呼喊护卫奴婢,要将卫家四个娃娃赶出去。 这时。 霍光立马伸手说道:“诶,不用送了,我们自己会走!” “朱长史,您的人啊,还是派去找夫人比较合适,否则到时候事情传开了,就不好听了哦!” “来,小卫登,我们回去。” 说完。 霍光便牵起卫登表弟的手,开始朝着外面走去。 眼见卫家这四个娃娃离去,身为丞相长史的朱买臣,根本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人家三个是侯,还有一个是冠军侯弟。 他能怎么办? 身下。 他那面相清秀的儿子,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红了双眼,便拉了拉老爹的衣服,问道:“爹,你怎么哭了?” “哭你娘!”一向宠溺幼子的朱长史,再也忍不住了,朝着儿子吼了一句,给其吓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然而。 朱买臣却没有哄这幼子,只是将奴婢喊来,问道:“夫人呢,死哪去了?” “郎君,夫人她...好像说是受李夫人邀请,去她府上品茶去了。”奴婢回复道。 听到这话。 朱买臣更气了,当即骂道:“一个妇道人家,天天往别人府上窜门干什么?去,给我把夫人喊回来,气死老夫了!” 另一边。 霍光和卫府上的三兄弟,出了朱府后,便上了马车。 四人都挤在马车里面。 其中。 卫伉更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老表,你也没骂朱老头啊,怎么说了两句他就气急败坏了呢?” 霍光眉毛一挑,淡淡地答道:“破防了呗!” “破防?啥意思?” 卫伉很是好奇,不明白意思。 不过霍光懒得回答这憨货了,说道:“哎呀,等你长大了就懂,你还小,现在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跟我差不多大么!”卫伉撇了撇嘴。 霍光没理他,闭上双眼开始养神。很快,马车经过此间乐的时候,霍光就喊着车夫停下。 他要去酒楼看看,有没有出啥乱子。 而卫伉见他下车,便也跟着下车,同时还对马车内的两兄弟说道:“大兄我要下车跟你们霍光表兄看生意去了,你俩回府吧!” 然而。 卫不疑和卫登却是说道:“兄长,我们也想跟着霍光表兄一起看生意。” “哎呀?你们还小,哪里懂生意。这些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所以你们要快快长大,到时候我们兄弟三人加上霍光老表一起做生意!”卫伉模仿着刚才霍光的语气说道。 说完后。 他便追着霍光,跟在后面有模有样地学着他做事。 可惜。 过了两天后,卫伉又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就懒得学霍光的那套。直接跑到清风相印的铺子,找刘玲玲玩去了。 而在这两天里。 关于丞相长史朱买臣的儿子朱山拊不像他爹的事情,经过他们四个人一闹,在长安城算是彻底传了出来。 所谓人言可畏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传着传着,别说这些了。甚至连朱买臣夫人经常去哪几家府上喝茶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 离谱! 当然。 这些跟霍光没关系,他也懒得管这些。 依照惯例。 每天都会抽空检查一下酒楼的事情,顺便筹措下新节目。总不能酒楼内,每天都是歌姬跳舞吧? 那也太单调了。 然而就在霍光准备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不三却是跟他说道:“公子,有两件事情,我想跟您述说一下。” 霍光点点头,道:“说吧!” 不三见状,开始不紧不慢地的开口说道:“第一件事,我发现近臣桑侍中,经常来我们酒楼,还不惜花重金,跟一些姿色好,名气大的歌姬们聊天。” “嗯。” 霍光点点头,没怎么在意。 男人嘛。 都好色! 这桑弘羊即便城府很深,可有些花花肠子藏不住,也是正常的。 不三见自家公子没什么反应,便又开始说道:“第二件事呢,就是有部分歌姬不愿意上台表演歌舞了。我问了下为什么,他们跟我说好像是蚕丝长袜有点问题。” 蚕丝长袜有问题? 霍光听后,微微皱眉道:“什么问题你没问吗?” “问了,那些姐姐们说,最新一批蚕丝长袜有刺好像。穿上去会扎腿,刺挠,久了还会瘙痒难耐。”不三回道。 刺挠? 蚕丝做的丝绸布料,应该是丝滑无比啊! 怎么会扎腿呢? 又不是麻布、葛布这种最差劲的布料做的衣服。 霍光有些好奇,想着莫不是那裁缝铺的店家,故意把自己定的高价丝绸给换了料子吧!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于是。 他便跟不三说道:“去,将那一批蚕丝长袜拿来,我看看什么原因!” “诺!” 不三回应一声,便听从着他的话,将那一批货全部拿来。 随后。 霍光将其全部堆积在桌子上,一一查看着。 从手感上来说,挺丝滑的,没什么感觉啊?怎么穿在腿上会刺挠呢? 想到这里。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总不能亲自穿着试一下吧? 那太变态了! 霍光立马摇头,打消了这个念想。 不过。 他想起了关于南唐后主李煜,用脸试厕筹是否光滑的事情。 这李煜用脸试擦屁屁的厕筹都行。 霍光想着自己用脸挨一下蚕丝长袜看看是否光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 便闭起眼睛,拿起丝绸贴在脸上,看看是不是真跟那些歌姬们说的一样,有刺扎腿? 然后不试不知道! 这完全蚕丝的丝织品,挨着皮肤那是真舒服。绝对不是葛布、麻布这种最劣质的布料能比的。 可试着试着。 忽然! 他右眼狂跳,好像有什么大凶之兆袭来。不强烈,但却跳厉害,好像灾祸就在眼前了一样。 于是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只见。 一个巴掌已然狠狠地拍在他的脸上。 “擦...” 霍光顿时怒了,这在外面耀武扬威,回到自家酒楼,莫名其妙被人打了,这叫什么回事。 于是。 立马瞪向那打他一巴掌的人。 然而。 却没想到,打人者竟然是个玲珑精致的绝色姑娘。其样貌,甚至比董薰都要好上一些。 “是她?” 霍光心中不免一惊,是那天下雪去董老蒙学的路上,遇见的桑家车队下马车的女子。 那天。 他亲眼看见这个小美女,递给那乞讨要饭的一些钱财。 心地应该是善良的。 至于霍光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那还不是因为长得漂亮。 就好比初中或者高中时期的同学,很多年后,见了面都不认识是哪位。但绝大多数人,都还记得班上最好看的女生是谁... “你这个泼皮无赖,居然把女人的衣物放在脸上摩擦,咦,真恶心!”那小姑娘瞪着霍光,还欲再打! 擦! 霍光忍不住了。 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但是。 就在他想要还回去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个更好的法子教训这心地有点善良,但不多的小姑娘。 于是借势,往地上一倒,两手胡乱抓着空气想要起身。 同时眼睛微微上翻。 总而言之,就是装作一副盲人的样子。现在他被女孩打了一巴掌倒在地上,因为要扮作盲人,自然要装成很艰难地样子起身。 这一幕! 让这小姑娘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打了一个盲人大嘴巴子! 任她在家中如何刁蛮任性,此刻,也忍不住有些俏脸通红,羞愧难当。于是便想着上前扶起霍光,欲要道歉道:“啊,我不知道你是看不见的,我,不好意思...” 正说着。 霍光却一把推开了她,然后不管不顾,摸着桌椅朝着门外走去。 恰巧在这时候! 那个在清风相印铺子耍完了的卫伉,刚好回来,碰见了这一幕。 当场就指着那漂亮的小姑娘骂道:“你谁啊,敢在我宜春侯卫伉的酒楼,打我的老表?看我不教...” 卫伉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冲过来就要替霍光出手。 好在是经过霍光身边时,被霍光死死拽住。 然后以别人看不出来的方式,硬推着他出去,同时小声说道:“你个二傻子,看不到我在演啊。快快快,扶我走出去...” 第059章 有才无德!霍光是也 未央宫内。 汉武帝刘彻正在对着桑弘羊十天前上献的简牍啧啧称奇,而这简牍上的内容,便是关于厕纸的制作步骤和原料。 虽说武帝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联想到那么柔软的厕纸居然是从那么坚硬的竹子和树木里得来。 这太有意思了。 与文、景二帝不同。 武帝更喜欢新奇的玩意,比如这厕纸的制作步骤。 “弘羊啊,厕纸官营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武帝卷起简牍,看向一边微微躬身的桑弘羊问道。 桑弘羊回道:“厕纸官营的事情,因为此前只有冠军侯弟霍光独有,不像盐铁私营那般普遍。所以,此事办起来,还是颇为简单的。” “嗯。” 汉武帝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还是少年行事富有创造力,也不知霍光这小家伙是怎么想出用树木、竹子这等材料,生产出厕纸来的。” “诶?” “桑弘羊,你觉得冠军侯弟如何,评价一下。” 桑弘羊听后一愣,让他评价霍光? 这位可是冠军侯弟啊! 若是说的太坏,那得罪可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啊;若是说的太好,可前两天,霍光干的那事情可太缺德了。 想了一下后。 桑弘羊拱手跟汉武帝说道:“陛下,评价霍光之前,臣想说一下最近长安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 “此事,关于朱长史家的私事!” “不知陛下可曾听闻?” 汉武帝微微皱眉,说道:“让你说一下霍光,你提朱长史家的私事干什么?” 桑弘羊回道:“此事正和霍光有关。” “哦?”汉武帝刘彻一听此事和霍光有干系,便来了兴趣,道:“那你说说看吧!” 听到陛下准许。 这桑弘羊当即说道:“朱长史晚年得一子,名为朱山拊,极为宠溺。朱山拊倒是丰衣足食,生的俊俏清秀,与其长史娇妻更像,不似那朱长史长的老态龙钟。” “前日,朱山拊因入蒙学和发干侯卫登...” “......” 桑弘羊将前天卫家三子,以及霍光跟朱长史起的冲突说了一遍。内容包括霍光那些话,和这两天是怎么在长安城权贵圈内,疯狂谣传起来的传闻。 汉武帝听完。 也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个霍光,就会胡说八道!噢,对了,那朱山拊真的一点不像朱长史吗?” 桑弘羊一听,顿时尴尬住了。 陛下的这个问题! 他没法回答啊... 要说不像,那就得罪丞相长史,与朱买臣交恶。要是说像,岂不成了欺君罔上? 一番权衡利弊下。 桑弘羊决定折中处理,道:“陛下,应该是有点不像吧,更多的是像朱买臣的夫人。” “哎,朱买臣啊朱买臣,啧...”汉武帝听后直摇头,摆了摆手,道:“好了,这事就说到这里,现在可以评价下冠军侯弟霍光了。” 听闻陛下还是让他评价霍光。 桑弘羊已然意识到,皇帝应该是看重了霍光的才干! 这让桑弘羊不免有了一些危机感,若是陛下起了爱才之心,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将其招为侍中,伺候陛下左右? 想到这里。 桑弘羊不免心下又升起一抹无奈的情绪,若陛下真有此意,谁也无法阻止! 索性! 他放弃脑海中这片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说道:“回陛下,臣对冠军侯弟霍光的评价,只有四个字。” 汉武帝心生好奇,问道:“哪四个字?” 只听桑弘羊缓缓开口,说道:“有才无德!” “有才无德?” 汉武帝微微皱了下眉,没想到桑弘羊居然给的是这种评价。 不过。 结合下这小子做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来,倒是也符合这四个字。 汉武帝刘彻沉思片刻后,便说道:“说实话,朕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的,就是太能折腾。” “桑弘羊,依你之见。” “如何能将他的‘德’立起来呢?” 此话一出。 桑弘羊便已明白陛下的心思了,稍稍思考片刻后,说道:“臣建议,从军!” 汉武帝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采,问道:“从军?” “对!从军!”桑弘羊点点头,道:“臣听闻,骠骑将军霍去病年少时也是闹腾,爱打架生是非。后随其舅卫大将军从军,两战两胜,勇冠全军!” “从此,再无人议论骠骑将军之前!” 听到桑弘羊如此诉说。 汉武帝眉头皱的很深。 很明显。 这番话刘彻听得不喜,于是轻轻念叨着:“朕已有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武将足矣!” “这从军的事...罢了。” “今日困乏,此事以后再议,你先退下吧!” 桑弘羊随即行大礼,道:“诺。” 退出未央宫后,桑弘羊便回了自己的府宅。 而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桑迁。 此刻。 正抱着兔子在玩,看见桑弘羊回来,赶紧将兔子放回笼子。 可惜。 还是被桑弘羊看见,当即便喊过来训斥一顿,道:“你都多大的人了?十四、十五的年纪,还天天抱着兔子、鸟雀玩乐,有点出息吗?” 十四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少。 但也是叛逆的时期。 被父亲训斥两句,桑迁也忍不住噘嘴,怼道:“我不就在院子里养些兔子、鸟雀玩吗?至于一回来就说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犯大汉律的事情。” “难道要像那大将军府里的几个子嗣一样,天天在长安城闯祸,惹事生非你就开心了?” 本来桑弘羊还不太生气。 一见儿子回怼自己,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即骂道:“皮痒了是吧?还敢回嘴?” “那卫家卫伉,冠军侯弟霍光,比你都要小,却建立了一个‘此间乐’酒楼,连陛下都赐下匾额!” “你好意思和人家比?” 如此一说。 桑迁更加不服,说道:“那谁让人住在大将军府,身负皇恩,是我能比的吗?” 桑弘羊皱眉,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能比?就算不说卫家,那张汤之子张安世,品德兼优,常常受人夸奖,你怎么没有?” “我桑府的生活,可比张公那破宅子过的富裕吧!” “还有李广老将军之孙,李陵,一手射艺惊人,连陛下都常有夸赞!” “你呢?” 桑迁自知理亏,扭过头,不看老爹。 身体上服了。 但是嘴上还是不服,硬是说道:“那张安世,我们同龄人都说他不学无术,就你们这些大人说好。” “李广老将军孙子李陵再好,那也是他有个好爷爷,我有啥?” “就一个会给陛下端屎尿盆子的侍中爹罢了!” 这怼老爹的本事。 要是给卫伉见到,估计都得竖起大拇指。 太强了。 这下可是把桑弘羊真个气坏了,当即吩咐奴婢拿来棍子要教训一顿。 而这桑迁倒也是硬气,说道:“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到时候死的是你儿子,又不是别人儿子。” “天天拿我跟别人家的儿子比?” “有意思吗?” 桑弘羊现在确实是气到不行,可若真让他打?又舍不得。 都说慈母多败儿。 实际上。 慈父也是一样。 桑迁如今这般叛逆,多多少少,有一半原因归咎于他身上,太放纵了。 不过。 舍不得打儿子?还舍不得拿儿子养的那些小动物出气吗? 当即桑弘羊便将教训对象,换成了桑迁养的那些小动物身上。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打那些小动物,这桑迁顿时嘴不硬了。 “爹,别打了,这些小东西不经打的。你要打,还是打儿子好了,儿子经得住打!”桑迁一副马上要嚎啕大哭的样子,上前护住那些小动物。 见到这一幕。 桑弘羊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算是废了。 一旁。 看戏好久的桑美人,上前拽着桑弘羊手中的棍子,说道:“爹,让我来打,我要打那只兔子,今晚吃烧烤兔肉!” “桑美人,你敢?”桑迁瞪着自家小妹,扮作一副凶样。 然而。 却是先被桑弘羊凶了,骂道:“你再凶你妹妹?” 然而此时。 桑美人已经夺下老爹手中的棍子,然后还轻轻推搡着老爹,说道:“爹,您都伺候皇帝一天了,也该休息休息了。这里交给我,我来处理这些小动物。” 桑弘羊一听。 心中顿时一暖,摸了摸桑美人的脑袋,说道:“还是小妹知道心疼老爹!” 话落。 又恶狠狠地瞪着桑迁,骂道:“你看看,你连小妹都不如!” “哎呀,行了,爹,交给我,我来对付桑迁!”桑美人此刻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催着她爹离开。 然而。 身为老爹的桑弘羊,并没有多想,只是说道:“行,我们家小妹最能干了。桑迁,不许欺负小妹。” “呵,她都不喊我兄长,直呼其名你怎么不说?”桑迁很是不爽这种区别对待。 不过比较高兴的是,小妹已经将桑迁推走了。 而他也不是老爹。 自己这小妹在想什么,他当然看得出来。 于是! 他便对小妹说道:“桑美人,说吧,又想让我陪你去哪里玩?” “听说城里开了一间此间乐酒楼,里面有好玩的,我也想去玩。走,桑迁你陪我一起!” 然而。 桑迁却是皱着眉说道:“那地方我早就想去了,可惜没钱啊。以前是爹管钱,我还能有点,现在娘管着,我一点钱都没了。” “我有!”桑美人当即笑道。 桑迁皱眉问道:“你有钱?哪来的?” “我找娘要的!”桑美人神秘一笑。 桑迁一听,顿时更不开心了,说道:“娘也太偏心了。” “哎呀,快走吧,桑迁,晚了人家酒楼都关门了。”桑美人说着话,就拉着她兄长出了府门。 兄妹俩乘坐一辆马车,很快就到了此间乐的酒楼。 俩人一进去。 桑美人便拉着桑迁说道:“你看你看,那些姐姐跳舞好好看!她们身上穿的那些丝绸衣物也好不错的样子。” “桑迁,诺,钱都给你。” “你去买位子,我先进去看看。” 此间乐的酒楼,按照霍光的规矩。 进去前,先要买桌椅位置的。好位置价格贵,离着那些跳舞的歌姬近。 这种模式。 一开始宾客们还不习惯,可后来时间久了,不仅习惯,反而还喜欢上了这种模式。 可能是觉得? 能凸显身为长安城内权贵家族的优越感? 桑迁付钱去后,桑美人独自朝里面走。不过,以他们这个时间点来,和身上带的钱,肯定不是什么好位置,只能是偏角落的一方。 走着走着。 桑美人突然看到一个门户大开的偏房,有个跟她一般大的少年,正拿着她刚说不错的蚕丝长袜在脸上来回摩擦。 还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有些刁蛮任性地桑美人,当即忍不了。 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出这种动作来? 于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后,直接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这个泼皮无赖,居然把女人的衣物放在脸上摩擦,咦,真恶心!”说完,她就准备扬手再打。 可这时却发现。 那被她辱骂的泼皮无赖少年,竟然是个盲人。 当下羞愧难当,想着上前扶起,结果却被少年一把推开。然后,对方摸着桌椅走了出去。 同时。 还有一个认识他的胖子朋友,似乎看到了她欺负盲人的事情,冲过来要教训自己。 然而。 反被那盲人少年拦住了,似乎是劝说了一下,两人一起离开了酒楼。 这一幕。 更是让桑美人紧咬嘴唇,心中愧疚万分。一时之间,再也没有玩下去的兴致。 甚至,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这时,桑迁已经买好了位置,手上拿着竹简牌子,一顿吐槽:“这破地方也太贵了,简直就是抢钱!” “诶,小妹,你怎么出来了?” “我已经订好了。” 然而。 桑美人却是很失落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看了,我想回家休息。” “什么啊?你知道这很贵...” 桑迁的话还没说完,桑美人就打断道:“兄长,我们回家吧,不想待在这里了。” “哦,好...” 桑迁挠了挠头,不知道小妹这是咋了。居然不叫他桑迁,改称呼他为兄长了? 无奈。 刚买的位置,连屁股都还没挨着呢,就又陪小妹回去了。 当然了。 桑迁可不是一个浪费的主,他把小妹送回来后,自个儿又偷偷去了一趟此间乐。 那玩的叫一个爽。 等回来后,天都快黑了,桑府一家人准备吃饭。 “又跑哪鬼混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桑弘羊瞪着儿子说道。 桑迁却是不管老爹说什么,大口大口地吃着肉,道:“娘,这肉好吃,嘿嘿,真香。” “你少吃点,特意叫炊房给你妹妹做的。娘看到小妹下午好像不太高兴,跟她说话也没兴致,不知是怎么了。”桑夫人瞪了儿子桑迁一眼,随后又跟婢子湘儿问道:“小妹呢,怎么还不来吃饭。” 湘儿则是说道:“回夫人,婢子刚去喊了。但小娘子说,今日玩的累了,吃不下,想早点休息。” 无奈。 桑夫人只能摇头,然后看向桑迁,说道:“迁儿,既然小妹不吃,那这兔肉你全吃了吧!” “啊,那太好了!”桑迁听后,先是一脸高兴。 可随之。 脸色巨变! 兔肉? 这是兔肉? 刹那间,桑迁便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跑到院子里,看着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兔笼,一脸绝望的哀嚎起来。 “兔子呀,啊,兔子啊!” “啊~” 与此同时。 桑府的一间闺房内。 桑美人正躺在矮床上闭眼休息,可她脑海中却一直浮现白天被自己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的盲人少年。 这副景象怎么都挥之不去。 良久。 桑美人蓦然起身,泪眼婆娑地说道:“呜呜呜,我真该死!” 第060章 入仕考核!霍光成议郎了 自上次经历羽公子、赵调等人挟持一事后,霍光每天跟随兄长霍去病勤练武艺已经有三月时间。 说实话! 只要勤练,再笨的人都有长进。 何况。 他霍光是冠军侯霍去病的弟弟,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霍家血液,练武的天赋,又怎会差太多? 这不。 今日的表现就受到了兄长的表扬。 “霍光,你今日武艺较三月前,已有很大长进,只要勤加练习,日后遇上那游侠歹徒,也有自保能力。”霍去病夸赞道。 要是被别人夸。 说实话。 霍光都懒得听,可这是冠军哥夸他诶! 那能一样吗? 于是。 霍光听后就开心地问道:“兄长,刚才我们比试的时候,你用了几成实力?” 冠军侯一听,不禁皱起了眉毛,道:“几成实力?还有这说法嘛!” “嗯,我想想...” “算是勉强用了一成实力吧!” 霍光一听,嘴角忍不住一抽。 一成? 还是勉强... “请尊重你弟一下,比试就应该用全部实力,再来!”霍光提起木剑,大喝一声后朝着霍去病刺去,并说道:“兄长,看剑!” 然而...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 霍光就开始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后悔了。 一点体验感都没有。 完全被虐。 “兄长你说得对,还是用一成力来跟我比试吧...” 霍去病听后,哈哈一笑,道:“好,那我收着点。” 两人就这样又练了半个时辰的样子,虽然春风凉爽,但也出了不少汗水。 良久。 二人背靠着大树休息。 冠军哥对霍光神秘一笑,道:“霍光,兄长我给你说个好消息,你想听吗?” “兄长请说!” 霍光点点头,起初他还有没有在意冠军哥的这句话,以为不过是普通的聊天。 直到冠军哥一开口。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宛如晴天霹雳。 只听霍去病此时说道:“我已向陛下请示,以我的功绩得保任授你为郎官。” 嗯! 这是武帝时期,另一种进入仕途的方式,而且,还是在董仲舒提出的保荐孝廉为郎中的当官方式之前! 也就是所谓的任子、赀选。 霍光看着此时一脸慈父般笑容地兄长,不禁有些暗暗神伤。 前世九九六的生活已经过够了,这个阶段,他还想浪一浪,体验下富家公子哥的快活感。 哎... 可惜被兄长这么一保荐后,没机会了。 想了想,霍光只好苦笑道:“兄长,可否解释下,这郎官是做什么的啊?” 霍去病见他这副哭笑不得的模样,便安慰道:“吾弟不用紧张,这郎官平时也无大事。大部分以守卫门户,出充车骑为主要职责,亦随时备帝王顾问差遣,隶属郎中令。” 紧张? 霍光可不紧张。 他现在主要是烦躁,这要成了郎官,别说自己生意不好做大做强。 特么的。 还要天天给人看门,赶马车? 那谁受得了啊! “兄长,我今年才十三啊,这么早就让我去担任郎官。会不会惹人非议?”霍光想用提醒的方式婉拒兄长的好意。 然而。 兄长却是摇头道:“放心,每年宫中郎官多达五千余人,多你一个也无人在意。” “何况!”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霍光听完,心中顿时凉了大半。他知道自己这官是当定了,怕是耶稣也留不住他。 于是。 便只好叹了口气,道:“兄长,郎官的话,每天都要负责守卫宫里门户,出充车骑吧?那也太苦了,而且时间一长,估计我会疏练武艺,六艺不精。” 霍去病听到这话,当即哈哈一笑,道:“霍光,你觉得兄长会害你吗?” “放心!” “兄长既是有心让你入仕途,又怎会考虑不周全。我已向陛下恳请,将你提为议郎!” 议郎? 顾名思义,就是充当顾问的。根本不需要轮流当值,充当守卫门户的工作。 听到这里。 霍光心下一松,说道:“那就,多谢兄长了!” 听到感谢,冠军侯霍去病反而不高兴了,道:“我为兄长,带你来长安时,便已答应父亲会照顾好你。此为分内事,又有何好说感谢的?” “噢噢。” 霍光只得连连点头。 晨练结束后。 兄长霍去病还需处理他自己的事务去了,便没有和霍光久聊。而霍光洗了个澡后,依照日常生活那样,去董老那蒙学,结束后再到酒楼查查生意如何。 原本以为酒楼已然正常运行,本该平安无事。 可没想到。 有几个歌姬却是闹起了幺蛾子,不是嫌弃丝绸长袜刺挠,就是说饭菜怎么怎么不好。又或者经常身体出毛病,拒不登台表演。 而且! 还都是那几个最漂亮的歌姬,在长安城也传出了名气。 起先。 霍光并没有在意这些,以为只是这些歌姬娇气了一些罢了。 直到前些日子,长安城内又新开了一家为名“长安乐”的酒楼,论规模,比霍光这家还要大了许多。然后这些不肯登台跳舞的歌姬,居然不告而别,偷偷去了长安乐酒楼生活。 对此。 秦老妇只好让不三来请示霍光。 霍光得到消息后,直接就将所有剩下的歌姬聚集起来,问道:“长安城内新开了一家酒楼,有几位姐姐偷偷去了他们那,也没说声。这事,你们知道吗?” 剩下的歌姬们互相看看,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霍光见状,只淡然说道:“好了,没关系,你们不用害怕,她们去就去了。若是你们也想去,我不拦着姐姐们,不过希望走之前能告诉我一声,好歹给你们把钱结了吧!” 说着。 他给了秦老妇一个眼光。 秦老妇便拿出一大袋钱,说道:“上来领月钱吧,这是你们应得的。” 歌姬们一听有钱拿,纷纷雀跃着上来领钱。 看到这一幕后。 霍光淡淡一笑,道:“当然,我也各位姐姐们记住一件事情,在我这里,我能保护各位不受欺负。出了此间乐,在外面受到欺负,我也爱莫能助。噢,对了,也别来找我求助!” 长安城的权贵圈里,能有几个好东西。 越是上流的社会,玩的越是下流。 当然! 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比如御史大夫张汤就不一样。身为大汉朝堂的三公之一,家里穷的,抄家都抄不出五百金来。 霍光处理这些事,便派人去专门打探了一下关于另一家酒楼的背景。 这不查不知道。 原来跟风他开酒楼的,竟然是一个联合体。其中,有从商的桑家,有从军立足的李家,更有朝廷的丞相李蔡、丞相长史朱买臣、御史中丞李文等人。 貌似。 就是冲着干倒霍光此间乐来的。 样样都学此间乐酒楼的摆设,规模还比此间乐大。 霍光看后也是蛋疼。 然而。 此时的霍光也无心过问酒楼的诸多事宜了,只能告知不三下一步酒楼的营业方案,让他先这样继续营业着。 毕竟。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进宫面见陛下。 作为议郎。 按照《后汉书》中记载,掌顾问应对,无常事,唯诏令所使。 没错! 他已经接受到了诏令,需要进宫面见陛下。换了身衣服,穿着妥当后接受各个门户负责看守的侍郎检查,才得以进未央宫面见陛下。 只是不知为何? 看着未央宫的建筑风格,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熟悉感。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正在他胡思乱想地时候,身边领着他进宫的宦官突然呵斥道:“别四处乱看,进了宫里来,要规矩些。” “噢噢。” 霍光点点头,对于宦官的呵斥,也没生气。 人家说的没错。 进了宫里,是要讲些规矩。 在外面,他可以仗着自己兄长是冠军侯霍去病的身份肆意妄为。但在这宫里,没人会惯着他。况且等下要见的是大汉皇帝刘彻,真不能放肆。 毕竟。 兄长再厉害,他那一身荣耀也是汉武帝给的。 要是惹得汉武帝不喜,那就完蛋了。 未央宫很大。 兜兜转转,宦官终于是将他带到正殿门口。此时,宦官说道:“霍议郎,请在这稍等,我先进去禀告陛下。” “好。”霍光回道。 不一会儿。 这宦官便出来了,对他说道:“我已通报陛下,请进入吧!” 霍光点点头后,便进去了。 入殿。 见陛下,行大礼后躬身道:“议郎霍光拜见陛下。” “你就是冠军侯弟霍光?长得确实有几分神似骠骑将军。”汉武帝刘彻坐居高位,淡淡地俯视着霍光,说道:“霍骠骑向朕保任授你为议郎,朕虽然同意了。” “但议郎远在中郎、侍郎、郎中之上。” “不可草率。” “朕要出一题考考你,看你是否有能力胜任此位置!” 霍光一听,不禁脖子微微往前一伸。 他有些怀疑。 当个郎官,还要出题考究? 兄长没给他说过这事啊,莫非是陛下临时决定加题? 好嘛! 果然想当议郎没那么容易的。 这时汉武帝给了侍中桑弘羊一个眼神,桑弘羊便站出来跟霍光问道:“霍议郎可准备好了?” “额,桑侍中请说。”霍光点点头。 桑弘羊作为陛下的侍中,他在这里,霍光不奇怪。 只听桑弘羊此时说道:“去年冬,大寒,各地暴雪连降数天,以致灾祸人间。仅南越国一地,便死亡人数过万,其他地方更是多不胜数。” “陛下垂怜子民,望从今年起,想出法子可庇护我大汉百姓平安熬过往后每年冬天。” “霍议郎,请说下你的想法。” 这问题?是不是有些难了点啊! 大汉朝三千多万人口,都没想出解决方案! 你让我来?我能怎么办? 没办法。 现在是赶鸭子上架,霍光心里叹了一口气后,只能现编了,道:“吾有一计,可使我朝百姓来年不受严寒之苦。但需两到三年时间才可见成效,若成,则可方兴我大汉百年!” 桑弘羊则伸手示意道:“霍议郎请说。” 霍光没管桑弘羊,反而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下当今汉皇刘彻。 见陛下也一副期待的样子。 他这才缓缓说道:“西域有一物,名为白叠子。此物先开花后结果,果再开,可吐出白棉。摘此白棉用做御寒之物,效果更胜野兽皮毛数倍。” “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白叠子也是一样。” “需要大农令着人在全国培育优良种子,年年甄选,三年后可看成效。” 霍光的话说完。 正殿里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许久过后。 坐居高位的汉武帝刘彻才开口道:“议郎霍光方案,可做参考否?桑侍中?” “回陛下,臣不知白叠子为何物,无法判定。”桑弘羊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此事可唤来大农令颜异来!” 不得不说。 桑弘羊这一手帽子甩的很好。 颜异为大农令,但性格老实敦厚,即便得罪,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人嘛! 都是这样,不惹小人,就会欺负老实人。 汉武帝听闻后,便说道:“好,那就传大农令颜异前来。至于霍议郎,你可先回去了。” 霍光顿时一愣,这不还没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吗? 怎么就要赶他离开了! 虽然奇怪。 但是也不敢腹诽什么,只能行大礼后答道:“臣霍光告退。” 等霍光退出正殿后。 那坐居高位的汉皇刘彻突然起身,恭敬地退到一边,让屏风后面走出的人坐下。 若是霍光在此。 定会认出此人便是那位自称游侠的蒲天。 而蒲天的坐姿,明显与之前假扮他的人不同,看起来就霸气多了。 此时。 他心情甚好,跟桑弘羊说道:“怎么样?朕就说这小子脑瓜子机灵,你这问题根本难不倒他!” 桑弘羊只得低头应承着汉武帝的话,道:“霍议郎聪慧,臣不如他。” “哈哈哈!” 汉武帝开怀大笑起来。 不多时。 传唤的大农令颜异,前来宫殿拜见。 汉武帝随即将目光投向来者,冷声质问道:“颜异?西域可有名为白叠子一物,果开吐白棉,摘取后可用作御寒衣物?” 颜异为大农令,为人老实厚道。 但此刻听到陛下之言,顿时惶恐,道:“确有此物。” 听到颜艺的回答。 刘彻不喜,微微有些恼火的样子,说道:“既然西域有此物,那为何你之前不提?” 颜异终究是个老实人啊。 虽然同为清廉官吏,但不如张汤那般懂得顺应陛下心意。 面对汉武帝的提问,只会老实回答道:“臣惭愧,未曾想起来...” 第061章 吏民江充,奏劾赵国太子刘丹 霍光出了宫门后,心中满是疑惑。以他前世对汉朝历史的认知,这个时期的汉武帝刘彻,应该人到中年了才对。 可正殿里那位? 怎会如此年轻... 莫不是宫里的伙食好,保养的得当? 咳咳。 也说不定,毕竟汉武帝刘彻在位时间可是很久的。 霍光摇摇头,甩掉这些想法,准备回此间乐看看。只是这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喊他。 “霍议郎,等等!” 霍光眉毛一皱,继续往前走。 那人见霍光走地飞快,于是喊得更急切了。 “霍议郎,等等我啊!” 然而霍光走路的速度更快了,直到对方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追了上来,他才停下。 来人正是桑弘羊。 霍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大口喘着气的他,说道:“桑侍中,你有点虚啊?” “这才几步路啊。” “怎么就喘成这样了...” 桑弘羊大喘了几口气后,这才看向霍光,问道:“霍议郎刚才没听到桑某在后面喊你么?” “听到了啊!”霍光笑道。 而桑弘羊则愣了下,问道:“听到了为何不停下?” “噢,我以为是我出现幻听了呢!”霍光耸耸肩,满脸无所谓地样子。 桑弘羊顿时不开心了。 这霍光编理由都懒得编了,直接说幻听了? 幻听了你不会回头看一下? 于是。 桑弘羊瞪着他说道:“你故意的!” 霍光点点头,说道:“桑侍中,算我是故意的吧!” “那请问桑侍中能否解释下?” “为何把我那酒楼里的歌姬,骗去了阁下长安乐酒楼去了?” 桑弘羊一听这事。 顿时哈哈一笑,道:“霍议郎,瞧你这话说的,我这顶多算是窃玉。窃玉这种事情...哎呀,商人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霍光微微抬头,看着桑弘羊,声音逐渐提高起来。道:“噢?不能算骗,那就是偷。” “那更不能算了啊!”桑弘羊顿时直摇头。 不能算? 呵呵。 霍光当即骂道:“这还不算,你们那长安乐,里面的装饰跟我这此间乐一模一样。不是你天天来我这此间乐偷师,你会这些摆设,你知道找木工制作桌椅?” “我搞厕纸,你派人跟踪调查就算了。” “弄个酒楼你也偷。” “桑侍中,你挺会玩啊!” 桑弘羊听后,不仅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反而是颇有得意样子! 只见他摸着唏嘘的几根胡须,笑道:“商人牟利嘛,不寒碜!” “呵...” 霍光轻轻哼了一声,往前走去。 桑弘羊笑道:“霍议郎是为了酒楼的事情生气呢?其实大可不必!” “若有本事,再多花点钱,请回去便可。” “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听着这强盗逻辑,霍光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我偷了你东西,你有本事再偷回去呗! 还挺理直气壮是吧? 想到这里,霍光摇摇头,说道:“桑侍中找我,就为聊这事?” “噢,当然不是!”桑弘羊笑笑,这时候连忙问道:“霍议郎,你刚才在陛下面前所提的白叠子,是从哪里得知的?” “呵...” 霍光不理他。 而桑弘羊却是继续说道:“今日在殿堂之上,还是我第一次听闻白叠子这种东西,是我见识浅薄了。只是桑某很是好奇,霍议郎为什么这般年纪,懂得东西却如此广泛?” “若不是行事过于轻浮,孩子气。” “桑某都怀疑,阁下身体里面住着一位老者的灵魂。” 住着一位老者的灵魂? 一听这话。 霍光顿时挑眉,看向桑弘羊,笑道:“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就是秦始皇转世,你,打钱!” 桑弘羊顿感无奈,说道:“霍议郎莫开玩笑。” “是你先开玩笑的。”霍光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桑弘羊忍不住笑笑,摇摇头,此刻他觉得自己是高看了这冠军侯弟。 为人不知收敛,锋芒毕露。 甚至还有点孩子气! 这样的人,日后怎么可能成为他的对手呢? 算是他多虑了。 想到这里,他也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念头,于是拱手道:“霍议郎既然没有聊下去的兴趣,那桑某就先离去了。” “噢!” 霍光挥了挥手,连拱手都免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脸上那股玩世不恭的表情逐渐消失,嘴角微微翘起,自语道:“这个笑面虎,有点阴啊。” “就是不知道他那厕纸生产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来求我呢?” “哼哼...” 和桑弘羊分别后,霍光便去了酒楼。 之前此间乐在长安城内仅此一家酒楼,属于垄断生意,当然不用去管。 现在不成了。 这出现一个长安乐,日后必定还有更多的酒楼出现。 所以。 霍光必须抢占先机,将酒楼的雅弄出来。 首先,他将汉赋乐曲者请来表演,同时又给他们添加的新的元素进去,其中包括后世的相声、小品、京剧、越剧、黄梅戏、评据、豫剧等等一一用上。 看观众更喜欢那种舞台表演。 当然。 里面的内容肯定要改,改成符合汉代风格的才行。 这就要考验汉赋乐曲者的能力了。 霍光虽然做不到改编,但是他可以督促别人进行改编,自己只要给个范本就行。 而为了不让那桑弘羊有再偷自己的东西过去。 他直接派人为这些汉赋乐曲者进行看护,防止别人花重金挖他的墙角。 这个时代没有录音设备。 霍光不信。 不给桑弘羊挖人的机会,他还能有听一听,就学会的本事。 而为了拉客。 霍光专门找来石匠打出不倒翁的半圆体,弄成前世他去见过的不倒翁小姐姐一样... 酒楼里。 一切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开始重新筹划起来。 ...... ...... “终于到了。” 长安城外,一身材魁梧伟岸的男子,看着高大的城门,心中甚是激动。 从燕赵之地一路赶来。 他受到那郡国官差一路缉捕,终于是逃到长安来,见到一线生机。 收拾好心情后,男子一脸希冀的朝着城内走去。 但很快。 他就被长安城中的繁华景象所吸引住了。 “长安城不愧是天子脚下,繁华程度,绝非邯郸可比。”男子心下忍不住感叹着。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一条繁华街道上。而前面的街道上,有一堆人围在那里。 于是他也凑个热闹走了上去。 原来。 有一家类似酒舍的屋楼,在做着活动。门前,还挂着两个匾额,一个为“天下第一楼”,另一个为“此间乐”。 当然。 吸引路人围观的,绝不是那匾额。 而是楼前门口,有两位身着华贵长裙的女子,踩在一半圆石球上,前后左右来回摆动妙曼身姿,如那仙子下凡尘世一般。 着实令人新奇又觉得好玩。 而此时。 众多男宾客伸出手来,女子伸手轻轻拂过,似有挑逗之意。 不久,那些人便被请入楼中。 男子不懂其意,也伸出手来。 被其拂过后,正好又四目相对。刹那间,宛如雷电击中一般,目光都渐渐痴了。 等醒过神时,发现手中已然多了一块竹片牌号。 男子看着手中的竹片,不知道什么意思。拿起来,凑到鼻子处闻了闻,还带着一点点女子的幽香。 而这时候。 楼里便出来一些人,请他进去,道:“郎君,是否需要吃食?若需要,可凭竹片进去。若不需要或无钱享受,可将牌号退回柜台处。” 男子自燕赵之地逃窜而来,自是饥饿难耐。 想着有食物可吃,肚子更是饥饿三分。可摸摸已空的荷囊,又难掩几分惆怅。 没钱啊! 但他想了想后,还是点头道:“当然需要。” “郎君请随我进来。”奴婢闻言,便迎着他进来。 落座后,男子在小厮的指导下,开始点菜,一顿大吃特吃,美酒更是要多少上了多少。 酒楼中央舞台。 有人唱着他从未听过的戏曲,别人拍手叫一声好。 他便也跟着拍手叫一声好。 因为吃的急,很快就酒足饭饱了。于是拍拍肚子,想着离开。 然而。 出酒楼前,有奴婢上前跟他问道:“郎君,可是已经吃饱?” “饱了。” 男子点点头。 那奴婢便说道:“郎君,请跟我这边来结账!” “结账?结什么账,不是你们请我吃的吗?哼,牌子还你,今日享受的不错,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男子此时将牌子丢给奴婢,直接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但随着奴婢一声大喊有人吃白食。 瞬间。 便有无数护卫前来拦住他,直到叫来店家。 店家一看到这个情况,就皱着眉毛问道:“为什么吃白食?” “是你们把我拖进去请我吃的,什么叫我吃白食!”那男子丝毫不畏惧,仿佛已经做好挨一顿打的准备了。 这时候。 店家却是说道:“难道带你入店的奴婢没有问你是否需要吃食吗?” “不知道,忘记了!”男子毫无愧色的说道。 这下。 店家明白了他就是要吃霸王餐,于是说道:“别在我们此间乐耍浑,把钱付了,我们不动你,否则,你要遭一顿打!” 身材魁梧伟岸的男子则是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打一顿,反正我身上没钱?” “没钱?那你背上的行李里都是什么?”一个护卫看着火大,就想着动手上去抢他包裹。 这一幕! 店家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男人眼见要抢他行李,顿时大喊大叫起来:“光天化日就抢东西啦,没有王法啦!” 一时间。 门口闹成一团。 这时。 两个少年从此经过,看到这一幕,便唤来店家,问道:“不三,这怎么回事。” “公子,这人吃白食呢,我们拦着找他要账,他也不给,就在那乱喊。”店家回道。 然而。 这话一出! 旁边少年中比较胖的那位,顿时来火,骂道:“敢在本侯的酒楼吃白食,来人,给我打!” 众护卫听胖子少年发话,便欲动手。 而这时那容貌清秀俊朗的少年,则是呵斥住了动手的护卫,看向店家问道:“这家伙吃了多少?” 闻言。 店家则恭敬地回道:“差不多万钱,全是挑贵的吃。” 听后。 俊朗少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身材魁梧伟岸的男子,淡淡地说道:“人都有难处的时候,你在我这吃白食一两次,我都可以原谅。但我希望你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偷奸耍滑。” “不然,我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行了。” “不三,放他走吧!” 听到俊朗少年的话,店家便让那些护卫散开,不在拦着男子。 而胖少年还在跟俊朗少年抱怨道:“放他走干嘛,这种人就该打一顿长长记性。” “还有。” “老表,咱们这个收钱方式还是要改之前那种。你看,像前面那种先付钱的方式虽然麻烦,但是不会有人吃白食...” 两位少年说着话,人已经走入楼中。 剩下身材魁梧伟岸的男子,在捡着从他包裹里掉落下来的简牍,和一套有着妇人意味的织丝禅衣。 周围的人看在他笑话,对他指指点点。 然而男子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收拾完东西,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等出了酒楼。 他开始一路打听,朝着丞相府走去。 丞相府兵拦住男子,呵斥道:“干什么的?” 男子不慌不忙掏出一份简牍,双手递上,道:“吾有一书,需送于词曹评讼!” 府兵未接简牍,只是对其一番搜身后,便让其进去。 魁梧伟岸的男子当即昂首挺胸进府,找到府中词曹办事的地方,喊道:“吏民有一书,需上词曹评讼!” “拿来。” 词槽头也不抬地说道。 于是。 男子将手中简牍递交过去,词曹接过,先是扫了男子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的查看着。 逐渐的。 脸上的表情不在轻蔑,等再看向男子时,已一脸严肃地样子,问道:“此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 于是词曹皱着眉说道:“我无法评讼你这事情,请随我见丞相司直!” “诺”男子拱手道。 话落。 满脸严肃地词曹将简牍还给男子,并带着他去往丞相司直的办公场所。 进来后。 词曹先是汇报道:“李司直,我这有一人,呈一讼书。因我无法作评判,所以特地请您来定夺。” 丞相司直依旧在批改着事务,没废话,只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来:“念!” 词曹便对身材魁梧伟岸的男子示意性的点了下头。 于是! 男子毫不胆怯地双手高举简牍,大声说道:“吏民江充,诣阙上书,奏劾赵国太子刘丹,奸其同胞姐妹,淫及父王妃嫔,交通郡国豪猾,狼狈为奸,恣意为害民间!” 第062章 震惊朝野!蒲天又来问事了 “老表,老表!”酒楼内,卫伉大喊大叫着找了过来。 而霍光此时,正与花重金请来的汉赋乐曲者探讨,如何用他前世所知道的五大剧为蓝本,进而改成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 因为卫伉找来,霍光只好先跟乐曲者们说道:“各位先作商议,我去去就回。” 话罢。 他便出了偏房,喊来卫伉问道:“一进来就老表老表的,这么激动干什么?是那长安乐抗不住价格战了,还是又偷学了我们这新东西?” 卫伉则是回道:“长安乐的事情我才不关心呢,我关心的是国家大事!” “噶?”霍光忍不住嘴角一抽。 胖子说他关心国家大事?不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挑眉。 斜眼。 霍光看着胖子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 卫伉见霍光作出这副表情,当即一拍胸口,道:“真的,老表,你都当上郎官了,我堂堂一个宜春侯,还能不上进嘛!” “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一下!” “那个赵国太子刘丹怎么回事啊?” 赵国太子? 什么丹? 霍光一脸懵,不明白卫伉说的是什么,便摇头道:“没听明白,你仔细说下?” 卫伉一听,道:“老表你不知道啊?这都传遍整个长安城了,就前两天,有个从燕赵之地来的人,上书陛下。告其赵国太子刘丹禽兽行径,震惊朝野啊!” “不是!” “你一个郎官,咋这点事都不知道?” “本来我还想从你这打听到更多内幕呢,嘁...” 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这胖子鄙夷的一天。 当即无奈摇头,说道:“你知道议郎是干嘛的吗?” “不知道啊!”卫伉直接回道。 见此。 霍光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连议郎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是对牛弹琴。 随即也懒得解释了。 至于他说的那什么赵国太子,又是什么案子? 没听过啊。 于是便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案子的,不会是民间以讹传讹吧?” 卫伉一听。 当场不高兴了,说道:“我表兄公孙敬声跟我说的啊,这还能有假不成!” “公孙敬声?”霍光微微皱着眉,看着卫伉鄙夷道:“这家伙名声多臭啊,你咋跟他玩起来了。” 公孙敬声可不是啥好鸟。 像卫伉,虽然有些纨绔,但因为有个严厉地大将军父亲,所以行为还是收敛的。 但公孙敬声不同,他被全家宠着。 又仗着皇后卫子夫是他姨娘的缘故,可以说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和他这个表兄一比? 卫伉那可真能算上是纯真傻白甜的可爱小胖子了。 话说回来。 小胖子卫伉此时还不知道霍光在想什么,只是耸耸肩说道:“臭是臭了点,没办法啊。他母亲是我姨娘,今日一家都来我们将军府上,我总不能不理他吧!” 霍光本来还想劝说卫伉,以后离公孙敬声这货远一点。 毕竟这货可是把公孙一族全坑死了,然后还成了巫蛊之祸的源头。 谁要跟他沾亲带故地,那真是倒了大霉! 不过一想! 人家两个是亲戚... 自己一个没血缘关系的老表,说这种话怕是会惹人嫌弃,于是便也懒得说了。 “哎!”霍光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你刚才说赵国太子刘丹,他被谁告了啊?” “那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一个燕赵之地的人跑来长安告发的!而这奏劾一出,整个朝野为之震惊。据说我姑夫被气的不轻,差点准备发兵去赵王封国,将那太子刘丹拿下问斩!”卫伉说道。 发兵? 不至于吧! 霍光有点怀疑卫伉说的这句话真实性,但毕竟自己没有听说此事,只能继续问道:“再讲详细点,还有没有其他内容?” “老表,我是来问你内幕的,怎么成你问我了?”卫伉当时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霍光则是讪讪一笑,说道:“我哪知道什么内幕,宫里又没给我下诏令,我这个议郎也进不了宫。” 卫伉一听,顿时乐了,优越感爆棚的样子,说道:“那老表,你这就不如我了。” 对于卫伉的这种揶揄,霍光也没有在意,继续道:“不如就不如吧,来,细说一下这个事情。” “.......” 二人一番交谈后。 霍光差不多知道了这个震惊朝野的大案。 那个赵国太子刘丹,可真畜生的。不仅连自己同胞姐妹都不放过,甚至连女儿都有下手。这般禽兽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不过! 跟他霍光倒是无关。 自己现在当上议郎了,行事就不能像以前那般放肆。 唯一等的。 就是时间吧! 慢慢熬资历,等着年龄再大一点,走上原主的那条路,把持朝政,到时候就能撸起袖子进行大改革了。 只是... 有些东西已经被他这个后来者改变了,他还能走上那条路吗? 霍光也不清楚。 后面时间,跟卫伉短短聊了几句,这小胖子觉得无聊了,便又回去将军府上。 酒楼无事。 本来是准备出城,看看董薰。 哪知这时酒楼来了一行人,将他拦了下来。 为首的。 正是蒲天的那个护卫头头,霍光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们干嘛?不会又想把我绑到你们家主那吧?蒲天叔呢?”霍光疑惑地问道。 而护卫头领则是说道:“不需要那么麻烦,将你酒楼的客人全部赶出去就行了。” “诶?别这么霸道啊,我这酒楼蒲天叔也有份的,生意要是黄了可没钱分他啊!”霍光想阻止这群护卫。 然而。 无用! 霍光只能让不三跟着那些被劝走的贵客们赔礼道歉,并且免了他们今天的酒水钱。 等酒楼里没人了。 蒲天这时候才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似乎很不高兴地样子。 “叔,你这干嘛呢?”霍光抱怨道。 而蒲天也直接,直接冷声回复道:“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你赶我客人干嘛,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霍光一度无语。 不过看着他带来的那些护卫一个个冷冽的目光盯着自己,霍光只好对台上那些跳着舞蹈的歌姬说道:“你们先撤,先撤。” 然而蒲天这个时候却是说道:“让他们撤了干嘛,朕就不能享受享受?” “朕?”霍光顿时瞪大了眼睛。 而蒲天则面色不变,说道:“正准备要享受享受,不是‘朕’,是‘正’!” “你那什么耳朵?” “这都能听错...” 被蒲天一顿怼,霍光也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难道? 真的是自己听错啦... 好吧,都怪于老师! 摇摇头,霍光便又将那些表演者喊了回来,给大叔表演着。 可能确实是心情不好,舞台上的表演也听不进去,蒲天就不厌其烦地吐槽了一句,道:“这表演的什么玩意,真难听!” “那我让他们换一个?”霍光微微皱眉。 这蒲大叔脾气可真差,卫青舅舅是怎么跟他成为的朋友呢? 有点好奇。 此时的蒲天本就没心情听,换不换对他无所谓,于是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让她们接着奏乐吧!” “真是无趣...对了。” “我听卫青说,你已经成了郎官?” 霍光木讷的点了两下头,吭声道:“嗯。” 闻言! 蒲天似乎对这个话题起了点兴趣,说道:“那你进过宫里见过皇帝吗?” “见过...”霍光点点头。 蒲天又接着追问道:“你感觉咱们大汉朝的皇帝怎么样?” 哈? 这是能说的吗?皇帝诶! 霍光顿时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背后议论皇帝,是大罪,我可不想没事找事。” 蒲天顿时又不高兴了,说道:“都帮你把客人赶出去了,你怕什么,这里就我的人和你酒楼的人,又没外人!” “没事,说吧!” “陛下听不到的。” 霍光瞅了蒲天一眼,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往笼子里钻的感觉。 这大叔? 该不会再给他挖坑吧! “我那天没敢直视陛下,就余光扫了一眼。真没什么感觉,非要说的话,就是觉得陛下太年轻了。”霍光说道。 蒲天一听,顿时皱眉道:“太年轻?” 霍光立马解释道:“哦,我是说看上去年轻,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年纪。” 蒲天这时候也扫了霍光一眼。 手搭在桌子上,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想着什么。 良久! 他才开口说道:“那你觉得,陛下应该看上去多大才对!” 多大? 额... 这个霍光还真没想过,于是思考一番后,霍光才说道:“应该中年了才对吧,就像我舅舅卫大将军,又或者...跟大叔你一般大!” “其实吧!” “没见到陛下之前,我还有那么一丝怀疑,觉得你就...” “诶,算了,反正现在没可能了,不乱说了。” 说完这些。 霍光便牢牢闭上嘴巴,感觉再说下去,自己都不知道又要胡说些什么了。 而蒲天听到这话。 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起来,问道:“怎么不说了,你怀疑我就什么?就是陛下?” “嘘嘘嘘,叔,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别说了,都是错觉,错觉!”霍光赶紧想制止住蒲天继续说下去。 毕竟。 背后议论皇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 蒲天却是像打开了话匣子,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势,道:“哼,你怎么成郎官之后,胆小成这样?” “这方面你要多学学你兄长霍骠骑!” “说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是宫里的那位?” 霍光无奈。 他不想说,可这大叔非要问。 行! 到时候传出去,一起死吧! “第一次在我舅舅的大将军府里,那时见到你就怀疑了。”霍光没好气地说道。 蒲天听后,满脸的不可相信,质疑道:“第一次见面你就怀疑了?你扯什么犊子呢!我记得你第一次见面,不是说我像游侠吗?” 霍光点点头,道:“噢,那时候就是更觉得你像游侠,所以才只有一点点怀疑你可能是宫里的那位。” “主要还是上次见面,你给了我这个。” 说话间。 霍光从怀中掏出玉质刚卯,顿了下后,继续说道:“当时我去拜访侍中桑弘羊时,他看这刚卯时明显表情不太对。” “大部分怀疑都是因为这个产生。” “然后陛下又给我这酒楼赐下匾额,我那个时候就感觉你可能就是。” “不过,啧...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毕竟,哎,我都见过陛下本尊了。” 说到这里,霍光耸了耸肩膀。 同时还摆出一副猜错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蒲天听他说完,当场便收回了刚卯,道:“呵!你小子要是真怀疑我是宫里的那位,为什么后面跟我说话语气没变的尊重点?” “不尊重?”霍光皱了皱眉,道:“有吗?我后面态度还不好?你看,我都喊你叔了啊!要是不尊重的话,应该像董老、朱长史那样,被我几句话就气得在床上躺好几天才对。” 蒲天:“......” 一阵无语后。 两人歇了一会儿没有说话,酒楼内,只有舞台上表演者的轮番演出声音。 过了好久。 这蒲天才又淡淡地问道:“最近几天,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那件震惊朝野的赵国太子刘丹案,你怎么看?” 霍光耸耸肩,道:“这有啥好看的,以陛下的脾气,那肯定会下令包围赵王宫啊。然后收监赵国太子刘丹,直接判死刑。” 听到这话。 蒲天微微皱眉,眯起眼睛盯着霍光问道:“哦,你就这么确定宫里的那位会这样做?” 被蒲天这么一盯。 霍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后背升起丝丝凉意。 难不成? 这蒲天是赵王刘彭祖? 我擦! 霍光心里暗暗一惊吓,当即改口道:“不不,我就随口一胡说八道的。叔,我哪知道这些啊,你看你又要问,我说了你又不开心!” 然而。 没想到的是,这次他的蒲天大叔是真的生气了。 当即站起来哼了一声,直接朝着楼外走去。 而他带来的那些护卫,就在身后跟着。很快,一行人动作整齐划一的离开了酒楼。 等回到了未央宫之后。 汉武帝刘彻更是大发雷霆,一股无名业火发了出来。 一旁。 在外扮演护卫首领的韩说此时问道:“陛下,是因为霍议郎胡言,生的气吗?” “胡言?哼!”汉武帝瞪了一眼韩说,大骂道:“他要是胡说八道那就好了。” “朕本来就是打算这样处理赵国太子丹这个畜生的。” “霍光这臭小子,猜的还真准!” 第063章 知错就好!老夫给你看个好东西 听到陛下的话,韩说若有所思。 他很清楚,自己面前这位大汉皇帝,是非常欣赏霍光的。 于是。 便循着汉武帝的话锋,说道:“这霍议郎确实聪慧,差点都猜出您的身份来了。幸好那天,您让胶仓代替,这才使得霍议郎没了怀疑!” “不过话说回来。” “这霍议郎虽然天资聪慧,但是有些顽劣过头,连董老、朱长史这样的人物,都降不住他!” 汉武帝听到这话,当即哼哧道:“这点像他兄长,更有些像朕。” “少年嘛,顽劣就顽劣点,没什么不好的。” “等再过了两三年,长大些就好了。” 和韩说一聊。 汉武帝心情就顺畅了,这两日,主要被那赵国太子刘丹的事情给气到上头。 因为刘家的脸,都给这东西丢光了。 一旁。 韩说见皇帝脸色好上很多,便谄媚的说道:“陛下,您刚才说,霍议郎猜的真准。但我觉得,这霍议郎并没有猜中您的心思!” 汉武帝刘彻闻言,顿时眉毛一挑,道:“这话什么意思?” 韩说笑着解释道:“陛下前面说了,霍议郎猜中了您的心思,但那是之前的。可您现在的心情和昨天已经不一样了,您现在是怎么想的处理赵国太子的事情呢?” 汉武帝一听。 随即! 他便明白了韩说的意思,当即说道:“不错,你说的不错。” “臭小子料定朕会下令围住赵王宫,先将人处置了再说。” “那我就反其道而行。” “昨日李丞相等人不是谏言先调查取证,再对赵王太子丹判决吗?行,明日朝会,我就下令让这小子去调查。哼哼,我那王兄为人巧佞,善以诡辩伤人,正好拿来磨磨这小子!” “哈哈哈...” 此刻,汉武帝顿时心情大好。 本来赵王太子丹的事情,让他很烦躁。现在好了,他有了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 等到次日一早。 朝会开始。 因为是常朝,召公卿议,所以来朝会的,都是汉朝的三公九卿这些大人物。 汉武帝位居高位,俯视着下面群臣,说道:“鉴昨日丞相谏言,赵国太子丹一案,朕已有方案。” “御史大夫张汤?” “臣在!”张汤从三公九卿中站了出来。 而这时候。 汉武帝则是说道:“朕命你今日启程,随同议郎霍光,前往赵国调查吏民江充所告之事是否属实。” “但此举前去,不以赵国太子案为名。” “朕听闻赵国两千石级别官者至相国,屡屡上位不足两年,便已换人。大者死,小者刑。” “你便以此事为名,去往赵国调查太子丹一事!” 御史大夫张汤闻言,立即拱手道:“诺!” 随即。 汉武帝看向在场的众人,问道:“此案,众卿家可还有异议?” 对此。 丞相李蔡先是回道:“陛下圣明,臣无异议。” 身为丞相的李蔡都这样说了。 朝堂上的三公九卿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说法,当即异口同声回道:“臣等亦无异议!” 见状。 汉武帝刘彻点点头,挥了挥手,道:“诸位,今日朝会,便到此结束吧!” 闻言。 三公九卿同行大礼,道:“臣等告退。” 话落。 诸位大臣们便纷纷准备离开。 而这时候。 汉武帝刘彻却是又突然开口道:“张御史,你且留下,朕还有事与你交代。” 闻此言。 张汤便留在了宫殿里,不与群臣一同退出。 一边。 丞相李蔡用余光扫了张汤一下,目光中,暗暗带着些许冷意。 只不过。 这一幕并无人察觉罢了。 等群臣出去后,汉武帝便跟御史大夫张汤问道:“张御史,你知道朕为什么要派霍议郎跟随你一同前往调查此案吗?” 张汤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回道:“老臣以为,这霍议郎是冠军侯弟,颇有才识。陛下怜惜,想让霍议郎多经历经历事情,获取些经验,好早日为我大汉朝效力。” 有时候,说话确实是一门技术活。 御史大夫张汤的话,简单概况,就是说陛下让霍光跟随就是给他长资历的。 然而。 汉武帝却是听出了御史大夫话中的意思,笑道:“错了,朕让他去,是因为这小子机灵,脸皮又厚。” “到时候去了赵国,有些你张汤这个御史大夫不好处理的事情,就让他去做。” “当然。” “还有一点,这小子做人处事都没个正形。张御史,到时候你可以教教...” ...... ...... 当诏令下达到霍光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陛下要他去赵国查赵太子刘丹的案子? 自己不是议郎嘛! 按理说,只负责掌顾问应对之事,不需要负责其他的啊。 怎么现在被派出去查赵国太子刘丹的事情来了。 虽然很不情愿。 但没办法。 陛下的诏令都下达了,他不走都不行,只能和舅舅他们暂别一声。 说是好行李后。 舅舅卫青和大将军一众人站在门口,其中,宜春侯卫伉更是说道:“老表,你放心好了,酒楼的生意,我会照看好的。” 卫伉说他要照看好酒楼生意? 霍光当即转头就和卫青说道:“舅舅,我这些天离去,卫伉表兄一定无人相陪,冷落了。” “说不得要犯错。” “不如让他在家多多抄写文章,正好练练他那潦草的字迹!” 卫青点点头,道:“好。” 一旁。 卫伉人傻眼了,愣着道:“老表你为何害我?” “谁害你了,我在家时,不也天天被董老罚着抄写文章嘛,你做不到?”霍光鄙夷地看了卫伉一眼。 “我...” 卫伉这时候想骂人,可瞄了卫青一眼,就歇火了。 而这时候。 卫青也跟霍光语重心长地说道:“霍光啊,路上别跟张公顶嘴,要跟着他多多学习,知道吗?” “哦,好的好的,舅舅。” 霍光应了一声后,便坐上了马车,朝着御史大夫张汤的家里驶去。 按照诏令所说。 自己只是随同御史大夫前去,所以自己要先去张汤家里,与车队汇合。 只是当他来到御史大夫的那个小破院子前,霍光忍不住皱了下眉毛。出发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了,御史大夫的车队,怎么看起来那么寒酸呢? 霍光摇了摇头,从自家马车上下来,便走进破落院子里。 入眼看见一老者,上前问道:“请问您是御史大夫张公吗?” “你是?”老者疑惑地皱了下眉毛。 上次。 霍光进宫殿见陛下,属于内朝。 内朝是有些私密性的朝会,而陛下召三公九卿一起上朝的朝会,属于常朝。 见老者问自己,霍光便自我介绍道:“小子霍光,乃冠军侯弟,司职议郎,隶属于郎中令下。” 老者听后,点点头,缓声说道:“老夫即是御史大夫张汤,你等下随我上车。” 霍光这时候连忙说道:“不了,我有马车过来。去往赵国,我坐我自己的...” 话没说完。 张汤便打断了霍光的话,说道:“坐我的,这是陛下的命令!” 陛下的命令? 下达给他的诏令上,没有说这个事情啊! 不过。 霍光想着人家一个御史大夫,也没有必要诓自己,就没有多想了。 这时候。 屋内。 御史大夫张汤的儿子,张安世从屋内走出来,已为他的父亲收拾好了行囊。 “父亲,给!” 张汤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包裹,叮嘱道:“安世,为父这两个月可能不在长安,你定要用功读书,切勿懒惰。” “是,父亲。” 张安世点点头。 霍光看着张安世,目光微微眯起。 不知道为何。 他看着这个长相上温润如玉,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少年,只觉得对方身上散发这一股贵不可言的气质。 如同三国演义里对周郎的描述一般。 霍光想了想,上前说道:“你叫张安世是吗?在下霍光,可否认识一下?” “你是霍光?我听说过你,那个长安城最出名的酒楼‘此间乐’就是你开的。”张安世脸色露出一些激动的神色来。 那样子。 就仿佛是迷弟遇见了偶像一样。 这把霍光弄的有些迷惑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后,只好客套的来了一句,道:“下次来此间乐玩,我请客。” “真的?我一定来!” 张安世听后,激动的快要跳起来。 “咳!” 一旁御史大夫张汤听见了,当即重重地咳嗽一声。 张安世一下就乖张了起来。 不敢放肆。 随后! 张汤更是教训道:“酒楼那等腌臜之地,有什么好去的,浪费时间。” “逝者如斯夫。” “安世,好好在家读书。人的时间只有短短数十年,莫负了光阴!” 张安世被训斥了一顿,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是,父亲。” 话落。 便走进了那破落的屋宅里。 霍光看着这对父子两,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在平阳县的那个便宜老爹霍仲孺。 不知道。 这个好色的小老头,现在过的咋样。 张汤在训斥完自己儿子后,便对着霍光说道:“霍议郎,请随老夫上车吧!” 话落。 霍光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当即点了下头,道:“哦,好。” 之后。 他便上了张汤的车。 只是看着跟随的车队,霍光忍不住吐槽道:“张公啊,咱们这一车队人看起来也太寒酸了点?” 然而。 张汤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大汉朝这几年来,一直和匈奴人打仗。经济凋零,民生凋敝。” “我等作为臣子的。” “还是节省点,不给大汉朝添加负担的好。” 听到这话。 霍光微微皱了下眉毛,恍惚间,感叹这御史大夫的身形高大了几分。 很快。 马车在颠簸中,出了长安城。 这时候。 张汤突然对他问道:“听说,长安那家‘此间乐’酒楼是你开的?” “是的。”霍光点点头,道:“张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张汤摇摇头,道:“你住在大将军府上,根本无需担忧衣食问题。为何要搞这种商贾人士干的勾当?” 勾当? 这个词用得... 有点刺耳啊! 自己明明是做的正当生意,怎么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呢? “张公误会了,我这是为大汉恢复经济呢。即是赚取钱财,又是为官营酒水提供了一个买卖地方,岂不美哉?”霍光解释道。 然而。 对于他这番话,张汤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只是闭上了眼睛,淡淡说道:“老夫身为陛下刀笔吏,可以告诉你,等陛下需要钱的时候,一定先拿商贾开刀!” “你最好还是将那酒楼关了。” “不然老夫日后替陛下操刀的时候,你会是第一个被老夫解决的。” 听到这话。 霍光愣了,这老头咋一直说他的酒楼呢? 那边。 不还有一个长安乐的酒楼在内嘛! 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霍光便直接问道:“张公,你为何就一直针对我的酒楼呢?那桑家商人不也在城内开了一间长安乐呢,他们还有朝中各个大臣的关系!” 然而。 张汤却是说道:“老夫跟你说,这是为你好!” 这句话,好像经常听啊? 霍光有点纳闷? 心想着,自己好像并不需要他为我好啊?思考片刻后,他就问道:“张公,您讲的东西确实在理,但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张公回道:“问!” 霍光耸耸肩,道:“朝堂之上,百官之首是谁?” 张汤听闻此话,当即睁开了眼,看着霍光。 对峙了两秒后。 这御史大夫张汤便说道:“百官之首,自当是丞相。” “噢,是丞相...”霍光哈哈一笑,又问道:“既然丞相才是百官之首,那您为什么还要常常越俎代庖,行那丞相事呢?” 这话一出。 张汤脸色就变了。 当即瞪着霍光说道:“你这什么意思?” 霍光微微一笑,道:“张公,你前面劝我关掉酒楼,说是为我好。那我这也是忠言逆耳啊,劝您不要总是以御史大夫官职,行丞相之事。” 然而。 这话一出。 张汤当即面色愠怒地的呵斥道:“老夫什么时候越俎代庖了?所行之事,全是按照陛下的意思。” “难道你敢说?” “这是陛下错了?” 额... 这话霍光还真不敢说,毕竟那是汉武帝。 没办法。 只能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张公说的极是,小子受教了。” “你现在知道是自己错了?”张汤看着霍光问道。 此时。 霍光哪知道这张汤在想什么,只想着敷衍两句,便回道:“啊,对对对,小子已经知道是自己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来,你把右手伸出,老夫给你看个好东西。”御史大夫说着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戒尺来。 第064章 突然发难!脾气古怪的赵王 随着车队从长安城出发后,一连赶了五天的马路。 这日下午,终于是到了赵国边境。 相信傍晚时分,应该就能抵达邯郸郡。 而霍光自上次被御史大夫张汤套路了一次后,就再也没有跟他共乘一辆马车了。 怪不得出发时,这张公不让他自己坐马车出城呢! 呵呵... “没想到吧,我会骑马!”霍光瞥了眼张汤那破落的马车,忍不住无声爆了几句国粹。 车队继续向前赶路。 过了一会儿。 张汤忽然掀起马车的帘子,伸手朝着霍光招了招,说道:“霍议郎,上马车里来,老夫跟你说个事!” “哈...”霍光轻哼一声,道:“张公,我又不傻,咱就别来这套了行吗?还想把我骗进去,然后教我做事?” 然而。 御史大夫张汤却是说道:“教你,那是陛下的意思!” “哦...” 霍光声音拉长,然后突然说道:“那我就不听,大不了回去被责罚,我也不要在你这马车里挨戒尺打!” 张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就骑马靠近点,老夫真有事说。” 真有事? 霍光瞅了这老家伙两眼,然后将信将疑地靠了过去,问道:“张公请说吧,什么事?” 御史大夫张汤此时说道:“你了解过赵王吗?” 霍光当即摇头。 他对赵王刘彭祖了解,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人。 毕竟。 谁有心思了解一个封王啊! 当然了,你要说中山靖王,那他很了解。谁让这货特能生,然后还成了某位自称皇叔的先祖。 不过话说回来? 武帝时期的封王,好像都比较能生... 御史大夫张汤见他摇头,当即就说道:“赵王为人巧诈奸佞、卑下奉承,常用诡辩伤人。” “到时候入了赵王的封国,千万记住一点。” “别乱说话!” 霍光微微皱眉,看着御史大夫张汤,问道:“您怎么知道这些?噢,不对,我应该问,您怎么敢这样说赵王?不怕陛下以后知道您说过这些,会责罚...” 话未说完。 就被张汤打断道:“这些,就是陛下告诉我的!” 陛下说的? 霍光更纳闷了,问道:“既然陛下知道赵王为人,为何不治他?” 听到这话。 御史大夫顿时直摇头,道:“霍议郎,你太年轻了。” “陛下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一锅肉,它煮烂了,也还是一锅肉!” “只要里面没掉进去一只死老鼠,就还能吃。谁会将一锅煮烂了的肉,倒掉呢?” 这番话说完。 霍光也若有所思起来。 确实! 只要底下地这些藩王们没那个造反的心思,武帝一般而言不会管他们所作所为。 毕竟。 有千古第一阳谋的推恩令在。 这些有封国的王,其属下的封地,会随着子嗣生的越来越多,封地越封越小。 而刘家的封王又特别能生... 两项加成之下。 越是拖到后期,越是没那个造反的能力了。 之所以这次会下定决心要处置赵国太子刘丹,主要还是对方犯下的事情,太有违人伦,坏了皇家的名声。 跟御史大夫聊了两句要注意的事情后,便又安心赶路去往赵国。 傍晚时分。 霍光这一行人也终于是赶到了赵国所在邯郸郡城。 只是没想到! 在他们进城的时候,遇上了一伙巡察卫队,包围了他们。 这伙卫队走卒中,领头的那人穿着黑色布衣,手中拿着火把走来,傲慢且无礼地问道:“说,你们这伙人从哪来的?” “还有!” “来邯郸城是要做什么事情?” 车队被问的仆人这时候便解释道:“我们从长安来,在邯郸这边有事要办!” 然而。 身着黑色布衣的中年男子,却是怒道:“长安来的?放屁!” “就你们这些人穿的穷酸样,能是长安来的?” “我看!” “一定是王国内的盗贼,来人,给我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黑色布衣的中年男子话音一落,他身后那些走卒齐齐准备动手。 牵着马的霍光,也被这一幕弄懵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虎的巡察吏人,问都不问清楚了,就要把他们当盗贼抓起来? 眼看两方就要发生冲突。 这时候。 坐在马车内的御史大夫张汤就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道:“赵王啊,您这是干什么呢?” “我奉了陛下旨意前来调查李相国一事!” “怎么刚进城,您就要带着人来把老夫抓起来呢?” 赵王?这人是赵王刘彭祖吗?那他怎么穿着衣服黑色布衣大晚上带着人巡察啊! 这不都是吏人所干的事情吗? 霍光很是不解,但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地听着张公跟赵王对话。 此时。 身着黑色布衣的中年男子,顿时皱起眉毛,问道:“你是哪位,我怎么不记得长安有你这号人物?” 张汤哈哈一笑,道:“您当然不记得我,上次来长安时,我张汤还只是陛下手底下的一个小小刀笔吏而已。” “至于现在嘛!” “幸得皇恩,已任御史大夫一职。” 听到此话后。 被叫做赵的王黑衣中年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带的那帮走卒散开,同时脸带笑意地说道:“原来是张御史,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 “诶?不对呀!” “陛下派你来调查李相国的事情,怎么没有事前通知本王?” 御史大夫张汤哈哈一笑,道:“要是提前通知了,我还怎么调查李相国的事情呢?” 赵王眉毛一挑,不悦地说道:“张御史这话什么意思?” “这得看您是什么意思?”张汤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这一来,您就带人把我抓了,可是有什么说法?” 赵王则是直接摆手,道:“嗨,纯属于是误会了。最近王国内盗贼猖狂,我这不带着走卒督讨嘛!” “哪知道几天连个蚊子都没抓住,偏偏今天把你们给抓住了。” “误会,都是误会!” 御史大夫张汤一听,也不介意赵王所说是真是假,只是淡淡笑道:“赵王既然知道是误会,何不现在解除呢?” “正好我这把老骨头赶了好些天的路,也累了。” “还希望赵王能给我们安排个休息的场所。” 赵王一听。 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说,好说,你们跟着本王的卫队走就是。” “今晚先给你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明日,本王将大摆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御史大夫张汤一听,当即说道:“好,那就多谢赵王美意了。” 之后。 一行人便跟着赵王刘彭祖的巡察队伍,去了一处偏殿里休息。 邯郸城毕竟不是长安,住宿的条件,自然也就那样了。 霍光倒是不在意条件差。 只是。 看着分配到他的那张矮床,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己从小便有换了张床就睡不着觉的习惯。 当初来长安的时候,便是这样。 现在。 他又是这样。 一直熬到凌晨左右,才有昏昏睡意。只是感觉自己还没有睡一小会儿,就被敲门的声音给吵醒了。 霍光迷迷糊糊的开了门,见是随行的奴仆,便不开心问道:“何事?” “是张御史让我来叫醒您的,他让您马上去他房间一趟,说有要事相商!”那个奴仆说道。 有要事相商? 这张公又搞什么鬼! 真有要事,昨天晚上咋不喊他去呢?正好睡不着觉! 没办法。 霍光只好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跟张公说,我洗把脸后就去。” “诺!” 奴仆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霍光强忍着困意洗了把脸,随后才去了御史大夫张汤的房间。 咚咚咚~ 敲了下门后,里面传来张汤的声音,道:“进来吧!” 于是。 霍光推门而入,见面就抱怨道:“张公,有事昨晚怎么不说啊,非要一大早上的,把我叫起来说事!” 张汤哼了一声,道:“晚上我怕隔墙有耳!” 晚上怕人偷听? 额... 这让霍光不由得好奇起来,道:“那早上您就不怕隔墙有耳啦?” 然而。 御史大夫张汤却是笑道:“早起的雀儿有虫吃...” 霍光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起早的虫儿被雀吃!” “嗯?”张汤顿时一愣。 反应过来后,瞪了霍光一眼,呵斥道:“老夫喊你来,不是跟你来辨先秦时期名家那套无赖东西!” “说正事。” “我准备让你独自去调查太子刘丹一案。” 霍光一听。 人傻了。 让他去独自调查?自己这个议郎,不是随同御史大夫查案吗? 我擦! 霍光当即问道:“我去查案,那张公您去做什么?” “老夫负责拖住赵王,表面上去查李相国的事情,实则为你转移耳目!”张汤如此说道。 霍光揉了揉眉心,说道:“我能说,自己并不想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事呢?” 张汤摸着山羊胡子,淡定地说道:“这可不是老夫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又特么的是陛下的意思? 他咋就那么不信呢! 于是霍光盯着御史大夫,试探着问道:“张公可否将陛下原话再叙述一遍?” “自是不可!”张汤摇着头,说道:“陛下贵为天子,他的话,岂是我等为臣者能说的?” 不能说? 好吧! 那就当作没有。 于是霍光此刻扮出无奈的样子,耸肩道:“可惜小子不会查案啊,你让我怎么去调查那太子刘丹?” 御史大夫张汤摆摆手,说道:“无妨,今日中午赵王设宴,我会想办法让你与太子丹认识。届时你只要想办法取得信任,然后逐一记录他曾犯下的事情即可。” 简单吗? 不! 并不简单,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那太子丹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霍光带着些疑惑,又问道:“张公,你为何确定,我就能取得太子丹的信任呢?” 张汤微微挑眉,哼了一声,道:“因为你俩臭味...” 话未说完。 御史大夫张汤便突然闭上了嘴巴,并对霍光示意了一个眼神。 顺着御史大夫的眼神,霍光向外看去。 只见一群素布衣的奴仆,正在外面打扫卫生。 霍光微微皱眉,说道:“只是一群奴仆罢了,你声音说的那么小,他们在外面估计也听不见。” 然而。 张汤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再细看!” 细看? 再怎么看也只是一群奴仆啊,难不成还能变成主人? 心中这般想着。 霍光便打开房门,细细观察了一遍。 结果还真让他被打脸了。 “这...赵王他怎么也穿着一身素灰色的布衣,混在奴仆里面打扫?” 面对霍光的询问。 张汤只是示意他小声点,让他不要作声。 而这时。 有个奴仆见张汤的房门打开,便走过来问道:“张御史需要我们打扫下房间吗?” “当然!” 随着张御的点头。 那问话的奴仆便招呼着外面的人一起进来,不仅为张汤打扫房间,还将粗布制作的被单、衣物等等整理好。 期间。 那些打扫的奴仆,还时不时地问上两句话。 但凡有应答的地方,都会被扮作奴仆的赵王暗自记录下来。 这一幕。 惹得霍光很是奇怪。 这刘彭祖是有什么怪癖吗? 若是为了抓人把柄,那就派个奴仆来做这些事好了,何必亲自扮成奴仆呢? 霍光不理解。 但也没揭穿赵王的行为,随着房间打扫干净后,那些人便也退了出去。 霍光便问道:“张公,这赵王是何意?” “不用管他,你按照我前面说的话去做即好。对了,你不说昨晚没睡吗,现在便可去睡觉了。”御史大夫张汤说道。 霍光点点头,随后回去准备睡个回笼觉。 可惜。 躺在矮床上的他,翻来覆去,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 直到正午时分。 赵王刘彭祖为御史大夫的到来设接风宴,霍光也被叫了过去。 宴会上。 赵王刘彭祖独坐高位,下方,除去霍光、张公之外,还有众多赵国的官员,以及太子刘丹。 在这赵王宫中。 此刻。 似乎只有霍光年龄最小,哪怕是那太子刘丹,都比他大上一轮。 这时,刘彭祖的目光恰巧也注意到了霍光,便向张汤问道:“张御史,你身边的那少年是谁?为何你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张汤呵呵一笑,道:“此少年乃冠军侯弟,司职议郎,是陛下特意派来协同我办案的。” 赵王一听。 顿时眼睛亮了起来,问道:“冠军侯弟?是去年河西之战,击溃十万匈奴兵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吗?” “正是!”张汤说道。 话落。 那赵王刘彭祖竟然起身,端着酒杯走到霍光面前细细端详起来。 这搞的霍光都有些不好意思。 良久。 赵王刘彭祖说道:“果然是少年俊才,来,霍议郎,本王敬你一杯。” 敬酒? 霍光尴尬地说道:“赵王,我还未行冠礼,不能饮酒!”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赵王就不会再为难他。 可没想到。 赵王却是突然向他发难,道:“本王提杯敬酒,尔敢不喝?” 第065章 此城中,可有歌姬? 古人未行冠礼,就还是孺子,喝不得酒的。 当然! 要是偷偷喝点,肯定没问题。 只是这种王宫宴上,光明正大地喝酒,那是行不通的。 问题是。 赵王敬酒,能不喝吗? 若是不喝,便是对赵王的不敬,也是不行的。 简单来说这算是一个阳谋。 以赵王刘彭祖的秉性,不管霍光作何抉择,他都会将此事记录下来。日后,若有冲突,霍光敢不从,便会以此上书天子。 赵国的前几任相国、和那先二千石级别官员都是被他抓住把柄后,用这种方式弄掉的。 霍光看着面前微微带着些怒气的赵王,眼珠一转后,便说道:“赵王,不是我不敬畏您,只是我在替您着想。” “哦?替本王着想,何解?”赵王问道。 霍光便解释道:“小子还未行冠礼,便还是孺子。若赵王逼孺子喝酒,传出去,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对您的名声不好听。” “再者。” “我兄长骠骑将军是个暴脾气,若是因为这事,在陛下那边说您几句,也不太好吧?” 名声? 呵! 刘彭祖的名声,在外面早就臭了。 史书记载。 往来使者以及过路旅客,因为刘彭祖险诈邪恶,皆不敢留宿邯郸。 赵王听到这话,心中满是不屑,冷笑道:“霍议郎这是在拿兄长恐吓我?” 所谓山高皇帝远。 拿冠军侯霍去病压他,怕是不行。 霍光此时摇摇头,说道:“没有,是赵王多虑了!” 赵王刘彭祖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不过这时候,御史大夫张汤终于是站了起来,说道:“赵王何必难为霍议郎呢?陛下虽然让他协同老夫来办案,但毕竟不过十二、三岁的孺子。” “若有闲情?” “我张汤陪赵王喝上几杯如何?” 御史大夫一番话后,赵王脸上的寒意突然消失。 取而代替的。 是一副老实憨厚地笑容,道:“诶,我怎么会逼一个孺子喝酒呢,哈哈,不过是与霍议郎开开玩笑罢了。” “刚才霍议郎提及兄长。” “不知可从骠骑将军那,学了几分本事啊...” 问他学了几分本事? 这赵王又是打了什么坏主意来? 霍光微微皱眉,说道:“小子资质愚钝,没学到兄长几分本事,倒是一手射艺还行!” “射艺?”赵王刘彭祖笑了一声,挥手让奴婢拿了箭矢和投壶过来,道:“既然霍议郎喝不得酒,那便以投壶代替,中了几支就当是喝了几杯酒吧,当个乐子。” 古代士大夫宴饮时确实有这游戏,但主打的是从容安详、讲究礼节。 赵王这却有挑衅之意。 最重要的! 霍光基本上没练过投壶,兄长教的,大都是射箭。 射箭与投壶,区别还是很大的。 要是不中? 丢脸是小,怕是这赵王刘彭祖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想了一下后,霍光拱手说道:“赵王,这投壶本就是给不会射箭的人准备的。我会射箭,却玩投壶,那像话吗?“ “本来赵王敬酒,我孺子身份喝不得,属实无奈。” “若再以投壶为游戏,那就不礼貌了。不如复古春秋礼仪,来一场射箭游戏如何?” 投壶游戏出现之前。 诸侯宴请宾客时的礼仪之一,便是请客人射箭。 所以。 霍光说这话,倒也不冒犯人。 赵王刘彭祖听后,大笑道:“好,那就改为射箭为乐。来人,取我大弓来!” 话罢。 奴婢便端着一把两石铁胎弓上来。 这弓一上。 霍光便傻眼了, 他确实说了要射箭不假,但没说要用成人才能拉动的弓箭啊? 何况... 还是武将标配的两石铁胎弓! 御史大夫看到这弓后,随即也说道:“赵王这弓是否过了,怕是要冠军侯来,才能拉开。” 刘彭祖哈哈一笑,道:“那可怪不得本王了,是霍议郎自己提要射箭的。” 御史大夫张汤看了一眼霍光后,也是忍不住叹气。 心想着,自己来之前就交代过,让你不要乱说话,这下好了吧? 逞能! 看你怎么收场呢? 而霍光此时不知张汤所想,只是从席位上站起,走到拿着两石铁胎弓的奴婢那儿,用手轻轻抚摸着弓身。 随后! 更是一把将弓拿起,感受着弓的重量。 这弓很重! 但霍光却是说道:“不错,是把好弓,那就这把了!” 听到他这句话后。 那赵王刘彭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弓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拉动,身为拥有者的刘彭祖,再清楚不过了。 即便! 霍光能拉得动弓,可力气全用在了拉弓上,那射箭还能有准星吗? “英雄出少年啊,霍议郎。那就以这投壶为靶,你准备将其放在多少步外?五十步可行?”赵王刘彭祖问道。 放多远? 书上说吕布辕门射戟,一百五十步外命中方天画戟上的枝尖。 霍光心想自己不比那吕布厉害,就取个折中算了! “一百步外可以。” 听闻此话, 刘彭祖脸上笑意更浓,问道:“事不过三,那就取三支箭矢如何?” 三支箭矢? 高看他霍光了。 凭这弓箭的拉力,只此一箭,便能将他全身力气用尽。 再射两支,怕是要现世宝了。 与其出洋相,不如装个杯算了,于是霍光说道:“何须三支箭矢,我取一支来足以!” 这次。 赵王刘彭祖没有说话。 相反。 倒是御史大夫开口对他轻声道:“莫要逞强,你太意气用事了!” 然而。 霍光却是摆手道:“张公无须担心,小子自有把握!” 这话一出。 连赵王刘彭祖都忍不住对霍光刮目相看,于是说道:“好小子,有种!” “若你真能拉开此弓,只用一箭,便将一百步外的投壶射中。” “此弓便赠予你了。” 两石铁胎弓,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他又是武将的标配。 何况。 这把还是赵王刘彭祖的宝弓,自是比寻常的弓箭更好。 霍光听后。 微微一笑,道:“那我就先谢过赵王了。” 话落。 霍光拿过箭矢,准备搭弓射箭。 而刘彭祖却又在这时后阻止道:“等一下,霍议郎,你还没说,要是射不中又该怎样了?” 好家伙! 终于是图穷见匕了? “我不知道怎样,得看赵王想怎样?”霍光反问道。 赵王刘彭祖却是笑道:“简单,你若是射不中,按照本王这里的玩法,就学三声犬吠如何?” 狗叫? 霍光微微皱眉,不知这刘彭祖今日就是要羞辱他,还是他们这赵王宫内真是这种玩法。 但不管怎样,霍光都要应下。 不然。 那就成自己怕了。 于是霍光点头说道:“好!” 两人一问一答间。 倒是给御史大夫张汤急坏了。 他见霍光轻易就答应下来,不禁摇了摇头。看样子,并不看好霍光。 这时。 奴婢已然按照赵王的命令,将投壶拿到一百步外。 霍光便开始尝试拉动弓弦。 可他才刚十三岁的年纪,又如何能单臂拉动两石铁胎弓? 前两次尝试,并未成功。 赵王宫里,身为赵王的刘彭祖更是来到御史大夫张汤面前,忍不住的笑道:“霍议郎终究是不如他兄长啊,不知张御史作何感想?” 羞辱一个小孩。 当然没意思,而赵王也根本不屑对付霍光。 他真正要对付的,是张汤。 “哼,我能有什么感想,年少轻狂罢了,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也好,赵王能亲自出面教训,我想骠骑将军也一定会感谢你的。”张汤冷哼一声。 “冠军侯,呵...” 赵王正准备说些什么,可这时,他那属下官员们,却是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 此时的霍光,以单足撑地,另一足放在弓身上。 双手。 更是死死地勒住弓弦,猛的一声轻喝,便将这把两石铁胎弓拉开。 抬腿,提箭,瞄准,松弦。 四个动作一气呵成。 虽说弓开未有秋月行天之美,但箭去却仍似流星落地,笔直地命中百米开外摆放的投壶。 “好箭术!” “准!” “这少年郎厉害啊~” “不愧是是冠军侯弟...” “......” 正殿之上,一些官员也忍不住为霍光刚才的箭术拍手称赞。 “嗯?” 赵王刘彭祖一声冷哼,冷冽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这些官员,就一个个都低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至于此时的霍光? 他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箭射出,他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 有点虚了。 “赵王,这弓,我就收下了啊!” 喘了两口气后,他举着弓箭,对着刘彭祖摆摆手,然后一屁股跪坐回自己的席位上休息。 此刻。 再看赵王的脸色,已然有些不太自然。 而一旁原先面无表情的张汤,此刻脸上已然出现笑意,朝着霍光说道:“霍议郎,你这样怎么行呢?” “此弓一看就不是凡物,你若拿去,岂不是夺赵王所爱?” “快快将弓还于原主!” 这番话。 当然是在反讽赵王,刘彭祖哪能听不出,于是哼了一声,笑道:“罢了,一把破弓而已,本王愿赌服输。” 随着赵王这番话说出口,霍光自然也成了这把宝弓的主人。 后面时间过得很快! 赵王宫的接风宴也就要结束了。 此时。 赵国封地的官员们陆续退出宫殿,正殿里,只剩下赵王、太子刘丹和张汤、霍光四人。 张汤看了眼霍光,又看了眼太子后,便说道:“赵王,霍议郎早上说,对于不熟悉的地方,睡不着觉。” “不如让太子带他去熟悉下邯郸城的环境。” “本御史单独与您聊聊李相国的事情即可,您看呢?” 这话里的意思,看似是在有意支走霍光。好像他在,就有些话不能对刘彭祖说一样。 赵王微微皱眉。 扫了眼霍光,又扫了眼自家太子。 随即。 便一挥手,示意太子刘丹领着霍光出去。 于是。 看到父亲示意的刘丹,便起身走到霍光这边,说道:“霍议郎,我带你出去转转?” “好。” 按照事前和张公商量好的,霍光应声答下。 这时候。 太子刘丹看着霍光手里拿着两石铁胎弓,便问道:“一般的铁胎弓由金属和竹木筋角混合压层做成,背面为铁器。而我父王这把,则是全铁打造,应该不轻吧?” 铁胎弓,全称应该叫做铜胎铁背弓。 赵王这把! 更是全铁打造,自是不轻。 霍光点了点头,说道:“是有点重量,不过它现在可不是你父王的弓了。” “那是自然。”然后喊来一个奴婢,吩咐道:“你将此弓送回到霍议郎的住处。” “诺。” 奴婢走到霍光身边,伸手说道:“霍议郎,将弓给奴婢吧,奴婢为您送回住处。” “嗯。” 霍光吭了一声,随后,便将此弓递给奴婢。 然后。 看了看手中勒弓弦留下的血痕,心里忍不住啐骂了一声刘彭祖。 这弔人让他拉两石弓,却连个铁扳指都不给,差点没给他手指头勒断。 真够坏的! “不知太子带我去哪里转转呢?”霍光问道。 太子看向他,问道:“张御史不是说,带你熟悉熟悉周边坏境吗?” 霍光轻笑一声,道:“太子难道听不出来,张御史是有话要与你父王说,才将你我二人支开的吗?” 听闻此话。 太子丹哼了一声,回道:“当然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要带霍议郎去哪转转?” 太子刘丹的年龄,要比霍光大上一轮。 毕竟他父王刘彭祖,年龄比汉武帝都要大上不少。 见太子刘丹说不知道去哪,霍光便说道:“可能昨晚未睡好,不太想到处走动。想着,能在哪里听听小曲,休憩一下!” “不知...” “此邯郸城中,可有歌姬?” 听到霍光此话。 “歌姬?”那太子刘丹则是问道:“若只是听曲的话,那不如,去本宫的太子殿里休憩,如何?” 赵国为侯国,赵王宫便是模拟未央宫建造的,自然这诸侯太子的也是有自己的东宫。 霍光本来就是要调查太子刘丹的犯下的事情。 能去他的东宫,当然求之不得。 可表面上依旧装着怀疑的样子,说道:“去太子你的东宫么?” 看着霍光疑惑的样子,太子刘丹解释道:“本宫曾娶有一女,名为江琴,擅操琴弄舞,可为霍议郎演奏一曲。” “您的妃、妾?那我可不敢听,无福消受。”霍光瞪大了眼睛。 然而太子刘丹却是毫不在意说道:“不不不,只是一孺人罢了,连良娣都算不上,无妨。” 第066章 挨打的江琴!残暴的赵国太子 跟随着太子刘丹,霍光一路走到他的东宫。 此刻。 他在打量着赵国的建筑。 相比于未央宫而言,刘丹这个诸侯太子的宫殿,实在是太寒酸了。 当然。 与邯郸城内其他建筑相比,还是可以的。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东宫之后,霍光发现,这个太子刘丹的宫殿里,女婢倒是颇多。 “去,把江琴喊来,有长安来的贵客,让她准备准备,为我的贵客跳一支舞。”太子刘丹说道。 “诺。” 婢子退下去后。 不多时,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妇出现。 霍光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刘丹说的那个会操琴弄舞的江琴了。 身材倒是不错,只是脸蛋差点。 “今儿本宫有贵客来,你来跳支舞!”太子刘丹如此说道。 江琴看着太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稍显颤抖地说道:“诺。” 于是。 这美女便开始跳起舞蹈来,一支舞结束,又为二人鼓起了琴。 霍光正听着,太子刘丹突然看向他,问道:“如何,霍议郎,我这孺人,舞姿和鼓琴都还不错吧?” 然而。 对面太子刘丹的询问,霍光只是摇了摇头。 这不由得让刘丹皱起了眉,问道:“为何摇头,难道还入不得眼?” “殿下要听实话吗?”霍光问道。 太子刘丹皱了皱眉,说道:“这是自然!” 于是霍光点点头,说道:“确实入不得我眼。” 话一出口。 那鼓琴的女子,也将目光投向霍光。 虽然害怕太子刘丹,但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说入不得眼。 毕竟。 这两样可是江琴最擅长的东西了。 太子刘丹闻言,先是疑惑,后又突然不由得笑出声来,道:“也对,霍议郎年龄尚小,不懂得欣赏女人也能理解。” “要不?” “霍议郎过两年后,要是能有机会来一次,不妨再听听,就能懂其中美妙了。” 好家伙。 自己开勾栏听曲的,居然被太子刘丹鄙视了。 霍光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太子可知平阳侯府上的歌姬?” 太子刘丹耸耸肩,说道:“知道,平阳侯府上的歌姬确实一绝。不过,你不会不知道平阳公主是我皇姑吧?” 霍光点点头,说道:“这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问这个?”太子刘丹满脸不解,说道:“那些歌姬都是我的皇姑培养的,上次本宫想要讨一个过来玩玩。结果没成想,人没要到,还被姑姑训斥了一顿。” 说话间。 这太子刘丹满脸遗憾地样子。 霍光摇摇头,说道:“现在平阳侯府上,已经没有歌姬了!” “因为歌姬,全部被送到我在长安开的酒楼。” “噢,酒楼你应该不知道是什么,就是类似于酒舍一样的场所,不过比他那个要舒服多了。” 太子刘丹一听。 有点不太相信,问道:“霍议郎不会是在骗我吧?” “骗你作甚,我那酒楼长安城都知道,名为此间乐。到时候你来长安,我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勾栏听曲。”霍光淡淡笑道。 这时。 太子刘丹摇摇头,说道:“我应该去不了长安。” “噢,去不了?”霍光装作沉思的样子,又说道:“那等以后有机会,我在邯郸城再开一个酒楼,到时候带些歌姬过来让太子看看,什么才叫跳舞。” 看着霍光这个样子。 太子刘丹却是忽然笑道:“霍议郎,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霍光皱了皱眉。 只听那太子刘丹说道:“江齐!” “上次!” “他也跟本宫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介绍的不是歌姬罢了。” 当太子刘丹说出“江齐”二字的时候,那江琴明显身体一抖,露出些许痛苦的身材。 而这一幕。 也被霍光敏锐的捕捉到了。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着问道:“江齐是谁?是你们赵国的人么,我不认识啊!” 太子刘丹点点头,说道:“是这邯郸城的人。” 邯郸城人? 霍光疑惑的问道:“既然是这邯郸城的人,那你下次也将他喊来,我认识认识。” 这时。 婢子过来,给太子刘丹斟上。 太子刘丹随即将婢子揽入怀中,一边喝酒,一边摸索着那不可描述的东西,道:“不用见了,给他跑了。” “就是你面前,在鼓琴的这个贱人兄长。” “本宫把他推荐给我父王,以座上宾礼待之。江齐这狗东西,居然在我父王那颠倒是非黑白,我岂能留他!” 听完这话。 霍光心里已经隐隐猜到是谁了。 但他没有挑明。 毕竟,自己本就是因为那个人,才来调查关于太子刘丹的事情。 霍光这时候本准备说些什么,可偏偏又听到那鼓琴的女子在一旁低声抽泣。 于是。 他的目光不由得转头看了过去。 见那江琴正在掩面落泪。 而那太子刘丹一听到哭声,坏脾气就发作了。 竟然当着霍光的面,毫无顾忌地拿起酒杯向着江琴砸去。 刘丹喝酒的杯子,名为羽觞。 又称作耳杯。 由于这时候的工艺水平还不高。 所以。 看起来是方块的感觉,挺重。 一杯子砸在江琴身上,只见对方应声倒在地上扭曲着身子,低声地惨叫着。 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霍光微微皱眉,说道:“殿下不是说请我来听曲,消减下疲惫的吗?怎么又把人给打伤了,这下没得听咯!” 然而。 太子刘丹却是笑道:“放心,这贱人身子骨扎实的很,碍不了事。” 说着。 他便对着那江琴呵斥道:“还躺在地上装什么,非要我下去给你几脚?快起来鼓琴,霍议郎要听!” 于是。 那江琴又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此时。 霍光才注意到,这女人的身上,已经满是淤青。 看来没少挨毒打。 摇摇头,霍光起身说道:“还是算了吧,殿下,我的雅兴已经没了。” “今日就这样吧!” “我先回去休息,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 “好!”太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拍了拍怀中婢子的屁股,说道:“去,替本宫送送霍议郎。” “诺。” 婢子从太子怀中起来,走到霍光身边,说道:“霍议郎,请跟我走这边,我送您离开这里。” 霍光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只是刚走出正殿,身后,便传来那江琴凄惨的哀嚎声。 估计。 那戾气的太子刘丹,又在对其大打出手了。 霍光摇摇头。 这事情他管不了。 等回到住处后,本想着找御史大夫张汤,说说赵国太子在东宫里发生的事。 结果这老头告知他困乏了,要其明日再来商谈。 霍光无奈。 只能先回自己的住处,把玩了下今天从赵王那赢来的两石铁胎弓。 很快,夜幕降临。 霍光也有了睡意,毕竟昨晚没睡好。 今夜的觉,睡的格外的香。 只是。 早上天还没亮,御史大夫又派人来敲门了。 “咚咚咚~” 霍光揉着眼睛,起床打开了门,睡眼惺忪地看着奴仆问道:“何事?” “霍议郎,张御史喊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奴仆说道。 又是要事相商。, 诶... 无奈,霍光只能洗了把脸后,然后去张汤那了。 敲了门进去后。 霍光便和御史大夫张汤聊起了关于太子刘丹,只听张汤问道:“霍光,昨日可从赵国太子那查到了什么?” 霍光摇摇头,道:“倒是查到了一点东西,但不太多。” “说说看。” 张汤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布片擦了下手。 用完后将其挂在支架上。 霍光则是在这时说道:“我发现赵太子刘丹,在赵王面前,倒是一副乖巧地样子。可一旦回了他的东宫,脾气就变得凶戾起来。” 然而。 张汤却摇了摇头,笑道:“你要说查到的是这个,那确实查到的东西不多。” 嘿? 这干巴巴的小老头! 怎么说话的呢! 霍光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然后缓缓说道:“这个当然不算,我要说的,是关于他的孺人江琴!” 说着。 他不自觉地开始考究起,关于昨日赵太子刘丹所说话语的真实性。 张汤见他话音停下,便催促道:“怎么不说了,后面呢?” 霍光听后,说道:“按照邯郸城的水平来说,这个江琴的舞姿和鼓琴,倒是可以算上一绝。看得出来,赵国太子刘丹很喜欢!” “但太子刘丹却当着我的面,直接打了那江琴一顿。” “我看那江琴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应该不止被殴打过一次。” 御史大夫张汤听到这里,一边摸着山羊胡子,一边说道:“这点东西,看不出来有什么。” “不,后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霍光回忆着赵太子的话,说道:“这江琴有一个兄长,名为江齐。” “刘丹说,因为江琴的关系,才将江齐推荐给赵王成为座上宾的。” “可后面又说江齐在赵王那颠倒是非说他的不是,就要把他抓起来,可惜,给他跑了。” “对了。” “张公,我想问问那上书天子,劾告赵太子刘丹的人,他叫什么?” 听到霍光的问话。 御史大夫张汤想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说道:“那人好像是叫...江充吧?你是认为,江齐就是江充?” 江充? 这个名字好熟悉的感觉! 想了一小会儿后,又没想起来是谁,便不再想了,说道:“应该就是了,不是怀疑。” “只是不知道...” “到底是江充在撒谎,还是赵太子刘丹在撒谎。” 张汤听完霍光所述,点了下头后,说道:“那你后面调查的方向,可以从江琴这边下手!” “哈?” 霍光听完,直接摇头道:“张公说笑了,人家身份再差,也是太子刘丹的孺人。住在东宫,我怎么查?” “你可以查她的家室,或者认识她的人。当然,最直接的,就是去找太子刘丹。可以想办法讨好一下,关系近了,不就好打听了!”张汤侃侃而谈。 听完这些话,霍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真调查起事情,还真麻烦。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羡慕汉武帝了。若是按照汉武帝的性子,听到有人举报告发,管你真不真,先吊起来打一顿再说。 诶? 对了,这回汉武帝刘彻怎么不直接派人围了赵王宫,把太子抓起来? 霍光很疑惑。 这不像武帝的性格啊! 在他又胡思乱想地时候,御史大夫张汤却是又问道:“昨日,霍议郎百步穿杨的本事,倒是令老夫大开眼见。不知霍议郎对自己的昨日那一箭,是有必中的把握吗?” 把握肯定是有的。 六艺中。 霍光的天赋最强的,便是射艺了。 想了想后,便道:“算是有把握吧,但必中这种话不敢说!” 御史大夫张汤点了点头,说道:“霍议郎,日后若是没有必赢的把握,还是要谨慎点为好。” “知道了。”霍光点点头道。 后面的时间,也没有怎么细聊。等打扫房间的奴仆来了后,霍光便退了出去。 而这一次。 他没有在奴仆中看到赵王的身影。 估计是觉得,昨日在赵王宫里大家都熟悉了,容易认出来。便不伪装在奴仆中,偷听自己跟张公的交谈。 离开房间后。 上午的时间,霍光一直邯郸城内乱逛。 按照他的目测,这座城池是比长安城要小很多的。但因为赵王宫、东宫以及一些其他偏殿建筑,没有未央宫、建章宫、长乐宫那样宏伟。 所以邯郸城实际面积,还是不小的。 像未央宫、建章宫、长乐宫这三座庞然大物,一占就占了整个长安城一半的地方。 剩下的,还能有多少空地方呢? 等霍光差不多将邯郸城逛熟悉后,他就开始打听起关于江琴家的事情。 昨日太子丹跟他说过。 江琴和江齐都是出身在邯郸城,那么兄妹俩,家应该就是在邯郸城内。 当然。 也有可能在城外,就像长安一样,有二十多万人住在长安城外,但是对外都说自己是住在长安。 所以霍光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就这样,一路打听下去。 大部分人对于太子孺人江琴的事情表示不知道,或者不理睬霍光。 直到一个卖竹篾箩筐的老汉,听到霍光问江家事情,这才心慌慌地东看看,西看看,确定周边没有巡逻的走卒后,才说道:“少年,这事岂是你能问得?” “看你这一身穿着打扮,不像苦人家。” “还是赶紧回家里去,别给家里招惹祸端。不然,被太子结交的那些豪猾逮到,要剥掉你一层皮。” 听到这句话,霍光顿时眼睛一亮。 这意思? 卖竹箩筐的老汉是知道关于江琴老家的事情的? 可霍光不懂。 老汉又怕些什么?江琴不是太子的孺人么,为何说“被太子结交的豪猾逮到,要剥掉你一层皮”这种话来? 看了看老汉身边摆着的那些箩筐,像是叠罗汉一样高高地叠在一起。 霍光沉思片刻,从兜里掏出些许钱来,道:“老人家,我这些钱,你看,够买你这些箩筐吗?” 老汉一听霍光要买他全部的箩筐,原本一副严肃带着凶样的面容,当即就换成了一副笑脸,说道:“够了够了,你这都多了。要是需要更多箩筐,我可以回去再编织一些。” 箩筐? 他要箩筐干啥! 霍光顿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人家,我不要你的箩筐,只要您告诉我关于江家的事情,钱就给你!” 第067章 看来,他不是那个万中无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确实经典。 刚才还在呵斥霍光打听关于江家的事情,现在,看着少年手里的钱财,老汉明显是心动了。 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这位阿郎,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方便,可否随老头我回趟家,详谈。” 霍光皱了皱眉,道:“您家不会在城外吧?” “不不不,就在城内。”老汉连忙摆手。 霍光想了想,便说道:“好,那我就随你去一趟。” 交流完。 老头收起满地的箩筐,然后堆积在前后绑在一起,用一个类似于扁担的东西将其挑了起来。 然后。 霍光就看不到老汉了,只能看见一堆行走的箩筐。 当然了。 还能听到老汉呼喊霍光的声音。 “少年郎,请跟我走,我家不远,很快就到了。” “好的。” 霍光看不到老汉,听到声音后,便连忙应声一声。 绕了几条街,转了几条巷,霍光终于是在邯郸郡城的一个犄角旮旯里到了老汉的家。 就是不知道。 这老汉在一堆箩筐中,是怎么找到的路。 霍光打量着这处地方,感觉上有点类似于电影里猪龙城寨的感觉、人杂的很。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 汉朝的时候。 邯郸繁华是远远不如长安的,因为长安城里可容不下这样的地方。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坐,老头我这屋子比较寒酸,莫要见笑。”老汉说道。 霍光听后,笑着摇了摇头。 他又不介意这些。 当初跟着便宜老爹霍仲孺的时候,那乡野下的坏境,也不比这里好多少。 打个比方! 在兄长冠军侯还没有给老爹置办屋子的时候,老家是养了猪的,而养猪的那个猪圈,叫做“溷”。 同时! 溷又能指代厕所。 为什么“溷”既能指代的猪圈,又能指代厕所呢? 因为溷是两个部分构成,分别是厕所和猪圈,厕所在上,猪圈在下。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今天都是说上厕所,而不是下厕所的原因。 至于厕所和猪圈为什么要搞成这样? 那主要原因还是食物不足的原因,人都吃不饱的年代,哪有东西喂猪?只能被迫让猪猪成为生态循环的一部分。 老汉将箩筐摆放在门口旁边位置后,又唤来老伴,泡了一碗茶水给霍光。 霍光接过茶水,道了声谢。 只是。 看着那茶水黑乎乎,还冒着泡泡,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丝害怕的感觉。 他是怎么都喝不下这碗茶水的。 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跟老汉问道:“那个,您可以说一下江家的事情了吗?那太子孺人江琴的家人,难道不住在邯郸城?” 一听到这话。 老汉皱了皱眉,起身将屋门全部关上,由于光线不好,虽然是白天,却也是暗了下来。 做完这些后,他才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少年郎,听你口音,应该是邯郸本地人吧?”老汉开口先是这样问道。 霍光点点头,回道:“确实不是,这两天才来。” “那也就难怪你不知道了,这江家人一家老小全部被太子杀光了。尤其以江琴、江齐这两孩子的父兄,死的最惨!”老汉叹了口气。 霍光听完,顿时大为惊吓。 全部杀光了? 我的天! 这太子刘丹也目无王法了吧? 霍光微微皱眉,问道:“老人家,这是真的还是谣言?” 老汉听完,顿时摇头道:“当然是真的,要不都说今年的雪,为什么下的这么大么?” “因为冤呐!” “嗐...” 老汉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让霍光微微皱眉,雪下得大,跟冤不冤有什么关系。 难道。 下得小就不冤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老汉所说属实,那这赵国太子刘丹,手段还真是毒辣啊! 人江琴好歹是你娶回去的孺人对吧? 你不对她好点就算了,还派官吏逮捕杀害,真够丧尽天良的。 怪不得江齐要跑呢... 这不,都要灭种了。 霍光虽然还不太相信老汉所说皆是事实,但也先听着,便问道:“那赵王不知道吗?他没管自己太子?” 可老汉却是哼了一声,道:“赵王?大雁飞过都要拔根毛,使来玩旅客莫不绕行邯郸。” “堂堂一个诸侯王,不喜欢营建宫室,反而迷信鬼神,还喜欢做吏人做的事,以督讨王国内的盗贼为名,乱收钱财。” “这样的赵王,哪会管我们生死!” “何况太子是赵王的儿子,赵王知道又怎么,难道处理自己家的太子?而且这太子会如此,和赵王怎脱得的了关系。” 老汉说到这,有些怨恨。 赵国这种封国,诸侯王为了搜刮钱财,各种税收是应有尽有。 汉朝赋税本来还好,结果内诸侯王各种巧立名目。食邑税收完收人丁税,人丁税收完,又开始收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 如同《捕蛇者说》中一样,赋税大于毒蛇! 霍光听着老者的话,心中暗暗将其一五一十地记住。 等回去后。 还有誊抄在简牍上,方便日后将调查得知的事情诉于陛下听。 老汉这边正在说着。 忽然。 门外传来一道洪亮的嗓音,大吼道:“赵老幺,你个死篾匠,谁让你把箩筐全部堆在我家门前!” “你出不出来?” “我数到三,看不到人一把火给你的箩筐全点了!” 听到这声大吼。 老汉急忙说道:“这个催命的欧阳治,自从不能私人打铁了,天天发酒疯,找我的麻烦。” “少年郎你先待着,我出去看看。” 话落。 老汉便起身打开了门,出去后便和那欧阳治大吵起来。 周围的人。 似乎对两人的吵架已经见怪不怪的了。 霍光自然是待不住的,也走了出去。看着一张脸红如猴屁股的欧阳治,微微蹙了下眉毛。 好家伙。 这人要是活在现代,不去演关公,真的可惜了。 一番争吵下。 赵老幺本就是箩筐挡住了人家的屋门,自知理亏,吵输了后,便移开了箩筐。 如此。 欧阳治才回到家中,但还是不忘骂那赵老幺几句脏话。 霍光看着吵架吵输了的老汉,问道:“那位是铁匠吗?如今盐铁官营,岂不是失去了谋生的手段!” 盐铁官营政策出后,其实被打击了利益的,不只是商人,也有工匠行业。 譬如这铁匠,他就不能私自开炉打铁了。 尤其是朝廷对铁的管控,比盐的控制更紧。盐好歹还是民制官收,官运官销。铁则是全部由官府直接组织人力进行开矿冶炼,包裹后期地铸造与销售,一把控制的死死的。 这也就是盐铁官营的政策,会导致汉朝后期铁器质量低劣的根本原因。 因为根本没有好的铁匠再去钻研打铁的技术了。 赵老幺听到霍光的问话,便说道:“诶,不管他,一个不入流的铁匠。天天对外说自己是什么大师欧冶子第多少代的传人,其实屁都不是。” 嗯。 吵不过欧阳治,赵老幺便在霍光这,对其一顿吐槽。 霍光没有在意老汉对邻居的诋毁,只是笑笑,后面听完其说的关于江琴一家人被杀的事情,便给了钱离开了。 那茶水他都没喝。 只是! 霍光从赵老幺那离开后不久,又去而复返。 但返的不是篾匠赵老幺家中,而是那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地欧阳治的家里。 欧阳治喝完了酒,正在家中酣睡。 霍光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进去,看着铁匠家各种打铁用的工具,已经堆尘久已。 心中。 不由得感叹起来。 这盐铁官营的大汉财政得改进啊,不然长久以往下去,汉朝的铁器冶炼水平,又要降回原来了。 正在霍光查看着欧阳治那些打铁的工具时。 这边。 躺在地席上酣睡的欧阳治,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屋内走来走去,便睁开眼睛。 然后就发现之前在赵老幺家中的那个少年郎! “喂,你干什么呢?” 欧阳治的嗓门很大,突然一声大吼,把霍光都吓了一哆嗦。 霍光正想解释。 然而。 欧阳治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爬起来就指着鼻子凶道:“你是赵老幺家的亲戚吧?跑我这来偷东西,找骂是吧!” 这个欧阳治,脾气还真暴躁。 不过霍光倒是没在意,反而是从兜里将荷囊掏了出来,说道:“我可不是赵老幺家的亲戚,我是买主。他家的箩筐,我买了,听说你以前是铁匠,我看看可能买点啥趁手的武器!” 霍光为什么要赚钱? 因为钱能解决很大一部分的烦恼。 越是底层的人员,就越是容易拿钱解决事情,这不是抨击什么,而是从古至今都未曾变过的事实。 不然。 为什么哪朝哪代都会有那么多的贪官呢? 只是! 霍光没想到,自己的钱,对欧阳治失去了效果。 “小子,趁着我没发火,赶紧拿着你的钱,滚蛋!”欧阳治哼了一声,并不为霍光掏出来的钱财心动。 被人骂了一句,生气吗? 换他前世,或许会生气,然后对喷回去。可不知道为何,跟着御史大夫张汤身边才几天,自己心性都开始变了。 果然。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见钱财打不动欧阳治,霍光便收回荷囊,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霍光,乃冠军侯弟,司职议郎。” “我有一本秘籍,乃是大师欧冶子晚年所著作,堪称集齐一生经验。据说,若是有匠人学会,不出两年,便能成为新的大师。” “可惜啊!” “能看懂欧冶子大师锻造秘法的人,那是万中无一炼铁天才!” “千里迢迢从长安赶来,就是为了找到这个能看懂欧冶子大师炼铁秘法的人。” “可结果逛遍了邯郸,都没有见到这样的人!” “真遗憾啊...” 话落。 霍光就背对着欧阳治,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 一根肠子的欧阳治哪里知道霍光的那些花花套路,当即拍手就喊道:“嗐!少年郎,等下!” 霍光闻声回头。 只见那欧阳治在一堆打铁工具里好一顿捣鼓,找到打铁的工具,然后脱去外衣,露出那一身九九归一地腱子肉,开始扮作以前打铁的样子。 一套动作行云不流水的打铁动作摆完后。 欧阳治一脸认真地说道:“少年郎,若你不是说笑,不妨将欧冶子的秘籍给我看看!” “说不定?” “本铁匠就是你口中那个万中无一的天才呢?” 好家伙! 空抡个锤子都气喘吁吁。 这得虚成啥样? 霍光斜眼瞄了欧阳治一眼,皱眉道:“是吗?那得先确定你有没有资格,去看欧冶子大师著作的秘籍。” “我可是知道,你们这些铁匠,若是打出一件完美的武器出来,一定不会卖出去换钱。” “而是自己收着,对吧!” 要看他的藏品? 欧冶子这时候皱了皱眉,突然智商在线的说道:“我凭什么信你?” “不需要信,你给我看你的锻造水平,我就给你看欧冶子大师的秘籍,就这么简单!”霍光淡淡说道。 真要有秘籍,能随便给人看吗? 肯定不能啊! 但这个欧阳治明显起贪心了,他微微的算了一笔账。 自己把得意之作拿出来给少年郎看,无论他是不是在忽悠自己,只要东西不被抢,那就没有损失。 可那少年郎的秘籍,要是被自己看了后,那就不值钱了!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他血赚! 于是。 欧阳治当即点头答应道:“好,我去拿几把宝剑出来,少年郎,你就在此地,不要走!” “好。” 霍光点点头,应了一声。 于是。 这欧阳治便又回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拾起来,过了好久,他才满脸兴奋的抱着两把长剑出来。 “此二剑乃我五年前所锻造,分别取名为小龙渊剑和大龙渊剑!” 龙渊剑?还分小大? 好吧! 这欧阳治是欧冶子铁粉无疑了。 随后。 霍光只见到这欧阳治拔下自己一根头发,只轻轻一吹,那发丝竟断了。 看来古人说的吹毛利刃并不是夸张。 “好剑!” 不多说,霍光直接鼓起了掌。 这人锻剑,确实有点水平! 然而。 欧阳治确实对他的鼓掌不感冒,只是淡淡地说道:“剑我已经给你看了,欧冶子大师的秘籍呢?” “不在身上。”霍光耸耸肩说道。 当下。 那欧阳治大怒,瞪着他说道:“你在耍我?” “不,我的意思是秘籍在我脑子里。欧阳铁匠,家里可有煤炭,我可写出来给你看!” “有!” 不一会儿。 欧阳治就端着煤炭出来,而霍光说是写,实际上是画画。 还是立体的那种。 一把古老的燧发枪的各个零件步骤,全部被霍光画在了墙壁上。 等画完这些。 他再看向欧阳治,问道:“这便是秘籍上的一处内容,看得懂吗?” “额...”欧冶子顿时尴尬了。 这肯定看不懂啊! 公元前120年的人,看不懂,那就对了。 随即。 霍光深表遗憾地说道:“看来,你不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第068章 美人淖姬!这也能拖住吗? 身为2000年前普普通通的一个炼铁匠,哪里知道霍光那一个接着一个套路。 反正。 听到他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后。 当即就面子上觉得挂不住了,质疑道:“你这画的啥呀,武器不是武器,农具又不是农具,你是不是在唬我呢?” 是的。 就是在唬他,不过是用16世纪中叶的燧发枪! 看不懂的东西,才是最神秘的。 霍光见欧阳治一脸不服的样子,淡淡笑道:“看不懂就说看不懂嘛,为什么要说我这不是武器?” 欧阳治当即狡辩道:“你这是哪门子武器,刀不是刀,剑不是剑的,你要说是钝器,他也得有厚重感吧!” 然而。 霍光却摇了摇头,说道:“这玩意可不是钝器,非要给他划分类,那也得是利器才对!” 本来。 他是想说这是热兵器的。 可想着自己要是这么说,那还得跟一个铁匠解释什么叫冷兵器和热兵器。 跟两千多年前的人解释? 那解释的清楚嘛! 索性不如自己瞎扯一下,给燧发枪归类于利器得了。 而霍光的话一说出。 这欧阳治当即就指出霍光话语中的毛病,道:“利器,那开锋了吗?有没有像刀刃和剑刃一样的锋刃处?” 锋刃? 对于这个问题,霍光沉思片刻。想了一下后,才缓缓吐出七个字来。 “我这是无形之刃!” “无形?”欧阳治不懂其中含义,只是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问道:“我还真没有听过,什么利器是无形的。不如这样,你就直接说,它与我的大小龙渊剑比,谁更厉害?” 燧火枪和剑比? 额... 这有得比么,两个都不是一种武器类型了啊。 想了想后。 霍光还是决定说出那句惊世名言! “我也不好贬低你铸造的宝剑,这么说吧,七步之外,它比剑快;七步之内,它是又准又快。” 然而。 欧阳治还是不服,问道:“这是什么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以距离比谁更厉害的,难不成是弩箭?” 弩箭? 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相似。 毕竟都是远程武器! 可若是这么说,那也太掉燧发枪的格调了。 随即。 霍光就皱眉道:“我哪知道是什么,这都是欧冶子大师留下的著作中,有着描述的。” “我要是看得懂,还到处找什么万中无一的天才干什么?” “这样!” “看你骨骼惊奇,天庭饱满,说不定真是个有缘之人。我便将欧冶子大师秘籍内容全部告诉你。” “价格的话,你只要给两把宝剑来换就行了。” 欧阳治一听。 当即双手抱紧了怀中长剑,蹙眉呵斥道:“好小子,说这么半天,原来是冲着我的宝剑来的!” 看着欧阳治这个红脸大汉满脸警惕的样子。 霍光不由地一笑。 摇摇头,心中想着这人可真不禁逗啊! “咳咳,开玩笑的。欧阳铁匠,别那么紧张,你要知道,我乃霍议郎,冠军侯弟也,会贪图那你两把没有名气的剑嘛!” “行了。” “接下来跟你说认真的。” 话罢,他又在墙上画起了长长的黑色枪管图案来。 等画完后。 霍光看向依旧一脸懵逼的欧阳治,忽悠道:“这东西叫黑管,中间有圆孔,大小一样。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是没有竹节的东西,你要做的事,就是锻造成无缝的。” “说实话,这种东西很难用传统的打铁方法做到。” “所以得靠你自己去创新。” “欧冶子大师曾经说过,第一眼看不懂他遗留的著作不要紧。只要能把这个黑管弄出来,那么就能继续学习下去!”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是欧冶子大师对传人的试炼。” 像御史大夫张汤这种朝堂上的老狐狸不好忽悠,那他忽悠一个铁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毕竟。 自己这也不是瞎编的,顶多算是以今论古而已。 欧阳治看着墙壁上那黑管,皱眉道:“欧冶子大师真有这个试炼?为何我不知道,偏偏让你个少年郎知晓了。” 对于这种疑惑。 霍光头也不抬就开始解释道:“我是议郎啊,掌顾问职责。陛下有事都要诏令我进宫想办法,你觉得你不知道的东西我知道,很奇怪吗?” 闻此言后。 欧阳治重新打量了霍光一眼,道:“你这般年轻,真的是议郎?” “不信?”霍光呵呵一笑,道:“不信也没有关系,你可以到赵王宫附近偏殿去找我,本议郎现在就住在那里。” “铁匠大叔,好好努力吧。” “好了。” “言尽于此,我要回去了。” 一番话说完,霍光也没管那欧阳治信不信,反正自己是离开了这个比猪龙城寨还要脏乱差的地方。 你说小孩蹲在地上随便如厕就算了,怎么还有大人也蹲在地上干这事? 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霍光离开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吐槽。 至于为什么要和欧阳治说这番话,其实只是临时起意、心血来潮而言罢了。 但同样。 也是他蓄谋已久的想法,他准备将那些因为盐铁官营没了私活可干的铁匠都聚集起来。 日后若有机会掌权,说不得真能搞出一些土墙土炮的热武器出来,然后尝试成立一支神机营玩玩。 想象嘛! 总是美好的,现实是如何,就要看后面发展了。 霍光一路走回自己在赵王宫旁边的偏殿住处,准备进屋子先休息一番。 反正。 以他对御史大夫张汤的了解,就算又要商议事情,也得是等到凌晨把他叫醒。 那时正是他睡的最香甜的时刻。 早睡早醒。 这样张公就打扰不到自己睡觉了,完美! 可他没想到,刚走到屋子旁边,就发现自己的门被人打开,里面有个小毛贼正在翻他的东西。 好家伙! 偷东西都偷到他霍光头上来了。 这下霍光哪里能忍,当即一声大吼道:“呔!哪里来的贼子,竟敢跑本议郎的屋子里偷东西!” 此刻。 那小毛贼正在把玩着霍光的那把两石铁胎弓。 一声怒喝。 将其吓了一跳! 可等小毛贼回过神后,竟然丝毫不害怕地瞪着霍光,说道:“你才是贼子呢,哪知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 芽儿呦! 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孩子,胆子这么大。 偷东西被发现了,都还丝毫不慌张的样子。 甚至... 理直气壮! 霍光顿时不高兴了,说道:“你个小毛贼,手里拿着我的弓,经过我允许了吗?” “我没允许,你就拿在手中。” “不问自取还不是偷!” 然而。 这边霍光还没有发火,这个小屁孩就一脸被宠坏的样子,说道:“呸,你说谁是小毛贼呢。” “我拿这把弓,还需你同意?” “在邯郸城,只要我刘湈看上的,那就是我刘湈的东西!” 话落。 这小屁孩拖着他的两石铁胎弓,就要往外走。 那霍光肯定是不会让其拿走自己从赵王那赢下的宝弓啊。 当即! 伸手便抓住小屁孩的衣服,骂道:“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偷别人的东西还理直气壮?” 然而霍光没想到的是,这小家伙被自己抓住,当即就拽着他的弓向自己砸来。 可惜。 他砸不动。 这是全铁打造的两石铁胎弓! 连霍光拎久了都嫌累,何况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孩子! 不过! 小孩的这种行为让霍光看着很生气,当即便决定让他度过一个完整的童年! 于是一把将其拎起,脱去裤子就开始打他的屁股。可惜了,这个时代没有叫“七匹狼”的皮带。 “放肆,你敢打我!” 刘湈被打,想要挣脱开霍光的束缚。 可他比霍光要小两岁,力气哪里有霍光大呢? 几番挣扎都以失败告终。 霍光则是说道:“你这小毛贼,跑我屋子里偷东西,你还敢说放肆?看我不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社会的险恶!” 声音落下。 霍光的巴掌也就打了下来。 这个刘湈一下就“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娘啊,有人打我,救命啊娘!” 哭声越传越大。 霍光也愣住了... 好家伙? 自己才打两下,就开始哭爹喊娘了! 果不其然,是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于是霍光便决定多打几下,给他涨涨记性。 “喊娘?喊娘也没用,你个小毛贼,还偷不偷东西了?” 然而。 就在霍光扬手准备继续教训的时候,突然一群人闯了进来,为首的那妇人更是大喊道:“住手,别打我的湈儿!” 霍光闻声回头。 惊呆了。 他居然看到了一位,和某位叫“杨老板”的大明星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妇。 而在这发呆时间。 美妇一把推过霍光,想将其手中压下的小屁孩抢过去。 而这刚才还哭爹喊娘的小屁孩,在没了霍光的压制后,顿时蛮横地又对霍光胡乱的挥舞着拳头。 这把陷于“故人”容貌的霍光,一下子拉了回来。 顿时。 脸色就阴沉下来。 一把抓住刘湈的拳头,然后怒瞪着眼前的美妇,说道:“夫人,你也不想孩子受伤吧?” “带回去可得要好好教育。” “我霍光是陛下派来的议郎,你儿子跑我住的地方偷拿我东西,我也只是教训。可您若跟着胡搅蛮缠,那我若是真要动了怒,下手可就没轻没重了。” 听到这话。 那长得像杨老板的美女,虽是生气,但此刻也只能柔声说道:“你快点放开我儿,我儿是赵王之子。你若伤了他,赵王也必定不会放过你。” 刘彭祖的儿子? 我擦! 自己咋把赵王儿子给打了。 无语。 但这次还真不能怪自己啊,谁能知道赵王的儿子会跑自己房间偷东西。 难不成... 老子输的东西,让儿子来偷? 霍光皱了皱眉,说道:“赵王,你说这是他孩子?那夫人你是谁?” 这时。 只听美妇哀求道:“我是赵王的妻妾,名为淖姬,还请求霍议郎不要伤我孩子。” 淖姬? 额... 不认识! 毕竟来邯郸才两三天,霍光可不知道淖姬是谁。 但想着对方既然是赵王的妻妾。 索性。 还是见好就收吧! 于是霍光放开淖姬之子,说道:“夫人带回去可得让赵王严加管教。” “这知道的,是小孩子贪玩。”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赵王输了不认账,叫儿子来偷回输给我的这张弓呢!” 话落。 霍光捡起被淖子砸落在地上的两石铁胎弓,其意思是告知对方,自己打淖子,完全是因为他自己闯进来偷我东西。 可不是自己想打赵王的颜面。 淖姬检查完孩子没事后,当即说道:“霍议郎,我会将此事告知赵王。至于怎么教孩子,赵王说了算。” “湈儿!” “我们走...” 话落。 淖姬便带着淖子和一群奴仆离开了这里,并没有纠缠霍光。 倒也比一般的妇人好说话。 只是... 对方那句告知赵王,明显是在威胁自己啊。 诶。 这下又有得烦了,后面时间赵王肯定要借题发挥,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应对。 只是。 霍光躺在软塌上,想着想着便昏昏睡了过去。 直到四更天的时候。 又被张公随从的仆人敲门喊醒,然后叫了过去。来到张汤的房间后,张汤第一句话便是问他调查的怎么样了。 于是。 霍光就将从竹篾匠老汉那里得知的事情,全部告知了这位御史大夫。 可张汤听完。 并没有霍光想象中的那种惊讶。 似乎。 江家发生的这种相当于灭门的惨案,对于朝堂上的御史大夫张汤而言,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见张汤思索了一会儿后。 这才说道:“既然江家的人都没了,那就别从这方面查了。你要记住,陛下派我们来,只是让我们查那江充所告之事是否属实。” “其余的事情,只要没有陛下的授意。” “你就别管了...” 御史大夫张汤正说着,见霍光没有反应,便向他看了一眼。 好家伙。 居然在发呆,怕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于是。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发什么呆呢?” 霍光当即掩饰道:“没有没有,我在听着呢。主要是,我在想有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您!” “有事就说!”张汤说道。 然而。 霍光却挠了挠脑袋,慢吞吞地说道:“我在想后面怎么应对赵王!” 御史大夫却是哼了一声,道:“赵王那我自会拖着,不需要你去应对!” “这也能拖住吗?”霍光顿时脸上露出喜悦地神采来,看着张公,一脸感激地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把赵王儿子打了一顿,会倒大霉呢!” 张汤:“嗯?” 第069章 投石问路!差点被人戳了 御史大夫脸上,很罕见地出现一副错愕的表情。 似乎。 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把赵王儿子打了?”张汤看着霍光,一脸的目瞪口呆。 然而。 这位陛下派来随同他一起查案的霍议郎,就在自己凌厉的目光直视下,很“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这让张汤很是无语! 但是。 霍光可不知道御史大夫张公在想什么,便问道:“张公,您刚才说了,可以拖住赵王,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管这事了?” “老夫说的是以李相国之案为由拖住赵王,让他不对你私自调查太子刘丹的事情产生怀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打赵王之子啊!”张汤顿时破口大骂道。 这位御史大夫,本来脾气就是有些火爆的! 之所以还能忍霍光这么些天,完全是因为陛下的意思。陛下让其多教教霍光,他就便将自己当成霍议郎的良师。 但是现在。 即便是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看见御史大夫如此生气,霍光也知道自己这事可能做得有些过分,当即说道:“张公您别生气,这事是我不对。但咱们还是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御史大夫张汤见霍光这副模样,气虽未消,但也没在发作,问道:“为什么打赵王之子,把事情经过说与老夫听!” 听张汤此问。 霍光便皱着眉头抱怨道:“张公,此事真不怪我,我今日查案回来,本准备先会住处休息。” “可哪知有一小孩在我房间内偷我东西!” “然后还对我出言不逊...” “......” 霍光把事情经过大概和御史大夫张汤说了一遍,听过后,这张汤便也不再生气了。 只是。 嘴上还是忍不住叨唠了两句,道:“太鲁莽了,碰上小孩子这种事情,只需赶出去即可。你又不是其父母,哪需你去教训。” “嗯,对滴对滴。”霍光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问道:“那张公,此事该如何解决?” 张汤皱了皱眉,说道:“以赵王的为人,此事怕是不好解决。不过也看你打的是哪个王子,赵王子嗣众多,有的他自己都不喜欢,倒是也能了事话。” 打的是赵王哪个儿子? 这霍光哪里知道,又没问那小屁孩。 哎! 不对。 好像那小子说了自己叫刘湈,其母也自称为淖姬? 当即! 霍光就跟张汤说道:“禀张公,那个夫人好像跟我说了,她叫淖姬,其淖子名为刘湈。” “是淖姬?”张汤的眉头一下蹙的更深了。 霍光看到御史大夫这个样子,顿时深感不妙,试探着问道:“这个赵王的妻妾淖姬,有什么问题?” 张汤看了霍光一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不过! 那眼神,完全就像在对他说,你死的时候要离他远点。 好像是怕溅了自己一身血的模样。 霍光心生疑惑,又见他不说话,便问道:“张公,还请明示。毕竟陛下派本议郎来协同您查案,发生任何事,您都要拿主意的。” 其实。 他想说的是,老子真要倒霉,你张公也跑不了。 不过这种话太放肆了。 霍光只能说的委婉一点,毕竟出了长安城,兄长冠军侯不在,那么张汤就是自己的大腿了。 得抱紧点。 张汤听后,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淖姬者,乃江都易王刘非宠妾,后刘非病故,其子刘建成为第二任江都王。” “但刘建为人极为荒淫,不但玷污了其妹刘征臣,甚至通奸了父王的姬妾,淖姬便是其中一位。” “后刘建谋反事发,遂畏罪自裁。” “如今赵王刘彭祖的这位淖姬,即是前两任江都易王宠妾。” 好家伙? 原本以为赵国太子刘丹所为仅是个例,没想到还是他老刘家的传统文化了。 霍光听完张汤所述,大为震撼。 以前他只听过贵圈真乱,没想到,这汉朝的皇圈... 更离谱! “啧啧,这淖姬也是个可怜之人啊,怪不得我一看她就觉得比一般妇人好说话些。”霍光叹声道。 然而。 这番话一出。 却是被张汤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说道:“霍议郎,凡事不能看表面。你觉得这淖姬可怜,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淖姬历经三王,都能成为宠妾。你认为,她会是个简单的女人么?” 霍光微微皱眉,道:“难道不是因为长相好,身材高挑的原因?” “呵,肤浅!”御史大夫摸着胡子,说道:“天下美人何其多,论身材,论长相上佳者,又岂止一个淖姬。” “好吧,张公所言极是。” 霍光不与张公辩驳,毕竟此刻还要抱住大腿。 想到此处。 便又是问道:“那我现在得罪赵王的这位宠妾了,后面该如何做?” 张汤细细一想后,说道:“事已至此,只有两个选择了。其一,以此事向太子刘丹投石问路,许以好处拉近关系,从而更方便查清江充所告之事是否属实。” “其二,告知淖姬,自己为太子而来。若扳倒太子,赵王需重拟东宫之位,你向淖姬许诺向陛下提议立淖子的好处,抛出橄榄。” “看你怎么选了?” 御史大夫不愧是三公之一,一下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只是。 这二选一... 好像怎么选,自己都是个工具人啊! 陛下让他这个霍议郎随同御史大夫查案,怎么现在只有自己深陷淤泥中了? 想了想后。 霍光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就不选了,全都做了便是!” 听完霍光的话,张汤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全选的话,也行,只不过,不要让双方察觉到意图。” “小子明白了。” 霍光开心得说道。 张汤此时又说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老夫准备让你今日再去接触一个人。” 霍光问道:“谁?” “赵王之子,武始侯刘昌!”张汤说道。 又是刘彭祖的儿子... 这张汤让自己接触刘昌干什么?难道,他也跟太子刘丹犯下的事情有关? 霍光不清楚其中缘由,便问道:“张公,接触武始侯刘昌的目的也是为了太子的案子对吧?” “不!” 御史大夫张汤连忙摇头道:“老夫观察了武始侯几日,此人不类其父王刘彭祖,为人无咎无誉,倒也仁厚。若太子倒了,日后可以推他为赵国太子。” 无咎无誉? 这不是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过错的意思么? 属于能力表现一般的人。 好家伙。 这样的平庸者,倒是成了最佳人选。像极了说当今的富二代们,只要不自己作死,想着出去创业,必定一生吃穿不愁。 霍光皱着眉说道:“张公,这太子丹的案子才开始查,您就想着后面赵国重立太子的事情了?” “会不会...” “过早了点!” “不早了,走一步,看十步。”张汤说着,却是瞅了他一眼,道:“霍议郎可时常有与人对弈?” “少有。” 霍光摇头道。 别的都好说,要是棋艺不佳,成了别人口中的臭棋篓子。 那不丢脸丢大发了嘛! 张汤听闻霍光此话,便说道:“可以多学学,人生之理,也在黑白中。” “好了。” “今日就说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于是霍光便退出了张公的住处,准备去见那武始侯刘昌。 这人。 因为性情仁厚,为人乖巧,与赵王刘彭祖可以说是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也最为赵王不喜。 上午。 霍光去拜见了武始侯刘昌,只见这家伙就就跟一伙小朋友玩的正开心。 和他聊天时。 总聊不到一块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三国时期的,蜀国的阿斗一样。 不对。 阿斗好歹又有个乐不思蜀的欲望在呢。 这家伙,平常就是该吃吃,该过过,一点欲望都没有。 霍光实在聊不下去。 便说声告辞后,去了东宫,也就是太子刘丹那里。 太子刘丹看着他,问道:“霍议郎前两天才刚见过本宫,今日为何又来拜见啊?” 霍光当即扮作一副衰样,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我是因为闯了祸事,才来向您求助的。” 太子刘丹顿时好奇的问道:“祸事?霍议郎是陛下派来的人,能闯什么祸事?” 然而。 霍光则是叹着气说道:“殿下可知自己有一王弟,乃是淖子刘湈!” “淖子?淖姬的儿子吧!”太子刘丹微微皱眉。 听到刘丹所问。 他点了点头后,便将昨天发生地事情,又添油加醋的跟太子说了一遍。 可这太子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把淖子打了一顿。 反而是在霍光说淖姬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那种不加掩饰地淫荡目光来。 霍光心里那叫一个万马奔腾啊! 擦! 这太子刘丹不会也对他父王的淖姬有想法吧? 那可真令人作呕啊... 看着陷于幻想春天事情的刘丹,霍光轻轻咳嗽一声,唤道:“太子殿下,若是赵王知道此事后,可否为我说说好话?” 然而。 太子刘丹却是说道:“这个嘛...我父王的脾气,你也知道的。要是为你说好话,说不得会挨骂呢。” “但也不是说不行。” “只是本宫,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讨要好处? 作为赵国太子,会要什么好处呢?荣华富贵与生俱来,除了女人,这家伙应该没什么所求了。 想到此处。 霍光微微皱眉,道:“殿下上次和我说,抓捕江齐时,让江齐跑了,可曾有想过此人会去哪里?” “哪里?”刘丹一听这个,有些好奇。 若不是不能出赵国。 他势必要一路追杀这个将自己所作所为全部告知父王的狗东西。 可惜。 给他逃出赵国了。 哪怕是太子刘丹,也无可奈何。 霍光点点头,说道:“自然只有长安了,如果我是江齐,肯定要去长安,碰碰运气。要是见到陛下,说不定可以再次颠弄是非,以至让追杀自己的仇人死于陛下之手。” 听完霍光所述。 太子刘丹大惊失色,道:“霍议郎说这话,是为何意?” “我想说的是,在下为陛下议郎,还是有些权利的。那江齐若真去了长安,亦或是有类似于江齐这种人,我自会为殿下拦着点,哪怕是让其一辈子都开不了口,也是能做到的。”霍光侃侃而谈。 反正。 做不做到又没关系。 自己只是在投石问路而已,他要同意,那就拉近自己跟太子刘丹的关系。 太子一听。 顿时心中就乐开了花。 日后。 若连长安那边都有自己的人,他在这赵国,岂不是为所欲为? 当即! 太子刘丹便站了起来,说道:“霍议郎放心,我这便去见父王,探探口风。若是父王已经动怒,我也会为你多说些好话的。” “那就多谢殿下了!”霍光拱手说道。 太子刘丹却是摆摆手,说道:“诶,谢什么,都是自己人。霍议郎,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父王那看看。” “好。”霍光点头道。 而太子刘丹还怕霍光等着无聊,还特意跟正在鼓琴的江琴说道:“你,好好服侍霍议郎,若有怠慢,本宫定饶不了你!” “诺。” 于是。 在刘丹走后。 这偌大的东宫殿中,江琴开始为霍光一人跳舞,奏乐。 好不惬意。 只是。 万万没想到,正跳着舞的江琴,慢慢地向霍光靠近,等距离几步时,突然摘下发簪,向着霍光奔来。 “去死吧,你这小恶贼,休想阻拦我兄长去长安!”江琴娇喝一声。 没错。 刚才霍光与太子刘丹交谈之事,正鼓琴的江琴,在底下听得是一清二楚。 她能苟活到今天。 就是知道自家兄长去了长安,上告那荒淫无道的太子刘丹犯下的事情。她要亲眼见到太子刘丹的下场... 可霍光刚才的一番话。 让她再度看不见希望。 对于她一个弱女子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舍命杀了这跟太子刘丹同流合污的小恶贼。 可惜。 江琴低估了霍光的实力。 只一个扫腿,便被很不温柔地绊倒在地上。想再起身行刺,却发现被霍光拿捏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而霍光此时压着江琴,冷冷问道:“太子殿下是不是经常动手打你?” “是!”江琴说道。 霍光又问:“那我有打过你么?” 江琴哼道:“没有!” 霍光当即说道:“那你敢拿簪子杀我,不戳他?” 第070章 容颜易老,为子筹谋 “为何?你说为何!” “刘丹这个禽兽,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失去所有的一切,看着他死。可你这个小恶贼的出现,竟然想要阻止我兄长入长安奏劾他!” “你让我看不到希望!” “我不杀你,那我杀谁?” 江琴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不是此刻被霍光压制在身下,不能动弹。 说不得也要扑上来咬掉他一块肉。 霍光看着身下不断挣扎的江琴,微微皱眉,哼道:“杀我,你就别想了。除非...” 说着。 他忽然俯下身子,凑到江琴耳边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话。 这江琴的身体,居然立刻就没了挣扎,软了下来。 见状。 霍光松开了她。 而江琴站起来身子来,只是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便也没了反扑过来的用簪子继续扎他的意图。 这使得霍光心下松了一口气。 冷眼扫了下大殿内的婢女,淡淡地问道:“太子孺人欲要杀我,尔等为何不前来阻拦?” “回霍议郎,我们看您已经制服了江孺人,方才没有出手。”婢子们回道。 霍光轻轻哼了一声,指着这些婢子道:“也就是太子殿下心善,才留你们这帮蠢货。要搁在我府上,早给你们乱棍打死。”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毕竟已经向太子刘丹这种人投诚了嘛,自然要脾气坏一点。 不过说实话。 还是演坏人爽,要是演好人,那可就太憋屈了。 后面的时间。 霍光就一直在等待太子回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赵太子刘丹才从赵王宫回来。 一回来。 那赵太子刘丹装作一脸不幸地样子,叹声道:“哎呀,霍议郎,不好了啊!” “淖姬已然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跟我父王说了一遍,现在,父王正在赵王宫发着火呢。” “这事不好办了。“ 赵王发火了? 也对! 淖姬是他的宠妾,要是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 发火也是正常。 霍光听后,当即扮出一副紧张地样子,说道:“那太子殿下,这事可如何是好啊?” 太子看着霍光那一脸焦急的模样,很是满意。 当下。 重重地咳嗽一声,说道:“霍议郎不要怕,你是陛下派来的人,我父王不会拿你怎样的。” “而且,本宫为你说尽了好话,使得我父王火气消了。” “勿要担心!” 赵王不生气了?这可不太像刘彭祖的脾气啊! 霍光虽有些质疑,但还是扮作感激涕零地样子,说道:“啊,那可真难为太子殿下了。” “日后若有需要。” “本议郎定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丹听后,顿时放声大笑起来,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随即。 拍了拍霍光的肩膀,说道:“诶...霍议郎干嘛说话如此客气,我们都是自己人嘛,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日后。” “霍议郎在长安当了大官,可得照顾着点我们赵国这边。” 霍光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心照不宣地扯了好一会儿犊子后,霍光才跟太子告辞,离开东宫。 太子刘丹看着霍光离开。 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一旁的婢女走上前,将江琴拿簪子刺杀霍光的事情说了一边。 不过。 婢子还将霍光附在江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的事情,改成了轻轻吹了一口气,想以此加害霍光。 至于为什么想加害? 可能是霍光凶了她们一句吧。 然而! 这些婢子们没有想到,太子刘丹的关注点竟然如此不同。 只见刘丹听后,大惊道:“什么,在耳边吹一口气身子就软了下来?你过来,让本宫试试!” 太子指着那个婢子,让其过来后,在其耳边吹了一口气。 然后。 这婢子就装作浑身软了的样子,向太子倒去。 可惜。 演技不行,当下就将其推开,说道:“你这也太假了!” 瞪了一眼身体梆硬地婢子后,又扫了一眼下方的江琴,冷冷哼了一声。 “你,过来!” 他将江琴呼唤而来尝试此事。 可惜。 也失败了。 “贱人!”太子说话间又将江琴打了一顿。 随后那婢子说道:“殿下,那霍议郎如此冒犯您的孺人,不知规矩。奴婢给您去找胡宪巫师来,拿射偶人给他诅死。” 巫蛊之术,是在汉朝开始禁止的。 那未禁止前呢? 几乎遍地都是,上到长安皇宫,下到黎民百姓,都有巫蛊的影子。 太子刘丹将婢子揽入怀中,上下其手。 惹得婢子眼神迷离。 这时候。 太子刘丹才说道:“你个婢子懂什么,不知规矩才好。有欲望,方才好控制。若那霍议郎是个正经人,那才麻烦呢。” 受到宠幸的婢子,在太子刘丹怀中不断呻吟着,问道:“那殿下,您打算如何控制...嗯...霍议郎呢?” “当然是用...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太子刘丹手中略一用力。 那婢子顿时娇喘起来,气息都变重了。 随后。 太子刘丹突然松手,见那婢子眼中满是幽怨,笑道:“行了,晚上再来奖励你。去,将胡宪巫师喊来,我与他商议事情。” ...... ...... 霍光从太子宫殿中走出来后,便准备再去淖姬那拜访一下。 淖姬虽然是赵王妻妾,但是与江琴这种失宠的太子孺人不同。她是有着一定自由的,而且也不住在赵王宫中。 不然自己那天,也不会在偏殿见到淖姬。 路上。 他在想着见到淖姬后,如何开口交谈要说的事情。 走着走着。 在快到赵王宫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一群小孩围着一颗果树,在唧唧喳喳地说着话。 霍光抬手一看。 有个和自己同龄的人已经爬上了树,正摘着果子。 这人霍光也认识! 于是便打了一声招呼。 “呦,武始侯这爬树功夫了得啊!” 没错,树上的人是武始侯刘昌。只是霍光不清楚,这个憨憨为什么要自己爬树上去摘果子。 这种事。 交给奴仆去做不就行了。 又或者? 拿根杆子打果子不就行咯... 此时,树上的武始侯听到霍光的话,冲他憨憨的一笑,道:“霍议郎,你等下,我也给你摘几颗果子尝尝。” 霍光没理会这个憨憨,直接就走了。 可能。 这是没有什么欲望的人,唯一的乐趣吧? 记得前世,他有一个富二代朋友,从家里拿钱创业失败几次后,便索性躺平了,找个打桩机的工作。 就那种修路时哒哒哒吵死人的东西。 他觉得听起来有乐子。 这一世看到的武始侯刘昌,估计也是这种人吧? 打了一个招呼后,摆摆手,霍光也就没有在意这位在树上摘果子的憨憨,直接朝着赵王宫的方向走去。 因为这赵王刘彭祖非常宠爱淖姬。 所以。 便在赵王宫附近地方,专门单独盖了一座宫殿,只给淖姬一人居住。 这也是霍光能见到淖姬的原因。 若是在赵王宫里,怕是不好见了。 “在下霍议郎,前些日子不知淖子身份,多有冒犯。今日,特来赔礼,可烦姐姐行个方便,通报淖王姬一声?”说话间,霍光便塞了点钱给了看门的婢子。 俗话说。 收钱好办事。 婢子见霍光这么上路,当即笑道:“你且等着,我去禀报下王姬。不过,王姬见不见你,那我就不清楚了。” 霍光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卷简牍出来,说道:“劳驾,将这个也一并交于淖王姬,等王姬看了,自会见我。” “好!” 婢子接过简牍,于是便带去了淖姬那里。 不一会儿。 婢子便回来了,说道:“霍议郎,我们王姬说,可以见一面。请您跟我来吧,我带您进去。” “多谢。” 霍光冲着婢子笑了笑,后面便跟着进去了。 这座宫殿,是赵王刘彭祖为了淖姬建造的,以此来显示自己对她的宠爱。 除此之外。 建这个宫殿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淖姬乃两任江都易王宠妾,子继父姬,本就是有违伦理。等刘建死后,赵王刘彭祖还要迎娶淖姬。 这被人埋汰的厉害,不好将其接入赵王宫中。 于是。 只能另建偏殿。 此时,霍光在婢子的带领下,已经是见到了淖姬。 同样。 淖子刘湈也在。 淖姬见到霍光没有什么反应,而淖子反应就大了。 只见淖子在他母亲的怀中就开始闹腾了,说道:“我不喜欢这个人,娘,你让他出去!” 然而。 淖姬却是说道:“别闹,湈儿,你要听话。” 可淖子从小被宠坏了,哪里会听淖姬的话,直接挣脱开淖姬的怀抱,然后冲着霍光大喊:“我讨厌你!” 可霍光蓦然抬头,瞪了一眼淖子。 这小子当即吓了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便害怕地捂着屁股跑了出去。 果然。 小孩子不听话还是要打疼一点。 第二次就有肌肉记忆了。 淖姬连忙使唤着婢子们去追着淖子去,大殿内,就留下霍光与淖姬二人。 淖姬看着霍光问道:“霍议郎当真好文采啊,一卷简牍,就写了八个字。” 一卷简牍能记载的文字并不多。 但绝对不止能写八个字。 不过。 霍光是个懒人,他觉得八个字足以让淖姬见自己,就不需要写那么多废话。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至于他写的八个字是什么呢? 只见淖姬打开后,缓缓念道:“容颜易老,为子筹谋!” “呵呵...” “霍议郎,你写这八个字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霍光耸耸肩,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字不在多,有用就行。淖王姬,我这八个字就是表面意思。如此简单,您还要问出来,那就没意思了。” 张公说过,淖姬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历经三位王,却使着三位都对他宠爱有加,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能有的手段。 淖姬微微点头,说道:“霍议郎是否想的太多了,赵王对我宠爱有加,我儿更是为赵王喜爱。” “我不觉得,需要为子筹谋什么!” 看着淖姬淡漠的样子。 霍光微微一笑,道:“王姬不必否认了,若是您真不觉得需要,就不会见我了。” 被霍光一语中的。 淖姬面子上稍显挂不住了,说道:“若是霍议郎今天来,只是为说这种废话,那本王姬是不是可以逐客了?” “可以!”霍光微微一笑,道:“只要淖王姬不怕日后,赵太子刘丹再行那刘建之事就行。” “你什么意思?”淖姬目光中出现厌恶的情绪。 她的名声。 毁就毁在了第二任江都易王刘建身上。 而现在。 霍光又提这事,还拿赵太子刘丹说事?此人淖姬哪里不知道,所行之事,比之刘建有过之而不及。 毕竟。 刘建是在他父王已故后,才敢如此放肆。 而赵太子刘丹,现在便已经开始放肆了。 “王姬不需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本议郎只是给王姬提个醒。若是等太子刘丹继承赵王之位,他怎么对你都是小事。就是不知道,会如何对淖子呢?”霍光微微一笑。 很显然。 淖子便是淖姬的软肋。 刘丹那般残暴之人,会对淖子如何? 不用想也知道! 随即。 淖姬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霍议郎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到重点。” 霍光微微一笑,摇头道:“重点就是,你我联手,扳倒太子刘丹。没了他继承赵王之位,以赵王对你的宠爱,可多向其诉求,上书汉皇,立淖子为赵国太子!” 当说到立淖子为赵国太子时。 那淖姬的胸口处便不断的上下起伏,即便隔着衣服,都晃得霍光险些眼花缭乱。 而淖姬似乎是注意到了霍光的目光。 随即。 便用手按在胸前,说道:“霍议郎为何要帮我儿,我看的出来,你不喜欢湈儿。” 不喜? 不! 是讨厌! 一个宠坏了的孩子,除了他父母,谁会喜欢? 当然。 这些话霍光不会说出来,只是淡淡说道:“王姬想多了,我只是出于个别原因,必须扳倒太子刘丹。至于谁成为赵国太子,与我何关?” “当然了。” “我知道王姬在赵王那说了我打淖子之事,惹得赵王很生气。” “如果王姬能将此事揭过,那自然是...” 正说着话,却突然被淖姬打断了。 只见淖姬一脸疑惑地说道:“谁和你说了,本王姬将此事告诉了赵王?赵王现在还不知道此事呢!” “没有,怎么可能,那太子刘丹不是说...”霍光顿时一愣,惊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擦! 好你个刘丹,真不是东西! 霍光眉头蹙的很深,眼中再也没有什么顾忌,只冷冷地说道:“如此甚好!” “那太子刘丹,死定了!” “我说的!” 第071章 巫蛊之术!张公,快收网吧 和淖姬商讨一番过后,霍光便从这座宫殿里面走了出来。 今天要做的事情。 基本上都完成了,接下来,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回去的路上。 霍光又看到了武始侯刘昌,不过并非在树上摘果子,而是坐在树下捂着嘴巴,一脸从的泥巴和血迹。 “呦,武始侯这是咋啦?”霍光皱眉问道。 武始侯刘昌看见来人是霍光,当即嘿嘿憨笑道:“从树上摘果子,一不小心掉下来了。” “诺,给你。” “这果子很甜的,小孩子都喜欢吃。” 武始侯从兜里掏出果子,然后递了过来。可能因为门牙磕掉了,说话间,有些关不住风的感觉。 霍光接过果子,冲着武始侯刘昌微微一笑。 看着对方憨憨的样子。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武始侯,你摘果子不必亲自上树。你是赵王的子嗣,又是武始侯,身份尊贵,让你的这些奴仆爬上树去摘不就行了。” 然而。 憨憨的武始侯刘昌,却是给出了不同的看法。 “那不行的,霍议郎,我是武始侯,就是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也有人照顾。要是我这些奴仆从树上掉下来,摔坏了身子,谁照顾他们呢?” 这句话一出口。 霍光直接被干沉默了。 只能伸出大拇指,心里赞叹怎一个“6”了得! 怪不得御史大夫张汤会说,刘昌适合做赵国太子呢!就冲他这种宅心仁厚,若是成了赵国的王,那么赵国封地百姓的日子,估计会好过上不少。 霍光本想问为啥不拿杆子打。 不过想了想,还是不问了。 他怕刘昌的回答过于逆天,又把自己给震惊了。 对此。 拍了拍刘昌的肩膀,说道:“那你身体没啥事吧?” “没事,扎实着呢!”刘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性的在霍光面前走了几步。 可惜。 还没走几步,突然就身体僵硬,朝着地上晕倒过去。 还好霍光眼疾手快,给他接住了,然后对他的那些个奴仆呵斥道:“你们几个愣着干嘛,快点把武始侯扶回去休息。” “诺。” 霍光看着这一群人离去,叹气一声。 也是命好,生在赵王家里。不然,就这样的人,要是搁在他那县里,都找不到老婆。 摇摇头。 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屋子,感觉有些困乏,便睡了过去。 可哪知半夜时分,门被人敲响了。 他以为是张公派人来叫他过去商谈事情,于是起身开门时,忍不住抱怨道:“张公该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之前四更天过来敲们,昨天三更天就敲门,今天好了,半夜就来敲...诶,怎么是你?” 屋门一开。 来者穿着一身类似于黑色斗篷的素衣,面带丝绸布料遮掩。 等摘下面纱后。 霍光发现,竟是太子宫里的孺人江琴。 “白天你不是在我耳边问,杀你,除非我不想替江家报仇了吗?”江琴目光看着霍光,道:“我问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霍光看着报仇心切而江琴,又看了下四周无人盯着,便说道:“进来说话,我这屋里有油灯,你把火把熄了。” “好。” 江孺人熄了火把,进了屋子后。 没有二话,直接就问道:“白天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霍光皱了皱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告诉你想要知道的。” “好,你问!”江琴点点头。 霍光想了一下,问道:“你从太子东宫怎么跑出来的,没人看守你么?” 江琴摇摇头,道:“没人看守我,我在刘丹的眼中,没那么重要。若是出不来,我上次又是如何替我兄长通风报信,让他提前逃脱刘丹的追捕呢?” 听到这。 霍光愣了一下,说道:“能出来,你为什么不逃?” “逃?呵呵!” 江琴一声冷笑,如凛冬的落雪,凄美而又动人。 霍光皱着眉毛,问道:“你笑什么?” 江琴摇了摇头,道:“霍议郎大概从小就生活优越,出生在权贵家庭吧?” “额?不算吧,我父亲只是平阳县里一个小吏罢了!”霍光说道。 只听江琴说道:“我娘家人,已经被太子杀光了。现在仅剩一兄长,说要去长安奏劾,也了无音讯。” “现在。” “江家仅剩我一个女子,你让我往哪里逃?” “出了邯郸,我就是一流、氓,连贫民都算不上。你觉得,我能在外面虎豹豺狼的坏境下,生存下来吗?” 无房者为流! 无田者为氓! 其实放在现在,很多人都是流、氓之徒。 但古代的社会风情与现代肯定是不能比的,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听完江琴的回答,霍光点了点头头,道:“好,那该我回答你的问题了。” “我白天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有人去长安上书天子,奏劾了赵国太子刘丹。” “而上书天子之人,名叫江充。” “我猜测,这江充就应该是你的兄长江齐取得化名。” “至于我?” “就是陛下派来,专门调查事情是否属实的议郎霍光。” 听到霍光这话。 那江琴满是绝望的眼神中,终是流露出一丝喜色。 只见她手捂着心口,像是怂了一口气,说道:“兄长能平安到了长安就说,说明他已经解开蛊毒,无性命之忧了。” 蛊毒? 看着江琴自言自语。 霍光满是疑惑,可不待他问话,那江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霍议郎,你要小心了。” “今日你走后,刘丹这歹人,将巫师胡宪请回宫中。” “可能要对你下蛊。” 这怎么又扯到下蛊了? 霍光顿时头疼道:“你是说,太子刘丹准备害我性命?” 江琴则是摇头,道:“不不,刘丹要害人性命,以他的脾气向来都是直接抓起来杀了。下蛊,是为了控制你,让你对他唯命是从。” 用下蛊来控制自己? 霍光微微皱眉,不置可否的摇头道:“可能你不太了解我,巫师这种东西,我是不太相信的,还下蛊,呵!” 江琴见他不信,也没有着急,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不信?” “不信!” 闻言。 江孺人直接脱掉类似斗篷的外衣,然后敞开里面的直裾衣物。 其内里的真材实料,霍光一览无遗。 出于男性的本能,他还是瞥了一眼,然后转过头说道:“江孺人,你这是干甚?我对你没有兴趣,你快把衣服穿上。” “而且!” “有点黑了...” 江琴听到霍光的话,黛眉紧蹙,略有些恼怒地说道:“骂你是小恶贼还真没有骂错,我不是让你看我身体,而是看这里。” 话落。 她手指着心口处地方,里面微微隆起,似婴儿手掌向外探出一般,一动一动的。 霍光回头。 愣是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寄生虫?”霍光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然后心有余悸的收了回来。 怪不得。 这江琴刚才一直用手捂着心口处呢。 原来。 是有这么个东西。 江琴不知道何为寄生虫,于是便以她的理解纠正道:“这是蛊虫,那个巫师胡宪下的蛊。” “这也是太子并不派人看守我的原因之一。” “只要逃离了邯郸城,离母虫远了。我身上的这只子虫,就会疯狂撕咬我的五脏六腑。” 霍光看了一眼表情略显痛苦的江琴,微微皱眉。 蛊虫? 不。 他还是不信,只有愚昧的人才会信这封建迷信的玩意。 这顶多就是某种古代的寄生虫罢了。 但霍光又不是医学家,自然认不出来这种虫子。 而且霍光知道,华夏文明中,巫术一词最开始只是指代巫咸国的巫人,用卤土制盐的方法。 后来。 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曲意理解,结合鬼怪一说使用。 这就出了不少以装神弄鬼的巫师出来。 想到这些后。 他好奇的追问道:“这个巫师胡宪又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 江琴穿好衣物,随后说道:“巫师胡宪是我兄长的师傅,也是太子的座上宾。就是通过他,我和兄长才结识的太子。” 说起胡宪。 她的眼中恨意更浓。 然而霍光却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行,这种装神弄鬼之徒,到时候扳倒太子,给他也一并抓了。” 话落。 他拿出了一捆还未用过的竹简,并取出墨笔砚来,对江琴说道:“你将太子刘丹所犯之事,全部告知于我,我为你写下来。” “到时候,我要上呈陛下。” “记住,不要漏掉一些事,也不要自己编造一些事情。” 江琴听后,点点头,道:“好。” 于是。 这后半夜里,霍光就在一直笔录着太子刘丹犯下的每一件事。 只是没想到,一直写到御史大夫派人来敲门的时候,都还在录完。 旁边的简牍,已经多了好几卷了。 霍光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要是早点把可以书写的纸张弄出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 他忽然想到远在长安的桑弘羊,不知道他有没有开始造纸。 算算时间。 应该也快了。 “好了,江孺人,就说到这里吧。后面的事,等扳倒了太子后,有专门的人查他,那时候你再说便是。”霍光说道。 江琴点了点头,道:“好。” 于是。 趁着天色未亮,霍光便送走了江琴。 之后。 来到张汤屋内,将记着太子刘丹所犯之事简牍,全部交于张公查阅。 霍光注视着正一丝不苟察阅简牍的御史大夫,不禁开口道:“张公,现在可以动用陛下诏令,调兵包围赵王宫,捉拿赵国太子刘丹了吧?” 张汤摸了摸山羊胡子,道:“不行,你这所记录事情,全是出自江孺人。而江孺人又是江充妹妹,一家之言,难以作证啊。” 见张御史还说不行。 霍光顿时皱眉,道:“可是再不抓,我就惨了。那太子刘丹,乃心肠歹毒之人,他已经暗中勾结巫师胡宪,准备对我下蛊!” “什么,你听谁说的?”张汤微微皱眉。 霍光则是说道:“自是江孺人所说。” 御史大夫一下子两边眉毛都蹙成一团,这事情还没查清楚就贸然动手,令他很是为难。 但临行前,陛下特意嘱咐,让他好好教导霍光。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很看重霍光,可若是霍光出了事,那么自己绝对是要担责的。 想到此处! 张汤便看着霍光,谨慎地说道:“现在抓赵国太子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有一个理由,令赵王无法为其开脱。“ 霍光指着那些简牍,说道:“这里面记录下的事情,还不够吗?” “这些只是你记录的事情,自是不够!” 御史大夫张汤随即摇头。 霍光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如若是这样的话,小子倒是有一计,希望张御史听后,不要斥责。” “说!” 于是。 霍光就轻声跟张汤诉说起他的计划来。 御史大夫张汤听完后,先是一惊,看着霍光倒是也没有斥责,只是淡淡点头,道:“此计倒是可以一试。” 霍光见张汤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当场也不禁问道:“张公,我这个做法,说实话,我都觉得自己太坏了。” “您...” “不说我两句?” 然而。 这位在朝堂上,经常被人骂作酷吏,狡诈之臣的张汤,却是说道:“非常时期,用非常人之手段。老夫又不是迂腐之人,该褒扬你才对。” 听闻张公所言。 霍光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小老头突然还不错,不是迂腐之人! 好说话,不错不错。 当即。 霍光拱手道:“那张公,小子便去着手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好!”张汤点了点头。 随即。 霍光便离开了这里。 次日中午。 如江琴所言,太子刘丹派人过来,准备好宴席邀他赴宴。 宴会上。 他也是见到了江琴所说的那个巫师胡宪,看起来比赵王刘彭祖要年轻,但比太子刘丹要大上一些。 其打扮穿着,更是有着一副胡人的感觉。 当然。 我国古代宫廷的盛宴,不是一大堆人围在一个大桌子上,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食案。 分食而吃。 此刻。 霍光跪坐在自己的那个小食案边,看着那盏与众不同的玉制羽觞杯,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杯子里的酒? 不太对劲啊! 而坐居高位地太子刘丹,见他迟迟未饮用,则笑着说道:“霍议郎莫要担心,本宫知道你还未行冠礼,不可饮酒。” “所以。”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果酿,请品尝看看!” 第072章 你真让我兴奋呐 听闻太子刘丹的话,霍光将羽觞杯拿起,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气味。 这是果酿? 什么果酿会是这个气味! 随即。 霍光便将目光瞥向另外一边的胡宪巫师,只见胡宪立马将目光看向别处。 “哼。” 见状,霍光已然明了。 高位上的太子刘丹不清楚霍光已经察觉出了他的意图,还在解释道:“霍议郎不必担心,这果酿闻起来是差了些,但味道还是极好的。” 可他这话刚说完。 两眼顿时睁大起来。 因为。 霍光竟然当着他的面,将羽觞杯里的果酿就倒在了地上。 “霍议郎,本宫好意请你特制果酿,你这是何意?”太子刘丹大声呵斥道。 宫殿中的众人,也齐齐向着霍光开来。 然而。 霍光却是人畜无害地说道:“无他,有虫而已!” 这话说完。 太子刘丹暗暗吃了一惊,随即将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巫师胡宪。 然而胡宪却是对他摇了摇头。 无奈。 太子刘丹只能是说道:“无妨,来人,再给霍议郎倒上一杯!” 于是。 奴婢们又换了一个新的羽觞杯过来。 这时,太子刘丹又准备开口,让霍光喝这所谓的果酿。 可是! 还没来得及说话。 霍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就它给倒在地上,并说道:“还是有虫!” 见到这一幕。 太子刘丹想要发火,可巫师胡宪却是先站了起来,说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我这杯还未喝过,也没有虫子,可让霍议郎品尝。” 说完。 巫师胡宪便起身走了过来,端着羽觞杯,放在霍光的身前的食案上。 霍光见状,微微皱眉道:“你这杯也是果酿?” “当然是...” 巫师胡宪正说着话,却没想到,霍光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端起他递过来的那杯果酿,直接泼在巫师胡宪脸上。 这下。 巫师胡宪愣住了,太子也愣住了。 好半会儿后。 太子刘丹才瞪着霍光质问道:“霍议郎,你这是何意,本宫好意让你品尝果酿,你倒地上便算了。” “胡巫师将自己那份给你,你可以不要!” “为何要将果酿泼人脸上?” 面对太子刘丹的质问,霍光只是淡定的笑了笑,说道:“这就是要问胡宪巫师了,为何要害我?” “你这是什么话,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害你?”胡宪巫师面带紧张地擦掉了脸上的果酿。 霍光轻轻哼了一声,道:“胡宪巫师,你怕是不知道我是大儒董仲舒的弟子吧!在果酿里下蛊,我能看不出来?” 提到这个名字。 胡宪的顿时表情就微妙起来,有些惶恐。 而太子不清楚董仲舒跟下蛊有什么关系,当即说道:“霍议郎,即便你是大儒弟子,也不能如此放肆吧!” “我放肆?殿下,您要不要问下胡宪巫师,关于我这位大儒师傅的事情!”霍光顿时一笑。 众所周知,董仲舒是汉武帝一朝的大儒。 但是。 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历史上最出名的求雨“神棍”。 最出名的事件,莫过于在江都国当相国时,以身体阴阳二气释放理论,求雨或者止雨百试百灵。 这事! 在巫师一圈广为流传。 制盐一术,都能当成巫术,那求雨更是巫术中的大巫才能实现的。 太子刘丹不知道此事。 巫师胡宪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他附身在太子刘丹面前,将此事一说。 顿时。 太子刘丹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好久。 这位赵国太子才换上一副笑脸,说道:“误会了,误会了。霍议郎,你所看到的虫子,应该就是吃果子的虫子而已。” “这哪是什么蛊啊。” “要是还担心,那就不喝酒了,吃菜,吃菜...” 看着太子刘丹如此好说话,霍光也不想此刻就撕破脸皮,于是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那我刚才泼在巫师胡宪脸上的酒,也当是误会!” “不知...” “胡宪巫师,意下如何?” 胡宪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阴狠的神采,但此刻,他面对霍光,也只能说道:“当是如此!” 宴席继续。 但被霍光这么一闹,众人都没了兴致。 不过。 等太子请的这些人散去后,霍光还留在宫殿中。 此刻。 刘丹看向他,声音冷冷地问道:“霍议郎为何还不回去,留在本宫这里,可不管你晚上吃食。” 然而。 霍光听后,却是哈哈大笑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晚上这顿,您是非请不可了。” 闻言。 赵国太子刘丹皱眉,忍不住问道:“方才,你当着我那么多宾客的面,扫了本宫颜面,我还要请你吃食?” “嗯嗯,是的。”霍光说着,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小木盒,献给太子刘丹,道:“这是我向殿下投诚,送的礼物。” “礼物?” 刘丹目露好奇之色,准备接下。 然而。 霍光却是又说道:“殿下,人多口杂。我这礼物是随您所好送的,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说完。 他便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周围还未离去的人,包括巫师胡宪和众多婢子。 刘丹闻言,便挥手示意了一下。 见状。 大殿中的剩下的人,包括婢子们也一一离开。 唯独胡宪巫师还站在旁边,轻轻呼唤了一声:“殿下?” “无妨,你也退下吧!” 今日下蛊,竟被霍光发现,这使得太子刘丹对胡宪巫师稍显不满。 现在。 此番霍光在被冒犯后,不仅没有生气,还向他送礼。 这两相比较下。 太子刘丹反而颇为更倾向于霍光了。 无奈。 胡宪巫师也只能退出宫殿,见殿内无人,霍光这才将木盒递到太子刘丹手中。 刘丹结过木盒,高兴地打开一开。 结果却发现,木盒里面装着的,竟然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钥匙。 “霍议郎,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刘丹似乎要被气到了。 搞那么隆重,支走其他人? 就为了送一把钥匙! 有没有搞错! 可霍光却是说道:“太子殿下先不必生气,这钥匙不是普通钥匙,而是一把三簧锁的钥匙,乃出自名匠之手!” “三簧锁又如何?你说的投其所好,难道本宫的爱好是用钥匙捅锁不成!”太子刘丹瞪着霍光说道。 然而。 霍光却是摆了摆手,道:“殿下,开锁当然不是您的爱好。但如果开的是,关着淖王姬房门的锁,您会不会感兴趣呢?” 听到霍光这话。 太子刘丹明显眼神中流露出本性来。 张口准备问在哪。 可一想。 事情又不对劲。 他是赵国太子,淖姬乃父王宠妾,他岂能当外人面交谈这种事情! 当即。 刘丹便呵斥道:“霍议郎,你言语中伤我赵国王室,触及纲常伦理。信不信我告知父王,治你个亵渎之罪。” “啊?这样,那看来我是马屁拍错位置了。”霍光淡淡一笑,丝毫不怕太子刘丹的威胁,只是用略显可惜的语气说道:“哎呀,早知道太子原来对肤白貌美的淖姬没有想法,就不花费那么大的功夫,将王姬骗出来咯。” “那太子殿下。” “本议郎就先行告退,回去跟淖王姬陪个不是!” 说完。 霍光便拿回木盒,准备离开。 同时。 他也暗暗疑惑起来,本以为这太子刘丹色胆包天,没想到这厮竟然怂了。 难不成? 江充所告之事并非事实? 然而。 就在霍光即将迈出宫殿大门之时,那刘丹终是喊住了他,道:“霍议郎,请稍等一下。” “嗯?殿下还有何事?”霍光心中一喜,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这时候。 太子刘丹搓着手,说道:“本宫很好奇,上次你来我这,就是因为得罪了淖王姬。” “为何短短几日。” “霍议郎胆子变大数倍,竟然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霍光微微一笑,说道:“殿下别多想,本议郎行事,自是出于私心。” “私心?” 太子刘丹微微皱眉,表示不解。 霍光则是说道:“对,私心!我既然已经得罪淖姬,不如就彻底得罪到底。” “殿下若是和淖姬有染。” “那么,我也就有了她的把柄。她就不敢在赵王面前,说我的不是。” 听闻此话。 太子刘丹顿时大怒,骂道:“大胆,你这意思,岂不是也要抓住本宫的把柄?” “殿下何出此言?淖王姬是我诱骗关起来的,此事因我而起。若是真要论起来,也是您抓住了我的把柄!”霍光淡淡一笑。 话音落下。 太子刘丹面上的怒色瞬间消退,只是仍就不太信霍光的话,问道:“霍议郎饱读春秋,何故为本宫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霍光如是道:“殿下有所不知,我所为,正出于春秋时期楚国之事!” “昔日,费无极巧施计谋,让楚平王娶太子建未过门的妻子孟赢。今日,霍某也是如此。” “一切,皆是投主所好罢了。” 太子刘丹不学无术,自是不知春秋时期的事情。 听闻此言。 当即一乐,道:“春秋中还有此等苟且之事?哈哈,看来,先人也不过如此嘛!” 说着。 这荒淫无道地太子刘丹,又是蹙眉,道:“可淖姬毕竟父王宠妾,这事要是给我父王知道,不得打死我?” 好家伙? 你现在还怕赵王起来了? 就你所做之事,哪一件不骇人听闻! 霍光心里一阵鄙夷,但脸上却一副淡然地样子,说道:“太子无需担心,淖姬者,江都国尚在时,便一姬侍父子,早已名声败坏。” “若此事被赵王知晓,大不了推给淖王姬,说是她引诱的你便是!” “我这里,有模仿淖姬字迹的简牍一卷。” “太子殿下可以看看,若是真出了事,将此事当证据,说是那淖姬赠予你的!” 说完。 霍光便将一份小巧的简牍拿了出来,也一并递给太子刘丹。 这家伙。 看完后,顿时面色潮红。 当即就有些安奈不住性子了,说道:“霍议郎有心了,这样,若是以后我成了赵王,你又在长安不顺,来信于我。” “本宫必定上书天子,拜霍议郎为相国!” “对了,还未问霍议郎,淖王姬现在关在哪里,本宫要去看看!” 霍光听后。 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未骗王姬出来!” “什么?”太子刘丹顿时不悦,道:“那你说这些干什么,霍议郎这是在戏耍本宫?” “非也!淖姬乃赵王宠妾,若是早骗出来,赵王看不见踪影,岂不是会怀疑?”霍光淡淡一笑,继续道:“请太子稍安勿躁,明日此时,请来北方小殿,即刻见到美貌动人的淖王姬。” 此时。 太子刘丹已然被下半身支配,哪怕知道霍光给他在前面路上挖的是坑,他也要往里面跳。 就像那些上当受骗的人一样。 难道潜意识里,就一点点都不觉得别人在骗他们么? 不! 只是此刻欲望已经被人勾了出来,欲罢不能了而已。 至于霍光为什么不今日动手,挖个坑趁早给这太子埋了? 免得夜长梦多! 原因是御史大夫张公的调兵速度没有那么快,还得等上一日。 而这一晚。 霍光,也失眠了。他知道,从明日开始,邯郸郡城将发生一件骇人听闻地大事出来。 而他霍光! 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次日。 太子刘丹拿着霍光给的钥匙,去了北方小殿。门上,拴着一把锁,用手中钥匙一试果然打开了。 屋内。 也果真如霍光所说,关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 仅从背影来看。 刘丹便知道,这是他心心念念地的淖姬。此刻的太子,已然一脸病态,无可救药的模样。 而淖王姬听到开门声,以为是霍光来了。 当即恼怒地转过身来,说道:“霍议郎,你好大的胆,敢把本王姬骗至此地关......咦,太子,怎么会是你?” 说着。 淖姬面色疑惑。 而此刻刘丹已然兽性大发,上前一把搂住淖姬,欲要行不轨之事。 对此。 淖姬只能拼命抵抗,并且斥责道:“放肆,刘丹,你怎敢如此对我?我是你父王宠妾,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 可她的抵抗,不仅没有起到效果。 反而更加激起太子刘丹的变态心理。 此刻的刘丹,竟然都不害怕外人听见,开始癫狂地大喊道:“淖姬,你真让我兴奋呐!” 第073章 落幕!逮住现形的大戏 这一日,赵王刘彭祖刚刚起床,他的某个姬妾正在为其更衣。 生在王族,生活就是这么惬意。 可以什么都不会,照样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因为他姓刘,刘邦的刘! 姬妾为他更衣,他伸手抚弄了一会儿,惹得对方连连嗔怪,一时兴起,便又忍不住了。 直到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他才开口,向着一旁的婢子问道:“今日,是个什么天?” “王,今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哩。”婢子恭敬的回道。 刘彭祖伸了个懒腰,自语道:“本王就喜欢艳阳高照,看来,今天又是令人愉悦的一天呐!” 出了寝宫后。 刘彭祖便让人准备马匹,同时让巡察的走卒们也都起床干活。 他的一个手下问道:“王,平常不都晚上巡察么,今日为何白天巡察?” 赵王刘彭祖是个表面谦卑,内心刻薄阴毒的人。 巡察邯郸郡城、督讨盗贼这类事情,那是他关心的吗?他只是很享受别人仰慕自己生活和畏惧自己身份的目光罢了。 听到手下的问话。 刘彭祖当即没好气地说道:“让你跟着本王巡察,你就跟着,哪有那么多废话!” 手下立刻颤颤巍巍地回道:“诺!” 那些走卒被叫过来后,便跟着赵王刘彭祖,在邯郸郡城内开始巡察起来。 他不喜好迷信鬼神一说,倒是喜欢做这种吏人做的事情。 正优哉游哉地巡逻着邯郸城。 可没想到。 一伙不属于邯郸郡城的官兵,竟然大白天冲破城门,不仅将守卫的士兵控制住了。 就连他赵王刘彭祖,也被围了起来。 “你们是何人,胆敢闯入邯郸郡城里来。我乃大汉王族,赵王刘彭祖是也,你们胆敢冒犯我?”刘彭祖大声呵斥道。 然而。 围着他的这些官兵并不理会。 直到一声熟悉的笑声响起,官兵们才让出一条道来。 “赵王别激动,我们不是冒犯你。只是奉了陛下旨意,必须来此调查事情的。” 刘彭祖看着来人,顿时一惊。 原来是御史大夫张汤! “呵,我当是谁呢!”赵王看着张汤,不屑地嘲讽道:“怎么,李相国的案子,你有进展了?” “哪怕你查到了本王头上,就是本王做的。” “你张汤也没有资格,敢抓我办案吧!” 汉朝从武帝开始,各个封王的权利基本上就不行了。但其尊贵程度,依旧不是百官能比的。 刘彭祖敢如此陷害每一任赵国的相国,不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有恃无恐嘛! 然而。 即便赵王刘彭祖如此嘲讽,张汤仍旧不为所动,只是继续笑呵呵地说道:“本御史确实不敢动赵王,不过,还是解释一下吧!” “陛下派我来,其实不是查李相国的案子。” “而是查赵王您的太子,刘丹!” 听到这话。 赵王刘彭祖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 李相国不查了,查他刘彭祖的太子干嘛! 愣了一下神后,赵王便皱着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汤笑道:“请赵王跟我来吧!” 于是。 赵王刘彭祖,便在不情愿地情况下,被带入张汤住的地方。 然后命人将霍光记录江琴口述的太子所犯案件简牍,给赵王看。 赵王看完。 表情虽有惊讶,但并没有多大变化。 所谓知子莫若父! 太子刘丹所犯下的各类事情,你说他这个赵王,敢说一点点都不知情? 又不是瞎子! 看了一卷简牍后,刘彭祖就懒得看了,淡淡说道:“张汤,你这酷吏真是越当越回去了。” “这些都是文字,由人杜撰出来的。” “能当真吗?” 张汤面不改色的笑道:“这作不得真,那要是现场逮住呢?呵呵,赵王不妨问问太子现在,人在哪里?” 闻言。 刘彭祖微微皱眉,道:“太子当然在他的东宫了!” “哦?”张汤故作疑惑,问道:“那就奇怪了,这太子若是在东宫,为何我派去盯着太子的人,回报说他把淖王姬骗去北方小殿了呢?” “什么?” 顿时。 赵王刘彭祖大惊失色。 淖姬可是他的宠妾啊,这逆子平时如何也就算了,怎能将手伸到他刘彭祖这里来? 当下。 刘彭祖便嚷嚷着踹开那些拦着他的官兵,骑上骏马,朝着北方小殿赶去。 只是。 当他到了北方小殿的时候。 又停下了脚步。 太子刘丹在小殿中,他的淖姬也在里面,若是此刻进去发了怒火,可后面如何是好? 大汉刘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然而。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屋内。 突然太子刘丹那宛如失心智般的喊声传了出来,刘彭祖就知道是他了。 后面赶来地张汤,看着刘彭祖问道:“赵王这是在等什么呢,若是碍于情面,那我们进去秉公执法!” 刘彭祖冷冷一哼,道:“本王的家事,不劳你费心!” 说着。 赵王刘彭祖就冲了进去,一脚将太子刘丹从床上踹了下来。 太子刘丹一看是他父王。 顿时眼前的欲望像是被大水冲洗了一般,顿时烟消云散。 此刻。 剩下的只有惶恐,还有不安。 “父王,您怎么会来...不,我是淖王姬先勾引我的...不,不对,我是被人陷害的!” 啪~ 太子刘丹想要辩解。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个愤怒的巴掌扇了过来。 “你这个逆子,本王打死你!” 赵王刘彭祖,此刻满是怒火,可这第二个巴掌,却是怎么都打不下去了。 毕竟。 是自己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一旁张汤见状,便挥手示意手下的人,说道:“来人,将赵国太子刘丹,抓起来。” 赵王刘彭祖一听。 这还了得? 当即就不顾颜面骂道:“张汤,这是本王家事,与你何干!” “家事?哼,都告到陛下那去了,震惊朝野,赵王,这可不是你的家事了,连陛下都发了好大的火!”说着,张汤一挥手,就要带走刘丹。 而这个时候。 刘丹赶忙从怀中拿出那卷令人脸红的简牍,说道:“父王,你要信我,您看,这是淖姬送我的!” 太子手中拿着的简牍,正是霍光送他的。 可惜。 这家伙怎么都没有算到。 此份简牍,并不是霍光仿照淖姬写的,而是赵王刘彭祖自己亲手写的下流文章。 当初就是以这个,从江都国娶得淖姬。 于是。 刘彭祖只看一眼,便赶紧合上,又是一巴掌甩了出去,呵斥道:“你个逆子,这是我写的,你连父王的字迹都认不得了吗?” 顿时。 太子刘丹大惊! 恍惚间。 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上了霍光的当! 不然? 为什么这么巧,自己刚来,父王就来抓他现行? 顿时! 刘丹大声叫唤道:“父王,是霍议郎害我,他与淖姬二人串通,不,应该还有张御史。” “他们三人,是串通好了来陷害本太子!” “父王,你要相信我啊!” 恰巧此时。 霍光赶着马车,也来到这里,看着狼狈的刘丹说自己陷害他。 当即哈哈一笑,道:“太子殿下,您这话可不对了,我何时陷害您的呢?难不成,是本议郎绑着您到这里来的?” 刘丹一看到霍光驾着马车前来,顿时怒目相对,说道:“霍光,你好毒的心思!居然跟淖姬暗中联合,陷害于我!” 霍光耸耸肩,道:“诶,行行行,太子殿下,你非要说我是陷害于你,又拿不出证据,那你就说吧!” “反正我又管不住你的嘴!” “不过!” “请问太子,那你连同胞姐妹都不放过,也是别人陷害于你?” 说着。 霍光便让人将马车内的几名女子扶了出来,一个个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赵王刘彭祖一看其中两个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当即愣住了,问道:“霍光,这是怎么回事?” “赵王,这可就要问太子殿下了,我在太子东宫中,救出来的这些女子。”霍光说着,还转头朝着刘丹说道:“那个,太子殿下,我已经派人将你的东宫给控制起来了,包括胡宪巫师在内。” “那个巫师已经什么都招了。” “太子殿下你确定还要硬抗么?” 听完霍光的话。 赵国太子刘丹顿时心里一沉,知道大事不妙。 而赵王刘彭祖哪里还装的下糊涂,当即一脚踹倒刘丹,大骂道:“你这个畜生!” “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跟我说,宠着你那两个姐妹住在你东宫舒服,舍不得出来吗?” “怎么,你就这样宠你的同胞姐妹的!” 太子刘丹这下彻底慌了。 他被踹倒在地上后,顿时满脸涕泪的爬过来,抱住父王刘彭祖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惨着。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我不是故意想伤害她们的,父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父王!!!我控制不住啊!!我是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啊啊...” 然而此时此刻。 不管太子刘丹是不是真的懊悔害怕了,一切都已为时已晚。 张汤挥手,便要让官兵抓走他。 而太子刘丹则是死死的抱住了刘彭祖的小腿,一边凄惨地喊着,一边说自己错了。 还说恳求父王给他一次机会。 而他的父王。 显然还是心软了,对着御史大夫张汤抱拳道:“张御史,此事能高抬贵手吗?” 然而。 “不能!”张汤直接摆手拒绝道:“老夫想来秉公办理,执行的是陛下命令!” 刘彭祖则是继续说道:“张公,若是放我儿刘丹一马,本王必将重谢!” 听到此话。 张汤直接冷哼一声,道:“笑话,我张汤历来吃的都是朝廷的俸禄,接受的也是陛下赏赐。” “你只不过是个赵王,凭什么敢说对我重谢?” “来人!” “给我把赵国太子刘丹叉下去。他若抱着赵王不松,就打断他的手!” 御史大夫张汤一发话。 那些官吏走卒们,就不在害怕得罪赵王和太子了,直接动硬的将二人分开,然后拖了下去。 刘彭祖见到这一幕后。 目眦欲裂! 当即瞪着张汤恶狠狠地说道:“姓张的,你、你...哼,从今日起,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话落。 竟然一甩长袖,愤怒离去。 完全也不管这遭受凌辱的两个女儿,还有自己的宠妾淖姬。 古代帝王将相。 本就是性子凉薄,哪有后世文学中多情多义的感情。 霍光看着人都离开,便走到张汤面前,说道:“张公,那胡宪妖人不肯招供,如何?” 张汤微微蹙眉,道:“你不是说已经什么都招了么?” 霍光摇摇头,道:“那是说给太子刘丹和赵王听得,这个胡宪,嘴巴硬的很,怕是不吃些苦头,是不会说了。” 张汤点点头,道:“审问一事,老夫可以去做。这样,届时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也好教导你如何审问。” 霍光一听。 顿时蒙了。 这老头咋什么东西都想要教给自己?就算有陛下口谕,也不该这么尽心尽力吧! 霍光顿时尴尬笑道:“咳咳,那个...张公,我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解决,我去一趟。” 说完。 不待御史大夫张汤同意,他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然而,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这不! 张汤审问妖人胡宪的时候,便特意将霍光带了过来。 按照大汉律法审问犯人的过程,御史大夫张汤先是立案拷掠审讯,然后传布文书二审。 最后。 根据审问出来的东西彻底追查,要证据确凿,才能确定罪名。 当然。 其中各种严刑是少不了的。 霍光看得目光只皱,忍不住说道:“张公,这刑审太过于吓人了吧!” “这还好!”张汤瞥了眼霍光,淡漠地说道:“霍议郎,你知道有一种刑罚,叫做磔刑吗?” 霍光摇摇头,他哪知道这个! 张汤则是摸着山羊胡,笑道:“这个刑罚那才叫吓人,先把罪人绑住,然后用刀一片一片地剔除其肉。从手足开始,再到胸腹,枭首,去其五脏六腑。” “要求是,割多少刀之内,这个罪人不能死,必须还有口气在!” “以前,老夫就酷爱此刑惩罚罪犯!” 这不就是凌迟吗?千刀万剐的刑罚啊! 听完张公的话。 霍光的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摇摇头。 走到被绑着地妖人胡宪身边,问道:“听到了吧,还有什么事情,赶紧一并招了。” “要不然?” “磔刑可不好受。” 而此时的胡宪,不知是受到的刑罚过重,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双眼中竟然流出血来。 只见胡宪慢慢抬起头,瞪着霍光,用诡异的语气诉说道: “我已经用了厌胜之术,诅咒你不得好死。哪怕你命再硬,能抗住诅咒,身边的人也会一个个离你而去,最终只能落得个孤寡之人的下场!” 第074章 男女之间!就不能有正常的友谊吗 赵国太子刘丹一案,牵涉人员过多。所以,不仅刘丹被抓,就连那些太子的门客,以及结识的那些豪猾们也被一一抓捕归案。 其中! 以巫师胡宪为例。 审出的事件多不甚数,不仅以蛊术迷惑心,还多涉及利用豪猾作奸犯法,以图私利。 于是。 在确定罪名后,霍光便带着吏民走卒将胡宪在邯郸郡城的宅子给查抄了。 除了那些牟利的财产之外。 胡宪的豪宅中,最多的便是那些跟巫蛊有关的东西。 比如蛊虫、木偶人等等... 这边,一个小吏查抄出一堆木偶,便过来跟霍光汇报道:“霍议郎,您看这个木偶上有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霍光走过来,捡起一片木偶。 然后发现。 上面还真有自己的名字,还扎着许多东西。 好家伙! 原来那个妖人说的厌胜之术,就是扎小人啊? “无妨,给他烧了便是!”霍光挥挥手,不太在意地说道。 而那个小吏却是说道:“霍议郎,这可烧不得,木偶上刻着您的名字呢!” “若是我没猜错,这是巫师的诅咒术!” “必须找专门白巫才能解开。” 霍光听完,不禁嗤笑一声,道:“什么巫师之术,骗人的玩意罢了,本议郎从来不信这类东西。” “别说了,直接烧了。” “你们继续搜查,我有事去一趟武始侯那里。” 话落。 霍光便去找武始侯刘昌去了。 自上次从树上掉落下来,这小子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了,不过好在无大碍。 看到霍光前来找他。 他还拿出一块类似糕点的东西,道:“霍议郎,你看,这是我娘给我的饼糕,很好吃的,诺,给你!” 霍光笑着接下糕点,转头就将其放在一旁。 他来找武始侯刘昌,自然是有要事的。 于是。 霍光想都不想,直接就问道:“武始侯,你知道太子刘丹的事情了吗?” 武始侯点了点头,道:“知道啊,我娘说了,太子刘丹那个家伙荒淫无道,倒了对我赵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霍光十指交叉,两只大拇指不断来回转动。 斟酌了一会儿后。 他才慎重地看向武始侯,问道:“既然太子已经倒了,那么,后面肯定要重新拟定赵国太子人选。” “那么!”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去当太子?” “啊!我么?”武始侯刘昌大惊,说道:“哪有的事,太子以后可是要继承赵国王位的,我哪里懂得治理封国之道。” 霍光听后,却是摇头道:“不,什么都不会才是最好的。日后你若是成了赵国的王,只要不乱想,什么都不做,邯郸郡城的百姓,就会过得很好,赵国封地内的百姓,也会过得极好!” “这样吗?”武始侯有些心猿意马。 而霍光则继续趁热打铁道:“成为赵国的王,你还会有相应的臣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会想尽办法替你解决。” 武始侯刘昌点点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问题是,我不被父王喜爱!” “即便太子刘丹被废,那我也没有希望。父王喜爱的是我那其他几位兄弟,尤其是淖子最受父王喜爱。” “我平平无奇。” “怎会被立为赵国太子。” 有一说一,武始侯刘昌的性子,确实是不受人喜爱。 属于那种典型的中庸性格。 好也行,坏也讲究,能过就行。既对太子之位,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但让他去当太子,他也可以去当。 霍光笑了笑,道:“武始侯,赵国现在立谁为太子,已经不是你父王说了算的!” “那谁说了算?”武始侯好奇地问道。 然而。 霍光却是笑道:“自然是当今大汉朝的皇帝陛下了。” 一听到此处,刘昌更是叹了一口气,道:“那更没希望了,谁头知道,陛下喜欢的,是如你兄长冠军侯那般人。” “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 “估计陛下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侄儿,哪里争得过其他兄弟们呢!” 赵国要是重新拟定太子之位的话。 首先。 肯定是赵王提名自己的那个子嗣,然后将其名上书天子。 陛下若是阅览后同意。 那么赵国太子的位置就是敲定下来了。 若是不同意? 那就有待甄选! 所以。 霍光听到武始侯刘昌的话后,直接摇头道:“哈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身份了?” “你不是议郎吗?没忘啊!”武始侯刘昌摸摸脑袋,下一刻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要在陛下面前提议我赵国太子?” “有此意,但不会直接提,需要等待一个机会方能说出来。”霍光点点头。 确实需要等待机会。 浅着说,那就是他是议郎,不可随意出入宫中,需要等陛下诏令才可。 往深了说! 那就是汉武帝刘彻的性格,是属于极度的“刚愎自用”那种。 你若直接提议? 怕是会起到反作用,还不如等待一个机会,让陛下自己来问。 于是。 在他的一片好意下,刘昌起身谢道:“那就,先谢过霍议郎了。” 霍光摆摆手,道:“等你成了太子再说吧,此事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谢早了你要是没成太子,我不尴尬嘛!” 武始侯刘昌笑笑,道:“没得事,不成就不成。” 两人说说笑笑,后面没多聊几句。 霍光就以不打扰他休息为由,离开了武始侯刘昌的府宅。 现在太子刘丹已经被抓了起来,案情基本也审核地差不多了。那些太子结识的豪猾,说实话,属实没骨气的东西。 御史大夫甚至连刑具都还没有搬出,这些家伙都抢着将太子刘丹所犯之事,一五一十地招供出来。 如此。 太子刘丹再想要翻身,怕是难了。 当其罪名确定,上达天听后。这位赵国太子,也被移入魏郡诏狱严治,判以死刑。 如此。 赵国的事情,算是要告落一段时间。 几日后。 御史大夫张汤一行人收拾好行囊后,准备出发回长安复命。 然而临行前。 霍光被一辆马车拦住了。 马车内。 走出来的是淖姬宫殿里的那个婢子,就是收了霍光钱的人。 霍光一看到她,就知道来者何意了,于是说道:“你们王姬要找我商议事情,可对?” “霍议郎聪慧!”婢子说道。 霍光却摇了摇头,揶揄道:“可我不想去王姬的宫殿了,要是遇到赵王,打起来怎么办?” 然而。 此刻马车的帘子却是被掀了起来。 “霍议郎不想见我,那我便来见你。”淖姬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说道。 没办法。 霍光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淖王姬,其实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为好。” 淖姬却是说道:“你怕什么,反正马上就要走了,又不用你担责任。” 嘿? 这话说的,怎么像自己提了裤子不认人一样。 一旁。 淖姬见他沉默不说话,便道:“霍议郎,上马车说话吧?” 霍光则是摇头,道:“那可不行,男女有别,有事你就直说吧!” 听闻此言。 淖姬却是风情万种的嫣然笑道:“好啊,那就说说我为何会被骗去北方小殿的事情。” “你...” 霍光无奈。 好看的女人,就是麻烦。 上了马车后。 淖姬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的说道:“霍议郎,回长安后,我希望你能向陛下提提,让我儿刘湈成为赵国太子。” “不行。” 霍光直接拒绝道。 刘湈贪欲过强,和刘彭祖有几分相似。 若是他当上了太子。 怕又是第二个刘丹。 淖姬一见他不同意,当即黛眉微蹙,道:“这可是你当日答应我的。” “王姬,本议郎何时答应你,跟陛下提议拟淖子为赵国太子了?”霍光淡淡地一笑,道:“我说的明明是,扳倒太子,你自己去跟赵王争取,让其拟定。” 淖姬听后。 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道:“可我跟赵王说了,他告诉我,赵国立太子一事,现在他说了不算,得由陛下决定才行。” “是这样啊!” 霍光直接点头,表示知道这点。 这下。 淖姬怒了,说道:“你这不是在玩我么?霍议郎,我儿若是成不了太子,你就不怕那天你我二人的密谋,被人说出去?” 这番话语中。 俨然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只是! 霍光听后,并没有多大感觉,淡淡的掏出了一样香囊般的东西。 “这是我在太子东宫中搜出来的东西,有淡淡余香,闻久了,可使人头晕目眩,易犯淫欲。” “我一开始没在意这个东西。” “后来,在巫师胡宪那发现了跟这个有关的虫子,说是对人种下后,可以使两个不想干的人走在一起。” “哪怕是有违人伦!” “噢,对了。” “这玩意按照你们巫师的话语来说,应该叫做情蛊吧?” 此话一出。 那淖姬脸色顿时大变,急忙说道:“本王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霍光看见她突变的脸色,当下一乐。 不过。 也并未理会,只自顾自地说道:“也对,女人三十,便已如昨日黄花一般。若不拿出些手段来,怎么能比的过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呢?” “王姬,你说对吧?” “不说了,我得走了,不然张公他们该等的急了,又要说我。” “告辞!” 话落。 霍光便拱了拱手,下了淖姬的马车,与张公他们会合。 回头看了眼淖姬的马车离去,心中稍作安宁。 幸好! 自己不是那曹贼,欣赏不来这有夫之妇。不然以淖姬之色,那不得被人家妥妥拿捏住了。 这时。 车队准备起行。 可还没走多远,又远远听见一人呼喊自己。回头看去,竟是那太子宫中孺人江琴。 不是? 她来干什么? 淖姬者。 自是为子来,这江孺人又无子,和他霍光又无什么情感,呼唤自己作甚! 但听着呼喊。 霍光还是停了下来,等江琴近了,便问道:“江孺人寻我来,是送行吗?” “呼呼~” 江琴喘着粗气,说道:“你可以这么想,不过我来,只是想让你给我兄长江齐带句话。” “让他在长安照顾好自己,别在说人是非了。” “嗯...” “就这些了。” 霍光微微皱眉,淡漠地扫了这太子孺人一眼。 让自己给她兄长带话? 他兄长有极大地可能就是江充啊! 未来巫蛊之祸的罪魁祸首,这类人,霍光并不想与之有什么瓜葛牵扯。 但看着江琴这个样子。 他只能敷衍地点了下头,道:“若是有机会遇上,可以说一下!” 话落。 他就要骑马离去,可江琴又是问道:“太子刘丹被判死刑了是吗?” “是!”霍光点点头,道:“但不一定会死,还是有机会出来。” “为什么?不是罪名已经确定了吗?”江琴听闻此言,顿时又气又怒。 所谓的死刑。 其实不管在哪朝哪代,都不一定会死! 说不定... 就赦免了呢? 但此时霍光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只淡淡说道:“因为他姓刘,这点够了吗?” 话落。 霍光便转身上马,不再回头,只顾着跟随着车队往前走着。 离开邯郸城后。 御史大夫坐在他那破马车内,对霍光挥手道:“霍议郎,骑马骑久了,对传宗接代不好。来来,上老夫马车里一叙。” 霍光瞥御史大夫一眼,很笃定地说道:“别了,张公,上去后您准要对我说教。” 可张御史却是说道:“怎么,堂堂冠军侯弟,女人的马车说上就上,老夫的马车就怕了?” 诶? 这叫什么话! 霍光听后,刚张嘴准备反驳。 可张汤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笑道:“行了,不用板子打你,你且上来吧!” “哼,我又不是怕被打!”霍光轻哼一声。 于是下马后,让车队里的人领着,自己则是上了张公的马车。 一上马车后。 这御史大夫张汤果真便对他说教起来。 “霍议郎,你现在年纪轻轻,一定要把持住自己。” “这女人呢!” “并没有多好,反而会摧毁你的意志。如那淖姬者,看似光鲜漂亮,实则内里早已腐臭糜烂,只剩一副皮囊包裹而已。” “等你到了老夫这般年纪,就会知晓,一切命数已定,再后悔过往,已为时晚矣。” 看着御史大夫一种过来人的样子,对自己进行说教。 不知为什么。 霍光一脸无奈,以他的性子,哪是能听得进别人对自己说教的啊。 当即! 霍光就忍不住怼道:“您好歹也是朝堂上的三公之一,怎么思想这么龌龊、狭隘呢!” “男女之间,就不能有正常的友谊吗?” “诶...” “张公,您翻来覆去地,是要找什么东西呢?” 第075章 返回长安!救郭解之难 车队继续往长安的方向行驶,差不多赶了两天路,行程才走一小半。 突然遇上瓢泼大雨,只得停下歇歇。 虽说附近一带没有人家,但好在不远处有一座破落的民建庙宇可以提供歇脚的地方。 说起庙宇。 很多人第一反应是和尚的寺庙。 其实这是不对的。 武帝时期,汉朝哪来的和尚。 历史文献中最早有记载的,佛教传入汉朝时,已经是东汉时期了。 所以。 霍光一行人遇上的庙,其实就是类似于我们今天所说的祠堂。 在汉朝时。 应该叫做祠庙。 这类祠庙,一般有两种,一种是为前朝先贤建立,以供祭祀使用。 如屈原庙、老子庙等等... 还有一种。 则是将汉朝这一代人立庙祭祀,作用与第一种差不多。 但不管是那种方式,其作用大都是为了将著名的历史人物神话的表现。 这些祠庙之间,区别也是很大的。 因为有的是皇帝下诏修建的,有的是民间自发修建的。 前者属于褒奖,后者则出于缅怀之情。 像霍光这行人躲雨的荒废祠庙,则完全是民间自发修建的庙宇,早已看不出来是为谁修建的。 进来躲雨后。 一行人开始架火,烘烤湿透的衣物,也为了取暖。 而霍光一边烤火,一边忍不住抱怨道:“张公,你那破马车该翻新翻新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你看!” “我衣服都湿透了。” 然而。 张公却是继续拿着戒尺,继续说教道:“先贤孟子曾说,故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 话还没说完。 霍光就打断道:“不是‘斯人’吗?” 一句话,把张公弄懵了,顿时皱眉,又要对霍光进行基础知识的说教。 然而。 这时候,破庙里,又是躲进了一伙人,而且看起来不太好惹。 不是当地游侠,就是豪猾之类。 御史大夫张汤,看到这伙人进来,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脸上满是厌恶之情。 侠者。 不光是说以武犯禁让朝廷不喜。 而是这个时期的游侠,大多数都是游手好闲的败类罢了。 真正的侠者,能有几人? 不讲律法,目无天子,仅凭喜好意气便去杀人。这种人,无论搁在哪朝哪代都是毒瘤祸害。 霍光在打量着他们。 这伙人进来后,也在打量着霍光这边。 只见有人轻轻低沉说道:“好像是官府的人!” 而带头的人则是一摆手,说道:“不管,都是来躲雨。他们躲他们的,我们避我们的。” “架火架火...” 于是。 这伙人在另外一边也架起了火堆。 不过。 他们那边的柴火明显湿透了。根本就点不起来火。 于是便有一人过来跟御史大夫张汤说道:“老汉,借个火可行?” 粗犷的声音响起。 但张汤不仅没理会他,连哼都懒得哼一声。还是霍光拿起几根烧着的木棍,递了过去。 “好了,谢谢小兄弟了。” 粗犷的汉子瞅了张汤一眼,随后便拿着烧着的木棍开始给他的柴火堆生起火来。 自此。 两边人各烤各的火,没有交流。 只是游侠那边,全都是无拘无束的游手好闲之徒。人不多,但是聊起来,可是吵闹的很。 霍光听着也觉得吵闹,等身上烘干了,便准备出去。 一旁还在烤火的张汤,见他起身,便问道:“你做什么去?” “小解。” 听到霍光的回答,张汤便摆了摆手,不去管它。 外面的磅礴大雨还在下着。 霍光叹了一口气,要是这雨一直下到晚上,怕是要在而荒废的庙里过夜了。 “奇怪,这个庙是民间自发建的吗?怎么感觉还挺大的!” 一般而言。 民间自发见的祠庙,规模都不会太大。 毕竟。 徭役加各种赋税下来,古代的百姓已经穷的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哪里有钱给人修建很大的祠庙? 如果不是民建的,那么这庙宇就是上一个朝代遗留下来的建筑了。可若是汉朝修建的,那边,官府的人不可能不派人来维持修缮啊? 这就很奇怪。 霍光摇摇头,想不清所以然来。 可能心里有些好奇,便朝着内庙走去。一踏入内庙。便发现有个露天的院子,然后还有两个青铜的大香炉摆在院子中间。 “咦?这跟外庙的布置不是一样的吗?” 紧皱着眉头,霍光掉头便外回走。 可走着走着。 又发现回到了这里。 “什么情况?大白天的,我不会还迷路了吧?”想到这里,霍光便开始呼喊起来。 然而。 可能是雨下的太大了,盖住了他的声音。 外庙的人,也听不见。 于是。 霍光只好继续外走,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又进了一处相同的场景。 相同的古铜色大香炉,相同的石像,相同的场景。 “擦,我还真迷路了?” 虽说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在一座破落的庙宇里迷了路,感觉上还是挺怪怪的。 只不过。 此刻的霍光,出来就是为了小解。 憋得慌。 就先解手一番。 前世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说过,上山采茶,会遇见山上的精怪迷惑人类的脑袋。 明明就那么几步路,却一直在山里打转,走不出来。 然而。 解开裤子,尿了一泡后,那山里的精怪便会走了。人自然也就不迷惑了,从山里走出来。 好像。 老人们把这个称为白日障。 “呼~舒服!” 霍光哆嗦地提好衣服,然后便继续朝着外面走着。 说巧也不巧。 穿过了一个相同场景的内庙后,霍光终于是听到那些游侠说话的声音了。 于是便加快脚步,走了回来。 张汤见他回来,便问道:“怎么这么久?” “张公,你平时说教我也就算了,这人有三急,你也管?”霍光顿感不满。 然而。 御史大夫张汤却是说道:“他们那边有个游侠,也去小解了,好像到现在都没回来。” 霍光一听。 心想着,难不成也迷了路? 于是。 竖起听着那边游侠吵闹的声音,好像有人是要去看看那小解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别怕是出了事。 然而。 正商量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便窜了出来。 便是游侠那边跟霍光一样,在内庙里乱走绕了半天路的家伙。 之前找霍光讨要火把的粗犷声音男子,一见他回来,便怒斥道:“赵季,你小子撒泡尿,怎么这么长时间!” “别提了,费蟹,这个小破庙看着不大,里面怪的很。我在里面院子去撒尿,结果迷路了,差点没走出来。”赵季如此说道。 然而。 费蟹却是不屑说道:“你就是纵欲过度了,身体虚的很。这小破庙,巴掌大的的地方,有什么怪的?呵!” 然而。 赵季却是说道:“诶,费蟹你可别不信啊,这小庙可是有故事的。” “哦?有什么故事,说说看!”费蟹明显不信。 然而。 赵季却是说道:“我也记不太清楚,只能说个大概,好像是长安城里有个大官,他年轻时生活穷困潦倒,天天被老婆羞辱。” “后面时来运转,遇上贵人,成了大官。” “那长安城的大官有了底气,于是也羞辱了一顿糟糠之妻。妻子羞愤不过,就在这破庙里上吊自杀了。” “嗯...” “好像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 刚好一阵阴风吹来,即便那些游侠也不禁胆寒。 费蟹则是瞪了那赵季一眼,骂道:“阴雨天在这庙里说这话,找死呢!” 赵季却是毫无顾忌地说道:“你不是不信吗?还有,费蟹你要是胆子这么小,干脆别跟着我去长安救郭解兄弟了。” 费蟹却是怒道:“我胆子小?笑话,老子杀人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然而。 赵季却是耸耸肩,道:“费兄,别吹了。你以前杀的是什么人,也能一直拿来说事?” “这次。” “我们去杀的是狗官杨季主,能跟你以前杀的一样嘛!“ 然而。 费蟹却是皱了皱眉,对赵季的张狂略感不满,说道:“嘘,小声点,那伙人好像就是官府的!” “怕什么,有本事就干一架!”赵季虽在说着这样的话,但是声音却明显小了一点。 看样子。 估计也就是嘴上敢吹罢了! 也对。 毕竟赵季这种自称游侠的渣滓,打扮的花枝招展,也就骗骗无知的乡野女人身子罢了。 真与官府对抗?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一旁。 霍光竖着耳朵将游侠们的话听完后,不禁微微蹙眉。这郭解,看样子是犯了啥大事啊! 若是换成别的游侠。 霍光倒是懒得管其死活,毕竟游侠在他眼中,与毒瘤无异。 可牵扯到郭解就不一样了。 上次被赵调、羽公子等歹人挟持,多亏有郭解和他的门客出手。 想到此处。 霍光便站了起来,朝着那伙人走去。 身后。 御史大夫张汤微微皱眉,道:“霍议郎,在外不可鲁莽,任由他们说什么,我们管好自己便是。” 霍光一听。 便知道御史大夫是误以为自己的要跟对方干起来。 当即笑道:“张公别误会,那郭解大侠曾经救过我一回,出于感激,我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状。 张汤便点了点头。 于是。 霍光便来到那伙儿游侠所在的地方,拱手问道:“诸位好汉,问下,你们刚才所说的郭解,可是郭翁伯?” 众游侠一看问话的是个少年,便很不礼貌地说道:“你管是谁?郭兄的字,也是你这少年能提的!” 游侠嘛! 杀人仅凭意气,除此之外,与地痞流氓无任何区别。 说话能有好听的? 倒是先前从霍光手里接过火把的粗犷声音男子,这时候皱眉道:“你是谁,问这个干什么?” 霍光此时便自我介绍道:“在下霍议郎,乃冠军侯弟。” “去年冬季,大将军之子宜春侯,被歹人所劫持。多亏有郭叔相救,不然怕是遭了毒手。” “刚才听到你们闲聊,说什么要救郭解云云。” “所以特地来确认一下,是我听错了,还是郭叔真出了啥事情!” 听完霍光的自我介绍,当即又换了一副嘴脸。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霍光还是冠军侯弟,又是卫青侄子。要知道,武将可不像那些孺人,跟游侠关系可是很好的。 像大将军卫青,就经常请那郭解到府上一叙。 这在游侠圈子里,几乎人人都知道。 所以。 这些游侠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冠军侯弟,我等刚才无礼,冒昧冒昧!” 霍光当即摆手,说着好听的话,道:“诶,咱们都是练武之人,不讲这些规规矩矩的东西。” “我只是想知道,我郭叔犯了什么事情?” “我这些日子不在长安,还望各位侠士告知一下!” 众游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大嘴巴的赵季,将此事一一告知了霍光。 霍光听完后,这才明白。 郭解被轵人杨季主之子陷害,房屋被强拆,沦为流民。而汉朝的流民,是会被朝廷强制性往关中等少人之地迁徙的。 郭解侄子见不得叔伯受此侮辱,便在混乱中,砍下了县掾的头颅。 而这县掾。 恰恰又是轵人杨季主的儿子。 这不。 杨季主便要来告郭解的状,而朝廷也逮捕了郭解。 现在这帮游侠,就是要去杀了杨季主,把事情闹大。如果后面还有敢告状的杨季主家人,他们还要继续杀! 听到这话。 霍光眉头皱的更紧了。 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声,这帮猪队友! 以汉武帝刘彻的脾气,岂是会受制于刁民闹事? 你越是闹! 这郭解就越是难逃一死,甚至要武力强行镇压闹事行凶者。 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个别人的事情了。 想到此处。 霍光觉得自己必须先把这帮傻帽忽悠住了,不能让其肆意杀人。 于是。 霍光拍了拍胸口,说道:“诸位,郭叔乃是我恩人,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希望各位不要插手这件事情里来。” “就算是看在我兄长冠军侯的面子,让我去报了这恩情可好?” 这话说完。 那大嘴巴地赵季便说道:“霍光小兄弟真义气也,你乃冠军侯弟,本来前途不可限量。却仍要为此,杀那杨季主去报答郭解恩情,我赵季佩服。” 话落。 身后一众游侠也跟着说道:“我等亦是佩服。” 现场余音缭绕,众人一同躬身。 只有霍光懵了。 不是? 你们这群猪队友,听不懂人话了是吧!劳资什么时候说要杀人了? 第076章 信息落后!郭解之事难办啊 “非也,非也!”霍光看着众人这副样貌,吓得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杀杨季主? 他都觉得那是猪队友才会做的事情了。 又怎么可能会自己动手呢! 众游侠见他摇头,便都疑惑地相互看看,最终,还是费蟹问道:“小兄弟这是何意?不让我们去杀,又自己不去,难不成就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死于非命嘛!” 死于非命? 呵呵! 有你们帮倒忙,那可不止死于非命,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霍光心里一阵吐槽,脸上还是露着笑容,道:“不不,各位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想问问各位。” “你们是认为救我郭叔重要,还是不管死活,先为郭叔报仇重要?” 听闻此话。 众游侠纷纷附和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当然是救郭兄重要!” 霍光听后。 点点头,道:“既然各位都觉得救郭叔重要,为何还要去杀那杨季主,把此事闹大?莫不是图那一时痛快,完全不顾我郭叔死活!” 此话一出。 没有脑子的游侠们纷纷暴怒,呵斥道:“小子,你说什么?” “说我们是图一时痛快?那你怎么不图?” “我呸!胆小鬼...” “别以为你是冠军侯弟就了不起!” “小子,你是不是自己不敢出手啊?” “怂货!” 一时间。 刚刚还被众游侠赞叹的霍光,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没办法。 这帮自甘堕落成游侠的人,能有什么脑子呢? 就像街边上,那些辍学不念书的人。 天天染着黄毛绿毛,学着古惑仔的二流子,他们能是聪明人? 眼见众人暴怒。 还是费蟹一把拦住暴怒的众人。 稍稍皱眉,问道:“小兄弟的意思是,有办法去救人?” 霍光点头,道:“当然,只要你们不去将事情闹的太大,我就有办法。若是那杨季主被你杀了,此事会越闹越大,我后面的也没办法在陛下那说情了。” 众游侠一听,顿时怀疑地问道:“你能见到陛下,在汉皇面前为郭兄说情?” “当然,我先前不和你们自我介绍了一遍吗,我是霍议郎,议郎!”霍光微微一笑,似乎对救郭解一事胸有成竹的样子。 然而实际上。 他这个议郎,只能被动的去进宫面圣。若无诏令,他也是见不到陛下的。 何况! 他只是议郎啊! 即便是有诏令进宫,那也只能给陛下出谋划策而已。 其他的事情? 一个年俸600石的郎官,能瞎提么? 不过。 眼下先拿出来忽悠这帮二货,倒是没什么问题。 听完霍光的话。 众多游侠气也消了,便开始追问道:“那你准备如何解救你的救命恩人呢?霍议郎请说说,我等也为郭兄抱不平,看看可有出力的地方!” 解救? 还没想好! 但霍光依旧装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道:“这点就不要问了,只要各位不把此事闹大,我自有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现在说出来,反而不好。” 见霍光这副笃定的表情。 众多游侠也是心中一安。 那个大嘴巴的赵季更是率先说道:“好,霍小兄弟,我知道你住在大将军府。就凭这点,自是不会害了郭兄,我信你!” 有了赵季带头。 后面说服这帮游侠也变得轻松多了,好让他们不要跟着别人去长安那边瞎胡闹。 外面的暴风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御史大夫一行人,接着赶路。 看看前面,有没有好一点的地方,省的在这破庙里凑合着过上一晚。 而那群游侠被霍光说服了后,自然也没有立刻动身的意思,于是双方便在此处告辞。 差不多又是一连赶了三天的路。 终于。 一行人回到了长安。 御史大夫这种朝堂三公,自然回来后便去与汉皇复命了。霍光身为议郎,没有陛下的诏令是入不了宫的,索性便先回了大将军府上。 这一次去赵国,查那太子刘丹的案子,加上来回赶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大将军府内,倒是有了些许变故。 舅母沈幼葭的病情,似乎更重了,经常卧床不起。 连没心没肺的小胖子卫伉,都能看出脸上有些担忧。 不过今天看到老表回来,脸上还是露出了真诚的笑容,问道:“怎么样,赵国那边好玩吗,比之长安如何?” 霍光摇摇头,说道:“赵国贫瘠,自是比不过长安繁华。幸好我从小就生长在乡野,倒是吃的了苦,卫伉,要是你去了,怕是两天就要吵着回来。” 卫伉则是一脸不信,说道:“别老是瞧不起我,告诉你,你不在的这个月,我已经让此间乐收入翻了一倍!” “哈?”霍光一楞。 临走时。 不是说了,不让这家伙碰他的酒楼吗? 诶! 算了。 碰都碰了,再说也没啥意思,只是希望,没出啥事就行。 摇摇头,霍光问道:“舅舅呢,怎么都不见他人?” 一说此话。 卫伉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老表,你不问此话,我都差点忘记跟你说件事情。” “嗯?啥事?”霍光皱眉瞅了小胖子一眼。 这时候。 卫伉也不故作神秘,连忙说道:“上次咱俩被赵调、羽公子挟持,那个救我们的郭大侠你还记得不?” “他出事了!” “因为其侄子杀了一个姓杨的轵人儿子,郭杨两家结怨,然后郭解的门客,便将杨季主杀了。” “朝廷得知此事后,已经派人将郭大侠逮捕起来。” “我父亲此时被郭解的那些好友们喊去,好像是要商量,怎么才能把郭大侠救出来吧!” 霍光听完,一时间难以相信,问道:“什么,这杨季主已经被杀了?” “老表,你都知道此事了?”卫伉疑惑地看了霍光一眼,然后点点头,道:“嗯,是杀了。现在杨家的人,告状的告到长安这边来了。” 听闻此言。 霍光脸色瞬间一变。 完犊子了。 此事闹大,惊动汉武帝刘彻,怕是很难了却啊! 三天前。 他在外面那些游侠那听到的消息,还只是要去对付杨季主,现在都轮到杨季主家人来告状了。 诶! 没办法咯。 古代的信息传递,太落后了。 而且! 郭解的猪队友太多,难蚌... 霍光摇摇头,冷静地思考了一下,道:“等舅舅回来,得说一声。让他保护好上长安这边告状的杨家人,可不能再让那些没脑子的游侠们杀了?” 卫伉一听,有点懵,问道:“为什么要保护告状的杨家人啊,咱们不应该站在郭大侠这边吗?” 看着小胖子提出的问题。 霍光只得叹气一声,道:“老表,不是做兄弟的我嘲讽你。这件事,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说得清啊!” “哼!” 小胖子吭哧了一声,转过头,有些生气的样子。 霍光也懒得管他,便想着到住的地方先躺一会儿。 一路舟车劳顿,颠簸地很。 刚回来还是很累的。 只是没想到,霍光进了房间,这卫伉也跟着进来。 “我要休息,你进来干嘛?”霍光没好气地说道。 然而卫伉却是说道:“咱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吗?” 无奈。 “那随便你咯!”霍光只好耸耸肩,然后往软榻一躺,道:“还是长安这边舒服,赵国那边的睡的太难受了。” 霍光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旁边。 卫伉也在说话。 “老表,你是议郎,要不你跟陛下提提,放了郭大侠。毕竟我们俩上次遇事,可是他救地你我二人!” 说着话,这小胖子居然还在霍光的软榻边上坐了下来。 霍光顿时皱眉,说道:“我只是个议郎,别以为多厉害。干嘛让我去和陛下提,你咋不让舅舅去说呢?” 卫青可是大将军。 不管怎么说,他说话的分量,总比霍光说要有用的多。 这时。 卫伉叹了一口气,道:“我父亲早就提了,没用。上次,那些人要拆郭大侠的房屋,把他迁往茂陵,父亲为这事去请求了皇帝。” “可陛下说...一个百姓却能让身份尊贵的大将军为他说话,可见这权势就不是一般人!” “所以。” “哪怕让我父亲再去求情,也是没用的。” 霍光听完后,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这次你还真说对了,让舅舅去说没用。那么同理,舅舅这个大将军说都没用,我这个年俸600石的小小议郎,就更没有用了。” 卫伉听后,说道:“老表,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救郭大侠的,对吧?你想想办法嘛!” 霍光顿时摆摆手,道:“哎呀,我想我想,行吧!” “好了好了。” “你快出去,我要睡一觉。我跟你说,最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了,老表,可别让我讨厌你了。” 卫伉:“......” 次日。 霍光的生活又步入正常轨道,习练六艺,听董老讲《公羊春秋》,然后抽时间发展自己的生意。 长安城内。 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在,居然多出了两家酒楼。 之前仅仅只有一家长安乐抢生意,现在整个长安居然有了四家! 这些商人,简直过分! 而霍光现在也知道卫伉这小胖子是怎么提高酒楼收入近乎翻倍的增长的,因为他们所有的单价都提升了一倍。 这收入能不提高吗? 但问题是。 酒楼越开越多,你还提价?长此以往下去,那还了得? 估摸着可以等着关门了。 于是。 霍光又恢复了原先的价格,而这还惹得卫伉一阵不满。 处理完酒楼的事情后,他便回到了大将军幕府。一回来,便有奴婢说道:“霍议郎,有一些游侠们找你!” “哈?游侠...”霍光眉头微微皱起,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事情,道:“他们现在在哪,我去见见!” “就在府里呢,人还挺多。”奴婢们说道。 霍光点了点头,于是便跟卫伉一起走进大将军府。 果不其然! 一进来,他便见到了上次在破庙里遇见的那一伙游侠,只不过,没今天人多。 估计。 要么是路上遇见了,要么就是把长安这边的游侠聚集了一下。 一看到霍光走来。 那费蟹和赵季便热情的打招呼,道:“小兄弟,我们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可后面又听到消息,说是杨季主已经被兄弟们宰了,我就知道郭兄弟的事情又出变故了。” “所以,这次便多邀上了几个兄弟。” “过来问问,你还有没有办法?” 霍光看着这伙人,微微皱眉。 现在要说没办法? 那这伙人估摸着,怕是要在长安闹事了。毕竟是游侠,野惯了,要是遇上那来长安告状的杨家人,说不得头脑一热,直接给杨家灭门了。 不要怀疑,这些事情游侠们真干的出来。 所以! 得先稳住他们。 “别急别急,这办法就像洗脸布里的水,只要肯挤,总还是有的。”霍光抬手挥了挥,示意大家安静。 随后。 他又说道:“各位都是为郭叔而来的侠义好汉,这样,我做东,大家伙都来我此间乐酒楼。” “咱们,边喝酒吃肉,边说事!” “如何?” 一听有酒喝,有肉吃。 那些原先见霍光是个少年,还有些不怎么信服的中年人,一下子就畅快了。 游侠嘛! 都是些游手好闲之徒。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酒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于是。 这群有些浩浩荡荡便朝着霍光的此间乐出发,霍光也准备动身返回酒楼。这时候,大将军卫青叫住了他,说道:“霍光,你且先等一下。” 霍光便停下脚步,道:“舅舅有事请说!” 卫青先没开口,等那些游侠都出了府,他才点了点头,道:“游侠大都意气之徒,你说话要过过脑子,不能得罪,知道吗?” “否则!” “若是惹了这些人生气,他们可不会管你兄长是不是冠军侯!” 大将军与游侠接触很多,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所谓鱼龙混杂。 这些游侠里,很多都是不讲道理的,若是说了什么他们不喜的话,说不得就把人宰了,先出了气再说。 后面做个亡命之徒到处流窜,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类事情。 在汉朝可是经常见到的。 霍光知道卫青大将军的话,是好意提醒自己。当即,拱手谢道:“舅舅好意提醒,霍光自是知晓。” “也请舅舅放心。” “我一向很乖的,不会失了分寸。” 第077章 以锦衣之名,行正义之事 因为霍光不想让游侠的事情闹大,所以,这次的事情,便把他们都请到了酒楼。 而在酒楼的那些客人。 没办法,霍光只能让不三好言好语请他们离开,算是清了下场。 虽说是得罪了客人。 但是! 若是能将这些游侠忽悠住,那就不算亏了。 而此时! 酒楼外,一辆马车停下,从马车内下来的人,则是蒲天和他的护卫头子韩说。 蒲天看着那些客人被一一请了出来,而那些粗鲁蛮横游侠,则被当成贵客请了进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韩说,你说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韩说摇了摇头,道:“这商人的事情,我也不懂啊。家主,要不,把霍议郎喊出来问问?” 喊出来问问? 蒲天微微皱眉,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先别作声,进去看看这小子在弄什么东西。” “诺。” 于是。 韩说便跟着蒲天准备往里走。 因为酒楼生意不错,所以最近招了一批新人过来干活。 一个小厮刚来不久,不认识蒲天,便拦住了他,说道:“我们店家说了,今日不待客,请回吧!” 旁边的韩说当即就骂道:“让我们回去,哼,把你们店家喊出来,看看他有没有胆子,对我家主说这种话!”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厮哪管是谁,直接说道:“我们酒楼不待客,店家就更不见客了。” “嗐,你?” 韩说指着小厮刚要发火,却反被蒲天呵斥了一声。 于是。 只好低头退下。 此时。 蒲天上前问道:“你们店家说,不接待客人,为何前面那些人能进去呢!” 小厮则回道:“那些是游侠,今天我们酒楼专门请他们来喝酒吃肉的。” “噢,这样,那就行了啊,我们也是游侠!”蒲天顿时说道。 一番话出。 给这个小厮整不会了,挠了挠头,问道:“你们是游侠?” “不像么?”韩说拔出剑,瞪着小厮。 若不是陛下不许。 说不得真要一剑劈了对方。 而小厮看着两人的打扮,感觉跟那些进去的游侠区别太大了。但又没有理由不让进去,只好放其进去。 “那...你们进去吧,可别想着闹事。” 于是。 没了小厮的阻拦,这蒲天跟韩说两人,终于是走进了酒楼。 而酒楼内。 中央舞台上,此刻表演的不是舞女戏子,而是霍光。 至于所“表演”的内容。 当然是用来安抚游侠们那颗随即要闹事的躁动之心。 只见霍光抱拳,冲所有来到此间乐的游侠们说道:“各位,可能你们有些人还不认识我,所以本人自我介绍一下。” “吾乃霍光,司职议郎,兄长为冠军侯霍骠骑。” “今日,大家聚于此地,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那我就不废话了。” “救郭大侠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情。我们游侠,是不是最讲义气的人?” 一番话出。 台下,那些游侠们个个大喊道: “那是自然。” “这不废话吗,游侠不讲义气,那还是游侠嘛!” “不讲义气就不会来这了。” “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宰了杨家那群小人,把郭兄害的这么惨...“ “......” 众人七嘴八舌,吵个没完没了。 有那么片刻! 霍光理解了,什么叫做乌合之众。 没错! 说的就是这帮没有头脑的家伙。 霍光摇摇头,伸手示意道:“别吵了,大家静一静。” “听我说!” “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最讲义气的人,那么,我想问问,是不是只要能救郭大侠,你们什么事情都能做?” 于是。 这帮人便在底下大声喊道:“当然了,霍议郎,你说吧,要杀谁?” 诶。 动不动就是杀谁... 这帮猪队友。 霍光摇了摇头,道:“不杀任何人,我只需要你们做三件事!” 其实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底下。 便有游侠开始又在嚷嚷着说道:“别说三件事,就是三十件,我们这么多人,一人办一件,还怕做不完么?” 三十件? 呵呵! 吹水还行,这些游侠除了杀人,真让他们去做事? 怕是很难完成一件事啊。 否则。 也不会去当游侠了。 霍光挑了挑眉,没管下面的人如何嚷嚷,只自顾自地说道:“听好了,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好上长安来告状的人,绝对不能让人害了他们性命!” 这话一出。 整个酒楼里一下子安静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时候。 这些游侠一下子就闹腾起来了,一个个吼道:“让我们保护那杨家的畜生?你凭什么让我们做这事?” “喂,小子?你在搞笑呢?” “你是想让我们以德报怨吗?我问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哼,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我下来。” “......” 一群游侠顿时发火,大有拔剑砍人的意味。 霍光见到这一幕,并不慌张。 已经。 他说这话之前,便已经猜到了这帮人会有这样的反应,随即说道:“我以为诸位是侠义之士,怎么,为救郭大侠,这点都办不到?” 然而。 后面便有人在骂了:“笑话,你这是狗屁的再救郭兄弟?那杨家人,就是来长安告状,不杀他们,给他们告状,岂不是让郭解兄弟等死!” 此话一出。 霍光当即不屑,盯着这说话的中年人,道:“说得好,来,那就你来说说,把杨家人杀了,这罪名谁来承担?” 那个中年游侠则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杀了人,逃个十年八年的,谁还记得。” 逃个十年八年? 也对。 汉朝哪有那么多追踪的手段,杀了人,隐姓埋名过个几年,换个地方生活就行。 谁也不知道你干过什么。 于是霍光拍拍手,说道:“好,你说的实在太好了。那你就去杀人,逃个十年八年,没问题,完全没问题。那我问你,要是官府找不到罪人,就把这罪落在郭大侠头上。” “怎么办?” “我郭叔怎么被抓的,你们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官府拆了我郭叔房屋,你们就杀官府的人,然后跑路了,害郭叔被问责。后面又杀杨季主,逼的官府把郭叔抓了。” “怎么,现在又要杀那杨家告状之人,是巴不得郭大侠立刻被斩首示众是吗?” “你们若是想让郭大侠立刻被斩首,那就尽管杀那杨家告状之人好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杨家那些告状的人,什么时候遇害,郭大侠,什么时候就被官府处理!” 一番话。 说的是掷地有声。 而酒楼内,顿时雅雀无声,只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这时候。 霍光赶紧趁热打铁,道:“若是诸位,真想救郭大侠,就按照我说的做。” 台下。 顿时就有人问了:“那你要是救不了郭解呢?” 霍光微微皱眉。 这个问题。 是他最不想回应的,但此刻不得不回应,道:“这不简单,若是救不了郭解,本议郎的脑袋,你们取下便是!” “好,既然霍议郎都这么说了,那我信你,请说第二件事吧!” 有了保证。 游侠们的质疑声便少了很多。 霍光这时候微微皱眉,继续说道:“要是没有人反驳,那我就要说第二件事了。” 说着。 他环顾四周,见无人在站起来反对自己。 于是。 便张口缓缓说道:“第二件事就是,请那杀害杨季主的好汉,自己站出来。若是不在这里,还请你们找出这人。” “这位好汉的行为,值得称颂!” “但他这种行为的结果,却是直接导致郭大侠被打入诏狱的原因!” “所以。” “当务之急,便是...” 话音未落。 一人。 便站了出来,打断道:“是我杀的!” 刹那间。 在场的众人,目光皆是齐刷刷地向那承认的游侠看去,也包括霍光在内。 是一个年纪轻轻,稍显瘦弱的汉子。 见到此人。 霍光眉头稍微一皱,他没想到,杀人者,竟然真在现场。 自己就是随口问一句,后面好唬住这些游侠。 现在尴尬了。 心里稍稍叹了下后,脸上仍然强壮着镇定,说道:“好,侠士,我霍议郎佩服你。郭叔曾救我一命,我自当敬你三杯酒,不三,上酒。” 话落。 不三便上前,倒酒三杯。 “这第一杯,我敬侠士仗义,杀了杨季主那种阴人鼠辈!” “这第二杯,我敬侠士勇气,既敢杀人,又敢承认!” “这第三杯,则是出于感激,郭大侠曾救我一命,你既杀了杨季主,也算是做了我想做而未能做的事情。” 三杯过后。 酒楼里的游侠们,纷纷叫好。 但霍光眼中却是精光一闪,开始大骂起来。 “你仗义,你勇气,你多牛逼啊。可你这竖子,无缘无故杀了杨季主,却又不肯去投案。怎么,是想嫁祸给我郭叔吗?” 话音一落。 那些游侠纷纷像是炸开了锅,表示霍光怎么能这样说好汉。 而被霍光大骂的那人,也是直接拔出长剑对着霍光,道:“什么,竟敢如此辱我,汝是想尝尝我剑锋利吗?” 刹那间。 霍光的手就摸到了腰间别着的长剑。 不过。 他还是没有拔出来,与其针锋相对。毕竟,即便他拔出来了,又能说什么呢? 索性! 霍光便目光凌厉地瞪着那人,说道:“并非我辱你,而是汝等行事不顾后果,把郭大侠害惨了。怎么,现在想把我也杀了,好让无人在救郭大侠吗?” 此话一落。 那人环顾四周,发现众游侠对他的看法,似乎也不再是称赞了。 于是。 他便问道:“那我该如何做?” 霍光眉毛一挑,淡淡说道:“投案自首!” “什么...你这不是要我死?”那人顿时眉毛皱起,一脸不悦。 霍光明白。 此时必须要加大嘴遁输出,不然后果难料。 当即。 他便继续说道:“不是要你死,要是希望你救郭大侠,也唯有你,才能救。这不是去送死,这是慷慨赴义,游侠者,义气为先。若能救郭大侠,便是为义气献身者,虽九死,其犹未悔!” 话落。 众游侠们更是爆发出掌声,以此表明赞同霍光所言。 于是。 整个屋子里,只有霍光是游侠。 只有那杀杨季主的游侠,此刻觉得有些悲凉。 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 他若不去? 那便是对不起自己游侠这个身份,于是收回宝剑,猛灌了自己一口酒,道:“好一个义气为先,我现在就去投案。小子,你给我记住,本侠士名为吴万森!” 说完。 他便将酒坛子砸碎,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霍光当即大喊道:“吴侠士走好。” 随着吴万森的离开。 此刻酒楼内的众多游侠,情绪直接把拉到了一个高点,纷纷和声道:“壮士走好!” 霍光见自己已经开始忽悠住了他们,心里稍稍怂了一口气。 接着! 又扫视了一眼下方众人,淡淡皱眉道:“接下是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更是关乎我们所有游侠的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要保证行动的一致性!” “因为如果环节出了纰漏,或是有人心里憋着气,还是去杀了杨家人,会导致咱们这次营救郭大侠失败。又或者没来此次商议的游侠,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此事越闹越大。” “那就完了。” “所以!” “我们要消除内部错误认知,让怀有正义心的游侠,都加入我们这些人中来。” “本议郎建议!” “凡是参与此次营救郭大侠的所有人,都统称为锦衣。” “.......” ...... ...... 为了这顿忽悠,霍光可是煞费苦心。 但不管怎样。 总算是忽悠住了。 一顿好吃好喝的招待后,终于是送走了这些要杀人放火闹事的游侠们。 可等这些人离开后。 他便发现,酒楼里竟然还有俩人没走。 此刻! 正一脸冷笑的盯着自己。 霍光微微皱眉,问道:“诶,叔,你们俩咋混进来的?” 蒲天则是淡淡地说道:“以前不就告诉过你了么,我虽是家主,也是游侠!” “噢,原来大叔也是想救郭大侠啊?” 霍光憨憨一笑。 可惜。 蒲天却是冷冷地说道:“他是什么东西,配让我出手去救么?哼...倒是你该解释解释了,为什么要招揽这帮游手好闲的东西?” “可别说你没有招揽的想法...” “你这心思,我一眼便能看出来!” 第078章 二度入宫!书纸 霍光心中暗暗一惊,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被蒲天给看出来了。 看来,自己的做法隐藏的不太好。 好在事先已经将所有的客人请走了,酒楼里清场后只留下那些游侠。 所以! 就算意图被人看出来,目前也就只有蒲天知晓。 想到这里。 心下顿时放松不少。 不过! 该忽悠还是得忽悠啊! 霍光看着蒲天,俩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很快他便想好了理由,说道:「是,我是有想着招揽这些游侠的打算。」 「主要不是我们开酒楼的嘛。」 「你看。」 「现在长安城内,已经有四家酒楼了,竞争激烈啊。不说主动派人去搞黄别人家的生意吧,起码也得自己有点预防别人来捣乱不是。」 然而。 这个说法并没有忽悠住蒲天。 甚至见他说是为了照顾酒楼生意上来,顿时冷哼一声。 然后! 更是不屑地说道:「从你的表情,我就看出来你在撒谎!」 「表情?」 霍光有些疑惑。 为什么说从自己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难不成... 他刚才表情没控制好? 这时。 站在蒲天身后的护卫韩说,此时却是开口提醒道:「霍议郎,你每次信口开河的时候,眼神总是会飘忽不定,一看就知道是在为自己找说辞呢!」 擦? 还有这事... 霍光有些懵,不过,还是瞪了一眼韩说,道:「去去去,我在跟你家家主说话呢,你个护卫插什么嘴!」 「你!」 韩说被霍光这句话给气到了。 自己可是陛下的宠臣啊! 那些王公贵族见到自己,不说尊敬吧,起码也得给三份薄面。 现在被一少年怼了,这哪能不气? 但是! 此刻家主就在眼前,他也不能发火,只好忍了下来。 蒲天瞅了一眼韩说,又瞅了一眼霍光,便敲了敲桌子,骂道:「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蛮横了,都快追上你兄长当年在长安城的样子了。」 霍光一听他说兄长,赶忙问道:「我兄长...当年什么样?你知道?」 「去病啊,他当年在长安...」蒲天说着,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话音一改,说道:「少转移话题,给我老实交代,你聚集这些游侠,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说来说去。 又回到这个话题,霍光有些烦了。 随即。 他便说道:「大叔,你这样子就没劲了啊。我要做什么,那是我的自由。」 「对吧?」 「你又不是我那便宜老爹,管我做什么!」 见霍光态度强硬,蒲天微微皱眉,哼哼道:「不说是吧?行,我这就告知李丞相,说你此间乐故意窝藏罪犯,聚众游侠,意图谋反!」 聚众游侠? 意图谋反? 霍光听后,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你别乱说话啊,这个说法,真的会害死人的。而且这酒楼,也有你的份。我要是出事,大叔,你觉得自己能脱得了身么?」 他想以此番带有威胁口吻的话,吓吓蒲天。 可惜,不仅没有吓到蒲天,反而让蒲天面色逐渐冷了起来,道:「那倒是真可以用试试,我也想看自己能不能脱得了身!」 这大叔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无语... 霍光只得叹了口气,道:「行吧,我说就是了。这么做还能是为了什么呀,自然是为了陛下啊!」 蒲天皱着眉头,盯着霍光问道:「为了陛下?哼,你难道不知道私自用皇帝的名义办事,是死罪吗?」. 霍光当即摇头,解释道:「以皇帝名义办事?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聚集这些游侠是为了让陛下能赦免郭解的罪责。按理说,郭解本应无罪,这都是他的门客坑的!」 此时。 蒲天眼中满是不屑,缓缓说道:「赦免郭解,跟你聚集游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是想将这些游侠聚集起来,凝固成力量对抗皇帝,是吗?」 「对抗?叔,你觉得我是那种,没事找死的人吗?」霍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说道:「其实简单的说,我是想把这些游侠,为我所用,让陛下也看到这些人有多大用处。」 「你看,杀一个郭解,反而使得游侠更加无法无天。」 「但放一个游侠,手里却能多了个锦衣卫,监控天下,何乐而不为?」 以霍光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的话,那这比买卖,他要是皇帝肯定做了。 可事实上。 每个人考虑问题的角度都不同。 尤其是在蒲天都不懂锦衣卫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最能体现出来。 「锦衣卫?这是什么东西?」蒲天好奇地问了一句。 霍光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一种专门针对特别事务的机构,初期的话,可以只用来搜集军政情报,直接由陛下掌管。像朝堂里哪些官员徇私枉法了,哪些官员慵懒惰政了,哪些官员既清廉又能干,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像这蜘蛛网一样。」 「若是发展起来,延伸到整个大汉朝的各个角落里。所有的风吹草动,都将逃不过皇帝的眼睛。」 「这就是锦衣卫!」 作为当权者,听完霍光的这番描述,当下立马就明白锦衣卫这机构的好处了。 只是自七国之乱开始。 游侠的名声,早已在皇家那臭了。更何况,是一股完全由游侠组成的锦衣卫! 想到这里。 蒲天略微挑眉,道:「前面你在那些游侠面前夸下海口,说以项上人头作为担保能救郭解。那若是陛下采取了你的建议,但并不想放过郭解,你该如何是好?」 「你是说,陛下自己组建锦衣卫,但不用游侠?」霍光皱眉问道。 此刻。 蒲天斜眼扫视了霍光一下,点了点头,道:「对,是这个意思!」 「那不可能!」 霍光笃定的说道。 蒲天有些好奇霍光怎么如此肯定,便问道:「为何不可能?」 霍光说道:「因为汉朝现在缺钱又缺粮食啊,陛下想打匈奴,盐铁官营的财政都搞出来了,哪里还有那些钱去搞什么锦衣卫!」 「我之所以用游侠,因为他们本来就游手好闲,又饿不死。」 「顶多就费些口舌,忽悠忽悠就是。」 蒲天听后,心中略微叹气。没办法,又被这小子说中了啊。 摇了摇头后。 不禁又紧锁着眉头,赞叹道:「锦衣卫...啧啧,你这个提议还算不错。这样,我再想想。」 这话一出。 霍光直接哼了一声,笑道:「不是,大叔,要你想什么啊?」 「我这是为陛下准备的说辞!」 「你不会...真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吧?」 蒲天倒是没在意霍光的笑话,只是站起来敲了敲桌子,说道:「行吧,那就不想了。来,你这酒楼都开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该分我点钱了。」 霍光一听。 顿时摆上了苦瓜脸,道:「没钱...」 ..... 说归说! 但钱还是给大叔分了。 看着对方一下抽走自己近乎三成的资产,霍光那叫一个心疼啊。 这个时候。 霍光还是感觉卫伉比较好了,从来没想过要拿走自己的钱。 忙碌了一天后。 天色已晚。 到了第二天,本来想着继续去忽悠那些游侠去。 可霍光没想到,陛下的诏令来了。 这个诏令下来后。 他原本以为,陛下诏自己进宫,是因为随从御史大夫张汤调查赵国太子的事情,要褒奖自己。 结果入了宫才发现。 是厕纸的事情。 此刻。 未央宫里,高位上正坐着的,还是那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汉武帝。 而侍中桑弘羊,则颤颤巍巍地在大殿里跪伏着。 见到此种景象后。 霍光虽然好奇,却没敢乱说话,只是行大礼道:「议郎霍光,拜见陛下。」 然而。 高位之上的汉武帝刘彻,却是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霍光,你好大的胆,竟敢欺骗朕?」 欺骗? 这声一出,把霍光吓了一跳。 想了想后。 他便又说道:「陛下,臣跟随御史大夫张汤查案,才从赵国回来,何来欺骗一说?」 高位上。 那年轻面孔的汉武帝却是说道:「还敢狡辩,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 他就将一堆硬壳子般的纸张砸向霍光。 霍光皱着眉毛,弯腰捡起这些质量上不怎么好的纸张看了看。当即,他就明白了陛下为什么说自己欺骗的事情。 包括那侍中桑弘羊为什么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原因。 他也知晓了。 想了想后。 霍光便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继续说道:「陛下,这是什么东西,臣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桑弘羊都说了,这厕纸的方子可是你给的!」汉武帝刘彻说道。 原来已经说了。 还以为这桑弘羊,只是自己去邀功,并没有没提他霍光呢! 好吧! 既然都摊开了。 霍光心下也不那么紧张,于是淡淡说道:「陛下,看来是我把桑侍中看的太聪明了。其实我给他的方子,是比厕纸更宝贵的东西,只是他没看出来,外加这纸张的质量没做好罢了。」 汉武帝一听,顿时疑惑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回陛下,臣的意思是,我给桑侍中的方子,是书纸,而不是厕纸。」霍光吞了下口水,见汉武帝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接着说道:「书纸,顾名思义,就是用来书写文字的纸张!」 「厕纸,乃除秽之物,上不得门面。」 「书纸,可记载文字,为国之重器。」 「故此,臣才将书纸方子交于桑侍中,本以为桑侍中的才智,能看出来其中门道,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厕纸跟正常写字的纸张,肯定不一样。 一来厕纸偏软,二来不光滑。 书纸就不同了。 要有一定的硬度 ,同时,要光滑才行。这样,用毛笔写字,字迹才不会发散模糊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方面的不同。 所以。 导致后续制作纸张的步骤,就不一样了。 然而。 汉武帝却是皱眉道:「记载文字,不是简牍就可以了吗?」 霍光则拱手道:「陛下,简牍所能记录的文字,不足书纸千分之一。古人常说学富五车,可实际上,五车简牍加起来也没多少文字内容。」 「若以书纸,一页一页装订起来,可成书籍。」 「一车书籍,足以顶五车简牍!」 「财政上,可推广书纸,完全替代简牍。其经济效益和对汉朝发展,都远远胜过厕纸数倍,乃至数十倍!」 高位上。 汉武帝犹豫不决。 但其身后,似乎是传来了什么声音后,他才说道:「那好,既然霍议郎说书纸有如此作用,就给你七天时间,在长安城推广一下看看!」 「七天?」 跪伏在地上的桑弘羊顿时一愣。 时间太短了啊! 即便霍光将书纸的作用,说的天花乱坠。但是,一个新行业的产生,势必会对旧行业的产生冲击,然后遭到打压。 之前。 书写文字,用的都是简牍。 那制作简牍的行业,肯定会带头抵制这种东西。然后发现抵制不了,最后便索性一咬牙,打不过就加入这一行。 但这一来一回。 推广肯定来不及,毕竟只有七天时间。 太匆忙了。 而且霍光刚才可是说了,这一批书纸生产的质量不行。虽然有纸浆原料立刻生产,但毫无疑问,新生产的书纸,即便质量够了,又得浪费几天。 台上。 汉武帝刘彻哼哼道:「桑侍中是觉得七天有问题?」 「臣无问题!」 桑弘羊此刻哪敢说什么问题,厕纸的生产出了纰漏,不被问责已是万幸。 可偏偏就在此刻。 一旁的霍光却是说道:「陛下,臣有问题!」 「说!」 汉武帝淡淡说道。 霍光则是想了想,道:「七天时间未免太久了,臣认为,仅在长安城内推广,三天足以!」 这话说出。 一旁的桑弘羊被吓了个激灵,这七天他都觉得时间不够! 还三天? 重新生产纸张都来不及吧! 然而。 话已出口,自是更改不了。 汉武帝听后,甚是开心,道:「那好,就按照霍议郎说的办。三天时间内,你与桑弘羊将此事办好。若是再出问题,朕就治你们个欺君之罪!」 「行了。」 「你们二人退下吧!」 于是。 桑、霍二人一同行礼,道了声「诺」后,便退出正殿。 等出了宫门后。 桑弘羊便跟霍光抱怨道:「霍议郎,你为何将方子交于我时不明说这是书纸,故意坑害我的吧?」 霍光则是耸耸肩,道:「你骗我一回,我坑你一次,公平。」 「哼...」桑弘羊轻哼一声,但想了想后,还是说道:「那就算是两清了吧,但我还得说你两句,霍议郎,你太自负了。」 「这七天时间,我都觉得不够,何况三天!」 「由于时间实在过于紧迫,这样,你先跟随我,来我府上一趟。我们商讨下关于书纸的推广事宜,如何?」 霍光点点头,道:「可以!」 其实! 三日时间用来推广,还是有这个把握的! 但问题是! 他还要带个桑弘羊? 要是不说清楚了,真怕他脱自己后腿。毕竟老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以防万一,只能事先跟桑弘羊说清楚推广书纸的准备工作。 所以后面时间。 二人路上一边走,一边聊。直到霍光踏入桑府,和桑美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人傻了。 自己咋把这茬忘记了。 于是乎! 霍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府外跑去。 同时! 头也不回地大喊道:「桑侍中,我忽然想起,舅舅家的房子着火了,咱们改日再聊。」 第079章 相聚桑府!喜获迷弟一枚 长安城,桑府。 桑夫人见女儿最近性子变了很多,已经能静的下来,便教她针黹活。 针黹。 也就是今天俗称的刺绣。 「娘,这个茱萸花怎么绣的啊?怎么娘亲绣的这么好看,我绣的就这么丑哩?」桑美人拿着针线和布,有些不解。 汉朝人以茱萸花为吉祥花,寓意消灾避难,长命百岁。 所以。 大部分刺绣都会用上茱萸花为背景,然后配上卷草纹和云纹等。 桑夫人看着自家女儿,一脸笑意地说道:「以后多学学,就能跟娘绣的一样好看了呀!」 说完。 便指导着女儿如何刺绣起来。 只是过了一会儿后。 桑美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抱怨道:「太难了,娘,我不想绣了。」 「那就搁这吧,歇歇。」桑夫人笑着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问道:「小妹啊,这一个月来,你怎么回事啊?天天都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哪家的少年郎勾去魂了呢!」 不提还好。 桑夫人一说,她女儿顿时就撅起来嘴巴,有点快要哭了的样子。 当即,桑夫人又开始哄女儿了。 这时候。 桑迁抱着小猪仔走了过来,说道:「娘,您给她哭,不理她自然就好了。您越哄,她越哭地大声!」 听完这话。 桑美人顿时抬头,瞪着他说道:「桑迁,还不都是你上个月带我去此间乐,我被人欺负了都不管!」 桑迁则是耸耸肩,道:「鬼知道你被人欺负了,问你什么情况你也不说。我还纳闷了,怎么突然就喊我兄长了呢,原来是碰上厉害的家伙被欺负了,活儿该!」 两兄妹斗嘴间。 可把为娘的桑夫人吓了一跳,当即就问道:「什么,小妹被谁欺负了?人家怎么欺负你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说着。 桑夫人又拍了一下桑迁,斥责道:「迁儿,你怎么能把妹妹往那种腌臜地方带去呢!」 桑迁则是委屈的回道:「是她自己要去的。」 「她要去你就带?」 桑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桑迁,然后又对女儿嘘长问短起来。 主要是怕发生什么。 汉朝时期,因为服装的原因,导致女儿家吃亏的很多。 桑美人聪明的很,自然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 当即便说道:「没呀,我能发生什么事。就是遇到一个不喜的人,发生了点小问题,争吵了下。」 听到女儿如此诉说。 桑夫人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这时候。 府外传来桑弘羊与人说话的声音。 虽然听不出另外一人是谁,但桑弘羊作为桑府男主人的声音,他们还是能听出来的。 「是爹回来了!」 桑美人就站起来说道:「哼,桑迁,等下我就跟爹说,把你怀里这头猪猪烤了吃。」 桑迁则是威胁道:「你要敢说,我以后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然而。 桑美人却是蹭了蹭可爱的小琼鼻,说道:「我才不要你带呢,哼。」 说完,她便向着府门小跑着过去。 而此时。 桑弘羊已经带着一少年回了桑府,二人边走,还在边商讨着事情。 起先桑美人没注意到霍光。 只是冲着桑弘羊跑来,同时还喊道:「爹,我想吃烤猪了...」 话未说完。 桑美人便注意到父亲带着一少年回来,最重要的是这少年她还很眼熟。 于是脚步便停了下来,目光与少年视线对上。 刹那间! 她那好看的黛眉紧蹙起来,心生一抹疑惑。 这长相俊朗的少年? 怎么那般像上次酒楼里遇见的盲人,就是那个让她愧疚自责的下流胚子! 不对!他不是瞎子? 此时。 在桑美人还没回过神来。 对面那个相貌俊朗的少年,却是猛地转身往府外跑去,边跑还边大声喊道:「桑侍中,我忽然想起,舅舅家的房子着火了,咱们改日再聊。」 少年的这般行为,已然让桑美人逐渐理解了一切! 于是。 她开始急躁地大喊道:「你给我站住!」 「爹,娘,桑迁!」 「你们快来抓人啊,就是这人欺负的你们女儿。」 听到桑美人那歇斯底里的喊声后,少年此刻,哪里还会停下脚步。 当即! 就要一路狂奔出去。 桑美人眼瞅着追不上他,便对着护卫们大喊道:「诶,你们俩个,快快把府门关上,给我抓住这家伙!」 桑府的护卫,肯定是要听小娘子的话。 相识一眼后。 当即就在少年要冲出去之前,将大门给关上了。.五 于是。 少年便无了退路,只好尴尬地朝着追来的桑美人笑了笑。 桑美人此时喘着气,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说道:「你不是跑的挺快嘛,跑呀?」 「哦,门关上跑不了?是吧!」 「来!」 「继续扮演盲人,继续扮演给我看看。」 此时。 桑弘羊和他夫人已经姗姗赶来,包括桑迁在内,桑府一家人都在盯着少年。 最终还是桑弘羊这个一家之主先开的口,对桑美人呵斥道:「小妹,你一个女孩子家,当着外人面这样冒冒失失地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然而。 桑美人却是娇气地说道:「爹,是这家伙先欺负的我,就在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什么?自己女儿居然在长安被欺负了?还是在陛下那,坑了他一回的冠军侯弟霍光! 当即! 桑弘羊忍不了了,问道:「霍议郎,你欺负我女儿了?」 霍光尴尬地点了点头,道:「算...是吧,关键上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是你女儿啊。」 桑弘羊顿时大为恼火,瞪了眼被堵住退路的少年,不禁蹙眉问道:「霍光,虽然你与我女儿一般年纪,但好歹你是陛下提任的议郎,怎么能如此不知礼数!」 「老实说,你是怎么欺负我女儿的?」 「我等听完后。」 「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去陛下那,奏劾你一本。」 此时霍光已经被桑家人围堵在角落里,正尴尬着呢! 毕竟这事? 他干的确实不厚道。 可听桑弘羊说,还要为这事在陛下那奏劾自己?就为这点小事? 值得奏劾自己一本嘛! 霍光无奈地摇摇头,想了下后,只能叹气道:「桑侍中,其实我没怎么欺负你女儿,就是用脸接了她甩过来的一巴掌而已。」 桑弘羊还没听完,就开始骂道:「这还说没怎么欺负,你都用上脸来接我女儿的巴...嗯?你再说一遍,用脸接的?」 「啊!」霍光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下。 轮到桑弘羊尴尬了。 因为怎么听,都觉得是他女儿在欺负人啊。 当即。 重重地咳嗽两声,缓解了下窘迫的表情后,说道:「那个...霍议郎,我家女儿年纪还小,不太懂事,你别计较。」 「额...不计较,不计较...」 说这话的时候,霍光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可清楚着呢! 当即他便又说道:「桑侍中放心好了,上个月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然而。 这话说出来,旁边的桑美人可接受不了,当即大声说道:「爹,不是这样的。是,没错,女儿打了他一巴掌,但您不知道他...」 话未说完。 桑美人便遭到了其父桑弘羊的呵斥,道:「住口,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跑酒楼里干什么。」 「以后这刁蛮劲必须给为父改了。」 「幸亏是遇上霍议郎,要是遇上陛下,你这一巴掌怕是要把我桑家九族都搭上。」 听到桑弘羊所言,霍光心中不禁好笑。 这陛下? 没事跑酒楼去干什么? 后宫佳丽三千人,岂不比他酒楼那些歌姬高级多了。 想到这里,心中多少有点汗颜。 随即霍光便说道:「桑侍中言重了,令女甚是可爱,我看着就欢喜的很。」 「这样,上次是我招待不周,下次若来,绝不收钱。」 「不过!」 「现在还是谈谈书纸推广的事情吧,这是你我二人的当务之急。」 「对对对!」桑弘羊当即点头,同时对霍光作出邀请地手势,道:「霍议郎,先进屋子里坐下,我们促膝长谈吧!」 「好。」霍光点了点头。 随后! 他就朝着上次被骗了厕纸方子的屋子走去。 而桑美人却是拉着他爹隔壁,说道:「爹,这人坏死了,你别信他!」 「坏?呵呵,如今,坏也是一种本事!」桑弘羊却指着桑美人和桑迁两兄妹,没好气地说道:「你看看人家,跟你们一般的年纪,甚至比桑迁还小两岁。现在人家多厉害,都开始为陛下分忧解难了。」 「你再看看你们兄妹俩。」 「让为父少操点心,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话后,桑弘羊便不理兄妹二人,一甩衣袖,朝着屋内走去。 这更是气的桑美人直跺脚! 但她又无可奈何! 至于桑弘羊和霍光先后进了屋子后,便一同跪坐下来,等婢子端上茶水后,桑弘羊问道:「霍议郎,先前我们说到哪里了?」 霍光淡淡一笑,开口道:「用钱财铺路,开展书画、诗词歌赋的综合性的比赛,请儒家人来作为评判,设置奖金等等。以此打开书纸在长安城的名气,从而替代简牍。」 桑弘羊听后,点点头,问道:「那这钱财何来?」 霍光则是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陛下让你我二人推广,自然只能你我二人出了。」 「那要多少?」桑弘羊皱眉道。 霍光没有直接说,只是慢慢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桑弘羊看后,微微眯着眼睛问道:「一千钱?」 一千钱能干什么事! 怕是只能请几个农工过来干活,还得是在没有农忙的时候。 至于那群儒家子弟?怕是更难了! 所以霍光直接摇头, 否定了他的猜测。 桑弘羊则继续猜道:「那就是一万钱?」 一万钱,多么?其实也不过是一千的十倍,何以算多。 霍光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商人出身的桑弘羊,竟是如此小气,当即便不打哑语,直接说道:「是一百万钱起!」 听到霍光的报价,桑弘羊顿时大吃一惊。 一百万钱! 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桑弘羊顿时皱眉道:「霍议郎是不是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啊。一百万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你拿得出来,我可拿不出来!」 这钱虽多。 但是说桑家拿不出来,霍光是不信的。 商人出身的桑弘羊。 说别的没有,霍光会信,可说没钱? 抱歉了。 真不能信! 于是霍光想了想后,解释道:「以钱财铺路,自然是为搞噱头。噱头钱越多,趋之若鹜的人也更多,如此推广开来,书纸的名气便会大了。届时,想不在长安流行起来都难。」 「而且!」 「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出,我也出啊!你出一半,就是五十万钱起而已。」 「对你身后的桑族商人而言,这很多么?」 桑弘羊听到霍光的话,也只能点点头。毕竟对半开来,那感觉却是少了很多,于是不再计较这些。 现今! 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才对。 桑弘羊思考一番后,开口道:「霍议郎,那就这样说好了,你我二人,各出一半。不过那儒家子弟,要如何请来呢?这帮人可不是有钱就能请来的,还请霍议郎给点提示!」 听到桑弘羊的提问。 霍光微微一笑,道:「这个我自有方法,请桑侍中放心好了。」 「......」 二人你一句来,我一句去。 聊着聊着。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霍光本来准备告辞离去。 可架不住桑家人盛情难却,被留下吃了晚宴。 家宴和宫廷宴不同。 宫廷宴席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食案。而桑家的晚宴,则是只有一张长方形的大食案,桑家人,包括霍光在内,也一同跪坐在周边吃食着东西。 此时。 桑美人看着霍光,一脸不悦。 随即猛地拍了下正在干饭的桑迁,道:「桑迁,就是这人在酒楼欺负你妹的,你不说说话?」 桑迁却是昂着头,淡漠地问道:「你称呼我什么?」 「兄长,有人欺负你妹妹...」桑美人摇了摇桑迁胳膊,不情愿地喊了一声。 听到桑美人喊话。 桑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看向霍光,沉声问道:「霍议郎,听说此间乐酒楼是你开的,对吧?可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讨教一下,你看可以么?」 「可以。」 霍光虽然能感受到桑迁目光不善,但还是点了点头。 桑迁见他说可以,便说道:「吾妹说,那天之所以在酒楼里,扇了你一巴掌,是因为看到你拿女人的衣物在脸上摩擦,觉得恶心。」 「这事虽然说已经过去了。」 「但我还是想问问,霍议郎掌顾问职责,为何会有如此怪癖?」 好家伙... 这是来替妹妹说话了嘛! 若是换做其他地方,霍光都懒得搭理他。 可现在 ,毕竟是在人家屋里吃食。若是不解释清楚,传了出去,还真让人误会自己是个变态。 那就不好了。 当即! 霍光便厚着脸皮,开口说道:「因为那些东西都是我发明设计出来的啊,像蚕丝长袜,不倒翁石块,清风相印的厕纸等等!」 「这些东西生产和制造,出了问题。」 「我难道不应该,自己第一个去亲自体验么...」 他正解释着! 却见那桑迁,突然就站了起来。 一脸震惊的样子,问道:「什么,清风相印是你制造的?」 第080章 先骗公羊!再忽悠谷梁 桑迁没想到,那清风相印的厕纸,居然是霍光制造的。 这东西他非常喜欢! 尤其是那清风相印上面的淡淡幽香。 听说现在还出了更高档的货,可以用来擦嘴、擦汗和擦手等等。若不是桑弘羊有点古板,说那擦屁股的东西怎么能用来擦嘴。 不然。 他桑迁怎么都要买上一些回来。 可惜啊。 家里的钱财不归他管! 而霍光此时看着桑迁一脸激动的样子,顿时有些不明所以,心想着这娃有什么怪癖么? 厕纸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虽说不错! 可这... 有什么值得好激动的? 霍光不理解桑迁的思维,但明面上还是点了下头,道:「啊啊,是我生产的。现在还有新出的一些高档餐巾纸,你要喜欢,我到时候让人送你一些。」 「真的?那太好了。」 桑迁听完。 整个人的眼睛都显得明亮了一些。 而桑美人则是拉了拉桑迁的胳膊,小声说道:「他欺负我的事情,你不管了嘛?」 然而。 桑迁这时候开始义愤填膺地对妹妹说道:「欺负?何来欺负一说,不是你打的人家一巴掌了嘛?算了算了,这事都过去一个月了,还说什么说!」 一听此话。 桑美人顿时被气的站起来踹了他一脚,骂道:「没骨头的桑迁,哼!」 话落。 这明眸皓齿地桑美人还瞪了一眼霍光,然后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就直接离开席位。 桑弘羊不禁摇了摇头,然后对霍光说道:「小孩子耍脾气,不用管她。」 霍光点点头,没怎么在意。 只是面带笑容地跟桑弘羊随口问了一句,道:「这位,是您长子么?怎么以前都没听您提起过啊!」 其实这是一句客套话。 然而。 桑弘羊却是无奈的摇摇头,道:「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懒得提他。天天就在府里养些小动物,什么兔子、猫、狗等等,你看,现在还养起猪来了。「 「嘁!」见老爹这么贬低自己,桑迁也是哼唧了一声。 霍光此时则笑道:「养猪...挺好的,说不定可以搞个养殖行业呢?毕竟畜牧业也算农,仅排在士后面。」 听到霍光这么说。 那桑迁立即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霍议郎,你说的就比我老爹好,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霍光点点头,朝着桑迁微微一笑。 仅仅表示下礼貌。 如果自己是桑弘羊,要是有这傻儿子,估计会被气死吧? 老爹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近臣,若是入仕的话,前途将是一片坦荡啊! 可惜... 越是有这种优越条件的人? 就越是不会把握住机会。 在桑家这吃完饭后,霍光便告辞众人,回了大将军府上休息。 翌日。 他便早早地来到酒楼,查看了下酒楼营业情况后,便叫来了不三,吩咐道:「三儿,去安排人收集下我写在简牍上的这些东西。」 不三接过简牍,粗略的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有朱砂、红土、雄黄、孔雀绿、藤黄、靛青、滑石粉、鱼鳞粉... 还有一些他都不知道是啥的东西。 比如什么重质碳酸钙、硅灰石、云母粉等等。 不三看着有些疑惑,便问道:「公子,您收集这些有颜色的东西 ,是要开染坊吗?」 染坊? 暂时没那个兴趣! 霍光摇了摇头,笑道:「染坊的话,那需要的是染料,我这上面的东西,有一样是染料吗?」 「行了。」 「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就行了。」 话落,他又冲着不三摆摆手,催促他赶紧去做事。 后面时间。 他又叫来费蟹、赵季二人,让其将近期加入营救郭解行动的游侠们,都统统召集起来,说是有计划要宣布。 于是! 费蟹和赵季二人,便去联系加入锦衣的所有游侠。 这次。 依然是在酒楼里商量事情,不过没有请他们喝酒吃肉。要是顿顿给这帮家伙祸祸,那他这酒楼还开不开了? 将游侠们召集起来后。 霍光走上台,清了清嗓子后,说道:「今天我把大家召集起来,就说两件事。先说第一件事,我需要挑选几个联络人,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好通知你们,也不用以后次次都来酒楼说事。」 「第二件,就是接下来我要安排你们做的事情。」 「先说第一件吧,我挑几个可以方便联络所有人的壮士出来,费蟹、赵季、刘毛...」 这些人都是游侠,不喜拘束的生活。 所以! 明面上,他说的只是联络。 可实际中,他挑的这些游侠,俨然已经成了下面那些憨憨们的上线。 做完这些后。 霍光这才继续说起第二件事,道:「至于我要让你们做的事情呢,也很简单。」 「就是替我宣传一件事!」 「朝堂上,准备拿一百万钱出来推广一种叫书纸的东西,也就是说要办一场比试。」 「比试什么呢?」 「其实就是比试画画、诗词、歌赋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哪怕是小篆写的好,也可以参加,不限人数,只要在长安城一带即可。」 「你们把这事到处传传,记住,不要夸张,也不要造谣,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说着这些话后,底下那些游侠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有的似乎是对那一百万钱感兴趣,有的则是好奇让他们宣传这事跟营救郭解大侠有什么关系。 于是。 当下便有游侠问道:「喂,小子,我问你!」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还有你让我们做的这些事情,跟营救郭解兄弟,有什么关系吗?」 霍光早有预料到,这帮游侠中会有人这么说。 因为这次来的游侠里面,有很多人并没有参与上一次的聚会。 所以。 当这些游侠提出异议的时候,霍光并不慌张,只是淡淡地解释道:「不是听我安排,而是为了营救大侠郭解。若你有本事,可以稳稳救出郭大侠,那么我也可以听你的。」 「至于你问,宣传书纸的事情,跟营救郭大侠有什么关系?」 「那我只能告诉你。」 「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可以了么?」 话落。 霍光扫视众人,见无人再提出异议,便说道:「既然没人再说什么了,那么今天就商量到这。后面有什么新的计划,我会让刚才挑选的那些锦衣使通知你们。」 「就这样!」 「大家先散了吧!」. 一番话后,这帮游侠便纷纷化作鱼鸟散去。 霍光见时间还早,便去找了桑弘羊,准备去见识下官办的纸张生产厂房。毕竟推广书纸的首先条件 ,就是要有实物! 要是连东西都没有,那推广个毛线。 就先前桑弘羊生产出的那种劣质纸张,还不如用传统竹片简牍书写文字呢。 可霍光没想到! 当他亲自来到所谓的官营造纸厂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倒不是因为造纸厂房内,那恶臭的气味。 而是因为这官府置办生产纸张的厂房,条件也太简陋了吧? 随即! 霍光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桑侍中,不是我说你啊,这造纸厂好歹是朝廷官营的机构吧,怎么看上去如此不堪呢?莫非你们把大农令拨下来的钱,都给私吞了?」 桑弘羊听后,当即解释道:「霍议郎看来不太懂得朝堂上的行事。先前,陛下已经对盐铁官营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国家的钱,都用在那上面去了。」 「现在!」 「大农令那边,哪有什么钱拨下来给造纸厂呢?」 「陛下本来就是想要这不要本钱的生意,去赚取那商人的钱财。自然不会在这里面拨下多少钱财,就这,我桑家商人还垫付不少进去了呢!」 听完桑弘羊所说的话后,霍光不禁摇摇头。看来书纸的重要性,还是没有引起皇帝的重视啊。 不过也对! 在这个年代,盐铁才是重头戏,其余的都是次要的。 但实话实说! 这官营机构的厂房,比他那「工业园区」差太多了! 甚至连一半水准都没达到... 怪不得上回在未央宫,见到桑弘羊监督生产的书纸质量会那么差,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生产地都不重视,又怎么生产出好的书纸来? 没办法! 霍光叹了一口气后,只能跟桑弘羊细细沟通一番,重点讲述了关于纸张制作的那最后两个步骤——重物压挤水分和透火焙干。 前面生产纸浆的工作环节倒是关系不大,唯独最后这两个步骤必须要处理好。 等解决完这些问题后,天色已然黯淡下来。 古代的晚上,是做不了太多事情的。于是三天的时间,便已经算是过去了一天。 一下子少去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还都花在书纸的生产上,这是霍光没有想到的。 虽然时间紧迫。 但是在第二天,霍光还是正常的去了董老那里听讲。即便《公羊春秋》里面很多封建思想,并不受霍光认同,可不听又不行。 汉朝人就信这个。 连同御史大夫张汤在内,每每到了断决重大案件时,都要附会古人之议。譬如董老讲的《公羊春秋》,他也会时不时拿来用上一用。 没办法,谁让汉武帝刘彻除了偏爱武将,还爱那些有文学才识的人。 若非如此。 就以董仲舒当年欲图谋以天人感应之说,达到神权控制君权目的一事,早就该被拉出去砍了。哪还轮得到现在开办蒙学,继续从事教学活动? 听着董老在上面叭叭着。 他倦意愈加沉重。 可想着等下有事求董老帮忙,只能强打着十二分精神,听完了董仲舒讲解的《公羊春秋》部分内容。 讲课结束后。 那些蒙学子弟散去,唯有霍光找上了董仲舒。 「董老,我有一事要与您说下,您看可以吗?」霍光扮出一副谦卑的态度前来问事。 董仲舒闻言,不由得皱眉上下打量了霍光一番。 虽然他脸上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但 是那种「老夫与你很熟吗」的感觉已经呼之欲出了。 可不管怎么说! 毕竟还是要为人师表的嘛! 弟子有事来问,身为讲席的董仲舒,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道:「今日见你听课还算专心,就不罚你抄誊文章了。」 「你可别来找事!」 「说吧,有何事找老夫?」 霍光则是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陛下前日诏令我入宫,命弟子推广书纸。噢,董老您可能不知道,书纸就是用来书写文字的纸张,比简牍更方便小巧,记载文字的内容也更多。」 董老听完。 摸了摸胡子,淡淡地说道:「哦?有这好东西,那你推广便是了,与老夫说什么。」 霍光则是继续说道:「但陛下只给了弟子三天时间,现已经过去一半。弟子无他法,只能想借用董老在儒家的声望,召集我儒家子弟来帮忙一下。」 「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人人书写一幅作品即刻。」 「可以是诗经、歌赋、书法、画画都行,不限内容!」 「为了推广!」 「弟子还与桑弘羊拿出一百万钱,作为最佳者的奖品。您看,若是我儒家子弟参与,这钱不还是得落入我儒家子弟的口袋。」 然而霍光的话,不仅没有打动董仲舒。 甚至! 还起了相反的效果。 只见董仲舒老目怒睁,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我儒家子弟岂是如你这种贪图钱财之辈,还妄图利用老夫在儒家的声望,为你推广劳什子书纸?」 「哼!」 「若不是有陛下口谕,就你这顽劣少年,老夫早就将你打出蒙学了。」 其实霍光在董老这边一直都是不讨喜的。 没办法! 谁让他给董老的初次印象太差了。 但好在霍光的脸皮厚过城墙,即便被董老如此批评了一顿,心里也没有任何低落的感觉。 毕竟说此事之前,他已经预料到董老会这样说自己。 所以。 接下来这番话,才是他真正要说的。 只见霍光顿时抱拳,说道:「原来老师是这般看我,诶,算了算了。既然您不愿意,那我只能与瑕丘江公商议此事了。」 「对了!」 「作为您的弟子,我不得不告知您一声啊,瑕丘江公这次可谓是野心勃勃。」 「他很看重书纸的发展,已经决心带着他谷梁派的弟子,参与此次书纸推广事项。打算通过此次活动,扩大《谷梁春秋》影响力,一举超过《公羊春秋》呢!」 原本董仲舒对于书纸的事情,并不上心。 可现在。 一听霍光说到瑕丘江公,便不能淡定了。 虽说公羊派如今在儒家那是一派独大,可谷梁派也不遑多让。若是真让瑕丘江公通过书纸,把谷梁派的影响力扩大,甚至超过了他的公羊派? 那他和公孙弘多年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一旦? 想到这里。 董老当即就喊住了已经转身离去的霍光,道:「霍光,你且等下。既然你是我公羊派的弟子,与那谷梁派商议作甚?」 「这样!」 「推广书纸的事情,就由我儒家公羊派的弟子出面就行了。」 「.......」 ...... ...... 从董老蒙学那出来后,霍光便让人备好马车,来到一处不算豪华的府邸。 他先整理了下着装,然后才上前敲 了敲门。 可过了很久,都未见有人开门。 奇怪? 莫非这家主人不在?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随即! 霍光无奈摇头,失望地准备离去。可哪知他刚转身,准备离去,这府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白衣,面容姣好的少女。 她探出个脑袋,疑惑地看着霍光,问道:「是你敲的门么?可有什么事情?」 霍光见她问话,便露出一副焦急的样子,说道:「是我敲的门,来这是找江公商议儒家学派大事。」 「由于这事,关乎我谷梁派存亡!」 「还劳驾小娘子,速速跟江公通报一声。」 第081章 万人空巷!何人作得好文章? 白衣少女看了霍光一眼,觉得眼生,便没让他进来。 「你是何人?」 见到对方问话,霍光便立马拱手回道:「我乃冠军侯弟,议郎霍光是也。」 听闻少年自报家门,白衣少女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两眼。 这冠军侯她倒是听过。 可冠军侯弟还真不认识,当即便说道:「那霍议郎请稍等下,我去和太公说一声。」 太公? 原来这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的女子是瑕丘江公的孙女。 该不会和董薰一样! 也是义孙女吧? 霍光没想太多,听完后连忙谢道:「那就有劳小娘子了。」 少女点头,随即关好府门,回去将霍光求见的事情,禀报给正在小憩的瑕丘江公。 老人家年龄大了,起床有些慢。 等了好久后。 霍光才见得少女返身回来开门,问道:「江公可愿见我?」 白衣少女回道:「霍议郎请进吧,我太公已在正堂等着。」 「多谢,让小娘子受累了。」霍光道了声谢。 随即! 他便跨入这府邸中,在白衣女子的引领下,见得瑕丘江公。 作为儒家各派系中,唯一一支能和公羊派叫板的谷梁派!其领头人江公,在穿着打扮上,倒是朴素的很。 霍光见其人后,当即恭维道:「小子霍光,司职议郎。今日因有大事,冒昧前来拜见江公,还望海涵。」 江公见霍光还算乖巧,便说道:「老夫刚...刚为弟子蒙学,尚有疲惫,冠...冠冠军侯弟若有事,速速讲来便是。」 话一出口,霍光便惊了。 这瑕丘江公的脾气倒是还好,没有董公火爆。只是说话... 咋有点口齿不利的感觉? 要知道! 这位可是谷梁学派的领头人,其在儒家的地位,应与董仲舒相当。这样的人,说话竟然会有些口吃? 霍光不敢相信! 毕竟儒家都是靠口舌之利吃饭的,你口舌不利还吃啥? 这也难怪谷梁学派虽说性子温和,明明和公羊学派都属于尊王学说,但是武帝时期却屡屡被公羊学派压制。 原来是领头的出了问题。 只是这些与霍光没有干系,他来自是为了推广书纸的比试,把瑕丘江公骗出山来。 于是。 霍光扮作急切的样子,说道:「江公啊,您可知,谷梁学派危矣!」 此话一出。 本还有些倦意的瑕丘江公,当即瞪大了眼睛,说道:「胡说八道,我...我我谷梁学派人才济济,何来危...危危矣一说?」 见瑕丘江公情绪起来。 霍光心下一乐,随即说道:「是的真,小子司职议郎,身负皇恩。陛下安排我与侍中桑弘羊,共同推广用以记载文字的书纸。」 「为此!」 「特出百万之财作为噱头,办一场关于使用书纸创作比试来。」 「书纸?」瑕丘江公皱了皱眉,疑惑地说道:「陛下想推...推推广书纸,你...你你与那桑侍中去做事便好,何故来说我...我我谷梁学派危矣?」 听瑕丘江公说话,真的能急死个人。 但问题是。 再急! 他都得忍着,毕竟还得忽悠一番。 于是乎。 霍光在短暂思考过后,便回复道:「江公难道不知陛下当年推崇董仲舒等公羊学说派系,使得儒家其他学派黯 然失色,唯谷梁派尚能苟延的事情?「 瑕丘江公当即哼了一身,愤懑地说道:「当年,若不是公孙弘这...这这个公羊派的丞相,在陛下耳畔吹...吹吹风,我谷梁派岂能让他公羊派压了下去!」 见到瑕丘江公这副表现。 霍光知道。 对方已经被自己忽悠到了,当即立马扮作焦急地样子说道:「瑕丘江公有所不知啊,那董仲舒已与桑侍中商议好,带领他公羊派的儒家弟子参与此次比试。」 「一方利用背后商人,一方利用儒家弟子名声,互助互利。」 「势必要在此次比试中,互相扩大影响。」 「届时记录文字的书纸推广开来,全是公羊派的儒家子弟使用。」 「谷梁派若是失去此次机会,怕是在未来,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番危言耸听,着实把老人家吓得不轻。 这些年,在瑕丘江公的勤勉办学下,谷梁学说还是硬扛着公羊派的挤压蓬勃发展了起来。 可这毕竟是表面的。 若是再被公羊派打击一次? 就凭他这身子骨,还能有机会带领一蹶不振的谷梁派重新起势吗? 怕是难了。 所以此时瑕丘江公听完后,也面露难色,问道:「这样么,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见状。 霍光随即说道:「江公,请听小子一言。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方可。那董仲舒不是带领公羊派弟子参与么,您也带着谷梁派弟子,跟他斗上一斗!」 「钱财方面不用担心,小子颇有家资。」 「只要江公不嫌弃,哪怕那董桑二人是豺狼虎豹,也敢斗上一斗。」 听完霍光的话。 瑕丘江公顿时明了,道:「嚯,怪不得你...你你如此着急,想必是与桑侍中有所冲突吧?哼,倒...倒倒是打的一手好算计,拉我谷梁派为盟,为你出力!」 霍光见对方上当,当即顺从着老人家的猜测,搬出一副尴尬地样子,说道:「江公别介意啊,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无利益相关,小子又何须来找您呢?」 「但前面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请江公再三考虑。」 这番话后,瑕丘江公便陷入了沉思。 这公羊派本就在汉朝发展的活跃,远比谷梁学说更为得意。若此次董仲舒再借助东风起,儒家各学派里,怕不是公羊学派一家独大,而是只他一家了。 于是。 瑕丘江公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便当机立断的说道:「好,那老夫就带...带带着谷梁派弟子,与那董仲舒再斗上一斗!」 「霍议郎,你...你你且详细说说。」 「这劳什子书纸推广,到底是怎么回事。」 「......」 于是后面的时间,霍光都是为瑕丘江公介绍起书纸的作用和比试的内容来。 瑕丘江公听着霍光的话,也明白了书纸的重要性。 随即。 也坚定了他要带着谷梁派弟子加入此次比试的决心。 因为这确实是个,弘扬谷梁学说的大好机会! 等霍光说完后,瑕丘江公对霍光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转。 「原来如此,哈哈,还得多谢霍议...议议郎提醒。若不是小友此番前来,说不定谷梁派真...真真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瑕丘江公对霍光拱手称谢。 而霍光则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江公言重了,此番前来,小子心思也不单纯。 您老不计较已是万幸,哪敢受您这番谢意呢。」 「由于后面还有事情。」 「江公,容我失礼,得先回去了!」 瑕丘江公连忙点头,道:「好好好,那...那那你先回去忙吧,正好老夫也有些倦意,需要歇歇。」 「婉秋啊!」 「来来,替太公送送霍议郎。」 在瑕丘江公的呼唤下,先前那个白衣女子应了一声后,便走了过来。 霍光冲她笑笑,道:「原来小娘子名为江婉秋,真是个好名字。」 「好在哪里?」江婉秋突然问他。 霍光为之一愣,道:「额...」 好在哪里? 他怎么知道好在哪里,自己明明只是客套一句。 「霍议郎请!」江婉秋见状,嫣然一笑,然后对霍光做了个请的手势。 霍光此时也只能点点头。 随即便对屋内的瑕丘江公拱手道:「江公,告辞。」 「慢走。」 瑕丘江公也冲着霍光轻轻挥挥手。 等霍光走出江公的府邸后,他便扒拉着手指开始盘算起来,轻声念叨着:「儒家的那些末流学说小派系就懒得去费口舌了,现在主要就公羊、谷梁和左传三家。」 「后面我再忽悠下左传派的领头人,差不多就完事了。」 「诶?」 「左传派的领头人是谁来着...」 霍光想着想着,人已经坐上了马车,很快就回到了酒楼。 酒楼内。 掌柜不三见霍光回来,便拿着简牍上前说道:「公子,您要的那些东西,已经收集的差不多的,剩下没能收集的,估计长安这边也真的弄不到。」 霍光点点头。 本来他就没指望能在长安全部弄到。 清点了下已经收集到的材料,霍光问道:「那啥,让李木工打的榨油工具,打好了没有?」 「打好了,李木工都已经将东西送到酒楼了。」不三回道。 听到此话。 霍光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把胡麻子、胡桃都拿来,敲碎,然后用压油工具将其榨出油来?」 不三一听。 顿时皱了皱眉,问道:「公子,用胡麻子榨油我能理解,这胡桃也能榨油?」 「嗯。」 霍光轻轻点了点头后,随即便开始了榨油工程。 除此之外。 他还让人将不三寻来的那些材料,如藤黄、朱砂、红土、雄黄等全部碾碎均匀,细小如粉末状。 正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桑弘羊却找了过来。 毕竟马上就要到第三天了。 这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团团转了起来。见霍光还在弄那些不着调的东西,当即说道:「霍议郎,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明天就是陛下给的期限最后一天了,这书纸推广的事情,还没个着落。」 「你不着急吗?」 「陛下交代的事情,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霍光见他如此失态,不由得一笑,道:「急有什么用?这事,是急的来得吗?」 然而。 桑弘羊却是怒斥道:「那总比你什么都不做好!」 霍光见这桑弘羊如此沉不住性子,当即哈哈一笑。 桑弘羊便问道:「你笑什么?」 霍光摇摇头,道:「我没笑啊,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情。今天我已将公羊派董老,谷梁派的瑕丘江公说服了,他们会帮我宣传 书纸,同时带着弟子们参加比试。」 「哦,对了。」 「桑弘羊,你明天入趟宫,帮我跟陛下说说,要个匾额过来。」 霍光是议郎,无陛下诏令,是入不了宫的。 但桑弘羊不同。 他是陛下身边的近臣,武帝时期,可以随时入宫侍奉陛下。 此时。 桑弘羊皱着眉,问道:「原来霍议郎已经将儒家的人说动了,也不早说,害我担心一场。对了,那比试的事情,你有何打算,我这边已经与家族商人合计过了,愿出五十万钱!」 霍光淡淡一笑,道:「比试我来安排就行,桑侍中记得,找家族商人把现钱要来。到时候一百万钱往地上一堆,给长安城的人一点小小的奖赏震撼!」 「好。」 桑弘羊点点头。 见霍光如此胸有成竹,于是便不在过问了。 可到了第三天。 比试即将开始的时候,他和霍光一番沟通后,顿时吓到了。 「什么,你说这场比试要为期一个月?」桑弘羊一双眼睛瞪的老大,说道:「霍议郎,你不会忘记了吧?陛下只给我们三天时间来推广书纸啊!」 霍光则是拍拍桑弘羊的肩膀,说道:「陛下只是说三天时间推广书纸,又没说比试也要三天内完成。咱们这不是已经推广开来了么,你看那么多人围着,谁还不知道书纸!」 桑弘羊则是没好气地说道:「那些都是冲着百万钱财来的。」 霍光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是冲着钱财来的,但最终这些钱财跟他们又无关系。」 「桑侍中可要放好心态啊。」 「对了,我让你跟陛下要的匾额呢?」 桑弘羊瞪了霍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陛下说看你今天推广的如何,才会给你!」 这副样子。 看来是在陛下那挨了骂。 霍光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了桑弘羊一眼。 他没想到这汉武帝这么小气。 推广书纸一毛不拔就算了,居然要个匾额还不给。 诶! 叹了声气后,霍光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小篆的纸张,跟桑弘羊说道:「那就开始吧,这是流程,你等下派个说话利索的人,让他照着念就行。」 桑弘羊看着纸张上已经写好的比试规则,不禁微微皱眉。 这规则上写着... 首先!参加者创作过程不需要监督,在哪完成都行,不过需要在一个月内将作品投入琅琊阁内。 其次!参加者必须花费一个铜钱买他们的一张书纸来进行创作,这比清风相印的厕纸还便宜。 最后!参加者创作的展品,就放入琅琊阁一楼就好,由《公羊》《谷梁》《左传》三大儒家学说派系的领头者,又或者是朝堂上贰仟石俸禄的官员,只要落笔推荐,就能通过初次筛选。 桑弘羊看的一脸蛋疼,问道:「霍议郎,这也太随便了吧?」 霍光顿时无奈摇头,叹气道:「你管他随不随便呢,我们只是推广书纸,比试又不重要,哪怕他找人作弊写篇文章都行。」 桑弘羊一听,也是这个理,便去安排人专门去介绍此次比试。 于是。 轰动长安城的书纸作品比试,开始了。 因为早已安排那些游侠到处宣传,所以等第一天比试刚开始的时候,可谓是万人空巷。 一下子。 连原先准备卖的纸张都不够了。 只是可惜! 第一天的琅琊阁,出现的 作品很少。毕竟大家第一次拿到书纸,还不太明白用来做什么。 直到某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出现。 他在与董公说说笑笑后,便当场挥墨做了一篇好文章出来。 这引得现场一阵轰动! 甚至... 有不少人还在现场大声念起他这篇佳作: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 「......」(此处省略xx字) 「......」(同上) 「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 「......」(同上) 「......」(同上) 「故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第082章 子长与少卿!必要时霍光会出手 琅琊阁大门前,因为一众人游侠的口头宣传,再加上百万钱财的噱头。 此刻长安城! 无论城内居民,还是城外落户,都有人慕名而来。 只要是人,就会做那种一夜暴富的美梦。有人会问,现代人会幻想这白日梦,那古代人也会做这美梦吗? 当然也会! 不然... 怎么会有黄粱一梦的成语出现。 因为霍光有说过,让游侠们到处宣传时要特别注重声明一点。此次关于书纸的创作比试,所有人都可以,无论身份贵贱。 所以。 此刻的琅琊阁门前,聚集的都是各行各业的人才。 有贩夫走卒,有文人墨客,更有那些被霍光安排传播消息的游侠们。 毕竟他当时说了。 谁都可以参加! 那么... 自然也就包括游侠在内。 只是此刻的人群,吵得有些不可开交。因为琅琊阁在说好的时间内,迟迟还没有开门卖纸,给所有做着一夜暴富美梦的人参与比试的机会。 于是乎! 便有些胆子大的,开始质疑起那些游侠们,宣传的消息是否准确。 「喂,你们游侠说的消息到底有准没啊?」 「就是,怎么还不开门?」 「果然,这帮游手好闲地人,嘴里冒出来的话最不可靠了!」 「对,一点都不可信...」 「嗯?你他娘的怎么跟本大爷说话的,找砍呐...」 「卖胡饼咯!」 「去去去,谁买你的胡饼。」 「......」 琅琊阁门前,一片喧嚣吵闹。就在这时,琅琊阁的屋门忽然打开。一筐筐的钱财,被人挑着进来,就那样动作粗鲁且随意地倒在阁中已经打好的大木箱里。 看那样子! 似乎。 他们倒进去的不是铜钱,而是一堆废铁。 据史书记载。 汉朝对各郡国豪富的划分标准,为三百万家产。要知道,这只是家产,包括土地房屋等等一系列资产算在内。 按照这个标准内的富豪来算。 怕是给他们老家祖宅都查抄了,也抄不出一百万的现钱来。 也正因如此。 琅琊阁直接把一百万钱堆起来,这一幕出现,还是很有视觉冲击的。 与此同时! 琅琊阁内,有人开始念起了关于此次比试的规则起来。 因为有游侠提前宣传,所以大部分的人对比试规则并不陌生。 等那人念完,书纸便开卖了。 一群人开始争先恐后的买起了书纸,连琅琊阁的人都没想到,因为定价比厕纸还便宜,一个铜钱便能买到书纸。 所以! 原先准备的书纸,一下就全都卖完了。 以至于来晚了的人,都没有买到书纸,怕是暂时是没有办法创造作品了。 人群里。 已经买到纸张的任安,正挥舞着手臂,对着姗姗来迟的司马迁说道:「子长,这,这!」 司马迁见是任安,当即笑着走了过来。 「少卿,你们来的这么早么?」 然而任安却是抱怨说道:「还早?哼,子长啊,是你来的太晚了,书纸都抢完了。诶,你身边这位是?」 「噢,李陵,乃李广老将军之孙。」司马迁为任安介绍道。 任安当即笑道:「原来是李老将军之孙李陵,幸会 幸会。我叫任安,你跟子长一样喊我少卿就行。」 李陵点头回道:「不敢不敢,任安兄比我年长几岁,还是叫声兄长吧!」 这时候。 任安笑了笑,便也为司马迁、李陵介绍其身边的同伴,道:「给你们介绍下我的好友,田仁,鲁相田叔之子。」 田仁便和司马迁、李陵打了个招呼。 互相认识了过后。 这时,司马迁问道:「少卿,这书纸已经抢完了吗?那岂不是说,比试我参与不了?」 任安摇摇头,说道:「不不,我听那阁里的人说,只是今天没有了。想要参与的,明天可以继续来买纸,对了,这个比试好像说要办一个月,所有后面有的是机会。」 一旁。 田仁见司马迁也要参与比试,便开始恭维了起来,说道:「人都说,司马长卿的赋,司马迁的文,皆是绝顶。子长兄若是写篇文章,参与此次比试,那这百万之财,岂不轻松收入囊中。」 然而。 司马迁却是摇头道:「田兄谬赞了,我哪敢用自己的文章,跟长卿前辈作的赋相提并论。」 这时候。 任安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对司马迁说道:「此次比试,儒家三派都有弟子参与。其中,像董老、瑕丘江公这等儒学大家,都被邀请来,作为比试的评选人。」 「子长,我记得你不就是董老弟子么?」 「要不去问问董老,能不能弄到纸张?」 司马迁当即眯起了眼睛,说道:「讲席也在么?那我真要去问候一下了,自我外出游学后,便再没见过讲席。」 说完。 他拱了拱手,然后跟几人分开,去见了董仲舒。 「子长见过讲席!」 司马迁礼貌的问候道。 董仲舒看到是他来了,顿时一喜,说道:「是子长啊,不是说外出游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讲席,昨天才回的长安。听父亲说,这里有个什么书纸的比试,便好奇过来看看。」司马迁回道。 董仲舒淡淡一笑,说道:「也是为了那百万钱财来的?」 司马迁面露尴尬,道:「额...有点想法。」 董仲舒见他这副模样,当即哈哈一笑,道:「害臊什么,来这都是为百万奖赏的,既不偷,又不抢,有能力就争取下呗!」 无怪董仲舒会这么说。 先前。 左传和谷梁派,人才济济,都拿出了不错的文章。 而他公羊派,就比较惨了。 目前还没有看到几篇惊艳的文章,又或者诗词歌赋出来。 「讲席,今天可能不行了。我这来得晚了,纸张已经卖完。而比试又不接受简牍书写,唉,暂时做不的文章。」司马迁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中的目光,却是紧紧地看着董仲舒。 那眼神。 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是在问董老他这还有没有纸张。 董老多聪明的人,自然会意,道:「老夫这里倒还是留了几张书纸,子长,你且跟我过来。」 随即。 司马迁便跟着董公一路走入阁中。 然后从桌子上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说道:「子长啊,你拿着书纸,回去好好想想再下笔。这次比试,陛下也有关注,若是写的好,对你以后仕途会有所帮助。」 正说着话。 旁边有些没买到纸的人,看到董老给司马迁拿了纸。 当即便说道:「董公,我们也要!」 然而。 董仲舒却是直接 摆了摆手,道:「没了没了,你们明天再来买吧!」 随后便不理会那些人。 司马迁接过书纸,当即一笑道:「讲席,我心中已有文章,不需要再构思了。」 随即便借助琅琊阁提供的笔墨,开始书写起文章来。 很快! 一篇慷慨激昂,又带着些少年意气风发的文章做了出来。 挥墨完毕。 司马迁恭敬的将其递给董仲舒,说道:「讲席,您帮我来掌掌眼!」 董仲舒拿过观看,瞬间眼睛一亮,脸上笑意不止地说道:「好好好,怪不得子长信心满满,原来是早已有好文章。」 说着。 董老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司马迁说道:「你这篇,比左传、谷梁派那些弟子作得文章都好!」 「多谢讲席夸奖。」司马迁听后,脸带笑意。 能得到董仲舒夸奖的可不多,他司马迁能算上一个。 而董老在阅完司马迁的作品后,便将其递回司马迁手中,说道:「你在这署名,然后去那边跟琅琊阁的人说下投入比试就行,到时候所有人都能观摩你的作品了。」 「好,子长谢过讲席。」 司马迁拜谢过后,随即便按照董仲舒所说,将所做文章投入比试中。 其实。 只要有董老保荐。 这文章便已能通过初次筛选,但儒家这三大学说派系的领头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这么做。 一是为了显示公平。 二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弟子压你一头。 随着司马迁将这篇文章投入比试中后,很快便在人群中引起了轰动。 「士为知己者用,女因为悦己者容,这句...妙啊~」 「不不,还是最后一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更好!」 「好文章,好文章啊!」 「这就是儒家弟子所作吗?谁人写的好文章...」 「署名司马迁?司马迁是谁?」 「司马迁你都不知道,太史令司马谈之子,子长啊,他的文章可是和司马相如前辈作的赋能相提并论的!」 「......」 ...... ...... 几天后。 书纸推广的事情,算是通过了皇帝的考验。 而且! 霍光让桑弘羊跟陛下要的匾额,也下来了,至于要它干嘛? 自然是为了琅琊阁要的,自己取名琅琊阁,并无大用。 但若是陛下赐匾,那就意义非凡了。 这些天里,关于书纸作品的比试,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但大部分都是文章作品,其余跟书纸有关的发展方向,并无太多。 这就和霍光的预想有些偏差了。 如果书纸。 仅仅只有文章创作,那可远远发挥不出全部的作用来。 当然了。 现在才进行几天,比试可是要进行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呢。 霍光连着忙了好些天,有些疲惫,觉得是时候给自己放两天假休息了。毕竟不是铁打的身体,除了吃饭外,最重要的就是身心愉悦得休息一番。 所以。 这天他便带着先前让不三准备好的材料,与用胡麻子和胡桃榨出来的油,准备坐马车去城外游玩。 比如?见见董薰! 小妮子一个月没见,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本来霍光是准备一个人出城的。 可不知道卫 伉这家伙,怎么得知自己的动作,就闻着味赶了过来,拉着刘玲玲非要跟他挤同一辆马车去玩。 「老表,你该早点办书纸作品活动的。你看,董老有事做,讲不了东西,我们就不用听老夫子讲那些枯燥的东西了。」卫伉哈哈大笑着说道。 霍光微微挑眉,没有在意。 有的人啊! 他想读书,却没机会读。有的人,明明有机会好好读书,却偏偏不想读。 嗯... 霍光说的是自己,当然也包括小胖子卫伉。 卫伉见霍光没理会自己,以为他心情不好,于是便拿出一张纸条,说道:「老表啊,我给你读个好笑的文章,都是让人从那琅琊阁作品里摘抄下来的东西。」 「咳咳,你听这个。」 「两只烤鸭往北挂,一行蒸雁向南炊,哈哈哈,这文章作得,可逗死我了。」 「还有还有...」 「你听这个,一瓣两瓣三四瓣,五瓣六瓣七八瓣,九瓣十瓣十一瓣,瓣瓣都是花中灿。」 「诶呦,我不行了,太乐了。」 「这些贩夫走卒,还有游侠,怎么好意思将这样的狗屁文章拿出来啊!」 「我要是认真作一篇文章,说不定都比他们的要好。老表,你来评价一下呀,哈哈哈...」 卫伉的笑声很大,又是挤在狭隘的马车里,吵得霍光脑壳疼。 当即。 便没好气地怼了一句,道:「评价你大爷,你是属屎壳郎的吗?」 卫伉听不懂霍光的意思,问道:「屎壳郎是什么东西?还有,老表你啥意思啊,评价我大爷?」 霍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笑容,道:「没啥,就是说让你不要老是看这种贻笑大方的东西。这次比试,不是有很多好文章出来吗,你多看看那些!」 话音刚落。 卫伉顿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哼哼,老表,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看!」 「我已经让人将司马迁的文章誊抄下来,正在背着呢!」 「他这篇文章,甚至我父亲阅后,都说写的极好,可流传后世。」 「真羡慕啊...」 说着话,卫伉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霍光。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有看过好文章的。 霍光接过纸张,看了看后,笑道:「这文章确实作得很好,可惜,书生意气太多,说些不好听的,文章的情绪还不够。」 作为看过完整版的报任安书,他自然有资格这么评价。 至于现在司马迁所作这篇? e.. 目前只能算是青春阉割版吧! 不过! 他这么一说。 卫伉听完可就不服了,说道:「这还不好吗?我怎么不觉得,你说说哪里不好?」 霍光也没想太多,当即回答道:「写的过于轻狂,没有悲愤交加,励志,令人动容的感觉。若是阅后,能令人涕泪不自觉,感同身受,那样才算是流传千古的佳作。」 「当然,我也相信司马迁以后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不过...」 「可能需要经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方能有此感悟。」 见霍光说的老神在在。 卫伉当即也回怼道:「老表,你说的好听,那你怎么不作一篇文章出来,压压这司马迁的风头?」 「正好!」 「夺回咱们出的那五十万,省得落入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听卫伉所说,霍光当即尴尬地咳嗽两嗓子。 以古人的方式,跟古人比做文章? 有病不是! 写点抒情散文倒是凑合,但拿出来一比,怕不是被司马迁这类文学大家秒成渣渣。 想到这里。 霍光瞄了一眼正回怼自己的卫伉,问道:「卫伉啊,是不是自上次酒楼开业后,舅舅就再也没有打过你了?」 卫伉不知霍光意思,点头道:「是啊,没有打过了!」 真没打过了? 怪不得敢上房揭瓦! 于是霍光便淡淡地说道:「看来,是时候找个理由,让舅舅再揍你一次。」 卫伉:「......」 看着小胖子那逐渐埋怨起来的眼神,霍光哈哈一笑,道:「嘿嘿,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好了,说点认真的。」 「你觉得...」 「老表我是那种能给别人挣我钱的主?哼哼,放宽心,我会出手!」 第083章 骑马少女!连同那片天地都复刻进去的画作 一番话后,宜春侯卫伉的目光,顿时有了精神。 老表那话什么意思? 明显人都能听出来,这话的意思,是代表他也要参加书纸的创作比试! 要与司马迁一较高低啊! 宜春侯此刻显得格外激动,问道:“老表,那你想好要写什么样的文章了吗?” “写文章?不不不!”霍光直接摇头,解释道:“司 《吾兄冠军侯》第083章 骑马少女!连同那片天地都复刻进去的画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4章 一场噩梦!凶兆初现 「子长兄的作品,当真是旷古绝伦啊。这琅琊阁内的作品,无一能与你那篇文章相提并论的。」 田仁、任安、司马迁今日相邀来琅琊阁,看看有没有横空出世的好作品来。 可惜,看了半天。 也未发现有更好的文章出现。 于是! 田仁才这般恭维的跟司马迁说道。 比试的最后,作品会呈现给皇帝观阅。而武帝又喜好有文采的人,以司马迁的文章,自然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未来前途也就不可限量。 再加上! 其父司马谈是太史令,田仁这才恭维司马迁,搞好关系。 司马迁听到田仁的话后,淡淡一笑,道:「仁兄过奖了,我曾游览天下,深知山外还有山,旷古绝伦自是不敢当的。」 一旁任安却是笑着说道:「子长太谦虚了,你这篇文章,就算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种,也是能轻松拿下此次比试头名。到时候,夺得那百万大赏,别忘记请我们去长安最好的酒楼喝酒啊!」 田仁也顺势说道:「对,要最好的酒楼。你这可是百万大赏啊,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你拿了后,可不能小气!」 司马迁哈哈一笑,道:「要是真能拿到,我肯定会请诸位去最好的酒楼。就去长安乐如何,听说是李家和桑家商人合开的,应该是长安城里最好的酒楼了。」 司马家一向跟李家交好,有些类似于世家相交的感觉。 你说西汉没有世家吗? 对!也不对! 从战国时期开始,那些所谓的层层贵族阶级,在秦统一战争、反秦战争和楚汉战争中被接连打垮,社会的中层出现严重空白! 于是! 新崛起的士人阶级和汉朝功勋迅速填补了这一空白期。 前有皇亲国戚,后有功臣勋贵。 最为典型的例子,便是杨喜,从分尸项羽封侯开始,杨家四世三公。 当然。 这个四世三公跟《三国志》中说的又是另一回事,那个说的是袁绍先辈。 不过已经是属于后来者了。 说到底! 世家大族的萌芽,便是从两汉时期开始的。 任安听到好友司马迁说的话,当即摇摇头,道:「长安乐怎么可能是最好的酒楼呢,它不过是模仿人家此间乐酒楼的。」 「要我说!」 「还是此间乐最好。」 只是,司马迁还是固执地认为长安乐更好。 毕竟! 那是跟司马家交好地李家开的酒楼,以他的立场,很难不推荐李家的长安乐! 于是后面,任安和司马迁便对两家酒楼谁更好展开了辩论。 田仁倒是对此无所谓。 反正他父亲田叔是鲁相,与哪家都没有关系,倒也乐得清闲,不得罪人。 这时候。 他发现前面有好多人围着一副作品观看,人群中有不少人在啧啧称奇,于是便打断二人的争吵,说道:「子长、少卿,你们看前面好多人围着,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作品。」 闻言。 司马迁和田仁这才停下辩论。 看着前面许多人围着一副作品评头论足。 这样子。 他们自然不陌生,前些天司马迁那篇文章出来,也是这样的情况。 于是乎! 任安一拍手,说道:「嗐,我们争论哪家酒楼好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们开的。走,子长、仁兄,我们去观看又有什么好文章出来。 」 「少卿说的对!」司马迁也是哈哈一笑。 随后。 三人便一同挤入人群里观看,这才发现,原来引起围观的,不是文章,而是一幅画! 其画之细腻,甚至能看清每一处背景树木,包括那头马儿的鬃毛。 栩栩如生! 最为震惊的,便是骑在马上的少女了! 似乎换在哪个角度去看。 那少女的视角,都依然在盯着你看一般。 一瞬间。 三人仿佛都陷入了画中场景,齐齐痴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这是用了什么手法作画,竟然将所在地方画的如此逼真,厉害!子长兄,这下,你的那篇文章,怕是要遇上对手了。」任安震惊地说道。 而这边所发生的事情。 在不远处的二楼,霍光和卫伉尽收眼里。 这时候。 卫伉兴奋地说道:「老表的画果然出众,这才摆出去多久,就已经引得这么多人停步驻足了,等再过些时日,怕是名气比司马迁前些日子所作文章更出名。」 然而。 相比于卫伉的高兴。 霍光却紧紧皱着眉毛,没有说话。 因为! 他觉得还不够。 所以一番思考后,便安排护卫喊来游侠费蟹和赵季。二话不说,直接就赏赐了二人一大笔钱。 费蟹和赵季收到钱后,互相看看,有些不解地问道:「霍议郎这是干什么?」 「活动经费,毕竟接下来为了营救郭大侠,有一揽子计划要做。我还有点钱,总不能让侠士们自己掏腰包或者饿肚子吧?」霍光淡淡地说道。 游侠们的秉性,霍光很了解。 一顿酒肉过后,便能为兄弟两肋插刀。 求点钱财! 又能再插兄弟两刀。 霍光上次请酒肉,这次又给钱财,无形间已经逐渐收买了这些游侠。 反正别的不说。 他这个所谓的霍议郎,其名声,在游侠圈里已经起来了。 费蟹接过钱财后,有些疑惑地问道:「霍议郎,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宣传那幅画,我要让你们做到,长安城内外,人尽皆知。并且,为其造势,说画作更胜司马迁的文。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你就不要问为什么了,山人自有妙计!」霍光轻轻地说道。 见此。 费县便点点头,道:「好,我联系其余游侠,照办就是。」 随即。 赵季和费蟹二人冲霍光拱了拱手,便离开了这里。 这时,霍光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的那副画,不经意间露出些许笑容来。 造势是什么意思? 其实很好懂,可以当成「刷」来理解。 比如写网文的刷订阅,淘宝上的刷单等等,反正,就是利用自己一些特殊的手段,为自己博取最大的流量。 于是。 在霍光这种操作下。 一时间。 他的那幅油画,很快便在长安城内传的人尽皆知,于是很多人慕名前来观看。 几天后,连带着琅琊阁里的人,都拥挤起来。 搞的霍光都害怕发生踩踏事件,当即令人限制进出人数,保持一定的数量,确保不会发生事故。 而随着霍光这幅油画出现。 琅琊阁内,也逐渐开始有了其他各种各样的画作,其中大部分都是水墨画。 不过。 论出名,大都比不上司 马迁的那篇文章。除此之外,其他类别书纸作品,诸如词歌赋也逐渐多了起来。 毕竟文章有司马迁那篇,就令很多人望而生畏,自是不会在纠结在上面多浪费时间。 而汉朝的赋,发展的也不比文章差很多,比试中,当然也出现了很多汉赋。 问题是! 珠玉在前,不管后面出了多少跟书纸有关系的好作品! 大体上来说。 头名的争论,已经落在霍光的油画和司马迁的文章上。虽说经常还有人为此争论不休,但在霍光的运作下,大部分人都支持他的那幅画。 只有小部分人,还在支持司马迁那篇文章。 这时。 公羊派的董仲舒、谷梁派的瑕丘江公以及左传派的一个皮肤很黑的小老头。 三人齐聚在那张「骑马少女」的油画前。 因为派别不同,意见有分歧,三人聚集在一起多半时间会吵得面红耳赤。 很多人都知道公羊派主张的教义中有十世之仇犹可报,然后说公羊派的儒生敢执剑杀人,所以不可辱。 这样的说法可不准确。 什么叫做仇? 譬如家国之仇,譬如杀害父母之仇,譬如夺妻之仇等等... 发生口角杀人,那不叫仇。 那叫行凶。 就只谈公羊派、谷梁派、左传派这三大儒家学说派系! 若说口角问题? 那在儒家,发生的可真太多了。 几乎是天天都在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其派系的教义狗屁不通。 以公羊派来说。 他的教义最激进,但也被骂的狠。甚至谷梁派的弟子能把公羊派各种言论的每一个细节都挑出了问题,其前后矛盾,连董仲舒这种大儒都无法作出解释。 但很明显。 公羊派最硬,换做现代,那就是鹰派思维,符合汉武帝的性子。 汉武帝一走。 他的后代没那么好战,便亲近谷梁派了,儒家也渐渐步入所谓的「腐儒」思想。 此刻。 三大学说派系领头人,看着那幅油画,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左传派的老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谷梁派的瑕丘江公,则是看着油画,扶着胡须两眼笑眯眯地说道:「哈哈哈,董讲席,虽然我...我我谷梁的弟子,这次没出极佳的作品来。但是,比试头名,怕也落不到你...你你们公羊头上了。」 董仲舒闻言。 随即一哼,道:「那也不关你们谷梁的事情!」 瑕丘江公则是背负着双手,说道:「是跟我...我我们谷梁没有关系,但老夫乐...乐乐意这么说!」 话落。 他便转身离去。 同离去的,还有左传派那个皮肤很黑的小老头。 唯独剩下董仲舒还在观看油画,看着画中少女,他眉头微微紧蹙。 原因无他! 只因她太......像董薰了。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这画中少女,莫不是...」 ....... ....... 一晃又是十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关于书纸创作的比试已经结束,琅琊阁不再接受新的作品创作。 而大赛结束后。 董仲舒、瑕丘江公等人,也是将本次比试中,最好的十个作品挑选出来,由侍中桑弘羊呈现陛下。 侍中是陛下的近臣! 在汉武 帝时期,甚至直接进出宫殿,无需所谓的诏令。 此时。 桑侍中拿着那十个作品,跟汉武帝说道:「陛下,这便是此次书纸比试挑选出来的十部作品了。以文学造诣来说,当属太史令之子,司马迁的文章最佳!」 司马家与李家交好。 而李家多与桑家商人有些关系,自然,身为桑家人的桑弘羊,首先便为司马迁抛砖引玉地介绍起来。 汉武帝看完司马迁的文章后,淡淡地说道:「司马谈的儿子吗?嗯,文采还不错。」 「对了!」 「此次比试,卖了多少书纸出去?」 桑弘羊拱手说道:「回陛下,差不多五十万张书纸!」 「五十万张?一张纸按一钱算,那也才五十万钱啊!据我所知,你们此次比试头名,可是足足百万钱,那岂不是说,朕还亏五十万?」汉武帝顿时皱起了眉毛。 看那样子。 似乎这一百万是他出的。 不过也对。 在汉武帝的视角里,天地万物,尽归于他。臣子出的钱,那就是他出的钱。 此时桑弘羊连忙擦着额头豆大的汗珠,说道:「陛下,这都是霍议郎定的主意。以他的说法,是为了方便以后在其余各郡国内普及书纸。」 「若是在长安这边贵,其余的地方便宜,就会有利可图。」 「届时商人掺和进来,怕是会出乱子。」 然而。 面对桑弘羊说的这句话,汉武帝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继续翻阅着后面的作品。 原先。 他以为司马迁的文章,虽说很好,但其他人也不会差太多。 可哪知看着看着。 后面人所作文章,是越写越差, 至于汉赋之类。 对于早已看惯了司马相如所作汉赋的汉武帝来说,其余人所作汉赋,哪能入得了他眼。 当即。 汉武帝便叹气道:「这小一辈的人,文采上似乎是越来越不行了,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也能称作赋?」 「咦?」 「这幅画...倒是极好,给人栩栩如生的感觉。桑弘羊,你为何不先介绍?」 桑弘羊当即紧张地说道:「这幅画臣也不知是谁画的,就署名个麒麟财子,实在不知如何介绍啊!」 麒麟才子? 汉武帝目光往下看去,果然,画下有这四个字的署名。 只是。 汉武帝看着这四个字,不禁哑然失笑,道:「呵呵,这么个财啊...诶,不对,朕好像在哪听过!」 汉武帝想着想着。 忽然。 霍光那幅面孔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顿时,汉武帝就猜到是谁作的画了。 这般新奇的画作,除了那个臭小子能作出。 还能有谁? 想到此处,汉武帝便看向桑弘羊,问道:「这百万钱财的噱头,你们桑家的商人,是不是为此出了五十万钱?」 「是的,陛下,臣可是为此尽心尽力啊...」 桑弘羊开始叭啦叭啦地说着自己多么出力,自己对皇帝有多么忠心云云。 然而。 汉武帝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摆摆手,说道:「那就定了,头名就选这幅画!」 「行了!」 「你退下吧,今日事就到这里,朕有些困乏,需要小憩一会儿。」 「诺!」桑弘羊随即便退出宫殿。 见桑弘羊退出后,汉武帝又拿起 那幅画看了起来。骑马少女,多么青春洋溢的感觉。 看着画。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和卫子夫嬉戏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 多么的意气风发啊! 只是岁月催人老啊,人到中年,很多事已经力不从心。皇子刘据也在渐渐长大,已经快到了要为自己皇儿寻一位太傅的年龄了。 想着想着... 汉武帝便这样睡了过去。 只是。 梦中的刘彻,可不算太好。他梦见有一游侠,竟然混进宫中刺杀自己。 一剑封喉的时候。 吓得惊醒了过来。 此刻,刘彻脸色苍白,浑身更是大汗淋漓。即便如他这般的人物,也免不了噩梦袭来。 但是古代人不会说噩梦是因为身体虚了。 他们认为。 梦中所见,皆为预兆吉凶。 所以汉武帝醒来后,微微眯着眼睛,一丝丝杀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口中轻轻念叨着:「游侠……」 第085章 多事之秋!长安城开始不太平了 当书纸比试全部结束以后,琅琊阁就成了长安城内专门卖书纸的地方。 所以! 也没了什么要处理的事情。 现在他手底下,在长安城内经营着的有酒楼、裁缝铺、木工铺、以及为女性打造各种首饰的店铺。 赚钱嘛! 无非三种,男人的钱,女人的钱,以及小孩的钱。 这个时代。 小孩的钱就不用考虑了。 说回生意,汉朝人其实也是要置业的,不过大部分的思维都局限在圈地。 其中! 像汉初时期的著名人物,萧何,他在汉朝一统天下后,手中有了权力,也有着疯狂圈地的行为。 这很正常。 地为农之本。 古代重农轻商,所以更看重土地。 但无论怎么说,商人在历朝历代,都是最能赚钱的一类人。就连大名鼎鼎的管仲,曾经也从商维持生计过。 现在霍光的生意蒸蒸日上。 倒是不用他太盯着。 唯一需要担心的,可能就是那帮游侠了。 这些家伙,若是控制不好,就是个定时炸弹。但若是控制好了,就是一把双刃剑。 会使用。 就对自己有利。 若不会用? 则对自己有害。 霍光操控他们的方法也用的是最有效直接,无非是酒肉钱财和满嘴的仁义道德。 游侠不就吃这套嘛! 所以。 琅琊阁内的事情忙完后,他便停下此间乐一天营业,专门来招待这些游侠。 「诸位,前些日子,为了琅琊阁的事情,忙前忙后,辛苦了。本议郎特地设宴在此,犒劳各位一番。」霍光冲着眼前的所有人拱手说道。 正大口饮酒吃肉的游侠们,自是也一同回应道:「霍议郎太客气了,有酒有肉吃,我们能辛苦什么,哈哈哈...」 说这些话的。 大部分都是远地赶来的游侠。 他们只听过郭解的事情,接触甚少。 尤其像费蟹、赵季这类实际获益者,自是支持声音更大。 但是。 还是有那么一小措游侠,不满足于现状。 他们原本是郭解的门客。 喝了点酒,便喊道:「霍议郎,我问你,你说要救郭解大侠,为何一个月过去了,也没看你把郭解救下来?」 「天天尽让我们做些不着调的事情。」 「先是宣传比试,后又替别人宣传一幅画。你到底是为自己牟利呢,还是真在救郭兄?」 「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你让我们做的事情,跟救人有什么关系。」 霍光淡淡地扫了此人一眼,便已知道对方是郭解原来的门客许康。 这帮门客。 也是霍光最担心的地方。 若不是他们,历史上的郭解,也不会处死。毕竟官员调查郭解所犯下的罪责,大都在大赦之前。 后面郭解年纪大了,老实的很,查起来根本无事。 想了想后,霍光冷静地说道:「我要你们做的事情,自然是为了救人。何况,这才一个月,你急什么。一把好剑,尚且需要打磨十年时间,怎么,这点时间你等不得?」 然而。 那个郭解的门客许康则是说道:「什么为了救人,我看你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说完。 他便又看向几个关系好的游侠,都同为郭解的门客,说道:「我们自己去救郭兄, 别指望这小子了。」 「好!」 于是。 在他这番话后,那几人便直接离去。 霍光眼中微微一冷,招手将费蟹喊了过来,说道:「费兄,将许康盯死,决不能让这种没脑子的家伙,破坏我们营救郭大侠的计划。他退出锦衣不要紧,就怕这蠢货真把郭大侠害死了。」 听到霍光的话,费蟹点点头,道:「知道了,到时候我和赵季,会专门盯着他的。」 「好。」 霍光点点头,随即为了安抚在场的游侠,开始安排上歌姬们跳上舞蹈。 照顾好这些游侠的情绪后。 后面。 他又带着奴仆们,去了一趟琅琊阁。既然,陛下已经钦点自己的油画为比试头名,那么自己拿走百万大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霍光没有想到。 去了琅琊阁,居然跟桑家兄妹碰上。 实话实说。 霍光并不太想碰上这俩人。 一个把自己当成知己,见面就逼逼叨叨不停,一个把自己当成仇人,遇上就骂骂咧咧。 这不。 看到霍光来了。 桑美人直接就蹙眉骂道:「长安真小,到哪都能遇见你这个泼皮无赖!」 得! 一来就被骂... 霍光的性子,自是不会惯着,直接扮作一副凶样,顿时皱眉,道:「泼皮无赖骂谁?」 「当然是骂你呢!」桑美人哼哼着说道。 霍光听后,脸上凶样消失,然后露出无所谓的表情,道:「噢,原来是泼皮无赖在骂我,那没事了。」 很老套的套路了,用在古代气气人,还不错。 只见! 这桑美人察觉出自己被人套路了,当即气的牙痒痒。 但这问题还不大。 关键是她还看见自己的兄长桑迁,竟然在一旁偷笑? 当即! 就忍不住推了她兄长桑迁一下,道:「桑迁,你还笑的出来,就看着你妹被外人欺负?」 没办法。 在家打成球,在外毕竟还是自己的妹妹。 桑迁只好对霍光说道:「霍议郎,我毕竟是小妹兄长,这在外,还是不要...」 话未说完。 霍光直接打断道:「桑迁兄弟,我准备在城外花钱圈一片地,专门养殖动物。只要你来,养什么你说了算。」 圈一片地? 养什么还他桑迁说了算? 当即! 桑迁眼睛一亮,看向桑美人,直接就选择大义灭亲,道:「不是你先得罪霍兄弟的吗?我都听见了,明明就是你先说人家泼皮无赖的!」 说着。 他还朝着霍光道歉:「见谅,吾妹尚且年幼,不知礼数。」 霍光微微一笑,道:「无事,孔圣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自是不会计较。」 桑美人算是被这软骨头的桑迁气到了。 不过! 后面又听到霍光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话。 瞬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嘲讽道:「哼,果然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夫子说这句话的对象是用于君主,说的是注意防范和驾驭身边的女子与小人。」 呦呵? 这刁蛮的桑美人,懂得还挺多。 当即霍光一乐,道:「那我就不能用这句话来说你么?」 「当然不能,你又不是君主,而我也不可能是你的臣妾,怎么能用 于我身上?」桑美人高傲地挺起那微微耸起的胸膛,嘲讽道:「用你创造出来的书纸写字,简直是对我的一种侮辱,我宁愿一辈子用简牍写字。」 说着。 她便将手中买来的书纸,尽数扣在桑迁怀中。 然而这个时候。 他又发现霍光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自己,当即俏脸一红,骂道:「你这登徒浪子,盯着我看什么!」 霍光则是耸耸肩,说道:「你这头上的凤簪,是在城西首饰铺子买的吧?」 「哦,没啥恶意!」 「就是提醒你一下,那是我开的铺子,样式都是我设计的。据我所知,目前长安城内还没有这个样式的簪子,仅我一家!」 桑美人一听。 当即便摘下簪子,说道:「那还你,退我钱!」 退钱? 不存在的! 霍光直接摇头,说道:「不好意思,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桑美人顿时气的将簪子往桑迁那一丢,然后说道:「不退钱拉倒,桑家也不缺这点钱,不要了。」 说完这句话。 她发现霍光还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当即脸更红了,怒道:「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还看!」 霍光则是伸出手,指了指她身上穿的衣服,道:「你这衣服,是在城北裁缝铺买的吧?那也是我设计的衣裙,嗯,不得不说,小娘子穿着还挺好看的。」 一旁! 得了霍光许诺好处的桑迁,甚至不嫌事大的问道:「小妹,那这样的话,衣服也要不得!」 「桑迁你...」 「哼!」 随即。 桑美人气呼呼的跑进琅琊阁内,喊道:「爹,兄长帮着外人欺负我。」 呦... 原来桑弘羊也在。 看着桑美人把她爹都喊出来了,霍光也只好不再逗她。 桑弘羊一出来,看着自家女儿说的外人原来是霍光,当即皱眉道:「霍议郎,莫要欺负我家女儿了。你们一般年纪,过些年,都能行冠礼、笄礼了,还是不要如此轻浮的好。」 额... 明明是你家女儿先碎碎念的。 算了。 好男不跟女斗! 霍光也不想过多扯这方面的事情,只得淡淡笑道:「这不还没到冠礼的年纪嘛,等到了再说!」 「桑侍中。」 「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这长安城,怎么今天突然戒严了,路上到处都是羽林军和兵马?」 这事。 从今天一早就开始了。 尤其以他那酒楼此间乐情况最严重,派了大量士兵在外边驻守,导致客流量严重下滑,都没了什么生意。 这也是霍光为什么今天不营业,将游侠聚集起来吃喝一顿的缘故。 只是! 一番操作后。 他明显感觉戒严的更厉害了。 所以当下便怀疑其中可能出了什么事,可能与酒楼有什么关系。 这是霍光的初步猜想。 而被霍光一问,桑弘羊则是摇摇头,道:「不清楚啊,我自前天那晚,见了陛下后,就进不了宫了,宫中被戒严了起来。」 「反正是听说。」 「好像是陛下做了一场噩梦吧?嘘,宫里的事情,还是少打听的为好。」 一场噩梦? 做个梦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不知道的。 还以为发生了宫变了呢! 霍 光摇摇头,觉得这宫里的皇帝,也太小题大做了。 这时候。 他抬头看向桑弘羊,问道:「今日琅琊阁又无什么事情,桑侍中不在家歇着,怎么拖儿带女的,跑这里来?」 听到这话。 桑弘羊叹了口气,说道:「实属无奈啊,霍议郎别见笑,我来此,自是躲开那蔡、汤之争!」 「菜汤之争?」霍光眼中满是疑惑。 一开始。 他以为这帮家伙是闲的慌。后来才发现,是自己空耳了。 只听桑弘羊说道:「霍议郎是一点都不关心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吗,这丞相李蔡和御史大夫张汤二公之争,由来久矣。现在矛盾激化,丞相李蔡已经准备对御史大夫张汤出手了,这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好吧! 原来是这事。 霍光当即点头,的:「听说过一点,但没太在意。我一个六百石俸禄的小小议郎,三公九卿的争斗,自是波及不到我身上来,管他呢?」 然而。 桑弘羊却是说道:「霍议郎糊涂啊!」 「啊?我糊涂?」霍光一脸疑惑。 这时候,桑弘羊对自己儿女挥挥手,让他们去别处,然后小声跟霍光说道:「议郎的俸禄确实不高,可你忘了,你乃冠军侯弟,名声在外,怎么可能波及不到。」 「哪怕是如同我这种,连正式官职都没有的侍中,都要躲着点。」 「毕竟!」 「我可是陛下身边的近臣,背后又有着洛阳桑家商人,是朝堂争斗的拉拢对象。可我不想被牵涉其中,只能有多远,躲多远了。」 听完这话。 霍光心中也微微紧张起来,道:「桑侍中都这样说了,那看来,我也该躲着点!」 然而。 桑侍中却摇了摇头,道:「你躲没用,你已经是汤派一派的人了。」 听到这话。 霍光还以为对方是在揶揄自己,便问道:「此话作何解释?」 桑弘羊却是说道:「没办法啊,谁让你上次跟着御史大夫张汤去了趟赵国,一起解决了太子刘丹的事情。现在朝廷上下,基本上都把你当成张汤一方的。」 我擦! 随同张汤去一趟赵国办案,那不是陛下的命令么! 这也能扯到自己身上来? 霍光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不能算吧?桑侍中!」 桑弘羊却是摇摇头,道:「若只是这样,确实不能算。可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得罪过李广老将军?」 「啊,有过小冲突,咋了?」霍光疑惑的问道。 「还咋了?那李广跟李丞相,二人可是兄弟。你得罪李广老将军,你就算不是,也得把你打成张汤一派的人。」桑弘羊如此说道。 霍光听后,顿时一惊。 这李广和丞相李蔡,竟然是兄弟? 好吧! 他还真不太清楚这点。 此时再看着桑弘羊这副表情,感觉就像是在说,你得罪了谁不好,偏偏得罪李广! 这下跑不掉了吧? 不过。 其实霍光心里并不是很担忧,他现在住在大将军府,兄长是冠军侯骠骑将军。 就算丞相李蔡将御史大夫张汤扳倒,对其影响也不是很大。 随即。 霍光便摆摆手,道:「那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躲不掉,那就让暴风雨来地更猛烈些呗。」 「桑侍中,先不聊了。」 「我来这搬点东西 ,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 霍光就指挥着人,将那些百万钱财一筐一筐的搬回自己的小金库中。 而当桑弘羊得知此事后,当即追了过来,问道:「霍议郎这是要把钱搬哪去,这些钱财,不是归属头名作品得主,麒麟财子所得吗?」 「啊!」霍光点了点头,吭声道:「忘记说了,我就是麒麟财子,那幅画就是我画的!」 他就是麒麟财子? 桑弘羊听完,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喜上眉梢,道:「原来那幅画为霍议郎所作!」 「哈哈哈,如此甚好。」 「既然这头名得主归你所有,那我桑家商人出的五十万钱财...」 第086章 完了!我成反贼头子了 「五十万?什么五十万,都是我的!」霍光直接了当的说道。 这钱好不容易进了他的小金库,岂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桑弘羊满脸愕然,说道:「霍议郎,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各出一半,怎么临了,这钱全进了你的口袋。要是让我家族那些长者知道,非得训我一顿不可!」 然而。 霍光却是回道:「桑侍中,我们当初说好,这钱是各出一半。但也说了,归头名获得者所有。」 「怎么了,比试先前又没说举办方不能参加啊!」 「哼!」 「我凭本事拿的头名,钱就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桑弘羊被气的一脸怒气,指着霍光就说道:「你,你...」 霍光见他这个样子,叹气道:「桑侍中,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桑家世代从商,该当明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不得,亏五十万,以后能挣的更多呢?」 「那你怎么不亏五十万呢?」桑侍中反问道。 霍光却是耸耸肩,回道:「我亏了啊,先亏五十万,这不,立马就挣了一百万回来。」 桑弘羊一听,顿时气血上涌,一张老脸红如猪肝。 好家伙。 感情是亏的钱,全从他桑家挣回来是吧! 哪怕桑弘羊再好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霍光,你这家伙,真是有才无德,有才无德!」 「啊对对对,你有德,你有德行吧!」 霍光打了个哈哈,随后便不再管暴跳如雷的桑弘羊,直接带人运着百万巨款火速离开。 因为钱财的再一次暴涨。 此时的霍光,心思也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他的目光,不在局限于商业方面。 没钱的时候,就想着挣钱。 有钱了? 就想用钱财再搞点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说? 编著一本《母羊定理》,里面大都阐述下现代的物理化学等知识,去给大汉子民一点小小的科学震撼? 正好推翻董老引以为傲的《公羊春秋》? 想着想着,霍光还是摇了摇头,叹道:「算了,跟这个时代的人讲化学,我怕他们把我当成哥白尼,绑在石柱上活活烧死就不好了。」 胡乱想了一通后。 霍光便叫上卫伉,让他跟着自己,去城外圈了一块土地。 卫伉以为霍光又要搞什么新鲜玩意,便问道:「老表,你这是又要做什么大生意吗,圈这么一大块地?」 霍光摇头,回道:「做生意?不,只是养些畜牧罢了!」 卫伉一听,顿时觉得没劲,说道:「以咱们的身份养这些东西,太丢脸了。」 丢人? 现在汉朝哪个官员不圈地种些瓜果蔬菜,也没见他们说丢人啊! 想当初丞相田蚡和窦婴的矛盾,便是由索要土地不成而起的。他们要土地,不也是种植农作物吗?也没见这些人说丢人啊! 就你个小小宜春侯,说丢人! 霍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别乱说话,我有大用!」 卫伉疑惑道:「这有何大用?」 霍光说道:「现在说了你也不懂,你等以后就知道了。」 然而卫伉却不服气了,说道:「老表,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你要是说了,我自然就懂了。」 「哈?」霍光一咧嘴,说道:「我说要用土法制硝,你懂嘛?」 话落。 只见卫伉摇晃着他那肥头大耳,直接说道:「听不懂。」 「这不就是咯,你都听不懂,还要问!」霍光顺口吐槽了一句。 其实。 他是懒得解释。 土法制硝,还是很好说清楚的。 过程很简单,先用泥土筑墙,宽一尺有余,高一丈足以。 然后再给土墙搭个棚子,防止雨水给他表面冲洗干净。 最后! 再用粪水淋在土墙上,时间一久,土墙内的硝化细菌就会生出硝碱析出,后面将这些硝碱刮下就可以用来提炼土硝了。. 嗯... 好像又是一个有味道的制作法。 不过不要紧。 又不需要霍光去做,他可以吩咐下去,雇人去做这些事情。 外面的土地圈好后,霍光便和卫伉回了长安城。 卫伉一回来! 他便去清风相印的铺子里面,找刘玲玲玩闹去了。 霍光则是回了酒楼,筹备生意。而这时候,费蟹找了过来,跟他汇报道:「霍议郎,我跟赵季等人轮流盯着许康,发现,这人居然跟丞相府的人有着牵连,想着来禀报一下。」 「丞相府?」 霍光眉头一皱,这郭解的门客许康,为何与丞相府的人有着牵连。 这事。 倒是有些蹊跷。 像郭解那般出名的游侠,与他有关的,多半也是县掾一类。上次能在大将军府做客,完全是因为救了卫伉和霍光的缘故。 说句不客气的话,属实是高攀了。 而丞相贵为百官之首! 这许康不过是郭解这类人的门客,怎么会与丞相府的人牵扯在一起?难不成,有啥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不通缘由。 于是霍光便摇头说道:「管他呢,继续盯着就好。若有事情再来说说,辛苦费兄和诸位兄弟了。」 「无妨,反正平日里也没事情做。这次因为救郭兄弟,大家难得齐心协力一回,以后老了,也能跟人边喝酒边吹嘘两句!」费蟹笑着说道。 似乎。 他还挺喜欢锦衣这类事情。 一是自由自在。 二是能管着其他游侠,变相地拥有了一些权力。 三是还有霍光这个财主在,有钱拿。 多美的事啊。 他巴不得锦衣能一直存在下去呢。 霍光跟费蟹说着事,这时候,不三走来,小声说道:「公子,蒲天来了。」 「蒲天?」 霍光微微眯起眼看,脑海中微微闪过那位大叔的模样。 上次。 之前以为他是陛下,后来见了陛下,知道自己弄错了,便再猜测对方可能是刘彭祖。然而等他去了赵国后,发现自己又猜错了。 那这位身份到底是谁? 霍光心中有点小小的疑惑。 摇摇头后,跟费蟹说道:「你先继续盯着吧,我这边有客人过来说事。」 费蟹点了点头,拱手说了声「好」字,便已离去。 出去时。 蒲天正好进来,俩人擦肩而过。 蒲天瞅了那费蟹一眼,见不是自己梦中的游侠模样,便没有再管,而是对霍光说道:「哼,你这冠军侯弟,越来越不像话了啊。我这见你一面,还得让人通报你一声才行。」 霍光则是摆摆手,道:「禀报一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蒲天没有在意霍光的话,而是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道:「听说,你坑了人桑弘羊五十万钱?」 「咦?你怎么知道这事?」霍 光顿时皱眉。 然而。 蒲天却是说道:「废话,我跟桑弘羊是多年老友。你头次见他,还是我给的信物引见的呢,忘啦!」 「噢,是的是的!」霍光点点头。 这事。 他给忘记了。 蒲天见他点头,这才说道:「那幅画真是你所作?上次我去琅琊阁看了,倒是画的可以。」 霍光随即笑道:「应该不是可以,是很可以才对吧。据我知道的,我大汉朝,还没出现过,如此栩栩如真的画作吧?」 然而。 蒲天却是摇摇头,说道:「也许是因为以前没有书纸呢?再说,你这彩绘,早就有了!」 彩绘? 霍光心中一乐,想着自己油画可比汉朝的彩绘好看多了。 不过。 也懒得去辩驳这个,就随他说去了。 蒲天此时又是说道:「这样,既然你此次头名赢得百万钱财,按照咱们以前约定的,我分三成,你拿三十万给我。」 霍光一定。 当即声音高亢起来,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凭什么给你三十万?咱们以前说的分三成,那是生意。这钱又不是生意赚的,凭什么分你三十万,你想的不要太美噢!」 听到霍光这样讲话。 蒲天身后的护卫,当即眼中一冷,就要拔剑。 然而。 却被蒲天制止下来,说道:「哎,没办法,我这家主已经没钱了嘛!如今钱财贬值的厉害,挣钱速度,还没有花钱快,我有什么办法!」 然而。 霍光却是皱眉道:「叔,上次不是给你分过钱了?」 蒲天却是摇头一笑,道:「你那点钱,对我的家族而言,还不到九牛一毛,能有什么用!」 那点? 明明很多了好吧! 霍光心想着,这个蒲天身后的家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难不成是杨家?那个分尸项羽得以封侯的杨喜后人... 蒲天这时候,自顾自地说道:「你说这朝廷,要使用什么办法,才能使钱值钱呢?现在这钱财不值钱,对我这家族冲击太大了。」 霍光则是随口回道:「这不简单,首先就是统一货币制度,比如说,只通行五铢钱。同时收回各郡国私自铸钱的权力。这钱啊,只有朝廷自己铸的,才值钱。」 「你看现在,什么秦朝半两钱、五铢钱,三铢钱、八铢半两钱等等,乱七八糟的货币太多了。」 「一枚铜钱,我重铸一下,它就变成两枚。自己有私铸的权力,这钱能值钱,那就有鬼了。」 五铢钱,这个时期也是有的。 不过。 并非汉武帝下令铸的,而是当年吕后发现有人将秦朝半两钱一枚变两枚的操作,才创造出五铢钱! 可惜。 只重新铸造五铢钱,又不收回其他郡国铸钱权利。 有啥用... 「收回各郡国铸钱权利么?」蒲天口中轻轻念叨了一会儿,随后又说道:「恐怕这事情也没什么用吧,在此之前,陛下可是重新铸过三铢钱的!」 霍光随即微微一笑,道:「那是方法没用对!」 「方法?」蒲天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方法没用对?」 霍光则是笑道:「朝廷若要重铸五铢钱,其目的是为了树立信誉,稳定国家经济,使私铸者无利可图,从而自行放弃犯法的勾当。」 「但各郡国官吏,永远都是一副山高皇帝远的心态。」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 「朝廷之前行三铢钱,那些郡国官吏上下联手,旧习难改,使得盗铸行为昌盛,最后逼不得已,废三铢钱,又通行半两钱,这反而使得信誉问题出了危机。」 「所以!」 「朝廷若要重铸五铢钱,首先就要收回各郡国铢钱权利,严厉打击私铸问题。同时,朝廷铸钱,一定要有规范的流程,边阔工整,制作精美,重量更是要精准到位!」 「新的五铢钱,要做到钱中楷模。」 「......」 霍光一下子,就将汉武帝刘彻上位这些年里,一直没有治理好的铸钱问题给分析的清清楚楚。 说完后。 连蒲天都忍不住拍了手,说道:「你讲的有些道理!」 霍光则是摆摆手,道:「胡乱讲的,叔啊,你听听罢了,可别乱说啊。免得到时候,那些有着铸造钱币权利的郡国知道是我说的,不得弄死我!」 「呵呵,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还怕这些?」蒲天哈哈一笑。 霍光则是说道:「废话,谁人不怕死!」 正说着话。 忽然。 一游侠闯了进来,对着霍光说道:「不好了,霍议郎,朝廷要围剿我们锦衣,说我们是聚众谋反!」 「什么!」霍光顿时站了起来,大骂道:「聚众谋反?这特么是谁在造我的谣?」 此时此刻,霍光有些慌了。 谋反。 那必定是死罪啊,要知道,这个帽子一旦扣上,别说自己是冠军侯弟了。哪怕你是汉武帝的太子,人汉武帝照样给你一刀噶了。 这时候。 那闯进来的游侠说道:「是丞相府,估计是许康污蔑的,那个畜生,心毒的很。郭大侠的事情,少不了他在里面挑拨离间!」 「许康?」 霍光微微皱眉。 早知道这小子这般祸害,就先给他宰了。 而在这时。 不三也走了进来,说道:「公子,出事了。丞相长史李文,带着兵马,把我们酒楼包围起来,说是要捉拿谋反贼子!」 「怎么动作这么快?完了!」霍光随即对先前闯进来的游侠说道:「你还不快跑,要是给逮住了,我也完蛋。」 「霍议郎放心,我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现在,已经联系了所有锦衣的游侠,朝着此间乐赶来。那朝廷狗官敢动你,我们就跟他拼了!」此刻,这个闯进来的游侠似乎有着万丈豪迈的侠义之气。 然而。 霍光听后,两眼一红,就快哭了出来。 嗯! 他忽然有点想念平阳县的父母了。 他妈的,这帮游侠真是害人不浅呐...逃了不就行了?老子身为冠军侯弟,有兄长护着,要你们管? 本来死不了的,你这公然过来抵抗? 我这怎么狡辩! 霍光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凉了半截,但表面上还是只能逞强道:「诸位游侠们仗义,但是,还是听我的吧,兄弟你快回去联系他们,让锦衣们散开,我自有办法化解危机。」 但那个侠士却是说道:「费蟹他们已经对上了,散不了啊。」 对上了? 霍光心中更是凉凉。 当即。 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希望还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等出去后。 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锦衣们万幸是没和官府的人干起来。 霍光走向那领头的人,直接开口问道:「在下议郎霍光,乃冠军侯弟。敢问,李文长史, 你捉拿谋反贼子,怎么捉到我这里来了?」 李文! 原先乃御史大夫下属官吏,可随着和张汤不合,便投了丞相李蔡,成为丞相长史。 属于三长史之一。 乃丞相李蔡的马前卒! 他这般行事,很难不想象,此事是受丞相李蔡指使。 然而。 面对霍光的问话,李文却是说道:「你就是冠军侯弟霍光,哼,我不是捉到你这来了,而是抓的就是你这个反贼头子。来人,给我抓住霍光!」 一众走卒就要上前抓人。 费蟹则是带着游侠们上前,大吼一句,道:「我看谁敢!」 这时。 李文则是不屑地说道:「要抵抗吗?霍光,你想清楚,若是不乖乖跟我们走一趟,下一次来的,可就是羽林军了!」 「反贼,我反贼头子?呵,你这帽子扣的可真好啊,有证据吗?」霍光怒道。 李文听后,哈哈一笑,说道:「我敢带人抓你,自然有证据!霍光,你还是自己...」 话未说完。 李文脸色突然一变,盯着霍光身后出现的人。 随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甚至还命令身后众人,也跪了下去。 一时间。 正跟李文对抗的霍光,也愣神了一下。这人好好地,怎么朝自己跪下? 若不是发神经...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自己背后有人。 随即回头一看。 「蒲天叔?不对,你不是大叔!」 「草(一种植物)...」 第087章 大汉癫佬!东方朔 饶是平时能说会道的霍光,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地胡乱说着话。 尤其在转头看向身后蒲天的时候,眼神里满是震惊。 蒲天见他这个样子,便淡淡地问道:「哦?我不是蒲天,那我是谁?」 霍光张着嘴,有些失神地回道:「你是我大汉朝的...」 话未说完。 刹那间,霍光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怎可如此无礼? 当即正了正着装,行大礼道:「议郎霍光,拜见陛下!」 周围的游侠哪里见过这副场景。 尤其是见到霍光拜下后,所有游侠也自当有样学样。 汉武帝见到这一幕后,微微蹙眉,问道:「霍议郎,你不是去过未央宫,见过皇帝了么,怎么还说我是皇帝?」 「臣愚钝,先前未看出那是陛下为了考验臣眼力,而设置的问题。」霍光恭敬地说道。 汉武帝听后,心中颇为喜悦。 其实。 他并没有想考验霍光眼力的想法,但霍光这么一说,无形中,是将自己形象抬高了一层。 为君者,皆喜人臣拍其马屁。 其中。 以汉武帝尤为甚者。 所以此番操作下,汉武帝已然不计较先前霍光的种种冒犯,只淡淡笑道:「还算聪明,来,随朕一同上车入宫,有些事情问你。」 「诺。」 听闻陛下要他入宫,霍光当即同意。 然而在上车之前,汉武帝刘彻又偏偏对丞相长史李文说道:「传朕命令,将羽林军调来,你这些走卒,能顶什么用!」 李文当即回应了一声,便拿着汉武帝给的虎符,去调兵过来。 这一幕。 看的霍光顿时心中一颤。 汉武帝没说要放了游侠们,反而还要将羽林军调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丞相长史李文的行为,不止是丞相李蔡的意思,甚至,也是陛下的意思? 霍光紧锁着眉头。 别的他都不怕,可就怕自己被武帝刘彻猜忌啊。 历朝历代。 任何臣子被当朝皇帝猜忌,其结果都是难逃一死。 但问题是。 现在的霍光,根本无力改变这一现状,只能陪同陛下一起上了马车,去往宫中。 马车内。 汉武帝刘彻说道:「继续讲之前关于铸造五铢钱的问题,朕问你,若是采取了你的建议,收回各郡国私自铸钱权力,由朝廷统一铸钱。那么,是否要开设更多的铸钱机构?」 霍光心中苦想良久,可是因为紧张,一时间念头竟不能通达,只能恭维道:「陛下圣明,是该开设更多的铸钱机构。」 汉武帝听后,直接摇头道:「朕是要你说说,开设什么机构,如何开设?你跟朕提出铸钱事宜,难道不说说过程?」 额... 霍光此刻好想解释,前面都是自己为了显摆自己,扯着玩的。 陛下您别信啊! 可若是真要这么说了,怕是小命不保了啊。 于是。 霍光只能心中暗暗叫苦,嘴上继续临时编着话,说道:「陛下可设三官,分钟官、辨铜、技巧三官,再设置水衡都尉掌管三官。鉴于铜出山林,可让水衡都尉于上林苑办公!」 「上林苑?」 汉武帝微微一笑,那里是大汉朝的皇家园林,有离宫七十多座,占地面积又大。 若是将水衡都尉机构设在那,倒是省了朝廷不少事情。 想到此处。 汉武帝点点头,说道:「此方法可行,好了,霍光,现在该说说你的那些游侠的问题了。」 「朕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招揽这些游侠,是为了方便监控天下各地心怀叵测之人。」 「还说是为了朕?」 霍光一听汉武帝提及此事,头皮微微发麻,但还是很认真地说道:「回陛下,臣没有撒谎,一切都是了陛下。」 此时。 他也只能这样说了。 汉武帝刘彻听后,便问道:「那朕问你,若是长安城内,亦或者是从外地来的游侠中,有人想入宫行刺,此事可否在发生之前,你那所谓的锦衣卫有能力预防住吗?」 「别急着回答,想清楚了再说。」 「若是说的不好,不仅郭解得死,就连你那此间乐酒楼里的所有游侠,都得死!」 刘彻的话中,杀气很重。 所谓伴君如伴虎啊! 若是霍光没回答的满意,他知道,以汉武帝的脾气,杀这些游侠,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于是。 霍光在好一番思考后,才一字一句地回道:「锦衣目前还无法做到这点,需等锦衣数量发展开来,并且要有陛下您的支持。未来若是发展起来,倒是可以做到预防。」 「比如长安城内的官员,有任何大逆不道的想法,勾结朋党,收买游侠行刺等等,锦衣卫都可按照调查清楚。」 「但还请陛下放了郭解。」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桑弘羊说过,这些日子长安城之所以严控,大概可能是因为陛下做了噩梦所起。 当时。 霍光心里还在嘲笑汉朝皇帝封建迷信,一场噩梦而已,大惊小怪。 现在见汉武帝刘彻本人。 他忽然就想通了。 这怕是做的噩梦,就是跟游侠有关。而且,事实上,汉武帝也屡遭人入宫行刺,噩梦由来许久。 汉武帝刘彻本人听完霍光所说,也是仅仅蹙着眉头。 一时之间。 也未有想好定量。 直到车马行驶到未央宫后,汉武帝换了身衣服,便对霍光说道:「随朕去一趟犬台宫,见见上次那个敢劾奏赵国太子刘丹的江充!」 而此刻。 霍光心中满是担忧着自己的此间乐,便问道:「陛下,那锦衣的事情?」 「先去犬台宫,锦衣的事情,朕还在思量着。」汉武帝轻声哼了一句。 随即。 霍光便不敢过多言语了,跟随着陛下来到犬台宫内,一同见到了这位来自赵国的吏民江充。 在汉武帝的宣见下。 只见江充身穿有些妇人意味的织丝禅衣,头戴鸟羽作缨的丝帽,走动时摇冠飞缨。 说句实际话。 有些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感觉。 但此时看在汉武帝眼中,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或许是见江充身材魁梧伟岸,容貌又气派不凡,随即便跟霍光问道:「燕赵之地真是多奇人,霍议郎,你曾和御史大夫共去赵国,可觉得如何?」 霍光当即回道:「如陛下所言,奇人异事确实很多。」 其实。 霍光想说的是,奇葩也挺多。 譬如这个江充。 但不得不说一点,这个江充倒是很会巧言令色,后面与汉武帝短短交谈几句,便将武帝说的龙颜大悦。 霍光心想与自己无瓜葛,他江充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呗! 可没曾想。 转眼! 这 江充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说道:「陛下身边这位,可是冠军侯弟,议郎霍光是也?」 「你们认识?」 汉武帝将目光看向霍光,随即问道。 霍光则是摇了摇头。 而那江充则是继续说道:「看来霍议郎贵人多忘事,我刚来长安时,不知这边消费奢靡,去了霍议郎开的酒楼,饱餐一顿。身上倒是带着些许钱财,能付得起燕赵之地半月酒水钱,却付不起他这酒楼一餐费用。」 「于是。」 「便遭到了霍议郎酒楼的人一顿毒打!」 话落。 汉武帝便将目光投向霍光。 此时霍光也是终于想起此事来,当即说道:「陛下明鉴,此间乐都是明码标价,若有吃白食者,教训一顿也未尝不可。何况,当日之事,我有在现场制止了此事,放其离去,并未有所说遭到所谓毒打。」 「倒是臣有些疑惑!」 「此人本名江齐,为何要改名江充?」 这时候。 江充解释道:「若非改名,小民怕是都来不了长安了,又何以上书天子,奏劾那赵国刘丹呢?」 霍光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承认自己是江齐就好,汝妹托我给你带句话。来长安后,勿要在像以前作为赵王宾客那般,挑拨离间,拨弄是非。好好过日子,不舒坦吗?」 听到这话后。 那江充顿时气急败坏,诉说的:「陛下,霍议郎胡说,吾妹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 霍光却是淡淡一笑,道:「此事,御史大夫张汤可作证!」 霍光把御史大夫张汤抬出来。 那江充一时便没了说辞。 倒是汉武帝,此时根本不关心此事,淡然说道:「行了,你们二人的矛盾,朕懒得理会,不必说下去。」 「江充,你刚才请求出使匈奴。」 「朕听后,甚为感动,这样,任命你为谒者,名为出使匈奴,实则为观察匈奴人的情况!」 江充听后,当即跪拜,回复道:「诺。」 如此。 犬台宫召见江充一事完毕。 霍光当即又跟随着汉武帝回未央宫。 此时。 汉武帝问道:「关于锦衣的事情,朕已经想好了。若是准许你成立锦衣卫的建议,你可有能力管好那些游侠,不让其肆意妄为?」 「有!」 霍光坦然回道。 随即。 汉武帝又说道:「那朕便准你此事,但锦衣卫的那些游侠,朝廷不会拨下一钱付于他们。若是有花销,只能你去想办法,明白吗?」 好家伙。 这是既不想掏钱,又想要拿货。 霍光随即皱眉,道:「钱财的事情,臣可替陛下分忧。只是,那郭解可否释放,毕竟,臣要是救不了郭解,那日在游侠面前夸下海口就无法做到了。」 听到此话。 汉武帝当即怒哼一句,道:「那日你不是信心满满吗,怎么还来求朕?」 霍光随即叹了口气,说道:「都怪臣有眼无珠,竟然没能识辨出陛下来!」 看着霍光吃瘪的样子。 汉武帝一时间心情大好,于是笑了两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都为郭解求情,可见其并不简单,所以,朕就更要杀了他,杀一而儆百!」 果然! 这汉武帝的脾气就是怪! 越是劝说,他就越是要杀此人。 霍光微微思考片刻后,当即说道:「陛下说的对,那郭解确 实该杀!」 「哦?刚才不还劝朕放人么,怎么此刻又说该杀了?」刘彻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盯着霍光。 此时。 霍光微微一笑,解释道:「郭解确实该死,理由有三!」 「其一,他让陛下只因要杀一儆百而杀人,便已是该死的理由。」 「其二,他让所有人都清楚了,陛下是因为劝放者太多,所以才要杀他,这是该死的第二个理由。」 「其三,陛下励精图治,准备明年攻打匈奴人,他却使得陛下分心于此等小事来,实在该死,这是第三个理由。」 此话一出。 汉武帝顿时瞪了霍光一眼。 也没说话,直接挥手让韩说送霍光出宫。 路上。 韩说冷冷地对霍光说道:「霍议郎,仅凭你刚才的话语,陛下已可杀你,你知道吗?」. 霍光随即说道:「陛下若要杀我,还需凭我说了什么话语?陛下若不想杀我,纵使我说了什么,也不会死。所以,你这小小护卫,莫要在这吓唬人了。」 顿时。 韩说气急,大骂道:「霍光,本侯乃陛下封赏的龙喦侯,不是你口中的小小护卫!」 「啊啊,您开心就好!」霍光摆摆手,直接就朝着此间乐走了回去。 龙喦侯咋了? 一个侯而已! 他住的大将军府里,一共五个侯呢! 长平侯卫青、冠军侯霍去病、宜春侯卫伉、发干侯卫登、阴安侯卫不疑! 何况。 你这个龙喦侯,当初也只是跟着卫青后面混来的。 随即,霍光没理会气急败坏的韩说,直接就回了此间乐。 此时。 那李文还带着羽林军包围着游侠们。 这帮羽林军可比那些走卒有气势多了,然而霍光却直接走到众人前,跟李文说道:「李长史辛苦了啊,替我守着此间乐,可惜,我不能请你进去喝一盏,真是无奈啊!」 「呵!」 丞相长史李文轻轻吭哧一声,也没作回答。 而霍光自回了酒楼后,那些游侠纷纷围了上来,问其情况。 此刻。 霍光当即狂飙演技,痛苦流涕道:「诸位壮士,方才我冒死谏言,想劝说陛下放了恩公郭解。」 「可惜啊,差一点点,差一点就成功了。」 「陛下说,如若我能成立锦衣卫,招揽诸位壮士,为朝廷效力,便考虑放了郭大侠。我想,以诸位壮士崇尚自由的心态,怎会答应接受招揽...」 随即。 便有游侠叹声道:「霍小兄弟糊涂啊,不就是入个锦衣卫嘛,我等不早已是锦衣了,答应就好!」 霍光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我一时间糊涂了啊!」 几日后。 包围着此间乐的羽林军,在接受到陛下旨意后,也全部撤走。而锦衣卫,也正式成立起来。 只是这天。 此间乐里。 来了一不速之客,他宛若疯癫,搬走西王母像,贴上一张所谓东王公的画像。 顺带着。 还将原先供奉西王母像的桃子偷去。 只是此番举动,早已被酒楼掌柜盯着,然后立即着人逮住,并将此事告知霍光,询问如何处理。 霍光听后微微皱眉,想着还有人做这疯癫事情? 可过来一看! 发现原来是他后,就不奇怪了。此人乃大汉朝第一癫佬,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到,他却想着如何摸陛下 的... 随即! 霍光笑着说道:「不三啊,不三,你闯下大祸了。这位,可是比我这议郎俸禄还要多四百石的太中大夫东方朔啊!」 第088章 桑弘羊!鈤逆嫲,退钱 东方朔是谁,是大汉朝最为疯癫的一个人,放浪形骸之外。 虽说大汉朝对于嫁娶之事管控没有后世几个朝代那般苛刻,但好歹也是终身大事吧? 这东方朔倒是好。 岁岁更妻。 每年都要娶一个漂亮又年轻的女子做老婆,简直过分。 还有。 喝多了,跑皇帝的宫殿里撒尿... 这般行为,别说霍光了,就是他兄长霍去病,也不敢乱来啊! 但即便这样。 陛下为何还没有处死他? 只有一个原因,他太聪明了。连汉武帝都说,若不是行事过于疯狂,自己身边的郎官,没有一人能比得上东方朔。 而在霍光道出东方朔的身份后,不三吓得魂都散了,说道:「公子,这,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他是东方大夫啊!」 霍光一挑眉,问道:「那现在知道了?」 「现在知道了,公子。」不三有些委屈巴巴的样子说道。 霍光随即点头,说道:「既然知道了,那给人松绑啊!」 「噢噢。」 不三连连点头,随即给东方朔松绑。 而松绑过后的东方朔,拿起供奉的桃子,用衣服擦了擦,就直接吃了起来,也不说话。 只是偶尔用戏谑的眼神扫了一两眼霍光。 他不说话? 那霍光也不急着开口,只是将那幅东王公的画像拿起来看了看。 实话实说。 汉朝时,东王公这个神话人物,貌似没几个人知道。 唯有渺渺几人,如东方朔这般人会祭拜。 不知,是不是东方朔家的先人。 毕竟汉朝之前的很多所谓神灵,大都是先朝或者当朝那些名声很大的人去世后,然后立庙称颂,口口相传下来。 后面就慢慢的神话了。 看着东王公的画像,霍光摇摇头,随即对不三说道:「去,取纸张和笔墨来。」 「是,公子。」 不三见东方朔在那吃着桃,没理会自己先前的冒犯,随即便安心下来。 不一会儿。 他取来了笔墨纸张,然后为公子研墨。 霍光则是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便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勾勾画画起来。 很快。 一副水墨画便成了。 然后又觉得光是画,可能很多人看不出其意,于是在画上,添入几个大大的小篆体字。 做完这些。 他将图画交于不三,说道:「去,给它贴在墙上,以后咱们酒楼里,就供奉这个。什么东王公,西王母的,就不供奉了。」 不三接过图画,看后。 人愣住了。 这玩意要是贴在墙上,岂不是故意得罪人。 随即。 偷瞄了一眼东方朔,然后说道:「公子,这么做不好吧,人还活着呢!」 霍光却是说道:「那你的意思,神仙都是死的是吧?」 「没有,公子,我...」 不三想要解释,霍光却是打断道:「让你贴就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知道了,公子。」不三回道。 于是。 在霍光的催促下,不三弄了一碗粉糊糊过来,弄些到那张画像背面上去,随之贴在墙上。 东方朔吃完桃,将桃核放回原先供奉的位置。 正好。 也凑过来,看看霍光那画的是什么。 第一眼看后,先是一愣。 随后! 抚了下胡须,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一个「东方朔偷桃」图,霍议郎,我还未自报家门,你便能认出我来。莫非你见过我?」 霍光摇摇头,道:「没有见过。」 「没见过?」东方朔随即蹙眉,道:「那你如何认出我来?」 霍光笑了笑,道:「虽说未曾见过,但好歹东方先生也是隶属于郎中令下。本议郎就算再没见识,也不至于连身高九尺三寸,为人放浪不羁的太中大夫东方朔都不认识吧?」 面对这番话。 东方朔倒是少见惆怅的摇了摇头,道:「你说我疯癫就疯癫嘛,放浪不羁多难听。」 啥? 疯癫比放浪不羁好听? 霍光皱眉看了看这位大汉朝的传奇人物,想了想,还是算了。 对于这家伙。 不能以正常人思维去理解,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东方朔是既在左,又在右。 霍光想了想,便问道:「东方大夫若是有事寻我,何不直接求见?为何要弄出这种动静!」 「非也,我已被陛下贬为庶人,哪还是什么太中大夫!」 东方朔说着,又自叹自唉了起来。 这幅样子。 好像自己多么失意的感觉。 霍光却是淡淡说道:「活儿该!」 东方朔听到此话,顿时大为恼火,质问道:「我被贬为庶人,霍议郎何故幸灾乐祸?」 霍光则是耸耸肩,回道:「谁让你喝多了在宫殿里小解,这种犯忌讳之事,别说是你东方朔了,就是少不更事的太子,也未曾做过。」 「陛下不杀你,已经格外开恩。」 「何况只是贬为庶人。」 「我说你活儿该,有错么?」 东方朔因为喝多了,在宫里随地小解,被百官弹劾贬为庶人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那个时候。 在长安城还传播出了各个不同的版本。 不过! 那时正值霍光在赵国,随同张汤办案呢! 还是回来听卫伉这个好事者说的。 东方朔听闻霍光所言,随即也连连点头,道:「是呀,陛下对我算是格外开恩,但对某些人却是格外放纵!」 「这迟早要毁了我大汉朝的根基啊!」 「霍议郎是个聪明人,一眼便能看出我是有事来寻你。「 「可能猜出,我是为何事而来?」 说对别人是格外放纵?这是羡慕嫉妒恨了嘛! 还什么要毁了大汉根基! 有点扯了。 于是霍光摇摇头,说道:「东方先生有话请直说吧,我又不会你那手射覆占卜的本事。」 这时。 只听东方朔淡淡地问道:「霍议郎可知道有关馆陶公主的主人翁董偃?」 「董偃?」霍光皱了皱眉。 他听过这人,但无瓜葛。 而且! 对方后台来头可不小,实话实说,霍光不会轻易得罪这种人,也不会去结交这类人。 毕竟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至于东方朔为何要着重强调主人翁三个字? 原因就在于,汉朝时期,很多有权势的孤寡女人,都会养些好看的小白脸,以当儿子养为理由,实则为自己找男宠。 这董偃便是馆陶公主的男宠。 甚至! 后世史学家们追溯公主多与男人 私通之始,最终都定在馆陶公主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 汉朝虽说这方面的事情比较开放,但奇葩的是,私通之事,在汉朝律法上非常严重,尤其是对于那些王公贵族而言。 若是私通被皇帝知道,都不用皇帝下令,自己都能被吓到自尽。 霍光想了一下后,看着东方朔问道:「我与董偃并无关系,为何提他?」 东方朔收起脸上的笑容,以少有严肃的样子回道:「陛下正值壮盛之年,需将心思放在六经上,留心于国家大事才对。这董偃竟然每日缠于陛下斗鸡走狗,游猎踢鞠,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行邪枉之路,辟***之道,实乃国家大贼,社稷之大害也!」 「仅此一条。」 「便足以诛杀他千百次矣!」 东方朔的意思很简单。 你董偃以前跟馆陶公主那点破事,碍不着他。但现在,竟然带坏汉皇,那他这个人臣就不能忍了。 他要弹劾此人。 话说到这,一切问题就都清晰了。 前不久。 东方朔在宫殿里喝多了,随意尿尿,自己就被官员弹劾,贬为庶人。 一个庶人,还想弹劾别人? 做梦去吧! 既然弹劾不了,那只能找人去弹劾,譬如现在,他就盯上了霍光。这也是唯一一个他能见到的人,别人大都知道这个家伙行事疯癫,根本不待见他。 加上东方朔一把年纪,仕途最高也不过是太中大夫而已。 官位不高,更是拜访不了那些朝堂上的三公九卿。说句不好听的话,在三公九卿眼中,这家伙就是一个俳优。 俳优啥意思? 换句话来说,就是跳梁小丑,古代专门从事逗人欢乐事业的侏儒罢了。 嗯。 东方朔不是侏儒,他个子很高。 但行为上过于疯癫,使得别人都将其当成俳优,包括汉武帝也怒骂过他的进谏都是俳优之言。 于是。 种种情况下,东方朔这才找上了霍光。 只是此刻的霍光,并没有多高兴,甚至脸色很难看地说道:「东方朔,你想让本议郎去劾奏董偃?你疯我可不疯,没事干嘛去触这霉头。人家背后是馆陶公主,当今天子的皇姑,我有病不是!」 霍光所言尤为慎重。 得罪人的事情。 还是少干比较好,虽然他已经得罪不少人了,但那些又不是皇亲国戚。 东方朔闻言,淡然叹息道:「我观霍议郎行事,颇为潇洒,以为与我一样!没想到,原来也是一胆小之人,连奏劾都不敢?」 霍光一听! 随即摇头,驳斥道:「屁话,东方朔,不是本议郎说你。只是这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干?」 「功名利禄,除「名」之外我都求!」 「你一个都不给,就想我为你办事,你挺会空手套白狼啊!」 东方朔闻言,仅仅锁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 他俯身过来,轻声说道:「霍议郎,那我跟你说个事情。若是你觉得可以,那就帮我,若是不行,我再另寻他法!」 霍光微微皱眉,道:「什么事情?」 东方朔随即叹气道:「此事乃我占卜所得,公然说之有违天道。霍议郎,你且凑近些,我私语耳下。」 霍光有些好奇。 但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听他言语。 等他说出来后,霍光的表情顿时大为吃惊,看着霍光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噢, 占卜...不对,这是能占卜到的?」 然而。 东方朔则是微微笑道:「占卜乃玄妙之术,复杂奥妙,霍议郎不能理解也为正常。只是,还请相信于我,在这方面,还从未失准过。」 霍光倒不是说不信他刚才在耳边诉说的事情。 相反! 正是因为太信了,才有有如此惊讶。 随即,霍光告诉东方朔道:「好,东方先生,那董偃的事,本议郎替你办了。」 「但有个问题!」 「我乃议郎,唯陛下诏令才可入宫。这种情况,你让我如何替你劾奏?」 听到这个问题后。 东方朔哈哈大笑起来,看的霍光一阵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见状。 东方朔这才开口说道:「没笑什么,只是觉得霍议郎还是不够癫。否则以你之狡黠,怎会为此困惑?」 狡黠... 霍光听着东方朔的话,总感觉在骂人。 正常来说,不应该说聪慧吗? 算了。 不管这些,霍光直接问道:「东方先生给个提示吧!」 于是东方朔便提到了一个人,淡淡说道:「此事简单,找侍中桑弘羊即可。」 侍中,在汉武帝时期可直接入宫面圣,比霍光这种议郎可方便多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正式的官职编制。 霍光想了想后,便点头说道:「明白了,此事我会去做,东方先生可安心回去。对了,还有一点,我本来就不癫,谢谢。」 逐客令下。 东方朔随即拱手拜别。 看着东方朔离开,霍光渐渐陷入沉思,寻摸着如何奏劾,又如何找桑弘羊去说。 这时候。 不三问道:「公子,真要去奏劾那董偃?虽然我地位卑下,但也知道这长安城里,哪些人不能惹,这董偃便是其中一人,公子慎重啊。」 霍光随即点点头,道:「放心,吃亏的事,本公子会做吗?」. 「何况!」 「一个男宠罢了,这种人我都不屑正眼看之,害不了我!」 「好了,不三,你且安心照顾酒楼生意。」 「我要去一趟桑侍中那里。」 话罢,霍光便出了酒楼,坐着马车前往桑府。 和桑府的那些看门奴仆们说了要求见郎君后,他们便跑去禀报桑弘羊了。 只是。 桑弘羊听见是霍光要来后,当即想起了自己家族被坑了五十万钱的事情,当即怒火道:「不见,这有才无德的东西,坑了我整整五十万,不还回来,我就是不见!」 于是。 奴仆便将这话传递回来,道:「霍议郎,我们家郎君说了,不把那五十万退还回来,就不见您!」 五十万? 吃进嘴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嘛! 反正霍光是不可能还的。 随即。 霍光便笑着开口说道:「那再麻烦你告知下府上阿郎桑迁,我已在城外圈好一片土地,可随便他养些什么鱼虫鸟兽。」 「噢,你放心。」 「我不会走,就在这桑府外等着。」 第089章 傲娇的桑美人!我才不跟他一起玩 因为先前已经来过桑府两次,所以奴仆也知道这位是霍议郎,乃冠军侯弟。 于是。 便没敢得罪,只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替霍议郎禀报一声。」 随即。 看门的奴仆,便去将此事告诉桑迁。 「阿郎,冠军侯弟霍光求见!」 听到奴仆的话,桑迁微微皱着眉毛,道:「前段时间,霍光不是得罪我父亲了吗?这来求见我父亲,我父亲还会见他?」 「不不不,霍议郎说求见的是您。」奴仆摇摇头,继续道:「他说,在城外圈了一块土地,可以给您在那养任何鱼虫鸟兽。」 真给他圈了一块土地? 还可以养任何鱼虫鸟兽! 作为桑侍中不成器的儿子,他一听到霍光说在城外圈了一片土地,说是给他养任何东西,当即开心极了。 也不跟桑小妹对弈了,直接站起来说道:「霍光他人呢?」 奴仆则是回道:「霍议郎还在门外候着呢,说是等您!」 桑迁一听奴仆说还让人在门口站着,当即骂道:「你这怎么搞的,怎么能把人晾在门口,懂不懂待客之道啊。你快去...算了,还是我把人迎接进来吧!」 然而。 奴仆这个时候却是问道:「那郎君问起来怎么应对?」 这桑迁则是没好气地说道:「我父亲到时候发火,我来应对就好了,用不着你管。」 说着话。 他就高高兴兴地准备去见霍光,这时候,桑美人在其身后,很不开心地说道:「桑迁,对弈还没结束呢!」 「诶呀,你第17手落子就已经输了大半,还下什么。」 桑迁头也不回地说道。 所谓虎父无犬子,这桑弘羊看着不成器,但是脑子还是很聪明的。 只不过,平时懒惯了,不愿意动脑子罢了。 譬如下棋。 他妹妹桑美人,怎么都下不过他的兄长桑迁。 很快。 桑迁出门见了霍光,当即将其迎接进来,说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霍议郎,我桑府奴仆不懂规矩,让你在门外等了这么久!」 「无妨!」 霍光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自己赚了桑府五十万现钱,人家待客之道差了点,也很正常。 他能接受的! 就是不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桑侍中能不能接受啊。 正在霍光心里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 桑迁很是期待地问道:「刚才看门的奴仆说,霍议郎在城外圈了一块土地,可以供我养很多很多小动物?」 霍光则是摇头,否认了这一说法。 这搞的桑迁有些尴尬,道:「那就是被我那奴仆欺骗了,诶,这些家伙胆子怎么这样大,连我都敢骗了。」 然而。 霍光却是笑道:「不不不,我的意思可不是说奴仆骗了您,而是他的说法不准确。我不是圈了一块地,而是很大一块地才对。」 「桑迁兄,你以后可尽情在那养殖任何东西。」 「放心养,没人说你。」 桑迁一听,脸上消失的笑容瞬间出现。 当即! 他便说道:「那太好了,霍光,相信我,养猪也很赚钱的。」 「猪」这个说法。 其实在战国之后就有了,而且,自秦国统一文字后,猪便写作「豬」。与刘彘的「彘」不同,彘,更多的是代表野猪。 像有些人说彘代表的意思是母猪, 这是严重错误的。 毕竟。 汉武帝小时候就算再落魄,那也是一个皇子,怎么都不可能取名刘母猪啊! 而这个时代。 要避讳汉武帝以前的名字,所以也无人敢把家养的豬说是彘。 这点。 与明朝时和皇帝姓氏起避讳差不多。 明朝不叫猪,更多是把它称作豕! 霍光听到桑迁所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赚不赚钱的问题。 他所圈养的土地,只是为了堆硝而已。 无关其他。 「桑迁兄何必谈钱呢,谈钱多伤感情。养什么东西,自己开心不就好了。」霍光淡淡一笑。 而桑迁听闻此话,更是眼前一亮,说道:「哈哈,霍议郎真是个豪爽之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 一下就吵到了在屋内的桑弘羊。 这不。 桑弘羊听到霍光的声音,心里不痛快,于是就跑了出来,蹙眉问道:「霍议郎,我这个家主还没请你进来,你怎敢私自闯我府上来?」 霍光还未应答。 前面桑迁便已经替他说道:「爹,是我让他进来的。」 「霍议郎很大方,在城外圈了一片土地。」 「说是给我养那些您看不上的东西。」 听完桑迁所说的话,桑弘羊气地想揍儿子一顿,但那也是后面的事情了。 此刻。 他瞪着霍光说道:「是好大方,他拿着我桑家的五十万,圈一片地借你玩玩,能不大方嘛!」 桑迁顿时气急,说道:「爹,你怎么这样说,那幅画拿比试头名是实至名归,比试奖赏归霍议郎没有问题啊!即便没有霍光,也还有子长兄长拿头名啊,您也要说司马家拿了我桑家五十万嘛?」 话落。 桑迁还对着霍光说道:「霍议郎,我爹就是这样,你别计较!」 话一出口。 那桑弘羊不知从哪拿出一根棍子,要揍桑迁。 「你这逆子,说什么呢?敢说你爹的不是,信不信我今天就是打死你,也没人管这事。」 眼看一出闹剧又要上演。 霍光随即打断桑弘羊施法前奏,说道:「桑侍中,你教训儿子的事情,可以缓缓,我今天来完全是出于好意,给你提个醒!」 桑弘羊停下追赶已经跑远了的桑迁,将棍子竖着支撑在地上,如同耄耋老人握着拐杖那般。 他疑惑的看着霍光,问道:「提醒?笑话,我桑弘羊一生行事谨小慎微,需要你给我提醒什么?」 霍光摇摇头,叹气般地说道:「看来桑侍中是真不知道自己已经快大祸临头了啊!」 「我大祸临头?霍议郎,你莫搞笑。」桑弘羊哼了一声,道:「我桑弘羊一不男盗女娼,二不是正式官职,三不趋炎附势,何来大祸临头?」 见桑弘羊这个态度。 霍光没有在意,反而是问了他一个看似不相干地问题,道:「桑弘羊,陛下第一次诏令我的时候,用别人假装自己来试探我,你也在场。而且,陛下化名蒲天,你还说是你好友,对吧?」 桑弘羊当即点头,道:「那又如何,这是陛下要我这么做的。难不成,因为这,你要告我一个欺君罔上的罪责来?」 霍光当即笑笑,道:「告你干什么?你桑家给我带来了五十万钱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哼!」 桑弘羊听到这,重重地哼了一声。 看来。 这老狐狸对 于自己被坑五十万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想到这里,霍光笑了笑,又摇头说道:「那时,我还不知道陛下就是蒲天的时候。陛下就曾说过,桑弘羊这个人,既不能种地耕田,又不能上阵杀敌,仅仅会些皮毛算计之术。等着哪天心情不好,就杀了罢了!」 桑弘羊一听,顿时大笑起来,道:「哈哈哈,霍议郎,你这谎话说的,怕是三岁小儿都不信吧?」 「桑侍中不信?」霍光微微皱眉。 「不信!」 桑弘羊直接摇头,表示自己不信他的鬼话。 随即。 霍光点了点头,继续自顾自地道:「陛下最恨商人行业,而桑侍中却又出身于洛阳商人家族。原本,陛下是想用你对商人的了解来对付商人。」 「可是此次,只是因为一场小小的书纸比试,就能说动家族拨出五十万巨款来。」 「陛下当即就明白了,你桑弘羊看似跟商人划分界限,实则只是为自己家族清除障碍罢了。」 桑弘羊一听到这,脸色随即变得不那么淡定了。 但这时候。 他还在嘴硬道:「哼,霍议郎,你一定是在骗我对吧?陛下用我对付商人,从来就没有表示说是对付我桑家商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事就怪罪于我!」 见他还是不信。 霍光则是淡定地伸出食指,对他摇了摇,道:「仅仅这些还不足为惧,最主要的是!」 「长安乐酒楼的出现。」 「酒楼背后有你洛阳桑商的背景,又有李丞相撑腰,很难说清你们有没有朋党的嫌疑。哦,应该说是官商勾结更为准确一点。」 「官商勾结,是陛下最为痛恨的一点。」 「虽然陛下还不清楚你有没有牵扯在里面,但我想告诉桑侍中一句话。」 「当陛下开始怀疑你的时候,罪名,其实就已经成立了。」 一番侃侃而谈后,桑弘羊再也不能保持原本的心态了。 自打入宫开始,陪同陛下读书,兢兢业业的已经度过了二十多年。不求加官进爵,只单单为了就是换取陛下那份信任。 现在若真没了那份信任? 哪怕陛下饶他不死,自己也跟死了差不多。 见状。 霍光已然明白,这桑弘羊是被自己骗到了。不过,这只是一时的,以桑弘羊的聪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识透自己的骗术。 索性,霍光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桑侍中不是有着随意出入宫中的权力吗,若是不信,自可先入宫请罪。我就在你府上等着,若是用陛下骗了你,那倒霉的自然是我咯。」 一番话,直接将桑弘羊的思路打偏。 这下。 他就更难识破霍光的意图了。 甚至还连忙附和着说道:「对对对,我这就入宫面见陛下,若是陛下真怀疑我有过错,我还是早些请罪的好。」 话落。 他便呼唤着夫人更衣备车,连忙去了宫中。 而霍光就留在桑府等着。 这时候。 桑迁见父亲走了,于是乎不知从哪个拐角处冒了出来,说道:「霍议郎别见怪,我爹太不懂事了。」 太不懂事了? 额... 这是你一个当儿子的可以说的吗? 饶是霍光这个穿越者,也不敢跟霍仲孺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呀。 「咳咳,桑迁兄还是慎言为好。」霍光说道。 然而。 桑迁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诶,霍议郎你也太胆小了,这有 什么好慎言的。来来,咱两如此投缘,不如对弈一局。」 对弈。 霍光微微皱眉,这玩意他不会啊。 当初张汤就劝说他学学,可围棋这玩意,对他而言太枯燥了。 学不进去。 霍光随机摇头,说道:「桑迁兄莫要邀我,我这对弈能力,臭的很,要是输个2/16,岂不是给人笑掉大牙?不了不了,还是不下为好。」 「啊?」桑迁一脸疑惑,问道:「霍议郎棋艺,难道还不如吾妹?」 听到这话。 一旁不喜霍光的桑美人,也悄悄竖起耳朵听着。 霍光当即说道:「那我说实话吧,桑迁,我其实,不会下这个。」 「霍议郎居然不会对弈?长安贵族,皆以此消遣,连陛下都会时常找人对弈。霍议郎,这你可比吾妹都差远了。」桑迁感慨地说道。 这时候。 桑美人顿时就不乐意了,说道:「桑迁,你什么意思,说得像我很差似的。」 「你不差么?那你赢过兄长我?」桑迁淡然说道。 桑美人也是最近才学,当然比不过桑迁。 随即。 便轻哼了一声,不做言语。 然而此刻,桑迁似乎是在桑美人和霍光这产生了优越感,顿时来了兴趣,说道:「霍议郎莫怕,既然你不会对弈,那若是不嫌弃,我教你如何?」 让桑迁教自己? 霍光想着以后传出去,自己被桑迁教下围棋。 以他的名声。 自己不得落个笑话! 当即。 霍光就说道:「不了不了,我不学不是因为学不会,只是觉得无聊。若要消遣,我倒是可以教你们兄妹俩玩个更好玩的纸牌游戏。」 「纸牌游戏?什么?」桑迁有些不解的问道。 「取些书纸笔墨来,我再告诉与你。」霍光淡淡一笑道。 于是。 桑迁便在强烈的好奇心下,对府上某个婢子喊道:「湘儿,取些纸墨笔砚过来。」 「好的,阿郎。」婢子湘儿应声后,便取来纸墨交于霍光。 霍光接过后,将其纸张折叠裁剪成相同大小的纸张。此后,在其小纸张上,依次写下小篆体的一到十字,完后又再写上甲乙丙三字。 每个字写四张。 分别标注红心、黑桃、方块、梅花。 最后。 又写出两张大小王来。 桑迁看不懂霍光这是要干什么,于是便问道:「霍议郎,这就是你所说好玩的东西?」 霍光摇摇头,解释道:「这只是在制作游戏工具,就像对弈一样,你得先有黑白子和棋盘才能对弈吧?」 闻言。 桑迁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是这个理。」 这时候。 霍光已经做好了纸牌,但想着斗地主要三个人才能玩。 于是,他便对桑迁说道:「我要说的游戏,要三个人才能玩,要不,把你妹妹喊来?」 桑迁闻言,便喊道:「小妹,要不要来玩这个,霍议郎说了,他发明的这个游戏很好玩的。」 额... 说他发明的? 霍光心想着自己没想着把扑克牌占为己有啊。 不过也懒得解释了。 爱咋说咋说吧! 然而桑美人听到霍光的话,当即把头一偏,傲娇的说道:「哼,我才不跟讨厌的人一起玩,何况是还是玩他发明的东西!」 第090章 吓出一身冷汗!平阳公主来访 见此,桑迁只好对霍光摇摇头,道:「她不玩,那没办法咯,咱两玩呗。」 不玩? 那斗地主也不能两个人玩啊! 霍光想到这里,当即笑笑,说道:「桑迁兄,你应该不在意庶人啊,主仆有别这种说法吧?」 桑迁顿时摇摇头,说道:「霍议郎这是哪里的话,我桑迁也是个庶人啊,有什么好在意的。主仆有别的话,倒是也没你们大将军府那么看重。」 霍光一听,当即点头道:「既然桑迁兄不在意这些,那就好。我看,不如让刚才研墨的那个婢子过来吧,我看她挺聪明伶俐的,应该很快就能理解这游戏怎么玩。」 「你说...湘儿?」 桑迁皱了皱眉,便喊道:「湘儿,你快过来。」 「诺。」 于是。 婢子湘儿便走了过来。 这时,桑迁示意湘儿跪坐在一旁,并说道:「来,湘儿,陪我跟霍议郎玩这些纸牌游戏。霍议郎夸你聪明,想必你很快就能玩会这个。」.五 湘儿随即皱眉道:「奴婢还有事情要做,怕是没时间...」 桑迁则是大手一挥,表示道:「诶,没事,待会儿我跟娘亲说说,你事情先搁在那,没人责怪你的。」 「诺...」 湘儿便只能应下。 这时候,霍光开始跟二人介绍起斗地主的规则起来。 但此时有个问题。 他该怎么跟这俩位介绍农民和地主呢? 想了下后。 发现,这很难解释的通。 霍光便决定直接改下名字,把斗地主说成是俩小儿斗大人。 「呐,咱们先从纸牌里随机抽三张出来,剩下纸牌一人一张发放,直到发完为止,各十七张。前面那随即抽取的三张牌,为大人牌,咱们现在抢大人,以我做东,我先抢,你们抢不抢...」 霍光一边发牌,一边跟二人介绍起玩法来。 由于两人还是第一次玩。 所以。 都不太懂,便直接摇起了头,表示不抢地主。 于是。 三张牌便落入霍光手中,此时霍光便跟桑迁和湘儿说道:「现在你们俩就是一个阵营的,我属于敌对阵营。你俩要想赢我,就得其中一人先将牌打完。」 「湘儿,你是属于防守位置,要不惜代价看住我的出牌。」 「呐,现在我告诉你们出牌规则和大小。单牌三最小,大王最大,双牌对2最大,对三最小,三张同数字牌可以带单和带双...」 后面时间,就是霍光一边下,一边教二人。 两人其实都是聪明者。 尤其以湘儿表现最好,很快就摸透了游戏规则,甚至都会看住霍光这个大地主的出牌了。 但毕竟二人是初学者。 开始几局都没能赢过霍光,等到后面换地主了,霍光跟湘儿一个阵营。 这湘儿就故意给桑迁放水,每次可以看住的牌都给桑迁过了。 于是霍光当即喊道:「诶,湘儿你这可不太对啊,都给地主放跑了,啊不,这都给大人跑了,故意放水啊。」 湘儿则是娇羞一笑,道:「奴婢刚玩,还不会嘛!」 「呵...」霍光当即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刚才看守我的时候,可太会了。」 湘儿闻言,只是在一旁捂着嘴,笑而不语。 很快。 几轮牌打完,斗地主这种简单又容易上手的纸牌游戏,就差不多学会了。 后面再玩,不免多了些 欢声笑语。 只是这时,宫里派人过来下了诏令,请议郎霍光入宫一趟。 想必。 是桑弘羊入宫请罪,闹了个乌龙,便把霍光今天所为说了出来。 所以这个诏令。 不用猜霍光都知道,请他这个议郎进去,不是问事,而是问责。 但这正是霍光要达到的目的。 于是。 霍光起身,跟桑迁告别道:「桑迁兄,陛下诏令在身,我得先入宫了,改日咱们再玩这纸牌游戏。」 桑迁也是起身相送,说道:「霍议郎慢走。」 目睹着霍光离去。 这桑迁扫兴般的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正玩到兴起时,怎么就要入宫见陛下去了。这下好,三缺一,没得玩咯。」 然而。 听着兄长遗憾地声音响起时,桑美人却是放下手中的黑白子,笑着说道:「不缺啊,走了一个讨厌鬼,我来顶着他的位置呗。」 「小妹你?」桑迁略显嫌弃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说道:「会玩吗?还要给你讲规则,麻烦死了。」 然而。 桑美人却是说道:「桑迁,我才不要你讲规则嘞。刚才那个讨厌鬼说的玩法,我都听着呢!」 「快来玩,别磨磨唧唧的!」 「湘儿,来来来,发牌...」 于是。 过了一会儿,由于才开始接触这游戏,桑美人几次拿到农民牌的她都输了。 顿时就不满地抱怨道:「凭什么大人比我们多三张还先出牌啊,这不公平?」 湘儿顿时说道:「要不,小娘子下一把抢大人牌?」 「好!」桑美人说了一声后,当即又冲着桑迁说道:「桑迁,你不许跟我抢大人牌。」 「啊,不抢不抢...」 于是她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大人牌,可惜还是输给了桑迁和湘儿。 当即。 桑美人就又说起了霍光毛病来,道:「这讨厌鬼设计的纸牌游戏有问题,一点都不合理。凭什么大人只多拿三张牌,就要被两个小儿联手对付,这不公平。」 这时。 桑迁扣了扣鼻子,说道:「小妹啊,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不会玩呢?」 桑美人:「......」 ...... ...... 入宫后。 霍光在殿门外站着,等着入宫的宦官向他通报陛下准许他进入。 此时。 看着这些建筑,霍光方才焕然大悟。 怪不得前两次来看着宫殿如此眼熟呢,原来,这里不就是蒲天头回请他吃炮豚的地方嘛! 「唉...」 霍光叹了一口气。 过了会儿。 宦官出来,对霍光说道:「霍议郎,你可以进去了。」 「好。」 霍光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踏入宫殿中。 霍光终于是看到头戴十二旒黑色冕冠,身穿玄黄色冕服,朱色下裳的汉武帝刘彻。 嗯... 蒲天大叔! 但此刻霍光可不敢称呼他为大叔,只得先行大礼,拜道:「议郎霍光,拜见陛下。」 此刻。 汉武帝刘彻身居高位,目光中带着些疑惑,责问道:「霍光,你为何要以朕的名义,来恐吓桑弘羊?还说什么朕要治他死罪?」 对于汉武帝的这个责问。 霍光早就想好了应对法 子,当即回道:「禀告陛下,臣霍光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汉武帝随即皱眉,问道:「逼不得已?」 「是的,逼不得已!」霍光点点头,继续说道:「臣等官员,俸禄皆出民脂民膏。所谓下民易虐,上天难欺。陛下既为君父,我等亦为臣子。」 「若有人想欺瞒上天,臣身为议郎,却无诏令,见不得陛下,实在苦恼。」 「如此,才出此下策,愿陛下见谅。」 一番话出。 汉武帝紧蹙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 甚至。 嘴里还开始念叨着霍光刚才说的话,道:「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朕为君父,尔为臣子...」 「此话朕听得欢喜。」 「好了。」 「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来见朕!」 霍光一听,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卷简牍,说道:「陛下,臣要奏劾那馆陶公主的主人翁董偃,此子乃大贼,玷污皇家清白,***宫室,其罪当诛。」 「更为甚者!」 「这董偃竟然每日缠于陛下斗鸡走狗,游猎踢鞠,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行邪枉之路,辟***之道!」 「此乃危害我大汉江山社稷之举,罪责更在前者之上!」 由于纸张是搞出来不久,虽然已经在长安城内流通起来,但是公家大部分用的都还是简牍。 没办法。 这些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能慢慢的改变起来。 而汉武帝刘彻听完霍光的话,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神采中更是有些困惑,想着霍光怎么会无缘无故奏劾起董偃来? 要知道。 他与董偃井水不犯河水啊。 噢,不对。 还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里,汉武帝刘彻眼睛一亮,当即对一旁的桑弘羊挥挥手,道:「桑侍中,你先退下吧,朕要跟霍议郎好好聊聊。」 「诺。」 桑弘羊行礼后便退出宫殿。 当然。 退出前也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霍光,那样子好像是在说,你小子真不是东西。 你想见陛下,你早说啊。 干什么害我? 当然。 这些也只是霍光在猜测此时的桑弘羊心中所想罢了! 等桑弘羊退出后,汉武帝刘彻这才问道:「霍光,你与董偃都互相不认识吧?为何要奏劾一个不认识的人。朕刚才想了下,发现,唯一的可能,就是丞相李蔡和御史大夫张汤的不合。」 「因为董偃与李丞相家交好,所以你就奏劾于他,是也不是?」 「你不要以为,朕派你随同张汤去一趟赵国,你就是张汤的人了。」 「朕不喜这样,知道吗?」 听到这话时候。 霍光先是不明所以,后是吓出一身冷汗。 派系之争? 好家伙。 这陛下怎么会想到派系之争?张汤位居三公之一,而丞相李蔡更是百官之手。这两个大人物的对抗,跟自己这个六百石俸禄的小议郎有什么关系? 况且他又不知道,董偃与丞相李蔡交好。若是知道这个,打死也不答应东方朔了。 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 陛下对他产生怀疑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想到这里。 霍光二话不说,直接选择把东方朔卖了,道:「回陛下,臣之所以奏劾陛下,其原因,应该归咎于被贬为庶人的东方朔身上。」 「东方朔?」 提到这个上次竟敢在他宫殿中,随地小解的东方朔后。 汉武帝的脸上,平添了一抹怒气。 这个家伙! 哪都好。 就是太疯癫,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敢做出来。 汉武帝刘彻此时看向霍光,问道:「东方朔?这事与东方朔有何干系?」 霍光则是说道:「是东方朔与臣说,那董偃每日缠于陛下斗鸡走狗,游猎踢鞠,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行邪枉之路,辟***之道。」 「臣听闻后。」 「惧怕我大汉朝英明神武的汉皇,会从此受妖人蛊惑,祸害天下,所以特来冒死进谏...」 而汉武帝此时已经听得不耐烦了,顿时没好气地骂道:「霍光,没事不要跟东方朔这等疯癫之人牵扯。不然,你就算再有才识,也会跟他一个样。」 「这个叫什么来着...」 汉武帝揉着额头,一时间,似乎忘记怎么形容。 霍光便恭敬地补充道:「陛下是不是想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对!」汉武帝刘彻点头,道:「就是这个,你...算了,来人,把那疯疯癫癫地东方朔召入宫。」 「诺。」 于是。 过了很久后。 那东方朔便也被汉武帝刘彻诏令入宫,然后被汉武帝好一顿臭骂。 然而。 东方朔却开始声泪俱下地一一阐述着董偃的罪责起来,比之霍光先前列的还要具体。 令汉武帝刘彻也无法反驳。 但最终。 汉武帝还是没有要处理董偃的意思,只是给霍光和东方朔一人赏赐三十斤黄金,打发了出去。 是真的黄金。 而不是地摊文学上说什么汉朝皇帝赏赐的黄金都是青铜铁器云云。 汉朝的黄金,还是很多的。 当然,其纯度肯定是比不过后世的黄金纯度。 出了宫门后。 霍光看着手中的这些马蹄金,略有些好奇的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这时候。 东方朔就笑道:「霍议郎为何要放入口中咬这东西?」 霍光闻言,随即放回盘子里,淡淡的说道:「啊,我们那里的习俗,看到黄金都要咬一口看看。」 「哦?还有这习俗!」东方朔好奇的说了一句,随即,便又叹气道:「可惜,陛下今日不听你我二人劝谏,不愿处理了那个董偃,实在可惜啊!」 然而。 霍光却淡淡一笑,道:「东方朔啊东方朔,虽然你比我年龄大,但是有些事情总拎不清啊!」 东方朔不解,问道:「霍议郎说出此话,是什么意思?」 霍光摇头,哼唧道:「没啥意思,就是提醒你,不要把陛下当傻子。之所以不处理董偃,还是不为了堵住馆陶公主的嘴吗?」 「堵住馆陶公主的嘴?」聪明如东方朔,一时间也没有想清楚其中逻辑。 自己要奏劾这董偃,不就是因为董偃和馆陶公主的破事,败坏的大汉朝的皇家风气嘛! 有此先例,若是往后皇家公主,皆都用之,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然而。 霍光此刻却是继续解释道:「很简单,东方先生,你想一下,陛下当初是如何成功登上皇位的?又是如何待馆陶公主的女儿?当初为这事,馆陶公主可是闹得不消停。」 「你猜...」 「后面馆陶公主为何闭口不言了?」 其实霍光先前也 没想通这些,只是在诏令东方朔时,这位大汉皇帝随口提了一下馆陶公主的女儿。 也就是在卫皇后之前的那一任。 由此! 才联想到了这些。 说完。 霍光拍拍东方朔的那高高的肩膀,笑道:「东方先生,看来你这射覆的本事,还不太行啊。本议郎还有事,先回去了。」 笑了两声后。 霍光便和东方朔告别,坐上马车直接回了酒楼。 而他刚一回来。 不三和秦老妇就一同朝着霍光走来,不三更是惊恐地说的:「公子,咱们此间乐来了位大人物!」 「大人物?谁啊?」霍光皱眉问道。 这时。 不三将目光投向秦老妇,道:「还是姏母说吧!」 于是。 秦老妇便回道:「是平阳公主,她来我们此间乐了,看看那些被老身带来的歌姬们。」 第091章 棉花无法种植?诏霍光入宫 平阳公主?这不汝阴侯夏侯颇的妻子吗? 她跑来此间乐做什么? 霍光心中甚是疑惑。 按理说,此时平阳公主还是二婚状态,夏侯颇还活着,就应该待在平阳侯府才对。 怎么现在跑他这来了... 心中胡乱想了会儿后,便去见了平阳公主。 虽说此时的平阳公主已经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但依旧能从面貌上看出,其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长相姣好的美人。 「霍光拜见公主!」霍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平阳公主倒也和善,看着霍光后,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去病的弟弟,霍光?嗯,倒是生的俊俏,有几分像你兄长的模样。」 额... 不应该说更像霍仲孺才对嘛! 毕竟平阳公主可是认识霍仲孺的。 现在看来。 当年这便宜老爹在平阳侯府做的事情,是真不讨喜啊。 提都没人提他! 霍光心里叹了一口气后,问道:「不知公主来此,是来酒楼摆宴席,还是找我有什么事情?」 平阳公主点点头,笑道:「是来找你的,看看你把我培养的这些歌姬弄来,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公主放心,我对这些歌姬保护的很好,平常也只是跳舞奏乐之类的事情罢了,没逼迫她们做其他的事情。」霍光淡淡地说道。 其实。 在酒楼内,霍光确实从来不让这些歌姬做委屈自己的事情。 相比之前。 他们这些歌姬,培养起来,本就是为了献给那些大人物的。 比如现今的皇后卫子夫! 当年,不就是平阳公主献给汉武帝刘彻的礼物嘛。当时,因为第一任皇后怀不上孩子,众人都认定汉武帝那方面的功能不行。 好在卫子夫坏上了,杜绝了那些宵小之辈的议论。 这也是卫子夫能真正上位的原因。 古代。 母凭子贵的说法,倒是不假。 此时平阳公主手中拿着霍光让裁缝铺制作出来的蚕丝长袜,淡淡说道:「你这酒楼弄得倒是还行,听说一些歌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你设计,譬如这蚕丝长袜?」 「嗯。」 霍光点了点头。 平阳公主顿时摇摇头,道:「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故拘泥于这琐屑之事。」 「这点。」 「可比你兄长差远了。」 听完这顿颇有说教意味的话语,霍光微微有些无奈。 有个非常出色的兄长,也是件很苦恼的事情。因为无论做什么,都会拿来作为比较! 幸好。 霍光脸皮厚,像是没听懂平阳公主的话一样,直接附和道:「对呀对呀,我也觉得我兄长厉害,我比他差远了,所以我就不比了。」 听到这话。 平阳公主稍稍一楞。 她能想象到一个少年听到自己被训斥,或许因为血气方刚会反驳自己两句。 可却想不到这霍光竟然如此坦然的接受了。 奇了怪了。 她记得来之前,赵王曾与她书信说过,这小子牙尖嘴利,遇事便直接怼回去,连同赵王都不放在眼中。 今个是怎么了? 平阳公主心中虽然好奇,但还是淡淡说道:「你倒是豁达,一点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听说!」 「乐雅、贾本霞这些歌姬,偷偷跑去长安乐酒楼了!」 「要不要,我派人把他们捉回来?」 派人把那些歌姬捉回来?这平阳公主是向自己示好么... 可完全不需要啊! 霍光摇摇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公主好意,霍光心领了,那几位歌姬,去就去了,碍不得事。」 此时平阳公主忽然起身,走到霍光身边。 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停顿住了。 转过身。 背对着霍光,走了几步,再次停住,这时她才说道:「听说前些日子,你随同御史大夫前去赵国查案,把我那位侄儿给关进了魏郡诏狱里?」 赵国查案,平阳公主的侄子? 那不就是... 刘丹! 好家伙,图穷匕见这是。 怪不得来此间乐酒楼呢,原来是找自己算账的? 霍光随即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公主,这事本议郎只是按照陛下要求依据事实查案而已,最终将您侄儿打入魏郡诏狱里的,是您的弟弟,也就是当今汉皇。」 「哼,你紧张个什么!」平阳公主轻轻一哼,然后说道:「我不是来找你问责的,只是磨不过赵王要求,帮他向陛下求情,放了我那侄子。」 放? 所谓狗改不了吃屎。 人的本性,不会因为被打入诏狱就会被改变的。 若是放他回去。 说不得又有多少女人遭了他的毒手,而入过诏狱的刘丹,以后则会更加小心,不会让犯法之事露出马脚来。 想到这里。 霍光心里又忍不住叹气一声。 没办法啊,谁让人家姓刘,刘邦的刘。 「不知平阳公主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此事由御史大夫张公一手督办,我可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也不想帮这个忙!」霍光淡淡回道。 然而。 平阳公主却是笑笑,道:「若要找人帮忙,那也是要找你兄长,或者卫青,怎么可能会来找你。」 「放心好了。」 「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赵王刘彭祖准备奏劾张汤,不仅要以赵国盐铁一事奏劾张汤弄虚作假,中饱私囊。还和丞相长史王朝密谋好,欲设计陷害于他。」 听到这些话,霍光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别人要设计陷害张汤。 而是好奇。 为什么平阳公主要跟他说这些话。 没道理啊。 赵王和平阳公主是皇亲关系,就算平阳公主不愿参与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但没必要将此事告知自己。 毕竟。 自打从赵国那回来,霍光身上就多了一个御史大夫阵营的标签。 难道是... 人格魅力? 拜托! 霍光才十三岁的年纪,这平阳公主都四十岁了吧? 那会是什么,导致平阳公主会跟自己说这些呢? 仔细一想后。 豁然明了。 原因只能是他住在大将军府! 卫青、霍去病,以及当朝皇后都是出自她平阳侯府。严格来说,他们这些人,才是最大的派系——皇亲国戚。 那什么御史大夫张汤、还有丞相李蔡等等。 与其一比。 反而都是末流了。 霍光本身是霍去病的弟弟,自然能算成是平阳公主这一派系的人。 所以。 平阳公主才会告知自己。 霍光心中想明白这些后,方才说道: 「公主与我说这些作甚,我可不认为自己和那御史大夫张汤是一派的人,更没兴趣理会张汤和丞相李蔡的官场争斗。」 「还有。」 「您想向陛下求情,放了赵国太子刘丹这事,也与我无任何关系。」 「我只知道,我的兄长是冠军侯骠骑将军,我现在住在大将军幕府里。」 一番话出,只为了撇清自己和御史大夫一派的所有关系。. 不过。 说实话,平阳公主不在乎这些。 见状。 平阳公主便是笑笑,道:「你是个聪明人,罢了,不聊此事。听你说起大将军府,我倒是有些想念卫青了。」 「听说他夫人病重。」 「我这做主人的,该找个时间去看望看望了。」 说完。 平阳公主便道了声告辞,随后带着护卫们转身离去,只剩下霍光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何。 听到平阳公主说「做主人」的话后,他听着格外刺耳。这可是大将军啊,居然被她这么说? 没办法。 谁让曾经的卫青,确实是平阳公主的「骑奴」。 这点,反驳不了。 算了! 自己一个小小议郎,哪管得了刘氏这些。 处理完酒楼的事情后,他便准备坐上马车离去。只是,身子还没趟进去,就有贼眉鼠目的男子喊道:「霍议郎请等等,在下乃御史大夫麾下掾史鲁谒居弟,鲁宇。」 「今个前来。」 「特地是来向您说个好事情。」 掾史... 不算是什么大官,俸禄好像就四百的样子吧。 比自己这个议郎都少了两百。 何况。 这人还是那个什么掾史的弟弟。 更没啥地位了。 霍光只是瞟对方一眼,没入马车,只是用手扶着车把,淡淡问道:「御史大夫张公我认识,掾史鲁谒居我可不知道是谁,所以你跟我说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鲁宇听后,接着一脸谄媚地表情说道:「没关系,霍议郎只要知道张公就行了,其余得不知道也不碍事。」 霍光微微皱眉,道:「那就别废话了,你刚才说好事,什么好事?」 此时他还有以为是御史大夫张汤要给他带什么话。 可没想到。 这个掾史鲁谒居的弟弟鲁宇,却是一脸骄傲地样子说道:「前些日子,那个李文不是有冒犯霍议郎吗?」 「正好!」 「这人不知死活,也有冒犯过张公。」 「我家兄长,便略施小计,将李文这个祸害解决了。」 「霍议郎,这不是好消息吗?」 解决了?是指杀害了嘛! 霍光顿时皱了皱眉,没想到前些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说没就没了。 果然。 官场上的斗争,还是很残酷的呀。 所以霍光就更不能趟这个洪水了,喊来不三,吩咐道:「三儿,把护卫叫来,将这人赶走。还有,以后像这种特么的货色,绝对不能当成客人,放进我们此间乐酒楼里来。」 不三虽然疑惑。 但是也还是照着霍光的命令,呼唤着几个护卫过来,将鲁宇赶走了。 而那个鲁宇被赶走的时候,还在大喊着:「霍议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兄长是鲁谒居,乃御史大夫最心爱的属吏。咱们都是御史大夫的一派的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可此时。 霍光已经上了马车,在赶回大将军府的路上了。 不三也在马车内。 他有些不解地问道:「公子,为何要把人赶走,这人对您的态度还挺恭敬的啊!」 还挺恭敬? 不! 是太恭维了。 若霍光继续跟他说话,被别人看见了,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御史大夫一派的吗! 想了想后。 霍光这才说道:「那个鲁宇,我见他当众说出其兄长略施小计将李文解决的话后,就知道这是个蠢货了。」 「这种踏马的事儿,怎么能公开说呢?」 「三儿。」 「你要记住,对于蠢货,千万不要拿来当自己人。」 不三虽然没听懂,但还是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公子。」 几日后。 霍光跟着兄长霍去病在习练武艺,同时带上了从赵王那赢下的两石铁胎弓。 「兄长,我这弓,是从赵王那赢来的,你看如何?」 随即。 霍光将弓递给霍去病。 霍去病接过铁胎弓,在手中掂量了下重量,淡淡地说道:「重量尚可,我再看看拉力如何。」 话罢。 他又便拉动铁胎弓试了试手,略有嫌弃的样子,说道:「两石之力,于你来说正好,于我而言,小了点。」 话落。 便又将两石铁胎弓还给霍光。 而这。 也引起了霍光的震惊,这两石之力还小么?要知道,一个成年战士,能拉动两石弓,已经算有一名优秀的弓箭手了。 何况。 它还是全铁打造。 不过一想,自己的兄长是霍去病啊,这是寻常士兵可以比的? 霍光此时叹了一口气,道:「兄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的射箭之术再提升下呢?我感觉我的射箭已经到达瓶颈了,再怎么练也就这样。」 然而。 霍去病却是拍了拍霍光的肩膀,说道:「吾弟无须为此事烦恼,练习武艺都是这样,越到后面越是感觉不到精进。」 「其实只要保持每天练习,极尽升华便可以了。」 「若是好高骛远,可是会得不偿失的!」 听闻兄长的话,霍光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 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要想武艺高强,就得每日坚持下来。 只是。 此时霍光想到另一种练习方式,问道:「兄长,那我可不可以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什么意思!」霍去病有些疑惑。 霍光便解释道:「比如说,调一下箭羽的位置,练习下会转弯的弓箭?又或者一次射八支箭矢,增多命中目标!」 听到霍光的话,作为兄长的冠军侯霍去病,顿时就摇头道:「霍光,你莫要想这些东西,八支箭矢还不如一支箭矢有用,至于转弯的箭矢,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额...」 霍光顿时脸露尴尬。 其实! 他说的这些,以前在短视频上看过。记得是某外国博主就尝试过射出会转弯的箭矢来,还有一次好几支箭矢射出全部命中目标。 当然。 这种可能是尝试无数遍才有几率做到,实用性并不大。 「那...好吧!」 「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兄长所言!」 「.......」 ...... ...... 未央宫,群臣朝会上,大农令颜异正在跟汉皇刘彻汇报着事情。 「禀告陛下,臣已派人从西域之地引来白叠子种子。同时,从他们那请来了种植白叠子的老农。」 「只是...」 「他们那边种植白叠子的老农说,这边的土地,并不适合种植这一农物。」 汉武帝闻言后,微微皱眉道:「白叠子是何物?」 显然。 日理万机的大汉皇帝,已经忘记了上次霍光说的东西。 这时颜异赶忙说道:「回陛下,白叠子,就是上次您考问霍议郎如何解决我朝百姓冬季御寒问题时所说的农物。」 汉武帝刘彻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于是。 他便追问道:「大汉地大物博,为何种植不了白叠子这种东西?」 颜异为人比较直接。 所以。 当汉武帝问出这话的时候,颜异直接回道:「臣也不知原因,还请陛下,将霍议郎请来一问,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第092章 赵王奏劾!张汤定有大阴谋 和兄长霍去病习练了武艺,出了一身汗后,霍光便回到大将军府上洗了一个澡。 洗完后。 那叫一个舒坦。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看着大将军府上比往日热闹,他便知道又来人了。 一打听。 原来是平阳公主来到大将军府上。 看着舅舅卫青那忙前忙后对平阳公主献殷勤的样子,霍光有些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 没办法。 这毕竟是大将军年轻时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啊。 见状。 身边的卫伉便嘟囔着嘴说道:「父亲也太丢人了,好歹是个大将军,怎么面对个公主就如此卑躬屈膝的。」 这小胖子自从他娘生病后,倒是没以前那么闹腾了。 当然。 你要是以为他懂事了,那是不可能的。 霍光听后,淡淡一笑,道:「这话可不敢说呦,咱舅舅还有你那姑姑,也就是皇后娘娘,当年可多亏了这位贵人,才有如今的地位。」 「说是卑躬屈膝,不太对。」 「应该说是感激吧...」 其实霍光想说是舔狗,但他怕卫伉跟自己拼命。 毕竟是人家老爹。 因为汉代重孝,所以你骂人不要紧,但是别侮辱人家父母。侮辱人父母,那是真会不顾一切跟你玩命。 甚至杀人后,官府知道原因,都不会管这事。 辱人父母者,该死! 卫伉顿时摆摆手,说道:「嘁,真感激的话,送点钱不就行了,用的着卑躬屈膝嘛!」 「额...」霍光揉了揉额头后,耸肩道:「人家是公主,应该不缺钱。」 然而。 卫伉此时却是对霍光神秘一笑,说道:「不不不,公主现在很缺钱。你知道吗,老表,公主这次是被他夫君夏侯颇给气的跑出来的!」 气的跑出来的? 这话怎么说... 霍光想了想,问道:「怎么个气法?」 卫伉没有回答,反而对他问道:「老表,你知道酒楼那些歌姬,平阳公主为什么那么大方,全部送给你吗?」 霍光摇摇头,道:「你就直接说,别问我啊,我要知道,还用听你说。」 卫伉这才说道:「也是,那我就直接说啦。」 「这平阳公主调教的那些讴者,本来是为了结交贵人,送于他们的。结果没想到,其中一大半都被夏侯颇这家伙给强行霸占了。」 「公主那时气不过,才将讴者全部送给了你。」 「当然,其中多多少少也有看在我父亲的份上。」 讴者,就是歌女的意思。 嗯。 也就是指此间乐酒楼的那些歌姬。 霍光此时皱了皱眉,问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到过。诶,你怎么知道这事情的,不会是一个人在这胡说八道吧?」 卫伉此时满脸不悦的拍了拍胸口,道:「我宜春侯是胡说八道的人吗?」 「告诉你。」 「这些都是平阳公主跟我父亲哭哭唧唧时,我靠在墙角偷听到的。老表,你可别出去乱说啊,我只对你一人说了。」 哭哭唧唧?偷听? 好家伙。 隔墙有耳,说的就是你卫伉啊。 霍光顿时皱了皱眉,道:「那平阳公主就是因为这个,气的跑出来的?」 卫伉又是神秘一笑,摇摇头,否决了霍光这一说法。 随即。 他臭 屁一番后,得意地开口说道:「公主跑出来的原因,你肯定猜不到。」 「我告诉你!」 「完全是因为她发现了夏侯颇与前任汝阴侯,也就是夏侯颇的父亲夏侯赐的妻妾通女干的事情,实在气不过,这才跑了出来。」 我擦! 又是这事... 汉朝怎么老是会有这种事情! 霍光顿时摇摇头,有些无语。像汝阴侯这类人,以他们的贵族身份,就算欲望过剩,也完全可以娶更多的妻妾啊。 汉朝可是很鼓励生育的。 但他却选择搞自己的父亲的妻妾,真是脑子有病。 这边霍光跟卫伉聊着话,忽然一个奴婢就跑了过来,说道:「霍议郎,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给了诏令,让你入宫参与朝会。」 朝会? 汉武帝的朝会,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中朝,一种是外朝。 中朝朝会,很简单,就是尚书令、侍中、议郎等等,与皇帝亲近的人商讨一些国家大事问题,更偏属于皇帝私人一点。 而外朝朝会,就多了。 有三公九卿朝会,还有群臣朝会等等。 霍光想着,陛下这次诏令自己入宫,应该就是中朝。 于是也没多想,便跟着宫里来的人一同入宫。 只是。 这次去的宫殿,和以前去的宫殿明显不是一个地方。 看上去,更大,更正规一些。 像第一次成为议郎时,接受陛下考核去的宫殿,明显更小,位置更偏僻一些。 宦官进去通报不久后,便出来跟霍光说可以进去了。 于是。 他这才走入正殿中。 只是这一进去。 霍光傻眼了。 怎么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在里面?陛下的侍中,有这么多吗? 诶! 不对! 怎么赵王刘彭祖也在这里。 霍光见到赵王刘彭祖的时候,顿时脸上多了一份惊讶之色。若不是自己视力极佳,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按理说。 刘彭祖乃赵国封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陛下的朝会,怎么会请他来。 可当他又看到了御史大夫张汤后,霍光顿时明了。原来这是三公九卿朝会,又或者是群臣朝会。 可问题是,这样的朝会,他一个600石俸禄的议郎,还不够资格吧? 当霍光进来后。 宫殿里。 百官同时看向霍光。 而霍光则是走到中间,行大礼后,道:「臣霍光,拜见陛下。」 此刻。 汉武帝刘彻位居高位,看着霍光淡淡说道:「霍议郎,朕之前曾策问你,每逢冬季,我大汉子民便多有挨不过寒冷冻死,这事该如何解决。」 「你说,以西域白叠子可解决御寒一事。」 「现在朕派人取回来了。」 「但是西域那些种植白叠子的农夫却说,我汉朝土地不宜种植这种农物。」 「你说,该如何是好?」 棉花籽取回来了吗?这么快! 霍光有点小惊讶,原本他以为还要过上一两个月来,没想到比自己的预想提前了。 看来。 前两年兄长出兵攻打河西,打通去往西域的道路后,交通上就方便了很多。 不过汉武帝为什么会问他,汉朝的土地不宜种植棉花? 前世他可是记 得,到处都能种棉花啊。 难不成,是种子的原因? 或者说.... 那个老农也是个砖家! 霍光不清楚,但思索一番后,便开口回道:「陛下,请问白叠子可否已经种下?」 汉武帝听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大农令颜异,示意他来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 颜异便走到霍光面前,自我介绍道:「霍议郎,本官乃大农令颜异,白叠子的事情,全权由本官负责,所以,我可以作答。」 好家伙。 随便出来一个,就是大农令,位居九卿的大官啊。 霍光顿时不敢怠慢,说道:「您请说。」 颜异点了点头,道:「白叠子刚运回来,虽说还未种植,但是,一同请回来的那些西域人说,我朝土地,并不适合这种作物。」 「而此事关乎以后,百姓冬季御寒,兹事体大。」 「所以。」 「我便先向陛下奏明此事。」 好家伙。 原来都没种下试试。 霍光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都还没有种植,就担忧土地问题了,大农令是不是太过于谨慎了?」 「国之大事,不谨慎不行。」大农令颜异说道。 「也对!」霍光点点头,随即向汉武帝刘彻拱手道:「陛下,大农令言之有理,鉴于此,臣想出一法,可破解此番担忧。」 汉武帝微微皱眉,道:「说吧!」 霍光便直接说道:「既然那农夫说汉朝的土地不行,那就从西域运土回来,进行栽培。」 「运土?」 此话一出。 朝堂上,百官纷纷质疑起来。 其中。 更有官员站出来直接指着霍光骂道:「真年幼无知,胡口乱言。陛下是为天下黎民百姓,度过那凛冬苦寒,方才要种那白叠子。可天下百姓何其多,仅是运土栽培,怕不是比愚公移山还蠢。」 突然被官员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霍光略有不爽。 随即瞪了对方一眼,淡淡问道:「恕我眼拙,敢问同僚如何称呼?」 「吾乃丞相长史边通!」说话的官员略带傲慢地样子说道。 边通? 还有姓边的长史?霍光记得,丞相长史不是李文、朱买臣、王朝三人吗? 什么时候来了个边通! 噢! 对了,那李文已经被张汤噶了。 好吧... 霍光随即转头看向汉武帝刘彻,问道:「陛下,臣可否为自己提的意见据理力争?」 「当然可以。」 汉武帝微微颔首,虽然他听到霍光刚才的言论大为不解,但出于对霍光的了解,相信自有说法。 于是。 便没有阻止。 而霍光得到汉武帝刘彻的同意后,当即看向丞相长史边通,说道:「边长史,本议郎问你,你确定听懂了我刚才提出的法子吗?」 「哼,不就是说把西域的土地运过来种植白叠子吗?真是笑话,这等人力物力极其耗费的愚蠢办法,亏你这个议郎也提的出来!」边通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对霍光大声呵斥道。 然而。 霍光听完后,没有半点生气,只是淡淡笑道:「果然,越是无知的人,就越犟的厉害。」 边通一听。 顿时更为恼火,问道:「我无知,再无知也不会提这种蠢办法。」 「蠢?哈哈,边长史,敢问一句,你种过白叠 子吗,你懂白叠子的种植吗?」霍光问道。 边通所学,乃是战国时期纵横家的说人之术,身份尊贵,曾任济南王国相。 不过后期因故失官,现在只给屈尊于丞相长史的位置。 但也不算低了。 这样身份尊贵的一个人,不说白叠子还没普及到汉朝来。就连大汉朝现在最普通常见的农作物,估计都没有碰过。 一个从小生活在贵族圈子里的人,有几个人种过地? 就像后世,某些千金大小姐生活优越,连「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还种地? 哼! 你还不如让他们问何不食肉糜呢。 边通被霍光一问,当即皱着眉,说道:「霍议郎,本长史跟你讨论的是你的提议,你不要把事情矛头转移到本官身上。提出建议的是你,不是我边通。」 霍光听完哈哈一笑,道:「没有没有,边长史勿要误会。」 「我问你这个事情!」 「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是真无知,还是假无知。」 「现在确定了,你是真无知。」 边通一听,当即就要开骂道:「你...」 好在这时位居高位上的汉武帝刘彻及时打断,哼道:「好了,不要吵了,霍光,直接解释你的办法。」 「诺!」 霍光对汉武帝一拱手,随即说道:「我说的办法很简单,运土,是因为大农令说西域的农夫说我们这里的土地不适宜种白叠子。」 「那很简单,用他们的土,打模具。」 「模具不需要多少土,只要一手握住即可。每个模具里,放上一粒种子,幼时悉心照料,等模具里的西域土壤不能提供足够养分时,便可直接带着模具移植栽培到我朝的土地里。」 「这就好像我们人哺乳小孩,那小孩刚出生,谁不是悉心照料?」 「等五六岁时,谁还会那么费心管着在?」 「只要大人们给口饭吃,孩子就能活下去。同理,这种植白叠子也是如此。」 一通话说完。 朝堂上众人顿时皱起了眉头,虽说拿哺乳小孩来类比种植白叠子有些滑稽,但却不无道理。 一时间。 那些反对的官员中,声音便小了下去。 其实。 霍光的这个方法,是根据前世记忆,在老家的时候,看到那些老人们都是这样种植棉花的。 甚至很多东西都可以这样种植。 比如西瓜,水稻等等... 霍光见朝堂中反对自己的声音少了很多,随即又拱手说道:「陛下,这只是臣第一条建议罢了。」 「其实臣并不认为,我大汉朝土地真不能种植白叠子。」 「所以!」 「臣霍光还有第二条建议,抽样调查各郡各县肥沃土地,取土来,用第一条建议说的办法,打造模具,进行栽培,看其白叠子长势如何,后期再分别进行断定何地更适合种植白叠子。」 汉武帝刘彻听后,顿时眼睛一亮,看向颜异,问道:「大农令认为此二条建议如何?」 颜异随即回道:「臣惭愧,未曾发现不妥之处。」 汉武帝听颜异此话后,又看向百官,道:「各位呢,可同意霍议郎所言?」 群臣立即回道:「臣等亦未发现不妥之处。」 汉武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允了霍议郎所言。此事,交予大农令颜异去办,霍光协同。」 「诺。」 霍光和大农令颜异同时回道。 至 此。 有关白叠子的事情,在朝会上便算结束了,汉武帝看向百官,顿时说道:「今日有些匮乏,若无事,诸位便散了吧!」 然而。 这时候。 赵王刘彭祖却站了出来,拿着笏板说道:「陛下,本王有事奏。」 汉武帝微微皱眉,虽然猜到他所为何事,不愿听奏。但在百官面前,只能说道:「王兄有何事奏?」 只见赵王刘彭祖顿时老泪纵横地说道:「本王要为吾太子刘丹讼冤,那江充只是阴险小人,完全是在诬陷小儿。本王愿意从赵国境内,挑选勇士抗击匈奴,愿以此赎刘丹罪。」 听到这话。 汉武帝顿时大怒,挥臂一摆,喝道:「不允!」 见状。 赵王刘彭祖随即话锋一转,说道:「既然陛下不准此事,本王就奏劾御史大夫张汤。」 「张汤身为御史大夫,乃朝中重臣。」 「其掾史鲁谒居不过区区四百石俸禄,这张汤竟然不顾朝廷颜面,为其按摩双足。」 「本王怀疑,张汤与这鲁谒居之间,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阴谋!」 第093章 颜家有女!名颜玉 赵王刘彭祖一告,朝堂上的大小官员,纷纷哗然。 好像! 身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是做了件让同僚们丢脸的事情一样。 坐居高位上的汉武帝刘彻听闻此话后,将目光投向张汤,问道:「张御史,确有此事么?」 张汤随即点头道:「陛下,是有此事,但并非如赵王所言。」 「哦?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汉武帝当即问道。 其实。 汉武帝刘彻对这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现在,他不想听到自己这位丢人的王兄,说那刘丹之事。 皇家的颜面,都给他丢尽了。 张汤见皇帝都问话了,于是便开口道:「事情这样的,臣有一掾史,名鲁谒居,脾气秉性都与臣很合得来。」 「只是这些日子里,那掾史鲁谒居身染重病,下不来床。」 「陛下是知道的,臣虽是御史大夫,但身后并未置业,也无圈买良田土地,自是无钱去救济我那属下掾史。」 「所以。」 「只能不顾这所谓颜面,亲自替鲁谒居洗足按摩,疏通下筋脉。」 张汤话一出口,朝堂上的部分官员们,开始又赞叹起张汤的高风亮节起来。 当然。 还有一部分人,依旧在说御史大夫的坏话。 其中以丞相三长史最能作为代表,譬如长史王朝就站了出来,说道:「张御史,你府上有钱没钱谁能信?赵国的盐铁改革是你一手主导的,赵王屡屡上奏铁官之事,却都被你私自阻拦了下来。」 「你敢说!」 「这里面你就没有夹着一点私心?」 张汤扫了王朝一眼,满是不屑的轻轻哼道:「老夫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私心,只知道秉公办事。希望某些官员,不要自己肮脏不堪就把别人也想得跟自己一样。」 「张汤你...」 丞相长史王朝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这模样。 正巧符合那句话,往鸡圈里丢块石头,只有被砸中的那只鸡会一直叫。 此刻。 霍光宛如一个吃瓜群众,就看着这些大人物们互相口诛笔伐。 以目前形式来看。 御史大夫略显孤单了点,帮他说话的人很少。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他是御史大夫呢! 这官的职责是需要执法和纠察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还要劾奏犯法的文武百官,甚至需要去收缚或者审讯有罪的官吏。 简而言之。 就是替皇帝干那些得罪人的活。 久而久之,就成了孤臣。 但这不干霍光的事,他只顾看着张汤「舌战群儒」的大戏。 却没想到! 一位老臣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霍议郎,你的事情已经完毕了,还是退边上来吧!」 「噢噢!」 霍光点了点头,连忙退到边上来,问道:「小子刚成议郎不久,之前也未曾参与过这样的朝会,见识浅薄,不知您是?」 那老臣随即笑呵呵地说道:「老夫庄青翟,司职御史中丞。霍议郎这般年轻,不认识老夫也很正常。」 庄青翟? 不! 这老头他知道啊,前前前...前任御史大夫,比之张汤资格都要老得多,算上去,应该是和田蚡窦婴差不多同一时期的老人。 那时窦太后去世,汉武帝为了粉碎老太后的旧势力,便给这庄青翟按上了个治丧不力的罪名,罢了他御史大夫的官职,然后换上自己心 腹。 这里。 就得再提一个人了,那就是馆陶公主。 窦太后去世后,旧的势力又想扶持一个新的领头者出来,于是馆陶公主便出现了。 她成了汉武帝刘彻掌握政权阻碍石。 女儿是当朝皇后,母亲是刚去世的窦太后,这样的人,对于重新掌握政权的汉武帝来说,可是极其忌惮的存在。 但毕竟是公主!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这馆陶公主对于汉朝皇室而言,已经是个外人。 她想跟窦太后一样,压制汉武帝刘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久后。 如庄青翟这类官员,统统被汉武帝以莫须有的罪名罢免,甚至连馆陶公主的女儿,也就是陈皇后,都一并被废了。 而废掉陈皇后一事中。 为汉武帝出力最大的,便是当今的御史大夫,也就是现在正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张公。 霍光心里想到这些,脸上随即也浮现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庄老呢,只不过小子以前没见过您,所以才不知道您是谁?」 「对了。」 「您说自己是御史中丞,那您不应该是张公属下。」 「现在张公被人口诛笔伐,您不上前说说话?」 对于霍光的问话,庄青翟只是淡淡一笑,道:「霍议郎刚成为议郎,属实是不懂官场上的事。这类事情,老夫认为,不知情、不相干的就不要插嘴了。」 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是吧? 霍光心里暗暗鄙夷了一下庄青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候。 坐居高位的汉武帝却是突然吼道:「吵什么,这里是朕的未央宫,不是小孩子打嘴仗的地方!」 话音落下。.五 无论是张汤,还是赵王,亦或是那三位丞相长史,都不敢再互相指责。 一时间。 朝堂中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时。 汉武帝刘彻眼睛从一众官员身上扫过,最后直到丞相李蔡的身上停下,用带着一丝敲打意味的口吻说道:「大汉要你们这些官员,不是为了结党对抗,相互勾结用的。」 「要的是对朕管理江山社稷的帮助。」 「李丞相。」 「你是百官之首,你说,朕说的可有道理?」 丞相李蔡当即点头说道:「陛下说的对。」 「嗯。」汉武帝这才哼了一声,闭上眼睛,轻轻诉说道:「赵王所讼御史大夫一事,交由廷尉审理。期间,张汤仍为三公,任何人不得抓捕审问。」 赵王讼御史大夫,汉武帝说交由廷尉审理,却又规定不可抓捕审问张汤。 这话里给人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但不管如何。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眼下自然没有人敢议论陛下的决策。 这时。 汉武帝见群臣再无话说,便道:「行了行了,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吧!」 「诺。」 群臣纷纷行大礼拜别告退。 出了宫门,三长史与丞相李蔡走在一起,边走边说着事情。 其中。 长史朱买臣先是说道:「丞相,今日我等三人联合赵王,劾奏那御史大夫张汤,已初见成效。虽说陛下还是保着他,但从下令廷尉调查而言,说明陛下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对他信任。」 此番话出,丞相李蔡并没有反应。 似乎是没听见一样。 三位长史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白丞相李蔡为何没有理会他们。 随即。 长史边通开口问道:「李丞相,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对付那御史大夫张汤,还请丞相明示。」 话音落下。 丞相李蔡悠悠地将头转过来,看了三长史一眼,哼道:「明示,明示什么?刚才朝会上,陛下那明里暗里对本丞相的敲打,你们是没有听见吗?」 李蔡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愠怒。 一时间。 三长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史王朝见气氛不对,当即开口说道:「既然没有下一步计划,那,丞相,我们陪您去长安乐消遣一番?」 另外两位长史见状,也是跟着附和道:「对对对,去长安乐酒楼,消除下心中苦闷。」 「消遣?哼...」丞相李蔡随即摇摇头,道:「罢了,你们去吧。本相老了,还是回府抱抱孙子,安生点好。也省的给人看到,说成结党营私。」 话落。 丞相李蔡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长史王朝还想劝说道:「丞相,我们本来就是您的长史啊...」 然而。 边通却是拉住王朝,说道:「行了,王长史,这李丞相的态度,你还不明白啊?他已经不打算对付张汤了,你说再多也没有。」 丞相长史王朝只能叹气一声,道:「诶!」 此时。 边通见他哀愁的样子,开口道:「叹气干什么?李丞相不去,我们去呗!走,一起去长安乐快活。」 「呵,我可没那快活的心思。」王朝摇头说道。 这时候。 一直没怎么说话朱买臣却是开口了,道:「两位同僚,长安乐人多眼杂,还是不去为好。我看,不如来我府中作客,咱们一边饮酒,一边商议下后面对付张汤的计策,岂不美哉?」 王朝和边通一听朱买臣说要商议对付张汤,当即来了兴趣,道:「仁兄如此盛情,我二人若是拒绝不去,那倒是不像话了。」 朱买臣听后,哈哈大笑了两声,随后一抚胡须,对着二人做了手势,道:「请。」 「请。」 二人也是客气的回了一句。 随即。 王朝和边通就跟随着朱买臣去了他的朱府。 一番好酒、好菜外加朱买臣养的私人小妾为三人跳舞助兴下,终于是敞开了心扉交谈起来。 聊着聊着。 又将问题说回到对付张汤的事情上来。 其中。 王朝先是开口骂道:「哼,那个张汤算什么东西,当初我贵为右内史的时候,这家伙不过是一区区长安吏,他狂妄什么啊!」 话音未落。 长史边通也跟着说道:「就是,本长史自小学战国纵横的说人之术,当初任官济南王国相。怎么都比张汤这个审死老鼠的臭丘八强吧,他凭什么踩在我头上?」 所谓审死老鼠,来自于张汤幼时发生的轶事。 说是他父亲作为长安丞外出时,让儿子张汤看好家舍。可等父亲回来后,却发现家中的肉被老鼠偷吃了,于是便鞭笞了张汤一顿。 然而这幼时的张汤也是不服气。 就把家中老鼠洞都给刨开,不仅抓住老鼠,还将老鼠拖回洞里吃剩下的肉都找出来。 随后。 学着他父亲的样子,立案拷掠审讯这只老鼠。 其审问老鼠的文辞,如那办案多年的老狱吏一样,连同他父亲看后都觉得惊奇。 自此之后。 张汤便开始为父亲书写治狱的文书。 朱买臣听着二人对张汤的贬低,当即摇摇头,道:「你们二人都未与张汤共同处事过,经历的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想老夫当年是会稽太守的时候,那张汤不过区区一个小吏。」 「每每做事,他得跪拜着请老夫上前才行。」 「后来老夫升任为主爵都尉,位居九卿,身份更是尊贵无比。可数年后,因为一件事被免去官职,成为守长史。待老夫再去拜见这狗东西时,哼,他竟然高傲的坐在床上不待见,连他的府丞和掾史都对老夫极其失礼!」 「自那以后。」 「老夫就暗暗发誓,定要将这张汤置于死地,方可解心头之恨。」 三位长史谈话间,可谓是臭味相投。 大都是一样的情况! 以前身份比张汤尊贵,然后因为犯了法令被贬官,被张汤所瞧不起。 于是。 就都记恨上了张汤。 殊不知。 他们当初对待别人,也是这个态度,然而,御史大夫张汤只是用了相同的态度对他们,就不行了。 王朝听完朱买臣所说,便皱着眉头叹气道:「诶,现在也只能说说了,陛下保着张汤,连李丞相都不愿再出手对付。我等长史,又如何是他御史大夫的对手呢!」 朱买臣听后,脸上露出狠毒地笑容,缓缓说道:「丞相老了,是该退位让贤,好好歇歇了。」 「二位贤弟,为兄有一计策!」 「可让那李蔡人头落地,又可嫁祸于张汤身上。」 「不知,可愿听否?」 ...... ...... 自朝会过后,霍光难得清闲一次。和卫伉等人出了城,带着董薰四处游玩。 至于大黑马? 嗯! 它已经是一匹成熟的马了,正被霍光骑在身下。 当然。 这天霍光除了游山玩水外,还去了先前生产厕纸的工业园区,让他们改动了下部分工艺,开始生产卡牌。 这个时代。 虽说没有电子游戏可以挣小孩子的钱,但是,他可以制造各种各样的卡牌啊。 遥想前世,吃那干脆面不就是为了凑集那几张闪闪发光的「稀有」卡吗? 嗯... 前世的经验,这一世的财富。 霍光不信这个时代的小孩子,不被那些所谓的集卡吸引。 等他把小孩的钱也赚了,自己麾下的生意,就囊括女人的钱(衣服与首饰),男人的钱(勾栏听曲)和小孩子钱(游戏),那自己商业帝国也算是有了个雏形。 至于科技路线... 现在汉武帝牢牢把控着盐铁官营,铁器方面实在入不了手。 得等以后找个机会,把铁器经营权从汉武帝刘彻那儿骗来再说吧。 布置好这些后,霍光便坐着马车回到城里大将军幕府。 刚跨入府门,便有一婢子找来,跟霍光说道:「霍阿郎,今日有一小娘子找你,自称是大农令颜异女儿,颜玉。」 第094章 天下粮仓!京师仓 大农令颜异的女儿来找自己?应该是为了白叠子的事情吧! 除此之外。 霍光也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了。 摇摇头,他看向大将军府上和他说话的婢子,问道:「那颜玉人呢?」 婢子回道:「她等了很久,没等到您,便走了。」 「好,我知道了。」 霍光点点头,然后摆摆手示意婢子可以做她的事情去了。 旁边卫伉也听到婢子的汇报,于是说道:「谁啊老表,来找你干嘛?」 霍光则是耸耸肩,半开玩笑地说道:「应该是大农令的女儿吧,陛下让我随同大农令做事,她找我估计是喊我去种地的。要不,明天你替我去一趟?」 卫伉当即缩了缩脖子,说道:「种地,开玩笑,我堂堂宜春侯哪能干那事!不去不去...」 霍光也只是开玩笑逗逗他。 这事哪能真让他去啊。 再说了。 也不可能会真的种地,而是去商谈如何种植棉花的问题。 想着现在天色已晚,再去颜异那也说不了什么事情。要去,也得等着明天去,有什么事情是明天不能说的。 于是。 就这样,霍光洗漱完便休息了。 西汉的晚上,是没有任何娱乐的,所以,霍光一睡就直接到了第二天天亮。 本想着去练习武艺。 可没想到。 一大早上的,婢子就来喊他,说是大农令家的女儿颜玉找过来了。 霍光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去见了大农令的女儿。 只见对方穿着一身很朴素的衣服,一点也不像官宦家庭的儿女着装。 「你是颜玉,昨天不是来找过我么,怎么今天这么早又来?」霍光过来后,跟颜玉打了个招呼。 说话间。 他暗暗地打量了下对方,看样子对方已经十五六岁的年龄。 这般年龄,已然可以行笄礼了。 当然。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颜玉的身材后,霍光脑海中莫名的就想起了明代袁可立的那句「受益惟谦,有容乃大」的话。 嗯。 最后两个字比较重要。 颜玉见霍光说话,当即便说道:「父亲让我来带你过去商量白叠子的事情,昨日未等到霍议郎,自然今日要早些过来。」 「噢...」 霍光顿了顿后,又道:「要不你先回去,等下我还要去练下武艺,出了汗后,回来还要沐浴一番。你放心好了,今天我会去拜访大农令的。」 然而。 颜玉却是摇了摇头,道:「那我还是等霍议郎吧,若是霍议郎不想让我留在大将军府,我可在府外等候。」 「额...我可没那个意思。」霍光皱了皱眉,随后耸耸肩道:「那就随便你吧。」 这颜玉,是怕自己跑了吗? 摇摇头。 霍光不再管她,如同往常一样,和兄长习练六艺,出了一身汗后,便回来沐浴。 等换好衣服后。 出来一看,发现颜玉果然还在等着自己。 见霍光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颜玉这个时候便问道:「霍议郎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的了吧?」 霍光则是叹气道:「我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当然,现在倒是可以先跟你去大农令那看看。」 颜玉听后点点头,道:「那请霍议郎跟我走吧!」 「走?」 霍光皱了皱眉,问道:「没有马车吗?」 「没有。」颜玉淡淡地说道:「又不远,走快点,马上就到了。」 走快点? 一听就知道路程并不是很近。 霍光皱了皱眉,道:「要是你不嫌弃的话,跟我挤一下马车。我们大将军府的马车,里面还是很宽敞的。」 颜玉一听。 稍稍红了脸,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随后。 两人便挤在同一辆马车内。 这时候霍光问道:「颜府没有马车吗,小娘子身为大农令之女,出行怎么都得配个马车吧?」 听闻此话。 颜玉则是说道:「父亲经常直言顶撞陛下,自然不像霍骠骑和大将军那样,受陛下恩宠。虽然位居九卿,但家中并无置业,没有马车很正常。」 连马车都没有嘛! 好吧... 霍光皱了皱眉,感情这又是一个廉吏啊。 先前他以为像御史大夫张汤这样的廉洁的官员,已经是够廉洁的了。 可没想到。 还有一个更拮据的颜异,好家伙,官居九卿,府上却连个马车都没有。 人张公家里穷是穷了点。 好歹还有一辆马车可供驱使呢! 后面的时间,霍光便没再与颜玉说话。直到马车出了城,来到一片有大量官兵驻扎的地方。 「这里是,京师仓?」霍光看着马车抵达的目的地,微微皱起眉来。 仓者,储粮也。 所谓京师仓,便是长安城储存粮食的地方。 同时。 他也是长安城一带最大的粮食加工场所,有着很多能将稻谷碾出米来的碾子。 因为这里是京师仓,所以有着大量的守仓士兵操练,由此可以在这里听到类似民间艺术的素鼓声。 又因为这里能听到运船的号子,故而能听到后世独有的老腔剧种类似的声音。 霍光没想到。 这颜异居然把他叫到这地方来。 不过也对。 棉花的种子,虽然不算食物,但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粮仓看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霍光和颜玉从马车里下来,接受守卫士兵的盘查后,便被放了进去。 此刻。 大农令颜异正在带领着属下官员们,在管理着粮食的问题。 颜玉走上前,说道:「爹,霍议郎来了。」 「嗯。」颜异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霍光,不苟言笑道:「霍议郎还请稍等片刻,我和几位同僚还需要先处理粮食堆积问题。」 「好的。」霍光拱了下手。 大农令掌天下财政经济,管仓廪调配同时也劝课农桑。 武帝时期。 还需要处理盐铁官营的事情,实属大忙人一个。 而且! 刘彻为了来年和匈奴单于的大决战,疯狂积累粮食,这样的结果,也无疑增加了粮仓的工作量。 可能是因为颜异的性子太直了。 手底下的人做事不好,导致了大农令脾气上来,直接对手底下的属官吼了起来:「真不知道朝廷养你们这些家伙干什么,推陈出新都不知道,粮仓前后各开一个门啊。」 「前门将新谷堆进去,后门负责将旧粮拿出来。」 「这样不就可以预防粮食发霉浪费了嘛!」 于是。 在颜异的一顿批评下,属官就开始催促着吏民、工匠们开始更改粮仓的进出口。 时间匆匆过去。 京师仓的工作很繁 忙,颜异抽着时间出来,跟霍光说道:「抱歉,让霍议郎久等了。」 「不久,又没等多长时间!」霍光微微一笑,问道:「大农令,这个京师仓倒是挺大的,管理起来不容易吧?」 「这个只是长安的小粮仓,不算大,荥阳的那个敖仓才是真的大!」颜异说道。 荥阳敖仓是天下粮食的中转站,自先秦时期,就已经是如此了。 后经西汉时期重新修建与扩大,更是规模超前。眼前的京师仓虽然不小,但与荥阳的敖仓那是没办法比的。 霍光点点头,不想在这方面废话。 于是! 便直入主题地说道:「您找我来肯定是为了白叠子的事情吧?怎么说?」 颜异这才回道:「霍议郎请跟我来。」 随即。 霍光便被带出京师仓,来到旁边的一处农地。 这时候,人们正有序的活着泥巴。 「霍议郎,你看这些人捏的样子,可符合你那日在朝堂上说的模具?」颜异问道。 模具用手捏? 额... 霍光这是没想到的,古人的智慧,看来不见得多好啊。 随即。 他便摇了摇头,道:「大农令,何须用手去做这模具啊,你直接砍一节竹子来,插入活好的泥巴里,倒出来,便是一个模具。」 「模具的制作,并不关键。」 「关键的是它对于后天的栽植,和土壤选择方面很重要。」 颜异一听,豁然明白了过来。 当即拍手说道:「诶,忙糊涂了,霍议郎说的在理。」 随即。 颜异便喊人去砍了几节竹子过来,按照霍光所说办法打造模具,一下子工作效果就得到了显著提升。 当然。 如同霍光所说,这些模具的制作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后期的培养和模具土壤的选择,霍光看着这些活好的泥巴,问道:「大农令,这些土壤便是西域运来的嘛?」 大农令摇摇头,道:「西域那边的土运过来,哪有那么快?」 「这些啊!」 「都是从长安附近肥沃的农地里挑选出来的土。」 霍光闻言,随即点点头。 后面。 又讲述了一些关于培育优良棉花种苗的事情。 一番讨论结束,霍光准备离去。 走出京师仓后。 大农令忽然提起了张汤,问道:「霍议郎,听说你跟御史大夫关系斐然?不过,我还是劝你,少与那等女干诈之臣深交。」 霍光皱着眉,道:「大农令为何这样说?」 颜异便笑道:「朝堂上都说,霍议郎与御史大夫是一派的。」 霍光摇摇头,道:「我一个小小议郎,是不是一派的,重要吗?」 颜异却是说道:「你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兄长骠骑将军,还有你背后的大将军卫青,他们才最为重要。」 其实这点。 霍光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他懒得解释,淡淡说道:「大农令可去过张汤府上?」 「我与他性格不合,未曾去过。」 颜异也不掩饰,直接表示出自己的对御史大夫张汤的厌恶。 这时。 霍光听到大农令的回答,当即说道:「难怪您会这样贬低张公,我去过张公家里。虽然位居三公,却未圈地置业,仅凭俸禄和陛下的赏赐养活一家老小。」 「可以说!」 「张公 算是少有的廉吏。」 张汤过的清廉,那颜异就好吗?他这九卿大官,过的也很拮据的好吧! 只从廉洁方面来说。 张汤和颜异,本质上都是清廉的官员。 可惜! 双方互相看不惯对方。 于是当霍光称颂张汤的时候,颜异就直接回怼道:「廉吏可不一定就是好官啊,霍议郎!」 「前些年,这御史大夫抢丞相权力,使得国家大事都听他的意见。」 「偏偏又不懂装懂,搞的民不聊生。」 「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不就是执天子意么?可一个好官,若是只顾天子意,而罔顾天下苍生,不心系黎民百姓。」 「这样的廉吏,霍议郎,你觉得还是好官吗?」 听着颜异的侃侃而谈。 霍光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只是不知为何,他感觉颜异给他的感受,很像是后世影视作品中的大明于谦。 可想到这里。 霍光又是蓦然笑了。 只听过儿子像爸爸的,哪有说爸爸像儿子的。 要像,也该是于少保像颜异才对。 颜异不知霍光心里所想,见他突然发笑,有些不明所以,问道:「霍议郎为何发笑,是觉得我说的有问题?」 霍光说道:「没有没有,只是想着,大农令多虑了。」 「我与张公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别人认为我与张公是一派的,那可能是因为上回赵国太子刘丹的案子。话说回来,我也代表不了兄长,更代表不了大将军。」 「好了。」 「大农令,我该回去了,您忙,我也不闲着。日后这白叠子还有事情,我再来为您出谋划策。」 话落。 他便坐入自己的马车,回了长安城。 倒是没回大将军府,而是去了趟此间乐酒楼。让炊房将面食切成细丝状态,放入锅中煮熟,像面条一样。 这时候。 汉朝是没有面条的说法的。 倒是有诸如此类的蒸煮面食,不过按照汉朝人的叫法,这个应该叫做汤饼。 待细丝面食煮熟,再让人捞起来,放入油锅中煎炸。 直至金黄色。 才让人将其捞起来,于是,自制地干脆面便成了。只是色泽上,与前世小卖铺里那种卖的干脆面差距太多。 霍光微微皱眉,想着是不是应该在面粉里加一些东西进去? 看来还是缺少一些科技与狠活啊。 色泽上不行。 霍光便试试味道上如何,吃了一口,倒是觉得不错。再加上一点事先准备好的酱料,味道更是鲜美。 「干脆面有了,接下来就是包装和卡片了。」 「虽然没有塑料袋,但是可以用干净的纸张代替。只是卡片我要用什么呢,总不能用水浒传或者三国之类的吧?」 「那些都是后来的东西。」 「对了。」 「可以用战国时代的名将,诸如白起、王翦、李牧、廉颇之类,到时候还可以用这套卡片来玩个战国杀什么的。」 第095章 认识啊!从小便认识咯 之后的时间,霍光就一直在研究干脆面的改进,同时也让工业园区开始尝试制作卡牌。 慢慢地。 干脆面不管是口感还是色泽都愈加像极了前世吃过的那种。 于是。 后面的时间便是将精力花费在销售上面,而这款食品很明显与厕纸的定位是不同的,针对于孩童,霍光本来是打算将其投放在各个开办蒙学的地 《吾兄冠军侯》第095章 认识啊!从小便认识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6章 廷尉减宣!表兄你得拿出当年高祖的魄力啊 三位公主乃卫子夫所生,其母之姿色,可算是极美。 身为卫子夫和汉武帝的女儿,. 这三位公主的颜值,又岂能差了?毕竟基因摆在那里呢。 此刻。 卫长公主听到霍光所言,先是一愣,没明白其意思。但看他那表情,忽然就想起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顿时脸色一黑,骂道:「不要脸。」 说完。 便拉着两个妹妹们离开。 场上,就剩下霍光和公孙敬声。 公孙敬声此时皱着眉,问道:「从小便认识?你不是去年才从乡野来的么,怎么会从小就认识三位公主?」 「呵...」 霍光轻轻哼了一声,懒得回复这个家伙。 这时,田仁和任安二人正巧向着他们走来,并说道:「公孙敬声,霍光,久仰你们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久仰大名? 霍光微微皱眉,道:「你们是?」 这时。 任安便自我介绍起来,道:「我是任安,身边这位是田仁,我们二人目前都已投入大将军门下,是他的舍人。」 舍人。 乃汉朝前期王公贵族的私人官员。 说是官员,其实啥权力也没有。说白了,就是来投奔卫青大将军的。 毕竟。 二人可不比司马迁,有个太史令的老爹。生活上,二人都过的极苦,尤其以任安为例,最为清贫。 这时公孙敬声突然问道:「怎么,你俩听过我的名字?」 仅仅从年龄上来说。 任安和田仁都已经快二十岁的样子了,比霍光这个少年可大的多。而公孙敬声才十五左右,还是小很多的。 但毕竟出身好。 田任和任安都要恭维着他。 只听田仁说道:「认识,当然认识,公孙兄花十万钱请芙香姑娘饮酒的事情,可是美谈!」 这时。 霍光皱了皱眉,道:「芙香?」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原先便是来自平阳公主那的歌姬,后来偷偷去了长安乐酒楼,算是那批歌姬里面,容貌最为漂亮的了。 然而。 这个时候,公孙敬声却是哼哼着说道:「美谈?呵呵,我想外面的人,都在笑我傻才对吧,花十万钱,请一个歌姬吃酒。」 听闻此话。 霍光顿时多看公孙敬声一眼。 一个人知道自己傻,那还有的救! 可他正这样想着,那公孙敬声却又在此刻说道:「告诉你们,本公子可不傻,那十万钱,我花出去值得很。」 「那个傻女人,没几天便将身子给了我。」 「本来我以为她们这样的女人,从事这种勾当,必定身子不干净。没想到,那晚还有落红。」 「可惜啊。」 「像这种女人,自是配不上本公子的家世。所以玩完,直接就丢了。」 好家伙,始乱终弃说的还一脸自豪。 霍光微微皱眉,若是此间乐的歌姬发生了这种事,他定会惩戒公孙敬声一番。可芙香早已离开此间乐,与他无关。 于是。 他便准备离去。 可此时任安却是开口跟霍光说道:「霍议郎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少卿那是相当佩服。不知霍议郎何时会举行琅琊阁第二次比试,我可是很期待呢。」 第二次比试? 这个霍光可没想过,上次比试,纯粹是为了推行书纸 ,放弃简牍。 现在书纸已经逐渐流行于长安,自然不需要再举办那个比试了。 想到此处,霍光微微皱眉,问道:「任安兄,上次的比试,难道你没参与吗?」 这话一出。 任安随即摇头苦笑道:「参与了,也写了一篇文章,可惜,和子长的那篇文章一比,差的远了,自是不好意思拿出来。」 霍光淡淡一笑,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任安兄不必妄自菲薄。」 文无第一。 但文章的差距还是有的。 上次比试,就无一人所作文章,可与司马迁的文章可比。 霍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韩说却是从远处走来,对霍光喊道:「霍议郎,我家家主喊你。」 家主? 不就是汉武帝刘彻嘛。 好家伙,又想继续装蒲天了? 霍光略有不满,但碍于汉武帝威严,只得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马上来。」 随后。 便又对任安抱拳,道:「任兄,我还有事情,后面若有机会,再聊。」 「好。」 任安也朝霍光拱了拱手。 随即,霍光便去见了陛下。而汉武帝此番出来,用的是平阳侯的名号,所以,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汉武帝此刻正在大将军府里。 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譬如公孙敬声,卫青、霍光这些人。 进屋。 见到汉武帝刘彻后,霍光正要行大礼拜道:「臣霍光拜见陛下。」 然而。 汉武帝刘彻却是一伸手,打断道:「诶,朕这又不是在宫里,你就别来这套东西了。」 「是,陛下。」 随即霍光也停下了拜见陛下的动作,问道:「陛下,您这喊我来,是不是有事情要说?」 「有的。」汉武帝点了点头,的:「朕已经给据儿找了一位太子太傅,乃是御史中丞庄青翟。上次朝会,朕见你与庄青翟有偷偷说话,你觉得这人如何?」 听到刘彻此话。 霍光顿时心神为之一震。 好家伙。 那日朝会,自己和庄青翟说话,居然被汉武帝看见了,并且记在心上。 这真令霍光感到有些后怕。 不知是天热,还是紧张,霍光的额头已然溢出了些许汗水,当即用衣袖擦了一番,道:「陛下,可是要我直言不讳?」 「当然。」 汉武帝刘彻点了点头。 于是。 霍光这才说道:「庄青翟作为皇子的太傅,自是可以。只是其背景不够,若是只论教学,倒也不差。」 「背景?」汉武帝刘彻微微皱眉。 若论背景。 汉武帝才应该是皇子刘据最大的背景。 所以。 他很不解霍光的话。 于是。 在汉武帝怀疑的目光下,霍光解释道:「所谓背景,自然是儒家一派。陛下当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百家之学,尽归儒学。这儒家,便成了一股看不见的势力。」 「自高祖开始,我朝便一直是以儒家思想为根本。」 「所以臣建议,皇子应该再拜一师,可为大儒来教习。这样,既掌握了儒家,又使得儒家更能听命于皇室。」 汉武帝刘彻微微皱眉。 他没想到霍光会说这个,虽然自己也时常有考虑过让儒家的大儒来教导皇子。 但问题是。 儒家 也不算安分。 就拿那个董仲舒为例,当初可是想通过所谓的天人感应,以神权来限制皇权。 可惜。 董仲舒虽然厉害,但他遇上的是汉武帝。 那种忽悠套路。 自然是骗不了刘彻的。 但皇子刘据可比不得汉武帝,若是让其教习,说不得有朝一日被儒家给忽悠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刹那间。 汉武帝刘彻思考良多,随即便说道:「霍光,那你觉得,朕找谁来教据儿?朕记得,儒家有几大学说派系吧?你认为是让公羊派的董仲舒来教据儿,还是让谷梁派的瑕丘江公来?」 无论是董仲舒,还是瑕丘江公。 对于皇室而言,都不重要。 唯一有用的,便是用来稳固他们刘家的大汉江山。 霍光想了想后,便说道:「陛下何须自己决断,这样说不得有失偏颇,使得儒家子弟私下议论您。」 「我看!」 「不如让瑕丘江公和董老两人比试一番,谁说的好,就让谁成为皇子讲席即可。」 此番画出。 汉武帝刘彻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 皇子择选讲席,又不是普通儒家子弟,理应由各个学派的领军人物去角逐这一身份。 于是! 汉武帝刘彻便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便交于你去做,如何?」 霍光一听。 顿时傻眼了。 这事可算是费力不讨好,毕竟是给皇子找师傅,又不是给自己找老师。 但陛下的命令下来了。 此刻的霍光,也不得不应承下来。 和陛下商议过此事后,霍光便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今日是大将军夫人寿辰,虽说请的都是卫氏族人。但旁系太多,所以大将军府内院子到处都是饭后闲聊的人们。 霍光正思考着如何安排给自己的老师和瑕丘江公来场公平的比试。 可这时。 大将军府外,却是来了一批廷尉的人。 这些人未进大将军府,只是对看门的奴婢说道:「去,将你们府上的霍光叫出来。」 于是。 那看门的奴婢便去通知霍光了。 所谓廷尉,就是专门负责那些朝野大臣的犯罪之事,包括将其抓捕诏狱。 霍光听到奴婢的回报后,便出了府,见到这些个廷尉。 毕竟陛下就在大将军府上。 霍光料定,就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这廷尉也奈何不了自己。何况,自己又没犯错。 可等他与廷尉一交谈。 却发现原来廷尉找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调查张汤所犯之事。 「廷尉的人,找我作甚?」霍光皱着眉问道。 然而。 廷尉这时候却说道:「你之前跟御史大夫张汤有接触,现在我们负责调查三长史奏劾的事情。」 这事。 也是那日朝会上发生的事情。 几位丞相长史,联合赵王一同弹劾御史大夫张汤,使的陛下诏令廷尉的人去,调查张公。 本以为汉武帝是以借此来挡住那三长史和朝廷百官的嘴。 没想到居然是来真的。 霍光只好将自己和张汤所当初在赵国所为之事说了一遍,这廷尉适才不再纠缠。 只见带头的人跟霍光说道:「霍议郎,在下减宣,因为陛下不让我等抓捕张汤,所以只能找你追问一下。对了,大将军府今日 为何这般热闹?」 霍光便用手对府内指了指,道:「今日我舅母寿辰,你要进去喝一杯吗?」 减宣知道霍光说的客气话,随即摇头,道:「不了,在下还有要事再身,就不打扰了。」 等廷尉走了后。 霍光便又陷入了沉思,他继续思考着如何安排儒家几位领头人比试的事情。 而霍光不知道。 自己刚才与廷尉交谈,完全被小胖墩卫伉看在眼中。 尤其刚才还用手朝着府内指了指,恰巧那时公孙敬声就在旁边,从卫伉那个角度看,霍光指的就是公孙表兄! 加上二人向来不合,当即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于是。 便自作聪明的跑到表兄公孙敬声旁边,说道:「不好了,表兄,你要倒霉了。」 公孙敬声不明白卫伉所言,便问道:「我要倒霉?什么意思!」 卫伉这时指了指还站在府门外沉思的霍光,说道:「霍光老表刚才喊来了廷尉,还用手指了指你,好像是要抓你。对了,老表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得罪人?」公孙敬声一脸迷茫。 他是想骂霍光几句来的。 但一直没有机会开口,何况是在舅母的寿辰上,也不想闹的太过。 顿时。 公孙敬声皱起眉毛,说道:「除了寿辰上质问了下他为什么只送碗汤食外,并无得罪一说,像刚才也只是跟任安和田仁说自己怎么花十万钱玩了那芙香一顿。」 「芙香,长安乐酒楼那个?」卫伉顿了顿后,继续说道:「那就是这个了,芙香以前便是出自我和老表开的此间乐酒楼。虽然那歌姬跑了,但老表为人仗义,说不得真是为那歌姬报的廷尉。」 公孙敬声一听。 当即傻眼。 为歌姬报仇?区区一个歌姬而已,自己只是玩了一顿罢了,又无伤害别人性命。 随即。 公孙敬声哼哼着说道:「那就给他报好了,我不过玩了个歌姬,难不成还因为这个就把我给抓了。」 然而。 卫伉却是摇头道:「不不不,以我对老表的了解,他若是要对付你,绝不会用这个原因。对了,你那十万钱哪里来的,姨夫一年的俸禄,都没这么高吧?」 公孙敬声一时不好说话。 那钱! 肯定不是老爹俸禄里来的。 随即。 便招手将卫伉叫过来,凑近在耳边将自己那十万钱的来历说了个明白。 当即卫伉瞪大了眼睛,说道:「这钱你都敢贪,表兄你这是找死啊。」 然而。 公孙敬声却是说道:「表弟你不懂,当官的哪个不贪呢,也就咱舅舅傻,顾忌什么名声。」 卫伉顿时不乐意了,说道:「你舅舅才傻!」 「哼!」 「现在霍光要是将这事给你捅了出去,你就等死吧!」 此话一出。 公孙敬声也是着急万分,当即对卫伉说道:「要是真被那小子告密了,我以后定不会饶他。不过现在必须得先走了,省的被廷尉抓住。」 说完。 他就要朝着府门外跑去。 这时候。 卫伉一把拉住他,说道:「表兄你糊涂啊,那廷尉就在府门外,你怎么敢直接从大门走出。」 公孙敬声当即皱眉,道:「不走府门,那我走后门么?」 然而。 卫伉却是再次摇头,说道:「若霍光老表确实报了廷尉,你走哪个 门都逃不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出口,就看表兄你能不能拿出当年我朝高祖的魄力了。」 第097章 请君入厕?给霍光干不会了 「我朝高祖的魄力?卫伉,你这什么意思?」公孙敬声很是不解的问道。 然而。 此刻的卫伉,犹如文曲星下凡,智叟附身般蜜汁自信,跟公孙敬声说道:「表兄勿问,请跟我来便是。」 于是。 在公孙敬声怀疑地目光中,他被带入到大将军府上的茅厕。 一时间。 公孙敬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看向卫伉,很是纳闷地问道:「你这是,要我如厕?你觉得以此能躲避廷尉的搜捕?」 卫伉听后,摇了摇头,道:「躲在厕所里那哪行,以廷尉的能力,只要在长安城内,挖地三尺都会把你给找出来。」 说着话! 卫伉又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道:「表兄,这茅厕都是能通向外边的。想当初,那西楚霸王项羽以鸿门宴邀请高祖入席。」 「你知道高祖怎么逃脱的嘛?」 「便是以如厕为借口,从茅厕中逃脱出去的。能忍受腌臜之味,这种魄力,本侯是相当佩服的。」 「就是不知道表兄有没有了。」 听完卫伉这番话,愣是以表兄相称的公孙敬声,脸色也不禁黑成煤炭。 让他从茅厕逃出去? 那传出去要不要做人啦... 当即,就见公孙敬声十分抗拒地说道:「不不不,我是绝对接受不了这种方式的,大不了被廷尉抓入大牢。反正姨娘是当今皇后,我怕什么?」. 然而。 卫伉见他要走,随即便跟在身后嘀咕了起来:「那行吧,表兄你不要生气,我也是好心出个主意。」 「毕竟我朝法律继秦朝而成,虽说相对宽松了一些,但还是很严厉的。」 「你这盗用了军队招丁入伙的费用,以当今皇帝对军队的重视,不知道姑姑能不能护得了表兄啊。」 说到这。 原本要摔帘而去的公孙敬声,一下又停住了脚步。 是啊。 他搞的那些,可是拨给军队的钱。以当今皇帝的脾气,要是被查出来,绝对以死刑论处,姨娘真不一定能护得住自己。 想到此番,公孙敬声顿时一头黑线的抱怨道:「可是表弟你出的这个主意也太馊了吧,哪有从...污秽之物中出逃的,这谁能忍的了啊!」 然而。 卫伉却是憨憨一笑,道:「有啊,刚才我不是说了么,我朝高祖啊!」 公孙敬声听到这话。 更是气地直跺脚,说道:「高祖是高祖,他老人家是常人能比的吗?反正我做不到!」 「那我就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卫伉耸耸肩,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来。 公孙敬声急了。 想了很久后,他才作下决心,说道:「表弟,你记住,今天这事绝不能跟任何人说。还有,替我看好出口,不要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进来。」 听闻这话。 卫伉顿时眼睛一亮,问道:「公孙表兄,你这是作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了吗?」 「嗯。」 公孙敬声只得点了点头。 此时。 憨憨地卫伉,当即双手一拍,说道:「表兄当真是有魄力,若此番逃出去后,定大有作为。」 「闭嘴,替我看门去。」 公孙敬声当即没好气的低吼了一声。 于是。 卫伉在道了一声「好嘞」后,便乖巧的去替他这位表兄看门去了。 然而外面没人来。 茅厕内倒是传出了公孙敬 声的呼喊,只听他骂骂咧咧地喊道:「卫伯,你说的出口呢,我怎么找不到?」 卫伉闻言。 便急忙走了进来,看着那公孙表兄满身污秽之物,顿时胃里一阵恶心翻滚。 「怎么可能找不到呢,若是没有出口,当年高祖怎么逃出西楚霸王的鸿门宴?」卫伉也是有些好奇。 然而。 对于小胖墩的不信,公孙敬声本就心情极差,当下就骂道:「不信你下来找找看?」 「额...那还是算了。」卫伉反正是打死也不会下去的。 而这时。 公孙敬声则是问道:「高祖从鸿门宴逃离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卫伉没多想,直接回道:「霍光老表啊,他跟我说的。他还说最佩服的人,就是汉高祖刘邦了,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想出从溷厕里逃命的办法,非常人所能及也!」 「又是霍光...」公孙敬声念叨了一句,突然眼睛大睁,怒道:「溷厕?」 「对,溷厕!」 此时的卫伉还有些不明所以。 但公孙敬声已经目眦欲裂,瞪着小胖墩就大骂道:「卫伉,你个不学无术的蠢货。溷厕是养猪的厕所,你们大将军府上又不养猪,哪里来的出口!」 听到公孙敬声的话。 卫伉此刻也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念叨着:「啊这...」 然而。 此刻的公孙敬声已经怒火攻心,当即也不顾形象,就冲着卫伉扑上来,嘴里还大骂道:「啊啊啊,气死我了,你个蠢货,我要宰了你!」 见状。 卫伉当即吓得怪叫着逃出这里,生怕自己身上干净的衣物被公孙表兄碰上。 同时边跑还边喊道:「表兄你信我,我真的是出于好心啊...」 「......」 在这出闹剧上演之前。 霍光这边,刚与廷尉谈完关于御史大夫张汤的事情,后边立马就被大将军卫青给喊了过去。 来到大将军卫青身边后,霍光恭敬的喊道:「舅舅。」 「嗯。」卫青应了一声,随后说道:「你舅母说今日送的那碗面不错,吃下去非常顺滑舒服,味道也是极为鲜美。所以舅舅想问一下,这长寿面的方子可以讨要一下吗?」 霍光随即便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不仅方子可以给,若是府上的厨子做的不好,我还可以让此间乐那边炊房给舅母做。诶,对了,舅母呢?」 卫青则是儒雅地笑道:「吃了面后,觉得又有些困倦,我便让你舅母去小憩一番。」 「噢。」霍光点了点头, 这时候。 卫青则是感叹道:「近日不见你兄长,倒是让你有些冷落。」 霍光闻言,则是拱手说道:「兄长前些日子被陛下安排去练兵了,今日无法赶回为舅母贺寿,还请舅舅不要见怪。」 大将军随即摇头,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好见怪的,去病练兵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 话是这么说。 可卫青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落寞。 陛下现在是越来越喜爱骠骑将军了,使得他这位大将军独守长安好多年,没能上战场带兵打仗了。 虽说冠军侯霍去病是他的侄儿。 但主要的问题是,他已经好久没有上战场带兵打仗了。尤其,是对于他这种名声在外大将军而言,屡屡看到自家外甥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不是嫉妒。 而是痒,一种如同跗骨之虫的痒。但他却无可奈何,就像大树遭受白 蚁啃食一样,上天给予了大树成长,却没给他拂去瘙痒的手。 如果卫青是那颗大树。 那么汉武帝刘彻就是高高在上的天。 霍光看得出来此时他这无血缘关系舅舅心中的失落,随即开口道:「大将军放心,来年是我汉朝与匈奴人决一死战的时候,陛下定然不会将您闲置于长安的。」 听到霍光的话。 卫青淡淡一笑,骂道:「你个小小议郎,本大将军何时还要你来说好听的了。」 「罢了!」 「生于贫苦早持家,你确实比我府上那几个孩子要懂事的多,让卫伉跟着你后面,看来没错,能学点好的。」 霍光听到卫青这么说,当即老脸一红。他自己可不敢保证,这卫伉跟自己后面能学啥好的。 古人云。 近朱者近墨者黑。 以霍光的行事准则,在这帮两千年前的老旧人类看来,怕不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然而此时。 大将军府上的院子,倒是闹腾了起来。 太仆公孙贺和他的夫人卫孺,更是在大将军府里大喊大叫道:「卫青,你看看你家这小王八蛋,把我儿子祸害成什么样了。」 「卫大将军,你再不出来,老夫可就要去陛下那告状了。」 「到时候给你这宝贝儿子爵位弄没了,别来怪我这个姐夫不留情面啊!」 一时间。 大将军府里喧闹异常,同时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异味。 卫青自然听到了太仆公孙贺的咆哮声,顿时不悦地皱着眉。若不是卫孺是他姐,说不得真要闹翻脸了。 没多想。 他便走了出来,与之随同的,还有霍光。 「公孙太仆,内人刚睡过去,不要大声喧嚣可好?」卫青尽量忍着心中的那股脾气说道。 陛下日理万机。 自然没有时间多待在大将军府,和霍光短暂聊了一会儿后,便已回宫了。 若不是公孙贺也知道这点。 想必。 他也不敢在这里大喊大叫。 然而听到卫青所说,公孙贺夫妻两个,更是一顿恼火。 于是完全不管这个大将军是他的小舅子,直接就骂道:「你还不高兴了?你看看你那好大儿,把我儿敬声给骗到粪坑里,弄得一身污秽之物。」 卫孺声音软和些,但也是附和道:「弟,不是做姐的说你,你怎么管教卫伯的,你看把我儿欺负成啥样了。」 然而此刻的卫青一脸懵,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随即。 他便开口问道:「公孙太仆,这是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不都是你家那个卫伉,说什么厕所能通向外面,把我儿骗到跳进粪坑里。」公孙贺此时极度愤怒地的述说着事情的经过和发展。 公孙贺虽然只是位居九卿,但他跟随当今皇帝的时间很早。 在汉武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这公孙贺便是太子的舍人了。 论资历。 公孙贺比卫青要老,论尊贵,他夫人是卫青姐姐,也是当今皇后姐姐,不比卫青差。 等卫青听完公孙贺所说,也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即。 便疑惑地问道:「敬声侄儿不是很聪慧吗,怎么会被我儿卫伉骗了?」 顿时。 全场的视线,开始聚焦于这位又脏又臭的公孙敬声身上。 这时候。 只见公孙敬声手指着霍光,说道:「是他,卫伉说他向廷尉举报了我 ,我才会失了分寸,信了卫伉的话。」 刹那间。 霍光就懵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自己的事情? 好家伙! 随即,顶着众人目光与公孙家的怒火,霍光淡淡地冷哼道:「笑话,我什么时候跟廷尉举报了你,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卫伉说是你举报!」此刻公孙敬声就像一条毒蛇,死死的咬住了霍光。 这使得霍光也是无奈。 倒是卫青比较深明大义一点,当下便让人将卫伉寻来。 只是此刻卫伉知道自己闯了祸事,也怕的要紧。 听闻众人问他为何说霍光跟廷尉举报,当即辩解道:「我是见到老表在府门外跟廷尉减宣说话,同时还手指着敬声表兄,才会觉得他跟廷尉举报了此事。」 这时。 身为母亲的卫孺,却是在此时瞪着霍光说道:「你这乡野来的家伙,我卫氏对你不薄,为何要跟廷尉举报!」 「大姨娘,廷尉我今天确实有接触,但那是因为人家减宣调查关于御史大夫张汤的案子。这事,大姨夫也知道啊,那天朝会陛下让廷尉调查的。」霍光说着,突然一顿。 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所在。 于是。 便又开口说道:「不对啊,我跟廷尉举报什么?是敬声表兄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一时间。 目光便再次回到恶臭的公孙敬声身上。 可能是怕小胖墩卫伉说错话,他便抢先开口道:「娘,父亲,舅舅,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和长安乐的一名歌姬有那么回事,怕你们反对,便又断了关系。」 听闻此话。 众人一下豁然开朗。 原来。 是这家伙做了恶事,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公孙敬声难怪会有此恶报。 一时间。 公孙贺与卫孺这夫妻二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当即又对卫伉呵斥道:「卫伉侄儿,就算我儿不对,那你为什么害他,把他往厕所里带。」 只见卫伉这时怯生生地盯了霍光一眼,然后说道:「我这不是听霍光老表讲过,高祖当年从溷厕逃出项羽的鸿门宴吗,我是好心想让表兄逃出去...」 然而。 在卫伉说话的时候,他的大将军父亲,早已一脚踹了过去。 大将军府上。 随之也响起了卫伉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杀猪声。 ...... ...... 几天后,长安城内并没有流传出关于公孙敬声的笑话。 因为大将军卫青和公孙家发动了能量,将此事封锁起来,没给更多的人知道。 此事也就遗忘在了某个历史长河的角落里。 而这天。 霍光按照陛下所托,要从儒家各学说派系中,以比试对论的方式,挑出一位大儒来,作为大汉朝未来太子的老师。 于是。 他先来到了瑕丘江公的府上,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 便见到了皮肤雪白的江婉秋探出头来,看到是霍光后,惊疑了一声,道:「诶,怎么是你?上次骗了我太公,居然还敢来啊!」 第098章 儒家论战!公羊派没董公难挑大旗啊 看着皮肤白皙的江婉秋,霍光淡淡一笑道:「这是什么话嘛!」 「敢问江小娘子!」 「我何时骗了你太公?又为何不敢来呢?」 此话一出。 那江婉秋则是回道:「你上次来劝说我太公带着谷梁派的儒家弟子去参与那比试,全然没有说过你自己就是公羊派董老的弟子。」 闻言。 霍光皱了皱眉,道:「我只是没说罢了,难道没说就算骗么?」 「当然算!」江婉秋气呼呼地说道。 上次推广书纸的比试中,无论是司马迁的文章,还是霍光的画作,都出自公羊派,二者公认最佳作品。 儒家其他学派的弟子作品,在这俩作品前,几乎是一败涂地,无地自容。 这就使得原本大行其道的公羊学派,更是名声大振。而谷梁学派一时间,被打击的萎靡不振。 江婉秋的太公,也就是瑕丘江公。 自书纸比试回来后,更是一日比一日愁的清瘦。 江婉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当下将其原因都记在霍光头上。 这也说得过去。 但问题是。 以霍光的性格,可从来不会惯着女生。 他目光紧紧盯着江婉秋,淡淡地说道:「呵呵,小娘子所言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我只是没介绍自己是董公弟子,就说我骗了。」 「可你们事先都没问啊。」 「是你们没问清楚,怎么能说是我骗呢?再者,我只是负责知会江公一声关于比试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我自报家底?」 「我是有病,还是咋地?」 江婉秋见霍光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反驳不了,便转移话语,问道:「好,上次的事情不说了。」 「你这次来拜访,又是要做什么?」 终于回到正题了。 霍光淡淡一笑,说道:「这次自然有着关乎我谷梁派生死存亡的大事,要与江公商量。小娘子可行个方便,让我见见你家太公?」 然而。 江婉秋听后,却是撅着小嘴,说道:「还你谷梁派?你一个公羊派的弟子,说这话也不觉得臊得慌!」 对于这个毫无杀伤力的嘲讽。 霍光不屑地摇了摇头,道:「儒家儒家,本为一家。什么你谷梁派,我公羊派,他左传派,不过是学说区分罢了。难不成,我读公羊,就不能看谷梁、左传了?」 事实上。 儒家弟子都读过三本书,甚至研读不下数遍乃至数十遍。 为何? 若不懂他派之说内容,又何以借此反驳他派之论点? 所以真要说起来,谷梁派的弟子,也许比公羊派还懂公羊呢。 江婉秋知道自己说不过霍光,当即直接拒绝道:「任你能说会道,今天也绝对拜访不了太公。因为,我不会替你通报的。」 然而, 霍光却是笑道:「这次你不通报不行了。」 「为何?」 江婉秋顿时皱眉,有些疑惑。 霍光只是笑笑,道:「因为这是陛下的意思,着我来通知儒家各大学说派系领头者,论战比试一番。」 江婉秋听到霍光所言,也是楞了一会儿。 之后便又朝着霍光伸出手,问道:「圣旨呢?」 「没有圣旨,这是陛下口谕。」霍光淡淡一笑,以一副稳操胜券地口吻说道:「怎么样,江小娘子,你若不通报的话,莫不是想让你太公背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吧!」 他也没撒谎,这本来就是陛下 的意思。 而且! 他为议郎,说出这样的话来,其真实性还是很高的。 于是。 原先还不想给霍光的拜访进行通报的江婉秋,此刻也只能妥协道:「好,那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太公一声。」 「那就有劳江小娘子了。」 霍光略一拱手,脸上则是浮现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不一会儿。 江婉秋便出来了,跟霍光说道:「太公说了,请你进去。」 「有劳了。」 霍光拱了拱手,随即便在江婉秋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见到瑕丘江公。 只是与上次相比。 瑕丘江公的脸上,没了啥好脸色。 毕竟! 自己是公羊派董仲舒弟子的事情,已经在上次书纸比试的结果出来后被众人知晓了。 「霍议郎说...说说是陛下旨意,让儒家各学说论战,老夫闻言,甚...甚甚是激动啊。」 「可惜,江某年事已高,怕...怕怕是和人对论不起来了,只能先说声抱歉了。」 「霍议郎要不,还是找其他人吧?」 此时的霍光刚张嘴想说些客套话,可话还没说,就被瑕丘江公无情的回绝了。 有些无奈呀! 人家说自己年事已高,这点真要讨论起来,霍光也没有办法。 你总不能强制性的要老人家出去,跟其他大儒唇枪舌战吧? 到时候说出去也不好听! 指不定会使得儒家子弟腹诽陛下,久而久之,结果就成霍光的不是了。 想到这里。 霍光眉头微微一皱,叹息道:「这样啊,江公若是不能参与,那真是太遗憾了。本来我还想说,这次参与对论获胜者,可为皇子刘据讲解儒家学说呢。」 「啧啧。」 「江公不参与,那最后这好处,又得落在公羊派了。」 「诶...」 「公羊派日后成为儒家正统,果真是天命不可违也!」 话说的很轻。 但其中包含的分量可是相当重的。 皇子刘据,乃是皇后娘娘卫子夫所生,其舅舅是卫大将军,其表兄是冠军侯霍去病,其姨夫是位居九卿的太仆公孙贺! 一个毫无疑惑,将会成为大汉朝太子的人。 若太子从小对教导的儒家学说耳濡目染,那么其所在学派,未来必将成为大汉儒家的正统学说啊。 所以在霍光说出那些话后。 瑕丘江公的表情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当即说道:「呵呵,霍议郎莫...莫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那庄青翟已然被陛任命为太傅,又有老夫何事?」 霍光则是摆了摆手,道:「所以,我说的是,胜者有机会教导皇子儒家学说,没说是当太傅啊。」 见状。 瑕丘江公随即皱起了眉毛。 他一把老骨头,对于当官本来就没什么兴趣。 真正吸引他的,是教导未来汉朝的皇帝刘据。若无意外的话,汉武帝驾崩之后,刘据成为下一任皇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若下一任皇帝从小耳濡目染谷梁学说,那么对谷梁的发展有多大的好处,这点就无需多言了。 想到此处。 瑕丘江公顿时喜笑颜开,说道:「霍议郎今日,可否愿...愿愿留在老夫府上吃食?婉秋做的菜,可是一绝,听说霍议郎是...是是经营酒楼的,想必对品尝美食有着独特的见解。」 「不...不 不妨留下来尝尝!」 「如何?」 自古以来,请客人留下吃饭便是华夏儿女们最高规格的礼仪。 当然。 大多数属于客套话。 霍光自然懂得这些,于是当场便对瑕丘江公说道:「江公,小子还有要事在身,今天真没时间。下次,下次一定!」 瑕丘江公随即略带遗憾地说道:「这样,那真是太遗憾了。」 随后。 霍光便拱手跟瑕丘江公告辞。 江婉秋也在她太公的嘱咐下,送霍光出府。 实际上。 瑕丘江公的府苑并不大,甚至说很小,但这是礼节上的问题。 若是瑕丘江公自己送,那不合适,毕竟江公年龄上比霍光大太多了。 所以。 也只能让江婉秋送霍光出来。 出了江府后,霍光本想直接离开,可是江婉秋却是突然喊住自己,说道:「诶,霍议郎,上次还只是让弟子们比试,怎么这次都让我太公亲自比试了。」 「你不会又在这次儒家各派学说的比试中,藏了什么猫腻吧?」 霍光则摇摇头,道:「放心,这次比试乃儒家学说正常论述,我想参与都还不够格呢,能藏什么猫腻。」 江婉秋一听他不能参与其中,当下就放心多了。 随即。 柔声说道:「那就好。」 霍光也没有在意江婉秋的话,只是摆了摆手,便离开了江府,朝着董老府宅所在的方向走去。 嗯... 和上次相反,这次霍光先去见的瑕丘江公,后面再忽悠董仲舒。 等见了董仲舒后。 霍光直接就哭丧着脸,嚷嚷道:「老师,大事不好了啊,陛下要儒家各派学说大儒们论战一番。」 听到这话。 董公眉毛一挑,脸上也看不出喜悦来,只是淡淡问道:「哦?你的意思是要我公羊派要跟其他儒家学派论战吗?这有什么不好的,论战,老夫还从来没有输过谁呢!」 这点确实! 瑕丘江公结巴,左传那黑乎乎的老头又不太会说话。 公羊之外,能打的学派就这两个。 他当然没输过。 虽然霍光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是继续说道:「老师如此有信心吗?」 「哈哈,弟子刚才还担心呢!」 「毕竟谷梁派的瑕丘江公已经说要参与论战了,还说谷梁派才是儒家正统,其余学派都是末流。」 「放屁!」董仲舒闻言,直接啐骂了一句。 而霍光也跟着说道:「嗯嗯,那瑕丘江公说话跟放屁似的!」 但董仲舒却是又骂道:「老夫说你这竖子放屁,怎么着,上次欺瞒老夫那招,还想再施展一次?」 好吧! 原来上次自己骗董公说瑕丘江公参与书纸比试的事情,他已然知道。 想了想后。 霍光神色不变,只是憨憨笑道:「这次真没有欺瞒,瑕丘江公真参与此次比试。老师,这次论战,最后胜者将被选为教导皇子儒家学说的人。」 虽然他这样说了! 倒是狼来了的故事告诉霍光,董公根本不信。 只见董公淡淡笑道:「既然是儒家的比试,那也不一定非要老夫上。这样,你也学了公羊,你就替老夫与那江公比试呗,就如同上次不声不响赢下了书纸比试头名一样。」 好吧。 看来董公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计较。 霍光本来还是 想解释一下,可突然有些不爽起来! 不都说人性最大的恶,就是以最小的权力去最大限度的为难别人。 嗯... 霍光不敢苟同! 恰如此时此刻,自己权力都这么大了,咋还要哭爹爹告奶奶地求着别人参与呢? 不应该是自己刁难别人才对嘛? 当即! 霍光心一横,打算告诉这老头不去算了。 于是霍光便拱手说道:「老师,您若是真不愿参与,学生也不强求。不过,小子事先可说明了,此次论战胜者,将会为皇子讲解儒家知识。」 董老闻言,不置可否地摇头道:「呵,谁知道你这竖子又打着什么歪主意。」 本来。 霍光在董老眼中就不讨喜。 上次书纸比试,虽说那幅画也算是他公羊派,但明里暗里可把董仲舒坑惨了。 很多人都说公羊派的弟子作弊。 哪有自己既是举办方,自己又是参选者的呢?好家伙,主办方自己给出作品然后自己拿第一? 这不妥妥拿其他人当猴耍呢! 然而。 霍光身为冠军侯弟,住在大将军里,就算他把别人当猴耍了,别人也不敢找他的麻烦。 于是! 那些失败者,便把坏名声都按在董仲舒身上,说是他教坏了弟子云云。 因此在霍光故技重施时。 好名声的董仲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 「霍光,你在算计什么,老夫管不着。不过,这次想要骗公羊派为你所作所为打掩护,是不可能的事情!」董老摸着胡子说道。 霍光对此也不再多言,只耸耸肩说道:「好吧,董老要是不愿意参加,弟子绝不勉强,告辞!」 随后。 霍光还是恭敬地对董仲舒拜了一礼。 忠孝悌礼义廉耻,前面四样还是要做到的。 后面三样?再说吧! 几日后。 在没有把董仲舒说服参加儒家各派学说论战的情况下,霍光便已然开启了儒家学说论战。 各派儒家子弟纷纷起而论之。 本来儒家不同派系的弟子就时有争执,现在霍光让他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而公羊派再没有董仲舒这位领头人的情况下,基本上难以和谷梁派、左传派相提并论的,甚至连其他体系的儒家学说都难以赢下。 公羊派在汉武帝时期大行其道,其原因不仅是因为公羊春秋说的多好。 而是在于董仲舒这个人! 很多人只知道他跟汉武帝刘彻提出了「罢黜百家」的谏言,但却不知,在罢黜百家后,董仲舒又为儒家吸收了百家之长。 否则。 仅以儒家一门,怎可支撑蓬勃发展的大汉文化呢? 当然。 这些是题外话了。 在儒家各个学说派系开始论战的时候,司马迁知道董公没有带领公羊派参与其中,便急忙赶来拜见劝说。 「讲席,此次儒家学说派系论战,公羊派没您参与,真的难以挑起大旗啊。若是公羊败了,往后百年乃至数百年,都将是谷梁学说大行其道。」 第099章 霍光解春秋!张三杀了李四 董仲舒眯着眼睛,看了司马迁一眼,对他此番话不以为意。 公羊学说,怎会因为一个小小论战就沦为末流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司马迁并不知道董公心中所想,见老人家不说话,随即便又劝道:「讲席,此次擂台战,春秋五家学说来了四家。连那沦为末流的邹氏、夹氏都来了,唯独缺我公羊派。」 《汉志》曾有记载。 春秋分五传,谓左氏、公羊、谷梁、邹氏、夹氏也! 只是后二者在汉朝时期已经沦为末流。 所以。 上次的书纸比试,霍光都没有联系这所谓的皱氏和夹氏。 毕竟推广书纸要的就是儒家的影响力,而邹氏和夹氏并没有这所谓的影响力,所以就没有联系他们。 但此番论战不同。 陛下要的是儒家对未来太子成长上有所帮助,所以论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 至于怎么个公平呢? 简单! 五传都来,公平竞争,谁能论战到最后,谁就是最好的学说派系。 董仲舒听到司马迁所言,并没有在乎那两个已经沦为末流的学说派系,而是皱眉问道:「擂台战,是什么意思?」 司马迁则是解释道:「讲席,擂台战就是一个论战的比试方法。比如您站在擂台上,提出公羊传里的一个论点,其余四家轮流上台驳斥,赢下四轮,便是一胜局。」 「因为有五家,所以擂台论战有五局,每局各换一个学派提出论点。」 「坚持四轮,或者驳斥方胜则为胜局。」 「五局结束后,胜局多的学派,就是最后赢者。若有两者相同,则剔除少数,相同胜局者继续论战,直至角逐出最后一家来。」 「对了。」 「讲席,这个擂台比试方式,还是您的蒙学弟子霍光提议出来的呢!」 一听到「霍光」二字,董仲舒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毕竟。 霍光在董仲舒的眼中,可是一直不讨喜的存在。 现在听司马迁这么一提,当即就垮着脸说道:「子长啊,你难道忘记了这竖子上次书纸比试,坑我公羊派的事情了吗?」 「本来你稳稳当当拿下头名就好。」 「结果这竖子自说自演,还打着我公羊派的名号,坏了我儒家名声。」 「此次。」 「指不定又要借用我公羊派的名号干什么坏事呢!」 说起这事。 司马迁也是满脸愤懑,如若不是霍光横插一脚进来,那头名的百万之赏必定要被自己收入囊中。 要知道! 他那时候,都提前在长安乐订好了酒席。 结果却没了头名大赏,还得找老父亲司马谈要了些钱财,付了长安乐的酒水钱。 为此。 还遭到时任太史令的司马谈一顿臭骂。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司马迁正了正神色,说道:「讲席,此一时非彼一时也。此番擂台论战,乃是各派学说成为官学时机。我父亲透露,这是陛下的意思。」 「官学?」听到这两个字后,即便是董仲舒,也不再淡定了。 什么叫官学啊! 那就是官家认定的学说,必定要在汉朝大行其道。 可问题是。. 即便此刻的董仲舒已经动心了,但他前面明确的拒绝了霍光,现在怎么参与此次论战? 于是。 董老只好说道:「问题是我已经 与你师弟说了,要放弃此次论战啊!难不成,现在还要老夫求他?」 董老曾为司马迁讲解公羊,算得上是他师父,而现在又为霍光蒙学。 这不是师弟,又是什么? 司马迁为人精明聪慧,一听董仲舒所说,便知道是何意了,淡淡说道:「讲席勿要多虑,大汉以忠孝为本,师者如父。您要参与,师弟必定不会阻拦。若您拉不下面子,子长愿替讲席出面与霍议郎说说。」 闻言。 董仲舒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为公羊派学未来发展,老夫这点面子算得了什么。」 「走吧,子长...」 「你带老夫去那擂台看看!」 「......」 ...... ..... 犬台宫中,陛下召集三公九卿,大小官员百余名,以及近臣若干陪同大汉未来的太子的刘据,观看这场儒家五大学说派系的擂台论战。 自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谏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 整个大汉朝。 儒家可谓是发展到了一个鼎盛规模。 朝廷上的百官,大部分都与儒家有着多多少少的关联。 而霍光身为此次事情的负责人,自然忙的不可开交。刚刚匆匆出了一趟宫门,这又匆匆赶了回来,站在陛下身边。 七月的天气,甚是燥热。 汉武帝看着额角溢出汗珠的霍光,淡淡地问道:「霍议郎刚才去做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 霍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说道:「回陛下,臣刚才去宫门外接董公进来。」 「先前。」 「董公并不愿意参与这样的论战,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又愿意来了。」 「太史令之子司马迁,刚才知会我带董老入宫。」 汉武帝听到这话,眉毛微微上挑,看着霍光的眼神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片刻之后。 他便对霍光问道:「你一直听着董仲舒讲解公羊学说,心里觉得公羊如何?朕想听你说说看!」 听霍光说说看? 额... 这咋开口呢! 霍光一时间有些恍惚,当初在董老面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自是不能在汉武帝面前叙述出来。 酝酿了下后。 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臣认为,公羊学说的内容,好坏参半。譬如好处,学公羊儒家子弟,若遇匈奴来犯,定会支持汉朝出兵诛之,君主也有勇气对抗外敌,我汉朝子民人人都能挺直脊梁。」 「譬如坏处,稍显激进,谋略不足。」 「像大复仇之论,臣子报君父之仇,可他国之力强于本国,如何报之?未说,只让报仇,乃至九世之仇犹可报!」 「如同一莽夫拿着竹篮打水,就知道打,却从不思考为何篮子装不了水。」 「复仇之论,其实大部分学说都是支持的。譬如谷梁学说也支持这个论点,只是,在支持上它又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本国强于他国,那就复仇,若弱于敌国,就算了。」 「两相比较下来,虽然公羊派的教义偏为激进,但臣还是比较喜欢公羊学说的。」 一番侃侃而谈后。 武帝颇为好奇地回道:「董仲舒不是教你公羊的么,你什么时候也读了谷梁?」 「臣惭愧,其实儒家弟子春秋五传都要读的。只是臣平日里较为懒惰,所以公羊之外,只读了两三遍谷梁和一遍左传。」霍光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个尴尬是真的。 儒家弟子,不管是哪一学说派系,基本上五传都是要读的。 熟读公羊,而不知谷梁? 如那井底之蛙,眼中也就知道个井口大小的天地。 在霍光和汉武帝的交流中,擂台式的论战已经开始了。 《左传》派的那个黑乎乎的小老头,正与《邹氏春秋传》学说的领头人激烈论述着彼此的观点。 从目前情景上来看,左传论点颇占上风! 此时汉武帝看着场上二人论战,私下却又对霍光问道:「既然你读了谷梁,公羊还有左传,那你说说三者有何区别?」 霍光拱手道:「左传的话,应该区别是最大的。它以史实为主,甚至还补充了一些《春秋》中没有记录的大事。而谷梁传和公羊传则是讲的微言大义,用著作者的理解去阐释孔圣的意思。」 「如果将区别细致化来说,可以用齐国灭纪国为例,阐述大复仇论点。」 「公羊派的说法是,纪国谗言害死齐哀公,齐国隔九世之仇灭纪国。」 「谷梁派的说法是,纪侯大去其国,何谈九世之仇犹可报?」 「左传派的说法是,齐国以齐哀公之死为名攻纪国,纪国灭,纪侯逃。」 「说的不错,可见你下过一番功夫。」听闻霍光的话,汉武帝点点头,随即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皇子刘据,问道:「皇儿,可听懂了。」 然而。 年幼的刘据不过七八岁,听着父皇刘彻的话,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 这一幕使得汉武帝大感不悦,骂道:「怎么笨成这样,霍议郎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还怎么学?」 被父皇一训。 身为皇子的刘据,只好惭愧的低下头来。 这时汉武帝又看向霍光,问道:「霍议郎,可有更简单的解释?」 霍光当即点头,说道:「有!」 「嗯,那就请霍议郎为皇儿说说。」汉武帝看向霍光,眼中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那样子。 仿佛一个老父亲看着光宗耀祖回来的娃一样,而皇子刘据就成了山上捡来的。 霍光虽有些汗颜,但还是认认真真为皇子刘据解释道:「殿下,如果听不懂纪、齐之事,臣便以张三、李四举例。」 「公羊传的说法是,张三杀了李四,李四后人必须要报复张三或者张三的后人。」 「谷梁传的说法是,李四被杀了,我都没提张三,你李四后人复什么仇。」 「左传的说法是,某一天内,某某地方发生了一件凶案,歹徒张三因为什么事,动手杀了李四。」 在这番叙述下,皇子刘据当即拍手说道:「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懂了。」 懂了就好! 霍光看着皇子刘据,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还不懂,那霍光也没有办法了。 一番交谈过后。 擂台上。 董公登场,开始与左传派那个皮肤黑乎乎的小老头对论起来。 他们所提出的论点,可不像霍光说的如此简单,大都是些复杂深奥的问题。 当然。 如果要霍光来形容他们的论点,那就是全部是牵强附会的瞎扯淡。 孔子作春秋,明明是记录春秋时期各国发生的事情,没成想被后人扯出这么多主观的大道理出来了。 就像一本名著,被人过度解读的样子。 汉武帝听着场上争论的二人,属实是听不下去,便又对霍光问道:「霍议郎认为,五传最后,谁能胜出?」 霍光淡淡一笑道:「当然是臣的 老师董公了。」 「哦?就因为他是你的老师,所以你才这么认为?」汉武帝刘彻眼中露出一抹疑惑。 霍光微微摇头,说道:「不,陛下,臣认为董公会赢,是有一番考究的。」 「夹氏传,邹氏传,已然属于末流,根本不足以和公羊传叫板。左传,乃记述事件起因经过结果,无主观含义。」 「唯有谷梁传可与公羊传比拟,但问题是...」 说到这里,霍光微微皱眉,似乎有些难言的样子。 而汉武帝正听的上头,怎能在这时候断了。 随即! 汉武帝刘彻便问道:「怎么说着说着,还吞吞吐吐的了,有话直说,无需担忧什么!」 于是。 霍光便继续说道:「那臣便接着说说。」 「谷梁传和公羊传都是微言大义,二者很多地方都有相近的意思,所以能比的只有谷梁。」 「但问题是,谷梁派的大儒瑕丘江公,他老人家说话有点结巴,这和我老师董公争论,自是要吃嘴笨的亏。」 汉武帝一听,更是乐了。 等到后面。 谷梁派的大儒瑕丘江公上场,一听,发现他果然有些嘴笨。 汉武帝当即摇摇头,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担忧也没了,开口说道:「这说话都不利索,怎么能跟董生争论?呵呵,霍议郎果然没有说错,据儿的儒家讲席,应该是董仲舒了!」 公羊学派能大行其道,必然与当权者脱不了关系。 毕竟公羊学说里一些强硬霸道的理念,很符合汉武帝刘彻的脾气。 若不合武帝之意。 哪怕董仲舒赢了,汉武帝也会让他输个明明白白。 然而。 汉武帝正乐着呢,一旁的刘据,看着场中争论不败的董仲舒,眼神中却突显一丝厌恶的神采。 只是这一抹厌恶的神采很快就一闪而过,未曾有人察觉到,包括霍光在内。 擂台论战结束后。 董公毫无悬念的赢了所有学派大儒,于是被汉武帝留下,为皇子刘据举行拜师之礼。 其余学派大儒,则纷纷黯然离去犬台宫。 如那瑕丘江公者,出了宫门后,更是老泪纵横,涕泪不止的叹气道:「完了,谷梁学说要...要要沦为末流,老夫实属罪人矣!」 一旁来接太公的江婉秋,见老人这样,当即说道:「太公,是不是那霍光又偷女干耍滑,使得您落败了?哼,我找他要说法去!」 说着。 江婉秋便要朝着正与司马迁交谈霍光走去。 「回来!」瑕丘江公一听,顿时脸色变了,呵斥道:「要...要要什么说法,都是太公我...我我吃了口舌的亏,否则岂能让那...那那董仲舒胜我。」 「噢。」 第100章 西北大旱!匪徒抢了一车土 「啊啾,啊啾...特么的,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霍光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痒痒的鼻子。 这时候。 和他站在一起的司马迁则是笑着说道:「你这应该是受凉了,或者风寒引起,和别人在背后说你坏话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 「有什么特殊说法?」 霍光当即摆摆手,道:「诶,我随口来这么一句,哪有什么说法。」 「好吧!」司马迁笑了笑后,继续说道:「讲席在犬台宫中,赢下了其他四家学说大儒么?」 霍光点点头,回道:「赢了,现在被陛下留下来,为皇子刘据举行拜师礼呢。」 刘据之前,汉武帝刘彻一直无子嗣。 而储君向来是国之大事,甚至在七八年前,汉武帝都还很年轻的时候,他的舅舅田蚡,就勾搭上了淮南王刘安。说等汉武帝去世后,那么刘安便是最有希望做天子的人。 毕竟。 淮南王刘安是高祖的亲孙子。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卫霍两家真正的贵人,卫子夫就那么突然地为汉武帝生下了第一位皇子。 恰好。 原先的陈皇后在宫里作妖被废,汉武帝,包括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要为大汉武帝时期的第一位皇子的未来铺路。 名不正则言不顺。 于是。 在没有任何反对声音下,卫子夫这位真正令卫霍两家崛起的贵人,在众人拥护中,踏入未央中宫椒房殿,册为皇后。 陛下现在让董仲舒这种文士辅佐皇子刘据识读《公羊春秋》,意味着公羊学说将会成朝堂的官学。 官学!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往后春秋五传中的其余四家,就算联合起来,也不够公羊的体量了。 当然这些只是目前能感知到的前景。 故事的发展总是扑朔迷离的,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反正司马迁在听到霍光说董公已经成了辅导皇子刘据的文士,当下心情大好,大笑道:「董生之学识、口才、见识非常人能比。能赢其余四位,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董生,一种赞誉的称呼。 这点在司马迁后期做史记中便是这般书写过。 「啊,是哈...」 霍光不知道司马迁为何如此兴奋,看着他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便随口应了两声。 这时。 司马迁又看向霍光,问道:「对了,霍议郎,自上次书纸比试输于你之后,我就一直很疑惑。你那画作如此栩栩如生,色彩鲜明,到底是如何创作的呢?」 「你是说我那幅骑马少女的油画?」霍光皱眉说道。 司马迁当即点了点头,可看着霍光不苟言笑地样子,当即改口道:「霍议郎请放心,子长绝对没有觊觎你画作手法的意思!」 没有? 没有你还问! 霍光想了想,随即摇头,道:「无妨,子长兄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额...」 司马迁闻言,略显尴尬。 他倒是想了解那幅画的创作手法,可霍光后面,又加了个「教」进去。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得拜霍光为老师? 这可不行。 自己都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能跟这一少年后面叫老师呢。 于是! 司马迁当即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噢,那真是太可惜了!」霍光无所谓的耸耸肩。 后面闲聊了一会儿后,霍光便将这位便宜师兄司马迁请入此间乐中喝酒。 同时。 各种节目也给司马迁一条龙安排上。 等这位未来的太史公享受一番后,霍光问道:「子长兄觉得我这酒楼如何?」 司马迁笑着与霍光推杯换盏后,回复道:「霍议郎的此间乐,节目是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确实精彩。相比于长安乐酒楼,除了歌姬的姿色差了一些,便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长安乐? 霍光眉毛一皱,顿时摇头道:「子长兄难道不知,长安乐酒楼的讴者,都是那桑弘羊从我这挖过去的么?连他们的经营模式,都是学我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司马迁面露疑惑。 可能因为他与李府那些人关系匪浅,所以也不愿谈些不好的事情,当即又说起其他事情,道:「听讲席说,霍议郎曾对《公羊春秋传》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不一样的理解? 在这个时代,应该说是离经叛道才对吧! 霍光想了想后,道:「没有没有,只是初读《公羊》,不懂其意罢了。」 「子长兄。」 「其实我觉得孔圣作《春秋》时,应该没有那么多微言大义吧,你觉得呢?」 司马迁一听,当即笑道:「这么说,讲席的蒙学弟子霍光,心里支持的竟然是《春秋左传》了?」 霍光摆摆手,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就是随口一说。对了。以子长兄之才,有没有想过写一本类似于《春秋》的书来?」 其实。 霍光想说的,就是那无韵之离骚的《史记》! 但司马迁明显这个时候还没有编著《史记》的想法,直接摇头道:「家父倒是在弄,我暂时还没想这个东西。毕竟年轻,还需多多学习,多多读书。」 霍光随即点头,道:「年轻是该多玩玩!」 玩? 司马迁淡淡一笑,也没多说什么。一边吃着酒,一边又拆了两包干脆面。 看着里面那色泽鲜艳的人物卡片,不禁感叹道:「霍议郎这卡片,倒是和那幅画作上的东西如出一辙啊!」 「还是有些差别的。」霍光摇摇头道。 这时候。 只听司马迁说道:「我有一堂弟,名为司马亮,年龄比霍议郎还小,倒是在他那看过这种卡片。」 「没想到,这卡片原来是出自霍议郎的此间乐这里。」 「只是这卡片上的武将,不太符合战国时期的历史人物啊!」 霍光顿时哈哈一笑,道:「就是一卡片而已,子长兄无须在乎这些,来,喝酒喝酒...」 「......」 与此同时。 皇宫内,汉武帝之子刘据,在行拜师礼后。文士董仲舒便开始为这汉朝的储君讲解起《公羊春秋传》的微言大义起来。 只是。 以太子刘据的性格。 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种由口述相传编纂出来的文学? 何况还是听第二遍! 若非先前他的父皇刘彻叮嘱,要好生学习。否则此刻,怕是早就呼呼大睡了。 大部分影视剧中,戾太子刘据的性格都是那种温和懦弱的样子。 实则不然! 正史中记载的刘据,虽然很怕他父皇汉武帝,但也常常私下里「阳奉阴违」地干些与汉武帝吩咐相反的事情。 打个比方。 汉武帝让他往西走,刘据 就会懦弱的往西走。 等汉武帝一转身。 这戾太子刘据,就会一溜烟往东边跑去。 这不。 董老在辅导着刘据关于如何理解《公羊春秋》里所说的微言大义的时候,戾太子刘据忽然就捂着头,说道:「董公呀,今日头昏,可否过些日子再来读这《公羊》?」 刘据是汉武帝目前唯一的皇子,亦是整个大汉朝未来储君。 即便是恢复文士身份的董仲舒,也不敢强逼着太子去读书。 随即。 董仲舒拱手道:「殿下既然头昏,那就好好休息。老朽便先离去了,过些日子,再来为殿下辅导!」 「多谢董公理解。」 皇子刘据随即对董仲舒拱了下手。 待董仲舒离去后。 刚才还说头昏眼花的刘据,顿时一下人就精神了,同时,还对他的伴读侍中说道:「走吧,我们出宫去玩。」 那个伴读侍中当即面露苦涩地说道:「殿下,这样不好吧?您的父皇是让我们在这里读书,听说陛下向来尊崇《公羊春秋传》,若是没读好,到时候陛下亲自抽查,殿下那时候该怎么办呢?」 然而。 这年幼地太子刘据却是笑道:「读死书是没用的,何况,这《公羊》一书,前太傅石庆早些年便教了,我已通读过一遍,无须再读。」 「算了。」 「你不愿走,那本殿一人出宫即可。」 伴读侍中闻言,当即说道:「不不不,殿下,我还是跟您一块走吧。」 「为了安全起见。」 「咱多带点侍郎,您看行么?」 然而。 刘据却是摇头说道:「我们这是私下出宫去玩,你还要多带点侍郎,是嫌我父皇发现不了我偷偷出宫吗?什么脑子!」 说着话。 随即刘据便对他这位伴读侍中额头上敲了一下。 挨了一脑瓜子后。 这位伴读侍中也不敢多言了。 后面时间。 刘据熟练地偷摸出了宫,让侍中弄来马车,来到一处人家府门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 一个皮肤雪白的少女,便开了门,见来人是个两个年幼的小孩,当即皱眉道:「你是哪家的孩子,跑来敲门干什么?你家大人呢?」 刘据却是笑着说道:「姐姐长得真好看,像那天上的仙子。」 面对此话,少女蹙着眉毛,上前揪了下刘据的小脸蛋,说道:「小小年纪,就学着大人的腔调调戏女子了。看来家里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这一幕的突然发生。 使得刘据身边的伴读侍中,顿时目眦欲裂,当即呵斥道:「大胆,你这妖妇,快放开你的脏手。」 「你说什么?」 少女随即对那伴读侍中偷去一个死亡般的眼神。 伴读侍中随即便不敢说话了。 而刘据此时却是丝毫不害怕,笑着打掉少女的纤纤玉手,淡然说道:「请问这是瑕丘江公的府宅吗,我闻江公研究《谷梁春秋传》多年,特来拜访请教,还望姐姐行个方便。」 ...... ...... 又是一月过去。 炎热的高温,持续了整整两个月。 一些地方上,旱情严重。 大汉朝西北方向的官道上,一伙儿「绿林好汉」正埋伏在道路上的两边,准备劫持今日过往的粮押官。 「诶,那个谁谁谁,你确定今天有押送官粮的车队经过这里吗?」 一个满脸匪气的人,瞪着另一边稍显斯文的青年喝道。 稍显斯文的青年人,则是一副懦弱的样子,回道:「今日,打听过了,有一队押送粮食的车队要经过。听说,还是从西域那边过来的。」 满脸匪气的中年人,对这个回复,依旧很是不满,骂道:「既然有一队押送粮食的车队经过,那怎么还不来?」 「他娘的,这么热的天气,躲在这鬼地方候着,还有蚊虫叮咬。」 「要是没有车队经过?」 「哼哼!」 「我非活剥了你的皮,给你下锅蒸了不可。」 青年男子听后,吓得浑身发抖,只得低声呢喃道:「会有车队经过的,一定会有押粮车队经过的!」 这话说着,像是在祷告,又像是对那满身匪气的中年人的回复。 只是中年人此刻被蚊虫叮咬的很是不耐烦,当即骂道:「你小子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是不是在骂我?」 「不,不是...」 青年人张嘴,刚想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 就听到有人喊道:「看,有车队来了,是押粮食的车队!」 「嘘,都小声点。」 「等那押送官进了,我们再冲出去宰了他们。」 一时间。 这帮匪徒声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边丛林中,那夏虫幽冥般的叫声。 近了。 更近了。 远远看去押粮的车队上,一包压着一包的麻袋,都装的鼓鼓囊囊的! 这不是粮食,还能是什么?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其实不然。 因为人也为食亡,尤其是在这个物资极为匮乏古代。 两边丛林里埋伏的匪徒们,在看着那粮食的时候,顿时眼红了起来,精神上也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完全没有先前被蚊虫叮咬的烦躁。 直到某一刻。 这帮领头的家伙,站起来振臂一呼,喊道:「兄弟们,不想挨饿,就跟我冲啊!」 「把这些***官吏都宰了,粮食统统拖回去。」 「哈哈哈!」 「抢他狗皇帝的粮食。」 一时间。 无数人影持着乱七八糟的武器,从两侧跑了出去,把这伙官吏屠戮殆尽。 鲜血。 如同颜料一般,染红了这片道路。 这帮匪徒带头的人,名为朱浅,乃是东道上著名盗跖之徒,为非作歹无数年。 此刻。 他贪婪地看着劫下的押粮车队,完全不考虑此举会带来何种后果。 然而就在这时。 有一小弟上前,一把划开麻袋,看从中流出的,竟然是一大捧黑乎乎的泥土后,顿时惊慌喊道:「头,这不是粮食,这...我们劫的,是土啊!」 「什么?土?」 朱浅瞳孔微微一缩,满脸的不敢相信。 当即上前用刀子划开其他装的鼓鼓囊囊的麻袋,发现也都是黑土后,顿时傻眼了。 「土?怎么会是土呢?」 「别的地方旱灾吃不上粮了,这帮天杀的长安权贵,没事这么大张旗鼓的把土运回长安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方清,你个该死的狗东西!」 「还不快给我滚过来,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朱浅是匪徒,不是土匪!你说,我们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抢这些土干什么?」 第101章 官员的钱如数奉还!富商的钱三七分账 长安城,未央宫内。 汉武帝刘彻诏三公九卿入朝,因为西北旱情商量着解决方法。 旱情嘛! 说白了就是缺水,干旱的土地农作物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面对这种情况。 一般而言。 古代的当权者都会做两件事,一件是祭祀求雨,另一件是拨钱集粮赈灾。 此事若是发生在文、景二帝时期,解决起来倒是容易。 可现在的当权者是汉武帝。 这两年,汉武帝拼了老命去搞盐铁官营,提高经济,征收粮食等等,就是为了来年与漠北的匈奴决一死战! 现在要让他把好不容易存的国家财政,用于治理旱情上? 汉武帝那是打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而在这时。 大农令颜异上书奏章道:「陛下,西北官道上,已发生一起盗跖之徒劫杀押粮车队官吏一事。此事影响巨大,如若处理不好,往后会有更多流民争先效仿此举。」 「哦?流民发动暴乱,抢劫押粮车么?」 高位之上,汉武帝看着颜异,眼中略显不耐烦的样子。 但颜异却并未察觉出来,只顾着上报道:「陛下,并非流民暴乱,那抢劫押粮车队的,乃是一伙儿匪徒!」 「匪徒?呵,这么小的事情,也劳烦你大农令关心?」汉武帝微微一哼,随后不满地说道:「难道是丢了很多粮食?」 然而。 颜异却是回复道:「并非是粮食,那押粮车队运的是土!」 「土,土是什么?」 一时间。 汉武帝懵了,他没理解颜异说的东西。 若是用文字书写给汉武帝看,那肯定懂。只是嘴上述说,又结合着押粮车队,汉武帝怎么都不会想到,就是平常脚踩的土! 见状。 颜异当即回道:「就是土地,种菜种植物的土。」 日理万机的汉武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接着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土?押粮车队为什么会押着土,粮食呢?」 颜异这时候赶忙解释道:「回陛下,这就是上次霍议郎提的方案,以西域之土运回,打模种植的一个方案。」 汉武帝这才回想起是有这么一件事。 不过。 那都好几个月前的事情。 「朕知道了,原来就丢了些土,大农令何必在乎?传下去,着地方太守督办此事,务必抓住那伙匪徒,打入诏狱!」汉武帝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就将此事揭过。 而颜异退下后。 一旁。 位居三公的御史大夫张汤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西北旱情更为重要。」 「而解决旱情问题,一要祭祀求雨,二是拨钱赈灾。」 「虽说盐铁改革后,国库充裕,但那是陛下为了明年与匈奴单于打仗的军饷,动不得。」 「所以!」 「臣建议,陛下能下令,颁布白金币,借民之财,于民消灾。」 白金币,指的是一种由银锡合金铸造而成的货币。 相当于在现有的货币基础上,朝廷再颁发一款大额面值的货币。如圆形且由龙形状花纹的白金币,规定的价格是值三千钱;方形且重量轻,有着马图案的白金币,值钱五百;最后椭圆形重量最小,且有乌龟花纹的白金币,值钱三百。 这些! 便是传说中的白金三品。 三种货币,分别以上中下三种来进行区分。 其实! 张汤说 是建议,可实际上,不过是代表汉武帝把这句话说出来罢了。 毕竟。 白金币原先就是汉武帝要弄得,只是群臣一直反对,便一再搁置。 论起驭人之术,汉武帝玩的可不比任何人差。 见张汤此时提起白金币的策略,汉武帝目光扫过未央正宫内站着的所有朝臣,然后淡淡说道:「张御史所言...」 可这边汉武帝刚张口。 底下颜异就站出来反对道:「陛下慎重,张御史所言白金币,说的好听叫借民之才,于民消灾。说的难听点,就是对我汉朝百姓的钱财的又一次变相掠夺。」 「陛下文治武功,连续十多年对匈奴进行打击扫除。」 「虽说是开疆扩土,成效斐然。但代价是耗光了文帝、景帝时期的财政积累,使得大汉朝一些地方百姓衣不裹体,经济衰退。」 「如若再铸造这白金币,掠夺民间财富。」 「最后必将使得天怒人怨,届时,我大汉朝社稷危矣!」 此话一出。 汉武帝眼神中的杀意大盛。 自己最大的成就,便是对付北方的匈奴,将其驱散至漠北深处。然而,这颜异竟敢将自己的功绩贬的一文不值。 这谁能忍的? 何况是汉武帝! 一个杀伐不留情面的主,怎能忍得臣子如此说他。 而当颜异提出此意见后,张汤则是站出来指着颜异鼻子大骂道:「颜大农令,你这个迂腐之臣,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白金币说到底,算是价值更高一点的货币罢了,何来危及江山社稷一说?」 张汤正说着。 一旁丞相李蔡则是罕见的发言道:「臣赞同颜异之言。」 丞相为百官之首。 权力之大,相当于大汉朝的二皇帝一样。 他这一开口。 使得群臣纷纷上前附和道:「我等亦赞同颜异之言。」 这下。 张汤要面对的,不仅是他的对头颜异了,还有丞相李蔡和朝堂上的所有群臣。 没办法。 御史大夫所履行的职责,本就容易得罪朝堂上的官员,再加上有丞相李蔡带头,一时间,群臣更是对这个御史大夫展开了口诛笔伐。 但好在汉武帝护着他。 所以。 张汤并不担心众人的口头攻击,只淡淡地说道:「诸位都说白金币不好,那可曾想过,不重铸钱财,如何解西北旱情?」 一时间。 群臣不在言语。 唯有颜异继续说道:「陛下盐铁改革,国家财政收入巨多。不如暂停明年募兵计划,将这钱财用于旱情更好。」 动来年军饷钱? 汉武帝更是大为不悦,可此刻也没有打算立刻解决颜异,只是淡淡说道:「盐铁改革的钱,朕是用来为来年与匈奴作战的军队铺路的,动不得。至于白金币,既然诸位如此说,那边先搁置着吧。」 「今日朝会,若无其他事,便散了吧!」 「张汤留下。」 外朝会议结束后,汉武帝又马不停蹄地召开了一场内朝会议。 所谓内朝会议。 就是汉武帝身边亲近之人,凑在一起开个会议。 而这次内朝会议,,来的人有霍光、韩说、侍中桑弘羊、郎中东方朔等等...他们聚集在一起,宛如汉武帝一个能行走的智囊团。 而内朝会主要谈的。 便是白金币的推行。. 外朝会上,汉武帝虽然嘴上说着暂时停止推行,可实际 上,却不会这样。 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下来。 汉武帝看向善于言利计算的桑弘羊,问道:「桑侍中,你来说说,白金币如何推行?」 桑弘羊知道这个问题,是个烫手山芋,不能乱答,便连忙说道:「臣愚钝,张公提出的白金币行为,臣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这先前五铢钱刚推行。」 「臣怕这再推行白金币,会对五铢钱产生巨大影响。」 桑弘羊只是个侍中,手头上没有任何权力。 虽然。 他知道白金币一无是处,但问题这是陛下要推行的事情,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若陛下还是不听。 自己完全就当是说了一通废话,也不打紧。 汉武帝闻言,顿时皱了皱眉毛,骂道:「哼,就这些?桑侍中,朕真是高看你了。」 「东方朔,你呢?」 「平时你话不是最多,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然而。 东方朔却是摇了摇头。 陛下要做的事情,他也不敢忤逆。 无奈。 近臣都不敢直言,这下,除了张汤外,还能有谁支持汉武帝推行白金币这种东西? 最后,汉武帝只能将目光放在霍光身上,问道:「霍议郎可有话说?」 「有!」 霍光淡淡点头。 闻言。 汉武帝刘彻顿时眼前一亮,心想着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什么都敢说。 于是汉武帝夸赞道:「很好,那便请霍议郎说说白金币吧!」 霍光此时便说道:「虽然我不太清楚白金币的铸造过程,但有一点,臣很清楚,那就是这玩意,陛下定的价格非常值钱。」 「上品白金币值三千钱,中品也值个五百钱,就连最差的也值三百钱。」 「陛下有没有想过。」 「当初连三铢钱这么低廉的东西,都有人私自铸造,甚至用上了一枚变两枚铜钱的虚假手法。」 「这白金币如此值钱,陛下若是推广开来,会不会使得那些人私自铸造呢?这样一来,可是极其容易破坏大汉朝现有的货币五铢钱发行。」 听完这话。 汉武帝顿时皱眉,道:「感情你这也是要阻拦朕推行白金币是么?哼,私人铸造,若有人真敢行此事,朕必将严治,砍他的脑袋,无论是谁!」 霍光此时却是提醒道:「陛下,所谓人为财死,怕是砍脑袋不足以吓住那些投机取巧的家伙。」 「人为财死?哼,那就夷三族,朕不信有人还敢私自铸造白金币。」汉武帝冷冷地很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又说道:「霍光,朕是让你对推行白金币提出建议,不是让你阻挠。」 推行白金币提建议? 霍光顿时微微皱眉,道:「陛下,臣可否先问下,这白金币是为了什么?现在五铢钱刚刚发行,货币制度表现颇为良好,若是在以白金币横插一脚,很难保证五铢钱运行。」 汉武帝则是回道:「还不是为了西北旱情?朕搞盐铁改革,更改农具提升经济,就是为了跨越整个草原与逃到漠北匈奴大决战进行铺路!」 「西北旱情,三公九卿们建议先要祭祀祈雨,然后要国库拨钱赈灾。」 「国库的钱要是花在这里,来年对匈奴的战争便不能发动。到时候,又要给了那些逃到漠北的匈奴们喘息的机会。」 为了钱? 原来白金币的发行,是陛下为了敛财。 起初。 他还以为只是 简简单单的发行大额货币呢,看来事情还是自己想简单了。 沉思片刻后。 霍光淡淡地说道:「陛下既然说是了西北旱情,那臣倒是有一法子,比白金币更好使,不知陛下可愿意听听?」 「说来看看?」汉武帝斜眼看着霍光说道。 霍光此时回道:「先说祭祀祈雨,臣认为,这天下,没有哪个人比董公更合适了。当初董公在江都王那为相国的时候,江都旱情,便是董公祈雨,有求必来雨,可谓是灵验至极!」 汉武帝一听,道:「还有这回事?」 「有,陛下可派人去江都那边查查。」霍光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至于拨钱赈灾,陛下既然说国库的钱动不得,那就动富商权贵们的钱。天下之财,大部分都集中在这一小部分人手里,不动他们,说不过去啊!」 然而。 霍光想过的事情,身为汉武帝的刘彻何尝没想过? 他早就想对那些商人磨刀霍霍了! 只是没有理由动手啊! 于是! 汉武帝刘彻叹气一声后,表示道:「富商的钱,朕早就想过了,可理由呢?总不能让朕派骠骑将军,直接带兵去抢吧!」 原来汉武帝早有这种想法,不过他想的是动手抢! 抢? 那多蛮横不讲理啊。 霍光当即摇头,直言道:「陛下,何须派我兄长去抢,派我不就好了?」 汉武帝一听,顿时愣住了,问道:「你?你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 好家伙。 自己这是被汉武帝看扁了啊! 于是,霍光直接就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西北如今旱情,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那些富商们平时赚的盆满钵满,现在,该让他们吐吐血了,让其捐钱捐物捐粮食!」 汉武帝一听霍光说的方法,原来是让商人自主捐钱。 顿时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只听汉武帝说道:「你还指望让那帮富商自己捐?哼哼,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啊!」霍光耸耸肩,说道:「陛下,我这个捐,是有说法的。」 汉武帝追问道:「什么说法?」 霍光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先让百官捐钱,其中更是要朝堂上的那些三公九卿作为表率,其后命令那些富商们也跟随捐款。」 「富商必有官!」 「没有官方背景,它富不起来。」 「陛下,您看,这作为背景的官都捐钱了,那富商还不捐钱,说得过去吗?」 「事后。」 「我们再把官员的钱如数奉还,富商的钱,三七分账...」 「啊,不是,用于赈灾!」 第102章 陛下赏赐?霍光的房地产计划 汉武帝一听这话,顿时嘴角上扬的弧度就非常夸张起来。 众所周知。 汉武帝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宰」这些富商了。 但这些富商一个个狡猾的跟那啥似的,每每汉武帝有啥新政策要出台,这边还没宣布,那边女干商们就得知了。 然后。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除非汉武帝拉下脸面不要,否则,真拿这些女干商们没有办法。 如今。 霍光提出的官员带头捐款的办法。 令汉武帝有了些许想法。 只听刘彻淡淡呢喃道:「你是说,官员的钱,要如数奉还?」 霍光随即点头,回道:「是的,陛下,官员带头捐款,后面富商们才会跟着捐出钱财。我们可以拿着富商捐款赈灾,也没有人敢对此说三道四,毕竟是用来赈灾的!」 然而。 汉武帝却是微微一笑,道:「官员的钱,依朕看,也别如数奉还了,都一起拿去赈灾!」 「这帮官员,今日在朝会上,竟然敢联合阻拦朕的白金币政策!」 「没得说!」 「朕不仅要他们捐钱,还要他们叫好。」 霍光一听,顿时有些傻眼。心中感叹着面前的这位大汉皇帝,心比自己还黑啊! 钱不如数奉还给那些官员就算了,还要人叫好? 好吧! 或许,这就是古代的皇帝。 心中略微感叹了一下后,霍光便跟汉武帝分析道:「陛下,如果官员的钱,不如数奉还,那以后再想行此类事情,怕是难了。」 汉武帝却丝毫不介意,直接一摆手,道:「那再另想其他办法便是!」 「诺。」 霍光也只好遵循陛下的意思。 这时候。 汉武帝看着霍光,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目光满是欣慰,当着众位近臣直接夸赞道:「还是霍议郎聪慧!」 「看看你们这些郎官,一个个平时小聪明耍的很厉害,到需要你们想办法的时候,就都哑巴了!」 「为人臣子,却不解君惑!」 「要你们还有何用?」 一时间。 像桑弘羊、韩说、胶仓等等近臣,只好低下脑袋,略显尴尬。 这时。 唯有东方朔这老油条,完全不觉得皇帝再说他似的,还开口附和道:「是呀,霍议郎年纪虽小,可聪慧程度异于常人。此次提出这种妙计,不知陛下要不要奖赏霍议郎呢?」 汉武帝此刻心情大好,听到东方朔的话,当即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平常不疯癫,其才智也不比别人差!」 「至于奖赏的事情,朕自是知道,就不用你来提了。」 话落。 汉武帝随即看向霍光,问道:「霍光,此次你的建议,朕觉得甚好!」 「说吧!」 「想要什么奖赏,朕都会赏赐予你。」 听到刘彻的话,霍光心中顿时一惊。 陛下说的。 是想要什么奖赏,都会赏赐给自己? 还是在询问自己想要什么奖赏?. 若是前者! 那岂不爽的飞起。 随即! 霍光就直接说道:「陛下,我想要在长安城外圈四块特别大,特别大的土地。 如果陛下觉得臣索要太多,那臣就不要这块土地的拥有,您给我开发权就行了。」 汉武帝一听霍光要的赏赐,有些不明所以。 汉朝天子,一般给予臣下的赏赐,都是金子这种上等货币。 如卫青、霍去病前些年打了胜仗归来,他赐予下去的奖励除了封侯之外,便是赏万金、五千金这种。 要地的? 倒是少见! 汉武帝刘彻微微皱眉,思索一番后,道:「霍光,你要地干什么,哪怕连卫青、霍去病等人,朕给他们封侯赏赐,都没有给过他们封地!」 封地? 霍光一见汉武帝误会了,当即解释道:「陛下,臣是要在长安外圈地,并不是跟您讨要封地。」 「而且!」 「臣之所为,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陛下啊!」 所谓伴君如伴虎,刻刻要当心。 没办法。 要想在汉武帝身边混的开,没有点演技是不行的。 汉武帝见霍光说话间隐隐流露出一股真情的感觉,顿时大感奇怪,问道:「你不是索要土地么,怎么又说是为了朕?」 霍光当即回道:「陛下,如今长安城内,三公九卿,文武大臣皆已有住宅府苑。」 「但长安就那么大。」 「后面的人再想住进来,已经没有余地。除非有官员落马,抄家罚没,否则,就不会有空余的地方搭建新宅。」 「陛下。」 「您想想,若是三公九卿中谁人犯了点小过错,仅仅被革职下去,又不至于罚没家产。后面的人上任,总不能在长安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 汉武帝一听,觉得这个理没说错,便点了点头。 可这时候。 一旁的侍中桑弘羊却是听出了问题,说道:「依照霍议郎所说,问题还是在啊,长安城就那么大,你要的是外面的土地,总不能,城墙扩建出去吧?那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地事情。」 听到这话后。 汉武帝又点了点头,赞同桑弘羊所言,附和道:「桑侍中所言也在理,霍议郎,你要外面的地,没用啊!」 然而。 霍光却是回道:「陛下请给我纸墨笔砚,这事,光靠嘴说,是说不清的,我可以给陛下画出来。」 汉武帝虽然疑惑霍光的说法。 但还是按照他所说的,让人拿来纸墨笔砚,甚至还让宫女为其研好了墨。 霍光闭眼思索一番后,随即在纸张上画作起来,一个迷你的长安地图便出现在纸张上。 一旁汉武帝看后,连连赞叹道:「你这画技倒是不错,可这长安样貌,与你所说之事有何关联?」 霍光便说道:「请陛下稍安勿躁,我这只是才画出中心地带而已,后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画作出来呢。」 汉武帝一听。 顿时大为惊奇,这长安城他都待了多少年了。 不说一草一木都清楚。 起码大概得轮廓,自己的是知道的。 长安城,不就这么点大吗? 还有什么没画出来的? 正在汉武帝这般想着的时候,霍光又在继续画作了。 这次。 他分别在长安城东边、西边、南边和北边四个地方,画作出一个从未见过城池出来。 然后又画作出一条圆圈形状的马路,将这东南西北四个地方全部连接起来。 而画作完这些。 还仅仅是开始,霍光并未停歇下来。 在这四座城池之外,又以东、东南、南、东北、北、西南、西、西北等八个方向各画作了一个城池。 然后以此类推,这一圈外,又是画了十六座同样的城 池。 画到这,那偌大的一张纸,也是不够霍光尽情施展了。 霍光这才停顿了下来,当即为汉武帝解释道:「陛下请看,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连接起来的一圈,叫一环路。再外一圈,叫二环,更外面的叫三环...」 「一环建好,以后陛下若是赏赐新上任的三公九卿房屋住处,或者封侯武将等等,让他们住在这里就行。」 「二环建好,那些为陛下,为大汉江山征战沙场的将士,暮年也能落个好住处。」 「三环建好,凡是官吏,走卒,亦或者是士农工商等等阶层,都可以凭本事在这里买房居住!」 「等这三环建好的时候。」 「长安便不再是城池了,而是一个超级城市。届时,无论是繁华、富丽、人口都要跳跃一个台阶上去。」 霍光说着说着,那桑弘羊听不下去了,打断道:「霍议郎所言夸张了吧?不免有些异想天开,在长安城附近,再建造城池的意义在哪?其房屋的木材、城墙的石料、建造这些东西需要的工匠等等,其数量又岂是嘴上说说就能满足?」 确实! 还从来没见过在一座城池旁边,再建造一座新的城池。 何况霍光说的,还是数十座。 当下。 连同汉武帝在内,都觉得霍光所言过于天真。 然而。 霍光却说道:「我又没说一下建好,这是个漫长的工程。再者,谁说我要修建城墙了?」 「我可没说这个吧!「 「至于木料问题...」 「我所建造的房屋,将会跟传统建筑分开,木料会用,但绝对不需要太多。」 然而,这番回答后,桑侍中继续挑刺道:「那所需要的钱财呢,陛下现在要赈灾都得从富商那弄钱,难不成还要给你拨款?」 霍光淡淡一笑,道:「我建房屋,自然是我出钱了。」 桑弘羊又道:「几座城池都能修建,霍议郎是真敢说啊,你哪里来这么多钱承担?」 霍光则是回道:「我说了,慢慢来。」 桑弘羊继续追问道:「既是慢慢来,那你一下找陛下圈那么多地干什么!」 「桑侍中,你是在故意找事么?」霍光冷冷瞪了桑弘羊一眼。 可没想到。 对方依旧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两人还欲再吵。 这时汉武帝刘彻却是不耐烦了,开口道:「吵什么,叫你们来议事,不是让你们跟个妇人一样,整天吵吵闹闹。」 皇帝都发话了。 桑弘羊自然不敢再多语一句。 这时。 汉武帝刘彻将目光看向霍光,好奇地问道:「你这图上画的,什么一环二环三环,加起来都二十八个城池了,你不是只要说只要圈四个地方么?」 四个地方! 东南西北行不行? 咳咳。 霍光当然不会这么跟汉武帝刘彻说话的。 想了下后,才开口说道:「回陛下,我只负责一环,相当于开个好头。后面人看我把一环搞好了,自然有人要抢着去弄二环三环。」 「就像我那此间乐酒楼一样。」 「我没开业之前,长安就没有酒楼的说法。我开了,那些富商权贵们,就像狗闻到了X一样,什么长安乐,这个乐,那个乐的酒楼一座座开了起来。」 「桑侍中,你说对吧。」 闻言。 桑弘羊随即目光躲闪了起来,道:「你...你跟我说这个干 嘛,桑某又不涉及商人行当。」 嗯! 他确实不涉及。 但是他背后在洛阳的商人家族会。 汉武帝瞥了一眼桑弘羊,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然后又对霍光问道:「霍议郎所说的是,不需要朝廷拨款,所占土地也仅仅是使用,自己并不占有?」 汉武帝问的话,其实前者不重要。 不管霍光需不需要拨款,汉武帝刘彻都没钱拨给他。 所以。 重要的,就是后者。土地圈起来仅仅是使用,而并非给霍光占有。 这要是答应了。 对于汉武帝来说,他想收回来就收回来,有百利而无一害,完全不怕霍光另有图谋。 而面对汉武帝的问话,霍光利落的点点头,道:「是这样的,陛下!」 「臣不求其他,不要土地,也不需要朝廷拨钱。」 「只要那房屋建好后,没有给其他人居住前,那名义上归我,就行。」 名义上归霍光? 若是修建出了那些城池,都由霍光修建,那本就该归霍光! 汉武帝想了想,觉得里面没有什么问题,便也不再迟疑,直接说道:「好,朕可以答应,但前提是,你得把官员带领富商捐钱的事情,给朕办好了。」 「啊?」霍光微微蹙眉,问道:「陛下是说,捐钱的事,由臣去做?」 汉武帝顿时没好气地说道:「废话,你提的建议,不你做,谁去做?换其他人去做,朕不放心!」 「这样,朕把东方朔、桑弘羊二人派给你打下手,龙喦侯韩说也随你调配,若有不从者,你可直接替朕教训。」 「行了。」 「朕今天商议了一天的朝会,也累了。」 「你们也都回去吧!」 「诺!」 霍光与一众郎官共同行大礼,拜退离去。 出了宫殿后,霍光对着东方朔、桑弘羊、韩说三人邀请道:「诸君今晚随我来此间乐聚之,边饮酒边谈谈那捐钱之事,如何?」 上次霍光帮了东方朔的忙。 这次,东方朔自然不会拂了霍光的面子,笑呵呵地说道:「甚好,我也想尝尝此间乐的酒水,观赏下歌姬的舞蹈。」 韩说拱了拱手,道:「陛下让本侯听你调遣,你说去,那本侯便去了。」 「好!」 霍光点点头。 随后。 目光便朝着三人中,没做回应的桑弘羊看去。 而此时的桑弘羊,感受到霍光的目光,当即哼了一声,脸黑的很。 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只是一甩长袖后,直接上了马车,回了桑府。 看样子。 似乎对于霍光两次坑他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啊。 第103章 有请大将军!卫青 霍光和东方朔、韩说等人暂别后,便来到了瑕丘江公的府门前。 这次要让官员带头捐款,迫使那些富商们跟着把钱财捐出来。可若没这些儒家的人掺和,是行不通的。 没办法。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 儒家的能量太大了。 连像御史大夫张汤这样的三公,每每行事前,都要想方设法地跟儒家某某思想牵连一下,不然事情就办不利索。 而霍光自从赵国一行后。 不得不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多少少是有点被张汤给影响到了。这不,潜移默化地就想出了这招,想把瑕丘江公拉入这趟浑水中来。 浑水可不是贬义! 尤其是对霍光这样的人来说。 水浑了。 方可好摸鱼。 可问题是,霍光来到瑕丘江公的府门前,重重地敲了两下,却发现里面人,并未有给他开门。 奇怪? 难不成老爷子不在府上。 正在霍光疑惑的时候,一道妙龄少女的声音在霍光身后响起。 「怎么又是你啊!」 霍光闻声,便已然知道是那江公的孙女江婉秋了。 转过身来,看着江婉秋,淡淡地问道:「是江小娘子啊,请问,令太公在府上吗?在下找老人家有个急事,还望小娘子行个方便。」 然而。 这江小娘子此刻对霍光正抱有怨气呢,当即说道:「什么急事,你前两次来,都没好事,这次又能有什么好事情!」 「哼。」 「上个月,公羊与谷梁之论,你害我太公输了。回来后,我太公便茶不思饭不想,天天想着如何赢那董大儒!」 「人都清瘦了好多。」 「我告诉你霍议郎,事不过三,你别欺人太甚了。」 「走开走开。」 说着话,江小娘子便想着把霍光推到一遍。 可惜。 霍光自从跟兄长每天习练武艺后,站定的时候,就跟个木桩一样,直直地定在那里。 这江婉秋一个女娃,她推不动。 无奈,只好放弃。 而在她经过霍光身边的时候,霍光也朝着她身边看去。 看着篮子里买回来的瓜果蔬菜、肉类鱼类等等,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江小娘子是开玩笑吧?这茶饭不思,还买这么多菜?前几次来,我也没发现府上有多少人啊!」 「难不成...」 「小娘子一个人都这么能吃?」 其实霍光想说江婉秋难不成是头猪吗?这么能吃? 但想想。 这话要是说出去,那也太不礼貌了。 自己可是读《春秋》的人呢,怎么能如此口出污秽直言。 当即便改口了。 江婉秋则是将篮子往身后一收,瞪了霍光一眼,说道:「你才能吃,我们江府最近有贵客上门,太公才吩咐我,多做些好吃的招待贵客,不行啊!」 霍光皱了皱眉,问道:「贵客?谁啊?」 虽说自己来这长安城时间不算久,但好歹也有一年了。 加上自己已经成了议郎! 这长安城内权贵圈的人物,多多少少也认识了不少。 能被瑕丘江公当贵客招待的,想必他也认识。 只是这时,江婉秋却是直接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 那就算了呗。 反正霍光也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 当即。 霍光用手揉了揉鼻梁,说道:「你刚才说,太公吩咐你多做些美食招待贵客是吧?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这句话表明,江公现在就在府上呢!」 面对这种猜测。 江婉秋则是淡淡说道:「在也跟你没关系,我是不会为你通报的。你要么离开,要么就一直府门外等着呗。」 看着这小丫头片子。 霍光才发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得罪她了。 嗯... 霍光想着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计较。 看着江婉秋踏入府中,即将把门关上,便赶忙说了一句,道:「江小娘子,不见就不见呗,你替我传句话吧!」 「今晚我将设宴请瑕丘江公过来,商讨关于西北灾情的事情。若是办好了,这可是大功德一件!」 「同时...」 「也当小子为前两次害的江公输给公羊派这种事情,道个歉吧!」 话音落下。 原本关上的江府大门,又突然打开。 只见那江婉秋从中探出头来,说道:「我太公没有输给董大儒,他是输给了自己的口齿不利。」 然而霍光却是淡定地说道:「诶,小娘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啊! 「输就是输了。」 「哪来的那么多借口?」 江婉秋一听,顿时瞠目结舌,望着霍光,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最终。 还是霍光先开了口,道:「小娘子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我说的在理?」 「默认你个头!」江婉秋瞪了霍光一眼,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啐骂道:「你刚才不还说要向我太公道歉吗,怎么转口就说这种话了?说话不算话,枉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哼。」 「君子食言而肥懂不懂,再好看也是白瞎。」 霍光却摇了摇头,道:「不懂,我又没答应你什么,怎么能说食言而肥呢?」 「况且。」 「输了就是输了,这是事实啊。」 江婉秋顿时跺着脚,说道:「可是你刚才还说了,要摆什么宴席向我太公道歉啊!」 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同岁的姑娘,被自己逗得眼睛都快红了。 当即。 便不再逗她,说道:「好好好,小娘子还是不生气了。帮我向江公带句话吧,今晚此间乐设宴,商谈赈灾一事,若事成,以后对江公亦或者是谷梁学派都大有好处。」 然而。 江婉秋却是狐疑地看了霍光一眼,问道:「又想坑我太公是吧?若真有好处,为何不让你那公羊派的董大儒去?」 「我可是知道,董大儒是你的蒙学讲席。」 「没理由好事让着给我太公吧?」 霍光微微一笑,说道:「董公马上就会被陛下派去西北举行祭祀求雨去了,自然没这空闲功夫。」 「噢,原来是这样。」 江婉秋顿时哼唧了一声,那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悦。 然而。 霍光却也是没时间跟这小丫头片子闲扯淡了,等下还要回大将军府上一趟,找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帮忙呢。 随即。 便对着江婉秋抱拳道:「江小娘子,还麻烦你告知江公一声,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才不告知呢!」江婉秋哼哼着说道。 不告知? 不告知拉倒! 霍光对她淡淡一笑后,便上了马车,朝着大将军府赶回去。 一回府上。 霍光便见到了卫伉跟两个弟弟在玩,于是上前问道:「老表,舅舅呢?」 「我爹啊,在屋内照顾着我娘呢!怎么,你突然找我爹干嘛?」卫伉此时已经乖巧很多了。 没办法。 前段时间又挨了他老爹,也就是卫青大将军的一顿毒打。 而每当挨了打后。 这卫伉总能乖上一段时间。 之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霍光见到卫伉问自己,便随口解释了一句,道:「哦,就是在此间乐搞了个宴席,请了些大人物过来。我年龄小,怕镇不住场子,来请舅舅帮我压一下。」 没办法。 他的冠军哥被皇帝安排练新兵,天天忙地很,哪有时间帮他压下场子。 也只有卫青这样的大人物,现阶段被皇帝闲赋在家,才给了霍光「可乘之机」! 然而。 一连被禁足在大将军府上的卫伉一听霍光此话,顿时就来了精神,说道:「压场子还需要我爹?我宜春侯不就够了,老表,你想办法带我出去,我替你压场子!」 霍光闻言,略带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卫胖子,道:「你可得了吧!」 「溷厕和茅厕你都分不清。」 「你去了,岂不是要闹笑话。」 被霍光这么一戳痛点,这卫伉顿时就急了,说道:「老表,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初你刚来我们大将军府上,什么都不懂,我可有嘲笑过你!」 霍光就扣了扣鼻子,说道:「有,你说我是乡野之人。」 卫伉顿时一愣。 这话? 他还真说过,不过啥时候说的,都已经忘记了。 随即。 卫伉蹙起眉头,直接说道:「那这个不算!」 「你看。」. 「除了这个外,你要能再找一个我嘲笑过你的地方,我都跟你姓!」 霍光随即挠了挠额头,直接就说道:「我刚来时,闹了个乌龙,男女厕没分清楚,我记得这个你笑话了我很久!」 卫伉顿时脸一红,随即便尴尬地笑了起来,说道:「老表,我跟你闹着玩呢,你记这么清楚干嘛!」 「咳咳...」 「那啥,我爹正在屋里照顾娘亲呢,你要有急事,赶紧找我爹去商量吧。」 霍光随即点了点头,拍了拍卫伉的肩膀,淡淡说道:「好的,霍伉!」 卫伉:「......」 聊了几句后。 霍光便没理会在原地满脑子黑线的卫胖子,直接就去找卫青大将军去了。 卫青听完霍光所述,晚上的宴席是为了西北赈灾的事情。 当即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 此间乐的宴席摆开后,霍光请卫青大将军正居上位,自己就在大将军旁边。而大将军另外一旁坐着的,自然是龙喦侯韩说。 韩说这个龙喦侯。 最初,便是以校尉的身份,跟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匈奴有功,才得以受封的。 所以卫青大将军坐在这里,这龙喦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霍光今晚要说些什么,龙喦侯绝对不敢唱反调。 而坐在霍光另一边的,是瑕丘江公的孙女江婉秋。这江小娘子嘴上虽然说着不把此事告知太公,但还是说了,不然瑕丘江公也不可能会来此间乐一聚。 除此五人外! 还有一个完全不把周边人当回事的癫佬。 ——东方朔! 此人有些智慧,虽不说是恃才傲物吧,但却真真实实的癫狂无比。 一个能在皇宫内尿尿的人? 能正常的了? 霍光看着喝酒吃食并不时间与台上歌姬们调情打趣的东方朔,淡淡地说了一声,道:「东方郎中,可别喝多了,当着众人面月下小解啊。」 然而东方朔却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道:「汝地岂曰宫内?吾不溺乎!」 话落。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 等笑声过后。 霍光将一张写着字的纸张,隔着江婉秋递给江公。 瑕丘江公接过一看,顿时皱起眉毛,说道:「这是...」 「赈灾事宜,刻不容缓。明日便要开始把捐款的事情落实了,这是我赶时间写出来的开场文章,江公照着念就是了。」霍光淡淡说道。 开场文章? 瑕丘江公看着这张纸上的字,淡淡说道:「你这文章开头就引用高祖的东西,不会出事吧?」 霍光笑着说道:「不会,咱们陛下开明着呢!」 只是... 江公依旧皱着眉,有些忧虑的样子,说道:「那老夫能自己写一篇文章念吗?」 霍光顿时连连摆手,道:「江公还是听小子我的吧,就这个,挺好的。」 「哎!」 江公只好叹气一声。 也就是在此刻,此间乐酒楼外,传来一阵骚动。 不一会儿。 那骚动的人群,竟然走进了此间乐酒楼里。护卫想阻拦,可对方却说是霍光请他来的,这护卫倒是想阻拦都阻拦不了。 于是。 护卫找到掌柜不三,不三再将此事告知给霍光。 「公子,桑侍中带着一家老小,还有婢子奴仆什么的,都来了。」 霍光一听。 有些微微不解,带着一家老小来就算了,咋还连婢子奴仆都带来了? 真是个怪人。 随即。 摇摇头,跟不三说道:「算了,就让桑弘羊过来吧,有舅舅在,这桑弘羊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诺。」 于是不三便将桑弘羊那一家老小和婢子奴仆都给请了过来。 本来桑弘羊还挺趾高气昂的。 可看到大将军卫青也在这里,顿时就没那么气盛了。 而坐于正位的大将军卫青,看到桑弘羊拖家带口的样子,顿时也忍不住皱眉道:「桑侍中,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侄儿告诉本将军,说是陛下要你们协助他办好赈灾钱款的事情,没说要你们拖家带口的帮吧!」 桑弘羊是个聪明人。 当即手一挥,将那些奴仆往后面按了按,然后笑着说道:「大将军误会了,我这是体恤奴婢们啊,带他们来吃些好的。他们的吃食另算一桌,我掏钱就是。」 其实。 他本来是想带着府上的奴婢们在此间乐这蹭吃蹭喝,气不到霍光也恶心他一下。 可没想到。 偷鸡不成蚀把米。 霍光竟然把这位很少出大将军府的大将军卫青,都请了出来。 于是。 他也只能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 可没想到。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霍光朝着他丢出一张纸条子,淡淡说道:「桑侍中你怎么才来啊,快看看,这是我的初步计划。等官员捐款过后,商人 中,我再带头捐款,就以此间乐的名义,捐二百万钱。」 「你们开的那长安乐,生意不比此间乐差。」 「也捐个二百万钱吧!」 第104章 骗百官捐钱!大风起兮云飞扬 原本,霍光和江婉秋的之间的座位间,就空着两个位置。 桑弘羊带着女儿桑美人和儿子桑迁过来。 正好就坐在这两个位置上,而桑弘羊则和瑕丘江公在另一边并排而坐。 刚坐下的时候。 桑迁还和霍光说这桌椅坐着,比他们家那种跪坐的小凳子舒服多了。 桑弘羊入座后,也乐呵着跟瑕丘江公和韩说打着招呼。 可当霍光那张纸条甩出去,并说让他的长安乐捐款200万钱的时候,这桑弘羊一下就脸色垮了下来。 「霍议郎莫不是开玩笑,两百万,有必要捐这么多吗?」桑弘羊虽然不是商人,但他身后洛阳家族是商人世家。 无女干不商,再加上世家精于算计。 两者buff一叠加。 这桑弘羊就算不做商人的勾当,那商人逐利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现在霍光让他无缘无故就捐两百万钱! 这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即便,这长安乐于桑弘羊而言,关系不是很大。 霍光淡淡地说道:「桑侍中,你莫要急嘛,我又不是只让长安乐捐,我的此间乐酒楼,不也带头捐两百万啊!」 然而。 桑弘羊却是说道:「呵,霍议郎,你上次书纸比试,也是说你我两家各拿五十万钱出来。」 「可最后呢?」 「我桑家拿出来的五十万去了哪里?还不是被你给吃下去了!」 「现在又让长安乐出两百万,莫不是又要故技重施。」 对于桑侍中的这个说法,霍光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道:「此番为赈灾捐款,乃陛下之意。桑侍中今日上午明明与我一同听命于陛下所言,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桑弘羊则说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霍议郎!」 「不是桑某不信任你,实在是找不到信服你的理由啊。」 找不到信服的理由? 呵! 霍光可不管你信不信服,淡淡说道:「本议郎草拟的这份捐款名单,是要上交陛下查阅的。难不成,桑侍中是连陛下都信不过吗?」 这话一出。 桑弘羊眉头微微蹙起,他可不敢说自己信不过陛下。 那是要惹祸事的。 当即。 桑弘羊就开口说道:「如果这份名单会呈交于陛下观看,那桑某无话可说。」 「只是...」 「酒水的税收本来就高,桑某不知道你此间乐是如何经营的,反正让长安乐拿一百万钱出来。」 「都怕是很困难。」 「这两百万?」 「哼,不可能的事情。」 长安乐拿一百万钱出来,都很困难?什么情况... 那边的生意,不比此间乐差啊,怎么会利润如此之低? 霍光微微皱眉。 不过很快。 他就想明白事情了。 高价挖歌姬、厨子,还有拉拢那些官员背景,等等,无一不需要钱财支撑。 长安乐的生意。 就算再怎么火爆,这条条框框一多,付出去的流水,也就大了。 不像此间乐,上有皇帝照顾,下有大将军卫青的背景衬托。 名气虽大。 但所需要额外的花销却很小,自然利润就高。更重要的一点,是此间乐的全部收入,基本上都由霍光管着,那合伙人卫伉以及陛下根本少有来分账的时候。 而长安乐不 同。 什么李家、桑家等等。 每月赚取的钱,刨去各种花销流水,最后再这么一刮分,钱再多也没多少了。 想通了这点后,霍光淡淡笑道:「桑侍中,你们那长安乐如何经营的我管不着,最后收入由谁平分我也不管,但捐款的钱,总是要拿出来的。」 「若是不捐?」 「哼哼...」 「以陛下对商人的整治力度,你懂得!」 桑弘羊被霍光这一「危言耸听」下,耳根子也忍不住抽动了下。 汉武帝历来打击豪商,哪怕你是光明正大的行商人之事,也是被汉武帝所不喜的。 作为陛下身边的近臣,桑弘羊当然懂得这个。 想了想后。 他便咬咬牙,对霍光说道:「那长安乐酒楼方面,最多只能出一百万钱!」 然而霍光却摇摇头,道:「少了。」 桑弘羊却黑着脸说道:「不少了,霍议郎,你再逼我也是无用。一百万,是我能说服长安乐背后经营者的底线,你要的太多,人家也不会给你!」 见此。 霍光只能耸耸肩,说道:「那随你便吧!」 「反正这份草拟的名单,到时候是要给陛下检阅的。」 「若是陛下不满意。」 「那就不能怪我了。」 桑弘羊皱了皱眉,但还是说道:「只有一百万,哪怕是给陛下查阅,也是只有一百万!」 见状。 霍光也不再管他。 桌面上。 他和桑弘羊、瑕丘江公等人商议着明日捐款大事。 而桌椅下。 桑弘羊的一双儿女,却是拿出来上次霍光教他们的斗地主纸牌,轻声问道:「霍光,吃完后,玩两把这个不,都好久没玩了!」 「哎,没时间,你找...江婉秋吧,诺,就你妹妹旁边的女子。我在和你父亲商议着赈灾的大事呢,哪有时间啊!」霍光摆摆手,直接将邀请踢给瑕丘江公的孙女身上。 还打牌? 他可是要做大事的! 哪有那个时间。 桑迁闻言,便用胳膊肘怼了桑美人一下,道:「快,小妹,问问你旁边的女子,要不要玩?」 「哎呀,桑迁,你天天在家玩这个,还没玩够?」桑美人顿时不满地说道。 然而。 桑迁却是说道:「在家里湘儿天天都让着我们,玩起来没意思,还是和外人玩起来有意思。」 「算了。」 「还是我自己来问。」 于是。 桑迁便隔着她妹妹,跟江婉秋说起话来,道:「诶,你要不要玩纸牌游戏?」 「什么?」江婉秋顿时皱起眉。 她本来是不想来这里的。 可太公年事已高,此趟宴席,如果不跟着过来,又觉得不放心。 面对着桑迁的邀请,江婉秋本能的就想拒绝。 然而。 一旁的桑迁却是跟她自来熟地介绍起来,道:「很好玩的,放心,就算你这个女人不太聪明,纸牌游戏也能一下子就玩明白了。」 「你看!」 「连我妹妹这么笨的人,都能上手,你总不能比我妹还笨吧!」 一句话。 得罪两个女人。 一旁的霍光都看傻了。 江婉秋顿时额头冒着黑线,本想张口拒绝,可她身边的太公却是说道:「婉秋啊,你就跟桑家阿郎去玩吧。我看你在旁边听着也是无聊,又 不怎么吃东西。」 江婉秋却是说道:「是这里的饭菜做的不好吃!」 话音一出。 霍光就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他当然听到了这句吐槽。 当场就有些不乐意了。 一个酒楼。 怎么可能饭菜不可口呢。 当然。 霍光也没计较这小妮子的话,还要顾着跟桑弘羊讨论着捐款名单的事情。 这时。 桑迁却是突然跟他父亲嚷嚷道:「爹,我带小妹去玩纸牌去哈,你们聊你们的事情。」 和瑕丘江公对待孙女的方式不同。 桑弘羊瞪了他的儿子一眼,直接就骂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带你来上桌就是让你成熟点,学学大人怎么做事谈话的。」 「你还玩什么纸牌。」 「丢不丢人!」 被桑弘羊一顿呵斥,桑迁顿时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还是瑕丘江公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桑侍中何必生气,小孩子就该玩玩。婉秋,去和桑家阿郎玩吧,我们大...大大人在旁边商议事情,你们在旁边出声打扰也不好。」 「嗯。」 太公都这么说了,江婉秋也只能同意。 倒是桑迁坐在那没动弹了,目光悻悻地看着自家老爹。 没办法。 桑弘羊看着儿子这副没出息地样子,最终也只能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 于是。 桑迁便拉着小妹和江婉秋在一旁无人的桌子上,玩起了斗地主的纸牌游戏。 而大人们则是继续谈论着事情。 桑弘羊这时略带尴尬的样子,说道:「诶,真是子不类父啊。抱歉,让诸君见了笑话。」 东方朔却是说道:「桑侍中何必伤感,等过两年,行了冠礼便好。现在孩子还小,都这样。所谓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像霍议郎这般天资聪颖者,毕竟是少数。」 话落。 众人纷纷的目光,纷纷投向霍光,倒是给霍光都整的不好意思起来。 还好脸皮够厚! 他举着装着果酿的酒杯,淡淡说道:「东方郎中谬赞了,我也闹腾。想当初,还被董公赶出了蒙学,说来甚是惭愧。」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一旁。 瑕丘江公听闻此话,当即说道:「董公?你是说董仲舒吗?呵呵,霍议郎,若是那董仲舒不教你公羊,可来老夫这学习谷梁嘛。」 好家伙。 这是要挖人墙角了! 霍光当即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还是继续商讨关于捐款的事宜吧,江公、桑侍中,可否把在长安一带的豪商名单列举一下,我也好宰...咳咳,好写个捐款额度!」 「......」 ...... ...... 翌日。 未央宫内。 汉武帝刘彻,又将三公九卿们诏入宫中,商议关于西北旱情的相关事宜。 只不过。 此时和昨日不同。 汉武帝把这些大汉朝的官员叫来上,只有一个目的。 让官员们带头捐钱。 只见汉武帝罕见地从高位上走下来,在群臣中慢慢走动着,背负着双手淡然说道:「昨日让你们这些朝廷大员们给出个解决西北旱情的方法,你们给不出办法,还反对朕推行白金币。」 「朕不怪你们。」 「因为已经有人给出了解决办法。」 「至于那个给出办法的人,朕就不说是谁了。不过,他说的一句话,朕听着觉得非常舒服,也念给你们听听。」 「他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他还说,一方有难,当八方支援。」 话说到这里。 汉武帝的目光,从群臣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丞相李蔡身上,淡淡问道:「李相觉得如何?」 话落。 丞相李蔡当即微微躬身,说道:「虽然字意简洁,但却意图明了,清晰,很好理解。老臣大胆猜想,这人给出的解决方案,就在这两句话中!」 李蔡的资历还是很高的。 从景帝时期戍边抗击匈奴开始,到后来弃武从政,可谓是一路走来,官运亨通。 比他那个倒霉蛋堂兄李广要强上不知道多少。 汉武帝刘彻见李蔡猜中,便点头说道:「哼,看来李丞相还没有老糊涂,方法确实就在这两句话中。」 「朕今日诏你们来!」 「只要求你们做一件事情,带头捐钱。」 「你们捐钱的目的,是为了引导那些豪商们也跟着捐钱。」 「好了。」 「话就说到这,说多了反而不好。今日朝会散后,你们这些朝堂大臣,就都去琅琊阁外面等候着吧。捐多少,看你们能力,捐的多,朕不会问你们钱从哪来。捐的少,哼...」 话落。 汉武帝刘彻便一挥手,径直离开了未央宫,只留给群臣们一个背影。 这一情景。 把朝堂上的众多大臣看到为之一楞,可又不敢触怒陛下威严。 最后。 只能朝着那个背影行大礼,喊道:「臣等告退。」 ...... ...... 另外一边,琅琊阁门前,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其中绝大一部分,还是朝堂上的大臣。 一帮大臣,围在长安城的某处街道前,还得等着捐钱? 自汉朝开国以来,都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面对汉武帝刘彻下达的命令,群臣哪敢不听? 无奈! 这些养尊处优的大臣,也只能一边抱怨,一边等着。 而琅琊阁内。 身为谷梁派的倡导者瑕丘江公,此刻竟然显得有些紧张。看着外面原本只会出现在宫中朝会聚集的三公九卿,他感觉自己现在又上贼船了。 面前这些,可是大汉朝的三公九卿们啊。 九卿。 不是说只有九个部门的官员。 在古代。 九为数之极,寓意完整。三公九卿的意思,代表着当权者表达出自己的官员制度已经非常完善了。 这时。 霍光来到瑕丘江公身边,淡淡地说道:「江公,您别慌,照着稿子念就行。」 「老夫不慌...」 不慌? 手怎么在抖呢? 霍光微微挑眉,虽然心中有些好笑,但还是扶着瑕丘江公说道:「江公,走,我们该登台了,不然这大热天里,那些三公九卿们等的久了,可要骂人了。」 「好好。」 瑕丘江公点点头。 随后。 霍光对着阁中其他几人一挥手,便走了出去。 与霍光和瑕丘江公一同登场的还有韩说、东方朔、桑弘羊三人,五人一起登台,面对着三公九卿也早已通知过来的豪商们。 这时。 霍光对瑕丘江公提示道:「江公 ,您要是慌的话,不如这稿子我来念!」 「老夫说了,不慌。」 瑕丘江公瞪了一眼霍光,随即,颤颤巍巍地拿出霍光给他的手稿。 从五人中向前走出一步。 随后。 拿着稿子,对着台下众人大声念叨起来:「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105章 尝到甜头的汉武帝!霍光与丞相李蔡的直接冲突 盛夏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无论两千年前,还是两千年后。 炎热。 似乎永远都是夏季的代名词。 而这天! 大汉朝的百官们,上到三公九卿,下到吏民走卒,无一不在长安城的一处街道上等候着。 丞相长史朱买臣擦拭着额头溢出的汗珠,稍稍解开下身上的衣物,抱怨道:「这么热的天,让我们在这干站着,是人干的事吗?」 丞相长史边通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另一长史王朝更是说道:「陛下倒是舒服,住在建章宫内,避开暑气,把咱们这些臣子们抛在外面晒太阳。」 三位长史你一言我一语,顿时把站在前面的丞相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回头。 瞪了三位长史一眼,呵斥道:「住口,陛下乃大汉天子,是尔等能腹诽的?」 三位长史立马低下头,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见状。 丞相李蔡这才收回目光。 毕竟是自己的下属官僚,李蔡也不可能为这么个事,把他们三个给奏劾了。 口头呵斥一番足矣。 这时。 边通用胳膊怼了怼王朝,对王朝示意了一下。 王朝明白其意后,便又跟朱买臣肩膀拍了拍,然后向他眼神示意下站在三人前面的丞相李蔡。 朱买臣当官的晚,所以年纪要比二人都大。 见两人的眼神示意,当下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于是上前迈出一步,跟丞相李蔡说道:「李相,陛下让我们这些朝廷官员带头捐钱,以此给那些豪商做个样子。」 「可又没说,让我们捐多少。」 「所以买臣这里不禁想问一下,丞相准备捐多少钱?」 李蔡斜瞟了朱买臣一眼。 对于这个跟自己年纪一般大的下属官僚,明显和对另外两位长史不同。 只见他伸出右手,比划出一个类似于「九」的手势出来,说道:「不准备捐太多,就这个数就行了。」 朱买臣顿时皱着眉头,问道:「丞相是说,准备捐九十万钱!」 「铜钱?」丞相李蔡当即摇摇头,说道:「本相什么身份,能捐那些东西么,我要捐的,是九千金上等币,马蹄金!」 朱买臣一听。 脸上浮现出既是惊讶,又是疑惑的表情。 惊讶的是。 他没想到丞相居然舍得大出血,捐这么多出来。疑惑的是,为何是捐九千金? 随即。 朱买臣不解地问道:「李相,这九千金您都捐了,为何不凑个整,达到万金呢?」 「万金?你给我凑个一千金出来?」丞相李蔡轻轻哼了一声。 要说。 这朱买臣倒是识时务,当即便说道:「李相若是需要,买臣这就去替丞相想办法凑齐一千金来。」 说著 朱买臣转身便要离去,准备去凑齐剩下的一千金。 然而李蔡却是一把将他拉住,微微摇头道:「诶,朱长史,要你凑这一千金干什么,你且等着吧,马上就知道老夫的用意了。」 于是。 朱买臣只要点头说道:「是,丞相。」 而这时。 丞相李蔡又是扫了一眼另外两位长史,问道:「你们三人准备捐多少?」 三位长史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尴尬地回道:「我等府上拮据,拿不出那么多钱财来,准备一两万钱便好。」 「一两万?哼!」丞相李蔡轻轻哼了一声,道:「 那本相可得「恭贺」三位了,尽快辞了这官职,别等陛下回过头来收拾你们。」 三位长史顿时大惊。 捐的少会被收拾? 这符合汉武帝刘彻的脾气、什么治丧不力,筹金失措等等理由将官员贬为庶民的案例,太多了。 当即。 王朝便说道:「也倒不是那么拮据,家里族人还有些关系,可以捐个一两百万!」 丞相李蔡又继续说道:「也别捐那么多,捐的太多,就会被盯上!」 长史朱买臣顿时皱眉问道:「可陛下不是说,捐的多,不问我们钱财来路吗?」 「呵,买臣啊,你是第一天当官吗?」丞相李蔡轻轻哼了一声。 这边。 朱买臣当即拱手道:「是买臣糊涂了。」 几人正说着话,琅琊阁内的那些人,终于是走了出来,站在台上。 其中。 在冠军侯弟霍光和瑕丘江公交头接耳聊了几句后,众人便见到瑕丘江公拿出张纸,念道:「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我朝,自高祖皇帝立国以来,受天子庇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现在天灾旱情,西北地区农作物颗粒无收,我等官员应当带头捐助,集结豪商出财,百姓出粮,共与西北的汉朝子民度过难关。」 「下面。」 「由侍中桑弘羊负责计算捐钱数目,龙喦侯韩说负责调配羽林军看守赈灾钱款。」 一通念叨后。 终于是到了捐款的时候。 场下的百官们已经被烈阳烤的口干舌燥,巴不得赶紧捐了钱后回府上歇息着。 而这时。 龙喦侯韩说,也是带着一众羽林军,推着木车就走了出来。 这时。 韩说对瑕丘江公点了点头侯,江公便继续说道:「此次赈灾筹款,乃陛下发起。陛下是大汉天子,亦是所有子民君父,西北的旱灾,君父自当带头捐款。」 「桑侍中,念念陛下捐钱的数目。」 话落。 一旁的桑弘羊便嘹亮地喊了出来,说道:「陛下捐钱,一万金!」 随后。 瑕丘江公点了点,说道:「丞相为百官之首,亦是三公之首。下面,请李相捐钱,给百官开个好头。」. 场下的李蔡听到后,当下便示意几个奴仆,将早已准备好的马蹄金端了上去。 等桑弘羊一阵清点后,便高声念叨着:「丞相李蔡,捐九千金!」 九千金! 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要知道。 马蹄金在汉朝是最上等的货币,其购买力,绝对不是铜钱这种玩意能比拟的。 而在李蔡捐钱过后。 瑕丘江公又继续说道:「御史大夫为三公之一,地位仅次于丞相与太尉。因我朝太尉一官空闲已久,所以,下面直接请张御史捐钱。」 话落。 御史大夫张汤,便提着几吊子铜钱,走上台去。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钱递给桑弘羊。 桑弘羊接过钱! 又是一阵清点过后,便高声喊道:「御史大夫张汤,捐三千钱!」 三千钱? 这个数目报出来后,底下地官员们,一阵哗然。 堂堂朝廷上的三公。 居然就捐三千钱! 但这又并不出众人所料,毕竟御史大夫张汤向来以 清廉自居,家中又无置业。他若是拿出媲美丞相李蔡的钱财来,那才是有问题了呢! 而在张汤下去好。 瑕丘江公又是喊道:「太常为九卿之首,下面,请...」 「.......」 等所有贰仟石俸禄的官员们都报过名字,上来捐钱后。 后面。 便就是此次捐钱的真正目标——豪商们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 但再怎么重利,此时此刻,都必须得大出血一番。为了引那些商人捐钱,霍光更是直接站出来,大声说道:「此间乐酒楼,此次为西北灾情出钱二百万!」 话落。 桑弘羊也跟着喊道:「长安乐酒楼,此番为西北灾情,出钱一百万。」 二人说完。 长安城内,还剩下的另外两家酒楼,也纷纷吆喝着要出钱五十万。 不捐。 不行啊! 除非这些商人的生意不想做了。 但此刻瑕丘江公却在台上说道:「商人与朝廷官员不同,我们不强求商人捐钱,一切,仅凭个人意愿。」 嗯。 话是这么说。 但凡被霍光私下里点到过的商人,敢试试不捐钱的下场? 除非他整个家族都不想做生意了。 而此番捐钱事项,从上午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时分,钱由简单打造出来的小木车拖走。 至于安保工作? 周边有韩说带领的羽林军防备着,没人敢在长安城内乱来。 晚上。 桑弘羊和霍光等人,开始统计这一日所收到捐款数目。 直到后半夜才理清大概数额。 ——两千三百万钱! 嗯。 这是包含将那些上等货币的马蹄金换算成钱后的大概数目。 等到了第二日。 霍光和桑弘羊等人,忙活完这事,便被陛下急忙的诏入宫中询问情况。 汉武帝刘彻见二人进来,赶忙询问道:「昨日捐钱,共筹集多少钱财?」 闻言。 善于计算言利的桑弘羊连忙开口说道:「回陛下,钱财共计两千三百万余!」 汉武帝听后,顿时也大为震惊地说道:「居然能筹集到如此多钱?」 「诶!」 「若不是要用于赈灾西北,朕真想拿着这两千三百余万充当军饷,厉兵秣马即刻去攻打那龟缩在漠北深处的匈奴单于!」 「这些黑心的商人,还是有钱啊!」 「罢了。」 「等以后打匈奴没钱了,再来从这些商人身上征收钱财来吧!」 汉武帝刘彻,此刻宛如尝到了甜头一样。 昨日刚从富商那征收一笔巨款来,这边,居然就又想着以后再征收豪商的钱财了。 不过也对。 谁让商人有钱呢? 汉武帝好大喜功,爱打仗。 可打仗又巨耗钱。 汉武帝缺钱,可不就把注意打在这些为富不仁地商人身上嘛。 但此时此刻。 霍光也不敢出声扰了汉武帝刘彻的兴致,等将此事交代完,便退出了宫中。 后面时间。 他去了趟城外,开始着人搭建一座座泥土堆积而成的火炉。身边的跟随的奴仆问道:「霍阿郎,您搭建这么多土炉子干什么呢?是要烧制那些陶罐嘛!」 「多?我还觉得少哩!」霍光哼唧一声。 搭建土炉子 ,自然是为了烧制一些特别的东西。 至于陶罐? 他可不需要这玩意。 等火炉搭建地差不多了,便着人去搜寻足够的麦草、松枝等方便燃烧的物品,同时还弄了海量的黏土过来。 首先。 霍光让人将黏土进行手工粉碎、过筛,留下细密的纯土。 然后。 对这些纯土进行塑形,弄成很简单的长方体,也就是砖块的形状。 最后投入火炉中慢慢煅烧。 等火炉中的火逐渐熄灭,烧出来的,便是熟悉的红砖,也就是霍光需要的东西。 古代的房屋府邸,大都由木头搭建而成。 这不是霍光追求的房屋。 因为古代的房屋,极其怕火。最出名的,莫过于当年的阿房宫,传说被项羽一把火点燃,烧个精光。 基建方面! 霍光想的肯定是用红砖搭建房屋。 这能省下不少木料,同时也简单省事。如果继续用古代的方式修建房屋,太耗费时间了。 他已经帮助汉武帝完成西北灾情的钱财捐收事项。 所以后面时间,则是在长安城周边四个方向圈地。 圈地的目的便是为了修建房屋,房屋修建需要用砖头,能省事不少。 等砖头烧制出来后。 霍光为其检测着质量,觉得还行,其硬度够了。 于是。 便着人开始大量烧制。 砖头有了。 那么修建房屋还需要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便是水泥。 其实。 明清时期,我国便有自己的「水泥」,是用糯米水浆配合草灰等等东西弄成的,其作用并不比现代水泥差多少。 但问题是。 现在这个时代,哪里弄那么多糯米水浆呢? 还不如正儿八经的自己烧制下普通水泥。 当然。 霍光也可以选择不用水泥,直接用黏土搭建。早期的农村,甚至连红砖都没有,用稻草制作城的土砖,配合着泥土一点一点堆砌出土房子。 这其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用黏土配合砖块修建房屋,多简单省事?可若是把水泥烧制出来,那作用可大了去了。 只是水泥不好烧制啊! 尤其是其中的铁矿。 汉武帝盐铁官营,铁矿石方面,就算给霍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私自开采。 倒是可以尝试用下炼铁后产生的铁矿渣。 这是没人要的东西。 就在霍光思索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安排在长安城北部圈土地奴仆匆匆找过来,一个个鼻青脸肿了,说是被人打了。 自己的奴仆被人打了。 这还了得。 当即。 霍光便问道:「行凶者是谁,你没报我的名字?」 那些奴仆们便说道:「报了,可是不顶用啊!」 不顶用? 霍光微微眯起眼睛,问道:「对方什么来头,这么狂妄?我这圈地可是陛下应允的事情,哪怕是朝廷上的大官,也不敢跟本议郎作!」 只见那些挨了打的奴仆,支支吾吾地说道:「霍阿郎,对方自称是丞相的人!」 第106章 阳陵边的田地!卫伉又遭殃了 带着仆从圈个地,仆从居然被人打了? 这打的是仆从嘛! 那是打他霍光的脸面啊... 但问题是,自己这边挨打的仆从们说,动手打人的,是丞相的人。大汉朝的丞相还能有谁,除了飞将军李广堂弟李蔡,还能有谁? 丞相李蔡。 这事可不好解决了。 他不像李广,当年某诸侯国准备造反的 《吾兄冠军侯》第106章 阳陵边的田地!卫伉又遭殃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霍光大骂丞相!官场上的构陷开始了 李蔡听闻大将军卫青说要把卫伉叫来,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他要找的是霍光! 干卫伉何事? 当即。 丞相李蔡便盯着卫青说道:「大将军,不必惺惺作态了,我说的,不是你的好大儿宜春侯。」 大将军闻言,顿时皱起了眉毛,问道:「不是我儿卫伉?」 「那...」 「你是说霍光!」 卫青不是傻子,听丞相李蔡所言,当即便猜到了李蔡说的人,正是霍光。 子侄一辈。 他大将军府上,除了三个子嗣外,便是霍家两兄弟了。 霍去病现在贵为骠骑将军,又天天忙着练新兵,哪有那些事情给他惹是生非了。而且,就算真惹事了,以霍去病的能力,还需要他大将军为其擦屁股? 根本就不需要好吧。 所以! 丞相李蔡说的,也就只能是霍光了。 可就算知道是说霍光,可卫青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惊讶地,问道:「霍光怎么会得罪李相呢,按理说,他现在已经是陛下身边的议郎了,比我家那卫伉要懂事的多,该是明事理的才对。」 然而。 听到这话后,丞相李蔡脸色一变,说道:「哦?大将军这话是在说,本相不明事理么?」 卫青一听。 赶忙摇头为自己辩解道:「不不不,李相,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不过现在霍光侄儿还没回来。」 「这样,您先跟我回府上,我卫青自当要好酒好菜招待您的。正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先向您赔礼道歉,事后定好好训斥我那侄儿。」 卫青的形象其实倒不像传统的武将。 更像是儒将。 懂大义,知小节,也会做人。性格上儒和,喜欢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蔡见卫青这样子请他入府,当下心中怒气也消了一些,但形态上却更是一副得理不饶人地样子,哼了一声后,傲慢地走进了大将军府里。 那个姿态! 似乎是忘记了。 当初若不是跟在卫青大将军身后混的军功封了侯,哪有他现在的成就? 在大将军卫青将丞相李蔡迎入府中后。 过了很久。 霍光终于从城外回来,忙碌了一天,准备先歇息歇息。 可刚踏入府中。 卫伉便神神秘秘地朝他招了招手,说道:「诶,老表你是不是闯大祸了?快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看着卫伉这个样子。 霍光顿时眉毛紧蹙,问道:「你说什么呢,这么小声,跟蚊子哼一样,我哪听到你说的是啥?」 说着话。 人已经朝着卫伉走了过去。 这时。 却听见卫伉在对他说道:「霍光,你还是走吧,要不躲在此间乐先避避风头,省得挨打!」 躲在此间乐避风头? 还省得挨一顿打... 啥意思? 霍光前面没听清,所以后面很难理解卫伉的话,便问道:「我能挨谁的打?兄长?我兄长在外练兵呢,忙的很,哪有时间打我。在者,我兄长的脾气秉性,要打也是打外人,怎么可能打我呢!」 卫伉当即解释道:「是我父亲要揍你!」 大将军? 霍光当即摇头,道:「你是不是上次被舅舅打糊涂了,舅舅打我作甚!」 这时。 只见卫伉小声说道:「你说打你作甚?是 不是把李丞相得罪了?人家都找到我们大将军府上来了,我见他与我父亲聊后,父亲脸臭的比以往任何一次打我的时候还要黑!」 李丞相? 汉武帝时期,这一任期内的丞相位置上只有一个。 那就是李蔡! 现在听卫伉这么说,霍光随即便明白了,那丞相李蔡估计是告状来了。 这动作还真是快啊。 想到此处,霍光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来就来呗,我躲什么?正好,我也去看看,这李丞相,要怎么对付我!」 话落。 他便转身去找舅舅卫青去了。 「诶,老表,老表?」卫伉咬咬牙,见拉不动霍光,便也跟着过去。 来到堂中。 果然见到这位所谓的李丞相,正在跟舅舅卫青聊着天。 两人此时正聊着过往,脸上也散发出一些老友相逢的喜色。只可惜,在霍光来后,这喜色顿时消失不见。 和舅舅卫青问好后。 霍光便将目光转向一旁黑着脸的丞相李蔡,淡淡问道:「听说,李蔡丞相找我?」 李蔡此时也在注视着他。 见霍光问话,这位大汉朝的丞相李蔡,直接就说道:「你就是那个牙尖嘴利的霍光?」 「呵,牙尖嘴利不敢当,倒是李丞相,我们在朝会上,不是见过面么,何必再这样问。」霍光轻轻哼了一声。 然而。 丞相李蔡却是说道:「是你见过老夫,老夫可不曾对一个区区六百石的议郎,有任何记忆。」 这个李蔡倒是没有装。 一个六百石俸禄的议郎,能让多少人留下记忆? 宫中如霍光这样的郎中令下属官员,数量多达五千余名。若不是自己有着一层冠军侯弟的身份,真的要泯然众人矣。 见对方说对自己没有记忆,霍光也不生气。不管对方是不是嘲讽,只淡淡说道:「丞相找我舅舅说三道四,可别忘记了过来是要干什么的!」 李蔡当即呵斥道:「你说呢?哼!」 「霍议郎,我在城北有块土地,你若想强行占有,拿去便是!」 「我那家奴,不过执行看守的职责,你为何要殴打羞辱?」 李蔡丞相开口便是斥责霍光的对他殴打羞辱的话语,这使得霍光隐隐有些不爽。 是自己故意要修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仆人? 呵呵! 明明是对方先打的人啊! 当即霍光便与李丞相四目相对,毫不畏惧地说道:「李丞相此话说的跟放屁一样,什么我殴打你府上家奴?难道丞相没问问,你家奴仆为何先动手打我的人!」 丞相李蔡当即蹙眉,微微眯着眼睛瞪着霍光。 他还不知道自己那家奴先做了这些事。 看样子。 几个恶奴似乎是捡重避轻的和他汇报此事,想到此处,虽然霍光有些生气。 但是李蔡依旧是瞪着霍光,道:「仆人若是起了冲突,仆人自己解决就好,要你插手什么?」 「你插手管这事也就罢了。」 「哪怕你要强行占有本相的地也不要紧,为何还要辱我名声,说什么我这个丞相在你霍议郎眼中,又算什么东西的话。」 霍光听闻,不禁皱起了眉毛。 他在想着。 自己有说过这话么? 霍光有点不太记得了,但嘴上却是说道:「这就算辱丞相名声了么?呵呵,我还有更难听的话没有说呢,丞相要不要听听。」 话一出口。 霍光便遭到了大将军卫青的呵斥,道:「霍光,不可无礼!」 然而。 一旁的丞相,却是自己开口说道:「卫青,你让他说。我倒要听听,这黄口小儿,还有什么更难听的话。」 闻言。 霍光微微耸肩,对着丞相李蔡说道:「你身为丞相,本该忠于陛下,忠于国家。却私下里,将汉景帝阳陵边的土地圈了起来。」 「景帝生前,也是我朝天子,本为君父,父上父,你圈阳陵边的土地为己用,为人臣子的孝又何在?」 「封侯之前,你与我舅舅卫大将军曾一同抗击匈奴,出生入死,这份情谊本该比兄弟情更深,如今却为家奴来质问我舅舅,兄弟间的悌敬全无。」 「忠孝悌信礼义廉耻。」 「挂在嘴上,踩在脚下。」 「哼。」 「让你这样的人,当我汉朝丞相,简直是祸害我大汉朝的江山社稷。」 被霍光一顿臭骂。 那丞相一时之间,瞠目结舌,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毕竟。 骂的有理有据。 最后。 一时气急,不知如何回怼,只好看向一旁的卫青大将军,说道:「好好好,卫青,你就这么教导子侄的?」 「哼。」 「以下犯上,不知礼节。」 「下次朝会,我非要在陛下面前,奏劾你们大将军府上不可。」 话罢。 这丞相李蔡竟然甩袖离去。 这让卫青顿时很是无奈,指着霍光斥责了一句,道:「霍光,你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侮辱李相!」 话落。 大将军卫青便追了过去。 一旁。 躲着看戏的卫伉,见父亲离去,立马窜了出来,对霍光竖起大拇指,说道:「老表威武,这些话都敢说,你不怕后面被丞相报复么?」 「我可是知道。」 「丞相是本朝最大的官职了。」 「要是给你定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可不好搞呀!」 然而。 霍光却是淡淡一笑,道:「若我是他,就该忍了,把这事烂在肚子里,绝对是不敢将此事闹大。」 一旁卫伉听完,顿时皱起眉毛,很疑惑地问道:「老表这是何意,为何不敢闹大啊!」 霍光则是淡淡地说道:「因为闹大了,他这个所谓的丞相,得死!」 「.......」 ...... ...... 几日后,长安城外,御史大夫张汤的掾史鲁谒居家中。 此刻。 侍御史倪宽受邀,来到掾史鲁谒居这里。不过,因为鲁谒居病重,一时间还不能下地,只能躺在床上和侍御史倪宽交谈。 至于招待。 掾史本来生活就拮据,更没好东西招待了。 为此。 鲁谒居只好歉意地说道:「倪侍,病重未好,下不来地,所以今日把你邀来,又不能好生招待,还望海涵。」 倪宽拍了拍鲁谒居的肩膀,说道:「鲁掾史这是什么话,我倪宽知道你大病未痊愈,又怎会在意这些。」 「诶。」 「你弟通知我说有重要事情与我商谈,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掾史鲁谒居这才说道:「倪侍,你可知道前些天,那丞相跑去大将军府上,为家中恶奴讨要说法,却被卫青小侄霍议郎辱骂一事?」 「自是听闻一些。」倪宽皱了皱眉,不知道鲁谒居 为何与他说这些。 这时。 鲁谒居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看样子病情确实不轻。 这让倪宽赶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等咳嗽好了一些,鲁谒居这才开口说道:「我听闻,这李蔡丞相与霍议郎的争执起因,便是因为丞相在阳陵边圈了一块地,两人有了一些冲突。」 倪宽微微皱眉,说道:「是吧,我对这些东西,倒是不怎么感兴趣。」 然而。 鲁谒居此刻却是激动起来,说道:「倪侍,这可是个机会啊,一个扳倒丞相的好机会。」 「只要你在朝会上,以此事奏劾陛下,说他李蔡在阳陵圈了一块地,说其行为,是对先皇极其不敬。」 「我朝历来重孝,陛下定会惩治于他!」 「而丞相一倒。」 「将来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丞相之选的,便是张公!」 此话一出,倪宽顿时吓到推脱道:「不不不,鲁掾史,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参与构陷他人之事,何况还是李丞相呢!」 倪宽这话,倒不是故作姿态。 而是他确实这样! 为人温良清廉,擅长文学,不善于官场上的勾心斗角,相互构陷一事。 见倪宽推脱,不愿帮忙奏劾。 鲁谒居只好拖着重病的身子起来,向倪宽跪拜下去,说道:「倪侍啊,御史大夫张公可是对你有举贤之恩。而张公与丞相李蔡为政敌,你怎么就不愿意出手帮帮张公呢?」 「何况。」 「奏劾之事本为事实,那丞相李蔡在阳陵圈地,又不是你诬告他。」 「这岂能说是构陷?」 倪宽顿时大急,他心里是极其抵抗参与这种官场上勾心斗角,相互构陷的事情。 可见掾史鲁谒居拖着重病的身子,如此拜求。 最终。 只能无奈答应下来,一边扶着鲁谒居上卧榻休息,一边说道:「鲁掾史这又是何苦,我向来不愿意参与官场上的权谋斗争。」 「今日你这帮拜求于我。」 「倪某又欠张公一份知遇之恩。」 「罢了罢了!」 「诶,倪某答应便是。」 说到此处,倪宽更是叹气一声。 身在官场,想脱离那些官员们的勾心斗角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鲁谒居见倪宽答应,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 恰巧。 就是这一松,心气顿时回落,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然就这样病死在床上... 而鲁谒居的拜求。 一时间,竟然成了他的临终所求,倪宽这下就算再不愿参与这勾心斗角的官场权谋争斗事情,也推脱不掉了。 于是。 在下一次的朝会上。 侍御史倪宽,破天荒的行使了他的官宦生涯中首次奏劾权力。 只见他从百官中站了出来,手中捧着笏板,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 「臣倪宽。」 「有事要奏劾!」 第108章 相互构陷!官场的尔虞我诈 未央宫大殿内,百官被震惊到了。 侍御史倪宽有事奏劾? 他可是个老好人啊,御史府和廷尉府中少有的良心官吏。通俗易懂的用某部电影中的台词形容一下,这位可是资本界的良心! 御史府的官吏,哪个不喜欢奏劾朝堂大臣? 哪个廷尉当差的,不喜欢抓那些跟自己对头的小辫子? 唯有倪宽不干正事! 顶多给人写写奏章,毕竟他能写得一手好文章,连陛下看后都赞叹好文采。 现在! 老好人倪宽,居然有事要奏劾? 这下。 连坐居高位的汉武帝刘彻,都有了些许兴趣,问道:「哦?朕听闻倪侍御史向来不喜奏劾之事,今日倒是少见。说说吧,有何事要奏劾?」 倪宽当即双手捧着笏板,说道:「回陛下。」 「臣要奏劾的是,丞相李蔡!」 「他利用丞相权力,私自圈并侵占先帝阳陵边上的土地数十亩,扰先帝沉眠地下,陷陛下于不孝之名,此乃大不敬。」 话一出口。 朝堂上瞬间炸了锅。 利用丞相权力侵占先帝阳陵的土地,这可不是小事! 哪怕是汉武帝刘彻听后,都紧紧蹙起眉头。 而作为当事人的丞相李蔡,听后更是心中一哆嗦。 当下! 李蔡立马就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老臣冤枉。倪宽侍御史无凭无据,仅凭红口白牙就要陷老臣于不义之中,这是妥妥的构陷啊!」 然而。 倪宽此刻目光坚定地说道:「构陷?哼,李丞相,我倪宽向来不喜朝堂上奏劾之事。」 「今日。」 「无非你做的太过了。」 「若说我是构陷,那么请问李丞相,那日发生在大将军府上的争吵,是为何故?」 丞相李蔡想都没想,当即就喊道:「胡说八道,长安城内那些长舌造谣,岂能当真?我与卫青大将军关系匪浅,当日何来的争吵一说,无非是聊天时候说话声大了一些罢了。」 此刻。 丞相可不想将阳陵的事情再度提起。 毕竟那要是真追究起来。 其中文章可大有来头,他丞相虽说位高权重,乃百官之首,但朝堂上的政敌还是有的。 远的不说。 就说近的,那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张汤,便是他李蔡的死对头。 这不。 张汤见丞相李蔡想要避重就轻地将话题扯开,便站了出来,拿着笏板跟汉武帝刘彻说道:「陛下,此事臣也有听闻。而且,和陛下还有些关系!」 汉武帝刘彻目光如炬地盯着张汤,有些疑惑不解。 从来不见奏劾的侍御史倪宽,今天居然奏劾朝堂上的官员同僚?甚至他奏劾的,还是百官之首的丞相李蔡! 更离谱的是! 御史大夫张汤说跟他刘彻也有关系? 一时间,饶是聪明过人的汉武帝刘彻,此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质问道:「胡说八道,这跟朕有何关系?」 话落。 御史大夫张汤连忙回道:「陛下难道忘记了,您曾答应霍议郎,若是他能完成西北灾情筹金赈灾的事情,就允许他在长安城外四周圈地!」 汉武帝刘彻想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朕记得,许诺霍议郎的是使用,并没有说给他占有啊!」 「何况。」 「倪宽奏劾的事情,跟霍光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这小子侵占阳陵的 土地?」 御史大夫赶忙摇头,说道:「并非是霍议郎侵占,而是霍议郎在长安城外北部圈地的时候,正好要圈的那块地,与丞相侵占阳陵的地有交接,两者发生了争吵。」 「于是。」 「李丞相便带着人去大将军府问责去了。」 汉武帝刘彻一听。 目光中顿时流露些森冷的寒意来,斜瞟了眼丞相李蔡,问道:「李丞相,有这回事?」 然而丞相李蔡却是在这时一口咬死道:「张汤所言并非事实,那片土地并非在阳陵内,而且,也并非我李蔡的土地。」 「只是那日。」 「老臣正好去大将军府上做客,并无所谓的冲突一说。」 「若有冲突。」 「老臣为大汉丞相,霍议郎驳斥于我,岂不是以下犯上,乱了礼数!」 「霍议郎是个懂礼数的人,我想陛下应该明白,他是绝对不会跟老臣起冲突的,所以便也没了张汤所言的争吵一说。」 丞相李蔡知道,此时如果承认他侵占了先帝阳陵的土地。 那么他这个丞相估计是做到家了!.五 但他就是一口咬死说没有,倒还有一线生气。 何况。 阳陵的那块土地,本来就有蹊跷。是不是他的,还不一定呢。 李蔡也是个老狐狸。 他最后一句话,可不是在夸霍光,而是为了把霍光绑在一条麻绳上。 如果证实霍光和他这个当朝丞相争吵,那么就是以下犯上! 这在汉朝也是大罪。 毕竟古人还是很重礼数的。 只是有时候吧? 聪明反被聪明误,李蔡越是这么说,汉武帝就越能感觉到其中有问题了。 别人不清楚。 霍光这个小家伙,他汉武帝还不清楚吗? 懂礼数... 呵呵! 想到这里,汉武帝随即开口道:「既然说来说去,都说跟霍议郎有关,那就宣霍议郎进宫面议吧!」 「诺。」 宦官听闻汉武帝的话,便着急忙慌的去寻霍光去了。 等霍光来时,已然过去了好久。 幸亏长安城不大。 一来一回,也没耽误太多时间。 虽然霍光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自己被诏入宫中,但进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汉武帝行李道:「臣霍光,拜见陛下。」 汉武帝刘彻,此时黑着脸,跟霍光问道:「霍议郎,张御史和倪宽侍御史说你与丞相前些日子有争吵,是也不是?」 嚯? 自己这事被张公给弹劾了么? 不对吧! 张汤不是和丞相李蔡是政敌吗?为什么弹劾自己! 一瞬间。 霍光脑海中思绪万千,他觉得汉武帝话中的意思,是御史大夫张汤奏劾了自己。 可一番思考后,又觉得不对! 霍光试探着问道:「回陛下,那日臣并没有与李相发生争吵,只不过是平缓地述说了下事实而已。」 再傻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把丞相怼了啊! 汉武帝刘彻听到霍光这么说。 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但刘彻的脸上不仅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反而眉头蹙地更紧了,继续追问道:「霍光,朕现在没工夫跟你绕圈子。你直接说,与丞相争吵,是不是因为丞相李蔡圈的土地占据了阳陵,而你刚好也在圈那片土地?」 原来陛下要问的,是丞相 土地侵占阳陵的事情? 诶? 怎么事情发展地这么快? 霍光心中骇然,以他预估,这件事起码还要过个一年半载才会爆发出来呢。 当然。 如果从他口出说出来,倒是能加快此事进程。 说不得。 还能一举把李蔡从丞相位置上踢下去。 但问题是,他不能这么干。 如果是他把李蔡踢下去的,那岂不是相当于直接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到时候。 自己身上便多了个张汤朋党的标签,这对日后自己的仕途发展,是极其不好的。 念及此处。 霍光便摇摇头,说道:「陛下,那日臣与李相所争论的事情,确实跟土地有关。但事有蹊跷,那块土地似乎...」 话没说完。 汉武帝刘彻直接就打断道:「有没有蹊跷不用你说,朕自会派人去查。」 「诺。」 霍光闻言,也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巴。 一时间。 原本还有些喧嚣的未央宫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汉武帝沉思片刻后,才又打破了这份沉闷,说道:「李相侵占阳陵一事,交由廷尉府督查。期间,若无查实,任何廷尉府上的官吏,不得私自羁押扣留丞相。」 说完后。 汉武帝的眼神又在张汤与倪宽身上来回审视着。 似乎在想着,这个张汤是如何把侍御史倪宽这个老好人都拉下水的? 想到此处,汉武帝摇了摇头,问道:「诸位可还有事要奏劾?」 然而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便一同摇头道:「我等无事再议。」 见状。 汉武帝便大手一挥,说道:「那便散了吧!」 「诺。」 于是朝会结束,百官纷纷退出宫殿。 而本不想在与御史大夫张汤相互构陷的丞相李蔡,回了丞相府后,眼神多了些许戾气。 他已为丞相! 乃百官之首,地位荣誉已然到达顶峰。 因为有上次皇帝的敲打,所以平常也能容忍张汤的那些小动作。 可如今他忍不下去了! 原因无他,皆是今天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差点害的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即! 李蔡便让人叫来了他的马前卒。 也就是丞相府的朱买臣、边通、王朝这三位长史。 只见李蔡说道:「今日在朝会上发生的事情,你们也是亲眼所见,那佞臣张汤欲要陷我于不义之地。」 「本相若是不反击,倒是显得怕了他。」 「三位同僚。」 「你们身为我丞相府上的长史,与本相该是一荣俱荣。所以,还请多动动脑筋,想想如何对付这位佞臣?」 三位长史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喜悦的神色出来。 丞相终于又下定决心,要对付这个张汤了。 这不正是他们三人想要的么? 于是。 年龄最大的丞相长史朱买臣便开口说道:「李相何须担心,吾有一计,可诛张汤!」 丞相李蔡闻言。 顿时眼睛一亮,说道:「买臣快快说与我听听!」 朱买臣当即拱手道:「丞相可知廷尉府减宣?」 「减宣?」丞相李蔡点点头,淡淡说道:「我自是听说过他,但廷尉府那边,与御史府更为亲近,怎么会帮本相呢!」 朱买臣闻言,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见他笑的开心。 丞相李蔡的眉毛顿时蹙成一团,问道:「朱买臣,你有什么好笑的?是本相哪里说错了么!」 朱买臣这才伸出手摆了摆,解释道:「丞相误会了,这张汤以前虽然也在廷尉府里任职,与廷尉府关系不错。但是,人与人处事,总是会有那么些个关系不好的。」 「这减宣便是那关系不好的!」 「他俩是对头。」 「听说,陛下此前对张汤的调查,也是交由减宣处理。」 「可惜啊。」 「就是此人才能不行,斗不过张汤。」 听闻长史朱买臣的话,李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让减宣去对付张汤?可我与减宣又不熟,该如何安排?」 其实。 这个时候李蔡还是有些疑惑的。 都说减宣的才干不行了,为何还要让他对付张汤? 疑惑归疑惑。 丞相李蔡还是忍住没问这个。 长史朱买臣听闻丞相的问话,当即笑着回道:「丞相何必担忧,您虽然不熟悉,但有人跟减宣熟悉呀。不然,我们养那些门客干什么?」 「哦?你有认识减宣的人?」李蔡好奇的瞅了一眼朱买臣。 朱买臣随即点点头,说道:「自是有的。」 闻言。 丞相李蔡心情好上不少,甚至连原先黑着的老脸,都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哈哈哈,如此甚好。」丞相李蔡连笑了几声后,说道:「三位同僚,今晚留下,本相要请你们在长安乐不醉不归,正好商议商议此事。」 「好!」 三人异口同声的答复道。 汉朝的朝会并不是每日都会召开的,只会在特定的时期,又或者有什么大事,陛下主动诏令群臣进谏才会开启朝会。 所以。 丞相宴请三人,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明日赶不上朝会的事情。 夜晚,长安乐的生活好不快活。 朱买臣等三位丞相长史,与丞相李蔡痛饮几盏过后,纷纷扛不住出来小解。 毕竟不像丞相李蔡这种武将出身的人物。 饮酒方面,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李蔡。 这时。 三人放着水,其中的长史边通有些害怕地说道:「朱长史,那件事情,丞相不会发现是我们害他的吧?」 「闭嘴!」朱买臣顿时呵斥了一声,道:「此事休要再提,只要你守口如瓶,便无事发生。」 「噢,我知道。」 「......」 ...... ...... 两日后,霍光伸着懒腰,从自家酒楼里走了出来。 自从上次因为丞相李蔡的事情,害得霍光被舅舅卫青训斥了一顿,便再也没有回过大将军府了。 毕竟他又不是卫伉,才不受气呢。 这时。 霍光边打着哈欠,边跟不三问道:「让你准备的新马车,你准备了吗?」 因为不住在大将军府了。 那平时骑乘的马车,自然也用不着了,只能自己花钱打造个新的马车出来。马车好办,就是马不好办,得花点心思才能搞到手。 不过这些都难不住霍光。 谁让他是冠军侯弟呢! 不三听到霍光的问话,连忙回道:「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因为是新马车,还没坐过,不知道里面待着舒不舒服。」 霍光摆了摆手,道:「无所谓,能当个出行工具就行。」 「行了,你快点把马车牵来吧。」 「我要去大农令那办点事情,要用上新马车。」 不三闻言,便立即去牵马车了。 霍光本想转身回酒楼里休息等着,然而,他刚往回走,身后就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回头一看。 发现拍他肩膀的人,是个温蕴如玉少年。 「诶,你不是...」 第109章 再遇张安世!张府都穷的揭不开锅了 将不三喊去准备马车后,霍光本想着是返回酒楼里歇息一会儿。 而在返回的途中。 他脑海中还在想着,等下去炼铁厂见大农令颜异,该说些什么。 水泥的炼制,脱离不了铁矿石。 但汉武帝时期。 私人去搞铁矿石,那绝对是嫌弃自己寿命长了。 所以。 霍光的目标不是铁矿石,而是炼铁后产生的那些没用矿渣。但问题是,就算去要炼铁后剩下的矿渣,也要是有理由的。 毕竟古人又不是傻子。 没有动机为什么会要这东西呢? 于是。 霍光就思考起关于忽悠大农令颜异地事情来,所以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等对方拍了下自己的肩膀,这才下意识的回过身看去,发现对方是个和自己一般年岁的少年。 但不知为何。 总觉得对方身上散发着一种贵不可言的气息,扑面而来。当即皱着眉毛,多看了对方两眼,道:「诶,你不是张公家二郎,张安世吗?」 温润如玉的少年随即笑了笑,道:「难得霍兄还认得安世!」 「二郎身上贵气逼人,霍某怎么会不认得呢?」霍光哈哈笑了两声后,随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特来找我,是为什么事情么?噢,是不是上次我曾答应请你来畅玩此间乐酒楼的?嗐,我都差点忘记这事了。」 然而张安世却是摇了摇头,道:「霍兄莫要取笑我,家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若是我游玩酒楼,不学无术。」 「这要是给我父亲知道,怕是要被狠狠地责罚了。」 游玩酒楼就是不学无术? 这是什么话! 霍光心中略微吐槽了一下,随后眉毛上挑,问道:「二郎既然不是来酒楼寻乐,那是来做什么?该不会是张公有什么事情,让你来告知我吧?」 「霍兄果然如家父说的那般聪明,一下就猜中了。」张安世眼中,流露出了惊诧地神色来。 对此。 霍光倒是不以为意。 这张家老二说是怕他老子,又承认不是来此间乐游玩? 那还能找自己干嘛呢? 做学问? 不好意思,张安世才学比自己还好,长安城有名的小才子,犯得上找自己这半吊子水平么。 况且二人只有一面之缘。 关系上也一般。 那么来找自己,只有一个可能了。 张公让他来的。 霍光看着对方惊诧的表情,淡淡一笑,没怎么在意的说道:「张公托你带个话给我,是什么话呢?」 张安世则是回道:「家父有一个掾史鲁谒居,最近生了场大病,没挺过来,去世了。」 「鲁叔有一位弟弟,名为鲁宇。」 「不知霍兄可认识此人?」 掾史鲁谒居去世的事情,在长安城这个唯有权贵豪富才能入住进来的地方,并没有人在意。 毕竟。 一个年俸禄四百石的掾史,比霍光这个六百石俸禄还要少两百的御史属官。 这样的人去世了,有谁会在意呢? 也就御史大夫张汤会在意吧! 所以。 霍光只是淡漠地回了一句,道:「掾史鲁谒居我不知道,没见过。倒是他的弟弟我见过一次,有些阿谀奉承,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上次见面,我就给他赶走了。」 其实! 他不是讨厌阿谀奉承! 而是怕鲁宇这个蠢人,跟他结交,会坑了自己! 但张安世并不知道霍光心里真实想法! 一听这般说辞后,顿时脸上出现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啊?怎么会这样,我还本想求霍兄,将鲁宇的家人安置在此间乐照顾一二呢。」 将人放在此间乐? 有病不是。 霍光闻言后,直接就摇起了头,说道:「我这酒楼营业,是收钱的,哪有那个功夫去收留别人呢!」 「还有。」 「二郎是不是说错了,安置鲁宇的家人干什么?」 「去世的人,不是鲁谒居么?」 张安世听后,顿时苦笑道:「去世的是鲁叔,但霍兄有所不知。巨叔胞弟鲁宇已经被廷尉府的减宣给带走了,关押在导官那里。」 「我来问事。」 「主要是希望你这酒楼可以收留下鲁宇的家人,家父说了,后面他会想办法救出鲁宇。」 「但鲁宇的家人,可照顾不了。」 听完此番话后,霍光心中满是疑惑,这鲁宇怎么也被抓了? 是因为鲁谒居死后。 廷尉那边,找不到突破口,便将目光转向鲁宇么?: 霍光心中也甚是好奇,虽说有些同情鲁家的遭遇,但还是拒绝道:「二郎若是为此事前来,还是算了吧。我开酒楼,是为了盈利,而不是做善事的。」 「再者。」 「酒楼为交流场所,来往客人复杂,素质高低也不同。」 「这样的情况。」 「鲁宇的家人,怎么能交给我这酒楼里照看呢!」 张安世闻言,只能尴尬地笑道:「若是不行,那便算了。对了,霍兄,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求你。」 还有一件事? 霍光微微皱眉,问道:「何事?」 此时。 只见张安世脸上有些不太好意思,唯唯诺诺地伸出手来,道:「霍兄,可否借些钱财来?我们张府,有些揭不开锅了,实属无奈,才只能向你求些帮助。」 张汤的府上,怎么会揭不开锅呢? 他知道张公很穷。 但再怎么穷。 年俸禄贰仟石朝上,四十个农夫家庭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啊! 会揭不开锅? 想到此处,霍光便直接问道:「安世不会是来逗乐我的吧,张公为人清廉我是知道的。可再怎么清廉拮据,年俸禄贰仟石,怎么会穷的揭不开锅。」 然而。 张安世却是叹了口气,说道:「霍兄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你让百官捐钱,为西北地区的子民赈灾所用。」 「家父虽然捐的少,但也拿出了足足三千钱。」 「那是我张家留着买粮食的钱,现在钱没了,家中又无置业。等来年俸禄下来,怕是要饿死了。」 听到张安世的解释,霍光还是不敢苟同地说道:「安世,你难道不知贰仟石以上朝廷俸禄具体有多少钱么?张公就算再拮据,他这个御史大夫,怎么都不该三千钱捐出去,府上连买粮食的钱都没有了。」 张安世见霍光不信,便淡淡说道:「家父很多时候,拿着俸禄还要照顾外面的人。比如此次掾史鲁谒居去世,他的身后事,便是我张府操办的。」 「乐善好施。」 「当然没钱了。」 说到「乐善好施」这四个字的时候,张安世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明显有些埋怨他父亲。 好好地一个御史大夫,大汉朝堂的三公之一啊,搞得这般穷困潦倒干什么?结果还要他这个二子出来借钱度 日子! 借钱,岂不丢人? 丢人啊! 看着张安世这个样子,霍光随即便拱手说道:「钱财其实对我而言,只是小事一件。霍某向来佩服像张公这样清廉的官员,以前若不是怕辱没了张公的名声,何须二郎来说呢,早就送过去了。」 这话说假,也不假。 他确实佩服像张公这样清廉的官员。 位极三公,权利到达顶峰! 这样的人,若是还过的穷苦,那清廉程度,可不是一般廉吏能比! 在古代。 一个当官的要想名传千古,需要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做好分内事就好。 嗯,没错。 就是这么简单。 但可惜的是,古往今来,当官的人,这分内事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说起来也是好笑。 一旁。 张安世见霍光愿意借钱,当即说道:「能借么?那太好了!霍兄,我不要借太多,只需三千钱买粮即可。」 三千钱买粮,能买很多。 但这些钱在霍光眼中,无异于数字而已! 还是个极其小的数字。 霍光看着焦急地张安世,笑道:「别急嘛,安世,我只说了愿意借,但还没有说条件呢!」 张安世顿时皱眉,道:「霍议郎,此话怎么讲?」 「放心,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霍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主要是我怕借钱给你,被别人知道了,以为是塞钱贿赂呢!」 「这样。」 「要是给人举报了,有辱张公的名声。」 「所以。」 「我想列个借据,到时候也好有说法不是。」 铁公鸡拔毛,不立字据怎么行。 哪怕张公名声再好。 借钱的先河,是绝对不能乱开的。 这玩意别人知道了,一个个都跑来借钱,那怎么行? 张安世一听只是立下字据,心里也放松不少,当即开口道:「好,既然是借钱,立下字据,也是应该的。」 于是。 霍光便在张安世立了字据后,取来三千钱递给对方。 说三千钱! 那就是三千,绝不多给一个。 这时候,不三也将霍光的新马车牵引过来,样式上颇为新颖,好看。 「霍兄,既然我已经拿到钱了,那,容我先说声告辞,我要回府买粮食去了。」张安世拱手欲回去。 霍光淡淡笑道:「要回去了么?这样,我送你回去吧?」 张安世连忙摇头道:「这哪行,我已经借你三千钱了,哪好意思再坐你马车。」 借钱就不好意思坐马车? 霍光看着张安世,顿时觉得这个家伙心思单纯,倒是可以交识。 随即! 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对方胳膊,说道:「借钱你都好意思,坐个马车你倒不好意思了,这是什么话?呵,既然你喊我一声霍兄,那我就偏让你坐了。」 于是。 就这样生拉硬拽地将张安世拽上了马车。 张公没有马车吗? 有啊。 不是有辆破破烂烂地马车吗,霍光还坐过呢。 不过,就算那马车破破烂烂,张安世都不能随意乘驾,毕竟那是他父亲的马车。 汉朝。 子不能驾父车吗? 没这规矩。 张安世不能驾父亲马车,只单单是他 父亲张汤不给。 上了马车后。 张安世呆呆看着崭新的马车,略有好奇,问道:「霍兄,你这马车是新打造的吗?」 「嗯。」 霍光点了点头。 张安世说道:「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有辆属于自己的马车就好了。」 霍光微微一笑,道:「等你行了冠礼,当了官,马车这东西就不稀罕了。我老家那边,有句话叫做,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张安世听后,若有所思的问道:「霍兄老家哪里人?」 「平阳县人,离长安说远,也不算太远。像我这新马车的话,不出几天就能赶回去了。」霍光笑道。 二人在马车内说着话。 车夫已经驾着马车,抵达了御史大夫张公的家里。 于是。 张安世便下了马车,向霍光告别道:「多谢霍兄载我回来,日后若有需要,安世必将回报于你。」 霍光微笑着摇头,道:「载你回来,只是觉得你我投缘。你要说回报的话,不是埋汰我么?」 张安世连忙摆手,道:「没有,安世不是这个意思。」 霍光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好了,你回去买粮食吧!本议郎后面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 「告辞。」 「慢走!」 两人微微一拱手,作了辞别。 和车夫交代一声后,马车向着炼铁厂疾驰而去。霍光虽然早已放下车帘,但心中还在想着张安世的事情。 这小子... 怎么每次看到他,总觉得有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不就是御史大夫张公的小儿子么! 难不成比太子刘据还尊贵? 太子刘据身上,他都感觉不到这种贵气可言... 霍光想不通,心想着可能是长相的原因吧? 新马车跑的很快,车夫很快就驾驶着马车,来到长安城外炼铁的地方。 古代的炼铁厂! 其实跟小作坊没什么区别。 尤其像是汉朝,两千多年前的时代,炼铁技术尤为落后,霍光看着炼铁厂里的一切,顿时颇感暴殄天物。 多好的铁矿石啊。 炼出来的铁却杂质过多,质量良莠不齐。 不过。 这些不关霍光的事情,他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找颜异去。颜异身为大农令,这个时间点,也是在炼铁厂里看着的。 盐铁官营嘛! 说白了就是为了朝廷的财政税收,属于国家经济。 而大农令本就是掌管国家经济的部门,所以身为大农令的颜异,既管着粮仓谷物,又管着炼铁制造,这很正常。 只是。 他来拜见颜异,却发现,桑弘羊也在这里。 顿时。 霍光就皱起了眉毛,问道:「诶,桑侍中,你为何会在炼铁厂这里?」 桑弘羊淡淡说道:「陛下盐铁官营改革政策,本侍中就是背后推动者之一。同时,陛下着令我管理着盐铁事项,我在这里,不是正常情况么?」 擦! 倒是忘记这茬了。 一旁。 颜异在忙完手头事情,便跟霍光说道:「霍议郎不去京师仓,反而邀我来炼铁厂看什么?」 「对了。」 「用你的方法,培育出来的棉花长势还不错。」 他的棉花种植方法,全部来自以前村里老人的耕种经验。 老人的种植经验,自然不会有错。 当然。 是他前世的那个村! 不过此次前来,霍光可不是讨论棉花问题的,略一思考后,霍光直接开口说道:「大农令,我看这边炼铁厂里,炼铁后产生的矿渣很多。不知这矿渣炼铁厂可还有用,若是无用,我以后时来取些可好?」 第110章 商人田甲!武帝身边有内奸啊 朝廷炼铁的地方,其实也比较简陋。毕竟汉朝,炼铁的技术还不太行。 加上又是官营机构。 种种情况累加起来,这些炼铁的东西,其实也就那样了。 当霍光一提出想要那些炼铁产生的矿渣时,大农令颜异也不免有些好奇,问道:「霍议郎,你要这些矿渣干什么?」 「咳咳,填路呗,最近挖了些黏土,又起了高炉烧制一些东西。给一些土地挖出个大洞,总不能不填吧!」霍光如是说道。 只不过。 这不解释还好。 一解释起来,颜异就更迷惑了。 他很不能理解的问道:「挖黏土?这挖就挖了,留下的坑洞,需要填补么?」 「难道不需要么?」 霍光耸耸肩,装着不明白的样子问道。 然而颜异却说道:「当然不需要了,若你挖的土坑较小,随着时间流逝,在雨水的冲刷下,泥流会自然给它充补起来。」 「若你挖的是大坑。」 「老天爷下的雨水,也会将其填充成一个水塘。时间久了,水塘里也会有鱼、泥鳅等物生长起来。」 「若是存不住水,也不过是行程一片低洼罢了!」 「所以。」 「为何要人为填补?」 「额...」霍光被颜异这个老实人给弄得有些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转移话题道:「我就这么一说,没您想的多。对了,大农令,炼铁场这里,平常炼制铁后产生的矿渣,都是这么随意丢在一边么?」 「会不会太多了?」 「我看你们都好像没人清理运走啊!」 听霍光这么问,颜异也点头回道:「是啊,矿渣太多了,每天生产的铁定量有要求的,都忙着生产铁,哪有时间管这些矿渣。」 汉朝的炼铁技术还不行。 而朝廷对每天生产出铁的重量又有要求。 这就导致炼铁场出现一个问题。 为了铁的生产量达标,就必须每天加大铁矿的开采,以更大量的铁矿去炼制要求的数量。 而当权者一看。 呦? 这不很轻松完成目标了吗? 行! 下个月加大生产量! 于是乎... 恶性循环就开始了。 朝廷给出生产重量要求,炼铁场为了完成目标,懒得去提升炼铁技术,直接粗暴地加大铁矿的开采,以更多的量去生产既定的目标。 当权者看着已完成的生产重量,于是又继续加大铁的生产。 一来二去。 自盐铁官营开始,矿渣的量是与日剧增。 这对于炼铁场而言。 别说是清理了,只要这些矿渣不挡着路,随便丢哪里都行。 时间久了。 上面总会派人来清理。 而这所谓的上面,便是大农令颜异了。 只不过。 他对这些铁矿渣也很头疼,如果他有办法清理,不早就给它清理了吗? 还留在这干嘛! 于是。 听见霍光问他话,颜异当即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也在想办法呢!本来就准备过些天清理,可这么大量的铁矿渣,哪有那么好清理的。」 颜异这般苦恼的模样,霍光见后,很是满意。 但他的脸上,却摆出了一副替大农令担忧地模样,道:「这样啊,那不管需不需要填坑吧,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替您分担一部分矿渣的清理工作便是了。」 颜异顿时不再怀疑霍光,笑道:「那真太感激不过了!」 不过说着。 这大农令颜异忽然话锋一转,警示道:「霍议郎,感谢归感谢,但我可警告你,千万别想着用这些铁矿渣再重新炼铁。」 「这要是给陛下知道了。」 「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 炼铁? 霍光之前倒是有过这想法,但自盐铁官营后,他就没有想过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于这些矿渣? 呵! 虽然里面还能炼出不少铁来,但谁在乎这些人家用剩下的东西? 随即。 霍光便笑道:「大农令莫说笑了,我要私自炼铁干什么?以这种矿渣炼铁,纯属是没事找事,您莫不是以为我闲得慌么?」 「抱歉抱歉。」颜异一听,觉得霍光没说错,当即惭愧地说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霍光笑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大农令谨慎点是对的。」 「这样吧!」 「几日后,我便差遣人来替大农令清理一部分矿渣,也算帮大农令减少些负担,能专心处理关于白叠子的事情。」 这番话一出。 颜异更加「明白」了霍光的真实意图。 他觉得。 霍光是误以为自己因为盐铁官营的事情分心,使得对白叠子种植事情疏忽大意。 正是有了这种担心,他才来帮自己减轻分担。 一想到这。 颜异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便笑着说道:「霍议郎放心好了,虽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陛下既然安排我和你一起种植白叠子的事情,我就不会耽误的。」 「如此甚好。」 霍光见颜异已经相信自己的话语,当即便笑着点头。 既然目的已然达到。 后面时间。 他与大农令颜异没聊多久,便告辞离去。 只是。 他虽然走了,但是桑弘羊还在这里。 见霍光离开,桑弘羊便立马走到颜异身边,问道:「敢问大农令,这霍议郎前来炼铁厂干什么?」 颜异摆了摆手,笑道:「霍议郎是个好人啊,他见炼铁厂矿渣太多,决定派人,帮我清理掉一部分矿渣。」 清理矿渣? 桑弘羊不信,便直接说道:「大农令可要小心了,我事前查看过这些矿渣,要是细心炼铁的话,里面还能提炼出不少铁来!」 大农令却是说道:「私自炼铁是多大的罪名,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放心!」 「这霍议郎是聪明人,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至于为什么帮我清理矿渣?」 「我看。」 「估计是不知道听什么人说了,最近我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盐铁官营上面。」 「他怕我因为这事,耽误了白叠子种植的事情!」 「人嘛,都是有些许私心的。」 桑弘羊见颜异如此诉说,当即也不再说什么,只好微微点了下头,不再言语。 只是。 目光依旧盯着霍光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另一边。 霍光自从在大农令那说服了运走铁矿渣的事情后,回来便开始招呼仆人,大量招收干活的农夫与西北方向逃亡的而来的灾民。 也就是招工嘛! 临近秋收季节,农夫不太好招,但是流民还是很好招 的。 有了工人。 霍光着手勘测有石灰石的地方,并开始大量挖掘黏土、石膏石等物质。 等铁矿渣运回来后。 便命人将铁矿渣、黏土、石灰石这三样材料均匀碾碎,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形成所谓的生料。 之后。 投入土炉中煅烧,等烧的差不多了,就有了熟料。 后面的事情。 便是加石膏石,磨碎成细粉,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 这便是水泥的制作。 看着简单。 但尝试过程异常艰难,其中步骤里,煅烧的温度要至少达到一千四百多度,以最开始霍光设计的小土炉,根本难以烧到如此高的温度。 没办法。 煅烧温度不够,霍光只能先更改土炉。 渐渐地。 原先低矮的土炉,随着一次次修改,越修越高,成了高炉。 煅烧的温度够了。 后面便是尝试水泥的几种材料混合比例,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比例不对,等后面使用的时候,凝固起来就不结实。 像霍光第一批生产出来水泥。 凝固后! 他甚至能用手直接像掰硬土块一样随意掰开,有的甚至凝固不起来,脚一踢就成了粉末。 这样的水泥? 还不如糯米汁水加草灰这种东西,要之何用? 于是。 在不知混合比例的情况下,霍光只能带领工人们开始摸瞎尝试。但一次次试验,花费了他大量的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一个月了。 在这一个月时间内,对于水泥混合比例,也逐渐摸索出一些眉头来。等后面再炼制水泥出来,他便用其修建成一道墙壁。 看着用水泥砌出的墙体,霍光愣是安排工人们轮流去踹,也没将墙体踹倒塌下去。 霍光这才满意下来。 当然。 搞出了水泥的配方后,霍光第一时间并没有着急忙慌地去修建房屋,而是带着工人,将水泥厂、烧砖的窑厂和长安城外北边圈的土地三者之间,修建出一条水泥路来。 目的嘛! 首先自然是让工人们熟练地学会使用水泥。 同时。 有了通行地道路,也能减轻日后的工作量。 有了路。 他就不愁以后修建的房屋卖不出去,哪怕是在城外,霍光坚信水泥与红砖搭建的新式房屋,一定会惹人注目。 毕竟有这房屋。 那御寒效果,可比简简单单的棉衣棉被来的更直接。来年就算寒潮再冷,住在这屋子里的人,也能抗的过去冬天。 等这些一打通。 霍光要赚的钱,可就不仅仅是卖个房子那么简单了。 商人重利。 他们见霍光如此挣钱,会不学么? 肯定会! 但他们要修建跟霍光一样的房屋,首先就需要材料。 比如水泥,红砖等等! 有欲望就会有需求,有需求霍光就能赚钱,赚那些商人的钱。 只要是别人需要的,霍光都能卖给他们。 当然。 配方不卖! 他们若能偷到,那算他们本事。 不过这一切,还仅仅是存在霍光脑海中的一个萌芽,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谁能知道? 都还早着呢! 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一个月后,路修建成了。 踩踏在两米宽,十几厘米厚的水泥路上,霍光心中颇为激动。 也不管工人们诧异地目光! 他直接躺在这水泥路上,感受到这久违的亲切感后,忍不住放声大喊道:「哈哈,大汉朝的第一条水泥路,老子搞出来了!」 周围的那些花钱请来的工人,听到声音后纷纷看向他,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 似乎。 在这些古人眼中。 霍光就是个怪人,一个言行举止都非常奇怪的人。 在工人们的眼中,霍光明明是王侯将相家族的公子,却显得与周边的事务那么格格不入。 在他躺在水泥地上的时候。 不知是谁,忽然拍着手掌,称赞道:「霍议郎果然是奇人,居然能制作出如此神奇的东西铺路,使路面平整光滑,与无风的湖面一样。」 「只是...」 「霍议郎不觉得,这样神奇的好东西,用于修路,有点浪费了吗?」 突然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的说话,不禁产生了一抹好奇,微微抬头,见来者竟然是长安城的一位豪富商人,便又懒得站起来,继续躺在水泥路上,淡然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张公的门客,田甲啊!」 这人霍光倒是不陌生。 上次赈灾筹金时,田甲是商人里少数几个主动带头捐钱的商人。 曾经也是张汤还未当上御史大夫前的门客之一。 可惜后面。 随着张汤开始对商人行当重拳出击后,二人便有了矛盾。道不同,不相为谋,算是分道扬镳了。 现在。 田甲听到霍光故意这么说,一时间脸色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神态,笑道:「田某又没有什么恶意,霍议郎何必这样挤兑人呢?」 「挤兑人?哼哼!」霍光一声冷笑,似乎透露着你还不配我挤兑的含义,但想了想后,还是开口说道:「你刚才指责我用这东西修路浪费,那依照你的意思,我该修什么呢?」 田甲当即说道:「黄河流域,长江流域,常常有水患发生。河岸一旦决堤,两岸的大汉子民,身家性命便会受到威胁。」 「霍议郎何不将此神奇之物,用于两河防范固堤上呢?」 「若是成了。」 「也不免算是大功德一件!」 听着田甲侃侃而谈,霍光轻蔑一笑,道:「大功德一件?呵呵,田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自己啥事不做,却指挥着我去修建水患固堤的工程,倒是说的轻松惬意啊!」 田甲微微皱眉,道:「霍议郎何出此言?」 霍光笑笑,也不说话。 头枕着臂膀,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舒适惬意。 田甲见状,随即也笑道:「看来霍议郎是不满田某刚才所说啊,那就当是胡说八道了。」 「不过。」 「都传霍议郎要在长安城附近在修建四个城池,拱卫长安。」 「田某很好奇。」 「霍议郎弄出这种神奇之物,是准备用在修建的那四个城池上吗?」 当田甲说出这话的时候来,霍光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这位忠正刚烈风范的富商,好奇地问道:「圈地修建四座城池的事情,是我与陛下诉说的计划,并未在外人面前提过。」 「田甲!」 「朝廷上的事情,你这样的人是怎么知道?」 第111章 再见颜玉!该采摘棉花咯 霍光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凛冽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名叫田甲的商人,心想着,要不要将这商人逮起来审问一番? 要知道! 士农工商这四民中,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 况且! 田甲与御史大夫张汤的关系已经闹掰。 霍光就算真抓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抓了之后,要是能从中拷问出那泄露朝廷机密事情的人,说不定还能在汉武帝那领到一功呢! 当然。 这些,也就想想罢了。 古代行商的人,大多聪慧狡黠。若没点头脑,那怎么能在茹毛饮血的封建社会中赚到钱财呢? 看着霍光的样子! 田甲已然察觉到些许不妙,当即装作无事人,神态自若地大笑道:「霍议郎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您要在长安城周边建造四座新城池的事情,城内的那些豪商们都知道啊。」 「我也是个商人,听他们说了这事,并不奇怪吧!」 「而且。」 「您在这边又是圈地,又是挖土,烧火建炉子,净做些奇怪的事情。」 「早已在长安城那豪商圈子里,沦为笑谈了!」 长安城内,豪富圈子那些个家伙,都知道这事啦? 好家伙! 谁特么散播的消息。 霍光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些疑惑的神采看着田甲。 虽然不太确定他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但也打消了就地给对方抓起来的想法。 只多瞄了田甲两眼后。 他便无所谓的回复道:「笑就笑呗,马上就有他们哭的事情了。」 田甲微微皱眉,问道:「哭?霍议郎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霍光冲着田甲摆了摆食指,最后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 更是招呼工人过来,将这田甲给轰走了。 既然整个长安的商人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那抓着田甲问他话也没有什么用了。 毕竟。 他都说了自己是从长安城豪商圈子里听来的消息。 当然了! 霍光大可剥丝抽茧的去调查这事,但其过程,太过浪费时间了,而且没有意义。 本来圈地建房就是肉眼可见的事情。 纸都包不住火。 哪能在这方面堵住众人的嘴呢? 何况他后期还要想办法,将那些富人和捞到钱的贪官们都忽悠过去买房呢。.五 现在有豪商圈子免费给他传播这事,不也挺好? 而这田甲,在被霍光轰走后。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霍光那林立如山峰般杂多的高炉,微微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 最终。 还是露出一副没想明白的样子的,叹气一声后,回了长安城他田家的府宅。 先是沐浴一番,洗漱干净。 随后。 田甲便坐上马车,去了桑府,敲了敲桑府的大门。 桑府的人见是他后,便很熟络地说道:「我家郎君已经在屋内备好酒食,正等您过来一聚呢!」 「嗯,请引路。」 田甲当然知道桑府的路,毕竟不是第一次来了。 但让主人家仆人引路,这是出于礼节问题。 客随主便,自是要仆人带路的。 哪有上人家府中作客,直接往里闯的,那不反客为主了么! 桑家的仆人闻言后,也随即点头道:「好,请您跟我这边来。」 于是。 在桑家仆人的引路下,田甲终于是见到了桑府的主人桑弘羊。 桑弘羊见田甲后,客套的说道:「哎呀呀,田兄,你可终于来了。为弟可在这等了好久,怕你再不来,都要派人去你府上接你了。」 「桑侍中有心了。」田甲随即拱手回道。 桑弘羊点了点头,伸手对一旁的桌椅示意着说道:「田兄这边入座。」 田甲看着这桌椅的高度,微微皱眉道:「诶,桑侍中,你府上,怎么也用上这种桌椅了?这不是你们那酒楼的风格么?」 这时。 桑弘羊笑哈哈地说道:「田兄前段时间在外行商,近期才回来,当然不知这长安乐习俗的变化。」 「因为酒楼桌椅风格的出现。」 「如今。」 「长安乐好些个富贵人家的府上,都用了这种桌椅。」 「名其曰雅...」 田甲坐上这长脚桌椅,虽然有些略感不适应,但还是问道:「既然长安有此风气,桑侍中可有意愿与我共同出钱,办一个铺子,专门去售卖这种桌椅,说不得可以牟取不菲的利益呢!」 说一千道一万! 商人永远都是逐利至上,他们看见任何事物的兴起,都会首先考虑是否有利可图。 当然了。 追逐利益的人,都会将这种事情叫做商机。 而在田甲说这句话的时候。 桑弘羊正跟婢子吩咐道:「湘儿,去将夫人、小妹和迁儿叫出来吃食。」 「诺。」 婢子应了一声后,便退出去喊桑夫人去了。 这时。 桑弘羊才回过头来与田甲说道:「田兄有所不知,长脚桌椅这种用具,已有木匠开了铺子在城中售卖。最早那此间乐酒楼的桌椅,便是在木匠铺子里买的。」 「那木匠名为李宏,乃是长安城一带最好的木工师傅。」 「你我二人要是现在还开这铺子,怕是赔地连本钱都要打了水漂。」 「木工李宏?」田甲微微皱眉,问道:「这一个木工,哪来的钱在长安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开铺子?而且,就凭他们工匠的榆木脑袋,居然能把握住如此商机?」 桑弘羊见田甲露出怀疑的神采,当即便笑道:「田兄可别不信,你可知道,这木工李宏的铺子,受雇于何人?」 田甲疑惑的问道:「何人?」 桑弘羊随即说道:「是那提出让百官带头捐钱赈灾筹金的少年,骠骑将军的弟弟,议郎霍光!」 听闻此话。 「哦...」田甲当即释然了,说道:「原来是他,那就不怪了。这霍议郎倒是一奇才,开创酒楼,又搞这桌椅售卖,还有那什么厕纸,都在长安城内风靡一时啊。」 「当然。」 「我觉得这少年最厉害的,是将厕纸变成了书纸。」 「别的不说。」 「书纸用来记账,可太方便了。」 桑弘羊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但说实话,这小子的确聪明,就是有时候可太气人了!」 说到气人。 田甲便想到今天被霍光派人从那城郊一带给轰走的事情,当即也是点了点头,同意桑弘羊的看法。 而在两人后面的交谈中。 婢子也终于将夫人、桑迁和桑美人喊了过来。 三人入座时,还在叽叽喳喳聊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使得桑弘羊皱起了眉毛,说道:「夫人,有客人在呢!你这两天,怎么跟迁儿和小妹一样了。」 桑夫人被夫君一顿呵斥。 当下也不禁红了脸,连忙歉意地说道:「夫君勿怪,我与迁儿、小妹玩那卡牌游戏太着迷了,乱了分寸。」 「两小儿斗大人?」桑弘羊左眼微微挑眉,扫了一眼自己的夫人。 这边。 桑夫人还没有说话,桑美人就抢着替她娘亲说话了:「爹,不是那个,我们这两天玩的是战国杀,可好玩了。」 「战国杀,这又是什么?」桑弘羊顿时皱着眉。 顷刻间。 他觉得和自己的两个孩子沟通出了问题,都听不明白说什么了。 于是。 还得靠桑迁解释道:「就是我上次从此间乐酒楼临走时,找霍光死磨硬要来的一组卡牌!」 「啊?那个?」 桑弘羊想起那晚,自家儿子找霍光要卡片的丢人事情,差点没气的当场给桑迁打一顿。 当即。 脸上便没了好脸色。 而他的夫人此时还说道:「是啊,夫君,可好玩了,等下我们吃完后,一起玩吧?」 「夫人,你也不懂事么!」 桑弘羊当即凶了自己夫人,一家人看似有了分歧一样。 这时。 田甲皱着眉毛,问道:「桑侍中是在说霍议郎?」 「还有什么战国杀,卡牌...」 「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是谈生意么?」 桑弘羊这才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没谈什么,家常而已。内子不懂事,还望田兄见谅。」 说着。 桑弘羊瞪了自己夫人一眼后,便对桑迁和桑美人说道:「迁儿、小妹,你田伯伯来了,怎么都不喊一声。」 然而。 桑迁闻言,直接将目光斜着看向远方。 一副我才不喊的样子。 而一向不喊人的桑美人,这时候却对着田甲乖巧地喊道:「田伯伯好!」 「你好你好。」田甲呵呵笑道。 桑弘羊当即骂道:「迁儿,你怎么不喊?」 「我为什么要喊?」桑迁一副跟老爹有仇的样子。 这模样。 气的桑弘羊站起来就想揍他,还是田甲赶忙拦着,说道:「桑侍中你这是干什么,令郎这般年纪,有些脾气也是正常,无妨无妨。」 「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前些日子,你怎么突然让我盯着霍议郎?是有什么原因么?」 桑弘羊当即点了点头,说道:「霍光这小子,最近一直从炼铁厂拉走一些没用的矿渣,还越拉越多,我猜他肯定又是在搞什么名堂了!」 霍光确实在弄一些神奇的东西。 这点。 田甲是亲眼见过的。 所以,当他听到桑弘羊这般说辞的说时候,当即便露出一副讶然地模样,说道:「今日我跟着霍议郎后面去偷看了几眼,确实发现了一些不错的东西。但我更好奇,桑侍中仅凭霍议郎拉走一些没用的矿渣,便猜到这些东西么?」 对此。 「当然!」桑弘羊神秘一笑,道:「桑某出身于洛阳商人家族,从小就听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想在陌生的地方找茅厕,跟着苍蝇跑便好了;如果你想采花,观察蜜蜂动向就行;如果你想赚取百万钱财,你只要照着赚千万的人学习便可以做到;当然,如果只想讨碗饭吃,那么就跟着流民队伍走吧!」 「田兄觉得呢?」 田甲闻言,随即点头道:「先人总结出来的东西,总是有道理的。」 「但是。」 「田某还有些不懂,桑侍中为何要让我去暗中调查。你跟霍议郎更为熟悉,你去,不比我更好问出东西来么?」 听到这番问话。 桑弘羊没有作答,只是微笑着举起手中酒杯,先与田甲对饮一杯。 汉朝的美酒,乃是粗粮所酿,而非现代工艺的酒精兑水。 所以! 喝起来也并不伤身体,人也没有那么容易上头。 三杯酒吃下肚后。 桑弘羊这才说道:「忘了和田兄说最重要一点,上面我说的话,还有一句,就是不能让前面的人知道你跟着他。」 「否则。」 「别说赚钱了,说不定前面的人还要害你,你还得赔钱进去。」 田甲当即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桑侍中所在家族,生意做的是蒸蒸日上呢!」 「代代从商,总得要经营有方吧。」桑弘羊笑了笑。 这时。 正吃食着东西的桑美人,听桑弘羊与田甲的聊天中,提及霍议郎什么的,便好奇地出声问道:「爹,你们是在聊霍光吗?这坏家伙有什么好的,学他做什么?」 听闻自家女儿所言。 桑弘羊与田甲相互对视一眼,顿时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 桑弘羊便瞪了女儿一眼,说道:「小妹,大人说话,不要插嘴。」 「哦。」桑美人随即拽着桑迁胳膊,说道:「走,爹爹不让我们说话,我们玩卡牌去!」 看着一对儿女离去。 桑弘羊便又对田甲说道:「田兄,可否将今日看到的事情,说与我听听?」 田甲当即回道:「好,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修路」行么,这小子他带着人,修了一条神奇的路。」 桑弘羊目光中露出疑惑的神采,道:「修路?他不是要建房子么!」 「修什么路...」 「......」 ...... ...... 几天后。 霍光正常从此间乐酒楼出发,准备去往城外,看看房屋的地基修建的如何了。 可还没上马车,便被一女子拦了下来。 回眸一看。 好家伙! 霍光的眼珠子都快被对方傲人的身材给勾出来了。 少年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某些事物的抵抗力,会逐渐下降。 这并不可耻。 因为这是生物本能,传宗接代的本能。 只是。 不知道为何,每次看见这姑娘,霍光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蹦出四个字来。 有容,乃大! 「是颜玉姑娘啊,不知有何事找我?」霍光拱手礼貌性的问道。 颜玉随即点头,道:「霍议郎,白叠子的果子开了,已经吐出棉来。我父亲不知此时该不该摘,特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 第112章 落日余晖!匈奴骑兵的到来 棉花都可以摘了么?知道这个消息后,霍光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一会儿。 总感觉还是前些天才跟汉武帝提的建议要种棉花! 没想到。 转眼间就到了采摘棉花的时候了。 看着眼前身材傲人的颜玉,霍光点点头,笑道:「既然已经吐棉了,自然是可以采摘的。嗯...算了,今日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那...路还挺远的。」颜玉有些尴尬地用目光瞥了眼霍光新的马车。 这眼神。 似乎是在询问,可不可以用马车搭载她一同过去。 大农令颜异乃清廉之官,一般通行工具就靠两条腿,连马车都没有。 比之御史大夫张汤,还犹为过之。 御史大夫家里,好歹还有一辆破破烂烂地马车呢! 看到颜玉姑娘这个样子。 心里也是不免一阵吐槽,好歹是三公九卿中的大官吧,怎么都不配个马车呢? 想到这里。 霍光摇了摇头,对着比自己还要大上三四岁的颜玉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忍受一下,坐我马车过去可行?」 颜玉当即说道:「若能乘坐霍议郎的马车,自是再好不过了。」 见此。 霍光便笑着说道:「好,那我扶着你上去。我这马车底盘要比其他马车高些,你踩稳了。」 「嗯。」 颜玉密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后,随即便在霍光的帮扶下,上了马车。 随后。 霍光也一同上了马车。 在汉朝能有一辆自己的马车,除了钱财之外,还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 尤其像是在长安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 马车内。 霍光与颜玉对向而坐,看着颜玉那凹凸过致的身材,真忍不住想问问这大农令颜异家里平常都是吃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 颜玉的身材虽好,但是论颜值,是要差董薰与桑美人一些的。 瑕丘江公家的江婉秋,也比颜玉要美上一些。 但总体上来说。 也还是个美人,只不过没有那般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罢了。 「霍议郎一直盯着我脸上看,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颜玉发现霍光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看,心中微微有些愠怒,便故意这般出声问道。 可霍光是个脸皮够厚的主。 加上对方坐在自己马车内,他不觉得自己这叫偷看。 对向而坐! 那叫正常视线,没理由自己坐个马车,还得转过脖子扭着,让自己难受吧? 当然。 心中想是这般想,嘴上肯定不会这帮说的。 当下。 霍光便直接转移话题道:「颜小娘子的脸上纯洁无瑕,自是没什么脏东西。本议郎也并非是故意盯着你看,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酒楼这边,还来这里找我?」 颜玉当即回道:「我先是去了一趟大将军府,打听到你已经好久没有回大将军上住了。」 「那个,大将军的公子,宜春侯卫伯说你在这里。」 「我才过来这边看看的。」 原来是卫伉说的,怪不得这大妮子知道自己住在此间乐呢! 霍光点了点头。 随即。 他又接着问道:「大农令平时要照看着盐铁官营的事情,分心不暇。有一次他跟我说,棉花大部分都是你在养着。」 「噢!」 「对了,棉花就是白叠子 。」 「这育种田的棉花,你养着可有什么心得?」 与桑美人这样有着商人家族背景的大小姐不同。 颜异身为大农令,为官清廉,事必躬亲去做。 听说! 其原配夫人过世后,颜异便无再娶一位的想法。 毕竟清廉官吏,家中无油水可说。况且年纪还一大把了,哪个女人会愿意跟这样的人生活呢? 人都是很现实的。 所以,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颜玉。 虽说出身于官宦世家! 但是实际上也与普通庶民家的子女一样,很小就开始做着家务活,甚至替颜异分担了不少他这个大农令需要承担的事情。 简而言之。 颜玉是个很能干活的女人。 没办法。 清廉官吏,对朝事认真负责,对百姓也好。 但事不能顾两头。 对自己家人,就会差了很多。 颜玉听到霍光的问话,便直言不讳地说道:「霍议郎,我觉得你说的打模具种植方式,我觉得会不会有些繁琐了。汉朝的土地没什么区别,能直接种植。」 「你的所谓模具,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当然,这话说的有些冒昧,还希望霍议郎不要介意。」 看着如此直接了当说自己种植棉花方式有问题,霍光也是无奈耸肩。 后世人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方式,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随即。 霍光便为颜玉解释道:「棉花这东西,幼时像人一样,娇气的很,直接种植不易于萌芽阶段生长。」 「颜玉姑娘若是不信。」 「来年可用棉花种子尝试一下,一方直接种植地里,一方打模具种植即可。」 颜玉听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娇气?像人?霍议郎说话的方式,可真有意思,哪有把农作物比喻成人的,它们又没有生命!」 「没有生命?那为何会开花结果,生长凋零呢?」霍光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而这一句话问下。 颜玉也是皱着眉毛半天,最终只能是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霍议郎说的对吧!」 霍光自是老神在在地说道:「不是我说的对,而是天地万物,皆有生命!」 「......」 「......」 两人在马车中说说笑笑,后面逐渐熟络了起来,便没原先那般拘谨了。 而谈笑间,马车已经抵达棉花种植的育种田里。 看着一大片棉花果子都已经干裂,吐出了白白的棉絮,霍光心情大好。 若是来年将种植规模扩展到整个大汉朝,届时收获地棉花会帮助汉朝子民度过严寒的冬天,人口数量也会大幅度上涨起来。 颜玉这时走到霍光身边,手指着这些棉花问道:「霍议郎,你看现在这田地里的白叠子已经是这个情况了,能采摘了么?」 「当然可以采摘!」霍光点点头后,又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颜异的身影,当即便跟颜玉问道:「大农令呢,你父亲他人去哪了?不是说喊我过来么!」 颜玉闻言,便歉意地说道:「父亲说晚些时间过来,现在盐铁官营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加上遇上秋收,各种稻谷粟米小麦等等问题又多,一时间抽不出身来。」 好吧! 大忙人一个。 霍光心里正感叹着,这时颜玉塞给他一个篮子状竹编筐,说道:「霍议郎,时间还早,我们先采摘些白棉吧!」 「哈?要 我采摘?」霍光对着颜玉一阵打量,然后低声吐槽道:「你要本议郎采花可以,采棉还是算了。」 颜玉不懂采花的含义,见霍光拒绝,便也不再要求霍光陪她采摘棉花。 只自顾自地下了棉花地里,开始采摘起来。 霍光就蹲在旁边看着。 这采摘棉花,可是个简单而又辛苦的事情。 没必要去做。 而这颜玉的确很能干活,两个竹筐,很快就装满了,费力的拎到霍光身边,说道:「霍议郎看看,这白棉成么?」 「成,当然成!」 霍光淡淡一笑,从竹筐里拿过一个团棉花,叹气道:「采棉还好,问题是如何把里面的种子从白棉里剥出来,不好办啊!」 颜玉顿时皱眉,问道:「霍议郎也没有办法么?」 「没有!」 霍光叹气一声。 这个。 他确实没有好的办法,毕竟前世,种植的棉花都是直接送机器里碾出子来的好像。 见霍光这般,颜玉不禁笑出声来,说道:「啊,原来还有霍议郎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解决呢!」 「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多着呢!」霍光瞥了颜玉一眼,却见对方耳廓边有一只虫子在往耳洞的方向爬去,想必是采摘棉花时爬上身子的虫子。 当即。 霍光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只是颜玉见霍光伸手过来,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当即有些抗拒地想往后躲。 见此情景。 霍光便厉声呵斥道:「别动,你身上有个虫子,我给你捉了。」 「喔喔...」 一声呵斥下。 颜玉倒也真的不动了。 于是霍光很轻松地替颜玉摘下了这个虫子,同时也为了自证清白,放在颜玉眼前晃了晃,说道:「诺,差点爬你耳孔里了。」 「噢噢。」 颜玉似乎被霍光刚才那厉声呵斥给吓到了,有些呆呆地吭了一声。 不过。 她倒是也不怕虫子。 毕竟是大农令颜异的女儿,怎么可能怕虫子呢。 说来也巧。 大农令颜异刚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而刚才! 他听到霍光对自己女儿厉声呵斥别动,现在又发现对方捏着个小虫子展示给颜玉看,顿时皱起眉毛,吭哧一声道:「咳!霍议郎干什么要拿着个虫子,吓唬我女儿呢?」 「啊?」 大农令说他拿着虫子吓唬颜玉? 什么鬼! 霍光随即扔掉了手中的虫子,动了动喉咙,想着解释一下。 这边。 颜玉却先替他解释道:「没有,父亲,霍议郎不是吓唬我,而是刚才我采摘棉花,有个虫子跑我身上,霍议郎替我拿下来的。」 「身上?」 大农令颜异的眉头,明显蹙地更紧了。 颜玉见父亲想到一些不该想的地方,连忙辩解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然而。 秋收季节的大农令,哪有时间管这个,便摆了摆手,道:「为父又不是没有少年时期,你们想什么我能不知道?罢了,总之,不要逾越规矩就好。」 「霍议郎,该说正事了。」 「这白叠子从种植到采摘,已然可以适应大汉的土壤。」 「这是不是说!」 「明年可以全国推行种植?」 推行全国种植?明年? 可以倒 是可以! 但还需要谨慎一点,随即霍光开口道:「明年的话,进行全国试点吧,包括那些郡国也不例外。试点方案,就跟长安这区域的棉花,采用同样的方式。」 「我们现在知道长安城温度,和各地的土壤是适合种植棉花的。」 「但温度条件还不知道。」 「我汉朝疆域辽阔,各地温差不同。想必大农令也很清楚,温差对于农作物种植,也有很大的影响。」 一开始。 霍光对于棉花的培育种植便是三年。 第一年! 长安城小范围种植,尝试。 第二年! 整个大汉朝全国试点。 第三年! 摸清各地种植环境差异对棉花的影响后,再因地制宜,对棉花进行不同方面的种植方式改进。 大农令听完霍光的话,顿时皱着眉头,疑惑道:「你刚才说,棉花?」 「噢,棉花就是白叠子,我取的。我觉得棉花比白叠子听起来,更好听一些。」霍光很是厚颜无耻地说道。 但颜异毕竟不是现代人啊。 听霍光这一忽悠。 他便也信了,甚至还点了点头,说道:「棉花听起来,确实比白叠子好听。」 「而且。」 「刚刚霍议郎分析的,也很在理。」 「这样,白天事忙,晚上霍议郎来我府上作客,我们边饮酒边谈论此事,如何?」 晚上么?他倒是没什么事! 索性。 霍光便拱手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颜异点了点头,后面开始派遣着大农令下属吏民们,开始采摘棉花作物。 虽说是试验田。 但汉朝地广人稀,这片棉花地又离得长安城很远,所以圈地很大,种植的棉花很多。 而且。 像这样的实验田地,一共圈了三处。 秋收季节。 大农令手下调配的吏民本就不多,这采摘棉花方面自然缺了不少人手。 三处田地! 只采摘了两处,天色便已然黯淡了下来。 而在彼时彼岸的西北边境区域,汉朝子民们也在忙着秋收。 虽然今年旱灾严重。 但不代表所有西北区域都颗粒无收,甚至有些旱情不严重的地区,在阳光充足条件下,谷物的生长还较往年更为饱满一些。 一些老农们,带着自家娃娃、妇人在田地里忙着秋收或者耕种。 秋季的天。 残留着夏日的灼热,所以一些聪明的老农,会等到傍晚时分,趁着灼热褪去,天色未黯抢着秋收。 按理说! 作为大汉朝边境区域最大的隐患——匈奴人,已经被英明神武的大汉皇帝刘彻,派遣军队赶到了漠北深处。 漠南已无匈奴人的王庭。 所以。 他们丝毫不担心,会有匈奴人的骑兵抢他们的粮食。 只是? 真的是这样吗? 这些忙着抢秋收的大汉子民们,并没有人注意到。 那落日的余晖下。 一队队腰间挎着弯刀的匈奴骑兵,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毫无顾忌地向着秋收的汉朝百姓,劫掠而来。 第113章 霍光讲生物学!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白天采摘完棉花,夜晚,霍光扛不住大农令颜异的盛情相邀,去了他家中作客。 颜异是清廉官吏。 清官嘛,基本上家里都很穷。自然,也请不了霍光吃什么好酒。 倒是颜玉做的两道下酒小菜,还挺合霍光胃口。 此时! 颜异举杯,与霍光对饮。 两人皆是浅酌一小口,倒不是为了细细品尝美酒,而是怕一下把酒喝完了。 「啧...」 大农令砸吧了下嘴,一副像是喝到了绝世佳酿的感觉。放下酒杯后,他对霍光问道:「霍议郎,我记得,你师从儒家董生吧?」 霍光点点头,道:「对,其实也不算师从,只是如今还在董老那蒙学。」 其实! 他打心底还是有些抗拒,让董仲舒的名气跟自己打上挂钩的。 然而大农令颜异却是笑道:「既是蒙学,那便是弟子了,怎能说不算师从呢。」 霍光耸耸肩,笑道:「大农令说是,那便是吧!」 身上多个儒家弟子的标签,在汉朝也不算坏事。 别人要说。 那便说去呗! 然而。 此刻老实人颜异却是憨憨一笑道:「既然你师从董生,那么,按照辈分,你得喊我一声师公!」 「哈?」霍光顿时皱起了眉毛,疑惑道:「大农令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跟董老有什么关系?」 关系? 有个屁关系! 仅自己所知道的。 董老一生,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师傅,所研习的儒家知识,多半是属于自学成才的那种。 但没有老师,说出去不好听! 于是! 大名鼎鼎的董仲舒,对外,一般称公羊寿为师。 公羊寿是谁呢? 据说是写《春秋公羊传》的人,可究竟有没有这个人,无从探知。 所以颜异说他是自己师公? 霍光是一百个不信的。 然而! 大农令见他不信,便笑着说道:「你可知道春秋时期,大名鼎鼎的子渊是谁?」 「子渊?」 霍光脑海中疯狂运转,奈何真就没想起有这号人物。 当即。 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大农令,我见识短,真不知是谁?」 「颜子啊!」颜异当即开口提醒道。 然而。 霍光还没听太明白,淡淡的重复一遍,道:「啊,燕子?」 「什么燕子,我说的是孔夫子最得意的弟子,孔门十哲之一,七十二贤之首的颜回,我如今颜家的十世祖!」颜异没好气地说道:「怎么,那董生自称儒家大能,能曲解春秋之意,居然不给你介绍介绍这些事情?」 看大农令这样子,似乎还有点生气了。 霍光顿时皱着眉头,心中有些无奈。 心想着。 你直接说颜回不就行了么! 说什么子渊啊? 至于颜回是谁? 他便是后世尊称的复圣,也是儒家所谓的五大圣人之一。 可惜。 这里是汉朝,颜回还没被列入圣人呢。 说来也是可笑。 有些圣人,生前不显威名,死后倒是成了圣人。也就是,后世人封的古人为圣! 霍光挑眉,看着大农令颜异,好奇地问道:「原来您说的是颜渊啊,这我当然知道,没想到这位儒家前辈是您的 十世祖,失敬失敬。可这,与我师从董公有何关联?」 颜异当即说道:「怎么没有关联,董生自称学的是公羊学派,师从公羊寿。」 「而公羊学说,所有理论都出自《春秋》!」 「夫子著作《春秋》,吾祖亦有参与。董生所学,又出于《公羊》,而《公羊》则依靠《春秋》成立。」 「换算下来。」 「你喊我一声师公,不过分!」 嚯~ 老实人也学会占人便宜了吗? 还是说。 儒家就喜欢干这种牵强附会的事情?把什么东西都解释成相互关联的! 见颜异这般模样,霍光也不惯着,当即怼道:「大农令这话,怕不是喝多了才说的出口。否则传出去,定会叫人笑掉大牙!」 「为何这样说?」颜异明知故问道。 「为何?呵呵...」霍光脸上流出一些鄙夷的样子,拱手道:「真是听君一席话,如白听一席话!」 「若以您的意思!」 「那可不可以作出如下推断?」 「我等于男人,汝父等于男人。男人等于男人,是不是我就等于汝父了?」 颜异一听。 当即就炸了,站起来就要揍霍光,大骂道:「竖子,你敢侮辱我父亲,找打!」 「是你先侮辱我智商的!」 霍光当即躲闪过去,他的身手,可比颜异这个老家伙敏捷地多。 而正做着菜的颜玉听闻争吵,便跑了出来,问道:「父亲,你不是请霍议郎作客么,怎么跟客人打起来了?」 此刻。 身为大农令的颜异,也不追霍光了,和颜玉说道:「玉儿啊,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叫饮酒作乐,文人雅致。不说了,来替为父和霍议郎倒酒。」 「好。」 颜玉点点头,随即听着父亲的话,上前为父亲和霍光倒酒。 这时。 大农令招呼着要跑路的霍光,说道:「霍议郎,你还站在那作甚,过来饮酒啊。」 「对了。」 「关于白叠子...额,棉花育种的事情,还没请教。」 「这棉子该如何挑选?」 颜异在说这话的时候,霍光也一脸谨慎地走了回来。 这时候。 巧在颜玉在为霍光倒酒,两人挨着有些近,跪坐在席位上的霍光,一抬头,便又多望了两眼她那傲人的身姿。 「真大啊!」霍光轻声感慨了一番。 然而。 不巧的是。 这话被颜异听到了,顿时问道:「真...真什么,霍议郎可否重述一遍,」 霍光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当即说道:「我是说,棉花育种的话,甄选出大颗粒,出棉量高的种子。还有棉株生长时期要强壮的那种,病秧子可不能要!」 颜异一听,当下点点头,道:「哦,霍议郎天资聪慧,没想到连培育种子的事情也清楚?」 霍光随即摆了摆手,道:「我从小出身于乡野之家,这些,当然懂得一些。」 「就像我那娘亲做的事情。」 「她喜欢将农作物大的,丰收的植株优先吃食,剩下那些小的,病秧子留作种子。」 「时间一长,岁季更迭。」 「往后几年我们家就吃不上多少好菜了,甚至要找周边邻居借些种子,才得以继续种植。」 听到霍光的介绍。 颜异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尊母倒是有些意思,霍议郎如此聪明,为何 ,不劝说下呢?」 霍光随即摇头,道:「说不得的,哪有作儿子的去说教母亲,这不是有违孝道嘛?再者,我也不敢说,说多了,怕是要被母亲拿着扫帚打。」 一旁。 颜玉听着霍光的话,也在那咯咯咯地掩嘴笑着。 霍光瞥了颜玉一眼,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儿女挨父母的打,不是正常么?」 颜玉随即脸色一变,没再笑了。 看样子。 心情似乎变得不好起来。 霍光也没在意这个细节,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大农令可曾听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 颜异随即摇头,说道:「没有。」 这句话他当然没听过,毕竟是十八个世纪后的某个生物科学家所说的话。 虽然颜异没听过! 但是这并不妨碍霍光把它拿出来装杯! 「咳咳!」霍光清了下嗓子,以一副说教的模样,对颜异解释道:「这物竞天择,就是说天地万物想要生存下来,就是要相互竞争才行。优胜劣汰嘛,只有胜利者,或者说适应者才能活下去。」 「对于棉花,谷物等等农作物而言。」 「我们这些播种的人,就是它们的天!」 「我们要选择种子中最好的,留给后代播种。那些不好的,则是沦为我们的食物,或者淘汰掉它们。」 颜异听后,淡淡的笑道:「真是听君一席话,如白听一席话!」 好家伙! 这颜异搁这学自己呢? 呵... 所谓的老实人,一点也不老实嘛。 霍光看着颜异,无奈地举起酒杯,浅酌了一口后,说道:「大农令,其实我还不能饮酒,今日作客府上,已经算是落下坏名声。」 「若是聊的话不投机?」 「我看,本议郎还是先回去吧!」 听闻此话。 颜玉直接就站了起来,说道:「不是聊的挺好的么,刚才我父亲还说什么饮酒作乐,文人雅致,怎么霍议郎突然就要走啊?」 看颜玉这个样子。 霍光似乎心中有些明白,颜异对自己的态度,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了。 原来。 出自他女儿身上啊。 这时候。 颜异忽然对颜玉说道:「玉儿,我怎么闻到一股焦味?」 颜玉闻言,这才想起了什么。 当即惊讶一声,快速跑去炊房查看去了。 见自己女儿离开。 大农令颜异这才对霍光问道:「霍议郎觉得息女如何?」 息女。 其实就是汉朝时,在别人面前对自己女儿的一个称呼。 霍光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好奇地反问道:「大农令为何问我这话,本议郎年且十三周岁,尚未行冠礼。您这话问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 颜异却是摇了摇头,道:「霍议郎想多了,我可没想把女儿许配给你。」 「哦?」霍光挑了挑眉毛,追问道:「那您这是什么意思?」 颜异淡淡一笑,道:「霍议郎乃冠军侯弟,骠骑将军年纪轻轻便已超越当年卫大将军功绩,日后你们兄弟二人,在朝廷上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说的,是有意巴结? 不太对啊! 若是换做其他人来巴结霍光,那还说得过去。 可颜异是谁啊! 那是一个连汉武帝都敢怼的直臣,同时又是九卿中的 大农令,掌握着全国经济地大官。 他能巴结自己? 这说出去谁信! 霍光随即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大农令若是有事,请直说吧!」 听到霍光的话,颜异随即笑了笑,道:「霍议郎果然聪慧,那我就直说了。」 「这两日,颜某夜观天象,忽感心头悸动,隐隐有一股危机感由心而生。」 「于是。」 「便请人给我卜了一卦,六爻阴相,此乃灾厄之兆啊。」 「霍议郎。」 「若是颜某哪一天出了事,可否照顾下我颜家后人?」 夜观天象? 还六爻灾厄什么的? 好家伙,怎么扯这上面来了! 霍光生来就不信这套,当即说道:「大农令,你所说的这些,其实我是不信的。真能占卜灾厄,为何不躲?」 颜异则是回道:「这是命数,躲不掉的。」 呵! 命数?还躲不掉? 封建迷信罢了! 霍光当即摇头,感叹道:「若是真有此灾难,大农令身为朝臣,亲朋好友怕是地位也不低。为何,独独托孤于我这个外人?」 然而。 颜异却在此时拱手说道:「错了,霍议郎,颜某不是独独拜托于你。」 「之后。」 「还是要跟其他亲朋好友说这事的。」 这不就是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的渣男套路吗? 呵呵! 幸亏颜异不是生在现代,否则,妥妥地又是一个渣男。 霍光想了想后,随即拱手道:「若真有那一天,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照顾玉儿姐的。」 「不过。」 「卜术而已,当不得真。」 「小子我还是觉得,大农令有些杞人忧天了。」 「那就先谢过霍议郎了。」颜异没有反驳霍光的话,只是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坛子,叹气道:「颜某这一辈子,自觉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无愧于大汉朝的黎民百姓。」 「唯独没照顾好玉儿。」 「有愧于她的娘亲啊...」 ...... ...... 两日后,大汉朝边境遭到匈奴骑兵劫掠的消息传到了汉武帝耳朵里。 当即。 这位近日来一直精神萎靡不振的大汉皇帝,听到「匈奴」二字,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干劲。 不多说。 直接连着开了三天群臣朝会。这在大汉朝廷,可是少有的事情。 当然。 这等会议。 像霍光这个六百石俸禄的议郎,在没有诏令的情况下,自是参与不得。 此刻。 未央宫正殿内。 汉武帝刘彻大发怒火,看着下方百官,忍不住怒斥道:「前两年,朕要兴兵北上,打那远遁漠北的匈奴人。」 「你们说。」 「匈奴人已经被赶到漠北了,成不了气候。」 「还要朕收敛好战之心,什么止戈养息,与民更始的一大堆屁话!」 「现在呢?」 「说啊!」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嗯?」 「匈奴人的骑兵,都打到河套地区来了,烧杀抢掠朕的子民,你们这些贪图安逸的三公九卿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啊?」 「一个个都哑巴啦!」 第114章 大骂昏君!大农令颜异之死 朝会一连开了三天,正值陛下盛怒之际,底下官员也无人敢反驳什么。 因为汉武帝最信任御史大夫张汤。 所以。 在这三天的会议中,大多是由张汤和陛下商议对策,其余的官员只能在一旁看着。 哪怕他们出声,想参与进来,也会被陛下呵斥下去。 至于汉武帝与御史大夫张汤商议了些什么事情? 无非是搞钱,募兵,然后攻打匈奴! 历朝历代! 冠以「武」字的皇帝,那绝对都是性格刚强,说一不二的存在。 匈奴人敢侵犯边境? 对于汉武帝来说,唯一的回应,只有打过去。 但想打过去,得花钱啊,而且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钱... 所以。 汉武帝得先搞钱。 于是,各种财政措施下达。 这次汉武帝不仅要搞白金币,甚至还弄出一种非常奇葩的白鹿皮币。 一张皮币! 定价为四十万钱,这样的价格,简直是在变相的勒索。 但汉朝人又不是傻子。 白鹿皮币不值这个钱,他们能看不出来? 所以。 汉武帝为了能将这皮币卖出去,便让这白鹿皮币成了进出长安城的「通行证」,凡是持有白鹿皮币者,才允许进出长安。 这种政策一出! 瞬间如一颗炸弹爆开,长安城上下,骂声一片。 当然。 他们可不敢骂皇帝,毕竟那是大汉朝的天子。 皇帝不敢骂,这些人还能骂谁呢? 那只有在陛下面前献策的「诈臣」张汤了,无论白鹿皮币,还有白金币,都有张汤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作用。 以至于现在。 搞得霍光都有些想骂这个御史大夫张汤。 为什么他想骂? 因为此时此刻,霍光正被拦在城门外,不给进来。 同行的大农令颜异,带着属官还有女儿,对着看守城门的将士说道:「本官是朝廷的大农令,位居九卿,你们居然敢不放行我进去?」 听着颜异的呵斥。 那守门的走卒说道:「颜大农,您消消火,这不是我们不放您进去啊。」 「上面下达的规定。」 「进出长安者,需持有白鹿皮币一张。」 「您这没有白鹿皮币,不符合规矩啊。」 颜异当即抓着走卒的衣服,怒骂道:「混蛋,一张白鹿皮币四十万钱,你这是哪门子规矩。」 见颜异动手。 看守城门的走卒们一同拥挤上来,大有要刀剑相向的意味。 「怎么,你们还要对本官动手?」颜异瞪了眼那些摩拳擦掌的走卒。 而被颜异拽着衣服的那名城官,随即摆脱了颜异,然后说道:「颜大农,兄弟们没有想动您的意思,只是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霍光也皱着眉问道:「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 「那当然是陛下的命令了。」 城官对着城内皇宫的方向拱手说道。 见状。 霍光不禁微微皱眉,心想着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条命令? 早上出城的时候还没有呢! 想了想后。 霍光又看向那名城官,问道:「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遵循便是。只是,我们现在身上没带钱,钱都在城内,怎么买这白鹿皮币?」 那城官想了想后。 便皱着眉说道:「你是何人?」 「冠军侯弟霍光!」霍光直接回道。 那城官思索了一会儿,便问道:「城内此间乐酒楼可是你开的?还有清风相印的铺子、首饰铺子、木工铺子等等!」 「正是!」 霍光点了点头。 于是。 那城官说道:「那你可以让仆人进去,记得进去后买上一张白鹿皮币,到时候出来接你,这便不受影响。」 推行白鹿皮币。 本就是为了「勒索」豪富们的钱财。 城官自然要懂得变通。 于是。 百般无奈之下,霍光只好让随行的车夫先进去。让他将此事告知管着酒楼的不三,让其取钱在城内购置两张白鹿皮币。 为什么要买两张? 因为还要带颜异和颜玉进去,而颜玉是颜异的女儿,一家人自然只需要一张白鹿皮币。 剩下的大农令的那些属官。 霍光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车夫被放行进去后,颜异满脸愤慨地对霍光说道:「看,这些都是御史大夫张汤搞的好事。他是清廉不假,但却只知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天下有了他这个御史大夫,不弄的民不聊生才怪!」 「霍议郎。」 「听说你跟张汤关系还不错,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别到时候成了他的爪牙,遗臭万年!」 霍光瞥了眼颜异,摇了摇头,说道:「我跟张公没啥关系,更不是什么爪牙。御史大夫的爪牙,是那廷尉史杜周,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提到杜周。 颜异顿时更为恼火,骂道:「杜周这种小人,也就是张汤会用!」 杜周是小人? 霍光不清楚,反正御史大夫张汤的爪牙,众所周知的便是这位廷尉史! 看着颜异生气的样子。 霍光略感好奇,问道:「大农令,你们那几天朝政都是议论什么啊。不是说前几天就在讨论白鹿皮币了么,怎么,您当时没有反对?」 听到这话。 颜异老脸一红,说道:「那时候没有说持白鹿皮币者方可入城的规矩,原先还以为只是发行,便没太在意。」 说着话。 很快。 车夫将不三带来,手中还拿着两张白鹿皮币,一张霍光自己留着用,一张给了颜异。 两张。 一下就坑了他八十万钱! 饶是霍光。 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八十万钱财,对于此时的汉朝而言,算是一笔很大的钱财了。Z.br> 百官之首的丞相,一年俸禄也不过如此。 颜异有了白鹿皮币,便可以带着颜玉进城。但他的那些属官们,可没有钱买白鹿皮币,只能对颜异喊道:「大农令,那我等该如何入城呢?」 闻言。 颜异皱了皱眉。 这些是他颜异的属官,国家经济上的各种事务,少不了他们。 此刻。 却被拦在城门外,不得进城。 这哪能行? 于是。 颜异对着属官们微微拱手,说道:「诸位放心,进不了城的,就先在外面休息。此事,我会在朝会上,跟陛下奏劾一番!」 话落。 颜异便带着颜玉入城。 既然他说了要奏劾,那就绝对会上奏的。 只不过。 此次上奏,颜异知道和以往不同。 陛下决心要打匈奴,已 经下令在全国各地招募勇士,厉兵秣马准备大干一场。 他现在上书奏劾! 那就是在打陛下的脸面,何其危险? 霍光听到颜异说要奏劾,随即便劝说道:「大农令,你此番真要奏劾?陛下此次搞白鹿皮币,目的就为了筹金募兵,你要是唱反调,怕是九死一生啊。」 「不如...」 「等这段时间过去,陛下募兵结束,自然就会废除白鹿皮币这种东西。」 然而。 颜异却是淡然一笑,道:「霍议郎,可还记得前些天,我和你说的事情么?」 「啊,前些天,什么事?」 霍光皱眉,一时间没想起来。 于是。 颜异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霍议郎不记得也好,就此告别吧!」 「本官回去得好好想想。」 「明天的朝会,该如何去奏劾。」 「好。」霍光对着颜异微微一拱手,二人作别后,便各自回了住处。 等到了第二天,朝会开始。 未央宫正殿内。 一帮大臣们,纷纷闭嘴,不言任何事情。 唯有张汤推荐的廷尉史杜周,此刻化身为马屁精,一个劲的吹捧着皇帝,谄媚道:「陛下乃大汉天子,德才两全,自尧舜后无第二人。如今白鹿皮币大卖,国家财政大收,实乃千年万载难得圣主。」 杜周乃张汤举荐出来的廷尉史。 其行为举止。 大都在模仿张汤,但张汤行事,好歹还有个度。 这杜周可不管那些。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把陛下哄高兴了,就行。 然而。 就在杜周拍着汉武帝刘彻马屁的时候,那九卿中的大农令颜异,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臣有一事,想要问问。」 「陛下推行白鹿皮币,使得财政收入大为提升。」 「这点不假。」 「但臣不知,陛下是想要做明主,还是想做昏君呐?」 此话一出。 汉武帝刘彻,和大殿里的群臣,一下全都傻眼了。 这颜异是不是犯病了? 胆敢在大殿之上,如此口出狂言嘲讽陛下! 于是。 刚还在拍着汉武帝马屁的杜周,转头就对着颜异破口大骂了起来,道:「颜异,你狂妄至极,胆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然而。 颜异却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等待着陛下开口。 而汉武帝刘彻。 现在也是被颜异那一问给弄的异常生气,当即便开口质问道:「大农令,你这话何解?」 见陛下开口。 颜异这才沉声说道:「以臣之见,凡当朝天子被朝廷谄媚之人蛊吹,而洋洋得意。」 「或者!」 「天子一言,百官一片称颂。」 「发一号令。」 「而四海内唯有讴歌,美颜银耳歌声震天!」 「可百年之后呢?」 汉武帝刘彻微微眯着眼睛,哼道:「百年之后?又当如何?」 颜异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无非是半个昏君罢了!」 「你说什么...」 汉武帝刘彻,顿时想活刮了颜异的心都有了。 这话。 真是把这位当朝天子给气到了。 「昏君?哼...」汉武帝咬着牙槽,说道:「朕不就是推行白鹿皮币,这就要被骂为昏君?」 颜异这时候,便继续说道:「陛下推行白鹿皮币,价值四十万钱,而白鹿皮不过是王侯朝贺苍璧的垫子。王侯朝贺苍璧不过数千钱,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倒行逆施之举?」 颜异此番话出。 汉武帝刘彻虽气,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 杜周见状,连忙帮腔道:「陛下,这颜异貌似忠职,实则满嘴荒唐。我圣主至诚先觉,体元立极夫文分母,清明孝慈英明宽仁,精表万世...」 他这谄媚的话还未说完。 颜异便直接厉声打断道:「陛下您听,这就叫阿谀奉承!」 杜周一听,当即解释道:「颜异你休得胡说。」 「我等臣子,对待天子应该感恩戴德,出于心发乎情,如婴儿笑声纯属天成。」 「他颜异这等乱臣,重伤臣等对陛下一片赤城,此番事小。」 「可他辱及陛下,污蔑为昏君事大!」 「陛下。」 「臣谏言,以大不敬之罪,论死!」 然而。 面对杜周的指责,颜异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说道:「陛下若是明主,你杜周却挑唆陛下杀害直谏大臣,怎么,你是真想让陛下背负昏君的骂名吗?」 然而。 杜周却是继续对汉武帝刘彻说道:「陛下,颜异该当死罪!」 此刻的汉武帝。 怒气已然达到了顶点,额头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但此刻。 汉武帝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努力的平复着心情。但很显然,有杜周和颜异在这里互相对骂,他的心情是平复不下来的。 于是。 实在气不过的汉武帝刘彻,未发一言,直接从争吵的二人身边走过,不再理会身后诸位大臣。 而今日的朝会。 也在天子的离开后,结束了。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显然没有这么容易算了。 事后。 汉武帝刘彻,派宦官诏令御史大夫张汤入宫。 张汤收到陛下诏令后。 当即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入宫面见陛下。其中,陛下秘密诏令张汤说了什么事情,无从得知。 但毫无疑问的是! 这位御史大夫得见陛下后,得到允许,带着廷尉人马,去查抄了大农令颜异的家。 只是... 大农令颜异的住处,很破很破。 除非是栽赃陷害,否则查不出什么贪赃枉法的证据来。 所以。 即便被廷尉抄家,颜异依旧镇定自若,淡然说道:「张御史,都说你为官清廉,可本官比你更清廉。你今天带着廷尉的人来查,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然而。 张汤却并不在意地说道:「老夫不需要查出什么东西来,自可定你的罪!」 「定罪?哦,那本官真想听听,张御史要定我什么罪?」大农令颜异笑道。 张汤缓缓开口道:「腹诽罪!」 「腹诽罪?」 颜异一听,顿时为之一愣。 随即。 他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笑话,我大汉法令,何时有腹诽罪一说?」 「若是有!」 「为何,此前本官从未听过!」 然而。 御史大夫张汤却是一边抚着胡须,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你现在听过了!」 第114章 大骂昏君!大农令颜异之死 朝会一连开了三天,正值陛下盛怒之际,底下官员也无人敢反驳什么。 因为汉武帝最信任御史大夫张汤。 所以。 在这三天的会议中,大多是由张汤和陛下商议对策,其余的官员只能在一旁看着。 哪怕他们出声,想参与进来,也会被陛下呵斥下去。 至于汉武帝与御史大夫张汤商议了些什么事情? 无非是搞钱,募兵,然后攻打匈奴! 历朝历代! 冠以「武」字的皇帝,那绝对都是性格刚强,说一不二的存在。 匈奴人敢侵犯边境? 对于汉武帝来说,唯一的回应,只有打过去。 但想打过去,得花钱啊,而且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钱... 所以。 汉武帝得先搞钱。 于是,各种财政措施下达。 这次汉武帝不仅要搞白金币,甚至还弄出一种非常奇葩的白鹿皮币。 一张皮币! 定价为四十万钱,这样的价格,简直是在变相的勒索。 但汉朝人又不是傻子。 白鹿皮币不值这个钱,他们能看不出来? 所以。 汉武帝为了能将这皮币卖出去,便让这白鹿皮币成了进出长安城的「通行证」,凡是持有白鹿皮币者,才允许进出长安。 这种政策一出! 瞬间如一颗炸弹爆开,长安城上下,骂声一片。 当然。 他们可不敢骂皇帝,毕竟那是大汉朝的天子。 皇帝不敢骂,这些人还能骂谁呢? 那只有在陛下面前献策的「诈臣」张汤了,无论白鹿皮币,还有白金币,都有张汤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作用。 以至于现在。 搞得霍光都有些想骂这个御史大夫张汤。 为什么他想骂? 因为此时此刻,霍光正被拦在城门外,不给进来。 同行的大农令颜异,带着属官还有女儿,对着看守城门的将士说道:「本官是朝廷的大农令,位居九卿,你们居然敢不放行我进去?」 听着颜异的呵斥。 那守门的走卒说道:「颜大农,您消消火,这不是我们不放您进去啊。」 「上面下达的规定。」 「进出长安者,需持有白鹿皮币一张。」 「您这没有白鹿皮币,不符合规矩啊。」 颜异当即抓着走卒的衣服,怒骂道:「混蛋,一张白鹿皮币四十万钱,你这是哪门子规矩。」 见颜异动手。 看守城门的走卒们一同拥挤上来,大有要刀剑相向的意味。 「怎么,你们还要对本官动手?」颜异瞪了眼那些摩拳擦掌的走卒。 而被颜异拽着衣服的那名城官,随即摆脱了颜异,然后说道:「颜大农,兄弟们没有想动您的意思,只是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霍光也皱着眉问道:「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 「那当然是陛下的命令了。」 城官对着城内皇宫的方向拱手说道。 见状。 霍光不禁微微皱眉,心想着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条命令? 早上出城的时候还没有呢! 想了想后。 霍光又看向那名城官,问道:「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遵循便是。只是,我们现在身上没带钱,钱都在城内,怎么买这白鹿皮币?」 那城官想了想后。 便皱着眉说道:「你是何人?」 「冠军侯弟霍光!」霍光直接回道。 那城官思索了一会儿,便问道:「城内此间乐酒楼可是你开的?还有清风相印的铺子、首饰铺子、木工铺子等等!」 「正是!」 霍光点了点头。 于是。 那城官说道:「那你可以让仆人进去,记得进去后买上一张白鹿皮币,到时候出来接你,这便不受影响。」 推行白鹿皮币。 本就是为了「勒索」豪富们的钱财。 城官自然要懂得变通。 于是。 百般无奈之下,霍光只好让随行的车夫先进去。让他将此事告知管着酒楼的不三,让其取钱在城内购置两张白鹿皮币。 为什么要买两张? 因为还要带颜异和颜玉进去,而颜玉是颜异的女儿,一家人自然只需要一张白鹿皮币。 剩下的大农令的那些属官。 霍光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车夫被放行进去后,颜异满脸愤慨地对霍光说道:「看,这些都是御史大夫张汤搞的好事。他是清廉不假,但却只知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天下有了他这个御史大夫,不弄的民不聊生才怪!」 「霍议郎。」 「听说你跟张汤关系还不错,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别到时候成了他的爪牙,遗臭万年!」 霍光瞥了眼颜异,摇了摇头,说道:「我跟张公没啥关系,更不是什么爪牙。御史大夫的爪牙,是那廷尉史杜周,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提到杜周。 颜异顿时更为恼火,骂道:「杜周这种小人,也就是张汤会用!」 杜周是小人? 霍光不清楚,反正御史大夫张汤的爪牙,众所周知的便是这位廷尉史! 看着颜异生气的样子。 霍光略感好奇,问道:「大农令,你们那几天朝政都是议论什么啊。不是说前几天就在讨论白鹿皮币了么,怎么,您当时没有反对?」 听到这话。 颜异老脸一红,说道:「那时候没有说持白鹿皮币者方可入城的规矩,原先还以为只是发行,便没太在意。」 说着话。 很快。 车夫将不三带来,手中还拿着两张白鹿皮币,一张霍光自己留着用,一张给了颜异。 两张。 一下就坑了他八十万钱! 饶是霍光。 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八十万钱财,对于此时的汉朝而言,算是一笔很大的钱财了。Z.br> 百官之首的丞相,一年俸禄也不过如此。 颜异有了白鹿皮币,便可以带着颜玉进城。但他的那些属官们,可没有钱买白鹿皮币,只能对颜异喊道:「大农令,那我等该如何入城呢?」 闻言。 颜异皱了皱眉。 这些是他颜异的属官,国家经济上的各种事务,少不了他们。 此刻。 却被拦在城门外,不得进城。 这哪能行? 于是。 颜异对着属官们微微拱手,说道:「诸位放心,进不了城的,就先在外面休息。此事,我会在朝会上,跟陛下奏劾一番!」 话落。 颜异便带着颜玉入城。 既然他说了要奏劾,那就绝对会上奏的。 只不过。 此次上奏,颜异知道和以往不同。 陛下决心要打匈奴,已 经下令在全国各地招募勇士,厉兵秣马准备大干一场。 他现在上书奏劾! 那就是在打陛下的脸面,何其危险? 霍光听到颜异说要奏劾,随即便劝说道:「大农令,你此番真要奏劾?陛下此次搞白鹿皮币,目的就为了筹金募兵,你要是唱反调,怕是九死一生啊。」 「不如...」 「等这段时间过去,陛下募兵结束,自然就会废除白鹿皮币这种东西。」 然而。 颜异却是淡然一笑,道:「霍议郎,可还记得前些天,我和你说的事情么?」 「啊,前些天,什么事?」 霍光皱眉,一时间没想起来。 于是。 颜异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霍议郎不记得也好,就此告别吧!」 「本官回去得好好想想。」 「明天的朝会,该如何去奏劾。」 「好。」霍光对着颜异微微一拱手,二人作别后,便各自回了住处。 等到了第二天,朝会开始。 未央宫正殿内。 一帮大臣们,纷纷闭嘴,不言任何事情。 唯有张汤推荐的廷尉史杜周,此刻化身为马屁精,一个劲的吹捧着皇帝,谄媚道:「陛下乃大汉天子,德才两全,自尧舜后无第二人。如今白鹿皮币大卖,国家财政大收,实乃千年万载难得圣主。」 杜周乃张汤举荐出来的廷尉史。 其行为举止。 大都在模仿张汤,但张汤行事,好歹还有个度。 这杜周可不管那些。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把陛下哄高兴了,就行。 然而。 就在杜周拍着汉武帝刘彻马屁的时候,那九卿中的大农令颜异,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臣有一事,想要问问。」 「陛下推行白鹿皮币,使得财政收入大为提升。」 「这点不假。」 「但臣不知,陛下是想要做明主,还是想做昏君呐?」 此话一出。 汉武帝刘彻,和大殿里的群臣,一下全都傻眼了。 这颜异是不是犯病了? 胆敢在大殿之上,如此口出狂言嘲讽陛下! 于是。 刚还在拍着汉武帝马屁的杜周,转头就对着颜异破口大骂了起来,道:「颜异,你狂妄至极,胆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然而。 颜异却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等待着陛下开口。 而汉武帝刘彻。 现在也是被颜异那一问给弄的异常生气,当即便开口质问道:「大农令,你这话何解?」 见陛下开口。 颜异这才沉声说道:「以臣之见,凡当朝天子被朝廷谄媚之人蛊吹,而洋洋得意。」 「或者!」 「天子一言,百官一片称颂。」 「发一号令。」 「而四海内唯有讴歌,美颜银耳歌声震天!」 「可百年之后呢?」 汉武帝刘彻微微眯着眼睛,哼道:「百年之后?又当如何?」 颜异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无非是半个昏君罢了!」 「你说什么...」 汉武帝刘彻,顿时想活刮了颜异的心都有了。 这话。 真是把这位当朝天子给气到了。 「昏君?哼...」汉武帝咬着牙槽,说道:「朕不就是推行白鹿皮币,这就要被骂为昏君?」 颜异这时候,便继续说道:「陛下推行白鹿皮币,价值四十万钱,而白鹿皮不过是王侯朝贺苍璧的垫子。王侯朝贺苍璧不过数千钱,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倒行逆施之举?」 颜异此番话出。 汉武帝刘彻虽气,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 杜周见状,连忙帮腔道:「陛下,这颜异貌似忠职,实则满嘴荒唐。我圣主至诚先觉,体元立极夫文分母,清明孝慈英明宽仁,精表万世...」 他这谄媚的话还未说完。 颜异便直接厉声打断道:「陛下您听,这就叫阿谀奉承!」 杜周一听,当即解释道:「颜异你休得胡说。」 「我等臣子,对待天子应该感恩戴德,出于心发乎情,如婴儿笑声纯属天成。」 「他颜异这等乱臣,重伤臣等对陛下一片赤城,此番事小。」 「可他辱及陛下,污蔑为昏君事大!」 「陛下。」 「臣谏言,以大不敬之罪,论死!」 然而。 面对杜周的指责,颜异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说道:「陛下若是明主,你杜周却挑唆陛下杀害直谏大臣,怎么,你是真想让陛下背负昏君的骂名吗?」 然而。 杜周却是继续对汉武帝刘彻说道:「陛下,颜异该当死罪!」 此刻的汉武帝。 怒气已然达到了顶点,额头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但此刻。 汉武帝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努力的平复着心情。但很显然,有杜周和颜异在这里互相对骂,他的心情是平复不下来的。 于是。 实在气不过的汉武帝刘彻,未发一言,直接从争吵的二人身边走过,不再理会身后诸位大臣。 而今日的朝会。 也在天子的离开后,结束了。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显然没有这么容易算了。 事后。 汉武帝刘彻,派宦官诏令御史大夫张汤入宫。 张汤收到陛下诏令后。 当即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入宫面见陛下。其中,陛下秘密诏令张汤说了什么事情,无从得知。 但毫无疑问的是! 这位御史大夫得见陛下后,得到允许,带着廷尉人马,去查抄了大农令颜异的家。 只是... 大农令颜异的住处,很破很破。 除非是栽赃陷害,否则查不出什么贪赃枉法的证据来。 所以。 即便被廷尉抄家,颜异依旧镇定自若,淡然说道:「张御史,都说你为官清廉,可本官比你更清廉。你今天带着廷尉的人来查,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然而。 张汤却并不在意地说道:「老夫不需要查出什么东西来,自可定你的罪!」 「定罪?哦,那本官真想听听,张御史要定我什么罪?」大农令颜异笑道。 张汤缓缓开口道:「腹诽罪!」 「腹诽罪?」 颜异一听,顿时为之一愣。 随即。 他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笑话,我大汉法令,何时有腹诽罪一说?」 「若是有!」 「为何,此前本官从未听过!」 然而。 御史大夫张汤却是一边抚着胡须,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你现在听过了!」 第115章 为颜异料理身后事!刀笔吏的无情 此间乐酒楼内,霍光设宴为河东太守接风洗尘。 当初。 就是河东太守的引见,骠骑将军霍去病才得以见到霍仲孺,夫子相认。 若无此人。 霍光也没有机会来这长安城发展。 当然。 关系不算太大,因为霍去病想与霍仲孺夫子相认,有没有这个河东太守,都是能见到的。 主要的是。 这河东太守,在其中有个「引导人」的作用。 因为许久未见河东那边的人士。 霍光也有些想念,便举起酒杯,跟河东太守说道:「不知我父母在平阳可还安好?」 「霍议郎放心,令尊一切安好。」河东太守也举起酒杯,笑着回应道。 不过。 他酒杯中的酒水,是实打实的酒水。而霍光杯子中的酒杯,则是果酿。 对此。 霍光只好歉意地说道:「还请太守恕罪,小子未行冠礼,尚不能饮酒,只能以果酿代替,并无不敬之意。」 河东太守比霍仲孺还要大一辈。 霍光在他面前谦称小子,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河东太守当即笑呵呵地回道:「无妨,霍议郎如今年岁多少,老朽看霍议郎身高,应该也快行那成人之礼了吧?」 霍光随即摇头,道:「尚且还早,小子今年才十三岁周岁,最早也要后年才可行冠礼。」 汉朝行冠礼还是比较早的,一般十五岁就可以了。 要是先秦时期? 礼乐未崩,得拖到二十岁的时候,才能行那冠礼! 着实麻烦的很。 霍光陪同着河东太守喝酒,这边不三走到霍光身边,悄悄地跟着说了些话。 听闻话后。 霍光眼睛微微眯起,眉头微微蹙气,连忙起身对河东太守说道:「非常抱歉,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失陪于太守了。」 河东太守也不生气,当即问道:「哦?何事这么着急,可有老朽帮的上忙的地方?」 这是客套话。 但也不外呼包含着他的好意。 霍光自是明白这些人情世故的说辞,当即笑道:「招呼不周便要离去,已是怠慢,岂敢有求于太守呢。」 说着。 他便向太守告辞,随后来到后院,见到了两眼通红的颜玉。 「玉儿姐,这是怎么了?」霍光打量了颜玉两眼,忍不住微微蹙眉,道:「怎么浑身脏兮兮的,这是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吗?」 之前霍光见到颜玉。 对方身上的穿着,不算华丽,甚至是朴素至极。 但却干干净净地,没一点脏乱。 而现在颜异,不仅容态焦急,身上更是有着不少泥土,尤其是膝盖和手肘的地方最为明显。 看样子。 就像在哪个臭水沟里摔了一跤差不多。 颜玉一见霍光,当即跑到霍光面前,满眼泪光地说道:「霍议郎,我求求你,救救我父亲,救救我父亲吧!」 「你父亲?哈,大农令怎么了,他官居九卿,要我救什么?」霍光此时还不知道颜异已经被张汤率领廷尉的人给抓起来,所以初闻此言,有些微微疑惑。 颜玉这时候立马解释道:「我父亲,我父亲他今天早上被御史大夫给抓起来了。」 「霍议郎。」 「他们都说你和御史大夫张汤有关系,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霍光一听。 顿时傻眼。 颜异这个大农令 ,被御史大夫张汤给抓起来了? 虽说御史大夫乃朝廷三公。 但是! 人家颜异好歹也是九卿官位,怎么能说抓就抓呢? 所以,初听颜玉所言,霍光显得极为诧异,当即开口问道:「玉儿姐,你别急,先慢慢和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公虽然严苛,但他办事都会找个由头。」 「颜大农被抓。」 「张公给的罪名是什么?」 颜玉当即开口说道:「说是腹诽罪,他说我父亲,在外人面前腹诽陛下,就给抓起来了。」 「腹诽罪?」霍光闻言,顿时傻眼,说道:「虽然我知道腹诽陛下,乃大不敬。但汉朝的诸多律法我大致了解过,未曾知晓过有这罪例啊!」 汉朝的法律,其实相比较而言。 不算严苛的。 与秦朝律法相比,算是仁慈的了。 后世动不动就诛九族的朝代,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是汉武帝这样杀心过重的帝王。 诛杀起来,最严重也不过是夷三族而已。 而这个夷三族对象。 便是卫伉的堂兄,他姑姑家的儿子公孙敬声! 因为招惹巫蛊,还被人告密说是与某某公主私通,这才被夷了三族。 当然。 夷三族也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了。 不过,这些都还是后话,现在汉武帝刘彻,杀心还没有晚年那般严重。 主要的是。 颜玉所说的腹诽罪,这在秦朝律法中倒是有所提及。 汉朝继承秦朝大部分制度。 但律法上却一直相对宽仁,并没有传说中腹诽罪。御史大夫张汤以此罪为大农令颜异定责,有些说不过去啊! 颜玉一听霍光所说,当即点头道:「是,我父亲也说汉朝法令中,从未有人提过腹诽罪。」 「但御史大夫不理会我父亲说什么!」 「直接就让廷尉里的人,将我父亲抓起来,走时还留了一句,说是以前没听过腹诽罪,那现在听过了。」 好家伙! 张公这是当面故意安排罪名,丝毫不加掩饰啊。 霍光想了想,说道:「玉儿姐,恕我直言,我去求张公也于事无补。」 「外人都说我跟张公关系匪浅。」 「可实际上。」 「只不过是上次陛下让张公办案,我跟随去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平时这么说还好。 可现在颜异犯了事。 作为儿女的颜玉,当即有些不信,说道:「霍议郎,求你帮帮忙。你若是不管,我真的不知道找谁帮忙了,求你试试,真的求你了。」 此刻。 颜玉此刻唯一能尝试救父亲法子,也只有跪于地上,哀求着霍光。 霍光被说的无奈,当即拍了拍颜玉的肩膀,说道:「好吧,那我便试试看!」 「但我事先声明。」 「这事我不敢打包票,不一定能救下你父亲。只能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完霍光所言。 颜玉随即点头道:「知道,麻烦霍议郎了。」 于是。 受人所托,霍光便只好坐上马车,去了御史大夫张汤的家中。 张汤的府上。 说是府宅,其实很破落,破落到什么程度? 与大农令颜异一样,屋子已经长时间未找人修理,连府门都很是老旧。 霍光来到张府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 门开了,里面露张安世的脑袋来。 对方一见是霍光来了。 随即。 这位御史大夫张汤的二儿子,便高兴地说道:「是霍议郎啊,今日怎么想着来我家中?」 「噢!」 「不会是要我还钱吧,霍议郎,我先说一下啊,」 「那个钱,暂时我怕是还不起了。」 霍光随即拱手说道:「钱财是小,此番来,是有求于张公。具体的事情,我便不和你说了。」 「现在唯一想的。」 「就是见见张公,也就是你的父亲,我有要紧事和张公说说。」 张安世一听,霍光是来找他父亲的。 眼中不免有些失望。 但随即,他便跟霍光说道:「好,我父亲在与兄长说些事情,你且安心稍等片刻就好。」 话落。 他便打开府门,将霍光迎了进去。 张安世是张汤的小儿子,而张安世的兄长,名为张贺。 张贺! 在未来,倒是与司马迁有着某些相同的经历。 当张贺与他的父亲御史大夫张汤谈完,霍光便得和张公言论此事。 「张公,大农令颜异的事情,您能不能缓缓。颜异为国为民,清廉的很,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啊。」霍光说着,又叹气道:「您查抄颜异府上的时候,想必这点也是清楚的吧?」 颜异清廉与否? 张公自是清楚的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冤枉你的人,你比自己都清楚,自己有多无辜。 所以。 当听到霍光为那颜异求情的时候,御史大夫张汤直接冷声回应道:「霍议郎莫要为这颜异求情,他清廉不清廉,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抓捕他,乃是陛下的意思。」 「这颜异在朝廷之上,大骂了陛下昏君。」 「你觉得。」 「就算老夫放了那颜异,陛下就不会,找其他人来处决他?」 听到这话。 霍光心中嘎嘣一声响,当即惊讶地说道:「什么,大农令他在朝会上,骂了陛下昏君?那这样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的霍光。 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本来伴君如伴虎,何况颜异还有着如此大逆不道的发言。 朝堂上说陛下是昏君? 那不就是找死吗? 但想了想好,霍光心想着是受人之托才来,当即又说道:「张公,那你看能不想想办法。颜异之言,虽然也有些大逆不道,但实话实说,这是忠言逆耳啊!」 然而。 御史大夫张汤却说摇摇头,说道:「忠言逆耳可不是这么用的。」 「陛下乃大汉天子。」 「侮辱皇帝,本该满门抄斩。」 「陛下未曾追究起来,算是对得住这个大农令了。」 「还有。」 「老夫向来只按照陛下的意思办事,霍议郎,你还是别指望着求老夫了。」 御史大夫张汤行事,向来都说是陛下的意思。 事实上。 也是如此! 霍光眼见说不动张公,便道:「张公,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兔死狐悲的心情么?大农令与您一样,都是清流,今日你如此对他,就不怕日后,您也落得个相同的下场?」 听闻此话。 御史大夫没有丝毫担忧,反而轻哼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老夫自刀笔吏出身,幸 得陛下垂怜,才有如今的地位。」 「既是刀笔吏,现在又坐着御史大夫的位置。」 「有你所说的下场,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张汤此言,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以后结果一样。 至于霍光? 他听到御史大夫张公这一句话后,便知道再无求情的可能,随即,朝着张汤微微拱手,说道:「明白了,即是如此,小子,便先行告退。」 张汤自是说道:「霍议郎慢走,老夫就不送了。」 闻言。 霍光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张府。 回到此间乐酒楼后院,霍光将事情告诉颜玉,略显不自然地说道:「玉儿姐,此事我已试过,但实在说不动御史大夫张公,着实抱歉。」 闻言。 颜玉突然就大哭了起来。 一切显得那么突然。 至于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哭,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怕是再也无人能为其说情了。.五 霍光看着颜玉哭的梨花带雨,泪水哗啦啦地直下。 当即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 顶撞皇上的臣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像唐朝魏征,实属于个例,而且多亏那唐朝皇帝有个能说得上话的皇后。 不然。 哪怕是魏征,也得死。 汉武帝的性格,说好听点,叫独断专行,说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 属下臣子若有顶撞,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呢? 颜玉大哭一场后,便回去了,整个人宛如失去了朝气。 霍光看着也是心疼,但又无可奈何。 然而没过多少天。 霍光便听闻到关于大农令颜异死讯的传来,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使得霍光都有一种惘若隔世的感觉。 按照惯例。 廷尉查案,正常流程是绝对没有那么快的。 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两年。 但颜异案子却没有多长时间,便已然传来死讯,这其中,毫无疑问,是陛下的意思。 而颜异死后。 朝堂上下。 自是再无一人,敢阻拦白鹿皮币的推行。 一张皮币,价值四十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也就只能在封建时代可以发生了。 至于先前! 陛下为什么要将身家财富超过三百万的富人,都迁往同一个地方居住? 目的! 自然是为了这「勒索」行为来的方便。 汉朝的财政,在汉武帝几乎用「榨取」的方式揽收着,自然而然的就飞速充裕起来。 于是。 有了钱财的汉武帝,自然要厉兵秣马,势必要将匈奴人赶尽杀绝,为大汉朝未来永绝后患。 也正是因为如此。 连带着闲散在府上许久未有活动的大将军卫青,在这段时间,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毕竟。 战事一起,那便是武将舞台了。 但这些事,与霍光无关。 大农令颜异死后。 只留下一女颜玉,因为生前清廉,自是无人为其料理身后事。 霍光实在看不下这种情景。 便只好找了些人来,为颜异料理了身后事情。 而从料理颜异身后事,霍光得知了这位清廉官吏,生前官居九卿,亲戚各个攀附关系,想以此图利,但被正直的颜异统统呵斥了回去。 以至于后来都无亲戚朋友往来。 霍光想着颜异生前嘱托,便与颜玉说道:「玉儿姐,颜叔生前对我有过嘱托,要我对你照顾一二。若你愿意,可来我这。」 然而。 颜玉此刻心情异常低落,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 听到霍光的话后! 她缓缓开口道:「我想出城去,不想在这长安待着了。」 第115章 为颜异料理身后事!刀笔吏的无情 此间乐酒楼内,霍光设宴为河东太守接风洗尘。 当初。 就是河东太守的引见,骠骑将军霍去病才得以见到霍仲孺,夫子相认。 若无此人。 霍光也没有机会来这长安城发展。 当然。 关系不算太大,因为霍去病想与霍仲孺夫子相认,有没有这个河东太守,都是能见到的。 主要的是。 这河东太守,在其中有个「引导人」的作用。 因为许久未见河东那边的人士。 霍光也有些想念,便举起酒杯,跟河东太守说道:「不知我父母在平阳可还安好?」 「霍议郎放心,令尊一切安好。」河东太守也举起酒杯,笑着回应道。 不过。 他酒杯中的酒水,是实打实的酒水。而霍光杯子中的酒杯,则是果酿。 对此。 霍光只好歉意地说道:「还请太守恕罪,小子未行冠礼,尚不能饮酒,只能以果酿代替,并无不敬之意。」 河东太守比霍仲孺还要大一辈。 霍光在他面前谦称小子,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河东太守当即笑呵呵地回道:「无妨,霍议郎如今年岁多少,老朽看霍议郎身高,应该也快行那成人之礼了吧?」 霍光随即摇头,道:「尚且还早,小子今年才十三岁周岁,最早也要后年才可行冠礼。」 汉朝行冠礼还是比较早的,一般十五岁就可以了。 要是先秦时期? 礼乐未崩,得拖到二十岁的时候,才能行那冠礼! 着实麻烦的很。 霍光陪同着河东太守喝酒,这边不三走到霍光身边,悄悄地跟着说了些话。 听闻话后。 霍光眼睛微微眯起,眉头微微蹙气,连忙起身对河东太守说道:「非常抱歉,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失陪于太守了。」 河东太守也不生气,当即问道:「哦?何事这么着急,可有老朽帮的上忙的地方?」 这是客套话。 但也不外呼包含着他的好意。 霍光自是明白这些人情世故的说辞,当即笑道:「招呼不周便要离去,已是怠慢,岂敢有求于太守呢。」 说着。 他便向太守告辞,随后来到后院,见到了两眼通红的颜玉。 「玉儿姐,这是怎么了?」霍光打量了颜玉两眼,忍不住微微蹙眉,道:「怎么浑身脏兮兮的,这是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吗?」 之前霍光见到颜玉。 对方身上的穿着,不算华丽,甚至是朴素至极。 但却干干净净地,没一点脏乱。 而现在颜异,不仅容态焦急,身上更是有着不少泥土,尤其是膝盖和手肘的地方最为明显。 看样子。 就像在哪个臭水沟里摔了一跤差不多。 颜玉一见霍光,当即跑到霍光面前,满眼泪光地说道:「霍议郎,我求求你,救救我父亲,救救我父亲吧!」 「你父亲?哈,大农令怎么了,他官居九卿,要我救什么?」霍光此时还不知道颜异已经被张汤率领廷尉的人给抓起来,所以初闻此言,有些微微疑惑。 颜玉这时候立马解释道:「我父亲,我父亲他今天早上被御史大夫给抓起来了。」 「霍议郎。」 「他们都说你和御史大夫张汤有关系,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霍光一听。 顿时傻眼。 颜异这个大农令 ,被御史大夫张汤给抓起来了? 虽说御史大夫乃朝廷三公。 但是! 人家颜异好歹也是九卿官位,怎么能说抓就抓呢? 所以,初听颜玉所言,霍光显得极为诧异,当即开口问道:「玉儿姐,你别急,先慢慢和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公虽然严苛,但他办事都会找个由头。」 「颜大农被抓。」 「张公给的罪名是什么?」 颜玉当即开口说道:「说是腹诽罪,他说我父亲,在外人面前腹诽陛下,就给抓起来了。」 「腹诽罪?」霍光闻言,顿时傻眼,说道:「虽然我知道腹诽陛下,乃大不敬。但汉朝的诸多律法我大致了解过,未曾知晓过有这罪例啊!」 汉朝的法律,其实相比较而言。 不算严苛的。 与秦朝律法相比,算是仁慈的了。 后世动不动就诛九族的朝代,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是汉武帝这样杀心过重的帝王。 诛杀起来,最严重也不过是夷三族而已。 而这个夷三族对象。 便是卫伉的堂兄,他姑姑家的儿子公孙敬声! 因为招惹巫蛊,还被人告密说是与某某公主私通,这才被夷了三族。 当然。 夷三族也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了。 不过,这些都还是后话,现在汉武帝刘彻,杀心还没有晚年那般严重。 主要的是。 颜玉所说的腹诽罪,这在秦朝律法中倒是有所提及。 汉朝继承秦朝大部分制度。 但律法上却一直相对宽仁,并没有传说中腹诽罪。御史大夫张汤以此罪为大农令颜异定责,有些说不过去啊! 颜玉一听霍光所说,当即点头道:「是,我父亲也说汉朝法令中,从未有人提过腹诽罪。」 「但御史大夫不理会我父亲说什么!」 「直接就让廷尉里的人,将我父亲抓起来,走时还留了一句,说是以前没听过腹诽罪,那现在听过了。」 好家伙! 张公这是当面故意安排罪名,丝毫不加掩饰啊。 霍光想了想,说道:「玉儿姐,恕我直言,我去求张公也于事无补。」 「外人都说我跟张公关系匪浅。」 「可实际上。」 「只不过是上次陛下让张公办案,我跟随去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平时这么说还好。 可现在颜异犯了事。 作为儿女的颜玉,当即有些不信,说道:「霍议郎,求你帮帮忙。你若是不管,我真的不知道找谁帮忙了,求你试试,真的求你了。」 此刻。 颜玉此刻唯一能尝试救父亲法子,也只有跪于地上,哀求着霍光。 霍光被说的无奈,当即拍了拍颜玉的肩膀,说道:「好吧,那我便试试看!」 「但我事先声明。」 「这事我不敢打包票,不一定能救下你父亲。只能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完霍光所言。 颜玉随即点头道:「知道,麻烦霍议郎了。」 于是。 受人所托,霍光便只好坐上马车,去了御史大夫张汤的家中。 张汤的府上。 说是府宅,其实很破落,破落到什么程度? 与大农令颜异一样,屋子已经长时间未找人修理,连府门都很是老旧。 霍光来到张府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 门开了,里面露张安世的脑袋来。 对方一见是霍光来了。 随即。 这位御史大夫张汤的二儿子,便高兴地说道:「是霍议郎啊,今日怎么想着来我家中?」 「噢!」 「不会是要我还钱吧,霍议郎,我先说一下啊,」 「那个钱,暂时我怕是还不起了。」 霍光随即拱手说道:「钱财是小,此番来,是有求于张公。具体的事情,我便不和你说了。」 「现在唯一想的。」 「就是见见张公,也就是你的父亲,我有要紧事和张公说说。」 张安世一听,霍光是来找他父亲的。 眼中不免有些失望。 但随即,他便跟霍光说道:「好,我父亲在与兄长说些事情,你且安心稍等片刻就好。」 话落。 他便打开府门,将霍光迎了进去。 张安世是张汤的小儿子,而张安世的兄长,名为张贺。 张贺! 在未来,倒是与司马迁有着某些相同的经历。 当张贺与他的父亲御史大夫张汤谈完,霍光便得和张公言论此事。 「张公,大农令颜异的事情,您能不能缓缓。颜异为国为民,清廉的很,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啊。」霍光说着,又叹气道:「您查抄颜异府上的时候,想必这点也是清楚的吧?」 颜异清廉与否? 张公自是清楚的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冤枉你的人,你比自己都清楚,自己有多无辜。 所以。 当听到霍光为那颜异求情的时候,御史大夫张汤直接冷声回应道:「霍议郎莫要为这颜异求情,他清廉不清廉,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抓捕他,乃是陛下的意思。」 「这颜异在朝廷之上,大骂了陛下昏君。」 「你觉得。」 「就算老夫放了那颜异,陛下就不会,找其他人来处决他?」 听到这话。 霍光心中嘎嘣一声响,当即惊讶地说道:「什么,大农令他在朝会上,骂了陛下昏君?那这样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的霍光。 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本来伴君如伴虎,何况颜异还有着如此大逆不道的发言。 朝堂上说陛下是昏君? 那不就是找死吗? 但想了想好,霍光心想着是受人之托才来,当即又说道:「张公,那你看能不想想办法。颜异之言,虽然也有些大逆不道,但实话实说,这是忠言逆耳啊!」 然而。 御史大夫张汤却说摇摇头,说道:「忠言逆耳可不是这么用的。」 「陛下乃大汉天子。」 「侮辱皇帝,本该满门抄斩。」 「陛下未曾追究起来,算是对得住这个大农令了。」 「还有。」 「老夫向来只按照陛下的意思办事,霍议郎,你还是别指望着求老夫了。」 御史大夫张汤行事,向来都说是陛下的意思。 事实上。 也是如此! 霍光眼见说不动张公,便道:「张公,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兔死狐悲的心情么?大农令与您一样,都是清流,今日你如此对他,就不怕日后,您也落得个相同的下场?」 听闻此话。 御史大夫没有丝毫担忧,反而轻哼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老夫自刀笔吏出身,幸 得陛下垂怜,才有如今的地位。」 「既是刀笔吏,现在又坐着御史大夫的位置。」 「有你所说的下场,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张汤此言,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以后结果一样。 至于霍光? 他听到御史大夫张公这一句话后,便知道再无求情的可能,随即,朝着张汤微微拱手,说道:「明白了,即是如此,小子,便先行告退。」 张汤自是说道:「霍议郎慢走,老夫就不送了。」 闻言。 霍光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张府。 回到此间乐酒楼后院,霍光将事情告诉颜玉,略显不自然地说道:「玉儿姐,此事我已试过,但实在说不动御史大夫张公,着实抱歉。」 闻言。 颜玉突然就大哭了起来。 一切显得那么突然。 至于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哭,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怕是再也无人能为其说情了。.五 霍光看着颜玉哭的梨花带雨,泪水哗啦啦地直下。 当即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 顶撞皇上的臣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像唐朝魏征,实属于个例,而且多亏那唐朝皇帝有个能说得上话的皇后。 不然。 哪怕是魏征,也得死。 汉武帝的性格,说好听点,叫独断专行,说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 属下臣子若有顶撞,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呢? 颜玉大哭一场后,便回去了,整个人宛如失去了朝气。 霍光看着也是心疼,但又无可奈何。 然而没过多少天。 霍光便听闻到关于大农令颜异死讯的传来,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使得霍光都有一种惘若隔世的感觉。 按照惯例。 廷尉查案,正常流程是绝对没有那么快的。 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两年。 但颜异案子却没有多长时间,便已然传来死讯,这其中,毫无疑问,是陛下的意思。 而颜异死后。 朝堂上下。 自是再无一人,敢阻拦白鹿皮币的推行。 一张皮币,价值四十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也就只能在封建时代可以发生了。 至于先前! 陛下为什么要将身家财富超过三百万的富人,都迁往同一个地方居住? 目的! 自然是为了这「勒索」行为来的方便。 汉朝的财政,在汉武帝几乎用「榨取」的方式揽收着,自然而然的就飞速充裕起来。 于是。 有了钱财的汉武帝,自然要厉兵秣马,势必要将匈奴人赶尽杀绝,为大汉朝未来永绝后患。 也正是因为如此。 连带着闲散在府上许久未有活动的大将军卫青,在这段时间,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毕竟。 战事一起,那便是武将舞台了。 但这些事,与霍光无关。 大农令颜异死后。 只留下一女颜玉,因为生前清廉,自是无人为其料理身后事。 霍光实在看不下这种情景。 便只好找了些人来,为颜异料理了身后事情。 而从料理颜异身后事,霍光得知了这位清廉官吏,生前官居九卿,亲戚各个攀附关系,想以此图利,但被正直的颜异统统呵斥了回去。 以至于后来都无亲戚朋友往来。 霍光想着颜异生前嘱托,便与颜玉说道:「玉儿姐,颜叔生前对我有过嘱托,要我对你照顾一二。若你愿意,可来我这。」 然而。 颜玉此刻心情异常低落,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 听到霍光的话后! 她缓缓开口道:「我想出城去,不想在这长安待着了。」 第116章 霍光只用三句话!唬住汉武帝 五千年的历史,光是史书便已浩瀚如烟。 观望宇宙之大。 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般的渺小。 区区一个大农令死去,搅不动大汉风云,甚至连在长安城中,都惊不起一点波澜。 城内的达官贵人们继续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城外的百姓们依旧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活着。 秋去 《吾兄冠军侯》第116章 霍光只用三句话!唬住汉武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霍光只用三句话!唬住汉武帝 五千年的历史,光是史书便已浩瀚如烟。 观望宇宙之大。 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般的渺小。 区区一个大农令死去,搅不动大汉风云,甚至连在长安城中,都惊不起一点波澜。 城内的达官贵人们继续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城外的百姓们依旧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活着。 秋去 《吾兄冠军侯》第116章 霍光只用三句话!唬住汉武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大农令人选!霍光举贤不避人 善于计算,言利的桑弘羊,已经看出霍光这问题中的巧妙之处。 但汉武帝刘彻的算术,明显没桑弘羊厉害,一时间没看出两人手中棋子的问题。 所以。 只听汉武帝刘彻继续问道:“霍光,你这棋子十四颗,桑弘羊只有七颗,怎么能说一样呢?” 霍光闻言,便对汉武帝刘彻说道:“陛下您别急,听我跟您解 《吾兄冠军侯》第117章 大农令人选!霍光举贤不避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大农令人选!霍光举贤不避人 善于计算,言利的桑弘羊,已经看出霍光这问题中的巧妙之处。 但汉武帝刘彻的算术,明显没桑弘羊厉害,一时间没看出两人手中棋子的问题。 所以。 只听汉武帝刘彻继续问道:“霍光,你这棋子十四颗,桑弘羊只有七颗,怎么能说一样呢?” 霍光闻言,便对汉武帝刘彻说道:“陛下您别急,听我跟您解 《吾兄冠军侯》第117章 大农令人选!霍光举贤不避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你一个侍中!敢这么跟我说话? 炼铁长的矿渣,原先有颜异在时,基本上都是由霍光负责运走。 现在颜异“光荣退休”后! 霍光再想运走这些矿渣,就有些难了。 毕竟没个话事人在里面,不好做事,哪怕这些矿渣都是炼铁厂不要的东西。 按照官场的话来说。 就是他们给你的,你才能拿,他们不给你的,你就不能拿! 所 《吾兄冠军侯》第118章 你一个侍中!敢这么跟我说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你一个侍中!敢这么跟我说话? 炼铁长的矿渣,原先有颜异在时,基本上都是由霍光负责运走。 现在颜异“光荣退休”后! 霍光再想运走这些矿渣,就有些难了。 毕竟没个话事人在里面,不好做事,哪怕这些矿渣都是炼铁厂不要的东西。 按照官场的话来说。 就是他们给你的,你才能拿,他们不给你的,你就不能拿! 所 《吾兄冠军侯》第118章 你一个侍中!敢这么跟我说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用钱生钱!霍光提议干一票大的 汉朝时,侍中是皇帝身边的近臣,相当于陛下的亲信。 这样的人。 不管到哪,都是会受人巴结的。 就像那馆陶公主养的男宠主人翁一样,仅凭汉武帝的关照,便敢在长安一带横行霸道。 可现在! 一个李家的毛头小子,为何敢这样说他桑弘羊? 很简单。 因为李家的势力太大了,像 《吾兄冠军侯》第119章 用钱生钱!霍光提议干一票大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用钱生钱!霍光提议干一票大的 汉朝时,侍中是皇帝身边的近臣,相当于陛下的亲信。 这样的人。 不管到哪,都是会受人巴结的。 就像那馆陶公主养的男宠主人翁一样,仅凭汉武帝的关照,便敢在长安一带横行霸道。 可现在! 一个李家的毛头小子,为何敢这样说他桑弘羊? 很简单。 因为李家的势力太大了,像 《吾兄冠军侯》第119章 用钱生钱!霍光提议干一票大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咕一天 咕一天,休息休息,今日无更 《吾兄冠军侯》请假,咕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咕一天 咕一天,休息休息,今日无更 《吾兄冠军侯》请假,咕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制作火药!硝好搞,硫磺难办 看着桑弘羊有些不愿的样子,霍光淡淡一笑,道:“桑大农真是大汉官场上的清流啊,想必日后,也会是一廉洁的好官吧?” “哈哈,说实话吧!。” “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挣穷鬼的钱。” 桑弘羊皱了皱眉,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给那些穷人借钱么?钱生钱什么的?不挣穷鬼的钱,你挣谁的?” 霍光闻 《吾兄冠军侯》第120章 制作火药!硝好搞,硫磺难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制作火药!硝好搞,硫磺难办 看着桑弘羊有些不愿的样子,霍光淡淡一笑,道:“桑大农真是大汉官场上的清流啊,想必日后,也会是一廉洁的好官吧?” “哈哈,说实话吧!。” “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挣穷鬼的钱。” 桑弘羊皱了皱眉,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给那些穷人借钱么?钱生钱什么的?不挣穷鬼的钱,你挣谁的?” 霍光闻 《吾兄冠军侯》第120章 制作火药!硝好搞,硫磺难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蒙学典礼!董大儒您快收了神通吧 卫伉两眼一翻,并不是很理解霍光的意思,呆呆地问道:“黄铁矿是什么?我都没听过!” 黄铁矿都没听过? 霍光想了想,便理清了思路。 黄铁矿这名称,应该是近代才开始的,与古时候名称差的太多。 略一沉思后,霍光对卫伉说道:“黄铁矿啊,就是涅石,噢,不对不对,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把它称 《吾兄冠军侯》第121章 蒙学典礼!董大儒您快收了神通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蒙学典礼!董大儒您快收了神通吧 卫伉两眼一翻,并不是很理解霍光的意思,呆呆地问道:“黄铁矿是什么?我都没听过!” 黄铁矿都没听过? 霍光想了想,便理清了思路。 黄铁矿这名称,应该是近代才开始的,与古时候名称差的太多。 略一沉思后,霍光对卫伉说道:“黄铁矿啊,就是涅石,噢,不对不对,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把它称 《吾兄冠军侯》第121章 蒙学典礼!董大儒您快收了神通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败军之相!你丫放火都不会看看天? 酒楼后台,歌姬们一边着装打扮,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聊着天。 其中一个正化着眼妆的歌姬,本来就因为最近的新戏没学好有些烦躁,听着酒楼内的吵声,当即抱怨道:“翠儿,今天这外面的是客人都是谁,这么吵?” 旁边的一个歌姬回道:“芙香姐,好像是一群少年,大儒董仲舒的蒙学弟子,今天好像是从蒙学那 《吾兄冠军侯》第122章 败军之相!你丫放火都不会看看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败军之相!你丫放火都不会看看天? 酒楼后台,歌姬们一边着装打扮,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聊着天。 其中一个正化着眼妆的歌姬,本来就因为最近的新戏没学好有些烦躁,听着酒楼内的吵声,当即抱怨道:“翠儿,今天这外面的是客人都是谁,这么吵?” 旁边的一个歌姬回道:“芙香姐,好像是一群少年,大儒董仲舒的蒙学弟子,今天好像是从蒙学那 《吾兄冠军侯》第122章 败军之相!你丫放火都不会看看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要点好处!兄长带嫂子回来了? 李陵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子,生在将门,自是尊贵显赫。 再加上前几年公孙弘自然老死离世后,丞相的位置有了空缺,陛下便让他的二大爷李蔡担任汉朝丞相一职后。 这李陵待人待物更是傲慢无比。 有钱。 有名。 外加一手射艺惊人,这惹起祸来,隐隐有骠骑将军霍去病少时模样。 假以时日 《吾兄冠军侯》第123章 要点好处!兄长带嫂子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要点好处!兄长带嫂子回来了? 李陵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子,生在将门,自是尊贵显赫。 再加上前几年公孙弘自然老死离世后,丞相的位置有了空缺,陛下便让他的二大爷李蔡担任汉朝丞相一职后。 这李陵待人待物更是傲慢无比。 有钱。 有名。 外加一手射艺惊人,这惹起祸来,隐隐有骠骑将军霍去病少时模样。 假以时日 《吾兄冠军侯》第123章 要点好处!兄长带嫂子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先上车后买票?冠军侯的婚事 “嫂嫂?”说话间,霍光懵了一下。 其实他能猜到的,但不知道为何,还是楞了一下。 骠骑将军霍去病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有女人,这很正常。古代婚嫁都早,哪像现代这么晚成家立业的。 大部分人普遍印象中,认为二十岁的霍骠骑是单身状态,主要原因是司马迁作《史记》里面有提到冠军侯那句“匈奴未灭,何 《吾兄冠军侯》第124章 先上车后买票?冠军侯的婚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先上车后买票?冠军侯的婚事 “嫂嫂?”说话间,霍光懵了一下。 其实他能猜到的,但不知道为何,还是楞了一下。 骠骑将军霍去病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有女人,这很正常。古代婚嫁都早,哪像现代这么晚成家立业的。 大部分人普遍印象中,认为二十岁的霍骠骑是单身状态,主要原因是司马迁作《史记》里面有提到冠军侯那句“匈奴未灭,何 《吾兄冠军侯》第124章 先上车后买票?冠军侯的婚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